《长歌伴你,不醉不归》 作者:煜舞 内容简介: 为了护着唯一的弟弟,她被迫嫁给太子,为他筹谋天下,夺得皇位。 登基前夕,她双眼被毒瞎,庶姐取代她的位置,成为皇后。 而她却被押往刑场,与外公家一起,被满门抄斩。 一世重生,她成了富可敌国的苏记大小姐。 为了改变前世的惨剧,她果断的抱上靖王的大腿。 后来,他拥着她,问:“苏瑾寒,你想要什么?” “妾愿夫君佳丽三千、夜耕不辍!” “好!” 他允诺,却只做到了后半句,且只对她一人。 ————————————————————    第1章 一掷千金买花魁 入夜,烟雨楼人声鼎沸,格外的热闹。 烟雨楼是花柳巷里出了名的温柔乡。 今夜是烟雨楼的花魁倚翠挂牌的日子,整个京城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但凡有几个闲钱的人,都往烟雨阁去了。 苏瑾寒一身藏青色长袍,头上裹着逍遥巾,肤色白皙,清秀俊朗,翩翩风姿,不禁让人感叹,真是男生女相。 带着青芽也随着人流往里走,要了个二楼闲散的包间,将人给打发出去,苏瑾寒这才好整以暇的端起茶壶倒茶喝。 “小……公子……”青芽一脸苦涩的要说什么,被苏瑾寒一瞪眼,赶忙改口。 青芽很无奈,自从一个月前小姐大病一场之后,醒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是绝对不会要来青楼,可是今天…… 苏瑾寒喝了口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青芽你别叽叽喳喳的,不然不用等我哥,我就先收拾了你。” “是。”青芽知道自己拗不过苏瑾寒,无奈的应了。 就在这时,外头的动静大了起来,纷纷高喊着“倚翠、倚翠、快出来”之类的话。 苏瑾寒趴在窗边上往外看,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台上站着一个红衣妖娆的姑娘,红纱敷面,身段妖娆,正是今天要挂牌的花魁倚翠。 她于高台上,一曲倾城舞,摆动腰肢,盈盈一握的腰身如同水蛇一般扭动起来,妖娆妩媚。 苏瑾寒饶有兴致的看着,食指无意识的敲着自己的下巴,眼底尽是欣赏。 难怪上一世靖王为了她愿意一掷千金。 外人只道靖王风流成性,为了美人不惜一切,可是苏瑾寒却知道,他要倚翠,可不仅仅是因为她令人称羡的身段和风情。 想到这里,苏瑾寒目光在二楼的雅间中扫过,此刻,他肯定在其中的某一间吧。 歌舞暂歇,只听烟雨楼的胡妈妈笑呵呵的开口:“若是只想和倚翠春风一度,那么一百两起价,若是要替倚翠赎身,一千两起,大家这就开始吧。” 下面那些散客很快开始报价。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 …… 价钱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架势飞快的往上长。 有一道清越的嗓音从雅间内传出,“两千两。” 两千两一出,楼上楼下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一个花魁一口气出两千两的架势,确实让人震惊。 两千两镇住了场子,让整个烟雨楼都安静了。 苏瑾寒闻声,倒是勾唇一笑,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三千两。”苏瑾寒压低了嗓音。 清越的嗓音再次从雅间中传来:“三千五百两。” 苏瑾寒曲指叩桌,端起茶在唇边,轻抿一口,“四千两。” 这一世,她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了! 突然,对面雅间的门被打开,一男子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他着一袭绯色滚金长袍,玉冠束发,额前却散了一缕墨发下来,五官精致得好像有人用刀雕琢出来的一般,完美无瑕。 尤其那一双桃花眼,显得妖娆又多情。 可这样一个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的人,却偏偏是个男子。 众人一见,更是吸气阵阵,原来那一掷千金的人竟是那出了名的浪荡王爷——靖王庄靖铖。 煜舞 说: 新书出炉,亲爱的们久等了,欢迎和小舞一起携手,再闯江湖! 所以……有推荐票和钻石票的亲亲,可劲的砸吧,小舞的碗已经乖乖的捧好了哟。   第2章 上门要人 庄靖铖双手撑着栏杆,凭栏而立,因为动作,宽大的长袍敞得更开了,露出胸膛大片肌理,更是风情无限。 “不知对面是哪位公子,可否卖本王一个面子,本王抱得美人归,必定记你一份情。” “靖王殿下言重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公子同样看上了倚翠姑娘,还请王爷慷慨相让。”苏瑾寒刻意压低了几分嗓音,听着倒也中性。 庄靖铖神色微闪,忽而笑道:“胡妈妈,本王倒不知,何时散客也有这么多钱了?” 美人笑了,自是吸人眼球的,但是胡妈妈却更担心自己的银子。 是啊,万一要是等靖王一走,对方又拿不出钱,那她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好歹,靖王是知根知底的。 一看苏瑾寒的包房,还真是给散客开的,只要交点钱就能进,不知根不知底的,胡妈妈顿时慌了。 “靖王爷说得对,若是这位公子没有法子证明自己出得起这钱,那这倚翠怕是还得跟靖王爷走了。”胡妈妈试探着说,倒也不敢太过得罪,毕竟对方有可能是大金主啊。 苏瑾寒暗叹庄靖铖果然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上一世也藏不了那么深,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戳中了胡妈妈的软肋。 她假装冷哼一声,“本公子倒不知,我堂堂苏记百货当家的竟是连四千两银子都拿不出了!” 苏记百货乃是康国首富,传闻苏家富可敌国,却人丁稀少,处事低调,第一次这么高调,竟是苏家的当家的要和堂堂靖王抢一个花魁。 一时间,整个烟雨楼炸了锅,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 庄靖铖神色如常,但眸色却不知不觉沉了下来。 苏记百货苏恒吗? 屋里的苏瑾寒却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她要的就是庄靖铖得不到倚翠! 但是她还不能出面,一旦出面,那意味着和庄靖铖站在对立面,所以只能让她哥哥背这名声了。 翌日。 苏瑾寒正在院子里想着应该怎么接近庄靖铖而又不让他反感,便听到下人前来禀告,说是苏恒请她过去前厅一趟。 “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还让我到前厅来。”苏瑾寒还在门口,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屋里,她跨进大门,却发现屋里不止有他哥,还有一个人。 当那人抬眸看来的时候,苏瑾寒感觉自己被雷给劈了一下。 庄靖铖……他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心下已经开始乱了,但面上还是勉强镇定下来,她暗自深呼吸,进门先是朝着苏恒行了个礼:“见过哥哥。” 苏恒面上含笑,拉过她介绍到:“瑾寒,这位是靖王殿下。” 苏瑾寒浅浅一笑,福了福身子,“见过靖王殿下。” 哪知眼前这人根本就连看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客气的颔首,道了一句“苏小姐好。”之后,便转过头去和苏恒说话了。 “不知方才和苏公子说的事儿,苏公子考虑怎么样了?”庄靖铖问。 苏瑾寒略微挑眉,庄靖铖和她哥有什么好谈的?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倚翠的身上。 “这个我方才也与靖王殿下说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苏恒淡笑着说。 “苏公子说笑了,不过是请苏公子将倚翠让给本王罢了。”庄靖铖桃花眼微微上挑,笑得妖孽极了,却偏生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一件小事,苏记家主怎会做不了主?” 闻言,一旁的苏瑾寒面色一变,赶忙给苏恒打眼色。 然而苏恒看都没看她一眼,淡声道:“关于倚翠姑娘的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 “人我确实是领回来了,不过之后我就送给我妹妹做丫鬟了。如今她是我妹妹的人,若殿下要人,便找我妹妹要吧,她若是同意,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苏恒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瑾寒一眼。 苏瑾寒心里发憷,感觉像是被他看穿了似的,只能傻笑。 庄靖铖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所以……昨晚和他那么大张旗鼓的抢女人,落了他的面子,就为了给他妹妹买一个丫鬟? 托苏恒的福,庄靖铖第一次正眼看向苏瑾寒,眼中全是打量的神色。 煜舞 说: 新书期,推荐票和钻石票对小舞来说都很重要哟,希望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3章 交锋 打量了苏瑾寒好一会儿,庄靖铖这才勾着唇,笑得很是妖孽的开口。 “原来是苏大小姐缺服侍的丫鬟,这个好说,我靖王府倒是不缺丫鬟。若是苏大小姐愿意将倚翠相让,我靖王府的丫鬟随你挑如何?”庄靖铖说着,又道:“当然,若是苏小姐觉得都不满意,要找人牙子重新买过也行,我靖王府出这份银子便是。” 苏瑾寒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苏府并不缺服侍的丫鬟下人,也不缺买丫鬟的这点银子,劳王爷费心了。倚翠与我情同姐妹,瑾寒自然要放在身边照顾着才能安心。” 庄靖铖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他怎么不知道倚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姐妹了? 随手打开手中的折扇朝自己扇了扇,末了以扇敷面,只露出一双妖艳含笑的桃花眼,笑眯眯的道:“既然苏小姐与倚翠情同姐妹,那么更该为倚翠的终身大事做好打算才是,本王与倚翠情投意合,她入了王府,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于她。” 苏瑾寒看了庄靖铖好一会,面上笑容越发无害,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可是倚翠说过,她希望能有一人真心对她,护她周全,免她颠沛流离,跟着王爷或许能一时衣食无忧,只是王爷府内姬妾众多,倚翠出身不好,日后王爷若是对她没了兴致,她定然会被排挤,受尽委屈,在王府内孤独终老。这并不是我所乐见的,希望王爷能够成全。” 靖王风流成性,终日流连烟花之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苏瑾寒看似笑语嫣然,就差没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就你这花心大萝卜,倚翠跟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 庄靖铖一收扇子,脸色郑重了几分,“苏小姐……” “小姐,院子里出了些事儿,要您亲自回去一趟才行。”正在这时,青芽从门口进来,躬身禀告。 苏瑾寒站起身,面上露出些许歉意,对着庄靖铖一福身子行了礼,低声道:“王爷见谅,请恕瑾寒不能招呼王爷了,失陪。” 于是,庄靖铖就只能看着苏瑾寒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终于离开了屋里两人的视线,苏瑾寒松了口气,心里是有些无奈的。 她坑了她哥一次,结果转眼就给他坑回来了。 她本来不想那么快和庄靖铖碰面的,至少不是像今日这样的碰面,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她能怎么办? 这次见面可不太愉快啊,她日后要怎么和庄靖铖相处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怕哥哥收拾她,早早的安排了青芽候在外头,关键的时候捞她一把,虽然挡的是庄靖铖,但至少结果是个好的。 “青芽……你这是怎么了?”苏瑾寒转过头要和青芽说话,就见她白着一张脸,神不守舍的跟在她身后,不由得推了她一下。 “小姐,少爷不会饶了我的。”青芽哭丧着脸说。 苏瑾寒失笑:“瞧你吓得这样,不是还有我呢么?对了,倚翠现在怎么样?” 青芽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奴婢将她安顿在屋里呢。” “走,咱去见见这个花魁去。”苏瑾寒加快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煜舞 说: 新书期哦,推荐票和钻石票都很重要的哟,希望大家支持,么么么 第4章 小丫头长大了 “倚翠见过小姐。”寒苑里,倚翠对着苏瑾寒行礼。 她已经换了一套丫鬟服,没有了在烟雨楼的妖娆,此刻的倚翠显得很干净,与普通的良家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苏瑾寒打量着倚翠,笑道:“在这里还习惯么?” “多谢小姐照拂,倚翠很好。”倚翠感激的说。 “不必感激,或许你心里在怪我插手,害你没能跟了靖王呢。”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靖王…… 倚翠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又很快的压下,“靖王殿下乃人中龙凤,身边多的是美人相伴,他想要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等他没了新鲜感,倚翠也不过是孤苦后宅的命运罢了,如今能跟着小姐,或许对倚翠来说倒是件好事。” 苏瑾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或许吧。你在我这寒苑虽说是丫鬟的身份,但是也没什么粗重活要你做的,你要有事需要帮忙,只管找青芽就是。” “多谢小姐。”倚翠感激的说。 倚翠下去之后没多久,苏恒来了。 苏瑾寒有些心虚,赶忙站起身来,亲自给苏恒倒茶。 “哥,你喝茶,这可是上回你给我带的最好的雨前龙井,我一直都没舍得喝呢。” “少给我拍马屁,站那儿!”苏恒冷淡的说。 苏瑾寒闻言老实的站在那儿,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句“哥”。 苏恒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有脸叫我。苏瑾寒,长能耐了你,敢跑去青楼和靖王争女人,花四千两买了个花魁回来,还给你哥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你哥我的名声都给你败光了。” “哥,你消消气,消消气,你听我解释啊哥。”苏瑾寒讨好的笑,想上前却被苏恒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苏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吧。” “什么?” “解释!” “哦,解释。”苏瑾寒重复了一句,张口就说:“哥,我……我就是呆得无聊了,所以想去青楼见见世面,我看到那个靖王说个两千两就引得所有人震惊,凭什么啊,我,我一冲动就……” 苏恒目光淡淡的落在苏瑾寒的身上,苏瑾寒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却不敢表现出来,一脸无辜的傻笑。 “小丫头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秘密了。”苏恒站起身,抬手在苏瑾寒的头上揉了揉,嘴角的笑容无奈又包容。 “哥……”苏瑾寒心里一颤,低低的叫了一声。 苏恒拍了拍苏瑾寒的脑袋,也没多说,转身离开。 苏瑾寒倚在一旁看着他离开,紧抿着唇。 重生一个多月,她收获了前世没有感受过的亲情宠爱。 苏家人丁单薄,除了她,上面就苏恒一个哥哥,还有一个爷爷,父母早逝,苏瑾寒是从小被宠大的,性子难免有些娇纵。 一个月前因为发现了自己的未婚夫婿在外头养了外室,和他们发生了争执,被那女的失手推到了水里,淹死了。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由许安乐重生成为了苏瑾寒,享受了苏家上下的宠爱。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败坏了苏恒的名声,但是世人都是健忘的,等回头有新的舆论出来,他们自然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了。 她也有她想守护和在乎的人,这些人不单单是前世的亲人,还有今生的苏家,相比起面子来说,性命更加重要。 而庄靖铖,是唯一能够帮助她达到目的的人,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 希望哥哥不要怪她才是。 “青芽,备车,咱们出去一趟。”苏瑾寒收拾好情绪,喊道。 “公子,到地儿了。”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苏瑾寒撩了帘子看外头,抬头看向门匾,红阁二字鲜红入目。 “小姐,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啊。”一旁的青芽见苏瑾寒要下去,赶忙将她扯回来。 红阁,虽然不在花柳巷,但却是出了名的青楼。 传闻这红阁的幕后老板来头很大,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关键是,这红阁有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也有挂牌的妖娆红倌,客人来这儿,不管是听曲儿还是要春宵一度,都能享受到最舒服的伺候,是有钱人出了名的销金窟。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小姐病好了之后,就总往这些地方钻呢。 “青芽,我如果告诉你孙泽在里面,你相信么?”苏瑾寒说。 青芽顿时惊呼:“这怎么可能?”孙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好名声啊,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青芽满脸的不可置信。 煜舞 说: 希望大家能喜欢。喜欢的亲一定要记得,投推荐票和钻石票哦。    第5章 红阁 “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会儿别吭声,都听我的知道么。”苏瑾寒说完跳下车就往里走。 青芽无奈,只能默默跟上。 两人进了红阁,就听到妈妈桑吩咐里头的小二。 “让莺歌去地字一号房,就说孙泽少爷来了。” 苏瑾寒一听,眼前顿时一亮。 那妈妈桑看到苏瑾寒,笑着迎上来:“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怕是第一次来吧,您这是要听曲儿啊,找姑娘陪啊,还是等人呢?” 红阁不但做皮肉生意,同样也供清静之地给人谈事,所以有等人一说。 “等人,就地字二号房吧。”一般一号二号房都是连着的,苏瑾寒要了孙泽隔壁的房间。 等小二都走了之后,苏瑾寒赶忙凑到和孙泽比邻的那扇墙,可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显然这红阁的隔音极好。 好不容易进来了却什么都听不到,苏瑾寒自然不甘心,一个转身就往窗户那里去了。 将头探出窗口,看到了外头的盖着琉璃瓦的飄沿,而隔壁房间的窗户半掩,离她这边极近。 苏瑾寒端过一旁的椅子就往上踩。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多危险啊。”青芽抓着她的手,脸色惨白,低低的惊呼。 “青芽,我松手。”苏瑾寒皱眉。 “不松,死也不松。”青芽一个劲的摇头。 苏瑾寒咬牙,低声道:“青芽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上回为什么会掉湖里去么?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撞见了孙泽和他的姘头在一起,我质问他,他不承认,争执的时候把我给推下去的,要不是遇着好心人,我早就死了。 你以为他这会儿在里面能做什么好事?我非得亲眼看到他品行不端的证据,告诉我哥,他才能同意我把婚事给退了。 婚前就这么朝三暮四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我嫁过去不得气死啊。” 青芽闻言眼睛都气红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他……他怎么能这样?可是这太危险了,您快下来,还是让小的去吧。” “你不行的。”苏瑾寒回了一句,人已经翻到了窗户外头,悄悄朝着孙泽那边摸了过去。 青芽急的不行,捂着嘴巴却不敢吱声。 苏瑾寒小心翼翼的翻到窗户下头,悄悄探了个脑袋进去。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里头飘来。 “孙公子不要……” “唔,好舒服呀,您慢点……慢点。” 女人的声音娇媚无比,发出的喘息声让苏瑾寒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好歹前世可是嫁过人的,苏瑾寒自然明白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小妖精,说让慢点,怎么夹这么紧,口是心非。”男人的声音含着得意。 “公子你讨厌。”女人娇嗔。 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这个孙泽真是够了。 苏瑾寒嫌弃的撇了撇嘴,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往自己房间爬,一边分心二用的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事儿给闹大又不牵扯了自己,让孙泽臭了名声,也让哥哥知道,答应退婚。 猛然,苏瑾寒浑身发寒,感觉自己被人给盯住了,她不由得僵硬的转头朝着视线所在的地方看去。 煜舞 说: 求推荐票和钻石票哦,手上有的亲们,记得投给小舞哈,新书期任何一张票票和都是很重要的!    第6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庄靖铖一身桃红色长袍站在楼下,正抬头看向二楼的屋檐处,微微眯着眼看着苏瑾寒。 不久前还在府里端庄优雅的苏家大小姐,此刻竟然在这里翻窗户,爬屋檐,真是有意思。 苏瑾寒感觉浑身都僵硬了,她怎么会这么背,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庄靖铖!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苏瑾寒只能装作没看到他,扭头继续往自己的包房爬。 楼下的庄靖铖可没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张嘴就要喊她。 苏瑾寒一看情势不对,索性脚下一滑,松了手,整个人咕噜咕噜的往下滚。 虽然很痛很狼狈,但是她却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庄靖铖瞳孔一缩,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从楼上滚下来的那人稳稳当当的接在了怀里。 “苏小姐堂堂大家闺秀,怎地跑到红阁这种地方来?还做出爬窗户这种事情,就不怕被你兄长知道,责罚于你吗?”庄靖铖笑眯眯的开口。 “多谢王爷关心,兄长最是疼我,自然不会责怪于我。”苏瑾寒咧了咧嘴,笑道:“王爷先把我放下来如何?我太重,怕咯着王爷的手。” “你确定要我把你放下来?”庄靖铖挑眉而笑,美丽极了。 苏瑾寒几乎被迷住了。 勉强找着理智,苏瑾寒点头如捣蒜,“当然。” 于是随着庄靖铖一松手,“砰”的一声过后,苏瑾寒被丢在了地上。 “嗷呜……”苏瑾寒疼得狼嚎一声。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就在这时,从楼上赶下来的青芽直接扑到了苏瑾寒的身上,哭道。 苏瑾寒被压得翻了个白眼,气若游丝的说:“本来没事,现在快被你压死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 “哦哦。”青芽赶忙将苏瑾寒扶起来。 苏瑾寒气呼呼的看着庄靖铖,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 “不是苏小姐让本王放手的吗?”庄靖铖笑眯眯的道:“方才若不是本王接住了小姐,怕是小姐这会儿该找大夫了。本王救了小姐一命,小姐是不是应该报答本王?” 苏瑾寒气笑了,暗地里磨着牙咒他,张口却说:“是应当好好报答,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庄靖铖自然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不过他也不在意,笑着道:“本王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美人,如果苏小姐真的心存感激,不如将倚翠让给本王如何?” 苏瑾寒想喷他一脸,不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笑眯眯的说:“如果王爷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就考虑考虑将倚翠让给你如何?” 庄靖铖有些惊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她之前在苏府可是坚决不肯将倚翠给他的。 不过庄靖铖对倚翠也是势在必得,能来软的,他自然乐意,于是微笑颔首,道:“好说好说,只要苏小姐愿意将倚翠相让,本王定当尽力而为。” 苏瑾寒眼前一亮,凑到庄靖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庄靖铖脸上的笑容有些奇特,怪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苏瑾寒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本王只是觉得,古人诚不欺我。”庄靖铖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煜舞 说: 新书期养数据哦,求,推荐票和钻石票,谢谢亲们。    第7章 好一出大戏 孙泽刚刚在莺歌的身上发泄完,浑身舒爽的靠在床头。 就在这时门却猛然被人从外头给推开了,跟着就有人冲了进来,直往床上扑了过来。 “你这个狐狸精,臭不要脸的,竟然敢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挠死你。” 不等孙泽回过神来,女人的尖叫声传来,跟着就有人直接将刚刚坐直身体的莺歌扑倒,直接坐在她的身上,照着她的脸就是几个巴掌下去。 “救命,孙公子救命……啊……”莺歌尖叫着求救。 孙泽赶忙将人给扯开,将莺歌护在身后,嘴里呵斥道:“哪来的疯婆子在这里发疯,还不给我滚出去?” “我怎么在这儿,孙泽,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个丧良心的负心汉,你不是说了要给我赎身,要娶我过门的吗?现在竟然又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你今天非要给老娘一个交代不可。”来人指着孙泽就骂。 孙泽一脸懵逼,呆呆的看着那女人:“我不认识你,你在说什么啊?”他虽然流连花丛,可是眼前这女人他是当真不认识啊! 那女人才不管孙泽说什么,上前扯了莺歌就往外拖,孙泽想要阻拦,手肘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弹了一下,手臂一酸,无力的垂下,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人出了门。 很快门口就传来女人的哭嚎和大声囔囔。 孙泽脸色一变,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往门外去。 虽然他不明白后来来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却知道,要是今日真的闹开了,那他苦心经验的名声也就毁了,到时候别的不说,婚事却铁定是要黄的,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许嚎,再嚎我就让人把你给关到衙门里去,你给我进来说话。”孙泽抓着女人的手,低低的怒斥。 女人一听,哭得更欢了,大声道:“孙泽你个没良心的,你竟然威胁我要把我送官,你……唔……” 女人被孙泽捂住了嘴巴,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孙泽拖着女人就往屋里去。 他没有发现,人群中,苏恒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见他将人给拖进去了,房门关上,这才冷哼一声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朝着苏恒笑着迎了上来,道:“苏公子,您比我先到了,真是对不住,您里面请,我已经定好了包房,咱们里面说话。” 苏恒拱手道:“齐老板对不住了,苏某临时想起还有事情要忙,两家合作的事情,改日再说,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苏恒也不管那人的极力挽留,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 马车上,苏恒的脸色无比阴沉,吩咐心腹:“立刻去查查孙家和孙泽,所有的消息一点也不许遗漏。” 红阁三楼某包间,从头到尾看了一出好戏的苏瑾寒脸上带笑,起身就往外走。 终于让哥哥知道孙泽的真面目了,他肯定会同意退婚的,这会儿她兴奋得想立刻知道哥哥的反应。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一柄扇子给拦住了去路。 “苏小姐,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你答应本王的事呢?”庄靖铖含笑开口。 苏瑾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我答应王爷的事?什么事?”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煜舞 说: 新书期,,推荐票和钻石票都很重要哦,希望大家支持小舞。 谢谢给小舞投钻和推荐票的妹砸,小舞很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8章 被雁啄了眼 “自然是将倚翠让给本王的事情,怎么,苏小姐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庄靖铖收敛笑意开口,沉声问道,脸上隐现怒气。 苏瑾寒知道庄靖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全是他想要让你看到的,这个男人所隐藏的,是外人所不能察觉到的深沉。 苏瑾寒虽然看似随意自在,但其实却也是小心翼翼,耗尽全力的在和庄靖铖周旋。 所以此刻的她很无辜的歪着头,眼中含着茫然看他,好一会儿才恍然道:“哦,原来王爷说的这事儿,我记得的。” 庄靖铖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旧顺势而言:“既然苏小姐记得要将倚翠让给本王的事,那敢问小姐何时将倚翠送到本王府上?” 苏瑾寒满脸惊讶,“我说了要把倚翠让给王爷这话吗?我说过?”苏瑾寒故作不解的看向青芽。 青芽赶忙摇头。 苏瑾寒这才看向庄靖铖,摊了摊手,道:“看吧,是王爷记错了。我方才说的不过是如果王爷愿意帮我一个忙,我便考虑将倚翠让给王爷,王爷仔细想想,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庄靖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苏瑾寒。 仔细一想,这丫头方才还真是这么说的。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庄靖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着苏瑾寒的目光阴沉沉的。 苏瑾寒心里发颤,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笑得无辜,道:“王爷放心,我既答应了王爷,回去一定会好好考虑的。今日之事,多谢王爷援手,这就先走了,告辞。” 苏瑾寒说完,行了礼,直接带着青芽越过他离开。 庄靖铖等两人走后许久,这才冷哼一声,去了红阁的顶层。 “主子。”里头早已有人在等着,看到他赶忙行礼。 “立刻命人去查苏家大小姐苏瑾寒和孙泽的事情,另外,倚翠那里,可找到了什么突破的法子了?” 庄靖铖没有了在外人眼中的浪荡风流,开口时声音低沉稳重,那张让人惊艳的脸上也没有了妖娆风情,沉肃的表情让他看着多了威严和庄重的气质。 “倚翠自小与家人失散,辗转流落青楼,因为天资聪颖容貌出色,便被培养成了雅妓,派了不少人接触她,回禀都说她不知情。”腾策低声道。 “越是看着不知道,就越有问题,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她在故意隐瞒。”庄靖铖一针见血的说。 在屋里缓缓踱步,庄靖铖做了决定:“倚翠那里暂时不要再有动作,先去忙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 “是,属下遵命。”腾策应了。 腾策走了之后,庄靖铖坐在桌前,目光沉黯。 苏瑾寒和青芽离开红阁之后,径直上了马车回府。 刚刚回到府里,便被下人喊去了苏恒的书房。 苏瑾寒换了身衣服才过去。 “哥,你找我啊。” 苏恒抬头看了一眼娇俏可人的妹妹,原本阴沉的神色略微温和了下来,“过来坐。” 苏瑾寒乖乖的走到他的跟前,小声道:“哥哥你不生我气啦。” “也没什么好气的。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个事儿。”苏恒叹息一声,拉着苏瑾寒坐在他边上。 “你就快满十六岁了,马上就要嫁过去孙府了,对婚事可有什么想法?”苏恒温柔的问。 苏瑾寒知道这是苏恒试探她的意思。 重生之后一个多月一直没有主动说起这桩婚事,苏瑾寒等的就是这一刻。 煜舞 说: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钻石票,小舞都有看到,很窝心很开心,么么哒,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哈,嗷嗷嗷。    第9章 哥,我不想嫁 “哥,我不想嫁。”声音闷闷的,显得无比的低沉,与平日里轻快活跃截然不同,这反差让得苏恒皱了眉,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莫非瑾寒她早就知道些什么? “告诉哥哥,为什么不想嫁?”苏恒温和的问。 “那个孙泽,他不是个好东西。”苏瑾寒依旧闷闷的,随后又变得有些愤愤,“你们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说着,还抬头狠狠的剐了苏恒一眼。 苏恒无辜遭难,心里有些莫名,不过他更加确信,自家妹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可能会迁怒他。 “瑾寒,你也知道,哥哥最疼你,你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趁着现在还没嫁过去,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做主。如果嫁过去了,那就是孙家的人了,再要来追究,却是迟了,哥哥不希望你嫁过去受苦。”苏恒语重心长的说。 苏瑾寒看着苏恒满脸担忧疼爱的表情,心里发酸,忽而抱住他的腰,委屈的哽咽。 “哥,孙泽就不是个东西,一个多月前,他在外头和女子厮混被我无意间撞破了,我上前质问他,却被他推到了湖水里,若不是有好心人将我救上岸,我早就死了,哥,我不嫁,我不想嫁。” 开始还只是哽咽,后面却是放声大哭,如同一个受了委屈回家哭诉的小女孩一般。 苏瑾寒明白,这是原身留下来的残存意识,她死得不明不白,是真的委屈,一个多月了,借此机会发泄出来也是好事。 苏恒闻言脸色顿时一沉,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却还留着几分清明,忍怒问道:“那个畜生竟敢这么做,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不告诉哥哥?要隐瞒这么久。” 苏瑾寒早有准备,边哭便说:“人家和哥哥提过的,可是哥哥说孙泽声名在外,定不会是个坏人。” 这话让苏恒想起当时苏瑾寒是提过孙泽的事情,问他孙泽是不是真的像外面说的那么好。他当时还斥责了她,如今想来,她定是被他吓坏了,所以才不敢说了吧。 他当时也是因为此事是父母所定,加上孙泽的名声一直不错,所以偏听偏信,没有多想,若是因此将妹妹给推进了火坑,他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恒想着,便忍不住满心的暴戾,他们一家子从小疼宠到大的宝贝疙瘩被人欺负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瑾寒,你放心,这事儿哥哥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苏恒冷声道。 心里却已经下了决定,只等手下将调查的结果带回来,就立刻去孙家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当天晚上,孙泽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背地里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就被同时摆在了苏恒和庄靖铖的桌面上。 苏恒知道之后恨不得立刻冲去孙家将孙泽给灭了,而庄靖铖则想着怎么才能够利用这件事情获利。 第二天,刚刚用完早膳,苏恒就直接带着苏瑾寒去了孙家。 “亲家今日怎么突然造访?也不提前说一声,老夫也好准备准备。”孙德众笑着迎了上来。 “孙御史言重了,苏某可不敢当。”苏恒淡淡的应了一声,侧身让开孙德众的手。 孙德众一见他这模样,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煜舞 说: 热乎乎的更新,大家喜欢记得给小舞投票啊,推荐票钻石票都是可以的哇,?(′???`?)    第10章 上门退亲 苏恒带着苏瑾寒进屋坐下,下人奉了茶,孙德众这才笑着道:“这算算日子,瑾寒马上就要满十六岁了吧,亲家今天来是要来商议瑾寒和泽儿的婚事的吧。” 孙德众一口一个亲家叫得亲热。 苏恒也没有阻止他的话,只是淡淡的接口,道:“此番冒昧登门,是想解除两家的婚约,还望孙御史成全。” 孙德众脸色很难看,僵硬道:“亲家,这玩笑可开不得,这……” 苏恒没有说话,冷淡着眉眼却给人一种坚定而不可拒绝的感觉。 一旁的苏瑾寒默默坐着,心里却无比的满足,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苏公子,这婚事是当年你父母在世的时候和老夫亲自定下的,你如今说要退婚,总要有个缘由吧?”孙德众拉下脸来,说道。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御史,是官,要不是如今苏家不但是全国第一富商,还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了!”苏恒并不畏惧,淡声道。 孙德众听到苏恒提起孙泽,眉头皱得更紧,“不知泽儿做了什么事情,让苏公子这么气恼?” 苏恒没有开口,苏瑾寒也安安静静的坐着,最后孙德众只能吩咐下人:“来人,去请少爷过来。” 没过一会儿,孙泽进门,朝着孙德众和苏恒行礼,最后温柔的叫了一声苏瑾寒。 苏瑾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你个逆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人家生气,上门要退亲。”孙德众怒道。 “什么,退亲?”孙泽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他赶忙看向苏恒,“大哥,这好好的,婚期临近,怎么突然说要退亲呢?” “孙泽,你还有脸说这话,你在外头花天酒地养女人,逛青楼,被瑾寒撞破还将她推下水去,险些身亡,没要你的命已经是看在两家多年的情分上,我劝你还是痛痛快快的把亲事给退了,否则别怪我撕破脸皮,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苏恒忍了许久的怒气爆发,怒喝一声,将手中的被子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孙泽一懵,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秘密竟然被苏恒知道了。 孙德众一听,心里也暗叫不好,但是他心里却是明白,这桩婚事绝对不能黄,所以心里顿生一计,起身拿了架子上放着的戒尺就往孙泽身上打。 “你这个逆子,枉我对你寄予厚望,瞧你做的混账事,看我不打死你。” “父亲饶命,饶命啊。”孙泽赶忙哭嚎着躲闪,孙德众追着打,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苏恒和苏瑾寒都没有要劝的意思,闹到最后,孙泽被打了个半死,身受重伤。 苏恒虽然明知道这是孙德众的苦肉计,但孙泽身受重伤是事实,他却也不好再提退亲的事情,只能带着苏瑾寒离开。 第二天,苏瑾寒起床之后在屋里用早膳,青芽在这时匆匆进门。 “小姐,门房送来一封信。”青芽将信递给苏瑾寒。 苏瑾寒擦了手,接过信拆开。 信上简单的写了个地址,约她见面。    第11章 情种 苏瑾寒看完信,将信翻了翻,又仔细看了看信封,都没有找到署名,她想了想,还是将信收了,吩咐青芽:“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出门一趟。” “是,小姐。” 半个时辰后,苏记酒楼。 苏瑾寒带着青芽进门之后,直接上了三楼的天字一号包房。 青芽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庄靖铖的书童给拦在了门口,苏瑾寒便吩咐青芽在外头等着。 “靖王爷今日约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苏瑾寒大刺刺的坐在庄靖铖的对面,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上好的铁观音,尝尝。”庄靖铖也不着急,端着一杯茶放在苏瑾寒的面前。 苏瑾寒端着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眉眼舒缓道:“确实是好茶。” “我是个急性子的人,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苏小姐果然是爽快人,那好吧,本王也有话直说。本王可以帮你解决和孙家的婚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和你退婚,还不影响你的声誉,你把倚翠给本王,如何?”庄靖铖啜了一口茶,淡笑道。 苏瑾寒眯了眯眼,道:“都说靖王殿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看来,他们都错了,殿下哪里是浪荡王子,您这分明是个情种啊,也不知倚翠到底哪里吸引了王爷,竟值得王爷这么上心。” “情种倒算不上,只是本王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倚翠……本王志在必得!”庄靖铖扬了扬下巴,露出一副笃定而傲娇的模样。 “王爷当真是性情中人,想要什么,不要什么,都这般干脆。”苏瑾寒笑着接口,又说:“不过苏家和孙家的婚事,毕竟是两家的私事,不好劳烦王爷,瑾寒自会想法子解决。若是王爷想说的只有这个,那我就先走了。” 苏瑾寒说完就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庄靖铖嗓音含笑,“苏小姐,话可别说太满,否则到时候求人可不太好看。” 苏瑾寒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走到庄靖铖的身边,猛然啪的一巴掌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俯下身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多谢靖王殿下好意,不敢劳王爷费心,瑾寒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苏瑾寒是满脸怒气,而庄靖铖则是满脸含笑。 苏瑾寒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精致得连毛孔都没有。 庄靖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苏瑾寒便不再停留,直接出门离开。 苏瑾寒走了,守在门口的清辉进门,“主子,难不成苏小姐没有答应?” “是。” “那可怎么办?”清辉有些不可思议,心想,这苏家大小姐是个傻子吧,送上门的好事儿都不要。 “无妨,她自会回来找本王的。”庄靖铖笃定的说。 苏瑾寒离开了酒楼之后,满脸的怒容便已经收敛了,像是从来没有生过气一样。 她坐在马车上,吩咐外头的车夫去久儿胡同。 “小姐,咱们去那里干什么啊?”青芽奇怪的问。 青芽感觉,自己真的是越发的看不懂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了,虽然性子和过去相差无几,依旧爱笑爱闹,骄纵霸道,但是行事却比以前奇怪多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瑾寒咧嘴一笑,没有解释。 煜舞 说: 呼啦啦,满一百拉,谢谢大家的支持。 推荐票和钻石票继续走起来哦,么么哒。    第12章 算计 马车到了久儿胡同,苏瑾寒带着青芽下了马车,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户人家面前,示意青芽上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着温婉娴静的女子,作妇人打扮。 “你找谁?”女子奇怪的问青芽。 苏瑾寒这时也从青芽身后转出来。 那女子看着苏瑾寒,先是困惑,旋即猛然脸色一变,反手就想关上门。 苏瑾寒早有准备,挤进门去,这才回身笑眯眯的开口:“你不必害怕,我今天上门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女子倒退两步,警惕的看着苏瑾寒,“你想做什么?” “屋里说话。”苏瑾寒丝毫不将她的警惕放在眼里,当先朝着屋里走去。 进屋之后,那女子沉默着,明显有些不安。 “我不吃人,你不必害怕,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嫁给孙泽。”苏瑾寒笑着开口。 “想……不想……”那女子闻言极为惊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又猛然抬头看了苏瑾寒一眼,赶忙改口。 “想就好办了,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嫁给孙泽,只是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你可愿意?”苏瑾寒笑着抚手,说。 那女子这次连惊讶都无法掩饰了,“可是你不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么?怎么……”怎么还上门撮合自己未来相公和别的女子…… 女子很惊讶苏瑾寒说的话,不过她最终忍不住诱惑,轻轻颔首。 苏瑾寒和她商议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离开。 苏瑾寒并不知道,她刚刚离开了久儿胡同,腾策就将她的行踪告诉了庄靖铖。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又了然,他早该想到的,她不是普通女子,能安排好退路也是正常的。 右手拿着扇子在手里敲了敲,庄靖铖眯着眼沉思。 按理说,他应该动手给她使点绊子,这样才能将倚翠给夺回来。 可是一想到,万一使了绊子,她和孙泽的婚事保不准就要成了,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他在腾策的耳边低低吩咐几句,腾策听完之后,匆匆去办他交代的事情去了。 孙泽被孙德众打了个半死,这亲事自然一时半会儿退不了了,不过苏瑾寒也不着急,心安理得的等着。 期间孙德众派人备了厚礼来见,想要求得苏恒和苏瑾寒的原谅,却都被拒之门外。 平静无波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孙德众带着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孙泽出了门,竟是要再次去苏府,亲自登门,以请求苏家的原谅,继续这门亲事。 “孙泽我警告你,过去的事情我不计较,但是这桩婚事你若是敢给我搅黄了,我就打断你的腿。”孙德众冷着脸斥责。 “知道了父亲。”孙泽赶忙应道。 这半个月来,他被说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孙泽明白,不管用什么法子,这门亲事,一定不能就这么黄了,苏家,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家。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孙郞。”就在父子两刚刚站在大门口的楼梯上时,有一女子哭喊着扑了上来。 孙泽一懵,但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接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怀里人熟悉的香味让孙泽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来,低低的问道。 不等怀里的人说话,就听旁边的孙德众怒喝一声,“哪里来的疯女人,来人,还不把她给拖走。” 孙泽张嘴想说话,抬头看到孙德众满含怒意的目光,脸色顿时一变,吓得松了手,由着下人上来将人拖离怀中。 “孙郞,孙郞,快救我,我是嫣儿啊。”那女人惊呼一声,大声道。 煜舞 说: 今天开始加更,还有一章,记得别漏看了哦。呼啦啦,继续求推荐票和钻石票哈,么么哒亲爱的们。    第13章 腹中已有你的骨肉 孙府离主街很近,这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孙德众赶忙给几个下人使眼色,低声道:“还不快拖下去。” 如今正是孙府和苏府两家结亲的关键时刻,苏府因为孙泽的过错而要退婚,若是再闹出这事儿来,那婚事还真是退定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人拖走,嫣儿用最大的声音喊出:“孙郞,我腹中有了你的骨肉,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话一出,孙府门口顿时一片静谧,两个拉着嫣儿的下人也下意识的松了手上的力道。 嫣儿接机跑到孙德众的面前,跪在地上,对着他磕头,“孙老爷,我和孙郞是两情相悦的,我如今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我求求您同意让我留下来,哪怕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嫣儿哭得梨花带雨,凄凄切切的话语响在所有人的耳中。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 “看来苏家要和孙府解除婚约是真的。” “可不是,你说这个孙少爷是不是脑子有病,放着好好的苏家大小姐不娶,跑去逛妓院,外头还有外室。” …… 孙德众见势不妙,立刻喝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儿子和苏家大小姐的婚期将近,怎么会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问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要陷我孙家于不义。” 下人闻言赶忙上前。 而嫣儿则是哭喊尖叫着,反复的重复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她是真的有了孙泽的骨肉。 一旁的孙泽有些不忍,那毕竟是他的女人,腹中还有他的骨肉,“爹……” 孙德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孙泽立马不敢说话了。 “住手。”眼看着嫣儿被人捂了嘴巴要被拖下去的时候,有人大声喊道。 跟着就从人群里走出两个人来。 孙德众和孙泽看到那两人面色顿时大变,因为出现的不是旁人,正是苏恒和苏瑾寒兄妹。 苏恒父母早丧,他年纪轻轻的在商场混迹,早已练就一身笑脸对人的本事,可是此刻他却冷沉着脸。 “亲家,你听我解释。”孙德众匆匆上前想要解释。 “不必解释了。”苏恒直接打断他的话。 “亏得瑾寒苦苦哀求我,要来看看一直在养伤的孙泽,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孙家……还真是欺人太甚。”苏恒冷声道。 之前还只是在勾栏院里找女人,但凡是个男人,总有花天酒地的时候,想开些,也是能够将就的。 但是如今婚期临近,孙泽不但找女人,还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让人找上了门,这简直就是耻辱,欺苏家太甚。 孙德众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赶忙给孙泽打眼色。 孙泽也不敢怠慢,跑上前就要抓苏瑾寒的手。 苏瑾寒默默的后退一步,面色苍白如纸的看着他,眼中浮现出灰败的神色。 苏恒抓住了孙泽的手,让他不能逾越。 孙泽顾不上疼,心里微颤着开口:“瑾寒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我……” 他心里有些恐慌,似乎这一次是真的要失去苏瑾寒了,苏瑾寒背后所代表的财富和权势,一直是他所觊觎的,如今骤然感觉要失去,心里慌乱无比,下意识的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孙德众。 煜舞 说: 继续求钻石票和推荐票支持小舞哦。    第14章 婚事就此作罢 孙德众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只能上前一步打圆场,“亲家,这事儿真的有误会,这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进屋说怎么样?” “不必了,不管孙御史愿不愿意,瑾寒和孙泽的婚事就此作罢,日后孙府和苏家再无瓜葛。”苏恒说完,完全不给孙德众说话的机会,拉着苏瑾寒转身就走。 苏瑾寒微微垂着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而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苏恒这话,相当于直接说和孙家断绝来往了,他是苏家的掌权者,有这个资格说这个话,做这个决定。 孙德众急了,也顾不上脸面问题,赶忙追上前想要和苏恒说话,然而苏恒已经带着苏瑾寒上了马车,命下人拦着孙德众,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上,苏恒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 苏瑾寒一直略微垂着头,双手交叉叠在一起,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显得格外沉默。 “今天突然叫我来孙府,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幕?”马车内忽然响起苏恒的声音。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紧,明白苏恒这是怀疑她了。 没等苏瑾寒想出含混过去的说辞,只听苏恒轻叹口气,坐到苏瑾寒的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哥哥不是怀疑你,只是心疼。我的瑾寒本该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是哥哥不好,没有护好你,日后这些事情你交给哥哥,哥哥自会办妥,无需你这般操心。”苏恒嗓音温和的说。 苏瑾寒瞬间就红了眼眶,原来他是心疼她。 “哥……”苏瑾寒哽咽的喊了一声。 “傻丫头。”苏恒轻轻叹息一声,道:“放心,哥是绝对不会再同意你和孙泽的婚事的。” 苏瑾寒心里感动,暗暗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苏恒好,好好的守护好现在这个家。 在她的印象里,苏家虽是一届商贾,富可敌国,到了后期,也是那人的心腹大患。 上一世她还没死的时候,苏家的动乱似乎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她的眼睛已瞎,被人软禁在后宫,心腹手下亲人朋友都联系不上,不知外头的情况罢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必须将自己绑在庄靖铖的战船上。 而且,庄靖铖必须要赢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孙家大门口闹出来的事情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京城,孙泽的名声也跟着一落千丈。 五日后,苏瑾寒带着青芽出门。 今日约她的乃是原身的朋友,她不好拒绝,便来了。 可是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约她的人。 略微皱眉,苏瑾寒感觉到了不对,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迎面进来的人却让她不由得后退两步,“孙泽,你怎么会在这儿?” “瑾寒,你不肯见我,我只好出此下策,我……”孙泽慌忙上前,伸手想要抓苏瑾寒的手。 “孙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自重。”苏瑾寒后退几步,瞪着眼看他。 一旁的青芽上前想要拦住孙泽,可是却从里面冒出几个丫鬟来,将青芽给拉住了,青芽被捂着嘴,呜呜着说不出话来。    第15章 让哥哥来救我 苏瑾寒心里一个咯噔,厉声道:“孙泽,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别乱来,要知道我出门前可是和哥哥说好了的,他见我久不回去,肯定会来找我的。” “瑾寒,我真没有想把你怎么样,我只是不希望咱们的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心悦你,纵然有错,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孙泽一脸苦涩的看着苏瑾寒,眼中是痴迷,是痛苦也是不甘。 苏瑾寒看着却不由得冷笑,“孙泽,你要真是喜欢我,能日日流连青楼?能让别的女人怀上你的孩子?别搞笑了,难不能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弱女子给强了?” 孙泽的脸色刷的一下涨得通红,梗着脖子道:“苏瑾寒,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孙泽此刻脑海里想的,是他临出门前,父亲交代的那句“生米煮成熟饭”。 这些天他已经穷途末路,好不容易借着旁人的名义将她给约出来了,若能成,一切都能解决,若是不成,孙家怕是要和苏家彻底决裂,不死不休了。 他一定要办成这事儿! 苏瑾寒看着孙泽一脸狰狞的朝着她靠近,一边后退,一边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放着青瓷花瓶的架子靠去。 “瑾寒,你本也是我的未婚妻,你跟了我,也不算委屈。”孙泽说着,猛然朝着苏瑾寒扑了过去。 苏瑾寒转身轻巧的避开他,直接抓起一旁的青瓷花瓶往孙泽的头上砸去。 有心算无心之下,只听得哐当一声,花瓶四分五裂,孙泽头上立刻见了红。 孙泽伸手一抹,看到手上的血迹,顿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瑾寒见状抬脚用力踹了孙泽两脚,嘴里嘟哝道:“就你这货色还想打本小姐的主意,要是有前世的武功在,本小姐分分钟收拾了你。” 等解气了,苏瑾寒这才悄悄的凑到门边去。 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外头并没有人看守,苏瑾寒这才悄悄溜了出去。 跟着苏瑾寒往后院的柴房而去。 果然在柴房里发现了青芽。 青芽看到她,眼中顿时升起一抹激动,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瑾寒赶忙伸手抵在唇上,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青芽安静了,苏瑾寒上前替她解绳子。 “一会儿解开绳子之后跟着我,咱们悄悄离开,别咋咋呼呼惊动了人,再给人抓住我就不管你了。”苏瑾寒低低的说。 青芽点头如捣蒜,嘴里的布条被扯开之后也不敢出声,乖乖的跟着苏瑾寒往外走。 两人快要走出酒楼的时候,只听得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在那儿”,随后便有杂乱的下楼梯的声音。 “快跑。”苏瑾寒头也没回,抓着青芽就往外跑。 这里并不是主街,也不如主街那里热闹,两人出门之后并没有找到马车,显然马车也被孙泽给控制了。 “青芽,咱们分开跑,他们的目标是我,肯定会先来抓我,你抓紧时间跑到最近的苏记酒楼里,去找人通知哥哥来救我。”苏瑾寒快速吩咐着。 “可是小姐……”青芽吓得脸色发白,喊了一句。 “没有可是,走。”苏瑾寒果断的将青芽往边上一推,而自己则是快速的往人多的主街跑。 青芽见状,知道自己担负起了小姐的安危,咬着牙卯着劲往前跑。 煜舞 说: 推荐票和钻石票支持个,捂脸。    第16章 嗨,真巧 苏瑾寒在街道上拔足狂奔,压根顾不得什么形象,不时撞到路人,她也没敢停下来道歉。 只是奔跑之中,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燥热,从心底直接往全身蔓延,跑动间双腿摩擦,竟让她感觉到一股极致的快感,一股渴望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只觉口干舌燥。 苏瑾寒心里一凛,瞬间明白肯定是方才在屋里时,里面焚的香有问题,她中招了,现在才发作。 极力咬着唇压抑住身上的异样,苏瑾寒心里焦虑,眼睛却猛然一亮。 她直接钻进了一旁的红阁之中。 红阁那可不是能轻易撒野的地儿,孙府的人追到门口,略微迟疑,没有立刻跟进去。 但是为首的人很快就做了决定,吩咐其中一个手下回去给孙德众报信,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朝着红阁而去,今天断不能让苏瑾寒给跑了。 红阁之中,天字一号房,庄靖铖正斜倚榻上,手中端着酒杯,细细抿着,举止中透着慵懒和散漫,浅笑着看着对面弹琴的人。 屋里气氛安静而舒适,优雅且高贵。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跟着就有人跑进来,反手又关上了门。 屋里两人被吸引了目光。 来人也没想到屋里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嗨,真巧。”苏瑾寒有些尴尬的开口。 她没想到只是跑来避难,竟然会这么碰巧遇到庄靖铖在这里寻欢,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庄靖铖早就收到了她今天被人算计的消息,这会儿看到她,自然知道她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眉梢微微上扬,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妖娆风情,庄靖铖嗓音含笑,道:“苏大小姐,还真是巧啊!苏小姐这是来找小倌的?” 随后又好心的提醒,“小倌不在这儿,在对面那栋阁楼里,苏小姐走错了。” 苏瑾寒闻言脸上轰的一下红了一片,在心里忍不住咬牙,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张笑脸。 她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因为怒气也因为身上的药发作,苏瑾寒浑身上下轻颤着,勉强压抑着自己冷静道:“你让她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庄靖铖感觉有些奇怪,她似乎与平常不一样。 “你先下去吧。”庄靖铖摆了摆手,说。 他毕竟要从苏瑾寒的手里得到倚翠,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能不得罪狠了,自然就留几分余地。 “是,公子。”那姑娘娇柔的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大门,见苏瑾寒还背靠在大门上,微微弯身行礼,“这位小姐……” 话还没说完,苏瑾寒却极快的一记手刀劈在了那姑娘的后颈上,然后在她栽倒在地上之前,一把将她给抱在怀里。 抬头时,苏瑾寒见庄靖铖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不知从何说起,加上事情紧急,她索性也不管庄靖铖怎么想,直接将人扶着走到了床边,拉开床单,将她塞在了床底下。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就在苏瑾寒刚刚直起身,脑袋还有些晕眩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了这声音,吓得她直接跌坐在了床上,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水润润湿漉漉的,透出难掩的风情。 庄靖铖感觉自己的喉间有些发紧。 煜舞 说: 嗷嗷嗷,的人不算少啊,可是为啥推荐票那样少?大家看完文之后,是都忘记要投票了吗? 嘤嘤嘤,小舞好心酸。 再次求票,咳咳,有推荐票的妹砸赏一个呗?    第17章 最受不了的 苏瑾寒身上有些难受,呼吸间吐出的气息都是热的,她狠狠的皱着眉,低声道:“孙家派人在追我,我不能让她出去坏事。” “那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为什么要帮你?”庄靖铖笑得妖孽,“说起来咱们之间的过节可比交情深。除非有好处,否则……” 苏瑾寒恨得牙痒痒,咬着低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帮我,别忘了,倚翠还在我手里呢。”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露出锐利的猫爪来,心里涌起浓浓的兴趣来,面上却露出痞笑,“苏小姐这是在威胁我?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说着,微微压低身子,几乎和她面对面,“我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威胁。” 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还能感受到热气。 苏瑾寒咬牙忍着 ,张口却是一声低吟。 倍觉丢脸,苏瑾寒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尽力用最凶狠的目光瞪他。 却不知此举压根没有起到半点威胁的效果,反倒让庄靖铖感觉到一股子媚意。 庄靖铖眯了眯眼,终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眼前这人,脸似乎过于红了些。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指尖顿时感觉到一股灼热。 “别碰我。”苏瑾寒猛然别过头,却带起一阵的喘息。 终于确定她有问题,庄靖铖猛然直起身想要离开。 而这时,门外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外头起了冲突。 苏瑾寒心里一凛,脑子里的迷糊清醒了几分,猛然伸手拉住正打算转身离开的庄靖铖的手。 庄靖铖回头看她,苏瑾寒却顺势伸出修长的双腿勾在他的腰上,用尽全力将他往自己带。 身形不稳,庄靖铖直接往她身上压。 “呃……”苏瑾寒被庄靖铖身体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庄靖铖伸手撑在苏瑾寒的身侧,忽而又没心没肺的笑道:“看你这样,是中了药啊?怎么,需要本王献身做你的解药吗?” 身下柔软的娇躯在撩拨着他的理智,庄靖铖却极为理智,开口时一如既往的轻佻不羁。 被这样占便宜,苏瑾寒给一脚把他踢开才是,然而现实是,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猛然抬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娇嫩柔软的唇瓣贴在庄靖铖的唇上,让他有些失神。 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有人从外头闯了进来。 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往里间而来。 苏瑾寒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乞求:帮帮我。 庄靖铖大可在这个时候要挟她,让她交出倚翠,然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却莫名变得有些柔软,喉结滚动,终归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侧过头朝外看去。 “靖……靖王殿下。”为首的人噎了一下,看着眼前人惊为天人的脸,赶忙道:“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冲撞,还请殿下见谅。奴才乃是孙府的护卫,府中遭了贼,一路追赶,看着贼人进了此处,还请殿下……” 那人话没说完,庄靖铖便拿起床头放着的凳子猛然砸了过去。 那人不敢让开,被砸了个正着,头上登时见了红。 旋即就听到庄靖铖暴怒的声音:“狗奴才,你孙府遭了贼与本王何干,扰了本王的好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是么!” 煜舞 说: 眨眼,眨眼,算不算小福利……所以……咳咳……你们明白了么(捧心状……)    第18章 暧昧 庄靖铖是出了名的浪荡王爷,只好美色,不分昼夜,只要他想,他就能在美人的床榻上,诸事不管。 而眼前,他胸前领口打开,露出一大片健壮的胸膛,肤色白皙得好似女子,斜斜垂下的头发遮掩住了身下人的容貌,也让他显得无比的魅惑。 一屋子的男人几乎瞬间红了脸,呼吸变得无比的窘迫。 早就听说靖王是个比女子更加美丽的男子,今日方知传言不虚。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见屋里没人动,庄靖铖怒喝道。 “殿下,还请让小的看看您身下那位姑娘的容貌。”为首的护卫硬着头皮说。 “好一个孙府,这般不将本王放在眼中,本王定要禀明父皇,孙德众是如何藐视皇家威严的。”庄靖铖冷笑一声,一个大大的帽子直接扣了下去。 众人脸色大变。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从门外涌进来不少的人,将孙府带来的人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正是红阁的妈妈桑,金妈妈。 只听金妈妈赔笑道:“靖王殿下见谅,今日是红阁的错,让一些不懂规矩的人打搅了您的好事,惊扰了您的大驾,妈妈这就将他们赶走,您继续,继续。” 说完之后,便有时熙熙囔囔的吵闹声往门外而去。 外间的门被重新关上,屋里再度恢复了安静。 庄靖铖这时转头看向苏瑾寒,嘴角笑意浓浓,“本王帮你将人给打发了,说吧,要怎么谢本王。” 苏瑾寒脸色通红,眼神有些涣散,她用力捏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些,勉强笑道:“我可没有求王爷帮我。”虽然用眼神求了,但是至少没有说出口啊。 庄靖铖早就知道她不会认账,所以并没有生气,反倒更加靠近她,一双桃花眼浸满了笑意,“那苏小姐的意思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呃……这可不太好听,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得讨些利息回来才是。” 说话间,薄唇下压,完完全全、结结实实的贴在苏瑾寒的唇上。 苏瑾寒瞪大了眼睛,嘤咛一声,既清醒,又迷糊。 等庄靖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已凌乱不堪,眼神一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浑身滚烫的苏瑾寒骤然失去了冰凉舒服的感觉,嘤咛一声往他身上缠,庄靖铖伸手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脖子上,苏瑾寒直接晕了过去,世界瞬间安静了。 庄靖铖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眼中神色复杂。 煜舞 说: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忘记定时了。囧。    第19章 要问什么就问吧 苏瑾寒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 她睁开眼睛,眼中由茫然转为清明。 昏迷前的一幕幕猛然涌入脑海中,她神色一变,捞起被子往里看,身上衣服完整,却已经不是自己早先穿的那一套,难道她和庄靖铖…… 不对,除了头有点昏沉,身上并没有异样不舒服的感觉,苏瑾寒目光从屋里扫过,发现这竟是自己的闺房。 “来人,青芽,快进来。”苏瑾寒高声喊道。 门外立刻有了动静。 青芽端着水,急匆匆的进门来。 “小姐,你醒啦。”看到苏瑾寒醒了,青芽赶忙将手上的水盆放下。 走到床边,青芽的眼眶顿时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是哽咽的,“都是青芽没用,才害得小姐遭罪……” 苏瑾寒最见不得她哭了,赶忙摆手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么,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靖王殿下送您回来的。昨日奴婢回来找了少爷,少爷立刻就发动人手去找您了,还报了官,少爷亲自去了孙府,可是孙府怎么都不肯承认对您有不利的举动,还倒打一耙说您把孙少爷给伤了,后来靖王殿下送您回来,他说您中了药,还给您找了大夫,所以耽搁了时间。”青芽赶忙道。 苏瑾寒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心里明白,虽然庄靖铖表面看着风流不羁,但也不是那种会趁机占人便宜的人,至于昨天意外的吻……就当是喂了狗吧! 苏瑾寒咬牙想着,脸色却不由得红了。 “小姐您洗脸。”青芽这时正好递上帕子,见她脸色泛红,赶忙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小姐,您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回来。”苏瑾寒闻言低叱,“我没事,可能有些热。” 青芽有些茫然,这还是早晨呢,凉风习习,哪里热了…… 因为孙府动了手段,苏恒报了官,本来只是两家人退婚之事闹得越来越大,后来,甚至有人在朝堂上参了孙德众一本。 孙德众自然不认,但政敌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而苏家如今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苏家老太爷曾经可是太子太傅,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加上苏恒和苏瑾寒的姑姑乃是如今最受宠的玉妃,自然不可能不了了之。 后来皇上便派了一位皇子着手调查此事,而这人,正巧就是靖王,庄靖铖! 苏府,寒苑。 苏恒带着庄靖铖进了院子。 “瑾寒,靖王殿下奉皇上之命前来调查此番你与孙泽之事,你只管将实情告知,届时自有皇上和王爷替咱们做主。”苏恒沉声道。 手上捧着一本书的苏瑾寒闻言眨了眨眼,随后起身行了一礼,道:“见过王爷。” 如今的靖王果然是不受宠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将这种不管结果如何,怎么都两面不讨好的差事交给他。 “免礼。”庄靖铖笑着开口,手里的折扇拍了拍,看向苏恒,道:“苏少爷,事关两家之事,苏少爷也是涉案人员,还请苏少爷暂时避嫌,本王想单独和苏小姐聊聊。” “应当的。”苏恒颔首,给苏瑾寒打了个眼色,这才出了门。 苏恒走了之后,苏瑾寒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要问什么就问吧。” 煜舞 说: 求别拍,真不是故意忘记定时的……    第20章 一件事情 苏瑾寒和庄靖铖纠缠的地方多了,没有苏恒在身边,对他自然不会多么客气。 庄靖铖也不和她计较,撩袍在她对面坐下,“还请苏小姐说说当天的具体情况吧。” “你不是都知道么。”苏瑾寒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呲道。 中药之后最狼狈的模样都叫他看到了,还是他送她回来的,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苏小姐这么不配合,这个案子可就没法查了,毕竟如今外头的舆论可是两边各有优劣,再者,听说孙少爷伤了头,伤势还不轻,苏小姐若不配合,到时候对孙少爷可是有利的。”庄靖铖淡笑道,似乎没有半点的波澜。 对于庄靖铖在上次两人的处境之后还能这么平静的面对自己,瑾寒是服气的,不过转念想想,他若是这点都做不到,这些年也没法流连花丛隐藏自己了。 “你想怎么样?”这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胁,苏瑾寒怎么会听不懂?她暗自磨牙,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想怎么样,就想和苏小姐做一个交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庄靖铖含笑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他能提什么条件?还不就是想要倚翠! 这个乘人之危的小人,苏瑾寒气得想撕了他的笑脸。然而她如今婚事被攥在他的手上,她也无可奈何。 他不插手如实禀报还好,这事儿她占理,皇上也只能让他们退婚,但是如果他插手,此事必定会横生枝节,退不成婚就要嫁给孙泽,这可不是她所想要的。 然而下一瞬间苏瑾寒却瞪大了眼睛,脸上没了讥讽,满是错愕。 庄靖铖说:“只要你以苏家大小姐的名义答应帮本王办一件事情,并保证一定会兑现,本王便帮你摆平这件事情。” “不是要倚翠?”苏瑾寒迟疑。 “不是。”庄靖铖摇头。 “好,你说,我考虑考虑。”苏瑾寒心里依旧警惕。 “这事儿我暂时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当然,这件事情不会违背道义,也绝对是你能够做到的,如何?”庄靖铖依旧淡笑。 苏瑾寒眯着眼睛看他,眼中全是怀疑。 他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好像也无可挑剔。 身为苏家大小姐,她除了钱,也没什么别的好图谋的了,而钱……她这一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所以苏瑾寒果断的答应:“好,君子一言……” 苏瑾寒伸出手,做出要和他击掌的动作。 庄靖铖眼中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伸手和她连击三掌:“快马一鞭。” 两人约定达成,庄靖铖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起身准备离开。 “哎,你真的不要倚翠了?”庄靖铖走到门口,苏瑾寒不由得问道。 却见他拿着扇子朝后挥了挥,出门离开。 苏瑾寒有些奇怪,这人对倚翠不是志在必得吗?怎么突然的,就这么放手了?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然而庄靖铖没有骗她,第二天,苏恒就带回消息,告知她和孙泽的婚事已经彻底解除了,孙德众被皇上训斥教子无方,罚奉三月,而孙泽则被禁足在家里,短时间内是不能出门了。 纠缠她许久的婚事终于解决了,苏瑾寒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惦记庄靖铖说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煜舞 说: 咕噜,更新来了,希望大家给我投推荐票和钻石票啊。我瞅着,一天估摸也就三四个人投票的样子,很忧伤啊,接近两百比四的概率,那是有多低……(捂脸痛哭状……)    第21章 赴宴 时间辗转过了半个月,苏瑾寒为了避开退婚的风波,一直都没有出门。 这一日,她受邀参加兵部尚书家三小姐的及笄礼,许久不曾出门的苏瑾寒宛如放出笼子的鸟儿似的,一路上兴奋不已。 到了兵部尚书朱阳家,苏瑾寒带着青芽下了马车。 “一会儿到了里头好好照顾自己,尽量别惹事。”苏恒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对着苏瑾寒低声嘱咐。 “我知道了哥。”苏瑾寒微微点头。 兄妹两往里走的时候,苏瑾寒听到了身后传来动静,转头就看到一抹明亮的色彩。 定睛看去,只见庄靖铖一身绯色长袍从马车里钻出来,桃花眼微微勾着,面上含笑,刚刚露面,就打开扇子拍了拍,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周围一些看到他的千金小姐也顾不得礼仪,纷纷轻声低呼,和同伴悄声说着话,显然是被他给惊艳到了。 “人模狗样。”苏瑾寒见状,心里不爽,嘀咕一声。 “什么?”声音有些嘈杂,一旁的苏恒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侧首问道。 苏瑾寒回过神来,咧嘴一笑,道:“我没说什么,哥,咱们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那么多,催促着苏恒往里走。 庄靖铖抬眼看去时,只看到他们消失的背影。 进了朱府,苏瑾寒和苏恒分开,苏瑾寒去了女宾席。 她还惦记着刚才看到庄靖铖的一幕,也没有和别人寒暄的兴致,进门之后,就找了一个角落坐着。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见到庄靖铖,他不曾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曾管她要倚翠,这让苏瑾寒有些奇怪。 更主要的是,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对她的计划可是大为不利啊。 她扣下倚翠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和庄靖铖多接触,好将自己绑在他的船上,可现在两人都没有机会接触,他怎么可能和她合作? 苏瑾寒有些发愁。 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不过去与大家说说话么?” 苏瑾寒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谁来。 眼前这人,不就是上次约了她见面,却不见人,帮着孙泽算计了她的李侍郎家的嫡女,李庆欢么! “那边太吵,我喜欢安静。”苏瑾寒淡淡道,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恶感来。 李庆欢柔柔一笑,“苏妹妹说得是,人多确实是有些吵,咱们姐妹许久不见,不如姐姐我陪你坐坐吧。” 她说着就要坐下。 “你等会儿。”苏瑾寒略微拔高声音道。 李庆欢停住了动作,有些无措的看着苏瑾寒,“苏妹妹,这是怎么了?” 苏瑾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眉毛一挑,问:“本小姐和你很熟吗?”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算计了她却还要跑来装无辜的人,讨厌死了,正好她心情有些不美丽,眼前这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方才苏瑾寒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也有不少听到的,目光纷纷移向这边。 李庆欢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般,整个人窘迫不自在到了极点,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第22章 变故 苏家富可敌国,又有个做贵妃的姑姑,故而苏瑾寒一直被许多人阿谀奉承的追捧着。 和苏瑾寒走得近的千金小姐没几个,李庆欢绝对是其中之一,可她方才的态度,无疑是在落李庆欢的面子。 李庆欢脸色苍白,脸上的笑容勉强,眼中带着泫然欲泣的泪光,低声道:“苏妹妹,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我爽约的事情生气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出门的时候被父亲叫去了,等我过去却不见你人,你若不开心,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这般不理我啊。” 李庆欢伸手去抓苏瑾寒的手,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拍。 她本只是做做样子,可是苏瑾寒却无动于衷的看着她,为了逼真,她只能用了力往自己的脸上扇,只听“啪”的脆响之后,李庆欢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一个巴掌印若隐若现。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吃惊,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庆欢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再也下不去狠手,抓着苏瑾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哽咽道:“苏妹妹,你若是还不解气,就用力打我,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那娇柔的模样,当真惹人怜惜。 苏瑾寒想,自己要是个男人,肯定会心疼的。又或者,她还是原来的苏瑾寒,她肯定会相信李庆欢的说辞,可惜都不是。 她是变成了苏瑾寒的许安乐。 仔细想想,苏瑾寒之前落水身亡,这次她和孙泽的事儿,都与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李庆欢脱不了干系,她绝对不简单。 “庆欢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疼不疼啊,快给我看看。”苏瑾寒像是被吓呆了终于回过神来似的,焦急的说着,捧着她的脸看。 苏瑾寒的反应让李庆欢一懵,险些破功。 刚刚还一脸冷淡,这会儿怎么又这般热切了? 不过以往的苏瑾寒确实是宝贝她的,现在这般做法才是正常的。 李庆欢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只要苏瑾寒不怀疑她就好。 “庆欢姐姐,你真是的,我不过心情不好没有与你说话你就这般多想,瞧你这脸,疼得紧了吧,走,咱们快问尚书夫人要伤药去。”苏瑾寒紧张又宝贝的说着。 李庆欢由着她拉着往前,虽然刚刚那一巴掌有些冲动了,但是只要苏瑾寒还和她亲近,就是好事儿! 苏瑾寒拉着李庆欢往人多的地方走,到了桌子边上的时候,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动了动,一个珠子悄无声息的滚落在地,同时,李庆欢觉得自己脚下一滑,整个人往边上栽去。 偏就这个时候,苏瑾寒竟然惊叫一声“庆欢姐姐”,拉着她的手却松了。 “啊……”李庆欢惊叫着,双手胡乱的在空气中乱挥,想要抓到东西延缓摔倒的速度,却磕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李庆欢这一碰直接将桌子给砸倒了。 不少站得近坐得近的小姐夫人都遭了秧,被砸到的还算好的,有些踩到圆滚滚的果子,直接被带着摔倒在地,哀叫不止,又有被茶水淋湿的贵人,也是尖叫连连。 这一来,整个屋子都乱成了一团,尖叫惨呼,彼此推搡着,好不热闹。 苏瑾寒也有些目瞪口呆,她只是想算计李庆欢一番而已,可这连带反应也太强了吧,心虚的苏瑾寒赶忙假装踩到了一个核桃,借着巧劲儿倒在地上,嚎叫得却是最大声。 “哎呦喂,疼死我了,哎哎,别踩我啊,哎哟,疼疼疼,青芽,傻站着干嘛呢,还不快来扶本小姐起来。”苏瑾寒嚎叫着,一脸的痛苦。 青芽原本都看傻了,这会儿方才大梦初醒,赶忙上前将苏瑾寒扶了起来,而一个个夫人小姐也都被随行的丫鬟给扶了起来。 大部分的人都受到了波及,一个个妆也花了,簪子也歪了,沾了茶水的衣衫也湿了,好不狼狈。 少数几个没有被波及的站在不远处,都用帕子捂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憋着。 一时间众多夫人小姐纷纷抱怨,斥责,一时间李庆欢成了众矢之的。 煜舞 说: 日常求票,推荐票和更新票都可以嗷,跪求。    第23章 相救 李庆欢此时已经被自己的婢女给扶起来了,这会儿站在一片狼藉的正中心,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那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和嫌弃的眼神简直让她的心都快要撕裂了,她保持多年的形象因为方才那一摔都给崩塌了。 方才她似乎踩到了东西站不稳身子,可是偏偏苏瑾寒那会儿却松了手,李庆欢的目光往苏瑾寒那里看去。 只见苏瑾寒却一脸痛苦,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痛,这样一个人,能算计自己? 李庆欢是不相信的。 那方才真就是自己脚滑,摔了?李庆欢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误。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样狼狈?”就在这时,兵部尚书夫人薛氏到场,远远就痛心疾首的惊呼着。 她与李庆欢的母亲不对付,虽然事情发生在她府上,但是到底是李庆欢惹出来的,她自然是要让事情闹大,让李庆欢更加丢人才是。 李庆欢见状,直接双眼一番,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扶着她的丫鬟赶忙配合的大叫。 薛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遗憾,只得招呼下人将李庆欢抬去客房梳洗,又命人去请府医来给她诊脉。 旁的跟着遭殃的小姐夫人也都被下人带去梳洗打扮,一场闹剧这才算是勉强收场。 苏瑾寒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衣服,舒舒爽爽的从屋里走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了去前院的兴致,所以她直接侧首吩咐青芽:“青芽,你去男宾席那里找哥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是,小姐。”青芽应声退去。 苏瑾寒憋了这么久才出门,虽然今天看似狼狈,但是收拾了上次算计她的李庆欢,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她坐在栏杆边上看池塘里的鲤鱼来回游动,吐着鱼泡泡,嘴里轻轻哼着歌,眉眼舒展,笑意浅浅。 “算计了人就这么开心?”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嗓音。 苏瑾寒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滑没有撑住栏杆,整个人往湖里栽去。 “啊……”苏瑾寒惊呼出声,感受着耳边骤然变得凛冽的寒风,心都快跳出心口了。 庄靖铖也没想到她竟然被一句话吓得掉了下去,脸色突变,身形一掠就扑了过去,整个人扑出栏杆,堪堪抓住了苏瑾寒的手。 下坠的势头骤停,苏瑾寒也停下了尖叫,睁开眼就看到了上头抓着她手的庄靖铖。 “庄靖铖你疯了,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苏瑾寒怒急,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打他。 “别动,你想我们都掉下去成落汤鸡吗?”庄靖铖憋红了脸,怒道。 凉亭下是湖水,虽不致命,但掉进去到底狼狈,苏瑾寒如今没有内力在身,也使不出轻功,闻言顿时老实了。 同时,她心里也越发的觉得,她真该好好练功了。 “喂,你还不快点爬上来,真要等本王脱力,一起掉下去吗?”庄靖铖又喊。 苏瑾寒一脸茫然的“啊”了一声,惊讶道:“什么爬上去?” “你不爬上去还想怎么上去?”庄靖铖咬牙,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苏瑾寒想说“当然是飞上去啊”。 可是话到嘴边,她看着庄靖铖憋红了脸的模样,隐约猜到了他是想要隐藏自己的武功,顿时明了,也不多说,配合着庄靖铖手上的力道,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女人娇软的身躯摩擦过他的,庄靖铖有些心猿意马。 折腾了好一会儿,苏瑾寒终于爬了上去,又拉了庄靖铖上去,而后两人像是死狗一样摊在栏杆的边缘上,粗粗的喘息。 煜舞 说: 日常求票来一发,大家记得投票哦。    第24章 拿东西来换 过了好一会,苏瑾寒猛然一巴掌拍在庄靖铖的肩膀上,恶狠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吓得我掉湖,然后又跑来救我,想要我念你的恩情?想得美!” “谁要你念恩了?”庄靖铖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一双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我倒是没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像你这样不顾仪态的,你自己坐在栏杆上,还有理了?”说着冷哼一声,“还是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害怕了?” 苏瑾寒一瞪眼,“你什么意思?什么亏心事?你才做亏心事了!” 庄靖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朝着自己的怀里探去。 “你想干什么?”苏瑾寒警惕的撑着身子爬起来,后退数步看他。 庄靖铖见状只是呲笑一声,撑着手站起身,摊开掌心,上头安静的躺着一刻圆润的琉璃珠。 苏瑾寒看着脸色一变,那是她方才掷在地上,让李庆欢摔倒的珠子。 她伸手就要抢回来。 庄靖铖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速度极快的将手中的珠子收了回去,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一脸得意的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气得要吐血了,气呼呼的看着他。 “算计人的时候很欢快吧,手段不算高明,不过效果还不错,一屋子夫人小姐没几个幸免的。不过善后处理的不好。”庄靖铖笑得妖娆:“算计完了,连作案工具都没有销毁,这是被本王捡到了,若是被那些夫人小姐捡到了,你说她们会如何?” 苏瑾寒气得眼前发黑,身子轻颤。 方才那些人不过认为是意外,就已经对李庆欢恶语相向,百般嫌弃刁难了,不难想象,今日之后,李庆欢定然会有一段时间难过的日子。 但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事情是她刻意为之的,苏瑾寒能预想到自己的下场,那定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本小姐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苏瑾寒打定了主意,死不认账。 “听不懂没关系,不过苏小姐难道不知道,但凡是苏记出的东西,都是有苏记特殊印记的?”庄靖铖温柔道。 苏瑾寒离开的步子生生停住,转身几步跨到庄靖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眼中全是怒焰。 眼前这人抬头看着他,纤细的脖颈犹如天鹅颈一般,高贵而优雅,因着方才坠湖的一番折腾,此刻领口处的衣服有些乱,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她衣服半遮半掩下白皙旖旎的风光。 庄靖铖心口猛然一跳,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底炸开,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感觉陌生,略有些狼狈的别开眼。 “王爷待要如何?不妨明说,我接着就是了。”苏瑾寒带着怒气开口。 虽然生气,但是苏瑾寒也没有失去理智,她明白,庄靖铖带着珠子来找她而不是直接揭发她,就是想和她谈条件,要好处,这事不会传出去。 庄靖铖回头神来,装作不在意的说:“不想干什么,苏小姐要这个珠子也不是不行,拿东西来换就是。” 煜舞 说: 今天开始三更,记住哦,是三更了哈,亲们别漏看了,么么扎。    第25章 你怎么不去抢 苏瑾寒下意识的想到了倚翠身上。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就听眼前这人笑眯眯的道:“苏家富可敌国,苏小姐的随身之物更是价值连城,这颗珠子有特殊意义,少说也得黄金千两才能赎回去吧。” “黄金千两,你怎么不去抢?”苏瑾寒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失声惊叫。 就算她苏家富可敌国,黄金千两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也不带这么宰人的啊,要知道黄金千两,就算是许多王公贵族都不一定能轻易拿出来。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吃惊得张大嘴的模样,心里竟闪过一抹愉悦,觉得她这模样很是可爱。 心情莫名变好,笑得桃花眼都迷了起来,道:“本王乃是皇亲国戚,怎可行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苏瑾寒黑着脸,恨不得伸手挠他几下。 说得冠冕堂皇,可和明抢又有什么区别? 咬了咬牙,苏瑾寒道:“不知王爷可否通融通融?” 庄靖铖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闻言道:“那苏小姐觉得多少合适?” 一双眼中,水光潋滟,光是看着,就像是要将人的魂儿给吸进去了似的,苏瑾寒愤愤不平的别过头不看他,心不争气的跳了跳。 “我手上没多少银钱,黄金千两委实太高,若是王爷愿意,白银千两可否?”苏瑾寒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虽然庄靖铖透出可以商量的意思,但是一两黄金可是等于一百两白银,她这一砍就是九成,他怕是不能答应。 然而眼前这人却是利落的点头:“可以。” “咦……”苏瑾寒有些惊讶,这么好说话? “怎么,苏小姐觉得太少了,那好……”庄靖铖见她这样,笑着开口。 苏瑾寒猛然踮起脚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忙不迭道:“这样正好,正好,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唇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柔嫩的小手,那手细腻柔软,两人靠得进了,她身上的幽香不住的往鼻尖钻,让他的心莫名的躁动不安。 他动了动唇瓣,想要说话,唇瓣擦着她的掌心,眼前这人顿时像是触电一般的倒退数步,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一片。 那娇艳含羞的模样,竟让庄靖铖想到那怒放的鲜艳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一言闯入脑海,怎么都抹不去。 苏瑾寒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不说话,那收敛的笑意的绝美脸庞上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沉静,展现着另一种绝代风华,心跳不争气的乱了节奏。 “方才是瑾寒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苏瑾寒低声道。 庄靖铖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无妨。” “既已说定,王爷可否先将珠子归还,待我手上宽裕,再将银两送到王爷府上。” 庄靖铖一笑,“那可不成,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小姐没有钱却要我交货,这是什么道理?” 苏瑾寒心里那点旖旎顿时没了,感觉自己方才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他好看。 咬牙道:“那王爷想怎么样?” “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珠子就先在王爷那里放一段时间吧,我自会来赎回的。”苏瑾寒冷着脸道。 庄靖铖见苏瑾寒要离开,心里升起不舍,身子先于脑子行动,拦在了她的面前。 煜舞 说: 第二更,还有一更哈。 日常求票,求钻石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第26章 暗中之人 “难道苏小姐想就这么走了?”庄靖铖笑眯眯的开口。 “本小姐已经答应了王爷的条件,王爷还想怎么样?”苏瑾寒见他不依不饶,脸色顿时一寒,盯着庄靖铖的眼。 这一番姿态,带着高高在上的威势,让庄靖铖有些愣。 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竟然也能透出这样锐利的锋芒来。 庄靖铖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展颜而笑,说:“苏小姐只说会找本王赎回珠子,却没有给个期限,莫非苏小姐一辈子不来,那本王不是亏大了? 不妨你我二人约定一个期限,若是这期限之内,你将银子给我,我将珠子给你,这事儿就算了了,但是若这期限过了苏小姐还没有来找本王赎珠子,本王可就……”剩下的话庄靖铖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苏瑾寒懂。 苏瑾寒顿时为难的皱眉。 苏家虽然有钱,但是都在哥哥手里,平日里她的衣食住行哥哥都安排得好好的,用不着她操心,她手上哪里会有钱? 而这钱也不能找哥哥要,只能靠她自己挣,如何能给他一个期限? 苏瑾寒闷闷的道:“我给不了期限,也给不了银子,王爷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为难的样子,那精致小脸巴巴的皱成一团,心里莫名觉得有趣。 “不如苏小姐回头给本王写个欠条,盖上你哥哥的印章,本王便先将这珠子还你。有欠条在手,本王也不怕你赖账。” 苏瑾寒知道庄靖铖的意思,她写了欠条,却用哥哥的印章,这是不想让她有机会耍赖。 狠狠一咬牙,苏瑾寒瞪了他一眼,“好,我答应你,等回头我拿到哥哥的印章,我自会再找你。今日到此为止,再会!”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气呼呼的走了,一双桃花眼笑得潋滟。 眼中的光就好似小孩子找到了喜欢的大玩具一般,感兴趣得紧。 苏瑾寒走着,莫名觉得全身一寒,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似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更深的院子里,院子里假山林立,一个纤细的身影匆匆而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庆欢。 “欢儿,你没事吧?”那人抓着李庆欢低声道。 “我的脸都丢光了。”李庆欢张嘴就嘤嘤啜泣,惹得那人不断的哄她。 好一会儿,李庆欢才在那人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知你心中委屈,只是如今不是算账的时候,我答应你,这事儿我记下了,日后定要为你讨回公道来。” 李庆欢心里一甜,两人凑到一起,好一会儿再分开时,李庆欢已经被那人抱在怀里。 “苏瑾寒……”那人低低的开口。 “苏瑾寒!”李庆欢声音显得很冷,随后又软了下来,靠在那人怀里,“苏瑾寒自交给我就是,不用你操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最后几个字,话语森冷阴寒,怎么听也不像好话。 可惜,苏瑾寒对此一无所知! 苏瑾寒回了寒苑,满心都是恼怒,气得抬脚就将椅子给踢翻了。 “嗷嗷嗷,疼疼疼……”苏瑾寒只觉得大脚趾像是被撕裂似的,抱着脚乱跳。 煜舞 说: 第三更,嗯,大家看开心了,记得投票哈,么么。明天见咯。    第27章 旗袍图样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就算心里不舒坦,您也别和自己的脚过不去啊。”青芽后一步进来,阻拦不及,心疼的上前搀扶她。 苏瑾寒哎呦哎呦的叫唤着,青芽赶忙扶她坐好,将她的鞋袜脱了,发现脚趾有些发红,但是脚趾甲没有劈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没什么大事儿,用药酒擦擦就好了,小姐您可不许再这么作践自己。”青芽吩咐别的婢女去拿药来,一边轻声埋怨。 苏瑾寒知道她担心自己,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冲动了,可是她就是气不过啊。 明明是她要接近庄靖铖,可是每次交锋都被吃得死死的,这还得了,那她怎么靠他扭转前世的惨剧?难不成真的要再一次重演悲剧? 苏瑾寒一想到这里,猛然打了个哆嗦,神情渐渐变得坚定。 不,不可以,她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 想着,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沉思了起来。 等青芽给她上好药之后,苏瑾寒拉着青芽问,“青芽,你快清点一下我手里有多少银子。” 青芽一愣,“小姐要银子做什么?” “你别问了,我有用,快去。”苏瑾寒催促。 寒苑的账务都是青芽在管,闻言也不多说,去拿了账簿给苏瑾寒。 她本还担心苏瑾寒看不懂,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云初溪不懂时便告诉她。 可是苏瑾寒压根没有问她的意思,看得飞快。 青芽有些错愕,然后就听苏瑾寒惊讶道:“原来我这么有钱啊。” 账簿上的余钱有接近六百两了。 若是能卖些首饰和其他物件,白银千两立马就能凑齐了。 但是…… 她的所有首饰都是特制的,绝对是不能够卖的,衣服也同样如此。 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堂堂苏家大小姐竟然要卖东西凑钱,那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呢!所以这个钱必须自己来赚才行。 苏记家大业大,但凡能赚钱的产业都涉及了,她要赚钱,必须避开苏记,另辟蹊径才行。 苏瑾寒苦恼的敲了敲头,做什么呢…… 猛然,苏瑾寒想到了前世的某一件东西,眼前顿时一亮,张嘴就喊:“青芽,快,拿纸笔来。” 青芽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拿了纸笔过来。 苏瑾寒仔细回忆着前世的记忆,然后兴奋的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花了许久的时间,终于画出了一张图来。 “怎么样,好看吗?”苏瑾寒将图纸往青芽面前一送,笑眯眯道。 青芽接过一看,脸色腾地一下红了个透。 “小姐,你怎么这样不正经,怎么……怎么能画这样的衣裳出来。” 青芽手里的画纸上,画着一条裙子,只是这裙子与现如今的衣裙不一样,曲线翩然,将女子身上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又在两边开了叉,长长的直到大腿上,青芽完全能想象,穿着这裙子走动时两边大腿露出来的景象,脸色更红了。 “你懂什么,这可是赚钱的好动西。”苏瑾寒一把抢过图纸来,小心翼翼的抚平收好,然后咬着笔头,继续想着脑海里的花样。    第28章 水家传人 她记得,前世这款叫做旗袍的衣服出来,生意可是极好的,她本人也很看好这衣服,当时还对设计者感到好奇,无比佩服,只是这裙子太过大胆,除了风月场所中的人,却没有人敢尝试。 不过这衣服要是能制成,卖给各大青楼妓院,定能赚个盆钵满溢。 苏瑾寒光是想着,就觉得动力十足,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前世看到的各种旗袍款式和花样,在纸上涂涂画画。 青芽觉得自家小姐真是魔怔了,但是她一个做下人的,却也没有法子阻拦苏瑾寒的决定。 苏瑾寒在屋里鼓捣了几天的设计图纸,觉得差不多了,带着青芽出了门。 这次苏瑾寒的目的地是一个贫民窟。 “小姐,这里三教九流的,人太杂了,万一……咱们还是回去吧。”青芽抓着苏瑾寒的手臂,上下牙齿打着颤,脸色有些苍白。 平民窟里的人大多面黄肌瘦,他们长年累月的吃不饱穿不暖,此刻看着停在巷子口的苏瑾寒等人,眼中都泛着绿光。 “别怕,我特地找哥哥要了帮手来,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苏瑾寒安抚的拍了拍青芽的手。 她自然知道这贫民窟里有多复杂,里面的凶恶之徒有多可怕,如果就她和青芽进去,那保管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这次出门,她特地找苏恒要了护卫。 总共二十个身高体大又有武功的护卫保护着苏瑾寒,就算平民窟里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人,也都不敢招惹了。 苏瑾寒如愿以偿的来到了一个破败的房子前面。 “有人在吗?”护卫上前扣门。 “谁啊?”里面有人颤巍巍的答应了一声,那破败的木门却没有打开。 “阿婆,请问您是金针绣手水家的传人吗?”苏瑾寒走到最前面,柔声问道。 里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苏瑾寒也不着急,安静的等在原地。 老旧的木门在咯吱声中缓缓打开,一张苍老的脸庞出现在苏瑾寒的眼前。 皱纹爬满了整张脸,看着苏瑾寒的目光警惕又戒备。 “你是谁?” “阿婆您别怕,我不会对您不利的,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先让我进去好么?”苏瑾寒尽力散发着自己的善意。 阿婆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侧开身子。 “你们都在外头等着。”苏瑾寒吩咐一句,只带着青芽进了门。 “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姑娘将就着喝口水吧。”领着苏瑾寒在屋里坐下,阿婆端上一碗水,低声道。 这屋子虽然破,但是房间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也打扫得干净,所以苏瑾寒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喝了水之后,苏瑾寒抬头看向那阿婆,笑道:“阿婆,今日我来,是想请您出山,帮我做些针线活。” 阿婆手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瑾寒。 “姑娘既知道老身的来历,还敢用老身,便不怕惹火烧身吗?” “当年之事,水家并没有过错,只是被殃及池鱼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上面想必也不会追究的,我既来请阿婆出山,自是做了准备的。”苏瑾寒含笑道。 阿婆看着苏瑾寒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朝着苏瑾寒跪了下去:“水兰谢姑娘大恩,姑娘对水家恩同再造,水兰没齿难忘,日后必将效忠姑娘,绝无二心。”    第29章 重生后初见 从水兰家出来,苏瑾寒的心情很好。 画出了旗袍的图样,找到了金针绣手水家的传人,绣坊就可以开起来了,毕竟水家的人可不止会绣花,他们裁剪绣样件件不差,有水家的人在,她几乎能预见自己赚得盆钵满溢的样子了。 赚了钱就可以还钱,到时候也不担心被庄靖铖压一头,又能继续纠缠,这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贫民窟,苏瑾寒上了马车回府,心情颇好的她半掀起帘子往外看。 一辆马车速度极快的从她眼前闪过,然而苏瑾寒几乎在瞬间的僵硬之后,心情就激动了起来。 “停车停车。”苏瑾寒猛然叫到。 “吁”随着车夫的一声呼喝,马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小姐……” “掉头,去追刚刚那辆马车。”车夫刚刚开口,苏瑾寒便立刻吩咐。 “是。”车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主子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当即掉头就去追方才那辆马车。 马车里,青芽困惑的皱眉,想要开口问苏瑾寒,可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紧抿着唇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抬手握住她的手。 冰冷的手被青芽的手暖住,苏瑾寒抬头看她,见她目光担忧,勉强笑了笑。 重生之后,苏瑾寒没有刻意的去和许家扯上关系,也没有去接近外公岳峰一家,但是她没想到,第一次接触,是在大街上,这么意外的遇见许家的马车。 虽然不知道马车里的是什么人,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上去。 万一是她所在乎的弟弟呢? 许家的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首饰店门口,苏瑾寒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撩了帘子,苏瑾寒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贵妇,随后又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跟着又下来一个五六岁大的胖小子,被先前那个贵妇牵在手里。 那是她曾经的继母、庶姐还有庶弟,可是唯独没有她的亲弟弟。 苏瑾寒有些失望,正想放下帘子,却见另一辆马车上,一个嬷嬷牵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走到了几人的身边。 苏瑾寒顿时激动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抓在马车车窗的边上,眼中闪过激动和紧张。 那是她重生后唯一惦记、渴望、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弟弟……许智宸! 看到他,苏瑾寒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荡,带了面纱,直接下了马车。 左右许家的人也不认识她,就是面对面,他们也不过擦肩而过却不识罢了。 靠得越近,几人的声音也就传到了耳中。 “我带小姐和少爷进去逛逛,你带着他在外头等我们。”曾经的继母徐氏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瑾寒激动的心情顿时凝滞,握紧拳头站在不远处,心里的暴虐几欲涌出,杀了这些她早已恨之入骨的人! 徐慧玲,她怎么能,怎么敢! 再怎么说,智宸也是爹嫡亲的骨肉,她既然带着他上街,就该好好照顾。可是她却带着自己的孩子去逛铺子,叫他在门口候着! 苏瑾寒心都要碎了! 然而就在这时,胖小子却松开了徐氏的手,猛然将许智宸推倒在地,指着他骂道:“你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如果敢跑,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不给你饭吃。” 煜舞 说: 日常求票来一发,大家手上有推荐票和钻石票的,请投给小舞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30章 你要强大起来 许智宸被推倒在地,手磨破了皮,疼得直皱眉,却一声不吭,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骂对待,只是默默的流泪。 “宏平……”徐氏不赞同的皱眉。 “母亲,他就是个怂包,就让他自己站在这里守门,咱们进去,他要是敢跑,看儿子回头怎么收拾他。”胖小子许宏平不在意的说。 明明才丁点大的孩子,却趾高气昂的,满脸的傲气和戾气。 “乳娘,咱们走。”扬了扬下巴,许宏平牵着方才牵着许智宸的嬷嬷往里走。 他的乳娘自是要跟着他进去逛铺子的,只有许智宸那个贱种才要像个看门狗一样在门口看门! 许宏平不屑的瞥了许智宸一眼。 徐氏看了许智宸一眼,见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无声哭泣,也不担心他会离开,转身跟着进了铺子里。 似乎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意外,早已有过千万遍了。 苏瑾寒站在不远处,气得浑身轻颤,眼睛都红了。 她一心一意想要守护的弟弟,就被这么苛待打骂着,可她却无能为力,她的心痛得恨不能立刻冲进去杀了他们!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必须好好的谋划,才有可能将弟弟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懂! 深吸口气,压下蠢蠢欲动的杀意,苏瑾寒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给,擦擦。” 许智宸正哭得伤心,听到声音,顿时抬头看去,见苏瑾寒眉眼温和的看着他。 感受着苏瑾寒身上散发出的善意,许智宸伸手接过帕子,哽咽道:“谢谢。” “方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苏瑾寒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他们的关系,但是我觉着,一个人想要不被欺负,就必须变得强大起来才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觉得呢?” 许智宸看着苏瑾寒的眼睛,有些恍惚。 曾经,也有人这样温柔的看着他,告诉他别哭,要坚强,眼中的泪猛然以更加汹涌的速度落下。 许智宸却猛然抓着她的手,哽咽的问:“这位姐姐,你知道含山寺在哪里吗?” 苏瑾寒正心痛着,猛然听他这么问,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温和道:“含山寺在城外,出了城门之后,坐马车约莫要半个时辰才能到。你问这个做什么?” “姐姐……我要找姐姐,他们都欺负我,只有姐姐疼我……”许智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死死的压抑着没有放声大哭。 显然,他是怕哭的声音大了,会让里头的人听见。 苏瑾寒已经形容不出她如今的心痛了,只能将许智宸抱在怀里,默默的安抚着他,可自己却悄然红了眼眶。 青芽在一旁看着苏瑾寒奇怪的举动,心里有些诧异。 不过她也知道苏瑾寒素来心地善良,只当她是同情这孩子,也没有问,反倒体贴的走到铺子里给她望风。 等许智宸平静下来之后,苏瑾寒推开他,低声问:“你说你姐姐在含山寺?” 许智宸点了点头,说:“嗯,他们说姐姐在含山寺养病,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 苏瑾寒道:“我和你姐姐是朋友,我会去看你姐姐,然后想办法传信给她,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坚强起来,要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欺负你,你姐姐看到了,会心疼的。” 煜舞 说: 抱歉,更晚了,真是对不起。 所以……今天不敢求票了,嘤嘤嘤。    第31章 荀浩 许智宸刚刚还在想苏瑾寒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现在才明白,原来她认识姐姐啊。 半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防备外人,所以很认真的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坚强起来,不让姐姐担心。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姐姐啊?” 说到最后,无比期盼的看着她。 苏瑾寒心里一酸,傻孩子,姐姐就在你的面前,你现在就和姐姐在一起啊。 她多想告诉弟弟这句话,可是她不能! 勉强笑了笑,苏瑾寒低声道:“等你姐姐病好了,你就能看到她了。” 看着用力点头的许智宸,苏瑾寒的心在发颤,她又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控制着满心的酸楚,近乎落荒而逃。 如果可以,她真想带着弟弟一走了之! 但是她知道,许昌明虽然不待见宸儿,但是如果宸儿不见了,他一定会大张旗鼓的找回来,到时候查到苏家去,那非但救不了宸儿,还会给苏家带来麻烦,所以她只能忍。 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第二天便传出礼部尚书府的小少爷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将手给摔断了,将一家子给急得着急上火四处寻医的,很是热闹。 坐在马车上,苏瑾寒想着刚刚姐弟两的对话。 宸儿说她在含山寺养病,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重生到了这一世,而这一世的她也还在,并没有出现意外?又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岔子? 想想,她都能重生到苏瑾寒的身上,原身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和自己面对面,又是什么感觉? 苏瑾寒想着,有些走神。 因为看到了智宸的处境不好,苏瑾寒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心情更加急迫了,接连几日不停歇的找寻合适的铺面,终于看中了三家比较合适的铺面。 这一日,苏瑾寒再次朝着贫民窟而去。 走在巷子里,,却听到另一边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和哭喊声,皱了皱眉,苏瑾寒脚步一拐,朝着那边而去。 “小姐……”青芽抓着她,不让她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贫民窟,青芽自然不想苏瑾寒以身犯险! “既然遇到了,去看看。左右带着这么多的护卫,他们也不会叫我吃亏的。”苏瑾寒安抚了青芽,硬扯着她往那边走了。 没走多远,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有四五个青年围着一个少年正下着狠手,一旁有一个瘦弱的少女被人抓着手,撕心裂肺的哭着。 “求求你们别打了,放过浩哥哥,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凄厉的哭声带着难言的血泪,少女面色痛苦而绝望。 “晓晓你别傻,这些人就不是好东西,你放心,我定不会叫你吃亏。”少年一边大喊,一边奋力反抗。 他虽瘦小,也没有武功,但是在几个青年的围攻中却见缝插针,勇猛无比,还借机伤了其中的两个人。 “臭小子你找死。” 被伤的人恼羞成怒,更加疯狂的往少年身上扑。 少年虽然勇猛,但是苏瑾寒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护卫上前将二人给救了下来,苏瑾寒这才缓步上前。 “荀浩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见苏瑾寒过来,少年直接拉着一旁还在啜泣的女孩跪在地上,朝着苏瑾寒磕了几个响头。 苏瑾寒有些懵,问:“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少年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也又道:“回恩人,我叫荀浩。” 苏瑾寒脑袋顿时一乱。 荀浩,那可是十年后名震天下的镇西大将军,他本人也是镇国公最宠爱的小儿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第32章 新铺子 等等…… 苏瑾寒猛然想起上一世荀浩自小流落在外,是在三年之后才被镇国公发现并带回家的,这样说来,眼前这个,还不定真是。 “快起来,不必多礼,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苏瑾寒也没顾上身份什么的,上前亲自将两人扶起来。 趁着这个举动,苏瑾寒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荀浩的长相。 前世她虽然只和荀浩有一面之缘,但是却清楚的记得他的样貌,眼前这人虽然还稍显稚嫩,但是已经能看出当年的轮廓了。 苏瑾寒心里一乐,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如果说庄靖铖是最能够直接影响未来事情走向的人,那么荀浩就是最有可能护卫她所想护之人周全的人。 就算到时候和庄靖铖的谋划不成功,荀浩也可以成为她最后的退路,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苏瑾寒在心里狂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这贫民窟乱得很,你们现在这么狼狈,容易被人盯上,如果信得过本小姐的话,本小姐送你们一程如何?” “不敢劳烦小姐,我们兄妹二人就住在这附近,自己回去就好。”荀浩感激的说着,态度却不卑不亢。 苏瑾寒暗暗点头,嘴上却说:“我正好要来这里寻一位故人,举手之劳罢了,走吧。” 开玩笑,能这么好运的碰到荀浩已经是不容易了,就算带不走他,也要知道他住在哪里,以后才好套近乎不是! 两人见苏瑾寒坚定,不好推辞她的好意,便带着苏瑾寒往家的方向走。 当苏瑾寒随着他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不由得笑了。 这世界上的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门打开,水兰苍老的脸从门后露出来,看到荀浩脸上青肿的伤口,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受伤了?快进屋。” 一行人进了屋,荀浩简单的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水兰听说水晓晓差点被人带走糟蹋了,吓得脸都白了,猛然就要朝苏瑾寒跪下。 苏瑾寒早有所料,伸手托着她的手,含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请阿婆随我一起去看铺面,既然你们在此处并不安全,不如直接随我离开,也免得那些人找上门来报复。” 水兰顿时心动。 他们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孤儿寡母的,一直备受欺凌。左右已经答应了苏瑾寒替她卖命,所以水兰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点头答应了。 破烂的屋子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几人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离开了。 苏瑾寒看中的三个铺面相隔不远,且都带后院,能供水兰他们居住,一举两得。 最后由水兰选了个地段最好,而且后院也是最大的,当然,租金也是最贵。 “这个地段最好,后院够大,可以在后头做衣服,前期的时候作坊的钱可以省下来,前院也可以空出一块地方来做裁剪……”水兰怕苏瑾寒以为自己贪图享受,赶忙解释自己的打算。 苏瑾寒摆了摆手,道:“阿婆无需与我说这些,你既有打算,便按照你的想法来。” 说着当先找铺子的主人将铺子给签了一年下来。 而后她站在新铺子里,心里升起一股豪情。 上一世她被动的为了旁人而活,所争所抢都非她所愿,而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主动争抢相护,也是心甘情愿,而这儿,是她谋划的起点。 等她足够强大了,就想法子将智宸给接出来护在自己身旁,免他受苦。 苏瑾寒心里暗想。    第33章 来自哥哥的鄙视 将铺子盘下来之后,苏瑾寒没有着急做旗袍的事情,吩咐水兰三人先将屋子给收拾干净,又留下银两让他们置办东西,约定了过两日再来商议开铺子的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回到寒苑,苏瑾寒发现苏恒竟然破天荒的在她的屋子里喝茶。 眨了眨眼,苏瑾寒示意青芽退下,只身进了屋子。 “哥,你这是在等我回来吗?”苏瑾寒坐下后为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笑眯眯的开口。 “这些天都在折腾什么呢?”苏恒抬眼看了她一眼,问。 从找苏恒借人那天开始,苏瑾寒就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了他,所以笑嘻嘻道:“哥哥不是都知道了。” “在家好好的,跑去开什么铺子?你缺银子花可以找哥哥要,做什么瞎折腾。”苏恒皱眉不太满意的问。 苏瑾寒想说,她要是找他要个白银千两,估摸着会被怼死,就算他给了,那不是显得她很没用? 最关键的是,那会让他对庄靖铖充满恶感啊! 这可不是啥好事儿,毕竟大家以后可是要做合作伙伴,做战友的。 “因为太无聊了啊。”苏瑾寒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坐到苏恒的身边,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哥,你也知道,我成天在家,无聊死了,我就想自己做点生意,赚点零花钱。” 苏恒默默的看着她,确定不是去亏的? 苏瑾寒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登时怒了,“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定会赚钱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恒自是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样子来,不过还是吩咐一声,“知道了,别闹太过分就是。” 他想着,她想玩就让她玩吧,左右苏家也不差那几个钱,却没想到,后来苏瑾寒竟能叫他大吃一惊。 苏瑾寒顿时一扬笑脸,对着苏恒道:“哥,我求你个事儿呗!你给我一个会管账的好掌柜怎么样?” “成,想要什么只管说,哥哥尽量给你办到。”苏恒爽快的答应了。 “哥哥最好了。”苏瑾寒高兴了,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你个小滑头。”苏恒抬手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子,满脸宠溺。 随后又嘱咐道:“你如今年纪渐大,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虽不想违背你的意愿将你绑在家里,但是你多少也要知道收敛,出门在外要格外小心,别影响了自己的声誉,知道么?” 听着苏恒的嘱咐,知道他是关心她,苏瑾寒心里迷漫着暖意,明白的点头。 兄妹两说了一会儿话,有下人前来找苏恒,他这才离开,去忙去了。 苏恒没有阻拦也没有多问铺子的事情,苏瑾寒不由得松了口气,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一边想着日后的布局。 正有些出神,青芽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姐,有信。” “谁的?”苏瑾寒随口问道。 “是靖王殿下的。”青芽小心翼翼的说。 苏瑾寒将庄靖铖威胁她的事情告诉了青芽,用来解释她要开铺子的事情,这会儿庄靖铖送信来了,青芽怕她会生气。 苏瑾寒一口茶顿时呛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嗽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把信给我。”苏瑾寒说。 青芽赶忙将信递给苏瑾寒。    第34章 传说中的……小寒寒! “小寒寒,见字如我……” “噗……咳咳……”刚看到称呼,苏瑾寒登时就岔了气,再次咳嗽起来。 天杀的,上次见面还是苏小姐,这个该死的小寒寒是个什么鬼! 苏瑾寒强忍着将信撕碎的冲动,接着往下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别已有十日,宛如已过十载,思之不得,神形俱损,明日太原湖一聚,以慰相思。小寒寒可别忘了曾答应过本王的事哦,过时不候。” 信那么短,却都是胡言乱语,苏瑾寒脸都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 真是从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 如果不是前世的记忆在,她绝对不会选这个哪里都看不顺眼的庄靖铖合作的! “小姐……”青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苏瑾寒啪的一下将信拍在了桌上,咬着牙,总算没有忍住爆粗口。 “青芽,你下去准备下,明天本小姐要去太湖游湖。”苏瑾寒面色扭曲的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青芽吓了一跳,匆匆转身出门。 天哪,小姐刚刚的模样好可怕,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她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第二天,苏瑾寒带着青芽去了太湖。 湖边停着一艘巨大的画舫,极为奢华精致。 庄靖铖的贴身小厮清辉站在湖边等着,看到苏瑾寒过来,赶忙行礼,“见过苏小姐。” “你们家王爷呢?”苏瑾寒冷淡的问。 “我们家王爷已经久候小姐多时,请小姐随我来。”清辉说着,赶忙领着苏瑾寒往画廊上走。 苏瑾寒跟着他到了二楼的甲板上,船舱就在不远处,用帘子拉着,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坐着。 苏瑾寒吩咐青芽在外头等,独自进了船舱。 看着斜斜的歪坐着的庄靖铖,若隐若现的露出胸膛透出万千风情,让人恨不得将他给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一番。 苏瑾寒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不争气的跳了下,脸也跟着有些发烫。 “苏小姐可还满意你看到的?要不要看更多些?”庄靖铖看到苏瑾寒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将领口扯得更开,露出下面肌理分明的胸膛。 “臭流氓,你臭不要脸,还不快穿好衣服。”苏瑾寒脸色刷的一变,怒斥着转过身不去看他。 庄靖铖一脸委屈的凑到苏瑾寒的面前:“你怎么这样对我,我那么想你,你却……” 然后那目光,委屈得好像他被她抛弃了似的。 苏瑾寒气得脑袋一阵发晕,险些没厥过去。 “王爷再这么胡闹,我可就真走了。”苏瑾寒满心都是怒气,却偏偏发出来庄靖铖也不在意,让苏瑾寒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 庄靖铖闻言撇了撇嘴,伸手将衣服给合拢,这才道:“好了。” 苏瑾寒转过头来,脸色很差,“说吧,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欠我的钱啊,小寒寒,难道你想不认账……嗯?”庄靖铖笑得慵懒,尾调微微上扬,无比勾人,一双桃花眼中更是闪烁着风情万种。 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苏瑾寒的眼中依旧闪过一抹惊艳。 “闭嘴,说人话。再叫我小寒寒,我就把你踢水里去。庄靖铖你要不信,就尽管试试。”苏瑾寒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煜舞 说: 日常求票来一发,月底了,大家手上有钻的就投了吧,下个月就清空了,囧。    第35章 陪我游湖 庄靖铖见她气得够呛,眼中笑意更盛,折扇抬起抵在唇上,一副我什么也不说的模样。 苏瑾寒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看着他道:“答应过的我自然不会不认账,这是欠条,看看。”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写好的欠条放在庄靖铖的面前。 庄靖铖接过欠条看了看,见她果然盖上了苏恒的印记,满意的点头,然后将欠条铺在桌子上,取出一方印泥,放在了苏瑾寒的面前。 这是要她按手印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瑾寒咬牙按了手印,脸臭臭的看着他。 庄靖铖将欠条吹干,然后慢条斯理的收到了怀里。 “我可以走了吧。”见他收了欠条,苏瑾寒站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那厮竟然伸出一条腿来,将她勾了一下。 险险站稳身体的苏瑾寒脸都绿了,猛然一拍桌子,狰狞道:“庄靖铖你到底想干嘛。” 庄靖铖眼中笑意盈盈,却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就是不说话。 苏瑾寒站起身要走,他伸手拉着不让,可就是不开口,苏瑾寒像是想到什么,没好气的道:“庄靖铖,你说话,不说话就让我走。” “我是想说,你不要珠子了?” 苏瑾寒一怔,这才恍然,自己只记得欠条,竟忘了要将珠子给要回来了,难不成要让他再敲诈一次?真是被气傻了! 缓了口气,苏瑾寒说:“多谢殿下提醒,还请殿下将珠子给我,我好回去。” 手一摊放在他的面前,毫不客气。 庄靖铖笑着摇头,“天气甚好,难得约苏小姐游一次湖,苏小姐就这么走了,不是浪费了如此良辰美景吗?” 苏瑾寒嗤了一声,“我已经将欠条给你了,按照约定,你就该将珠子给我,你还想借此要挟我陪你游湖?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王才不屑做什么君子。”庄靖铖呲笑一声,眼中光芒潋滟,道:“苏小姐若是不答应陪我游湖,我将这珠子丢到这湖里,想来也是不错,左右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的去湖里找,自然也不会对苏小姐不利了,苏小姐觉得呢?” 苏瑾寒看了他好一会儿,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别过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庄靖铖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极淡极真的笑意,随后松了手。 他留她并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想多和她相处而已,逗逗她……其实也挺有趣的! 苏瑾寒却不那么想,每次和他交锋都处在下风,她心里有些憋屈,索性撩了帘子,坐到另一边船头,默默看着外头的风景。 如今三月春寒刚过,四处都是嫩芽新冒,心里的那股气也平了不少。 正巧画舫驶过柳树下,苏瑾寒心里一动,站在围栏上,探手去摘柳树枝。 庄靖铖从船舱出来,看到她这少女娇俏的举动,嘴角微勾,缓步上前。 船身忽然震动了下,苏瑾寒身子随着一晃,站立不稳的往湖里栽去。 “啊……”苏瑾寒不由得轻呼。 若是掉到湖里,那得有多狼狈啊!关键是,那冰冷的湖水一泡,准是要生病的。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间,用力之下,她整个人扑到了那人怀里。 苏瑾寒抬眸,就见庄靖铖俯首看她,一双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格外的清晰。 煜舞 说: 钻石票推荐票,快到碗里来,哈哈哈。    第36章 柳笛 苏瑾寒的心跳莫名快上了不少,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不说话认真的时候,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气势,让苏瑾寒瞬间相信,他是那个可以和太子争夺天下的人。 苏瑾寒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瞬,只见眼前这人眼角上挑,笑着开口:“哎呦,吓坏了吧,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本揽着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动,另一只手似乎也想往她身上探。 苏瑾寒脸色一黑,后退几步,骂道:“你别碰我,臭流氓!” 庄靖铖被骂了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笑道:“咱两谁跟谁啊,别说得那么难听。” 苏瑾寒被他气得一个倒仰。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她和他压根没什么,可是经他的口说出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哪里是王爷啊,比流氓还不如呢! 苏瑾寒心知如今珠子还在他的手上,她比他低了一头,也不和他争执,默默坐在一旁的围栏边上,抓着自己方才折下来的柳枝开始摆弄。 她看似力道极大,实则却小心翼翼,生怕将东西给弄坏了。 庄靖铖坐到她的身边,笑看着她的动作:“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瑾寒冷哼一声,不搭理他,继续摆弄。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柳枝的皮和里面的树枝完全剥离开,形成一个空心的柳枝皮管。 “有刀吗?匕首也可以。”苏瑾寒忽而抬头看他。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少废话,有还是没有?”极度不耐烦的口气。 庄靖铖忽而一笑,站起身往船舱去了,没一会儿,就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出来,递给她:“喏。” 苏瑾寒接过匕首,谢谢也没有说,小心的在手上的皮管上开着口子。 弄好之后,她将匕首丢回给他,自己则将做好的东西抵在唇边,跟着,庄靖铖就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乐声响起。 庄靖铖眼前顿时一亮,托腮看着苏瑾寒,眼中有兴趣盎然,也有一抹藏得极深的认真和柔和。 一曲罢,庄靖铖探手取过她手里的皮管,左右翻了翻,好奇道:“这东西不错,你怎么想到的?” 只是一节树枝的皮就能奏出乐曲来,确实挺别出心裁的。 “没见识了吧,这叫柳笛,只有这个季节的柳树枝才能做出这笛子来,声音清脆悦耳,很好听的。”苏瑾寒扬了扬下巴,一脸鄙视。 庄靖铖笑着夸赞,“是是是,苏小姐最有见识了。” 看那样子,像是心情极好,一点也不在意她说什么。 苏瑾寒还想讽刺他两句,却见他一脸兴奋的抬头:“你教我吹这个吧。” “我为什么要教你。”苏瑾寒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实在是他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像足了一个讨糖吃的孩子,可爱得让人无法拒绝。 “你教会我,我就将珠子给你,你随时可以离开,怎么样?” 苏瑾寒动心了,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在拿乔。 “你把手放在这儿,嗯,然后嘴唇对着这儿,这儿……”苏瑾寒仔细的说着。 庄靖铖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 苏瑾寒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上前站到他的身侧,探手帮他纠正。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贴在一起,却都没有在意,直到庄靖铖用柳笛吹出曲调来,兴奋的转头看她。 苏瑾寒微微弯腰站在他的身旁,他一转头,两人顿时离得极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怔忪间,视线紧紧的胶着在一起。 苏瑾寒脸色有些发烫,猛然后退两步,别开眼,恶声恶气道:“呐,你学会了,珠子还我。” 这次庄靖铖没有再为难她,从怀里取出珠子递给她。 苏瑾寒拿着珠子,当真没再停留,转身回了船舱,待画舫靠岸之后,带着青芽匆匆离开。    第37章 靠人不如靠己 距离和庄靖铖见面又过了几日。 这一日,苏瑾寒带着青芽去了铺子里见水兰他们。 进店之后,发现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苏瑾寒不由得满意的点头。 “小姐,您里边坐,喝口热茶歇息一会儿。”水晓晓脸上带着笑,将苏瑾寒往里头领。 离开了贫民窟那种朝不保夕的地方,这几日在铺子里的日子格外的安稳,水晓晓满足得不得了,对于苏瑾寒这个对他们一家子有着再造之恩的恩人,也是无比的感激。 将苏瑾寒带到了水兰的面前之后,水晓晓就识趣的退下去忙别的去了。 “阿婆在这里可还住得惯?”苏瑾寒抿了口茶,问道。 “多谢小姐关心,老身在这里住得很好,这都多亏了小姐,小姐但凡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就是。”水兰感激的说。 “倒没什么差遣,阿婆要是真的想报答我,就好好的将铺子开起来,赚了钱就算是报答了。”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那是自然。”水兰应道。 “阿婆看看这个。”苏瑾寒拿出图纸来,放在水兰的面前。 水兰看到图,顿时变得无比的认真,她是做衣服的行家,最欣喜的自然是看到设计衣服的图纸。 痴迷又认真的看了许久,水兰脸上既震惊又遗憾,叹息道:“此裙巧夺天工,另辟蹊径,只是怕是难以成事,世家毕竟规矩严谨。” 水兰这是说得婉转的了,云初溪自然明白,所以微微一笑,云初溪道:“谁说这是卖给世家的了?” 水兰一愣,道:“普通人家怕是更加不会喜欢这种。” “都不卖,咱们卖去花柳巷。”苏瑾寒一挥手,信心满满道。 水兰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花柳巷做的什么勾当她自然是明白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苏瑾寒会想做花柳巷的生意,毕竟那虽然是销金窟,但是也是为人所不齿的地方,苏家大小姐却要做这个生意…… “阿婆嫌弃?”苏瑾寒问。 水兰连连摆手:“老身在贫民窟住了多年,哪里有什么资格嫌弃,只是小姐乃千金之躯,却和那种地方的人做生意,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妥。” 苏瑾寒一笑,道:“人不分贵贱,只是境遇不同造就的身份地位不同罢了,我想赚钱,取之有道即可,外人说什么关我何事?再者,这铺子上我写的是晓晓的名字,查不到我身上来,只是希望阿婆不要怪我才是。” “小姐你这般可是折煞老身了,能为小姐做事,是我们的福气。” 苏瑾寒见水兰并不反对,微微一笑,道:“布匹我已经准好了,还要劳烦阿婆先做一件样衣出来,我好拿去谈价钱。” “这个不难,过两日就能成。”水兰见她考虑周全,爽快道。 “好,阿婆届时喊荀浩来府里知会一声就行。”苏瑾寒说着,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青芽离开。 办妥了开铺子的事情,苏瑾寒也算是松了口气,只等着水兰将衣服给做出来,她好拿去青楼谈合作,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很清楚这次的旗袍一定能赚钱。 虽然截了别人的胡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想赚了钱就能够将欠庄靖铖的钱给还上,也不怕再矮他一头了,心里那点不好意思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有了钱,一些她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开始做了! 不管是庄靖铖还是荀浩,他们都只是外力而已,她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依靠外力而已! 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所谓靠人不如靠己,她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和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第38章 合作 水兰的速度很快,说了两日,当真第二天的下晌就使了荀浩来报信,说是旗袍已经做好了。 约定了明日上午去铺子里看成衣,苏瑾寒这才打发了荀浩回去。 第二天,苏瑾寒兴匆匆的带着青芽去了铺子。 水兰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做好的成衣旗袍,等着苏瑾寒来检阅。 虽然很相信自己的手艺,但是水兰却无比的紧张,就怕苏瑾寒不满意。 苏瑾寒满脸喜色的翻看着旗袍,无论是做功还是上面的绣功都是一流,让她喜不自胜。 “青芽,把衣服包起来。”苏瑾寒说着,看向荀浩,“若是得空,荀浩与我一起走一趟如何?” 苏瑾寒打定了主意要博取荀浩的好感,以便日后能让他在关键的时候搭把手,所以自然会找机会和他相处。 荀浩这两天看到了水兰对这个旗袍的尽心,也知道她将所有的希望放在这个上面,自然希望能够知道这个旗袍要如何赚钱,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 苏瑾寒让青芽给了他一套提前准备好的男装,让他换上。 花柳巷,烟雨楼。 “就是公子你要见我?”胡妈妈看着苏瑾寒,捏着帕子笑嘻嘻的问。 “是。”苏瑾寒压低了声音说。 “公子若是为了我烟雨楼的姑娘们来的,应该晚上来才是,这会儿姑娘们都累着了,还在歇息呢。”胡妈妈笑眯眯的,一副你我都懂的样子。 “妈妈误会了,鄙人此次来,是和妈妈谈生意的。” “那公子可找错人的。咱们烟雨楼的姑娘就是作皮肉生意了,公子请吧。”胡妈妈一听顿时没有了兴趣,打着呵欠就往楼上走。 苏瑾寒也不气馁,闲庭漫步的跟在胡妈妈身边上了楼。 “哎,你怎么还没走?”胡妈妈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苏瑾寒跟了上来,皱眉问道。 苏瑾寒见她推门要进屋,索性推着她进了门。 “胡妈妈,你别嫌弃我,我可是能给你带来大生意的贵人。”苏瑾寒笑眯眯的将胡妈妈给推坐在椅子上。 眼看着胡妈妈要发飙了,苏瑾寒赶忙喊了一声:“青芽,将东西拿过来。” 青芽将手中的包袱递给苏瑾寒,苏瑾寒打开,将旗袍摊开在胡妈妈的面前。 胡妈妈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在看到旗袍的瞬间就变了,瞪大的眼中晶亮晶亮的,直接扯过旗袍,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眼中全是惊喜。 “天哪,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胡妈妈叹为观止的抚摸着,眼神着迷。 苏瑾寒见实际差不多了,猛然将旗袍给扯了回去,放在包袱里收好。 “哎哎哎,别拿走啊,小心,小心别弄坏了。”胡妈妈着急的看着苏瑾寒的动作,就怕苏瑾寒将衣服给弄坏了。 苏瑾寒将衣服交给青芽拿着,笑着开口:“胡妈妈,现在咱们可以谈下合作了吗?” 苏瑾寒笑得像只狐狸,眼眸微眯,好看极了。 “不知这位公子想要怎么合作,什么条件,要求?”胡妈妈换了一副笑脸,问。 煜舞 说: 9月的最后一天,大家手上有钻石的,都不要吝啬了,可以开始砸了,哈哈。谢谢大家一路陪伴,感谢有你们,咱们十月继续相约。    第39章 烟雨楼干股 “本公子求财罢了,相信有旗袍的相助,烟雨楼的生意定然会更上一层楼,如今就看胡妈妈肯出多大的代价来换了。”苏瑾寒好整以暇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笑道。 胡妈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种要自己开价的,往往才是最难的。开得高了,担心会亏,但是少了,更担心对方就此收手不干了。 斟酌一番,胡妈妈试探道:“二十两一件如何?” 苏瑾寒将茶杯一放,站起身来,道:“既然妈妈没有诚意,那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吧!” “公子别走,别走啊,咱们有话好好说。”胡妈妈赶忙拦住他,笑道:“加上一些也不是不行,公子说个价如何?” “五十两。”苏瑾寒头也不回,淡淡道。 烟花之地的姑娘为了留住客人,一件衣服五十两完全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低了。 “五十两太贵……”胡妈妈刚想讨价还价,然而苏瑾寒直接甩了她的手往外走。 “好,五十两就五十两。”胡妈妈一着急,喊道。 苏瑾寒背对着胡妈妈勾起一抹笑容来。 “公子手下的所有旗袍我烟雨楼都包了,公子不能再卖给别家,如何?”胡妈妈试探的开口。 苏瑾寒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她,“妈妈贪心了吧,五十两一件就想要买断本公子的旗袍……” 冷笑一声,目光满是不屑。 胡妈妈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异想天开,不由得面色难看。 如今烟雨楼的生意大不如前,几个红牌都被对手给挖走了,她还想靠着旗袍的新鲜来拉回点生意呢! 苏瑾寒心里倒是一动,道:“想要我专供烟雨楼也不是不行!让我入股烟雨楼,你六我四,日后不但现在出来的这个旗袍,还会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旗袍样式出来,日后其他样式的衣服也无需担心。” 苏瑾寒声音自信。 这次换胡妈妈冷笑了,“就一个旗袍想换我烟雨楼四成干股?公子你没病吧。” “最近烟雨楼的生意不好,是因为对面新开的怡红楼抢生意,怡红楼的老板不简单,胡妈妈虽然在花柳巷经营多年,但是恐怕也比不得人家,再这么拖下去,烟雨楼只有关门的下场。而我,恰好不怕对方。我给妈妈几日时间考虑,若是有了决定,派人去城中街的安乐绣坊知会一声便是。” 苏瑾寒的话让胡妈妈脸色大变。 她知道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带着青芽和荀浩离开。 虽然生意没有谈成,但是苏瑾寒回了绣坊却让水兰和水晓晓祖孙两开始赶制旗袍,因为她笃定胡妈妈会做出最正确有利的选择。 另外,苏瑾寒从苏记里找了一些靠谱的绣女们过来,又要了个掌柜,开始布置起了铺子。 而胡妈妈也没有让苏瑾寒失望,过了三日,就派人送信,答应了她的要求。 签订了文书之后,苏瑾寒成了烟雨楼暗中的持股老板之一。 与此同时,旗袍也沿着上一世苏瑾寒所知道的轨迹,再一次在烟花场所绽放风采。 煜舞 说: 今天国庆,祝大家国庆节快乐,玩得开心哦。    第40章 旗袍大火 最近京城的烟雨楼很出名。 不是因为楼里来了好看的新姑娘,而是楼里的姑娘都穿上了别的青楼里所没有的一种叫做旗袍的衣裙。 据说这衣裙贴身,尽显女子的妖娆身段,两边退高高的开叉,若隐若现的露出了女子修长白皙的长腿,让一众男子大饱眼福,进而流连忘返。 红阁。 庄靖铖刚刚听了手下汇报完情况,自然也从红阁的妈妈桑口中得知了旗袍一事。 “你的意思是,这旗袍是突然就冒出来的,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庄靖铖挑眉问道。 这几日他有事忙碌,自然没有时间关注风月场所的事情。 但是他既然号称浪荡王爷,如今空出来,首要该注意的,自然是这风月场中的事,否则到时候定然会露馅。 “是的,主上。奴婢派人去查过这旗袍的出处,没想到这旗袍竟是苏家大小姐弄出来的,奴婢实在是摸不准这其中是否有内情存在,没敢轻举妄动。”金妈妈回道。 苏瑾寒? 庄靖铖闻言,心里闪过一抹惊讶。 自从那日游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十日的光景,她就弄了个旗袍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有意思。 玩味的笑了笑,庄靖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着金妈妈淡淡道:“这事儿本王知道了,自会处置,你无需再插手。” “是,主上。”金妈妈也没有反驳,应了一声,恭敬的站在一旁。 是夜,烟雨楼。 入夜之后,烟雨楼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因着最近旗袍的事情,烟雨楼的生意更好了。 楼里随处可见和姑娘调笑的恩客,揽着姑娘上楼的男子,还有在高台上献艺的美人。 这些在其他的青楼里同样常见,唯一不同的是,烟雨楼的姑娘穿着各式各样精美好看的旗袍,吸人眼球。 苏瑾寒扮作男子在烟雨楼了暗中观察情况,不由得暗自点头。 如今烟雨楼有她的份,她自然希望生意越来越好,这样她才能财源滚滚进入自己的腰包啊。 光是想着,苏瑾寒的嘴角就忍不住挂上笑意。 荀浩在这时匆匆而来。 “公子,胡妈妈在楼上等您。” 苏瑾寒闻言恍然,点了点头,道:“走吧,咱们上去。” 如今旗袍大火,虽然瑾寒没有将图纸拿出去,也不曾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苏瑾寒心里明白,其他的青楼肯定已经在打旗袍的主意了。 苏瑾寒带着荀浩上楼,两人低声说着话,沉稳的模样已经颇具风采。 这些时日改善了生活环境,衣食无忧,荀浩已经不是当初苏瑾寒相救时的瘦弱小子了,现在的他看着比以往精神了许多,面容也透出刚毅和果敢来。 “小红,今儿你非得陪我们哥两个多喝几杯,必……必须……”两人刚上了二楼就听一个醉汉囔囔着。 苏瑾寒尽力避开他靠在边上候着,却不想还是被他身后跟着的另一名醉汉给撞了一下。 她本就站在楼梯边上,这一撞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往后踩了好几步,身后就是楼梯,苏瑾寒一脚踩空,跌了出去。    第41章 冲突 苏瑾寒并没有滚下楼梯去。 荀浩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上去。 苏瑾寒跌入他的怀里,荀浩瘦弱的胸膛咯得她有些疼。 不过荀浩很快就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身后,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道歉。”荀浩对着因为这番变故停下脚步的恩客说道。 那人醉醺醺的,因为险些将人给撞下去而惊醒三分,转眼却被荀浩这么质问,顿时上了火,伸手就去揪荀浩的领子,怒道:“臭小……小子,你……你说什么呢,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那人是成年男子,荀浩不过是个少年,长得虽高,但是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颇为瘦弱,自然不被人放在眼里。 荀浩半点不惧,伸手抓着那人的手,一字一句的重复:“向她道歉!” 那男子就要发作,他身旁跟着的美人见状赶忙缠上他。 “哎呦公子,您别和一个下人计较啊,多掉份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他吧,再说,这争执起来,不是耽误了咱们的时间么。”她说着,娇软的胸在那人的手臂上蹭了蹭,一副迷醉的样子。 那人色上心头,果然不再和荀浩计较,伸手在那美人的胸上掐了一下,大笑道:“好,说什么也不能让美人久等。” 说着又指着荀浩,道:“臭小子,今天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本公子不和你计较,下次记得带上眼睛出门。” 说完之后,就和那个美人笑闹着走远了。 等他们走远之后,荀浩回过头看向苏瑾寒,紧抿的唇角透着不悦。 刚刚就是苏瑾寒死死的拽着他不让他说话,此刻的荀浩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如果那人撞的是他,他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那人撞的是苏瑾寒,他就不能忍。 苏瑾寒是将他们一家从贫民窟捞出来的大恩人,如今又给了他们活计,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他早已将苏瑾寒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誓死守护,自然不能让她受委屈。 “无需和一个醉鬼计较,平添麻烦,左右我也没什么大事。”苏瑾寒安抚道。 如今烟雨楼可是有她的份,这要是吵起来,免不得要乱,耽误的也是她的生意和银两,她才不干。 再说了,和喝醉了的人也讲不清道理,她要收拾他,有的是法子。 荀浩闷闷的应了一声,情绪并不高。 “走吧。”苏瑾寒看他这样,心里倒是激动了,开心的说。 荀浩这分明是将她给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这么护着,这是一件好事啊! 满心愉快的苏瑾寒一边乐一边往胡妈妈的房间走。 刚刚走到拐角处,手猛然被一股大力拉扯,苏瑾寒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没等她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被摔在了墙上,后背被硌得生疼。 苏瑾寒痛苦的皱眉,强忍着痛抬眼看去,就见孙泽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她。 “苏瑾寒……”孙泽咬牙切齿的开口,想着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股被羞辱的屈辱感在心里翻滚。 煜舞 说: 十月初,祝大家万事顺心如意。当然,推荐票和钻石票还是要求的哦,哈哈……    第42章 十倍百倍的要回来 “苏瑾寒,你竟然在青楼会野男人,你和我退亲就是为了他是不是!”孙泽抓着苏瑾寒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生生将她的骨头给掐碎似的。 苏瑾寒疼得直皱眉,面上却不露分毫,冷淡道:“我听不懂孙少爷在说什么,当初明明是你在外面处处留情,如今却反咬一口,当真欺我苏家无人吗!” “方才之事我都看见了,你一个女子女扮男装与一男子亲密相拥,啊……”孙泽正在质问,却忽然惨呼一声。 原来在孙泽和苏瑾寒纠缠的这瞬间,荀浩已经赶上来了,这会儿正捏着孙泽的手,满脸阴沉的看着他。 “臭小子,快放手。”孙泽怒喝。 荀浩不放,目光死死的盯着孙泽。 孙泽自然拗不过荀浩,张口就喊了人来。 “孙泽,怎么回事?”孙泽的同伴听到他的声音,从旁边的包房出来,囔囔道。 对方人多,荀浩见状略微皱眉,对自己身后的苏瑾寒低声道:“你先走,快。” 然而孙泽恨极了让自己名誉扫地的苏瑾寒,根本不想让他们离开,招呼着身边的人要将他们围在中间,强制扣押下来。 荀浩自然不肯,双方顿时冲突了起来。 荀浩没少打架,打起来不要命,快准狠,没有丝毫的招式可言。 刚开始或许还能占些便宜,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很快落入了下风。 苏瑾寒的情况同样不好,她虽然记得武功招式,但是却没有内力,身为女子,体力也跟不上,很快就香汗淋漓的被擒住了。 “小子,你再不收手,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说这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上一条疤,啧啧,多可惜啊。”孙泽的一个友人拿出刀子在苏瑾寒的脸上比划,似乎在琢磨哪里下刀比较好。 孙泽看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苏瑾寒害得他那么惨,不得不与纨绔子弟共舞,他却依旧忍不住担心她。 荀浩动作一僵,被对方借机一拳砸在了后背上。 他被砸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目光却死死的落在苏瑾寒的身上,一眨不眨。 苏瑾寒心里一酸,万分恼恨自己这没有内力傍身的身子。 不由得红着眼眶道:“荀浩,你傻了吗?不要管我,还手啊,逃啊,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她激动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荀浩被打倒在地,目光却丝毫不离开苏瑾寒。 没过一会儿,荀浩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不断的流出血来。 苏瑾寒怒视着孙泽,尖叫:“你放开他,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不要扯上旁人,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便是。” 荀浩那可是日后要成为大将军的人,怎么能在烟雨楼这种地方被孙泽和他的一群乌合之众给折辱,这样对他未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苏瑾寒只觉得浑身像是火烧一样。 她想要借助荀浩的力量,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插手而毁了荀浩,那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毕竟他注定了要前程似锦的! 荀浩始终注视着她眼睛已经肿起来,开口想让她不要求孙泽,却只吐出两口血来,唇瓣微动,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荀浩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力想要挣扎,却被打倒在地。 那一刻,荀浩的心里全是自责! 是他不够强,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若是他够强,他不会被打,苏瑾寒也不会被欺负。 一种想要变强的欲望在心里扎了根,荀浩的眼中全是疯狂和坚定。 “哟,这就受不了了,心疼了?苏瑾寒我告诉你,你给我的耻辱,我今天要十倍百倍的要回来!”孙泽捏着苏瑾寒的下巴,眼中全是疯狂的执拗。    第43章 最好男色 “孙泽,你敢动我,信不信日后我要你全家陪葬!”苏瑾寒不挣扎了,语气冷了下来,脸上尤自带着泪珠,看着孙泽的目光充满着森冷的寒意。 那目光威压得孙泽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孙泽却被激怒了。 他猛然上前,掐住苏瑾寒的下巴,“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臭小子威胁我!苏瑾寒,你在心疼他是吗?好,今日我就偏要将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孙泽俊秀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忽而看向他其中一个友人,道:“秦少,你不是最好男色么?这个人给你怎么样?” 好男色?苏瑾寒懵了。 孙泽不对付她,竟然要用那么屈辱的方式去摧毁荀浩的内心和自尊。 那一刻,孙泽在她的眼中俨然已经成了恶魔的化身。 “孙泽,你敢……唔……”苏瑾寒嗓音破了调,然而她的嘴巴很快被捂住了。 被叫做秦少的公子先是一愣,看了眼荀浩的模样,轻轻打了个寒颤,笑道:“孙泽你可别恶心我了,这模样哪里下得了手啊。” 如今荀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确实影响视觉。 见孙泽的脸色不大好看,他赶忙道:“不过你既想这么做,我便帮你找几个小倌便是,保管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他说着掩唇一笑,露出一副扭捏的样子。 孙泽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太疯狂了。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他也确实恼恨苏瑾寒对荀浩的维护,便狠狠的点头。 “好……那我……”秦少点头,正要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事。 “哟呵,这里可真是热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一道轻佻的嗓音传来,众人不由得移目看去。 只见一男子穿着绯色长袍缓缓而来,手里一柄折扇轻挥,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来。 他分明是个男子,容貌却绝色得将整个烟雨楼的姑娘都给比了下去,叫人惊叹,赏心悦目,他正是来烟雨楼凑旗袍热闹的庄靖铖。 “见过靖王殿下。”孙泽一行人赶忙行礼。 他们都是官场中人,虽然靖王不受宠,但到底是皇上的皇子,亲封的王爷,他们也不敢怠慢。 压着苏瑾寒和荀浩的人也都松开了手,跟着行礼。 苏瑾寒跌跌撞撞的扑到荀浩的身上,也不忌讳他浑身狼狈的血污,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荀浩……荀浩,你没事吧?”苏瑾寒着急的轻拍他的脸,鲜血瞬间沾满了手,她却不嫌弃,只是着急的等待他的回应。 “我……我没事。”声音微弱,但好歹出了声,努力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来安抚,却无能为力。 苏瑾寒眼中的眼泪顿时啪嗒啪嗒的落在他的脸上,喜极而泣。 被孙泽等人挡在外头的庄靖铖看着这一幕,心里闪过一抹不舒服,脸上却笑得越发的灿烂。 “王爷,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不敢挡了王爷寻乐子,我们这就挪地方。”孙泽赶忙说到。 庄靖铖淡淡的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要帮忙阻拦的意思,淡笑的看着孙泽的人再次去抓苏瑾寒和荀浩。 苏瑾寒猛然抬头看着庄靖铖,眼中的冰凉让庄靖铖心里一颤,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被悄然打碎!    第44章 信不信我杀了他 “等等。”就在孙泽的人要抓住苏瑾寒的肩膀时,庄靖铖开口了,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勾着,露出一副妖冶倾城的模样。 孙泽心里一沉,看向庄靖铖,满心警惕的开口,“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庄靖铖也不理他,越过孙泽等人,走到苏瑾寒的身边,俯下身子,折扇挑起苏瑾寒的下巴,认真的看着。 苏瑾寒想到他刚刚一副不想管事的样子,心里有气,狠狠的撇过头,脱离了扇尖。 庄靖铖也不在意,转过头看向孙泽,一脸不悦的说:“孙泽,本王知道你与苏小姐解除了婚约,心里不爽,但是今日她乃是本王请到这烟雨楼来的,是本王的客人,你这般趁我不在欺辱于她,是看本王不爽,刻意落本王的面子嘛?” 说到最后,话语又冷又沉。 天生的皇家威仪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孙泽吓了一跳,猛然跪在地上。 孙泽心里厌弃庄靖铖,可是庄靖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是王爷,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面顶撞。 只好顺势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并不知道瑾寒她与您有约,方才见面,因为先前之事还有误会,加上她手下的下人不懂事,便出手教训了一番,未曾动瑾寒一根汗毛。” 这明显的示弱让庄靖铖似乎满足了,身上的冷意散了个干净,笑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至于那不听话的下人,教训了也就教训了,好了,你们自己玩去吧,本王和苏小姐还有事情要商议。” 庄靖铖像是极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孙泽心里一突。 今日一番冲突,他和苏瑾寒算是彻底的翻了脸,再无可能,可是要他眼睁睁的放过荀浩,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王爷和瑾寒有事商议,不知这冲撞了下官的下人可否交给下官处置?下官定然会再送一个贴心懂事的下人去苏府供瑾寒驱使。”孙泽恭敬的说。 庄靖铖心里是想答应的,他看荀浩也极为的不顺眼! 可是眼角的余光看着苏瑾寒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满心的怒气萦绕,却不得不开口道:“孙泽,本王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冲撞了你,叫你的人打得丢了半条命,你还想如何?那你方才冲撞了本王,是不是也要本王将你先打一通?” 孙泽一脸茫然,他何时冲撞他了? 然而庄靖铖根本不给他想通的机会,猛然一脚踹在孙泽的胸口,不耐烦的道:“还不给本王滚。” 一副霸道又暴躁的模样。 孙泽不敢多言,只能行礼退下。 等孙泽一伙人都走了,庄靖铖这才看向苏瑾寒。 苏瑾寒正艰难的将荀浩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想要扶他起来。 庄靖铖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心里老大的不爽。 上前一把将苏瑾寒给拽了起来。 原本已经快要站起来的荀浩再次倒在了地上,闷哼一声,蜷缩起了身子。 “荀浩……”苏瑾寒惊叫了一声。 猛然甩了庄靖铖的手就要去扶她。 庄靖铖死死的拉着苏瑾寒的手,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嵌入她的骨头里。 清冷的嗓音没有平素的半点姿态,“苏瑾寒,你再碰他一下,信不信本王杀了他!” 煜舞 说: 日常求票来一发,求钻石票和推荐票拉,啦啦啦。    第45章 奋不顾身扑倒他 苏瑾寒闻言一震,抬头看着他泛着寒意的眼。 庄靖铖这人,惯会演戏,他在人前,不管是风流不羁,浪荡多情,又或者仗势欺人,狐假虎威,那都是他想要给人看什么样儿,便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来。 可他从来不会在人前表露出任何真实的情绪来。 然而此刻,苏瑾寒却无比的笃定,他不是在说笑,而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听他的,他真的会立刻让人杀了荀浩。 左右一个王爷要打杀一个下人,是无需任何理由的。 苏瑾寒心里一颤,不敢再和他犟,僵直的站着身子,斟酌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是为了护着我才受的伤,我不能无情无义,你若不喜,我不碰他便是,你找人将他送去城中街的安乐绣坊可好?” 说到最后,她抬眼看他,眼中透着小心翼翼的乞求,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在怕他! 这个答案让庄靖铖心口一滞,感觉很不是滋味。 明白自己吓到了她,却异常不爽她关切别人。 身后的清辉见他怒气收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王爷”。 他这才回过神来……他如今还在外面! 蓦然勾唇展颜一笑,他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瞧把你给吓得,本王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哈哈……” 像是为了隐藏方才的失态,他刻意笑得大声。 旋即对着清辉道:“清辉,你找两个人来,将他送去医馆将伤给看了,然后再送他去苏小姐说的那个绣坊。”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清辉赶忙应了一声,下去忙活去了。 而庄靖铖则拉着苏瑾寒去了一个包房里。 进了屋,他拉着她到屋内备用的水盆前:“快把你自己给洗洗,瞧你这邋遢样,真是丑死了。” 庄靖铖一脸嫌弃的模样,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他。 等苏瑾寒勉强收拾好自己时,庄靖铖已经坐在桌子面前喝茶了。 “方才之事,多谢王爷相救,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会报答王爷今日之恩。”苏瑾寒站在庄靖铖身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她不敢想象,若是他方才不出手,让孙泽得逞,荀浩真的被男的给羞辱了,或许他这一生也就毁了! 荀浩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若是真的因为她而毁了前程,她无法原谅自己! “哟呵,倒是不曾见过你这样正经的时候,莫非真如那孙泽所言,你喜欢那个小子,所以这样在乎?”庄靖铖挤眉弄眼,一副八卦的模样。 苏瑾寒包括庄靖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酸意。 “你说什么呢?”苏瑾寒被他这样调侃,心里的那点感激顿时被激得没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身旁。 毕竟刚刚他可是表现出一副不想管的模样。 “难道我说错了?毕竟你方才扑过去抱着他痛哭的模样,可不止本王一个人看见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哭得有多凄惨,活生生像是死了相公的人似的!”庄靖铖啧啧有声的叹道,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苏瑾寒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瑾寒俏脸一红,嘟哝道:“有那么夸张嘛,说得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 她不过是担心荀浩就这么死了,以后的退路少了一条,也为未来增加了变数,所以紧张罢了,怎么在他看起来,就是对荀浩有情了。 苏瑾寒表示很无奈。 岔开这个话题,苏瑾寒问:“你怎么跑过来烟雨楼了?” 庄靖铖勾唇一笑,道:“谁不知道本王最喜美色,本王不逛青楼才是怪事吧!” 见他笑得妖冶又不正经,苏瑾寒知道他这是在和她装,演戏,遂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明白他可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喜好女色。 不过他既然在她面前装,便说明他依旧防备着她,并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这样下去,她要何时才能和他联手,得他庇护啊! 庄靖铖本来被苏瑾寒鄙视的眼神吓得心惊,一种被她看透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跟着又看到她愁眉苦脸的,顿时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本王来逛青楼那再正常不过,可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青楼来做什么?”庄靖铖一脸好奇。 苏瑾寒心里一凛,可不能叫他知道烟雨楼有自己的份,若是叫他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敲诈她呢! “我自然是来看热闹的。”苏瑾寒眨了眨眼,道:“听闻这些日子,烟雨楼的姑娘都穿一种叫旗袍的衣裙,吸引得男人神魂颠倒的,本姑娘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衣服,竟能有这样勾魂夺魄的效果。” 苏瑾寒毫不脸红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偏偏金妈妈早就告诉庄靖铖旗袍就是她弄出来的! 所以庄靖铖听到她的谎话,倒是丝毫不给面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苏瑾寒不明所以,问:“你笑什么?” 庄靖铖摆了摆手,也不多说,道:“好了,你进来这么久了,旗袍想必也见着了,早些回去吧,一个女儿家家的,老是跑去青楼也不是事儿,若是叫人传了出去,以后怕是难嫁出去了。” 苏瑾寒想说,有人想娶,她还不乐意嫁呢! 不过为了不让他怀疑,她还是转了口,道:“王爷说得是,那本小姐就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苏瑾寒当真起身离开了。 庄靖铖还在楼里,苏瑾寒怕他派人盯着她,也没敢去追究胡妈妈方才不去救她的事儿,径直离开烟雨楼,回了苏府。 她并不知道,她走的时候,烟雨楼里,胡妈妈正哎呦哎呦的抚着她的脖子站起身。 “天杀的,是哪个王八蛋,竟然敢偷袭老娘……哎呦,不好了,那个小祖宗……”胡妈妈说着,猛然想到了苏瑾寒,赶忙朝着事发的地方赶去。 然而等她到的时候,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胡妈妈有些担心,怕苏瑾寒秋后算账,不过这会儿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她是被人打晕了,又不是故意,倒也说得过去。 绣坊已经借着旗袍的事儿有了启动资金,苏瑾寒便购进了许多的布匹,又给了水兰不少新鲜的图样,让她做出成衣来,绣坊这边,苏瑾寒基本就放手了,只需不时的去看看账便是了。 而烟雨楼那边有胡妈妈在,也无需她担忧,苏瑾寒空下来,便将另一件她早就想要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那就是,去含山寺见一见正在养病的许安乐……上一世的她自己! 苏瑾寒有些不确定,这一世的许安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她从前世重生回来,按理说许安乐要么就不存在了,要么便已经死了,可是许安乐好好的活着,而重生成苏瑾寒的她也好好的活着。 难不成这个世上还能在不同的两个人的身体里,存在两个同样的灵魂? 苏瑾寒不知道! 不过她明白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来,她只能靠自己给自己解惑。 决定了要去含山寺之后,苏瑾寒也不耽搁,提前开始准备各项事宜,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能让苏恒同意。 苏瑾寒找苏恒说了要去上香祈福的事情,苏恒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苏家人丁单薄,就苏瑾寒这么一个女孩,她能想到这些事情,对苏恒来说,是一种安慰。 三日后,苏瑾寒带着人去了含山寺。 从马车里钻出来,苏瑾寒看着眼前的高山,眼中看似平静,心里却满是忐忑。 青芽扶着她,被她紧握的手抓得有些疼。 “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青芽担心的问。 苏瑾寒回过神来,淡淡的摇了摇头。 “走吧,咱们上去。”苏瑾寒说完,便让车夫从一旁的坡道继续驾车往上走。 他们走后没多久,另一辆马车驶来,风吹起帘子,露出庄靖铖那张绝美的容颜。 苏瑾寒上了山,先是老老实实的拜了佛祖,祈福许愿,而后才问寺庙里的和尚。 “这位师傅,礼部尚书府的许安乐许小姐早先身子不爽,来含山寺养病,可有此事?”苏瑾寒轻声问。 “确有此事。”那和尚唱了一句佛号,道。 苏瑾寒面色一喜,正想追问,却听他又道:“不过许施主的身子恢复得不错,昨日许府打发人来接回去了。这位施主是特地来找许施主的?” 和尚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苏瑾寒的心口。 错过了?竟然错过了! 心里有些不甘心,却又有些如释重负,苏瑾寒在心里苦笑,或许她并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多谢这位师傅,我与许小姐有些交情,听闻她在此养伤,今日来祈福,便想顺道看看她,既然她已经回去了,便算了,劳烦师傅了。”苏瑾寒有礼的说。 那师傅唱诵一声佛号,这才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苏瑾寒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在寺庙里走走。 含山寺的景致不错,山上种了一片桃树,临近后院,一半在院内,一半在院外,三月时节,桃叶青翠,桃花盛开,看着便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桃花开得真不错,夫人今日这趟真是来对了呢。”桃林深处有人声传来,苏瑾寒回头看去,却在瞬间迷了眼睛。 桃花灼灼,妖艳无双,只见一位身着华服,面容端庄的贵妇人扶着一名丫鬟正朝这边走来,方才说话的是她的婢女,她淡笑着应了。 说什么苏瑾寒没有听清楚,脑子里嗡嗡的乱响,重复的只有那几个字……大舅妈邵婷芳! 唇瓣蠕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苏瑾寒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或许是苏瑾寒的目光太专注太放肆,让邵氏察觉到了,侧首看到苏瑾寒,眼中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略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瑾寒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世,大舅妈和大舅舅对她极好,也一心一意的愿意支持她,可以说她能帮着那人上位,与他们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她母亲早亡,大舅妈就如同她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她关爱呵护有加。 重生后的第一次重逢,却是相对不识,心里难免凄然。 “荼思,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邵氏低声开口。 “夫人,刚刚那个人一直看着您,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企图啊,您方才图清净,可没有带护卫,小心些好,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荼思谨慎的说。 邵氏回头看了一眼苏瑾寒所在的方向,见她依旧站在那里,目光却透过灼灼桃林与她相遇,眼中没有恶意,反倒……露出了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邵氏还没有想清楚那种情绪叫什么,苏瑾寒已经狼狈的别开了目光。 低头苦笑,看来她还是要多学着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是,否则一遇到以前的亲人就这般失态,叫有心人看去了,必定会成为隐患。 轻叹一声,苏瑾寒正想离开,却看到了地上掉落了一方丝巾。 上前捡起,却见上头绣着一个小小的邵字。 苏瑾寒抓着丝巾就朝着邵氏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小姐,你等等我。”青芽赶忙跟上。 “夫人留步。”远远的,苏瑾寒便开口喊道。 邵氏和荼思停下脚步,荼思护在邵氏的面前,“这位小姐,你想做什么?” 苏瑾寒知道她忠心护主,也不和她计较,递上丝巾,低声道:“夫人丢了这个,若是叫人捡去,恐有麻烦。” 荼思倒没想到苏瑾寒是好心来送丝巾的,伸手接过,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刚刚她可是将人家当贼防的。 “狗咬吕洞宾。”青芽在苏瑾寒的身后愤愤的低语。 “你……”荼思一瞪眼,就想开口。 “青芽,闭嘴。” “荼思。” 苏瑾寒和邵氏同时开口。 两人的婢女纷纷没有再顶嘴。 邵氏对着苏瑾寒笑道:“多谢小姐送回丝巾,我乃岳将军府长媳邵氏,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回京之后,我好过府拜谢。” “夫人客气了,小女苏府瑾寒。”苏瑾寒说着,行了一礼。 邵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虽然不曾见过苏瑾寒,但是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展颜笑道:“没想到竟能在这地方遇到苏记的大小姐,幸会。若是不介意,一起走走如何?”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极力压下满心的欢喜点头。 “我听相公说过,苏府虽是首富,却也是善人,听闻苏记一直都有支持军队的军备物资,让将士们在外行军打仗不会受物资短缺所苦,在此我代夫君和所有将士多谢苏记了。”邵氏客气的说。 “那都是哥哥的功劳。”苏瑾寒轻笑,话语间却含着骄傲。 若不是苏恒将生意做大,有慷慨资助军队,或许战场上死的人要更多! 邵氏侧眸看了苏瑾寒一眼,不着痕迹的转移着话题。 两人轻声交谈着,很快穿过大半个桃林,气氛倒也轻松。 “夫人,走得有些远了,咱们回去吧。”荼思眼看着要出寺庙了,赶忙插嘴道。 邵氏这才回过神来,“瞧我,一聊得兴起,竟忘了时候,这时候也不早了,该下山了,瑾寒你……” “确实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苏瑾寒笑了笑,一行人转身往回走。 一阵萧声穿过桃林直接传入耳中,曲调悠扬,好听极了。 “没想到这桃林里还有如此风雅之人,一起看看如何?”邵氏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不由有些期盼。 “好。” 两人寻声而去,只见桃树下,有人斜倚着树干站着,手中执一柄玉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疏阔的气质。 从侧面看上去,身形修长完美,一袭绯色长袍比桃花还要艳丽三分,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艳! 可是,她怎么感觉这人这么眼熟呢? 苏瑾寒困惑的眨了眨眼,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 不经意踩到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苏瑾寒顿时站住了脚。 萧声跟着停下,紧跟着前面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入眼帘,那一双眼妖冶了风情,真正的人比花娇。 然而苏瑾寒却好悬一口血没喷出来,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靖王庄靖铖。 庄靖铖看到苏瑾寒在这儿,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邵氏,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情绪,又很快隐没,勾唇撇嘴,慵懒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这桃林刻了你的名字了?” 心里却在想,苏瑾寒这个时候怎么会和邵氏在一起,难道她和那些人有什么关联?还是说,这只是简单的巧合? 苏瑾寒还没来得及说话,邵氏已经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见过靖王殿下。” “岳夫人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庄靖铖笑眯眯的说。 “方才听闻萧声悦耳,故和瑾寒闻声而来,不想惊扰了王爷的雅兴,实在惭愧。” “无妨,左右时辰也不早了,本王也该启程回京了,看夫人这方向,似乎也要返程,不如一起如何?”庄靖铖笑得无所谓。 苏瑾寒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被邵氏拉了拉,听她当先应道:“如此就劳烦王爷了。” 苏瑾寒知道邵氏这是怕她再冲撞了庄靖铖,他要追究她方才的无理,她没办法去拒绝邵氏的好意,只能闷着头不说话。 倒是庄靖铖见她老实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 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听话了些! “摆什么臭架子。”苏瑾寒看着庄靖铖身后跟着一堆的侍卫,暗自嘀咕,之前也没见他这么显摆啊,出个门还带那么多人,好像怕人不知道他是王爷似的。 邵氏略微侧过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和靖王有过节?怎么这般无状?” 苏瑾寒正想回她,猛然感觉一阵凌厉的风声袭来,杀气紧随而至,瞬间浑身绷紧。 “夫人小心。”落后些的荼思猛然大喝,身形一动,已经往这边而来。 袭击的人躲在树上,茂密的枝叶遮掩了他们的身形,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危机来临,苏瑾寒虽没有内力,但本能的危机处理意识还在,毫不犹豫的用力将邵氏往前一推,避开了必杀的一击。 邵氏跌跌撞撞的被迎来的荼思给接住,赶忙抬眼去看苏瑾寒。 只见苏瑾寒将她推开的同时,自己也向前扑倒在地,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落地的蒙面杀手见苏瑾寒坏了他的事,直接挥刀砍去。 这个时候,杀手已经和庄靖铖带来的侍卫遭遇了,战在一处,方才还静谧美丽的桃林瞬间全是刀光剑影,遍布杀机。 眼看着那人的刀就要砍到苏瑾寒身上了,从斜里刺出一柄长剑来,挑开了那人的刀。 苏瑾寒死里逃生,顿时大口大口的喘气。 “瑾寒,你没事吧。”这时,邵氏由荼思护着,来到了苏瑾寒的身边,赶忙将苏瑾寒拉起来,关切的问。 刚刚苏瑾寒的当机立断救了她一命,否则她等不到荼思来援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她自然是心生感激的。 苏瑾寒脸色凝重,顾不上客套,抓着邵氏的手道:“先不说这些了,快走,保命要紧。” 说话间,已经拽着邵氏跑出了好几步,荼思和青芽都跟在两人的身后。 “哎,等等本王啊。”庄靖铖咋咋呼呼的追上几人。 苏瑾寒见他这个时候还在装,不由得骂道:“闭嘴,安静的跑路不行吗?你非要把刺客都给引来才开心是么。” 说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她知道,在他还没有正式参加夺嫡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在外人的面前露出半点的异样来,也就意味着,他纵然有惊人的武功修为,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苏瑾寒心里暗骂,却不由得拉着邵氏跑得更快了几分。 大舅妈和大舅舅一直感情甚笃,若是大舅妈出了事,势必会影响到大舅舅。 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正是大舅舅在前线打破敌军,士气高昂之时,前世的这个时候大舅妈忽然生病,让大舅舅无比牵挂,故而请旨,千里奔袭回来探望,战事停歇,使得敌国有了喘息之机。 之后更是因为这事,大舅舅被弹劾通敌卖国,数翻调查,最终牵扯了整个岳家,虽无实证,却也令得岳家一门忠将赋闲在家,备受忌惮。 那个人登基之后,更是借此事将岳家满门抄斩,而她也是死于那场祸事。 如今看来,前世这个时候并不是大舅妈忽然生病,而是她受到了刺杀,为了保密,对外宣称是生病。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身为许安乐的她这个时候正在因为一个男人而痛苦哀伤,自怨自艾!以至于,间接造成了那样的后果。 苏瑾寒光是想着,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她既然已经重生,就断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哪怕是伤了她,也不能伤了大舅妈。 一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桃林外跑。 只要能跑出桃林之外,找到寺内的和尚,自然也能够保得周全。 一行四五人,除了荼思游刃有余的跑动着,一边警惕着周遭的环境,其他几人都显得很狼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夫人小心。”就在这时,荼思猛然大喝,手掌已经毫不犹豫的拍出。 巨大的掌风直接将苏瑾寒和邵氏推离了原地,跟着迎上了从天而降的黑衣人。 苏瑾寒拉着邵氏站稳身子,警惕的看着身旁。 新出现的杀手虽然只有三个,但是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家夫人动手,我家夫人若是有个好歹,岳将军断不会善罢甘休。”荼思轻喝。 对方回应荼思的,是一个狠辣而凌厉的杀字。 苏瑾寒他们一行虽然有五人,但是只有一个荼思会武。 苏瑾寒前世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今世压根就没有内力,纵然记得武功招式,也就能勉强招架几招。 而庄靖铖倒是会了,但是苏瑾寒看了一眼他做戏似的上蹿下跳,惨叫连连的样子,眼角一抽,索性不指望他了。 不过苏瑾寒发现一件事情,对方并没有要必须杀她和大舅妈的意思,更多的心神,竟然是放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难道这些人和刚刚那些不是一伙的?对方的目标不是大舅妈,而是庄靖铖? 心里方才闪过这个念头,杀手已经撇下她,冲上去和另一人合力围攻庄靖铖。 “哎呦,大侠饶命啊,你们饶本王一命,要什么本王给什么?” “要钱还是要美女?只要你们说,本王都给。本王府中美人无数,啊……” “你们不要脸,两个打一个……救命啊……” 庄靖铖一边嚎叫着,一边躲。 每个皇子,不管受宠还是不受宠,都是必须修文武两课的,庄靖铖表现出来的武功虽然惨不忍睹,不过好在他的轻功身法明显不错,虽然叫得惨烈,但好歹没有立刻死在了对方的剑下。 看出了对方对庄靖铖的杀心,苏瑾寒心里发寒,让青芽和邵氏躲好,想着要怎么上去帮忙。 毕竟庄靖铖可是她看中的合作伙伴,此刻他要隐瞒能力,自然是不能让他暴露或者出事。 荼思的武功很高,似乎拿下对方只需要一个契机。 苏瑾寒不自量力的上前想要帮忙,好让荼思尽快解决对手去帮庄靖铖,却被对方一掌拍在肩上倒飞出去。 张口吐了口血出来,苏瑾寒的心情更加郁闷,没有武功还真是不方便啊。 苏瑾寒处在了庄靖铖和另外两人交战的附近,苏瑾寒为了免遭池鱼,赶忙想要退开。 然而庄靖铖这会儿被两人死死的给拖住了,无法用轻功,这会儿惨叫连连,尖叫着要死了要死了。 苏瑾寒暗自鄙视,还真是能装。 就在这时,苏瑾寒敏锐的从对方的见光中看到顶上有人直接落下,目标……竟是要对庄靖铖一击毙命。 苏瑾寒心里一紧,也顾不上腹谤他,惊叫道:“庄靖铖,小心上面。” 听到她的提醒,庄靖铖赶忙往旁边闪,不及避让,围攻的两人齐齐朝着他刺剑。 苏瑾寒紧张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猛然往他那儿跑了两步,谁知竟踩到了一根木头,脚下一滑,直接往庄靖铖身上扑去。 跟着,利刃扎入皮肉的声音和“啊”的惨叫声同时响彻。 拜那根圆滚滚的木头所赐,苏瑾寒直接将庄靖铖扑倒在地,而原本该刺在庄靖铖身上的剑,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将她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庄靖铖被苏瑾寒压在身下,看着她疼得面色惨白而扭曲,连惨叫都由盛而衰,滚滚的汗珠和飞溅的鲜血糊了他的眼,遮掩住了他眼中的震撼。 她竟然愿意为他挡刀,这么奋不顾身,难道她不知道可能会死吗? 如果苏瑾寒知道庄靖铖这么想,肯定得喷他一脸。 特么的谁要救你了,老娘是被木头给祸害的。 可惜此刻的她疼得说不出话来,随着对方用力的将剑给抽回去,苏瑾寒身上的血像是不要命的往外涌,溅了庄靖铖满身,也让苏瑾寒无力的倒在他的身上,额头贴在他的颈边,晕了过去。 庄靖铖大梦初醒,赶忙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止血,延缓血液流失。 围攻的三个杀手再次朝着他们刺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这时,荼思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上前支援,一柄软剑如钢,瞬间将其中两人逼退。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用力一滚,避开了最后一剑,看向那人时,眸底已然生寒。 此刻他真想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 正在这时,身后方才留下解决杀手的侍卫已经得胜归来,见状赶忙上前支援。 荼思腾出手来,和慌忙过来的邵氏还有青芽同时站在了庄靖铖的身前。 “小姐……”青芽看着苏瑾寒满身是血的模样,满脸是泪,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哽咽无比。 邵氏满脸担忧,“她流这么多血,会不会……” 荼思这个时候已经替苏瑾寒把过脉了,凝重道:“得尽快为她找大夫救治,否则性命堪忧。” 庄靖铖满脸都是苏瑾寒身上喷出的鲜血,看不出神情,他默不做声的抱着苏瑾寒转身就走。 邵氏等人赶忙跟上,面上都有忧色。 邵氏虽然认识苏瑾寒不久,但是两人相谈甚欢,而苏瑾寒刚刚还救了她的命,她自然担心。 青芽就更别说了,一路哭哭啼啼的。 到了寺院中,主持得知庄靖铖等人遇刺,整个含山寺顿时戒严了起来,寺内有僧人善医,替苏瑾寒救治,庄靖铖已经洗漱过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绷着脸站在厢房之外。 邵氏由荼思扶着进了院子,走到庄靖铖的身边低声问:“瑾寒怎么样?高僧还不曾出来吗?” “嗯,夫人可还好?”庄靖铖神色低沉的,淡淡的问。 邵氏将目光落在庄靖铖的身上,这才发现,此刻的他哪有半点外界传说的浪荡多情的模样? 不过想想之前也曾见过他,倒也符合传言,此刻这般,怕也是因为那傻丫头替他挡了一剑,心中担忧所致。 “我无事,只是瑾寒那丫头……”邵氏满含担忧。 里头那个傻丫头,先是不管不顾的救了她一命,自己险险逃生,却又再关键时刻替靖王挡了一剑,如今生死不知,真不知该说她心善还是该说她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这时,厢房的门打开,圆心大师从里头出来。 几人赶忙迎上去。 圆心一声佛号还没有讼完,庄靖铖便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 “女施主伤势过重,老衲如今也只帮她勉强吊住了一口气,真要治愈,怕是要求血灵芝为她凝周身灵气和血气,方能止损补气,保全性命,日后再好生将养,自能痊愈。”圆心说。 “那就用血灵芝啊,不管多么贵重,只管用上,本王定会给寺庙补上短缺,定不让大师白出这药。”庄靖铖赶忙道。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并不是老衲不给女施主用此药,而是寺中并无此药。”圆心见他焦急,也不等他问哪里会有,跟着道:“这血灵芝乃是珍惜之物,百年难得一见,上一株灵芝现世,好像还是十八年前了,施主可回皇宫,看看宫内是否有此珍品。” 圆心这么说,自然是知道皇宫里面有了。 庄靖铖面色一滞,当机立断的说:“好,本王这就回宫求药,大师还请千万保住她的性命。” “施主只管放心,老衲定当竭尽所能。阿弥陀佛。”圆心面色沉静悲悯。 庄靖铖闻言,抱拳道:“多谢大师。” 而后转身吩咐腾策:“备马,立刻启程回京。” 腾策应声下去之后,庄靖铖对邵氏道:“有人刺杀夫人,夫人如今回去怕是不安全,瑾寒这里也需有人看顾,就牢烦夫人费心了,本王回京之后会通知岳府命人来接夫人,还请夫人静待。” “如此就有劳王爷了。”邵氏闻言面露感激,行了一礼。 庄靖铖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匆忙离开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求到血灵芝,保她一命! 庄靖铖带着腾策快马加鞭赶回了皇宫。 御书房,皇上正伏案批阅奏折,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此刻正微微皱眉。 这时,外头候着的太监悄悄进门,凑到一旁皇上的心腹张福海张公公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 张公公闻言,也没有什么表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张公公这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皇上?” “什么事,说吧。”皇上头也不抬,淡漠道。 似乎就算他看似认真在看奏折,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张公公也不意外,恭敬道:“回皇上,靖王殿下求见。” 皇上依旧在看奏折,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又似乎并不在意,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问:“可曾说了何事?” “未曾,只说有急事求见。”张公公低声说。 “宣。”皇上看着眼前的奏折,淡声道。 “是。”张公公应声,走到殿门口,高声道:“宣靖王殿下觐见。”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进门,压着心里的万千焦虑,躬身行礼问安。 “免礼。今日进宫,为了何事?”皇上终于抬头,淡淡的看着庄靖铖,神色平静而威严。 皇上人已中年,一双眼显得格外的锐利,因为身居高位,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威压,他只是看着庄靖铖,却好像带着无上的威严一般。 庄靖铖面色平静,道:“今日儿臣一时兴起,前往含山寺桃林赏花,偶遇轻车将军岳鹏之妻邵夫人和苏记大小姐苏瑾寒,不想有人刺杀邵夫人,混战之中,苏小姐为救儿臣身受重伤,如今命悬一线,圆心大师为她诊治之后,说要血灵芝方能救命,还请父皇开恩,赐血灵芝给儿臣。” 庄靖铖低垂着头,看不到皇上眼中的惊讶。 将多余的情绪藏起,皇上静静的看着庄靖铖,淡漠道:“你向朕讨要血灵芝救命?你可知那血灵芝的珍贵之处?” “知道。”庄靖铖平静道,“儿臣求父皇赐药,只要父皇愿意,儿臣愿付出任何代价换取。” 他不受宠,他早就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从决定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有多难。 但是他更明白,他不能退缩,苏瑾寒还等着血灵芝救命! 所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得到血灵芝。 皇上猛然操起桌上的茶盏往庄靖铖身上砸去。 茶盏在庄靖铖额头上破碎,四分五裂,里头的茶叶和茶水合着头上被砸出的伤口从庄靖铖的脸上流到了身上,满身狼狈。 庄靖铖动都没动一下,默默的守着。 上首皇上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 “你既知道这血灵芝的珍贵之处,怎么还敢开口求药?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立刻给朕滚回府中好好反省。那苏瑾寒既救了你,也算护驾有功,朕自会命太医前去为她医治,下去吧。” 庄靖铖不动,固执道:“儿臣恳请父皇赐药!” 说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表明了自己求药的决心,不言不语直不断磕头的举动透出一股难言的执拗。 煜舞 说: 上架啦,万更,撒花,哈哈哈。祝大家看书愉快咯。还没有收入,小小发个红包,1000岩币20个,看看大家手气如何咯,手快有手慢无啊,走过路过前往不要错过啊……(囧,怎么像是个拉皮条的……) 大家如果喜欢的话,就投钻石票支持吧,哈哈哈。爱你们。 回复(14)   第46章 臭不要脸的白眼狼 御书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 屋子里伺候的宫人早就已经被打发下去了,只有张福海一人立在下首,他低垂着头,像是聋子似的,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而庄靖铖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以头叩地,嘴里只重复一句“儿臣恳请父皇赐药”。 似乎皇上不肯赐药,他就能长跪不起,一直磕头,直到他死为止。 上首的皇上冷着脸看着庄靖铖不断磕头的模样,眼中迷漫着的是冷意,而眼底深处,溢散开的,是常人难以窥探理解的复杂。 “够了。”皇上忽而轻喝一声,制止了庄靖铖近乎自虐自残的举动。 庄靖铖缓缓抬头看着皇上,因为方才的用力叩首,他白皙的额头上浮现出一块红印,破碎的皮肉渗出血色来,素来风流不羁的笑容隐匿了个干净,而向来狂肆的眼神也收敛得深沉,目光幽深的看着皇上。 “血灵芝乃稀世奇珍,便是皇室中人也没几个有资格享用,那苏瑾寒救了你,朕自会命太医保全她的性命,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至于血灵芝,她还没有那个资格!”皇上冷声开口,依旧坚持之前的主张。 “可是父皇……”庄靖铖焦急的开口。 “住嘴。”皇上猛然轻喝一声,目光凌厉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骤然安静下来,沉默的看着他。 “你既不识好歹,要跪便滚出去外头跪,朕没空理你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成日里不务正业,于社稷百姓无功,没有半点建树,若不是念在你始终是朕的亲身骨肉的份上,朕根本不会废这个时间来见你!滚出去。”皇上怒喝着,脸上浮现出一直压抑的怒意。 庄靖铖安静的看着他,心里的那一点点期待被消磨殆尽,心里一片死寂。 他知道因为当年母妃之事导致自己不受宠爱,但他好歹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可是他被刺杀了,在父皇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血灵芝便是再如何的逆天神物,那也需用在该用之处,救人才是它应有的宿命,可是他的父皇却告诉他,他的救命恩人不配用这个东西救命!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讽刺啊! 之前不管父皇如何偏心,他总能在心里替他开脱,找理由,找借口,毕竟他至今还记得,年幼时,父皇曾抱着他坐在他高贵的脖子上,让他看得更高,尖叫欢笑。 天家无父子,古人诚不欺他! 其实早在进宫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也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可是当结果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刺痛。 皇上见庄靖铖只是看着他不吭声,也没有告退离开,猛然拿起一旁的奏折往他身上砸,“还不给朕滚出去!” 那暴怒的声音,叫外头的人听着都不由得发寒。 庄靖铖也不再求他,默默起身离开御书房。 在与御书房外某个小太监擦身而过的时候,嗓音极低的说了句话。 那小太监面色不变,依旧恭敬的站着,却在庄靖铖跪在殿外没过多久,趁着换班之际,悄然离开。 同样的,在庄靖铖进宫没过多久,腾策找到了苏恒,告诉了他关于苏瑾寒身受重伤,需要血灵芝救命之事。 苏恒一听,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瑾寒怎么可能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腾策将今日偶遇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家王爷已经进宫求药,但是王爷担心皇上不肯赐药,便命小的前来知会一声,请苏公子想想办法,也更稳妥些。” “血灵芝,竟然是血灵芝!”苏恒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血灵芝了,因为当年就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血灵芝,然后由爷爷献给当今圣上的,若是当初知道会有今日,他又怎么会把血灵芝送进宫去? 已经来不及去细问今天发生了什么,苏恒面色凝重的站起身,道:“不管如何,替我多谢你家王爷相告之恩,血灵芝之事交给我便是,我这厢还要准备,恕不远送。” 腾策离开之后,苏恒匆匆去了苏老太爷的院子里。 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苏老爷子便是太子太傅,如今他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是皇上对他依旧恭敬,他的话在皇上面前,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听苏恒说苏瑾寒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老爷子险些没厥过去,好在苏恒早有准备,老爷子这才缓过神来。 缓过来之后,爷孙两也不敢耽搁,匆匆朝着皇宫去了。 御书房外,庄靖铖身子笔挺的跪着,脸色淡漠。 容颜倾国,便是他不笑的时候,同样能带给人不一样美的感受。 “德妃娘娘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一身着繁复贵妃宫装的女子款款而来,看了一眼跪着的庄靖铖,脚步一顿,却没有上前,直接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外的宫人禀告过后,德妃这才领着人进了御书房。 没过一会儿,苏恒和苏老爷子匆匆而来,看到庄靖铖跪在门口,苏恒的脚步一顿。 虽然他如今还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到底如何,瑾寒为何会为了救他而受伤,但是就冲着他真诚求药的这份态度,他对庄靖铖的恶感也少了不少。 “王爷别跪着了,先起来吧。”苏恒低声开口。 庄靖铖目光平静,“无妨,求药之事,就拜托苏公子了。” 苏恒见他坚定,也不多说,微微点头,扶着老爷子跟随宣召的公公进了殿。 庄靖铖心里明白,他跪,不仅仅是为了替苏瑾寒求药,也是为了他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心存侥幸,觉得不管过去曾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到底是父子,还有亲情在。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虽一直韬光养晦发展势力,但却一直尽力的不去触碰皇上的利益,但是如今看来,他的仁慈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从今往后,他对父皇,将不再手软。 母妃当年之死的真相,也总有捂不住的一天,不管是谁阻拦,他都要一查到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庄靖铖被宣了进去。 有德妃说情,又有苏老爷子求情,皇上最终还是决定了将血灵芝下赐。 苏记乃是康国首富,多年来对军用民资都极为慷慨,更何况血灵芝本也是苏家进献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皇上其实并不多么的心疼。 他为难庄靖铖,要苏恒和苏老太爷亲自来求,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将苏记这个首富之家掌控在手中而已。 这一点庄靖铖早就清楚,同样的,这件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他和皇上之间,真的是半点亲情也无! “王爷的伤口需不需先去处理一下?”从御书房出来,苏恒看着庄靖铖额头上破开的印子,淡声问道。 “无妨,救人要紧,等到了含山寺之后再处理也一样。”庄靖铖摇头说。 苏恒也没有强求,安排了人送老爷子回家等消息,而他则和庄靖铖还有护送血灵芝的御医及护卫快马加鞭朝着含山寺而去。 含山寺。 苏瑾寒一直都处在昏迷的状态,青芽守在她的身旁,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嘴里念念有词,不断的乞求佛祖保佑苏瑾寒平安无事。 一旁的邵氏和荼思看着都很不是滋味,毕竟苏瑾寒确实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姑娘,就冲着她救了邵氏的恩情,也已经足够让她们对苏瑾寒的安危上心了。 “哎,你别太难过了,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荼思低声安慰。 “走开,不要你假好心,要不是因为你们,小姐根本不会碰到危险,根本不会受伤。”青芽甩开她的手,怒视着她。 “你这人怎么……”荼思想说她不识好歹,想说苏瑾寒明明是为了救庄靖铖才受的伤,可是却被邵氏一把抓住。 邵氏冲她摇了摇头,荼思这才不情愿的忍下怒气,别过头不和青芽争执。 青芽和荼思不对付,苏瑾寒一直在昏迷,邵氏索性带着荼思出门,想让她去看看庄靖铖他求药回来没有。 两人刚出了门,就见一行人匆匆而来,其中为首的是庄靖铖和一个相貌出色的青年男子,而他们的身后跟着御林军护卫还有御医,御医手上捧着盒子,想来就是圆心大师所说的血灵芝了。 邵氏面露喜色,不过看到庄靖铖头上的伤,眼神一闪,却什么也没说,赶忙迎上去。 “殿下这是求到药了。”言语间满是惊喜。 庄靖铖略微点头,道:“我先去请圆心大师。” 正说话间,却见不远处圆心大师缓步而来,“阿弥陀佛,老衲在此,无需施主再走一遭。” 庄靖铖见状,一把抓着御医的手将他拽到前面,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盒子,打开递在圆心面前,“大师看看可是这血灵芝?” 圆心看了眼,只见盒中之物其状如灵芝,其色如血,只有一小半的芝叶,并不完整。 略微点头,圆心道:“确是此物。” “血芝并不完整,可有关系?” “无妨,这些足够了,施主可以安心了,阿弥陀佛。” “给,请大师务必要救活她。”庄靖铖一脸郑重。 圆心略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血灵芝转身进了苏瑾寒所在的房间。 房门再次紧闭,庄靖铖盯着房门,心里紧张。 “王爷,您这伤,下官替您处理一下吧?”跟来的太医这时小心翼翼的开口。 庄靖铖恍然,他竟然急得忘了这事儿。 今日进宫求药之事,受伤之事,许多是他算计,许多是他刻意为之,但也有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此刻,他竟为她担心得忘记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略微沉默,庄靖铖这才淡淡道:“嗯,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刚刚被他直接粗暴拽手的样子吓坏了,这会儿见他这么好说话,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还是赶忙应了一声,拿出东西给庄靖铖处理伤口。 一院子的人都在等待,等着圆心大师的救治结果,庄靖铖头上的伤包扎好了之后,便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显得格外的沉默。 屋内,圆心大师将血灵芝以内力逼出其灵气,期间的血色渐渐渗透出来,钻进了苏瑾寒的身体里。 青芽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血灵芝上的血色被苏瑾寒的身体吸收了个干净,圆心大师手上的与平时所见的灵芝没有什么区别。 圆心大师脸色有些苍白,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有些复杂。 “大师,我们家小姐怎么样?没事了吧?”青芽紧张的问。 “女施主请放心,她的命是保住了,只需好生调养,等伤慢慢痊愈便是。”圆心淡淡道。 青芽闻言顿时捂着嘴,喜极而泣。 见圆心要出门,青芽赶忙跟上,门刚打开,外面候着的一大堆人顿时纷纷急切的上前询问情况。 “大师,我妹妹她怎么样?没事了吧?”苏恒急急道。 一旁的庄靖铖见状,停下了话头。 苏恒是她哥,他都开口了,他庄靖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再问?只能默默等着。 “放心吧,女施主已无大事,将此灵芝残片拿去炖药服之,好好调养,自会痊愈。” 苏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大师,不知我妹妹的伤可否回家休养?”苏恒忙问。 寺庙里条件毕竟清苦,苏恒自然想让苏瑾寒回府休养。 “还是过些日子,等伤口好些吧,否则一路颠簸,恐会横生枝节。” 苏恒闻言顿时明白,只得道:“多谢大师提点,不知我妹妹何时会醒?” “尚不知晓,时候到了自然会醒。老衲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各位见谅。若女施主的病情有异,可差人来西苑找老衲,阿弥陀佛。” “我送送大师。”苏恒赶忙道。 圆心推辞之后,独自离开。 回到禅房,圆心将自己的手摊开放在眼前,上面有一些焦灼,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圆心呢喃道:“不想竟是天命异数,也不知今日之举是福是祸。” 想到方才为苏瑾寒疗伤时所窥探到的天机,圆心沉声叹息,默默的合上眼睛,口诵佛号开始入定。 …… 苏瑾寒感觉自己简直不能用倒霉来形容了。 竟然能踩着一个木头,将庄靖铖给扑倒,阴差阳错的为他挡了箭。 那个猪头肯定心里得意死了吧! 然而陷入沉沉梦境的她根本没有咒骂的力气,只觉得周遭的黑暗在吞噬着她似的。 因为曾被人下药毒瞎了一双眼睛,虽只过了短暂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被斩首,但却让苏瑾寒对由着由衷的恐惧。 只要陷入黑暗之中,她就感觉像是被人绑住了身体,跪在断头台上,陷入那种任由人斩首宰割的恐惧里。 她只能不断的奔跑再奔跑,企图逃离那种黑暗。 前方骤然亮起了一抹光点,苏瑾寒心里一喜,赶忙朝着那边跑去,耗尽全力冲破黑暗,眼前却是一片血色的炼狱。 她看到自己和外公一家在刑场上被砍头的画面,那飞溅的鲜血糊了她一脸,一身,不管她如何惊恐尖叫躲避都无济于事,那血还是固执的洒在她的身上。 她甚至看到自己没有了身子的脑袋滚在脚边,近在咫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她,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愚蠢,平白的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吓青芽啊。” 有哭声由远及近,声音很熟悉,饱受惊吓,身体也被轻轻晃动,似乎有人在摇晃着自己。 猛然睁开眼睛,苏瑾寒惨白着脸看着上方。 “小姐,您终于醒了……”青芽看到苏瑾寒昏迷数日终于睁开了眼睛,哭得更大声了,这次自然是喜极而泣。 苏瑾寒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皮,没有回她,而是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脑袋还完完整整的挂在她的脖子上,这才吐出口浊气,还好,她还活着。 缓缓转头看向青芽,苏瑾寒动了动干涩的唇瓣,没有安慰她,反倒带这些娇憨,虚弱道:“青芽,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青芽的哭声骤然止住,傻傻的看着她。 外头听到动静进来的苏恒闻言,却是心里发酸。 虽然有血灵芝在,但是她身受重创,依旧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这些日子,也就勉强喂些药和汤水给她吃,醒来之后,自然腹中饥饿难耐。 他的瑾寒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苏恒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不已。 从桌上倒了杯温水放在手心,苏恒走到床边,将她抱着靠在自己的怀里,“知道你饿了,已经命人传膳了,来,先喝点水。” 苏瑾寒乖乖的张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屋里进来的人不少,圆心大师、邵氏、荼思还有皇上派来的御医等等,他们看着这幅场景,都不由得含笑。 唯独站在人群最后的庄靖铖,此刻正抿着唇,眸色深深的看着苏瑾寒。 她醒来他自是高兴的,可是看到她这样安静乖巧的靠在别人的怀里,心里却莫名的涌上一抹难受,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哥哥,也依旧如此。 另一边,苏恒等苏瑾寒喝了水,这才开口问:“感觉可好些了?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圆心大师和御医,让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伤。” “我没事的哥,除了伤口有些疼,一切都好,就是有些饿得慌,到底什么时候能有吃的啊?”苏瑾寒低低的笑了笑,安抚着,说到最后,却有些可怜巴巴的。 “还好意思说饿,这般莽撞行事,真把小命弄丢了也就不用吃东西了。”苏恒脸色一变,凶巴巴的说。 苏瑾寒昏迷的这几日他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况,知道苏瑾寒是为了替庄靖铖挡剑才会身受重伤,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他捧在手心的妹妹,为了救一个男人而奋不顾身的以身挡剑,这对他来说,心里是极其愤怒的。 父母早逝,这么多年他们兄妹跟着爷爷相依为命,他可以说为兄为父,这会儿却有种,他的瑾寒要被人给抢走了的感觉。 “哥,我冤枉啊。”苏瑾寒可怜巴巴的喊冤。 两人从小长大,苏瑾寒自然是知道苏恒愤怒的是什么,正想解释,却有下人进来,说是准备好了吃的,苏瑾寒一看,大家都在屋里,也就顺势住了嘴,没往下说。 “多谢大家对舍妹的关心,不过现在她要用膳,之后还要休息养伤,不便招待各位,各位先请回吧。”苏恒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邵氏领着荼思上前,道:“瑾寒,你既平安醒来,我便安心了,家中着急盼我回去,我便先回府了,日后待你伤愈,我再邀你过府做客。” “有劳夫人挂心了。”苏瑾寒笑得苍白,眸光温暖。 随后圆心大师和御医也纷纷告辞,庄靖铖留在最后,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只道:“此番多谢苏小姐相救,你好生养伤,告辞。”说完,目光深深的凝视了她一会儿,朝着苏恒抱拳示意,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苏恒这才亲自端了已经凉好的温热米粥喂苏瑾寒吃。 苏瑾寒饿得狠了,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碗,“哥,我还要。” 倒不是说这米粥有多好吃,就是纯粹的,饿得狠了。 也是因为,这样能说能吃的感觉,让她深刻的意识到,她还活着! “不许吃了,就该饿着你,让你长长记性。”苏恒将空碗往边上一放,也不喊下人,真有不给她吃东西的意思。 苏瑾寒急了,赶忙道:“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病号。” 看着苏瑾寒急切想吃东西的模样,苏恒心里好笑,怒气也散了几分,哼了一声,道:“又不是我让你成为病号的,你自找的,关我何事?” “哥,你这么绝情爹娘知道吗?”苏瑾寒可怜兮兮的道,随后又说:“哥,我真的冤枉,我真不是有心要替他挡剑的,我就是太倒霉了我……咳咳……”说到激动处,苏瑾寒拉动了伤口,不由得咳嗽几声,旋即又惨叫了一声。 苏恒手急眼快的伸手按住她,怒斥:“你不要命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了,急什么急。” 苏瑾寒缓了过来,可怜兮兮的叫了苏恒一声哥,这才低声道:“哥我告诉你,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你知道么,在那么凶险的战场上,我竟然狗屎的踩到了一根棍子,圆滚滚的,直接就给我带得扑倒了庄靖铖那家伙,那剑扎在我身上的时候,可把我给疼死了。” 看着苏瑾寒一脸苦巴巴逗趣的模样,苏恒心里不由得好笑,面色如常的问:“不是你奋不顾身救了他么?” “啊呸,谁要救那个傲娇脸,我倒是想有多远跑多远,就是运气差了点,哥我告诉你,我真不是故意要救他的。”苏瑾寒楚楚可怜的说着。 苏瑾寒小心翼翼的觑着苏恒的脸色,见他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赶忙趁热打铁,道:“哥,我饿,能不能……” “不能。”苏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面上涌上无奈,“你身子太虚,刚刚醒来,圆心师傅特地交代了不能多吃,先忍忍,把伤养好了,哥哥带你吃好东西去。” 他倒不是真的因为生气要委屈了苏瑾寒的吃食,不管发生了什么,对苏瑾寒,他总是宠溺和包容多过责备的。 苏瑾寒听了,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又道:“那哥哥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可不许以生意忙做借口打发我。” 苏恒心里一酸,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因为忙碌生意,确实对她多有疏怠,便笑道:“好,哥哥答应你。” 见她满足的笑了,苏恒这才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再躺着休息一会儿,眼下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苏瑾寒闻言勉强笑了笑,这才由着他扶着自己躺好。 本只想闭目养神,可是闭上眼睛,却很快的睡了过去。 方才强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其实早就已经累了。 她毕竟身受重伤,身体无比的虚弱,这是她的意志所不能左右的。 苏恒听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眼中的怜惜更胜,给她盖好被子,又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这才悄悄起身离开。 …… 苏瑾寒醒来之后,邵氏当天便和前来接她的岳家人回了城,而御医确定了苏瑾寒苏醒,性命无虞之后,也回宫复命去了,倒是庄靖铖找了个借口,暂时没有回去。 当天傍晚,苏记使人来传讯找苏恒,说是城中有事需要他回去处理,苏恒安排好人守着苏瑾寒之后,便带人回了城。 是夜,夜凉如水,一道人影从窗户翻进了苏瑾寒的房间里,悄然走到床边。 低头看着苏瑾寒苍白俏丽的睡颜,庄靖铖妖冶的桃花眼中情绪复杂。 他虽生在皇家,年幼时也曾过过极受父皇宠爱的日子。 可是自从母妃出事之后,他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兄弟姐妹们欺负他,父皇不再宠爱他,嫌弃他,他受尽冷眼与白眼,吃尽苦头。 虽然是皇子,却过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他要做普通宫人做的活,甚至比普通宫人做得还要多,过得还要惨。 直到后来,他被德妃收养,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些。 不过为了让自己不被注视,他刻意藏拙,伪装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年下来,却也瞒过了无数人的眼睛。 就算是他的养母德妃,也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对他暗中拥有的势力知之甚少。 这倒不是他防备她,仅仅只是在他弱势的,没有把握之下,不想牵连她而已。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戴面具示人,也习惯了孤独前行,不被理解的孤寂,可是这样的死寂却被她给打破了。 苏瑾寒成为了一个降生在他世界里的意外,和她斗嘴他会开心,看不到她时会想念,而她为他挡剑的举动,更是让他震撼。 一潭死水的生命里就这么生生进驻了一个活灵活现的人,会喜会悲,会哭会闹,连带着生命都鲜活了起来! 可是在没有成功前,他注定是要活在黑暗中的人,他又怎么能够期待阳光普照?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庄靖铖坐在床边,低低的叹息。 点了她的睡穴,扶着她坐好,庄靖铖双手抵在她的背后,掌心内力输出,开始为她疗伤。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手,将苏瑾寒放平躺好。 刚刚站直身体,庄靖铖不由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微微踉跄,扶着床杆才站好。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苏瑾寒低低道:“你我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次你替我挡一剑,我替求药疗伤,如今也算两清,日后……还是不要再有瓜葛的好。” 借着月色最后看了一眼她昏睡的俏脸,庄靖铖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第二天,苏瑾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服,比昨天刚醒的时候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舒爽多了。 眯着眼微微一笑,苏瑾寒扬声喊青芽进来。 “哎,小姐,奴婢在呢。”青芽应声间,人已经进了门,将手中的盆放在一旁,拧着帕子给苏瑾寒洗脸。 洗漱收拾好之后,青芽看着苏瑾寒的脸色,含笑道:“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呢。” “是吧,我也觉得舒服了许多。青芽,早膳准备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苏瑾寒说。 可怜她饿了好些天,昨天醒来只吃了一碗稀饭就又睡了,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青芽抿唇一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呢,奴婢这就去端来。” 用膳的时候,苏瑾寒没见苏恒,便问:“哥哥他吃过了?” “昨儿傍晚家里来人找少爷,说是有些要事要回去处理,少爷还没过来呢。”青芽应道。 “哦。”苏瑾寒哦了一声,又问:“那庄靖铖呢?他昨天不是没有回城。” “王爷今早天刚亮便回了,来辞行的时候小姐还在睡,便让奴婢给您说一声。”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 虽然她那一扑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怎么说她也替他挡了一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这么冷漠的对自己的恩人的?这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臭不要脸的白眼狼。”苏瑾寒心里不爽,不由得低低骂了一声。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是气他的忘恩负义,还是气他对她半点情义也无,漠不关心。 一旁的青芽小声道:“靖王爷很在意小姐的伤势呢,小姐昏迷这些天,他一直都守在院子里的,而且他为了替小姐求药,把这里都磕破了呢。” 青芽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说:“如今他走,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苏瑾寒闻言轻声骂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么轻易的就被他给收买了,净替他说好话。算了,我吃饱了,东西拿下去吧。” 青芽撇了撇嘴,倒是没再多说,乖乖的收了碗筷下去了。 等青芽走后,苏瑾寒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眼中流转一抹笑意,低声道:“算你有良心。” 嘀咕着,想到他那么美丽的脸上,额头磕破了,再一包扎,那得有多么的丑? 想着不由得心里一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养伤的日子很悠闲,很清净,最初的时候,苏瑾寒除了吃就是睡,等过了几天,她好些了之后,就怎么都呆不住了,非要青芽扶着她在屋子里走上几步。 青芽征求了圆心大师的意思之后,这才敢照做。 转眼一个月过去,苏瑾寒的伤虽然没有大好,但是整个人看着倒是气色不错。 含山寺门口。 “这些日子叨唠贵寺了,多谢大师海涵。”苏恒对着圆心大师恭敬的行礼。 对这个妹妹的救命恩人,他自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是行善,何来叨唠,施主言重了。”圆心大师淡淡道。 “此乃鄙人一点心意,为寺庙添些香火,还望大师不弃。”苏恒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恭敬的双手递上。 圆心伸手接过,转手交给一旁候着的和尚,淡淡道:“施主既有此心,老衲自当成全。只是那女施主回府之后,还需好生照料。” “多谢大师提点,鄙人会的。那我就先告辞了。”苏恒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带着载着苏瑾寒的马车,一行人缓缓离开。 圆心看着他的背影,唇瓣微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师傅,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方才那位施主说吗?可要徒儿将他们给追回来?”一旁的小和尚问道。 圆心低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并无话要说,走吧,回去。” 本就是各人自有的既定命数,既已经出现了变数,那又何须多言? 苏府,寒苑。 “终于回家了。”苏瑾寒刚一进门,不由得长吁一口气,眉眼弯弯,显得心情极好。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真恨不得能扑倒在自己的床上打几个滚。 “瑾寒,我的小瑾寒,你可终于平安回来了,可把爷爷给吓死了。”就在这时,从屋里传来动静,跟着就见有人扶着苏老爷子从屋里出来。 看到苏瑾寒,苏老爷子眼中全是晶莹。 苏瑾寒眼中也有湿意,赶忙朝着他迎去,双膝一软便要跪倒,“是孙女不孝,让爷爷挂心了。” 言语间同样多有哽咽。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老爷子抓着苏瑾寒,不让她跪下,老泪纵横。 “爷爷,您别激动,别坏了身子,瑾寒的伤也没好全,咱们屋里说话。”苏恒这时开口说道。 一家人进了屋,老爷子嘘寒问暖好一会儿,确定苏瑾寒确实没什么大碍了,这才停了下来。 他年纪大了,去含山寺虽然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但是苏恒却不想让他奔波,再三安抚,才让他在家中等苏瑾寒归来。 如今苏瑾寒终于平安站在他的面前,他心中自然喜悦。 爷孙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苏恒道:“爷爷您也累了,瑾寒刚回来,车马劳顿,就都各自回房歇着吧,要说话随时都可以。” 苏老爷子应了一声,这才由人扶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恒安顿好寒苑里的事物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都走了,苏瑾寒却坐不住了,叫来青芽道:“青芽,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出去一趟。” 青芽一听顿时瞪眼:“小姐您要去哪儿?” “我这一个多月不在京城了,也不知道城里的铺子生意如何,还有烟雨楼也是,我可是将所有钱都砸进去了的,要是打水漂了,那我都没地哭去,我当然得先去看看啊。” “不成。”青芽赶忙制止苏瑾寒的动作,道:“小姐您别忘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再折腾一番裂开了,那少爷不得活刮了奴婢,不行,绝对不行。” 青芽果断的摇头。 见苏瑾寒还要说话,青芽赶忙道:“小姐,您要是真不放心,那奴婢去看看情况就是。” 苏瑾寒一想,如果她真的强撑着出了门,回头估计别说铺子了,哥哥估计直接动手将她的铺子给收了,到时候才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便也同意了青芽的说法。 又道:“烟雨楼那里你就别去了。就去看看绣坊现在的生意如何,也不必进去,周围打听打听便是。” 青芽应了,命人进来服侍苏瑾寒,这才按照苏瑾寒的吩咐出了门。 苏瑾寒睡了一觉起来,青芽也已经回来了。 靠在床头,苏瑾寒显得有些慵懒,打着呵欠问青芽:“青芽,都打听清楚了?” 青芽道:“禀小姐,都打听清楚了。最近绣坊的生意很好,烟雨楼也一直由绣坊提供旗袍,奴婢今儿还遇见了荀浩,将他带了回来。” 苏瑾寒闻言,眼中还有些朦胧的睡意退了个干净,“我不是叫你别进去么?怎么就碰着荀浩了?” “小姐别怪青芽了,是我逼着她带我回来的。”苏瑾寒话音刚落,荀浩的声音响起,跟着屏风外便出现了一个人影,修长瘦削,不是荀浩又是谁? 他怎么在外面?苏瑾寒用眼神问青芽。 青芽满脸苦笑,委屈的瘪了瘪嘴,又努了努嘴。 苏瑾寒正纳闷,就听外头荀浩又问:“小姐,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苏瑾寒一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便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说。 荀浩转进屏风来,一眼看到苏瑾寒,眼神深沉无比。 煜舞 说: 上架第二天,依旧万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早先新书期,编辑不让加更,看着钻石挺多了,大家也都尽心,就给大家把加更补上,么么。以后钻石满两百就加更,200.400.600以此类推。 要不然咱们再拼一拼钻石榜吧,要是上了钻石榜(月初网站公布的榜单为准),小舞就给大家发个五十块的红包,哈哈。 回复(4)   第47章 长相妖艳的狐媚子 在荀浩的记忆里,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也没有入奴籍,只是卖给稍有些钱的人家里做工,他年纪小,往往没人要,这个时候,他就会被丢在街上,当成叫花子乞讨。 而讨来的钱,他是没有份的,偶尔给顿饱饭,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不甘心再过这样的日子,就找机会逃了出来。 饥寒交迫,他以为自己要饿死的时候,他遇到了水兰。 水兰将他捡了回去,虽然在贫民窟,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但总好过最初坑蒙拐骗的日子。 在他心里,对水家是极为感激的。 他重恩,所以当苏瑾寒将他们从贫民窟捞出来,当苏瑾寒在烟雨楼对他不离不弃的维护时,便已决定,这一生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护她周全。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消失便是一月有余,再出现,却是重伤初愈。 苏瑾寒被他沉沉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了笑,道:“近来一切可好?绣坊的生意如何?” “绣坊的生意很好,烟雨楼也不必担心,这段时间我都有去看顾,只是您的伤还好嘛?”荀浩平静的回应,掩不住的担心。 “没事,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瑾寒咧嘴一笑,又问了几句,这才停下话头,对着青芽道:“青芽,将我画的东西拿出来。” “养伤的这些日子,闲来无聊也会画上几笔,一个月下来,倒也攒了不少,你拿回去交给阿婆,她自然明白要怎么做。”苏瑾寒见荀浩小心的收好图纸,说。 苏瑾寒又交代了几句,这才道:“你先回去吧,等我的伤好了,再去铺子里看看你们。” 荀浩应了,又说:“那小姐你好好养着,绣坊的事情无需挂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护着铺子的。” 苏瑾寒见他一本正经,不由一笑,道:“好,我自是信你的,你多费心。” 一句“信你”让荀浩展颜浅笑,用力点头,这才离开了。 等他走后,青芽这才将她去绣坊外头打探消息,却被荀浩堵了个正着,随后被他又是威胁,又是哄骗的将人给带回来的事情给说了。 苏瑾寒闻言不由扶额,果然是将来要做大将军的人,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学会了威逼利诱了。 回到寒苑的日子比在含山寺更加奢侈起来,毕竟含山寺是寺院,苏瑾寒借地养伤,也不好坏了寺院的规矩,一个月下来,苏瑾寒的嘴巴真的是快淡出鸟来了,如今回到府里,苏恒征求了大夫的意见之后,开始给苏瑾寒进补。 敞开嘴巴吃的日子让苏瑾寒美滋滋的。 然而苏瑾寒潇洒的日子没过上两天,就生了意外来。 苏府开始有许多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提着礼物上门来问候。 苏瑾寒不明所以,见了几个平日有来往的,这才知道了缘由。 原来外头盛传她为了庄靖铖奋不顾身挡剑,皇上御赐血灵芝救她性命的事情。 庄靖铖不受宠,血灵芝也不是他求来的,而是苏老太爷和苏大公子出面才求到的,这让京城里的权贵纷纷动了心思。 苏家虽出了个老太爷是官场中人,还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可是后来苏家沦落为商贾之家,渐渐也就淡出了权贵们的视线。 可是这次的事情一发生,所有人顿时发现,被忽略的苏家竟这么受皇上的器重,再一想苏家有个女儿在宫里可是贵妃,只是她一直不争权夺利,竟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 苏家人丁单薄,一个苏恒掌权,一个苏瑾寒及笄待嫁,众人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动了心思。 毕竟不管是自家的女儿嫁入苏家做当家主母,还是自家的儿子娶了苏家的女儿,得到苏家的丰厚嫁妆支持,都是一件令人眼馋的好事。 所以苏家这些天门庭若市,门槛几乎都叫人给踩破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瑾寒还有兴致和耐心接待这些前来探望的人,但当她打听清楚了这些人上门的原因和目的之后,就不耐烦了,所有来人,一律不见。 “小姐,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不见,让她们滚,立刻滚。”传话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瑾寒暴躁的给打断了。 苏瑾寒快被这些天被层出不穷上门来访的人给气死了。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也不用养伤了,直接被放棺材里抬出去埋了算了。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去?”苏瑾寒一抬眸,见传话丫头还站在原地,怒道。 “小姐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青芽赶忙劝道,又看向那个传话丫头,打了个眼色,道:“没听到小姐的话吗,还不下去。” 那丫头犹豫了下,低声道:“小姐,来人乃是户部侍郎之女李庆欢和礼部尚书之女许馨月,您与李小姐不是素来交好吗?” 说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瑾寒的脸色。 她说的是实话,重生以前的苏瑾寒确实和李庆欢交好,也一直被她当成枪使,而重生之后的苏瑾寒,却不再是傻子。 尤其,李庆欢带了许馨月来,而她是苏瑾寒,也是许安乐。 更关键的是,她和许馨月有仇! 所以苏瑾寒脸上的怒气顿时停滞,看着丫鬟,又问:“你是说来人是许馨月和李庆欢?” “是的小姐。”那丫鬟压抑住心底的喜色,赶忙恭敬道。 她是收了人好处的,若是事情办砸了,面上难免过不去。 如今小姐喜怒无常,她真怕苏瑾寒连这个手帕交也不见。 苏瑾寒蓦然勾唇一笑,道:“你倒是早说是她啊,快去请进来。” 一副热切又欢喜的模样。 那丫鬟一听,脸上流露出几分喜色,赶忙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出了门。 等那丫鬟彻底不见了人影,苏瑾寒这才冷哼一声,对着青芽吩咐:“今日之后,找个机会将她给打发出府,还有,你去准备准备,我要好好招呼这两位大小姐。” 苏瑾寒的语调偏冷,实在是不像要好好招呼人的口气,而近来青芽发现自己越发不懂自家小姐的心思了,所以也没敢妄自揣测,而是低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苏瑾寒斜了她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眼中流露出一抹坏笑,对着青芽招手道:“你这样……” 好一阵嘀咕之后,青芽直起身,匆匆离开院子。 也不知道这两位小姐是怎么得罪了自家小姐,看来上次在兵部尚书府上的事情,还真不是个意外。 青芽一直都对那件事情心存疑惑,这会儿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她家小姐刻意为之。 虽然不知道苏瑾寒为什么要对付李庆欢二人,但是她对苏瑾寒忠心耿耿,自然是竭尽全力去达成苏瑾寒的吩咐。 没过一会,丫鬟领着李庆欢和许馨月进了门。 “李姐姐来了,快过来坐。”苏瑾寒一见两人,眼中顿时流露出一抹喜悦的笑意,冲着李庆欢道,看那姿势,还想亲自起身迎接。 “妹妹快别客套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小心别拉着伤口了。”李庆欢说着就要上前搀扶苏瑾寒以示亲近。 不想苏瑾寒顺势道:“姐姐说得是,那姐姐可要原谅我这个做主人的失礼了。” 说着,顺势而为,斜斜的重新歪回榻上。 李庆欢伸出去扶她的手顿时落了个空,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姐姐别站着了,快坐,青芽,快上茶,别怠慢了李姐姐。”苏瑾寒咋咋呼呼的说着。 目光像是不经意的落在了一旁安静站着的许馨月身上,一番打量。 许馨月淡然含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苏瑾寒移开眸子看向李庆欢,语重心长的说:“姐姐,妹妹我与你关系亲近,少不得要说你几句了,你可别怪妹妹没有提醒你。” 李庆欢正尴尬的收回头做出拢头发的样子,闻言也是一愣,随后道:“咱们姐妹谁跟谁啊,妹妹有话只管说。”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姐姐今年应该已经十六了吧,你这马上就要出阁嫁人的人了,身边就别带这么妖艳的丫鬟了。 毕竟男人好色,看到了长得妖艳些的女人就移不开眼了,你看看你这个新带来的丫鬟,满脸的狐媚样,比勾栏院的那些女子也差不了多少,姐姐可得防着些,若是日后叫人抢了夫君,那才是真真的惨呢。 你瞧瞧我,那孙泽不是出了名的好人么?骨子里不也是好色的,我与他的亲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丢尽了脸面,都不敢出门见人,姐姐你可千万别步妹妹我的后尘啊。” 苏瑾寒说着,数度哽咽,说到最后,还狠狠的剜了许馨月一眼。 李庆欢被苏瑾寒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傻眼的看着苏瑾寒。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许馨月长相妖媚?与勾栏院里的女子相比也相差无几? 要知道许馨月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出了名的端庄秀丽,宛若仙女下凡,可却被苏瑾寒说成这样…… 李庆欢剧烈的咳嗽起来,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一旁的许馨月也是气得狠了,小脸涨得通红,眼中泫然欲泣,伸手指着苏瑾寒,“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苏瑾寒眼神骤然一寒,“放肆贱婢,竟这般大胆,本小姐是你能随意指的吗?来人,给我掌嘴。” 几乎就在苏瑾寒话音落下的瞬间,旁边立时便有两个伺候的婆子上前来,一左一右用力抓着她,巨大的力道钳制得让许馨月痛呼出声。 然而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啪啪响起,许馨月美丽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了两个巴掌印,鲜红刺目。 “啊……贱人,你敢打我,我要让你们……啊……”许馨月尖叫着,话没说完,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摔在她的脸上,让她疼得晕头转向,瞬间失了声。 “不懂规矩的贱婢,本小姐这是教你做丫鬟的规矩,给我狠狠的打。”苏瑾寒冷哼一声,道,眼底闪烁着难言的快意。 一旁毫无准备的李庆欢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一变,赶忙扑上去拉扯两个婆子。 “误会,妹妹,这是误会,快叫她们停下再说。”李庆欢哪里还有半点温柔可人的模样,尖叫的样子比一个泼妇也差不了多少。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丝毫没有半分准备,也完全想不到苏瑾寒会这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这会儿回过神来,自然是要阻拦的。 许馨月同样回过神来,剧烈的挣扎着,嘴里连连喝叫着“放肆放肆”,只是她被打得脸都肿起来了,这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 而她的丫鬟和李庆欢的丫鬟也帮着拉扯,虽说苏瑾寒特意安排了两个力气大的粗壮婆子做这事儿,此刻也是被她们拉得摇摇欲坠。 苏瑾寒见状赶忙给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句:“你们先住手。” 两个婆子早就收到了暗示,应了声“是”之后,便松开了手。 许馨月险些没有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亏得一旁的李庆欢和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稳住身子。 榻上的苏瑾寒依旧恹恹的斜躺着,眉宇间露出些许奇怪之色,“李姐姐,你方才说误会了?误会什么了?我替你教训狐媚子,你怎么还阻拦呢?” 李庆欢见她一脸无辜加不解的模样,真是不知道她刚刚一番举动是装的还是故意的了。 只是苏瑾寒行事素来随性而跋扈,若她是因为和孙泽退亲的事情而看到美丽的许馨月而心生怒气,借机发泄,那只能算许馨月倒霉了。 可如果她不是,她又为什么要针对许馨月呢?毕竟她们两个从未见过! 李庆欢想不清楚,也怕苏瑾寒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赶忙道:“妹妹真的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婢女丫鬟,她是我的朋友,礼部尚书嫡长女许馨月,我以前和你说过她的。” “这次听说你病了,便邀她一起前来看你,没想到闹成这样,你看这真是……真是一言难尽。”李庆欢叹息的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苏瑾寒的神色。 苏瑾寒面露困惑之色,不解道:“姐姐莫不是记错了?你不曾和我说过什么许馨月啊!而且,礼部尚书的嫡女不是许安乐吗?什么时候换了人了?还是改了名儿了?” 李庆欢看着苏瑾寒的模样,实在看不出半点的不对劲来,却同样感觉到了身边许馨月的身子一僵,美眸中流露出愤然的神色。 苏瑾寒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直直的戳在了许馨月的心窝子上,让她又痛又恨。 京城的权贵圈子都知道,礼部尚书有两任夫人,第一任夫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护国大将军的独女岳霓裳,而第二任夫人,原来是个妾室,后来岳霓裳死了,她又熬了几年,才被抬了夫人。 不过因为她之前妾室的身份,她一直都被正牌夫人看不上,在人前总是低人一等。 连带着她的子女们,也是从庶女庶子熬过来的,虽然名分上已经是嫡女嫡子,但是曾经庶出的身份却成了他们解不开的结,抹不去的疤。 这会儿被苏瑾寒这么戳破,更让许馨月心生懊恼。 外人只认礼部尚书府的正室夫人是岳霓裳,嫡女是许安乐,嫡子是许智宸,压根不知道什么许馨月、许宏平之类的! 李庆欢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瓣,尽量不动声色的说:“妹妹极少出门,怕是不知道如今许府的许夫人正室馨月的母亲,馨月如今也是嫡女之身。” “哦。”苏瑾寒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就是那个妾室上位的许夫人嘛,我知道……” 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捂住了嘴,眼中流露出歉意,道:“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打。” 说着不痒不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李姐姐,许妹妹,我这受了伤还没好,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方才胡言乱语的,你们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说着忐忑又诚恳的看着两人,“两位好姐妹可愿原谅我?” 李庆欢见她自在洒脱的模样,还真拿不准她到底是作秀还是当真如此。 笑了笑,道:“我知你性子素来如此,方才也真是有误会,我也有错,没有第一时间说清楚许妹妹的身份,才有了这后面发生的事情。许妹妹,姐姐在这儿代苏妹妹道歉,你别计较可好?” 李庆欢说着,诚心向许馨月行礼。 苏瑾寒淡淡的看着李庆欢说话,行事,心里冷笑,就算方才李庆欢早早介绍了许馨月的身份,她也是会想别的法子收拾她的,不过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无所谓这过程了。 面上却表现出无比的诚恳和歉意。 许馨月满心暴戾,素来美丽的脸在此刻俨然已经肿成了猪头,不过她没有动怒,反倒在李庆欢行礼的时候扶住她的手,勉强勾了勾唇角,忍着疼开口:“既然都是误会,那便这么算了吧,闹大了反倒不好看。” 放心,现在揭过去,日后她总是要讨回来的。 苏瑾寒是吧,本小姐记住你了。许馨月面色如常,心里发狠道。 苏瑾寒自然知道自己招足了仇恨,也不在意。 上次在街上碰到弟弟的时候,她就想收拾他们一家子了,只是时机不合适,所以暂时收敛了。 不过她也设法让许宏平摔了个狗吃屎,连手都摔断掉了,算是暂时收点利息。 可是这些人不知收敛,后来依旧欺负她弟弟,在许家她管不着,如今许馨月自己送上门来,她可不会手软,该收的债,她自会一一收回来! “难得姐姐妹妹都是通情达理之人,那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你们两个,方才那么用力的打了许小姐,都给我下去领罚。”苏瑾寒虎着脸道。 两个婆子赶忙跪下来:“小姐饶命啊,老奴等也是奉命行事啊。” 两人哭天喊地的说着冤枉饶命之类的话语,苏瑾寒也不管她们挣扎哭喊,命人将她们拖了下去。 当然,这都是苏瑾寒提前安排好要给两人看的戏。 两个婆子也早就收到了知会,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而这样的效果是,李庆欢对苏瑾寒的疑心和戒心淡了,这么肆意妄为的苏瑾寒,和她过去所认识的,并无不同。 看来真的只是许馨月倒霉罢了。 李庆欢这样想,许馨月却不管这些,现在她表面和善,看似已经接受了刚刚那个误会,但是苏瑾寒对她做的事情,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所以谈笑间,她早已经将苏瑾寒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因为苏瑾寒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许馨月给打了,所以哪怕李庆欢极力周旋,屋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 正在这时,外头有丫鬟匆匆进门,对着苏瑾寒道:“小姐,冰块和鸡蛋还有药酒都准备好了,这就送上来吗?” 苏瑾寒对着许馨月说:“方才不小心将许妹妹给打了,我便命人准备了消肿的冰块和鸡蛋,还备了些药酒,许妹妹先将脸上的伤给处理一下吧。” 虽然苏瑾寒笑眯眯的,但是许馨月却是心里狂跳,赶忙道:“不必了,我回家处理就是,不劳烦。” 苏瑾寒板着脸,道:“妹妹这是还在记仇,担心我会害你么?既然如此,那二位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来人,送客。” “不是这样……”许馨月红肿着脸,说话显得很吃力。 可偏偏苏瑾寒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多说似的,总是找上她。 许馨月只能道:“方才推却只是怕麻烦妹妹,既然妹妹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却之不恭了。” 许馨月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苏瑾寒肯定也不敢动什么手脚,所以倒也坦然。 刚刚拒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既然推不掉,那就接受,这点气度她还是有的。 苏瑾寒见她答应了,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笑意,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展颜一笑,道:“既然妹妹应了,来人,进来服侍妹妹。” 丫鬟们鱼贯而入,又是给许馨月用冰块敷脸消肿,又是用鸡蛋在她脸上滚消肿,显得很是热闹尽心。 一旁的李庆欢见状心里更加安定了,笑着和苏瑾寒道:“妹妹倒是有心了,还准备得这么周全。” “毕竟是我思虑不周惹出来的祸事,自是要弥补一些才是。我这人性子直,对错分明,既然是我让许妹妹遭了无妄之灾,那就该将她的脸给治好,这是本分。”苏瑾寒一本正经道。 “你这丫头,惯是这样的性子。”李庆欢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想打人就打了,打完再给治了,一句误会就了事了,偏就还挑不出她的理来,再没有比苏瑾寒更耿直的人了。 许是伺候的人尽了心,没多会儿,许馨月脸上的红肿竟消退了不少,看着也不那么难看了。 撤了冰块和鸡蛋,又有婢女为她上了药,清清凉凉的,舒服得许馨月微微眯起眼睛。 苏瑾寒道:“这药乃是上好的药材做成的玉露膏,专供皇室和各大贵族,今日是我不对,伤了妹妹,这支玉露膏送妹妹,祝妹妹早日康复。另外这玉露膏又养颜美白之效,妹妹伤好之后也可继续使用。” 许馨月闻言,哪怕心里再是不喜,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来。 毕竟,没有那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尤其,她还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对容貌自然更加在意。 笑道:“如此妹妹就收下了,多谢姐姐赠药。” 苏瑾寒看着许馨月的笑,心里暗暗道:笑吧笑吧,现在笑得有多么的开心,回头就会哭得有多么的惨烈,许馨月,我们的仇怨隔世相传,别怪我心狠,上一世的你,可比我如今狠了千万倍。 苏瑾寒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耐烦应付这两个她看不顺眼的仇人,恹恹道:“李姐姐,许妹妹,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会儿,你们二人自便,中午留在府中用膳如何?” “不必了,你既乏了就去歇着吧,我们也出来许久,该回去了,改日得空再来看你。”李庆欢说着,和许馨月告辞离开。 等她们都走了,苏瑾寒才猖狂的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的青芽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开心着呢。”苏瑾寒笑着抹去眼角的晶莹,说。 青芽皱了皱眉,没有接口说什么。 她感觉小姐似乎……怪怪的。 那一瞬间,苏瑾寒是真的想哭。 重生回来,她独自一人承担了太多太多,她有太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她想去看弟弟,但是她不能,她想杀了许昌明一家,可是她也做不到。 她只能日复一日的提醒自己隐忍,再隐忍。 今天许馨月的意外上门被她打脸,让她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她今天能借机收拾了许馨月,以后就能扳倒许家,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够做到!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不可理喻?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我却处处算计?”苏瑾寒忽而问青芽。 青芽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恭敬道:“奴婢不敢。” “你是不敢,但是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苏瑾寒淡淡一笑,道:“青芽,李庆欢不是个好人,我之前落水,后来被孙泽算计,都有她的影子,你说我不收拾她收拾谁?她带来的人被我打了脸,到时候肯定要和她心生嫌隙,我还真想看看她们狗咬狗的样子。” “她竟这么大胆,敢算计小姐,是她活该。”青芽本来还真有些搞不懂苏瑾寒为什么要针对李庆欢,这会儿一听,顿时义愤填膺。 苏瑾寒见青芽愤愤的样子,不由浅笑。 瞧她身边的人多单纯啊,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青芽的能力是有的,也只对她这样,也正因此,苏瑾寒才能放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苏瑾寒预料的,许馨月和李庆欢生了嫌隙。 两人看似亲密的从苏府出来,许馨月就不着痕迹的远离了李庆欢几步,客套又疏离的距离。 “妹妹,我送你回去吧。”李庆欢想着方才许馨月受了委屈,笑着开口。 “不劳烦姐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许馨月笑得客套,由自己的婢女扶着走向自己的马车。 李庆欢见状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分别离开苏府。 许馨月的马车上,她的丫鬟正在问她,“小姐,这药膏可要丢掉?” 本想说直接丢掉,但是想想方才苏瑾寒说过的这药膏又美容养颜之效,便说:“将东西给我。” 丫鬟将药膏递到她的手上,许馨月打开闻了闻,是浓浓的玫瑰香,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欢喜。 外间人都道她喜欢菊花,言她清洁淡雅如菊,却不知道,她最喜爱的花乃是玫瑰。 玫瑰乃花中之王,她自认也只有花中之王才能配得上自己的美貌和将来的身份,所以这药膏是玫瑰,而不是外间谣传的菊花,便让她收起了几分怀疑。 毕竟不管是谁,总是投其所好的,可没有外人知道她喜欢玫瑰的事! 所以想了想,许馨月道:“不忙,我与她无仇,今日之事也是意外,这药膏拿回去之后,让府医检查一番,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便用着,苏家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她莫名其妙被打了一番,不收点回报回来,她心里都不平衡,若是东西是好的,她为何不用?她可没忘记,苏瑾寒说的,这个药膏的效果! 只是她却没想到,就因为她这点小心思和贪念,竟会在后来,为她带来那么严重的,近乎让她绝望的后果。 当然,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却说苏瑾寒收拾了许馨月之后,心情大好,但是却又不耐烦应付那些天天上门来叨唠的人,遂对外传话伤情加重,卧床休息,不便见外客。 这一下可好,直接将上门的人都给打消了念头。 而这一天,苏瑾寒在她的寒苑里接待了一个客人。 “听消息说你伤情加重,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邵氏打量着苏瑾寒,见她气色不错,笑道。 “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我哥不放心,非压着我静养。”苏瑾寒抱怨。 “你可别任性,多听苏公子的总是没错。你这伤可是洞穿伤,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啊,你不好好养着,可对不起关心你的人。再说,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如何是好。”邵氏轻声道。 听着邵氏的关切,苏瑾寒眼中有些晶莹,她哽咽的嗯了一声,赶忙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泪意,道:“我知道的夫人,我断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去开玩笑,让关心我的人担心的。” “你明白就好。”邵氏满意的点头,看着苏瑾寒有些发红的眼睛,“哎哟,这是想起什么了,难过得眼睛都红了。” 苏瑾寒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低声道:“就是觉得夫人心善,温柔,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早亡的母亲,夫人别介意,我一会儿就好。” 邵氏也知道苏家夫妇早亡的事情,便道:“你我相遇是缘分,你又救了我的性命,若是不嫌弃,日后多来府中陪我坐坐,我膝下无女,儿子又常年在外征战,面对大院深宅,有时也难免孤寂,你若能来,我定会很开心的。” 苏瑾寒闻言顿时惊喜的抬头,咬着唇,低声道:“可……可以吗?” 看着她脸上的欢喜之色,邵氏也笑了,道:“可以。我有个侄女和你差不多大,性子也相去无几,若是有机会碰上,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定能成为好姐妹。” 苏瑾寒心里一突,知道她说的是许安乐,便旁敲侧击的问:“是么?可是许府嫡女许安乐?” “你知道她?”邵氏看着苏瑾寒,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情绪。 苏瑾寒知道她敏感心细,担心引起她不必要的怀疑,便点头道:“倒是没有见过面,不过听说过。早几日户部尚书之女来访时带了个姑娘来,我与她发生了些误会,后来她说是许府嫡女许馨月,我就奇怪了,就问她许府嫡女不是许安乐吗?没成想那许馨月脸都气白了,看那模样,心里是怒急了。” “我心中有愧,怕给许安乐惹了麻烦,许府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吧?”苏瑾寒愧疚的问。 邵氏闻言散了怀疑,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那家子人不要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出门就说自己是正室、嫡女、嫡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邵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平日里知书达理,说话文雅,能叫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对许馨月一家子人有多反感了。 缓了缓,邵氏摆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管她什么误会,许府嫡女本也就安乐一人,他们要是做得过火了,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苏瑾寒太明白邵氏的不会袖手旁观是什么意思了,上一世整个岳家便是受了她许安乐的拖累才落得那个下场。所以心里更加感动,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绷不住。 苏瑾寒赶忙转移话题,问道:“我最近一直在养伤,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夫人快和我说说,外头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见苏瑾寒一脸娇俏的模样,邵氏明白她的意思,顺势说起了外头的趣事。 “对了,除了这些,还发生了一件你兴许感兴趣的事情。”邵氏笑眯眯的开口。 “什么事?”苏瑾寒下意识的问。 “是关于靖王殿下的。”邵氏笑眯眯的说,目光看着苏瑾寒,似乎在等着看她笑话。 苏瑾寒心里一跳。 受伤醒来之后,上次在含山寺时醒来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两人还没说上话,第二天她醒来他就已经走了,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他的消息。 骤然听到他的名字,苏瑾寒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欣喜。 恼怒的是,这人也忒没良心了,她怎么说也为他挡了一剑,可是他却看都没来看过她,实在可恶。 至于欣喜……则被苏瑾寒完全给忽略了。 就那样的人,她会为他欣喜?欣喜个毛啊欣喜,苏瑾寒唾弃的想。 于是,苏瑾寒板着脸道:“夫人惯会开瑾寒玩笑,我都说了,当时是踩到一根木棍,脚滑才会替他挡了那一剑,要不然,我可是有多远跑多远的。” “好好好,是脚滑,脚滑。”邵氏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笑着道。 “那这么说来,瑾寒是不想知道靖王殿下的消息了?” 苏瑾寒说:“我才不想知道,夫人爱说不说,哼。” 这么说着,苏瑾寒别开头,不再看邵氏,一副小女儿生气的模样,娇俏可爱极了。 可她耳朵却竖得高高的,集中全力听着。 邵氏应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那满脸含笑的模样,竟是真的不说了。 苏瑾寒心里又气又急,想开口问又不好意思,只能憋着气闷着头不说话。 却在这时听到邵氏说:“说来也奇怪,素来不插手政事,文吏武治皆是一般的靖王殿下,此番竟被派去了剿匪,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苏瑾寒果然上了心,皱着眉追问:“怎么会这样?他才遭了刺杀就派他去剿匪,便不怕有人趁机要了他的命么?” 如果说庄靖铖已经露出了夺嫡的野心,并付诸行动,这样的一次任务,她自会为他高兴,因为他武功极高,谋划卓绝,区区剿匪这等小事,只会成为他的功勋。 但是如今,他摆明了韬光养晦,不露锋芒,这样的差事和要他的命又有什么区别?苏瑾寒能不担心吗? 邵氏道:“可不是么,但是下命令的是皇上,天子开口,莫敢不从,他这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说起来,这事儿还真和你有关系。” “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苏瑾寒一脸茫然。 “你重伤垂危的时候靖王殿下进宫求药,惹恼了皇上,皇上后来赐药也是赐给你哥哥的,并不是他,这次行动,怕是对他的惩戒吧。”邵氏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 她们议论的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和王爷,虽然已经屏退左右,但是却也难保隔墙有耳,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邵氏又说了什么,苏瑾寒不知道,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邵氏,满脑子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 煜舞 说: 万更送上,有没有人夸奖我……嘤嘤嘤……求个钻可好,(* ̄3)(ε ̄*) 回复(8)   第48章 她才不要嫁他…… 她知道他为她求药,也知道他磕头伤了脑袋,但是她清楚,这是他必须的示人以弱之下的刻意为之。 却不曾想,他竟因此惹恼了皇上。 一时间心不由得乱如麻。 他那样理智的一个人,不会不知道,她背后有苏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是哥哥去求药,远比他来得轻松,他又何必去惹恼皇上? 这时耳边再次响起邵氏的声音,道:“不过听闻历时一个多月,剿匪已经快成功了,据说再有个十天半个月靖王殿下就会回京了,你若担心他,到时倒是可以去看看他。” “我看他做什么,我自己还是个病号呢。”苏瑾寒面无表情的说,眼中却不无担忧。 既然邵氏没有说他遇险什么的,就说明他是安全的,但是越到后面,就越容易有人浑水摸鱼,出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刻的苏瑾寒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仅仅是担心一个可以在未来作为一个后盾的合作伙伴,还是发自内心的在担心庄靖铖这个人了。 邵氏见她心里担忧,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瑾寒,我也不拿你当成外人,说句真心话,皇家素来是美人的埋骨之地,不管靖王殿下对你付出过什么,但他素来风流,你若是对他有了心思,还是早些断了好,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苏瑾寒浑身猛然一颤,下意识的反驳:“夫人多虑了,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与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只是想要借他的势,利用他而已,才不是喜欢他呢。 对,一定是这样的。 苏瑾寒在心里坚定了念头。 邵氏见她这样,略微摇头,也不多劝,道:“此事没有最好,便是……你心里有数就好。” “见你气色挺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等得空我再来看你。” 邵氏说着起身告辞。 苏瑾寒心里有些乱,也没有多挽留她,起身送她到院子口,这才让青芽跟着将她送出大门。 回了屋子,苏瑾寒默默的坐在床上发呆。 受伤之后庄靖铖就没有来看过她,心里说不怨都是假的,不管是意外、巧合,还是心甘情愿,她怎么也为他挡了一剑,就算是基于客套,他也该来的。 但是他没来! 所以她是怪他的。 方才听大舅妈的意思,他不是不来,而是被绊住了脚,皇命在身,来不了。恐怕他那天离开,就是被皇上派去剿匪了。 心里一旦有了替他开脱的念头,那些强压下来的情绪就如同荒草一般,在心里疯狂的滋长,担忧如影随形。 苏瑾寒觉得自己对庄靖铖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一个未来的合作伙伴的程度,所以她果断的打住。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替他挡了一剑,怎么说,也是他欠我的,我担心他做什么?”苏瑾寒喃喃自语的说着。 “对,就是这样,我还在养伤,才不管他。”苏瑾寒说着,直接上了床,扯了被子蒙住了头,念念有词的开始睡觉。 反反复复,翻来翻去,辗转反侧,就是没有睡着。 最后,苏瑾寒认命的睁开眼睛,傻傻的看着床顶的帐幔,陷入了沉思。 …… 半个月后,苏瑾寒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整个人也因为吃得好睡得好而圆润了几分。 她伤口彻底结了痂,苏恒也不限制她的行动了,苏瑾寒终于可以出门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的是,苏瑾寒总觉得伤处发疼发痒,忍不住想去抓。 比如此刻。 眼看着苏瑾寒将手朝着伤口处而去,青芽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别抓,伤口痒说明在长新肉,你抓了可是要留疤的。”青芽不赞同的看她。 苏瑾寒撇了撇嘴,很不爽的说:“可是真的好痒好痒嘛。”说着还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讨好的看着青芽,道:“我就轻轻的挠一下,就一下。” 说着,发誓似的,比了一根手指。 青芽不为所动,打开手里的药膏,沾了药膏替她细细的抹在伤口处。 清凉凉的感觉让苏瑾寒瞬间舒服的叹息。 “小姐您记住了,只要奴婢在,是断不会让您抓伤口的,少爷废了多大的劲才找到这么稀有的药膏啊,为的就是不让您的身上留疤,奴婢可不能让少爷的功夫白费了。”青芽坚定的说。 苏瑾寒闻言斜了她一眼:“真怀疑你是我的丫鬟还是我哥的,你不能让我哥的功夫白费了,就舍得让我难受啊。” 青芽手脚麻利的用纱布将苏瑾寒的伤口包裹住,嘴里道:“奴婢真由着您随便来,那才是害了您呢。” 苏瑾寒知道和她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便道:“礼可都备好了?” 她今天出门,是因为苏恒有事不能参加一个宴会,便喊了她去,礼数的事情,她自然要问清楚。 “少爷都备好了,小姐就放心吧,您只需代表家里去露个脸便是。少爷吩咐了,你若待着不开心,咱们便回来。”青芽应道。 苏瑾寒闻言点头,伸手由着青芽替她整理好衣裙,神色平淡。 今天乃是户部侍郎李泽之子李建的成人礼,而李庆欢正是李泽的女儿。 青芽知道她虽然表面和李庆欢很好,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加上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担心她会吃亏,这才说出待着不开心便让她随时回来的话。 上了马车,一路和青芽小声的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李家门外。 李家门口早就已经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了。 带着苏记标记的马车一停下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待苏瑾寒从马车内款款下来时,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少女穿着一袭粉色的留仙裙,宽大的袖摆柔顺的垂在身侧,瓜子脸小巧而精致,五官更是如同被雕琢出来的一般,完美无瑕,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眼中亮晶晶的,带着柔光和澄净,叫人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开。 面对周围人惊艳的目光,苏瑾寒处之泰然。 如果说上一世她一世凄凉,受尽苦难,那么重生之后,几乎所有的好事都给她遇上了,她有好的家世,有疼宠她的爷爷和哥哥,还有一副出色的容貌,简直占尽了所有的好处。 所以众人的目光惊艳对于她现在的容颜,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稀奇事。 不管众人的议论,苏瑾寒领着青芽朝着女宾的方向去了。 刚刚进了门,便被闻讯赶来的李庆欢拉住了手。 “妹妹来啦,收到消息的时候姐姐还不敢相信呢,真叫姐姐欢喜。”李庆欢满脸笑容,又道:“你的伤可好全了?这般出门没有问题吧?” 苏瑾寒一笑,说:“我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说,我这是来参加宴会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能有什么问题。” 苏瑾寒倒是大大咧咧了,但是李庆欢却不由得露出几分尴尬来,只得嗔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好的宴会,打什么架啊。来,这边入席。” 李庆欢拉着苏瑾寒入席,显得很是亲热。 “这位便是苏记的大小姐吗?果然国色天香,温婉可人呢。”有想攀交情的小姐上前搭讪。 李庆欢见状抓紧了苏瑾寒的手,笑道:“可不是娇滴滴的大美人么,妹妹她就是不喜欢抛头露面与人交际,这么些年下来,也就我这么个手帕交,一会儿你们可得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她,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她去。” 这明显将苏瑾寒拉成自己人的亲昵模样,让周围的人又是羡慕嫉妒,又是着急。 如今苏瑾寒成为了贵圈的新贵,若不是她还在养伤,媒人估计都要将苏家的门槛给踏破了,李庆欢这样的亲近,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危机感。 毕竟今日成年的李建也算得上是翩翩公子,而他并未定亲。 面对李庆欢刻意表现出与自己亲近的模样,苏瑾寒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倒也没有说什么,抿唇淡笑,自有一股难言的风情。 李庆欢不想众人太过接近苏瑾寒,那样她将没有半点优势,于是淡淡笑道:“你们且自己玩,我带妹妹走走。” 李庆欢领着苏瑾寒来到一个相对来说安静些的地方,随后又让下人上了个小几,单独摆上一些茶水点心,这才坐下来与苏瑾寒说话。 “你身子还没好全,可还吃得消?若是累了便和姐姐说,姐姐让下人领你去厢房歇息,就当自己家里,无需和姐姐客套。”李庆欢满脸担忧的说。 苏瑾寒不想去分辨她的担忧是真是假,只是笑道:“无妨,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苏瑾寒道:“怎么不见许妹妹?这里这么些人,我也没有认识的,你做主人家的,一会儿肯定要忙,莫不如你喊许妹妹过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李庆欢听苏瑾寒提起许馨月,眼中闪过一抹怪异。 见苏瑾寒面色如常,带着几分期盼的看着她,李庆欢笑道:“今日许妹妹没有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哦,这样啊。”苏瑾寒哦了一声,叹息道:“那真是可惜。”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喊李庆欢,李庆欢便对苏瑾寒说了声抱歉,随后起身离开。 李庆欢离开了之后,苏瑾寒反倒自在了,歪歪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随手拿着瓜果吃,美眸微眯,想着许馨月没有来的事情。 许馨月惯爱推销自己的美名,这种场合,她应该前来八面玲珑的应付,与人结交,讨好,让人对她印象深刻才是,她既然没来,说上自己上次给她的药膏起了作用。 苏瑾寒其实并不意外,也不怕许馨月怀疑到她的身上,因为她给许馨月的药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她给许馨月的药膏确实是上好的疗伤养颜膏,许馨月不知道的是,这种药膏里面有一种成分,是和鱼相克的。 而许馨月喜欢吃鱼,几乎每天都要吃,所以如果许馨月用着她给的药膏,每天又吃鱼的话,全身上下就会出现排斥反应,身上和脸上都会开始长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看着便可怕。 刚刚李庆欢看她的目光有异,显然是在怀疑她。 想到许馨月素来爱极了的那张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疹子,苏瑾寒就不由得笑得欢快。 许馨月不是以她那张脸为荣么,她就偏要毁了许馨月的一张脸。 这次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只要他们找个好的大夫,自然就能治好。 但是以后若有机会让她再对许馨月下手,她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手软。 一阵倒吸气和轻呼声打断了苏瑾寒的沉思。 耳边传来的都是诸如“天哪,他真的好英俊。”“好美啊。”“一个男人怎么能美成这样。”“要是我能嫁他,死也甘心了。”之类的话。 一个个贵女、千金大小姐,瞬间化身成了花痴,白痴,礼数和风度都被丢了个干净。 苏瑾寒心里一紧,旋即像是不要命似的狂跳起来,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止都止不住。 纵观整个京城,能让一众女子这般倾心的人只有一个人,庄靖铖。 难道是他……回来了? 故作自然的转头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两人闲庭漫步的走着,似在轻声交谈,前面有个领路的小厮。 其中一人身穿绯色长袍,身形颀长,容貌倾国,一双桃花眼清凌凌的,眼中迷漫着笑意,叫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正是众人争相议论的庄靖铖! 他真的回来了。 看到庄靖铖的那一瞬间,苏瑾寒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定感。 这些日子她看似正常,实则心底担忧,就怕他会在最后关头出什么事情,如今他这样平安的出现在他面前,她终于真正的松了口气。 澄净的眼中忍不住溢散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一双眼睛顿时灿烂了起来。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或许是苏瑾寒的目光太专注,庄靖铖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目光越过众多贵女,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苏瑾寒的心不争气的跳动起来。 “天哪,他在看我。”有贵女激动的叫着。 “你少要自作多情,殿下明明是在看我。”有人不忿的反驳。 要不是庄靖铖还在看着这边,或许她们就要不顾形象的掐起来了。 苏瑾寒目光温润,眼中像是蒙着一层水雾,雾朦胧的,遮掩住了眼中的复杂和激动,而庄靖铖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带着方才应付旁人的虚假笑容。 看到苏瑾寒之后,也没有改变,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没有半分的多余的感情和真实。 苏瑾寒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眼中笑意淡去,唇角轻抿。 他似乎……变了。 之前他们见面就是斗嘴,是互损,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就算装,也是带着几分真心的。 但是方才对视这一眼,他是拿一贯以来对付旁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 苏瑾寒心里忽然有些涩。 庄靖铖身旁的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苏瑾寒,一番打量,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朝着苏瑾寒微微颔首,像是在打招呼。 庄靖铖很快收回目光,对着身旁的人低声道:“三哥,走吧。” “好。”庄靖行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和庄靖铖缓步前行,又低声问道:“瞧七弟方才那模样,这是又看上了哪个姑娘了吧。” 七分调笑,三分试探,庄靖行将度把握得很好。 庄靖铖挑眉一笑,风姿卓越,道:“三哥乱说什么呢,我虽风流多情,但是对这些养在闺阁中的娇花可没有感觉,一个个不是哭就是撒娇,有什么意思。” 看着他不屑撇嘴的模样,庄靖行暗道,莫非他真的就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那个位置并没有期待? 便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斥道:“老七,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一般年岁的别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是已经成亲了,要不然孩子都有了,便是哥哥我府内也已经有了不少姬妾,开枝散叶也是迟早的事。你倒是风流多情了,就不能收收心,取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回府,将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庄靖铖嬉皮笑脸,说:“我不着急,三哥二哥不都没有娶正妃呢,我这个做弟弟的怎好走在哥哥前头,你且让我再玩几年,左右父皇有那么多皇子,也不差我这个儿子开枝散叶。” “你啊……”庄靖行像是还要说什么。 庄靖铖赶忙推他,“快别说了三哥,前头李大人他们还在等咱们呢。” 庄靖行只能打断了话,两人再度前行。 就刚刚的试探来看,庄靖铖确实胸无大志,只是还是不能放心警惕。庄靖行心想。 而庄靖铖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试探,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刚刚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苏瑾寒一眼,但是她气色不错,脸也圆润了些,这些日子想必过得还不错。 她出现在这里说明伤已经无妨了,伤好了就好,人过得好就好。 她受伤求药的事情将她和他同时推上了风尖浪口,他需要消弭其他人对他的戒心,和她接触,并不是好事。 就这样彼此再不涉足彼此的世界也挺好。 另一边,苏瑾寒见庄靖铖走了,心里不上不下的堵着一口气。 他那样冷淡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这么报答的? 心里有气,苏瑾寒便将这些气撒在了吃的上头。 那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杀人似的。 周围原本见李庆欢不在想要上前来搭讪的贵女小姐们,顿时停下了举动,惊疑不定的看她。 苏瑾寒吃了些东西,都快把自己吃撑了,心里那股闷气久久不散,她将东西一丢,对着青芽道:“不吃了,青芽,陪我走走。” 青芽应了,上前扶着她往园子一旁的小径走去。 李家花园里的景致不错,虽然苏瑾寒满心的气恼,但是走着走着,心情却平复了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恍然了自己的心绪不对。 不管他用什么态度对她,她又何必要在乎呢? 她接近庄靖铖,只是为了要和他合作,扶他登上高位,助他夺嫡,以保全自己的家人,亲人,不让这一世重复上一世的遗憾,至于他如何对她,又有什么所谓? “走,咱们回去。”理清楚思绪之后,苏瑾寒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对着青芽轻声道。 青芽从小跟在她的身边,对她的情绪变化特别的敏感,见她心情好了,心里同样松了口气。 两人往回走了没几步,对面竟然来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和庄靖铖走在一起的人,也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庄靖行。 上一世,庄靖行可是那人身边的走狗,指哪儿打哪儿,很是嚣张,这一世虽然争斗还没有开始进入灼热化,但是想来依着庄靖行的性子,选择肯定也是一样的。 苏瑾寒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所以领着青芽脚步一拐,往另一边的小径而去。 “这位小姐留步。”庄靖行见苏瑾寒想要避开她,扬声喊道。 苏瑾寒想要装作没有听到都不行。 只能停下脚步,扬起一抹虚假客套的笑,转过身道:“公子有事?” 假装没有看出他的身份,就是不想行礼。 “你不认得我?”庄靖行一笑,问道。 “恕小女子眼拙,并不认识公子,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先走了。”苏瑾寒说着,直接转身朝着方才的小径走去,一副并不想和他多谈的模样。 庄靖行看着她走,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指尖内力凝聚,弹出暗器。 苏瑾寒没有内力在身,就是察觉到了不对,也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直接往一边栽去。 她想借着青芽的力道站稳,却没想到青芽也遭了秧,往另一边倒去。 仓促间,她看到庄靖行一脸微笑,站在她倒下的方向,朝着她伸出手来。 苏瑾寒心里明白被他算计了,更加不想让他得逞,纤细而柔软的腰肢用力一扭,转过方向,朝着铺着鹅卵石的地上倒去。 这一下若是摔结实了,她的伤口定是要崩裂的,可是她不在乎。 就算自己要吃苦头,她也不想自己被人给算计了去! 然而这一下终究没有摔结实,一股巨大的力道骤然袭身,跟着身体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气息甘冽清新,带着几分让人迷醉的暖意。 骤然抬头,猝不及防的闯入的一双熟悉的眼中。 庄靖铖一双桃花眼中埋着关切,脸上没有笑,略微抿紧的唇透出几分不悦,极浅极淡。 “苏小姐没事吧?老七,你来得正好,要不是你,苏小姐就要摔了。看来老七你的艳福就是比我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庄靖行在一旁笑眯眯的开口。 庄靖铖缓缓将苏瑾寒扶正,这才看向庄靖行,道:“方才遍寻三哥不到,这才往这边走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苏小姐要摔倒了,故而伸手拉一把,倒是破坏了三哥英雄救美的好事了。” 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庄靖行也不在意,道:“这英雄救美也是挑人的,可能苏小姐看不习惯本王,所以等着老七来救也说不准呢。” “见过三皇子。”苏瑾寒行了一礼,道:“殿下说笑了,瑾寒不过运气好,得了靖王殿下相救,不然可就该摔得难看了。” 庄靖行似笑非笑的看她,“方才苏小姐不是不认得本殿下么?这会儿认识了?” 苏瑾寒面色平静,道:“方才殿下没有自报家门,如今靖王殿下喊您三哥,若是瑾寒再不识,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庄靖行淡笑着没有接口。 苏瑾寒对着两人说,“二位殿下,瑾寒方才受了惊,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那苏小姐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否则若是有个什么不舒坦,我这个七弟怕是要坐不住了。”庄靖行含笑说。 “三哥莫要开这种影响人声誉的玩笑了。苏小姐别介意,我这三哥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小姐先请。”庄靖铖让了让身子,脸上含笑。 “告辞。”苏瑾寒福了福身子,扶着青芽的手走了。 她的小腿肚刚刚被庄靖行的暗器伤了,走路的时候难免疼,她却崩得笔直,不愿叫他们看了笑话去。 “三哥,咱们也回席去吧,李大人在等你呢。”庄靖铖微笑道。 “好。”庄靖行应了一声,和庄靖铖一起往前厅走。 苏瑾寒和李庆欢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上了马车,她这才皱了眉,伸手揉了揉腿肚子。 “小姐您怎么样?疼不疼?刚刚是有人用东西打咱们吗?”青芽困惑的问。 她对武功暗器一窍不通,问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稀奇。 苏瑾寒不想说得那么清楚,就说:“可不是,我看到一个小屁孩拿着弹弓跑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般没有教养。” “可不是,累得小姐受苦了,这脚肯定青了,奴婢给您看看。”青芽体贴的说。 苏瑾寒没有拒绝,青芽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将裙摆和里头的里裤裤脚给撩起来,果然看到小腿上青紫了一块。 “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来的黑心孩子,若是知道,奴婢定然不饶他。”青芽愤愤道。 苏瑾寒还没有回话,却听外头车夫吁的一声将马停下。 “这么快就到了……”苏瑾寒奇怪的开口,话没说完,外头已经有人掀了车帘,跃身进来。 苏瑾寒猛然将脚从青芽的身上放下来,裙摆垂下,重新遮挡住白皙的小腿。 “靖王殿下不打一声招呼就这么进来,不合规矩吧,老王,你是吃闲饭的吗?随随便便就放人上车来?还想不想干了。”苏瑾寒怒气冲冲的说。 她这怒气一半是因为老王随便放了人进来而气,另一半则是因为庄靖铖在李家那个淡漠的目光,也因为他对自己客气疏离的态度。 马车外的老王闻言却是有苦难言。 他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腰间的匕首,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腾策,选择了沉默。 他给苏瑾寒赶车,自然是知道庄靖铖的,也知道苏瑾寒和他认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让手下用匕首指着自己,但是想来,也是不会对小姐不利才是的。 “不用怪他,你若是让匕首指着,也会和他一样明智的。”马车内,庄靖铖靠在车厢壁上,懒洋洋的说。 “我和王爷不熟,王爷这是想干什么?有话就说。”苏瑾寒冷淡的说。 庄靖铖看着她半晌,无话。 一旁的青芽看着这个,看看那个,终究没敢说什么。 一个是她小姐,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哪有她这个做丫鬟的说话的份。 庄靖铖这时猛然将目光落在青芽的身上,道:“你出去外头坐。” “不许去。”苏瑾寒瞪着青芽,咬牙道。 青芽下意识的停了动作。 庄靖铖幽冷的目光清冷冷的一扫,那冷淡的模样,吓得青芽赶忙撩了帘子,钻了出去。 “好你个青芽,卖主求荣的家伙,回去看我怎么罚你。”苏瑾寒怒气冲冲的说。 青芽在老王边上坐下,缩了缩肩膀,假装没有听到。 做下人的,必要的眼色必须有。 更何况青芽从小跟在苏瑾寒的身边,刚刚苏瑾寒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并没有真正生气的意思,说明她其实是希望见到庄靖铖的,所以青芽自然会自觉的离开了。 “走吧。”庄靖铖敲了敲车厢壁,淡声吩咐。 外头的老王闻言,也不耽搁,挥鞭赶起马来。 马车内,苏瑾寒安静了下来,别过头不理他。 “脚还疼吗?可伤着了?给我看看。”庄靖铖打破沉默,说着就要去抓苏瑾寒的脚。 苏瑾寒脚一缩,俏脸绯红的瞪他。 “有没有受伤都不用你管,不用你猫哭耗子。” 庄靖铖一皱眉,道:“你自己伸出来还是要我动手?” “庄靖铖,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这么不知礼数,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吗?你闯上我的马车还不够,还要看……看……”苏瑾寒说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总之不行。” “真不行?”庄靖铖一脸认真的问。 “不行。”苏瑾寒果断的摇头。 上一世娘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和她说过,一个女人的身子每个部位都很重要,尤其是像脚这样私密的地方,更不能叫人看了,否则便要嫁给对方。 她……她才不要嫁他呢! 苏瑾寒脸色有些飘红,不自在的想要别开目光。 “哦。”庄靖铖这时应了一声,然后快速伸手点了苏瑾寒的穴道。 苏瑾寒瞬间动弹不得,瞪着一双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对着庄靖铖道:“庄靖铖,你想干嘛。” “不干嘛。”庄靖铖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恶意,猛然伸手抓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庄靖铖你放手,你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叫人了……”声音戛然而止,苏瑾寒瞪着眼看着庄靖铖慢条斯理的收回手。 他竟然点了她的哑穴! 先是定身穴,再是哑穴,他到底想干嘛! “你太吵了。”庄靖铖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的鞋袜都给脱掉,然后将她的裙子和裤脚都往上撩,露出她白皙而纤细的小腿。 苏瑾寒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往脸上冲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微微侧过苏瑾寒的腿,庄靖铖一眼就看到小腿肚上一个清晰显眼的淤青,那淤青带着些紫色,显然下手的人并没有留情。 庄靖铖眼中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深沉,冷哼了一声。 手指缓缓上移,最终落在淤青上,轻轻按了按,抬头问她:“疼吗?” 苏瑾寒眼中含泪,眼中喷着火,满是控诉。 她不是疼的,是羞的,恼的,怒的! 如果苏瑾寒能动,她一定挠他满脸!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她的脚当成自己的脚给看了,她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庄靖铖却不知道,以为她是疼的,眼中神色更加幽暗。 这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庄靖铖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从里头倒出些药水来,抹在她的伤处,道:“忍着点疼,这淤血要揉开才行,不然回头更难受。” 说着也不等苏瑾寒回应,加大手上的力道,开始为她揉淤血。 事实上,苏瑾寒被点了哑穴,也回不了他。 苏瑾寒疼得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想要将他给碎尸万段,但是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竟然又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又疼又麻的感觉透过伤处传到了心里,连带着柔和了苏瑾寒身上的棱角,神色也温软了下来。 不能说不能动,苏瑾寒索性闭上眼睛不看那个妖孽的脸,来个眼不见为净。 庄靖铖同样没有说话,认真的给苏瑾寒上药,揉淤血,一时间马车里陷入了寂静。 外头的青芽见刚刚还闹腾得厉害的车厢里没有了动静,不由得有些担心。 咬了咬牙,她悄悄的撩开帘子一角往里看。 只一眼就慌忙放下了帘子。 老天,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尊贵的靖王殿下,捧着小姐的脚在给她揉脚,是她眼花了吗? 青芽在心里胡乱的想着,却不敢再掀开帘子确认。 马车里,庄靖铖终于给苏瑾寒揉好了伤处,抬眼看她,见她闭目养神,低低的叫了一声:“苏瑾寒。” 苏瑾寒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似的。 庄靖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舍不得叫醒她,将她的裙子放好之后,将她放平在榻上,让她歇息。 苏瑾寒的马车是苏恒特意找人打造的,外头看着普通,除了挂个苏记的牌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实则内有乾坤。 里头的空间不但大,还打造了一个床榻,可供人小憩,另外设有茶几,上头放在瓜果点心,可供食而果腹,另外在一旁还放了不少的书籍,供苏瑾寒打发时间。 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将苏瑾寒放好,给她盖好被子,庄靖铖沉默的看着她的睡颜。 今日苏瑾寒可谓是遭了无妄之灾了,这次庄靖行为了接近苏瑾寒可以动这样的手脚,下次或许就能做出别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或许也不单单如此。 此番求药,苏家出尽风头,让人明白了苏家虽然已经沦为了商贾,但是在皇上的心里依旧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否则也不可能将那么珍贵的血灵芝下赐。 而这特殊,也成了众多权贵争相示好的缘由。 如今苏瑾寒身上的光芒太甚,如果靠近她,他便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实力和野心,必须提前暴露自己的势力和实力,这样他会极其的被动,这是庄靖铖不想看到的。 上次便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她,这一个多月也克制着不见她,不打听,没想到今天一个宴会,一场意外,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手不由得朝着她的脸探去,最终在距离她只有一丁点距离的时候停住。 猛然收回手,庄靖铖敲了敲车厢壁,低声道:“停车。” 外头老王闻言,赶忙将车平稳的给停住了。 庄靖铖撩了帘子,对青芽道:“你进来照顾你家小姐。” “小姐这是……”青芽赶忙进来,见苏瑾寒躺在榻上,张嘴就想惊叫,见庄靖铖冷沉的看着她,这才及时住了嘴。 伸手捂着嘴,一脸惊恐的模样。 庄靖铖将方才用过的药递给青芽,道:“此药可让她脚上的伤快些好,一天三次,要将淤血揉开才行,她若是怕痛,你也得用力,别顺着她。” “明白了。”青芽接过药,忙不迭的点头。 说着另外又拿了一瓶药,道:“我看你也受了伤,这药给你,用法一样。” 青芽呆了,没想到自己也有,傻傻的看着他。 要知道,她可只是个下人而已!除了小姐,还不曾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庄靖铖的目光从苏瑾寒的身上扫过,丢下一句:“你好好照顾她。”之后,掀了帘子快速离开了马车。 他所背负的太沉太重,需要隐藏再隐藏,不能透露半点,分毫,除了藏拙,还是藏拙。 可是她太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他不能靠近她,更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样只会让那些人对他忌惮,对他打压。 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所有的人都跟着他冒险,白白辛苦了这些年。 同样,他也不能自私的要求她为他涉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应该活在阳光下,自在,快乐,微笑的人。 他和她……注定了有缘无分! 直到这个时候,庄靖铖才恍然,有些情,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萌芽,而他现在,则在努力斩断,对自己残忍,同样也对她残忍! 对于庄靖铖的突然离开,青芽有些摸不着头脑,撩了帘子看去,就看到他大步离开的背影。 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却又似乎透出了一股令人心碎的寂寥。 煜舞 说: 依旧万更,各位妹子亲亲们,有钻钻的就投给小舞可好?抛媚眼…… 回复(6)   第49章 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马车直驶到苏府门口,青芽这才喊了苏瑾寒起来。 “小姐,小姐,到家了,您醒醒。”青芽伸手轻轻推着苏瑾寒。 “青芽,你别吵,让我再睡会儿。”苏瑾寒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耐烦的一挥手。 转而她又清醒过来,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猛然坐直身体,环顾车厢:“青芽你怎么在这儿?庄靖铖人呢?” 青芽赶忙道:“王爷已经走了。” “走了?”苏瑾寒瞪着眼,提高声音问。 “是的小姐。” 苏瑾寒猛然一怒,道:“什么时候走的?你当时怎么不喊我?就这样让他走了,你……你……” 想到方才被他制住无法动弹的场景,苏瑾寒心里闪过一抹羞恼,指着青芽的手都在发颤。 青芽一缩肩膀,小声道:“小姐,奴婢还想留着命伺候您呐,靖王殿下对小姐您好,对青芽可不见得会容忍,万一奴婢不小心惹恼了他,还不得把青芽给砍了啊,他不让喊小姐起来,奴婢不敢喊呢。” “好,真是好,连借口都找好了,青芽,我看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是他的人才是吧。”苏瑾寒冷笑一声,怒道。 青芽赶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苏瑾寒见状,心知今日的事情不能怪她,只能又问:“那你这会儿喊我做什么?” 显然是忘了先前醒来时青芽说的话了。 “小姐,到家了,您要是还困,青芽扶着您回房歇着吧,这车上毕竟不如床上舒坦。” 苏瑾寒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狠狠的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迟早本小姐发卖了你。” 说着撩了帘子下了车。 那咬牙切齿模样,似乎真的恨青芽恨得要死。 青芽知道她在说气话,笑眯眯的也不在意,跟着起身下了车服侍她。 青芽上前搀扶苏瑾寒,她却甩了青芽的手,青芽也不在意,再次上前,甩了几次之后,苏瑾寒也就安静了。 扶着青芽的手,低低的问:“他可曾留下什么话来?” 终归,她还是在意他的来意的。 “王爷留了药,说是给小姐的脚用的,还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小姐。”青芽说。 “还有吗?”苏瑾寒眸色闪烁,又问。 青芽有些迷茫,眨了眨眼:“还有?还有什么?没有了。” 苏瑾寒心里一怒,冷哼一声,没有再问,加快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又过了几日,苏瑾寒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她没有再见过庄靖铖,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舒坦。 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她平衡了心态,这才带着青芽出了门。 她也想清楚了,她要和庄靖铖合作,一无所有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如今庄靖铖还没有正式加入夺嫡之战,所有的一切都以蛰伏为主,现在和他多做纠缠也没有意义。 她得先去看看自己有多少钱了,然后看看能挪多少钱出来,欠了庄靖铖的钱总要先还上才是。 苏瑾寒来到位于南街的安乐秀坊。 她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远远的观察了一番铺子里的生意,见人来人往的,生意挺好,这才安心了不少,生意这么好,进项肯定也还不错。 虽然叫青芽来看过,但是毕竟眼见为实嘛。 略略观察了一番,苏瑾寒这才领着青芽往铺子里走。 铺子里已经上了许多的布匹和成衣,布置得恰到好处,铺子里俨然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挑选。 水晓晓在铺子里招呼,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顿时有些恍神,那是……小姐? 心里一喜,水晓晓招呼了店里的帮工前来招呼客人,自己则快步朝着苏瑾寒走去。 “小……”水晓晓惊喜的要开口。 苏瑾寒不着痕迹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水晓晓登时住了嘴。 微微颔首,朝着一旁走去。 苏瑾寒见无人注意这边,也跟着她,借着布匹的遮掩,走向后院。 刚跨过帘子,就看到站在一旁等她的水晓晓。 “晓晓见过小姐。”水晓晓赶忙行礼。 “不必如此,近来铺子可好?”苏瑾寒虚扶一把,笑问。 “铺子里挺好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水晓晓脸上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说。 “那便好。”苏瑾寒颔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荀浩和你奶奶呢?” “奶奶在里头教绣娘们做旗袍,在监督她们,荀浩哥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练功。”水晓晓说。 “练功?”苏瑾寒脚步一顿,抬头看水晓晓,眼神不解。 荀浩什么时候开始学武了吗? 水晓晓解释道:“自从上次哥哥受了伤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爱笑了,每天有空就练功,谁劝都没用。” 说着担心道:“小姐,您帮我劝劝他吧,他这样下去,怕是要伤着自己的。” 苏瑾寒闻言略微皱眉。 她心里清楚,荀浩这么努力,肯定是因为上次在烟雨楼的时候受到了刺激,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走,带我哦去看看你哥哥。”苏瑾寒说。 水晓晓开心的应了一声,赶忙带着苏瑾寒往荀浩所在的地方走。 在水晓晓心里,从苏瑾寒将他们一家子从贫民窟带出来开始,苏瑾寒就等于她的半边天,若是有她相劝荀浩,荀浩肯定会听的。 苏瑾寒走到后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俨然变成了园中园,院中院。 进门便能看见院子里顶上搭起了棚子,棚子下面绣娘们都在做衣裳,水兰正认真的指导其中某个绣娘刺绣的技巧。 水晓晓本来想喊她,却被苏瑾寒阻拦了,三人悄无声息的穿过,来到了再后头,刚一进门,就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击打声。 苏瑾寒看去,只见荀浩眼神凌厉,像是不要命的似的在疯狂的击打着木桩。 他露出来的上身上遍布着淤青和伤处,显然没少吃苦头。 不过他却连眉头走没有皱一下。 “哥哥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一有空就练功,谁劝也不听。”水晓晓担忧道。 苏瑾寒眯了眯眼睛,看着荀浩,不知在想什么。 荀浩像是感觉到了有人注视,低喝一声:“是谁?” 凌厉的目光紧随而至,见到时苏瑾寒,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喜色,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对着水晓晓斥道:“晓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小姐来你也不说一声,叫小姐看到我这么失礼的模样。” 水晓晓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满是歉意的对苏瑾寒说:“小姐对不起啊,我都已经习惯了,便也没有想那么多。” 她和荀浩是兄妹,又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看他裸着上半身练功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压根忘了男女大防的事情,忘了苏瑾寒和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会儿满心的惴惴不安。 “无妨。”苏瑾寒淡淡的摇头。 事实上前世她还是许安乐的时候,年幼时曾跟着外公生活过一段时间,在军营之中待过,军营里到了夏天到处都是光着膀子的士兵,真要计较,哪能计较得了那么多? 但是此刻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表现出这样的随意来,所以苏瑾寒略微别过头,道:“荀浩你收拾收拾,一会儿过来阿婆的屋子里说话。” “是,我知道了。”荀浩应了一声,看着苏瑾寒和水晓晓相携离开。 到了水兰的房间里,水晓晓送上了铺子里的账本给苏瑾寒查阅,然后又去找了水兰,告诉她苏瑾寒来了的事情。 水兰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去与苏瑾寒见面。 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问了问铺子的情况,苏瑾寒又问:“可能腾出一千两银子来?” “一千两?”水兰有些吃惊。 见苏瑾寒看她,水兰赶忙道:“铺子才开了两个多月,虽然盈利,但是因为前期的租金和成本都要还上,流动的资金倒也不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水兰以为苏瑾寒要将银子都抽走,有些担心,但是这铺子是苏瑾寒的,她也怕惹恼了苏瑾寒,以为是她水家监守自盗,心里难免有些惴惴难安。 苏瑾寒看了账本,知道铺子里的银钱多少,如果水兰真的不管不顾的抽出一千两来给她,她才真是要担心了。 既然水兰能这么说,说明她还算是理性,便点了点头,道:“账本我看过了,账面记得很清楚,还不错,每月的例钱就按照当初说好的给,若是日后生意稳定了,再考虑加薪的问题,过年过节也会有红利,好好干吧。” 水兰闻言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胸腔里,感激道:“小姐能赏口饭给我们吃便是天大的恩赐了,至于这工钱要不要都无所谓的。” 苏瑾寒摇头,道:“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我既身为你们的老板,给你们发工钱也是应该。该你拿的就安心拿着,不该你的,我也不会逼着你们去拿。” 话说到这里,水兰自然也就明白了苏瑾寒的意思,略微点头,没有再多说。 苏瑾寒想了想,道:“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那么回头你好好计划一下,另外找个地方开个作坊,这后院就别弄得这么满当了,空出来住吧。” “是。”水兰面含喜色,应了。 苏瑾寒又吩咐了几件别的事情,抬眸看到荀浩站在外头,便对水兰道:“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忙吧,荀浩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水兰离开之后,苏瑾寒打量了一番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的荀浩。 荀浩比她稍微要大一些,如今十七岁不满十八,说起来还是个少年郎,但是他长得挺高,如今的他生活好了,加上刻苦自己练功,脸色和眼神都透出坚毅来,已经不容小觑了。 但是苏瑾寒知道,这样的他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还远远不够。 “为什么那么努力练功,你还在长身体,那样压榨自己容易伤着,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应该懂。”苏瑾寒喝了口茶,淡淡的问。 “只是想让自己更强一些,小姐放心,我把握着度的,不会伤及身子的根基。”荀浩低声说道。 他要的是长久强大起来,而不是一时,虽然刻苦,但是却断然不会做出那种自损的举动来。 苏瑾寒沉默了瞬间,索性直接问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伤了你的自尊?” 她问得坦白直率,倒是让荀浩有些无地自容了。 当日的场景在脑海里闪现,荀浩眼中浮现出强烈而且仇恨的目光,用力捏紧拳头,像是要死死的记住那种屈辱感,狠狠的点头,应道:“是,我是伤了自尊,但是我更在乎我没有能力,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你。如果我够强大,当天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让高高在上的她跟着他吃了那样大的一个亏,一直是荀浩难以忘怀的痛,那种痛比他自己被羞辱还要强上千百倍! “你说得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你若想要不被欺负,就只能让自己变强,我不阻拦你。”苏瑾寒一脸正色的说。 荀浩目光变得有些奇异,眼中深深埋着激动。 他的举动在水晓晓和水兰的眼中都是疯狂的,她们都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这样拼,作践自己,所以她单独将他留下来说话的时候,他以为她也和她们一样,要来劝他,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支持他、理解他的。 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刻的荀浩,甘愿为苏瑾寒付出一切,甚至性命。 “但是变强也是需要法子的,你这样自己练,容易伤及根骨不说,变强的程度也很有限,你可曾想过这个?”苏瑾寒又问。 荀浩怕她和水晓晓她们一样劝他,赶忙道:“不是这样的,我可以……” “你听我说。”苏瑾寒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荀浩安静了下来。 “你想要变强的心我能理解,但是变强也需要有方法,我或许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苏瑾寒说。 荀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她。 “我知道一个去处,最能磨砺人,非但能让你强大起来,你若是有足够的能耐,能够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甚至能够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但是同样的,你要离开亲人,朋友,背井离乡,甚至要经历生死,保不齐你就死在那里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去?”苏瑾寒凝重道。 将好处和坏处都给说清楚了,苏瑾寒端着茶杯喝茶,神色变得平静。 荀浩双手死死的拽成了拳头,呼吸有些急促。 自从到了水家,他和水兰他们相依为命,从来不曾离开过,骤然要他离开,他自然是不舍的,但是他更加舍不得的,是……苏瑾寒! 可是他也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若不离开这片天地,永远不可能成长起来,永远不可能强大起来,更别说保护她了! 眼中闪过一抹坚毅,荀浩大声道:“我想去,小姐,我想去。” 我要去学一身的本事,不求功成名就,但求能够护你周全!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果然,不愧是前世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这气度和决断,远非常人所能比拟的! “好,既然你愿意,那我必定倾力相助。”苏瑾寒轻笑,笑容璀璨。 荀浩看着她,略微有些窘迫的别开眼。 “不知小姐想让我去何处历练?”荀浩只能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军营。”苏瑾寒果断道,眼中闪过耀眼而璀璨的光芒。 荀浩闻言先是轻怔,旋即明白了苏瑾寒说的,能够建功立业是什么意思了。 可不就是如她所说的么,战场上腥风血雨,能活下来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若是能在军中取得一席之地,那可不就是建功立业么? 荀浩没有多问,只要苏瑾寒能做到让他入军营,他就能建功立业给她看,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当天晚上,苏瑾寒换了男装,带着荀浩去了烟雨楼。 烟雨楼依旧热闹非凡,姑娘们和男人们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苏瑾寒和荀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胡妈妈接到消息说苏瑾寒来了,赶忙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 “哎呦喂,我的苏公子,您这个大忙人,总算是来了。”胡妈妈笑嘻嘻的进了门,伸手就往苏瑾寒肩上搭。 苏瑾寒侧开身子,冷着脸道:“这么希望我来,就不怕我和你计较上次的事情?” 胡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哎呦”一声,“瞧苏公子您说的这话,上次的事情真不是我的错,我当时是想来就您来的,这不是被人给打晕了么,妈妈我当时可是真担心您,知道您没事,我就安心了。”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本公子看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吧。”苏瑾寒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 胡妈妈脸色一僵,道:“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烟雨楼还需您的庇佑才能生存下去,我怎么会盼着您出事呢,盼着您好还来不及呢。” “您喝茶。”胡妈妈赶忙递上一杯茶,笑道。 苏瑾寒接了,放在桌子上没动,只是眯着眼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庇佑你?当初你不是不信吗?” “我要是不信您,能和您合作么?若是没有您的庇护,这两个月,烟雨楼也不可能这么平静安生的过日子啊,您说是吧。”胡妈妈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眯着眼睛,总感觉她看出了什么。 见苏瑾寒不说话,胡妈妈显然也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可否单独和苏公子说几句话?” 苏瑾寒点了点头,示意荀浩先出去。 “苏公子……不对,应该喊您苏小姐才是。”等荀浩出去了,胡妈妈这才笑着开口。 苏瑾寒心里一震,眸色发寒的盯着她。 “苏小姐不必这么看着妈妈。”胡妈妈笑嘻嘻的说,“像妈妈这种在风月场所呆惯了的人,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当时眼拙没有看出来,多接触几次,自然也就能看出来了。有苏记做后盾,妈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怎么知道的?”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来,知道她是女的就算了,竟然还知道她是苏记的大小姐,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妈妈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便不是苏小姐该关心的事情了。只是妈妈我很好奇,苏记素来不涉及此类的生意,这次怎么破例了?”胡妈妈笑着探底。 苏瑾寒的震惊只是瞬间,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淡定的重新坐在位置上,淡淡道:“这就不需要妈妈关心了。我此番前来,是过来看看这两个月烟雨楼的生意如何的。另外,我要挪一千两银子用,有问题吗?” 胡妈妈还要仰仗苏瑾寒背后的苏家,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便道:“这两个月的分红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银票,苏小姐看看可对。” 苏瑾寒接过胡妈妈手上的银票,扫了一眼,发现不过是两个月的分红,竟然有三千两银子。 青楼还真是暴利啊,不过两个月,她就能分三千两,那一年下来得有多少啊?而且,这不一定是烟雨楼的真正所有收入分红! 苏瑾寒在心里咋舌不已。 面上却是淡淡道:“对不对我暂时不管,你既想让本小姐庇护烟雨楼,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你不必送了。” 苏瑾寒说着,也不多留,站起身来离开。 胡妈妈看着苏瑾寒的背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说破苏瑾寒身份的时候,她还真怕苏瑾寒会翻脸,如今苏瑾寒既收了银票,也说明她这个大腿抱住了。 胡妈妈没有权势,多年来经营烟雨楼不容易,眼红想要吞掉她的人不少,如今好不容易有苏瑾寒接手,有苏记这个大佛可以靠,她自然是庆幸的。 苏瑾寒离开了胡妈妈的房间之后,这才皱起眉头来。 胡妈妈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她好歹是重生的人,所以对于这种突发事件,虽然意外惊讶,却不慌乱。 烟雨楼也好,胡妈妈也罢,是她注定要收入囊中的,就是知道了,也没有关系。 胡妈妈是聪明人,既然选择了透底,那就说明是要靠着她的,她只需要想办法让她心悦诚服的归顺自己,再无二心就好。 想通之后,苏瑾寒吐出一口浊气,带着荀浩就要离开烟雨楼。 路上遇到楼里的花娘,一个个发了花痴似的尖叫着。 苏瑾寒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就听到她们杂乱的声音叽叽咋咋的说着话。 “哎呦,靖王爷可真是好看啊,来咱们楼里,将咱们底下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 “可不是,听说王爷的床上功夫极佳,一夜七次都不在话下。” “你也听说了啊,要是能和靖王爷春风一度,死了也甘愿啊。” “就是,一夜七次啊,那得是何等的欲仙欲死啊。” 青楼的红倌,说起房中之事来也是口无遮拦,直接得紧,一个个面色羞红的意淫憧憬着庄靖铖。 苏瑾寒站在原地,脸色一片通红,又羞又气。 她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大事呢,没想到竟然在青楼寻欢,真是白瞎了她的眼。 “公子……”苏瑾寒听到了,她身后的荀浩自然也听到了,那些红倌说的话,便是他听了也有些面红耳赤,听不下去,她一个闺阁大小姐…… 荀浩有些担心。 苏瑾寒深吸几口气,这才忍下了怒气,缓了好一会儿,她这才上前拉了一个姑娘,笑嘻嘻的问:“这位姐姐,方才听你们说靖王殿下来了,我与他乃是旧相识,不知姐姐可否替我带个路,领我去寻他?” 苏瑾寒是个美人坯子,虽然穿了男装,遮掩了几分美貌,没有一般男子那么英气,却也是唇红齿白的清隽少年郎,那一双眉眼澄净清澈的看人时,往往让人无法升起拒绝的心思来。 被这样一个少年看着,想到自己方才说过的话,那被苏瑾寒拉着的花娘脸色登时红了一片,连声道:“自然可以,这位公子随我来。” 苏瑾寒含笑跟在她的身后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不少男人,更有不少女人,有女子在抚琴,整个房间里迷漫着靡靡之音。 更有男女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有忘情的男女已经吻在一起,手在彼此身上探索,好一副淫糜荒诞的场景。 苏瑾寒气得脸色通红。 她本以为庄靖铖所有的风流浪单都是表现给人看的,私下里,他本人,是不会那么不知廉耻的,没想到竟能真正看到这样的场景。 一时间苏瑾寒心里有些迷茫,她真的要和这样一个男人合作吗?或许,她可以想办法另外推一个皇子上位? 压下心里完全思绪,苏瑾寒目光环视,没有在一堆迷乱的人群里找到庄靖铖,那提着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放了下来。 “公子,您怎么不走了,靖王殿下不在这儿,您若是想在这儿玩,奴家倒是可以陪您。”领着苏瑾寒来的那个花娘见苏瑾寒脸色通红的四处乱看,以为她动了心,伸手就要缠上她。 苏瑾寒后退几步,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道:“不必了,姑娘请继续带路。” 那姑娘也不强求,扭着腰转身就往里头走。 能和庄靖铖有交情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她调戏一下还好,却不敢真正放肆,这点自知之明和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进了里间的厢房,比外头安静多了。 靠窗的躺椅上歪歪的躺着一个美人,乌黑的长发未曾挽起,随意的散落下来,垂散在肩上,左右两边各跪坐着一个美人,替他捏脚,还有个美人在给他捏肩,旁边跪着一个美人,正在给他喂酒喝,听到动静,美人回眸,不是庄靖铖又是谁? 见他回眸,领着苏瑾寒来的花娘赶忙道:“王爷,这位公子说是您的故交,特意来寻您的,奴家便带他过来了。” 说着话,目光死死的盯在庄靖铖的身上。 她这么好心,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看美人的欲望而已。 苏瑾寒看着那些女人大刺刺恨不得长在庄靖铖身上的目光感觉到极度的不爽,整个心都显得有些暴躁。 庄靖铖的目光一落在苏瑾寒的身上就移不开了。 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在看到她身后的荀浩时顿时冻结成冰,张口就道:“本王并不……” “我有事和你说。”苏瑾寒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说出不认识她的话来。 听到她说有事,庄靖铖顿时停了话头,什么事情竟让她寻人寻到了青楼来? “很重要的事情。”怕庄靖铖不理她,苏瑾寒赶忙跟着道。 庄靖铖这才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花娘都停手。 “说吧。”庄靖铖道。 他要她在这么多的花娘面前说事?苏瑾寒心里顿时有火,抿着唇看他,眼中的火气一跳一跳的,恨不得钻出来烧死他。 僵持了好一会儿,庄靖铖这才摆了摆手,懒懒道:“你们都下去吧,让外头的人都散了,就说本王做东,给他们一个开个房间,找个称心的姑娘好好服侍着。” 一众花娘匆忙应了,转身出门。 外头的喧闹很快就安静下来,显然人都已经走了。 世界安静了,苏瑾寒紧绷的神经也松了松,张嘴就要说话。 庄靖铖却懒散的开口打断了她:“你确定要当着这个人和我说很重要的事情?” 声音慵懒清淡,却隐藏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不悦。 苏瑾寒想了想,便转身对荀浩道:“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荀浩不赞同的拧眉,苏瑾寒怕他惹怒了庄靖铖,毕竟如今有求于人的是她,便加重语气,道:“出去。” 荀浩紧紧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唇瓣抿得死紧。 “现在可以说了吧?”苏瑾寒转身看着庄靖铖,没好气道。 还真是小气,她将他的花娘赶走了,他就非要她身边的荀浩离开,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苏瑾寒不由得在心里腹谤。 庄靖铖满意的点头,端着一旁的酒杯喝酒,淡淡道:“苏小姐有事就说吧,说完快些走,一个姑娘家老是往青楼跑,也不怕坏了名声。” “你就那么想赶我走?”苏瑾寒关注的重点顿时转移,讥笑道:“至于名声,王爷的名声不知比本小姐坏了多少倍,本小姐的名声就不牢您操心了。” 庄靖铖哑然,看着她锐利的露出猫爪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要捉弄。 但是转念想想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的初衷和念头,便沉默下来没有接口。 庄靖铖不和她说话,苏瑾寒也没有了纠缠的兴致。 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大步上前,猛然拍在他身旁的小几上,道:“这是一千两银子,还上次我欠你的银两,借条给我,咱们就算两不相欠了。” 庄靖铖看着那张银票沉默不语。 所以,她追着来青楼找他,就是要还他银票,和他撇清关系是么? 虽然明明是他早就已经做下的决定,这会儿真正如此了,心里反倒有了几分难受。 深吸口气平复心里的郁结之气,庄靖铖笑得妖娆,拿起银票来看了看,笑道:“好,银票本王收了,借条不在本王身上,回头本王会命人送去府上,届时咱们便两清了。” 说着两清的字眼,心里竟有股难言的不舍,庄靖铖只能别开头,淡声道:“苏小姐若是无事,便先请吧,不要打扰了本王寻欢的雅兴。” 本来看着他冷冷淡淡的态度,苏瑾寒心里就有火,这会儿更是难受,猛然蹲下身,抓着他的肩膀逼着他迎视她的目光。 皱着眉,苏瑾寒问:“庄靖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本王有什么事情好瞒着苏小姐的?苏小姐想太多了吧。”庄靖铖笑得邪肆。 “咱们之前见面,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你现在却……”苏瑾寒皱着眉抿着唇,直觉有什么不对。 庄靖铖呲笑一声:“苏小姐真的想多了,本王流连花丛,阅女无数,当初不过觉得苏小姐有趣,所以纠缠了几次罢了,如今本王对你没了兴趣,自然不会和无关紧要的人多浪费时间,没事就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他笑得没心没肺,满脸都是不耐烦,苏瑾寒却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一直以为两人的几次纠缠,就算没有多么深厚的情义,但是也算是朋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觉得她有趣,觉得她是无关紧要的人,觉得她碍眼…… 眼中猛然有些酸涩,苏瑾寒狼狈的别开眼,猛然直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 庄靖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怕她摔倒,见她站稳,这才收回手,依旧方才的模样,心里却闷疼闷疼的难受。 庄靖铖有些迷茫,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和她保持距离吗?有什么好难过的? 苏瑾寒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恢复平静,脸上扬起一抹虚假的笑容,对着庄靖铖道:“靖王殿下说得对,你我二人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多做纠缠。” 庄靖铖心里一滞,一股难受的感觉密密麻麻的侵蚀着他的神经,强忍着才没有开口。 “不过本小姐救了王爷是事实吧,王爷不能不认吧?”苏瑾寒含笑,一副客套又陌生的样子。 “自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是苏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而本王又能做到的,那么只管开口便是,本王必定尽力成全。”庄靖铖道。 “还真有那么一件事情要王爷帮忙,王爷若能助我此事,那咱们之间的所有恩情便一笔勾销,再无瓜葛。”苏瑾寒笑得没心没肺。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再无瓜葛,庄靖铖心里涌上一股想要将她狠狠的禁锢在身边的感觉,借着喝酒的举动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道:“请说。” “帮我安排一个人进军营。”苏瑾寒笑得坦然。 “谁?”庄靖铖猛然抬头看她,他想到了荀浩,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心里隐约浮上些许怒意。 “就是我方才带进来的那人,他叫荀浩。” 果然是他!庄靖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颗大石头给压住了,几乎喘不上气来。 原来她今天来找他,一是为了还钱,二是为了那个荀浩!却最终……与他无关! 掀唇一笑,道:“看来孙泽说的也不无道理,原来那人真是苏小姐的心上人啊,否则怎么会当日护着他,为他失态,如今又为了他求到本王的头上呢。” 苏瑾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是与不是这就不是王爷应该关心的了,王爷只说能不能办成吧。” “苏小姐确定,一个救命之恩,就用这么一件小事给抵了吗?要他去军营而不是军部?军营的普通战士可是要上战场的,一不小心可是会死的,苏小姐总不至于要我一直护他周全吧。”庄靖铖似笑非笑的说。 “我确定是军营,不是军部。只要进去,你我便算两清,再无瓜葛。至于他上战场之后是生是死,那都无需王爷挂怀,无需王爷关怀,也请王爷莫要打压,由着他自己发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人无尤。”苏瑾寒一脸坚定。 荀浩有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只要他在战场上立了战功,回到朝堂,自会在军部有一席之地,根本无需安排。 庄靖铖很想拒绝,但是他既已答应,便由不得他反悔,便淡声道:“此事本王知道了,自会替苏小姐安排妥当,届时入营的任命会随着欠条一起送到府上。” “王爷果然爽快人,多谢。如此小女子便先告辞了,王爷再会。”苏瑾寒落落大方的行礼,说完之后,也不管庄靖铖答应不答应,直接转身朝外走。 再会再会,再也不会。庄靖铖从苏瑾寒的眼中读出了这个讯息。 心里猛然一乱,撑着手起身拉她,眼前这人却已经头也不回,果断的离开了。 庄靖铖看着抓空的手,眼前空无一人的寂静房间,心里遍布着刻骨的寒冷和寂寥。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皱眉,为什么这里这么难受? 苏瑾寒直出了门也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心里密密麻麻漫开的苦涩让她感觉难受极了。 “公子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荀浩看到苏瑾寒出门便是一个踉跄,赶忙伸手扶住她,担心的问。 苏瑾寒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什么。”抿唇扬起一抹苍白的笑,苏瑾寒道:“咱们走吧。” 荀浩见她一脸不想多说的模样,也没有强求,转头看了一眼庄靖铖所在的房间,方才他们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煜舞 说: 呼啦啦,万更送上,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舞哦,有钻钻就砸过来吧,哈哈。 回复(6)   第50章 心酸,奋不顾身救了谁? 苏瑾寒走后,庄靖铖独自一人坐了好久才离开烟雨楼。 回到靖王府,他叫来腾策。 “你去安排一下安排一个人进军营,他叫荀浩,是苏瑾寒身边的人,住在安乐秀坊,具体的背景你派人去查,如果没有什么劣迹就照实报上去,若是有……那就将首尾做干净些,别让人找到尾巴,扯出麻烦来。”庄靖铖说。 腾策听到苏瑾寒的名字,便问:“可需要特殊照顾?” 庄靖铖沉默。 特殊照顾?他怕他吩咐人将荀浩给照顾死了!还是不要管了。 狠狠的闭上眼睛,庄靖铖长吁口气,低声道:“不必特殊照顾,由着他自己去闯,成龙成虫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安排人保护他,不要暴露了身份叫他知道,也不要让他死了。” 见庄靖铖这么奇怪反应,腾策不由得问:“是上次那个人?” 烟雨楼发生的事情,腾策也是知道的。 一旁的清辉忍不住插嘴,道:“王爷,那人和苏小姐走得这样近,您何苦这么操心,让他死在战场上不是更好?” 清辉看似文弱,也确实不会武功,但是从小和庄靖铖一起相伴长大,他自然什么都以庄靖铖的利益出发。 他太了解庄靖铖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庄靖铖对苏瑾寒的在意,也明白他对荀浩在苏瑾寒身边的介意,可是他不明白,庄靖铖为什么还要派人保护荀浩的安全。 要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要保护一个人,远比要杀一个人难得多。 庄靖铖的眸色有些幽深,好一会儿才轻叹,“她既想培养他,我便助她一臂之力,她想做的,我便帮她达成。而且,他若死了,她会……” 话音戛然而止,“伤心的”几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最终生生被他咽下,淡淡道:“好了,腾策你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不要问那么多。” “是,属下明白。”腾策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忙了。 …… 寒苑。 苏瑾寒回来之后,就将自己给关到了房间里,谁也不见。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太明白这样的情绪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庄靖铖。 再想想庄靖铖关系着她未来的谋划,关系着她亲人的安危,她会有焦躁也是难免。 庄靖铖摆明了要和她保持距离,苏瑾寒生气过后,也明白了过来。 如今她风头正盛,想要求娶她的人大把的是,虽然那些皇子还没有出手,但是也不能说他们就没有动心思,如果他和她走得太近了,别人肯定会忌惮他,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想明白之后,苏瑾寒虽然理解庄靖铖的心情,但是却也无法原谅。 两不相欠的话已经说出口,是断不可能轻易打破的。 庄靖铖办事的效率很快,第三天腾策便上门求见。 “苏小姐,这是我家王爷让我交给你的,您请过目,若是没有问题,我就回去复命了。”腾策恭敬的递上一个盒子。 苏瑾寒接过,打开之后,看到里头放着一张借条和举荐书还有荀浩的身份资料。 合上盖子,苏瑾寒笑道:“替我转告你家王爷,就说多谢你家王爷,劳他费心了,今后我与王爷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你回去吧。” 腾策心里有些异样,却什么也没有说,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腾策将苏瑾寒的话告诉了庄靖铖,他久久沉默,最终悠悠一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或许如今这样,才是对他们彼此都好的。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苏瑾寒也没有耽搁,直接去找了荀浩。 “这是什么?”荀浩疑惑的接过苏瑾寒手里的纸,一边打开来看。 看到是他的举荐信时,顿时一震。 他以为她少说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运作才能做成这件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抬眸惊讶的看她。 “怎么这样快,我以为……” “以为什么啊以为,军营那种地方,弱肉强食,我虽然将你给弄进去了,但是却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想要变强,想要活着回来,全都靠你自己了,我不希望到时候迎接的是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噩耗,那样我可无颜面对阿婆和晓晓。”苏瑾寒认真道。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尽力活着回来的。 因为荀浩要去参军,当天中午,苏瑾寒索性让水晓晓和水兰都将铺子里的事情给放下了,领着他们去了醉春风吃午饭。 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点酒,苏瑾寒一行人开始吃喝起来。 因为没有外人在,苏瑾寒索性拉着青芽一起吃。 青芽推却不得,加上她和苏瑾寒本就亲近,所以也就应了。 “小姐,小姐,喝酒伤身,你少喝点。”青芽见苏瑾寒一直在喝酒,赶忙劝道。 “青芽你别扫兴,今天开心,就要喝个痛快。”苏瑾寒不耐烦的摆手,端着酒杯对荀浩道:“荀浩,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出人头地,一定要……活着,活着回来。” 苏瑾寒喝得有些多了,说话磕磕巴巴的,脸上透出一抹粉色来,连带着脖颈都是粉红色的,显得无比诱人。 荀浩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强压下心里的悸动,认真道:“小姐对我这么好,荀浩定不辱命。” 两人喝下杯中的酒,苏瑾寒又开始闹了起来,最后一屋子不胜酒力的女人被她灌醉得七七八八,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荀浩看着一屋子的醉鬼,满脸无奈,叫了辆马车将水兰和水晓晓先送回绣坊,又让车夫将青芽扶到了马车上,他独自面对已经喝得烂醉的苏瑾寒。 上前轻轻推了推苏瑾寒,“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苏瑾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有些晃悠,她嘟哝道:“你别晃。” 荀浩皱眉,看她这样子,要她自己回马车上是不可能的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伸手就要扶苏瑾寒起身。 眼前这人猛然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当即就僵在了原地。 苏瑾寒迷迷糊糊的,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愤愤不平的嘟哝道:“庄靖铖,你……你别动,我看不清。你说,你……你凭什么这么对……对我。两清就两清……谁……谁怕谁啊……谁……谁稀罕啊” 苏瑾寒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嘟嘟哝哝的,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钻进了荀浩的耳朵里。 荀浩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僵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苏瑾寒。 她喝醉了,捧着他的脸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一刻荀浩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看着好像好好吃的样子……”苏瑾寒目光死死的盯在荀浩的唇上,晃晃悠悠的朝着他靠近。 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近,唇就要贴在一起了,荀浩屏息。 她是要亲他吗?哪怕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他也甘之如饴! 然而苏瑾寒的身子骤然一软,整个人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竟是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荀浩赶忙伸手将她抱住,嘴角不由得带上一抹苦笑。 他刚刚在期望什么呢?别说她心里或许有人,就是没有,他一个穷小子,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 拿了纱帽给苏瑾寒带好,荀浩将她带出酒楼,扶着上了马车,让老王将人给送回了苏府。 苏瑾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青芽,青芽……我要喝水……”苏瑾寒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开口,嗓音沙哑。 很快,闭着眼睛的苏瑾寒就感觉到有人温柔的将她扶起,随后就有杯子递到唇边。 下意识的张开嘴喝了水,苏瑾寒这才睁开干涩的眼睛。 “哥,怎么是你在这儿?青芽呢?”看清楚眼前的人,苏瑾寒顿时惊讶。 苏恒扶着她坐好,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问,跑出去喝得烂醉回来,将青芽也灌醉了,她这会儿正在自己屋里睡着呢,你还指望她服侍你?我看青芽这丫头也是越来越无状了,回头换了算了。” “哥,别啊,不能换。”苏瑾寒顿时急了,抓着他道:“哥哥,我和青芽从小一起长大,我就喜欢她服侍我,你要是换了别人,我谁也不要。” 她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闹过头了,但是也不能让青芽受了这无妄之灾啊。 苏恒冷哼一声,道:“你伤才刚好,就这么折腾,若是伤势复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我便将青芽给换了。” 苏瑾寒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就是担心她,并不是真的要换了青芽。 抱着他的手臂讨好的蹭了蹭,道:“哥哥最好了。” 末了又问:“哥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苏恒很忙,每天除了固定和她还有爷爷吃晚饭的时间,其他时候几乎见不着人,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他,苏瑾寒是真的意外。 “你喝得烂醉,睡了一夜也没有醒,下人担心,便找了我过来,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苏瑾寒顿时心虚,不等她说什么,有下人端着托盘进来。 “少爷,醒酒汤好了。” “下去吧。”苏恒伸手端过醒酒汤,淡声吩咐。 下人下去之后,苏恒给苏瑾寒喂醒酒汤。 “喝了醒酒汤会好受些。” 苏瑾寒老老实实的喝着醒酒汤,就听苏恒说道:“过几日是岳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寿,邵夫人给咱们下了帖子,还让我到时候一定要带上你一起去,你这几日准备准备,别再胡闹了,知道么?” 苏瑾寒有些发愣。 外婆的六十大寿么?没想到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上一世岳家出事时,是外婆撑起岳家,为禁锢在狱中的外公舅舅等众人奔走,临老了还受尽屈辱,最后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苏瑾寒想到这一幕,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 她垂了眸子掩饰眼中的湿润,笑道:“好,我记下了,一定老实安分,不给哥哥惹麻烦,让你糟心。” 苏恒看了苏瑾寒一眼,眼中包含着无限的宠溺和包容,显然不认为苏瑾寒能够说到做到。但是他也没有斥责,他明白苏瑾寒虽然小祸不断,但是从来都不会闹大,还是很有分寸的。 只要是苏家能解决的麻烦,那就不是麻烦,她开心就由着她折腾便是。 苏瑾寒看明白他对自己的包容,头在苏恒的怀里蹭了蹭,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来。 瞧,她虽然上一世历经磨难,但是重生一世,却获得了这世上最极致的好,她相信,她一定能够改变前世的悲剧,改变所有不好的事情,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圆满。 外婆的六十大寿,苏瑾寒对此极为上心,每日早早的出门,几乎跑遍全城,就为了找一份合适的寿礼。 这一日,苏瑾寒刚刚收拾好准备好的寿礼,苏恒便跨门而入。 “折腾了几日还没折腾好呢?都和你说了不必这么费事,我这里准备了就好。”苏恒无奈的摇头,为苏瑾寒非要自己准备一份寿礼的事情感到无奈。 “那不一样,你准备的和我准备的怎么能一样。”苏瑾寒撇嘴,“哥,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行,你自己折腾吧,现在先收拾收拾,跟我出门。”苏恒道。 苏瑾寒一愣:“出门?出门做什么?” “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等你伤好了之后,带你去吃好吃的。”苏恒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不过到时可别说哥哥我食言了。” 苏瑾寒眼前一亮,抱着他的手臂,道:“少来,答应我的事哥哥你别想赖,我这就去换衣服。” 说着苏瑾寒一个转身,身形翩然的朝着里间而去。 苏恒摇头浅笑,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慢品着。 没过一会儿,苏瑾寒收拾妥当,从里头出来,站在苏恒的面前转了个圈,道:“好看吗?” 苏恒的眼前有些晃。 眼前的少女面带浅笑,眼波流转间带着清纯勾人的神采,一袭白衣翩然,带着淡淡的出尘和飘逸,彷如谪仙一半,叫人移不开目光。 直到这个时候,苏恒才不得不承认,一直被他当成孩子的妹妹已经悄然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日后她还会要嫁人成婚,为人妻,为人母,而他……能够宠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看。”苏恒低低的说着,带着淡淡的叹息。 苏瑾寒明显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停下动作凑到他的面前,问道:“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我的衣服不好看?那我去换。” 苏瑾寒故意说着就要起身。 苏恒伸手拉住她。 “不必,这样就很好。”苏恒笑道:“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已经长大成人,就要谈婚论嫁了,有些怅然而已。” 苏瑾寒抱着苏恒的手一笑,道:“哥哥若是舍不得我,那我便不嫁了,以后一直陪着你和爷爷。” 她嗓音清脆,敲击在苏恒的耳中,让他不由得一笑,道:“傻瓜,哪个姑娘不嫁人的啊,若是耽误了你,别说爷爷,怕是就是爹娘在底下都要托梦给我,来骂我了。” 苏恒嗓音带着淡淡的怅然,苏瑾寒对他来说不但是妹妹,也如同女儿一般,所以感情自然复杂了些。 “才不会,我想一直待在家里,爷爷和哥哥待我太好,我怕嫁出去后,受了委屈,会成天的往家里跑,那还不如不嫁了呢。”苏瑾寒娇俏的吐了吐舌头。 “瞎说。好了,别闹了,走吧。”苏恒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领着她往外走。 苏恒带着苏瑾寒去了一家叫望江南的酒楼。 酒楼临江而立,风景不错。 苏瑾寒跟着苏恒在靠窗的位置上落座,目光四下打量,嘴角笑意盈盈的问:“望江楼?倒是很诗意的名字,不过以前怎么没有听过?是新开的吧。” 苏恒点头,道:“确实刚开不久,咱们自家的酒楼里的菜色你都吃过了,再吃也是一样,听说这家的菜色不错,索性带你来尝尝鲜。” “原来是这样。”苏瑾寒顿时笑眯了眼。 这时店小二匆匆上来,满脸笑意的说:“不知二位客官想点些什么?” “既是带你来吃好吃的,你来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苏恒笑容宠溺。 “好。”苏瑾寒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对着店小二道:“将你们店里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再温一壶小酒,暂时先这么多就好。” “胡闹,喝什么酒,前两日还没醉够是么?”苏恒低斥一声。 苏瑾寒赶忙道:“冤枉啊哥哥,不是我自己喝的,是给哥哥的,哥哥那么忙还抽出时间来陪我吃好吃的,我就借花献佛,请哥哥喝酒。就一壶,小酌怡情。” 看着苏瑾寒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苏恒升不起拒绝的心思,摆了摆手,对店小二道:“照着上吧。” “好嘞,客官请稍等。”店小二应了一声,匆匆转身下了楼。 没多大一会儿,菜便一一上来了,苏瑾寒拿了筷子,每样都试了下,碰到自己喜欢吃的菜就多吃点,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 苏恒看她吃得开心,不由得会心一笑,自斟自饮,倒也畅快。 望江楼的生意确实不错,随着饭点到来,望江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包厢都叫人给占了,而像是苏恒兄妹坐的这种临江的好位置,也早就满客了,整个二楼呈现出一种爆满的姿态。 苏瑾寒好美食,对吃的表现出一种极度认真而又孜孜不倦的状态,不过她长相美丽,吃相优雅,所以引得旁坐的人频频侧目。 兄妹两说笑着,没有注意到,店小二领着一对男女上楼。 面对爆满的二楼,小二犯了愁。 点头哈腰的对着两人解释:“二位客官真是对不住了,二楼实在是坐满了人了,要不二位稍等一下,等一会儿有客人离开了,小的立刻收拾了给二位坐。” 男子还没说话,倒是那女子面含怒气,娇声道:“二楼大堂没有座位,就不能去包厢吗?谁稀罕和这些人挤在一块坐?乌烟瘴气的。” “包厢是早就定出去了的,这会儿也早已经客满了,二位若是不愿等,不如定下位置,改日再来如何?”店小二忙不迭的解释。 “放肆,大胆!你知道本小姐是何人吗?竟敢这般怠慢于我,信不信我一句话便封了你这店。”少女的声音满含怒气,嗓音也大了些,这般大的口气惹得周围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看来。 与她同行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袍,长发用玉冠簪着,额前散落一缕长发,平添几分肆意和懒散,那一张脸美轮美奂,叫人只是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正是庄靖铖。 见周围的人目光纷纷看来,庄靖铖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道:“既然没位置那便算了,改日再来也是一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执成何体统。” 少女不依,抱着庄靖铖的手臂撒娇:“不嘛不嘛,铖哥哥,人家就想带你来这里吃东西,尝尝鲜,说什么也要做到。” 说着目光凶狠的看着店小二,“你……快清一桌临江的位置出来,做到了这便是你的。” 少女说着,甩手丢了一袋银子给店小二。 店小二慌忙接住,被手中的重量给惊呆了,这……少说得有上百两吧。 可是要清客人……店小二顿时纠结了起来。 他想了想,目光猛然落在苏瑾寒和苏恒的身上,想着他们也来了许久了,或许可以一试。 便一咬牙,对着少女道:“这位小姐稍候,小的且去试试,若是不成,还望二位不要再为难小的。” 说着,脚步匆匆的朝着苏恒和苏瑾寒两人而去。 “安安你这又是何必,今日吃不了,改日再来便是,这般作为传出去,回头又该传你嚣张跋扈不知礼数了。”庄靖铖一脸无奈的摇头,语气宠溺,满脸笑容,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被称为安安的乃是虢(guo,第二声)安郡王之女,陛下亲封的安和郡主,易怡安。 她比庄靖铖小上几岁,从小便跟在庄靖铖的身后到处跑,随着年岁渐大,更是发誓非庄靖铖不嫁,这在整个京城,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庄靖铖素来都是躲着她的。 今日他运气不好,叫她逮了个正着,被她死磨硬泡着来到望江楼吃东西。 本来就不情愿,又遇到这么多人,庄靖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只想着怎么快点带她离开。 易怡安听了却不以为意,道:“我本来就这个性子,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才不管。” 庄靖铖皱了皱眉,不想搭理她,顺着店小二离开的方向看去,却是心里轻震,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瑾寒。 正在这时,店小二应该已经说明了他的来意,苏瑾寒抬眸看向这边。 时隔多日,两人初次目光交汇,彼此都带着压抑的陌生和疏离。 苏瑾寒的目光从易怡安抱着庄靖铖的手臂上一扫而过,微微眯了眯,随后淡然的收回目光。 面对店小二的恳求,苏恒显得很通情达理,左右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道:“也成,既然……” “不成。”苏恒的话还没说完,苏瑾寒便开口打断了他,淡淡道:“我们还没吃好,你去找别人吧。开门做生意的,总没有将人给赶出去的道理,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你走吧。” 店小二喜悦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本来以为事情已经成了,毕竟苏恒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却没想到竟这般横生枝节,他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苏恒的身上。 毕竟这事能不能成,关系到他能不能拿到那一大包银子。 苏恒没有立刻开口,看着苏瑾寒淡淡的模样,面上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来。 他知道苏瑾寒不是什么摆架子,不通情达理的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可是此刻的她明显是不悦的,刻意为之的,那么,是什么惹恼了她? 抬头目光淡扫,苏恒一眼就看到了庄靖铖,也看到了他身边的易怡安,心里顿时恍然。 收回目光,苏恒的脸上笑容宠溺,对着店小二道:“既然我妹妹还没吃好,那就算了吧。”末了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离开。 店小二苦着脸往回走,将事情给说了,末了将银子递还给易怡安,道:“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了,小的没将事情办成,还得劳烦二位再等等了。” 易怡安怒了,“本来想让,忽然不让了,肯定是嫌没有好处,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她说着,松了庄靖铖的手就要往那边去。 庄靖铖抓住她的手,低斥:“安安,别胡闹。” 笑话,若是康国第一首富都要计较这点好处了,那整个康国不知道将过上怎样贫穷的日子。 “铖哥哥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易怡安大声道。 声音很大,周围的目光顿时移到了两人的身上。 庄靖铖不悦的皱眉,倒不是在意旁人的打量,只是想到这众多的目光中或许有她的瞩目,心里难免怪异。 略微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不曾放开她,低声道:“就当给我面子,别胡闹,他们曾帮过我的忙,别添乱。” “什么忙?”易怡安下意识的问。 “救过我的命。”庄靖铖耐心的解释。 救命之恩?易怡安有些惊讶。 目光看向苏恒这一桌时,已经带上了打量。 她想到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苏记大小姐苏瑾寒为了靖王殿下奋不顾身以身挡剑的传言,再一看苏瑾寒的面容,心里顿时将人给对上了。 见庄靖铖不想她和苏瑾寒对上,心里顿时发酸。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扯了庄靖铖就往那便走,嘴里道:“既然帮过铖哥哥,那更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不能见面了都不打个招呼对吧。” 庄靖铖被她半拖着朝那边而去。 他自然是可以甩开她的,可是一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看,二则……他真的好想见她,所以也就默许了易怡安的动作。 “这位姐姐就是前段时间救了铖哥哥的苏小姐吧,我是安和郡主易怡安,在这里替铖哥哥谢谢你了。”易怡安大大咧咧的说。 苏瑾寒将目光落在易怡安的身上,一番打量,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来,说:“我救了王爷,王爷已经谢过我,也报答过我了,我们已然两清。再者,安和郡主是靖王殿下的什么人?我救了他竟劳烦你来道谢?好像还不曾听说靖王殿下要娶郡主的传言。” 苏瑾寒一脸耿直的模样比易怡安更加落落大方,然而说出的话却气得易怡安先写吐血。 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安和郡主易怡安喜欢靖王庄靖铖啊?苏瑾寒这么说,无意是在嘲笑她,羞辱她。 “放肆,信不信本郡主要了你的命,你……”易怡安气得脸色通红,猛然抬手指着苏瑾寒,眼中喷火。 “安和。”她身旁的庄靖铖忽而加重口气叫了一句。 易怡安满心的怒气,转头委屈的看着庄靖铖:“铖哥哥她欺负我。” 庄靖铖没有管易怡安的泫然欲泣,对着苏恒行礼,随后笑道:“让二位见笑了,安安尚还年幼,说话难免口无遮拦,若安安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本王在这里代她赔个不是。” 苏恒淡笑,“无妨。” 苏瑾寒则是冷笑一声,压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心里却又酸又涩,连带着眼眶也有些难受。 他叫她安安,不由让她想起他唤她小寒寒时的场景。可偏偏眼前这两人,一个代他道谢,一个代她赔不是,一来二去,倒是她左右不是人,是个恶人了。 关系这么亲密,不早些成婚,在这里秀什么秀啊。 易怡安年幼,所以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过错,合着她就老了?年纪大了? 苏瑾寒满心的怨念,念念叨叨的,压根不想理他。 庄靖铖对着苏恒道:“相遇即是有缘,上次含山寺一别还不曾与苏公子见过,若是不介意,一起拼个桌,今日本王请客如何?” 苏恒淡淡一笑,也没有拒绝,颔首道:“殿下请。” 等二人入座之后,庄靖铖让店小二添两副碗筷,又让他将桌上的菜撤下去,重新上一份来。 “慢着。”店小二要撤桌上的菜时,苏瑾寒猛然开口。 “我与王爷已经两清,今日也不过是与王爷拼桌罢了,当不得王爷相请,让你们一半桌子,咱们彼此各吃各的。” 毫不留情的话语将彼此间的距离拉得大大的。 “苏瑾寒,你别给脸不要脸。”易怡安猛然一拍桌子,怒视着苏瑾寒。 “郡主此话何意?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你我双方本也不是相约到此,一番偶遇,拼桌而食便也罢了,相请却是不必。”苏瑾寒分毫不让。 易怡安还想说什么,庄靖铖轻哼一声,制止了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同样的菜色再上一份来。”庄靖铖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如释重负,匆匆离开。 这几个客人真是太奇怪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等菜上来之后,易怡安泄愤似的愤愤而食,苏瑾寒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笑眯眯的样子,不时的说话刺激易怡安,见易怡安气得无法反驳,她便满心舒爽。 庄靖铖要了一壶酒,和苏恒推杯换盏,倒也不去管两个少女的争执和小心思,左右无伤大雅。 酒过三巡,喝得差不多了,苏恒见苏瑾寒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庄靖铖和易怡安同时起身相送。 易怡安这顿饭吃得特别憋屈难受,处处被苏瑾寒压制的感觉让她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看到苏瑾寒要走,她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苏瑾寒临江而坐,她坐在外面,苏瑾寒要走,正巧要经过她这里,心里顿时升起一抹恶意。 在苏瑾寒经过她身边时,猛然伸出脚去勾苏瑾寒。 苏瑾寒早就防着她,自然不会被她这样的小伎俩给算计了。 假装没有看到,抬脚用力往上一踩,易怡安顿时惨叫一声。 两个正在说话的男人顿时抬眸看向这边。 “怎么了?” 苏瑾寒占了上风,脚踩得稳稳当当的,笑眯眯的说:“没什么,哥,咱们走吧。” 易怡安拔不出脚来,见苏瑾寒要跨过她离开,看向苏瑾寒背后空荡荡的栏杆,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再次惊呼一声,易怡安故作踉跄的朝着苏瑾寒扑了过去。 苏瑾寒被易怡安撞了个结结实实,冲击力带着她到了栏杆边上,后背被栏杆冲击得脊椎生疼。 苏瑾寒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痛处呻吟。 “铖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易怡安在苏瑾寒的耳边恶狠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苏瑾寒就感觉到一股巨力将她用力一推,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外头翻去。 楼下是便是湖水,苏瑾寒知道自己死不了。 可是要她就这样放过易怡安独自狼狈,她怎么也不甘心。 所以拼尽全力死死的拽着易怡安的手,在易怡安的尖叫声中拉着她一起往下掉。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独善其身。”下坠间,苏瑾寒无声的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两个男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等他们赶到栏杆边上时,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湖水被两人落水的动静砸出巨大的水花。 几乎没有犹豫,两人同时纵身往水里跳。 而在水里的苏瑾寒和易怡安也没有消停,两人都不会水,挣扎厮打成一团,你喝口水,我呛一口,热闹极了。 终究易怡安仗着有粗浅的内力而占了上风,成功的将苏瑾寒给挣脱开来。 苏瑾寒连喝几口水,又被推得远了,挣扎间就看到庄靖铖毫不犹豫的游到易怡安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往岸上去了。 心像是瞬间被湖水浸得冰凉刺骨,苏瑾寒连挣扎的力道都变得微弱。 往水里沉去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一幕场景,隐约……和眼前有些相像。 但是时间太快,现实太危机,她根本没来得及分辨。 很快她也被苏恒抱在怀里往岸边带。 上了岸,苏恒立刻给苏瑾寒急救,她喝了不少水,苏恒正用力按压她的腹部,让她将水给吐出来。 苏瑾寒侧首吐出脏水的时候,眼中看到的,是庄靖铖抱着易怡安快速离开的画面。 她甚至看到了易怡安抱着庄靖铖的脖子,看着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似乎在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救她易怡安,而不是你苏瑾寒。 心像是被撕裂开了似的,浓浓的痛处和屈辱感在苏瑾寒的心里发酵,脸上滚滚而落的,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苏恒见她不再吐脏水,赶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擦拭脸上的水珠。 “瑾寒,你还好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恒问道。 苏瑾寒只是默默摇头,算是回答。 而这时,青芽和苏恒的手下玄光也匆匆赶来。 接过青芽手上的披风将苏瑾寒整个的裹住,苏恒抱起她匆匆离开。 回到寒苑,一阵折腾,又是沐浴又是喝姜汤,好一会儿才消停。 苏瑾寒裹着被子,呆呆的靠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苏恒进门,看到的就是苏瑾寒一脸呆滞的模样。 走到床边坐下,苏恒问:“可好些了?” 苏瑾寒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又问:“哥哥还好吗?喝了姜汤没有?可别感染了风寒才好。” “我没事。”苏恒摇头,又问:“倒是你们,怎么会那么突然就落水了?” “还不是那个安和郡主不满在席间输给我,将我给推下去的。”苏瑾寒知道瞒不了他,哼了一声。 “可是在难过靖王殿下选择救她,带着她离开的事情?”苏恒又问。 这话戳心了。 但是苏瑾寒是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反倒一脸莫名其妙的说:“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干嘛难过这个啊?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难不成他还会丢下安和来救我不成?别开玩笑了好么。” 说着又愤愤道:“我就是生气我竟然被安和那个小人用这种阴损的招给算计了,在想着下次见面要怎么搬回场子来呢。” 苏恒看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微微摇头,也不多说。 如今的她对自己的感情明显还在懵懂,并不知晓,或者说不愿意去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庄靖铖,那么他又何必去打破她的糊涂? 若是可能,他并不希望苏瑾寒嫁入皇室。 虽然如今庄靖铖看着不受宠,日后定然也是个闲散王爷,跟着他或许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但是苏恒的直觉告诉他,庄靖铖不简单。 再一个,如果庄靖铖不是刻意藏拙,而是本来如此的话,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风流就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将妹妹嫁给一个风流浪荡的人受苦? 所以苏恒恨不得苏瑾寒永远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找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嫁了,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也就好了。 “安和郡主素来乖张跋扈,你不要与她冲突,咱们家虽然有钱,但毕竟只是商贾之家,比不得那些达官显贵,能不招惹便不招惹。”苏恒嘱咐道。 虽然有些时候便是招惹了也无妨,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恒自然不希望苏瑾寒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苏瑾寒点头应了,“哥,你放心,我不会去主动招惹她的。” 但是如果易怡安来招惹她,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不能叫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然而,苏瑾寒和易怡安已经正面交锋过了,真的是不招惹就可以的吗?人不找麻烦,麻烦自然也会找上门来。 煜舞 说: 啦啦啦,今天小舞一天都在车上,这里是定时君,大家有事留言,小舞看到就会回复的哈。 文中出现了一个稍微少见的字,“虢”,大家以后念“果安郡王”就好了,哈哈哈。 依旧万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3)(ε ̄*) 回复(17)   第51章 岳府,有诈 苏恒陪着苏瑾寒过了小半日,便有手下的人来找,说是有事要他亲自去才行。 他有些不放心苏瑾寒,迟疑着不想去。 苏瑾寒开口道:“哥你就去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救我救得及时,我也喝了姜汤了,府里也有府医,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有大夫在,没关系的,你只管去忙便是。” 她性子倔,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苏恒挂心,做不了正事。 “你真的可以?”苏恒依旧不放心,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尽是担忧。 苏瑾寒被他这样牵挂着,只觉得心都是暖的。 笑得真诚,道:“哥,我真的没事,你去吧。我那么会花钱,你可是要多赚点钱才够我败家的,嘿嘿。” 苏恒闻言顿时一笑,知道她是为了不叫自己担心,便道:“好,那我先去忙,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使人来找我,知道了么?” 苏恒说着,替苏瑾寒拢了拢被子。 “好。”苏瑾寒含笑点头。 哪怕她根本不会派人去找,依旧答应得爽快。 苏恒侧首对着青芽道:“你好好照顾小姐,有事便让人来寻我。” “奴婢知道了少爷。”青芽忙应道。 苏恒再三询问,苏瑾寒都坚持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他这才离开。 因为落了水,虽然苏恒及时将苏瑾寒救了上来,但是苏瑾寒依旧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风寒,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热来。 “小姐,您这低热不退,奴婢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青芽给苏瑾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抱着汗湿的湿衣裳,担忧的说。 临近傍晚,苏瑾寒开始低热,青芽发现之后便要去找大夫来,却被苏瑾寒拦下了。 用苏瑾寒的话来说,若是她这边找了大夫,整个府里的人都要惊动了,她感觉自己还好,不想让老太爷和苏恒担心。 青芽拗不过她,只得应了。 只是如今,苏瑾寒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了两套了,整个人看着苍白又虚弱,她实在担心。 苏瑾寒裹着被子,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事,真的,青芽你别怕,我睡一觉就好了。” 落水一次不至于叫她病得这么厉害,她主要还是心关难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似乎都和水格外的有缘,当然,是孽缘。 前世她因为伤心,被人推入湖中,险死还生。今生苏瑾寒同样被人推入湖中身亡,她机缘巧合重生,而这一次和易怡安争执,她再次落水。 对水的恐惧在心里发酵,连带着前世今生的惧意一起来势汹汹,才会造成她现在这般虚弱的模样。 青芽红着眼眶,恨不能替她受过,最终只能哽咽的嗯了一声,将湿衣服送下去,重新守在苏瑾寒的身边。 她不断的用热水给苏瑾寒擦拭身体,用热毛巾给苏瑾寒敷额头,总算控制着温度,没有上去。 “我好困,青芽我先睡了,你一会儿也自己去睡。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会好的。”苏瑾寒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青芽一直守了苏瑾寒大半夜,苏瑾寒身上的温度稍稍退去,她这才靠着床头睡了。 黑暗中,有人悄然翻窗而入,悄无声息的点了青芽的睡穴,这才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苏瑾寒苍白虚弱的睡颜。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庄靖铖。 他目光复杂的落在苏瑾寒的脸上,心里纠结得难以言喻。 说好了要离她远远的,可是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看她。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告诉他,要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从此陌路,再不相见。 可是另一半却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她,想要关心她。 天知道今日她和易怡安同时落水的时候,他有多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带离水中,一如初见! 可是他不能。 易怡安是个看似大咧爽朗,实则偏激狠辣的人,若是让她记恨上了苏瑾寒,他能预想苏瑾寒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过。 仅剩的理智压抑了情感的冲动,带着易怡安离开之后,这一颗心却依旧牵挂在她的身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苏府,来她的房顶多久了,就那么坐在房顶上,掀开瓦片,安静的看着她虚弱的惨淡模样。 如果他够强,无需藏拙,今日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他不需要和她保持距离,也不需要刻意避开她,他能随心所欲,想靠近便靠近,想接近就接近,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畏首畏尾,爱而不得,念而不能。 庄靖铖用力一握拳,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心里缭绕。 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拢在手心,低低道:“不能说喜欢你,不可以靠近你,你不会知道我又有多难过。寒儿,若上苍允许,你心中有我,再等等我……可好。” 心里的话这般不经意间说出口,他这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自私。 她如今正是青春芳华,待嫁之时,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不能保证,顶着满身狼藉的名声,凭什么要求,奢望她? 猛然松开手,庄靖铖就想离开。 他就不该来的。 牵扯得越深,伤害也就越深,他何苦来哉。 然而昏睡中的苏瑾寒猛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不断的挣扎着,摇头咬唇,紧蹙的眉头透出痛苦和难受,像是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梦魇一般。 庄靖铖凑近她,这才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话语。 “不要,别离开我……” “娘,我好痛,娘,带我走……” “不要……不要……” 苏瑾寒不断的呢喃,话不多,都是“不要离开”之类的话,庄靖铖听得心里发酸,忍不住俯身将她抱在怀中,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话语轻柔的道:“好,不离开,我不走,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声音温和,揉碎了一颗心遍布着的纠缠。 苏瑾寒,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要不然怎么能让我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呢!庄靖铖轻叹。 事实上,此刻的苏瑾寒陷入了上一世身为许安乐的梦魇中,脱不了身。 上一世她还是许安乐的时候,曾有一个青梅竹马叫闻韶,他们彼此倾心,互相喜欢。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这份感情,无比珍惜。 可是终于有一天,他为了权势放弃了她,而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推入湖水中,险些溺亡。 再醒来时,却被父亲当做政治联姻的棋子,嫁给了当时的太子,成为了太子妃,享有无上荣光。 她当时倾尽全力的帮他谋划,拉着外公一家上了他的贼船,却到最后才知道,她不过是一场笑话。 太子真正想娶的人,是她那个庶姐,而父亲也并不是为了让她嫁得好才将她嫁给太子,而仅仅是与太子达成了协议,为了她背后的外公一家的权势。 等太子真正上位之后,她就成了弃子,所以外公一家惨遭牢狱之灾,而后被判斩刑,她自然也没能幸免,一同死在了刑场之上。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会那么被轻易的放弃,直到重生之后她才恍然,原来是她太傻太天真。 自以为嫁了他,是他的人了,只要倾尽全力守护这份夫妻关系,便是无爱,他也会容忍,护她周全。 而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所以结局,也是惨烈得让她不能承受的。 梦境缠绵成了现实,不断的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纠缠,苏瑾寒挣扎之中,只觉得浑身陷入了一种温暖的包裹,有人紧紧抱着她,传递着难言的暖意,似乎还在喃喃低语,不断的告诉她,有他在,他会陪着她。 恍惚间,苏瑾寒心里有些依恋。 噩梦似乎也在此时被打破,悄无声息的远离,苏瑾寒渐渐安静了下来。 见苏瑾寒终于安静了下来,庄靖铖紧紧揪起的心也有了片刻的缓和。 取过一旁干净的汗巾和水,庄靖铖仔细的替她擦去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渍,细细的替她整理好汗湿的头发。 天将破晓,庄靖铖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天色大亮,青芽在嘤咛声中醒来,睁开眼睛,见自己竟然靠坐在床头睡着了,顿时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摸苏瑾寒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顿时松了口气。 旋即她又觉得有些不对,昨天她迷迷糊糊的,似乎觉得有人来过。 但是环顾整个房间,并没有丝毫的不同,难道真的是她太困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青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摇了摇头,起身收拾去了。 苏瑾寒醒来的时候,青芽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服侍着苏瑾寒洗了个热水澡,这才传了膳上来给苏瑾寒用。 “昨晚我不老实吧,辛苦你了青芽。”苏瑾寒对着青芽浅笑。 昨晚噩梦来袭时陪伴的温暖依旧在心底流淌,而昨晚青芽是寸步不离守着她的,这让苏瑾寒对青芽不由得多了几分亲近和欢喜。 青芽有些懵,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还好吧,昨夜奴婢不过守了半夜便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当时小姐的烧倒是退得差不多了,亏得后半夜小姐未曾反复,否则奴婢偷觉害了小姐,那才是青芽该死了。” 苏瑾寒拿着调羹的手一顿,微蹙秀眉,道:“你睡过去了?” 那么,那抱紧她,给她温暖的人是谁? 还是说,一切不过是她陷入梦魇时的一场错觉? “奴婢该死,不该偷觉,请小姐责罚。”青芽见状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跪下请罪。 苏瑾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扬了扬眉,道:“起来吧,多大的事儿啊,我这不是没事么。” 等青芽起来之后,她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心中的困惑。 最终想不出什么来,苏瑾寒只能当成是自己的错觉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岳家老太太生辰这一天。 苏瑾寒早早的将自己给收拾妥当,坐在屋子里等苏恒来接她一道去岳府。 今日苏瑾寒挑了一套嫩黄色的抹胸襦裙,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和娇俏的容貌,整个人显得更加青春靓丽了。 苏恒过来的时候,本以为还要等她,见她早早的收拾好了,倒是有些意外,“你这丫头,以往喊你出门总要等上半日,今日倒是早早的收拾妥当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娇嗔道:“哪有,人家每次都很快的好吧,就算时间久了一点点,那也是为了打扮得漂亮些,不给咱家丢人不是。” 苏恒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少来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 兄妹两一起出了门,朝着岳府而去。 岳府在康国是一个极为特殊而重要的存在,因为岳府的主人岳峰大将军乃是整个康国的保护神,没有之一。 民间传言,康国岳峰在世一日,康国便得一日安宁,自打他名震天下以来,数十年来,边境小乱不断,却从来不曾有过告急之威,哪怕如今岳峰已经六十有一,却依旧老当益壮,健朗不输当年,随时可以披挂上阵,再战沙场! 只要有他在,康国就乱不了。 所以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上,岳府是所有人争相巴结的存在,无数人想要与岳家人交好。 同样的,岳峰与他的发妻伉俪情深,为了她不曾纳妾,也是康国的一桩美谈,岳老夫人的寿诞,自然吸引了无数的人登门拜访,不管是有请帖的还是没有的,都争相前往。 苏恒和苏瑾寒出门已经算早的,但饶是如此,到了岳府门口时,岳府之外早就已经门庭若市了。 苏恒带着苏瑾寒下了马车,递了请帖,送上贺礼之后,自有人招呼着他们往里去。 男女宾分席而入,苏瑾寒和苏恒分开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邵氏。 看到她出现,邵氏眼中闪过一道温暖的光芒,上前牵了她的手,笑道:“听下人说你来了,我便在这里等着,可叫我一阵好等。” “府上客人太多了,进门都要排着队,可不怨我。”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瞧你没个正行的。”邵氏听她抱怨,不由得轻笑。 拉着她的手好一番打量,这才问道:“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已经无碍了,多谢夫人关心。”苏瑾寒说着,不由得亲昵的往邵氏身旁靠了靠,满满的孺慕之情。 邵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很是受用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来,我领你入席。” 苏瑾寒随着她往里走,知道今日她身为岳府长媳,东道主,肯定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她不能耽误她太久,便唤了青芽来。 拿过青芽手中的盒子递给邵氏,苏瑾寒道:“哥哥准备了一份贺礼,但是我私下里备了一份礼物,不过是些心意,也不怎么贵重,劳烦夫人献给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喜欢。” 邵氏眼中笑意浓郁,命荼思接过东西,这才笑道:“既备了贺礼便无需另外准备了,不过你既有心,我也不会驳了你的好意,东西我会交给母亲大人,你安心便是。” 苏瑾寒本来还怕她不肯收,见她收了,笑得更加灿烂了。 邵氏果然有很多事情要忙,领着苏瑾寒进了宴会厅的门之后,刚将她安顿好,便被人给匆匆叫走了。 她走了之后,苏瑾寒环顾整个大厅,来的人很多,相熟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说话,倒也热闹。 苏瑾寒认识不少人,却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因为她看到的几个,可都是她不怎么待见的。 比如李庆欢、许馨月、还有易怡安!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她有恩怨,她们若是碰面,总是要争锋一番的,她不想搅了岳府的寿宴。 然而,你不找麻烦,麻烦自会找你。 “苏小姐你也来啦。”易怡安和许馨月联袂而来,易怡安笑笑嘻嘻的开口。 前些日子她和苏瑾寒在望江楼的较量虽然总体来说她占了下风,但只要有一个庄靖铖护着她,她就是赢家,所以格外的得意。 苏瑾寒眉眼弯弯的应:“是啊,安和郡主和许小姐也在呢,一起坐吧。” “那日害得苏小姐落水真是不好意思,我心里特别的愧疚,本想亲自登门拜访道歉的,不想身子不争气,竟然病了几日,铖哥哥心疼我,说已经命人上门致歉并送上歉礼,我这才安心,苏小姐你没事吧?”易怡安笑眯眯的说,言语间全是得意洋洋。 苏瑾寒懒懒的应道:“没关系,左右咱们两人都落了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我想郡主下回见了王爷,估摸着要提醒他将手下的人给清理一番了,这般阳奉阴违中饱私囊,未免太过,毕竟我可不知道靖王府曾到我府上致歉,送礼。” 丝毫不让的争锋相对让易怡安脸色微僵。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气苏瑾寒,庄靖铖有没有送礼,她怎么会知道。 本以为苏瑾寒好歹还会顾忌几分颜面,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一旁的许馨月见易怡安吃了瘪,一副要发作的样子,赶忙伸手扯了她的袖子,不让她说话,嘴里笑道:“没想到二位之间还有过这等趣事,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今日是我外婆大喜的日子,不谈这些,说些别的开心的事儿吧。” 这话虽然打着和事老的态度,但是明显偏帮易怡安的态度苏瑾寒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苏瑾寒轻笑道:“这里都是女眷,妹妹又何必带着面纱这么麻烦?何不取了面纱来得自在?” 女子出门带面纱,是为了隔绝男子一直打量自己容貌的目光,而在女眷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是会取掉的。 许馨月之所以没有取掉,是因为她的脸上红疹好不容易消掉了,但是却还留着淡淡的印子没有去掉,她肤色白皙细腻,那些印子留在她的脸上,自然影响她的美貌,更是她的耻辱。 苏瑾寒这一句话,成功勾起了许馨月的怒气,脸色气得通红,一双眸子也浸满了怒意。 因为她一直怀疑,她的脸上和身上会起红疹子,就是苏瑾寒搞的鬼。 “好哇,你们一堆人坐在这儿聚着也不喊我,拿我当外人了是不是?”正在这时,一旁传来的轻柔嗓音解了她的围。 许馨月看去,只见李庆欢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落座。 “哪能啊,李姐姐自己来得迟还怪我们。”苏瑾寒笑得灿烂。 这下好了,大杂烩了,该来的一个都没少。 苏瑾寒有些无奈。 她可以在任何的场合用任何方法收拾这几个女人,却唯独不想在今天,在岳府。 因为她不想搅了外婆寿宴的喜庆,哪怕如今的她不是许安乐,明面上与岳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明白,她在骨子里,依旧将外公一家当成自己的亲人,永远都是。 但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是是是,怪我。”李庆欢笑着接口,她察觉到了场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便道:“妹妹上次给我的玉露膏可还有?我用着觉得很不错,你若还有剩,再给我些可好?” “玉露膏?就是上次苏姐姐给我的那种?”一旁的许馨月插口问。 她就是用了玉露膏之后,脸上身上才起的东西,虽然大夫一直说她是吃鱼过敏,但是她才不相信。 她吃鱼都多少年了,以前怎么没过敏了?偏就用了玉露膏之后过敏了,她直觉是玉露膏有问题。 可是如今李庆欢却来向苏瑾寒讨要,那不是说明她的怀疑是错的么?许馨月自是要问清楚的。 “是啊,上次瑾寒妹妹也给我送了些,我用着觉得不错,大家见了我也夸我脸色好,你看看,是不是肤色好很多了?”李庆欢笑着往许馨月跟前凑。 许馨月一看,还真是好晶莹水润,比她原来的皮肤好了许多。 难道说玉露膏真的没有问题?真的是她自己吃鱼过敏了?许馨月满心的惊疑不定。 苏瑾寒笑眯眯的看着许馨月的脸色,心里偷笑。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算计许馨月,自然不会让她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所以早早的就送了一份一样的给李庆欢,让她给自己作证。 这样一来,许馨月怀疑的心思自然就淡了。 将信将疑的时候,正是她最好设计许馨月的时候!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话语中暗藏乾坤和争锋相对,面上却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是多么好的姐妹呢。 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即将开席的时候,荼思前来寻苏瑾寒。 “苏小姐,我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荼思低声道。 苏瑾寒闻言笑着起身告辞,跟着荼思走了。 另外三人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变化。 易怡安倒是没什么感觉,一旁的李庆欢却笑道,“方才那个丫鬟不是邵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么?这都要开席了,将苏妹妹请走,莫不是要她去里头用席?” 本就有些怀疑的许馨月闻言,眼神沉了沉。 李庆欢心里一笑,不遗余力的挑拨,道:“不过这也不对啊,若是请人去里头用席,应该请许妹妹才是,毕竟许妹妹怎么说也算是岳老夫人的外孙女了。” 因为许安乐的关系,许馨月确实是要跟着她喊岳老夫人外婆的,但是如今请了苏瑾寒进去却没有请她,这明显不对劲。 一旁的易怡安这时回过神来,假意解释说:“听说苏小姐曾经救过邵夫人的命,或许只是邵夫人为了表示感谢请她进去说说话呢,一会儿她自会出来的。” 李庆欢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许馨月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人说话。 然而直等到开席,几人也不见苏瑾寒出来,心里顿时都明白了。 许馨月这个还和许安乐沾亲带故的人不受岳家人待见,倒是苏瑾寒这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得了优待,一时间,许馨月面子掉了个干净,对苏瑾寒更加恨之入骨。 不管外头许馨月等人如何想,苏瑾寒跟着荼思进了内院。 岳老夫人虽然办了寿宴,但是却因为年岁已大,喜欢清静,并没有在外头和客人一起用席,外头有人招呼,而内院则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一家子亲近之人凑在一起吃饭聊天。 苏瑾寒由荼思领着进门的时候,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屋里坐着岳峰和岳老夫人夫妇,另外还有长媳邵氏、二儿媳郭氏,三儿媳韩氏,还有第二个孙子岳刚勇,第三个孙子岳子扬,还有家里的孙女儿岳雨琪和岳思倩,全部都是岳家的嫡系内部亲人。 其中还有一个让苏瑾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许安乐!自己面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即使是苏瑾寒当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也说不出来。 上一世她是许安乐,而这一世,她重生归来,是许安乐的魂,苏瑾寒的身,再面对许安乐,也就是上一世的自己,心里的错综复杂难以言喻。 苏瑾寒的骤然出现,同样让众人吃惊不已,吩咐将目光落在邵氏身上。 毕竟是荼思将苏瑾寒带进来的,而荼思……是邵氏的人。 “瑾寒来啦,快过来。”邵氏笑着起身去拉苏瑾寒。 “这位便是我父亲,大名鼎鼎的岳峰将军,这是我母亲,今日的寿星。”邵氏当先向苏瑾寒介绍二位长辈。 苏瑾寒一脸正色的恭敬行礼:“见过岳将军,见过老夫人。” 外公、外婆,我终于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您二老的面前,向您二老请安问好,只可惜我已经改颜换面,你们或许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过无妨,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便是好的。 岳峰打量的目光在苏瑾寒身上扫过,应了一声,倒是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拉着苏瑾寒的手笑道:“你就是苏丫头啊,芳儿和我说过你,说是你当初救了她的性命,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是我岳家的贵人,快别站着了,请坐吧。” 屋里的人显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邵氏笑着道:“母亲您先和瑾寒说着话,外头要开席了,我先出去招呼,免得叫人家说我岳家没有礼数。” “母亲,我们也一起去。”郭氏和韩氏同时站起身说道。 “好好好,你们去吧。”老夫人笑着应好。 这时,岳刚勇和岳子扬也站起身来,和岳峰还有老夫人说要去招待男宾,也先退下去了。 跟着,岳峰也起身离开,让岳老夫人自己招呼苏瑾寒。 一屋子的人转瞬间便走了个七七八八,散了个干净,只留下许安乐,苏瑾寒,还有老夫人以及服侍的下人。 老夫人打发了下人下去,留了苏瑾寒和许安乐说话。 “难怪芳儿老是与我念叨你有多么多么好,如今见了面才知她所言不虚,确实是个好丫头。”老夫人笑呵呵的开口。 苏瑾寒说:“那是夫人谬赞了,我没她说的那么好。” 若是我真的有那么好,前世便不会害得岳家跟着我陪葬,落得那般下场了。苏瑾寒在心里难过不已。 “瞧你这孩子,还谦虚了呢。”老夫人轻笑。 跟着老夫人拉着苏瑾寒唠家常,一旁的许安乐也会不时的插嘴说上几句,性子同样爽朗大方,让苏瑾寒有些惊疑不定。 如今的许安乐,到底依旧是上一世的她自己,还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苏瑾寒不知道。 如今老夫人在面前,她也不好试探,只好将心里的困惑压在心底。 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夫人道:“你送我的贺礼我很是喜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泥人的?” 苏瑾寒笑道:“早前意外得知的,老夫人大寿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便想着送了这个。” “原来如此。”老夫人应了一声,正想说话,外头却有人匆匆进门,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府内遭了贼,老太爷请您不要惊动旁人先行过去他那里,怕对方对您不利。” “府内怎么会遭贼?”老夫人顿时皱眉。 将军府的防御一直都是顶尖的好,毕竟若是将军府都会轻易出事的话,连家都看不好,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许是今日宾客满门,来往的人多了,出了纰漏吧。”那人应道。 老夫人想想也觉得有理,便点头应了,由许安乐和苏瑾寒搀扶着起身朝外走。 “叫你见笑了,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抓着苏瑾寒的手,满是歉意的笑。 不过看她眉眼沉稳的样子,并不像是有多么担心。 想想也是,将军府最多进些浑水摸鱼的小贼罢了,想要动将军府,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意外而已。”苏瑾寒笑着说。 老夫人一边走一边说:“到了老爷子那里就好了,有他在,没人能伤得了咱们。” 说话时,是一副骄傲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夫君很有信心,哪怕老爷子已经年逾六十。 然而苏瑾寒的脚步却略微一顿,隐约觉察出不对劲来。 若是府内真的出了事情,老爷子担心老夫人出事,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亲自前来照看才会安心的,可是如今他却并没有亲自来。 而且,领路的这人,一直挑小路往偏僻处走,苏瑾寒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目光落在一旁的许安乐身上,眼神交汇间,苏瑾寒确定,许安乐肯定也察觉到了问题。 两人彼此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见机行事。 行走间,苏瑾寒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扶着老夫人的手也顺势松开,右手捂着胸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痛苦的模样,轻声呻吟着往地上蹲。 这突然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几人。 “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去扶苏瑾寒。 “苏姐姐,你还好吗?”一旁的许安乐也赶忙蹲下身,焦急的轻唤。 领着她们往外走的那个下人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阴郁。 苏瑾寒满脸痛苦的抓着老夫人的手,痛苦的低喃:“我的伤,我胸口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痛。” 苏瑾寒脸色惨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看着宛如透明一般。 老夫人吓了一跳,也跟着急了,“伤口怎么忽然就裂了呢?这可怎么办?要马上找大夫才行啊。” “我去给你找大夫。”一旁的许安乐匆忙站起身就要跑开。 领着她们过来的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道:“许小姐,现在后院情形不明,若是遇着歹人,恐对您不利,您还是和我们在一起比较好。” 许安乐一副没有察觉出不对的模样,焦急道:“可是苏姐姐她需要大夫。” 听了她的话,那下人看向苏瑾寒,眼中闪烁着阴晴不定。 苏瑾寒抓着老夫人手的力道很大,随后又借着衣袖的遮掩在老夫人的手心悄悄写下了两个字“有诈”。 老夫人心里一惊,正巧这时又听到那下人喊许安乐许小姐,顿时了然于心。 要知道但凡是许安乐来岳府,所有人都是尊称一声表小姐的,从来没有人喊她许小姐。 明白过来的老夫人轻轻捏了捏苏瑾寒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瑾寒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老夫人已经年老,但是苏瑾寒明白她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她,而是想法子通知她。 她心里明白,有老夫人的帮衬,远远要比她和许安乐两人应对来得自如。 “安乐别急。”就在僵持间,老夫人开口了,安抚着低声道:“如今情况不明,若是乱走确实有隐患,咱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应对。” 这话明显是帮着那下人说话,要留下许安乐的。 那下人赶忙道:“正如老夫人所说。” 许安乐闻言看向老夫人的方向,当然,她主要是看苏瑾寒的。 见苏瑾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没有插嘴。 老夫人又道:“只是如今苏丫头伤痛复发,一时也走不了,不如这样,咱们先将她带到附近的僻静处躲避一阵,再由你去找老太爷和孙少爷他们过来如何?” 那下人脸色一阵变幻,最终应道:“但凭老夫人吩咐。” 只要能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处,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少女人,他轻而易举就能制服。 “往左走就有个荒废的院落,已经许久不用了,相信也没有人会去,咱们去那里躲避一二。”老夫人说。 旋即老夫人和许安乐扶着苏瑾寒往左边走去。 左边确实如老夫人所说的是一个看似荒废的院落,院子应是许久没有修葺过了,院门上的漆早就已经斑驳掉落,看着很是惨淡。 三人在前往里走,那个下人跟在后面,老夫人给苏瑾寒二人使了个眼色,在走到院内阶梯前的一个盆栽前,猛然抬脚一踢盆栽的边缘。 那盆栽没碎,竟转了个向,随后便从四面八方往中间射出羽箭来。 老夫人三人已经脱离了羽箭的包围,而那人却正好在羽箭包围圈里。 他本来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让三人逃脱,所以落后一些守着,却不想让自己遇到了这样大的危机。 不过那人的身手显然不错,仓促间辗转腾挪的闪避,抬手打落或接住羽箭,这一处机关竟未曾伤了他分毫。 老夫人面色一变,道:“咱们进去。” 三人匆忙进了门,老夫人健步如飞的在屋里四处搜寻,哪有半分老态的模样。 没过多大一会儿,老夫人就找到了几个小巧的弩箭,分别递给苏瑾寒和许安乐。 “这是弩箭,射程长且精准,而且是子扬改造过的,更加精准,安乐会用,我就不多说了,苏丫头,我教你怎么用。”老夫人语速极快的说。 “老夫人不必费时,我会用的。”苏瑾寒赶忙道。 前世里是三表哥手把手教的她怎么用弩箭,她怎么会忘! 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眼下情况危急,倒也没有多问。 苏瑾寒趁着这时悄悄打量一旁的许安乐的神色。 许安乐看似平静的摆弄着弩箭,但是苏瑾寒注意到,她的手法并不老道,反倒有些陌生,心里顿时疑惑。 这弩箭是岳子扬十七岁时做的,那个时候身为许安乐的她才十岁,岳子扬见她好奇,便教了她,便是后来,她也用过这个弩箭防身。 但是看着许安乐生疏的模样,似乎并不怎么记得怎么用! 难道这一世的许安乐因为她的重生而变得记性不太好? 苏瑾寒恍恍惚惚的想着,却见老夫人已经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手上的弩箭,而一旁的许安乐也已经由生疏到熟练,很快的摆弄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木门猛然被人一脚踹开,三人紧张的抬眼看去,只见方才那个假扮下人的人一脸阴沉的出现在门口。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那人冷冷的问。 也是他大意了,觉得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几人,却不想这废弃的院子竟然别有洞天,害他险些丧命于此。 不过就算这样,那又如何?他就不信,他还收拾不了几个女人了! 煜舞 说: 依旧万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舞啊,(づ ̄3 ̄)づ 日常求钻来一发,大家有钻的砸钻啊,达到条件是可以加更的哦。(当天满50加一更,累计满200.400加一更) 正常更新是六千,超出来的数都是加更的哈,大家不要以为小舞更了一万就是正常更新哈,其实加更的四千是小舞自己任性加的哦,么么哒。 回复(12)   第52章 狗改不了吃屎 苏瑾寒这时脸色也不苍白了,手里拿着弩箭对准那人,整个人看着既沉着又冷静。 只听她冷声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了你家主子,竟然让你这么没脑子的人来岳府,这明显是让你来送死的啊。” 那人一听苏瑾寒骂他没脑子,整个人顿时一怒,看着苏瑾寒的眼中带着怒气和寒意。 “别以为拿着弩箭就能高枕无忧了,你怕是连怎么用都不知道吧。”那人呲笑一声,讥讽道。 苏瑾寒不为所动,笑道:“那你试一试,看看我们三个有没有人能射中你。” 那人冷冷的看着苏瑾寒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 毕竟是在岳府,越是拖延时间,对他越不利。 而且他怀疑,苏瑾寒三人根本就不会用着弩箭,就是为了吓他才摆出这样的架势来。 但是不管他怎么怀疑,也依旧保留了该有的警惕。 这点警惕是对老夫人的。 老夫人毕竟是老前辈,老江湖了,会用弩箭或许还说得过去,而苏瑾寒和许安乐,则被他完全忽略了。 老夫人看着他靠近,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 那人早有准备,轻易的闪开了。 然而不等他欣喜,紧跟着两道犀利的弩箭便几乎不分先后的朝着他袭来。 瞳孔骤然紧缩,那人竭尽全力转身躲避。 饶是他再快也快不过两支箭。 勉强避开一支,另一支却生生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噩梦还在后头,只见苏瑾寒眼神冷静,不带半点感情,紧跟着又射出一箭。 这一箭同样已极为刁钻的角度钻进了那人的另一边肩胛骨。 跟着,又是两箭同时射出,这次的目标是他的两条腿。 四肢几乎在相去不远的同一时间被弩箭射穿,强大的洞穿力直接将他整个人给钉在了地上。 第一箭还发出了一声惨叫,后来却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了。 见他被钉在地上,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他死了吗?”许安乐美眸直勾勾的盯着那边,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去看看。”苏瑾寒低声道。 “别,我去。”许安乐阻止了她。 苏瑾寒动了动唇瓣,没有阻止她,略微点头,却也没有闲着,取了一支羽箭,悄悄的跟在许安乐的身后。 许安乐站在那人身前不远处低头看了看,转头对着老夫人和苏瑾寒道:“不知道死了没有,晕过去是肯定的。”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原本不知死活躺在地上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张嘴就吐出一枚暗器来。 许安乐转过来看老夫人和苏瑾寒了,没有看到。 但是紧跟在许安乐身后的苏瑾寒看到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苏瑾寒直接用力推开许安乐。 暗器擦着苏瑾寒的手臂过去,带起一串血花。 苏瑾寒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羽箭上前,直接用力而狠辣的刺入了他的肩胛骨,快准狠的模样和狠辣似乎经过千万遍的演练,做起来不带半点犹豫和拖泥带水的。 伴随着惨叫的,是溅到苏瑾寒脸上的鲜血。 苏瑾寒没有去分神,趁着那人惨叫的时候,直接一记手刀劈在那人的脖颈上,那人顿时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说起来虽然慢,但实际发生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而在这期间,苏瑾寒表现出的冷静、果断,包括狠辣,都叫老夫人暗暗心惊。 倒不是对一个女子拥有这样的果断而心惊,身在岳家,她拥有着远超旁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冷静,而是苏瑾寒表现出来的风华气度,和一个人太像了。 恍惚间,她竟然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她那苦命的女儿岳霓裳,当时她多意气风发,娇俏可爱啊,却最后竟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老夫人想着,心中不由得悲痛不止,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许安乐站在一旁,见状赶忙扶住老夫人。 “外婆,你没事吧?”许安乐语含担忧,关切的问。 苏瑾寒被惊醒,赶忙匆匆回身。 “老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我吓着您了?”苏瑾寒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 老夫人温和一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这一番折腾下来,竟就感觉累了。” 苏瑾寒松了口气,面前却多出了一张丝巾,抬眼看去,是许安乐。 许安乐看着她笑,道:“你脸上溅了血,擦擦吧。” 苏瑾寒恍然,道了声谢,赶忙伸手接过,将脸上的鲜血擦去。 然而身上的血迹却已经渗透了衣裳,留下鲜红的印记,擦不掉了。 “只能一会儿换衣服了。”苏瑾寒无奈的说着,又道:“老夫人,这屋子里可有绳索?咱们现将这贼人绑起来吧,也免得他醒过逃跑。” 上一世岳府是她半个家,他几乎熟悉每一个地方,自然知道哪里有绳索,可是她却不能表露分毫,只能这样问。 老夫人说了绳索的所在,随后由许安乐帮着苏瑾寒一起将人给绑了。 收拾妥当之后,苏瑾寒和许安乐扶着老夫人往回走。 这时,整个岳府因为老夫人和许安乐还有苏瑾寒的失踪,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岳老爷子一脸怒气的坐在首位,“三个大活人,就在府里,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还杵着做什么?赶紧让所有人都给老夫去找。” 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得老远。 下首的岳刚勇赶忙道:“爷爷您先别急,您都说了,人就在岳府,跑不了,咱们悄悄派人找就是了,这要是让所有人都跑去找了,那外头那些宾客也该知道了,到时候还不得翻了天去啊,那咱岳府的脸面可就丢得大了。” 岳刚勇乃是三房所出,虽然名字叫刚勇,却是岳府唯一不喜武的男丁,他打小喜文,脑筋也活,已经通过科举考得功名,今年秋便要参加秋闱,参加殿试考取状元的。 他在岳府一直都是文人军师一样的存在。 然而他这么说,也没有止住岳老爷子的怒气,发妻的失踪让老爷子格外的暴怒,吼道:“不让所有人找,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丢人?有什么好丢人的?谁敢笑话我岳家?要是堂堂的大活人就在自己家里丢了,那才是真的丢人。” 岳刚勇满脸苦涩,偏偏岳子扬这个时候却阴森森的开口,道:“咱们自家人自是不会那么容易丢,怕就怕监守自盗。” 说着,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邵氏。 邵氏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脸色凝重的道:“你是在怀疑瑾寒?我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有安乐在,就算她有本事哄得老夫人跟她走,安乐也不是傻的,跟着就去了吧。” 邵氏是相信苏瑾寒的。 她宁愿去想是岳府被人钻了空子,有人进来作乱带走了老夫人三人,也不愿意相信这事儿和苏瑾寒有关。 岳子扬这么说倒也没有针对的意思,就是正常提出质疑而已,见邵氏反驳,他便没有再说,不过心里多半还是坚持自己的怀疑的。 老爷子猛的一拍桌子,怒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立刻给我把所有人都派去找人,就是把岳府翻个遍,掘地三尺,也要……” “谁要把岳府给翻了掀了掘地三尺来的?给老婆子我站出来,看我不削他。”一道同样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老夫人由苏瑾寒和许安乐两人扶着进来,气势汹汹的扫过一屋子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岳老爷子的身上。 用一种很凶狠的目光瞪着。 一家子人看到刚才还要掘地三尺找的人骤然出现,都有些愣,倒是老爷子,不惧老夫人的瞪视,匆匆起身就朝着老夫人迎去。 “这是怎么回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啊。”老爷子拉过老夫人的手,一边斥责一边打量,掩不住的担忧。 见一众小辈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老夫人老脸一红,恨不得甩了老爷子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松手,孩子们都看着呢,老不羞。”老夫人低低的骂着。 年老却不浑浊的目光中隐约闪过羞涩的神采。 确定了老夫人没有出事,老爷子这才咳嗽了一声,顺势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你没事就好,发生了什么事,快给我说说。” 一众儿媳也在这时上前簇拥着老夫人往首位走,纷纷嘘寒问暖,许安乐和苏瑾寒多少有些被忽略了。 苏瑾寒不在意,目光温暖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岳家的人对家人极为看重,老夫人失踪了这一小会儿,老爷子就差点没将岳府给掀了,她如今平安出现,儿媳妇关心,晚辈们关心,夫君关心,也都是正常的。 而这些人中,又有几个是不同的。 岳刚勇和岳子扬的目光就打量着苏瑾寒和许安乐,其中岳子扬看着苏瑾寒的目光阴沉沉的,尤为让人心惊。 苏瑾寒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猛然抬头看去,就见岳子扬目光阴森的盯着自己。 微微一怔,苏瑾寒扬起一抹笑容来,微微颔首。 岳子扬武功很高,但是却不如岳家其他人那么正气凛然,他偏阴柔,入了大理寺做事,性格阴晴不定。 但是在前世,岳子扬对她的疼爱并不输岳家其他人,只是他的下场并不好,是死在了他最熟悉的大理寺的刑房里。 听说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抬出大理寺刑房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整个人都变了形,大家都入了狱,也没有人给他收尸,直接丢在了乱葬岗,而后……尸首被野兽啃咬,最后尸骨无存。 苏瑾寒想得心酸,眼睛有些发红,看着岳子扬的目光又心疼又悲悯。 她垂下目光,遮掩住眼中的失态。 “你在可怜我?可怜什么?”就在这时,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声音。 苏瑾寒吓了一跳,仓促间抬头看向他,就见岳子扬满眼都是打量的看着她。 “岳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好好的,我可怜你做什么?公子看错了吧。”情绪只是一瞬间,苏瑾寒早就已经收敛得好好的,这会儿已经表现如常。 岳子扬眯了眯眼睛,并不怀疑自己刚刚有看错。 然而他也没有追着问,努了努嘴看着苏瑾寒身上的伤口,问:“你受伤了?” 苏瑾寒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前的血,道:“这不是我的血,是想绑架我们的人身上的血。” 话刚说到这里,上首老夫人正大声喊着苏瑾寒和许安乐过去。 “苏丫头,安乐,你们两个过来。” 苏瑾寒借机脱身,抱歉的笑了笑,道:“先失陪了。” 说着,和许安乐一起上前,站在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拉着她们二人的手,笑道:“刚刚情况危急,是这两个丫头多了个心眼,才觉察出了不对劲,这两个丫头可厉害了,要不是她们,今日保不齐还真的要出事,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老了。” 老夫人叹息着,眼神慈爱。 许安乐娇嗔,“外婆才不老呢,外公我告诉您,外婆好厉害的,她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有机关,困了那个人一下,她又给我们找了弩箭,是外婆她老人家射了第一箭将那人给吓到了,我和苏姐姐才得逞的,外婆最厉害了。” 苏瑾寒也跟着笑道:“就是,岳老夫人风姿依旧,不见半点老态呢。” 老爷子听两人夸奖自己的妻子,也很开心,一脸骄傲的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老夫的夫人自是最厉害的。” 一旁的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净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要不要脸了。” 老爷子被损了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没有半点在沙场驰骋时的威严和杀气。 不过苏瑾寒明白,他是蛰伏的雄狮,这幅慈祥和蔼的模样,也只有在他至亲的家人面前才会露出来,若不是她今日阴差阳错之下救了老夫人,和她共患难,根本不会有这样一幕出现在她眼前。 身为一个外人能再见到这样一幕,她已经满足了。 一旁是邵氏这时拉着她,问道:“你这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眼神无比担忧。 方才邵氏愿意相信她,苏瑾寒在外头也是听到了的,心里感激,笑道:“我没受伤,是那个贼人的。” “好了,既然人没事,谁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老爷子发了话。 老爷子发了话,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老夫人开了口。 将事情简单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老夫人这才收了话头,端起一旁的水润喉。 岳老爷子冷笑一声,道:“府里确实进了些宵小之辈,不过是些小毛贼,我也不至于不能处理到惊动你的地步,看来对方很了解我,竟想以你乱我之心,其心歹毒。” 岳峰很恼火,他驰骋沙场多年,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尔虞我诈的谋算,对方竟然妄图以发妻的安危来要挟他,这事简直不能忍。 但是他讨厌,却不惧怕,只是单纯的不喜而已。 见老爷子生了怒气,旁人纷纷劝说。 岳峰气过之后,对着岳刚勇和岳子扬道:“此事交给你们,尽快查清楚是谁干的,查清楚之后,回送他们一份大礼。” “是,爷爷。”两人同时应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瑾寒知道岳家人肯定还有更加详尽的部署和商议,便道:“老夫人没事才是最好的,府中宾客未散,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诸位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我这便先告辞了。” 面对苏瑾寒的大方得体,岳家人心里暗赞。 老太太道:“苏丫头,你这丫头对老身的性子,老身喜欢,日后若是得了空闲,便多来府中走走,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苏瑾寒面上流露出喜色,笑容婉转,“多谢老夫人厚爱,日后瑾寒一定常来。” 岳府地位崇高,与人交往也一直都是保持淡淡的中立态度,甚至第三代出了岳刚勇这个要考状元的文人,岳峰也没有刻意阻止,就是怕岳家树大招风,惹得皇上忌惮。 无数想要巴结岳府巴结岳家的人连和岳家人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老夫人这话的份量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问题了。 邵氏拉着苏瑾寒的手,道:“你这丫头别忙着走,你身上这衣裳总是要换的吧,这样出去,外头还不乱成一锅粥了啊。” 苏瑾寒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染血的脏衣,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脑袋,道:“夫人不说我倒是忘了。” 邵氏无奈的摇头,道:“已经让荼思和青芽去帮你取衣裳了,且先等等,洗漱过后再走也是一样。” 苏瑾寒应了。 没过一会儿,青芽带着干净的衣裳前来,服侍着苏瑾寒换了衣裳,苏瑾寒这才领着青芽离开。 宴席还没有散,苏瑾寒却也不想回去席上和李庆欢等人争锋相对,所以索性带着青芽走向马车,想在马车上等苏恒。 “瑾寒。”就在这时,有喊声传来。 苏瑾寒回头看去,略微眯起眼睛,略微有些意外。 “瑾寒,好久不见,你可还好?”那人匆匆走到苏瑾寒的面前,开口问道。 “甚好。”苏瑾寒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的意思,道:“孙公子若是无事,本小姐便先走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孙泽。 苏瑾寒觉得,有些人真的是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吃惊。 比如孙泽。 当初孙泽这人美名远扬,都道他是正人君子,朝廷新秀,未来栋梁,可是偏偏是这样的人,亲手推了未婚妻落水,然后带着姘头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她的意外重生,这具躯体或许早就已经入土,被虫蚁啃食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而后事情爆发,她与孙泽退婚,却在烟雨楼重逢,当时孙泽脸上浮现的狠辣和癫狂她至今记忆犹新。 本以为再和孙泽相见,必然是剑拔弩张的场景,却不想竟然这样平和。 只能说,孙泽会装,而且功力又深厚了些。 孙泽似乎看不到苏瑾寒嘴角的鄙夷,笑道:“宴席还未结束,瑾寒你怎么就先出来了?” “孙公子。”苏瑾寒忽而加重口气喊了一声。 “啊?”孙泽茫然。 “你我之间早已没有干系,似叫我闺名这般亲密之事,孙公子还是不要再犯才是,免得叫人误会。礼数这个东西,毕竟大家都是看重的,公子说呢?”苏瑾寒笑眯眯的,仿佛再说今天天气很好那样云淡风轻,但是话语却不带半点柔和婉转,直接明了的戳中了孙泽的心。 孙泽强装出来的平静表情险些皲裂。 好一会儿才勉强道:“瑾寒,你我非要如此吗?” 苏瑾寒呲笑一声,“孙泽,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再无关系了,你希望我如何待你?似你的嫣儿那般为你寻死觅活,依依不舍?” 慵懒的声线不带半点刻意,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嘲讽都要犀利难言,让孙泽宛若被剜心一般痛楚。 以往他们还有婚约在身的时候,苏瑾寒经常去找他,粘着他,他对她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觉得有些烦,若不是因为苏瑾寒身后富可敌国的苏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多看苏瑾寒一眼的。 但是真正解除了婚约,再回头来,他在烟花之地流连,在女人床上放纵,身体的快感不停,心里却空得泛苦。 他忽然开始想念身后有那么一个人清清脆脆的唤他的名字,为他献宝似的碰上她认为无比珍贵,却被他觉得不屑一顾的东西。 “瑾寒,若是我从此再不去烟花之地寻欢,将嫣儿驱走,咱们……还有可能吗?”孙泽明知没有可能,却依旧忍不住问。 万一有奇迹呢?万一她看似绝情,实则也放不下他呢? 面对孙泽殷勤的目光,苏瑾寒忽而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引得周围提前离席之人的频频侧目。 “孙泽啊孙泽,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苏瑾寒啧啧摇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魅力无双,只要你回头,就该被原谅,我就该和你在一起?你是太天真了还是当我是个傻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那话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也实在,你说呢?”苏瑾寒笑眯眯的说着话,看着孙泽涨得通红的脸色,心里只觉得快意。 苏瑾寒知道,这快意不是她自身的感觉,而是前身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发出来的,孙泽负了原身,原身意外身亡,想来也是不甘心的,孙泽既然送上门来给她出气,她为什么不收? 想来只要原身执念消散,她才不会再有那种,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那种错觉了吧。 “苏瑾寒你……”孙泽怒目而视,抬起手来。 就算她不接受,也不必要这般羞辱他吧。这一刻,孙泽真的恨不得狠狠的摔苏瑾寒一巴掌。 苏瑾寒早有准备,警惕的后退一步。 孙泽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一只大手横空而出抓住了孙泽。 苏瑾寒抬头看去,得,又是一个需要应付的牛鬼蛇神,苏瑾寒顿时觉得心累。 “孙公子好大的威风,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来人开口,笑吟吟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情绪来。 “见过三皇子。”孙泽一见来人,赶忙后退一步,拱手行礼。 庄靖行微微颔首,也没有为难孙泽,而是顺势松开了他的手。 “孙公子虽然无缘和苏小姐成为连理,但是身为男子,也该有身为男子的风度,方才的做法,却是不妥,孙公子觉得呢?”庄靖行脸上不见恼怒,笑得云淡风轻。 孙泽脸上涨得通红,满心羞愤,却只能笑着应道:“确实如此,方才是下官失态了。” 庄靖行闻言点头而笑:“方才似乎看到李公子在找你,不知有何要事?” 这样明显的一个台阶,孙泽自然是顺势而为的,笑着道:“多谢三皇子提醒,那下官便先过去了。” 等孙泽走了之后,庄靖行这才看向苏瑾寒,“苏小姐可还好?” “很好,多谢殿下解围。”苏瑾寒笑着道谢,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可挑剔。 然而越是完美的东西,才越是虚假,不带真心。 庄靖行不在乎这个,依旧轻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无妨。” 随后又问:“宴席还没有结束,苏小姐这就打算离开了?” 苏瑾寒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但是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吃得有些撑了,也快散席了,索性出来走走,三殿下这是要走了?” “同苏小姐一样,出来走走,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不妨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 苏瑾寒有点想骂人。 上一世跟在太子身边的走狗,害了外公一家中的凶手就有他,她恨不得杀了他,还和他聊一聊呢,她是脑子有坑才会想和他这样的人聊一聊吧。 这个庄靖行,上次在李府,这次在岳府,接连两次都刻意接近,他想要做什么? 苏瑾寒想不明白,不过还是客气又有力的拒绝,“多谢殿下好意,我哥哥还在里头,他让我在这里等他出来,若是他出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就不打扰殿下了。” “无妨,我派人去告诉令兄一声便是,苏小姐……”庄靖行锲而不舍的说着。 “三哥。”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苏瑾寒浑身一僵,是他,他来了。 不想面对,偏偏不得不面对。 苏瑾寒只能勉强自己收敛所有的情绪,笑着行礼:“见过靖王殿下。” “苏小姐有理。”庄靖铖也是一本正经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对着庄靖行道:“三哥你怎么这么久,不是说好了一起离开的吗?” 庄靖行笑道:“方才碰到苏小姐在这里,便忍不住与她聊了几句。”说着又对苏瑾寒道:“既然苏小姐要等令兄,那咱们改日再会。” “好。”苏瑾寒含笑应,只是客套而已。 庄靖铖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有些刺眼。 多日不见,她看上去风采依旧,不,应该说因为特意装扮过,今日的她更美了,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方才看到她被孙泽纠缠,他恨不得上来给孙泽两拳,直接将人给赶走算了。 而后来看到庄靖行替她解围,看着两人浅笑交谈,心里像是长了荒草似的,密密麻麻的蔓延。 他知道她如今很受众人瞩目,也知道必定会有层出不穷的男子与她接触,示好,甚至命人上门求亲。 心里早就已经明了,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有些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时,才知道,想象与现实完全不一样。 他越是想要远离她,就越是忍不住想靠近,越是想要忘记,她却根深蒂固的长在了他的心底。 不想看她和庄靖行走得太近,所以上前打断,但是如今看她笑意吟吟的模样,心里却是恼的,该死的蠢女人,这是忘记了当初是谁砸了她的脚让她险些摔了的吗? 庄靖行并不知道庄靖铖的心思复杂,和苏瑾寒告辞之后拉着他离开。 苏瑾寒直等到两人走了,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真累。”苏瑾寒无奈低语。 青芽守在她的身边,闻言赶忙道:“那小姐快回车上休息吧,在车上等少爷也是一样的。” 苏瑾寒闻言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她不仅身累,更关键的是心累。 由青芽扶着走到马车旁,苏瑾寒想要上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眼神微微一凝。 “青芽你先上去等我,我一会儿就来。”苏瑾寒说。 青芽一懵,她是下人,哪有小姐没上车,下人先上车的道理。 赶忙道:“小姐要去哪里,奴婢陪您去便是。” “上车。”苏瑾寒声音突然重了几分。 青芽吓了一跳。 这是苏瑾寒要生气发怒时的口气。 赶忙应了一声“好”之后,快速上了车。 苏瑾寒独自一人悄悄走到不远处的树下躲着。 古树粗壮,将她身形完美的遮掩住。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 “安乐,你……听说你一直病着,现在可好些了?”男子声音温和,话语间是掩饰不了的温柔和担忧。 “多谢闻韶公子关心,我很好。”许安乐淡淡的应。 “我成亲之事……”闻韶斟酌着话语,犹豫着开口。 偷听的苏瑾寒略微蹙眉。 上一世闻韶即将成亲的时候,也曾经找过她说过一番话,但是谈话地点不是在这儿,而是在许府她的院子,谈话内容也与现在不怎么相同,难道真的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了事情发生了诡异的改变,导致结果也发生了改变了? 耳边传来许安乐清淡的的回应:“府上已经收到了请帖,安乐这在这里先祝闻公子与夫人和和美美,新婚快乐。” 闻韶愣愣的看着眼前许安乐,少女清秀的面孔说不出的冷淡陌生,与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你可是还在气我?”闻韶喃喃的问。 “没什么好生气的。”许安乐摇了摇头,说:“你既已经选择和别人成亲,那便说明她对你来说更有用,而我既然已经被放弃,也不会自怨自艾,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便是,没什么好生气怨恨的。闻公子日后最好也不要和我私下见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那个三妹怕是要吃醋的。” 苏瑾寒在树后听得满心凌乱。 这画风不对啊。 和上一世她所经历的,记得的,完全不一样好么? 还有许安乐这反应,太冷静淡漠了,她上一世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自己上一世怂货一样的表现,苏瑾寒脸色有些囧,不过总归是和许安乐现如今的表现完全不一样的。 又是一件超出记忆之外的事情。 苏瑾寒有些无奈。 许安乐活着,而她又重生在了苏瑾寒的身上,前世今生两个许安乐,苏瑾寒忽然有些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这个许安乐才是这一世真正应该存在的人,那么她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她不过一缕孤魂,是不是终将有一日,又会籍籍无名的死去或者消散? 苏瑾寒忽而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的重生是一场难以解释的奇迹,同时所带来的变化,也让她难以捉摸。 她本仗着自己重生,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本,可是这一刻,她却忽然胆寒了起来。 “戏好看吗?苏姐姐,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哦。”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嗓音,苏瑾寒骤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安乐。 被发现了偷听,苏瑾寒脸色有些尴尬,但是她脸上方才因惊惧而涌现的苍白还不曾退去,此刻看着,倒是让人感觉有些楚楚可怜。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怕你吃亏。”苏瑾寒解释。 许安乐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她,笑着颔首,道:“姐姐无需解释,左右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听了便听了吧。”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苏瑾寒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许安乐这落落大方的性子倒是和她如出一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不由得苦笑,她和许安乐本就是一个人,又哪来的什么分别呢? 许安乐觉得苏瑾寒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不过她对于苏瑾寒刚刚在岳府里做的事情很有好感,所以便道:“姐姐不是早就出来了么?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瞧这耿直的性子和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和许安乐有什么矛盾,许安乐要赶她走呢。 但是苏瑾寒知道她不是,她只是心里有这个念头,就这么说了罢了。 面对自己上一世的容貌,苏瑾寒心里怪怪的,不过看着许安乐,就好像是在看曾经的,年轻的自己一样,所以倒也生不起恶意来。 笑了笑,道:“我方才出来也遇到和你差不多的状况。” 许安乐挑了挑眉,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我先前和人订了亲,结果闹出了些事情,就和那人退了亲,他方才也来找我说话,纠缠一番,险些起了冲突,好不容易摆脱了,想上车等我哥的时候就见到你在这儿,便过来看看,对不住啦,偷听了你们说话。”苏瑾寒变相的解释了自己过来的原因,俏皮的笑脸让许安乐生不起责怪的心情。 不由得笑道:“姐姐也是好心,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听了也无妨。”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许安乐这才告辞和苏瑾寒分开,回到岳府去了。 苏瑾寒看着许安乐的背影,心里依旧不太确定。 和许安乐接触得越多,她心里的感觉就越奇怪。 许安乐看着和曾经的她差不多,表现也差不多,但是苏瑾寒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她像是却又不是。 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苏瑾寒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有她重生这件事情在,发生怎样奇怪的事情,她都不奇怪了。 只要许安乐好好的,依旧爱她弟弟和外公一家,那便好了,她会默默筹谋计划,护着他们所有人,也护着许安乐。 上一世的她吃尽苦头,总不能叫这一世的许安乐重蹈覆辙。 好在就现在看来,许安乐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她能够接近许安乐便能够劝说她,只要许安乐不再成为许昌明权利追逐的牺牲品,便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上一世的厄运。 苏瑾寒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回了马车上。 没过一会儿,苏恒出来,上了马车命人回府。 “怎么这样早就出来了?在里头受了委屈了?”苏恒笑着开口。 苏瑾寒摇头,道:“从来只有我给别人委屈受的,什么时候别人能给我委屈受了。” 见她这般自信的模样,苏恒不由得失笑,“若是不曾,怎么换了一件衣裳?确定不是交手落败之后换掉的?” 苏瑾寒一听顿时跳脚:“才不是,我是……反正是意外。”苏瑾寒想到岳府发生的事情不能外传,便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好在苏恒并没有多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煜舞 说: 今天这章,差点就出不来了,囧,果然是存稿不够啊,捂脸捂脸。 日常求钻来一发,有钻钻的亲们投给小舞可好,(* ̄3)(ε ̄*) 回复(8)   第53章 她不懂也说不出口的话 庄靖铖和庄靖铖并肩而行,朝着马车走去。 两人说着话,脸上都带着笑,看着绝对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前来,对着两人行了礼,“见过三殿下,见过靖王殿下。” 庄靖行因为母妃的身份低微,如今并未曾封王,所以旁人见了他也仅是叫一声三皇子或者殿下。 来人正是他的心腹手下,冯毅。 庄靖行面色如常,对着庄靖铖道:“七弟稍候,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手下匆匆而来,自然是有要事要禀告,所以庄靖行说完之后,便领着冯毅朝一边走去。 庄靖铖并没有说什么,笑得慵懒等在原地。 “何事如此匆忙,不是吩咐过你在外面要注意吗?”庄靖行领着手下走到一旁之后,轻声斥责。 冯毅赶忙拱手道:“属下知罪,实在是情况紧急,属下情急之下才会乱了分寸。” 庄靖行一听,也顾不上责怪他,问道:“何事?快说。” “殿下名下暗中控制着的几个赌坊出了事,已经乱了,好像还惊动了京兆尹那边,说是要查封,属下也是没有法子了,才会在这时来找殿下。”冯毅赶忙道。 庄靖行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出身不高,母妃不过是个宫女,被醉酒的皇上宠幸之后,幸运之下有了他,将他生下之后,母凭子贵,这才被封了嫔。 但是因为出身低贱,没有母族支持,所以一直过得很是艰难,连带着他从小也被羞辱打骂。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的处境其实和庄靖铖一样不好。 不过他自己努力,得到了父皇的宠爱,所以如今倒是比封了王的庄靖铖还要好过些,风光些。 他没有外室帮衬,便一切都只能靠着自己,所以他私底下做了不少黑色生意。 赌坊、青楼这些,他都有涉猎。 不过因为这些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营生,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坏了不说,却是一定会被父皇厌弃的。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捂着,便是沾染了,也只是背后操控,但是如果赌坊出了事,真要查起来,也未必查不到他的身上来。 庄靖行脸色凝重又难看,“怎么会这样?京兆衙门那里不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赌坊是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若是这么毁了,等于断了他的收入来源,对他之后的谋事极为不利。 “是的,之前都好好的,可是突然衙门的人就来了,说要查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问赌坊的管事的,也说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冯毅说。 庄靖行紧紧的皱着眉头。 赌坊的事情是隐秘的,知道的人没几个,虽不排除对手能查到,但是最近他并不曾对谁出手,也不记得他最近有得罪过谁,这遭了无妄之灾,心里总是不爽的。 但是他明白,更应该处理的是面前的事情。 庄靖铖远远的看着庄靖行和冯毅说话,看着庄靖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嘴角的笑意反倒越发灿烂了。 看庄靖行这个惨淡的模样,应该是他的安排布置起了作用了,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心思去纠缠苏瑾寒了吧? 呃,这样也挺好的,既报了上次他打苏瑾寒的那一击之仇,也拖住了他靠近苏瑾寒的脚步,如此甚好。 庄靖铖觉得,自己或许该给腾策打赏些东西,奖励他此番办事效果如此卓越。 若是腾策知道了,怕是要苦笑了,他办事素来稳妥,效率极高,以前更大的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也不曾见庄靖铖如何夸奖,因为这点小事却叫庄靖铖另眼相看了,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又怎么会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因为涉及到在意的人,所以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能变成生死存亡的大事。 庄靖铖虽然流连花丛,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自己其实对待女子,并不如何懂。 比如,他虽然隐约知道自己是喜欢苏瑾寒的,却并不知道苏瑾寒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她对他有多重要,他又对她有多在意。 这一份感情已经悄然埋下,生长甚至发芽,但是要等开花结果,或许便是漫漫长路。 庄靖行不爽了,庄靖铖开心了,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方才苏瑾寒站着的地方,那里苏家的马车已经离开,她走了。 心里有些怅然,自从他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之后,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她对他客气淡然,陌生有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和他嬉笑打闹的苏瑾寒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七弟,七弟。”耳边传来声响,庄靖铖回头,这才发现庄靖行已经和冯毅分开,站在他的身后。 他方才竟然因为苏瑾寒而走神到这种地步,若是方才庄靖行要杀他……庄靖铖对自己的走神感到极度的不满。 “方才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我叫你几句都不曾听到。”庄靖行笑问。 庄靖铖心里恼自己,面上却并无变化,笑道:“没什么,就是等得有些无聊,发呆呢。三哥说好了?说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庄靖行道:“恐怕不成,临时有些事,要和七弟改日再约了。” “有事?可需要我帮忙?”庄靖铖顺嘴问道。 “不用,你还是去会你的美人去吧,今日我便不陪你去了,回头见。”庄靖行笑着调侃,拍了拍庄靖铖的肩膀,笑着离开。 笑话,赌坊的事情乃是机密,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庄靖铖。 庄靖铖等庄靖行离开老远,这才伸手弹了弹他方才碰过自己的地方,满脸嫌弃。 另一边,苏瑾寒和苏恒坐着马车还没回到苏府,便叫人给拦下了,说是有事需要他处理。 “正好在街上,这些日子你也闷坏了,自己下去玩去,一会儿去苏记酒楼里等我,我去找你。”苏恒吩咐道。 苏瑾寒笑着应了,苏恒这才离开。 苏恒离开之后,苏瑾寒便带了面纱,领着青芽下了马车。 街上人声鼎沸,喧闹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让苏瑾寒一颗荒凉的心似乎也渐渐回暖。 随意和青芽逛着,苏瑾寒倒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她都不缺,逛街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等苏恒罢了。 走着走着,苏瑾寒眼前忽然一亮,拉着青芽就往前钻。 “小姐您慢点。”青芽不由得轻呼。 “我要这个糖人。”苏瑾寒指着其中一个糖人大声道,“青芽,快给钱。” 青芽扯了扯苏瑾寒的袖子,无奈低语,“小姐,今日出门赴宴,走得急了,忘记带银两了。” 苏瑾寒顿时僵在原地,僵硬的回头看了青芽一眼,瞪着她! 竟然没带钱!这是要让她丢多大的人啊! 苏瑾寒狠狠的盯着青芽,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越来越…… 青芽心虚的低头,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她的错,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谁叫小姐跑得那么快。 “小姐,这个糖人还要吗?”这时,买糖人的老婆婆笑呵呵的问。 “给,这糖人要了。”一道清润的嗓音传出,伴随着的是周围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苏瑾寒哪怕不用转身,也知道那人是谁。 不想见他,索性直接抓了青芽的手往前走去。 然而那人脚步更快,三两步走到她的前方,将手中的糖人递到她的面前,“给。” 苏瑾寒看着他手中的糖人,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糖人瑾寒不能收。”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的眼睛,她在笑,眼中却像是蒙着一层雾,灰蒙蒙的看不清楚里头的真实情绪,可偏偏她一双眼澄澈无比,看着就好像看到晴空万里的蓝天一般,叫人心情舒畅。 这样两种极端的感觉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没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糖人,苏小姐无需计较这些。”庄靖铖笑着开口。 和庄靖行分开,他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顺着她回府的方向跟了来,却没想到竟真的跟上了,苏恒去了铺子里,而她也下了马车闲逛。 见她想要糖人却因为忘了带钱而陷入尴尬的境地,他只是想买给她而已。 苏瑾寒还是不接,说:“王爷都说了是不值钱的东西了,方才我想要,现在我却是不想要了,王爷若是不喜欢,那便扔了吧,左右也无所谓。劳烦王爷让让,我哥哥还在等我。” 庄靖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沉默着没有开口也没有退让。 苏瑾寒也不管他,索性拉着青芽绕开他往一边走去。 庄靖铖猛然伸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嘶,你放手。”苏瑾寒吃痛的轻嘶一声,急促的开口,连带着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方才在岳府为了救许安乐时受了伤,正巧就在左手手臂上,他现如今握着的地方。 庄靖铖有些奇怪的皱眉,下意识的松了手上的力道,他有那么用力吗? “还请王爷松手,我家小姐手上有伤。”一旁的青芽急道,却又忌惮着没敢动手抓庄靖铖的手。 庄靖铖眼神一凛,手顺势下滑,抓着她的手腕。 再一看他方才抓着的地方,隐隐有红色血迹渗出,心里顿时一揪。 “怎么受的伤?”庄靖铖皱着眉问。 苏瑾寒嗤牙咧嘴的磨了磨牙,这才道:“我如何受的伤与王爷无关,王爷还请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苏瑾寒心里有些怨。 是他说要和她两清的,这会儿又在街上和她拉拉扯扯的,算什么事儿啊。 本来她手上的伤包扎了,上过药,肉眼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方才苏恒也没发现她受了伤。 这下好了,被他这么一抓,血色渗出,要是再换一套衣服,哥哥难免起疑。 苏瑾寒想甩开庄靖铖的手,而庄靖铖却用巧劲禁锢着她的手,拽着她就走。 “庄靖铖你松手,你发什么神经,你要带我去哪里?”苏瑾寒顿时急了,一边挣扎一边低吼。 然而庄靖铖却是铁了心要带她走,半点也不管她的挣扎,甚至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苏瑾寒,我喜欢。” 轻佻放肆又随意的话,让苏瑾寒腾的一下红了脸。 他说他喜欢…… 虽然知道他不过无心之言,调戏于她,但是心还是不争气的跳了跳。 “谁要你喜欢,庄靖铖你不要脸。”苏瑾寒低斥,眉梢眼角的冷意却淡了几分。 不得不说,相比起他的疏离,她还是喜欢他笑嘻嘻无赖的样子,可能她太欠吧,苏瑾寒真想骂自己下贱了。 “王爷您慢点,悠着点,别伤着我家小姐了。”青芽在一旁一边追一边说,满脸的苦恼。 这两个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子,她也很无奈啊。 但是不说她又怕伤着苏瑾寒,满心都是纠结。 “你很吵,闭嘴。”庄靖铖斜了青芽一眼,眼中全是不耐烦。 青芽被吓了一跳。 一旁的苏瑾寒怒道:“你对青芽凶什么凶,你本来就拉疼我了,还不松手。” 庄靖铖这时已经拉着苏瑾寒来到了马车旁,手疾眼快的将挣扎的苏瑾寒往车上塞,对青芽丢下一句“你在这里候着”之后,跟着钻了上去。 青芽站在马车旁纠结,想要上去,可是腾策就挡在面前,她也闯不上去,知道庄靖铖不会真的伤害苏瑾寒,她心里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小姐,你就自求多福的。”青芽喃喃的嘀咕。 庄靖铖的马车车厢内空间很大,很宽敞,别说两个人了,就是再多来几个人也坐得下。 然而这会儿苏瑾寒和庄靖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却觉得这空间有些狭窄逼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快放我下去。”苏瑾寒恨恨道。 对于这个张口就说要和自己两清,却又不时来纠缠自己的人,苏瑾寒心里又恨又怨,隐约还是有点委屈的,所以多一刻都不想和庄靖铖多呆。 “手给我看看?” “不要,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苏瑾寒下意识的往后一缩,瞪着他。 庄靖铖眯了眯眼睛,“你是要我像上次一样动手?” 苏瑾寒想到了上回,同样是在马车上,他要看她脚上的伤,她不让,他竟然点了她的穴,更糟糕的是,她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心里一阵发窘,苏瑾寒恶狠狠的道:“你还有脸给我提上一次?堂堂王爷竟然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来,还要不要脸了。再说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王爷可是说过了要我和两清,两不相欠的,这会儿又来纠缠我做什么?不觉得脸疼啊。” 可不是,是庄靖铖先说出的两清的话,却又主动来招惹她,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打脸疼吗?当然是疼的,可是庄靖铖更怕自己心疼。 他忍不住想和她见面,和她说话,所以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吧,打脸就打脸吧。 但是,即便这样,也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所以庄靖铖没有接苏瑾寒的话,而是直接伸手朝着苏瑾寒探去。 苏瑾寒警惕的看着庄靖铖:“庄靖铖你住手,你要是敢点我的穴我就……停,我给你看。” 话语阻止不了庄靖铖的举动,苏瑾寒最后只能很怂包的认了。 没办法,谁叫她现在技不如人,只能认了。 若是被他点了穴,动弹不得,说不了话,那才真的是灾难了。 庄靖铖满意的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动手。” 她的伤再手臂上,袖子卷起来根本够不到那个位置,可是如果要解开衣裳…… 苏瑾寒咬着牙,脸色有些发红,反正她在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便道:“你转过身去。” 庄靖铖皱了眉,“转身做什么?” “要你转就转,快点。”苏瑾寒故意虎着脸,恶声恶气的说:“不许偷看。” 庄靖铖嘀咕了句:“女人就是麻烦。”然后顺从的转过身去。 左右她就在他车上,也跑不了,怕什么。 过了好久都不见苏瑾寒喊他,庄靖铖不耐烦的转过头,迎面就闪过一抹白皙,跟着就有东西扑面而来盖住了他的脸。 “苏瑾寒你发什么神经啊。”庄靖铖手忙脚乱的将挂在自己头上的毛毯给扯了下来。 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呼吸有些迟滞。 只见苏瑾寒褪了半边的衣袖,将整个左臂都给露了出来,右手正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脸色绯红的看着他。 她左手白皙若雪,方才被毛毯盖住前看到的那一抹白色应该就是她的手。 “臭流氓,说了叫你不要偷看的,还不把毯子给我。”苏瑾寒红着脸轻斥。 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身体就这样白白被人给看了去,是个女的就会不好意思。 她也会。 只是她上次被他看了脚,他也没对她怎么样,这次受制于人,她就是自己不脱,也会被庄靖铖强迫,那还不如自己脱了来得干净。 再说了,她手上的伤刚刚出了血,也需要换药,综合起来想了想,苏瑾寒还是决定顺从他。 “要什么毯子啊,这样挺好的,我看挺好的。”庄靖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苏瑾寒白皙的手臂上,喃喃的嘀咕着。 “庄靖铖……”苏瑾寒低吼。 庄靖铖忙不迭的将手上的毛毯递给苏瑾寒,“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了。” 苏瑾寒接过毛毯将自己给裹好,气得恨不得掐死他。 而这时庄靖铖却收敛了脸上玩闹嬉戏之色,一脸认真的执起苏瑾寒的手臂,看着她手臂上的伤。 伤口上包扎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浸红,看得出伤口应是不浅,庄靖铖紧紧的皱眉,他刚刚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吗? “忍着点,我拆开看看伤口。”庄靖铖一脸凝重的说。 苏瑾寒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发愣。 她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虽然疼,但是她上一世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其实她忍得住,也不在意。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模样,倒像是……她快死了。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连带着手也跟着被扯动了下。 “别乱动。”庄靖铖拉着她的手没让她有太大的动作,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拆纱布。 苏瑾寒看着他珍重又认真的模样,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这般认真又在意的模样,就好像在呵护自己最珍惜最重要的人,那一张绝世倾城的容貌,美而专注,叫人简直移不开目光来。 她竟然感觉,她在被他在意着,呵护着。 心跳莫名的就乱了节拍,苏瑾寒抿唇不语,默默的看着庄靖铖给自己拆纱布。 被血染红的伤口完全被拆开丢弃在一旁,庄靖铖看着苏瑾寒手上的伤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伤的?这样严重。”庄靖铖沉声问。 这伤明显是新伤,伤口处的血迹都还没有完全凝固,伤口也还没有收拢的痕迹。 “救一个人,拉了她一把,然后被人的暗器直接擦过手臂,就伤了。”苏瑾寒老实道。 没有说在哪里伤的,也没有说为了救什么人。 庄靖铖也不追问,只是斥责道:“明明没有武功,还喜欢逞强凑热闹,遇到事情不知道跑啊?自不量力去救人,上次胸口的伤才好,就不能长记性吗?” 就算他要藏拙,上次那样的危险他不能完全避开,但是也决计不会伤得像她那样重,她救了他,他舍不得斥责,可是这次她却为了别人将自己给伤了,庄靖铖顿时不满了。 合着将自己当成什么武林高手,打不死的神仙了是吧,明明没有武功,没有能力还要往上冲! “庄靖铖你……”苏瑾寒顿时恼了,就想将手抽回来。 “别动,闭嘴。”庄靖铖低低的斥责一声。 苏瑾寒柳眉一竖就要发飙,但是看着他低垂着头,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清理手上的血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温柔又认真的眉眼,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庄靖铖又从暗格里拿出一个药瓶,细细的给她的伤口撒上药。 本来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没多会儿就止了血,连带着一直火辣辣的疼都淡了几分。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你这什么药啊,这么厉害,瞬间就止血止疼了。” “我这里的东西,能有差的吗,当然是好东西。”庄靖铖撇了撇嘴,一脸傲娇。 说话间,庄靖铖又取了干净的纱布替苏瑾寒包扎。 苏瑾寒看了一眼暗格,见里面林林总总放的都是药瓶和干净的纱布之类的东西,都是急救用的,便道:“你在马车里放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天天防着刺客啊。” 庄靖铖的手僵了瞬间,随后若无其事道:“是啊,没办法,本王长得太美,数之不尽的的男人女人为本王倾倒,思而不得难免就动了歪心思,有人来刺杀本王,想要绑架本王也是常事。” “再说了,要不是本王车上有这些准备,你今日就惨了。”说着很不屑的撇嘴。 看他一脸的浪荡不羁和云淡风轻,苏瑾寒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她有些心疼。 心疼这个明明长相绝世,身份尊贵,该受万人敬仰的人,却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委屈自己装出另一幅不属于自己的模样来。 他明明有惊世才能,明明可以站在人群巅峰震撼世人,却最终只能藏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护卫自己的周全,心里有些发酸。 他和她一样,过得太苦,或许,她该原谅他,不生他的气? 然而,庄靖铖下一刻的举动却让苏瑾寒发了彪。 庄靖铖替苏瑾寒包扎好伤口之后,那修长的手竟在苏瑾寒的手臂上游移起来,缓缓往上爬,那细细密密的触感让苏瑾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庄靖铖笑得不怀好意。 庄靖铖色眯眯的看着她:“真是美啊,这么细腻的手和本王有得一拼了,苏瑾寒,没看出来你还是挺有料的啊。”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苏瑾寒气得面色绯红,抬脚就朝庄靖铖踹去,“庄靖铖,你给我滚。” 那暴怒的嗓音连外头的青芽都听到了,不由得担心的喊了声“小姐”。 正在这时,庄靖铖哈哈笑着下了车,对着青芽道:“你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给你家小姐换。” 青芽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取干净的衣服给小姐换?小姐不是方才在岳家才换过吗?怎么又要换了?青芽心里一片凌乱,脑补着苏瑾寒和庄靖铖在车里发生了什么。 庄靖铖见她不动,不悦道:“她衣服被伤口的血给弄脏了,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哦,奴婢这就去,这就去。”青芽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走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将自家小姐给丢在了一个男人的车上。 车里苏瑾寒听到庄靖铖的吩咐,心里一暖,这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差劲,心不坏,就是那嘴巴,实在是讨厌得紧。 这样想着,庄靖铖再上车,苏瑾寒也只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看你面相,你最近桃花有点多啊,不过都是些烂桃花,可想好应对的法子了?”庄靖铖懒懒的问。 苏瑾寒皱眉看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随后又想起他方才是跟着庄靖行出现的,庄靖行拦下了孙泽,那么孙泽纠缠她的场景,他也是看见了的咯。 那么他这话是在不舒服什么吗?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笑眯眯的往他跟前凑,道:“你是看到我和孙泽在一起不舒服了?你是吃醋了?你喜欢我?” 庄靖铖心里一颤,一种被人说破秘密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是那人偏偏是她,心里更有一股恼意,不由得掀起薄唇不屑而笑:“笑话,我会吃醋,我会喜欢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长得这么美,怎么也要找个第一美人才行,你这么丑,谁要喜欢你?” 苏瑾寒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她虽然没有他那么美,但是长相柔美,容貌也是不俗,她哪里丑了?他是不是瞎? 庄靖铖又道:“我不过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那个孙泽已经和你解除婚约了,就不要和他走得那么近了。还有我三哥,别以为他帮了你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有魅力了。别忘了上次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接近你有他的目的,你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说的话明明是从关心她的角度出发,让她不要被两人表现出来的好给迷惑了,可是之前的话太难听,表达的方式也是如此,说出来关切的成分少了三分,更多的倒是不屑和鄙视了。 苏瑾寒心里有气,咧嘴一笑,道:“哟,那还真要谢谢三皇子和我那前未婚夫看得起我了,旁人怕是想要叫他们卖了,他们都不愿意动手卖呢,这样看来,我还是挺有优势的嘛。” 庄靖铖看着她脸上的笑蹙眉,就听苏瑾寒又道:“至于说王爷的关心,我想大可不必,当初可是王爷说的咱们两清的,既然不是朋友,那么我的事情就不劳烦王爷操心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互不相干,这样挺好的。” 所以我是被骗了卖了都与你无关,你只要站在边上冷眼旁观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上心。 苏瑾寒眼中的执拗激怒了庄靖铖,他是喜欢和她小吵小闹,感觉她很有趣很可爱,但是现在的她明显是在钻牛角尖,这就不好了。 所以庄靖铖瞪着眼道:“你怎么说也救了我的命,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总算找到一个有力的借口,庄靖铖振振有词。 苏瑾寒更是不让:“救命之恩你已经报答过我了,你帮我安排荀浩入军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至于其他的,就不必了,我自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不劳烦王爷挂心。” 气得狠了,苏瑾寒完全忘记自己现下衣冠不整,直接就往马车外钻:“我觉得我和王爷气场不对,日后王爷看到我就当没看到吧,我也会离王爷远一点,咱们真真的两不相干才好。” 庄靖铖一把将已经伸手掀帘子的苏瑾寒给扯了回来,当然,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 苏瑾寒跌坐在他的怀里,抬眼就是他完美的容颜,此刻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满是怒气。 “苏瑾寒你脑袋是不是少根筋,你就想这样下车吗?那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整个京城都会传遍苏记大小姐衣冠不整接头行走的传闻,你不要脸了,连你哥哥和你苏家的脸面也不顾了吗?”庄靖铖气得口不择言。 生气她不懂他的苦心,不懂他的在意,不明白他的感受。 孙泽和庄靖行他们接近她都是为了她背后所代表的苏记,哪里会有半分私心和喜爱?若是她跟了他们,只会后半辈子受尽苦楚。 就算他不能和她在一起,给不了她幸福,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而不是往火坑里跳,那样他会心疼。 想到她明媚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的心就不舒服,忍不住就想管,可是她不懂,她以为他在讽刺她。 她不接受他的话,还气得就想这么跑下去,就没想过自己的声誉会受损吗?这个蠢女人? 庄靖铖满心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狠狠的用目光瞪她。 苏瑾寒被他前所未有凶狠的目光,和放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手掌心的温度给震撼了。 再一看自己现如今这幅模样,刚刚若是真的下了马车,那是真的好笑了,就如同他说的,不用一日,她便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唇瓣动了动,苏瑾寒想道谢,却又说不出口。毕竟他刚刚可是说了她不要脸的! 但明明刚刚他们已经吵翻天了,可是他却依旧是关心她的,他大可以不管,让她丢人的,那样他还能给自己出口气,可是他没有。 苏瑾寒此刻,是真的不知道庄靖铖在想什么了,对她又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小姐,奴婢给您送衣服来了,奴婢可以进来服侍您吗?”马车外头传来青芽的声音。 苏瑾寒脸色透红,低声道:“你听到了吧,快放我下来,我要换衣服了。” 若是叫青芽那丫头看到她现在这般坐在庄靖铖怀里的模样,不知要怎么想入非非了。 庄靖铖默默松开抱着苏瑾寒的手,由着她将毯子裹好,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这才掀了帘子出去。 “你进去吧。”庄靖铖冷声对青芽道。 青芽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赶忙抱着衣服钻进了马车。 见苏瑾寒脸上犹带着红晕坐在车厢里,不由得小声问道:“小姐,你们刚刚……” “什么都没有,就上了个药。”苏瑾寒狠狠的剜了青芽一眼。 青芽不敢多问,赶忙送上手里的衣服,服侍着苏瑾寒换上。 等苏瑾寒换好衣服,领着青芽下车,已经不见了庄靖铖的身影。 “你们家王爷呢?”苏瑾寒问车夫。 “王爷说有事先回府了,他吩咐了,若是苏姑娘需要,让小的送您回去。”车夫笑道。 “该死的,就知道跑路。”苏瑾寒低低的说了一声。 上次也是,趁着她睡着了,就跑了,这次又是这样,趁她换衣服,人就跑了,真是气死她了。 气成了这样,苏瑾寒哪里还坐得下他的车? 想也不想便去了苏记,命人告诉苏恒,她累了,不等他先回家了,随后又准备了马车送她回去。 马车缓缓驶离苏记,不远处庄靖铖的马车车帘悄然掀开了一个角,看着她远离。 好一会儿,马车内才传来庄靖铖淡淡的嗓音:“回吧。” 马车悄然离开,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苏瑾寒回到寒苑,将今日与庄靖铖见面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遍。 他虽然有时候刻意装出一副令她讨厌的神色来,说的话也又毒又难听,但是很明显,他是关心她,在意她才找她说那番话的。 或许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很难听,但至少都是好意。 当时她太冲动了,没了理智,否则事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感觉和他见面,在一起,不是在吵架就是斗嘴,再不然就是争执,他们还真是不适合呆在一起啊。 也罢,反正她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才接近他的,又没有规定要讨好他才能达成目的。 大不了以后她少和庄靖铖见面,这样自然就不会吵了。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 接下去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庄靖铖没有来纠缠,苏瑾寒也没有出门,一切相安无事。 又过了好几天,苏瑾寒都快闲死了的时候,苏恒来卧室找她了。 鉴于他这几次信誉很好,说的也靠谱,苏瑾寒对于苏恒的到来表现得很欢迎。 万一是什么好事呢? 殷勤的给苏恒倒上茶,苏瑾寒笑道:“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寒苑?” 苏恒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何时不得空吗?” 苏瑾寒一脸认真的说:“是,你平时都不得空,哈哈哈。” 面对苏瑾寒的笑意,苏恒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道:“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苏瑾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哥哥你快说,去哪里散心?”苏瑾寒追问。 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苏恒不由得笑了,道:“去大明山的马场,最近新收了一批马来,都是最好的,正巧这个时节好,你若愿意便去看看。” 苏瑾寒眼前顿时一亮,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大草原呢。 “想去,想去,哥哥我要去。”苏瑾寒激动道。 苏恒无奈浅笑,“好,既然你想去,那就收拾东西,过两日随管事的一起出发。” “哥哥不去吗?”苏瑾寒敏感的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哥哥不去,京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既在京城里无聊,就出去走走,玩一段时间再回来也没事。”苏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温和。 如今大家都盯着苏家,她留在京城,只会让那些人动心思,打歪脑筋,他不想她陷入这样的争斗角逐中,让她出去待一段时间,或许更好。 煜舞 说: 呃,着急写出来的,还没检查错别字,先将就下,哪位亲看到了也可以给小舞留言哦,么么哒。 回复(4)   第54章 这突变的画风 苏家人丁单薄,苏老爷子就生了一子一女,也就是苏恒和苏瑾寒兄妹两的父亲和他们的姑姑,他们的姑姑进宫做了妃子,他们的父母却因为一场纷争而丧命。 苏氏夫妇死的时候,苏瑾寒才只有六岁,苏恒却已经十六岁,是个青涩青年,在苏老爷子的扶持下,撑起了整个苏氏庞大的产业。 十六岁的年纪,本该在父母的扶持下恣意潇洒,放肆玩乐,苏恒被迫承担了他那个年纪不该承担的责任,也在那样的磨砺下变得成熟。 他几乎将年幼的妹妹当成了半个女儿来宠溺。 随着苏瑾寒年纪渐渐长大,他也知道她迟早有要出嫁的一天。 孙泽和苏瑾寒的婚事发生了意外,这让他更加看重苏瑾寒的婚事,她的夫君,也必须能获得他的认同才行! 苏家富可敌国,足够有钱,他也不想将苏瑾寒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他只希望苏瑾寒能够嫁给一个好人,对她好,宠溺她,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便好。 如今京城的权贵都盯着苏瑾寒,将她送出京城避避风头,是苏恒早就有的打算,不过如今方才安排好罢了。 至于他却是必须留下来处理京城这一堆的烂摊子才行。 苏瑾寒心思通透,几乎在瞬间就想明白了苏恒的良苦用心,心里顿时感动不已。 往苏恒跟前凑了凑,将头搁在苏恒的肩膀上,呐呐道:“哥,你对我真好。” 苏恒轻怔,旋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傻丫头。” 面对苏恒的宠溺,苏瑾寒眼眶发红,她有这样好的哥哥,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谋划呢? 不想苏恒担心,苏瑾寒答应道:“那是必须的。那我回头命青芽准备一番,到时候跟管事的一起去马场好好玩几天,等我回来,我告诉哥哥那里有趣的事儿。” 苏恒轻笑,“好,不必着急回来,多玩几天也无妨。” 说完事儿后,苏恒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时间转瞬,转眼就到了苏瑾寒要去大明山马场的日子。 苏恒亲自送苏瑾寒上车。 站在苏府大门口,苏恒对着苏瑾寒道:“过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去玩可以,但不许玩疯了,大明山那边虽然是马场,但是附近山上还是有野兽的,别乱跑,出门要带人……” “哥,哥……”苏瑾寒见他交代起来没完没了,赶忙连着喊了他几句。 见他停下来,苏瑾寒赶忙道:“哥,我知道的,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了,你说那么多不嫌烦啊。” 见苏恒一脸不赞同的看她,苏瑾寒赶忙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小声道:“哥哥我知道的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小心,绝对不会独自一人行动,这样总行了吧。” 眉宇间既无奈又甜蜜。 被家人宠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不过苏恒一直嘱咐,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她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呢。 拜托,她好歹十六岁了好么,别人家的女儿这会儿都已经嫁人了,更早的连孩子都可能有了,她还留在家里,不过是家人都宠爱她,由着她罢了,她哪里就像那么不懂事的人了。 苏瑾寒满心无奈,却舍不得拒绝。 苏恒皱着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抬手招了招,“韩亚,你过来一下。” 随着他的叫声,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东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男人长相普通,眼神沉稳,对着苏恒的态度恭敬,苏恒没开口,他连头都没有抬起。 在苏瑾寒打量韩亚的时候,苏恒对着苏瑾寒道:“这是韩亚,这次随你一起过去大明山的管事的,你有什么事就和他说,缺什么只管告诉他,让他给你置办,知道么?” 苏瑾寒明白,能让苏恒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定然就是他的心腹了,便对着韩亚微微一笑,道:“此番就劳烦韩管事了,希望管事不要嫌我太烦哦。” 娇俏可人的少女,连说话都带着些许娇嗔,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与顺从。 韩亚对着苏瑾寒笑了笑,恭敬道:“小姐客气了,有什么事但凭吩咐,属下一定尽力办到。” “那就先多谢韩管事了。”苏瑾寒微微一笑,对着韩亚道了声谢,随后又看向苏恒,道:“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哥,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爷爷,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晚上要早点歇息知道么?” 这会儿换苏恒催苏瑾寒了,“知道了,人小鬼大的丫头,快上车吧,过去好好照顾自己。” 苏恒点了点苏瑾寒的额头,嘴角是化不开的宠溺笑容。 苏瑾寒这才抿着唇,和苏恒道别,上了马车。 看着苏瑾寒上了马车,苏恒对韩亚道:“到了那边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为你是问。” 苏恒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 韩亚跟在苏恒身边也已经有十年的光景了,几乎是苏恒刚接手苏记的时候,韩亚就在了,他亲眼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十岁的男孩如何经历种种磨难成为如今名满天下的苏记的掌权者。 他心里是佩服的,所以也格外的恭敬:“少爷放心,便是豁出性命去,韩亚也定当护小姐周全。” 苏恒点头,道:“你去吧。”虽然这次是送苏瑾寒过去散心,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但是能有韩亚这样的保证,苏恒也是心安的。 因为苏恒明白,韩亚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等苏瑾寒的马车彻底离开了视线,苏恒这才离开,带着人去了铺子里。 马车离开了京城,似乎连带着也带走了喧嚣,苏瑾寒掀了车帘往外看,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微风夹带着些许未完全褪去的春日的凉和刚刚染上的夏日的暖袭来,让苏瑾寒舒服发眯了眯眼睛。 苏瑾寒被外头的青山美景迷了眼,索性趴在窗沿,看着外头的风景,不时的还和青芽说说话,好不惬意。 在路上走了几个时辰,期间苏瑾寒吃了些干粮,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总算是到了大明山。 走下马车,苏瑾寒打量眼前的庄子,不由得喟叹。 果然,她苏家就是有钱啊,瞧瞧这别庄多气派的,看着就爽。 咧嘴一笑,苏瑾寒当先抬步朝里面走去。 “今日舟车劳顿,小姐且先在庄子里歇息一番,待休息一晚,明日属下带小姐去咱们苏家的马场去看看,不管小姐是想纵马驰骋还是看看小马仔,都是可以的。”韩亚落后苏瑾寒几步跟在她的身旁,低声说着打算。 苏瑾寒在马车上颠簸得确实也提不起精神来,也就爽快的应了,反正哥哥是叫她来这边玩的,估计巴不得她多呆些时日,她也不赶,明日看便明日看。 韩亚见苏瑾寒这么好说话,倒是与之前的娇俏刁蛮有些不同了。 依然娇俏,但是却少了几分刁蛮,倒是更加顺眼了些。 便笑着和苏瑾寒说了几句话,这才退了下去。 庄子里早就有下人将苏瑾寒的房间给收拾好了,苏瑾寒沐浴过后,吃了些东西就歇下了。 次日,苏瑾寒早早的醒来,吹灭了屋里留的小灯,这才换了衣服出门。 大明山的早晨似乎格外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遥看远山,薄雾缭绕,看着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叫人惊叹。 苏瑾寒用过早膳之后,便和韩亚一起朝着马场而去。 沿路走过的风景秀美自不必说,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了零零落落建着许多马棚和供看马人夜间休息的屋子。 “这么大一片马场都是咱们家的吗?”苏瑾寒眸色发亮的问。 “不全是,咱们苏家占一部分,另外皇室包括一些皇亲国戚也有在这边圈养了马匹的,只不过不如咱们家多罢了。”韩亚回到。 苏记的马要供整个康国许许多多的行客走商,要供军队,皇室,养的自然是多的,但是大明山是皇室特意划出来供人养马之地,除了苏记,皇室包括不少的亲王郡王在这边也都有庄子和马场。 苏瑾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随后跟在韩亚的身后去了苏家的马场。 “这一片便是咱们苏家的马场,是大明山最大的马场,便是皇家的也稍逊色一二。”韩亚说起来,话语间明显带着几分骄傲之意。 这是皇家允许的,所以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苏瑾寒不在意的凑到马棚前,马棚每日都有人清洗,所以倒也干净,里头悠闲的立着不少的马,或吃草或打盹,好不自在。 临近的几个马棚都是如此,苏瑾寒为苏家所拥有的马匹之多暗暗咂舌不已。 她明白,明面上的马匹就已经这样多了,暗地里还有没有,谁也说不准。 不过她没有深究这些,又随着韩亚去看了小马匹,出生没多久的小马格外的柔顺可爱,苏瑾寒摸着小马的头,不由得露出浅笑。 抬眸看向韩亚,他虽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来这边毕竟是有事情要办的,苏瑾寒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便道:“你还有事要忙吧,那便去吧,左右自家的马场我也认得了,自己在这儿就可以了。” “无妨,属下陪着小姐,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韩亚对她体贴的开口感到惊讶,不过还是恭敬的说。 他这次来马场这边确实有事,但是苏恒也说了,万事以苏瑾寒的安危为主,他总不能将苏瑾寒独自一人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苏瑾寒想了想,道:“你若是真不放心,便叫个马场这边的下人来陪着我给我引路便是,你来这里既是有任务的,也不好耽误了正事才是。” 这次韩亚是真的惊讶了。 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好说话了? 苏瑾寒像是没看到他满脸的惊讶似的,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去安排吧。” 韩亚沉默片刻,应了声是,随后便找了个马场的马童来供苏瑾寒驱使,这才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骑马这事儿,苏瑾寒是会的,上一世身为许安乐时,是外公岳峰手把手教的骑术,她的骑术可以说是极好的。 好在原身也曾骑过马,所以她倒是不怕会骑马这事儿会造成什么露馅的效应。 心念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苏瑾寒侧首对马场的马童道:“牵一匹马出来。” “小姐是要骑马是么?稍候,小的这就去。”马童笑着应了。 没过一会儿,马童牵了一匹马出来,“小姐,小的扶您上马吧。” “不必。”苏瑾寒避开马童的手,上前绕着马转了一圈。 马童的眼光不错,马是匹好马,看着性子也是温和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苏瑾寒拉着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 那干净利落的姿态让马童顿时惊讶不已。 不过他没有忘记韩亚交代的要照顾好苏瑾寒的话,上前牵了缰绳,“小姐,小的牵着马带您四处走走。” 有许多的贵家小姐不会骑马,偏偏又想感受一下坐在马上的感觉,便有马场的马童牵着马,以防马儿失控伤着她们,这是常事,所以马童理所当然的觉得苏瑾寒也是要如此。 苏瑾寒没有怪他,笑着道:“你让开吧,我会骑马,没关系的。” 马童一愣,呆呆的看着苏瑾寒。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一旁的青芽道:“我们家小姐自幼聪慧无双,前两年少爷便教会了小姐骑马,就在这个马场,你就别杵在那儿了,快些让开吧。” 青芽满脸的小傲娇,看着倒是不像苏瑾寒会骑马,而是她会一般。 苏瑾寒失笑不已。 马童红着脸让开,小声叮嘱道:“那小姐慢些,小心些,注意安全。” 说话间,眼神依旧是担忧的,显然对苏瑾寒的骑术并不那么相信。 青芽也道:“小姐你小心些,别跑远了,快些回来,别让奴婢担心。” “知道了,你在这里等着便是。”苏瑾寒长笑一声,一扬马鞭,马儿顿时飞奔而出,稳当又快速的朝着远方而去。 说起来这又是青芽的痛了。 青芽胆子小,不会骑马,苏瑾寒学会之后曾经想过要教她骑马的,可是她死活学不会,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青芽没法跟着苏瑾寒,她一人纵马狂奔,心里的那股舒畅反倒越发的干脆了。 迎风疾驰了好一会儿,苏瑾寒肆意而笑,清脆的笑声在马场上流淌,灿烂了这个马场。 马场的某个地方,庄靖铖正在和腾策说话,骤然听到马蹄声和清脆的娇笑声,声音还那么熟悉,顿时让他有些发懵。 他怎么好像听到了苏瑾寒的声音了? 抬眸四顾,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纵马狂驰,脸上的笑容恣意而自在,看着无比的灿烂。 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笑意。 不是他幻听,也不是他的错觉,是她真的来了。 庄靖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他知道,能在这里遇见她,他很开心。 对着腾策交代两句,庄靖铖翻身上马,纵马跟了上去。 苏瑾寒跑了一阵,觉得心情舒畅,身体也因为久不运动而感觉有些累了,便放缓了速度,在树林边上停了下来。 将马给拴好,苏瑾寒随意的往草地上一躺,眯着眼睛感受阳光透过树梢照在自己身上的惬意。 庄靖铖远远的就看到了苏瑾寒的举动,不想惊动她,便下了马站在地上。 拍了拍马的脖子,让马自己去吃草之后,庄靖铖缓缓朝着苏瑾寒那边走去。 苏瑾寒正躺得舒服,耳边骤然传来小小的唧唧声,翻了个声,苏瑾寒侧耳听着,确定没有听错之后,便皱着眉起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去了。 庄靖铖见苏瑾寒骤然起身,还以为发现自己了,这空荡荡的草地也没个遮掩的地方,正打算主动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她往林子里走了,顿时住口,跟了上去。 苏瑾寒顺着声音来到一棵树下,弯身将掉落在地的小鸟放在手心,苏瑾寒轻轻摸了摸它的毛,“小家伙,你娘亲呢?怎么掉地上了?真是可怜啊。” 小鸟儿唧唧的叫了几声,委委屈屈的可怜极了。 苏瑾寒顿时生了恻隐之心。 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树,只见距离地面的第二个枝杈上和主干之间有一个鸟窝,想来那就是小鸟的窝了。 “你等着啊,我这就送你回家去。”苏瑾寒说了一声,将自己的裙子扎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小鸟放好,旋即攀着树开始往上爬。 多亏她前世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备受宠爱,外公也没有将她当成娇滴滴的女孩养,什么都让她涉及一点,武艺骑射计谋样样不差,她如今除了没有内力防身,其他倒是都没有忘。 快速爬到树上之后,苏瑾寒发现窝里还有三只小鸟,大鸟不在,可能是出去觅食了。 苏瑾寒注意到窝的一角缺了一块,应该是四只鸟儿有些挤,打闹时掉下去的。 就近掰了树枝将它们的窝给修好,苏瑾寒这才将小鸟放在窝里。 “这次可要好好的,别再掉下去了,再掉下去,你可不会这么运气好,遇到我了。”苏瑾寒摸了摸小鸟的头,笑眯眯的说。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似乎是在谢她。 “你这爬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树下骤然传来声音,苏瑾寒毫无防备,顿时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往下掉去。 苏瑾寒面色一变,也顾不上去看下面,伸手就想抓住树枝。 她送小鸟上树回到自己的窝里,是心生恻隐,是一时兴起,但她绝对不想因此受伤,她还没有伟大善良到为了一只鸟而丧命的地步。 然而像是老天爷都要和她作对,她并没有抓住树干,下坠的姿势不减。 苏瑾寒认命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耳边急促的风声。 如今她直庆幸树杈离地面不算很高,她就是掉下去,受伤,也不至于丧命。 等她平安,她一定要狠狠的收拾那个吓她一跳的人。 这样一想,苏瑾寒顿时觉得,方才的声音有些耳熟。 不等她想清楚,下坠的势头顿时止住,她没有掉在地上,而是被人稳稳当当的接在了怀里。 这怀抱,似乎还有些熟悉。 苏瑾寒猛然睁开眼睛看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苏瑾寒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随即又皱眉,“你跟踪我?” “噗嗤,苏瑾寒,我说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跟踪你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你怎么不说是你跟踪我的呢?”庄靖铖噗嗤一笑,丝毫都不给面子的开口。 苏瑾寒瞪眼:“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你开口,我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这是共有马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儿了?至于你从树上掉下来,怪我啊?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怎么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上回爬红阁的飄沿,这回儿爬树,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庄靖铖挤兑她,双手却稳稳当当的抱着她,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方才的事情他自然是看到了的,知道她是为了送小鸟回家,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让他也不由得心生柔软。 只是他和她斗嘴斗习惯了,开口便是如此。 喊她时,也料到了她会掉下来的可能,不过左右他就在下面,她掉下来他也能接住,有什么好怕的? “我爱爬哪儿就爬哪儿,关你什么事儿?还不放我下去,占我便宜啊你。”苏瑾寒瞪他。 “你确定?”庄靖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道:“确定那我就松手了……” 苏瑾寒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猛然响起他上次在红阁时的表现。 当时的对话和此刻何其相像啊,他后来不就直接松手将她给丢在地上了么? 苏瑾寒顿时感觉自己的屁股疼了起来,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惊叫道:“庄靖铖你敢……” 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呼吸的温热打在庄靖铖的脖颈肌肤上,让他浑身顿时轻颤,只觉得脑袋顿时一阵嗡鸣。 没有被丢在地上,苏瑾寒睁开眼,抬眸就看到庄靖铖幽暗而深邃的目光。 “放我下来。”苏瑾寒说。 抱着他脖子的手却没有松,就怕他将自己给丢在地上。 奇怪的是,这次庄靖铖倒是没有再折腾她,规规矩矩的将她放在了地上。 脚终于踩在地上,苏瑾寒心里总算有了踏实的感觉,顺势也就松开了庄靖铖的脖子,继续方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干嘛要告诉你?再说了,这大明山各府的马场都有,我怎么不能来?”庄靖铖没好气的道。 苏瑾寒哦了一声,又道:“你刚刚是故意吓我的?” “不,我是吃饱了撑的。”庄靖铖一本正经。 苏瑾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就往林子外走:“我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既然不是跟着我来的,那就最好。” 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苏瑾寒猛然停下,转身瞪着他:“你不是说不是跟着我来的吗?那你现在跟着我做什么?” “这是唯一出林子的路,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庄靖铖白了她一眼。 苏瑾寒哑然,只能转身默默往外头走。 到了林子外苏瑾寒刚刚休息的树下,苏瑾寒也没有了休息的兴致,直接解了马儿绑在树上的绳子,翻身上马,直接调转马头往来时的路疾驰。 “这丫头,骑术还真是不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庄靖铖嘀咕一声,翻身上马追去。 “苏大小姐,你倒是骑慢点,一会儿别摔了。”庄靖铖跟在苏瑾寒的身侧,懒洋洋的喊了一声。 苏瑾寒不想理他,加快速度。 可是不管她怎么加速,庄靖铖都能跟上她,显然,他的骑术比她的好。 苏瑾寒有些丧气,索性将速度慢了下来。 “不是说不跟着我吗,现在又跟着我做什么?”苏瑾寒没好气的说。 “这是回去的路啊,两个人一起走搭个伴,不是挺好的。”庄靖铖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风情万种。 “妖孽。”苏瑾寒看得有些走神,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什么?”庄靖铖没有听清楚,侧首看她,含笑问道。 不同于平素那种应付人的笑容,此刻的庄靖铖脸上的笑容是由心而发的,因为看到她也在这里,心里欢喜,所以笑起来也带着难得的真诚。 “没什么。”苏瑾寒脸色有些发红。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方才因为他的美色而迷得走神了。 “你怎么跑到大明山的马场来了?”苏瑾寒转移话题。 “呃,就没事过来看看,这个季节景色不错。你呢?”庄靖铖含糊道。 事实上他是被皇上罚到这里来看马来的。 左右这些年下来,他总是被皇上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罚到这里,罚去那里,他也早就习惯了。 而且每次被皇上罚,他总能顺势而为,找到些别的路子,比如此番,他就打算让腾策探探太子、三皇子等人在大明山这边的底子。 毕竟这边大家都放马,同样的,也养了不少的人,弄了不少的基地在此。 但是被皇上罚过来这么怂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明明白白告诉她的,庄靖铖可不想她看不起自己。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大男子心理。 苏瑾寒哦了一声,应道:“我过来玩玩,散散心。” 苏瑾寒同样没有说自己是过来避风头的事情。 但是两人都是聪慧的人,各自也都想到了些什么,只是都体贴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不争锋相对的时候,气氛倒也平和,谈谈沿路的风景,说说京城最近的有趣之事,一路倒也过得很快,转眼便快到苏家马场了,遥遥可见等待的青芽和马童。 “我到了。”苏瑾寒说。 “嗯,我在这边会住一段时间,左右无聊,到时候来找你玩,打发时间。”庄靖铖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玩,自己一边玩去。” 庄靖铖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恶劣,依旧笑眯眯的:“别这样,我知道你也无聊,哈哈哈。” 苏瑾寒磨牙,想将他这魔性的笑声给捂住就好。 庄靖铖道:“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见识什么?”苏瑾寒顿时来了兴趣。 “打猎,明天带你去打猎,去不去?”庄靖铖问。 “本小姐考虑考虑再说。”苏瑾寒眼前一亮,心里其实已经很想去了,却甩了头丢下一句话,随后甩下庄靖铖,加快速度朝着青芽他们而去。 若是他开口她就答应了,那得多随便啊,她要矜持,才不能叫他看轻了她去。苏瑾寒暗想。 庄靖铖笑眯眯的,也不在意她的小情绪,笑看着她回到苏家的马场里,看着她翻身下马,和青芽两人说话。 似乎这个时候,只要能看着她,他就满足了。 “小姐,那是谁啊?好像一直都看着这边?你骑马的时候认识的吗?”青芽见远远的,一直有人看着这里,不由得问道。 苏瑾寒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庄靖铖的模样,但是确实是能看出他一直在看这边的。 想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乱跳了起来,苏瑾寒哼了一声,说:“你也认识,他是庄靖铖。” “靖王殿下?”青芽很惊讶。“他怎么来这里了?”嗓音是不可置信的。 “我怎么知道,好奇你去问他啊。”苏瑾寒没好气道。 “走了,回去。”说着,苏瑾寒领着青芽往回走。 晚上,苏瑾寒躺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滚着睡不着。 在大明山遇到庄靖铖是个意外,她见到他的时候,竟有些惊喜。 这样的情绪让苏瑾寒隐约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超出自己所期望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她也想离庄靖铖远远的,但是庄靖铖是她今生要改命而必须接近的人,不是依靠,也是要合作的,他有这个实力和魄力,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排斥和他的接近。 “呼,顺其自然吧。”苏瑾寒长出一口气,想到。 心里建设一番,将脑海里那些复杂的情绪都给清理之后,苏瑾寒这才算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瑾寒才刚刚用了早膳,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找她。 苏瑾寒领着青芽出门,就见庄靖铖风度偏偏的靠在门外的柱子上。 见她出来,扬了扬眉,道:“你就打算穿这一身和我去打猎?” 苏瑾寒起来穿的是一套宽袖的留仙裙,腰身纤细,美轮美奂,不过这样的衣服显然不适合穿去打猎。 “我有答应要和你一起去打猎吗?”苏瑾寒面无表情道。 “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难道你变卦了,不打算去了?”庄靖铖站直身体,问。 见苏瑾寒不说话,他又道:“真不去?那我走了?” 眼看着庄靖铖牵着马转身真的就走了,苏瑾寒磨牙不止,说什么约她去打猎,她就说了一句推却的话,他就走了,真是半点诚意也没有。 谁知那人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笑嘻嘻的说:“好啦,不闹了,快去换衣服去,我等你。” 一句“不闹了”,一句“我等你”,奇迹般的抚平了苏瑾寒心里的气,哼了一声,转身回去换衣服去了。 青芽一边服侍苏瑾寒,一边叽叽喳喳的说:“小姐,您真的要和靖王殿下去打猎吗?还是别去了吧,毕竟那山上是有危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少爷还不得杀了我啊。” 苏瑾寒才不管青芽的抗议,道:“没听靖王爷说么,这是我和他昨日就说好的事情,难道你要你家小姐食言而肥吗?” “不是,可……”青芽苦着脸。 “好了,我走了。”苏瑾寒穿好衣服,一溜烟就往外跑。 青芽这丫头,虽然忠心,但是有时候真的像个老妈子似的,啰里啰嗦的。 庄靖铖给苏瑾寒准备了马,上了马,一行人朝着大明山山上而去。 “没想到上山还有这么大一条路。”苏瑾寒骑马走在路上,好奇道。 “嗯。大明山靠近马场这片都是皇上特意划出来的,这山上为了方便打猎,特意修了一条道,等上了山上的密林里就没有了。”庄靖铖解释。 苏瑾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越靠近山林,动物也出得多了,庄靖铖见一众侍卫都跃跃欲试,便道:“都去打猎去,谁猎的猎物多,本王有赏。” “多谢王爷。”众人齐声应了,随后一个个纷纷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猎物去了。 腾策没有去,小心的守在庄靖铖的身边,“王爷,毕竟是在外头。” 这意思是这边也可能会有危险。 “无妨,你也去吧。”庄靖铖摆了摆手。 庄靖铖的武功腾策自是知道的,只是他要带着一个苏瑾寒,又不能表现出真实的实力,腾策依旧担心。 随后又一看庄靖铖在给自己使眼色,目光扫过苏瑾寒,心里顿时明了。 榆木疙瘩开了窍,知道自家王爷是要和苏小姐独处之后,没有犹豫,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不过他也没敢跑开太远,远远的吊在两人身后。 苏瑾寒拿着弓箭,一脸认真的找寻猎物。 她的箭术不错,她可是打了让庄靖铖大吃一惊的打算的。 “你这天天待在闺房里的大小姐还想打猎,别搞笑了。本王叫你来,就是来瞻仰本王打猎的风姿的,还真指着你打猎那不得空手而归啊。”庄靖铖满脸嫌弃的说。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等我打到东西了你再和我说这话,看你脸疼不疼。” 说话间,苏瑾寒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白色,她心里一喜,搭弓射箭,干净利落的出箭。 庄靖铖看着她这模样倒是有些吃惊,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苏瑾寒这一箭没有落空,射中了兔子,苏瑾寒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我可以。 “驾。”苏瑾寒纵马朝着兔子而去,要去捡回自己的猎物。 就在这是,庄靖铖轻喝一声:“趴下,小心。”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苏瑾寒直接趴在马背上,跟着就感觉一阵风声从头顶刮过。 再跟着,座下的马儿忽然受惊了似的狂嘶一声,拔足狂奔,速度极快的往跟前的密林冲去。 庄靖铖脸色一变,挥鞭纵马便追了上去。 “苏瑾寒,你抱住马背,别松手。”庄靖铖厉喝。 苏瑾寒的马屁股上扎了一支箭,此刻早已不听主人的命令,只顾拔足狂奔,苏瑾寒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被马给甩下马去。 庄靖铖时而低头闪过横出来的树枝,目光死死的盯在苏瑾寒的身上,片刻不离。 等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庄靖铖猛然一拍自己的马背,飞身直接落在苏瑾寒的马背上,伸手将她环抱在怀里,用力勒住缰绳。 “吁……”庄靖铖想要控制住马,让它停下来。 马儿虽然发了狂,然而被他强压着,终究还是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就在马儿要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林子里忽然又是两支羽箭射出。 这次的目标却是庄靖铖和苏瑾寒。 庄靖铖面色一变,没有丝毫的犹豫,抱着苏瑾寒直接飞身离开马背,辗转腾移间,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从始至终,苏瑾寒都表现得很安静,被庄靖铖抱在怀里,也紧紧的伸手抱着他。 她知道,这个时候发出任何动静,都会让他分心,分心的后果,可能就是要命。 两支羽箭落空,跟着却是几个黑衣人出现,每人手上都拿着闪着寒光的长剑,似早已忍不住要饮血一般。 “你没事吧?”庄靖铖没有去管包围了他们的黑衣人,而是先问苏瑾寒。 “我没事。”苏瑾寒摇头。 “是谁派你们来的?”庄靖铖抬头,淡淡的问。 “去地府问阎王吧。”有黑衣人应了一声,冷声道。 黑衣人的长剑齐齐朝着庄靖铖袭来。 不见腾策来救,庄靖铖在心里皱了皱眉,面上却是嘲讽道:“一群傻子,打不过我不会跑吗?你们主子难道没告诉过你们,我的轻功是最好的么?” 说着,当真就抱着苏瑾寒转身就跑。 本来还准备看他一挑多,大发神威的苏瑾寒下巴顿时掉在了地上。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煜舞 说: 多谢昨天投钻石的妹子,么么。 天天裸奔,没来得及检查错别字,将就哈,么么哒,小舞明天改。 回复(6)    第55章 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苏瑾寒被庄靖铖抱在怀里疾驰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身负绝世武功的靖王殿下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遇到几个刺客竟然掉头就跑,这得有多么的让人无法接受啊…… 风从耳边刮过,吹凉了肌肤,连带着也吹冷了苏瑾寒的心。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没错,庄靖铖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对方,也确实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如果他那么做了,也就意味着在她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他要藏拙,是断不可能在不相信的人面前暴露实力的。 想到他不相信她,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相信她也是正常,毕竟两人的交集就那么多,若是那样轻易的相信一个人,那庄靖铖也不可能隐藏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想通之后,苏瑾寒不说话,默默的由着他抱着自己在森林里急速逃窜。 身后渐渐的没有了追击声,而周围也渐渐的变得越发的幽深静谧。 庄靖铖终于停了下来,得意的看着苏瑾寒笑:“怎么样,本王的轻功很好吧,就是带着你这个累赘,也依旧能潇洒自在的将那些追兵给甩了。” “是是是,靖王殿下最厉害了,能瞬息千里,来去自如,可不能再厉害了。”苏瑾寒看似应和,实则嘲讽的开口。 庄靖铖像是听不出她的讽刺似的,嬉皮笑脸的问:“嗯,没错,继续。” 苏瑾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苏瑾寒道:“那最厉害的靖王殿下,是不是能带我出山了?这幽静幽静的,怪渗人的。” 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寒颤,以示自己很怕。 其实,四周幽静,最关键的是,密林深处比外头要暗上许多,而苏瑾寒因为上一世被毒瞎双眼,度过了人生最后也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后,对黑暗的恐惧是油然而生的,哪怕是夜里入睡,也是要留一盏小灯的。 如今还有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树梢照进来,她还能勉强抑制,若是当真完全黑下来,只怕她会更加的不堪。 庄靖铖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便撇了撇嘴,道:“就你这性子还能害怕,别逗了好么。” 苏瑾寒很想反驳,但是周围只隐隐透光的幽暗环境让她的手脚都开始冰凉了起来,若是庄靖铖能看到她的脸色,就能发现,此刻的苏瑾寒,面色惨白得很。 “你不走,我自己走就是。”苏瑾寒被幽暗的环境压抑得有些焦躁,索性松开了他的衣服,独自扶着一旁的树往回走。 庄靖铖伸手拉住她:“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后面的追兵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上来,你现在往回走,万一追兵来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入手一片冰凉让庄靖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冷?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庄靖铖猛然将她拉在怀里,修长的手便往她身上摸。 苏瑾寒浑身有些无力,低声道:“我没事,也没有受伤,就是不想呆在这儿,感觉有些难受。咱们就算不回去,也先离开这里,找个更亮的,视野更开阔的地方好不好。” 庄靖铖狠狠的皱眉,道:“你这是……怕黑?” “你到底走不走?”苏瑾寒不耐烦的问。 对黑暗的恐惧一直在心里缭绕,她真的很怕很怕,完全没有心情和他纠缠,解释。 庄靖铖拉紧她的手,“咱们往前走,你跟紧我。” 苏瑾寒应了一声,一颗乱跳而焦躁的心因为有他的陪伴而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牵着她往前走,分毫不松开,若是前世她陷入黑暗的那段时光里,也有人这样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该有多好,她也不至于,到死都那样孤寂又自责。 掌心的冰凉被他的手煨烫,渐渐有了温度,连带着那股暴躁和慌乱也淡了几分,苏瑾寒整个人不由得冷静了几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苏瑾寒不好了。 “庄靖铖我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苏瑾寒猛然停下脚步,怒道。 “不认识啊,这深山老林的,我第一次来,怎么可能认识路。”庄靖铖毫不客气的说。 苏瑾寒满脸黑线,“你不认识路,方向感应该有吧,你自己说说,你带我在这里转了多久了?” 一开始苏瑾寒跟着庄靖铖走,心里是真的安心的,没有任何的多想,但是当她被庄靖铖带着来来回回的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又在同一棵大树面前经过第五次时,她忍不住了。 “这地方树都长得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带着你在兜圈子啊,说不定我们已经走出好远了,我……”庄靖铖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肯承认自己的方向感不好的事实。 苏瑾寒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棵大树,“刚刚第五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在树上绑了一小块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它现在就在你后面。” 庄靖铖:“……” 很不想承认自己方向感不好的事实,也很不想被她看轻,偏偏被戳穿得这么彻底,庄靖铖沉默的站着不说话。 苏瑾寒看着他这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上前抓着她的手,道:“跟我走吧。” 好在他方才虽然一阵瞎转悠,但是至少带她离开了那片黑暗的密林,如今虽然还在树林里,但是这边的树木要稀少些,外头的光透进来也多,亮堂不少,她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 抬头看了眼树叶长势,辨别了一下方向,苏瑾寒拉着庄靖铖的手往一边走去。 “你和手下有没有什么联络的暗号?”苏瑾寒问。 刚刚他带着她在这树林里一通乱转,方向完全迷失了,她也搞不清回去的方向,只能碰碰运气找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了。 若是腾策他们处理好了刺客,自然会来找他们,他们若是有联络记号,也会更容易找。 “嗯。”庄靖铖应了一声。 因为他的方向感很差,在城里还能以建筑物作为参考,在野外简直就是一个路痴,所以他和腾策约好了暗号,只要他迷路了,就会在沿路上留下记号,方便腾策他们找他。 苏瑾寒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你给他们留下暗号,咱们往前走走。”苏瑾寒说。 其实不用苏瑾寒说,庄靖铖也已经这么做了。 当然,伟大的靖王殿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路痴的事实。 苏瑾寒带着庄靖铖在树林里穿梭,她其实也不知道路,但是好歹她不会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专挑光线明亮的地方走,很快,苏瑾寒带着庄靖铖从密林之中钻出。 这是一块被群山包裹的谷地,谷地中草长莺飞,鲜花成片,美轮美奂。 哪怕还在困境中,苏瑾寒也不由得由衷叹息,“好美。” 景色确实不错,所以庄靖铖也没有和她犟,略微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他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瑾寒,心想,人更美才是。 “咱们先在这里等你的护卫,咱们分开,四处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藏身处,若是腾策他们没来,今晚咱们也好将就一晚。”苏瑾寒说。 更关键的是……她怕不提前准备,腾策他们又没有来,临到黑夜却没有火光照耀,她会溃不成军。 苏瑾寒心里忧虑,却没有表现出来,挑了一个方向,直接朝前走去。 就好像庄靖铖不会在她面前暴露他武艺高强,不会明说他方向感不好,是个路痴的事实一样,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恐黑的事情。 他们之间不管如何纠缠,还不到能够交心的地步,一些私密的事情,也还没有达到能够分享的程度。 苏瑾寒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看向庄靖铖,皱眉道:“你换个方向去看看啊,跟着我做什么?” “深山野林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你不会武功,我就勉为其难的跟着你吧。”庄靖铖故意一脸嫌弃的说。 其实说到底,他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怕她遇到危险没有武艺防身会出事,怕他救援不及,怕她再收到伤害。 苏瑾寒听出了他话语间未曾说出口的深意,不由得灿然一笑,转头脚步轻快的往前走。 庄靖铖像是被窥探了心事一般,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这才跟上她的脚步。 就算不好意思,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她丢下,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深山野林的危险丛生。 两人将整个谷地搜寻了一圈,这才在靠着西边的山体上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隐藏在草丛后面,洞口大概正好一人高,便是庄靖铖个子高些,只要弯下腰也能进去。 然而此刻两人却站在洞口裹足不前。 苏瑾寒绷着脸,道:“你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野兽之类的,把里面清理一下。我去找些枯枝,一会儿把里头升起火来,既亮堂,也不怕晚上会冷。” 实则是苏瑾寒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对黑暗的恐惧瞬间席上心头,此刻的她,连脚步都移不动了。 本来正想往里去的庄靖铖一听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 “要去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在这外面,万一追兵来了怎么办。”庄靖铖一本正经的说着,伸手拉了她就往里走。 苏瑾寒被拉到洞口处才回过神来,死都不肯再动,死死的抱着洞旁的一棵树,脸色发白的说:“庄靖铖你放手,我不要进去,你自己去,你放手。” 苏瑾寒抓狂的模样好像里头有鬼似的。 庄靖铖觉得她很奇怪,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从刚刚在树林里就怪怪的了,你是不是……怕黑啊?”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怕黑?”苏瑾寒下意识的反驳。 然而她惨白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怕黑就只说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庄靖铖眉梢一扬,笑得妖孽。 他本来还在为自己是个路痴之事被她知道了而暗自懊恼,如今得知她竟怕黑,心里顿时有种扳回一局,两人再次站在同一起点的感觉。 他路痴,她怕黑,两人各自都有缺点,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闭嘴,谁说我怕黑的,我不怕,不怕。”苏瑾寒忽然暴躁起来,松了抱着树的手,双手揪着庄靖铖的领子,愤怒的低吼。 一双眼透着血丝,死死的盯着庄靖铖的目光中,透着难掩的怨恨和仇视。 庄靖铖有些愣,她真的好奇怪!她怎么会用这么可怕的目光看着他? 苏瑾寒死死的盯着庄靖铖,倔强而又不肯服输。 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怕黑呢?怎么能? 如果承认了,那不就是承认她还在恐惧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吗? 不,她才不怕,才不恐惧呢! 上天让她重生,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改变过往的一切,而不是让她来恐惧的。 若是连对黑暗的恐惧她都克服不了,那么往后许多要在黑夜中进行的勾当,她要怎么才能够去做呢? “苏瑾寒,你怎么了?”庄靖铖敛了笑容,皱眉问道。 他察觉到了苏瑾寒此刻的情绪不对劲。 苏瑾寒猛然松了拽着庄靖铖领子的手,上前两步,看着黑洞洞的洞口。 那一片漆黑就像是深渊魔域一般,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进去。 苏瑾寒害怕的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庄靖铖的胸膛。 庄靖铖伸手抓着她的肩膀,脸色凝重的问,“苏瑾寒,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声音低沉而又认真,带着一股让人安定而又感觉蛊惑的力量。 然而苏瑾寒却猛然一咬牙,挣开了他的手,大步朝着山洞而去。 双手落空,庄靖铖心里一紧,赶忙跟了上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或许做错什么事情了,不该说她怕黑,不该以此来刺激她,不该以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沾沾自喜。 从那会儿开始,她整个人就不对了。 若是她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洞口处虽然幽暗,但好歹隐隐还有些光,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 苏瑾寒方才一时冲动,连火折子都没有点,就那么一股脑冲了进去。 最初的冲劲过后,等周围一片漆黑时,苏瑾寒猛然感觉遍体生寒。 四周遍布着的都是黑暗,她看不清,一点也看不到,就像是前世里眼睛被毒瞎之后一般,没日没夜的,到处都是黑暗。 她似乎再次陷入了前世的噩梦里。 她被那人掐着脖子,嘲笑她,讽刺她,他说:“你以为朕真的想要娶你吗?你以为朕真的喜欢你吗?别做梦了。要不是你还有用,你以为朕会留着你的性命?许安乐,你别痴人做梦了。” “实话告诉你吧,朕一直喜欢的,爱着的,是那被你深深嫉恨,无故迫害的姐姐许馨月。馨月她貌美无双,心地善良,远不是你这个毒妇可以相比的。” 那时候她努力瞪大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笑得惨淡:“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对我说那些话?你说你会对我好,你说你会护我周全,护我家人周全,你骗我。” 他说她是毒妇,蛇蝎心肠,却不想,她所有的谋划,都是在为他,所有的坏事,也是为他。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她只知道,他娶了她,答应对她好,她便倾心相交,只为了换得他信守承诺,护她亲人周全,护她周全。 却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痴人说梦,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身体被狠狠的推在地上,冷笑声跟着传来:“许安乐,朕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白痴了,你放心,你瞎了,很快你也会死,和你最敬爱的外公一家,一起去死,哈哈哈。” 那人笑得猖狂,笑得得意,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她整个人发了狂。 她看不见,只能循着笑声扑了过去,“你不是人,你个骗子,你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帮你登上了皇位,你不可以。” 然而那人只是冷笑,命人将她压下天牢。 后来,许馨月去看她,她看不到许馨月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出她是多么的矫揉造作,意气风发,许馨月身上的玫瑰香甚至透过阴暗腐蚀又潮湿的天牢难闻的味道钻到了她鼻子里,挥之不去。 “许安乐,你没想到吧,你做了这么多,却不过是为了我做嫁衣,说起来我真是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陛下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登上皇位。”许馨月咯咯娇笑,每一声都砸在了她的心尖,让她痛不欲生。 跌跌撞撞的朝着牢门的地方扑去,她嗓音凄厉:“许馨月,你恨的是我,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你放过我外公一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甚至帮着他登上了皇位。” “是啊,他们帮陛下登上了皇位。妹妹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狡兔死,走狗烹,他们既然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那就该去死了。哈哈哈。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我期待看你人头落地的那一幕哦。”许馨月笑得猖狂,声音渐远,她在离开。 “许馨月,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啊啊啊……”嗓音绝望而凄厉,她不住以拳砸地,满心的悲愤却无处发泄。 是她错了,是她太傻太天真,错信了人,这才导致这种下场,害人害己,害人害己啊…… 然而没有人怪她,外公他们被押入天牢之后,没有人责怪她,反倒一个个都安慰她。 外公说:“安乐啊,人总有一死,当初的决定是外公下的,与你无关。” 舅舅们说:“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怨怪的,咱们一家人,临死能在一起,也是福分,下辈子,咱们还做家人。” 她泪流不止,不断摇头。 不,不要和她做家人,是她害了他们,她是个祸害。 表哥们安慰她,没有人责怪她,没有。 然而心里的负疚就像是满地狂长的荒草,不断的疯狂蔓延,长满了她整颗心。 她还记得,她还没出事前,岳子扬见她,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儿,不要内疚,也不要害怕,尽力活着,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绝境,都要好好活着。” 她当时还笑他,说他傻,以她如今的地位,岳家如今的权势,绝对不会出事。 然而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吧。 再后来,她和外公一家被押上刑场,那刑刀狠狠落下时,她甚至还能感觉到皮肉骨头被撕裂的痛楚。 …… “啊……”回忆犹如现实,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扼住了她的喉咙,呼吸一阵窒息,苏瑾寒双手抱着脖子,猛然惨叫出声。 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苏瑾寒猛然浑身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正停下来用火镰打火的庄靖铖听到声音,心里猛然一颤。 火光在这时亮起,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往里掠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苏瑾寒。 她双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此刻的她脸色青白交替,似乎随时都要死去。 庄靖铖顾不上旁的,赶忙上前拽住苏瑾寒的手。 “苏瑾寒放手,你要把自己掐死了,快放手。”庄靖铖低吼。 然而苏瑾寒手上的力道大得出奇,瞪大的双眼中除了怨恨还是怨恨,没有半分清明。 庄靖铖没有犹豫,加大力道捏着苏瑾寒的手要将她的手移开。 然而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脸色凝重,庄靖铖正在犹豫,猛然看到苏瑾寒翻着白眼,一副支持不住的模样,他赶忙直接抬手打晕她,抱着她一路狂奔出了山洞。 到了山洞外头,明亮的日光照射下,庄靖铖这才看清苏瑾寒的脸色。 那比他在山洞里看到的还更加惨淡。 苍白泛青的脸似乎随时都会死去,可怕极了。 庄靖铖赶忙将她的手给拽下来。 他怕再慢一点,她会真的把自己给掐死。 然而即便松开了她的手,庄靖铖再看,她的手依旧保持着僵硬的抓握的姿势。 最关键的是,她脸上的青色并没有退去,凑近她,庄靖铖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呼吸,照这么下去,她真的能将自己给憋死。 庄靖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懂这是不是一种病,但是他明白,他不想她出事,他也不能让她出事。 没有犹豫,庄靖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往她的嘴里渡气。 他不知道这个法子有没有用,只是想尽所有的可能保住她的性命。 以口渡气,用手压迫心脏,掐人中,所有能想到的,能用上的方法,庄靖铖都试了。 也正因为他的锲而不舍,苏瑾寒终于渡过了那难捱的窒息的时光,呼吸清浅,胸膛缓缓起伏,都代表着她重新活了过来,靠着自己,恢复着呼吸。 庄靖铖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无比狼狈,但是他却不顾自己的形象,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瑾寒,呼吸粗重的喘息着。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不曾这样狼狈过。 哪怕是再苦再累,再如何隐藏,再如何被人算计,绞尽脑汁,也不曾如方才那样慌乱无助过。 刚刚他真的以为苏瑾寒会就这么死了。 想到他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他的心就揪紧抽痛得几乎也无法呼吸。 待呼吸均匀之后,庄靖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脸依旧带着几分冰凉,“苏瑾寒,不管怎样,好好的活着,就算耗尽全力,也要好好的活着。” 目光转向黑洞洞的洞口,刚刚她比他先进去的那短短几个呼吸间,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将苏瑾寒放好,庄靖铖打着火折子,义无反顾的朝着洞里走去。 …… 苏瑾寒再醒来的时候,直觉得自己身上暖暖的,懒洋洋的。 刚一睁开眼,又被阳光刺得马上闭上了。 “醒了。”一旁传来庄靖铖的声音。 苏瑾寒侧过头,等眼睛适应了光线,这才睁开眼睛看去。 只见庄靖铖坐在一旁,面前搭了个火架子,架子上面正在烤兔子,他打着赤膊,身上就穿了一条白色的中裤,旁边架着他的衣服,还在滴水,像是洗过。 苏瑾寒脸色猛然一红,“臭不要脸的暴露狂。” 说着别过头,摸着自己身上衣服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谁暴露了,我刚刚太热,洗了个澡,顺便将衣服给洗了,怎么着,看不顺眼了?”庄靖铖呲笑一声。 苏瑾寒没有回话,撑着手坐起身来,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方才在洞里时的场景。 皱了皱眉,她对事情的印象并不深,试探的问:“刚刚在洞里……” “嗯?怎么了?”庄靖铖若无其事的抬头看她。 见她面色迟疑又懵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她并不知道方才在洞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刚刚在洞里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苏瑾寒斟酌着问。 “哎我说,你有这么怕黑吗?竟然怕得晕了过去,真是……”庄靖铖一脸无语。 “只是晕过去了吗?”苏瑾寒喃喃道。 她隐约记得,她好像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想着,不由得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似乎还能察觉到隐隐的痛感。 “不然你还想怎样?”庄靖铖哼了一声,又道:“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话。” “什么?”苏瑾寒见他一脸郑重,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将自己方才想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庄靖铖一脸的纠结。 苏瑾寒皱了皱眉,倒是有些好奇他要说什么了。“好,我答应你,我不生气。” “你该减肥了。”庄靖铖一本正经。 随后又一脸抱怨的继续道:“苏瑾寒你真的很重你知道么?真的。我抱着你都快抱不动了,刚刚在树林我就想说了。哎……你干嘛,不是说好了不生气的吗?哎,苏瑾寒,你说话不算话……救命啊……” “庄靖铖你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苏瑾寒抓狂的跟在庄靖铖身后尖叫。 苏瑾寒本来还以为庄靖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没想到一出口却是浑话。 什么叫她要减肥了?她虽然比同龄的女子要高些,可是她瘦啊,身材修长而匀称,哪里胖了?哪里要减肥了? 臭庄靖铖,看她不打死他。 “庄靖铖有种你站住别跑,你有本事别用轻功啊。” “我有种没种要不咱们床上试试?我用轻功那是我轻功厉害,有本事你用轻功来追我啊。”庄靖铖臭不要脸的说。 苏瑾寒又气又无奈,追不上庄靖铖,气得直跳脚。 被庄靖铖一阵插科打诨,苏瑾寒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也就忘记了刚刚在洞里的事情。 庄靖铖见她心情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还是喜欢她无忧无虑笑闹的样子,她刚刚那样,真的把他给吓坏了。 苏瑾寒追不上他,气呼呼的回到火堆旁坐下,一边拔草一边咒庄靖铖。 庄靖铖小心翼翼的溜回来,道:“不闹了,兔子要翻了,不然该烤糊了。” 苏瑾寒看着他翻兔子没说话,不过也确实没有什么动作。 庄靖铖将兔子翻了个边继续烤,刚松了手,便感觉身旁传来一阵虎虎的风声。 一侧头,只见苏瑾寒满脸狰狞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收敛身上蠢蠢欲动的内力,庄靖铖被苏瑾寒扑倒在地。 两人打了几个滚,滚到了一旁的草地里,等停下来的时候,苏瑾寒坐在他的身上,照着他的脸又是捏又是揉又是搓的,恶狠狠道:“抓住你了吧,看我不弄死你,臭庄靖铖。” 苏瑾寒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脸上作乱作得痛快。 庄靖铖伸手挠她的胳肢窝。 “哈哈,哈哈……别挠,哎呦,痒……”苏瑾寒顿时破功,笑得不行就想逃。 庄靖铖怎么会让,抱着她不让走,两人在草地里翻滚闹腾了好一会儿。 终于停下来时,两人亲密的脸对脸。 苏瑾寒趴在他的身上,鼻尖和他的贴在一块儿,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只要稍微动一动,他们的唇瓣就能贴在一起。 默默的对视着好一会儿,苏瑾寒才小声开口,“庄靖铖,你放开我,该把你压疼了。” 庄靖铖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匆忙松了手。 苏瑾寒翻身坐在一旁,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刚刚笑闹时弄乱的衣服。 庄靖铖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我去烤兔子。” 说着起身快步朝着火堆去了。 苏瑾寒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觉,他害羞了? 理好衣服之后,苏瑾寒跟着坐到火堆旁,侧首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看着面色如常,耳根却有些发红。 所以她刚刚没有看错,他真的是害羞了? 苏瑾寒偷笑不止。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庄靖铖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她问。 “没有。”苏瑾寒摇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长得比花可好看多了。” “那是,本王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庄靖铖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转过头装作认真的烤肉。 苏瑾寒注意到,他的耳根更红了。 原来他也会害羞啊。 苏瑾寒窃喜。 这次却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陪着庄靖铖烤肉。 一种叫做温馨的东西在悄然流淌,弥漫在他们的心间。 肉烤得差不多的时候,庄靖铖拿了把匕首将肉划开,又烤了一会儿,这才拿着匕首切了个腿递给苏瑾寒。 “给,吃吧。” 苏瑾寒接过,“好香,终于可以吃了。” 笑眯眯的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庄靖铖喊了一句。 “哎呀,好烫好烫。”庄靖铖的话音还没落下,苏瑾寒就惨叫了起来。 一边叫着,嘴里的肉又舍不得吐掉,惨叫着吞了下去。 然后就满脸纠结又痛苦的呵气,又用手给自己扇风。 庄靖铖皱着眉凑上前,之间她的嘴巴烫得红红的,眼泪汪汪的。 伸手捧了她的脸,不等她挣扎便道:“别乱动。” 说着,凑上前轻轻的朝着苏瑾寒的嘴巴吹起。 那温热的温度却又带着凉凉的感觉,瞬间让苏瑾寒呆滞了。 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迟滞了,所思所想所见,只是眼前这张含着温柔替她吹风的倾城容颜。 过了好一会儿,庄靖铖才问,“好些了吗?” “嗯。”苏瑾寒回过神来,俏脸通红,忙不迭的点头。 “吃吧,慢着点,我不和你枪。”庄靖铖松了她的脸,轻声嘱咐,随后转过头去,自己也扯了个兔腿慢悠悠的开始吃了起来。 苏瑾寒松了口气。 她怕他再不松开手,她就要化身为狼,将他给扑倒了。 脸上红扑扑的,苏瑾寒一边吃东西,一边想着方才的事情,心跳就没缓下来过。 等吃完了东西,苏瑾寒几乎不想动了。 而庄靖铖的衣服这时也已经干了,他取了穿好,依旧坐在一旁。 “天色不早了,你说腾策他们能找到咱们吗?”苏瑾寒望着天空问。 “嗯,应该可以。”庄靖铖淡淡的应。 腾策的能力他知道,除非就算那些杀手还有后招,还有很多人,他迟早也是能够顺着记号找到这里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折腾了一天,苏瑾寒浑身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她感觉很不舒服,再看一眼一旁坐着的庄靖铖,他在一旁的溪水里洗过,衣服也洗过,此刻看去依旧风姿俊朗,半分狼狈也没有。 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同样是逃追兵,凭什么她这么狼狈,他却半点狼狈也无? 苏瑾寒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清澈的小溪,眼中流露出渴望来。 “哎,庄靖铖,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我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去小溪里洗洗,你在这里守着,不许偷看,不然我和你没完。”苏瑾寒说着瞪他。 庄靖铖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要去就去,瞎担心什么啊,你还没我好看呢,我有必要偷看吗?” 苏瑾寒顿时满脸黑线,她虽然不如他好看,但是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好吧。 “是是是,你好看,一个大男人老是以自己长得好看说事儿,算什么啊。”苏瑾寒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往小溪边走。 “但这是事实啊,我也很无奈。”庄靖铖的声音悠悠传来。 苏瑾寒:“……” 来到小溪边,这边正巧有块大石头,只要在大石头的范围内,庄靖铖那边是看不到的。 苏瑾寒偷偷躲在大石头后面看庄靖铖那边,见他果然没有要偷看的意思,这才脱了衣服往水里去。 太阳还在填上,但是这还没有完全入夏的水冰凉凉的,让苏瑾寒瞬间就打了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将衣服先给洗了,苏瑾寒将衣服放在大石头上晾晒,这才重新入了水,仔细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少女身上的肌肤白皙若雪,在清凌凌的溪水中宛若透明,阳光照射下波光潋滟,美好了一片山水。 苏瑾寒洗得开心,笑容清浅而甜美。 在溪水中转了个身,苏瑾寒看到了溪水靠着岸边的草堆里游出一条蛇,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这边而来。 “啊……”一声惨叫破喉而出,苏瑾寒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转身就往岸上跑。 边跑还边尖叫:“庄靖铖救命,救命啊,有蛇……” 那边庄靖铖听到动静的瞬间便施展轻功朝着这边掠来,转瞬就出现在岸边。 “怎么……”了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白光闪过,跟着便觉得怀里一重,胸前的衣服瞬间湿了个透。 庄靖铖下意识的伸手抱住扑到怀里的苏瑾寒,入手一片冰凉而柔滑,手感好得让他瞬间闪了神。 “庄靖铖快,有蛇,有蛇。”苏瑾寒尖叫。 天知道,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滑不溜丢的动物了,看到一回吓一回,简直了。 庄靖铖抱着怀中温润娇软的躯体,感受着掌心下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再看一眼水中因为受了惊吓而倒往对岸游回去的蛇,只觉得这蛇……来得真的太是时候了。 煜舞 说: 依旧万更,大家说喜欢甜的,这章够不够甜,囧,会不会又不喜欢甜的妹子就弃文了?忐忑中。 谢谢一只小橘猫打赏的玫瑰花哈,么么哒。也谢谢给小舞投钻钻的亲们。 大家有钻钻的就投给小舞吧,如果能上榜,到时候给你们发红包,哈哈哈,大家加油砸哦。 回复(28)   第56章 我也会对姐姐好 依山傍水的谷地,郁郁葱葱的树,漫山遍野的花,美轮美奂的景。 山水之间有美人长身玉立,颀长的身形,挺拔的英姿,看着便可入画。 离得近了,方知一切的美好都只是表象,现实是这样的…… 一个浑身湿透,只穿着肚兜亵裤的美丽女子半裸着挂在男子的身上,嘴里咋咋呼呼的喊着:“庄靖铖,它走了没有?你弄死它没有?” 庄靖铖感受着掌心下惊人的柔软和滑腻,声音喑哑:“还没有,正往这么游过来呢,要不要我抓了给你吨蛇汤?” “不要,不要,谁要喝什么蛇汤啊,你赶紧把它赶走。”苏瑾寒失控的尖叫着。 虽然耳膜被声音震得有些发疼,不过庄靖铖实在舍不得掌心下柔顺滑腻的触感,便应了一声,然后手继续在她的后背缓缓的游移。 苏瑾寒一颗心紧绷着,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等了好一会儿,苏瑾寒才轻声问:“好了吗?” “没,再等等。”庄靖铖的声音紧绷着,手掌游移到了她后背的中心处。 有东西阻隔,将手指放在上头,缓缓移动,那是肚兜的绳子,只要他将绳子解开,她的上半身就会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他眼前。 解,还是不解? 庄靖铖陷入了两难之地,内心天人交战,连带着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苏瑾寒这时候感觉到不对劲了。 赶走一条蛇而已,用得着这么久吗? 疑惑由心而生,身体的感官也跟着清晰了起来,身上怎么凉凉的? 苏瑾寒低头看到自己双臂光滑细腻的模样,脑袋顿时轰然一声,炸开了锅。 老天,她竟然没穿衣服就扑到了庄靖铖的身上! 他……他现在在摸她。 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苏瑾寒的脸色如同染缸一般,五颜六色的,精彩极了。 “庄靖铖……”苏瑾寒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庄靖铖还在纠结要不要解带子。 “啊……”庄靖铖猝不及防,只觉得肩头一痛,不由得惨叫出声,声音之大,惊飞了林中之鸟。 “王爷,你没事吧,属下救驾来迟……”一个迟字在腾策的嘴里延长再延长,抬起头来的他,目光都发直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家王爷背对着他站着,苏小姐却是脸色通红,头埋在他的肩上,双臂裸露的抱着王爷的脖子,双腿盘在王爷的腰上…… 方才是听到了王爷的惨叫,他才以为出事了,匆匆赶来,现在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庄靖铖听到了动静,猛然扯过一旁石头上晒着的衣服披在苏瑾寒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转过头,眉目生寒:“还不给我滚下去。” 腾策听到了庄靖铖语气中的杀意,吓得掉头就跑。 天哪,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坏王爷好事的,实在是王爷刚刚叫得太惨了,没想到苏小姐看着娇滴滴的,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这样豪放…… 腾策想到庄靖铖方才的叫声,在心里为庄靖铖默哀,心想日后在床上,主子怕是要吃苦头了。 若是苏瑾寒知道了他的想法,怕是要羞愤欲绝了。 等腾策走得不见了人影,庄靖铖这才龇牙咧嘴道:“苏瑾寒你属狗的啊,快点放开我,肉都要被你咬掉了。” 他方才意乱情迷,根本就没有防着苏瑾寒,却不想苏瑾寒会咬他,所以才会惨叫。 苏瑾寒直咬到唇齿间尝到腥甜的味道,知道他是被咬出血来了,这才松了口。 “死流氓,臭流氓,谁叫你不老实的,咬的就是你,没咬死你算你命大。”苏瑾寒愤愤的骂道。 “要不要脸了,是你自己扑到我的身上来的,我可没有逼你啊。”庄靖铖没好气的道。 他才亏大了好吧,虽然饱了眼福,也满足了手感,可是他也没有更近一步了啊。 要知道只要是他不想,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伤了他,可他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给伤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苏瑾寒也知道是她自己往他身上扑的,但是他后来动了歪心思就是他的不对,她才是吃了大亏的人好不啦。 “是,是我不要脸,是我扑到你身上的,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苏瑾寒哽咽着开口,眼圈都红了。 方才她挂在他身上的模样叫他的手下看到了,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她的清誉算是毁了。 虽然她重生之后也没有打算爱上谁,嫁给谁,但是她毕竟身为女子,就这样毁了自己的清誉,心里却是极为委屈的。 素来只闻她笑闹的声音,骤然听到她委屈的哽咽,庄靖铖顿时有些呆。 “你……你哭了?”庄靖铖小心翼翼的问。 他想侧头看她的表情,可是苏瑾寒不让。 将头抵在他的肩头,苏瑾寒又道:“放我下来,庄靖铖你放我下来。” 嗓音也大了,哽咽的声音和鼻音都是浓浓的。 庄靖铖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我……那我放你下来,你不哭了好不好?”庄靖铖试探道。 “你……你在这个时候还和我讨价还价,庄靖铖你是不是人啊。”苏瑾寒委屈的控诉。 庄靖铖无奈,忙道:“好好好,我放你下来,你别哭,别哭啊。” 他说着将她放下来,自觉的转过身,“我去那边等你,你把衣服穿好吧。” 只要她别哭就好,她一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苏瑾寒不想理他,见他当真走了,又怕再有蛇来,咬着唇道:“你站住。不许回头,就站在那儿。” “好。”庄靖铖听话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瑾寒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穿好。 “哈秋……”苏瑾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衣服是她方才洗过的,虽然晾在石头上,但是并没有干,而她的肚兜和亵裤也都是湿的,这浑身湿透的衣服冰凉了她的体温,瞬间就打了个喷嚏。 “你好了吗?”庄靖铖低声问道。 苏瑾寒默不作声的越过他的身子往前走。 刚刚的事情太过尴尬,也太过让人生气,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庄靖铖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苏瑾寒脸色一怒,就要甩开他。 他这是蹬鼻子上脸了,还是就因为刚刚的事情,觉得她是轻浮浪荡之人了。 然而她的脾气终究没有发出去。 因为从庄靖铖的手心传来阵阵温暖的温度,让她冰凉的手暖了起来。 苏瑾寒湿润的衣服冒出滚滚的白烟,蒸腾着在空气中上升,他在用内力帮她驱寒。 她可以对一个轻佻毒舌的他口出恶言,却不能够拒绝一个心怀好意关心她的人。 沉默蔓延,过了好一会儿,庄靖铖松了她的手,低声道:“好了。你回去让你那婢女给你煮点姜汤,免得到时感染了风寒。” 苏瑾寒没有应声,默默的往前走。 “方才之事,你不必担心,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庄靖铖又道。 苏瑾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庄靖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追在她的身后,厚着脸皮跟她说话。 许久之后,苏瑾寒猛然回头,不耐烦的低吼:“庄靖铖,你很烦,你闭嘴好不好。” 一直说说说,吵死了。 庄靖铖眨了眨眼,伸手捂住唇,一副我不说话的样子。 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苏瑾寒转身就走。 和腾策会合之后,他带着两人找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护卫,一起出了山。 纵马回了庄子,一路上,苏瑾寒再没有开口和庄靖铖说话。 送了苏瑾寒回到别庄,庄靖铖这才带人回了自己的庄子。 进了书房,庄靖铖转头看腾策,沉默的样子带给腾策极大的压力。 腾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的,方才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属下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半个字,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是真的怕庄靖铖因为今日之事对他做什么,毕竟那样私密的事情被他撞见,他确实罪无可赦。 哪怕他从小和庄靖铖一起长大,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特殊。 庄靖铖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起来吧,今日之事也是个意外,不许外传。” 腾策大大的松了口气,低声道:“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今日之事,可知道是谁做的?”庄靖铖淡声问。 庄靖铖知道他对自己的忠心,再者他当时速度极快,相信腾策也没看到什么,自然不会轻易为了这件事情而杀了腾策,主要还是要打磨他,让他不要多嘴。 “是三皇子的人。”腾策道。 “也猜到是他了。”庄靖铖冷笑一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道:“才动了他的赌坊,估计是怀疑到本王头上了,暂时不宜动他,他不是喜欢刚成亲的少妇么,找一个对他胃口的,送给他。” 腾策有些不太明白,他们被三皇子害了,还给他送美人,这……怎么看也不合情理啊。 庄靖铖悠悠而笑,说:“你说若是一个喜欢肉欲的人,那玩意儿却再也不能用了,他会是什么心情?” “那肯定会悲愤欲绝。”腾策耿直道。 猛然间,腾策回过神来,“殿下的意思是……” “嘘……”庄靖铖伸手抵住唇,笑得妖冶,“心里明白就好了,说出来可就没有意思了。” 腾策看着庄靖铖的笑,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为得罪了主子的三皇子默哀一秒,旋即道:“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心里暗暗打定注意,一定不要惹了主子。 “等等。”庄靖铖忽然喊住了腾策。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腾策赶忙问道。 庄靖铖眯了眯眼睛,大拇指在茶杯的边沿轻轻抚摸,忽而道:“最近孙泽是不是过得有些风生水起,春风得意?”要不是这样,他怎么有空来纠缠她呢? “最近孙泽得上司器重,怕是要升职做翰林院编修了。”腾策恭敬道。 “呃,本王记得咱们手下好像有个翰林院检讨吧,他是不是该动一动了?”庄靖铖问。 腾策有些惊讶,主子这意思,是要将孙泽给挤掉吗? “会不会太抢眼了?”腾策轻声问。 他心里多少明白,庄靖铖看孙泽不顺眼是因为苏瑾寒,挤兑孙泽打压孙泽也是为了苏瑾寒,可是关键是,这些事情,主子都不曾告诉过苏小姐啊。 而且动静若是大了,怕是不利于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 庄靖铖伸手托着下巴,淡淡道:“他蛰伏得够久了,若是再不动,难免叫人起疑,照本王的吩咐去办就是。” “属下明白。” “下去吧。”庄靖铖吩咐一声。 等腾策走了之后,庄靖铖端着茶杯走到窗边,默默的看着窗外。 目光似乎越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她所在的苏家宅院。 他承认动孙泽确实有她的原因在,但是却不仅仅是因为她。 他会尽可能的为她做一切的事情,但是却也不会因为莽撞和冲动而辜负了自己手下的众人,情义……他终究是想要两全的。 只是不知,上苍愿不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抬头望天,庄靖铖目光幽深。 便是上苍不仁,他也必定是要争一争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从来也不是个愿意认输的人。 …… 苏家别庄。 苏瑾寒回来之后,便命青芽去准备了热汤沐浴。 “小姐您快把姜汤给喝了,别再感染了风寒才是。”青芽得了苏瑾寒的吩咐准备姜汤,心里可着急了。 苏瑾寒伸手接过,打趣道:“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小姐老是这样,说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却老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您在别庄出了点什么事儿,到时候少爷真要将青芽个发卖了去。”青芽抱怨着,顿时红了眼眶。 “哎呦喂,别哭,别哭,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哭了。”苏瑾寒赶忙安慰,又将姜汤给喝了,递了个空碗给她,道:“你看,我都喝完了,满意了吧。” 青芽破涕而笑,哪里还有要哭的模样。 苏瑾寒被自己的小婢女给算计了也不在意,道:“快给我拿蜜饯来,让我甜一甜。” 青芽给苏瑾寒上了蜜饯,问道:“小姐今日去打猎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您怎么会让奴婢准备姜汤呢?” 苏瑾寒想到了在谷地里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挂在庄靖铖身上时的场景,嘴里的蜜饯顿时变得酸了起来。 没好气道:“打猎能发生什么,不就那样啊,死丫头,你还管起你家小姐来了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苏瑾寒说着便往青芽身上扑去。 “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青芽赶忙笑着求饶。 闹腾了好一会儿,苏瑾寒才算消停,道:“本小姐累了,先去歇一会儿,晚些再起来用膳。” “是,小姐您睡吧。”青芽应声道。 服侍着苏瑾寒睡下,青芽这才离开。 等青芽离开之后,苏瑾寒猛然睁开了眼睛,默默的看着床幔。 今日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轻易睡得着呢? 谷中的一切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苏瑾寒又羞又恼,抿着唇,一张脸不断的变幻着神色。 想到她在山洞里时的表现,苏瑾寒忽然又沉默了。 哪怕庄靖铖刻意的插科打诨,她依旧记得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他既担心她,她便也不想让他为难罢了。 重生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恐惧黑暗,所以便是晚上睡觉,她也要给自己留一盏小灯直到天明,可是她从不曾想过,她竟会恐惧到如此境地。 当时若不是庄靖铖,她是不是就将自己给杀了? 唇边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苏瑾寒想,或许她这毛病,要等手刃了仇人之后才能好吧。 迷迷糊糊的,苏瑾寒终于睡了过去,似睡似醒之间,苏瑾寒再次陷入前世今生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过往的那些苦痛和负疚犹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切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让她痛得无法自拔。 “小姐,小姐……”恍惚间,有人摇动她的身体。 苏瑾寒猛然睁开眼睛,犀利的目光宛若要将眼前的人杀之而后快,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青芽吓得脸色都白了,试探着道:“小姐……” “嗯,什么时辰了。”苏瑾寒回过神来,嗓音沙哑的问。 见苏瑾寒的目光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青芽这才松了口气,赶忙道:“酉时了,靖王殿下派人过来,说是请小姐过去用晚膳。” 苏瑾寒一翻身,背对着青芽,道:“去回了,就说本小姐用过晚膳了,不去了,多谢靖王殿下的好意。” 青芽应声退去。 苏瑾寒本来以为庄靖铖还会派人来纠缠,却没想到,他似乎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接下去几天,苏瑾寒一直窝在庄子里不出门,她不想见庄靖铖,主要是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靖铖似乎也知道她的尴尬,对她的避而不见也没有强求。 转眼便过去了好几日,苏瑾寒过来别庄已经住了半个月了。 这一日,韩亚来见苏瑾寒。 “小姐,少爷传信过来,说是请小姐收拾收拾,明日与小的一起回京。”韩亚恭敬道。 苏瑾寒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眉眼间有些惊讶。 明日就回?太快了吧。 她以为少说要在这边住上一两个月呢。莫非是京城那边有什么事? 苏瑾寒问道:“哥哥可曾说过有什么事?” “信中倒是不曾说什么。”韩亚说。 苏瑾寒了然的点头,“我会准备的。” 韩亚也没有多留,随后便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苏瑾寒吩咐青芽收拾东西,想了想,终是一个人悄然出门,朝着庄靖铖所在的庄子里去了。 在门口徘徊许久,苏瑾寒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苏小姐?”就在苏瑾寒犹豫的时候,有人唤她。 苏瑾寒吓了一跳,一看却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下人。 “苏小姐可是来找我家王爷的?”那人又问。 苏瑾寒点了点头,道:“你家王爷在么?” “王爷不在,已经回京了。”那人说。 苏瑾寒顿时蹙眉。 该死的庄靖铖,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每次走都不说一声。 想到了上次在含山寺他也是这样不告而别,苏瑾寒顿时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那下人赶忙拦着她,道:“苏小姐留步,这是我家王爷留下的,说若是苏小姐来,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里。” 苏瑾寒定睛看了信好半晌,这才伸手接过。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苏瑾寒拆了信。 “小寒寒,见字如面。父皇召我回京,不可逆,左右你也不想见我,无法当面告别,心有遗憾。分别数日,思之念之,咱们京城再会。铖字。” “臭不要脸的东西。”看完之后,苏瑾寒不由得轻呸一声,不过心里因为他不告而别而生的怨气总算是消散了。 次日,苏瑾寒和韩亚一起回京,刚刚到苏府,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苏恒。 “哥哥今日不忙吗?竟亲自在门口等我回来。”苏瑾寒笑嘻嘻的问。 苏恒牵了苏瑾寒下马车,笑道:“我妹妹回来这样大的事情,我怎能不亲自来接。” “哥哥这么突然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苏瑾寒与苏恒并肩往里走,嘴里问道。 “确实有事,礼部尚书许昌明嫡女许安乐明日及笄,特意下了帖子邀请你过府,我明日正巧有事,无法脱身,便只能让你自己去了。” 苏瑾寒脚步微微一顿,眼中有些恍然。 这么快许安乐就要及笄了吗? 想想还真就是明日了。 重生之后她这日子真是过得越发的模糊了,竟连这样大的日子都不记得了。 “怎么不走了?”苏恒见她没有跟上,侧首问道。 “没有,就是有些意外,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怕是沾了岳府的光,才有了此番之邀。”苏瑾寒道。 “明日定然会有不少人前往,我本不愿让你掺和进去,但是爷爷的意思是,你如今已经长大,我们也不可能时时事事都护着你,明日这样的场合日后或许会有很多,推却得了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每次都能推却,你可能够明白?”苏恒侧首问。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永远都将她纳在羽翼下保护着,可是她已经长大,很快就要嫁人成家,他们没有母亲,若是不让她自己去接触,去待人接物,怕是日后成了亲要吃亏,他也只能忍痛。 苏瑾寒明白的点头,道:“我明白的,哥哥别担心,我会做得很好的。” 苏瑾寒眼睛晶亮无比,透着信心。 苏府啊,终于能再回去了,这一次却是作为一个客人登门,她……还真是期待啊。 次日,苏府。 苏瑾寒入了府便被下人领着去了女宾席。 待及笄礼之后,客人各自闲聊入席,她也乐得自在。 “苏姐姐原来在这儿。”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 苏瑾寒回头,却见许馨月笑意盈盈的上前和她说话。 略微颔首,苏瑾寒道:“原来是许妹妹,多日不见,许妹妹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一听这话,许馨月下意识的想伸手摸脸。 上次脸上的疤她调养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便是到了如今,也依旧有个别的疤带着淡淡的印记,需要她打粉才能遮盖住,苏瑾寒一提她的脸,她便担心是妆容掉了,露出了她的秘密。 转念一想,她方才出来前才照了镜子,这才放下了心,道:“姐姐过奖了,今日姐姐能来,真是叫人开心,妹妹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 许馨月说着,端起茶壶,亲自给苏瑾寒倒茶。 苏瑾寒注意到,许馨月给她倒茶的时候,手指微微动了动壶盖,心里立刻明白,这是个鸳鸯壶。 鸳鸯壶从外头看,与普通的茶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里面却是内有乾坤。 里头有两半空间,只要转动壶盖上的机关,就能倒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东西来,一般是用来下毒的。 所以,许馨月想给她下什么毒?是泻药、媚药,还是迷幻药? 苏瑾寒眯着眼睛想着,面上却笑得无害。 “妹妹这般郑重,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瑾寒说着,顺势端起茶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往唇边凑。 许馨月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同样端着茶杯往唇边凑。 苏瑾寒,不管我脸上的疤与你有没有关系,那一通打脸,本小姐可没有忘记,你今日,便等着出丑吧! 唇边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却惊见苏瑾寒站立不稳的往她身上扑。 许馨月大惊失色的想要让开,可根本来不及,苏瑾寒整杯茶全部泼在了她的胸前,沾湿了她的衣裳,最关键的是,苏瑾寒竟然直直的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完完整整的压在了身下。 许馨月毫无防备的被撞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顿时疼得眼冒金星。 偏就苏瑾寒这时咋咋呼呼的,吵得她头疼。 “哎呦喂,可摔死我了,好疼啊。”苏瑾寒惨呼。 许馨月有些发懵的脑子在想,明明她被压在身下,苏瑾寒怎么会疼?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的青芽吓得赶忙上前扶她。 “哎呦,我没事,快扶我起来。”苏瑾寒一边哎呦一边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人。 青芽吓坏了,赶忙用尽全力将苏瑾寒拉起来。 苏瑾寒还没站稳,就伸手去拉许馨月。 “许妹妹来,赶紧的,我拉你起来。”苏瑾寒满脸歉意。 许馨月懵懵的将手搭在苏瑾寒手上,借力想要起身。 然而苏瑾寒又是哎呦一声,整个人再次倒下,将许馨月给压在了身下。 这次连带着拉着苏瑾寒的青芽也跟着被带着摔倒在地,结结实实的将许馨月另一半身子也给压在了身下。 许馨月被压得双眼翻白,险些没厥过去。 这一番动静惊了一旁的千金小姐和贵夫人们,一个个纷纷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时许府的女主人徐慧玲徐氏匆匆上前,急得直跳脚,“你们都杵着干什么,还不把大小姐给拉起来。” 一旁惊呆了的下人总算是回过神来,匆匆上前见苏瑾寒主仆和许馨月给拉了起来。 苏瑾寒一边哎呦的叫唤着疼,一边在心里偷笑。 小样,想算计本小姐,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了救庄靖铖,被一箭穿胸,多严重的伤啊,就算好了也是会有后遗症的吧,多好的借口啊,不用不是可惜了? “月儿,你没事吧,可别吓为娘啊。”徐氏见许馨月翻着白眼,吓坏了,又是给她掐人中,又是焦急的叫唤,咋咋呼呼的就要命人去请大夫:“来人,去请……” 许馨月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用力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说话,目光却看向苏瑾寒,满眼都是委屈:“苏姐姐若是看我不顺眼,不想与我一起,直说便是,何苦这般作践我?” 声音楚楚可怜又带着无比的幽怨和委屈,让周围的人看着苏瑾寒的目光都是怪怪的,纷纷在心里编排苏瑾寒。 苏瑾寒面带苦笑,道:“许妹妹,真是对不住。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我这伤虽然好了,但是却也留下了后遗症,容易心悸,眩晕,发作起来便站立不住,方才便是如此。我与妹妹情同手足,又何苦算计妹妹?再者,发生这样的事情,丢脸的也不止妹妹一个,我何苦来哉?” 说着,她满脸诚恳的说:“方才之事真是意外,是我对不住你,妹妹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盼妹妹不要记恨,过后咱们还是姐妹。” 苏瑾寒一番话说得实在又诚恳,将耿直的性子演绎得淋漓尽致,原本怀疑她的人顿时倒戈,觉得是许馨月无理取闹。 毕竟大家都是后宅的女流之辈,对算计人这种事情也不陌生,任谁算计人,都是思前想后,要将自己给摘出去的,哪有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的? 苏瑾寒看着众人的脸色,心里好笑。 她利用的就是这些人的心理,觉得没有人算计人会将自己给搭上,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瞧,她们都信了不是么? 许馨月见众人的目光便明白这一局是她输了,她们又被苏瑾寒给拉去了,气得急了,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将小姐送回屋里,请大夫,快。”徐氏赶忙道。 “诸位抱歉,小女昏厥,我暂时失陪,各位先请自便。”徐氏说着,带人匆匆离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将苏瑾寒给丢在原地不管不顾。 要知道,方才苏瑾寒虽然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是自己也遭了殃,她虽然将茶水倒在了许馨月的身上,自己也不可避免的沾到了些,多少有些狼狈。 徐氏不理自己,苏瑾寒倒不在意,反正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是徐氏小肚鸡肠,不懂待人之道,只是这衣服,想要继续呆下去,总是要换掉才行的。 “姐姐。”就在这是,一声轻唤让苏瑾寒回过神来。 回头看去,却见许安乐笑盈盈的站在身后。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一张笑脸,苏瑾寒心里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姐姐若是不嫌弃,随妹妹去我屋里换身衣裳如何?”许安乐笑着开口。 苏瑾寒点头,道:“如此就劳烦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众的千金小姐和夫人们炸开了锅。 “那就是今日及笄的嫡女许安乐吧,果然是嫡女,这气度便不是那种半路上位的小家小户的人可比的。” “可不是,看方才徐氏那嘴脸,啧啧,这许大人的目光可真是……” “嘘……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啊,毕竟是在别人府上,少说两句。” 众人议论了一番,便各自岔开了话题。 众人的言论自然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后院的徐氏和许馨月的耳中。 徐氏听到下人的禀告,气得一个倒仰,险些没厥过去,“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长舌妇,白眼狼……” 徐氏气得浑身轻颤。 想她平时对这些人可不错,该送东西的,从来不曾含糊过,可她们却在背地里这般议论她,如何能让她不怒? 一旁许馨月已经醒来,目光透着骇人的冷:“娘你别计较这个,放心,只要咱们能够扳回一局,她们自然就转变风向,说苏瑾寒和许安乐她们不好了。” “扳回一局?如何扳?方才那个苏瑾寒的做派你又不是没看见,一句旧伤未愈就遮掩了所有。”徐氏恨恨道。 “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的,一会儿我便要她付出代价。”许馨月咬牙切齿的恨着,纤细的手抓着床单,紧紧的,被子都被她撰得整个皱起。 “你想怎么做?”徐氏皱眉问道。 “娘你这样……”许馨月在徐氏的耳边低声说着话。 徐氏听了连连点头,道:“好,娘明白了,这就去安排,你便好好休息便是。” “不,有此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让人进来服侍我更衣,我要亲自去看她们出丑的模样。”许馨月眼中全是恨和狠。 伸手摸了摸后脑肿起的大包,许馨月满心都是仇恨。 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找回场子来,她怎么甘心。 徐氏担忧道:“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娘你快去做你的事。”许馨月催促。 徐氏拗不过她,只能应了。 等徐氏走了之后,许馨月的脸上才流露出一抹厌恶来。 她这个娘亲,真的是太没用了。 当初她帮着她将岳霓裳给弄死了,又想法子教她怎么才能留住父亲的心,可是哪怕如此,她依旧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有她她就不行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有时候还要她去办事,她真想弄死她算了。 平复了心里的怒气,许馨月这才在婢女的服侍下更衣。 另一边,苏瑾寒和许安乐并不知道徐氏和许馨月母女算计她们的事情,便是知道,两人也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姐姐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许安乐由衷的赞叹。 许安乐和苏瑾寒的身形差不多,便找了一身自己从未穿过的衣裳给苏瑾寒穿,没想到苏瑾寒穿出来,却是美艳了许安乐的眼。 苏瑾寒抿唇而笑,“你这丫头,嘴巴倒是甜。” 坐在许安乐的旁边,苏瑾寒端起茶水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笑道:“还不错。” 许安乐笑眯眯的说:“姐姐就不怕茶水有问题吗?” 苏瑾寒手一僵,抬眼看她,“妹妹这是何意?” “我是说,姐姐就不怕我像许馨月一样,在茶水里下毒害你吗?这么放心我?”许安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害人的还会光明正大讲出来的。” 许安乐一笑,道:“姐姐这洞察人心的本事,妹妹自叹弗如。” “姐姐替我收拾了许馨月,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害姐姐呢,姐姐不必担心,我方才与姐姐开玩笑的。” 苏瑾寒一颗心这才算是落了地,苦笑道:“这样的玩笑多开几次,姐姐怕是要短命了。” “不过她毕竟与你才是亲姐妹,你既知道我算计了她,当真不怨我?” “为什么要怨?”许安乐顿时笑了。“姐姐莫非不知道我与她早就不合吗?” 苏瑾寒沉默。 她也拿不准。 前世的许安乐自然是和许馨月不合的,所以如今的苏瑾寒也会想尽方法算计许馨月,让她吃亏,可是如今的许安乐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也拿不准。 “多谢你方才为我解围,不然这算计了人,反倒落得一身骚,可就不美了。”苏瑾寒笑着转移话题。 “姐姐不用这么客气,从上次在岳家我就发现了,你对我抱有善意,我是个直来直去,投桃报李的人,姐姐既对我好,我也会对姐姐好的。”许安乐笑眯眯的说。 煜舞 说: 被驳回了,被驳回了,我什么都没写,被驳回了。不怪我,真的…… 好吧,还是怪我,下次我要是早点写完,好歹有时间改,嘤嘤嘤。 谢谢猫猫的打赏,还有另外一位亲的打赏,也谢谢,然后谢谢大家给小舞投钻钻,么么哒。 回复(8)   第57章 姐姐说这叫阴人 屋子里一片寂静,许安乐悠闲的端着茶杯喝茶,而苏瑾寒则是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许安乐能这样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善意,倒是让苏瑾寒有些意外,不过她的态度也很明显,她并不在意自己算计许馨月,甚至会出手帮自己,也就是说,这一世不管许安乐是不是原来的她自己,她和许馨月母女对立的情况依旧存在。 想通这个,苏瑾寒倒是松了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许安乐在对待许馨月母女的态度上发生了变化。 上一次在岳府和许安乐匆匆一见,又没有和许馨月碰上,所以她不确定,许安乐的态度如何,现在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既然一切的情况和上一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么她就暂时不用担心许安乐会帮她们母女,进而坏事了。 只是今日还会有一个节目,徐氏和许馨月母女对许安乐的算计应该还在,她得想办法帮她避开才是。 想着,苏瑾寒微微一笑,道:“妹妹倒是个通透人,我和邵夫人意外相识,她待我极好,还曾说你的脾气对我胃口,若是你我二人见面,应当会成为好友,这两次见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确实是想和妹妹交这个朋友的。” 苏瑾寒的目光真诚,许安乐也不扭捏,伸手递到苏瑾寒的面前,道:“既然姐姐有这样的心思,我自然也会真心以待,姐姐这个朋友我交了。重新认识下,我叫许安乐,许诺的许,平安喜乐的安乐。”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苏瑾寒眼中略微有些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许安乐见苏瑾寒没有动作,眨了眨眼,忽而意识到什么,另一只手拉了苏瑾寒的手用力一握,笑眯眯道:“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 苏瑾寒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她没有开玩笑,便笑道:“好,日后妹妹若是有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 “姐姐喝茶,吃点东西,不然一回儿饿着肚子可就不好了。”许安乐笑着往苏瑾寒的杯子里倒茶,又将茶点往苏瑾寒的面前送了送,一脸真诚。 苏瑾寒也没有犹豫和迟疑,点头之后,拈了一块绿豆酥往嘴里放。 许家如今是徐氏当家,方才她才和许馨月对了一仗,叫她丢了脸面,许家的东西她可不敢吃。 而许安乐这里,至少相对来说,安全些。 虽然苏瑾寒没有完全相信许安乐,但是她也明白,若是她拒绝了许安乐,等于方才两人所言和她们以后是朋友的话,都成了无稽之谈,但凡她有任何的迟疑,都会让许安乐心里不舒服。 她这个举动,不如说是在赌。 赌许安乐是个好人,赌许安乐对她没有坏心。 许安乐见苏瑾寒信任的举动,笑得眉眼弯弯,也伸手拈了一块绿豆酥放在嘴里,愉快的吃了起来。 苏瑾寒知道自己赌对了,想到今世的许安乐依旧善良豪爽,不由得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其实仔细看许安乐的容貌,并不算多么的美丽,只能算是中等之资,清秀,干净,不如许馨月的美来得那样惊为天人。 但是许安乐很耐看,越看越能看出她温婉的美丽,同时相处久了,也能够感觉道她的坚毅和坚定,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欢喜的。 但是世人皆浮躁,表面,名利,所以上一世那人一心惦记着许馨月,而置她于不顾。 苏瑾寒想着,垂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她既然重生,不管许安乐究竟是不是另一个自己,她也一定不会让许安乐重蹈覆辙,毕竟就如今看来,许安乐依旧是个值得帮衬的人。 她不要让许安乐再经历一次前世的痛楚,不要让她再受一次苦。 有些苦难,一次便以足够刻骨铭心。 许安乐敏感的察觉到了苏瑾寒的目光,抬头看向她,“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唇角。 苏瑾寒失笑,道:“没有,妹妹很好看。”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爽朗直接还有天真,否则,我怕最终,我们会不得不走向对立面。 若是一切按照前世发展,许安乐嫁给太子,最终会为了护着幼弟许智宸而和太子合作,想方设法说服外公岳峰支持太子,扶太子登基。 太子登基后,她被毒瞎,外公获罪,刑场斩首。 可是这一切都是hi苏瑾寒经历过的,也最不想看见的。 所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太子登基,阻止岳峰扶持太子,而到时许安乐若是帮着太子,那么她们,怕是注定要成为对手。 苏瑾寒心里担忧,只愿自己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姐姐面带忧色,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许安乐忽然又问。 “啊?”苏瑾寒回过神来,啊了一句。 心里暗暗吃惊,如今许安乐的洞察力竟这样可怕。 不等许安乐追问,一个丫鬟从门口匆匆进来,附在许安乐的耳边快速而又焦急的说了一句什么话。 苏瑾寒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发涩。 环翠,没想到竟然是你,你我主仆二人再见,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场景,我已换了容貌,你再不识。 环翠禀告完话,一抬头就见苏瑾寒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出于礼数,还是福了福身子,向苏瑾寒行了一礼。 “姐姐,我这里突然有些事,要离开一趟,你且在我这里待着,等回头我回来再带你去前厅,千万不要乱走,我这院子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相信的,切记。”许安乐说着,带着环翠匆匆离开。 苏瑾寒这时才从见到环翠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到许安乐离开,略微皱眉。 从这两次和许安乐的接触中来看,许安乐并不是莽撞冒失之人,她这般模样,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但是什么事竟然能叫她牵挂至此? 方才环翠禀告的时候,是压低了声音的,她又有些走神,并没有听到什么,不过她方才看环翠的嘴型,似乎是在说“少爷”“出事”。 苏瑾寒猛然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都变了。 能让环翠这样匆忙,许安乐这样焦急的,肯定是许智宸。 方才许馨月在她手上吃了那样大的一个亏,算计她不成还丢尽颜面,心里肯定不舒服。许安乐在这种时候给她解了围,定然会让她们记恨,甚至迁怒。 许安乐和她在一起,她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为难,所以转而利用许智宸来为难许安乐,也不是没有可能。 弟弟可以说是苏瑾寒重生之后最大的牵挂,一想到他可能出事了,苏瑾寒顿时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这里可是许府,不是咱们自己府上,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乱走,会出事儿的。方才许小姐也说了,让您就在屋里等她,咱们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青芽赶忙拉住她。 青芽是怕了苏瑾寒了,这但凡一出门就要惹祸的性子实在是让她紧张不已,这毕竟是在许府,她们人生地不熟,若是被人算计,怕是难以自保。 苏瑾寒和青芽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她心里着急,想说这许府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 耐下性子,压下焦急,苏瑾寒做出一脸苦色来,“可是青芽,我内急,我有些憋不住了。” 说着苏瑾寒抱着肚子,祈求的看着青芽,道:“要不然你去找个丫鬟问问,这院子里的茅厕在哪里,你是丫鬟,更好与她们说话。” 青芽闻言,略微松了口气,扶着苏瑾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小姐,奴婢这就去问,您在这里安心等奴婢,奴婢马上回来。” 苏瑾寒一脸苦色,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那你快去快回,我快憋不住了。” 青芽匆匆离开之后,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悄悄离开房间。 苏瑾寒在许府后院穿行,朝着许智宸的院子而去。 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许智宸了。 苏瑾寒一路上行色匆匆,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去才好。 “苏小姐,苏小姐六部。”有人大声喊苏瑾寒。 周围没有人,那人又是小跑上前来的,苏瑾寒避之不及,只能停下脚步。 “苏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走得这么快,奴婢差点没有追上。”那丫鬟气喘吁吁的说。 苏瑾寒看着那丫鬟,皱着眉没有说话。 “奴婢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二小姐回去后不见您,命下人们都出来找您呢,既然找到了您,您就跟奴婢回去吧。”那丫鬟道。 许安乐虽然是嫡女,但是因为她比许馨月晚了一些时候出生,所以被称为二小姐。 苏瑾寒不动声色的问:“安乐人呢?” 那丫鬟道:“方才大少爷摔了一跤,二小姐担心,便匆匆赶去,如今带了大少爷回去院子里正哄着呢。” 许智宸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却是府中最大的男丁,所以是大少爷。 一听到许智宸摔了,苏瑾寒心里顿时一急,顾不得警惕,赶忙道:“那咱们回去。”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苏小姐走错了,应该是这边才是。”那丫鬟赶忙道。 见苏瑾寒回头看她,那丫鬟心里一跳,压下心虚,赶忙道:“您方才走的那边是远道,这边有条小路可以岔过去,您跟我来。” 那丫鬟说着,转身便往一旁的小路走。 苏瑾寒缓缓跟上,心里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对许府的后院一无所知的话,还真有可能叫那丫鬟给骗了。 可是她不是。 上一世她是许安乐,这许府的每一个角落,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丫鬟领路的那里确实可以去许安乐的房间,却是绕的远路,而且半路上有一片假山群,那里有山洞,错落有致,美丽,却也同样好阴人。 这人不是许安乐派来的,而是许馨月她们的人。 苏瑾寒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要怎么脱身。 行走间,她目光转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不是有伏兵,同时也在思考着又有哪里最适合她脱身。 走过一片小花园的时候,那丫鬟忽然哎呦一声停了下来。 苏瑾寒离得远远的,怕她使诈。 那丫鬟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火辣辣的疼着,不由得挺下脚不。 正站起身来,却感觉另一边的腿肚子又被狠狠的打了一下似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疼得紧。 “是谁?谁在恶作剧?”那丫鬟环视着周围,怒道。 苏瑾寒这次看到了,不是那丫鬟装的,而是花园里的树丛后弹珠打出。 目光淡淡扫过,苏瑾寒心里一跳,那小小的身影,似乎是智宸。 苏瑾寒心里狂跳,面上却不露分毫,快步上前,“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吧。” 那丫鬟见苏瑾寒面色和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便劳烦苏小姐了。” 苏瑾寒蹲下身做出要扶她的样子,下一瞬却快速一记手刀敲在她的脖颈上,那丫鬟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苏瑾寒看向那片灌木树丛,“小家伙,出来吧。” 安静了好一会儿,树丛颤动,跟着便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从那里钻了出来,不是许智宸是谁?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你姐姐在一起吗?”苏瑾寒快速打量了许智宸一番,见他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漂亮姐姐,你没事吧?”许智宸匆匆跑到苏瑾寒的身边,担忧的问。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倒是你,这丫鬟得罪你了?怎么用弹弓打人家呢?”苏瑾寒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许智宸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弹弓往自己身后缩了缩,这才低着头小声道:“我……我刚刚在这里玩的时候,听到她和另一个人说要害人,然后我就见你过来了,怕你被她害了,情急之下才用弹弓打她的。” 说着还偷偷抬眼看了苏瑾寒一眼,像是在怕她生气。 他记得这个漂亮姐姐,当初在街上,就是这个漂亮姐姐安慰了他,如果那丫鬟带的是别人,他才不会管这份闲事呢。 苏瑾寒眼神一凝,随后又笑着问道:“你听到他们谋划说要害我了,谋划了些什么?” 许智宸脸色一红,呐呐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 “傻小子,还不好意思呢,是他们要害我,又不是你,说吧,他们怎么说的,你不告诉姐姐,姐姐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他们说待会儿把姐姐带到假山带,找机会将你给迷晕,然后,然后……脱光衣服丢到湖边的那个假山洞里,里头有人等着,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许智宸脸色红红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过半大的孩子,虽然不太明白男女之事,但是却也明白男女有别,将一个姑娘家脱光衣服丢在山洞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瑾寒老脸一红,算是明白了许智宸为什么方才不肯痛快的说了。 旋即又是咬牙切齿,果然是许馨月一贯以来卑鄙下贱的作风,竟然想找人在这许府糟蹋了她,让她颜面扫地,从此无脸见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苏瑾寒磨牙不止,随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阴的笑。 许智宸看着打了一个哆嗦,就见苏瑾寒抬眼看他,笑得温柔,说:“小宸,今天姐姐就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人啊,不能有害人之心,但是也绝对不能任人欺负,他们既然算计了我,我便要算计回去。” 许智宸倒也聪慧,瞪大眼睛道:“所以姐姐要将她脱光了衣服丢在山洞里吗?” 苏瑾寒笑得无害,“是啊,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了吗?” 许智宸似懂非懂的点头,应道:“哦。” 苏瑾寒看着他带着稚气和懵懂的脸,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欢喜,他虽懵懂,但至少天生聪慧,否则刚刚也不会帮她。 便道:“一会儿你帮姐姐望风,若是有人你便学鸟叫,姐姐把这丫头丢到山洞里去,好不好。” 许智宸始终记得知恩图报,便点了点头。 苏瑾寒带着许智宸鬼鬼祟祟的将那丫鬟剥光了丢在山洞里,旋即便躲在一旁的树丛里观望。 没过一会儿,便见一个男家丁鬼鬼祟祟的进了山洞。 许智宸担心道:“漂亮姐姐,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会不会太坏了?” 苏瑾寒拉着许智宸悄悄离开,走出好远才道:“不会,因为咱们本来没有害人的心思,不过是不得已的反扑而已。” “小宸你记住,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善恶和好坏,任何事情都有两种看法,我们不去害人,我们便是好人,别人害了我们,我们反击,也不见得就是坏人。总之,不管怎么样,你记住一句话,只有你最亲的亲人和爱人,才值得你付出真心去对待和守护,旁人怎么样,都不要紧。”苏瑾寒一脸认真的说。 许智宸眨了眨眼,道:“我最亲的人是姐姐还有外公他们,所以我长大以后要好好保护他们。” 苏瑾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的小宸,内心一如既往,连说出的话都没有错半个字。 微微一笑,道:“对,你以后要好好保护他们。不过你现在还太小了,保护不了他们。你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就好了。现在你们姐弟在许府的情形不容乐观,日后若是被小胖子欺负了,不要着急还回去,可以像刚刚一样,等他去玩的时候,偷偷用弹珠打他或者用别的法子报仇,总之不要让他抓到把柄,知道吗?” 对于许智宸暗地里阴人找场子这事儿,苏瑾寒没有半点的愧疚感,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教坏小孩子,她只知道,她要她弟弟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许智宸眼睛一亮,道:“我知道,姐姐说过,这叫阴人。” 苏瑾寒咳嗽一声,眨了眨眼,道:“你姐姐说的?” “嗯。”许智宸点头,道:“上次我被许宏平欺负的时候,姐姐偷偷告诉我的。说让我当面不要和许宏平冲突,背地里偷偷阴他报仇。” 苏瑾寒有些呆,她倒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许安乐竟然还有这样的长远目光,不过……她喜欢,哈哈。 “对,就是你姐姐说的那样,阴人,你要记在心里,知道吗?”苏瑾寒笑得温柔。 许智宸一脸认真的点头,“我记得的。” 看着他一张胖嘟嘟的脸做出一脸认真的模样,苏瑾寒被萌到了,笑眯眯的,将眼睛都给眯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宴客厅找你姐姐去。”苏瑾寒牵着许智宸往前厅走。 这个时候,徐氏和许馨月正在绞尽脑汁的想要用许智宸来威胁许安乐,既然这会儿他在她的身边,她自然不能再放手,让他成为许安乐的软肋。 许馨月虽然也想对付她,但是她毕竟是许府的客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许馨月还真不敢将她怎么样。 许智宸感觉眼前的漂亮姐姐身上有一种和自家姐姐一样的气息,所以也喜欢和她亲近,乖乖的跟着她走。 苏瑾寒走到前厅的时候,才发现一厅的人竟只剩下三三两两坐着闲聊。 找了个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徐氏邀请大家去花园里赏花去了。 就连男客那边也在花园的另一边赏花。 苏瑾寒明白,这算是变相的给众多适龄千金和少爷相看的机会。 许多的大户人家办宴席都会这么做,牵桥搭线,让一些贵家公子和小姐有机会相识。 若是因此促成了好事,日后两人成亲,两家人都会对主人家记上一分情。 苏瑾寒面上含笑,心里却是危机顿起。 她心里明白,这看似寻常的赏花提议,却是在给许安乐挖坑。 心里焦急,苏瑾寒拉着许智宸匆匆往花园赶,一边对许智宸低声吩咐几句。 到了花园外头,果然看见和许馨月走得近的几个千金小姐正围着许安乐说话,许安乐虽不耐烦搭理她们,却又不得不应付。 轻轻推了许智宸一把,苏瑾寒低声道:“去吧,去找你姐姐,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许智宸认真的点头,随后快步跑向许安乐,远远的便大叫了一声“姐姐”。 许安乐听到弟弟的声音,转头看到他朝自己跑了,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快步上前,拉着许智宸低声道:“你这臭小子,跑哪里去了,害姐姐半天都没找到你。” 刚刚听环翠说他被许宏平那小子给欺负时,她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个弟弟,这次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 然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又被人给缠住了,她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将那几个所谓的千金小姐给拍死算了。 如今看到许智宸,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我方才去玩去了。”许智宸笑嘻嘻的说,又道:“姐姐,我方才在假山那边听到了好奇怪的声音,嗯嗯啊啊的,还说什么婊子,好大什么的,不过那里太黑,我没敢去,姐姐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许智宸说着,拉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许安乐的手转身就跑。 他的声音不低,周围也又不少人听到了,顿时羞红了脸惊疑不定。 当然也又好事者跟了上去,这么大的宴会竟然爆出丑事,能够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众人自然不会错过。 苏瑾寒悄悄的跟在人群后一起往隔壁的院子而去。 许馨月本来在和人说话,心里暗想安排的节目应该很快就要上演了,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苏瑾寒出丑的样子了。 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和离开的声音。 许馨月匆忙跟上去,从旁人口中听到了方才许智宸的话。 心里顿时冷笑不止。 没想到竟然被许智宸这小子给撞到了,还正好,不用她安排的人来报信了,直接由许智宸说了,到时候苏瑾寒看到第一个去的是许安乐,两人定然要反目。 许安乐被许智宸拉着走了好几步,这才回过神来,她意识到刚刚的话里隐藏的意思,心里顿时警惕不已,她当心,许智宸被人当枪使了。 有心不去,但是身后已经跟了不少人了,骑虎难下之际,她握着许智宸的手心里都是汗。 这个时候,许智宸忽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许安乐低头看他,却见他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嘴角带着笑,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后面的人群。 许安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苏瑾寒含笑的脸。 不知为何,许安乐顿时松了口气。 有苏瑾寒在,她的安抚,说明许智宸所做的事情是她授意的,那么,怎么都牵扯不到他身上,心里顿时安心。 一行人跟着许智宸到了假山边上,刚靠近黑黝黝的洞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令人羞耻的声音。 跟来的千金小姐纷纷红了脸,低啐道:“不要脸,大白日的做这样的事情。” “许小姐,你许府的规矩怕是要重新立过了。”有人对许安乐道。 许安乐还没有回话,就听一道温柔的嗓音道:“我许府的下人从入府起就受过严格的训诫,定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怕是有人借着我许府今日的好日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嗓音有些大,压住了一众小姐的声音,又好像是刻意在说给什么人听似的。 山洞里的人听到之后,声音反倒更加大了起来。 “苏小姐,你这般紧致无双,孙泽当初怎么就舍得与你退亲呢?真是不知享受啊。” 男人粗哑难听的嗓音传来,外头众人瞬间陷入了死寂,众人顿时轰鸣一声。 孙泽谁不知道啊,和他定亲又退亲的人是苏瑾寒啊,里头的人又是姓苏…… 众人顿时脑补了里头的场景。 没有女子回话,只是嘤嘤切切的高声呻吟着。 众人听得面红耳赤,就听里头又道:“婊子,把腿张开些,夹那么紧做什么。” “不要脸,呸。” “这苏瑾寒也太过了吧,这里可是许府啊。” “可不是,就在许府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自己府上,还不知道如何淫乱呢。” “听说她从小丧父丧母,怕是没人管教,没有教养所致。” “真是不知廉耻,没有羞耻之心。” 一众人顿时炸了锅,纷纷指责苏瑾寒不要脸。 在场不少男宾,倒是笑得猥琐。 许馨月见众人都在说苏瑾寒,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 目光瞥向假山洞口时满是不屑和鄙夷,苏瑾寒,就你还和我斗,这就是下场,自不量力。 “本小姐倒不知,我竟还有分身之术,一边衣冠楚楚的和众多小姐夫人在一起,然后一边和人一起做着淫荡无耻之事供诸位指责取笑。” 清亮而悦耳的嗓音越过人群,让所有人顿时像是被冻僵了似的。 众人纷纷回头,就将一身着月牙白广袖留仙裙的美丽女子缓步越过人群为她空出来的道路,走到人前,站定在许安乐和许馨月的面前。 许馨月看到苏瑾寒出现在面前,脑袋顿时一懵。 苏瑾寒在这里,那么里面的人又是谁? “我不过和安乐分开片刻,不想这里竟这样热闹,听大家方才的意思是里头的人是我?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自己是假的?”苏瑾寒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说。 方才指责苏瑾寒的人纷纷往后缩,就怕苏瑾寒找她们发难。 苏瑾寒耿直刁蛮,性子骄纵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苏记遍布天下,涉及各行各业,她们总有要涉及的时候,可不想被苏瑾寒给惦记了。 “方才我还想说,姐姐不过是去小解去了,怎地这里又出现了个姐姐,看来是有人不希望姐姐安生,才会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许安乐若有所思的看了许馨月一眼。 方才许馨月的举动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许馨月的身上。 若是地上有洞,许馨月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面色惨淡,许馨月勉强一笑,“我也不知里面是何人,只是里头的男人这般喊许姐姐的名字,叫人误会了。” “姐姐恐怕听错了,方才并没有人喊苏姐姐的名字,不过一句苏小姐、一个孙泽的名字罢了,竟叫姐姐认定了是苏姐姐,姐姐知道得可真是清楚啊。”许安乐啧啧赞叹。 许馨月恨不得死了许安乐。 然而苏瑾寒在这个时候道:“大家都在这儿,便替瑾寒做个见证,否则这名声我若是担了,这后半辈子便无颜见人了,直接投湖而亡算了。” “此事应当的,既然苏小姐无辜,说什么也不能让这腌臜事和腌臜人污了苏小姐的清誉。”苏瑾寒话音落下,便有人应和。 苏瑾寒看着许馨月惨白的脸色,道:“许馨月小姐,事情既是在你府上发生的,还请给本小姐一个交代,让人将里头的人请出来吧,本小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冒充本小姐,又是什么人,竟然敢这般肖想本小姐。” 连名带姓的叫了许馨月,说明了苏瑾寒的不悦,那冰冷的模样更是散发出阵阵的威压,叫人心惊不已。 “哟,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都聚在这里,这么热闹。”一抹轻佻的嗓音响起,众人纷纷抬眼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之间左边的临湖小路上迎面走来数名男子,其中最出色的要数走在前面的三人。 方才说话那人走在最左边,一袭绯色长袍夺人眼球,一张脸容色倾国,美轮美奂,尤其那上挑的桃花眼和一脸轻佻的模样,简直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不是庄靖铖又是谁? 中间一人,身穿酱紫长袍,笑容温润,长得不如庄靖铖美,但是容貌端正,面如冠玉,同样是人中龙凤,他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庄靖宇。 最后一人,面上虽然含笑,却给人一种阴凉的感觉,身穿墨色长袍,挺拔的身形同样让人侧目,正是三皇子庄靖行。 三人联袂而来,夺了所有人的眼球,至于他们身后是谁,又有谁人在意。 “见过太子殿下,靖王殿下,三皇子殿下。”众人齐齐行礼。 “都免礼平身吧。”太子温雅开口,含笑而问:“方才赏花时听到这边动静颇大,不知发生了什么有趣之事?” 听他这么问,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那样的事情,谁敢说? 那不是污了太子殿下的耳朵,冲撞了他么! 见众人不说话,太子还待再问,却不想听到了隐隐传来的嘤嘤切切的声音,神色顿时变了变。 “哟,这可真够豪放的啊,大白天的,白日宣淫便算了,还打野战,这么多人在外头,动静还这样大,够直爽,有意思。”一旁的庄靖铖像是不嫌事大似的,笑得妖艳,开口都是暧昧。 “七弟,不可放肆。”庄靖宇低斥一声,面上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食色性也,此乃常事,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庄靖铖状似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却终究因为斥责他的是太子,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苏瑾寒跪在地上,柔声低语:“民女苏瑾寒,恳请太子殿下、靖王殿下和三皇子为民女做主。” 眉眼低垂的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苏瑾寒心里的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庄靖宇,咱们终于见面了! 虽然早在昨天,知道今天要来许府做客,也已经做好了会和庄靖宇直面的准备,这个前世她真正的大仇人,她一切悲剧的源头和终结。 但是真正见到他,苏瑾寒才知道,恨入骨髓是种什么感觉。 她以为她会冲动的扑上前刺杀他,又或者用怨恨的目光仇视他,但是都没有。 真正面对他,她极度的平静,平静得脸怨恨都没有流露分毫。 因为已经恨入骨髓,所以所有流于表面的情绪都被收敛得干干净净。 “喔?苏瑾寒?你是苏记的大小姐吧,不知有何时要本宫替你做主,且起来回话吧。”庄靖宇温和的说着。 苏瑾寒没有动,跪在地上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今日之事,于民女来说乃是奇耻大辱,若是传出去,民女也无颜苟活于世了。还请殿下做主,还民女清白。” “竟还有此等荒唐之事?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将里头的人给本宫带出来,本宫定要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庄靖宇一脸气愤的说。“苏小姐且先起来。”说着,亲自上前要扶苏瑾寒起身。 苏瑾寒不着痕迹的避开,当先叩谢:“谢太子殿下英明。” 众人也纷纷交口称赞。 庄靖宇面色如常,心里却闪过一抹的自豪。 瞧,这就是他康国的子民,不管是什么身份,多么的显赫富贵,也终究是要匍匐在他脚下的。 目光不由得落在许馨月的身上,这个康国第一美人,迟早要成为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也是这一眼,庄靖宇看到了许馨月目光中的幽怨。 正有些不明所以,又见她悄然看向不远处的假山的山洞口,再看了一眼苏瑾寒,心里莫名有些明了。 今日这事儿,是她弄出来的? 俊眉微蹙,庄靖宇眉眼间含着询问。 见许馨月不着痕迹的点头,庄靖宇有些为难。 他不知道今日这事还与她有关系,若是知道,方才令人进去的时候,便会让人处理好,这会儿这么多目光盯着他,他要如何寻私?” 没过一会儿,庄靖宇的手下便将人给拖了出来,一男一女两人皆是面色潮红,神色迷离,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意裹了一下,身上交合过的淫靡味道隔了老远便能问道。 众人下意识的,嫌弃的离远了些。 “说,你二人为何在里头苟合,却污蔑苏小姐的名声?”庄靖宇冷声道。 那男家丁抬头看了庄靖宇一眼,目光又迷茫的转了一圈,似乎没想到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最终,他的目光看了许馨月一眼。 许馨月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的是,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煜舞 说: 昨天,不对,凌晨被审核驳回的事情,真是小舞心里的痛啊,那叫一个悲惨。心碎啊。 小舞三分就发了,不知道有没有妹子看到,鉴于这种突发情况,怕没有办法告知,妹子们都可以加一下群,要是碰到这种事情,小舞好歹还有个地方可以通知一下,嘤嘤嘤。 群号:伍壹七肆贰陆玖伍伍(517426955) 日常求钻来一发:求钻求钻,大家砸个钻石票呗,(* ̄3)(ε ̄*) 回复(8)   第58章 让你做不成男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你眼前的这位乃是太子殿下,还不行礼。”押他出来的人见他跪着却没有行礼,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道。 男家丁倒在了地上,却赶忙直起身来,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一样匍匐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小人不敢,方才确实是苏小姐勾引了小人,约小人在此处见面,小人冤枉啊。” 一众人顿时僵在了原地,看着跪在地上那家丁的狼狈样,满心满眼都是不屑? 苏瑾寒好歹也是堂堂苏家大小姐,能看上这样的货色?脑子没坑吧?口味有这么重? 别说他们不信了,就是那家丁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咬出许馨月来?那又有什么用,照样躲不过这一劫,咬死了苏瑾寒,或许大小姐还能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救自己一命。 于是他哭得更加用力了,“太子殿下明鉴的,确实是苏小姐约了小人在此处碰面,小人过来,洞里黑灯瞎火的躺在一个没穿衣服的姑娘,小人以为是苏小姐,就……就……太子殿下饶命啊。” “噗嗤。”一声噗嗤的轻笑打破了他的哭诉和场中的寂静。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庄靖铖笑得前俯后仰,不可抑制,指着那家丁道:“你是说苏瑾寒看上了你这样的货色?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苏瑾寒可是连本王都拒绝了的人,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庄靖铖这话顿时让人群炸了锅。 苏瑾寒拒绝了庄靖铖?怎么可能?他可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靖王殿下啊。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苏瑾寒的表现倒也平静,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瑾寒心里明白,庄靖铖这是在帮她。 毕竟她连负有盛誉的天下第一美人的靖王殿下都拒绝了,又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丁下人在一处呢? 对于他搭上自己的声誉也要帮自己,苏瑾寒的心里是暖的,浑身轻松,莫名有种与人一起并肩作战的安稳感。 “可能……”那家丁抬眼就要反驳。 庄靖铖摆了摆手,道:“你别说话,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 “你可能会说,苏瑾寒就喜欢你这类型的,喜欢你这种货色?别笑掉我大牙了好么。就你这种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人,有哪里好,能让她一眼就相中了你,和你在这露天席地下偷情?” 庄靖铖的话又直又不避讳,让一众在场的小姐纷纷感到吃不消,面红耳赤的。 偏偏他这人长得太美,美到他就算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思来。 那家丁面色涨得通红,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但是被人这样看轻,也是难受。 庄靖铖又道:“而且看这姑娘的模样,她分明是中了药的,与你合欢尚不自知,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苏瑾寒,那她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子。她约你,你却给她下药,这是什么道理?” “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又是谁命你对苏瑾寒下手,要毁了她。”庄靖铖大喝一声,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庄靖铖将情绪控制得极好,除了被他杀意和气势锁定的家丁,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他瞬间的情绪变化。 那家丁被他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抬头恐惧的看着庄靖铖。 他的心理防线被击垮了,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许馨月,眼中带着祈求。 许馨月明白,她若是再不开口,这家丁怕是要招了,她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靖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我许家指使他做这样的事情吗?”许馨月温声开口相询,眉宇间却含着些许不满。 庄靖铖惊讶的抬眸看她,“许大小姐怎么会这样想?我不过依照常理来推测罢了,毕竟这根本接触不到苏瑾寒的家丁却这般冤她名节,看着便是受人指使。 至于说是许家指使的,应是不可能吧,毕竟今日可是许家摆宴,若是闹出这样的丑事,便是许家也是要跟着丢人的,许家的人怎么可能指使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庄靖铖摇头,直接帮许家撇清了关系,摘了出去。 这招以退为进将许馨月的退路都给逼死了,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不好开口了,再说,也就显得刻意了。 “话虽如此,但眼前这二人毕竟是许家的下人,既然闹出这样的事情,许家便应该给苏小姐一个交代。”太子庄靖宇开口。 许馨月心里一抽,莫非他不愿意帮她? 不,不会的,他一定会帮着她。 “既然事情出在许家,那么这二人便交给许家来审,无比给苏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庄靖宇笑着说完,看向苏瑾寒,像是在征求苏瑾寒的意见。 苏瑾寒在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无害的笑道:“殿下此举并无不妥,只是瑾寒被人这样构陷,心中难免不平,若是私下里交给许家来查,我不知其审讯内容为何,外人也不知,这污名怕是难以洗刷,故有别的提议,还请殿下应允。” 太子被苏瑾寒轻飘飘的驳回了意见,心里不爽,但是他素来以宽厚温和示人,所以便也没有气恼,而是呵呵一笑,道:“苏小姐这般说也不无道理,不知苏小姐想如何询问出这幕后之人,又想如何处置?” 说话间,太子不着痕迹的给庄靖行使了个眼色,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做了个手势。 庄靖行本来在看好戏,见状倒是有些疑惑的皱眉。 难道这两人是太子安排的?可是不对啊! 苏家富可敌国,若是能得到苏家的助力,对太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自己去接近苏瑾寒了。 难道他忌惮自己,防备自己,不想让自己娶苏瑾寒了,而是想败坏了她的名声,然后再自己纳她为妃,届时苏家上下必定感激涕零。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头顶上绿一片,尤其他又是尊贵的太子。 便是苏瑾寒只是背了些名声,他若娶她,必定掀起轩然大波。 苏家人肯定会觉得他要娶苏瑾寒是出于真心,毕竟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又背了不好的名声,他还愿意纳她为妃,苏家到时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脑补完了庄靖宇可能的想法之后,庄靖行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只能沉默不语的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毕竟太子都亲自出马了,他如今争不过,也争不得。 好在他对苏瑾寒也没什么感情,就当看戏好了。 庄靖行的这些想法,太子可不知道,他只是笑看着苏瑾寒,等着她做决定。 苏瑾寒笑意盈盈,道:“其实场中这么多人都见证了我的清白,被传出去,顶多不过是瑾寒被算计了之事罢了,只是瑾寒眼中揉不得沙子,素来不喜欢自己被人算计,说不得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既然有太子殿下做主,瑾寒便也可以放心而为了。”苏瑾寒说着,冲着太子甜甜一笑,笑容明媚得,灿烂了五月末的春末夏初。 庄靖铖也站在一旁笑,心里却满心的不是滋味,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莫非看上太子了? 傻瓜,别看他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骨子里可阴坏了,若是喜欢他,可别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庄靖铖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眼下,还真的不是他能轻易开口的时候。 太子同样被苏瑾寒的笑容恍了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苏瑾寒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今日赴宴,所有人定然是未曾携带兵器利刃的,不过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手下定然是带了佩剑护卫殿下周全的,不知可否借瑾寒一用?”她笑盈盈的开口,却叫所有人吃了一惊,纷纷惊疑不定。 她要兵器做什么?难道要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 那可是真的够狠辣的。 不过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理方法。 毕竟这二人企图污了她的名节,确实罪无可赦。 太子同样被苏瑾寒的请求惊到了,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冲着身后一抬手,“拿剑来。” 身后立刻有人恭恭敬敬的将剑放在他的手心,低声道:“殿下小心,不要伤着自己。” 太子接过,将剑递给苏瑾寒,“利器锋利,苏小姐小心不要伤了自己。” 他嗓音关切,面色诚恳,真像是多么的关心苏瑾寒似的。 若是旁的女子,怕是要醉倒在他温柔的笑意里了。 但苏瑾寒不会,因为她深深的知道,这长笑脸下隐藏的是一颗怎样的蛇蝎心肠。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得无动于衷,反倒一副被迷住了的花痴模样,对着太子腼腆一笑,“多谢殿下关心。” 就连嗓音,也是甜腻的。 太子见状,眸色深深,笑意更浓了。 而旁观的人中,却有两个人极度不爽了,一个是庄靖铖,一个是许馨月。 苏瑾寒接过剑,忍着要将剑刺入眼前太子身体的冲动,提着剑,转身往那家丁的那里走去。 那家丁早就已经吓得面如人色,脸色惨白,身子颤栗,身下竟然流出黄色的液体来,竟是被吓得失了禁。 周围人嫌弃的皱眉,不由得退得更远。 “苏小姐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仰慕苏小姐的风姿,才会说出那样的浑话来,求苏小姐饶命啊。”那家丁一边磕头,一边求饶不止,再也不敢说什么苏瑾寒约他之类的话。 苏瑾寒笑得温和,道:“你怕什么啊,我没有要杀你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那么残忍的事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怎么会做呢?” 苏瑾寒笑容无害,也没有半点愤怒和杀意,说出来的话也叫众人奇怪。 她若不是想要杀他,要剑何用? “你既是用那腌臜玩意儿做的恶,凭此来肖想我,定然是它不好,你既管不住自己的下身,那留着也是无用,不如我将你切了,以后也落个清净自在,你说呢?”苏瑾寒笑盈盈的用剑在他的下身比划一番,加上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是明白了。 场中众人只觉得自己的下身一寒,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这苏瑾寒,好狠。 而太子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惊讶。 这苏瑾寒不得了,他本以为她要剑是要杀人,却不想她竟然是要切那人的下体,让他变成太监。 要知道,一个男人没有了下体,有没有在宫中当值做太监,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压根无法活下去,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可怕,这苏瑾寒,果断狠辣,不简单! 而庄靖铖却是笑得更加畅快了,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种轻易被人算计了,却不还手的人。 那家丁一听,顿时恐慌的瞪大了眼睛,“不,不要,不要,小姐救我,救我。” 他吓得顾不上旁的,撑着身子就要往许馨月的方向跑,许馨月满心嫌弃的后退。 面上却是如常,道:“你既对苏小姐生了那种心思,还污蔑于她,苏小姐不要你的性命已是大恩,此番事了,我许家自会给你一笔银子,保你衣食无忧。” “不,不要,我不要钱,不要做太监,小姐救我。”家丁凄厉的惨叫着。 许馨月面色冷漠,苏瑾寒却是道:“劳烦二位帮我抓住他,他这样,我可不好下手,若是伤了性命,可就不美了。” 苏瑾寒虽然笑盈盈的,但是两个抓二人出来的刺客却不敢怠慢,谈笑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主,他们怕,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将他的嘴堵上,以免叫声太难听。”一旁的太子在这时道。 他是怕家丁恐惧之下,将许馨月给供出来,到时候坏了她的名声,可不好。 “是。”两个侍卫应了一声,照着吩咐做了。 那家丁被抓住了手,又堵住了嘴,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绝望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许馨月。 他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举动却也告诉了一些注意到的有心人,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许馨月垂着眉眼,心中暗恨。 她知道今天这事儿她摘不干净了,可是只要他没有直接将她的名字说出来,那就无妨,便是说出来了,她也有借口推脱,只是这名声被坏了,再要养好,却是难了。 如今她只希望,一切能尽快解决。 苏瑾寒自然也明白许馨月和太子所想,不过无妨,肯定有人注意到了家丁的异样,也就会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许馨月的身上,到时候自然就会猜测。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她想再清清白白的做她京城第一美人,就难了。 坏了名声,别说是太子,再想嫁人,都难! 心情愉悦的苏瑾寒举剑就要挥下。 “不要,不要杀我,不是我,是小姐,是大小姐吩咐我这么做的,不要。”就在这是,骤然响起一声尖叫,让苏瑾寒停了动作。 只见方才还被药性控制,浑浑噩噩的丫鬟竟在这时醒了过来,她以为苏瑾寒举剑是要杀她,惊骇欲绝。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人给供了出来,许馨月当时就呆了。 那丫鬟跪行到许馨月的身前,双手抱着她的双脚,哭到:“大小姐,奴婢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将苏小姐带到山洞去的啊,不关奴婢的事情啊,大小姐救命。” 这一举动,将许馨月企图构陷苏瑾寒的勾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铺陈在阳光下。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那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馨月有些站立不住,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栽倒在地。 身后的丫鬟赶忙扶住了她。 苏瑾寒见状顿时笑了,瞧,坏人的坏事做多了,连老天爷都不帮她,这丫鬟的举动,倒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许馨月恨不得晕过去。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晕,晕了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作为,所以她冷静的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本小姐什么时候命你做这些事儿了?而且本小姐压根没见过你。” 这种时候,只能咬死不认了。 “小姐,明明是你吩咐……” “是本小姐亲自吩咐你做这样的事情么?”许馨月截断她的话。 “不是,是小姐房里的小环姐姐传的话,说是小姐吩咐的。”那丫鬟一愣,下意识道。 “既不是本小姐吩咐的,就去让小环来当面对峙。”许馨月冷淡道。 “来人,去将小环叫来。” 立刻便有人应声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下人匆匆而来,道:“回大小姐的话,小环她……她不见了。” “小姐,小环这肯定是知道东窗事发就跑了,枉小姐一直器重她,她竟打着小姐的名头做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将她抓回来。”许馨月的贴身丫鬟小媛愤愤道。 许馨月这时朝着苏瑾寒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是我御下不严,才出现这样的事情,还请苏姐姐勿怪,回头我一定命人将小环给抓回来,给姐姐一个交代。暂时便只能委屈姐姐先处置了这两个下人,消消心火。” 许馨月姿态真诚,表现得也落落大方,但是不管如何,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变了,从最初天仙一般名声极佳的许家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心思恶毒,喜欢算计人的女人。 再如何表现,也抹不去场中之人对她的印象了。 苏瑾寒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心情极好,道:“既然他二人不是主谋,许小姐又这么说了,那这二人毕竟是许府的家奴,便还是交给许小姐处置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两个下人闻言,眼中都是闪过喜色。 苏瑾寒见状却是冷笑,两个蠢货,还以为自己赚到了,却不知道,今天他们害许馨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丢了这么大的人,许馨月恨不得杀了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呢? 许馨月闻言微微一笑,道:“此事我一定给苏姐姐一个交代。” 说着对下人吩咐,“先将他们二人关在柴房里,等宴席结束,再收拾他们。” 她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们致死,方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下人闻言顿时应了,将人给带走了。 太子这时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宴席还没有结束,这院子里花开的灿烂,大家继续赏花品酒如何?” 不管是谁家的夫人小姐,那都是在各种宴会上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也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像是这种发生了事情之后,继续宴席之事,早已屡见不鲜,而且,这也正好让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方才之事,所以便都应声请安退去。 苏瑾寒拿着长剑走到太子的面前,双手奉上:“方才多谢殿下赐剑,如今原物归还。” 太子接过剑,笑道:“苏小姐无需客气,你最后也没有用上不是么?” 苏瑾寒但笑不语,略微垂下的眉眼,透着小女子的娇羞之色。 许馨月怕她抢了太子的注意力,便上前微微一福,“方才之事是许府不好,今日多有招待不周,小女已经命人在湖心亭里摆放了些茶酒点心,不知道诸位殿下和姐姐可肯赏脸一同前去。” 苏瑾寒在心里冷笑,果然,许馨月贼心不死,哪怕是经过了先前两次的丢脸和意外,还是想要将祸害许安乐的事情给进行到底。 太子没有开口,旁人自然无言,只见太子抬头看了一眼湖心的方向,笑道:“湖心亭在中心之处,过去既可赏花赏鱼,也可闲聊,倒也不错,二位弟弟和我一起走一遭如何?” “太子殿下相邀,自是却之不恭。”三皇子庄靖行道。 庄靖铖更是直接,说:“太子殿下有命,莫敢不从啊,正好站得有些累了,咱们走。” 说着,便朝着蜿蜒的湖上石桥走去。 “这个老七,总是这么随性不羁。”太子摇头一笑,倒也有些兄长宠溺弟弟的感觉。 太子和庄靖行跟上庄靖铖的脚步,三人有说有笑的,场面倒是和气。 “那苏姐姐,咱们也过去吧。”许馨月对着苏瑾寒笑道。 苏瑾寒点头而笑,就要跟许馨月一起离开。 许馨月忽而又转头对着牵着许智宸的许安乐道:“安乐,你也与我们一起去吧,左右你去宴席上也是无趣,倒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一起说说话。” 许馨月说着,还一脸亲热的上前拉着许安乐的手。 许安乐心里警惕无比,许馨月素来怕她在权贵公子面前露脸,怕她抢了她的风头,这会儿会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会上当呢。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见苏瑾寒朝着她眨了眨眼,做了个万事有她的口型,便道:“既然姐姐相邀,应当的。” “那咱们一起过去吧,否则让太子殿下他们等急了可就不好了。”苏瑾寒笑着说。 “来小家伙,我牵你。”苏瑾寒笑着牵起许智宸的另一只手,三人一起并行。 石桥的宽度只够三人并行,许馨月见状便松了许安乐的手,道:“既如此,那我先行一步,去招呼殿下他们。” 许馨月一人先行,留了苏瑾寒三人倒是慢悠悠的。 “方才那是怎么回事?你提前设计好的?”许安乐低低的问。 苏瑾寒笑道:“此事多亏了智宸。” 说着,苏瑾寒简单的将许智宸如何帮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许馨月不怀好意,不过你不用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索性便在今日叫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许安乐奇怪的挑眉,“你知道她的计划?” “那倒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心防备就是。一会儿可是在湖心亭,别落水了就好。”苏瑾寒淡淡的笑,自然不会说自己早就知道,不过却也顺势提醒了许安乐。 许安乐微微点头。 两人也没有多说,简短的交流过后,就牵着许智宸进了湖心亭。 “两位妹妹可真慢,快入座吧。”见二人来,许馨月娇嗔一声。 两人含笑入座,便听许馨月道:“馨月准备了歌舞供几位殿下观赏,来人。” 随着许馨月的一声令下,便有乐师和舞姬走到石桥之上,竟是站在窄小的石桥上跳舞。 腰肢轻轻摆动,舞姿翩然之间,叫人目光不由得被深深吸引。 之间那舞姬跳着,竟一跃而上,踏在石桥的柱子上,靠一只脚踩在上面,飘然起舞。 “好,不错。”太子拍掌而笑,道:“这设想倒也新奇,舞姿不错,乐声也不错,好。” 许馨月笑得温婉谦虚:“能得太子殿下一声赞,是馨月之幸。” 一旁的庄靖铖笑得慵懒,斜斜的靠在廊柱上,一边喝酒,一边看歌舞。 亭子里轻声谈笑,外头乐声歌声不绝于耳。 许馨月见三位皇子都还算满意,心里得意一笑,只要她能够逃得几位皇子的欢心和青睐,别人的意见和议论又算得了什么。 左右也不是铁证如山的事情,她才不怕。 想着,目光扫过许安乐时,又有些不甘心。 若不是为了大事,她是绝对不会让许安乐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没关系,等日后,她自会将属于她的位置给要回来。 许馨月朝一旁的婢女悄悄使了个眼色。 歌舞暂歇,许馨月对着太子道:“殿下,这湖中养了不少鲤鱼,其中有一尾竟然由红色慢慢的变成了金色,着实神奇,每日里它约莫也是这个时辰出来觅食的,您要不要看看?” 太子笑着点头,道:“竟有这般神奇之事?那本宫倒要看看。” 说着起身就朝亭子边缘的廊柱而去。 苏瑾寒心里呲笑不止,还真是一对狗男女,连演戏的功夫都这么的像。 明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伎俩,却要说成什么神奇之事。 不屑的撇了撇嘴,却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苏瑾寒抬头看去,就见庄靖铖一脸慵懒的笑容看着自己。 见她看他,抬手举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之后,也跟着凑到了亭边。 许馨月拉了许安乐去,苏瑾寒牵着许智宸,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太子双手撑在亭子边缘,道:“不是说这个时候会出现?怎地不见呢?” 许馨月笑着递上鱼饵,“殿下放些鱼饵试试。” 太子放了鱼饵,没过一会儿,竟真的有鱼成群结队的来吃食。 不过其中并不见许馨月说的那条。 许馨月说多放几次便会出来,太子便耐心的放鱼食。 许安乐在一旁好笑。 她是不是该说这些人蠢呢,还是太无聊了呢? 这鲤鱼本来就是很多的种类,有金色,红色之类的,并不奇怪,在这里金色的鲤鱼竟然被当成了稀奇事,也是好笑。 不过许馨月倒也聪明,说这鲤鱼是红色的慢慢变成金色的。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鲤鱼都是黑色的,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养红色的鲤鱼,算是稀罕物件,至于金色的,并不曾出现,所以许馨月才敢以此为借口。 在太子耐心的用鱼饵喂食下,鱼儿越来越多,总多黑色的鲤鱼之中,有几尾红色的很是显眼,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其中一抹金色。 太子笑道:“还真有金色的鲤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太子殿下若是喜欢,馨月愿将此鱼相赠,回头便命人打捞上来。”许馨月温柔低语。 “夺人所好这种事情,怕是不美。” “此事乃心悦心甘情愿,并无夺人所好之说。”许馨月笑着行礼。 太子笑了笑,继续观赏鱼吃食。 而许馨月却是悄悄移动脚步,将手伸向许安乐。 她要将她推下去才行。 然而手还没有落在许安乐的身上,她自己却感觉道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尖叫一声,往亭外的湖水中栽去。 随着噗通一声落水声,许馨月的尖叫也被湖水给淹没了,众人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湖里的鱼儿也被惊得纷纷游蹿离开。 太子想都没想,一脑袋扎进水里,将不住扑腾的许馨月给抱在了怀里。 这时他才发现落水的人竟然是许馨月。 心里有些懵。 不是说好了将许安乐推下水,他亲自下水救人,然后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将许安乐娶回东宫去的吗?怎么乱了人选了? 难道是馨月她舍不得他,怕他移情,所以这般举动? 太子心里想着,又是甜又是恼。 甜的是心上人在意自己,恼的是计划被坏了。 娶不到许安乐,那么就争取不到她的外公岳峰大将军的支持。 “快快快,帮忙拉太子殿下上来。”庄靖行赶忙吩咐手下。 许安乐看着水里的两只落汤鸡,眨了眨眼,看向苏瑾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此处人多,她自然不好相问,但是方才的事情,她可都是看到了的。 许馨月想推她,而苏瑾寒将许馨月给推下去了。 苏瑾寒护着她的心让她心里温暖无比,笑容也越发的真诚。 苏瑾寒朝着她眨了眨眼,无声道:阴的就是她。 许安乐看懂了,险些笑出声来,赶忙伸手捂住唇。 她的庶姐落了水,她却在这时笑出声,难免叫人诟病。 二人被拉上岸,许馨月因为不会水,被呛了好几口水,此刻太子正给她拍背,好叫她将脏水给吐出来。 “咳咳。”许馨月终于将脏水给吐了出来,一脸虚弱无力的靠在太子的身上。 她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恨不得杀了她。 她很确定,方才她要动手的时候,有人推了她一把,那个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苏瑾寒。 这苏瑾寒实在是太讨厌了,她是和她犯冲吗?怎么什么事情都有她? 她算计苏瑾寒不成,倒惹得自己一身的骚,算计许安乐,她又要来插一手,许馨月恨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苏瑾寒见她看过来,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但是上扬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不屑来。 许馨月被她挑衅的目光刺激到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子赶忙抱着她就往后院走,一行下人自然是匆匆跟上了。 刚刚还热闹的亭子,转眼就只剩下庄靖铖、庄靖行、苏瑾寒、还有许安乐姐弟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叫几位见笑了。”许安乐作为主人家,意思意思的道歉。 “此事乃是意外,怪不得小姐。”庄靖行道。“想必二小姐还要去照顾你姐姐,你便先去吧,不必管我们,我们一会儿自会叫下人带我们去前厅。” “多谢殿下体谅,那安乐先行告退了。”许安乐一脸感激的福了福身子。 一旁的苏瑾寒道:“安乐,青芽方才闹肚子,还在你院子里,你一会儿命人让她前来寻我。” 苏瑾寒明白的点头,道:“我知道的,那姐姐在这里稍候片刻。” 许安乐离开之后,庄靖行倒是想和苏瑾寒说话,却被庄靖铖喊着无聊,拉着他走了。 苏瑾寒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心里有些怅然。 前世她便是在这个亭子里,被许馨月给推下水去,而后被太子所救,跟着便许给了太子,加入了东宫,成为了太子妃。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一脸的天真和懵懂,满心的以为,只要认准了他是她的夫君,她好好对他,他便能许她一世平安。 却没想到,最终带来炼狱的,便是他本人。 这一世,她是苏瑾寒,但是她也不希望许安乐重走她的老路,所以刚刚那一推,算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她不知道许馨月和许昌明他们会不会还想别的法子要许安乐嫁给太子,她只希望,能暂时拖延脚步,只希望,许安乐不要和她一样犯傻。 等了好一会儿,有下人领着青芽匆匆而来。 “小姐。”青芽了亭子,幽怨的叫了一声。 说好的等她呢?为什么没有小姐要骗她?让她一个人找到了丫鬟领路,却不见了小姐。 也不敢到处跑,只能在屋子里等着,小姐真是太坏了。 苏瑾寒一看青芽有了怨念,赶忙道:“哎呦,好青芽,别哭,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煜舞 说: 九千三……离万更也差不了太多了,大家将就,咳咳。给小舞投钻怎么样,或许小舞明天就继续加更了,哈哈哈。 回复(5)   第59章 不确定还能不能放手 青芽虽然是一个贴身婢女,但是却也是苏瑾寒最亲近的人之一,苏瑾寒在青芽的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是个男人的感觉。 只要青芽一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她就会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瞬间有种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又做男人,又当女人的既视感。 “我这不是没等到你,就忍不住了,好在有丫鬟进来服侍,我就跟着她去了,后来我不是就和许安乐碰上面了么,这中间又发生了很多的事儿,我才没来得及找你啊。”苏瑾寒一本正经的解释。 青芽方才在许安乐的院子里,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被安抚之下,转移了注意力,便问:“发生了很多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小姐你没有吃亏吧?” 青芽满心紧张的抓着苏瑾寒问。 看着青芽秒变成忠心护主的好青芽,苏瑾寒也不惊讶,道:“没有,你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吃亏,向来只有我让别人吃亏的份,什么时候别人也能让我吃亏了。” 苏瑾寒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青芽嘟哝道:“也不知道方才是谁算计别人,将自己也弄得满身狼狈,还要去换衣服的。” “本小姐那是迫不得已,形势所迫,你懂什么啊。本小姐主动算计人的时候,什么时候吃过亏。”苏瑾寒愤愤道。 “好好好,我家小姐最厉害了,小姐,你快告诉我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青芽有些好奇方才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心痒痒的问。 “这事儿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呢,走,咱们回去路上说。”苏瑾寒笑眯眯的道。 苏家当代就苏恒和苏瑾寒兄妹两个,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从小和苏瑾寒一起长大的青芽便成了她最亲近的人,两人虽是主仆之名,但是却也情同姐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相处自在极了,压根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两人轻声说着话,一起离开了许府,来到苏家的马车外。 苏瑾寒撩了帘子要上马车,手却微微一顿。 看着车里的不速之客,苏瑾寒哼了一声,对着青芽道:“青芽,你在外头候着。” 青芽也瞥见了里头的人,微微点头应好。 “你来做什么,这是我的马车。”苏瑾寒上了车,没好气的说。 “谁叫你一直躲着我,好不容易见着你了,总要打个招呼才是。”庄靖铖笑眯眯的说,毫不客气的端着她车上备好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他这话一出,苏瑾寒便想到了上次在山谷里的事情,心肝儿一颤,浑身的气血纷纷往脸上涌。 极力忍住情绪,不叫自己脸红起来,苏瑾寒道:“好了,现在招呼也打了,你可以走了。” 一脸嫌弃又不耐烦的样子。 庄靖铖眯了眯眼睛,道:“小寒寒,你这是有了新目标,嫌弃本王了啊。”话语玩味又带着难以察觉的醋意。 苏瑾寒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倒叫他的阴阳怪气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道:“什么新目标?什么嫌弃你?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你方才在许府对太子笑得那么花枝招展,那么含羞带怯,你敢说你不是喜欢他,看上他了?”庄靖铖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说。 苏瑾寒愕然,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脸都红了。 她方才在许府确实是刻意向太子示好,但是也没有到他说的那种程度吧!什么花枝招展、含羞带怯的,有那么夸张吗? “我劝你还是不要被表象给蒙蔽了。别看太子笑得温柔,以宽厚著称,但是真正能当上太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再说了,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苏家再如何的富可敌国,那也不过是一届商贾而已,真要入了东宫,那只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做人还是要量力而行方才得以周全。”庄靖铖又道。 他这话本也没有错,出发点也是好的,为她着想,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先说了之前一番话。 苏瑾寒此刻满心的怒气,但是却越发的理智了。 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多谢王爷好意提醒,民女知道自己的身份,断不会起了高攀的心思。所以王爷是不是可以请回了?毕竟王爷这么尊贵的身份,与我这种下等人在一起,恐会污了您的眼。” 苏瑾寒满脸的云淡风轻,不带半点的恼怒和别的情绪,与惯常笑眯眯的,或者使点小坏的她不同,此刻的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庄靖铖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又气又恼,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和她说那样的话,只是想提醒她,别叫太子给骗了,怕她受伤而已。 并不是看不起她的身份,也没有将她当成下等人的意思,她为何要这样曲解? “民女知道王爷不是那个意思,王爷既然觉得我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那更应该离我远远的才是,毕竟娶妻娶贤,王爷这么多年流连花丛未曾娶亲,定然是想找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世家小姐才是,又何必与我这样的人走得太近,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她笑了,眼中却全是嘲讽和排斥,没有半点真诚。 庄靖铖心里有些闷,他不知道为何不过是几句话,就让她像个刺猬似的竖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防备。 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她给打断了,“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便先请离开如何?民女虽然左右逢源,但毕竟未曾成亲,这声誉还是很重要的。” 一句话,她也要脸,请他离开。 庄靖铖满心不情愿,上次在大明山分开之后,他好不容易和她见面,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要分开,他舍不得。 可是他也知道他方才惹她生气了,恼了,如今这排斥的模样,他就是留下,也只会徒增厌烦而已,根本就无法交流。 “好吧,那我先走了,回头再去找你。”庄靖铖满心不甘的说。 他想,下次见面他一定好好说话,把话说清楚。 然而苏瑾寒却是冷淡的开口:“王爷不必来找我了,不是早就说好两清了么,日后也不必往来了,免得我这下等人的身份污了您的眼,您身份尊贵,还是要和世家千金在一起才比较配。” 庄靖铖身子一顿,忍住回头顶嘴的冲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径直下了车。 他再回头,他们肯定会吵起来的,还是先让她冷静冷静吧。 庄靖铖有些懊恼,都怪他这张嘴,说起话来不带个把门的,也不转弯,伤着她了。 可是,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 苏瑾寒等庄靖铖下车了,这才愤愤的骂道:“死庄靖铖,臭庄靖铖,你去死吧,臭不要脸,竟然那么说我。” 苏瑾寒嗓音愤愤的,眼圈有些发红。 他怎么能那么想她呢?她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么! 上次庄靖行接近她,他警告她,这次她和庄靖宇说两句话,他也警告她。 难道她看着就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吗? 尤其那个人是太子庄靖宇啊,她一心恨不得他去死的人,她怎么可能去喜欢他呢? 苏瑾寒气苦,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闷发疼,明明和她纠缠得最多的是庄靖铖,可是他却半点也不了解她。 她对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有些无措,活了两辈子,她从来不曾为一个男人这样过。 青芽上了马车,就看到苏瑾寒红着眼圈的模样。 “哎哟我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青芽大惊小怪的惊呼。 站在车外的庄靖铖一听,浑身顿时一僵,她哭了? 心里有股冲动,恨不得冲上马车,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才好。 苏瑾寒别过头不看她,低垂着眉眼,淡淡道:“方才被外头的风吹了,迷了眼睛罢了,老王,走吧,回府。” “是,小姐。”老王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车旁的庄靖铖,挥鞭驾马离开。 庄靖铖站在原地,只等马车完全不见了踪影,这才收回目光,缓缓离开。 心早已搅乱成了一团线,扯不断,理还乱。 随着人群离去,许府渐渐的安静下来,而此时,许府的后院却依旧热闹。 太子将许馨月抱回房里之后,便命人给她沐浴,请大夫,而他自己也被请到了隔间沐浴更衣。 等太子一身清爽的回到许馨月的房间时,许馨月也已经醒了过来。 一天接连数次出丑,被算计,许馨月看到太子出现时,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哽咽的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这一声轻唤软了庄靖宇的心,加快脚步上前坐在床边,低声道:“本宫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不曾感染风寒吧?” 庄靖宇神色带着醉人的温柔,许馨月微微垂着眉眼,一副不甚娇羞的模样。 “你们先退下吧。”庄靖宇忽而吩咐道。 屋内伺候的下人闻言纷纷行礼,这才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太子和许馨月两人时,太子抓着许馨月的手,低声道:“傻月儿,你若不想我娶你妹妹,直说便是,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你又何须拿自己的身子来作践,若是病了,我会心疼的。” “殿下……”许馨月委屈的喊了一声,眼泪汪汪的。 她有心说是个误会,她的本意是想推许安乐下水的,不过自己被意外算计了。 但转念想想,此刻的太子哪怕因为计划失败而懊恼,心里对自己肯定也是心存怜惜的,若是她说出了事情,他只会认为自己没用,不能帮到他,那就不好了。 想着便咽下了到口的话,转而低声道:“月儿舍不得殿下,存了私心,殿下罚我吧。” 许馨月容貌本就美丽,因为落水,平添了几分苍白之色,看着更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了。 庄靖宇一颗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责怪她,“你这丫头,总是这般叫我升不起责怪的心思。” 满满都是怜惜的声音,配着许馨月娇柔的神色,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唇瓣终于贴在一块,辗转间,庄靖宇恨不能将她融入骨子里去。 “嗯啊……”许久之后,许馨月嘤咛一声,伸手推却着庄靖宇的胸膛。 两人唇分,许馨月这才低低的喘息道:“月儿迟早是殿下的人,殿下何须这般着急。” 脸色羞红却又带着些苍白无助,庄靖宇看得心痒痒,将她抱在怀里,长叹一声:“是本宫方才孟浪了。实在是月儿太过美好,叫我恨不得立刻将你娶回去,日日夜夜缠绵。” 许馨月嘤咛一声,娇羞的嗔怪他太坏。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许馨月这才试探道:“今日计划不成,殿下往后想怎么办?” 庄靖宇沉默一会儿,低声道:“许安乐后面毕竟还有一个岳家,月儿,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馨月像是沉默了一下,道:“月儿明白,月儿日后不会再擅做主张,搅扰殿下的计划了。” 说着像是很委屈的靠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庄靖宇心里一软,道:“今日之事本宫不怪你,此番不成,下次再找机会就是,无需难过。” “月儿明白的。”许馨月见他心软心疼自己,心里暗自冷笑,男人果然好哄,只要女人稍微使点小伎俩,装装委屈和柔弱,便手到擒来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今日怎么对苏瑾寒下手了?你明知我想要苏家效力,正命老三接近苏瑾寒,坏她声誉做什么?”太子又问,这会儿倒是有些明显的不满之意了。 许馨月咬着唇,委屈道:“殿下你都不知道,她将我欺负得有多惨。” 说着,便添油加醋的将苏瑾寒前后和她交锋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过错都是推给苏瑾寒的。 “殿下,要知道,我才是官家千金,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便是富裕又如何,我若真要为难她,她以为她能好过?几次三番忍让,她却不识好歹,今日更是在人前叫我丢尽了颜面,我就想出出恶气,后来想起却是有些难安。” “好在她终归还是没有出什么事儿,不然我可真是要噩梦缠身了。”许馨月有些后怕的说。 太子无奈一笑,“你这丫头,分明是存了要算计人要害人的心思,可是转头来却又担心她,这是个什么道理?” 许馨月笑得有些缅甸,“殿下不许笑我。” 心里却是冷笑,今日事情不成,我自然只能这么说,若是成了,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做的。 “你啊,既不喜欢这种算计人的事情,以后就别去做了,免得心生愧疚。苏瑾寒的事情便交给我,待老三娶了她回去,却又不宠幸她,自会有她苦头吃,你又何苦来操这份心?” “多谢殿下,月儿明白了。”许馨月应了一声。 两人又缠绵了好一会儿,太子这才让她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等太子离开之后,许馨月收敛了一脸的娇羞和柔弱,脸上的神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全是狠辣的光芒。 “小媛,替我更衣。”许馨月叫了一声。 小媛匆匆进来,低声道:“小姐落了水,是不是先好生休息?” 作为许馨月的贴身婢女,小媛自然知道此刻的许馨月要去干嘛,便开口相劝。 许馨月幽冷的目光落在小媛的身上,“我叫你更衣,费什么话。” “是,奴婢这就帮小姐更衣。”小媛噤若寒蝉。 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比任何人都明白,小姐虽然长得漂亮,被传为天仙般善良的美人儿,但一颗心却并不善良。 她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只是长得娇美,又善于伪装,外人不知道而已,落水之后还依旧坚持起来,怕是要收拾那两个人吧。 小媛心里想着,却不敢耽误,赶忙利落的将许馨月给收拾好,这才扶着她朝关押那丫鬟和家丁的柴房而去。 柴房里,此时丫鬟和家丁正吵得不可开交。 丫鬟说是家丁的错,没看清楚人就玷污了她的清白,要家丁负责。 而家丁则说是她办事不利,若是她将苏瑾寒带过去,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两个人狗咬狗很是精彩。 许馨月到的时候,两人撕扯的脸都破了。 “哟,你们这挺热闹的啊。”许馨月淡淡道。 两人见了她,赶忙跪下,道:“见过小姐。” “说说吧,什么是这么热闹,叫本小姐听了也乐呵乐呵。”许馨月在一旁坐下,面色淡淡的,没有丝毫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二人争先恐后的说彼此的坏话,意思都是对方的错,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喔,这么说来,既然都不是你二人的错,那是本小姐的错咯?本小姐不该派你们去做那件事情是么?” 许馨月笑得温柔无害,两人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恶意,纷纷道:“自然不是小姐的错,是奴才们的错。” “这样啊。”许馨月点头,道:“既然你们做错的事情,是不是就要接受惩罚呢?” 两人心里一突,不过依旧同时应道:“奴才甘愿受罚。” 在他们想来,许馨月这么温柔善良,便是处罚,肯定也不重,却没想到,她的狠辣,远不是旁人所能够接受的。 “你说他不好,没有认清楚人就做了那事儿,还只顾享受,才会爆出方才之事,是吧?”许馨月笑眯眯的问那丫鬟。 那丫鬟心里发颤,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是的,大小姐。”她怎么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呢? “嗯,你说得有道理。”许馨月像是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便道:“那就罚他和人做那事儿做到死,精尽人亡好不好?” 许馨月笑眯眯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两人遍体生寒,呆呆的看着许馨月。 直到有人上去抓那家丁,他才大梦初醒,疯狂的挣扎尖叫道:“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吧。” “你忠心耿耿?你忠心耿耿会坏本小姐的事儿?”许馨月忽然暴怒,上前便摔了他两个耳光,大声道:“将他给本小姐捂住嘴拖下去,吵死了。” 那家丁挣扎着被拖了下去。 丫鬟面无人色的呆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许馨月。 眼前这个大小姐,真的还是那个温婉端庄,善良无比的大小姐吗?怎么她感觉,眼前这人,更像是个恶魔呢? 许馨月又恢复了那副含笑的模样,对着那丫鬟道:“好了,烦人的东西解决了,你说该怎么罚你呢?” “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啊。”那丫鬟对着许馨月不断的磕头,额头都磕破了也不敢停。 许馨月皱着眉,道:“这声音着实难听,方才就是这张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对吧,小媛,你说将她的嘴缝起来,让她说不了话好不好?” 许馨月问得温柔,却叫人深深打了个寒颤。 这想法,这心思,也忒歹毒了些。 小媛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低声道:“但凭小姐吩咐,小姐开心就好。” 许馨月点头而笑,“还是小媛最乖最懂事了。” 那丫鬟被吓傻了,忽而爬起来,疯狂的往门外跑,嘴里还叫道:“疯子,你这个疯子,变态。”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能跑出去,被人抓了回来。 “瞧瞧这张小嘴,都要被人缝上了,还是这么的不听话。”许馨月摇头啧啧而笑,转头对小媛道:“准备针线,本小姐要亲自动手。” “是,小姐。”小媛应了一声,亲自下去准备针线。 “你放心,不要害怕,我会一针一针仔细给你缝上的,绝对会很温柔哦,你要知道,本小姐的绣工可是极好的。”许馨月笑得温婉,当真拿了针线,捏着她的嘴唇开始缝合起来。 针是特质的大长针,线是特制的极为韧性的皮线,一针一针下去,鲜血涌动而出。 那丫鬟疼得浑身犹如抽风一般狂颤着,想要挣扎,却叫人压得死死的。 哪怕许馨月身边带的是惯常跟着她做这样事情的人,看着也是不忍心的别过头。 偏就许馨月慢条斯理,脸上含笑,不知道的人,还当真以为她在认真的做女工。 等她缝好之后,那丫鬟早就晕过去了,许馨月丢下满满的都是血的针线,道:“把她泼醒,在她没死之前,不许她晕了。” 下人照做了,而她则在那丫鬟怨恨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 苏府,寒苑。 苏瑾寒回到院子里之后,心情依旧不佳,闷闷不乐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好不郁闷。 庄靖铖对她的影响力远超她自己的预估,苏瑾寒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 “不行,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我得找些事儿给自己做。”苏瑾寒闷闷的想。 想起前几次她遇到危险,都没有自救的能力,心情更郁闷了。 她如今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她可以修炼啊,哪怕时间晚了些,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 苏瑾寒找来青芽帮忙,叫她一起做了几个沙袋,随后又给她画了图,让她去铁匠那里打造一副她要的器具。 青芽有些呆,“小姐,您要这些做什么?” “你就别问了,照做就是。”苏瑾寒不耐烦的说着,同时将刚刚做好的几十斤的沙袋绑在自己的腿上。 “小姐您……”青芽呆呆的看着苏瑾寒的举动。 苏瑾寒不管她,等绑好沙袋之后,试了试重量,只觉得抬脚都难,这才拖着脚步在院子里跑起来。 她的院子很大,若是绕着整个院子跑上一圈,就她绑着的重量,一双腿恐怕要废了。 但是苏瑾寒却不在意,负重慢慢的在院子里跑圈。 半圈还没跑下来,额头上就出了汗,苍白的脸色和紧紧贴在额头上的秀发,整个人看上去惨白不已。 “小姐,您若是真的和靖王殿下置了气,您和奴婢说啊,再不行,你去找他吵一架啊,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您这千金之躯这么跑一圈下来,名儿怕是不用落地了。”青芽急得眼睛都红了,跟在苏瑾寒的身边一个劲的劝。 苏瑾寒呲笑一声,“青芽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本小姐会为了他自虐?别开玩笑了。”苏瑾寒气喘吁吁的回。 又道:“本小姐这是要锻炼身体懂么,每次遇到危险都跑不动,很尴尬的啊,本小姐练好了身体,以后可是要学轻功,学武艺的,你别瞎掺和。” 张嘴说话,泄了气,苏瑾寒索性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息,一边对青芽道:“你别管我了,若是不想日后你小姐遇到危险被人给杀了,就快去把东西给订了,早点弄回来。” “呸呸呸,小姐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青芽赶忙道。 苏瑾寒见她吓得够呛,便道:“好好好,是我不好,不该乱说话,你就快去吧,你若是有这个毅力,回头回来陪我一起跑。” 青芽知道苏瑾寒的拗脾气,知道自己犟不过她,便道:“奴婢去办您吩咐的事儿了,不管您了。” 说着,负气走了。 她心想,她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躯,之前遇到危险,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日后不定会遇上,怎么可能要练什么武艺呢? 又想,肯定是苏瑾寒气庄靖铖,一时兴起之下,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过两日,她便不会再自残了。 这么想着,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 见青芽走了,苏瑾寒继续开始跑步。 双脚绑着十斤的重物跑步,没过一会儿,她便再度开始气喘吁吁,但是她偏就凭借一股毅力强撑着不愿放弃。 青芽出了府,去打铁的铺子里订了东西,转身出来时,想着苏瑾寒这么一番折腾,一会儿肯定累了,便去了她最喜欢吃的点心铺子里买点心。 买了苏瑾寒最喜欢吃的糖蒸酥酪,青芽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走得匆忙,转身的时候竟撞了人。 手中的糖蒸酥酪顿时往地上掉去,她整个人也站立不稳的往身后倒。 那人赶忙伸手扶住她:“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青芽有些晕,站稳身子的同时,下意识道:“我没事。” 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顿时冷哼一声,“怎么没事,撞得我将给我家小姐买的糕点都给撞碎了,你赔。” 青芽看着眼前的清辉,气势汹汹道。 “那是应当的,青芽姑娘稍候。”清辉虽然不知道青芽为什么这么凶,但还是好脾气的说道。 重新拿了一份糖蒸酥酪在手里,青芽这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青芽姑娘留步。”就在青芽走出大门时,清辉匆匆的追上青芽。 “还有什么事儿?”因为苏瑾寒在“自虐”的缘故,青芽恨死了庄靖铖,连带着他身边的清辉也叫她给记恨上了,看不顺眼。 “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青芽姑娘,惹得姑娘不快,你说出来,我定然改。”清辉笑呵呵的说。 他是庄靖铖身边的人,对庄靖铖自然是忠心无比,如今庄靖铖对苏瑾寒上心,他自然也想和苏瑾寒身边的人打好交道,看能不能够拉关系,打探消息。 “你没得罪我……”青芽咧嘴一笑,随后又道:“不过你主子得罪我主子了,害得我主子自虐,哼,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绕过他离开。 清辉呆在原地。 主子惹苏小姐不开心了?难怪方才脸色那样差。 不过苏小姐自虐又是怎么回事儿?清辉想不明白,不过还是转身匆匆往回赶。 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家主子,否则苏小姐真的伤着了怎么办! “不是叫你买糕点去了,东西呢?”庄靖铖见清辉两手空空的回了马车,不由得不舒服的问道。 方才与苏瑾寒一番不愉快的碰面叫他心里不舒服,他好甜食,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点甜食。 他的人生太苦,若是在苦痛的时候不吃点甜的,他会怀疑他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糕点,哦,忘记买了。”清辉这才恍然,他说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庄靖铖一脸黑线,他是不是该掐死清辉?这忘东忘西的性子,他该说他什么? “不是,糕点不重要,小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殿下说。”清辉饶了回来。 “什么事,说吧。”庄靖铖没有吃到甜食,心里不爽,懒懒的问。 “方才小的在点心铺子遇到苏小姐……”清辉说着微微一顿。 见庄靖铖慵懒的模样多了几分认真,笑着继续道:“苏小姐的贴身婢女,青芽了。” “哦。”庄靖铖又懒懒的倒了回去,不是苏瑾寒本人,他并不关心。 方才她那么生气,也不知道她此刻如何了,庄靖铖有些走神。 “青芽方才对小的充满了恶意,说话恶声恶气的,小的奇怪,便追问了几句,哪知青芽发了怒,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是殿下惹了苏小姐不开心,如今正在自虐。”清辉又道。 自虐两个字让庄靖铖成功回过神来,猛然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自虐?” 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清辉赶忙点头。 “青芽有没有说具体怎么回事?”庄靖铖焦躁道。 “那倒是不曾,便只说了这个而已。”清辉道。 庄靖铖吩咐车夫:“立刻去苏府后门。” 车夫应声驾车而去。 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下来,车夫还没来得及禀告说到了,就见一道人影从面前掠过,一道淡淡的余音在原地缭绕:“你们且先驾车回府,本王自会回来。” 庄靖铖轻车熟路的在苏家屋顶纵横,很快便到了苏瑾寒的院子屋顶上。 他看到了苏瑾寒大汗淋漓的在跑步,那苍白的脸色和滚滚而落的汗珠顿时烧灼了他的心。 她一个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没事跑什么步啊,而且看她那模样,分明是负重而行的,她娇滴滴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心里一急,庄靖铖飞身落在苏瑾寒的面前:“这又是在做什么?自虐吗?” 面前多了一个人,苏瑾寒顿时吓了一跳,跑得太久,眼前一片眩晕,整个人便往后倒。 庄靖铖赶忙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往屋里走去,一边斥责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便是与我置气,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这娇滴滴的身子,走两步都嫌累,这么跑折腾的还不是自己,看你明天怎么下床来,自作自受。” 庄靖铖恼她不珍惜自己,愤愤的骂道。 想将苏瑾寒放在床上,却想起她方才跑过,还透支了,根本不适合立刻躺下,赶忙将她放下,抱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站着。 见她一脸惨白,面无人色的模样,庄靖铖心都疼了,无比恼怒自己这张嘴,竟然惹得她这般生气,这般自虐。 苏瑾寒靠着他没有说话,不是不想,是说不出话来。 方才憋着一口气,当真是将自己给弄透支了,这会儿头晕眩极了,内心一片恶心,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安静的靠着他好一会儿,苏瑾寒这才算是回过神来,嘲讽道:“庄靖铖你要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跑步不过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已,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庄靖铖这会儿没敢和她争,便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别气了,缓过来了没有?缓过来了你先上床歇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劳烦殿下了,我这院子里自有下人,殿下不请自来,翻墙而入,可不符合你的身份,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还请离开。”苏瑾寒心里着实还有气,开口就赶他走。 庄靖铖这时如何会听她的赌气之语呢?将苏瑾寒抱着放在床上靠坐在床头,这才转身提了茶壶,拿了茶杯过来。 “来,先喝口水。” 苏瑾寒可以对向她口出恶言的庄靖铖同样恶语相向,却无法对一个关切她的庄靖铖如此。 接过杯子喝水的时候,苏瑾寒觉得,自己还真是犯贱啊! 他稍微好一点,她就妥协了。 心里万分厌弃这样的自己,所以喝了一杯水之后,苏瑾寒淡淡道:“王爷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要事?” 要事?庄靖铖一呆。 还真没有事情。 他只是听清辉说她在自虐,就按耐不住一颗躁动的心,火急火燎的就来了。 见他沉默,苏瑾寒又道:“既然殿下无事,还请离开吧,殿下是有身份的人,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纠缠太深。” 苏瑾寒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厌弃,对庄靖铖的追捧,听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从来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他虽然贵为皇子,封为王爷,却根本不受看重,一直都在暗暗发展自己的势力,进而保全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想查清楚当年母妃之死的真相,外公一家被贬谪的真相,他又何须过得这般小心翼翼,不是自己? 可是他不能告诉她这些苦衷,至少现在不行。 哪怕他对她已然有了感情,却还不能够倾心以待。 苏瑾寒将庄靖铖僵站在床前不走,又道:“王爷莫非是要我请你出去吗?” 庄靖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坐下身来,低声道:“对不起。” 苏瑾寒惊讶的看他,他方才说什么?对不起?她没听错吧! 他这是在和她道歉? 苏瑾寒脑子有些懵,没回过神来,傻傻的看着他。 “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市农工商,三六九等,之前在许府外面,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离太子远一些,不要叫他给迷惑了,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庄靖铖眼睛没有看她,淡淡的说着,语含歉意。 苏瑾寒心里一动,忽而小心翼翼的试探:“外人都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以温和宽厚著称,你为何会说太子殿下不似表面那样简单呢?是知道些什么还是经历过什么吗?” 庄靖铖抬眸看她,唇瓣动了动,最终只是道:“我知道些什么,又经历过什么,还不是讲给你听的时候,你若是相信我,便不要和太子还有三皇子走太近,你若是不信……” 庄靖铖没有说下去。 你若是不信,我也会尽力阻止你和他们接近,尽力护你周全,我不希望,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这些话,庄靖铖说不出来,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 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庄靖铖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如今她还不想见他,他也不想留下让她生气。 一只柔嫩的小手拉住了庄靖铖。 惊讶回眸,却见苏瑾寒脸色微红,不自在的看向窗外,轻咳一声,道:“既然来都来了,就喝杯茶再走吧,别回头又说我小气,连杯茶都舍不得。” 庄靖铖看着她,眸色微亮,浅浅一笑,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变相的挽留他若是听不出来,那可真是呆子了。 庄靖铖重新在床边坐下,顺手端起苏瑾寒方才喝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浅浅的抿着。 苏瑾寒注意到他的举动,心里有些羞涩,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低声道:“我方才跑步,不是自虐。” 见庄靖铖抬眸看她,苏瑾寒解释道:“我身体太差了,就想锻炼一下。” “锻炼用得着负重跑?而且你负重十斤,对你如今的体格来说根本就是超负荷,你这样不是锻炼,是毁自己身体的根基。”庄靖铖一副你骗傻子的模样。 苏瑾寒顿时无言。 她本来是想要锻炼身体,给自己练习轻功做基础来着,可是方才心里确实还有气,便疯了些,透支了…… 当然,苏瑾寒是只死鸭子,嘴硬得很,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承认的。 便道:“我本意是要锻炼下嘛。至于负重,是因为我听说,这样锻炼起来,等解开负重,能跑更快,而且,我可是想练轻功的人,怎么能不打好功底。” 庄靖铖注意到她的话,皱了皱眉,便问:“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练什么轻功?” “谁说我足不出户了?今天我还去许府了不是?”苏瑾寒反驳。 庄靖铖无语,参加宴席这种事情,要轻功何用? 苏瑾寒又道:“还不是上次在含山寺的事情刺激了我,我没有武功防身,若是能有像你一样的轻功,那下次遇到危险,我打不过我可以跑啊,那样多安全啊。而且我听说了,练武要从小练,才会成为武功高手,但是轻功可不用,只要足够刻苦,足够努力,配合一点点的内力来练,就能很厉害了。” 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是她听说的,上一世她虽然学艺不精,武功也只是粗浅得能够对付几个普通大汉,但是这些常识,她却是知道的。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若是上一世她便有着绝世武功,或许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可惜,她当时跟外公他们学的,也不过是些粗浅的防身功夫而已。 所以这一世,既然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那就试试无妨,哪怕她年纪不小了,但是她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虽然庄靖铖还没有全心的相信她,将事情告诉她,但是苏瑾寒能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已经渐渐打开心防了。 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离太子远一点。 毕竟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代表着有问题。 苏瑾寒心情愉快,觉得自己抱大腿抱得又稳了一些,所以也不介意和大腿的金主说说自己的想法。 庄靖铖闻言略微皱眉。 苏瑾寒说得倒也没有错,若是有轻功防身,确实会便利许多,至少在遇到武林高手之前,她是有机会可以跑路的。 而且,他能够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渴望越来越浓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够放手,冷眼旁观她嫁给别人,若是不能够,或许让她提前准备,学习一些防身之术,也是好事。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心里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定。 煜舞 说: 呃,今天好勤快,不但补上了昨天的300字,还多写了一千,索性都发上来了,大家看得开心吗?开心就快夸我吧,哈哈哈。 开心就投钻吧,这个最好了,哈哈哈。 回复(4)   第60章 我要走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走神?”苏瑾寒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伸手在庄靖铖的眼前晃了晃。 庄靖铖回过神来,收敛了心里的思绪,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志向很是伟大。不过我想,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想要练轻功,怕是够呛,那苦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见苏瑾寒一脸的不服气,庄靖铖摆了摆手,道:“你也别不服气,先听我说。” “虽然练轻功的人,对内功要求没有那么高,但是想要练出一身的好轻功,要吃的苦头绝对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以为本王这一身轻功来得容易?那可是经过无数次的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你现在负重跑步只是开始,日后你还要练上桩,还要配合吐纳之法练内功,难着呢,你啊……我觉得不行。” 庄靖铖打量着苏瑾寒,一本正经的摇头。 苏瑾寒气得翻了个白眼,赌气道:“谁说我不行了,庄靖铖你少瞧不起人,你就等着看吧,我到时候肯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比你还要厉害。”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会倍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尤其苏瑾寒重生之后再遇危险,却没有自保能力,这叫她很是懊恼又被动,再这么被庄靖铖一鄙视,心里顿时懊恼又上心,发誓要让庄靖铖刮目相看。 庄靖铖被她怼回来,也不在意,只是含笑,道:“你有这个决心自然是好的,就怕你不过是说着好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可就笑掉我的大牙了。” 庄靖铖咧开嘴,露出一抹白牙来,闪着了苏瑾寒的眼。 苏瑾寒哼了一声,道:“咱们走着瞧,看你的脸到时候疼不疼。” 庄靖铖含笑不语,心里却是轻叹,傻丫头,用言语激你,不过是知道你的性子,偏执又固执,你若决定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去做,你既肯做,那便最好。 便是往后不在我的身边,有一身绝顶轻功,逃命的本事总是好的。 庄靖铖心里如何想的,却是不曾流露出分毫来,又和苏瑾寒斗起嘴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得不亦乐乎,连带着苏瑾寒都忘记了身体的疲劳。 青芽走进大门,本想开口喊苏瑾寒,却听到里头传来的笑闹声,凑到门口听了听,里头女子的娇笑和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来。 果然,靖王殿下是在意她家小姐的,也不枉费她一番苦心。 原来方才在点心铺里遇见清辉,刚开始她还没想到,后来她反应过来,为啥不假装说漏了嘴,将消息透露给靖王殿下呢? 若是他真的在意自家小姐,自然会前来查看一个究竟。 若是不在意,不来,她也可以告诉小姐,叫小姐早些收收心,不要再惦记,弥足深陷。 或许小姐自己都不清楚,她对靖王殿下的在意有多浓。 还好,如今郎情妾意的,不是挺好的么。 青芽笑眯眯的想着,手里的糖蒸酥酪也变得格外顺眼。 笑眯眯的退出房间,青芽打开手里的纸包,笑眯眯的嘀咕:“既然小姐有王爷治愈了,就不需要这天天的糖蒸酥酪了,还是我自己吃吧。” 轻轻咬一口,满嘴甜甜的感觉让青芽舒服的眯起眼睛,不住的点头暗赞好吃。 “难怪小姐喜欢只糖蒸酥酪,这一口下去,都甜到心里去了。”青芽嘀咕着,却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不让人来打搅。 过了一会儿,庄靖铖出来,看着守在门口的青芽,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庄靖铖知道,若不是青芽有意为之,清辉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他不知道,也就无法过来哄苏瑾寒,没有哄她,她这一口恶气怕是要将她给气坏了,而且青芽回来之后立刻在门口守着,定然是有意成全的,心里也是感激。 “王爷言重了,奴婢只是不想小姐不开心而已。若是王爷老是这般惹小姐生气,青芽日后也不会再相帮的。”青芽恭敬却立场分明。 对于庄靖铖,不管是从容貌还是身份又或者其他,青芽个人觉得,还是和她家小姐很般配的,但是靖王殿下有时候实在是太会惹小姐生气了,青芽最不想的,就是让小姐难过,所以如果她觉得小姐和靖王殿下在一起伤心多过开心,她一定不会再帮他。 同样的,青芽会帮庄靖铖,也是因为那次马车上庄靖铖赠的一瓶药,还一个人情罢了。 庄靖铖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道:“你家小姐今天累坏了,你准备热汤给她沐浴,让她沐浴之后再睡,现在若是睡了,回头该染上风寒了。” 苏瑾寒负重跑步之后,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就这么睡过去,起来怕是要头疼。 青芽应了一声好,然后匆匆下去准备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您不能就这么睡。”青芽伸手轻推睡过去了的苏瑾寒。 苏瑾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想动,便道:“青芽你别吵我啦,我要睡觉。” 嘟哝着,翻一个身,就想继续睡过去。 然而青芽却不肯让她放纵,拽着她起身,道:“小姐,你别睡,你这样睡会感染风寒的。” “青芽你好烦。”苏瑾寒磨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吃了青芽。 青芽也不怕她,笑嘻嘻的凑到她耳边说:“这可是靖王殿下离开前特别吩咐奴婢的,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小姐沐浴过后再睡,否则感染了风寒第二天偷懒不练跑步,那可就是小姐输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该死的庄靖铖,连这个都算计到了,臭不要脸的。”苏瑾寒愤愤的骂了几句,终究还是老实的起床去沐浴更衣。 青芽见状微微一笑,还好刚刚靖王殿下就猜到了小姐的反应,留下话来,这两人这相互尖锐又刺激的话语,倒是适合彼此。 苏瑾寒整个人泡在浴桶里,热水抚慰了她透支的肌肤,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些。 “算你还有良心。”苏瑾寒嘀咕了一句。 她只是嘴上不服输而已,并不是真的就不知道庄靖铖对她的好意。 等泡过澡之后,苏瑾寒浑身舒爽的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苏瑾寒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哼唧哼唧的只囔着难受。 但是到了下午,她却再次绑上沙袋,开始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青芽看得心疼,开口劝道:“小姐,您既然这么难受,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咱们等身上不难受了再跑也是一样的。” 苏瑾寒咬牙道:“不成,开了这个口子,日后再想坚持,就更难了,庄靖铖知道了,不得笑死我啊,不成,我一定可以,我要坚持下去。” 青芽道:“小姐,您就是个闺阁女子,又何须像那些莽汉一般折腾,就是练出了一身武艺,也没有地方使啊。” “怎么没用,技多不压身,现在你看没用,若是碰上含山寺那种状况,就有用了,再说,等以后,我可是要行走江湖的,怎么没用。”苏瑾寒哼唧道。 她脸色苍白,汗水滚滚而落,气喘吁吁,却又始终不肯放弃。 她其实是个渴望自由的人,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尔虞我诈的与人争斗,她更渴望的是仗剑走天涯的潇洒日子。 若是以后能将眼前的一切都归于平静,她就带上盘缠,四处浪迹天涯去,亦或者有幸,能够得一人倾心以待,两人共同前行。 当然,这些都只是想象,想要做到,或许还要很久很久,但是她不会放弃这样的梦。 只有心中有美梦,活着才有目标。 青芽自然不懂苏瑾寒的想法,见她的惨样顿时心疼不已,道:“小姐往后是要嫁户好人家的,怎么可能叫您去行走江湖受苦呢?您还是停下吧,青芽看着心疼。” “你别和我说话,我跑完五圈就停,你这样分散我的注意力,我难受。你去外头等我去。”苏瑾寒不再和她争辩,哼哼唧唧的说。 青芽阻止不了她,只好一跺脚,转身出了院子,在院门口守着。 苏瑾寒则继续跑步。 她没有发现,屋顶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安静的坐着,看着她挥汗如雨的坚持,眼中既欣慰又心疼,既不舍又坚定。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坚强又倔强的人,且就让他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吧。 苏瑾寒终于跑完了五圈,整个人都虚脱了,踉跄着几乎要躺到地上去。 还好她始终记得跑完不能立刻坐下的事,扶着一旁的柱子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 而后她喊了青芽进来,青芽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汤,苏瑾寒舒舒服服的泡了澡,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之后,庄靖铖翻窗而入,坐在床边,看着她疲倦又苍白的小脸,心中无比怜惜。 “你这丫头,也真是倔。”一声轻叹,既怅然又不舍,伸手抓着苏瑾寒的手,庄靖铖渡内力给她,助她消除疲劳。 虽明知这是她成长起来的必经之路,却心里难免舍不得她受苦。 而且她这般练下去,身体素质跟上来了,就该修炼身法和内功心法了。 给她渡了内力,看着她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庄靖铖这才放心了些。 离开苏府之后,庄靖铖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从书房进入密道,昏暗的密道里亮着火盏,庄靖铖七拐八拐的走到了最深处。 “见过主子。”里头的人见到庄靖铖来了,恭敬的跪下行礼。 庄靖铖淡淡点头,道:“过来可还习惯?” “多谢主子关心,一切都好。” “此番召你进京,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庄靖铖说。 “主子只管吩咐,夏禾万死莫辞。” 夏禾一脸郑重,声音不如女子清脆,带着淡淡的中性和沙哑,打扮也是做男子打扮,身形高挑。 “我要你去保护一个人,然后教她武功,当然,主要是轻功。”庄靖铖说。 “是。”夏禾没有丝毫犹豫,道。 “她叫苏瑾寒,是苏记的大小姐,今年十六岁。”提起苏瑾寒,庄靖铖的面色多了几分温和。 夏禾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主子那么温柔的模样呢?关键是,那模样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夏禾不敢多看,低头道:“苏记富可敌国,名满天下,苏记的大小姐,怎么会要学习武艺呢?不知王爷是希望属下认真教,还是顺其自然?” 在夏禾想来,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肯定是吃不了那练功的苦,主子叫她去教她习武,恐怕保护的成分居多。 然而庄靖铖的回答却让她惊讶了。 庄靖铖说:“无需徇私,你尽力便是,只要不伤了她的底子和根基,尽管放手施为。” 夏禾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庄靖铖,想问什么,却终究只是应了一句是。 她本也不是多话的人,便问,“不知何时开始?” “安心等我通知便是。”庄靖铖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苏家,寒苑。 苏瑾寒接连七天都不曾放弃过负重跑步。 从最开始的跑完后动都不想动,到后来的面前能够接受,再到之后的习以为常,苏瑾寒的身体接受能力越来越强。 让青芽去定制的负重器具也都送了回来,苏瑾寒索性给自己加大了难度。 她如今能明显的察觉到她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解开负重之后,跑起来的速度可不慢,只要能够辅以内力,相信肯定会越来越好。 只是这个内力,让苏瑾寒有些发愁。 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弄一套内功心法来。 前世她嫌修炼内功太枯燥,怎么都不肯学,反正她那时候无忧无虑的,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后来她想学了,却因为已经成了太子的太子妃,各种事情谋划着,没空学。 外公家倒是有内功心法,但是如今她已经不是许安乐,而苏瑾寒虽然和岳家交好,却没有好到能让人家拿出内功心法来分享的程度。 苏瑾寒脑子里正想着事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苏恒从门口走了进来。 青芽想要行礼,顺带提醒苏瑾寒一下,苏恒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青芽顿时哑了声。 苏恒也没有上前打扰苏瑾寒,安静的站在门口的阴暗处看着苏瑾寒一圈一圈重复的跑。 早些天就听到消息,说是苏瑾寒在自己的院子里自虐似的跑步,他心想她总是有分寸的,也就没有立刻过来询问,毕竟她已经长大,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只是如今过去这么久,她依旧坚持,他就不得不来看看,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经过七天下来,苏瑾寒原本背着沙袋已经能跑十圈了,但是换上了定制的铁具之后,刚刚满了五圈,就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开始酸疼。 跑满六圈,苏瑾寒知道自己不能够继续下去了,就果断了停下了脚步。 扶着膝盖喘息了好一会儿,苏瑾寒也不见青芽进来,不由得困惑的扬声道:“青芽……” 青芽小心翼翼的瞄了苏恒一眼,见他并没有不悦的神色,这才扬声应了。 苏瑾寒顺着声音看去,见除了青芽,苏恒也在。 “哥哥,你来啦。”苏瑾寒对于苏恒的出现,倒也没有多么的意外和惊讶,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 “嗯。”苏恒点了点头,看她一身的汗,笑道:“先去沐浴更衣吧,收拾好过来和哥说说话。” “好,那哥等我一会儿。”苏瑾寒应了。 匆匆收拾了一番,苏瑾寒便进了门。 “哥哥等很久了吧。” 苏恒抬头看去,见苏瑾寒湿着一头秀发,脸上还带着水珠,不由得宠溺的笑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哥哥又不会跑,过来。”说着抬手冲苏瑾寒招了招。 苏瑾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顺从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身后青芽匆匆进门,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苏恒冲她伸手:“给我吧。” “是,公子。”青芽恭敬的应了,双手将毛巾奉上。 苏恒接过之后,起身走到苏瑾寒的身后,用毛巾裹住了她的头发,细细的开始擦拭起来。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说:“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怎么,现在哥哥给你擦头发都不成了?”苏恒故意说着反话。 苏瑾寒道:“不是,就是辛苦哥哥了。” “我不辛苦,倒是你,这成天劲的,怎么又折腾起跑步来了。”苏恒问道。 苏瑾寒本来也没想瞒着苏恒。 毕竟同在一座府邸,也不可能瞒得住,见苏恒问起,苏瑾寒老实道:“就想锻炼下身体,这速度快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好歹也能跑快些。” “你在府里,怎么就遇到危险了。” “总有要出门的时候啊。咱们家这么有钱,觊觎咱们家钱的人多得是,万一有人惦记上了我,抓了我来威胁你,那可怎么办?”虽然苏恒看不到苏瑾寒的脸,但是苏瑾寒还是一脸认真的说。 苏恒替她擦拭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倒是不曾想,她竟想得这样宽。 “你若担心自己的安危,出门的时候,多带些护卫就是,何必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不觉得累吗?”苏恒问道。 “累啊,但是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护卫打不过,还不是要靠自己。” 苏恒轻笑,“那你这跑得再快也是无用啊,人家一个轻功,不是转眼就追上你了?” “所以啊哥,我决定了,我要学轻功。”苏瑾寒见苏恒说到点子上了,顿时大声道。 苏恒淡笑不语,轻功哪里是那么好学的,他当苏瑾寒瞎折腾呢。 苏瑾寒却在这个时候扭过身子,一脸兴奋的问他:“哥,咱们家里有没有什么轻功的身法或者武功秘籍之类的?我记得哥哥的武功很好是不是?你教我好不好?” 苏恒摇头,道:“没有,我的功法也不适合你练,是专门给男子练的。” “啊……”苏瑾寒满脸失落,小脸皱巴巴的皱成了一团。 苏恒无奈摇头,道:“练功需从小练起,你如今都十六了,再想练功,这不是瞎折腾么?” “我又没想成为武功高手,我就想练一身好轻功,万一真要遇到危险,好跑路而已。我知道的,练轻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有配合的吐纳之法和内功心法还有身法,就能成。”苏瑾寒说着,又道:“哥哥你经营苏记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的渠道对不对?你给我找一个师傅怎么样?” “给你找一个师傅?”苏恒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是啊,找个轻功很厉害的,可以教我轻功的。”苏瑾寒一脸兴奋。 苏恒看着苏瑾寒,陷入沉思。 找一个教她轻功的师傅倒是其次,给她找一个护卫,倒是首要的当务之急。 她毕竟是女子,如今又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也不能时时跟着她,先前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的安危,确实该重视起来了。 但是要给她找一个女子做护卫,还要武功不俗的,倒也是难。 苏恒想着,嘴里却回到:“放心吧,我知晓了,这事儿我放在心上,回头肯定给我办好。” 苏瑾寒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道:“哥哥最好了,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同意的。” 苏恒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的事儿,哥哥什么时候不同意过,惯会拍马屁。” 苏瑾寒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好了,转过头去,哥哥帮你把头发擦干,你这洗了头不擦干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若是受了凉,头痛的可是你自己。”苏恒低低的说着,手却温柔的给苏瑾寒擦着头发。 苏瑾寒满心温暖,道:“哥,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苏恒轻斥。 苏瑾寒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哥哥,若是你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苏瑾寒,不过是一抹幽魂,占据了她的身体,你会怎么样? 苏瑾寒不敢多想这个可能,只能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苏恒道:“好了。” 苏瑾寒摸了摸自己一头秀发,已经干了。 她总是懒,懒得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每次洗完头都由它自己干,前世她是许安乐的时候,是环翠不厌其烦的给她擦干,今生是青芽,而方才,是苏恒。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她那么好那么好,她又怎么能够辜负呢? 日子平静的过着,约莫又过了几日,苏恒领着一个人来到苏瑾寒的面前,道:“瑾寒,这位是夏禾姑娘,日后由她护卫你的安全,同时,她也是教你武功的师傅。” “苏小姐好。”夏禾平静的抱拳开口。 苏瑾寒打量着眼前的夏禾。 眼前这人打扮中性,神色平静,一声招呼虽然嗓音沙哑,但是却也叫她听出了些许不对,而且她注意到,夏禾是没有喉结的,她是个女的。 一个打扮得特别中性,看着特别有范的女人。 苏瑾寒只是一转念,就明白了苏恒的苦心。 他肯定是觉得她已经长大成人了,如果给她找一个男的师傅不方便,索性找了个女的,既可以做师傅,也能够贴身保护她。 舍不得拒绝这样一份考虑周全的心思,苏瑾寒笑眯眯的冲夏禾打了个招呼:“夏禾师傅好。” 夏禾侧过身让开苏瑾寒的礼,淡声道:“小姐不必如此,说是师傅,也是护卫,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当不得。” 苏瑾寒眨了眨眼,道:“师傅别这样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自然是要被敬着的,您说呢?” 苏恒见她有分寸,便笑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夏禾姑娘便留下吧,若是真的想学轻功,就好好听夏禾的话。” 苏瑾寒点头,道:“我知道了,哥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苏恒见状便先离开了。 苏瑾寒领了夏禾进屋,一边问:“不知师傅要怎么教我轻功?” “小姐以前可曾练过功?”夏禾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苏瑾寒老实的摇头。 “可能吃苦?”夏禾又问。 见苏瑾寒点头,夏禾又道:“若是姑娘真的能够吃苦,夏禾自当尽力倾囊相授,若是姑娘娇滴滴的,吃不得苦,那就无需浪费我俩的时间,直接让我护卫你的周全就是,也不必折腾了。” 苏瑾寒被激起了脾气,略微扬着下巴,骄傲道:“我自是能吃苦的,就怕你的轻功造诣不到家,折服不了我。你可别想着我不懂武功,随便两下就想糊弄我,我有个朋友,轻功可厉害了,我见过的。” 夏禾见状,也不争辩,只问:“小姐觉得如何才算是轻功好?” 苏瑾寒眨眼,怎么算好?其实她也不懂。不过想着庄靖铖上次抱着她拔足狂奔都不带停的,便道:“怎么说也要带着人跑个一两里地都不带喘的,才算好吧。” 好吧,她就是瞎说的。 “原来如此。”夏禾略微点头,心里暗道: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这就算好了? 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是淡淡道:“得罪了。” 说着,上前一把抓着苏瑾寒的手,拉着她出了门,随后揽住苏瑾寒的腰肢,足尖一点,提气带着苏瑾寒升了空。 苏瑾寒不防她这般霸道又果断,耳边面上呼呼的风声吹过,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双手紧紧的拽着夏禾的衣服,极力忍着尖叫的冲动。 她可是要学轻功的人,可不能这样叫人给看轻了。 夏禾低头看了一眼苏瑾寒恐惧却有极力忍耐的模样,心里倒是对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有了改观。 看着倒也不是那么差。 至少这份胆量就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够拥有的。 难怪主子愿意为了她费这么多的心思,想方设法的将自己塞在她的身边护卫她的安全,又让自己教她武功。 看来主子这是真的动了心了,想要娶她了吧。 夏禾带着苏瑾寒在天上飞了一圈,这才回到寒苑。 青芽骤然看到两人从天而降,吓了一跳。 “小姐,你,你怎么从天上下来了。” 苏瑾寒脸色略白,嗓音倒算是平静,“跟着师傅去体验了一番飞空的滋味。” 说着转身对着夏禾道:“师傅……” 夏禾抬手打断了她,道:“我不喜欢这称呼,不必叫我师傅,叫我夏禾就好。” 苏瑾寒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怪癖? 不过想着,高人都是有怪癖的,便也不多说,道:“夏禾姑娘轻功确实了得,不知咱们要什么时候开始练功?” 苏瑾寒有些跃跃欲试。 被人抱着飞跟自己飞,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既没有根基,要学轻功,便要从最基础的开始,明日起,每天绕着院子跑十圈。”夏禾道。 “我已经练了几天了,现在每日负重五斤,已经能跑五圈了。”苏瑾寒忙道。 夏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你不信啊?我跑给你看。”苏瑾寒忙进屋换了一身轻便的劲装,带上负重的装备,轻车熟路的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夏禾倒没想到,她竟真的跑得有模有样的。 五圈下来,苏瑾寒气息微乱,站在夏禾面前,眼睛晶亮的看着她。 夏禾不得不承认,苏瑾寒和她见过的其他千金大小姐都不一样,她比她们有毅力,有韧性,如今,但看她能不能坚持了。 心里想着,嘴里却淡淡道:“等你何时能够负重二十斤绕院子跑二十圈了,我就教你内功心法和轻功身法。” 苏瑾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脆生生的应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接下去的日子,苏瑾寒进入了魔鬼式的训练当中,短短的半个月,在她自己的不断压榨下,她每天都在增加负重和跑步的圈数,完全刷新了夏禾的认知,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一日,苏瑾寒刚刚跑完步,洗漱好,就看到屋子里有个不速之客。 “庄靖铖?你怎么来了?”苏瑾寒有些懵懵的问。 “怎么?不欢迎?”庄靖铖扬了扬眉,淡声道。 “倒也没有。”苏瑾寒道,又问:“不过,你这次是翻墙来的,还是从正门来的?” 对于堂堂靖王殿下喜欢翻她家的墙,苏瑾寒心里是无奈的。 被苏瑾寒这么问,庄靖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尤其一旁夏禾惊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种不好意思更浓了,轻咳两声,道:“从正门进来的。” “哦。”苏瑾寒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夏禾,道:“夏禾姐,你先出去吧,我和靖王殿下说几句话。” 夏禾不让她叫师傅,她又觉得叫名字不好,正巧夏禾年长她几岁,她便自作主张叫她一声姐,夏禾拒绝,但是没用啊。 苏瑾寒说了,要不就让她叫师傅,要不就叫姐,夏禾两个都不喜欢,最终却只能无奈的应了。 等夏禾出去之后,庄靖铖才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 “呃,她其实是我师傅,不过她这人有些怪,不喜欢我叫她师傅,我就叫她姐了。”苏瑾寒悄声道,随后又说:“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来看看你,顺便告别。”庄靖铖说。 “什么?告别?”苏瑾寒下意识的拔高了声音,惊讶的看着他。 见庄靖铖含笑看着她,不由得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好的告别做什么?你要走了?” “是,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庄靖铖道。 “离开京城?那你是要去哪里?”苏瑾寒下意识的追问。 旋即又觉得不好,便道:“别在意,我随便问问,不说也没关系。” “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庄靖铖微微一笑,道:“马上就要进入汛期了,江南那边各地都在巩固堤坝,以防洪涝,皇上派我做巡查使,去查看各地的工事进展如何,免得大水突至,防护不利,引发水患。” 苏瑾寒眼中有些惊讶,道:“巡查水情不是工部的事情吗?怎么要你一个亲王去做?” 庄靖铖眨了眨眼,道:“或许是父皇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调远些吧。” 苏瑾寒歪着脑袋,想了想,猛然察觉,这巡查水情还真不一定就是坏事儿呢。 素来水涝就极为得到朝廷重视,派去巡查,也是一件大事。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有好有坏。 巡查过后,若是无事,自然有功,若是有事,那就是过,就看到时候怎么应对了。 同样的,办成了,大功一件,那就是受到褒奖的好事,庄靖铖既然接了,便只说明了一件事情。 他要开始崭露头角了。 他要在皇上面前,朝臣面前,甚至天下面前,崭露头角,告诉他们,他不仅仅是一个只会贪图享受的浪荡王爷,他也能够办成大事,也是个有才能的人。 所以这次巡查,无论好坏,便是发生了意外,庄靖铖也要处理得妥妥当当。 心里担忧,但是面上苏瑾寒却是道:“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 回复(4)   第61章 傻瓜,我担心的是你 寒苑,大厅。 一句一路顺风之后,整个客厅陷入了沉寂。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像是要将这幅容貌刻到自己的骨子里。 许久之后,庄靖铖轻轻一笑,道:“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 苏瑾寒抬眸看他,“还要说什么?不是说了一路顺风了?你还想听什么?” 庄靖铖哑然,这人,连分别都不给个好脸色。 “你这人,我都要走了,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终是有些不甘心,庄靖铖不由得问道。 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就算只是隐晦的表达一下,她会想他,会担心他,惦记他,也是好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还那么嫌弃的模样,真的叫人很伤心啊。 “什么好听的?方才不是说了祝你一路顺风了么,还不够好听啊。”苏瑾寒没好气道。 见庄靖铖沉默,终是没忍住,轻声问,“那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终于听到她关切的话语,庄靖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瞬间仿佛繁花盛开,灿烂了整个大厅。 心情愉快,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轻巧欢快了几分,庄靖铖道:“十日后出发,归期不定,或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三个月,甚至更久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番出行,已经不是简单的巡查这么简单了。 出了名的浪荡王爷,却先是被派去剿匪平安归来,如今又被派去江南巡查,太子他们是不会轻易让他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的。 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阻拦他,甚至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将他永远留在江南那片土地,此行凶险难料,还要尽力隐藏实力,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怕他已经想好了各种法子,却依旧不能肯定能够万全。 明日开始他便要开始准备,忙碌起来,到时便不一定能够得空来见她了。 “哦。”苏瑾寒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失落。 他若是一走便是数月,意味着他们数月不能相见,届时他会不会将她给忘了?如果忘了,她还要怎么和他处好关系,抱劳大腿呢? 苏瑾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却忽略了,她其实最初的,最根本的念头,仅仅只是舍不得他而已。 与重生之后想要改命而特地接近他无关,与抱大腿无关,与利用无关,只是因为他庄靖铖这个人,因为他是庄靖铖,因为她会想念他。 苏瑾寒强打起精神来,噗嗤一笑,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十日后才走,这个时候来道什么别,害我还以为你明日就要走了。” 说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庄靖铖看着她,面上含笑,“明日开始便要忙了,怕到时抽不出时间来,趁如今有空,便来寻你了。” 苏瑾寒哦了一声,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说,舍不得他,担心他,偏就她那脑子,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庄靖铖道:“今日尚且有空,你若无事要忙,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啊?”苏瑾寒呆了呆。 她还沉浸在他要离开的消息之中,骤然听到他说要出门,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转瞬,她便道:“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没过一会儿,苏瑾寒换了一套衣服,俏生生的出现在庄靖铖面前。 她穿了一袭蔚蓝色的宽摆留仙裙,长发挽髻,在脸侧留下几缕秀发,看着既飘逸,又淡然,身形修长,脸上含笑,看着美极了。 苏瑾寒看到了庄靖铖眼中的赞叹,脸色微微一红,略微别开目光,低声道:“好了,咱们走吧。” 庄靖铖应了,两人便带着青芽还有夏禾同时离开了苏府。 坐马车到了闹市,一行人下了马车,青芽和夏禾还有清辉不远不近的跟着,庄靖铖和苏瑾寒则并肩走在前面。 苏瑾寒长得漂亮,加上一番打扮,看着便叫人心生爱慕,而一旁的庄靖铖则更别说了,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两人几乎带动了半条街的喧闹人潮。 “哎,你还没付钱,不许走。”某摊子的老板见拿着自己货物的客人就这么呆呆的要走,赶忙叫住他。 被老板拉住,那人满脸的不耐烦,随手甩了一锭银子给老板,追着苏瑾寒和庄靖铖去了。 半条街还没有走到,苏瑾寒不由得停下脚步,有些无奈道:“我感觉你出门应该带个面纱。” “我一大男人,出门带什么面纱啊。”庄靖铖呲之以鼻。 “那你下次出门,带个帽子。毕竟你长得比我这个女人还美,出门的回头率简直百分之百,你看看后面跟着的人,咱们再走下去,整条街都要瘫痪了。”苏瑾寒一脸无语。 庄靖铖皱着眉,回头,看着身后远远近近跟着的人,旁边假装看东西,实则看他们的,满脸不耐烦的吼了句:“都滚远点。” 众人左顾右盼,一副没听着的模样。 苏瑾寒见他这样,心里倒是无奈了,伸手扯了他的袖子就往前一股脑的冲。 庄靖铖低头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莫名在想,若是她的手此刻抓着的是他的手,那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他终归还是没有付出行动。 因为苏瑾寒带着他左拐右拐,然后停了下来。 这是个相对僻静的巷子口,离主街很近,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青芽几人在不远处站着,都没有进来。 庄靖铖忽而起了调戏的心思。 伸手撑在墙上,坏笑着靠近苏瑾寒,“好好的主街不逛,你带着我来这么僻静的小巷子做什么?莫非是有些事情在家里不好意思做,在人前不能做,所以寻了这么个处所?” 他的声音坏坏的含着蛊惑。 苏瑾寒气息喘匀之后抬头,就察觉到他的气息霸道的侵占着她的每一寸领地,她觉得身边都被他的气息压抑着。 两人离得极近,近得彼此的呼吸在纠缠间融为一体,近得……本想调戏她一番的庄靖铖受到了蛊惑,缓缓朝她靠近,彼此之间,近在咫尺。 苏瑾寒猛然伸手推了庄靖铖一把。 “死庄靖铖,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谁想和你做什么?要不是你这张脸长得这么妖艳,害得我没法好好逛街,我至于拉着你躲到这个旮旯堆里么!”苏瑾寒眼睛亮晶晶的,通红的脸色宛如红彤彤的苹果,叫人恨不能啃一口。 面对苏瑾寒的愤怒,庄靖铖也不知道该说她是笨,是迟钝,还是太聪明了。 方才气氛多好啊,他明明是想吻她的,可是…… 猛然一想,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吻她?心里的那点旖旎散了个感觉,庄靖铖只好顺势道:“那怪我?又不是我要长得这么美的,你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苏瑾寒…… 她长得又不愁,在京城也算是数得上号的美人了,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再说了,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还这么傲娇,庄靖铖你这样真的好么? 不打算和庄靖铖争执这个谁更美的问题,苏瑾寒便道:“逛不成街了,你陪我逛逛首饰铺吧,我想买点首饰回去。” “你堂堂苏家大小姐还差首饰?”庄靖铖好笑的问。 苏瑾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女人说她首饰够了这种话的。你爱来来,不爱来就不来。” 苏瑾寒丢下一句话,当先往街上走去。 巷子斜对面就有一家苏记的珠宝首饰铺子,她直接去挑了还不用买单。 事实上,苏瑾寒确实不缺首饰,她的首饰都是苏恒准备的,每当上新款的时候,她都会第一个收到铺子里送来的首饰。 不过她既然陪着庄靖铖出了门,不能逛街,总要找事情消遣才是,说到底,她也祥和他多待一会儿。 苏瑾寒的心里有些乱。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因为想和一个男人多待一会儿,而撒谎了?分明,她并不热衷逛珠宝首饰铺子的。 庄靖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倒也没有真不陪她去的意思,见她走了,便迈步跟上。 他身量颀长,一双大长腿不过几个跨步,便跟在了苏瑾寒的身后,苏瑾寒听到脚步声,嘴角抿出一抹弧度来,进了铺子。 进了铺子,里头不见掌柜的,就一个店小二在守着。 苏瑾寒道:“掌柜的人呢?叫他出来。” “掌柜的在招待贵客,这位姑娘不知想要些什么?且和小的说便是,小的定当尽力满足姑娘的需求。”店小二赶忙笑道。 苏记的铺子多了,苏瑾寒也不怎么逛苏家的铺子,下面的店小二不认得自己,也是正常的,所以苏瑾寒倒也没有责怪。 听店小二说掌柜的在招呼贵客,苏瑾寒便道:“将最新最好看的首饰款式都拿出来给本小姐看看。” “好勒,姑娘稍等。”店小二应了一声,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托盘来,里头装着不少做工精致,花样好看的首饰。 苏瑾寒随意翻看了一番,发现这些款式都是好几个月前苏恒就给她送到寒苑的,不由得兴致缺缺。 店小二倒也会看眼色,见苏瑾寒没什么兴致,便道:“姑娘可是不喜欢这些款式,小店也可以定制,若是姑娘有什么喜欢的花样,也可以提供图样,由小店做出来的。” 苏瑾寒可没有什么首饰的图样,闻言摇了摇头,道:“既如此,便算了。” 左右是她自己家的铺子,所有的好东西苏恒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眼前的,她还有什么好逛的。 苏瑾寒在心里埋汰自己,暗想,带他来逛首饰铺子,倒不如去酒楼了。 见苏瑾寒要走,店小二恭敬道:“小姐慢走,下次再来。” 苏瑾寒还没有转身,连着里间的帘子骤然被掀起,有声音跟着传来:“上次叫你收起的……大小姐?” 那人说着话,话锋猛然一转,惊诧道。 苏瑾寒抬眸看去,微微点头。 眼前这个掌柜的她见过,曾经去府里开过例会,也照过面。 掌柜的看清楚了苏瑾寒的容貌,赶忙上前行礼,“大小姐怎么突然来了,小的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呢。” “方才在街上闲逛就逛到此处来了,便进来看看。”苏瑾寒笑道。 “铺子里的都是些老款,早就给小姐送过了,不过早两天少爷命人特地给小姐打造的簪子倒是好了,小姐若是不急,可否先去里间稍候,待小的送走里头的贵客,就将簪子送过来?”掌柜的赶忙道。 “哥哥专门为我做的?那倒要看看了。”苏瑾寒点头,看向庄靖铖:“不着急吧?一起等等?” 庄靖铖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不着急,今儿我就是来陪你的。”说着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对掌柜的道:“那成,我便在里头等等,你且先去忙吧。” 掌柜的对店小二道:“这是咱们苏记的大小姐,带小姐上去楼上我的厢房暂歇,我一会儿就上来。” 店小二忙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小姐,请小姐莫怪。” “无妨,你不错,前面带路吧。”苏瑾寒微微一笑,说。 店小二带着苏瑾寒和庄靖铖往楼上走。 铺子里头待客的厢房中,正在喝茶的易怡安手微微一顿,看向一旁的丫鬟,问:“曦儿,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铖哥哥的声音?” “靖王殿下?”曦儿惊讶的开口,又摇了摇头,道:“倒是不曾,靖王殿下虽然风流,但是去的都是烟花之所,倒也不曾听过他陪哪个女子逛过街,小姐莫不是听错了?” “也是,连我喊铖哥哥陪我逛街他都不肯,许是我听错了。都怪铖哥哥,让我这么想他。”易怡安说着,轻声嗔道。 一旁的曦儿安静的站着,好像并不曾听到自家小姐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直白的说喜欢一个男子,若是叫人听了去,那可是要影响声誉的,便是嫁不出去也是可能的。 可是易怡安不在乎,她身份尊贵,喜欢一个人又是由来已久的,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 曦儿也是习惯了,所以才能这么淡定。 易怡安托着腮,手指把玩着眼前的茶杯,道:“已经好些天没见过铖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会儿咱们去看铖哥哥怎么样?” 说着,也不等曦儿回答,又道:“嗯,就这么决定了。” 没过一会儿,掌柜的拿着一盒首饰匆匆进门,赔笑道:“劳郡主久等了,都是小的的错。郡主您看看,这种样式的,您可喜欢?” “倒也还不错。”易怡安点了点头,道:“就它吧。方才那根簪子真的不卖?” “真是对不住了郡主,那根簪子是我们东家特地定制的,不卖的,对不住对不住。”掌柜的赶忙赔礼。 易怡安虽然骄纵跋扈,但是那也是对人的,她也无心为难一个生意人。 尤其,掌柜的全程带笑,点头哈腰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口气差一点,都是为难人家了,所以便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回头你问问你家东家,若是他肯割爱,再多的价钱,本郡主都出得起。” “哎,小的知道了。”掌柜的赶忙应道。 易怡安站起身来:“曦儿,拿上东西,咱们走。” 说着便往外走。 掌柜的跟着送,一边笑道:“郡主好走,下次再来啊。” 等易怡安走了之后,掌柜的这才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里头一根簪子安静的躺着。 掌柜的小心的将盖子合上,匆匆上了楼,到了楼上,掌柜的给苏瑾寒赔礼,苏瑾寒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是你手里的盒子里装的?拿来我看看。” “小姐您看。”掌柜的小心的打开盒子。 掌柜的拿的是一根白玉簪,簪子顶端刻着莲花,精致又漂亮。 难得的是,整根簪子透着淡淡的蓝色,握在手心,还能觉察出淡淡的暖意来。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小姐察觉到了吧,这簪子是蓝田玉做的。”掌柜的笑呵呵的说。 苏瑾寒点头,道:“蓝田玉素有养身的功效,不过一般都用来做镯子,哥哥怎么会想到拿来做簪子?”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这簪子若是佩戴在头上,也有消除疲劳的效果,少爷还真是宠爱小姐呢。” 苏瑾寒一扬下巴,笑得骄傲:“那是,哥哥自是宠爱我的。” 庄靖铖见她笑得开心,便伸了手过来,拿着簪子故意左看右看,然后道:“不就一根簪子么,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既然是你哥哥给你做的,你凑过来,我给你戴上。” 苏瑾寒不满他说哥哥,便道:“你懂什么,蓝田玉最是养身,哥哥那都是为我想呢。” 不过说话间,却也老实的往庄靖铖的身边凑。 庄靖铖将簪子给她带好,点了点头,道:“还不错,挺好看的。” 一旁的掌柜的见二人关系亲近,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讶。 这大小姐怎地与一个男子关系这样亲近,少爷知道吗? 苏瑾寒这时看向掌柜的,道:“既然簪子已经拿了,那本小姐就先走了,你不许告诉哥哥我带了人来,知道了么?” 苏瑾寒明显带着威胁的话语让掌柜的心下了然,或许,少爷还不知道? 不过他有些怀疑,少爷那样精明又厉害的人,真的不知道吗? 心里万般思绪,面上却是笑吟吟道:“小的知道了,小姐只管放心就是,小姐您请。” 掌柜的侧着身子给苏瑾寒引路。 一行人刚出了帘子走到店里,苏瑾寒就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苏瑾寒抬眼看去,就看到了易怡安和她的贴身丫鬟。 “掌柜的,你来了正好,本郡主还想要一个……”易怡安眼角余光看到掌柜的,转头便道。 话说到一半,她就看到了庄靖铖,脸上顿时满是惊喜。 “铖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我方才还和曦儿说要去找你呢,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易怡安惊喜的看着庄靖铖,眸光闪闪的看着庄靖铖,也不知是没看到一旁的苏瑾寒,还是故意如此。 一旁的苏瑾寒见她视若无睹的样子,那一双眼恨不得挂在庄靖铖的身上,不由得嘲讽道:“可不是好巧。不过我倒是觉得,郡主这眼睛长错了地方啊。” 易怡安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苏瑾寒的存在,皱着眉道:“苏瑾寒?你怎么在这里?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本郡主眼睛怎么了?” 此刻的易怡安心里满是怒气。 方才她猛然想起自己漏要了一件首饰,便回来买,却没想到会看到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 这样一想,方才她听到的,就是庄靖铖的声音,从来不陪人逛街的庄靖铖竟然和苏瑾寒一起出现在铺子里,期间的含义不言而喻。 易怡安满心的愤怒,却不想还没照面就输了,所以便假装没看到苏瑾寒,刻意忽视她,若是苏瑾寒识趣,她也就算了,可是苏瑾寒非但不识趣,还讽刺她,她心里强压的那点理智顿时跑了个没影,她想撕了苏瑾寒。 苏瑾寒也不怕她,笑眯眯道:“我与殿下一同出门逛街,我在这里,殿下自然也在。至于方才的话……” 苏瑾寒捂着嘴,咯咯娇笑,道:“方才的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郡主的眼睛不该长在郡主的身上,应该长在殿下的身上才是,瞧郡主方才那样子,啧啧……” “苏瑾寒你……你信不信本郡主命人抓了你,砍了你的脑袋。”易怡安顿时发了怒。 苏瑾寒一脸我好怕怕的抚着胸口,道:“哎哟,我好怕啊,不知道小女子哪里惹怒了郡主,又触犯了哪条律法,郡主竟要砍小女子的脑袋?” 庄靖铖看着两个女人在他面前你来我去的说着话,有些懵逼。 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掐上了? 易怡安痴迷于他,看不得有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看到苏瑾寒心有不满他能理解,那苏瑾寒呢? 她分明是个理智的人,除了会和他斗嘴失态之外,他还从不曾看到她在别人的面前露出任何的不对来,分明是优雅大方,耿直又直率,但是如今…… 她和安和郡主,分明是在斗嘴!在互掐! 难道……她喜欢他? 这个念头在心里升起之后,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久下来,他自是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却从不曾想过,她对他是种什么样的情感,毕竟,她从未表露过。 但是如今她和安和斗起来,是不是表示,她也喜欢他? 心跳骤然乱了节奏,连带着眼前两人的叽叽喳喳也变得顺眼了,庄靖铖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斗嘴争执,心里竟然有些甜。 易怡安怒视着苏瑾寒,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们发生争执她就是打了苏瑾寒,苏瑾寒也不能怎么样,但是要说杀了苏瑾寒,她也不能。 就像苏瑾寒说的,她没有触犯律法,她便是贵为郡主,想要仗势欺人,也欺负不到苏瑾寒的身上。 毕竟,撇开苏家富可敌国的钱财不说,单就她在后宫有个备受皇上宠爱的姑姑,还有一个曾经皇上的恩师爷爷,她安和就动不了苏瑾寒,毕竟她这个郡主,也就是叫着好听,并没有什么实权。。 肺都要气炸的时候,易怡安猛然注意到苏瑾寒头发上的簪子,那不是她方才看上的那款吗? 伸手就要将苏瑾寒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苏瑾寒早防着她,猛然后退,警惕的看她:“怎么,说不过我就要动手吗?我可不怕你。” “老板,你不是说那个簪子不卖的吗?为什么现在戴在她的头上,你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本郡主封了你的店。”易怡安怒斥。 战火骤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掌柜的有些愣,随后赶忙道:“启禀郡主,这个簪子确实是不卖的……” “既然不卖,那为何会在她的头上,既然要卖,那也要分先来后到,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信不信本郡主抄了你的铺子。” “哟,郡主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这是本小姐家的铺子,这簪子是我哥哥特意给我做的,非卖品,就本小姐能带,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苏瑾寒笑嘻嘻的接过易怡安的怒火,见她不说话,又惊奇道:“莫非安和郡主不知道这是苏记的铺子?不可能吧!” 看着苏瑾寒明晃晃的嘲讽,易怡安险些气晕过去。 看见苏瑾寒之前,她自是知道这是苏记的铺子,但是和苏瑾寒吵起来之后,她就不记得了,这会儿被苏瑾寒揭开这事实,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说不过那就耍赖吧。 易怡安看向庄靖铖,委屈道:“铖哥哥,你就看着她这样欺负我吗?明明是我先看上那个簪子的,我就要。我不管,铖哥哥既然和她是朋友,铖哥哥帮我要过来。” 听她这么蛮不讲理的话,庄靖铖有些愣,就像方才掌柜的被波及时一样懵逼,想说什么,又迎上苏瑾寒冰冷的目光,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隐约能感觉得到,若是他这次再如同上次苏瑾寒和易怡安同时落水时先救易怡安一般偏袒易怡安的话,恐怕苏瑾寒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事实上,苏瑾寒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若是庄靖铖这次还敢偏袒易怡安的话,她就永远都不要理庄靖铖了。 庄靖铖沉默片刻,道:“怡安,你别胡闹。这簪子本来就是瑾寒的哥哥专门做出来送给她的,如何能要来给你?你便是任性,也要有个度,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易怡安没想到庄靖铖会不帮她。 从小到大,但凡她和人发生争执,他最后都是会帮她的。 上次她和苏瑾寒同时落水,他也是选择的救她,为什么这次却帮着苏瑾寒了? 她任性又怎么样?她是郡主啊,他不是该宠着她,由着她的吗? 苏瑾寒闻言,嘴角闪过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 总算没有叫她失望。 易怡安怒了,苏瑾寒开心了,看着苏瑾寒的笑,易怡安就满心的不爽,猛然伸手朝着苏瑾寒甩去。 她要打死这个贱人,都是她害得她的铖哥哥变了样。 庄靖铖皱着眉一把抓住易怡安的手,力道微大。 “怡安你做什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就应该包容你的任性,这般胡作非为,是要我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好好的惩治你吗?”庄靖铖沉声道。 易怡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庄靖铖。 “你威胁我?为了她?”易怡安愤怒的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苏瑾寒。 庄靖铖拧眉,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这性子确实该收敛收敛了。” “好、好、好。铖哥哥你真好。”易怡安猛然怆然惨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易怡安喜欢你十年了,谁不知道你庄靖铖宠了我十年,我总以为,你迟早是要娶我的,可是你如今的却为了她来训斥我。你是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喜欢她是吗?” 面对易怡安尖锐又直白的问题,庄靖铖皱了眉,苏瑾寒的心也乱跳了起来,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屏息等着庄靖铖的回答。 庄靖铖没有正面回答易怡安的问题,只是道:“怡安,你年纪尚轻,分不清楚喜欢与孺慕我不怪你,但是我确实是一直都将你当成妹妹来看的,你这般又是何必?” 易怡安猛然甩开庄靖铖的手,愤怒的红了眼眶,伸手指着苏瑾寒和庄靖铖,“你……还有你……你们给我等着。” 满腔的愤怒之情,透过这种欲语还休表达得淋漓尽致。 庄靖铖了解她,深刻的明白接下去的易怡安会有多么的疯狂。 易怡安临走前愤怒又疯狂的目光深深的刻在在场之中人的心里,以至于满室寂静,没有人开口。 看了一场戏的掌柜的和店小二满心的震撼,而苏瑾寒则是在可惜刚刚没有听到庄靖铖的正面回答。 喜欢这种事情,光靠猜测,真的很累,若是能得到当事人的承认,那无疑是最终的答案。 心念所至,苏瑾寒猛然一怔,她竟然在想,庄靖铖是不是喜欢她…… 而庄靖铖,则是满心的担忧苏瑾寒。 易怡安的疯狂让他担忧,他怕她对苏瑾寒不利。 不过看到夏禾,心里稍安,至少有夏禾的存在,能护着苏瑾寒的周全。 “走吧,我送你回去。”庄靖铖打破了沉默,说。 “哦。”苏瑾寒应了一声,两人一起朝外走。 上了马车,车厢狭窄的空间压抑了两人本就低迷的情绪,谁都没有打破这样的寂静。 最终还是苏瑾寒先开了口,“哟,这么担心你那小情人?那你刚刚大可以不必替我说话,帮着她蛮横无理就是了,何必要这会儿做出这样的样子来,不觉得恶心吗?” 从易怡安走了之后就一直沉着一张脸,这是后悔了? 后悔方才帮了她,说了公道话? 那就去找易怡安啊,在这里陪着她却惺惺作态做什么! 苏瑾寒气炸了肺。 庄靖铖顿时愕然,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不是……你这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庄靖铖气笑了,开口却无奈又包容。 他又怎么舍得和她置气呢? 苏瑾寒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发得毫无道理,可是她就是见不得他为别的女人担心,既然担心易怡安,他大可以去找她,去哄她,这般陪着自己,却又满脸担忧易怡安,算什么啊! 苏瑾寒气恼不已,闷着头不吭声。 “傻瓜。”庄靖铖轻叹一声,伸手摸她的头。 苏瑾寒别过头不让他碰,愤愤的看着他。 庄靖铖无奈道:“傻瓜,我担心的不是她,是你。” 苏瑾寒顿时愕然,她又什么好担心的? “怡安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本性不坏,可是因为从小被宠着,惯着,脾气大,也不讲理,尤其事情涉及到了我,她更是如此。我是担心此番没有帮着她,我走了,她会对你下手,届时我不在,无法护你周全,我……我会牵挂你的安危。” 庄靖铖的低语如同流水一般划过苏瑾寒的心里。 苏瑾寒有些呆住了,这人……这人……这说的是情话吗? 可是,他分明没有说喜欢她,分明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关于喜欢的字眼,为什么这话却那么好听,那么顺耳呢? 苏瑾寒耳根子都红了,方才心里的怒气和郁结也跑了个没影儿,低垂着头,呐呐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左右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府里,她还能算计了我?再说了,我现在有夏禾,她武功那么高,出门有她护着,我怕什么?你就是瞎操心。” 庄靖铖见她这般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却又恐怕吓坏了她。 便道:“是,你说得对,是我瞎操心了。” 嗓音温柔的叫人听着就醉了。 也罢,此番巡查之事若成,他便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喜欢她,问问她是否愿意等他,若是不成,那…… 不!不能不成,此番必须得成!庄靖铖坚定的想。 回复(6)   第62章 别怀疑,你喜欢上他了 苏瑾寒看着他沉默含笑的样子,莫名觉得美呆了,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美,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让人不忍去亵渎伤害。 苏瑾寒看得呆了,托着腮帮子傻傻的看着他。 眼前蓦然放大了一张俊脸,苏瑾寒吓了一跳,往后一缩,脑袋却磕在了车厢上,顿时疼得“哎呦”的叫唤了一声。 看着苏瑾寒小脸皱巴巴的成了一团,庄靖铖皱了皱眉,伸手探到她的脑后,“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般莽撞又不小心,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苏瑾寒很想怼他的,可是他那一脸温柔的表情秒杀了她的心,只好嘟哝道:“谁叫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的,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都怪你,就怪你。” 又嗔又怨的口气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娇软,庄靖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无奈道:“好好好,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是我不好,来,让我看看后面有没有起包。” 苏瑾寒不情不愿的将头往庄靖铖跟前凑。 庄靖铖拨开她撞到头的地方的头发,见那里小小的鼓起一个包,伸手戳了戳。 “哎呦,疼,庄靖铖你干嘛,想杀人啊。”苏瑾寒狼嚎一声。 “叫你不小心,就该让你更痛一点,你才会长记性。”庄靖铖哼了一声,大掌敷在她的脑后,轻轻给她按摩。 本想发飙的苏瑾寒很没骨气的被脑后舒服的力道给顺了毛,哼哼唧唧的自己嘀咕,却没再和庄靖铖呛。 快乐的时光似乎过得格外的短暂,两人温情不过片刻,便听外头的车夫道:“王爷,苏小姐,已经到了。” “到了?”苏瑾寒猛然坐直身子。 庄靖铖的手护在她的脑后,防着她用力过猛撞到车厢上,满脸都是不赞同:“就不能小心点吗?这样莽莽撞撞的,叫人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你又不是我爹,不是我娘,要你放什么心啊。”苏瑾寒说着,往马车外钻,道:“既然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你回去吧,有缘再见。” 其实,她是害怕分离的场景,离别最苦,哪怕只是和普通朋友分开,也会难受,更何况她如今对他的感觉这么复杂。 不习惯分别,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假装不耐烦,也免了离别之苦。 然而庄靖铖却并不愿意放过她,伸手便拉住了她。 哪怕隔着衣服,苏瑾寒也能感受到他手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烫得她指尖蜷缩,恨不得立刻将手给抽离。 然而他施着巧劲儿,她挣不脱,却也没感觉疼。 庄靖铖看着固执不肯回头的苏瑾寒,也不逼她,只是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伤,不要生病,也不要叫人给算计了。” 不然他怕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无法援手,无法照顾,无法时时守护。 直到此刻,他才越发分明的察觉到,心里的那股念念不舍浓得叫他无法忽视。 “哎呦,我知道了。再说,我在家里,你才是要出门的人,你才更要注意,照顾好自己。”苏瑾寒假装不耐烦的说。 前路凶险,明枪暗箭无数,你既前行,便请好好照顾自己,莫要伤了痛了,我却无从知晓,无能为力。 心里闷闷的疼,苏瑾寒不由得抿紧了唇瓣,想要回头,却不敢回头。 “苏瑾寒,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我有件事情,想要亲口告诉你。”庄靖铖说。 苏瑾寒心里一颤,一颗心又是期待,又是害怕,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紧声问:“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非要等到你回来?现在说我才要听,过时不候啊。” “乖,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走吧,回去吧。”几近宠溺的话语含着几分笑意,几分认真和几分怅然,庄靖铖终于松开了手。 苏瑾寒终是没有回头,左右他们不过短暂分别,又不是生死离别,她可不想太矫情。 便道:“好,那我等你回来。庄靖铖,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活着,为你自己,也为……我。 庄靖铖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低笑。 他就知道,她是懂他的。 他装模作样,假扮成浪荡花心的模样骗了多少人啊,可是偏就是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知道,她看他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她不像外人那么肤浅,只看表象,她或许不知道他的实力,不知道他的谋划,但是,她却不会看不起他,像是认定了他不会是一个碌碌无为,无所事事的人。 是知道些什么吗?不,应该不会! 他隐藏实力韬光养晦之事,便是太子他们也没查出来,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是直觉吗? 或许吧,也正是这种直觉,让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心情甚好的庄靖铖开口道:“走吧,回府。” 连带着,嗓音也轻快了几分。 他又怎么会知道,苏瑾寒能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也多亏了前世的记忆,多亏了她重生。 不过上一世,她还是许安乐时,就已经处处防备他了,那时,才真的是一种直觉。 上一世她便明白,庄靖铖这人看似风流浪荡,但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所以她试试抢先,帮着太子压制他,揭露他。 真要论起前世今生来,上一世庄靖铖之所以失败,还真是拜苏瑾寒所赐。 苏府大门前,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马车远离,眼中带着淡淡的担忧。 前路凶险,牵挂难免。 不过她始终相信,这一世没有她的阻扰,就凭太子那自负又阴狠的性子,定然斗不过他的隐忍。 她会帮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向人生的最高峰,她也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几日,这一日,苏瑾寒趴在桌子看,手指无聊的戳着眼前的茶杯,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许小姐来了,想见您,见吗?”青芽进门,问道。 “啊?哦。许小姐?哪个许小姐?”苏瑾寒明显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的问。 “就是礼部尚书许家的二小姐,许安乐小姐。”青芽有些无奈的回。 她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和靖王殿下一起出行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每天除了跑步的时候,其他时候,就都是呆呆的了,就如眼前这般,没多大的精神,一个劲的发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哦。”苏瑾寒应了一声,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向青芽,眼中带着些不解,“你说许安乐?她来做什么?可说了什么事?” 她没有约许安乐啊,许安乐怎么会突然就来了?真是有些奇怪。 不过苏瑾寒还是道:“既然来了,就请她进来吧。” 说着苏瑾寒强打起精神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怎么样?我看着可还精神?” 青芽看着苏瑾寒,点点头,道:“若是小姐一直这样,倒也还精神。” 至少不会像方才一样懵懵呆呆的,看着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青芽请了许安乐进来,让苏瑾寒意外的是,许安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竟然还带了许智宸。 苏瑾寒的眼前顿时一亮。 她已经许久不见许智宸了,心里确实想念,但是如今她已不是他的姐姐许安乐,连带着想要接近他都变得困难,每一次的见面,都变得极为的弥足珍贵。 “不打一声招呼便贸然上门,没有打扰姐姐吧。”这时,许安乐笑着开口。 “不会,怎么会,快过来坐。”苏瑾寒上前迎了两人入座,笑道:“今日许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我,还带了小智宸来,你府上肯让你这么出门啊。” 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许昌明管她可严,因为闻韶的婚期临近,他怕他们旧情复燃,横生变数。 许安乐这时候能出门,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许安乐还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许智宸惊叹道:“苏姐姐,你家好大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走了好久好久的路,你家好漂亮的。”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四下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副惊奇的模样。 若不是许安乐牵着他,若不是还记着礼数,他怕是要四处摸摸,看看,过过瘾才好了。 苏瑾寒看着他这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这小家伙,性子倒是和上一世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于是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若是喜欢,我让青芽带你四处看看,我和你姐姐说说话,你玩累了再过来寻我们,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好吃的,一会儿准饿不着你。” “真的可以吗?”许智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犹如星星一般。 见苏瑾寒点头,他心里更加欢喜,不由得转头看向许安乐,他主要还是在意许安乐同不同意。 见许安乐点头,顿时撒欢似的松了许安乐的手,直接就往门外冲。 他方才看到院子里有葡萄架,有秋千,还有摇椅,他要去看看,玩一玩。 青芽匆忙追上去,嘴里叫到:“许少爷你慢些,等等奴婢。” 见二人走了,苏瑾寒唤了另一个使唤丫鬟,对着她一通吩咐,让她去厨房吩咐厨娘做好吃食,免得一会儿许智宸玩累了,饿了,却没有东西吃。 等苏瑾寒吩咐好了,再转过头来,却见许安乐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奇怪的打量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安乐你要这样看着我。”苏瑾寒笑着开口,忍着用手往脸上抹的冲动。 “我只是方才听你吩咐下人准备的,竟都是小宸喜欢吃的东西,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不是小宸的亲姐姐,瑾寒姐你才是。”许安乐轻笑一声,眼中的神色玩味。 苏瑾寒登时一愣,心里像是被炸开一样,脑子一片发懵,心里颤抖得几乎让她想要尖叫。 难道许安乐知道什么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瑾寒心乱如麻,面上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表露出分毫,道:“安乐瞧你说的,你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大,小宸虽也叫我一声姐姐,不过却只是礼节而已,至于知道小宸喜欢吃的东西,还是上回在许府的时候注意到的,你别多想。” 许安乐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姐姐也别多想,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小宸能有瑾寒姐这样温柔善良的姐姐爱护他,是他的福气,我又怎么会又别的想法呢。” 苏瑾寒端起茶杯喝水,借着这个举动掩饰自己嘴角流露出来的复杂,道:“你能这般想自是最好。不过安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从看似亲近实则客套的许妹妹苏姐姐,到如今的直呼其名,两人也是在试探着亲近彼此。 所以许安乐也没有隐瞒,道:“主要还是想问问姐姐,上次在许府出手相助的事情。许馨月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落水,我若是没有记错,当时许馨月离我很近,而且后来瑾寒姐你的眼神也透出了端倪。 当时人多,不好相询,今日特意上门叨扰,还请姐姐解惑。” 苏瑾寒略微沉默,随后轻叹一声,道:“也不怕安乐你笑话,我总觉得你那个姐姐,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在亭子里一系列的举动将我们引去围栏旁的时候,我就已经暗自提防。本以为她要算计的是我,却不想竟看到她伸手推你,情急之下才伸手推她,这个解释,你可相信?” 许安乐点头,道:“瑾寒姐这么说,我自是相信的。” “不过,她为什么要推我下湖呢?当时那么多人在,就算将我推下去了,我落了水,狼狈了点,但是性命无虞。而且不叫人看见还好,若是叫人看见了,她那营造出来的仙女形象可就毁了,值得吗?就为了一次算计?”许安乐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解。 就她了解的许馨月,不管做什么,都是喜欢来阴的,就像讨厌的蟑螂老鼠一样,喜欢在阴暗肮脏的地方活动,可是上次的算计,真的不怎么高明。 当时亭子里那么多人,只要被一个人看见,她的名声就毁了,值得吗? “我当时虽然下意识的推了她,替你挡去了灾祸,但是同样想不通这一点,不过我回来之后,仔细思虑,倒是有些明白了。”苏瑾寒微微一笑,说。 “还请瑾寒姐为我解惑。”许安乐正色道。 苏瑾寒摆了摆手,让下人下去,“你们且都下去,把门带上。” 下人应声而退,而许安乐见她这样,更加认真了几分,总感觉,她接下去的话会牵扯出很多东西来。 等门关上之后,苏瑾寒道:“你仔细想想当时亭子里都有谁。” 许安乐回忆了一下,“太子殿下,靖王殿下,三皇子,你、我、小宸,还有许馨月和她的婢女,还有三位殿下的随从,大抵就这么多了。” “没错。这些人里面,除了你、我、还有许馨月和她的婢女之外,都是男子,而我们之中,你我都不会水,许馨月她要算计你,自然也不可能会救你,届时能下水救你的,就只有几位殿下。” 苏瑾寒说着微微一笑:“可还记得当时是谁不管不顾的就往水里跳的?” “太子殿下……你是说?”许安乐下意识的回到,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念头,速度太快,她一时没抓住,却也瞪大了眼睛,满是惊疑不定。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般。这世道对咱们女子多有约束,便是如今世风较之以前要开明些,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乃是传统,若是当时落水的是你,被救的是你,许馨月她们肯定会故意将消息给放出去,舆论所迫之下,你便会被打上那个人的标签,无人能娶,无人敢娶,最后只能嫁给那个人,进入冷冰冰的囚笼里,终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毕竟是在府里说太子,苏瑾寒也没有说明白,但是苏瑾寒知道,许安乐能听懂。 上一世她可不就是这么被算计的么! 许安乐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通透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若是当时苏瑾寒没有推她一把,她是不是就注定了要受他们摆布了? 心里有些不甘又有些怨,许安乐深吸口气,站起身对着苏瑾寒郑重的行礼:“多谢姐姐搭救之恩。” 苏瑾寒拉了她坐下,道:“安乐你不必和我如此,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姐妹,既和你投缘,帮衬一下也是应该,再说,我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当不得你这般谢。” 许安乐坐下之后,嘀咕道:“按理说,我虽是嫡女,但是却不受宠,而许馨月名声又好,长相又好,她自己若是能嫁进去,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她何必推我上去?” 苏瑾寒没有回话,她说得已经够多了,再多就要引起许安乐的怀疑了。 而且她也相信,事已至此,许安乐肯定能够自己想明白的。 果然,只见许安乐忽然瞪大了眼睛,道:“莫非,他们是为了……外公?” 苏瑾寒颔首,道:“我也是这样猜测的。” 看着许安乐满脸的震惊,苏瑾寒忽然有些感叹。 若是上一世,她的身边也有一个像现如今苏瑾寒这样的人,能坐下来和她聊聊,分析分析,她不会被眼前的事情蒙蔽了双眼,便是进了宫,她也能够想到法子不助太子上位,也能够不掺和到后面的事情,又或者,干脆能推翻太子。 可惜,世事早已注定,她注定了要吃一辈子的苦,才能有这一世理智又清晰的苏瑾寒。 有些事情想通了,明白了,自然就能想法子应付了。 苏瑾寒想,就是现在太子他们依旧想要算计许安乐,娶她入东宫,她也有法子应付,便是嫁过去,也不会再做傻事。 她不需要许安乐如何的帮助她,她只求许安乐不要犯上一世她犯过的错,去帮太子就好。 “好了,别想太多了,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不过你也别太大意,小心些,多提防,总是没错的。”苏瑾寒道。 许安乐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苏瑾寒抬眸看向窗外,忽而有些走神。 也不知此刻,他在做什么? 许安乐骤然见她没了声儿,不由得好奇的抬头看她,见苏瑾寒一脸沉默,像是有些失落落魄有心事的模样,眨了眨眼。 “瑾寒姐。”许安乐忽然大声的叫她。 “什么?”苏瑾寒看向许安乐,眼中全是不解。 “姐姐你有心事,瞧你那失魂落魄,春心荡漾的模样,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许安乐笑嘻嘻的问。 苏瑾寒脸色瞬间爆红,气急败坏的娇嗔道:“死丫头,什么心上人,什么春心荡漾的,胡说霸道。” “哟哟哟,瞧给你急得,还敢说没有,你就老实承认吧,说,你喜欢的是谁?快给我八卦一下。”许安乐笑眯眯的往苏瑾寒跟前凑。 苏瑾寒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一般。 可是,许安乐说她喜欢谁,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情绪,苏瑾寒早就已经模糊了。 上一世她过得太累,太苦,许多的情感,也模糊了界定。 她最初以为她和闻韶是彼此相爱的,但是后来她发现,她不过是可以被轻易舍弃的一个,闻韶不在意她,而她,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恨,平淡极了。 后来,她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和太子互相扶持,一路过关斩将,直到最后胜利。 她以为这是夫妻之情,是相濡以沫,但是最后,她却发现,她在太子心里什么也不是,她被算计,被迫害,被毁灭! 而这一世,成为了苏瑾寒,虽背负着上一世的血海深仇,但是筹谋之余,反倒过得比上一世自在多了。 她和庄靖铖斗嘴,和他插科打诨,她会笑,会怨,会哭,也会开心,所有的情绪犹如雨后春笋一般齐齐涌上。 她甚至在想,这样丰富的情感,是不是原身留下来的后遗症。 而如今,她会想念庄靖铖,会担心他,会牵挂他,会想……见他。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苏瑾寒不确定,也就无从回答。 许安乐看着苏瑾寒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吃惊,莫非,她还没有理清楚她自己的感情吧? 便问:“瑾寒姐你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吗?” 苏瑾寒点头,有些迟疑,“嗯,不是很确定。” 她除了爱自己的亲人,爱自己的弟弟,从不曾对一个男人像是如今对庄靖铖这般,她真的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爱他。 “姐姐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我给你分析分析。”许安乐更加来了兴致,追问道。 她最喜欢端着板凳听爱情故事了,可惜没有瓜子,不然那才叫极致的享受呢。 苏瑾寒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和自己倾诉情感?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呃,也不能说是自己了。现在的许安乐,和上一世的她可不一样。 或许,她真的能给她解惑吧。 苏瑾寒想着,便低声开口道:“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你会时时想他,牵挂他,担心他,但是你们一见面,就会互相吵架,打闹,就是,非要闹上一次才能平静下来相处,这样……也是喜欢吗?” 她以为她和庄靖铖是相看两厌,是恨不得不想见,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压根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这一次庄靖铖要离开,她却又猛然觉得,她放不下他,会想念他。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一直在拉扯着她的神经和理智,让她这些天一直都没有理清楚。 许安乐一听,一拍大腿:“当然是喜欢啊。” “可是……”苏瑾寒迟疑。 相互喜欢的人,难道会彼此吵架吗?这不合常理啊。 “我告诉你啊,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喜欢,越是在意,两人见面就越是热闹,忍不住打打闹闹的,但是每一次吵闹,都会加深彼此的感情。你想想,你们是不是每闹一次矛盾过后,就会感觉,你更想他了,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见他。” 苏瑾寒想想,他们几次因为一些事情起争执,因为三皇子,太子还有别的事情,好像还真是争执过后,感情就便好了。 苏瑾寒不由得瞪大眼睛,这样吵吵闹闹的,也会增加感情吗? “别怀疑了,你就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会惦记他,牵挂他,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就你说的情况来看,你绝对是喜欢他的。”许安乐下了结语。 然后又贼兮兮的问:“瑾寒姐,你快告诉我那人是谁?竟然还有人能折服你这带刺的玫瑰,可以啊,我是真好奇。”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说,才不要告诉你。我说许安乐,你懂这么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苏瑾寒最擅长的就是,在自己答不上来的时候,战火转移,所以,许安乐华丽丽的中招了! 煜舞 说: 钻石满四百了,应该加更两千的。不过小舞今天不舒服,白天没写,加更没写完,还差一千字,剩下的放在明天的更新里哈,大家见谅,么么哒。 回复(8)   第63章 江南……他在那里 对于被转移了战火这个问题,许安乐人老成精,她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了,就算是刚来古代,人生地不熟,对于这里的人情世故和算计还陌生,但感情这个玩意儿,她可是看了不少的言情剧还有小说的,妥妥的能虐了身为小女孩的苏瑾寒。 所以当下咧嘴一笑,道:“是啊是啊,我是有个喜欢的人,虽然他劈腿了,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证明我有经验是吧。虽然在算计人心谋划事情上我不如你,但是在这感情的事情上,你可得管我叫师傅。” 许安乐笑得有些猖狂。 开玩笑,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天天追剧看小说的存在,对于感情,在这些纯情的古人面前,那可是大师级别的存在,当顾问都是妥妥的。 “劈腿?”苏瑾寒有些不解的重复。 许安乐眨了眨眼,要死,这现代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啊,动不动就溜出两个古人不懂的词,许安乐表示很伤肺。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道:“就是被人背叛了的意思。呃,这么说吧,就是我原来和一个人两情相悦,但是那个人呢,为了某些原因,将我给抛弃了,转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就是劈腿了。” “哦。”苏瑾寒恍然,她说的是闻韶吧! 不过面对许安乐不时冒出来的不同以往,苏瑾寒有些困惑,以前自己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带来了现在这样的变化? 苏瑾寒只能这样归结了。 许安乐抓住了苏瑾寒的手,特别认真的说:“瑾寒,说句真心话,打打闹闹并不就见得不好,你既与他有缘,喜欢和他相处,心里多半就是喜欢他的,若是他也同样对你有感觉,就珍惜眼前人吧。左右你家就你一个女孩,你爷爷和你哥哥总是宠爱你的,只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人品问题,也不会硬是要阻拦,你可别白白错过了,到时后悔一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像她,本来只是现代一个普普通通的都市少女,有爱她的家人和男友,谁能想到,一不小心就这么穿越了。 虽然接收了原身全部的记忆,但是她对这个世界,依旧带着几分陌生和茫然,对苏瑾寒这个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却数次相帮的人,她是真的觉得有眼缘,也怀着满满的善意,她相信苏瑾寒不会害她。 这是一种直觉,而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瑾寒被许安乐这么一劝,脑子顿时一懵,呆呆的看着她。 那些在心底缭绕的陌生情绪骤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心里恣意奔腾游走。 过往的记忆串成了片,他和她斗嘴,她为他挡剑,他带着她一路狂奔,他斥责她让她离庄靖行他们远一点,他们争执,他们逗乐,种种的一切过往都在心里发酵。 直到这个时候,苏瑾寒才不得不承认,她所有的好情绪和坏情绪,所有的恼和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一份,她从来不曾知晓的感情。 她喜欢他。 这个答案一出来,苏瑾寒整个人像是要被火烧起来似的。 最终,苏瑾寒无奈苦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喜欢上他了。 认清了早就隐约有所察觉却一直否定的事实,苏瑾寒的心反倒松了口气,看着许安乐微微一笑:“安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去。” “不用谢,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许安乐浅笑。 这短短的一番交谈下来,两人的关系亲近不少,彼此之间也坦诚了不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青芽便带着许智宸回来了,许智宸玩得俏脸通红,额头上还有汗,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和两人说着自己方才玩过的好玩的。 苏瑾寒命青芽给许智宸净面洗手之后,这才命人上了方才叫厨房做好的点心。 等许智宸吃过东西之后,许安乐这才带他离开。 “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防着点,总是没错的。”许安乐离开的时候,苏瑾寒嘱咐道。 许安乐点头,又道:“那瑾寒,我若是碰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来问你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苏瑾寒微微一笑。 许安乐得到答案,心满意足的离开。 确定了自己确实是喜欢庄靖铖的,苏瑾寒的心里多了一抹安定。 或许这个答案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当图谋大事和感情扯上了关系,一切都变得说不清道明白,似乎这份感情也变得不再纯粹,多了些犯罪感。 如今苏瑾寒只庆幸,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害庄靖铖。 却说苏瑾寒进展飞快,如今已经能够已经绕着院子跑二十圈了,夏禾心里暗暗赞叹,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不为所动。 苏瑾寒拿不定她的态度,见她没有说什么,就只好继续跑。 不过每日她跑完之后,不再能够直接沐浴休息了,因为夏禾教了她一套呼吸吐纳的法子,只要跑完,就得照着练。 苏瑾寒每次练完,都会感觉浑身通透,轻了不少,她心里估计,这大概就是内力了? 不过夏禾没有明说,她也不好胡乱猜测。 这一日清晨,苏瑾寒被早早的叫了起来。 “夏禾,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啊。”苏瑾寒一边打呵欠,一边跟在她身后走。 熟悉之后,苏瑾寒对夏禾就直呼其名了,倒也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就是觉得方便,而夏禾也不在意,反倒更加自在。 被自己主子喜欢的女人,未来可能成为自己主母的人叫姐,那是真的很有压力啊。 夏禾带着苏瑾寒来到院子靠着墙的角落。 苏瑾寒打呵欠的动作顿时停了,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木桩,问:“夏禾,这是要让我练上桩了吗?什么时候做的啊?”苏瑾寒有些惊喜。 跑了这么久,终于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她能不惊喜又兴奋吗? 没有回答苏瑾寒的问话,夏禾道:“今日开始每天练习跑桩,若想有所成,就给我动起来,别想着我会手下留情,我定会以最严厉的规格来教习你。若是你受不得苦,大可直接告诉我,我自会停了你的练习,左右我保护你也是一样。” “不一样的。”苏瑾寒一本正经的借口。 求人不如求己,有些时候,总是自己会才更靠得住。 没有和夏禾解释,苏瑾寒道:“那咱们开始吧。” 夏禾点头算是回应,让苏瑾寒从最外头最低的桩子上桩,然后开始在树桩上行走。 “太慢,快一点,没吃饭吗?”夏禾不耐烦的吼。 本来就还没有吃饭嘛,苏瑾寒在心里吐槽。 不过她也没敢耽搁,加快脚步在树桩上移动,那龟速,实在是算不上跑。 夏禾在下头冷声道,“跑的时候运用前几日教你的吐纳之法,再快点。” 苏瑾寒闻言只能照做。 不过叫她惊讶的是,她心念所致,竟在移动的时候,感觉身子都轻了不少。 看来这果然是类似内功之类的。 苏瑾寒更加有动力了。 然而她毕竟刚刚开始,便是再小心,在夏禾的催促下,也是在惨叫声中,从桩子上滑落。 苏瑾寒感觉腿上火辣辣的疼着,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屋顶坐着的庄靖铖见她摔了,心里顿时发紧,面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身子微微动了动,就想飞身下来。 然而夏禾一个轻飘飘的目光看过去,倒也没有责备什么,只是平静淡漠如初,却叫他停下了动作。 夏禾收回目光,看向苏瑾寒,“这就疼了?想放弃了?要练轻功就赶紧起来,继续。” 她的声音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冰凉而没有情感的表述让苏瑾寒怔然的同时,反倒更多的是清醒。 她默不作声的爬起身,重新上了桩子开始跑动。 主动要学轻功的人是她,再苦再累她也得受着,有什么资格哭?又有什么资格放弃? 而且,如今,她喜欢庄靖铖啊,他的身边危机重重,她连自卫的本事都没有,凭什么去喜欢他,以后又凭什么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比肩? 这样一想,心里满满的都是动力,苏瑾寒摔了不少,速度也快了不少,动作娴熟的在桩子上辗转腾移。 但是她哪怕摔得再狠再惨,却是不曾如同最初那般惨叫了。 夏禾看着,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虽然一闪而过,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对夏禾来说,刚开始即便是有庄靖铖的命令在,她也是极为不情愿来护卫苏瑾寒,教她轻功的。 因为在她想来,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而已,想法一天三遍,或许不到几天,就不想学轻功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苏瑾寒给了她惊讶,甚至远远的超过她的期望。 她甚至能够预见到,只要苏瑾寒坚持下去,未来在轻功上一定会有所建树。 只是可惜,她练功太迟,否则便是成为武林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屋顶上的庄靖铖默默的看着苏瑾寒,双手拽紧又放松,放松又拽紧,一张好看的薄唇抿得死死的,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也满满的都是心疼。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她练功会吃上不少的苦头,但是真正看到了,心疼得他恨不能立刻阻止她。 偏偏心里又知道不能,他不能。 他想她在今后多一份安全,眼下他便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终于,夏禾喊了停。 “走吧,我已经命青芽准备了热汤,你洗漱一番,我给你上药。”夏禾说。 今日摔得那样惨,苏瑾寒身上肯定有伤,便是不用看,夏禾也知道。 苏瑾寒点了点头,面色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是能省则省。 沐浴过后,苏瑾寒一身里衣,躺在床上由夏禾给她上药。 她昏昏沉沉的,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满身的疲惫让她睡了过去。 夏禾见状,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她想,主子应该早就不耐烦,想要来看她了吧。 果然,几乎就在她的手收回没多久,庄靖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里。 “见过主子。”夏禾恭敬的行礼。 屋里的下人早就被夏禾以要上药为由给赶走了,便是青芽也没有留下,苏瑾寒又睡了过去,所以此刻的她也无需隐藏什么。 庄靖铖淡淡的点头,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药,低声道:“你在屏风外候着,等我替她上好药再进来。” 夏禾点头,脚步倒是没有立刻移动,迟疑道:“小姐的腿上也受了伤,不知王爷……” 毕竟未曾定亲,未曾许诺,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吧。 庄靖铖抬眼看她,目光沉静又淡漠,但夏禾却懂了他的意思,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既然自家主子已经认定了苏瑾寒,那么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等夏禾离开之后,庄靖铖这才坐在床边,看着苏瑾寒疲惫的睡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替她抚平了紧皱的眉。 随后庄靖铖抓起苏瑾寒的手,上头满满的都是方才摔下来时磨破的伤口。 心疼的拧眉,庄靖铖打开药膏替她上药。 “你这丫头,还说要好好照顾自己,惯会骗人,瞧这一身的伤,哪里像好好照顾自己的样子了?” “知道你练功心切,可是别的千金小姐都对自己一身肌肤宝贝得紧,也就是你不当回事了。这么拼命,也不怕留疤。” 庄靖铖絮絮叨叨的轻声说着话,替她双手都上了药,这才用被子替她盖好胸口。 为了方便上药,苏瑾寒下身的中裤早在上床时就已经卷好,露出了大腿上的伤口。 修长又白皙的美腿拥有能让任何人沉醉的魔力。 庄靖铖同样看得眼红。 但是他却更心疼。 看着苏瑾寒大腿上被磨破的伤口,狠狠的拧了眉。 他知道她摔得狠了,脚受了伤,却不想,竟然伤得这样严重。 只见白皙的腿上肌肤早就已经被磨破了,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那样大的一块伤口,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忍下来的。 心疼的看了苏瑾寒一眼,庄靖铖放轻动作给苏瑾寒轻柔的涂上药。 见她在睡梦中还不安的皱着眉,他力道更轻,凑近她轻轻的朝着伤处吹气。 这温柔又体贴的举动似乎减轻了她的痛楚,紧皱的眉也渐渐松开,整个人看着平和了许多。 给苏瑾寒上好药,庄靖铖已是满身大汗,忙不迭的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明明是上药,可是她白皙的双腿修长比直得像是在引诱他一般,让他恨不得将她给压在身下,将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他一个人的。 心火直冒,热汗滚滚,庄靖铖耗尽全身的意志才压下那股对她的强烈渴望。 “真是败给你了。”庄靖铖看着她的睡颜,无奈苦笑。 他是真的栽了,这辈子,怕是逃不出一个叫做苏瑾寒的劫了。 轻叹一声,庄靖铖凑上前,一个吻轻柔的落在她的额头上,“小寒寒,我要走了,你记得要想我啊。等我回来,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 话音未完,戛然而止,庄靖铖已然起身离开。 这一切苏瑾寒并不知道,她正安然入睡,耳边温柔的低语让她感觉莫名舒服,睡得,也格外的沉。 “她腿上的伤很严重,若是她撑不住,便让她休息两日,好好照顾她。”庄靖铖最夏禾吩咐。 “是。”夏禾应了。 低垂着的眉眼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她觉得,就算是她愿意让苏瑾寒休息,苏瑾寒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点主子未必不知道,他只是……心疼罢了。 苏瑾寒一觉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过伤口处却不那么火辣辣的,反倒清凉凉的,很舒服。 “小姐醒了。”夏禾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见她醒来招呼一声。 她本就是江湖儿女,对礼数什么的,由来便是懈怠惯了的,除了对庄靖铖,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叫她心甘情愿的行礼。 虽然她是以护卫的身份留在苏瑾寒的身边,但是她同时也是苏瑾寒的师傅,所以苏瑾寒从来不要求她行礼。 “嗯。”苏瑾寒应了一声,查看了一下自己腿上的伤口,道谢:“多谢夏禾你帮我上药呢。” 对夏禾,如今的苏瑾寒是以朋友相待,客套几分,尊敬几分,并不如和青芽那般亲近随意。 夏禾眼中闪过一抹起疑,可不是她上的药,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这些苏瑾寒不需要知道,于是她便唔了一声。 苏瑾寒喊了青芽来给她换衣裳,随后对夏禾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要跟着吗?” “嗯,好。”夏禾也没有多问,跟着站起身来。 她本就是庄靖铖派给苏瑾寒保护她的安全的,自然是苏瑾寒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苏瑾寒去的是靖王府。 “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我家小姐要见靖王殿下。”青芽对着门房道。 “你家小姐是?” “苏记大小姐。” 门房听了,说了句“稍候”便匆匆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出得门来,他是靖王府的管家长史周兵,庄靖铖的心腹之一,和腾策清辉等人交好,自然是知道苏瑾寒的。 看到马车,匆匆走到马车边上行礼,半点也不敢怠慢。 “见过苏小姐。” 苏瑾寒撩了帘子看去,颔首道:“你家王爷可在府上?” “苏小姐来得不巧,王爷被派往江南巡查,已经走了。”周兵说。 苏瑾寒拽着帘子的手徒然一紧,呼吸都有些乱了节奏。 “不是明日才启程吗?怎地今日就走了?”苏瑾寒问。 “是王爷说左右已经准备好了,便今日先行走了。” “他走了多久了?” “也就小半刻钟吧,也不算很久。”周兵回到。 “多谢。”苏瑾寒道了谢,对着老王吩咐,“走,去城门,快点。” 马车匆匆驶离,朝着城门而去。 “小姐,靖王殿下已经走了,咱们怕是追不上了。”青芽说。 苏瑾寒沉默不语。 她只是想给他送行,告诉他,她喜欢他,会惦记他,请他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而她提前了一天,他却也同样提前离开了。 赶到城门处,苏瑾寒登上城楼,遥遥望去,只见队伍蜿蜒,已经远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她根本看不到远方的场景。 就如青芽所说的,她终究没有追上。 心里有些乱,苏瑾寒目光如水。 前行中的庄靖铖忽而感觉心里微微发烫,他不由得喊了停。 下了马车回望京城的方向,城楼上似乎有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翩然而立,心跳顿时鼓动嘈杂起来,那是……她吗? 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哪怕知道她看不到,庄靖铖还是无声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而后才重新启程。 连告别都没有,庄靖铖就这么走了,苏瑾寒心里空落落的。 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不过她到了第二天,便依旧早早的起来练功。 “咦,夏禾你起来了啊,怎么没有进来叫我,我以为你还在睡呢。”苏瑾寒打开门,看到夏禾站在门口,不由得惊讶道。 “走吧。”夏禾淡声说着,转身时,嘴角却勾着一抹笑。 她早就起来了,过来苏瑾寒这里却不喊她,是给庄靖铖一份成全。 主子爱护她,舍不得她受苦,吩咐下来,自己自然是要执行的。 但是练功的人到底是苏瑾寒,若是她自己坚持,那才是正理,好在,苏瑾寒没有让她失望。 庄靖铖离开的日子,苏瑾寒过得很平静,每日除了练功,便是看书打发时间,连门都不出。 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苏瑾寒虽然还不能像庄靖铖他们那样飞来飞去,但是也算小有成就,现在速度已经快了很多,跑起来都是带风的,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当然,单单这样,在武林高手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她依旧在努力。 这一日,苏瑾寒练完功,苏恒已经在屋里等她了。 “哥哥早我有事?”苏瑾寒问。 “嗯。”苏恒点头,道:“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照顾了。铺子里的事情不必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是爷爷那里,他老人家虽然看着身体健朗,但毕竟上了年纪了,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就只有爷爷和妹妹这两个亲人了,每次出门都会无比的牵挂,所以他尽可能的不出门。 但是此番之事,非他不可,好在如今苏瑾寒长大了,懂事了,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苏瑾寒哦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不过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江南那边的吩咐出了些事情,需要我亲自过去一趟,这一趟,来回就是顺利也得一个月往上,家里有些放心部下。”苏恒说。 苏瑾寒倒茶的手猛然就僵了,脑子里有些放空。 江南,庄靖铖他……也在江南。 分开不过短短半月,她就已经想他想得快疯了,想见他的欲望在发酵。 此行,说不定会遇上他呢? 心猛然狂跳起来,苏瑾寒直到被茶水沾湿了手,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赶忙拿了一旁的抹布将茶水擦去。 一旁的苏恒皱眉,无奈的叹息,“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苏瑾寒眨了眨眼,赶忙道:“我方才走神了,平时我还是很稳重的好吧,不信你问青芽。” 说着给青芽打了个眼色。 青芽赶忙说是。 苏恒浅浅一笑,倒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苏瑾寒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哥,听说江南风景秀丽,美丽如画,是不是真的啊?” 苏恒虽然很少出门,但是必须的时候,每年也会出门数个月,闻言便点头道:“确实很美,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只是不知……还有没有那个机会。”说着,喟然一叹。 “怎么会没有机会?”苏瑾寒不解的问。 “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眼看着就要嫁人生子了,往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苏瑾寒见他一副要嫁女儿的样子,心里狂汗,不过他的话倒是正中她的下怀,闻言赶忙道:“那这次出门,哥哥带我去吧。” “带你?”苏恒顿时皱眉,“不行。我此番是去办事的,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带。” 苏瑾寒赶忙缠上去,抓着他的手撒娇:“哥,我天天在京城,都快闷死了,你就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江南的景色。就像你说的,往后若是我嫁了人,出嫁从夫,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哥……” 苏瑾寒软磨硬泡的要苏恒答应。 苏恒安静的看着她,心里轻叹。 这傻丫头,瞧她眼中的光亮得,还游山玩水呢,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是要去找庄靖铖吗? 庄靖铖南下江南巡查的事情,真当他不知道吗? 原本他是个浪荡王爷,他不喜欢他们在一起,如今庄靖铖开始接触正事了,他就更加不喜欢了。 如今圣上还在壮年,若是将来年老,皇子夺嫡,那是要命的。 若是她真的嫁了庄靖铖,便要陷入那样的纷争之中,指不定怎么就没有了性命,他怎么能够答应,怎么舍得? “不要胡闹,说了不带就是不带。”苏恒想着,加重了口气,说道。 煜舞 说: 400钻剩下的一千字,补上了哈。么么哒。这两天小舞不舒服,等我缓过来,再给大家加更。 回复(4)   第64章 神助攻易怡安 苏瑾寒不甘心,她想做的事情,就必须要让自己做到,所以抱着苏恒的手撒娇:“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到处乱跑,听你的话,你带我去吧。” 然而不管她怎么撒娇祈求,苏恒就是不同意。 苏瑾寒不由得有些泄气。 不过眼珠子一转,苏恒不同意她去,不代表她就去不了了啊。 苏恒虽然要去江南,但是却还要在京城留上两日,所以苏瑾寒也是着急忙慌的准备。 她先是去了铺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又去了一趟烟雨楼,同样安排妥当。 但是她没想到,邵夫人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下帖子,邀她过府去玩。 好在还没到苏恒离开的时候,苏瑾寒便应邀前去。 “你这丫头,我不喊你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了。”邵夫人拉着苏瑾寒的手轻声嗔道。 苏瑾寒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如今毕竟不是岳府的亲戚,虽然因为一次的救命之恩而和岳家交好,她却也不好上赶着结交,那样未免也太过刻意。 而且她最近忙着练功,确实也没有顾得上。 所以她赶忙讨好的笑了笑,对着邵氏撒娇:“夫人你这可就责怪我了,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老是来叨扰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夫人她可惦记你了,走,我带你去女宾席。”邵夫人拉着苏瑾寒往里走。 “今日府上怎么会突然举办宴席?”苏瑾寒好奇的问。 在她的印象里,岳府因为功名显赫,素来都是低调的,早段时间刚刚为老夫人做了大寿,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举办宴席的,岳家的人,与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富家夫人可不一样,并不热衷此道来拉拢人心。 邵氏笑了笑,道:“老三在大理寺任职,如今正巧大理寺卿调任,少卿升职,便空了少卿之位出来,正巧老三也是候选人之一,便办了这个宴会,也好探探底。” 邵氏的不隐瞒让苏瑾寒心惊又感动,邵氏这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人啊,要不然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苏瑾寒道:“岳三哥既然是候选人,以他的能力,定然是能被选上的,夫人无需担忧。” 上一世岳子扬是坐上了少卿的位置的,所以苏瑾寒安慰起来半点的心虚也没有。 邵氏微微一笑,道:“不说这些,此番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聚聚,别让这些事情搅和了。” 两人到了女宾区,便坐在一起说话,岳家的几个小姐也在,气氛倒是不错。 “好热闹,不介意加本郡主一个吧。”一道嗓音打断了众人的笑谈,抬眸看去,却见易怡安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开口。 一般这种场合,众人都是习惯性的找自己熟悉和交好的人一起聊天,而易怡安的突然插入,显然是在场之人都不想看到的。 还是邵氏最先回过神来,笑道:“当然,郡主请坐。” 然而易怡安却没有坐,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瑾寒,面上依旧带着笑,道:“不了,本郡主找苏小姐有些事儿,等你们说完,我想单独与苏小姐呆一会儿。” 虽然易怡安满脸含笑,但是她是出了名的跋扈又不讲道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难。 所以邵氏开口道:“苏小姐和郡主都是我岳府的贵客,有什么悄悄话,竟不能对着我们说的吗?” “还真不能。”易怡安淡淡道。 邵氏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苏瑾寒却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既然郡主有话要和我说,我与她一起到边上说说话,夫人和几位妹妹先坐,我先失陪了。” 苏瑾寒的安抚邵氏自然是感受到了,同样也明白她是不想岳府在她和易怡安之间有所偏颇,避免被人诟病。 两人走到一旁的花园里。 “你就这么没种吗?去哪里都要带两个跟屁虫。你敢不敢让她们离远点,单独和说在一起?”易怡安看着苏瑾寒身后寸步不离的青芽和夏禾,再也转不出满脸的笑意,怒道。 苏瑾寒抬头看她,耿直道:“我是女子,要什么种,我觉得带着手下挺好的,为什么要让她们走?” 易怡安好歹有粗浅的功夫再身,她如今虽然在练轻功了,但也不过是半吊子而已,如果和易怡安打起来,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打得过。 让夏禾她们离开,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才不是她会做的蠢事情。 “你……”易怡安被她气了个倒仰,险些没厥过去。 颤抖的指着她,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就你这样胆小还想和我抢铖哥哥?真是做梦。” 易怡安越是激愤,苏瑾寒越是冷静,笑盈盈的道:“靖王殿下是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有考量,不是我或者郡主抢就有用的。再者……” 苏瑾寒微微一笑,直接往易怡安的伤口上戳:“若是单方面的喜欢或者抢有用,郡主喜欢靖王殿下这么多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也不见靖王殿下娶你呢?喜欢啊,从来讲究的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单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易怡安气得浑身颤抖,抬手就朝苏瑾寒甩去。 “贱人……”尖叫声言犹在耳,苏瑾寒已经手疾眼快的伸手抓住了她。 啧啧笑道:“郡主除了以身份压人,拿手打人这些手段,就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吗?” 被苏瑾寒这般明晃晃的嘲讽,打又打不到,骂又没有用,易怡安气炸了。 “苏瑾寒,你别得意,别以为现在铖哥哥对你好几分你就沾沾自喜,等铖哥哥的兴奋劲过去了,你就会像个垃圾一样被丢掉,到时候有你哭的。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本郡主,我还真没看到谁在靖哥哥身边留了特别久的。” 苏瑾寒不受刺激,笑道:“那咱们拭目以待,看看日后的靖王妃是姓易还是姓苏。”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苏瑾寒对自己的心思和野心毫不掩饰,尤其是在易怡安这个情敌面前。 她就是喜欢庄靖铖怎么了,就是想做他的王妃,又怎么了? 苏瑾寒没发现,她身后的夏禾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 在夏禾的心里,其实是有些为庄靖铖担忧的。 毕竟苏瑾寒似乎对这份感情有些茫然和纠结,但是她如今的表现,倒像是开窍了似的。 易怡安也被苏瑾寒的霸气给惊呆了。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 易怡安却忘了,她追着庄靖铖,说要嫁她的时候,可远比苏瑾寒如今还要过分。 “不要脸。”易怡安骂道。 “彼此彼此。”苏瑾寒依旧笑道。 易怡安用力抽回手,冷笑道:“苏瑾寒,和我抢铖哥哥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你可千万要做好准备了。” “我等你。”苏瑾寒笑眯眯的应,半点惧怕也没有。 若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威胁她,她就怕了,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庄靖铖,去和庄靖铖在一起? 易怡安怒气冲冲的走了,苏瑾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忽而转头看向夏禾,问:“夏禾,跟踪人这事儿你擅不擅长?” 夏禾眼中眸光闪过,似乎含了些笑意,颔首道:“尚可。” “那你去跟着易怡安,看下她要耍什么花样。”苏瑾寒道。 “你的安全?”夏禾问。 苏瑾寒见她没有明确拒绝,心里顿时一乐,道:“我就呆在岳府,没有人能欺负了我去,只要没有武功高手,我妥妥的。” 夏禾也不墨迹,点头颔首之后,闪身跟了上去。 “小姐这是想做什么?她可是郡主啊。”青芽小声的问,小心肝儿都在打着颤。 那可是有着封号的郡主的,小姐算计她,确定不会有事吗? 苏瑾寒笑嘻嘻的,抓着青芽往回走:“你怕什么啊青芽,放心,不会有事。” 她和易怡安为了喜欢的男人所起的争执,不管怎么闹,都是私下里的事情,决计是不会闹到明面上去的,所以身份什么的,根本也就没什么用。 易怡安当面用郡主的身份压不了她,私底下就更别说了。 “没事儿吧,小霸王找你做什么啊?”见苏瑾寒回来,邵夫人关切的问。 苏瑾寒眉眼弯弯的笑,“我没事儿,郡主找我就说两句话,我们先前有些误会,能有什么事儿啊,夫人别担心。” 邵氏见她这般模样,也明白她心里有分寸,便点头不再多问。 没过一会儿,夏禾回到苏瑾寒的身后站着,神色平静。 抽了个空,夏禾在苏瑾寒的耳边低语数声。 苏瑾寒闻言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反倒是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青芽了解她,一见她这样,顿时明白她起了整人的心思了,心里暗暗替被苏瑾寒惦记的人默哀。 等席面散了的时候,邵夫人让苏瑾寒有空多去府上坐坐,苏瑾寒应了,这才乘车离开。 街上人多,苏瑾寒索性吩咐车夫走小道。 小巷幽深,人少安静,却也可以……危机四伏! 老王驾了几十年的车了,是个绝对的老手,他从来不曾失误过,然而今天,马车却在吁的一声厉喝中戛然停止。 “老王,怎么回事?”马车里传出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 “小姐,前面躺了个人,不知怎么回事。”老王扬声应道。 听到声音,地上躺的人猛然就站起身来,跟着便有几人从墙上跳下,将苏瑾寒的马车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苏家的马车。”老王道。 “拦的就是你苏家的马车。里头坐的可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瑾寒?”方才躺在地上的人冲老王喊。 马车里,苏瑾寒由着老王和那人喊话,然后问夏禾,“夏禾,有把握么?人好像不少!” 夏禾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再来几倍都照打不误。” 方才她跟着易怡安,知道了她要找人收拾苏瑾寒,而找的这些人,竟然不是府兵,不是侍卫,而是花钱顾来的一些街头小混混。 这种好狠斗勇有些拳脚功夫却没有内力的家伙,夏禾压根不放在眼里,来多少打多少,所以禀告了苏瑾寒之后,压根都没有放在心上。 苏瑾寒撩了车帘,看向车外。 外头的小混混们看到苏瑾寒出现,顿时都停了嘴。 最后有人哟呵一声开了口:“呀,没想到还是个美人。” “我知道是有人花钱雇你们来教训我一顿。”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一群小混混顿时大吃一惊,其中一人小声道:“大哥,咋这么邪乎呢,她咋就知道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大哥低吼一声。 苏瑾寒莫名有些无语。 易怡安这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自以为悄悄的,低声的说话,结果声音大得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真是……脑子有病吧! 不过眼前这些人脑子有没有病她不管,脑子有病,指不准她的目的就更好达成了。 苏瑾寒又道:“你们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你们只要知道,我这里有一笔更好的生意给你们,就成了。” “生意?什么生意?”那人下意识的问道,随后又激烈的说:“你别想让我们出卖雇主的身份,打死我们都不会干的。” “我不要你们告诉我雇主的身份,我要你们……去把雇主给打一顿!”苏瑾寒邪恶一笑,说。 一众混混顿时一脸懵逼。 “你……你没疯吧。”懵逼过后,就是狂笑。 苏瑾寒由着他们笑完了,才说:“我可以出她出的钱的五倍,雇你们去打她,怎么样?” “五倍?”顿时有人的嗓音都变了。“那不得有二百五十两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噗嗤一笑,二百五?还真是个好数字。 对方显然也有人回过神来了,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你给我闭嘴,是不是傻啊。” 表达完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之后,那人又看向苏瑾寒,大声道:“我们是有节操的人,才不会别你的金钱攻势利诱,兄弟们,咱们上。” 说着招呼一声,一堆人朝着苏瑾寒这边冲了过来。 “小姐……”青芽和老王同时惊呼,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苏瑾寒一点都不紧张,大声道:“夏禾,把他们打服。” 话音落下,一抹身影从车内闪出,只见几个闪烁之后,车前堆了一堆嗷嗷嚎叫的人。 “怎么样?服气了没有?肯不肯丢掉你的节操,和本小姐做交易了?”苏瑾寒暗自赞叹夏禾的武功,一边笑眯眯的开口问。 “你……你……你有这么好身手的护卫,她为啥要雇我们打你啊,那不是耍人吗?”最脱线的那人顿时一副哭腔。 苏瑾寒眼珠子一转,坏笑道:“是啊,她知道我有这么厉害的护卫还雇你们来,可不就是耍你们吗,哈哈,你们想不想报仇?还有钱赚呢。” “不……不要你的钱,老子这就去削了那小娘皮的,拿我们消遣呢!”老大顿时怒喝一声,站起身就往巷子外走。 苏瑾寒眨了眨眼,这么好?都不用费劲了? 谁知那老大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看着苏瑾寒犹豫的问:“她身边那个丫头,不会也像她一样那么厉害吧。” 说着,悄悄看了夏禾一眼,打了个哆嗦。 苏瑾寒噗嗤一笑,道:“放心,不会的,他丫鬟没有功夫。不过雇你的那个小姐倒是有些粗浅的武功,不过不高,你们五个人,打她绰绰有余了。” “那就好。多谢。”那老大说着,抱拳一谢,转身又要走。 苏瑾寒犹豫了一下,高声道:“你回来。”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那人虽然满脸的不情愿和不乐意,但是夏禾一人就能挑他们一群,也只好回到了马车钱。 苏瑾寒放了三张银票在他手上,道:“这些银票给你们,你们且收着,那个雇主的身份可不低,若是打了她,你们可就要跑路了,不然可别被玩死了。” “我不能要你的钱。”那人没有立刻收下,反倒皱着眉说。 他们是来打她的,怎么还能拿她的钱呢? 苏瑾寒也不意外他的话,依旧笑眯眯的说:“给你你就收着,到时候跑路用。”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几人虽然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性子却都还不错,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做的最多也就是教训教训人的事儿,当不得什么大恶。 而她怂恿他们去打易怡安,若是真打了,那到时候以易怡安的性子,肯定会要对付他们的。 她提醒他们,只是想了结他们之间的因果,若是他们听了,或许能够免去一场劫难,若是不听,她也已经仁至义尽了,用不着内疚什么!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那人还想说什么,苏瑾寒却已经放下了帘子,淡声道:“老王,走吧,回府。” 马车驶离,那人拿着手上的银票发愣。 “老大,她还真给咱们钱啊,你说她是不是傻啊。” “阿二,你只是叫阿二,不是真的二,你能不能别这么傻。”老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银票收好,对着几个兄弟道:“兄弟们,雇咱们那妞儿估计来头不小,可是她就这么将咱们给耍了,这口恶气怎么着也得出了。只是出完气之后,估摸着咱们就要拿着这些银子跑了了。”老大说。 几人都是意气用事之人,闻言根本没有犹豫:“老大,干她,那小娘皮的,敢耍咱们,怎么的也要弄她。” 老大闻言一咬牙,道:“走,咱们去约定见面的地方,打了人咱们就跑,有银子在身,等过了风头咱们再回来。” 一行兄弟五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了和易怡安约好的地方。 易怡安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来了,赶忙迎上去问:“怎么样?事儿办成了没有?” “你还有脸问?瞧我们这脸肿得……她身边那么厉害一高手在,你忽悠我们去收拾她,我们倒是被收拾了一顿。”老大怒道。 易怡安猛然皱眉,“一群废物,自己办不成事情还赖本……我,小心我收拾你们。” 心里却是暗自疑惑,苏瑾寒身边什么时候有厉害的高手了,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藏在暗处的? 那老大一听她嚣张的话语,面色狰狞道:“兄弟们,你们还等什么,给我上,揍她丫的。” “你们干什么?啊……住手。”易怡安吓得不断的尖叫。 她手忙脚乱的反抗。 然而她也不过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平时吓唬吓唬一群闺阁小姐还可以,碰上这些混混就不够看了。 主要还是她被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根本应付不过来,被几个流氓围着一顿狂揍。 好一会儿过后,她缩在角落里,哼哼唧唧的哀嚎:“几位大哥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服软,心里的怨恨却在恣意生长。 “呸,叫你捉弄我们,我们兄弟五个可不是好惹的。以后把招子放亮点,别再想着折腾别人。”老大呸的吐了口口水,道:“兄弟们,咱们走。” 等确定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易怡安才抬起头来。 那些人可没有手下留情,被捉弄的怒意充斥下,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易怡安一张脸被打得肿了起来,像是猪头似的,鼻青脸肿的模样怕是有一段时间见不得人了。 “王八蛋,你们给本郡主等着。”易怡安怨恨的骂了一声,扶着墙缓缓起身。 为了保密,她连丫鬟都没有带,却遭遇了这样的对待。 如今她满心的恨意,只想吃了方才那些人,吃了苏瑾寒。 另一边,马车上,青芽不解的问苏瑾寒为什么要给那些人银子,而易怡安又为什么要找这些不中用的人来。 苏瑾寒略过她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问题,道:“易怡安找他们自然是以为我身边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车夫,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几个就能收拾了我们。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若是用自己府上的侍卫,若是坏了事儿,就会被人知道,传出去会败坏名声。如今我和她的争斗都是私下里的,她还不想摆在明面上罢了。” 青芽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回了府上,苏瑾寒直接钻进了苏恒的书房。 这几日要准备南下的事情,苏恒一直都在府上,看到苏瑾寒进门,也就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忙碌。 苏瑾寒凑到苏恒的面前,道:“哥,我刚刚被刺杀了。” “什么?”苏恒震惊得手一抖,墨迹晕开,他却顾不上,将笔一放,抓着她的手着急的问:“怎么会被刺杀呢?怎么回事儿?有没有伤着哪儿?” 苏瑾寒赶忙道:“哥你别担心,我没事儿,夏禾很厉害,没让人伤着我。” 苏恒顿时放了心,旋即皱眉不解道:“好好的怎么有人要刺杀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知道啊,就是安和郡主嘛!” “安和郡主?你怎么和她起冲突了?”苏恒皱眉,莫非是因为庄靖铖? “你也知道她追了靖王殿下很多年了,早些时候她撞见我们在一起,觉得靖王殿下喜欢我,就记恨我了,今天还特地找我,警告我,跟着我就被人刺杀了,自然是她干的无疑。”苏瑾寒知道瞒不过他,便说。 见他皱着眉,苏瑾寒又道:“不过我可没有吃亏哦,她找的人身手不好,我就让夏禾收拾了他们,然后又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去打安和一顿,哈哈,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苏恒心里顿时一跳:“你让人打了安和郡主?苏瑾寒你疯了?简直就是胡闹。”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苏家纵是再如何有钱有人,也无法轻易抹平。 苏瑾寒眨了眨眼,说:“哥你别担心,她是私下里找人,我不过反雇佣回去而已,她若是敢闹大,最后不占理的是她又不是我。就是被她惦记上了,有些麻烦而已,哥哥不在家,恐怕不能轻易出门了,出门怕是要被她给算计。” “哥哥不在,出了事连个护着我的人都没有。不过也没关系,我打死不出门便是了。哥哥你此去江南,记得给我带些特产回来。” 苏恒看着苏瑾寒,满心的无奈。 这丫头,如今真是鬼精鬼精的。 知道他不肯带她去,就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安和找她的麻烦,她就顺带着怼回去,被安和惦记上了,还能有好日子? 苏瑾寒但凡在京城,总会有相熟的千金小姐或者夫人如同今日这般邀约她出门,她总不能每个都给拒绝了,到时候可就真真将人都给得罪了。 只要她出门,便有可能有危险,届时被安和钻了空子算计了,可就不美了。 再者素来富不与官争,他苏家虽然背景也有,但是若是没有他在京城坐镇,许多事情都办不了,总不能劳烦年近七旬的爷爷出面吧! 苏瑾寒这是在逼着他带她南下啊。 想通了苏瑾寒的小心思之后,苏恒又气又无奈,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息,总不能不管她吧! 揉了揉眉心,苏恒道:“你回去让青芽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和我一起离开京城,南下避避风头。等再回来,安和想要发作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瑾寒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笑眯眯的说:“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心里的念头也实现了,苏瑾寒转身如同一只欢快的蝴蝶一般飞了出去。 庄靖铖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宠溺。 丫头长大了,到底是心向外啊。 也罢,她既然喜欢,就由着她吧,他尽力护着她就是。 苏瑾寒早在苏恒说要南下的时候就有吩咐青芽准备东西,到时候一起走,只是当时她打的是偷偷摸摸跟上去的主意,今日易怡安这一闹,倒是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跟着了,那么就能够多带许多东西了。 “易怡安,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哈哈哈。”苏瑾寒在心里狂笑。 另一边,易怡安费尽周折的从后门回到了府上,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吓坏了她的丫鬟曦儿。 “郡主,您怎么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曦儿吓了一跳,赶忙要去找大夫。 易怡安伸手抓住她:“不许去。”力道大得像是要嵌入曦儿的骨头里一样,大得很。 曦儿吓了一跳,呆呆的看她。 “你去打理一下,不许将我受伤的事情传出去,然后去京兆府尹衙门找府尹大人,就说要他还我一个人情,找个借口去把苏瑾寒给我抓了。”易怡安怨恨的说。 早些时候她无意间帮了京兆府尹一个忙,如今正好拿这个人情来用。 “小姐,难道是苏瑾寒将您给伤成这样的?若是如此,咱们告诉老爷,让老爷给您主持公道便是。”曦儿愤愤道。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的废话。”易怡安怒道。 曦儿吓得够呛,赶忙应了一声,匆匆下去办了。 只是不巧的是,当天府尹大人正巧不在,等第二天府尹大人收到了易怡安的传信,命人再去苏府时,却被告知苏瑾寒和苏恒南下去处理商铺的事情了,归期未定。 本来苏瑾寒也没有犯事儿,如今人也不在,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管易怡安气成了什么样子,此刻的苏瑾寒心情倒是很不错。 她跟着苏恒离开京城,只觉得心情都疏阔了几分。 一路上和青芽还有夏禾叽叽喳喳的说笑,欢声笑语,远远的直传到了苏恒前面的马车里。 见苏瑾寒这么开心,苏恒心里一叹,只觉得此番的决定,也是值得了。 而苏瑾寒则是满心的雀跃,尤其想着到了江南一带可能会偶遇庄靖铖,一个心更是像要飞起来似的。 如今她总算是明白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了。 此番的目的地是沆州,在南方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不过苏恒一路上沿路的大城市都要去巡查,所以走得很慢。 走走停停近一个月都还没有到。 关键是汛期已至,天开始下起了雨,一路上除了待在马车上和在客栈上歇脚,苏瑾寒几乎都不能随处行走,连带着心情也焦躁了几分。 煜舞 说: 尽力了,加更了两千字,算是答谢大家给小舞投钻的情义,哈哈哈,等小舞缓过来,再天天万更,囧。   第65章 瞳孔倒映的剑影 清镇,是靠近沆州的一个大镇,距离沆州,也不过几十里地罢了,苏瑾寒一行人被大雨困在了这里。 苏瑾寒安静的看着外头的漂泊大雨,洋洋洒洒,不曾有过要停下的意思。 或许是下雨天让人格外的忧郁,此刻苏瑾寒的背影看上去既落寞又忧伤。 此刻的苏瑾寒心里既担忧又焦急,同时还有恼怒。 直到在路上,汛期真正开始,伴随着春雨绵延不断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上一世,沆州的护城堤坝因为偷工减料被洪水冲毁,沆州城连带着周边的所有城镇全部被淹,一时间洪水肆虐,尸横遍野,饿殍遍地。 因着这一场天灾,死伤无数,尸体无人收敛,继而爆发了瘟疫,朝廷花费了极大的力气赈灾,历时数月,才将这一场灾难给平息,康国也元气大伤。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是许安乐,在京城因为闻韶大婚,因为要嫁给太子而彷徨迷茫,所以对这一场灾难知之不详,所以当时也没有将事情往这上面想。 知道这缠绵了半月有余的连绵大雨不断,这才浇醒了她对过往的记忆,才让她想起了种种的一切。 若是当初她知道,她定然不会让庄靖铖接这个任务,做这个巡查使,她能想象得到,等灾难爆发的时候,庄靖铖做为巡查使,定然会首当其冲,被皇上问罪。 上一世苏瑾寒虽然不曾参与此次的事情,但是却记得,庄靖铖并不曾参与在此事之中,所以压根没有往那上面想。 难道这就是她重生带来的影响吗?连带着庄靖铖也遭了难?提前遇到了这般致命的生死危机? 苏瑾寒又慌又乱,可偏偏连绵的大雨冲垮了去沆州的路,他们被困在这里,她就是想去找庄靖铖都做不到。 “小姐,您站在这里好久了,回房歇着吧。”青芽看着苏瑾寒僵直不动的背影,不由得轻声道。 青芽发现,近几日自家小姐变得有些奇怪,看似正常,可眼中却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忧虑,似乎被什么困扰着一般。 偏偏她也不知道小姐在担心什么,自然也就无法安慰。 “哥哥和夏禾他们回来了吗?”苏瑾寒侧首问道。 道路封堵,苏恒急于要去沆州,便带着人亲自出门查探,看情况是换路还是和村民官兵一起抢修。 本来夏禾是要在客栈守着苏瑾寒的,可是苏瑾寒却说担心会有危险,人手不够,非要让她跟着。 考虑到苏瑾寒就在客栈,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苏恒和夏禾也就同意了。 “不曾。”青芽道。 苏瑾寒轻叹一声,默默转身回了房。 也不知道此刻庄靖铖在哪里?可是在沆州?距离洪水爆发还有一段时间,她若是能在那之前,找到他,事情未必就没有预防、挽回的地步。 但是如今她被困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呢? 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外头忽然嘈杂起来,苏瑾寒皱眉,本就焦躁的心更加烦躁,不耐烦的开口道:“青芽,你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吵死了。” “是,小姐。”青芽应了一声,匆匆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门再次打开,苏瑾寒头也不抬的问:“青芽,外头怎么回事?” “小姐快跑啊,啊……”青芽忽而发出一声惨叫。 苏瑾寒骤然抬眼看去,却见青芽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随着她的叫声,她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青芽疼得眼泪汪汪的,却捂着嘴没有再开腔。 苏瑾寒皱眉:“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虽然这样的问话很傻,但是却也是最直接问对方目的的。 “听说镇子上来了一队富商,你就是富商家的小姐?看这身段气度,确实不像小户人家的人儿,果真妙得紧。”那人玩味一笑,说道。 苏瑾寒皱眉,“你们若是求财,此事可以商量,给你们多少钱,你们能放过我们?” 看着他身后出现的一群人,苏瑾寒完全放弃了反抗的打算。 “嘿嘿,这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将你带回去,咱们寨主自有决断。”那人嘿嘿一笑,朝着后面的人挥手:“带走。” “别碰我。”苏瑾寒轻喝一声,淡淡道:“我自己走。” 说着随手顺了顺自己的衣服,平静的朝着那人走去。 “可以放了我婢女了吧。”苏瑾寒淡漠的问。 或许是她过于平静的表情和气场震慑了众人,那人竟听话的松开了青芽。 “小姐……”青芽担心又委屈的叫了苏瑾寒一声。 “别怕,没事。”苏瑾寒伸手握住青芽的手,安抚一笑。 事已至此,所有一切都是徒劳,青芽只能默默的跟在苏瑾寒的身后。 苏瑾寒和青芽被带到了座山上。 “进去。”土匪恶声恶气的话。 他伸手还想推苏瑾寒,被她一个凌厉的目光给吓住了,转而伸手推青芽。 青芽一个你踉跄往里跌,苏瑾寒赶忙伸手扶住她。 “你……”苏瑾寒猛然回头,怒目而视。 而那土匪却已经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青芽你没事吧?”苏瑾寒轻声问道。 青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小姐你还好吗?” “我还好,来,过来,我帮你脖子上的伤口清理一下。”苏瑾寒拉着青芽到一旁坐下。 “小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对咱们怎么样啊?”青芽无比担忧的问。 苏瑾寒好笑道:“担心这个做什么,又不能改变什么。” 青芽囧了一下,喃喃道:“难道小姐都不怕吗?” 苏瑾寒噗嗤一笑,说:“怕啊,怎么不怕,我怕得要死呢。” 随后她又道:“不过我也不怕,因为我相信,哥哥肯定会带人来救我的。” 青芽闻言顿时笑了,“小姐说得是。” 转而她又拉着苏瑾寒的手,一脸认真的说:“若是他们真的起了什么歹心,小姐你别管我,想办法保护自己。” 虽然两人同样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苏瑾寒和夏禾学了那么久的轻功,比青芽强了不知多少倍。 苏瑾寒连声应了好,心里却是轻叹。 青芽没有看出来,她却是明白的,对方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富商的钱财来的,他们的目的是她。 苏瑾寒刚刚到江南的地界,一路多是在马车上,或者在客栈歇息,自然是不可能与人结仇,对方却能直接找到她,将她抓到这里,显然对方可能是京城的势力,刻意针对她的。 苏瑾寒最开始想到的是易怡安,随后又否定了。 毕竟易怡安不过是一个刁蛮的郡主,并没有什么能力或者手下之类的,若是她这么有能耐,上一次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了京城。 而且这样针对,却又没有表现出杀心来,也就是说,对方不是要她的命,而是想用她来做什么,或者威胁什么人,交换什么。 若是易怡安的话,恐怕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苏瑾寒想到了苏恒的身上,或许那些人的最终目的是苏恒?抓她就是为了他? 信息太少了,苏瑾寒也摸不准,猜不透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但她明白此刻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和青芽低声说着话,打发时间。 山寨的大厅里。 此刻大厅里坐了不少人。 刚刚抓了苏瑾寒回来的人对着上首的人问道:“大哥,抓这个小娘皮回来真的有用?” “烧毛你叫啥呢,大哥让你这么做,肯定就是有用的。”另一人咋咋呼呼的道。 “那王八蛋不想让咱们活,也有人不想要他活,有人告诉我,这妞对那家伙很重要,到时候咱们抓着她出现,肯定能乱了他的心智。老四,你轻功最好,趁他走神的时候,冲过去杀了他。大家都卯起精神来,一定不能让老四有事。”上首的山寨头子说。 “知道了大哥。”众人齐声应道。 “大哥,既然这妞家里那么有钱,那咱们抓都抓来了,干啥不弄点钱来花?”还是烧毛,蠢蠢欲动的问。 山寨头子皱了皱眉,见大家都一副意动的模样,便沉吟片刻,道:“好,那烧毛你晚间再走一趟,让他们准备赎金,三日后来换人。” “三日后?来得及吗?”烧毛问。 “对方说了,那王八蛋要明天来攻打咱们山寨,三日时间也是为了以防意外。” “好,就听大哥的,我晚些就去。”烧毛说。 客栈里,苏恒接到消息,说是苏瑾寒出事了,他匆匆赶回客栈,客栈里早就没有了苏瑾寒的踪迹。 苏恒素来温润,此刻却忍不住猛然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脸上全是阴沉之色。 一旁的夏禾脸色也极为难看。 庄靖铖将人交给她,她却让苏瑾寒遇到了危险,如今人都被绑了,若是庄靖铖问责起来,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夏禾猛然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苏恒冷声问道,嗓音带着沙哑。 “去找人。”夏禾冷冷道。 人是在她手上丢掉的,她自然要去找回来。 “这么大的雨,人生地不熟,你去哪里找?”苏恒淡漠的问。 夏禾用力握紧拳头,脸色阴沉,没有开口。 难道就这样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不,她做不到。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她保护苏瑾寒,是因为庄靖铖的交代和嘱托,那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苏瑾寒多了几分感情。 苏瑾寒是她见过的,与众不同的千金小姐。 她坚韧,她有毅力,她开朗,她乐观大方,对自己人好得能将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相送,对对手,却也能够毫不留情的出手反击,在苏瑾寒的身边,她甚至觉得自己枯谭死水一般的心也多了几分生气。 她是个很让人心生向往的人,是个特别容易让人感觉温暖的人,这样一个人,如果出了事,她会觉得,这个世界再无光明。 她的人生已经够黑暗了,她不希望,苏瑾寒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沾染半点瑕疵。 苏恒说:“我来想办法。” 此刻的苏恒心里同样是乱的,他也担心苏瑾寒,但是他却明白,夏禾一个人出去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苏恒想办法找人的时候,烧毛踏着满脚的黄泥和一身的泥泞前来。 他走到柜台前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二,今天和那丫头一伙的人回来没有?” 烧毛他们在这一代横行无忌,店小二自然是认识的,看着他瑟瑟发抖。 目光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苏恒,又赶忙收回来,慌忙摇头:“没……没有……” 烧毛见他神色有异,转头就看到了苏恒。 见他一身锦衣绸缎,玉树临风,眼前顿时一亮。 三两步走到苏恒的面前,“你就是那丫头的同伴吧?” 苏恒忍着掐死烧毛的冲动,冷静道:“如果你说的是二楼一号房临街那间房间里的姑娘,那是的。这位壮士带走我妹妹,不知意欲何为。” “是你就没错了。你们富贵人就是穷酸,什么意欲何为,直接问想干什么不就好了。”烧毛呲笑一声,很是看不起的模样。 苏恒冷冷的看他,便听他道:“你妹妹是我绑的,听说你们有钱,三日之内筹一千两出来,我就放人。” 苏恒顿时眯了眯眼。 他身旁的夏禾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就要上前拿下烧毛。 苏恒猛的伸手抓住了她,道:“一千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我们也就是小本生意,拿不出这样多的钱。再说这大雨一直下,我们的货都潮了,这次怕是要亏惨了,还请通融通融。” 烧毛见他一脸苦涩,心里倒是信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善良人,便说:“少他妈给老子装出这幅模样来,说了一千两就是一千两,再啰嗦就涨价。” “别别别,我照办就是,只是希望这三日好好照顾我妹妹,保证她的安全,否则我绝对一分钱都不会给。”苏恒极力压下夏禾的躁动,依旧装着说。 “放心就是,三日后拿钱来赎人。”烧毛说着,趾高气扬的走了。 “放手。”烧毛走了之后,夏禾冷冷的说。 目光中的冷意几乎将苏恒给冻结。 苏恒道:“你去跟着他,若是能跟着他回去他老巢自然最好,便是不能也不要轻举妄动,以防他传消息回去,或者他有同伴传消息回去,伤了瑾寒。” 夏禾这才明白,他方才拉着自己的目的。 她这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 烧毛身上的内力弱得可怜,就这样的人竟然将苏瑾寒绑了,她心里自然是有气的,若是苏瑾寒的轻功小成,这样的人根本不必担心。 夏禾暗自决定,等苏瑾寒回来一定要让她尽快将轻功上手。 “我知道了,可以放手了吧。”夏禾的目光落在苏恒抓着她的手上,冷冷道。 苏恒自然的松开手,道:“一切以瑾寒的安危为主,跟到他们老巢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找人端他们的老窝。” “你知道他们老窝在哪儿?那还叫我跟着他做什么?直接去不就好了。”夏禾满心的无法理解。 苏恒…… 他怎么忽然觉得,眼前这冷冰冰的人儿,单纯得有些可爱呢?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店小二明显怕他,说明店小二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或许是一方恶霸,附近就有他的山头。 但是他既然绑了瑾寒,也可能藏在别的地方,若是有个万一,会伤了瑾寒。目前最妥帖的法子,就是双管齐下,明白了?” 夏禾默默无语的转身朝门口而去。 她习惯了跟踪和杀人,动脑筋这么麻烦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方才做了一件傻事的。 夏禾去跟踪烧毛,苏恒则去找了当地的官府。 烧毛通知完苏恒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镇子上另一家酒馆喝酒。 夏禾忍着将他给杀了的心情,暗暗跟着他。 直等得他上了一趟青楼,喝得醉醺醺的,临近午夜,这才跟着他回了山上。 被人绑架,在陌生的地方,苏瑾寒并没有入睡,她和青芽靠着坐在床上,神智有些迷糊。 她犯困了。 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猛然感觉身体被拽了一个踉跄,手臂疼得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瑾寒试图反抗,手上的力道却极大,此人她不曾见过,并不是将她带上山来的人。 “小姐,你要带我家小姐去哪里?快放开我家小姐。”青芽也被惊醒,猛的扑上来抱住那人就咬那人的手。 那人被咬得痛了,甩手将青芽给丢了出去,青芽摔在地上,脑袋磕了一下,顿时人事不省。 “青芽……”苏瑾寒惊呼一声,挣扎着要去查看她的状况。 “老实点,否则我杀了你。”那人猛然低喝,抓着苏瑾寒就往外走。 苏瑾寒反抗无效,心里无奈,但是她更恐惧。 如今是半夜,外头黑漆漆的,她怕,她恐惧。 然而外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黑暗可怕,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将人的肌肤照得生疼,哪怕隔了老远,苏瑾寒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哥哥来救她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苏瑾寒懵懵的想。 此时春雨暂歇,苏瑾寒被人抓到了山寨的前院里。 那里,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苏瑾寒想过千万种和庄靖铖重逢的场面,却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一种。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庄靖铖。 庄靖铖见到她,心里悄然划过一抹激动,旋即变得无比的紧张,但是他面色如常,看着山寨头子噗嗤一笑,道:“哟,这就是你非要让我看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还不如本王美,你说呢?” “你少装模作样,我都知道了,你和这个女人有一腿,她是你姘头,你喜欢她。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撤?不然这娇滴滴的美人身上要是留下点什么,你不心疼啊?”山寨头子抓过苏瑾寒,大笑着威胁。 巨大的力道让苏瑾寒踉跄着跌了过去,撞在那山寨头子的怀里,撞得生疼,她紧抿着唇瓣,压住到嘴的惊呼。 庄靖铖像是没有看到她的难受,笑得既不羁又无所谓,“也不知道谁和你过不去,竟然这样骗你,我和她不过玩玩而已,早就已经分开了。她如今死不要脸的追着我,要嫁我,我躲还来不及呢,还救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一刀杀了她最好,也省得我闹心。” “唉,这人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你说是不是?” 庄靖铖笑得妖冶,眉间却轻轻蹙起,一副无奈的模样,在火光下如同盛开的彼岸沙华,美得叫人倾心,侧目。 苏瑾寒被那山寨头子箍着脖子无法动弹,听到庄靖铖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玩玩而已?死不要脸?庄靖铖,你很好,你得罪我了! 哪怕知道他是为了救她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苏瑾寒依旧气恼不已。 就不能说点别的?说这个,是真的得罪她了! 山寨这边的人看到庄靖铖无所谓的态度,集体懵逼了,傻傻的看着山寨头子。 老大不是说了,只要有这个女人就能收拾了庄靖铖吗?为什么不管用? 他没有乱心神,反倒要他杀了那女的,难道是他们绑错人了吗? 庄靖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见他们闪神,背在身后的手猛然取出一柄弓来。 搭弓射箭,眼神凌厉,直接三箭连发,分别射向了山寨头子和他身边的两人。 随后他身后的士兵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冲锋,朝着对面山寨的人冲去。 苏瑾寒感觉到箍着自己的力道顿时一松,明白机不可失,也冷静沉着的朝着庄靖铖跑去。 不管有什么账,都等安全了之后再算,现在她还是保命要紧。 庄靖铖同样朝着苏瑾寒迎去,他的速度最快,几乎在眨眼间就快赶到苏瑾寒跟前了。 嘴角真诚而逾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瞳孔却猛然一缩,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苏瑾寒就是不用转头,也看到了他瞳孔里倒映的剑影,感受到了身后凌冽的风声,也听到了他震怒的狂喝:“不……” 回复(16)   第66章 小寒寒,我想你了 震怒的狂喝言犹在耳,骤然落下的大雨砸疼了苏瑾寒的眼,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面上被突然袭来的狂风卷过,脸上被雨水砸得冰凉,身子骤然被大力袭击,跟着她便有些踉跄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苏瑾寒想,或许她要死了,毕竟方才庄靖铖眼中的剑影她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痛楚位曾袭身,反倒听到一声闷哼传来。 苏瑾寒慌乱间睁开眼睛,眼前放大了一张略白的俊脸。 他正低头看她,咧嘴一笑:“小寒寒,你没事吧?刚刚是不是吓坏了?” “嗯。”苏瑾寒下意识的点头,方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谢谢你救了我。”苏瑾寒道。 至于算账什么的,可以等到脱离了危险之后再继续嘛。 不知是不是苏瑾寒的错觉,总感觉庄靖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但是眼前这人笑得灿烂,道:“谢什么,也不看我是谁,救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本王的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可是一流的好。” 苏瑾寒顿是有些恍惚了。 他说的这话,怎么像是在做戏?他的武功怎么不好了?若是不好,上一世太子能屡次派人杀他却铩羽而归吗?他就这么不信任她吗?连半点的真实都不愿意透露? 想到自己为了来找他,对哥哥软磨硬泡,想到她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后,为他担心得夜不能寐,苏瑾寒莫名有些心酸,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紧抿的唇角下压,露出满满的不愉快来,苏瑾寒正要开口,肩头却忽然一重,庄靖铖竟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苏瑾寒一个踉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庄靖铖给压垮了。 “庄靖铖你起开,我……”苏瑾寒抱怨着伸手要推开他,手落在他的后背,却摸到一阵温热。 苏瑾寒轻怔,这才看到他的后背竟然插着一柄剑,此刻鲜血正从伤口中肆意流出来。 脑袋顿时一懵,他受伤了?他为了救她,受伤了? 所以他刚刚并不是轻而易举的就救下了她,而是以身挡剑,替她承受了一击,而且他还怕她担心,和她插科打诨,而她……方才在怪他。 心瞬间拧紧,继而又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苏瑾寒疼得不可遏制。 他身体太重,压得她站不稳脚,抱着他跌坐在泥泞的地上,“庄靖铖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来人,来人,谁会医术,快帮我看看他,帮我看看他啊。” 苏瑾寒焦急的怒吼,然而大战如火如荼,她的声音低如尘埃,根本没有人听见。 沆州,驿馆。 苏瑾寒在冷汗淋漓中醒来,大张的眼里还带着惊惧。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驿馆的了,只记得满手都沾满了庄靖铖的鲜血,鲜红刺目得让她头晕目眩。 抬眸四顾,一片陌生。 “青芽,青芽……来人。”苏瑾寒踉跄着起身,叫青芽,不见她应,有唤别的人。 “小姐,您醒啦。您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您这高热还没退呢!”青芽进门就看到苏瑾寒着急忙慌的样子,吓得赶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上前去扶苏瑾寒。 苏瑾寒抓着青芽的手,一脸焦急的问:“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庄靖铖呢?他人呢?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他……” 青芽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庄靖铖的伤势,所以赶忙道:“小姐你别担心,靖王殿下他没事,虽然受了伤,但是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只要养上一段时间,等伤口好了就没事了。” “他人呢?带我去找他。”苏瑾寒松了口气,继而又道。 她不由得怪自己不争气。她当时明明是抱着他的,可是后来怎么就晕了呢?怎么就人事不省了呢? 青芽被苏瑾寒拖着往门外走。 “小姐你等等。”青芽死命抓着苏瑾寒不让她走,“靖王殿下就在隔壁,跑不了,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您先把鞋子给穿上,这样去不妥。” 苏瑾寒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光着双脚。 青芽将苏瑾寒拉回床边坐好,给她擦干净脚底,这才替她穿好鞋袜。 “走。”几乎是在鞋子穿好的瞬间,苏瑾寒拉着青芽往门口而去。 苏瑾寒在隔壁的房间看到了还在昏迷的庄靖铖。 他苍白着一张脸,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看着没有半点颜色,褪去了惯有的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此刻的他,安静又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苏瑾寒站在床边,忽而有些情怯,她莫名的不敢靠近。 于是侧头问一旁的清辉:“他……他还好吗?” 看似冷静,声音却带着担忧和怯怯。 清辉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了,梗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苏瑾寒心揪成一团,还是一旁的腾策开口道:“伤势很重,正巧靠着后心的地方,但看王爷什么时候能醒来了,只要他醒过来,养上一段日子,便能好起来了。” 苏瑾寒一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青芽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会……”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 腾策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叫苦,撒谎这事儿他真的不擅长啊主子…… 末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嗯,只要好好照料便能好起来,只是主子素来不喜喝药,怕是麻烦。” 好吧,撒谎他不会,那就说实话。 躺在床上装睡的庄靖铖放在被子里的手轻轻颤了颤,腾策,真是好样的!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被惦记的腾策深深打了个寒颤,却什么也没有说,依旧酷着一张俊脸。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受了伤生了病就要吃药,怎么能不喜欢吃药呢!” 又问:“大夫开了药了吧,已经让下人去煎药了没有?等他醒了就可以喝啊。” 腾策和清辉面面相觑,王爷从来都是不喝药的,他们煎药做什么? 而且这次王爷的伤并不重,放出消息只是为了迷惑对手方便行事而已。 苏瑾寒一看他们这样,顿时冷了脸,“你们就是这样照顾自家主子的?病了伤了就让他自己扛着,药都不给他喝,要你们何用?” 腾策和清辉两人被苏瑾寒训斥了,心里委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毕竟苏瑾寒是关心庄靖铖。 包括一旁站着的夏禾,也是心有戚戚,就主子那打死不吃药的性子,叫他吃药,他会奋起杀人的。 苏瑾寒不知道这些,又问腾策,“药呢?大夫留下的医嘱呢?” 清辉赶忙找出来给苏瑾寒。 苏瑾寒拿着一张纸,气得太阳穴跳了跳,“药呢?” 腾策和清辉沉默,主子都不吃,抓药做什么。 苏瑾寒气笑了,“真想把你们两个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腾策,方子给你,立刻去给我抓药回来,半刻钟没有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苏瑾寒直接将方子给腾策,冷声道。 腾策默默的接过之后离开。 对于未来王妃的话,他觉得还是要听一下比较好。 苏瑾寒将清辉赶到一旁候着,自己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庄靖铖的眉眼。 纤细的手不由得落在他的眉宇间,轻叹道:“傻瓜。” 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变得多余,苏瑾寒只是默默的坐在床边陪伴。 这可苦了装昏迷的庄靖铖了,恨不得立刻睁开眼睛,和她好好说说话。 没过一会儿,腾策拿了抓好的药回来,交给苏瑾寒。 连药都没有抓的人,苏瑾寒也不指望他们会煎药了。 拿着药包站起身,对青芽道:“青芽,走,跟我去煎药。” 青芽应了一声,随着苏瑾寒一起出门。 夏禾同样跟着出了门。 苏瑾寒猛然回头,看着夏禾道:“夏禾,你在这里守着,若是他醒了,你就来告诉我一声,他们两个不会照顾人的在这儿我也不放心,但凡有任何异动都一定要来找我,知道了么。” “我的职责是护着小姐。”夏禾冷淡道。 她万分懊悔在客栈的时候听了苏瑾寒的话,丢她一个人留在客栈,才出了后来的事情。 “现在可是在驿馆,是官府所在之地,就是再大胆的贼人也不敢来这里造次的,放心吧。”苏瑾寒道。 她的话在理,而且夏禾还要向庄靖铖请罪,所以便也就默许了苏瑾寒的话,默默的站在门口。 等苏瑾寒和青芽的背影彻底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夏禾这才默默转身进了房间。 果然,房间里庄靖铖已经坐起身来,正在和腾策还有清辉说话。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夏禾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庄靖铖幽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冷声道:“我将她交给你护卫,是相信你,可是你怎么护卫的?她南下之事不告诉我,还竟将她限于险地,夏禾,你要我怎么责罚你觉得合适?” “都是夏禾的错,但凭主子责罚,夏禾万死不辞。”夏禾脊背挺得比直,平静的说。 此番南下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看着苏瑾寒心心念念的,想要给主子一个惊喜,她不忍打破苏瑾寒的小心思,所以便瞒了下来,此刻被连带追究,也是她早有预料的。 庄靖铖盯着她好一会儿,这才冷哼道:“她既喜欢你护卫,此番过错便先记着,你自去领十鞭子,以示警告,若是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夏禾她在苏瑾寒的身边待得久了,若是突然的消失不见,又或者离开,苏瑾寒难免要起疑心,庄靖铖也只能如此安排了。 “属下遵命。”夏禾恭敬的说。 她知道,沾了苏瑾寒的光,她又免去了一次责罚。 若是以往,她犯了这样的大错,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可是这一次主子却因为苏瑾寒而网开一面。 想到方才苏瑾寒一脸气愤的怒斥清辉和腾策的女主人模样,夏禾忽然有些期待她嫁给王爷的日子了。 有她在,王爷会不会改变许多? 小惩大诫的处置了夏禾之后,庄靖铖对着腾策道:“查出幕后之人没有?是我哪个好哥哥?” 此番苏瑾寒落难,是因为他要剿匪,有人不想他成功,特地通知了山寨里的人,除了他的那些皇兄,他还真想不出别的人来。 这沆州之地的官员,同样也有他们的人,整个一硬骨头,啃着都牙疼。 但是他们既然打了苏瑾寒的主意,他总不能就这样咽下一口气。 替苏瑾寒挡的那一剑,他只受了些轻伤,却故意装作重伤的样子,放出消息就是为了迷惑对手。 想到苏瑾寒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却担忧他的模样,庄靖铖有些心虚。 若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怪他? “是三皇子派的人,不过幕后指使之人却是太子殿下。沆州的知府乃是太子殿下的人,此番主子南下前来沆州巡视,怕是触犯到她的利益,让他坐不住了。”腾策应道。 “早猜到了。”庄靖铖淡淡一笑,道:“就按照本王早先在京城时安排的,让他们在京城的人吃点亏。另外,让门里查这江南各个官员的情况,可都查清楚了?” “查到了不少,但是都只是皮毛,他们似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很是难查,但凡触碰,他们就极为敏感,未免他们生起戒备之心,如今都是缓缓图之。”腾策道。 “我知道了。”庄靖铖点头,随后又吩咐了几句,这才让他们各自下去忙了。 腾策去办庄靖铖吩咐的事情了,夏禾领了罚之后依旧守在门口,而清辉则是陪在屋里。 “主子一会儿还要装昏迷吗?”清辉小心翼翼的问。 方才庄靖铖装昏迷的时候,他和腾策可是被骂惨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了,本王等她过来。”庄靖铖嘴角闪过一抹柔和,轻声道。 从他们见面开始,他还没有和她说上话呢。 方才若不是还有事情要交代腾策,他真想直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若是主子想见苏小姐,可以让夏禾去请的,她若是知道您醒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清辉道。 庄靖铖想了想,道:“好,那你让夏禾走一趟。” 他想见她,发了疯一样的想。 清辉闻言赶忙应了一声,出门去告知了夏禾。 苏瑾寒得到庄靖铖醒来的消息,交代青芽看好药,急匆匆的回了庄靖铖的房间。 匆忙跑进房间,苏瑾寒的脚步在庄靖铖的床边停住。 她呼吸急促,站定在床边看着庄靖铖,有些不敢上前。 眼前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那一双睁开的眼中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含笑看她,眼中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一般。 许是她太久没有说话,庄靖铖伸手向着她,轻笑着开口:“小寒寒,过来。” 苏瑾寒心软得不行,几步向前,局促的坐在床边,低声道:“你还好吗?” 庄靖铖神色间带着些许倦意,开口却是安抚:“我很好,没事。” “哦。”苏瑾寒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哟,小寒寒这是怎么了?这么娇羞?是不是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了?”庄靖铖故作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眉眼含笑的说。 苏瑾寒看着他一脸的痞笑,顿时又羞又恼,瞪大着眼睛道:“你……你不是说就是和我玩玩而已嘛,恨不得那些土匪杀了我么?那你还救我做什么?让我死在那些土匪的手里不是更干净吗?” 说着拍开他的手,“你自愿救我的,又不是我求你救我,什么以身相许,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吧。” 庄靖铖顺势抓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如今南方正在汛期,你却从京城跑到这边来,算算日子,我走之后没多久,你就出发了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我才来找我的?” 庄靖铖眼中闪着亮光,如同星光一般耀眼,偏偏他说的是事实,戳中了苏瑾寒的小心思,让她瞬间整个人如同刺猬一般立了起来。 “不要脸,谁想你,谁要找你了,我……我是和我哥过来做生意的,和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苏瑾寒红着脸,努力的瞪大眼睛反驳。 庄靖铖轻笑一声,也不在意她的口不对心,轻声道:“可是小寒寒……我想你了。” 苏瑾寒顿时僵住。 眨了眨眼,咦,他方才说什么来的?她莫不是听错了? 然而庄靖铖又说了一遍,特别认真的放缓语速,一字一句的说:“苏瑾寒,我想你了。” 苏瑾寒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她哼了一声,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开口,目光根本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看着苏瑾寒羞涩的模样,庄靖铖确定她也和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着自己,心情激荡不已,捧着她的脸逼着她迎视他:“小寒寒,我让你在京城等我,等我回去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这么不乖,我只好现在告诉你了……” 苏瑾寒屏息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喜欢你。” “嗯……”庄靖铖顿时有些呆了,错愕的看着她。 这话不是该他说的吗?怎么反了? 苏瑾寒轻咳一声,道:“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喜欢你。哪,我替你说出来了。” 说着笑嘻嘻的凑近庄靖铖,揶揄道:“你不是要和我两清,撇清关系吗?怎么这会儿又说喜欢我了?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苏瑾寒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庄靖铖有些狼狈。 再看她笑眯眯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调戏了。 素来名声在外,风流又浪荡不羁的靖王殿下,被调戏了! 他是大丈夫,不和她小女子计较,手顺势下滑,和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十指紧扣,这才道:“什么两清?本王怎么不记得了。” 见他耍赖,苏瑾寒也不戳穿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痴痴的笑了。 两人彼此或许早就有所察觉彼此之间的情义,但是这般开诚布公的,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却是第一次,感觉却是……格外的好。 “吓到了没有?”庄靖铖忽而问道。 苏瑾寒抬头看他,意识到他是问她被绑架的事情,顺势摇了摇头,道:“不怕。” “为什么不怕?难道知道本王会从天而降救你?”庄靖铖傲娇的问。 苏瑾寒沉默瞬间,这才笑嘻嘻的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少废话,快说。” “假话就是,是,我就等着靖王殿下从天而降来救我呢。真话就是,我相信哥哥一定不会让我出事,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不害怕。” 这话清脆悦耳,传到了刚刚跨入大门的苏恒耳中。 被妹妹信任的感觉让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是想到以后多了一个男人惦记自家妹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平复了下心情,苏恒默默的转身离开。 算了,他才醒,且放纵他们一次。 庄靖铖和苏瑾寒说了好一会儿话,青芽这才端着煎好的药进门。 “小姐,药煎好了,快趁热给王爷服下吧。” “好,端过来吧。”苏瑾寒说。 她没有注意到,庄靖铖的脸色都变了,瞬间拉下了脸。 一旁跟着进来的清辉看到庄靖铖的模样,赶忙拉着青芽的手溜了出去。 出了门,青芽猛然甩开清辉的手,皱着眉看着清辉将门给关上。 “你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别以为你是靖王殿下的人,我就不敢骂你了。”青芽呲道。 “好心没好报,帮了你还没个谢字。”清辉撇了撇嘴,说。 青芽心生好奇,凑上前问:“这话怎么说?” “我家王爷最不喜欢喝药了,但凡有人劝他喝药,他就发脾气,那脾气,老大了。苏小姐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儿,他自然会忍让几分,你可不是。你若在里面,王爷还不得冲你发火啊。”清辉说。 青芽闻言顿时恍然,道:“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说着担心的看了一眼房间,小姐还在里头呢。 “放心吧,主子发脾气也是有克制的,最多不喝药就是,等着吧。”清辉瞥了她一眼,说。 屋里,苏瑾寒此刻正蹙眉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你是病人,吃药才会好,别闹。” “没闹,我受的是减伤,敷药伤口自然会好,喝药做什么。又不是内伤又不是病。”庄靖铖一脸的抗拒。 苏瑾寒难得见他这般模样,若是平时,她或许还会调戏一下,但是眼下,她却没有那份心思,“谁说剑伤就不用喝药了,这是大夫开的药,喝了能更快好的。” “不要,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用喝药也会好的,小寒寒你别小看我。”庄靖铖说得大义凛然。 苏瑾寒蹙眉看他,怪异道:“庄靖铖,你不会是怕苦,所以不喝药吧!” “谁怕苦了,本王才不怕苦。本王就是不想喝药,拿走拿走。”庄靖铖不耐烦的摆手,一脸的嫌弃。 苏瑾寒更加确定他是怕苦了。 不过她不也还怕黑嘛,所以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而是耐心道:“你若是怕苦,我叫青芽他们准备蜜饯,你喝完药吃一块蜜饯,就不苦了。” “不喝不喝,苏瑾寒你别烦我,你走吧,我要睡了。”庄靖铖说着就要躺下。 苏瑾寒猛然抓住他,“庄靖铖你别任性,快把药给喝了。” “说了不喝就是不喝,哎呀,我疼,我伤口疼,你别抓我。”庄靖铖索性耍赖喊疼。 苏瑾寒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赶忙焦急的问:“伤口疼了?你别乱动,我去给你找大夫。” 还没站起身,手便叫人给拉住了。 苏瑾寒回头看去,就见庄靖铖笑嘻嘻的看着她,“你不要我喝药我就不疼了。” 苏瑾寒:“……” 这么傲娇又胡搅蛮缠的庄靖铖,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要不然我陪你喝,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咱们一起苦,怎么样?”苏瑾寒和他打着商量。 庄靖铖果断的摇头。 “那就没有办法了。”苏瑾寒一声轻叹。 忽而端起碗,将整碗的药倒到了自己的嘴里。 庄靖铖顿时错愕:“小寒寒你疯了,是我受伤又不是你,你……唔……” 话音戛然而止,庄靖铖错愕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俏脸。 唇瓣被温软的香唇堵住,柔软得让他忍不住起了贪心,想要将她的唇狠狠的蹂躏才是。 苏瑾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以口渡药。 她红着一张俏脸,将口中的药水都往他的嘴里渡。 唇舌尝到了药水的苦涩,庄靖铖顿时不悦的皱眉,很想闭上齿关,不叫她渡过来,却又舍不得她柔软的唇。 终是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主动启唇,将她口中的药都给吸到了自己的嘴里吞下。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顺势想要退开,却被庄靖铖伸手拥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辗转间已经掠夺了她的呼吸。 他的吻带着些粗鲁和莽撞,还有难以压制的激动,苏瑾寒抵在他胸前的手想要推开他,却终究怕伤了他,软了力道,整个人无力的倚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予取予夺。 良久,庄靖铖才松开她,手指落在她被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眼中闪烁着星光,嗓音带着三分沙哑七分笑意,“我从不喝药,但若是小寒寒愿意这般喂我喝药,我便是天天喝都心甘情愿。”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苏瑾寒赶忙呸他。 没好气的道:“想得美吧你,本小姐这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才……才给你喂药,以后都自己喝,别想着占我便宜。” 庄靖铖看着她羞红的脸,如水般的眸子,只是笑,却不说话。 苏瑾寒羞涩的别开眼,低声道:“你……你累了吧,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庄靖铖心里忽而狂跳起来,她说她守着他。 抿了抿唇瓣,庄靖铖低声问:“你真的守着我?” “嗯,我守着你,快睡吧。”苏瑾寒柔声道。 庄靖铖应了一声,这才由苏瑾寒扶着躺下,乖乖的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他又睁开,看到苏瑾寒就坐在床边,眼中不由得弥漫着笑意。 苏瑾寒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别看了,快睡吧,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庄靖铖再次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他毕竟受了伤,虽然不如往外传的那么严重,但是也不轻,而且他一直强撑着吩咐腾策他们做事,处理了事情,又和苏瑾寒说了好一会儿话,自然是累了。 苏瑾寒等庄靖铖彻底睡过去了,这才端着空了的药碗出了门。 “青芽,你去厨房把晚上要喝的药煎上,等王爷用过晚膳之后,要喝。”苏瑾寒道。 “是,小姐。”青芽接过碗,应道。 清辉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瑾寒:“这药是王爷喝掉的?” 苏瑾寒挑眉,想到方才庄靖铖的反应,心里多少有数了。 就庄靖铖那抗拒又傲娇的模样,清辉和腾策他们还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便是她也是占着…… 想到这里,苏瑾寒脸色有些发烫,哼了一声,道:“自然是王爷喝掉的,莫非还是我喝掉的不成?行了,你下去陪青芽煎药去吧,王爷这里有我就够了。” 苏瑾寒说着,匆匆转身进了门。 背靠着门板,苏瑾寒伸手抚过自己的唇瓣,眼中难掩羞涩。 他们还没有成亲,却已经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她太过轻浮? 心里又担忧又甜蜜,苏瑾寒重新回到庄靖铖的床边守着。 清辉错愕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王爷喝药了?真的假的? 他转身看了看外头的天空。 青芽好奇的凑到他的面前,“你在看什么呢?” “我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清辉一本正经的说。 青芽一巴掌拍在清辉的脑袋后面,没好气道:“你眼瞎啊,这都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了,什么时候出过太阳了。” 清辉揉了揉脑袋,依旧满心的不可思议,对青芽道:“你都不知道我家王爷有多讨厌喝药,但凡提起喝药,那真是……反正我觉得他是不可能会喝下那么苦的药的。” “不是王爷喝的,难道还是我家小姐喝的不成?你们劝不了王爷喝药,那是你们太没用了。我家小姐出马,不就手到擒来了?不和你说了,我煎药去。”青芽不屑的怼他,然后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我,我和你说……”清辉赶忙追上青芽,非要和她说过去庄靖铖有多讨厌喝药。 煜舞 说: 感觉字数少了之后……订阅下降了不说,连带着整个人都懒了,死活写不多,啊啊啊啊,加更两千字,我要努力写一万……囧。 日常求钻来一发,大家有钻钻的记得投给小舞哦,(* ̄3)(ε ̄*)哒。 回复(8)   第67章 说好陪着我 冲天的火光中,凄厉的惨叫和哀嚎不绝于耳,还有人挣扎哭喊着要往火海中扑。 “七殿下,不可以,您不可以进去,娘娘已经没了,您不能再去送死啊殿下。”海嬷嬷抱住才七岁的庄靖铖,哭着道。 “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找母妃,母妃在里面。”年幼的他不过是个孩子,虽然聪明,却也依旧留恋母亲的怀抱。 他对海嬷嬷拳打脚踢,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进去。 海嬷嬷抱着他大哭,却死都不肯放手。 救火的宫人侍卫来来回回的奔忙,火却越烧越大,没有半点要变小的意思。 皇上来了,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大火,后来他落了泪,唇瓣颤动,喃喃低语。 庄靖铖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喊道:“父皇,父皇,你救救母妃,她在里面,她就在里面。” 皇上红着眼,猛然将他拽着领子摔开了,“她既敢做出那样下贱的事情来,死了也就死了,你若是不记住这教训,死的早晚是你。” 父皇说:“你怎么就死了?想这样死了干净痛快吗?不,你想得美!你不是最宝贝他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日夜折磨他,看看你在九泉之下,能否心安理得!” 父皇指着他,眼中全是恨意。 年幼的他呆住了,傻傻的看着他最敬爱的父皇,身上不痛,痛的是心。 为什么父皇明明流泪了,可是说出的话却那么的残忍。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而他,也呆坐在地上一整夜。 从那之后,他就过上了激起悲惨的日子。 明明身为皇子,却要做各种各样的杂役,被各种各样的皇子,公主,甚至是太监欺负。 他反抗,却受伤越重。 只有海嬷嬷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后来海嬷嬷生病了,她说,没关系,只要喝药就会好的,再不然,养养也就好了。 他受尽羞辱换来药,给嬷嬷喝了,没想到嬷嬷却死了。 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色的血,不可置信却又无比担忧的看着他,然后断了气。 无尽的苦涩像是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庄靖铖猛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坐起身来,眼中残留着惊惧。 原来是梦,原来是梦。 庄靖铖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 “小寒寒,苏瑾寒!”说好了陪在身边的人却不见人影,庄靖铖心里顿时一乱。 会不会她也像是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他的母妃和海嬷嬷一样,突然的,就不见了,死了…… 喉间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他脸色苍白,掀了被子,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走。 他要找到她,找到他的小寒寒,她是他如今唯一的牵挂,不能出事,一定不可以。 “哎,你醒啦,怎么下床了,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啊,快躺回床上……”苏瑾寒端了水从门口进来,看到庄靖铖起来了,顿时急道。 话没说完,却被庄靖铖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手里的脸盆顿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苏瑾寒有些懵。 外头候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查看,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又匆匆退了出去。 “你在,你还在,那就好,就好。”庄靖铖狠狠的将她锁在怀里,呢喃道。 苏瑾寒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却温柔的伸手拍他的后背:“我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我先扶你回床上去好不好,你看,咱们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庄靖铖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闻言松开她,乖顺的跟着她往床边走,但是手却紧紧的牵着她的,不肯松开。 让清辉进来服侍庄靖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苏瑾寒自己也去将打湿的衣服给换了,这才重新坐在床边。 “自己受着伤的人,有事不会开口叫啊,鞋子也不穿就莽撞的下床,是想折腾更久才好是么?”苏瑾寒虎着脸说。 “你答应了我要守着我不走的,可是我醒来却不见你人。”庄靖铖委屈的控诉。 苏瑾寒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心顿时软成一团,“方才你睡着出了很多汗,好像不太安稳,我想打些水给你擦拭一番。” “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 苏瑾寒抿了抿唇,低声道:“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为了她受了伤,她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而已。 庄靖铖闻言,眼中顿时浮现出了笑意,“好吧,我原谅你了。” 苏瑾寒看他满足得跟个孩子似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苏恒过来了,看着两人相处时欢声笑语的模样,微微停顿,这才进门。 庄靖铖当先看到苏恒,捏了捏苏瑾寒的手提示她,“大哥来了。” “王爷这声大哥草民担当不起,王爷唤我一声名字就好。”苏恒客气的说。 苏瑾寒听到庄靖铖叫大哥,险些没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真是……好可爱啊。 庄靖铖看到了苏瑾寒眼中的笑意,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太着急了,才会犯这样的错,所以也没有在意,顺势松开苏瑾寒的手,笑道:“苏公子请坐。” “瑾寒你先出去,我有话和王爷说。”苏恒对着苏瑾寒道。 “哥……” “出去。”苏瑾寒刚一开口,就被苏恒打断了。 看着苏恒一脸认真的模样,苏瑾寒撇了撇嘴,给了个庄靖铖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出了门。 等苏瑾寒走了,苏恒这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旁。 “此番之事,还要多谢王爷相救之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苏恒万死不辞。”苏恒开口就将恩情分得清清楚楚。 庄靖铖轻笑一声,道:“苏公子不必如此,本王救寒寒是本王心甘情愿,不需要你万死不辞。” “我是瑾寒的哥哥,她欠下的恩,我来还也是正常。只是,王爷乃是人中龙凤,身份非同常人,苏家一届商贾,身份之别有如云泥,王爷和瑾寒,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苏恒淡淡道。 庄靖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所以这是苏公子作为寒寒家人表的态是么?”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握成拳,庄靖铖的薄唇也跟着抿起,露出几分不悦来。 苏恒没有开口,神色平淡的表明了默认。 庄靖铖的手缓缓松开,轻声道:“如果苏公子是觉得本王名声不好,那我无话可说。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管靖王府里有多少女人,我所要的,只有一个瑾寒而已。” 王府里那些女人不过是用来当做摆设的,也有各府的探子,无法拒绝的,但是唯一让他动过心,动过情,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不过苏瑾寒一个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放弃,哪怕让他放弃的人,是苏恒,是她最亲的哥哥。 苏恒抬眸看他,认真的打量,确定他不是在说笑,这才悠悠道:“你能给她什么?许她一世平安?还是给她荣华富贵?既然你都做不到,那凭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庄靖铖皱眉,“不管是一世平安还是荣华富贵,我都会尽我所能,给她我所能给的,最好的。” “等什么时候,我看到你有这份能耐了,我再决定,要不要将她交给你。在此之前,希望王爷把握着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掂量些。”苏恒淡淡的说着,站起身来,拂了衣袖。 “好,我会让你看到我是有能力照顾她,给她幸福的。”庄靖铖无比认真的说,眼中浮现出点点的笑意。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稍微有些出入。 “王爷身上有伤,且好好修养吧,告辞。”苏恒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大哥慢走不送。”庄靖铖笑道。 苏恒脚步一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走了。 庄靖铖等他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浑身蒸腾着热意,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满身是汗,不由微微苦笑。 方才他当真以为苏恒是要阻止他和苏瑾寒在一起的,可是没想到,苏恒只不过是试探他的态度而已。 虽然没有明确的支持他们在一起,但至少,是保留了观望的态度的。 他就怕苏恒因为他的名声而不喜欢他和苏瑾寒在一起。 好在他不是光看表象的人。 想到这里,庄靖铖不由得臭美的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连她哥哥都被他给折服了。 若是苏恒知道他这想法,怕是要拍死他了。 若不是顾忌苏瑾寒的感受,苏恒还真不想让她和庄靖铖在一块儿。 先不说庄靖铖名声不好,就说他身为皇子,就算风流浪荡,也免不了要面临夺嫡的纷争,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就算他真的无心那个位置,也会被情势所迫,逼迫他去争,去抢,到时候瑾寒面对的,就是刀风血雨,纷争不断。 而且苏恒的直觉告诉他,庄靖铖一定不简单! 但愿庄靖铖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有能力护着瑾寒吧。 却说苏瑾寒离开了房间之后,对着房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她好好奇里面到底在说什么啊,可是她听不到啊,这里离里间实在太远了,而且还关了门。 苏瑾寒丧气的叹了口气,想着厨房里还在给庄靖铖煎药,便朝着厨房去了。 脚步匆匆,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在拐弯时猛然撞到了另一边过来的人。 苏瑾寒踉跄着后退,扶住了墙这才没有摔倒。 “大胆,你瞎了吗?走路都不会看路的吗?你……”那人开口就骂,但当他看到瑾寒的容貌时,顿时被卡了壳一般,大张着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方才是我不对。”苏瑾寒道了个歉,绕过他就想离开。 那人猛然伸手要抓苏瑾寒的手。 苏瑾寒后退两步避开,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小娘子刚刚撞了我,想就这样走了?不太合适吧。”那人呵呵一笑。 “我道过歉了。”苏瑾寒说。 “道歉就行了?你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吗?本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南世杰。”南世杰一脸骄傲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本以为眼前这人会激动不已,会娇羞柔弱的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她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劳烦南公子让让,你挡住我的路了。”苏瑾寒压制着脾气,说。 瞧眼前这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是个知府的公子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她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就是郡主她都没放在心上,还怕他一个知府公子?真是笑话。 如果不是苏瑾寒的心情还不错,她真想翻个白眼给他。 “你,你……你个有眼无珠的贱婢,知道我是知府公子,还不好好伺候着,你得罪了本公子,小心本公子要了你的脑袋。”南世杰气得跳脚。 苏瑾寒顿时错愕,看傻子一眼的看着他。 心里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苏瑾寒笑呵呵的问:“不知公子要我如何伺候?” 南世杰一见她这幅模样,以为她服了软,顿时昂首鄙视道:“如何伺候还要本公子说吗?” “还请公子赐教。”苏瑾寒看着他一脸的趾高气扬,顿时觉得这是个傻子啊,不但是他,恐怕他的知府爹,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智商,真是让她都替他担心了。 南世杰伸手朝她抓去,“少装糊涂,自然是将本公子下面的玩意儿伺候舒服了。若是本公子满意,定然让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瑾寒看着他油光满面,满眼情欲,尽是疯狂的模样,顿时装不下去了。 直接抬脚就踹在了他下面那玩意儿上。 南世杰被踹得猝不及防,惨叫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啊……哎呦……疼……疼死我了……” 苏瑾寒用力在他身上踹了两脚,这才算是解了气,怒道,“就你这油头粉面的模样还想冒充知府大人的公子?别做梦了。就你这样的是知府的公子,那本小姐还是公主呢。想占便宜,你真是找错人了。” 苏瑾寒虽然生气,但是也不傻,眼前这人若真是知府的公子,她就假装不认得呗,这么说,进可攻退可守,完全不用害怕。 “啊……疼死我了,别,别踹了,我真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啊,我说的是真的……”南世杰哀嚎。 他没有学过武艺,又因为常年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被苏瑾寒踹了命根子,又接连踢了几脚,这会儿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苏瑾寒才不管他是不是,敢调戏她,就要做好被修理的准备。 假装听不到他的话,又狠狠的踹了他几脚,苏瑾寒这才哼了一声,道:“叫你假装知府大人的公子,叫你装,给本小姐记住了,下次本小姐再看到你装,本小姐还打你。哼。” 说完之后,苏瑾寒这才朝着厨房而去。 离开了南世杰的视线,苏瑾寒就跑得飞快了。 笑话,干了坏事,自然是要跑路的。 跑到厨房,苏瑾寒轻轻喘了口气,身上热乎乎的,脸上也有些发红,她不由得轻笑一声。 本来被庄靖铖受伤的事情压抑得心里有些难受,这会儿一通发泄,倒是好了不少。 气息匀称了,苏瑾寒踱步到炉子前查看药煎得如何了。 “这个青芽,叫她煎药,她竟然偷懒,看她回来我不收拾她。”苏瑾寒嘀咕着说。 拿了帕子揭开盖子,见药熬得差不多了,苏瑾寒端了一旁的碗就想倒出来给庄靖铖端过去。 然而不经意间的一瞥,让她目光顿时一顿。 正巧这时青芽回来了,看到苏瑾寒在,顿时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苏瑾寒看向青芽,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青芽被吓得后退两步,低声道:“小姐……怎么了?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 “没有,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我过来怎么不见你人。”苏瑾寒收敛了眼中的寒意,笑嘻嘻的开口。 青芽见她恢复成了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小姐,这才松了口气,苦着脸道:“别提了,也不知吃了什么,竟然将肚子给吃坏了,奴婢都跑了好几趟茅厕了。” 苏瑾寒这才注意到青芽的脸色有些苍白。 “可怜的青芽,真是辛苦你了。”苏瑾寒一脸的心疼,又道:“赶紧把药倒出来,我端过去给王爷喝,你就先去歇着吧。” “哎,奴婢这就倒。”青芽应了一声,赶忙上前将药给倒出来。 苏瑾寒端了药,对青芽道:“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青芽应了,苏瑾寒这才端着药离开了。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离开之后,没过一会儿,有人悄然从后厨离开。 苏瑾寒端着药回到庄靖铖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喊道:“王爷,药来了,起来喝药了。” 没过一会儿,里头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来:“来人,快来人啊,王爷吐血了,清辉,快去找大夫。” 一时间,庄靖铖住的院子顿时闹腾起来。 请大夫的请大夫,加强看护的加强看护,来来往往的,直闹到入夜才算消停。 沆州,知府衙门。 “确定靖王喝了药,中毒了?”南栀问心腹。 “消息属实,确定是中毒了。驿馆闹腾了许久,他们自己带的大夫和侍卫忙里忙外的,折腾到方才。可惜或许是此举吓到了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人,咱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也不知道他具体伤得如何了。” 南栀冷笑,“既然他喝了药,中了毒,那就轻松不到哪里去,定然是重伤垂危了。” 心腹道:“应该没错。” “既然没死成,重伤亦是好事,只要他没有法子指手画脚,干涉咱们的事情就好。”南栀淡淡道。 “既然事情办成了,本官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可以回府歇着了。”南栀心情舒爽的笑道。 就在这时,有衙役匆匆进门禀告。 “大人,出事了。” 南栀心里一凛,难道是事情有什么变数? 赶忙追问:“快说,发生了何事?” “夫人使人传信,说是公子他叫人给打了,还……还……”那衙役赶忙说,说着却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不是关于庄靖铖的事情,南栀顿时松了口气,跟着又提了起来:“还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本官了。” 他家可就一个宝贝疙瘩,可不能出事了。 “还叫人给踢了子孙根,说是挺严重的。”那衙役咬牙道。 南栀身子一晃,险些没栽倒在地。 一旁的心腹赶忙扶住他。 南栀抓着衙役的肩膀猛晃,神色狰狞,“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知道是谁干的吗?给本官抓住他,抓回来立刻五马分尸。” 他就一个宝贝儿子,竟然叫人踢了子孙根,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南栀的眼睛都急红了。 那衙役赶忙道:“这个夫人倒是不曾说,大人还是赶紧回府看一下吧。” “对对对,回府,回府。”南栀说着,赶忙匆匆出了门。 南府。 “老爷,老爷啊,您一定要为世杰做主啊,他从小到大,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您要为他讨回公道啊。”知府夫人戈氏嚎啕大哭。 “世杰啊,来,告诉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叫人给踢了那里呢?”南栀问。 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又是老来得子,宝贝得不得了,一代单传的独苗叫人给踢了,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南世杰哼哼唧唧的说:“孩儿今日去了驿馆一趟,结果碰到一个小娘子,不过说了两句话,还没怎么样她呢,就二话不说将儿子给打了,爹,你要给儿子做主啊。” 南栀一听顿时大怒,“竟有这般嚣张跋扈的女子,简直岂有此理!等等……你方才说今日去哪里了?” “驿馆啊。”南世杰奇怪的问:“怎么了爹,有问题吗?” 南栀顿时皱眉。 下午他才命人给庄靖铖下药,世杰就在那里出了事,难道是圈套? 不,不会,世杰那性子他懂,应该只是巧合。 南栀想着,道:“世杰你放心,哥明天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也正好,去打探打探庄靖铖重病的虚实,一举两得。 煜舞 说: 呼啦啦,只有保底更新,会不会被打死…… 凑不要脸的求个钻,如果钻钻多……明天白天给大家加更怎么样……(*/ω\*)捂脸 回复(8)   第68章 坏坏的两个男人 巡查使靖王殿下身受重伤,继而又中毒,昏迷将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沆州各官员听到消息顿时心思各异。 而此时,被传身受重伤快死的庄靖铖,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张着一张嘴,颐指气使的对苏瑾寒说着话。 “那个,对,我要吃那个,小寒寒快。” “不是那个,边上那个。” “小寒寒,我背上痒,你给我挠挠……” “哎哎哎,我不痒了,你别生气。” “庄靖铖……”苏瑾寒压抑着声音低吼。 庄靖铖闻言满脸无辜的抬头看她。 苏瑾寒满脸怒气的逼近他,伸手做出一副要掐死他的样子,怒声道:“庄靖铖,你别得寸进尺!你只是受伤了,不是断手了,要什么自己拿,要挠痒痒自己挠,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别啊,小寒寒你最好了。”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轻轻晃了晃。 苏瑾寒看着他脸上做出一副需要被宠爱的孩子气模样,满心的怒气,顿时跑了个没影。 哼了一声,苏瑾寒重新在床边坐下。 庄靖铖见她情绪恢复了些,这才道:“你别担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杀的,若是那么容易死,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刺杀,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他方才插科打诨,也是因为看她被下毒的事情给吓到了,想要让她情绪好些,故意为之罢了。 苏瑾寒轻叹一声,抓着他的手,用力紧了紧,又缓缓放松力道,却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也够厉害,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若是我没有发现药有问题,逼着你喝下去了……” 苏瑾寒想到因为自己坚持要让他喝药的举动可能让他中毒丧命,心就不由得拧了起来。 她本意是要他的伤快些好起来,才会逼他喝药,可若是因此害他中毒,伤上加伤,她还不如让他自己熬着呢! 还好她发现了药罐边上有残留的白色药粉,要不然…… 苏瑾寒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庄靖铖抓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 时间倒回到苏瑾寒在厨房的时候。 苏瑾寒本想倒药,却发现了药罐边上有白色的粉末,心里顿时感觉不好。 这时青芽来了,告知她自己拉肚子的事情,苏瑾寒更加确定了有问题。 否则,青芽好好的怎么会拉肚子。 和青芽一起往庄靖铖房里走的时候,苏瑾寒让青芽去叫清辉准备一只老鼠和吃的,这才端着药去了庄靖铖的房里,还故意发出声音让人知道。 进了门,苏瑾寒便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青芽赶忙道:“准备好了,小姐这是?” 苏瑾寒没有回话,将药碗里放上干净的吃的,这才将碗放在了笼子里。 老鼠闻到食物的香味,爬过去吃得欢快。 然而没过一会儿,老鼠就口吐白沫,躺着不动了。 屋内的人顿时面色凝重,苏瑾寒更是浑身冰凉,面色苍白的看着庄靖铖。 若是刚刚喝下药的人是他…… 此刻最冷静的倒是庄靖铖,半点惊讶和恐惧也没有,毕竟这样的事情他经历得多了。 见苏瑾寒呆呆的傻站着,脸上全是后怕之色,便朝着苏瑾寒伸手:“小寒寒,过来。” 见苏瑾寒呆立着无动于衷,他作势要起身。 苏瑾寒慌忙走到床边。 庄靖铖拉着她冰冷的手,让她坐在床上,“别怕,你好棒,是你救了我一命,不是吗?” 青芽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王爷饶命,小姐饶命,不是青芽下的毒,真的不是,奴婢……” 青芽急得眼圈都红了,焦急的想要替自己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瑾寒这才回过神来,对青芽道:“傻青芽,快起来,我若是不相信你,怎么会叫你去准备东西。” 青芽红着眼圈叫了一声小姐,猛然不住的磕头,“都是青芽的错,是青芽不争气,才会叫人有了可乘之机,请小姐责罚。” 若不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又怎么会叫人钻了孔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小姐没有发现,王爷出了事,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瑾寒看着青芽自责又执拗的模样,知道方才的事情将她给吓坏了,便道:“好了,别哭了,还是先想法子将事情给处理了,你先待在一旁候着。” 再说了,青芽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太凑巧了,显然是被人下药了。 说着转向庄靖铖,道:“这事儿你怎么看?可有怀疑的对象?该怎么应对?” 庄靖铖冷笑:“这样明目张胆的小伎俩,也只有他才会使出来了。不过现在没有证据,知道是谁也没用。咱们在明,敌人在暗,形势对咱们不利……” 微微一顿,庄靖铖又道:“他们不是想要本王的命,想要本王出事么!那就如他们所愿。” 说着吩咐一旁的腾策和清辉,道:“将我身中剧毒快要不行的消息放出去,咱们这边的样子要做足了,除了屋里几个人,方才的事情半点不能外传,门口的侍卫和服侍的人都换上咱们自己的人……” 庄靖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苏瑾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乱跳的心才算是平静了些许。 …… 回归现实,庄靖铖安抚了苏瑾寒的情绪之后,见她面带疲色,便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我这边有腾策和清辉守着,不必担心。” 苏瑾寒从起来之后,就一直陪在庄靖铖这边,后来又被下毒的事情紧绷了神经,这会儿确实感觉累了。 “可是你……”苏瑾寒欲言又止。 任何事情,总是关心则乱。 若是苏瑾寒自己被下毒,被算计,她都不一定会表现出这样的紧张和惶恐来,因为她清楚自己能够平静的面对。 但是这种阴暗的手段放在了她关心的人身上,她便无法接受了。 上一世,外公一家,若不是因为顾忌她,受她连累,何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今天若不是她非逼着庄靖铖喝药,那些人又怎么会找到机会下药? 所以她不怕自己被算计,更怕的是,身边的人因为她的关系被算计! 庄靖铖抓着她的手轻轻一吻,低声道:“我没事,我很好,真的。你不要这样杯弓蛇影,安安心心的去睡觉,其他事情交给我,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怎么完成对你哥哥的承诺,以后怎么护着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娶你?” 一句娶她让苏瑾寒红了脸,但是她却并没有漏听了他前面那句话,困惑的问:“哥哥和你说了什么?什么承诺?怎么回事?” 庄靖铖没有细说,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声道:“没说什么,你哥哥只是希望我能有保护你的能力而已。所以你千万不能因为照顾我给病了,否则你哥哥就该看不起我,觉得我没用,不让我们在一起了。那样我才是要伤心死了。” “不许随便将那个字挂在嘴上。”苏瑾寒伸手捂住他的唇,幽怨的娇嗔。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生死看开了许多,但是能活着,谁又就愿意去死了?她不想他说死字,也不希望他出事。 庄靖铖看着她,终究软了眉眼,温和的点头。 苏瑾寒这才松了手,“那我先回歇着了,若是你又什么事,便让清辉他们去隔壁找我。” “好。”庄靖铖同意。 苏瑾寒离开之后,庄靖铖的脸色这才冷了下来。 下毒什么的,他并不怕,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了,他在意的,是吓到她了! 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庄靖铖这才唤了腾策过来,低低的嘱咐了几句。 腾策明白的点头,随后快速离开。 第二天,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苏瑾寒正在喂庄靖铖吃东西,腾策却在这个时候进门来。 “王爷,沆州知府南栀求见。” “篮子?”苏瑾寒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才奇怪的眨了眨眼,问:“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是南栀,东南西北的南,栀子花的栀,”腾策一本正经的回答。 苏瑾寒闻言顿时哈哈的大笑出声。 庄靖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对着腾策道:“就说我还在昏迷,无法见他。” “南栀说,您若是还没有办法见他,就让能主事的人去见他,说是昨天驿馆有人将他的宝贝儿子给打了。这驿馆的人都认识他儿子,有人打他,定然就是咱们的人,希望王爷能将打人惹事的人给交出去,以示公正。”腾策说。 “打了他儿子?谁干的?”庄靖铖奇怪的问。 他可从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 一旁的苏瑾寒心虚的眨了眨眼,昨天那个精虫上脑的花心大萝卜还真是沆州知府的公子哥啊……可是她将人给打了…… 会不会有麻烦? 苏瑾寒心虚的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庄靖铖正巧在这个时候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干的?”微微扬起的眉梢,透着询问。 苏瑾寒见躲不过去了,便摸了摸鼻子道,“嗷,昨天是打了一个登徒子,是不是沆州知府的儿子我就不知道了。” “登徒子?怎么回事?他对你下手了?”庄靖铖追问,眉头拧起,满满的都是不悦。 苏瑾寒心里一暖,昨天那点委屈早就散干净了,这会儿被在意,心里却还是欢喜得不行。 “南世杰一直花名在外。”一旁的腾策插了一句嘴。 庄靖铖嘴角一勾,笑了,一双桃花眼中笑意灿烂而妖艳,“哦?花名在外,那是和我一个样咯,说说,看看本王和他谁更风流。” 腾策打了个寒颤。 他家主子,笑得越灿烂,就说明他心里越不爽,他能肯定,这个南世杰惨了。 苏瑾寒心里为腾策竖了个大拇指,继而说:“昨天你和哥哥说话那会儿,就我给你去拿药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一个死变态。一脸油头粉面的,嚣张得不可一世,还敢调戏我!” 庄靖铖眼睛一眯,藏住眼中危险的光芒:“怎么调戏的?” 苏瑾寒可夸张的比划,“就上来要抓我啊,还说什么要我好好伺候他,日后少不了我的荣华富贵。我说靖王殿下,你听了这话是什么感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穷。” “是啊。可不是嘛,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就说要养我家小寒寒,这样一看我还真是没用啊。”庄靖铖探手顺了顺她鬓角的头发,笑得温柔。 苏瑾寒怕他自责,便又道“不过你别担心,我没吃亏,你都听到了,我把他给打了,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殿下可要护着我啊,要不然小女子可就要落入狼口了。” 苏瑾寒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哈哈,好,本殿下一定护着你。来,给本殿下上妆。”庄靖铖哈哈一笑,说。 “上妆?上什么妆?”苏瑾寒顿时一懵。 “本来是不想见什么沆州知府的,可是他的儿子欺负了你,怎么着也要给你找回场子来啊。我哪怕快死了,依旧是个王爷,一个知府的儿子,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一会儿我给你镇着场子,可劲的收拾他,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听清楚了?”庄靖铖含笑道。 苏瑾寒闻言眨了眨眼,收拾人啊,她喜欢,所以愉快的点了点头。 命青芽拿了她的胭脂水粉来,给庄靖铖涂上一层白粉,又把眼底给画青了,再将窗帘给拉上,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看着庄靖铖脸色青白交替的模样,还真有些重伤的样子。 “好了。”苏瑾寒顿时满意的点头。 “腾策去请客人吧,他们怕是等得都不耐烦了。”庄靖铖说。 腾策出去之后,没过一会儿,便领了南栀和南世杰进来。 南世杰是叫人给抬进来的。 “下官见过靖王殿下。”南栀恭恭敬敬的行礼。 一旁的南世杰却坐着没动。 苏瑾寒冲腾策使了个眼神。 “放肆,见了王爷不跪,成何体统。”腾策一声轻喝,直接上前拽了南世杰丢在地上。 一旁的几个家丁虽都是南栀命侍卫扮的,但是身手不如腾策好,瞬间就叫南世杰吃了个暗亏。 南世杰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嚎叫,指着腾策骂道:“大胆贱奴,竟敢这样对本少爷,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可是知府大人的儿子,还不给本公子跪下,小心本公子要你的脑袋。” 面对这么嚣张的南世杰,腾策无动于衷,倒是一旁的苏瑾寒哈哈大笑起来。 “大胆狂徒,知府大人就在这里,你竟还敢冒充大人之子,简直胆大包天。知府大人能有你这样毫无礼数嚣张狂悖之徒的儿子,才真是要好好自我反省了,一个父亲都做不好,更遑论做整个沆州的父母官了。腾策,此人不遵礼法,藐视王爷,给我好好教训他。”苏瑾寒先声夺人,几个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南栀和南世杰的身上,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前踹了南世杰一脚。 反正庄靖铖说了要罩着她的,她就可劲的作,不作都对不起庄靖铖了。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先声夺人,然后联合腾策在父子两怔愣的情况下,对着南世杰一阵的拳打脚踢就想笑。 他伸手握拳,抵着唇不断的咳嗽掩饰笑意,却也正因为此举,吸引了南栀的注意力。 看他脸色不佳,又咳嗽得这么厉害,这伤重是事实,一时半会肯定好不了。南栀在心里暗自庆幸。 “爹,爹……快救我,儿子要被打死了,哎呦喂,狗奴才,快来帮忙啊。”南世杰哀嚎着,哪里有半点男儿气概。 腾策一夫当关,挡住了南栀父子带来的四个侍卫,由着苏瑾寒尽情的踢打南世杰出气。 南栀总算回过神来,看着正在用脚踢南世杰的苏瑾寒,眼中闪过一丝的阴狠,几个跨步上前,伸手就朝着苏瑾寒击去。 一旁的腾策一直防着他,见状赶忙一记掌风拍了过去,逼退了南栀。 苏瑾寒见好就收,见状也退到了一旁,微微喘着粗气。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这样对我父子?还是这是王爷的意思?”南栀怒声道。 宝贝儿子被打了,他心里自然着急,但是他面对的是比他身份更高的庄靖铖,有怒气也不能随意发出来,只能沉下性子怒斥! “南知府,你这是什么意思?怒斥我家王爷吗?是什么人给了你这样的胆子?”一旁的腾策分毫不让的说。 南栀面色一滞,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那两位就这样白白将小儿打一顿吗?此事本官占理,就是闹到圣上面前,本官也不惧。” 一旁的苏瑾寒故作好奇的凑上前:“他真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啊?知府大人仪表堂堂,官威凛凛,怎么看也和他不搭啊,他能是你儿子?莫不是知府大人和我们开玩笑吧?” 少女天真浪漫的话语夸奖让人无比受用,然而南栀听着听着,却觉着不对劲了。 怎么开始听着是夸奖,后面却那么的讽刺? “爹,爹,就是这个贱人打我,昨天就是她打我,今天她又打我,呜呜……”南世杰说着,竟委屈的哭了。 想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竟然接连两天被打了,南世杰表示很委屈! 南栀心都疼了,看着苏瑾寒的眼中充满了寒意,“就是你踢了本官儿子的子孙根?你可知致人残是多大的过错?本官便是要拘你过堂,王爷也不会徇私枉法的阻拦。”南栀试探庄靖铖的口风。 “咳咳,咳咳……”床上的庄靖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像是停不下来似的。 南栀见状,更加安心了。伤得这么重,也就影响不了他了。 只有苏瑾寒知道,他压根是憋笑憋的。 笑吧笑吧,笑死你最好。 苏瑾寒心里暗骂,面上却一副焦急的模样,匆匆上前为庄靖铖顺气:“王爷,王爷,您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宣大夫来看看?” 背对着南栀父子,苏瑾寒狠狠的剜了庄靖铖一眼,说好的给我撑腰呢?现在这是要闹哪样? 庄靖铖总算止住了笑意,憋得脸都红了,这才虚弱道:“瑾寒,怎么回事?南知府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我委屈啊,昨天下午我去给你端药,没想到在路上却碰到了这个登徒子,他上来就……就……就调戏我……” 苏瑾寒说着,故作娇羞的红了脸,又道:“他还要我好好伺候他,还……还动手动脚的,我……我一时害怕就踢了他一脚……” 苏瑾寒委屈的落泪,哽咽道:“王爷,一个女孩家的清白多重要啊,我也是出于自卫,不得已而为之才踢了他。” 虽然明知苏瑾寒只是在装,但是庄靖铖依旧心疼不已,心里也就多了几分戾气。 庄靖铖强压着让自己虚弱的开口:“倒是情有可原。” 说着又看向南世杰,满脸的疲惫,“南公子,风流本无错,但是你情我愿才是正解,你这般对女子用强,可要不得,等本王身子好了,再带你好好见识见识,如何让女孩心甘情愿的与你一起。” 南世杰闻言倒是惊讶:“王爷也好这一口。” “难道南公子不曾听过京城有个浪荡王爷吗?说的就是本王。”庄靖铖勉强笑道。 眼见两人越说越没边了,一旁的南栀赶忙道:“王爷的意思是,本府的公子就这么被打了,连个说法都没有了?” 南栀说着,悄悄的剜了南世杰一眼,示意他闭嘴。 南世杰乖乖的闭嘴了,一旁的苏瑾寒道:“说起来,昨日南公子正巧是从后厨的方向过来的,偏就王爷的药被人投了毒,莫不是……” 苏瑾寒说着,惊讶的捂着嘴看南世杰,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表情。 南世杰一脸懵逼,他做什么了? 而做贼心虚的南栀则是紧紧的皱眉道:“这位小姐,本官和殿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本王相信毒药不是南公子下的,瑾寒你少说两句,咳咳……”庄靖铖艰难的说着,又道:“这位小姐是本王的贵客,苏记的大小姐,性子天真浪漫,说话口无遮拦,南知府见谅。” 南栀顿时惊讶。 这就是那个庄靖铖为了救她受了伤的女子? 苏记大小姐…… 咦,苏记不是有一批货叫他给扣下了?难道他们是来…… 南栀想着,心里有了数,便道:“既然都是误会,那便算了。” 不算了能怎么办呢?自家儿子不争气,三两句话就叫人给带偏了。 而且自家儿子什么品行他自家知道,苏瑾寒所说怕是真的。而且他又刚好出现在了厨房附近,真要深究,少不得要将他也拖进去,眼下当成小儿女的打闹了事是最好的选择。 “既如此,南知府请回吧,本王累了。咳咳……”庄靖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将内脏都给吐出来了似的。 正在此时,他像是压抑不住,猛然趴在床边吐出一口黑血来,旋即整个人软软的倒向床榻,晕了过去。 “王爷,庄靖铖……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苏瑾寒吓坏了,猛然抓着他的手惊呼。 一旁的南栀见状想要上前查看虚实,腾策猛然挡在南栀的面前,隔断了他探查的目光,冷着脸道:“知府大人,请吧。” “既然王爷不舒服,那本官便先告辞了,还请王爷好好养伤。”南栀像是没看到庄靖铖昏迷了似的,说完这才带着南世杰离开。 苏瑾寒抓着庄靖铖的手在颤抖,她想要起身去找大夫。 床上本以为已经昏过去的人眼睛却睁开一条缝,朝着苏瑾寒眨了眨。 苏瑾寒一愣,这才知道他是装的,一时间又气又恼。 等南栀父子出去了,她这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嗔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 “提前告诉你,你能演得那么真吗?南栀那个老狐狸能信吗?再说了,我若是提前告诉你,又怎么能知道你这么在乎我。”庄靖铖笑得眉眼弯弯,神情愉快。 “不要脸,谁在乎你了。”苏瑾寒别过头,脸上是羞涩的红,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你啊,你在乎我,我很开心。”庄靖铖臭不要脸的说。 苏瑾寒被他的无赖脸给闹得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默认了他的话语。 走到门口的腾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表情,最终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免得回头被主子给穿了小鞋还不明所以。 然而两人的浓情蜜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没过多大会儿,青芽便来了,说是苏恒找苏瑾寒,叫她过去。 “哥哥喊我,我过去一趟。”苏瑾寒说。 庄靖铖抓着她的手,第一次有些不安和不确定。 “若是你哥哥不同意咱们在一起,你……你……”想问你会放弃吗?却终究说不出口。 苏家人有多宝贝苏瑾寒他是知道的,从上次求药的事情来看,他就知道,他担心如果苏恒阻拦,苏瑾寒会听他的,担心自己被放弃,担心…… 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去干涉苏瑾寒的决定,因为那是她最亲的亲人,最爱的亲人,他不能那样自私! 苏瑾寒听出了他未完的话语,抓着他的手,认真道:“庄靖铖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是那么不坚定的人吗?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是倾尽所有,我也会坚定的和他在一起。再说了,哥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最疼我了,只要和他好好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苏瑾寒乐观而俏皮的眨眼让庄靖铖不由得浅笑,抬手抱了抱她,庄靖铖心安定了不少,轻声道:“去吧,你哥哥还在等你。” 苏瑾寒离开之后,庄靖铖这才叫了腾策进来。 “今日南栀看到本王的惨样,定然会有所动作,派人去盯着他。另外,找人跟着南世杰,南世杰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就算他没有动作,咱们也给他制造一点动静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腾策应道。 庄靖铖看着外头连绵不断的雨,眼中有着担忧。 他刚到江南就巡视了江河边缘防汛的堤坝的情况,虽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却总感觉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这些不安是怎么来的,但是就他查到的情况,南栀的私库出人意料的充盈,贪污受贿是肯定的,但是哪里贪来的银子,却也有待商贾。 如今只希望他还有些分寸,没有在每年堤坝修葺的银子上动歪脑筋,否则…… 另一边,苏恒住的房间里。 苏瑾寒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看账本。 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说:“坐着等我一会儿,等我忙完再说。” “哦。”苏瑾寒哦了一声。 叫她来说话,却又要她等他忙完,哥哥这是故意的吗? 虽然这样想,但或许是事关她和庄靖铖,苏瑾寒倒是难得的听话,坐在一旁,乖乖的自己倒茶喝茶,老老实实的没有半点不耐烦。 就在苏瑾寒待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耳边乍然响起了苏恒的声音:“看来你很在乎他。” “哪有,哥你乱说什么。”苏瑾寒瞬间一个激灵,大声反驳。 苏恒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淡声道:“你以为我要和你说的是关于他的事情,所以进门开始就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了。”苏瑾寒反驳。 她觉得她正常得很好吗! “第一,你在我面前向来没有规矩,刚刚进门之后,却没有咋咋呼呼的扑到我身边。第二,我叫你等着,你就等着,太听话了。第三,你没有不耐烦,没有来吵我,完全不符合你的性子。”苏恒淡声开口。 苏瑾寒张口结舌的看他。 所以,她乖乖的也有错咯? “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得让你愿意为他改变自己?”苏恒抬眸打量苏瑾寒,正色问道。 苏瑾寒也正经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是为他改变自己,只是愿意为他做点什么。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愿意为他,是因为他值得,至少如今值得。” “他花名在外,女人无数,你能接受?” “他那都是装的,他单纯得很。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了我如果他还敢乱来,那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干嘛?”苏瑾寒傲娇的说道。 听着她磨牙却又自信的言语,苏恒知道,他这个宝贝妹妹怕是陷进去了。 轻叹一声,苏恒道:“就非他不可了?” “目前来说是的。”苏瑾寒说:“除非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苏恒点头,道:“你既喜欢,那就随你吧。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他的花心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一场戏,那说明,他所图非凡,前路定然无比艰难,你在他身边,会很吃苦。” 苏瑾寒顿时满心的感动。 来之前,她还想了各种各样的说辞,想着要怎么才能说动苏恒同意,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叫她来,不过是要她一个态度而已,这样的家人,叫她如何不爱? 苏瑾寒不由得靠在苏恒的怀里,轻声道:“哥哥,谢谢你。有哥哥在,不管再怎么难,我都不怕,哪怕最后失败了,我还能回到哥哥身边取暖啊。” 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真正的家人,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 就如同前世,外公一家对她的无条件支持一般。 苏瑾寒红着眼圈,满心都是感动。 苏恒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开口。 妹妹都已经决定了,他除了支持,还能说什么呢? …… 知府衙门。 “苏公子,我家大人他现在公务繁忙,怕是没有空闲接见您,大人说了,只要所有的程序都合理,扣在码头的那船货,自然会放行的,叫公子不要担忧,耐心等着便是。” 苏恒看着眼前回话的衙役,眼中闪过淡淡的犀利,站起身淡声道:“既然知府大人没空,那本公子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离开了知府衙门,苏恒抬头迎视淅淅沥沥的雨,沉吟着。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青鸣为苏恒撑着伞,一边轻声问道。 “回驿馆。”苏恒丢下一句话,朝着马车走去。 青鸣赶忙跟着,心里却有些不解。 回驿馆?就算知府大人不肯见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找别的官员运作吗?回驿馆是要做什么? 苏恒去见了庄靖铖,苏瑾寒也在。 “哥哥来啦,快喝茶。”苏瑾寒看到苏恒,顿时卖起了殷勤来。 苏恒接过茶水,端了凳子坐在床边,对着庄靖铖道:“有一笔生意想和靖王殿下谈,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庄靖铖坐直身子,“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若我能帮得上忙,定当尽力。” “想来瑾寒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此番南下,是因为生意出了些问题。”苏恒淡声开口。 “嗯,简单提过,是有什么问题吗?”庄靖铖问。 苏瑾寒坐在一旁没有开口,但是却听得很认真。 “苏记的走货,都是提前打点好的,但是此番却有一批货被压在了码头,没有批文,不让运走。而插手此事的人,是南栀。我方才去知府衙门找他,他却不肯见我。”苏恒平静的说。 “若是王爷能帮忙将这批货给运出来,此番的收益分殿下四成,如何?” “南栀插手苏记的生意了?这是第一次,还是以往也有过?”庄靖铖顿时皱眉。 苏记作为整个康国最大的商家,几乎是所有的地方官员和线路都打点好了的,如今南栀突然出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南栀太贪了,不满足已经得到的。第二,有人看不惯苏记在商业上独大的场面,想要分一杯羹,所以借此试探。 而南栀身后的人,是太子! 见他这样敏锐,苏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越发肯定他的不凡。 “第一次,这是我接管苏家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当初他刚刚接手苏记,乱的也是京城的根基,其他州府并没有乱,这是第一次,有人阻扰苏记的生意。 庄靖铖顿时明白了过来,沉吟着似在想什么。 苏恒也没有催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苏瑾寒刚刚给他的茶。 而一旁的苏瑾寒,却是手足生寒。 在庄靖铖身边守了几日,他也没有特别的避讳她什么,她知道,南栀是太子的人,也知道,此番给庄靖铖投毒的人就是南栀派的。 如今哥哥又说苏记的生意有南栀的影子,那是不是说明,太子已经开始插手苏记的生意了?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嫁给太子,而苏记也并没有乱的意思,如今看来,原来并不是这样。 只是当时她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不知道罢了。 太子要对苏家动手,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苏瑾寒遍体生寒,一股急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正在谈正事的两个男人没有注意到苏瑾寒的脸色变化。 庄靖铖问:“不知这批是什么货物?能让苏公子亲自走这一趟。” “不过是些贵重的丝绸之类的,虽然已经做好了防水防潮,但是如今江南正在汛期,若是真的压久了,怕是要出事,再者,苏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吞的。”苏恒话语平和,但是庄靖铖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犀利。 果然,他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可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的温和无害的。 庄靖铖咧嘴一笑,道:“自家的东西,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不知苏公子对如何得到这批货物,可有要求?” 苏恒闻言挑眉,像是在问,还有什么样不同的方法。 庄靖铖笑吟吟道:“如今有两个法子要回来这批货。第一,我出门,以王爷和巡查使的身份压着南栀,逼他交出来。这第二嘛……” “第二是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快说。”苏瑾寒在一旁催促。 “第二就是,我派人将东西给偷出来,只是不知苏公子可有渠道运走这样大的一批货?”庄靖铖贼笑着看苏恒。 苏恒闻言也笑了,“只要王爷能不动声色的将东西偷出来,我自然有本事悄无声息的运走。” 丢了这样大的一批货,若是闹起来,南栀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苏瑾寒看着两人笑盈盈的算计南栀,在心里为他默哀片刻。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得罪了这两个男人,果然是不明智的。 而且,庄靖铖明明可以以权压人要货,偏偏要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这是要有多坏啊,心里肯定也是在盘算着什么的。 煜舞 说: 久违的万更,来,咱们撸到月底。 回复(4)   第69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庄靖铖房里,正在说话的两人忽而齐齐看向她。 苏瑾寒被吓了一跳,赶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都看着我做什么?” 不是在说怎么把货给弄回来吗?都看着她做什么?她脸上有花? 苏瑾寒伸手摸了摸脸。 没有啊,干净得很! 苏恒慢悠悠的道:“男人的事,女人别掺和,你去外头等着。” 苏瑾寒气岔了气,“哥,我是你妹子,亲妹妹。” 苏家也有她的一份好不好,而且牵扯到的两个人,都是她最在意的男人,她怎么可以不在场! 庄靖铖倒是明白了苏恒的心思,笑道:“瑾寒,你方才不是说给我熬汤了么,去看看好了没有?” 苏瑾寒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在支开她,满满的都是不悦。 最终苏瑾寒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庄靖铖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其实不必瞒着她,她远比你所想的,要更加有勇气和谋略,她能接受。” 苏恒神色平静:“她什么性子我自然知道。只是此事,不需要她插手。” 庄靖铖耸了耸肩,算是同意了苏恒的说法。 “说说计划吧。”苏恒又道。 “可以这样……”庄靖铖正色起来,压低了声音在苏恒的耳边低声说着话。 他们的声音太低,悄悄绕到了窗户边上的苏瑾寒根本听不到,不由得懊恼的叹气。 两个男人同时朝窗外看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而又宠溺的神色。 …… 时间转眼又过去几日,沆州的雨依旧绵延不断。 街上没有商贩摆摊,铺子虽然开着门,但是老百姓都躲在家中,除非必须要买的东西,也都不出门,根本就无人问津,生意惨淡得很。 只有到了夜里,青楼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喧嚣。 庄靖铖依旧对外称病,在屋里养伤,实则养了没几天,他就开始神神秘秘的忙碌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说神神秘秘呢,自然是因为事情是瞒着苏瑾寒的,她不知道,自然只能称为神神秘秘了。 苏瑾寒无聊的趴在窗户边上数盆栽里的小树的叶子。 这时庄靖铖匆匆进门,拉着苏瑾寒道:“来,快给我化妆,把脸画惨白一点,逼真一点。” “你这是要见人?”苏瑾寒有些呆呆的问。 “对,赶紧,时间要来不及了。”庄靖铖催促。 苏瑾寒不明所以,手上动作飞快的给他抹粉扑匀,一边奇怪的问,“这是要见什么人么?还要你这样打扮?” “嗯,一会儿带你去看好戏去,赶紧。”庄靖铖催促。 苏瑾寒眼前一亮,都快淡出鸟来的日子,骤然说有好戏看,有乐子可寻,由不得她不激动。 不过她也没忘了他的伤。 “伤口好全了吗?成天劲的乱跑,别伤口没好,血崩了可没人管你。”苏瑾寒故意说得很严重。 庄靖铖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嘴角一抹笑容灿烂,道:“别担心,我好好的,力气打得可以打死一头牛。” “你能不能打死一头牛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天上有头牛在飞,你看见了么?”苏瑾寒一本正经的说。 “还有会飞的牛?我怎么不知道?”庄靖铖应着她,伸手就把她给抱住,要挠她痒痒,“好啊小寒寒,你竟然干说我吹牛,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苏瑾寒赶忙告饶:“别,别闹,一会儿妆要花了。” 庄靖铖哼了一声,“账先记着,下次一起算。” 苏瑾寒笑嘻嘻的,也不怕他,等给他上了状,确定他看着脸色苍白,像是个病人,这才收了手:“好了。” “走,带你看戏去。”庄靖铖拉了她就往外走。 苏瑾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乖乖的跟着庄靖铖往外走。 让她奇怪的是,庄靖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拉着她上了马车,冒着雨出了门。 “下雨呢,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在马车上,苏瑾寒好奇的问。 “知府衙门。”庄靖铖懒懒的靠在车厢壁上,说。 “知府衙门?去那里做什么?”苏瑾寒奇怪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庄靖铖应了一声,然后就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回答了。 而此刻,知府衙门早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原来南世杰伤好了之后,就管不住下面那个玩意儿,出门到处猎艳去了。 他看上一姑娘,又用对付苏瑾寒的那一套对付人姑娘,人姑娘虽然没有苏瑾寒那个身手,但是有不少的护卫跟着,冲突起来,倒也没有吃亏。 但是这姑娘的家人却是不干了,闹上了知府衙门。 偏偏南世杰他爹是知府老爷,就想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那姑娘也是有背景的人,二把手同知郝梓是她的本家叔叔,求到了郝同知的身上。 郝同知素来嫉恶如仇,加上受伤害的又是自家的侄女,更是为此和南栀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知府,一个同知,手底下各有支持者,轻易断不了案,吵吵了几天,还在吵吵。 到了府衙外,两人下了马车,竟又换乘了轿子,为了遮挡庄靖铖的面色省得他被人看出来,苏瑾寒还特意为他准备了纱帽,然后在庄靖铖万般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他带上了。 苏瑾寒和庄靖铖出现在知府衙门的时候,里头的人都愣住了。 “大胆,来者何人?此乃知府衙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有衙役囔囔着就要上前驱赶二人。 腾策从他们身后闪身出来,高举手里的身份令牌:“巡查使靖王殿下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南栀此时已经沉下了性子朝着庄靖铖行礼:“下官见过靖王殿下。” 其他人见他行礼了,赶忙跟着行礼,“见过靖王殿下。” 除了南栀是四品大员,可做躬身礼,其他人全部都是行的跪拜礼,庄靖铖就这么由苏瑾寒扶着,穿过一众跪着的人坐下之后,这才淡淡道:“都起来吧。” 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很虚弱,说完之后还咳嗽了几声。 南栀直起身,看着被纱帽挡住面容的庄靖铖道:“王爷的伤既然没好,何不在驿馆好好养伤?便是有什么吩咐,差人来知会一声,下官自会前去驿馆,又何须王爷拖着病体,亲自冒雨前来衙门。” 庄靖铖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同知郝梓便上前应道:“是我请王爷来的。” 南栀落在郝梓身上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凌厉。 “郝梓,你虽身为同知,但是基本的尊卑总是要分的,我和王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一旁的苏瑾寒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知府是篮子,一个同知是耗子,这沆州的父母官可真是有够奇葩的。 见大家都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苏瑾寒很无辜的眨了眨眼,道:“二位大人不必管我,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你们继续。” 郝梓见苏瑾寒站在庄靖铖的身边,也不多说,将目光落在南栀的身上,道:“你是知府,犯案的人是你儿子,此案你不适合做主审。我是同知,受害的是我侄女,同样不适合做主审,若是别的官员,级别比咱们低,审理起来自然会有失偏颇,正巧王爷在驿馆,我请王爷来断案以示公正,有什么错?” 南栀咬牙,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没错的,可是若是按照常理,他的宝贝儿子肯定是要受罚的,他怎么舍得。 本想将此事不了了之,私下里赔礼赔不是也就算了,却没想到郝梓竟然这么难缠。 这个郝梓,他迟早要把他弄死。 南栀心里发狠,面上却勉强挂着笑意,道:“话虽如此,但是王爷贵体不适,你这般劳烦王爷,若是王爷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隐含着威胁的话语庄靖铖像是听不懂似的,这时才慢悠悠的开口,“无妨,本王既然已经来了,二位大人谁将事情给本王说说。” “不过是小儿女之间口角之争下的小问题,惊动王爷是我们的罪过,我们私下解决便是,不敢劳烦王爷。”南栀抢先开口,威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郝梓。 郝梓半分不惧,对庄靖铖道:“禀王爷,南世杰仗着自己是知府之子,一直以来横行霸道,强抢民女,令人发指。前两日,下官的侄女叫他看见了,竟要强抢回家,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带的护卫足够多,恐怕就遭了不测了,还请王爷做主。” “郝同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分明是你那侄女品行不端,勾引我家世杰,否则世杰怎么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念在咱们同僚多年的份上,本官本不欲与你计较,但是你如今这般血口喷人,过分了吧!”南栀怒道。 郝梓更气,指着南栀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才血口喷人,倒打一耙,你那个儿子什么德行沆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 郝梓不善言辞,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一旁的苏瑾寒道:“我说南世杰,你这是不长记性啊,上次调戏我被打了不够,这次还调戏起同知大人的侄女了?你这是不是叫狗改不了吃屎?” 苏瑾寒笑盈盈的,让人生不起丝毫的恶感,偏偏她说的话让南栀和南世杰黑了脸。 “你……”南世杰猛然看着苏瑾寒,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撕了她。 苏瑾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亮晶晶的闪了南世杰的眼,也吓了他一跳。 南世杰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他可不想再被打了。 “苏小姐慎言,此乃公堂,由不得你在这里黄口白牙,歪曲事实。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苏小姐不是亲口承认的吗?”南栀怒道。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上次明明是你自己说是误会,我才没有认。你儿子品行不端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养不教父之过,儿子那个德行,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南知府你人品有问题。”苏瑾寒一本正经的说。 这话说得犀利又直白,郝梓也不由得抬眼打量苏瑾寒,南栀更是被气得一个倒仰,险些没栽倒在地。 一衙门的人也是听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虽然这是大家,所有人心里公认的事实,心里话,但是就这样被人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所有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加无法接受。 如果说一开始苏瑾寒还不明白庄靖铖带她来是为了什么的话,那么看到南世杰,知道了此次公堂对簿的缘由之后,她就明白了。 庄靖铖这哪里是带她来看热闹的啊,分明是要她来搅和局面的。 心里怨怪他瞒着她,但是事到如今,她自然也不会拖了他的后腿。 “好了瑾寒,你少说两句,咳咳。”一旁的庄靖铖对苏瑾寒能明白自己的目的在心里安慰,一边开口低声斥责,附带两声虚弱的咳嗽,完美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南公子,上次本王不是说了么?要做一个风流公子,是要让女人主动贴上来,而不是强求于人,你怎么就不听呢?”庄靖铖对着南世杰说道,开口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南世杰嘟哝道:“我要是有权有势,她们自然也会贴上来,怪只怪我爹他官职不够高。” 一旁的南栀气得险些没厥过去。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怎么能傻成这样? 然而不等他补救,庄靖铖微微掀开纱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你以为我就是靠着权势,像你一样强求与女子,才得了风流王爷的称号?” 一张绝美的容颜,带着惨淡的白,让人光是瞧着就觉得心疼不已,偏偏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却又流露出难掩的柔弱风情,几乎在瞬间就俘获了所有人的心,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唯恐呼吸重一些,就会让他出了事儿。 所有人中,有一道目光尤为炙热。 苏瑾寒皱眉看去,就见郝梓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粉色衣服的姑娘,正瞪大着眼睛,惊为天人的看着庄靖铖,眼中冒着粉色的泡泡,满眼痴迷。 苏瑾寒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 猛然抓着庄靖铖的手,放下了他纱帽上的纱巾,一脸不悦的说:“殿下,你要知道你如今还是病人,大夫嘱咐过,不要见风,您若是受了寒,伤势加重,大夫该找我麻烦了,毕竟是我带你出的门。” 一席话很是不悦,却又适时的表明了她和庄靖铖的亲近姿态,让人摸不清他们的关系。 尤其是刚刚目光灼灼看着庄靖铖的那个姑娘,更是将目光落在了苏瑾寒的身上,满眼都是打量。 苏瑾寒心里不爽,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浑身都散发着随时可以战斗的讯号。 庄靖铖并不知道苏瑾寒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只当她是怕他的病露馅,心里还暗赞苏瑾寒考虑周到,却不知,她仅仅只是小女儿的心思,吃醋了而已! 南世杰在这个时候嘟哝道:“若是我有你的容貌,肯定也能勾到很多的女人。” 庄靖铖:“……” 他觉得这个南世杰,真的是脑子有坑吧……这真是……太他妈的配合了。 而南世杰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庄靖铖险些没笑出声来。 “王爷,我不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肯定是我权势不够,长得又没有你好看,要不然你给我老爹升职吧,他官职大了,人看在他的面上,肯定就不敢忤逆我了。再不然你给我个大官做做也行,这样他们更……哎哟……” 南世杰美滋滋的幻想还没有说完,就被南栀一巴掌盖在了头上。 南栀真的是要被他这个儿子给气死了,以前他咋就没发现他这么蠢呢? “爹,你干嘛打我?”南世杰无比委屈。 他爹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他,现在为什么要打他? 南栀低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声音凌厉得让南世杰吓得瑟缩了一下肩膀,嘟哝两声,没再说话。 南栀气得头晕脑胀的,冲着庄靖铖行礼,道:“王爷,南世杰他失心疯了,才会胡言乱语,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此番事情,不过是小事,本不该惊动王爷,我们私下调解便是。” 南栀说这话时,征询的目光看着郝梓,显然这是服软了。 然而郝梓并不想就这样算了,挺直脊背道:“不行,此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之前有南知府庇佑,一手遮天,没人能奈何得了南世杰,如今有王爷做主,说什么也要为那些曾经被他祸害了的女子讨回公道。” “请王爷做主。”郝梓猛然跪下,大声道。 “郝梓你……”南栀指着郝梓的手在发抖,眼中全是凌厉。 “好了。咳咳……”庄靖铖怒喝一声,伴随着的就是急促的咳嗽声。 “鉴于南世杰有劣迹在先,先将他收押大牢,另外,本王自会命人去查南世杰做过的事情,若是当真如郝同知所言,本王定然严惩不贷!” 庄靖铖声音虚弱却又带着威严,凌厉得让人生畏。 “王爷……”南栀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庄靖铖顿时不耐烦的道:“南知府若是不想本王将这件事情交给郝同知,就闭嘴,咳咳……” 南栀闻言,也只能不甘心的闭了嘴。 “咱们走。”庄靖铖说着,扶着苏瑾寒的手起身。 南世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奋力的想要甩开衙役的手,对着庄靖铖怒吼:“你骗我,你骗我。明明你跟我是同样的人,你凭什么关我?你若是要关,第一个也该关你自己才是。” “本王和你一样的人?”庄靖铖停住脚步。 “你不也是花心多情,浪荡不羁吗?你不也祸害了无数女子吗?凭什么关我?”南世杰怒道。 庄靖铖噗嗤一笑,声音不屑的道:“第一,本王虽然花心多情,浪荡不羁,但是手段光明正大,从不强求女子。第二,本王一般不招惹良家女子,便是招惹,也是人家心甘情愿的,绝对不会引发怨言,招惹官司。第三,就你这蠢样,别和本王比。郝同知,你监督南世杰下狱之事,若有人胆敢徇私枉法,你直接禀告于本王。” “是,王爷。”郝梓兴奋的应了。 “瑾寒,咱们走。”庄靖铖淡淡的丢下一句,带着苏瑾寒嚣张的离开了。 南栀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有庄靖铖在,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庄靖铖比他,可不止大一级那么简单。 庄靖铖和苏瑾寒上了马车,庄靖铖就掀了纱帽,丢在一旁。 “憋死我了,这女人带的玩意儿。”庄靖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对着苏瑾寒笑道:“怎么样,戏好看吗?我演得不错吧!把南世杰关起来了,开不开心?”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之后,庄靖铖发现,苏瑾寒神情平淡,并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 庄靖铖困惑的皱眉,伸手拉她的手,苏瑾寒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随着他了。 庄靖铖问:“这是怎么了?生气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苏瑾寒咬牙,心想,方才是好好的,但是在他卖弄风情的时候就不好了。 面上却是笑盈盈的道:“怎么会生气?我好得很呢!倒是王爷,不是要装病吗?这掀了纱帽露出容貌,不怕露馅吗?还是,王爷又有了目标,所以着急露出这一张脸,好勾搭成奸?” “什么目标,什么勾搭成奸?苏瑾寒你说清楚些。”庄靖铖一脸无辜。 苏瑾寒哼了一声,道:“难道殿下不是看到了那个郝同知的侄女貌美如花,起了勾搭的心思,才会掀开纱帽,露出容貌来吗?” “什么郝同知的侄女?她在哪儿,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勾搭她……我……等等……”庄靖铖先是满满的被冤枉的气愤,随后猛然反应过来,笑看着苏瑾寒。 “小寒寒,你这是在生气,在吃醋吗?”庄靖铖伸手挑起苏瑾寒的下巴,笑吟吟的问。 苏瑾寒哼了一声,道:“靖王殿下,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行不行,我是在想,你若是真看上了那个姑娘,我也好早些给你们腾位置才是,免得碍眼。” “还说不是吃醋,这小嘴嘟得都可以挂油瓶了。”庄靖铖哈哈狂笑着伸手捏苏瑾寒的脸蛋。 苏瑾寒用力扭过头,却被庄靖铖抱在了怀里。 “小寒寒,我想要的人是你,旁的人我根本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别担心。就你说的那个什么郝同知的侄女,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别生气了。”庄靖铖轻声哄她。 苏瑾寒心里一甜,嘴上却不服输的嘟哝:“这怕也只是王爷说说而已的话罢了,如今王爷对我还有兴致,自然是要哄着的,若是等哪天对我没有了兴趣,喜欢别的女子也是正常。再说了,王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在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呢,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被取代也是正常的。” 庄靖铖满眼无奈,“小寒寒,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正色,让苏瑾寒也没敢再插科打诨,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是装给人家看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这一张脸,比女人还要美艳几分,就是个招惹桃花的,苏瑾寒有些哀怨,觉得自己日后怕是要成为醋坛子了。 “小寒寒,其实,我最渴望的,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庄靖铖忽而道。 苏瑾寒心里一颤,他……他竟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他风流是做戏,但是却从不敢想,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她本来的打算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全心全意,若是他日后有了别的女人,而她又无法接受的时候,她在抽身离开。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她对名声这些,完全不在意,只要她不开心,她就舍得离开。 可是他的话,却莫名给了她一种可以相守的讯息,一时间,心乱了。 “身在皇家,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父皇有太多太多的女人,我还记得当初母妃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悄悄躲起来叹息,叹父皇是众多女人的,而不是只属于她的。当时我就想,我长大以后,一定只要一个妻子。” 苏瑾寒插嘴道:“可是你之前那么风流,日日流连青楼,青楼的红倌可是都说了,你可是一夜七次郎,你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你骗人。” 庄靖铖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那些都是传言,传言,不可信知道么?流言止于智者。” “所以你是在说我蠢是吗?”苏瑾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威胁的意味浓浓的。 庄靖铖赶忙告饶,道:“不不不,小寒寒最聪明了,怎么会蠢呢。” 将苏瑾寒抱紧,庄靖铖这才低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只喜欢你,只想和你共度一生,别的女人,我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苏瑾寒甜到了心里,轻声道:“我也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有点贪心,如果你以后有了别的女人,庄靖铖,可能我就不要你了。我……” 苏瑾寒还想说话,唇却猛然被封住了。 庄靖铖用力的吮吻她,力道大得让苏瑾寒的唇瓣发麻发疼。 良久之后,庄靖铖才松开她,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怒气:“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许不要我。” 苏瑾寒没有回话。 庄靖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因为种种原因,我身边的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肯定不会少,但是我答应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谁都不碰,所以,你别想要离开我。” 苏瑾寒知道,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保证了。 虽然她不太相信,毕竟男人三妻四妾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她这种想法,只会被人认为善妒,不贤。 不过如今说这些,都还太早,而且庄靖铖现在既然愿意给她这个承诺,她就相信就是。 “好,我相信你。”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怀里,在心里默默道:只是庄靖铖,你别让我的相信伤害了我自己,也别让我的期待落空,否则……我还是会离开你的!哪怕那时候你或许已经不在意了。 庄靖铖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只当她相信了,将她锁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心里只觉得满足不已。 两人倒是浓情蜜意了,有人却是抓了狂。 由于南世杰被下狱,南栀被牵制了注意力,焦头烂额的想要将他捞出来。 但是这个案子做主的人是庄靖铖,监督的人是郝梓,两个人都是他的对头,他根本无计可施,哪怕诸多活动,也是有些无力的。 南府。 “老爷,世杰怎么会被关起来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南夫人对着南栀哭嚎。 “你闭嘴。”南栀怒喝。“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娇惯着他,他能有今天这个下场?早叫你要好好管教,好好管教,你不听,由着他的性子来,这会儿好了吧,人都进大牢里去了。” 南夫人先是被吓得止住了哭声,随后就哭得更大声了。 “南栀你没良心啊,你说我宠他,还不是你更宠他。再说了,世杰是咱们的老来子,我不宠他宠谁?你是沆州知府在,沆州你最大,如今被一个同知拿捏了算是什么回事。” “你自己没用还怪我,你个天杀的。要是世杰出了事,我也不要活了,苍天啊……” 南栀听着南夫人的哀嚎声,太阳穴不住的狂跳,脑袋都要炸开了。 南世杰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他也着急,可是却无可奈何,他救不了南世杰。 如今他只能想办法将南世杰以前造孽的手尾都给处理好,这样庄靖铖抓不到把柄,自然也就处理不了南世杰,只能放人。 被吵得有些烦,南栀站起身想要安抚她,却有管家匆匆进门。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管家老远就喊道。 南栀一听,心里顿时一跳,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事情?难道是他们对世杰出手了? 顾不上安抚自家夫人,南栀赶忙道:“别慌,出什么事情了?说清楚。” 煜舞 说: 好吧,没写到一万,是我的错,嗷嗷嗷,心酸。 回复(6)   第70章 她想做什么 管家急促的喘息着,压根顾不上去平息自己的呼吸,急急道:“出事了,码头那边出事了。咱们压着苏记的那一批货,不见了。” 听到不是南世杰出事,南栀的心里顿时放下不少,跟着就又提了起来:“苏记的货不见了?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一批货,好好的放在仓库里,怎么会不见了?说清楚。” 南栀心里狂跳,满是不可置信。 这一次苏记的一批货数量庞大又珍贵,所以他才会起了贪心,想要这一批货。 巧的是,太子殿下也下令了,要吃了这批货。 于是,向来在各州各府走货畅通无阻的苏记在沆州吃了闷亏。 一批货被他扣了两个月了。 这批货,他就没打算吐出来!所以就算是苏恒亲自来了,他也以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见他为由推脱了。 扣押苏记货物的理由是手续不全,无法放行,左右这沆州是他的天下,他说怎样就是怎样。 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表现出这样的意思和坚决来,只要他苏恒还想在沆州这片做生意,苏记还想在沆州扎根,那苏恒也就该懂事一点,将这批货孝敬他,此事也算是了了。 他如今就等时机成熟,等苏恒主动来找他说不要这批货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货却不见了! 如今货还不是他的,若是闹出去,百姓只会说他这个知府的不是,届时在百姓心中威信大失。 所以这批货怎么也不能够出事! “不知道啊,看管仓库的守卫刚刚来报,东西忽然就不见了,让大人赶紧过去一趟。”管家赶忙道。 “走,备车,本府这就去。”南栀说着,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一旁的南夫人见他不理会自己和儿子就要走,顿时不依,扑上去抓着他的手,急怒道:“老爷,世杰他还在牢里,您就这么不管他走了吗?您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 她又哭又喊,死活不让南栀走。 南栀怒了,猛然大力将她甩开,指着她骂道:“就是有你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败家娘们,才会将世杰养成那个样子,他就被关两天,又死不了,叫什么叫。这都火烧眉毛了还闹,等我什么时候被你磨死了,你这臭娘们就上大街上乞讨去吧。” 南栀的话又快又毒又大声,将南夫人给吓到了。 而发泄了怒气的南栀则是带着管家离开了。 南夫人坐在地上,好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码头,仓库。 南栀看着本来被堆得满满当当的仓库如今空无一物,整个人都呆滞了。 东西都没了,这会儿怎么办? 南栀暴怒的抓过看守的领子,怒喝:“东西呢?东西呢?这么多的货,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再说了,这一段时间天天下雨,又有谁能打这批货的主意?难不成还能长翅膀给飞了?” 看守被拽着领子,脸色清白的回应道:“不……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南栀猛然松开他的领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就是发脾气也没有用处。 便对着心腹手下道:“立刻命人去查。他们就算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将东西偷走,也不可能将东西运走,这么大的一批货,不可能能在短时间内被运走,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南栀暴怒的怒喝叫人心底发寒,心腹赶忙应了,转身离开。 一旁的管家小心的问:“大人觉得是谁做的?” 南栀沉着脸刮了他一眼。 他要是知道是谁做的,还用得着在这里发脾气?直接带人去抓人就好了。 他扣着这批货,确实是他自己,包括太子殿下,都想吞了这批货。但是如今货还不是他的,若是丢了,苏记身为皇商,若是去告御状,他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苏记做的?”管家轻声问。 南栀猛然一震,对啊,这么多的货,想要瞒过看守的人悄无声息的运走,整个沆州能办到的势力不多,苏记绝对是一个。 而苏记的大掌柜,当家的,苏恒正好在沆州! “保不准还真是这小子干的。呸。”南栀愤怒的吐了口唾沫。 想到南世杰接连数次在苏瑾寒的手上吃了亏,而苏恒又可能将东西给偷走了,他便生气。 最主要的是,若是苏记接机发挥,他这个知府恐怕就做不成了。 如今苏恒就在沆州,若是将他给留在沆州,还有谁能借此生事? 南栀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正要下令,却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苏公子来了。” “苏公子?” “就是苏记的苏恒公子。说是去衙门找您,没见您,知道您来这里了,就过来了。” “他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南栀眼中全是阴晴不定,却还是跟着衙役往门外走。 不往外走,难道等着苏恒进门来看一个空的仓库吗? 然而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不等他走到门口,苏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闲庭漫步,苏恒携着满身的平淡如水走到他的面前,与他的焦急成了正比。 “见过大人。”苏恒躬身行礼。 “苏公子客气了。”南栀沉下性子,道:“苏记的那批货,手续不全,不能提,苏公子便是找到本官,本官也是要公事公办的!” 苏恒浅浅一笑,从袖中拿出一纸手令,递给南栀,道:“知道南知府是秉公办案的正直清官,苏某不敢为难,特地去靖王殿下那里求了一记放行的手令,还请南知府过目。” 南栀面上顿时一僵,看着苏恒手中的手令,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知府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成还担心苏某会骗大人不成?”苏恒说着,含笑的脸上有些不悦。 亲自伸手将手令展开发,递在南栀的跟前,“大人看好了,手令是真的无疑吧!” 南栀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只能点了点头,“确实是真的没有错。” 手令就在眼前,难道他还能说是假的不成?交给别的官员一看,不是自打脸面吗! 苏恒展颜一笑,道:“既然手续全了,那还请知府大人放行,这货压了两个多月了,压得太久了,再不拿走,那些上好的绸缎都要发霉了。如今既然这手令也有了,南知府是不是该放行了?” 苏恒笑意温柔,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而且苏恒的手令齐全了,南栀也没有了为难的理由,能不给吗?但是苏记的货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他拿什么给? 南栀猛然抬眼看着苏恒,皮笑肉不笑的说:“苏公子不是已经拿到货了吗?何必又拿手令来诈本府呢?” 南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指不准就是一出苏恒设计的贼喊捉贼,监守自盗的戏码。 因为时机真是太巧了,他刚刚收到了货丢了的消息,苏恒就拿了手令过来拿货,他交不出货,苏恒就能为难于他,说不是有预谋的,他都不相信。 苏恒好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苏某不知知府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又像是极为有耐心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初手下的人说手续有问题,他们解决不了,苏某亲自从京城南下,求见知府大人,大人说手续不全不能提货,苏某也没有死缠烂打,想法子弄到了手令,知府大人却又说苏某已经拿到货了,这是何意?” “苏某这些天一直在为手令之事奔走,如今手续既已齐全,还请南知府将货给交出来。毕竟这批货里有一大部分是要进贡到宫里去的,若是上面追究下来,相信知府大人也脱不了干系。”说到最后,苏恒的面色依旧平静,但是话语中的强势却也显而易见。 南栀心里顿时一颤,还有贡品?太子殿下可没有说过啊。 南栀的心乱了。 抿了抿唇,南栀终于还是服了软,道:“不是本府不愿意给苏公子提货,而是实在交不出来。方才本府收到消息,苏记的那批货,不见了。” “哈?不见了?知府大人,你是在和苏某开玩笑吗?”苏恒蓦然一笑,满是嘲讽。 “那批货有多少,苏某心知肚明,怎么说……”苏恒抬眸打量一番眼前巨大的仓库,淡声道:“怎么着这个仓库也能装满了吧,所以知府大人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凭空消失了?还是被知府大人给吞了?” “若是后者,苏某有必要提示南知府一声,这些货可不是南知府能吃得下去的,若是非要吞,怕是肚子会被涨破的。” 苏恒脸上的嘲讽刺痛了南栀,他涨红了脸,怒道:“不管苏公子信不信,货就是凭空消失了,只要苏公子愿意给本府时间,本府自然能够将货给找回来。” “一日。苏某只给知府大人一日的时间,若是一日后知府大人不能将货给交出来的话,苏某定要告知府大人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苏恒狠狠的撂下一句话,甩袖离开。 南栀看着苏恒的背影,又气又无奈。 南栀知道,苏恒既然撩了这样的狠话,就有这个能耐做到,可偏偏,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此刻的南栀犹如困兽一般,挣脱不开。 从南世杰入狱开始,到如今苏记的货凭空失踪,他一直心力交瘁疲于奔命,起初想要想办法将南世杰捞出来,而如今,又要想办法将苏记的货给找出来。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没有听见吗?将货给我找回来啊。”南栀怒喝,“让所有人都给我去找,我就不相信了,这么多的东西,还能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南栀红着眼,心想,不管苏恒再怎么厉害,他将东西偷走,总是要运走的,总是会有动静的,只要他有动静,自己就能将东西给找回来。 然而,他失算了。 所有的人撒出去一天一夜,愣是一个屁都没有找到。 南栀红着眼等苏恒上门兴师问罪。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苏恒上门,等来的是他停职的旨令。 南栀红着眼瞪着前来传令的腾策,眼中全是癫狂。 “王爷凭什么停我的职?我乃是陛下亲自亲封的四品知府,他就算身为王爷,又有什么资格停本府的职,本官不接受。” “奉劝大人还是不要将旨令给撕了,否则藐视皇令可是罪加一等。”腾策冷淡的说着,又道:“王爷受封巡查使,临行前陛下曾下令王爷可便宜行事,此番南知府以权谋私,贪墨之罪已经足够停职了,待查出更多的罪名,王爷自会将所有的证据上呈陛下,由陛下亲自决断要如何定你的罪。” 腾策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南栀的脑海中炸响。 庄靖铖不是重伤未愈吗?怎么还会有时间去调查他?不,这肯定是一个幌子,骗他的! “本官上任以来一直清正廉洁,何谈贪墨之名,无凭无据的就要栽赃本官,本官要上禀皇上,让皇上为我做主。”南栀怒道。 腾策冷笑:“你只管上禀皇上,看看到时候王爷能不能拿出你贪墨的证据来。南知府,奉劝你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来人,将南栀送回他府上,看管起来,没有王爷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许见。” “不,不是这样的,我要见王爷,放开我。”南栀挣扎着。 然而根本没有人管他的想法,他被强压了下去。 腾策回驿馆禀告情况。 苏瑾寒听完之后乐了。 “王爷厉害啊,堂堂四品大员,说停职就停职,说看管就看管了,就不怕到时候查不出东西来,被人秋后算账,倒告你一状吗?” 庄靖铖看着她满脸灿烂的笑容说着幸灾乐祸的话,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要是没有证据,我会轻易动手吗?手上查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砍十次脑袋还有多的了,至于没有查到的……我倒是希望查不出来才好。” 手上的证据虽然已经很多,但都是些以权谋私贪墨之类的,关于堤坝修葺的公款,每年河道巡防的银子,倒是还没有查出什么来,目前看来,南栀在这方面是干净的。 若是南栀这方面真的干净倒也好,若是不干净,那事情可就严重多了。 苏瑾寒虽然在打趣庄靖铖,却始终没有忘记堤坝崩塌的事情,便道:“他贪墨的公款可是从休息堤坝河道处出的?如今阴雨绵延,若是真的是在这上面出的,那这护城堤坝的修建定然是有问题的,若是涨了洪水,怕是会出问题。” 庄靖铖拧眉,道:“我也担心此事,只是如今倒是还没有查出这方面账目的问题,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苏瑾寒道:“这毕竟是大事,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事到临头却无计可施来得好,你觉得呢?” 苏瑾寒一颗心忐忑不已,就怕庄靖铖说她杞人忧天,近乎屏息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腾策走,咱们现在去堤坝巡视一圈。” 见庄靖铖重视,苏瑾寒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能提前在意,总能挽回,或许前世的悲剧不会再发生呢? 想着,苏瑾寒赶忙拉着他的手道:“我也去,我跟你去。” 庄靖铖拧眉:“你去做什么,如今雨势那么大,出去淋了冻着了怎么办?在这里等我回来,乖。” “不会冻着的,我多穿点,再穿上蓑衣,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来沆州之后就一直闷在这里,都快闷坏了。”苏瑾寒道。 “我这又不是去玩,巡查堤坝很危险的,万一……” 庄靖铖的嘴被挡住了。 苏瑾寒看着他,认真道:“不会有万一。而且,这种危险的事情,以后你身边肯定不会少,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去面对的,我想陪着你。” 庄靖铖看着她,忽然没有了话语。 这个时候拒绝她的一脸真诚,他会觉得是在犯罪过。 轻叹一声,庄靖铖抓着她的手,低声道:“好,那先说好了,到了堤坝上,要紧紧的跟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苏瑾寒欢快的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庄靖铖道:“走吧。” 苏瑾寒柔顺的跟在他的后面,努力的藏起心中的担忧,希望情况不要太糟糕吧。 一行人来到护城堤坝上,顿时让守堤坝的官员大吃一惊。 “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怎么也没有提前说一声,下官也好迎接啊。”守堤坝的黄忠贵局促的说。 “这下着大雨的,你想这么迎接?放十里炮仗吗?”庄靖铖没好气的说。 黄忠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多说什么。 “蓑衣和斗笠呢?拿两套过来,本王要去城墙上巡视。”庄靖铖说。 一旁的苏瑾寒忙扯了他的手,“为什么是两套,我的呢?” 庄靖铖一开口,苏瑾寒就知道他肯定要让自己在这屋子里等着,赶忙坚决的表达了自己也要去的决心。 最后庄靖铖无奈,只能让黄忠贵多拿了一套,三人换上之后,这才跟着黄忠贵一起上了堤坝之上。 堤坝上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扑成的城墙古道,长约数百米,宽约五米左右,每隔一段还空出了瞭望的格子。 此刻庄靖铖正站在一个瞭望格前观看下方的水势。 水势汹涌,如今已然淹过了一半的堤坝,若是再这么继续下下去,怕是沆州会有危险。 虽然堤坝离城墙还有一段的距离,城墙前还有护城河引流,但是若洪水汹涌淹过堤坝,沆州受灾是必然的,到时候不知道要淹掉多少的商铺民居,造成怎样的损伤。 “每年汛期都有这么厉害的洪水吗?”庄靖铖皱眉问道。 “今年的水势较往年确实是厉害了一些,不过也还好,只要堤坝不被冲毁,便能无事。”黄忠贵说。 “往年堤坝可曾被冲毁过?城内可受了灾,伤亡如何?怎么应对的?”庄靖铖一连串的追问。 黄忠贵张了张嘴,最终尴尬一笑,道:“下官就是说说而已,堤坝年年修葺,怎么会被冲毁呢?” 庄靖铖眯着眼看他,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认真和打量,看着黄忠贵只能低头不语,默默的看着堤坝下汹涌的河水。 苏瑾寒同样看着下方汹涌的河水,沉默无语。 天灾无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的堤坝会在不久之后被汹涌的河水冲毁。 苏瑾寒想着,转身看了一眼烟雨朦胧之中的沆州城。 此刻的沆州被朦胧的雨雾笼罩着,整个城市都透出一种忧郁又凄美的江南婉约的气质,想到这里可能尸横遍野,苏瑾寒就觉得呼吸发紧。 她目光四顾,问黄忠贵道:“这堤坝到了汛期就一直这么堵着吗?没有向河道引流的法子?这水这么多,再牢固的堤坝也可能会被冲毁的,就算没有冲毁,这河水一旦漫过堤坝,涌入城中,灾情定然爆发。” 黄忠贵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解,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一旁的庄靖铖也是目带惊讶的看着苏瑾寒。 “愣着做什么,如实回答。”庄靖铖道。 黄忠贵忙说:“这水本就是附近河道容不下的水淹过来的,无法再向河道引流。不过这引流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曾经的上一任堤坝守城员曾经有过将河水引流的想法,但是他提出的是在喝水爆满的时候,将水引到附近的农田,被南知府给驳斥了。” “说是田地乃是民生根本,不能这么糟蹋了,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是不是苏瑾寒的错觉,她总觉得,黄忠贵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硬邦邦的,像是埋着不满。 苏瑾寒和庄靖铖同时看向堤坝四周的环境。 发现确实有许许多多的农田空置,哪怕下了这么久的雨,依旧没有暴涨。 “当初那个守堤坝的官员呢?”庄靖铖问。 术业有专攻,他虽觉得此法或许可行,但是却并不太明白具体的操作,只能问相关的人员。 黄忠贵沉默片刻,冷淡的说:“死了。” “死了?”庄靖铖猛然皱眉。 “是,在他提出此举之后的第四年死了,因为他每一年都要提,每一年都对堤坝修葺提出意见,后来就意外摔死了。” “意外摔死?呵……”苏瑾寒冷笑,“怎么不见你意外摔死呢?恐怕他是不想和南栀同流合污,被害死的吧。” 如今南栀被停职,苏瑾寒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黄忠贵也不介意,笑哈哈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只要守好我的堤坝便是,其他的便不是我的事了。至于堤坝该怎么修建,河道的水该怎么引流,那是知府大人他们该想的问题,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有口饭吃就好了。” 苏瑾寒道:“南栀如今被停职,你这种人也不会逍遥多久的。” 黄忠贵闻言顿时惊讶,“南知府被停职了?” 南栀被停职是庄靖铖雷厉风行之作,如今还并没有传开,所以黄忠贵完全被惊呆了。 苏瑾寒哼了一声,不理他,闷闷的看着下方的河水,想着要如何解决。 她是关心则乱,因为知道洪水会冲毁堤坝,会造成灾祸,所以才会这么排斥黄忠贵,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人心,但是庄靖铖却做到了。 他看出了黄忠贵谄媚之下的厌恶,惊讶之下的如释重负,还有隐隐的期待。 微微眯了眯眼睛,庄靖铖留了个心眼。 虽然穿了蓑衣戴了斗笠,但是飘飘洒洒的雨还是打到了几人的脸上。 苏瑾寒的脸上被细雨打湿,雨珠蒙在上面,眉毛上像是结了一层白霜似的,庄靖铖伸手抓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皱眉道:“走吧,咱们先回去再说。” 苏瑾寒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点头应了。 回到驿馆,两人各自分开去沐浴。 和苏瑾寒分开之后,庄靖铖对着腾策低声吩咐:“找个人跟着黄忠贵,小心些,如果发现他去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立刻来禀。” 腾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依旧快速的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离开。 沐浴过后,两人凑在庄靖铖的屋子里喝姜汤。 滚滚的姜汤喝下去,苏瑾寒感觉浑身像是在喷火似的,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庄靖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温的,这才放心不少,“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染风寒了。” “别担心了,泡过澡,喝过姜汤,感觉浑身热热的,不会染上风寒的。” “还是要注意,你的身子骨不如我,别掉以轻心。”庄靖铖认真道。 江南阴雨绵绵,这都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了,就是他也感觉浑身黏腻得不舒服,苏瑾寒在北方呆惯了,气候干燥,难免会有不适,他都听到她好几次悄悄躲起来咳嗽了。 她以为他不知道,他明白她只是不想他担心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苏恒来了。 “咳咳。”站在门口,苏恒看着两人手牵手的亲昵模样,轻咳一声。 苏瑾寒触电似的将手给缩回来,红着脸道:“哥,你来啦。” “嗯。”苏恒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进门来。 “东西都已经运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苏恒淡淡道。 庄靖铖点头,“那就好。” 虽然庄靖铖表现得很平淡,但是心里却也不由得感叹,他这个未来的大舅子,果然是有手段的人啊。 “此行南下的目的已经达成,我明日启程回京,瑾寒……”苏恒看向苏瑾寒。 苏瑾寒赶忙道:“哥哥,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来江南之后,就一直在下雨,我还想多住些日子,等雨停了好好逛逛呢。” 苏恒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那目光似乎在说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小算盘。 苏瑾寒涨红了脸,瞪回去。 既然知道,就不必说出来了。 此番江南之行危急,庄靖铖留在这里,她也无法放心离开,而哥哥这时候走是最好的,至少她不必担心,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事,京城里爷爷无人照顾。 苏恒不喜欢强求苏瑾寒去做什么,而且他也相信,苏瑾寒能够把握分寸,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便道:“既然瑾寒不愿意回去,那就劳烦王爷多费心照顾了,等王爷回京那日,苏某给王爷摆庆功宴。” 此番南下,庄靖铖若能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回到京城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自然是要庆功的。 庄靖铖含笑应了,道:“那就先道一声谢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恒这才离开。 第二天,庄靖铖和苏瑾寒一起送走了苏恒,然而苏瑾寒回到驿馆就晕了过去。 庄靖铖吓了一跳,赶忙命人去请大夫,大夫诊断过后,说是着了凉,感染了风寒,加上对气候不适的累积,才造成的昏厥,让庄靖铖放心。 庄靖铖心痛不已,守在苏瑾寒的床边。 苏瑾寒睁开眼睛,就看到庄靖铖满脸的心疼。 “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做什么?”苏瑾寒轻笑一声,撑着手想要坐起身来。 庄靖铖赶忙扶着她坐起身来,又拿垫子给她垫背,这才道:“怎么不舒服也不会早点叫大夫诊治,刚刚吓着我了知不知道。” 苏瑾寒轻笑:“靖王殿下竟然会被吓到,真是稀奇了。” “你啊……”庄靖铖看着她的笑脸就没有办法发出脾气来,便道:“大夫吩咐了,吃两天药,好好养着就行了。不过再也不许出门淋雨了,我真后悔昨天答应你一起去了堤坝上巡视。” 苏瑾寒笑嘻嘻的看他,也不答应。 就在庄靖铖无奈的时候,清辉进门,道:“殿下,郝同知求见,说是有事禀告。” 庄靖铖闻言挑眉,道:“好,知道了,让他进来。” 没过一会郝梓进门,见庄靖铖守着苏瑾寒的模样,眼中有些惊讶。 不过他没敢多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道:“启禀靖王殿下,南世杰作恶多端,罪证确凿,不知何时能够判决?” “证据都齐全了?”庄靖铖淡淡的问。 南世杰本来就是他用来乱南栀心神的一颗棋子,他并不在意,说是让人去查南世杰的罪证,其实就是偷懒丢给了郝梓,郝梓与南栀不对付,查起来自然是极为的上心。 短短的几日,就差没把南世杰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过来了。 “是,这些都是证人的证词和犯人招供后的供词。”郝梓道。 证人的供词他多番打探,早就拿到了,倒是南世杰的供词麻烦了些。 南栀还在位的时候,南世杰仗着有南栀护着他,死不招供,后来南栀被停职,无法再插手狱中之事,南世杰慌了,这才什么都说了。 “既然罪证确凿,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此事交给你,放心去做就是。”庄靖铖神色淡淡的说。 “是。”郝梓应了,却犹豫着没有走。 “还有何事?”见郝梓半天不走,庄靖铖皱眉问道。 郝梓这才道:“还有一事要禀告王爷。” “有事就说。”庄靖铖对于郝梓婆婆妈妈的表现感到不耐烦。 “是下官那侄女,她……”郝梓吞吞吐吐的开口,脸色有些发红,像是很不好意思。 床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苏瑾寒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郝梓的那个侄女不就是那天盯着庄靖铖不松的人?她想做什么? 煜舞 说: 嗷嗷嗷,进步了几百字……咳咳,感觉万更真的好难啊……嘤嘤嘤。   第71章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你侄女?”庄靖铖疑惑的开口。 他并不认识郝梓的什么侄女。 “是。上次下官的侄女险些被南世杰羞辱,后来状告南世杰,却被南栀阻拦,是王爷出面替我侄女做的主,所以今日听说我要来找找王爷禀告南世杰的事情,便特意跟我前来给王爷请安,表示谢意。”郝梓恭敬道。 其实在心里,他对于自家侄女非要跟着他来见王爷的事情,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王爷是什么身份,日理万机的,哪里会有时间见她? 而且,他也能看出自家侄女的那点小心思,更加不乐意了。 无奈枕边人的枕边风太厉害了,他最后也只能屈服了,因为不太情愿,所以说话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尴尬。 庄靖铖闻言顿时想起来,上次苏瑾寒还因为这郝梓的劳什子侄女吃醋来的,心里更加没有了见她的欲望。 摆了摆手,庄靖铖道:“此事本就是公事,惩奸除恶,肃清监察江南之地官员风貌乃本王此番南下巡查的分内之事,与旁人无关,她无需因为此事特意前来答谢,带她回去吧。” 庄靖铖摆明了不想见人的意思,让苏瑾寒嘴角愉快的翘起,也让郝梓更加尴尬,匆匆应了一声是,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庄靖铖的房间。 直到出了门,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躺在庄靖铖床上的人是苏瑾寒,而庄靖铖坐在一旁陪着她。 心里别提有怎样的惊骇了。 转而又是苦笑,人家王爷早就心有所属,哪里看得上他侄女,看来回头还是要好好的说一说这个侄女,让她不要痴人做梦才好。 正想着,就听一道温柔甜腻的嗓音轻柔的唤他。 “叔叔可是出来带莲儿去见王爷的?”郝莲一脸期待的看着郝梓。 自从那日在公堂上无意间看到了庄靖铖的容貌,她便惊为天人,一见倾心,日思夜想的,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知道今日郝梓要来见庄靖铖之后,想尽各种办法求了郝梓带她前来见庄靖铖。 郝梓看着她一副痴儿女的模样,道:“王爷不愿见你,说他不过公事公办,并不认得你,你也无需因为此事特地来向他道谢。” 郝莲满脸的喜色顿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见她?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信心的,那日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容颜也不见得就比她出色到哪里去,不是说他最是风流多情吗?对送上门的女子,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见郝莲一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模样,郝梓暗暗叹了口气,这才道:“王爷身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再者,王爷身份那么尊贵,也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高攀得起的,你就别瞎折腾了。叔叔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是,莲儿明白。”郝莲恭顺的应了,转身时,却满心的不甘。 她一点都没有将郝梓的话听进去,反而更加的不甘心了。 叔叔说的那个王爷喜欢的女子,就是那一天陪在王爷身边的那个人吧!那个女人,她查过了,苏记的大小姐。 虽然富有,但是不过是一届低贱的商贾之女,还不如她的身份尊贵,凭什么比她更得意,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郝莲不甘心,她相信,只要王爷能知道她的好,一定会更加喜欢她的。 她一定,一定要做庄靖铖的女人,她要跟着他回京,见识见识,京都的繁花似锦。 另一边,苏瑾寒可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被盯上了,此刻的她还在为庄靖铖果断没有见郝莲的事情暗自开心。 “瞧瞧你那样儿,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收敛一点,快收敛一点。”庄靖铖坐在一旁给苏瑾寒削苹果,见她满脸的笑意,无比嫌弃的说。 苏瑾寒摸了摸脸,皱眉道:“乱说,哪里有。” 她心情虽好,但是不至于笑成他说的那个样子吧。 庄靖铖削好苹果之后开始切块,“当然有,你满脸上都写着呢。” 说着将苹果递到苏瑾寒的嘴边,看着她咬了一口,才又开口说话,“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都说了我只要你了,还那么不相信我。” 话语有些幽怨。 庄靖铖想不通,他都保证了他只要苏瑾寒,只喜欢她了,为什么苏瑾寒却没有半点相信他的意思呢? 他并没有错过,刚刚郝梓说他侄女要见他的时候,苏瑾寒脸上的警惕和不悦。 苏瑾寒闻言却是但笑不语,吃着苹果,酸酸甜甜的,微微眯着眼睛。 这世道又有谁是能够完全相信的呢?庄靖铖说只要他一个,或许当下是,日后却未必。 再者,他容貌这么出色,就连只见过他一次的郝莲也忍不住倾心,吸引女子的喜欢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他能抵挡的了一次两次诱惑,难道能每次都忍住吗?苏瑾寒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揣测。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苏瑾寒看着庄靖铖手上的苹果,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你知道苹果的别名吗?” 庄靖铖好笑道:“苹果有很多的别名,你说的哪一个?” “说你想说的那个,看看是不是我知道的。”苏瑾寒笑得贼贼的。 庄靖铖一边喂苏瑾寒吃苹果,一边道:“苹果,又称频婆果,佛书所谓频婆,华言相思也,所以苹果又称相思果。所以,小寒寒,我说得对吗?可是你想听的这种?” 庄靖铖笑得温柔,那一双桃花眼中勾勒出惊人的风情来,让人无法直视。 苏瑾寒傻傻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声音喃喃的,满是不可置信。 世人都只知苹果,却不知频婆果,更不知相思果,她能知道苹果意欲相思,还是上一世年幼之时,母亲告诉她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苏瑾寒懵懵的看着他,真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来。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的,小寒寒说这话的意思,是相思于我吗?”庄靖铖嘴角的笑容贼贼的,眉眼舒缓得好像得到了什么至宝一般。 苏瑾寒红了脸,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臭不要脸的,谁相思于你了。” 她只是刚好在吃苹果,想起这么个事情而已,他非要这样想,她能有什么办法。 庄靖铖嬉皮笑脸的抓着她的手,“可是你这脸比苹果还要红,我甚是喜欢。” 苏瑾寒闻言脸色更红,却咬着唇没有反驳,垂眸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莫名在想,或许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可是她知道,如今的安稳和安逸都是假象,若是堤坝崩毁,一切的美好都将变成过去,被蒙上一层阴影,或许他们也会死,又或者他们侥幸活下来,却要回去京都面对诡谲的风云变化,又或许…… 苏瑾寒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靠在庄靖铖怀里,默默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因为受了风寒,喝了要,苏瑾寒有些嗜睡,没过一会儿就靠在庄靖铖的怀里睡着了。 庄靖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温柔的看她。 她是他生命里意外的闯入,曾一度被他拒之心门之外,最终却又不舍的将她给找回来。 如今有了她在身边,行事便需更加谨慎了,因为他多了一个想要护着的人,也多了一份责任。 腾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庄靖铖这幅样子,用前所未有的沉默和温柔,看着床上的苏瑾寒。 腾策忽然有些不知该不该打搅的感觉。 最终还是庄靖铖发现了他,转头看着他,摆手止住了他的行礼,示意他出去再说。 给苏瑾寒掖好被子,庄靖铖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何事?”关上门,确定不会吵到苏瑾寒之后,庄靖铖这才轻声问道。 “主子,黄忠贵那里有动静了。”腾策轻声道。 庄靖铖眼前顿时一亮,“走,带我去看看。” 城中某座偏僻的院落,黄忠贵此刻就出现在这里。 “师傅,我来了。”黄忠贵对着屋里的老人笑着说,“给您带了点肉和新鲜的蔬果来,给您放厨房了。” “好,放下就进来吧。”屋里传出一道洪亮而又粗犷的声音。 黄忠贵应了一声,转身进门,屋里坐着一个年约六十上下的老者,须发皆白,乱糟糟的纠缠成一团,看着应该不常打理,此刻他正坐在桌子面前研究一张图纸。 先朝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黄忠贵这才坐到老者的身旁。 “师傅又在看图纸呢?咱们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剩下的也不是咱们能干预的了,您又何必这般劳心劳力。”黄忠贵话语中带着心疼和不满。 老者头也不抬的说:“阿贵你看看这里,这个地方的开关是不是还能够改进一下,把它变得更加坚固一些?” 黄忠贵见他说的话老者压根不放在心里,压抑经年的怒气顿时上涌,他猛然扯了图纸,对着老者怒斥道:“师傅,您这是何必!那些狗官都不在意这些百姓的死活,您又何必这样执着?您忘了当初他们要杀您吗?” “您心系百姓和天下,他们又何尝对您有半分的怜悯?何必做这样的无用功。” 老者被夺了图纸,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满满的都是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阿贵,你如今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看不明白?这世间本无善恶之分,是人心使然。 既然有贪官,必然有清官,他们不让咱们做,咱们就不做了? 万一洪水爆发,那掺了水分的堤坝,你觉得能撑多久? 不要忘了,这里不止有那些贪官,还有你的亲朋好友。 灾难起,他们必然也不能幸免于难,你无需替我不值,我只要能够完成自己心中设想,救百姓于水火,便已知足,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的。” 黄忠贵听着,脸上浮现闷闷的情绪,他也知道师傅说的是对的,这里有他的亲人,好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坐视不管的,他只是替师傅不值而已。 最终他只能由着老者将图纸给抽走,重新摊在桌上研究起来。 “对了,现在河水还在上涨吗?水位如何?堤坝可还撑得住?”老者眼睛不离图纸,问道。 “水位还在上涨,若是照着这个架势继续涨下去,怕是不用半个月,就会达到承受的极限。”黄忠贵说。 “半个月?”老者顿时皱着眉抬头,“竟然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黄忠贵点头,“大雨接连下了一个月,之后中雨小雨一直不停,雨水无法排流,全堵在堤坝外呢,若是继续下去,形势堪忧。师傅,咱们准备的,能成吗?” “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咱们人力物力有限,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也只弄了一条出来,到时候引流的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便不好说了。”老者脸色凝重的说着,忽而愤愤的一拳击打在桌面上,“可恨南栀那个贪官目光短浅,若是早在十年前便听我的,如今也不会面临这般的困境。” “可不是。南栀这狗官,贪墨修葺堤坝和河道的公款,吃得脑满肥肠的,偏偏毫无建树,这些年哪一年沆州城和周边的村镇不被淹啊。此番河水更是汹涌,这堤坝怕是要再次被冲毁了。”黄忠贵愤愤的说着。 忽而他又笑道:“不过师傅不必担心,如今这南栀被停了职,却是无法兴风作浪了。”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可是太子的人,在沆州一呆就是十几年,树大根深,还能有人将他给停职?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黄忠贵说:“此番皇上派了七皇子靖王南下做巡查使,这南栀也不知道怎么犯在他手上了,被他雷厉风行的就给处置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说来也奇怪,传闻靖王殿下是个不学无术,风流浪荡的花花公子,此番这手段,却不像是个无用之人。” 老者的关注重点却没有在这上面,他想的是庄靖铖既然处置了南栀,是不是代表,他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若是的话,他身为最高官职之人,能发动人手安排河水引流之事,还有足足半月的时间,或许到时候沆州根本就不用遭受灾难? “阿贵,有没有可能……”老者想着,不由得有些兴奋,看着黄忠贵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黄忠贵狠狠的皱着眉,道:“师傅,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天下乌鸦一般黑,若是你去找他,说不定又会被杀一次,这次我可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恰好救了你。” 见老者面色不悦,黄忠贵又劝,“虽然这靖王殿下停了南栀的职,但是保不准是南栀得罪了他,不见得就是他为人正直,他的名声不好,若是心怀歹念,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这么热闹,瞅着还是在说本王,不如让本王也听听如何?”一道含笑的嗓音传入两人的耳中,让两人顿时大吃一惊。 同时转头,就看到庄靖铖迈步进门,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 目光落在老者的身上,庄靖铖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上一任的堤坝守官宁炯宁大人吧。” 老者被一语道破了身份,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反倒是黄忠贵,面露惊骇之色,随后愤愤道:“王爷派人跟踪我?” 庄靖铖倒是好不惭愧的点头,“不如此,怕是找不到宁大人。听闻五年前大人便提出了汛期洪水引流之法,不知可有兴趣与本王谈谈?” 宁炯眼前顿时一亮,站在庄靖铖的面前,急声问:“王爷可愿采纳我的法子?” “若是宁大人所言有理,采纳未尝不可,就看宁大人能不能说服本王了。”庄靖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凳子上。 宁炯面色一喜,不顾黄忠贵的阻拦,抱出一大堆的图纸,开始给庄靖铖解说自己的想法。 庄靖铖一直默默的听着,心里难免有些震撼。 这宁炯在治水方面绝对是个人才,可恨竟然被南栀埋没了那么多年,还险些死了,着实可叹。 这一场谈话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暮色降临,宁炯才收了话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庄靖铖。 这些话有些他也曾与南栀说过,可是却被南栀骂的狗血淋头,说他劳民伤财,做的是无用功,如今说给庄靖铖听,他不确定庄靖铖是什么想法。 庄靖铖面色平淡,低声问:“这些都是宁大人自己所想?” 宁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不全是,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引流的概念,可惜古籍残缺,具体的实施方案却是没有,我便在沆州周边四处走访,结合实地情况做出的这个方案,至少有七成的可行性。” 宁炯特别有信心。 庄靖铖看着他,蓦然笑了,“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明日你虽黄忠贵一起去堤坝,本王给你人手,给你机会,能不能做成你想做的,就看你这些想法,到底是荒谬,劳民伤财,还是确实能造福百姓了。” 庄靖铖的话让宁炯彻底的呆立在了原地。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我……”宁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兴奋得有些手足无措,连手要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一旁的黄忠贵也是诧异的看着庄靖铖,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理解,支持宁炯的想法。 庄靖铖才不管他们想什么,带着腾策离开了宁炯的屋子。 出了宁炯的地方,庄靖铖心里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解决了心里的一个大疙瘩,心情连带着愉悦了几分。 庄靖铖回驿馆的时候,苏瑾寒正趴在床上看书。 “趴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不许看了。”伸手将书给抽走,庄靖铖坐在床边。 苏瑾寒翻了个身看着他,皱眉道:“你去了哪里?这么久不见人影?” “出去办了点事。怎么,想我了?”庄靖铖没有多说,反倒对于她在意自己出门这件事情,有着由衷的欢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苏瑾寒:“……” 为什么眼前这人,自从表白过后,说开之后,就时时刻刻,无时无刻都在撩她?偏偏……她被撩得不行。 苏瑾寒感觉,自己完全落了下风,心情极度的不爽。 庄靖铖见她一脸的不开心,也不逗她了,拉着她起身,“走,带你出去吃东西。” 苏瑾寒眼前顿时一亮。 “你不是说病好之前不许我出门吗?”苏瑾寒好奇的问,看出他心情很好。 庄靖铖动作一顿,一脸认真的说:“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还病着呢,那咱们不去了。” 苏瑾寒顿时泄了气,像是个蔫吧了的茄子一般,眉宇间全是哀怨。 庄靖铖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轻笑,伸手推了推她,“好了,要去就快点起来收拾,我等你半刻钟。” “真的?”苏瑾寒顿时惊喜的看着他,见他点头,立刻满血复活,从床上爬起来穿鞋子,一边扬声喊青芽:“青芽,快进来,给我梳妆打扮。” 青芽应声进门,看着苏瑾寒活力四射的模样,也是开心。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领着苏瑾寒出门。 不过因为苏瑾寒不舒服,他特意吩咐带了一件披风,亲自替苏瑾寒撑着伞,带她去了一家叫江南水乡的酒楼。 酒楼装修得很别致,顶上倒挂着油纸伞,一楼中间有个台子,上头有说书先生在说书,旁边是大堂摆放着不少的桌椅供散客做,二楼是成回廊状,遍布着一个个的包厢,庄靖铖直接带着苏瑾寒上了二楼。 要了一个包厢,点了酒楼的特色菜。 再一看,苏瑾寒已经端着一叠瓜子,趴在窗户边上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 说书先生说的是岳峰大将军的沙场事迹,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却叫人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拍手叫好。 苏瑾寒看得眉眼弯弯,显得很是开心。 被夸的人是她的外公,她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庄靖铖看她这模样,不由得笑道:“你似乎对岳将军格外的喜欢,为什么?” 从她对初见的邵氏就那般亲近,相救来看,她似乎对岳家格外的有好感,庄靖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当然喜欢啊,岳将军那么厉害,在边疆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就是他自己退下来了,还让自己的孩子也去了沙场,这样厉害的人肯定喜欢啊。”苏瑾寒理所当然的说。 苏瑾寒很庆幸,自己的外公岳峰乃是康国的战神,无数的人崇拜他喜欢他,她就算如今成为了外人,也可以毫不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欢和崇拜来,并不会有人觉得她奇怪,有异样。 庄靖铖掰过她的脸,认真道:“苏瑾寒,你不能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 苏瑾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苏瑾寒道:“靖王殿下知道你如今的模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苏瑾寒哈哈大笑。 庄靖铖没好气的敲了她一记额头,“我和你说认真的。” 苏瑾寒揉了揉被敲疼的额头,嘟哝道:“可是我都喜欢啊。喜欢你和喜欢岳老将军又不冲突,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庄靖铖顿时满脸的无奈。 两人都没有发现,对面一双闪烁着嫉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这边。 两人回廊对面的包房里,郝莲正和自己的闺中密友说话,不经意间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店小二领着庄靖铖和苏瑾寒上楼。 她心里顿时狂跳不止,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庄靖铖。 目光追随着两人进了门,又看到苏瑾寒趴在窗边看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看到了庄靖铖脸上的宠溺和温柔,郝莲恨不得对苏瑾寒取而代之,痴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庄靖铖的身上。 正在和苏瑾寒说话的庄靖铖感觉到一股极为强烈的视线盯在自己的身上,不着痕迹的看了过去,见是一个女子痴迷的看着自己,略微蹙眉。 若是以往有女子这般看着他,他倒是无所谓,而如今,若是叫苏瑾寒看到了,这个小醋坛子,怕是要翻了。 无奈一笑,庄靖铖拉了苏瑾寒,顺手关上窗,隔断了对面打量的视线。 “你关上干嘛啊,我还没看够呢。”苏瑾寒不满的嘟哝。 “不看了,坐着等吃的,你不想吃好吃的了?” 苏瑾寒是个特级大吃货,听到吃的就眼前发亮,赶忙跟着庄靖铖坐在桌边,乖乖的等着上吃的。 因为苏瑾寒还在生病,所以不能吃太油腻的,点的东西偏清淡了些,苏瑾寒虽然吃得不够痛快,但是因为口味好,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吃。”苏瑾寒心情愉悦的眯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说。 庄靖铖看着她这模样,眼中尽是宠溺:“瞧你这吃相,像是小猪拱食似的,难看死了。” “让你吃东西,又没让你看我。”苏瑾寒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消灭眼前的好吃的。 “别动。”庄靖铖忽而说。 苏瑾寒一顿,眨了眨眼,“干嘛?” 庄靖铖伸手在苏瑾寒的唇角轻轻一抹,苏瑾寒看到了他指尖沾上的饭粒和酱汁,脸色顿时红了红。 庄靖铖拿了丝巾将手给擦干净,“好了,吃吧,吃饱了咱们该回去了,夜里的风可要冷一些。” 苏瑾寒点了点头,再吃东西的时候,倒是斯文了许多。 等吃完东西,庄靖铖喊了店小二来结账。 “这位客官,你们这桌的钱已经有人付了。”店小二笑着道。 庄靖铖的顿时挑眉,“有人付了?” 若是在京城,有人替自己付钱,庄靖铖一点都不惊讶,他在京城好歹混了这么多年了,狐朋狗友不少,有人看见他在哪家酒楼,刚好也在,给他付钱也是正常。 但是在江南,在沆州,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户,没有任何的熟人,便是官场上的那些官员,他除了主要的几个管事的,也是一个没见,谁会帮他付钱? “是,方才有以为姑娘替您付了。”店小二道。 庄靖铖下意识的想到方才目光死死的盯在这边的那个姑娘,顿时不悦的皱眉。 拿了一锭金子递到店小二的手上,道:“这金子算是我们的饭前,那个姑娘的银子退给她,我并不认识她。” “咱们走。”庄靖铖说着,牵了苏瑾寒起身离开。 苏瑾寒小声道:“靖王殿下果然貌美如花,出来吃个饭也惹得姑娘一见倾心,为你付饭钱,还是殿下早就与佳人有约,是我打搅你的好事了?” 苏瑾寒并没有吃醋,半是玩笑半是揶揄。 庄靖铖自然也是听出来了,没好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这张小嘴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苏瑾寒嘟嘴,“你不喜欢,我自己喜欢就是。” 庄靖铖的手落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擦,眼中的神色沉了沉。 这张小嘴不但说话叫人又爱又恨,就是尝起来,味道也是美丽极了的,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别开眼,庄靖铖道:“走吧,回去再说。” 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在这里就想要吻她。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游走了一圈的苏瑾寒美滋滋的跟着庄靖铖。 今天虽然病了,但是喝了药,睡了一觉起来,她已经感觉好多了,跟没事人一样,庄靖铖想必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愿意带她出来吃东西。 就饱饭足的苏瑾寒,更是满足得不行,和他斗斗嘴也就罢了,自然不会因为一个面都没露的,莫名其妙给他们付了饭钱的人和庄靖铖生气。 两人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唤和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留步。”那人声音压得小,旁人倒也没有注意。 倒是苏瑾寒和庄靖铖同时回头,这个酒楼竟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翩然而至,精致的妆容配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前的姑娘无疑是个美丽可人的尤物。 她朝着庄靖铖微微福了福身子,“小女子见过殿下。” 随后又客气的朝着苏瑾寒道:“苏小姐好。” 苏瑾寒眨了眨眼,这不是那天盯着庄靖铖看的那个,郝梓的侄女吗?今天还追到驿馆想见庄靖铖,庄靖铖不见的那个,竟然追认追到酒楼来了,也算是锲而不舍了。 苏瑾寒想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在庄靖铖的面前,她会和他斗嘴吃醋,但是却也明白庄靖铖恐怕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姑娘,她这么上赶着送,除了让她看好戏,似乎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这位姑娘,咱们认识?”庄靖铖一脸奇怪的问。 刚刚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还以为是因为他的面容勾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青睐,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小女子名为郝莲,乃是沆州同知郝梓大人的侄女,上次在公堂,多谢王爷替小女子做主。”郝莲轻声说着,双手奉上一锭金子,正是方才庄靖铖给店小二的。 “上次殿下替小女子做主之恩,小女子一直无以为报,今日的饭钱小女子已经付了,就当是报答殿下的恩情,请殿下将这金子收回去吧。”郝莲的一双眼欲语还休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没有伸手接金子,淡声道:“本王倒也没有穷到一顿饭钱都付不起的地步。” 郝莲顿时红了眼圈,“郝莲不是那个意思,殿下……” 庄靖铖抬手打断她,淡淡道:“姑娘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上次公堂之事,本王不过公事公办罢了,无关任何私情私欲,若是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接受对方的馈赠,那本王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和区别?” “这金子既然到了姑娘手里,就当本王给姑娘的饭钱吧。姑娘若是无事,本王便先走了,告辞。”庄靖铖淡淡的说完,拉着苏瑾寒走到屋檐下。 苏瑾寒看着郝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哈哈哈,叫你臭不要脸的勾引我家王爷,吃瘪了吧。 苏瑾寒心里的小人在狂笑,面上却不露半分神色的跟着庄靖铖。 庄靖铖从青芽的手中接过披风,亲自给苏瑾寒穿好,随后又替苏瑾寒打伞,朝着马车走去。 苏瑾寒悄悄回头看了郝莲一眼,就看到她目光幽怨的看着庄靖铖,似乎想不通他为什么能对她那么无情。 似乎察觉到苏瑾寒在看她,抬眸看向苏瑾寒的目光充满了嫉妒和怨毒。 苏瑾寒一怔,她又没有得罪她,做什么这么看着她? 于是,苏瑾寒以更加凶狠的目光瞪回去。 有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 就好像此刻苏瑾寒之于郝莲,郝莲固执的认为,庄靖铖是因为身边有苏瑾寒,才不对她多看一眼的。 对于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庄靖铖并不知道,扶着苏瑾寒上了车之后,立刻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递给她。 “抱着暖暖手,趁热喝了,将寒气给去了,别回头又冻着了。”庄靖铖说。 苏瑾寒捧着杯子,对庄靖铖说:“你都没看到她刚刚看我的目光,活像我抢了她的男人似的,明明是她自己图谋不轨。” 说着,很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庄靖铖失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也值得你费心惦记。” 苏瑾寒一听,顿时笑了。 就是,庄靖铖都觉得无关紧要,不在乎,她着什么急? 想着,心情愉快的喝水,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苏瑾寒真的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 有心上人在身边陪着,一份感情珍藏着,美食管着,岁月静好,就足够了此余生。 若不是担心外公一家的安危,她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 但是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一切,苏瑾寒的心情难免有几分沉重。 第二天,苏瑾寒起来就不见了庄靖铖的人,问了清辉,才知道他带着腾策去了堤坝上,说是要观察水情,以免发生意外。 见庄靖铖这么重视堤坝的安危,苏瑾寒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不用她特意的去提示什么,庄靖铖就足够重视,这样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灾难来说,无疑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因为他可以尽力将防范工作做到最好。 担忧自然是他的安全问题。 他就在堤坝上,直面涛涛的河水,若是一旦出问题,他首当其冲,他…… 苏瑾寒不敢多想,只能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接连十几日,苏瑾寒几乎都见不着庄靖铖的人影。 只有每天晚间,庄靖铖会回来陪她吃饭。 有时候,甚至他都不回来。 庄靖铖一直以她的身体不好为由,坚决不让她跟着,苏瑾寒无奈,只能留在驿馆。 不过养了十几日,她的身体也早就好了,这一日午间,她终于按耐不住,带着青芽和一提的食盒,去了堤坝之上。 她到了堤坝上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只见两边的农田边上有无数的人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堤坝周围也被挖出了一条条的沟渠,还有工匠也在不停的忙碌。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些茫然,这就是他想到的法子吗? 庄靖铖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驿馆好好待着吗?回头再病了,这次我可没有时间陪着你。”庄靖铖拉着苏瑾寒进了堤坝上的休息间,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对着苏瑾寒道。 苏瑾寒拿出丝巾替他擦脸,嘴里轻声道:“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堤坝周围简直大变样了,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防洪手段吗?有用吗?”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些工事确实是用来防洪的,虽然不确定这洪水会不会冲垮堤坝,但是我得到了消息,南栀这些年根本没有好好修葺堤坝,公款拨下来大半都叫他给吞了。只是这方面的证据他处理得很干净,我一时间还没能完全找出来,没有办法直接将他丢进大牢里去。” 他此番南下,虽然有巡查的权利,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并不能直接给身为知府的南栀顶罪,只能扣押,然后收集证据,等皇上定夺。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煜舞 说: 月末了,钻石快清空了,今天收到几颗钻,大家是都有了这个意识吗?哈哈哈。 回复(4)   第72章 生死不知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被雨水浸润得有些发白的脸色,眼中全是心疼之色。 细心的替他擦去水渍,温柔道:“别着急,既然已经知道了,迟早能找出来的,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能想出这样的防洪法子,你已经很棒了,就是洪水爆发,沆州城定然也会安然无事的。” 苏瑾寒看着外面她在上一世不曾听说过的防洪工事,心中满满的都是希望。 这是超出她上一世认知的存在,肯定也能够给予上一世所没有奇迹,或许不久之后的灾难,真的能够在他的手里消弭呢。 庄靖铖伸手想要为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哪知快碰到她时,又缩了回去。 苏瑾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我手冰,别抓。你把脸擦一擦,别冻着了。”庄靖铖声音温柔。 苏瑾寒笑着应了,抓着他的手在一旁坐下,“你还没有用午膳吧,我给你带了吃的,先过来吃东西。” 庄靖铖顺着她在桌子面前坐下,又用水净了手,这才拿了筷子吃起午饭来。 苏瑾寒准备了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吃的,汤更是用汤盅煲着的,盛出来的时候热滚滚的,冒着热气,一口下去,整个胃都是暖的。 庄靖铖笑眯眯的说,“还是有媳妇好啊,这热汤热饭的,吃着舒服。” 苏瑾寒脸色一红,没好气的娇嗔道:“啊呸,谁是你媳妇了,不要脸。” 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她又没有嫁他,怎么就成了他的媳妇了。 她娇嗔的模样让这话没有半点的杀伤力,所以庄靖铖则是大笑不止,心情愉快的继续吃东西。 虽然危机依然存在,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却格外的好。 正在这时,腾策匆匆进来,“主子,宁炯说是有要事要禀告主子,请主子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立刻就过去。”庄靖铖应着,匆匆扒了碗里的饭就要起身离开。 苏瑾寒赶忙抓住他,“再急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喝了汤再走。” 庄靖铖无法拒绝她的关心,只能重新坐下来喝汤。 “这个宁炯是什么人?有事情要禀告你,竟然让腾策请你过去,而不是自己过来,还真是架子大啊。”苏瑾寒托腮看他,趁机问道。 “他倒不是架子大,就是太认真,压根不想分身罢了。”庄靖铖随口应着,又道:“外头那些工事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叫我过去,想来应该是又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或者想到更好的法子,这些天我都习惯了。”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惊。 这个宁炯这么厉害,那上一世怎么还会有沆州爆发了水患的事情?这庄靖铖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苏瑾寒想着便不放心的问:“他可靠吗?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何之前不曾听过他的名头?” “不必放心,早就查过他的身家背景了,干净的。他之所以没有展露头角,是因为南栀容不得他。早些年宁炯就和南栀提过引流之法和防洪之法,但是南栀不听,反倒觉得他此举会动用过多的财力,阻碍自己的道路,便派人悄悄暗杀宁炯,是黄忠贵意外之下救了他,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直到前些日子我找到他。”庄靖铖知无不言。 苏瑾寒这才放了心,暗自想着,或许前世之所以会爆发水患,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宁炯死了? “如今虽然有了防洪的工事,但是你也依旧要小心,小心有人趁机作乱,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苏瑾寒担心的说。 越到关键的时候,越容易有人浑水摸鱼。明明水患的危机随着工事的出现而缓解,但是苏瑾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庄靖铖闻言心里顿时一暖,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温声道:“放心,我明白的,别担心我,你且先回驿馆呆着,记得好好保护自己。” 苏瑾寒点头应了,而庄靖铖这时也已经将汤喝完,匆匆离开。 苏瑾寒呆呆的看着他迈入雨中的挺拔身影,心里的纠结愁思还有不安在蒸腾。 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够阻止他,因为这是他应该,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此刻的苏瑾寒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见面,险些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命青芽收拾了东西,苏瑾寒乖乖的回了驿馆等消息,她留在堤坝上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让庄靖铖分心,不如踏踏实实的,在驿馆等他回来。 南府,南栀正和一群手下议事。 南栀虽然被停职禁足,但是他到底在沆州呆了十几年,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太子一派的党羽众多,所以众人悄悄的前来议事。 当然,七嘴八舌的讨论的,都是庄靖铖修筑防洪工事之事。 “大人自从被停职之后,以前被咱们压在底下的那些人就都冒起来了,真是气煞人也。” “可不是,那庄靖铖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人的提醒,竟然刻意的疏远咱们,咱们对他的那个工事,真的是一点内幕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对咱们可不利啊。” “大人,难道咱们就这样看着他在咱们的地盘逍遥自在吗?要知道这可是咱们经营了十几年的沆州啊,他就算是个王爷,也不过是个外来户而已。” 众人纷纷义愤填膺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南栀道:“只是我如今被停了职,却也难办。” “难道大人真的要听他的?就这样停职了?他虽然是巡查使,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江南之地,但是毕竟不过是个外来户,根基不稳,不如将他彻底留在这里……”有人猛然道。 一时间屋内顿时陷入了死寂,噤若寒蝉。 许久之后,才有人小声道:“谋杀皇嗣,那可是死罪。” “只要做得干净些,谁知道是谁干的?” 南栀面上做出犹豫之色,心里却是冷笑。 他早就有杀庄靖铖的心,只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而已,既然这些人也有,那就好办了。 “此事容我再想想,各位先回去吧。” “那大人,我等就先告辞了。”众人纷纷拱手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南栀独自在房里呆了许久,这才让自己的心腹手下前来。 “吩咐下去,动手吧。”南栀冷声道。 他站在窗边,日光洒在他的脸上,逆着光站着,模糊了脸上的神色,但是话语间的冷意却叫人心惊。 他的手下没有半点诧异或者反对的意思,平静的应了一声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南栀回头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冷意和恨意昭然。 这样训练有素的,高明的暗卫,自然不会是他训练出来的人,那是太子派来协助他的人。 庄靖铖,不止我一个人想要你的命,只能怪你不会做人,连远在京城的太子都想要你的命!死了,可别来找我才是。 冷冷一笑,南栀转身去了书房,如今,他只要安心的,等着庄靖铖身陨的消息传来就好了。 届时沆州群龙无首,那些人自然要请他出面主持大局。 而他的所作所为,证据和过往,都会随着庄靖铖的死而烟消云散,届时,他还是他的沆州知府,沆州,依然是他的天下。 正在忙碌的庄靖铖自然不知道南栀的这些算计。 听宁炯说完了话之后,庄靖铖问:“如今这些工事已经呈现出规模来了,你给我说实话,若是堤坝真的出了事,那这沆州,能不能保住。” “王爷放心,眼下这些工程虽然没有完全的竣工,但是加上我这些年的布置,只要能及时排洪,沆州不会有事的。”宁炯的胡子依旧乱糟糟的,头发也是,看不清他原本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散发出自信的光芒,耀眼而璀璨。 庄靖铖闻言顿时安心不少。 “那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堤坝上看看水位。”庄靖铖说。 这半个多月以来,水位持续上涨,几乎快要达到堤坝承受的极限,再这样下去,河水漫过堤坝,涌入内城,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宁炯点头,道:“王爷小心些。” 这些日子下来,宁炯对庄靖铖是服气的。 明明是一个王爷,却能吃苦耐劳,身上也没有骄奢淫逸之气,待人宽厚,让宁炯不得不服。 “好,你也是,多加小心。”庄靖铖说着,对腾策吩咐:“你好好护着宁大人,就是自己死了,也要护他周全。” 如今沆州的安危可以说都压在了宁炯的身上,庄靖铖自然也怕宁炯出事,所以将腾策派去护卫他的安全。 腾策闻言点头,“王爷放心。” 庄靖铖这才转身走了。 到了堤坝上,低头俯视水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虽然宁炯说他能保证工事能够排洪,但是这毕竟是无法掌控的天灾,谁也不能够百分百的保证不会有问题。 庄靖铖正想着事情,目光不经意间转动,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守城士兵行迹似乎有些可疑。 庄靖铖顿时皱眉,快步朝着那个士兵走了过去。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那个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竟掉头就跑。 庄靖铖下意识的感觉不对劲,闪身追了上去。 追到近前,本来一直往前跑的士兵忽而转身就朝着他冲来,那凌厉的眼神让庄靖铖确定,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守城士兵,而是一个高手。 庄靖铖心里猛然一凛,没有纠缠的意思,反倒运起轻功往回跑。 那人见他掉头就跑,竟然也不错愕,反倒一声长啸,朝着他追来。 随着啸声落下,跟着又有几个身着士兵盔甲的人朝着庄靖铖冲来,庄靖铖心里凛然,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若是他不用内力,不施展武功,定然无法全身而退。 庄靖铖且战且走,以完全败走的姿势迎敌,脑子却在飞快的算计着这些刺客的走位和攻击。 这边打斗的动静很快引得守城士兵的注意,纷纷含着“保护王爷”,随后从各自的位置上冲了过来。 战得如火如荼,狠招尽出,在不能也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庄靖铖招架得有些捉襟见肘,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几人刺杀。 守城士兵终于围了上来,虽然武功不如他们,但是仗着人多和狠辣,却也让几人无法全心全意的对付庄靖铖。 庄靖铖松了口气,脱离战场,暗想此番危机算是解除了。 然而目光落在方才他看到的那个瞭望口上,眼中顿时惊骇慕名。 “竖子敢尔。”庄靖铖一声爆喝,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距离远,又要绕过战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点燃了火药的引线。 那个瞬间,庄靖铖的脑袋几乎要爆炸开来。 若是堤坝被火药炸开一个口子,哪怕再小,对如今接近饱和的堤坝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损伤,届时洪水会像是遇到了宣泄口一样,汹涌而入,届时不但堤坝会被冲毁,连带着,整个沆州城都会被淹,里面的人都会死,届时尸横遍野…… 庄靖铖几乎无法想象那种场景。 想到苏瑾寒还在驿馆等他,庄靖铖急得眼眶都红了。 闪身冲上前,拼尽全力发出一道掌风,将火药给往外打。 就在他力气已老,新力未生之际,被人一掌拍在了肩头。 庄靖铖整个人踉跄着往城墙外扑出。 他想要抓住城墙的边缘,却被紧跟着的一掌拍在肩头,整个人伴随着一声噗通声和砰的一声爆炸声,沉入了水底,被汹涌的洪水席卷,整个人瞬间不见了身影。 “王爷……”问询赶到的腾策没来得及救他,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满心的怒气无法发泄,只能朝着将庄靖铖打落水中的那人而去。 他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玩命打法缠住了那人。 受爆炸余波的影响,堤坝上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崩腾的河水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朝着走道里疯狂涌来,一旦走道水满,届时整个堤坝会在河水的冲击下崩毁。 堤坝上乱成一团,几个刺客几乎没有逃走的,都被留下了,然而河水也涌了进来。 黄忠贵已经安排人放沙袋暂时堵住缺口,一边朝着腾策大吼,“快去找师傅,让他安排泄洪,否则堤坝要毁了。” 腾策还沉浸在庄靖铖被洪水卷走,生死不知的悲痛之中,闻言总算是回过神来,狠狠的咬牙,转身朝着宁炯所在的地方而去。 殿下以性命换来的机会,他不能就这样白白糟蹋了。 他相信虽然洪水汹涌,但是殿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可是其实,腾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那么汹涌的河水,掉进去还有命吗? 他只能忽视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绝望,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个殿下拼命想要守护的城市。 好在庄靖铖早就有过各种各样的计划,包括他不在的时候的应急方案。 按照他的安排,又有宁炯的排洪渠道在,加上宁炯和黄忠贵这些年一直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挖出来的,直接通往主河道的一条暗道帮着泄洪,虽然堤坝被炸了一个口子沆州城也进了水,但是却没有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驿馆里,苏瑾寒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心砰砰乱跳,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似的。 她猛然站起身朝着外头走,不行,她要去见庄靖铖,只有见到他平安无事,她才能放心下来。 “小姐,不好了。”青芽边从外头跑进来,边大声喊道。 苏瑾寒赶忙伸手拉住她。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苏瑾寒抓住青芽,急急的问。 “沆州,沆州城进水了。”青芽粗喘着说。 苏瑾寒脑子一懵,傻眼的看着青芽。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中午去见庄靖铖的时候,堤坝还好好的,庄靖铖还说了泄洪工事正在加紧做,不会有事的,怎么会? 如今沆州进了水,那么在堤坝上的庄靖铖呢? “王爷呢?王爷人呢?”苏瑾寒咆哮着问。 青芽红着眼圈,道:“奴婢也不知道,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只知道洪水涌进城,低处的房屋都进了水,高度约莫在叫坏处,在经过紧急的排洪之下,水位没有再涌进来,外头的水也在减退,城里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人员伤亡就好,那他呢?他现在应该在忙,我要去找他,我去找他。”苏瑾寒松了青芽就往外跑。 她要去陪在他的身边,立刻就去。 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分开的每一秒钟都让她感觉煎熬无比。 “小姐你等等我。”青芽叫了一声,赶忙跟着出去。 然而苏瑾寒刚刚出了房门就停住了脚步,看着迎面而来的腾策。 见到他,苏瑾寒更加激动,腾策是时时刻刻跟在庄靖铖身边的人,他回来了,庄靖铖肯定也回来了。 苏瑾寒满含期待的张望,却始终不看见庄靖铖的身影。 “苏小姐……”腾策看着苏瑾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瑾寒心里的不安爆炸开来,心跳狂躁又不安。 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冷静了下来,用最平静的语气问:“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腾策不想骗她,微微点头。 苏瑾寒身子晃了晃,抓着一旁的青芽的手才算稳住了身子。 脸色有些发白,苏瑾寒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屋里说话。” 说着,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腾策对苏瑾寒的表现感到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苏瑾寒咋闻消息会承受不住,会惊厥晕倒,会嚎啕痛哭,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冷静。 难道她不爱王爷? 不,她的反应那么明显的悲痛,不是不爱,而是爱到极致后的压抑。 腾策有些心酸。 他们家王爷独自一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姑娘,却又遇上这样的事情生死不知,简直让人难以承受。 “说吧,发生了什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都说清楚。”苏瑾寒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脸色苍白,声音沙哑,却目光清明。 腾策将堤坝上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末了道:“是我不好,若是我跟着王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苏小姐要怪就怪我吧。” 腾策无比的自责。 “怪你有什么用?你自责又有什么用?左右他已经出事了。腾策,你相信他能平安活着回来吗?” 看着苏瑾寒,腾策肯定道:“我相信。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平安回来的。” 苏瑾寒淡淡一笑,“那不就得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现在主要要做的,就是将沆州的事情处理好,免得他历经千辛万苦回来,还要收拾烂摊子。” “苏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腾策有些惊讶的问。 “我问你,现在沆州的官员是不是因为没有主心骨,都乱了?”苏瑾寒冷笑着问。 腾策点头,“是。” 苏瑾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们要杀他,就是因为他命人修建的防洪的工事,夺了这沆州的主权,一旦他死了,沆州原本的散官群龙无首,那么谁最得意?”苏瑾寒问。 腾策想了想,道:“是南栀?可是他已经被王爷停职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吧?” 苏瑾寒点头,“就是他。没错,他虽然被王爷停职了,但是调查并没有公开,他也没有被定罪,若是王爷出事,沆州城又陷入了水患之中,他这个当了十多年的父母官,必然会被人以极高的呼声给唤出来,重新主持公务。” 腾策目光顿时一凌厉,“果然是他,我这就去杀了他。” 他说的是果然而不是原来,说明腾策心里本来也有猜想,只是不能肯定而已。 “不急。”苏瑾寒摆手。 “相信你们王爷在的时候肯定有针对他不在的时候做的应急措施吧,说来听听。”苏瑾寒道。 腾策有些惊讶的看她,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能猜到,心里当真是有了几分服气。 苏瑾寒是庄靖铖最在意的人,腾策也早就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并没有隐瞒,将庄靖铖的计划给说了。 苏瑾寒听完之后,摇头道:“他的安排没有问题,但是他是基于他有事不在做的安排,而非是他出事做的安排。如今他被所有人看见掉落滚滚的河水之中,原来的安排就有了漏洞。” 腾策闻言蓦然无语,这些他也想到了。 苏瑾寒想了想,又道:“如今形势危急,定然不能让南栀出来掌权,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你立刻安排人手,将南栀带去一个隐秘处,秘密囚禁起来,最好你亲自去一趟,多带些人手,以防他那边早有安排。” “另外,派人将他手下那些追随的官员都控制起来,然后命人保护郝梓,让他出面主持大局。如今王爷不在,南栀失踪,他同知的身份最高,足以出面掌控局面。然后是宁炯和黄忠贵的安危,你一定要保证,保不全那些人狗急跳墙,再次作乱,若是他们出了事,这沆州迟早要被淹掉,成为牺牲品。” 腾策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瑾寒,心里却有些发呆,眼前这个朝着他吩咐的,布置得面面俱到的人,让他想到了王爷。 王爷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她竟然有身为男子的胆魄和见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若是旁人告诉他这些话出自一个女子之口,他绝对不会相信,可是他亲眼所见,他不得不信! “最后,安排所有能够出动的人手,去找王爷,沿着河道周边顺着河流往下找,尤其是周边的村子都要探访,或许有人就救了王爷……” 说着,苏瑾寒的嗓音有些哽咽,低声道:“他或许就在某个村子,等着咱们去找他。” 腾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终只能轻叹一声。 “王爷一定会无事的,苏小姐请放心吧。” “嗯,我知道的,你先去做我刚刚吩咐的事情吧。南栀的性命一定留好了,他……一定要交给王爷亲手处置。”苏瑾寒咬唇道。 庄靖铖,我给你备了这样一份大礼,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笑纳。 腾策离开了,青芽看着苏瑾寒红红的眼圈,轻声道:“小姐,您要是难过,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些,憋着会憋坏的。” 苏瑾寒瞪她,“我为什么要哭?庄靖铖他又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要哭也等他死了再哭,来得及。” 青芽欲言又止。 暗叹,那么可怕的洪水席卷之下,还会有人活着吗?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进来。”苏瑾寒说着,起身进了里间,脊背挺得比直。 隔绝了青芽关切的目光,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荡荡的房间让苏瑾寒感觉自己骤然脆弱了下来。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屈膝将脸埋在上面,抱着自己,咬着唇哽咽。 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她哽咽的嘀咕。 “我才不哭,才不要哭,庄靖铖你肯定还没有死对不对,你肯定躲在哪里,就等着看我哭了,跑回来笑话我,我才不要让你如愿呢,我就等着你出现,到时候使劲的捶你。” “庄靖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闹,一定要乖乖回来。” “你说了要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你可不许食言。” “庄靖铖,你不是说要我乖乖的在驿馆等你吗?我等着你呢,你记得回来找我。还记得相思果吗?没错,我相思于你,你可不许缺席。” “庄靖铖……” 喃喃自语低低的,心酸得叫人听不下去,苏瑾寒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说好的不哭的,不能食言呢。 万一她食言了,庄靖铖也跟着她食言,不再回来了怎么办? 时间辗转,一个月以后。 “苏小姐,您就别去了,我和搜救的士兵去就好了。”腾策对着苏瑾寒轻声道。 距离庄靖铖落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在苏瑾寒的出谋划策,腾策的执行下,沆州政局稳定,南栀包括他的同党都被控制着,无法作乱,沆州的吏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清明时期。 早在五天前,雨便已经停了,但是接连一个月的搜寻,却都没有找到庄靖铖。 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是绝望的。 但是苏瑾寒还在坚持。 她始终相信,庄靖铖没有死,也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每次但凡有可能是庄靖铖的消息传来,她就会给跟着去看,非要亲眼看见,才肯作罢。 但是人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这一个月来,每天多达三四次,少则一两次的心里挑战,时时刻刻都在刷新苏瑾寒的心里承受能力。 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已经瘦了一圈了。 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脸此刻完全瘦成了瓜子脸,身形也显得更加高挑纤细,像是风一吹就能将她给吹走了。 但是不管身边的青芽也好,腾策清辉也好,谁劝她都不听。 果然,苏瑾寒道:“不必,我也要去,总要自己亲自看一眼才能安心。” 腾策满脸无奈,想要相劝,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能看着苏瑾寒上了马,跟着士兵朝着目的地而去。 之前二十多天,不管风雨多大,她都坚持跟着,更遑论如今风停雨歇,太阳冒头,她就更不可能放弃了。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此番找到的,是一具挂在被冲垮的树枝上的尸体,尸体穿着蓑衣,已经腐烂发臭,脸也几乎看不出样子来了。 苏瑾寒几乎看了一眼,就跑到一旁大吐狂吐起来。 腾策目光阴沉,“这种尸体怎么可能会是王爷,一个个都眼瞎了吗?尸体虽然穿着蓑衣,但是里面的衣服不过普通的布料,王爷当日穿的是墨色云锦,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搜救的官兵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 好一会儿,有人低声道:“大人,王爷他落水的时候,正是水流最急之时,这些日子大家不眠不休捞了多少尸体上来啊,如今河水还未退,大家打捞也是有危险的,再加上时间这么久了,或许王爷已经……是不是……” 声音虽然小,但是却无疑是在说,庄靖铖已经死了。 那样汹涌的河水淹没之下,不可能会有活人的,是不是该放弃打捞了? 这一场大雨之下,周边受灾的村落不少,不少官兵都是附近村落里出来的,都惦记家里,想要帮着去救灾,实在不想再做这样无异议的捞尸搜寻的工作。 腾策打量了一眼其他的人。 所有人说让没有说话,但是却都是那个意思。 刚刚吐完回来的苏瑾寒听到了这话,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她身形摇曳飘零,轻声开口:“腾策……” “苏小姐。”腾策赶忙应了一声,下一刻眼中却全是惊骇,更大声的叫了一句:“苏小姐……” 煜舞 说: 嗯,小舞吃坏肚子了好像,肚子疼了一晚上,然后上次切了一下的眼睛也疼,嗷嗷嗷嗷,简直就是对小舞的一大挑战啊,总算是写完了,我要去睡觉治愈一下。 月底了,小舞忽然有些想要……爆发一下,如果明天钻石满六百,小舞白天给大家加更,保底四千,说话算话。 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回复(11)   第73章 找到,前尘皆往 苏瑾寒只觉得两眼一黑,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近一个月以来的高压让她不堪重负,身体的操劳和心灵上的重压让苏瑾寒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终于还是跨了。 腾策心惊肉跳的上前接住了苏瑾寒飘然落地的身影,手上传来的重量让他惊讶。 她竟然这么轻,轻得……他完全不用费力就能够将她轻松抱起。 低头看她,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很久都不曾好好休息了,腰间本是最柔软的所在,可是此刻摸着,却半点肉也没有,腾策只觉得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心酸。 她对王爷,真的是尽心了。 转头看向一众官兵,腾策冷声道:“当初若不是王爷舍身将火药给推到水里,堤坝就不只是受爆炸的余波影响,而是被火药炸开一片,沆州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或许早已尸横遍野。如今不过是让你们搜寻王爷的所在而已,你们记挂亲人朋友,那王爷呢?” “一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当王爷的情义喂了狗。” 腾策狠狠的说完,转身就走。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在一片沉默之后,还是先前开口的那名搜救的队长先开口,“走吧,刚刚那位大人说得对,咱们不能做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立刻就开始搜索。” 一行人再度的紧张忙碌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苏瑾寒却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人事不知。 驿馆,苏瑾寒房间。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青芽站在床边,一脸焦急的问。 这些日子青芽也跟着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些,此刻看到苏瑾寒昏迷,整个人都陷入了焦急之中。 一旁的腾策蓦然无言,但是他认真看着随行张大夫的目光,同样给了他沉沉的压力。 张大夫道:“苏小姐这是忧思过度,导致的积劳成疾,好好修养调理,自会痊愈,只是……” 只是如今王爷生死未卜,甚至可能死大于生,苏瑾寒心急他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好好修养调理。 腾策和青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青芽顿时哭了,扑在苏瑾寒的身上哭得伤心,“小姐,您怎么这么傻啊,您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小姐,你快些醒过来吧,您不好好照顾自己,等找到王爷,王爷看到您这幅模样,该有多伤心啊。” 听着青芽的哭声,腾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苏瑾寒的聪慧,考虑周到,他都看在眼里。 而她对庄靖铖的真心,痴心,矢志不渝,也深深的感动了他,他打心眼里认定了苏瑾寒就是未来的靖王妃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自叹息,只希望庄靖铖能快些回来,不要叫她继续这么担惊受怕下去才是。 张大夫也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去开药给苏小姐调理身子,身子骨硬朗一些,总是好事。” 至少更能扛得住。 “我跟你去抓药。”夏禾和腾策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夏禾淡淡道:“我随张大夫去抓药,你去找王爷。” 腾策点头:“好,那苏小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两人双双离开,只留下青芽坐在床边抽噎着照顾苏瑾寒。 苏瑾寒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不断的,来回的,重复着她上一世的惨痛经历。 上一世瞎眼的,被砍头的痛楚不断的折腾着她。 但最痛的,还是因为心里的歉疚。 外公一家的死远比她自己的死要更加让她痛心。 那股歉疚折磨得她心死神伤,疼得叫她几乎无法自持。 但是后来,场景却在骤然间变化,她出现在了一个鲜花盛开的谷地。 满山遍野的鲜花绽放,蝴蝶在花丛间飞舞,满鼻都是清甜的花香弥漫,苏瑾寒有些醉了。 就在这个时候,庄靖铖出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双妖冶美丽的桃花眼,灼灼风华之下,他满脸醉人的温柔笑意。 “小寒寒,过来。”他朝着她伸手,笑容浅淡而醉人。 苏瑾寒忍不住扑上前狠狠的抱住了他的腰,哽咽道:“你这个坏人,这个坏人,不是说好让我乖乖在驿馆等你,你忙完就回来吗?” “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出事?你个骗子,大骗子。” 她伤心的恸哭着,他温柔的安抚着,后来,他吻了她,她热烈的回应,再后来,他们……他们还做了那样羞耻的事情。 她在极致的愉悦中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却没有看到庄靖铖。 心里一慌,苏瑾寒焦急的站起身来,喊他:“庄靖铖,庄靖铖,你在哪里?你别闹,快出来。”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入目已经不是那片花海,四处都是断枝残壁,就像是被洪水席卷过一样,满目疮痍。 苏瑾寒迈步想要去找庄靖铖,脚却被一只青白得已经开始腐烂的手给抓住了。 低头看去,庄靖铖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他再也不是风华绝代的他,美丽的脸上一片青白交替的死灰,枯涩的唇瓣蠕动着发出了声音,“我就在你身边,小寒寒,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了?” “啊……”苏瑾寒发出一声尖叫,猛然开始挣扎起来。 “不,你不是庄靖铖,你不是。” 她的庄靖铖,容貌倾城,她的庄靖铖,美貌如花,她的庄靖铖,温柔以待。 她的庄靖铖,绝对不会是面前这古古怪怪的,明明已经开始腐烂,却能说话的东西。 哪怕他顶着庄靖铖的容貌,也不会是他。 在苏瑾寒的尖叫声中,猛然被压在身下。 那一双惨青惨青的手死死的箍着她的脖子,叫她喘不上气来。 “小寒寒,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就下来陪我吧,只要你死了,就能来陪我了,哈哈哈……” 刺耳张狂的笑声让苏瑾寒沉沦在绝望之中。 ……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松开啊,您要把自己掐死了。”现实中,青芽拼命掰着苏瑾寒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眼中全是绝望的泪。 小姐的力气好大,大得她完全抓不住,小姐这样,会把自己给掐死的。 “来人,快来人啊。”青芽不由得尖叫着。 驿馆这边原本都是庄靖铖从京城带来的人,但是后来庄靖铖出了是,南栀他们也都被控制了起来,苏瑾寒就让腾策带他们,都去找庄靖铖去了。 平日里,除了苏瑾寒和青芽主仆俩,就只有夏禾在了。 如今夏禾去抓药了,青芽满心都是绝望。 苏瑾寒的力道大得让青芽完全扯不住,一双手死死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怎么都扯不开,一张脸也被掐得青白交替。 就在青芽无计可施的无助时,从旁伸出一只手来,猛然点在了苏瑾寒的睡穴上。 青芽猛然松了口气,满脸泪痕的看向夏禾:“多亏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禾蹙眉替苏瑾寒把了脉,见脉象趋于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夏禾问青芽。 青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小姐忽然就掐自己的脖子,力气大得很,我怎么都扯不开。” 夏禾将手中的药包递给青芽:“我在这里守着,你去给小姐煎药。” 驿馆里的人她们也不敢用,都是亲力亲为,尤其这种要入口的东西,更是如此。 青芽接过药包,应声去了。 苏瑾寒反反复复的昏迷清醒,病了五日,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整个人看着既憔悴又虚弱,苍白得让人心疼。 青芽哭得眼睛红肿,就没有消过,看到苏瑾寒清醒,兴奋得险些没有厥过去,被苏瑾寒让夏禾逼着去睡觉了。 腾策他们还在找庄靖铖,而苏瑾寒大病未愈,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在驿馆等着。 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苏瑾寒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恒,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喃了一声:“哥哥……” 嗓音又轻又浅,几乎是刚出口就散了。 苏恒看着不过分开了一个多月,就瘦得不成人影的苏瑾寒,心痛无比。 上前坐在床边,都不敢伸手碰她,怕一伸手触碰,她就碎了。 “傻丫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不是答应过哥哥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苏恒疼惜的说。 直到此刻,苏瑾寒才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象。 “哥哥,你怎么来了?”苏瑾寒轻声问道。 沆州的水患上报了朝廷,京城自然收到了消息,苏恒是苏记的掌权者,消息自然灵通。 苏瑾寒怕他担心,还特地修书一封,快马加鞭传回去,让苏恒不要担心,免得他赶过来找她,来回奔波。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这么的猝不及防。 “哥哥担心你,所以就来了。你看看你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搞的?庄靖铖不见了,就派人去找啊,找到他就好了,折腾自己做什么。”苏恒恨铁不成钢的说。 苏瑾寒闻言,眼圈顿时红了,咬着唇固执的看着他,不肯落泪。 自从庄靖铖失踪开始,她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许哭,不能哭,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便是再痛再苦,也不曾哭过,唯剩的,就是压抑,死死的压抑。 可是压抑久了,是会爆发的,所以她病了,病得一发不可收拾。 生病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苏瑾寒也是如此。 在外人面前还能抑制,但是在苏恒面前,最亲近的哥哥面前,却根本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 忍耐半晌,眼泪还是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哽咽着,喃喃着轻唤着苏恒。 苏恒心疼不已,猛的将她锁在怀里,骂道:“早知道你如今这样,上次离开,我就该带着你走。还有庄靖铖,他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你吗?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将你给折腾成了这样,他凭什么娶你?我又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苏瑾寒哽咽道:“哥哥,你别怪他,是他救了整个沆州,如果不是他,沆州如今或许早就已经尸横遍野了,他很棒的,哥哥你别怪他。” 苏恒见苏瑾寒这个时候还不住的为庄靖铖辩解,心里更酸。 傻丫头,喜欢上一个人,就觉得他什么都好,可是他好不好关哥哥什么事?哥哥只在乎你好不好啊?你现在这样,知道哥哥有多伤心吗? “哥,我一直坚信他没有死,可是我前两天昏迷的时候做梦,梦到他死了,死得特别惨,还问我为什么不救他?要我陪着他一起去死。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真的想陪着他一起死了算了,可是不可以,我还要好多的事情没有做,我还要陪着我的亲人,守护我的亲人,我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就去死呢?” “而且他现在只是失踪而已,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就有可能还活着,你说对不对?” 苏瑾寒仿佛落水的人抓到浮萍一般,抱着苏恒痛哭着,喃喃的哭诉着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伤痛。 苏恒抱着她,心痛不已,开口却全是柔和,“傻瑾寒,你都说了,你相信他没有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有找到,就一日都不要放弃希望。你再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那么虚弱,那么丑,他就是站在门口,你都走不到他面前,你觉得他会喜欢这样的你吗?赶紧把身体养好,哥哥陪你一起找他。” 什么样的话都治愈不了如今的苏瑾寒。 所以苏瑾寒依旧在哭,抱着苏恒,哭得可怜兮兮的,柔弱温顺得像只猫咪蜷缩在主人的怀里。 过了许久,怀里的人终于没有了动静。 苏恒低头,就见苏瑾寒脸上尤带着泪珠,竟然已经睡着了。 轻叹一声,苏恒小心翼翼的将苏瑾寒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示意夏禾跟着他出门。 “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说,事无巨细。”苏恒道。 他虽然知道了些大概,但到底人不在沆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夏禾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苏恒闻言沉默了许久。 “你好好照顾瑾寒,我出门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苏恒说了一声,这才离开。 妹妹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人,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不管。 或许是和苏恒的那一场哭诉让苏瑾寒纾解了心里的郁闷之气,第二日早起,苏瑾寒的脸色竟然好上了许多。 苏恒本来还想,要是苏瑾寒还是昨天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把她骂醒,打醒,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苏瑾寒的表现特别的好。 苏瑾寒吃东西的时候,苏恒就坐在一旁,用一种打量怪物的目光看着她。 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目光灼灼的这样看着,还能吃下东西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偏偏苏瑾寒做到了,而且特别的闲适。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苏瑾寒这才抬头看苏恒,微微一笑,道:“哥哥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能饱?还是我是怪物,你不认识我了?” 苏恒这才悠悠道:“我只是在奇怪,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人,今天就忽然活了。” “哈哈。”苏瑾寒哈哈一笑,对着苏恒道:“哥哥都说了要死要活了,不活难道哥哥希望我死了?” 苏恒虽然自己不忌讳这些,但是却不喜欢从苏瑾寒的嘴里听到这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少说那些不吉利的。” 苏瑾寒道:“哥哥不是最不相信这些吗?” “不相信这些,不代表喜欢听到。”苏恒淡淡道。 苏瑾寒撇了撇嘴,淡淡道:“好吧,我吃饱了,出去溜一圈,霉了两个多月了,要好好晒晒太阳。” 苏恒看着苏瑾寒走出房门,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苏瑾寒站在院子里,抬头迎视着阳光照下来的方向。 阳光太过耀眼,闪得她都睁不开眼睛了,不由得伸手挡在眼睛上。 阳光洒落,为苏瑾寒渡上一层金色,显得无比的耀眼。 一场哭诉一个拥抱,让苏瑾寒彻底的醒悟过来。 她重活一世不容易,怎么能够这样颓丧呢?她还没有报仇,也没有看着上一世的仇人一个个得到应有的报应,怎么能就这样颓废? 再说了,庄靖铖如今虽然失去了踪迹,但是她愿意相信奇迹,愿意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就算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他肯定也在某个角落里养伤,或许等伤好了,他自己就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看到这样颓废的她,会该多嫌弃?她才不要被他嫌弃呢! 再者,就算他真的不在了,他也会……永远活在她的心里。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之后,虽然痛的依旧在痛,却不会再郁结于心,精神状态自然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苏瑾寒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她就再也在驿馆呆不住了,再次随着官兵四处找寻庄靖铖的踪迹,只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这一日,苏瑾寒刚刚去过一个地方,满心失望的时候,苏恒找到了她。 “跟我走。”苏恒拉着苏瑾寒就走。 苏瑾寒有些懵懵的跟上苏恒,“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苏恒语速略急,隐约带着兴奋。 苏瑾寒不明所以,追问他又不说,只能无奈的随他上了马车,朝着城外而去。 苏恒此行其实是带苏瑾寒去找庄靖铖的。 苏记的生意遍布天下,也做批发的生意,许多的贩夫走卒都会去苏记批发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挑着东西走街串巷,甚至在个个村落间游走。 而苏恒则是画了庄靖铖的画像,让每个铺子都请那些商贩记住他的样子,在走货的时候,若是看到了他,就通知一声,必有重谢。 果然,今日有人告诉他,在离沆州城约莫一日脚程的地方,一个叫小溪村的村落,见过一个和庄靖铖很像的人。 那里三面环山,几乎与世隔绝,只有一条山路连通外界,除了知道的走货商贩,平日里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 正巧有个走货的货郎去了那里一趟,发现了庄靖铖。 可惜的是,那个货郎只是觉得像,却不敢确定,所以苏恒此刻不敢告诉苏瑾寒实话。 他怕到时候不是,苏瑾寒会伤心。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想她再伤心。 不告诉她,即便到了之后,发现不是庄靖铖,苏恒也能想到千万个理由搪塞过去。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苏恒的用心良苦,见他不说,也就不再问了,她相信,苏恒不会害她的。 “哥,我睡会儿,到了你叫我。”苏瑾寒道。 “好。”苏恒应了一声。 苏瑾寒毕竟大病初愈,身体其实还很虚弱,只是她故意让自己看着很精神而已,所以不过片刻,苏瑾寒就睡了过去。 怜惜的看着苏瑾寒憔悴的面容,苏恒小心翼翼的将苏瑾寒放好,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而他自己则是坐在角落里,只占了一点点的空间。 走货郎一日的路程,马车也要近两个时辰才能到。 加上最后一段山路难走,几乎走了三个时辰才到。 苏瑾寒被颠得浑身几乎都快散架了。 “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咱们这都快走了一天了。”苏瑾寒早就被颠簸醒了,此刻正不住的抱怨。 苏恒心疼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缓缓,却依旧不肯透露半点消息,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他们到达小溪村的时候,日色迟暮。 黄昏的余晖洒在山谷之中,为所有的一切都度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 苏瑾寒掀开窗帘的时候看到了,不由得赞叹。 小溪村三面环山,却有一条约莫四米的小溪流过,故而因此命名。 小溪两边都是梯田,层层落落的遍布着,因为地势高,并没有受到洪水的波及和影响,地里种的庄稼看着也很青翠茂盛。 苏瑾寒不由得赞叹,“好美。” 目光四下打量够了之后,苏瑾寒才看向苏恒,不解的问:“难道哥哥就是带我来看风景的吗?若是要看景色,哪里都能看的。” 根本不用跑这么远的! 苏瑾寒心想。 苏恒依旧没有回答,反倒命车夫,“你去向村民打听一下,问问白子信家在何处。” 车夫应了,跳下马车朝着村民而去,问路。 许是村里许久不见马车来了,那村民很是好奇的往马车这边看了一眼,这才指了指一个方向。 车夫道了谢,重新驾着马车朝着白子信家而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苏恒都命人去打听人家了,就说明快到了,苏瑾寒也不着急了。 到了地方,车夫当先跳下马车上前敲门。 没过一会儿,里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谁了?就来了,等等啊。” 跟着,木门被打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 她虽看着稚嫩,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普通的棉麻衣服,但是整个人看着收拾得很干净,梳着双丫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困惑的看着车夫。 “你是?”困惑的问着,目光却扫过马车,看着苏氏兄妹下车。 “这位姑娘,请问这是白子信家么?”苏恒带着苏瑾寒上前,行了一礼,客气的问道。 “是。白子信是我爹,二位是要找我爹吗?”小姑娘声音清脆的问。 “秋落,是谁找我?”里头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苏恒道:“听闻一个多月以前,白子信救了一个人回来,不知可有其事?”苏恒依旧问道。 苏瑾寒听到这里,瞳孔骤然紧缩。 一个多月以前,那是…… 白秋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你们是来找庄大哥的,快进来吧。” 苏瑾寒心跳骤然急促了起来,庄大哥……她说庄大哥……是不是他真的在这里。 苏恒抓着苏瑾寒的手,止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半带着她跟在白秋落的身后进到屋里。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有一个汉子正在劈柴,见他们进门,直起身子摸了摸汗珠,眼神困惑的看着白秋落,似乎在问他们是谁。 而院中摆着一张圆木桌,有两人正在对弈。 两人都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苏瑾寒他们坐着的人看不清容貌,而另一人,面容清隽英朗,正手执白子,似在考虑要在哪里落子。 苏瑾寒看着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庄靖铖呢?难道是背对着他们的这个吗? 苏瑾寒想着,屏息看着那人的背影,还真看出了几分熟悉来。 正在这时,白秋落开口了:“庄大哥,你朋友来找你了。” 轮椅上那人闻言回过头来,那一眼的回眸几乎在瞬间灿烂的苏瑾寒的整个世界,让她屏息,是他……是庄靖铖,真的是他。 苏瑾寒几乎喜极而泣。 哽咽着疯狂的扑过去抱住他。 眼泪啪嗒啪嗒疯狂落下,手也紧紧的握着拳,拼命的捶他的背,“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捎个信回来,让我们安心,你怎么做得出来,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让我们担惊受怕这么久,你……庄靖铖你真是坏透了……” 苏瑾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字字句句都在控诉。 苏恒看到庄靖铖的那一瞬间,终于松了口气。 他真怕这次还不是,那苏瑾寒该有多担心啊。 好在是他,没有找错。 苏恒嘴角释然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绽放,就看到了庄靖铖完全陌生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顿时一紧。 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然而老天总是爱开玩笑。 苏瑾寒还没有哭完,庄靖铖忽然伸手推开了她。 没错,就是推开。 苏瑾寒站立不稳的跌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的看着他。 庄靖铖一脸嫌弃的皱眉,“这位姑娘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苏瑾寒双手被地上的泥沙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庄靖铖,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一旁的苏恒快步上前抓住苏瑾寒的手,将她拉起来,怒视着庄靖铖,“庄靖铖你干什么?” 若说方才他还有些理智,那么这会儿理智都已经见了鬼。 自己的妹妹对他心心念念这么久,找到他却被推倒在地,若不是怕苏瑾寒伤心,他真想打死庄靖铖算了。 “你也认识我?”庄靖铖挑眉问道。 这话问得苏恒和苏瑾寒都是一愣。 “庄靖铖,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苏瑾寒小心翼翼的开口,眼中又是祈求,又是紧张,死死的盯着庄靖铖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不同来。 然而,庄靖铖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了。 眼中没有半点的弄虚作假,完全是一片陌生。 苏瑾寒承受不住的晃了晃身子,若不是苏恒扶着她,她几乎都要栽倒在地了。 傻傻的看着庄靖铖,苏瑾寒回不过神来。 她找了他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却被遗忘了,是这样吗?庄靖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时,一旁另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淡淡的开口了,“二位远道而来,到屋里坐着谈吧。秋落,烧些开水,泡壶茶上来。” “哎,好。”白秋落应了一声,担忧的看了一眼苏瑾寒还在渗血的手,转身朝着厨房而去。 没过一会儿,苏恒和苏瑾寒兄妹,庄靖铖,白秋落,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另一名男子,邵南初一起坐在了他的房间里。 邵南初和庄靖铖各自端着一杯茶在喝,而苏瑾寒和苏恒却看着庄靖铖,沉默不语。 一旁的白秋落在这个时候打破了沉默:“这位姐姐,你的手受伤了,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包扎一下可好?” 苏瑾寒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庄靖铖那一推用尽了力道,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用手撑着地板,手心被地上粗粝的沙子和小石头给磨破了,有些深的伤口上,还嵌着沙子。 直到这个时候,苏瑾寒才感觉道火辣辣的疼痛在掌心爆炸开来。 她抬头看向庄靖铖,却发现他依旧神色平静的喝着茶,没有半点关注和心疼的意思,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心口一抽,跟着便是细细的密密麻麻渗透开来的痛楚,疼得她心脏都要爆裂开来了。 一旁的苏恒见状,倒是心疼的蹙眉,伸手抓着苏瑾寒的手,脸色很是难看的剜了庄靖铖一眼。 “有劳白姑娘了。”苏恒对着白秋落道。 白秋落对着他落落大方的一笑,道:“不麻烦,很快的。就是清洗伤口的时候要忍着点疼。” “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干净的热水。”白秋落说。 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结果白秋落几乎刚刚出门就又进来了,手上端着干净的水盆,里头盛放着温水,随后再出门一次,却拿了一个药箱进门。 显然她早就有所准备。 苏恒顿时对这个细心又热心善良的姑娘心生感激。 “姐姐,我给你清理伤口,你忍着些。”白秋落说着,执起苏瑾寒的手,用干净的纱布替苏瑾寒清洗手心。 “谢谢。”苏瑾寒白着脸,忍着疼,没有叫出声来。 左右也无话可说,苏恒索性和白秋落搭讪。 “这位姑娘家里是行医的?看这处理伤口的姿势很是熟捏呢。” 白秋落抬头对着苏恒一笑,道:“不是,是我行医。” “你?”苏恒顿时惊讶。 女子行医吗?而且还是个小女孩,这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白秋落笑着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像极了开心时的苏瑾寒,所以苏恒对她也格外的温柔有礼:“不是不对,只是有些惊讶。” 毕竟世人愚昧,对于女子行医,是极度排斥的,但凡和行医扯上关系的女子,怕是都要遭人嫌弃的,她一个小姑娘,怕是受了不少的白眼。 白秋落微微一笑,道:“我能理解。”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邵南初淡淡的开口了,“你们是来找庄靖铖的,实话告诉你们吧,他失忆了。” 不爽苏恒和白秋落搭讪的模样,邵南初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客气。 苏恒虽然心有所料,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目光看着庄靖铖,皱眉道:“他失忆了,怎么会知道自己叫庄靖铖?” 一旁的白秋落道:“他并不是完全失忆,只是受创后的产生的记忆丢失,或者说深层保护。” 苏瑾寒和苏恒同时不解的看向她。 白秋落解释:“他是被大水冲到支流,流落到我们这附近的,是父亲将他给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重度昏迷了。身上多处骨折,还伴随着内出血,总之就是伤得很严重就对了。” “我当时好不容易救了他一条命回来,可是他昏迷了足足二十天才醒来,我都以为他要成植物人了。” 苏瑾寒听到庄靖铖受伤这么严重,九死一生,心里顿时一揪,手心的伤口再疼,也比不上心疼了。 看着庄靖铖的目光中满是疼惜,轻声问:“植物人是什么?” “植物人就是他人还活着,但是也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意识,不能睁开眼睛,不能说话,除了安静的躺着,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苏瑾寒的眼泪骤然啪嗒落下,心跳几乎停止。 庄靖铖皱着眉看苏瑾寒一脸难过的模样,似乎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苏瑾寒难过的别开眼睛,哽咽着问:“那失忆是怎么回事?” “失忆这事儿啊,是他醒来之后,这两天我们才发现的。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也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但是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掉落水中。总之就是,过去的事情他记得,但是近期的事情,却不一定完全记得了。” “因为我也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近况,所以无法判断他到底记得多少,又忘记了多少。”白秋落说。 苏瑾寒心里酸楚,记得过去,不记得现在,所以连带着也将她给一并忘记了是吗?所以她对他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可有可无是吗? 白秋落见苏瑾寒难过的模样,心里明白她肯定和庄靖铖有过什么,便想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好啦,伤口包扎好了。不过这几天不能碰水,每天要按时换药,过个两三天就没事了。” 苏瑾寒抬头看她,忽然反手抓着白秋落的手:“秋落,你叫秋落是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啊。”白秋落点头。 苏瑾寒哽咽着问:“那他能不能,他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 他们好不容易相爱,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为什么上天要对她这么残忍,就这样剥夺了属于他们的记忆? 白秋落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能完全的保证什么,有恢复的可能,但也有可能就一直这么失忆着。因为他在落水的时候脑部遭遇过重击才导致的失忆,但是现在的医疗条件有限,我也不能够保证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就是……” 白秋落想说就是在现代社会也不能保证他就能恢复的时候,邵南初淡淡的一个眼神,让她顿时住了嘴。 好吧,但凡涉及到医学,她就总会忘乎所以。 苏瑾寒抓着白秋落的手用了力。 似哭似笑的面容带着难言的悲伤,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秋落被抓得有些生疼,微微皱眉,轻声道:“姐姐你别着急,这都是概率性的,止不住哪一天,他自己就好了。你再这么用力,我刚刚就白给你包扎了。” 苏瑾寒慌忙松开手,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对不起,我抓疼你了吧。” “我没事,倒是姐姐你看着并不怎么好。”白秋落甩了甩手,说。 苏瑾寒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他现在坐在轮椅上,是他的脚……” 难道他脑子出问题了,脚也有问题吗?那还真是噩耗中的噩耗。 “哦,那个啊,别担心。他脊椎受了伤,一时间用不到力,加上他也刚醒来十几天而已,养一养,过段时间,自然就可以站起来了,不影响的。”白秋落道。 苏瑾寒闻言,这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好了,都问够了吧,问够了到我了。”一旁的庄靖铖总算放下了杯子,插嘴说道。 苏瑾寒抬眸看他,眼神凄楚中带着几分清明。 了解了他的情况之后,她怎么还舍得去怪他? 在涛涛洪水中活下来,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了吧,若不是遇到好心的白子信将他给捡了回来,又遇到擅长医术的白秋落,或许他早就死了,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今他虽然将她给忘记了,但至少还好好的活着,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怼? 一旁的苏恒虽然不满庄靖铖方才的举动,但是也知道他这是身不由己的,所以脸色虽然不好,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时邵南初淡淡道:“你们谈吧,秋落,推我出去走走。” 白秋落知道他是想给几人腾地方,让他们好好说话,便应了好,上前推了邵南初出门,将地方留给了苏恒、苏瑾寒和庄靖铖。 等邵南初他们离开之后,庄靖铖才道:“第一,你们是谁?为什么认得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恒哼了一声,道:“我是苏恒,苏记的当家的,这是我妹妹苏瑾寒。我们是在京城认识的。” “我和你已经互许终身,可是你出了事,为了保护沆州城的百姓掉落了洪水之中。我们找了你一个多月了,直到今天才找到了你。”苏瑾寒在一旁补充道。 苏恒哼了一声,终究没有打断苏瑾寒。 庄靖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瑾寒。 “你说我和你……互许终身?”庄靖铖大惊小怪的问。 苏瑾寒脸色有些飘红,要亲口告诉完全没有记忆的他,他们过去曾经相爱,也是一件极度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噗嗤,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谁知,她刚刚点了头,庄靖铖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兄妹两顿时同时皱眉看他。 庄靖铖笑了一会儿,这才道:“就你长得这么丑,本王会喜欢你?本王在京城的时候那么受欢迎,前呼后拥的,到处都是美人,就你这样的,本王根本看不上。” 说着,一脸不屑的撇嘴,道:“你还是直接告诉本王真实情况吧。” 这样羞辱的话,让苏瑾寒顿时呆立在了原地。 苏恒更是拍案而起:“庄靖铖你……你够了。” 竟然敢这样羞辱他的妹妹,就是他失忆了,也不可饶恕。 苏恒几乎一拳砸到庄靖铖的脸上。 苏瑾寒赶忙抱住他的手。 “哥,你别这样,他还受着伤呢。”苏瑾寒哽咽着不让苏恒打他。 苏恒冷声道:“他说的话简直不是人说的。你这一个月为了找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就是这样报答你的。瑾寒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苏恒满眼的疼惜让苏瑾寒心里发酸,一旁的庄靖铖倒是啧啧的笑出声,痞痞的说:“好一副兄友妹恭的模样,真是感动死我了。不过我不认得你们,你们就算说上天,说认得我,我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显然,哪怕是失忆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之心。 苏瑾寒苦笑:“那你要怎么才肯跟我们离开?” 庄靖铖说:“除非腾策和清辉亲自来见我,否则我不会相信你们说的半个字。” 苏恒怒了,抓着苏瑾寒的手起身就走。 “瑾寒咱们走,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苏恒真是气死了。 但是他更气的是自己。 如果他不带苏瑾寒来,而是自己先来走一遭,确定消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瑾寒不会受伤,不会知道他还活着,庄靖铖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让她受伤。 只可惜他当时就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消息确定了八分,就忍不住带她来了,想让她开心,却没想到,更多的是伤心。 在苏恒无比的自责中,苏瑾寒拉住了他,平静道:“哥哥,我不走。” 苏恒转过头看着苏瑾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苏瑾寒,他都已经把你忘记了,还这么对你,羞辱你,这样你都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苏瑾寒红着眼圈,轻声道:“哥哥,是我不争气,你要怪就怪我吧。可是他没有错,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只是一时失忆了而已,所做的都不是他自己本心想的,知道的,等他恢复记忆了就好了。” 苏恒怒道:“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不一定能恢复记忆,如果他一直这样,你就一直这么受委屈吗?醒醒吧,好男人又不止他一个,你们也没有婚配,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妹妹被人这么糟蹋,苏恒就恨不得杀了庄靖铖。 苏瑾寒轻笑,风华绽放,道:“我既然能让他爱上我一次,就能让他再爱上我一次,哥哥,相信我。” 苏恒还没说话,一旁的庄靖铖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爱上你的。你长得这么丑,哪里配得上我的绝色风姿。” 他那骚包又犯贱的表情让苏瑾寒终于怒了,转身指着他道:“你给我闭嘴,我都没有计较你失忆的事情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有,我哪里丑了?” 庄靖铖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出现就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竟然也能有这么彪悍的一幕。 不过这发起脾气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倒是有了些活力,好看了不少。 不过这也没有改变庄靖铖的想法,撇了撇嘴,庄靖铖道:“你看看你那脸,苍白得像是纸一样,还有那眼睛下面,黑眼圈浓得又青又黑的,如果大晚上的,披着头发出现,人家还以为见了鬼了,你说你哪里好看了?” 苏瑾寒腾的一下,气得脸色通红。 这人……这人…… 现在别说是苏恒了,就连她都想掐死他了。 特么的就算是失忆了,但是基本的礼貌总要懂的吧。 就算是她现在面容有些憔悴,也不能将她比作女鬼啊。 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吗?再说了,她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他害的! 苏瑾寒磨牙不止的想着。 煜舞 说: (⊙o⊙)…懵逼脸。钻石没有满六百,小舞多写的,就放一起加更了,么么哒。 回复(14)   第74章 你们怎么没走 小溪村,白家。 苏瑾寒咬牙看着庄靖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反观庄靖铖,一脸痞痞的样子,邪笑着看她,没有半分熟捏和感情。 这样的庄靖铖,苏瑾寒是见过的。 在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两人见面就是互怼,指责,吵架,但是也挺有味的,可是经历过一场相爱,再要来让她回顾当初,苏瑾寒却有些没有勇气了。 一旁的苏恒更气,苏瑾寒这样都是为了庄靖铖,如今却被他这样羞辱,苏恒愤怒的拽着苏瑾寒的手往外拖:“他这样羞辱你你还要忍他做什么?瑾寒,跟哥哥走,就当哥哥没带你来过。” 他捧在手心里宝贝的妹妹被这样羞辱,苏恒想杀庄靖铖的心思在不断的翻滚咆哮。 身后的庄靖铖看着他们拉扯,凉凉的说:“慢走不送。若是你们认识腾策,劳烦帮我喊他来接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来,我都会跟着走的。” 苏瑾寒被苏恒拉到了大门口,就抱着柱子,怎么都不肯走了。 “苏瑾寒,你非要一意孤行是吗?”苏恒愤怒的低吼。 苏瑾寒一手抱着柱子,双脚盘在上头,死死的夹住。 “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你别这样。他只是失忆了,不是故意这样对我的。再说了,他迟早会恢复记忆的,等那个时候我再收拾他。”苏瑾寒说。 找一个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却发现一切已经物是人非,此刻心里最难过的其实是苏瑾寒。 但是一个不记得她,羞辱她的庄靖铖,一个愤怒的,关心她的苏恒,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中的重中之重,她都不能够舍弃,夹在中间,倒是两边为难了。 苏恒心里何尝不明白苏瑾寒的为难,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心再也狠不起来。 他只是……心疼他妹妹而已啊。 苏恒颓然的松开手,别过头,轻声道:“你从小性子就倔,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哥哥也管不了你了。你爱跟着他就跟着吧,只是,到时候苦了痛了哭了,别怪哥哥曾经没有告诫阻拦过你。” 看着苏恒这般模样,苏瑾寒心里也不好受,松了抱着柱子的手,上前一步抱着苏恒,头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道:“哥,谢谢你,让我一直这么幸福,我以后也一定会继续幸福下去的。” 哥哥,谢谢你这么宽容,包容,支持我的任性。一世重生,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哥哥,亲人,是我上辈子,不,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恒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若是他一直是今日这般模样,就放手吧,哥哥带你走。” 终归,他还是舍不得她受委屈。 苏瑾寒感动的点头,眼圈红红的。 她在苏恒的胸前蹭了蹭,鼻子塞塞的嗯了一声。 苏恒无奈道:“又拿我衣服擦眼泪和鼻涕,苏瑾寒,你已经长大了,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的动作。” 他还记得小时候,妹妹只要一哭,就爱往自己的怀里扑,然后眼泪鼻涕就一股脑的全擦他身上,要多丑有多丑,要多脏有多脏。 苏瑾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娇声道:“哥哥你讨厌,这么温情的气氛都叫你破坏了。” 苏恒轻笑,缓缓推开苏瑾寒,用帕子将她的眼泪擦干,轻声道:“如今人也找到了,你也决定依旧要留在他的身边,那就好好的照顾自己了,别折腾了,这么憔悴的模样,可没有哪个男人喜欢。” 苏瑾寒摸了摸自己的脸,嘟着嘴道:“真的很丑吗?” 小声的,泄气的声音。 苏恒颔首浅笑,“不会,我妹妹是最美的,只要这眼圈和鼻子不再红红的,养一养,比谁都漂亮。” 苏瑾寒顿时噗嗤一下笑了,果然,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最不会嫌弃自己的,不像那个庄靖铖…… 苏瑾寒磨牙不止,想着他失忆了,等他恢复记忆了再好好收拾他。 又对着苏恒道:“哥哥,你通知下腾策,让他们明天来接人吧。” 一提起庄靖铖,苏恒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淡漠道:“不要,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哥哥。”苏瑾寒无奈的低语。 苏恒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别过头,“苏瑾寒,你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以后有得你哭的时候。” 苏瑾寒不以为然的笑,抱着苏恒的手撒娇,“才不会,有哥哥在,才不会让人欺负我呢。他要是一直这样,我都不要理他,哼。” 苏恒无奈,敲了敲她的头,道:“就你鬼精灵。好了,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同知好吧。那你今晚这是打算在这里守着了?” 苏瑾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自己想要留下的意思。 苏恒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索性也留了下来。 决定留下来之后,苏恒去找了白家的人。 “白伯父,我们兄妹二人今晚想要留下来借宿,还请伯父行个方便。”苏恒彬彬有礼的说。 只要不是涉及到苏瑾寒,苏恒从来都是特别淡定含蓄的一个人,彬彬有礼的模样向来让人心生好感,无法拒绝。 白子信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农村汉子,憨厚的面容,健壮的身体,见苏恒这么有礼,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压根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忙道:“哎,好勒,公子要留下便留下吧。只是家中条件简陋,恐怕要这位小姐和我闺女挤一个房间,公子单独睡一个房间,不要嫌弃才是。” 苏恒笑着道:“伯父愿意收留我们,我们怎么会嫌弃呢?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伯父不要拒绝。” 苏恒奉上一锭银子。 白子信连忙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银子。我这破地方,又不是什么酒楼茶馆,不兴收你的银子。” “不行的伯父,这必须给的。”苏恒依旧笑吟吟的。 白子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公子,你若是瞧不起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你就不用住这儿了,若是真想留宿,就把银子给收起来。” 白子信显然脾气上来了,看着苏恒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 苏恒也愣了一下,没想到白子信会突然生气。 不过他倒也没有动怒,笑着道:“好,既然伯父不喜,那晚辈就收了,今晚便叨扰伯父了。” 说着,苏恒将手里的银子收了起来。 白子信这才重新展露笑容,对苏恒道:“这会儿还没到晚饭的点,我去叫你姨准备点饭菜,你们先出去走走。现在大雨刚停,咱们这儿空气好风景好,你们这些城里人应该能看个新鲜。” 苏恒颔首笑道:“好,晚辈听伯父的,这就去,一会儿回来吃饭。” 带着苏瑾寒出了门,就看到白秋落推着邵南初在院子里散步,见到他们出来,白秋落笑道:“二位是要在我家借宿一宿吗?” 苏瑾寒笑着点头,对这个刚刚帮了她的人,心里还是很有好感的,轻声道:“要劳烦你了。” “不麻烦,只是要姐姐跟我挤一个房间,委屈你了。”白秋落笑眯眯的说。 “她跟你挤,要委屈也是你委屈,她委屈什么。”邵南初凉凉的说。 “南初……你别这么说话。”白秋落不满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苏瑾寒的心里忽然一动,刚刚找到庄靖铖心情激动,她只是隐约觉得眼前这人眼熟,却没有多想,这会儿听白秋落叫他南初,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了。 恭亲王府不受宠的嫡子,邵南初。 他和庄靖铖的经历倒是很像,两人都不受宠爱,但是上一世,两人形同陌路,也不见有什么交际,就是最后庄靖铖事败,恭亲王府也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从刚刚看来,两人倒是相识,有交情的,这是怎么回事? 苏瑾寒有些懵。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邵南初猛然抬头看她,淡漠而凉薄的视线里带着打量。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微垂下头。 当天晚间,吃饭的时候,庄靖铖见到苏瑾寒和苏恒,“哟呵,你们不是说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苏瑾寒拿着筷子的手顿时一僵,面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倒是一旁的苏恒气定神闲,淡淡道:“就兴你在这里养伤,不许我们在这里借宿?庄靖铖,这里不是你的靖王府。” 庄靖铖撇了撇嘴,道:“你们爱借宿就借宿,关我什么事?不过借宿归借宿,可别忘了给借宿费。” 白子信倒是没有将什么靖王府听在耳中,听到庄靖铖说借宿费,他赶忙摆手,道:“嗨,不用借宿费,咱们乡下地方简陋,各位贵人不嫌弃就好,还要什么借宿费啊,真是……” 说着,他又招呼道:“家里没什么好菜,大家都将就着吃点。” 白家一家三口,苏恒兄妹,加上庄靖铖和邵南初,一起七个人,桌上一锅炖的鸡汤,一个炒腊肉,一个腊鱼,还有一个菜干和当季的时令青菜,菜的品种不多,但是份量很足,这样一桌菜,在农村是招待贵宾级别的客人才会有的。 几人也都不是什么嫌弃人,加上白秋落的母亲手艺确实很好,几人吃得倒也痛快。 饭后,苏瑾寒主动要帮着收拾碗筷,白秋落却不让她干。 “姐姐你是千金大小姐,这种活肯定没干过,为了我家碗的寿命,你就在这里歇着等我,一会儿我过来带你去我房间。”白秋落笑着将苏瑾寒按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无奈,却也只能应了。 等白秋落忙好之后,过来带了苏瑾寒去她的房间里。 白秋落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很好闻。 煜舞 说: 小舞今天不舒服,头疼得厉害,只写出三千来,明天白天还有一更,时间应该是下午的四点左右,大家到时候别忘了看。么么。 回复(6)   第75章 怎么,不想回去了? 苏瑾寒站在房间里,没敢乱动她的东西,显得有些局促。 “苏姐姐你坐啊,站着做什么?”白秋落笑眯眯的说着,上前拉着苏瑾寒坐下。 “谢谢。”苏瑾寒含笑开口,面对白秋落的和善,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总算是消散了。 “不用谢。”白秋落也是笑眯眯的,脸上的笑容不曾停过,又道,“姐姐稍候,我去打些水来洗漱。” “我跟你一起吧。”苏瑾寒跟着站起身来。 见白秋落想要拒绝,她当先道:“不要拒绝我,在你家白吃白住又不收我们的钱,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就给你打打下手。” 白秋落一想,也没有拒绝。 苏瑾寒跟在白秋落的身后出了门,轻声问道:“他这些日子,劳烦你们照顾了,多谢你们。若不是你一家心善,我……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最后一句话,苏瑾寒的声音格外的轻,就算只是提起来,心里也依旧是痛的。 如今他虽然不记得她,但是只手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和可能,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她一样幸运能够重生的。 白秋落看了苏瑾寒一眼,对她的情绪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就像她自己,虽然穿越到了这个完全不在记忆认知里的世界,不也还努力的活着么。 所以她极为认同的拍了拍苏瑾寒的肩膀,道:“苏姐姐你别伤心,也别气馁,他这种遭到重物击打导致的局部失忆,也不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需要有耐心,还可以场景演练,都是有可能会帮助恢复的。” 苏瑾寒听到可能恢复,强打精神,问道:“什么是场景演练?” “场景演练就是类似故事重演,就是比如去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有过深刻记忆的地方,又或者做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这样熟悉的事情可能会刺激他的记忆,或许他瞬间就恢复了。”白秋落一边舀水,一边解释。 见苏瑾寒有些恍然,她又道:“当然,这只是可能,具体还是要看情况,如果他没有受到刺激,场景还原得越多,对记忆的刺激也肯定是有的。总之你不要太担心了,毕竟他苏醒也不过十几日,等他身体好了,慢慢也会恢复的。” “谢谢你,秋落。”苏瑾寒感激的说。 她不知道白秋落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不过总归是个希望。 心怀希望的人,才能够更好的面对人生。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房间,洗漱过后,白秋落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盒子来,剜出里头黑乎乎的泥状物往脸上涂。 苏瑾寒铺好床之后,转头看到镜子里黑乎乎的面孔,吓得轻呼一声。 “姐姐别怕,是我。”白秋落赶忙道。 苏瑾寒按着心口惊疑不定的悸动,缓缓走上前,皱眉道:“秋落,你把自己涂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这个啊,是我自己做的面膜,我这是在敷面膜呢。”白秋落说着,看了苏瑾寒一眼,又道:“姐姐气色不太好,要不要试试这个面膜?面膜很管用的哦。能消除面上的疲劳,改善黑眼圈和肤色哦。” 苏瑾寒吓得连连摆手。 这黑乎乎的东西涂到脸上,看着就怕,她还是算了吧。 犹豫了一下,苏瑾寒又问:“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东西真的能够改善肤色消除疲劳?” 苏瑾寒摸了摸脸,想到下午的时候庄靖铖说她脸色难看得像女鬼,心里就很不爽。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果然是不分现代古代,或者时空的。 白秋落赶忙道:“那是自然,你看我白天的时候,肤色是不是很好,那都多亏了这个面膜的功效。” 穿到古代之后,这里没有护肤品,她就只好自己做了,提取植物的精华,又做成泥状,花了很多的功夫,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异类,一直也没敢往外用。 至于给苏瑾寒用,她倒是不怕。 因为她知道,苏瑾寒是来接庄靖铖走的,不会和她的世界有太多的交集。 白秋落看着大大咧咧的,却不是傻的。 有救庄靖铖的功劳在,她再主动和苏瑾寒交好,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这些贵人,肯定也是能够帮她一把的。 苏瑾寒想了想,初见白秋落的时候,她还真没有看出她像是个农村姑娘,白白嫩嫩,清清爽爽的,皮肤确实好极了。 这样一想,顿时心动了。 迟疑道:“用了我明天脸色看着会好些吗?” 若是在京城,甚至在驿馆,只要她花时间打理,保养,面色自然也不会差。 只是这些日子她太过挂心庄靖铖,疏忽了对自己的养护,倒变得如今这般憔悴惹人嫌了。 “会的。敷了之后好好睡一觉,自然会好上许多。不过想要面色好,还是要平时多注意保养,姐姐面色这样差,想来是这段时间忧思过度吧。” 见苏瑾寒没有否认,白秋落也不多说,拉了苏瑾寒的手坐在自己的边上,然后道:“姐姐,爱一个人本没有错,只是千万不要爱得失去自我,那样你该多痛啊。你瞧他现在不记得你了,你就不能给他捧着惯着,否则他不得欺负死你啊。” 爱一个人有多苦她明白,将对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若不是因为发现他劈腿,她或许也不会穿越。 白秋落心情也有些低落,好在黑乎乎的面膜糊在脸上,看不出她的神情来。 苏瑾寒轻嗔道:“你个小姑娘家,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 “我都十四啦,哪里小了,说起来,姐姐也不过比我大个一两岁而已,哼。”白秋落说。 心里却想,她可是个穿越户啊,穿越前都快三十了,这两世的年纪加起来,都够做她妈了。 同样,苏瑾寒也想到一块去了,加上上一世的年纪,她也够做白秋落的母亲了。 不得不说,两人的想法,迷之相似。 两人都略过这个话题不谈,说说笑笑的,敷了面膜之后,上床睡觉。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投,虽只有短短一夜时间,却已经让两人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第二天起来,苏瑾寒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惊叹道:“秋落,你这个面膜还真是神奇啊,真的有效果耶。” 白秋落在一旁笑:“面膜的效果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姐姐找到了庄大哥,心里的担子卸了下来,昨天睡了个好觉,养回来的。”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说了一句:“你讨厌死了,净拿我打趣。”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白秋落赶忙拉住她,道:“别走啊姐姐,来,我给你简单的化个妆,收拾一下,保管你更加好看。” 白秋落说着,拿了东西开始在苏瑾寒的面上涂抹。 苏瑾寒也知道化妆过后会显得更加好看些,便也没有拒绝。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苏恒庄靖铖还有邵南初他们已经在院子里了。 听到动静,三人看去,眼中都闪过不同程度的惊艳。 只见苏瑾寒一袭白衣翩然,长发轻挽,面上脂粉淡扫,一双明眸闪耀,仿若跌入人间的仙子一般,带着飘逸和仙气,叫人移不开目光。 苏恒顿时笑了:“就是嘛,我妹妹就该是这样美美的,而不是把自己折腾得那么憔悴。” 一旁的庄靖铖收敛了眼中的惊艳,撇嘴道:“不过是化妆化出来的,等卸了还不是一样的丑。” 苏瑾寒顿时一蹙眉,有些泄气。 不过转而一想,他这人说话向来讨厌,如今不记得她,更是恢复本性了,也不计较,重新扬起笑脸,道:“大家早。” 庄靖铖哼了一声别开头,邵南初倒是善意的颔首而笑,而苏恒则是上前拉了苏瑾寒在一旁说话。 用过早膳之后没多久,白家迎来了一批客人。 腾策带着人来了。 看到庄靖铖,腾策眼中全是激动,直接单膝跪下:“属下来迟了,让王爷受罪,请王爷责罚。” 庄靖铖看到腾策,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容:“起来吧。” “王爷……”腾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白子信夫妇早就惊呆了,压根没有想到自己救的竟然是一个王爷,拉着白秋落就要跪下。 “草民见过王爷,怠慢之处,还请王爷责罚。”白子信无比紧张。 庄靖铖托着他的手没让他下跪,“若不是伯父救我一命,或许我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该是我多谢伯父才是,这一礼万不敢受。” 白子信跪不下去,只好作罢,只是神情局促又紧张,坐立难安。 “伯父和伯母若是有事,便自去忙吧,我和秋落妹妹还有南公子说几句话。”庄靖铖轻笑道。 白子信赶忙应了,拉着自家媳妇匆匆离开。 至于秋落和邵南初,他倒是不担心。 两人和庄靖铖相处得好,秋落又救了庄靖铖,加之初生牛犊不怕虎,和庄靖铖这个贵人相处,倒比他们要自在些。 夫妇两走了,庄靖铖对着白秋落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本王回城之后,再命人送谢礼来。” 一旁的腾策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赶忙道:“苏小姐派人传信的时候,吩咐了清辉准备,属下已经将谢礼带来了。” 庄靖铖闻言顿时皱眉:“吃里扒外的东西,本王都没下令,你怎么听一个外人的话?腾策,这些年本王白养你了。” 腾策顿时皱眉,“王爷,苏小姐怎么会是外人呢?您……” 苏小姐这些时日为自家王爷做了多少,付出多少,把自己都给累病了也不曾说过半个苦字,抱怨过一丝一毫,如今却被王爷叫成外人,她该有多难过啊。 腾策想着,担忧的看了苏瑾寒一眼。 苏瑾寒面色平静。 她已经接受了庄靖铖失忆的事情,也做好了他将自己当成是陌生人,处处不对付的打算了。 只是真正面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见腾策看过来,苏瑾寒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家主子失忆啦,不记得我了,把我当成是外人也不奇怪。” “什么?”腾策顿时震惊得失声。 “腾策。”庄靖铖不悦的叫了一声。 看着自家属下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不把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中,庄靖铖满心都是不悦。 “在。”腾策赶忙应了一声。 苏瑾寒也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忤逆庄靖铖。 庄靖铖不悦道:“要谈情说爱,别在本王面前,还有,离那个女人远点,本王不喜欢她。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庄靖铖你……”苏瑾寒被气得脸色羞红,听他污蔑自己和腾策,满心都是怒火。 不想冲他发脾气,苏瑾寒甩袖离开。 苏恒也是冷淡的看了庄靖铖一眼,同样离开了。 剩下深知二人关系的腾策一脸的懵逼加满心的震惊。 老天,主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小姐不得气死了?主子失忆了,却记得他,不记得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就主子现如今对苏小姐这个态度,若是日后想起来,不得后悔死了? 腾策满心的不解,想要去劝庄靖铖,却又碍于情况不明,没有办法询问。 庄靖铖这时淡淡道:“既然已经将谢礼给带来了,就带白小姐去看看吧,问问她放在哪里比较好。” 腾策只能勉强应了一声是,然后对着白秋落道:“白小姐,这边请。” 白秋落皱了皱眉:“救你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不用你答谢。” 庄靖铖道:“我知道,这算是我一点心意,再说我住了这么久,吃喝都是你家管的,总该付些银两吧。” 白秋落道:“那也用不了多少。” “那无妨,你且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救命之恩,又岂是一些俗物可以偿还的,不过是些心意。” 白秋落歪着头想了想,看了眼邵南初身上的粗布麻衣,想着,他在她家住了这么久,还没给他做一件像样的衣服,便答应了。 等白秋落跟着腾策出了门之后,庄靖铖才笑嘻嘻的问邵南初:“你那个庶弟还在为害死你而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自在逍遥,怎么,美人在前,不想回去了?” 煜舞 说: 呼啦啦,补上了更新,么么大家。 回复(4)   第76章 爆发疫情 邵南初神色平静淡漠,清隽的面容没有露出任何柔和的色彩或者情绪,“还不到时候。” 他得意,且让他得意去吧,待他的脚伤好了,自然会回去,有钱欠着的债,总是要自己去收的。 庄靖铖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邵南初的腿。 眼中神色闪烁之后,终究没有询问他的伤势,而是点头颔首,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心腹过来帮你?” 邵南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不过我有些奇怪,你竟然会接受任命前来江南巡查,按照你的计划,你现在应该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浪荡王爷。” 庄靖铖心里也有些不解,若不是他出现在江南,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提前开始展露出能力。 要知道,他一旦展露自己的能力,也就意味着是要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将自己置于夺嫡的风暴之中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现在的他应该隐藏实力,继续藏拙才是,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初衷? 庄靖铖不知道,或许这些记忆埋存在了他丢失的记忆里,也或许,回头可以问问腾策和清辉,他们与他形影不离,或许能够知道。 “你也知道,我记忆丢了,这个原因刚好就在丢了的记忆里,我也不知道。”庄靖铖耸了耸肩,又道:“既然已经展露了野心,那就这样吧,不过是加快动作而已。你可要加快速度,别到时候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还在这里陪伴美人。” 庄靖铖先是一脸坏笑的挤了挤眉眼,转而却又露出庄重的神色:“英雄冢是美人窟,你可别因色误事。” 庄靖铖醒来不过十几日,但是却也看出好友对白秋落的不同。 虽然依旧是清清泠泠,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却不是作假的,老友怕是沦陷了。 所以临走前,庄靖铖特意提醒他。 毕竟,他们二人都是悲剧的承载着,都担负着过往的迷惑还有仇恨,其实并不适合去爱一个人,而一旦爱上,就意味着要耗费更多的心力去筹谋,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还会给心爱的人带去危险,庄靖铖是在提醒邵南初要想清楚,是不是要提前担负起这个责任。 庄靖铖此刻在提醒邵南初,却不知道当初的自己,因为倾心苏瑾寒,而提前加快的自己前进的步子,为了苏瑾寒而不顾一切。 邵南初想到白秋落,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思绪,再抬头时,却已经一片平静。 “我知道。倒是你,劝你还是对那个苏小姐好些,别日后后悔,我可不会同情你。” 邵南初看得出来,苏瑾寒对庄靖铖的真心,也看得出来,腾策对苏瑾寒的尊敬。 作为庄靖铖身边最重要的心腹手下,邵南初相信他不会对一个对庄靖铖来说不重要的逢场作戏的女人如此。 定然是苏瑾寒在庄靖铖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而苏瑾寒的所作所为又值得他尊敬,他才会如此。 而庄靖铖自从和苏瑾寒重逢开始,就一直对她没有个好态度,甚至还恶意讥讽嘲笑,邵南初觉得,好友继续这么下去,将苏瑾寒的心给伤透了,估摸着将来后悔的机率比较大。 “她?哈,你没开玩笑吧。”庄靖铖一脸的不屑一顾,呵的轻笑出声,道:“就她那个模样,你觉得我能喜欢上她?我就是要找,也要找个配得上我的,这种明显自己贴上来的,我才不在意。” 庄靖铖痞痞的说着。 邵南初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模样,牵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来:“祝你好运。” 实则,却是在幸灾乐祸。 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预见到庄靖铖未来后悔的模样了。 反正他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如果庄靖铖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就只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 自己的好友他还不知道么,对感情既有洁癖又极为执着,若是苏瑾寒真是他心尖上的人儿,现在他伤害苏瑾寒多深,将来就会加倍偿还在他自己的身上,心上,就是苏瑾寒不责怪他,他自己也会怨怪自己。 庄靖铖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白秋落抱着两匹布进来,欢快的跑到邵南初的面前。 “好看吗?”白秋落笑眯眯的道。 她挑了一匹月牙白,一匹蔚蓝色的布匹,颜色浅淡又清新,素雅好看。 “好看。”庄靖铖点头。 白秋落顿时笑了,道:“你来我家这么久,我还没给你做过新衣服,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给你做两套,让你穿。” 她并不是真正的农村姑娘白秋落,自然能看出邵南初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她救了他,他愿意留在这里,他们相处也算愉快,她自然不能亏了他。 “给我做衣服?”邵南初轻声重复。 虽然刚刚心有所料,但是真正听到,一颗冰凉的心却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略微收紧,邵南初轻声道:“我有衣服穿,给你自己做吧。这颜色也适合你。” 白秋落扬唇一笑,明媚了空间,道:“我经常要干活,穿什么都好,给你做两套好些的料子,让你穿舒服些。” 邵南初闻言,眸子里的神色淡了几分,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神色显得有些冷。 白秋落顿时惶然,她刚刚似乎说错话了。 她那么说,不就是说他坐着轮椅,没法干活吗! 瞧她这嘴给笨得。 白秋落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又慌又乱的说:“南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多想。” 声音怯怯的,看着邵南初的眼神委屈又可怜巴巴的。 白秋落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被这十四岁的身体给影响了,说话做事,都带着小女孩没有长大的娇俏。 庄靖铖看着白秋落这模样,有些恍惚。 他怎么觉得,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呢?似乎曾经也有人这么看着他。 然而记忆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苏瑾寒开口道:“南公子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是秋落你多想了。” 邵南初多厉害的人啊,神色冷沉,恐怕也是因为自己双腿无法行动,又怎么会责怪白秋落呢?白秋落这是关心则乱,乱了分寸。 白秋落眼巴巴的看着邵南初,好像在问,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邵南初也舍不得她自责,明白她是为他着想,心里如何会怪她一时的没有注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白秋落顿时笑了,抿唇露出两个酒窝,可爱极了。 “不是走了,又进来做什么?想偷听我们说话?”庄靖铖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 刚刚出去,白秋落特意找苏瑾寒谈了谈。 用白秋落的话来说,庄靖铖现在失忆了,所有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都是以曾经的自我为中心的,若是苏瑾寒都在意,那得憋屈死了。 让苏瑾寒把庄靖铖说的话都当成屁给放了,当没听到,心里会好受很多。 所以苏瑾寒秉承了白秋落的理念,对着白秋落道:“妹妹不是还有东西要给我?” 白秋落赶忙道:“就是,快,跟我来。”说着,拉着苏瑾寒的手就往屋里走。 庄靖铖看着两人姐妹好的背影,有些无法理解的对邵南初说:“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太奇怪了,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邵南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白秋落的屋里,她将自制的两种面膜都给了苏瑾寒,又给了她一些自制的护肤品。 “都给了我,那你用什么?”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不过每个女人都有变美的心思,所以她是既不好意思,又无法拒绝。 白秋落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咯咯娇笑两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东西没了我还会做啊,倒是你,若是没了就没了,回头可要好好保养啊。” 白秋落知道,古人也有自己的保养方法,只是没有现代的那么针对性,那么精致而已。 “这样吧,若是方便,姐姐给我留个地儿,若是快没了,就让人给我传个话,我就托人带给你。”白秋落说。 苏瑾寒面色感动,道:“你这么好,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是苏记的大小姐,平日里都在京城,这次也是有事才来沆州的。不过全国很多地方都有苏记的铺子,你只管去有苏记标识的铺子就好。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可以报我的名号,苏记的人自然会帮你的。” 苏瑾寒说着,又道:“对了,这个给你,这是我的身份令牌,苏记的人看到了自然会明白的。不过你最好找掌柜之类的管事,否则不认识令牌可就搞笑了。” 白秋落心惊不已。 她来这边也有几个月了,自然知道全国首富苏家,也知道苏记。 没想到救了一个王爷不说,连带着还和苏记的大小姐做了姐妹,这穿越的人生,虽然身世不好,但是处处开挂啊。 那么,南初呢?他会不会也是什么显贵出身? 白秋落有些走神的想。 “秋落,秋落?”苏瑾寒见她有些呆,连着喊了两声。 白秋落回过神来,“啊?” “想什么呢,这么发呆。”苏瑾寒问。 白秋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吧,我送姐姐出去,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苏瑾寒道:“有缘自会再见的。若是日后来京城,你也可以来苏家找我啊。” 白秋落闻言点头。 两人却没有想到,下次的见面会那么快。 出门的时候,庄靖铖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只剩邵南初坐在轮椅上,神色淡淡的把玩着木桌上的棋子。 苏瑾寒踌蹴了一下,终究没有上前和邵南初多说什么。 邵南初的身份很高,如今却甘愿留在这里,恐怕脚伤未愈是一方面,而白秋落,或许就是另一方面了。 他既然不想离开,也不想表明身份,她没道理去拆穿他。 和白秋落依依惜别之后,苏瑾寒坐上马车,跟着庄靖铖一起回到了沆州城的驿馆之中。 到了驿馆,苏瑾寒忙前忙后的安顿庄靖铖的回归。 庄靖铖的房间里,他蹙眉看着苏瑾寒。 “这些事情自有清辉他会布置,你这个女人在这里瞎忙活什么?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苏瑾寒身形一顿,清辉更是惊讶不已。 “王爷,苏小姐布置得比奴才妥当,她……”清辉赶忙开口。 庄靖铖更加不悦了,“怎么,本王不过是离开了一个多月而已,你们就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都被她收买了,听她的了?” 清辉顿时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王爷像是对苏小姐充满了恶意呢? 正巧这时腾策进来了,清辉赶忙给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他没去接庄靖铖,自然不明情况。 腾策做了个口型,清辉看完顿时呆了,傻傻的看着庄靖铖。 王爷失忆了? 庄靖铖对两个属下眉来眼去的模样很是不悦,但是如今他最主要的还是要处理苏瑾寒。 所以也没有训斥两人,而是对着苏瑾寒道:“苏小姐回自己的屋子吧,本王这里不需要帮忙。” 苏瑾寒当没听到他说话,依旧招呼着下人将东西给布置好,又让人请了张大夫来给庄靖铖诊治,命人准备庄靖铖的晚膳。 不管庄靖铖怎么嫌弃,刺激她,她都当没有听到。 最后,庄靖铖怒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脸啊?我叫你走你没听见吗?你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怎么可能成为本王的王妃?本王便是再不受宠,也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给我滚。” 犀利的话语既狠又毒,刺伤了苏瑾寒。 苏瑾寒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庄靖铖。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心里对她真的一丁点的熟悉感也没有吗? 一旁的清辉和腾策听得心惊肉跳的。 哎呦喂,不得了了,主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啊,看苏小姐那脸色,真是难看得紧啊。 若是真将苏小姐给气跑了,日后主子恢复了记忆,不得后悔死啊? 于是,刚刚庄靖铖怎么都使唤不动,让他们赶走苏瑾寒的两人,赶忙上前对着苏瑾寒行礼,开劝。 “苏小姐,这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您舟车劳顿,要不就先回去歇着,剩下的事情交给小的来便是。”清辉小声的说。 腾策也道:“属下送苏小姐回去吧。” 苏瑾寒知道他们二人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勉强一笑,道:“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 庄靖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护着苏瑾寒,向她献殷勤的模样,心里满是不爽。 冷冰冰硬邦邦的说:“回什么来?本王不想见到你,别来了。还有腾策,你送什么送?你若是出了这道门,日后便不是我靖王府的人。” 腾策跟在苏瑾寒身后的脚步顿时停滞,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庄靖铖。 王爷他……他怎么能这样?苏小姐该有多伤心啊! 就是一旁的清辉也是震惊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见两个心腹都用见了鬼的神情看着自己,越发的觉得他们是受了苏瑾寒的蛊惑。 “怎么?都看不惯?都看不惯就都滚,跟着这个女人,做她的手下去。”庄靖铖怒道。 腾策和清辉都是一直跟在庄靖铖身边的老人,可以说是心腹中的心腹了,现在庄靖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想而知有多生气了。 苏瑾寒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却也不想他们主仆为了自己而闹僵,便淡淡道:“二位有心了,既然你家主子不待见我,我走便是。” 苏瑾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腾策和清辉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站着,那僵硬的姿态显得有些无声反抗的意味。 庄靖铖看着,哟呵一下,嘲讽的笑了,“怎么,替她不值,和本王犯倔?来,给本王说说,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恨不得跟她走似的。” 腾策性子直,当先道:“主子,属下知道您失忆了,不记得苏小姐,但是属下奉劝主子一句,还是不要对苏小姐这样恶劣才是。便是不记得,也平和一些。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苏小姐出谋划策,才将沆州的局面给稳定下来,如若不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庄靖铖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一个女人能平定沆州之乱?微微上挑的眉眼说明了他是不相信的。 一旁的清辉赶忙跟着道:“就是,苏小姐对王爷可好了,一边稳住沆州的政局,一边派人找寻王爷,还为了找王爷病倒了,王爷您不能这样对苏小姐,她为王爷付出这么多,该有多伤心啊。” 庄靖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他觉得,清辉和腾策将那个女人说得那么好,而自己却像是一个负心汉一样?所以那个女人满脸的憔悴难看,是因为这段时间操劳着找自己,给弄成这样的?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庄靖铖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好得都把他身边的人都给征服了? 可是当真那么好,为什么他却唯独把她给忘了? 不是说忘记的人和事,都是不重要的吗? 庄靖铖问:“你们说得她那么好,可是我完全不记得,那么我原来对她是怎样的?” “奉如至宝。”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庄靖铖吓了一跳。 这会儿倒是真真的好奇起他们的过往来了。 “怎么个奉如至宝法?”庄靖铖问。 “殿下对苏小姐很好的,虽然你们两人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的,但是殿下背地里却瞒着苏小姐,为她做了好多的事情。”清辉说。 “嗯,主子为了苏小姐,决定了接受此番的江南之行。”腾策道。 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好,想要让庄靖铖改变对苏瑾寒的看法。 庄靖铖听了腾策的话,心里却是一惊。 他此番江南之行的原因,竟然是苏瑾寒! 他是为了苏瑾寒才提前崭露头角的? 庄靖铖狠狠的皱眉。 为了一个女人做这样冲动的事情,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这完全不是自己的作风。 本来还觉得自己应该对苏瑾寒好一点的庄靖铖顿时打消了念头。 既然上天都选择了让他忘记她,就说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为了女人而丧志的情况了。 他最多以后不讽刺她就是,就当她不存在,他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庄靖铖心里有了决定,摆手打断他们的话,道:“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清辉和腾策两人怕惹他生气,也不敢多说,彼此却在用眼神交流,想着此刻王爷是不是已经回心转意了。 哪知下一刻,庄靖铖的话却让他们两的心顿时凉透了。 庄靖铖说:“既然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那就忘了吧,就当她是个陌生人,该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你们俩以后也离她远点。再者,她的身份太低,便是本王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这样一个人做靖王妃的。” 两人呆呆的看着他。 曾经的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他们这么提醒王爷的时候,是王爷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们。 他说:她是我喜欢的人,我认定的,便是一辈子,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得到她,你们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主人,不管她是何身份,最后的身份都只会是靖王妃,往后对她就要像对本王一样,不得有半分懈怠,知道了? 那个时候的王爷,说得那么笃定,那么认真,可是如今的王爷…… 但是两人了解庄靖铖,知道这个时候相劝只会得到反效果,所以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为苏瑾寒和庄靖铖的未来担忧。 只能日后徐徐图之,找机会再劝了。 庄靖铖见两人都不说话,心里满意,便道:“好了,你们收拾吧,本王累了,先歇下了。” 那一天,苏瑾寒没有再去见庄靖铖。 她也想着,该怎么和庄靖铖相处,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苏瑾寒起床出门的时候,庄靖铖正好由清辉推着出门,两人的住所就在隔壁,一出门,就看到了彼此。 庄靖铖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恍然。 若是他们曾经真的如清辉和腾策所言的那么好的话,那么住在隔壁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淡淡的和苏瑾寒打了个招呼:“苏小姐早。” 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和他说话的苏瑾寒见他主动和她打招呼有些呆,这还是他失忆后第一次这么平和的和她说话。 呆呆的应了一声:“早。” “腾策和清辉都跟我说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为我做的。”庄靖铖又道。 苏瑾寒闻言眼眶有些发涩,含糊的应了一声,“不用谢,应该的。” 说好了他们要一起面对的,他既然不在,她自然要为他做好一切。 然而庄靖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里有些凉。 “过去的事情忘记了我很抱歉。不过既然天意如此,我想苏小姐也不必执着,毕竟你我未曾婚配,日后做朋友可好?”庄靖铖笑道。 苏瑾寒呆呆的看着他,所以,他这是要和她彻底撇清关系吗? 虽然知道他失忆了,但是心里还是疼得难受。 庄靖铖看着她难过又呆滞的模样,略微蹙眉。 他怎么感觉,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难过呢?难道是被腾策和清辉说的话影响了? 不,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太过执着。 他身上担着母妃的血海深仇没报,如今不需要一个软肋。 “苏小姐还没有用早膳吧,你且先用吧,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庄靖铖说。 其实纯粹是个借口。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腾策匆匆进门,面色凝重的道。 “主子不好了,下面人来报,说是沆州周边的村镇爆发了瘟疫。” 庄靖铖面色顿时正经了起来,“怎么会爆发瘟疫?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此番洪涝引起的。”腾策快速道。 “因为雨大,有些尸体没被发现的,没有及时处理,还有些地方塌方的,毁了整个村子,变成死村的没能及时处置,导致尸体的腐烂,不少人先是发热,以为是风寒,没怎么注意,后来越发不可收拾,如今许多人上吐下泻,发热,面色青紫,已经死了不少。” 苏瑾寒的脑袋也是在瞬间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沆州没有被淹掉,竟然也爆发的瘟疫! 若是死的人多了,庄靖铖肯定还是会被皇上责罚的。 苏瑾寒心里担忧,面色也正经了起来。 庄靖铖快速道:“沆州城内可以疫情?” “暂时还不知道。因为天晴了之后放行了不少外头进城的村民,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染病。”腾策答。 庄靖铖道:“立刻派人去城内所有的医馆调查,但凡有和瘟疫疫症相似的病人,便立刻控制起来,将他们带到城外找地方安置,免得城内也产生疫情。另外征召大夫和药材,先开始去周边的村镇救人,控制疫情。” “清辉,推我回去,本王这就上书上表朝廷,让皇上派人前来帮忙赈灾。”庄靖铖有条不紊的吩咐。 煜舞 说: 月初了,大家手上都有三颗钻钻了,求钻,哈哈。 回复(9)   第77章 口不对心,他只是想她远离他 苏瑾寒怔怔的看着庄靖铖吩咐完事情后,被清辉推着回了房。 转眼间,眼前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她和青芽站在门前。 “小姐?”青芽轻声叫了一句。 苏瑾寒随口应了一句。 如今疫情爆发,首要该做的,还是要控制疫情,抢险救灾,在大事面前,她和庄靖铖的那点儿女情长,顿时变得单薄。 苏瑾寒这才恍然,她又何须这般执着而难过?庄靖铖只是失忆了而已,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她这般追得紧,反倒时候惹了他的反感了。 再者,就算他想不起来,他们若是真的有缘,自会重新相爱,而不是她单方面的追寻。 若是当真永远都想不起来了,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有缘无分了。 她重生一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应该这样浪费时间在情爱之上。 想着,苏瑾寒的面色变得坚毅,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也骤然松了几分,唇角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青芽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呆呆的看她。 “走,咱们找哥哥去。”苏瑾寒抬脚就往外走。 青芽忙跟上苏瑾寒,“小姐不先用早膳吗?去找少爷做什么?” 苏瑾寒没回她,青芽只好自己跟上。 到苏恒的院子里时,苏恒正在吩咐手下做事,见苏瑾寒进门,抬手示意她先等一会儿。 桌上摆了早膳,苏瑾寒正好空着肚子,索性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开始吃东西。 苏恒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生气满满的模样,他倒是许久不曾在苏瑾寒身上看到了。 莫非是庄靖铖那臭小子想起她来了? 苏恒不明所以,吩咐完手下的人事情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今日兴致这么好,那王八蛋想起来了?”苏恒坐在苏瑾寒的身边,命人去再取一副碗筷来。 苏瑾寒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哥,你别这样说他,他只是失忆了,不记得我而已,不怪他。” 苏恒恨铁不成钢,“不怪他,难道就怪你?” 苏瑾寒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也不和他争执,道:“哥,咱不说这个了,你快吃,吃完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呵,你还能有正事做?我以为你一心只想着他呢。”苏恒吃着东西,嘴里淡然的说着,嗓音清淡,姿态却依旧优雅。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谁让她之前对庄靖铖的感情明明白白的,从不曾掩饰,如今被苏恒拿来打击,她也无话可说。 “态度这么好,有事要求我?”苏恒见她态度这么好,也不由得柔和的嗓音问。 他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又不是真的讨厌苏瑾寒。 “是。”苏瑾寒也不藏着掖着,点头之后,又道:“哥哥先吃东西,吃完说。” 苏恒放了碗筷,拿干净的丝巾擦了嘴,道:“有话就说吧,被你这么惦记着,我也吃不好。” 苏瑾寒没和他贫,开门见山的问道:“哥哥知道瘟疫的事情吗?” “瘟疫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苏恒顿时皱眉。 “沆州附近爆发了瘟疫,如今但凡从外头进城的人都要仔细清查,庄靖铖已经派人请大夫前去控制疫情了,现在正在上表朝廷,请调御医过来赈灾。”苏瑾寒说。 苏恒点了点头,庄靖铖在这方面倒也没叫人失望,还知道紧急应对,不算彻底傻了。 苏恒跟着道,“既然有他处理,你就别掺和了,回去吧,今天我就让人收拾东西送你回京。” “我不能走。”苏瑾寒摇头。 苏恒顿时皱眉,加重语气,道:“难不成你陪着他渡过了沆州的水患,如今又要陪着他渡过瘟疫吗?苏瑾寒,上次水患你没有死,不代表这次瘟疫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爷爷年纪大了,你能不能多为他想想,别这么任性。” 苏恒的口气很重,重得让苏瑾寒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她不能够就这么离开。 这次瘟疫若是大面积的爆发,造成的死伤太多,那么到时候不仅百姓受苦,庄靖铖作为巡查使,也是要被责罚的。 抛开感情的个人因素不谈,就说她还想借用庄靖铖的势力,和他合作,以保证自己的亲人的安全这一点,她就不能够置之不理。 这些事情苏瑾寒自然不能够明明白白的说给苏恒听,她只能道:“哥哥,如今沆州定然已经戒严了,走不了的。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他,是为了百姓。难道哥哥就忍心看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受苦吗?咱们苏记的宗旨不是为富为善吗?咱们家每年出那么多钱给朝廷,给军队,私下还救济灾民,为什么这次不可以?” “这能一样吗?这是瘟疫,会传染的,若是染上,是会死的。”苏恒低低的斥责,又道:“再者,这些事情有我去做就好,用不上你,你要是不愿意回京城,就乖乖的在驿馆待着。” 苏瑾寒眨了眨眼,道:“哥哥是不是误会了,我也没有想去啊。我就是想让哥哥调集咱们苏记所有的大夫帮忙控制疫情,然后在调集咱们能调集的药材,帮忙赈灾而已。” 苏恒怀疑的看她,“当真?” “当真。”苏瑾寒认真无比的点头。 苏恒松了口:“这还差不多。” 随后又道:“其实此事,还是苏记名下的铺子先发现的。” 苏瑾寒顿时一呆。 苏恒跟着道:“有大夫发现了不对劲,报给了我,我不耐烦和庄靖铖打交道,索性让手下的人去禀告,药材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什么有什么,大夫也都已经先一步去疫区帮忙了。刚刚的管事就是负责此事的。” 苏瑾寒顿时松了口气,“哥哥你刚刚说得那么冷酷无情,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冷酷无情,明哲保身?”苏恒追问,又道:“苏瑾寒,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哥哥。” 那一脸寒心的模样,让苏瑾寒瞬间心虚的抓着苏恒的手:“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恒顿时没绷住,笑了。 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哥哥怎么会怪你,傻丫头。好了,乖乖待着,哥哥今天没空陪你玩。” 苏瑾寒顺从的松开了手,道:“哥哥自己小心。” 苏恒走了之后,苏瑾寒带着青芽回房,让她收拾几件衣服。 “小姐,咱们收拾衣服做什么?回京城吗?可是您刚刚不是说不回去吗?”青芽一边收东西,一边问。 “谁说要回京了?咱们去疫区。”苏瑾寒随口应道。 “疫区……”青芽手上的衣服顿时掉了下去。 “小姐您疯啦?瘟疫可是会传染的,人家躲还来不及呢,您怎么上赶着送啊,咱们别闹了好不好?”青芽带着哭腔。 她就不明白了,小姐为啥老爱往危险的地方跑啊,人家听到瘟疫都是色变,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小姐倒好,还一头栽进去。 “谁闹了?青芽你赶快,咱们这是要去拯救贫苦百姓。你看他们多可怜啊,这才被淹了家园,灾后还没有收拾好,就爆发了瘟疫,受病痛的折磨,他们该多痛多难过啊?”苏瑾寒说。 青芽嘀咕道:“可是有大夫和官兵在啊,咱们去又做不了什么,万一,奴婢是说万一……” 苏瑾寒看着青芽红着眼圈的模样,安抚道:“不会啦,咱们跟着大夫,也就递递物资什么的,再说了,咱们参加救援,那都是要喝预防汤药的,不会有事的。” “要不然青芽你实在是怕的话,你就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好吧?” 青芽连连摇头,“那怎么行,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青芽,那快收拾东西吧。”苏瑾寒朝着青芽笑了笑。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几套行礼,就悄悄的从偏门出了门。 苏瑾寒甚至……没有去和庄靖铖告别。 另一边,庄靖铖写好书信,命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之后,便问腾策召集大夫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腾策平静道:“疫情是苏记的坐诊大夫当先发现的,在第一时间,苏记的当家的,就已经派出了苏记所有医馆药馆的大夫前往疫区控制疫情了。另外苏记的所有药品也已经跟着供应上,如今只等着咱们这边派出士兵,将已经感染到疫情的病人和疑似感染,在疫区却没有感染的人群控制分离。” 庄靖铖闻言倒是惊讶。 商人皆贪,无利不起早,但是苏记在这一方面无疑是完美的。 虽然遗忘了关于苏瑾寒的记忆,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这些年,军队的物资包括铠甲,有三成是苏记无偿提供的。 别小看这三层,一国军队要消耗的物资哪怕只是三成,也足以让人惊骇不止。 庄靖铖沉默片刻,道:“腾策,你拿本王的手令,立刻派出军队,去疫区将这些事情给做好,辅助苏记的大夫稳定疫情和民心,直到御医到来。 清辉,你回去收拾东西,等本王将沆州的事情都给安排好,咱们去疫区。” “王爷……”清辉和腾策同时轻呼。 王爷如今双脚不便,他要去疫区亲自犯险,他们自然是反对的。 “快去。”庄靖铖沉声道。 腾策无奈,只能按照庄靖铖的吩咐离去。 清辉要走的时候,庄靖铖喊住了他。 “你回去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叫她别乱跑,就呆在驿馆,免得横生枝节。”庄靖铖说。 清辉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转而才想到他说的她应该是苏瑾寒,顿时惊喜的问:“王爷,您想起来了?” 若是王爷想起来了,就能对苏小姐好些了。清辉想着。 然而庄靖铖的反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庄靖铖说:“没有,只是她哥哥既然心怀百姓,有慈善之心,总不能叫他妹妹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庄靖铖的声音是冷淡的,面容也没有丝毫的动容,清辉看得有些失望,哦了一声,这才走了。 等清辉走了之后,庄靖铖这才眯了眯眼睛,抬手按了按一颗乱跳的心。 他不想承认,其实清辉说中了,此刻,他竟然在担心那个女人。 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人将她给看住了,免得她发生意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虽然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对她恶声恶气的,但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心跳都会加速,会乱。 他是要成大事的人,自然不能这样轻易的被人给影响了,所以每次故意说得很难听,要将她给赶走,可是说得难听的时候,自己的心也是难受的。 脑子里空白一片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但是在她面前恶声恶气,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更是难受,庄靖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疯了。 压下纷乱的情绪,庄靖铖的目光变得冷静而坚定。 他不需要有一个人这么影响他的心绪,既然上天选择了让他忘记,那就前程皆往。听了腾策和清辉说了他们的过往,他做不到再伤害她,但至少,远离她。 两人之间,再没有纠缠,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守护,对她,对他,都是如此。 清辉回去没有找到苏瑾寒,而庄靖铖也因为忙着出城,没有多问。 庄靖铖出城之后,他吩咐郝梓暂时封闭沆州城,不许出入,等瘟疫彻底控制住再说。 …… 苏瑾寒带着青芽出门之后,直接去了小溪村找白秋落。 面对苏瑾寒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就去而复返,白秋落显得有些惊讶。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白秋落无比的惊讶。 “秋落,姐姐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苏瑾寒凝重道。 白秋落点头,见她似乎有些顾忌,便拉着她走到一旁,“姐姐有事就说吧。” “附近村庄爆发瘟疫了,你知道吗?”苏瑾寒面色凝重道。 “瘟疫?”白秋落惊讶出声,说完后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悄悄的往邵南初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关注这边,这才小声道:“怎么回事?” “就是今天刚刚发现的。我哥哥已经派了大夫去帮忙控制疫情了,可是我有些不安心。想着你的医术这么好,就来问问你,能不能也去帮忙?我给你打下手,只要你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就好。”苏瑾寒轻声道。 她也知道这样有些自私,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白秋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加上她救治了庄靖铖和邵南初,鬼使神差的,她就来了。 白秋落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 “当然,这医者仁心,这样大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事你要告诉南公子吗?”苏瑾寒轻声道。 “不说了,说了他要担心,姐姐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药箱,等会儿就来。”白秋落咬牙说完,转身匆匆朝屋里走去。 邵南初抬眸看了一样白秋落的房间,刚刚两个女人嘀嘀咕咕的说话,以为他听不清楚,却不知,他都听在了耳中,那傻丫头,不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去,他就不会担心吗? 真是仗着自己一身医术了得,就不管不顾了,真是想……抓着她,好好打她一顿小屁股啊。 邵南初想着,凉凉的视线轻飘飘的看了苏瑾寒一眼。 苏瑾寒被看得有些心虚,赶忙冲他笑了笑。 白秋落从屋里匆匆出门,手上提了个药箱。 不等邵南初询问,她主动道:“姐姐说庄大哥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如果那边情况紧急,可能会住下。” 白秋落眼睛不敢看邵南初,有些心虚。 邵南初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淡声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白秋落心里一颤,赶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在家别忘了做复健,有什么事情就喊娘,知道吧。” “去吧,放心。”邵南初淡淡的点头。 白秋落顿时松了口气,拉着苏瑾寒转身就走。 苏瑾寒总觉得邵南初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接就迎上了邵南初清冷淡漠的视线。 苏瑾寒被吓得直接转回头。 出了门,两人上了马车,朝着疫区而去。 苏瑾寒一路上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她已经打听好了疫区在哪里,最严重的又在哪里。 马车上,苏瑾寒和白秋落商议。 “秋落,咱们是去普通的还在观察的区域,还是去重症疫区?” “去重症吧,只有重症的病人才能够看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疫情。不过姐姐不通医术,到了那里,把我放下就回去吧。”白秋落说。 她好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学到的医学知识自然是丰富的,虽然学的是西医,但是她却是中医世家出身的,也算是中西医结合中的佼佼者了。 虽然不敢保证能够治疗疫病,但是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苏瑾寒去那里是要安全的。 苏瑾寒摇头,道:“是我把你叫出来的,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了呢,你放心我就给你打打下手,绝对不添乱,你指东我绝对不往西。” 白秋落无奈,只能道:“好吧,那你到时候可都得听我的。” 见苏瑾寒点头,她这才算是放了心。 只有一旁的青芽愁眉苦脸的,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 赶赴疫区,几人被拦在了村子外头。 “什么人?此处发生了疫情,速速离开。”守在村口的士兵驱赶几人。 苏瑾寒早有准备,拿出苏记的牌子。 “我们是苏记派来帮忙的人,这位姑娘是大夫。”苏瑾寒解释道。 “苏记的人,女大夫?”士兵显然有些惊讶,看着白秋落的目光满是困惑。 时下对于女子行医还是极度看不上且排斥的,所以士兵完全不相信,若不是此番苏记帮了大忙,若不是苏瑾寒手里拿的确实是苏记的令牌,他们根本不会和苏瑾寒废话。 “是的,这是我们苏记最年轻最有天分的女大夫,你只管放我们进去便是。再说,这可是疫区,若不是大夫,那可是敬而远之的,难不成我们还来送死不成。”苏瑾寒道。 那士兵一想也确实如此,便点头道:“好,那你们进去吧。” 苏瑾寒吩咐车夫,道:“你且回去,告诉哥哥我没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你是明白的。” 车夫苦着脸应了,苏瑾寒这才带着青芽和白秋落进了里面。 到了疫区里头,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此处的荒凉和凄苦。 村里多半都是木板房和土房,不少都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有些生病的人只能靠坐在墙角苟延残喘,还有些则是哭喊哀嚎着自己命苦之类的。 苏瑾寒皱着眉,问了就近的一个大婶,“大婶,不是已经有大夫来诊治了吗?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患病的人太多了,人手不够,现在还在挨个村的筛选重病的、染病的还有没病的人,这里虽然是重疫区,但是也不全是病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大婶说着说着,再次痛哭了起来。 苏瑾寒皱着眉,退回白秋落身边,说了情况。 白秋落理解的点头,道:“每当发生大的灾祸,大夫总是不够用的,可以理解,等初期的情况稳定下来,就好了。走,咱们往里走,一般大夫诊病都会集中在村子中央。” 三人到了村子中央,果然看见了不少大夫都在忙碌,他们都带着面纱,做简单的阻隔作用,避免自己染病。 “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有大夫喝止了她们。 三两步迈步走到几人的跟前,打量一番之后,皱眉道:“看模样不像染病的样子,去那边检查一下,若是没病,赶紧走,别留在这里误事。” “你误会了,我是大夫,特意过来帮忙的。”白秋落赶忙道。 “你?女大夫?苏记可没有女大夫,你少来冒名顶替。”那人不屑的说,“是哪个医婆药婆冒名顶替的吧?这疫病可不是那么那种三脚猫的能来治的,别到时候耽误了病情,害人害己,赶紧走,别让我叫兵爷过来。” 白秋落顿时皱眉。 这个世代对女子行医有多排斥她也知道,但是眼前疫病在前,被这样排斥,耽误了救治,她满心都是不悦。 关键时刻,苏瑾寒猛然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腰牌,冷声道:“我乃是苏记的大小姐苏瑾寒,你让管事的出来,本小姐说她是这里的大夫她就是。” 那人一懵,很想嘲笑一番,但是苏瑾寒盛气凌人的威压太过浓重,他只好很怂的转身去找了管事的人来。 管事的人一见苏瑾寒,顿时大吃一惊。 “小姐?您怎么来了?要是叫少爷知道,还不得疯了。小姐你快走,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管事的正是早上在驿馆向苏恒禀告的人,李固,看到苏瑾寒顿时大惊失色的说。 苏瑾寒道:“如今只许进不许出,走不得。” 李固忙到:“您刚刚进来,可以的。” “我来就是为了帮忙的,没空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我跟前这位是个特别厉害的大夫,带她参加救治。”苏瑾寒指着白秋落道。 李固为难道:“恐怕不行,她是个女子,年纪又这般小……” 苏瑾寒霸道的说:“没有不行,你们现在人手肯定不够,我们自己会去救治病人,你们只需要将药材给我们试用便是。” 李固虽然为难,最后也只能同意了。 白秋落看着临时医疗所那么简陋,隔离措施又那么简单,不由得狠狠的皱眉。 对着苏瑾寒说了想要做隔离衣的想法。 苏瑾寒顿时惊讶,道:“有这样的好东西,自然应该全力支持啊,你把图画出来,我这就让人去做。” 苏记财大气粗,苏瑾寒说起这话来,半分心疼也没有。 白秋落要了笔画出了图样,又让苏瑾寒命人尽力将医疗所做到清洁,就算做不到无菌,也要保持干净,免得病菌传播。 随后白秋落马不停蹄的开始诊治病人,而苏瑾寒则吩咐李固做好事情之后,又去找白秋落。 不过白秋落并不让苏瑾寒跟着她。 “你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你忙不来,让他们带你去干净的地方休息,进门之后,立刻沐浴更衣,然后将衣服烧掉,等无菌服做来之后,就能好些了。” 苏瑾寒皱着眉,她是想来帮忙的,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 白秋落对着她笑道:“术业有专攻,姐姐不必在意这些。再说了,若是这里有人为难我,还需要姐姐帮忙才是。” 苏瑾寒无奈,只能由着李固带到了干净的住所休息。 按照白秋落的吩咐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将之前的衣服给烧掉了,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 …… 傍晚,沆州,苏记所属医馆。 苏恒刚忙完,就听到禀告,说是他派给苏瑾寒的车夫要见他。 “什么事?”苏恒问道。 车夫不敢隐瞒,赶忙道:“小姐,小姐她去疫区了?” “什么?”苏恒猛然站起身子,怒道:“你干什么吃的,竟然送她去疫区?” 车夫哭丧着脸,他真的是被威胁的啊。 “来人,备马。”苏恒顾不上和一个车夫计较,立刻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他不把她逮回来,狠狠的抽上一顿。 …… 苏瑾寒他们到达疫区的第三日,庄靖铖所在的轻症疫区。 刚刚巡查完的庄靖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禀告,说是有人要见他。 让他惊讶的是,他看到了带着纱帽的邵南初。 “南……你怎么来了?”庄靖铖险些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来。 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庄靖铖这才道:“这里爆发了疫情,你过来做什么?” “要人。”邵南初淡淡道。 “要人?要什么人?”庄靖铖皱眉问。 “你女人将秋落给拐走了,去了重症疫区,我不来找你要人,找谁要?”邵南初撩起纱帽,清浅的说。 “什么女人,你……”庄靖铖想说你发什么疯,然后猛然想到了苏瑾寒。 “她把白秋落叫着去了重症区?她这是发什么疯?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庄靖铖失声道。 邵南初眯了眯眼,“着急了?紧张她?” 庄靖铖顿时呲笑了一声,道:“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她,不是你来找我要人,说你的女人也在那里吗?我紧张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报恩,救命恩人若是死了,那这人情就得欠一辈子了。” 邵南初看着他明显紧张,却又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摇了摇头,也不和他争辩。 庄靖铖火急火燎的吩咐人准备去重症疫区。 然而天公不作美,竟下起漂泊大雨来,土路泥泞,根本无法前行,他们被困在了轻症疫区,而两个最在意的女人,被困在了重症疫区。 接连数日,大雨倾盆而下,不但阻隔了外界进来的通道,连带着雨势巨大,也加重了疫病的传播。 白秋落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头不沾枕。 不过短短数日,白秋落就用自己的医术征服了重症疫区的大夫们,众人见到她,都是恭敬有理的叫上一声白小大夫。 白秋落忙碌着,苏瑾寒也没有闲着,隔离服在他们到达疫区的第三日,大雨的来临之前随着苏恒的到来送达了。 苏瑾寒被苏恒狠狠的斥责一顿之后,苏恒也拿她没有法子,加上看白秋落的医术确实出类拔萃,又加上隔离服的隔离疫病,苏恒才算是放了半颗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进来了,也确实出不去了。 这个疫区是被封锁的,哪怕他是苏记的掌权人,再想出去,也是困难。 此地人心不稳,若是走了一个,百姓怕是要暴动了。 一行人留了下来,又因为大雨的隔绝而与外界断了关系。 在大雨磅礴的第五日,一行人踏雨而来。 正是庄靖铖和邵南初他们到了。 白秋落正在给患者治病,苏瑾寒这些日子也学了简单的认药,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在帮着打下手。 两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个女人忙碌,心思各异。 邵南初看着白秋落短短几日明显受了一圈的模样,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清冷的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来。 而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忙碌,同样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等两人处理完发病的病人时,转头就看到了两个男人。 两人顿时就愣了,傻傻的看着他们。 “你……你怎么来了?”苏瑾寒傻傻的问。 庄靖铖冷哼一声,“本王乃是巡查使,此地爆发了疫情,是重症疫区,本王自然要来看看情况。倒是你,这里有你什么事,跑来做什么?” 庄靖铖打死都不会承认,听到她来重症疫区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哪怕是失去了对她的记忆,他依旧记得要关心她。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赶走她,离她远远的原因。因为她总是吸引着她靠近,让他不由自主的,失去自己该有的冷静和判断力。 而白秋落则是小媳妇似的跑到了邵南初的面前,“南初,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邵南初伸手拉她,“没关系,我找得到你就好。” 白秋落后退一步,不让他碰自己,摇头道:“我刚刚才碰了疫症病人,你不能碰我。先去住所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再说话。” 其实穿上防护服的白秋落和苏瑾寒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但是邵南初和庄靖铖却各自一眼就看出了她们来。 几人回到住所,按照白秋落的要求严格消毒之后,这才坐在桌边一起说话。 “你又没有医术,跑到疫区来做什么?还怂恿了秋落来,让南初直接跑到我那里去要人了。”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皱眉说道。 苏瑾寒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索性沉默着不说话。 虽然分开不过短短十日左右的光景,但是她却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分开了一个世纪一样。 重逢之初,她不想和他争吵。 一旁的白秋落忙道:“别这么说。是我知道疫情爆发之后,主动要来的,不怪苏姐姐。” 邵南初清冷如常,并不多话。 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 白秋落想着,苏瑾寒肯定希望和庄靖铖单独相处,便道:“我想和南初单独聊聊,就先回房了,苏姐姐,庄大哥,回头见。” 说着给了苏瑾寒一个眼神,推着邵南初走了。 屋子里只留下苏瑾寒和庄靖铖,空气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 “明日就带着你的婢女回去,我会命人送你们离开。”庄靖铖淡淡的开口。 苏瑾寒皱着眉:“疫情还没有彻底控制,病源也没有找到,我不能走。” “你又不会医术,留在这里做什么?做累赘吗?”庄靖铖满脸的不屑。 苏瑾寒不受刺激,冷静道:“我不会,但是秋落会。只要给她时间,给她支持,她自然能够找出病源来,彻底控制疫病。我将她带来这里的,我不能丢下她独自离开。” “那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什么忙都帮不了,还让……”庄靖铖想说还让你担心,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怎么差点忘了,他要和她保持距离的初衷。 此刻说这种话,那之前那么伤她的话,又算什么? 好在苏瑾寒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固执着不离开的事情,道:“我如今已经认得主要治疗疫病的几种药了,也能帮忙照顾患者,熬药,谁说我什么都做不了的?倒是王爷你,双腿还没有好,行动都困难,留在这里才是累赘吧,还是尽早离开吧。” 庄靖铖顿时有些错愕,她这是在嫌弃他吗?再看她,才发现,不过短短时日,她看他的目光已经冷静了不少,说话也是如此。 她这是不在意他的吗?所以面对的时候,能够冷静了? 庄靖铖想着,不知为何,心又痛了。 不由得蹙眉。 让她远离他是他的初衷,为何如今似有成效了,他却又开始不舍起来了? 庄靖铖摸不透自己的心情。 苏瑾寒见他不语,又道:“再者,如今人心惶惶,只进不出,若是贸然有人离开,那些被禁锢在这里的轻症甚至可能没有病的百姓会暴乱的,届时引发暴乱,殿下难道打算镇压吗?” “本王只是看在你哥哥无条件的帮忙控制疫情,提供药草的份上才会好心相劝,你可不要想多了。”庄靖铖冷哼一声。 苏瑾寒顿时笑了:“王爷是觉得我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所以如今我说一句话,都要想歪吗?” 不是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庄靖铖死死的咬着牙,冷着脸不说话。 “王爷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我和王爷有情,那也是和曾经那个记得我,宠着我,爱着我,护着我的庄靖铖,而不是眼前的王爷。”苏瑾寒含笑道。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从来就只有一个。” “可是在我的心里,爱我的人也只有一个。”苏瑾寒轻声道。 所以对于一个不记得她,不爱她的庄靖铖,她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逆来顺受,也不会再由着他羞辱。 她会想办法让他恢复记忆,但是却不会是再如重逢那两日那般没有底线。 庄靖铖的心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明明她如今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想要的态度,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她这般神情,心里却堵得慌。 “苏小姐能如此想最好。既然苏小姐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待着吧。”庄靖铖冷哼一声,说。 苏瑾寒含笑点头,“如此最好。” 说着话,目光却无比专注的看着他。 她虽然变得冷静了,却依旧还是爱他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忽而,苏瑾寒略微皱眉,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为什么今日他的脸色看起来,那样的苍白? 庄靖铖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关心?又怎么可能会告诉她实情? 所以很是不屑的说:“怎么可能?本王好得很。别以为本王的身体没有恢复,不能行走,就能由着你瞎说。” “好了,劝也劝了,你既不听,本王就先走了。”庄靖铖说着,推着轮椅转身要走。 “等等。”苏瑾寒皱眉喊他。 煜舞 说: 呼啦啦,小舞这么勤快,求个钻可好? 回复(4)   第78章 回京 苏瑾寒觉得庄靖铖的脸色不对,开口喊住他,不让他走。 庄靖铖却假装没有听到,固执的推着轮椅要离开。 他怕再不走,他就撑不住了。 然而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苏瑾寒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三两步上前,抓住了轮椅的把手,力道大得让庄靖铖推不动轮椅。 庄靖铖皱着眉,特别不悦,特别暴躁的低吼:“松手。” 苏瑾寒扬着眉反驳,“不松不松就不松,你要有本事走你就走。” 庄靖铖气得瞪大了眼睛,“苏瑾寒你故意的,你是在欺负我腿脚不便吗?还要不要脸了。” “就欺负你腿脚不便了怎么地?不要脸就不要脸,有本事你咬我啊。”苏瑾寒满不在乎的说。 他都失忆了,她要是再像刚找到他那时那么较真,伤的还是自己。 反正他们最开始相处就是这么互相怼着过来的,她就当成重头开始就好了。 庄靖铖被气得一个倒仰,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满是寒意却又充满无奈。 谁让他如今腿脚不便是事实呢。 苏瑾寒拽着扶手往庄靖铖的跟前凑。 惨白的脸,干涩得有些起皮开裂的唇瓣,眼底藏着虚弱,仔细嗅了嗅,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苏瑾寒顿时皱眉,“你受伤了?” 庄靖铖心里一个咯噔,没好气的道:“谁受伤了,你才受伤了。” 随后又没好气的赶她走:“走走走,快走开,别挡着本王的路。怎么像个狗似的往人身上凑啊。” 苏瑾寒却不如他所愿的受到刺激,也不肯让开。 蹲在他的身前挡住去路,双手往他身上伸。 庄靖铖伸手拍开她的手,脸上骤然浮现一抹红晕。 “死色女,你要干嘛,不脱我衣服。”庄靖铖气急败坏的说。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大胆,直接伸手脱他的衣服。 苏瑾寒看着他暴躁却隐约有些羞涩的模样,不由得眨了眨眼,他这是,害羞了?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苏瑾寒直接扯过桌上的桌布,手疾眼快的,将庄靖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裹了个严实。 “苏瑾寒你这是做什么?你赶紧放开本王,不然本王叫人了啊。”庄靖铖怒道。 这是什么鬼?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绑了。 而且眼前这小姑娘,眼圈黑黑的,身板瘦弱得像是能被风给吹走了,他竟然就这么被她给绑了,真是有够丢人的。 苏瑾寒瞧着庄靖铖愤怒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自打找到他之后,她还没占过上风呢,这会儿心里的闷气和郁结之气倒是出了不少。 苏瑾寒扬了扬眉,道:“王爷不嫌丢人,那就叫吧。正好让人看看咱们两个的好事,回京你便是不想娶我,也要娶我了。” 苏瑾寒嘴里调戏着,手上动作却半点没有慢,直接将他的衣襟给扯开。 胸口裹着的白色纱布闯入眼帘。 苏瑾寒的心骤然一停。 她原本只是觉得他的神色不对,后来又隐约嗅到他身上有血腥味,才会坚持要检查他的身体。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受伤了。 苏瑾寒顾不上多想,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苏瑾寒……你放开我,你个死色女。”庄靖铖愤怒的挣扎。 苏瑾寒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乖一点,别闹。” 这一巴掌下去,直接给庄靖铖打蒙了。 苏瑾寒竟然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苏瑾寒才不管他什么想法,扯了他的腰带,露出他精壮却白皙的上半身。 不得不说,庄靖铖就是上天最完美的产物。他不但有着完美的容颜,还有着让人极为羡慕的身材。 十足十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若是叫哪个色女看了,妥妥的是要流口水的。 然而苏瑾寒却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庄靖铖的胸前。 他的胸前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直接从左胸穿过,绕过肋下,包得严严实实的,此刻脱开衣服才看见,纱布上渗出的血已经将纱布染得鲜红。 苏瑾寒怔怔的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喃喃道:“怎么会受伤呢?严不严重?” 她伸手轻轻碰着被鲜血浸红的部位,满脸都是心疼。 庄靖铖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心疼着的模样,讽刺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她是真的很在乎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既甜蜜又发酸。 甜的是她的在意,酸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 既想接受,又害怕接受,当真矛盾得很。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见他半晌不语,苏瑾寒抬头轻嗔。 庄靖铖回过神来,淡漠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说着又道:“看也看过了,现在可以把我松开了吧。” 嗓音俨然是带了几分火气的。 苏瑾寒道:“你身上有伤还跑到重疫区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现在伤口又渗血了,我去找秋落来给你看看。” “你给我站住。你打算就这样让我见人吗?”庄靖铖怒道。 苏瑾寒回头,看着庄靖铖。 只见他双手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腰带被解开,敞开的衣裳露出胸膛,一张脸涨得通红,带着满满的怒气。 但是苏瑾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满脸的春情呢? 真是好像将他给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了才好。 “咳咳……”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苏瑾寒呛得直咳嗽。 庄靖铖何等聪明的人,只是转眼间就知道了她的想法,脸上怒气更甚,低吼了句:“苏瑾寒……” 苏瑾寒眨了眨眼,觉得能惹得他生气也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想着他身上还有伤,不易动怒,赶忙道:“我在这儿呢,你别生气啊。你保证我放开你,你不乱跑?” “跑什么跑,我的伤口要上药我自己不知道啊,要不是你瞎折腾,这会儿我都上好药了。”庄靖铖怒道。 苏瑾寒撇了撇嘴,他的话她才不要相信呢。 不过为了顾忌庄靖铖身为男人的面子,苏瑾寒还是勉为其难的帮他把手给解开,然后又看着他将衣服给穿好,这才推着他回了房。 不过为了防止庄靖铖不找人包扎,苏瑾寒特意让清辉去请白秋落。 白秋落的房间里,邵南初和白秋落正说着话,就被清辉进门打断了。 “白小姐,我家王爷伤口崩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白秋落有些惊讶,“庄大哥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下意识的看了邵南初一眼。 “走吧,过去再说。”邵南初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淡淡道。 白秋落只好取了药箱,推着邵南初过去。 两人进门的时候,庄靖铖和苏瑾寒正在互怼,见到他们来,这才停了下来。 苏瑾寒上前拉着白秋落,对她道:“秋落,你快给他看看,他胸前受了伤,死活不肯说是怎么弄的。” 白秋落应了一声,上前替庄靖铖解纱布。 邵南初微微蹙眉,又很快松开,默默的看着白秋落的举动。 白秋落解开伤口之后,苏瑾寒才发现,他胸前的伤口,远比她想想的还要严重,长长的一条,几乎从胸前横到了腹部,伤口缓缓渗着血,看着很恐怖。 白秋落命人准备了干净的热水,又给他消了毒,清洗了伤口,这才用止血散给他止血。 苏瑾寒眼圈红红的看着这一幕。 “看就看,哭什么哭,本王还没有死呢,要哭出去哭。”庄靖铖看不得她红眼圈,恶声恶气道。 苏瑾寒看着他,想到他身上还有那么严重的伤,撇了撇嘴,没有和他对着干。 白秋落一边给庄靖铖上药,一边道:“你伤得这样严重,不应该来重疫区的,这里是疫病最严重的地方,到处都有病菌和细菌,你身体情况不好,很容易感染的。” 苏瑾寒顿时紧张起来,“要不立刻安排人送他离开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庄靖铖看了苏瑾寒一眼,不屑道:“本王身为巡查使,怎么能轻易退缩呢?再说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在洪水中本王都活下来了,疫病也奈何不了本王。” 邵南初淡淡的开口,“秋落,他的伤当真很严重?不能留在这里?” 白秋落道:“确实很严重,咱们虽然已经尽力的做到了干净卫生,也尽力的清洁过,但是这边的空气里同样遍布着细菌和病菌,他身上有伤,抵抗力会比平常人要低上不少,最好是不要待在这里,因为待在这里的感染率会很高。” 邵南初皱了皱眉,道:“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如今好了,净瞎折腾。” 说着转头对清辉道:“立刻准备准备,送你家主子离开。” “我不走,我……”庄靖铖立刻开口反对。 苏瑾寒怒视着他,“你给我闭嘴,你不走也得走。” 庄靖铖:“苏瑾寒,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你……” 苏瑾寒不理他,对清辉道:“按照南公子的吩咐去做,另外知会一下青芽收拾东西,让她和我哥哥也一起走。” 青芽和苏恒都是因为她才呆在这么危险的重疫区,她担心庄靖铖,要离开,自然也要带着他们离开。 清辉应声下去了,庄靖铖嘟哝几声,竟然没有反对。 邵南初对着白秋落使了个眼色。 白秋落明白过来,对着苏瑾寒道:“姐姐你随我出来,我给你交代些注意事项。” 他们走后,邵南初对庄靖铖道:“你的身体不适合留在这里,别犟着,安排安排,立刻离开。这边我替你盯着就是,你让腾策把你送回去之后,过来找我。” 庄靖铖自然也不想自己死在这个地方,闻言倒也没有在苏瑾寒面前那样抗拒,而是道:“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成,你歇着吧,我回了。”邵南初说了一声,推着轮椅转身出门。 白秋落的房间里,她拿了药给苏瑾寒,又交代了换药的事项之后,苏瑾寒就想转身离开了。 白秋落忙拉着她,“姐姐稍候,南初怕是有话要对你说。” 苏瑾寒停下脚步,旋即恍然。 没过一会儿,邵南初回来,看到苏瑾寒还在,微微点了点头。 邵南初看向白秋落,道:“秋落,你去厨房看看吃的好了没有,我有些饿了。” 白秋落:“……” 就算想要支开她,用这么蹩脚的借口,真的好吗…… 不过白秋落想着或许和庄靖铖有关,便也没有犟着,直接离开了。 “邵世子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苏瑾寒平静的开口。 邵南初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苏小姐开口问了,我也就直说了。” “你和秋落来疫区的当天,我去找了他。我们出发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伏击。后来暴雨倾盆,困住了道路,庄靖铖昏迷了几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这里,我劝也没用。” 邵南初话语平和,神情清冷,淡漠,但是却在苏瑾寒的心湖里砸落了一颗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经久不息。 苏瑾寒不笨,邵南初既然留下她和她说这话,就是为了告诉她,庄靖铖是为了她才这么执着要来这里。 可是他分明不记得她了,他分明……不爱她了。 他对她态度那么差,那么恶劣,他怎么可能会是为了她非要来这里呢?或许只是因为他身为巡查使的职责,又或许…… 苏瑾寒说服不了自己。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低声道:“那又怎么样呢?” 邵南初并不奇怪她的反应,清冷的嗓音淡漠又凉薄,“我了解他,他虽然失忆,但是他在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伤害了你,但应该是觉得你留在他的身边,会有危险,不想牵连你,所以如此。希望你能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清楚,不要和他计较。” 本来是想看庄靖铖笑话的,可是看到他这么在意一个女人,在意到,即便失忆了,身受重伤,却也放不下她的安危,邵南初还是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苏瑾寒顿时明白,邵南初这是怕她被伤透了心,进而放弃庄靖铖,所以才会来找她说这话。 “多谢邵世子好意,瑾寒记下了。若是无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苏瑾寒道。 邵南初微微点头,默默看着苏瑾寒离开。 白秋落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吃的,没看到苏瑾寒,顿时有些惊讶,“咦,苏姐姐人呢?这就走了?” “不然呢?留下来做什么?”邵南初淡淡的反问。 白秋落被噎了一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汤放在桌子上,道:“趁热吃吧,特意先给你要来的。” 看着白秋落往回缩的手,邵南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手给我。”邵南初将手往白秋落的跟前伸。 白秋落看着他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的手,眨了眨眼,“干嘛?” 邵南初直接上前抓了她背在身后的手。 手上有淡淡的红印子,显然是刚刚端汤的时候给烫到的。 没有斥责她,也没有说她,但是白秋落能明显的感觉到,邵南初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 “药膏呢?” “什么?”白秋落有些呆。 “烫伤的药膏呢?”邵南初冷淡的问。 “好像没有。不碍事,就是小问题,我泡泡冷水就好……哎……”白秋落说着,忽然停住了话头,惊呆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邵南初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温润的触感瞬间将她给包裹了,而且他还用舌尖轻轻滑过她火辣辣的伤处,姿态暧昧得,让白秋落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 猛然将手给抽了回来,白秋落道:“那个……我,我手不干净……我……我去洗洗……” 白秋落坑坑巴巴的说完,几乎落荒而逃。 邵南初看着她的背影,完美的俊颜上勾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风华无双。 邵南初慢条斯理的喝着白秋落端来的汤,而白秋落却是对着一盆冷水发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庄靖铖他们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到的,几乎在用过午膳,一行人就离开了。 虽然庄靖铖一脸的嫌弃,但是苏瑾寒还是坐在了他的马车上,好随时照顾他。 而庄靖铖虽然嘴里说着嫌弃,心里却有渴望和她待在一起,真是折磨死他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她敬而远之,折腾自己,又折腾她。 “苏瑾寒,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你说,我改还不成吗?”庄靖铖做最后推开她的努力。 “你哪里都不好,我爱的也不是你,我爱的是曾经爱我的庄靖铖。”苏瑾寒极为平静的说。 “那还不同样是我吗,我只是失忆了。”庄靖铖对她的认知完全无法理解。 “他迟早会回来,会恢复记忆的。” 庄靖铖:“……” 这世上真是没有比苏瑾寒更傻的女人了。 她怎么可以爱一个人,爱得这样纯粹呢?又怎么可以,让他明明想要推开她,却又舍不得推开她呢? 庄靖铖不说话了,整个车厢安静了下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苏瑾寒睁开眼睛,才发现庄靖铖靠在车厢壁上,合着眼,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低头看他的时候,眉眼间全是温柔。 装睡的庄靖铖感受到她毫无保留的温柔,所有的排斥和抗拒都被磨平了棱角,他再也做不到推开她。 装着转了个头,庄靖铖无声轻叹。 虽然沆州已经戒严,但是庄靖铖是巡查使,自然不会被拒之门外。 到了驿馆,张大夫给庄靖铖把了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好好修养就成了。 然而当天晚间,苏瑾寒找庄靖铖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却发现庄靖铖发起了高烧。 苏瑾寒心里骤然一凉,这高热不退的情况,疫病里也有。 她不敢惊动别人,怕造成恐慌,便找了张大夫来,张大夫诊断过后,确定只是伤口有些反复,引发的高热,等退下去就好了。 苏瑾寒不放心,非要自己守着庄靖铖。 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折腾着给他敷毛巾,擦拭脖子和手臂,忙得根本不敢合眼。 庄靖铖烧了足足两日没有醒来,吃东西都靠着灌些米粥进去。 苏瑾寒也足足守了庄靖铖两日。 等庄靖铖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苏瑾寒趴在床边睡着的场景。 她侧着脸趴在床边,原本精致的小脸上遍布着苍白和憔悴,眼底一片青黑。 庄靖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瑾寒,你这样好,能够找到任何一个对你百般好千般好的人,又何必这般跟在我身边受尽委屈,担尽风险。 苏瑾寒睫毛一颤,猛然惊醒过来,抬眼迎上了庄靖铖的眸。 那温柔又多情的眉眼,让她几乎以为,他恢复记忆了。 “庄靖铖……”苏瑾寒呢喃着叫他。 “嗯。”庄靖铖收回手,低声道:“我病了几日了?” “你发高烧了,足足躺了两天。”苏瑾寒说。 “你守了我足足两日?”庄靖铖问。 苏瑾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站起身道:“我去喊张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手骤然被人拉住,苏瑾寒低头,只见他修长匀称的手牢牢的锁在她的手腕上。 “苏瑾寒,你怎么这样傻?”近乎叹息的声音带着重逢后首度的怜惜,让苏瑾寒不可置信的回头。 近乎呢喃的问:“你……你想起来了?” 庄靖铖平静的摇头,“没有。” 苏瑾寒眼中希望的光芒在瞬间破灭下去,抿着唇瓣,苍白又无助。 “可是我拒绝不了你了,苏瑾寒。”庄靖铖轻叹。 苏瑾寒不解的看他。 庄靖铖微微用力,苏瑾寒跌坐在床沿。 不过她记得他身上有伤,没敢压着他,双手撑在他的身侧,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哪怕我忘了你,你也会让咱们重新开始吗?苏瑾寒,我给不了你曾经深爱你的庄靖铖,但是我想给你,现在想要喜欢你的庄靖铖。”庄靖铖悠然而叹。 苏瑾寒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他这绕来绕去的,都把她给绕晕了,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接受她了,还是…… 她这模样着实可爱,取悦了庄靖铖,让他眉眼温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累了两天了,去睡会儿吧,喊清辉来服侍我就可以。”庄靖铖道。 苏瑾寒哦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发现他的双手环在她的腰上。 惊诧的目光还没来得及展现,就感觉唇瓣一软,眼前放大了一张倾世俊颜。 “还不错,软软的,甜甜的。”唇瓣一触即分,庄靖铖勾着唇,笑得妖冶。 苏瑾寒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直到出了门,苏瑾寒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还有些不可置信方才发生的事情。 他……他怎么忽然就吻她了? 难道发烧烧糊涂了? 还是脑子烧醒了,觉得不能辜负她了? 苏瑾寒脑子懵懵的,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苏瑾寒这才让下人去请张大夫,让清辉进门服侍他。 在庄靖铖养伤期间,京城下派的御医到了,被他直接派去了重疫区。 疫情虽然控制住了没有进一步爆发,但是重症的患者依旧没有好起来,不过是在活着和死亡之间反复的较量罢了。 庄靖铖的伤没有好,苏瑾寒也不让他去犯险。 这一日下午,邵南初悄然而至。 庄靖铖有些惊讶,“难道是疫区有变?” 邵南初揭了纱帽,淡淡道:“没有。情况正在变好。太医院的御医过去了,未免撞上熟面孔,提前回来的。” 庄靖铖这才恍然,他险些忘了,邵南初如今还不打算露面。 “现在重疫区怎么样?”庄靖铖问。 “已经找到了疫源了,秋落正在想办法彻底治好疫情。”邵南初淡淡道。 庄靖铖脸上浮现出喜色:“太好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邵南初冷淡的说。 庄靖铖脸上闪过一抹不解,就听邵南初道:“此次疫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庄靖铖脸上神色一僵,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在重疫区,我察觉不对之后,派腾策重点注意之后,发现有人刻意将腐烂的尸体放在村子的水流源头上,导致了水源污染,村民们喝了水,自然就染了病,好在这种病传播速度不快,所以只有重疫区的那几个村子,格外的厉害。” 庄靖铖冷声道:“他们还真是疯了,为了对付我,竟然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庄靖铖用力握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跳。 邵南初神色不变,依旧淡漠,“他们已经对你起了戒心,你此番回去,行事要更加谨慎,别再叫人钻了空子。” 庄靖铖平复了心情,已然冷静了下来:“好,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帮我?” “时候到了,自然会回去。”邵南初依旧是那个答案。 庄靖铖无奈道:“你这人,真是……” 知道说不了邵南初,庄靖铖又问:“解决疫情还要多久?” “研制新药还要几天,彻底解决估计还要半个月。”邵南初说着,看了眼庄靖铖,“有这段时间,你的伤应该也已经好了。” 庄靖铖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邵南初重新带上纱帽,淡淡道:“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来如风,去无影,邵南初一派的云淡风轻。 一个半月之后,京城外的管道上,一辆马车低调前行。 马车上,苏瑾寒不满的抱怨。 “庄靖铖,你要吃东西自己拿,我才不要喂你了。” “哎,你,你无赖……” 苏瑾寒刚说完话,手里的葡萄就不见了影儿,顿时气急。 庄靖铖眉眼含笑的看着苏瑾寒发怒的样子,申请慵懒。 疫情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彻底的解决了,而沆州的政局也已经稳定,庄靖铖便带着苏瑾寒轻装简行,先一步回京。 落后一步的腾策则带着人,押着关押了南栀等一干犯事的官员,回京问罪。 “你回京之后,要立刻进宫吗?”苏瑾寒拖着腮问道。 “嗯。”庄靖铖淡声道。 苏瑾寒沉默片刻,“祝你好运。” 此番沆州之行,庄靖铖可以说功过各半。 功劳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过错也同样如此。 虽然天灾不可抗,但是毕竟是发生在庄靖铖南下巡视的时候,他想要完全脱离干系,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但看皇上怎么处置庄靖铖了,是赏是罚,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眼神有些恍惚。 一个多月来,庄靖铖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也不像最开始重逢那样对她恶语相向,两人相处得还算愉快,日子也是平静而甜蜜的。 但是苏瑾寒总是有一种,这些平静都是假象,是镜花水月的感觉。 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额头骤然一疼,苏瑾寒抬头,就见庄靖铖收回手,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几句都没有应。” 苏瑾寒嘟了嘟嘴表示不满,这才道:“没想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大小姐,马车都停了好半天了好不好,你到苏府了。”庄靖铖无奈道。 苏瑾寒掀了窗帘一看,确实是到苏府了。 “回去吧。”庄靖铖说。 “你现在进宫?”苏瑾寒问。 “嗯。” 苏瑾寒默默看着他好一会儿,凑上前轻轻抱了抱他,“要小心,千万要好好保全自己。” 就在她要退开的时候,被庄靖铖按在了怀里,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苏瑾寒猝不及防,想要推开他,双手放在他的胸口,却又软了下来。 一翻耳鬓厮磨之后,庄靖铖松开她,眼中含笑,道:“我会的,放心吧。快回去,你哥怕是恨不得杀了我了。” 自从庄靖铖在小溪村那么对苏瑾寒之后,苏恒对庄靖铖的意见就一直很大,特别大,超级大,要不是苏瑾寒固执,苏恒拿她没有办法,他都想直接将人给绑回来了。 苏瑾寒点头之后,终于下了车。 看着马车驶离,苏瑾寒眼中的担忧完全无法抹去。 “人都走了,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当望夫石呢?你还没嫁呢。”苏恒凉凉的嗓音传来。 苏瑾寒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苏恒从门口出来接她。 苏瑾寒跑上前,给了苏恒一个大大的抱抱,这才道:“哥,我好想你。” 苏恒满心的不悦被她这句话给熨得服服帖帖。 “想我?你怕是只顾着和情郎相处吧。”口气酸酸的。 苏瑾寒嘿嘿傻笑,道:“怎么会,我一路上最想哥哥了。” 一旁做了许久透明人的青芽脸色奇异,但是看着苏瑾寒威胁的目光,还是猛然点头。 而夏禾,更是神情淡漠,不置一词,清冷极了。 “走吧,先去看看爷爷去,你不在这些日子,爷爷老惦记你了。”苏恒说。 兄妹两说说笑笑的往屋里去了。 皇宫,御书房。 皇上穿一身暗红纹理的常服,正在处理政务。 有太监匆匆来报:“启禀陛下,靖王殿下求见。” 皇上批阅奏折的手顿时一顿。 抬头时,目光已经变得冰冷而又威严了。 “靖王回来了?不是说还在路上,还有些时日才会回来吗?” “靖王殿下轻装简行,独自回的京。说是有要事要先行禀告陛下。” “宣他进来。” 皇上淡淡的说着,将手中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旁,连带着朱砂笔也放下了,神色平淡的等着庄靖铖进门。 “儿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门之后,庄靖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先行一步回来,要禀告什么事?”皇上淡淡的说着,端起茶杯喝茶。 “此前儿臣已经在信中禀告了南栀等人的罪行,陛下说要等他们进京核查之后再做定夺。只是儿臣又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要提前给陛下过目,否则怕是有人要打儿臣的主意了。”庄靖铖跪得比直,说。 “什么线索?”皇上像是有些好奇,放下茶杯问道。 庄靖铖从怀里拿出贴身藏好的账本,对着皇上道:“请父皇过目。” 一旁的张福海公公赶忙上前拿了账本,递交给皇上。 皇上先是随意的打开,翻了翻之后,眉头微蹙,随后皱得越来越紧,最后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的张福海吓得赶忙跪下:“皇上息怒。” 皇上看着庄靖铖,冷声道:“这上面的记载,可是真的?” “这账本乃是儿臣从南栀家里的密室中搜出来的,不会有假。而且,得到这账本之后,儿臣先后数次受到刺杀,若不是轻功还过得去,怕是早就让他们得逞了,还请父皇明察。” 庄靖铖冷静的说着。 他倒向看看,他亲爱的父皇,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是不是会,一如既往的偏心! “张福海,宣太子觐见。”皇上道。 张福海公公应了,赶忙带着人去了东宫。 东宫。 太子刚听完手下的汇报,说了截囚车失败之事,眉头正紧皱着,就听到了张福海传皇上招他觐见的口谕。 煜舞 说: 嗷嗷嗷,终于回京了。 回复(5)   第79章 进宫 东宫,气氛一片冷凝。 张福海公公这个时候来,太子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回事。 “不是说庄靖铖和囚车一起走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太子发了怒,猛然将跪在地上手下踹倒在地。 那人倒在地上,却没敢吱声,默默的爬起来重新跪好。 太子粗喘几声,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还真是被老七骗了个彻底,他那副浪荡的模样,真是演得出神入化,连本宫都相信了。” 这么多年,庄靖铖一直都表现出玩世不恭,风流浪荡,无心权势的模样。 一身武艺平平,除了轻功,就没有拿得出手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趟江南之行,将他多年经营的势力给毁了,任凭他如何用尽方法,都没能将他给留在江南。 要说是巧合,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只能说明,庄靖铖有他所不知道的实力,因为藏得太深,他没有察觉到罢了。 老七,好,真是好得很。 太子冷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朝着门外而去。 等见到张福海的时候,太子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恢复成那个面带微笑,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了。 “公公好。”面对张福海这个父皇身边的心腹,太子很是客气。 张福海不敢托大,赶忙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太子免了,两人一起朝着御书房而去。 太子轻声道:“父皇忽然召见,可曾说什么事儿?” 皇上要见他为了何事他自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此举不过试探张福海的态度罢了。 张福海面色含笑,轻声道:“皇上不曾说是为了何事,殿下到了自会知晓。” 尖细的嗓音,即便是压低也带着几分刺耳。 尤其,张福海一副誓死效忠皇上的模样,更让太子心里不舒服。 这意味着他无法拉拢张福海。 须知,张福海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总管,若是能够拉拢他,对将来之事,恐怕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张福海不肯透露,太子也不多问,不一会儿便进了御书房。 太子恭恭敬敬的朝着皇上请安,而后才对着庄靖铖笑道:“七弟回来了?怎么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好叫兄弟们都给你接风洗尘。” 庄靖铖轻笑一声,道:“不敢劳烦太子,我怕太子的礼太重,我接不住。” 太子恨不得杀了他,要是给他接风洗尘,迎接他的,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太子淡淡一笑,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父皇突然召见儿臣,不知有何事吩咐?” 皇上神色冷漠,将手中的账本直接丢到太子的面前,淡淡道:“你还有脸问朕,自己看。” 一副压根不想和他多说的模样。 太子很不想去碰地上的东西,但却只能表现如常的伸手去拿。 打开翻了翻,里头记录的东西让他手一颤,险些惊呼出声。 不敢迟疑,太子直接跪在地上,高呼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还请父皇明察。” 皇上面无表情,也不开口,只是冷淡的看着下首跪着的太子。 太子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话。 说多错多的道理,他懂。 好一会儿之后,皇上才淡淡道:“你既说你是冤枉的,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账本是怎么回事。” “当初儿臣见南栀颇有能力,便动了爱才之心,对南栀确实有提携之恩,后来他当上了沆州知府,感念儿臣的恩情,也确实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儿臣送礼。但是绝对没有账本上说的那么多,更不曾动过朝廷给沆州修葺堤坝的银两,那可是民生之本,儿臣万不敢动,还请父皇明察。”太子以首叩地,字字恳切。 太子知道,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掉,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完全推掉,他认一部分,不认一部分,这样虚虚实实的,方能让疑心的父皇相信他是无辜的。 果然,太子的话让皇上略微沉吟,好半晌没有说话。 庄靖铖也没有想过能凭借一个账本就扳倒太子,所以好整以暇的说:“父皇,这南栀胆大包天是走不了的了,至于太子殿下,在事实没有查清楚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下定论才好。” 庄靖铖这话,让皇上和太子同时看他,眼中都有着惊讶。 按理说,庄靖铖应该恨不得太子去死才是,可是却又在这个关头帮太子说话,而不是钉死他,着实让人惊讶。 太子眼中神色闪烁,不知道庄靖铖在搞什么鬼。 皇上忽而道:“老七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好。” 几乎在皇上话音落下的瞬间,庄靖铖心里警铃大作。 皇上这话,几乎将他置于风暴的中心。 这样带着询问的话语太过平和,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的意思,让人摸不清皇上的态度。 毕竟他一直都是厌恶庄靖铖的,如今却用这样有些欣赏的态度对他,难免让人有想要重用他的意思。 便是不用移动眼睛,庄靖铖也能够感觉到太子警惕的目光。 庄靖铖气定神闲,道:“事关太子,乃大事,还是请父皇做主吧,儿臣说的不能作数的。” 皇上深深的看了庄靖铖一眼,并没有追问,而是淡淡道:“如你所言,此事涉及太子,事关重大,便等南栀一行人押送回京,由朕亲自审问之后,再做定夺。不过既然有账本存在,此事也不会空穴来风,在事情未曾查清楚之前,太子禁足东宫,暂时不要四处走动。” “是,儿臣遵命。”太子平静的应道。 这个处罚针对这件事情来说,已经算是很轻的了,看来父皇的心还是偏着他的。太子想着,心里冷冷一笑。 “父皇英明。”庄靖铖同样称颂道。 皇上像是很疲惫似的,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庄靖铖和太子同时行礼,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重新回归阳光下,那种面对想要亲近却无法亲近的至亲之人的感觉淡了不少,庄靖铖嘴角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太子面上没有半分异色和不悦,对着庄靖铖笑道:“此番还真是要多谢七弟了,将沆州这些藏污纳垢的官员给一网打尽带回了京,否则本宫不知要替他们背锅背到什么时候。” “太子严重了,我也不过是意外之下,偶有所获而已。”庄靖铖撇了撇嘴,道:“相比这么麻烦事,我还是更愿意去花柳巷,抱上一个喜欢的姑娘,共度良宵。” 庄靖铖笑得肆意,但是太子却不会再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淡淡道:“七弟既然有惊世之才,又何必这般藏拙,咱们兄弟一起携手将康国社稷给治理好,扩大我康国疆土,君临天下岂不快哉?”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一脸认真的看着太子,道:“这种宏图霸业,应该是由太子殿下去做的才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再者,此番江南之行,事情也不是我做的,都是沆州当地的官员帮着,才能铲除那帮毒瘤,与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比较关心的,是江南水乡女子妖娆的身段和多情的眉眼。” 庄靖铖说着,又变得一脸色眯眯的。 太子淡淡一笑,道:“你这想法也是奇怪,明明是个皇子,却总是不想有功于社稷,而是想着如何风花雪月,真是让人失望。” “社稷什么的,有太子和其他几位哥哥便够了,我还是做一个闲散的逍遥王爷就好,那劳心劳力的事情,不适合我。”庄靖铖撇了撇嘴说。 太子还会再信他就有鬼了。 不过看着庄靖铖一脸认真的模样,他竟然半点破绽也没有找到,莫怪他能隐瞒这么久。 “七弟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被父皇禁足,恐怕不能给你庆功了,勿怪。” 庄靖铖说:“无妨,也没什么好庆功的,我自己去花柳巷喝个几杯就是天大的赏赐了。离京数月,终于能再抱到京城的姑娘了,想想就美。” 太子自认说不过庄靖铖,所以和他告辞分开。 等回到东宫之后,太子没有停下动作,叫来手下,吩咐他必须在南栀进京之前将南栀给解决掉。 否则到时候一旦南栀指认他,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提前回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庄靖铖的心里同样畅快,早早的回了靖王府。 苏府。 苏恒接了苏瑾寒直接去了老太爷的屋子里。 进院子的时候,老太爷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老人花白的头发在太阳底下折射出白色的光,身上的毯子滑落一半,苏瑾寒小心翼翼的上前,替他盖好。 苏老爷子面上盖着一本书,苏瑾寒伸手想要将书给取下来,然而还没有等到她的手落在书上,手腕猛然被人给抓住了。 苏瑾寒轻怔间,老爷子脸上的书已经被他自己取掉了。 苍老的面庞上爬满了皱纹和褶皱,雕刻出岁月的沧桑来,唯独一双眼睛,非但没有染上浑浊,反倒格外的清亮。 见到苏瑾寒,苏老爷子的眼中染上笑意:“是瑾寒回来啦。” “爷爷,是瑾寒回来了。”苏瑾寒也是一笑,对着苏老太爷道:“爷爷怎么躺在院中睡觉,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老太爷笑呵呵的,“不妨事,这不是盖着毯子呢。天气不错,出来晒晒太阳,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就该在屋里发霉了。” “爷爷乱说,爷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苏瑾寒啐了老太爷一口,满脸都是娇嗔。 “老啦老啦,不服老都不行了。”老太爷抓着苏瑾寒的手,笑道:“一转眼,我这可爱的宝贝孙女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爷爷也没几年好活的了。” “爷爷乱说,爷爷还要看着瑾寒出嫁,看着哥哥娶妻生子呢。”提到生死,苏瑾寒格外的敏感在意,不依的说。 “好好好,瑾寒说得对,怎么的,爷爷也要看着你们都找到好的归属才是。”老爷子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被他的话说得有些伤感,却听老爷子打趣道:“怎么样,丫头你的好事快成了吧,这追夫都追到江南去了,没把人家给吓着吧。” 苏瑾寒的脸色腾的红了一片,嗔道:“爷爷你笑话我。” 说着又看向一旁含笑的苏恒,“哥哥,你……” 苏恒淡淡道:“可不怪我,就是我不说,爷爷自己也会知道的。” 老爷子不过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喜欢再管事而已,但是苏府里发生的事情,却也逃不过他的眼,苏瑾寒不在这么久,苏恒就是不说,老爷子也能知道苏瑾寒干嘛去了的。 “怎么的,还不想让爷爷知道了?”苏老爷子笑道。 苏瑾寒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她和庄靖铖的事情,又知不知道他受的委屈。 “靖王爷,爷爷倒是见过,容貌出色,看着风流成性,但想必那多半是掺了水分的,他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老爷子眯着眼睛回忆起曾经见过的庄靖铖。 苏瑾寒瞪大眼睛,这么厉害,不过见过,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吗? “哈哈哈……”苏老爷子见苏瑾寒呆滞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来。 见苏瑾寒不解,老爷子这才道:“不过是看到了一些事情,做出这样的判断来,再者,我家孙女看上的人,定然是人中龙凤,自然不会如同外界传言的那般浪荡不羁。” 苏瑾寒顿时汗颜,老爷子这是相信她才如此的啊。 和老爷子子聊了许久,他这才让苏瑾寒先回去歇着。 临走前,老爷子让她过两日进宫一趟。 “进宫?”苏瑾寒满脸的不解。 “你姑姑想见你一面,说是许久不见了,想你想得紧。”老爷子说。 苏瑾寒了然的点头,应了一声,这才离开老爷子的院子,回自己的寒苑去。 苏瑾寒的姑姑被封为兰妃,乃是当今四妃之一,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不过因为苏家身为商贾之家,朝堂之上并没有人在,所以对其他宫妃的威胁并不算大,加上她性子清冷不争,所以在宫里虽然说不上讨人喜欢,但是却也很少有人会去惹她。 苏瑾寒进宫,只要老老实实的,一般来说,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不过苏瑾寒对皇宫这个地方,说得上是深恶痛绝吧。 前世的记忆太惨烈,皇宫对她来说,说是噩梦也不过分,但是她明白,她迟早是要接触的,挣不脱,也躲不开。 转眼过去了两日,到了苏瑾寒要进宫的这一日。 早早的,苏瑾寒就被人挖了起来,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因为是进宫去见兰妃,所以苏瑾寒穿了一身湖绿色的宽摆留仙裙,看着既仙气满满,又带着些少女的青春靓丽,配着苏瑾寒沉静的模样,还有端庄自若的优雅,总之,要多完美有多完美。 苏恒将苏瑾寒送到宫门口,对着她嘱咐:“进宫之后,少说多看,除了在姑姑哪里,别的地方不要去也不要停留,也别乱吃别人给的东西,还要……” “哥,我知道的,你就别啰嗦了。”苏瑾寒嘟着嘴,满脸都是无奈。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这座皇宫有多么的藏污纳垢,也没有人比她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黑暗。 任何人提起皇宫想的都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只有她知道,这里不但是个囚笼,还是个地狱。 苏恒见她不耐烦,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记得,除了姑姑,谁的话都不要听。”苏恒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苏瑾寒点头,应了好。 苏恒目送着苏瑾寒入了宫,这才离开。 领路的太监直接将苏瑾寒带到了,兰妃所在的寝宫,玉兰宫。 进了门,苏瑾寒当先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过兰妃娘娘。” 没有听到让她起身的声音,苏瑾寒还在想,是不是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其实并不如苏恒他们说的那么友善,她也会和其他的嫔妃一样,对她,对母族,只是利用而已。 而然下一瞬间,她只觉得一股清淡优雅的兰香扑面而来,跟着眼前出现了繁复的宫装裙摆,手也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托起。 “瑾寒你这丫头,进宫见姑姑还这般多礼,快起来吧。”柔和的嗓音带着清脆,直接敲进了苏瑾寒的心底,让苏瑾寒不由得心生好感。 抬头看了兰妃一眼,苏瑾寒有些呆。 眼前的女子,面色清雅,容貌绝色,一双眼轻轻柔柔的,带着温和和包容,叫人不由得放下了心防。 “这么看着姑姑做什么?没见过啊。”见她这般看着自己,兰妃轻嗔。 苏瑾寒赶忙道:“才不是,是姑姑的容貌越来越美的,美得叫瑾寒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谁不爱听人夸自己美啊,听到苏瑾寒这么说,兰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嗔怪道:“就你嘴甜,惯会哄我。” “才不是哄姑姑呢,姑姑就是很美嘛。”苏瑾寒嘟着嘴说。 从兰妃亲自来扶她的那一刻起,苏瑾寒就很好的把握了和她相处的技巧。 她想着,或许以前的苏瑾寒在兰妃的面前应该也是很活泼的才是,她自然也不好沉闷端庄。 姑侄俩相携坐下,兰妃打量着苏瑾寒,笑道:“瑾寒都成大姑娘了,瞧你这出落得,越来越水灵美丽了。” “姑姑少拿我打趣了,自己明明比我漂亮好多,还说人家漂亮,这不是欺负人家么。”苏瑾寒嗔道。 兰妃轻笑,道:“看来真真是长大了,这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 苏瑾寒嘿嘿的笑,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险些被兰妃下一句话给吓得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 兰妃说:“往常叫你,总是三推四请的不肯进宫来,这回倒是乖巧了,特地给了你两天的时间,也没有推却我。” “咳咳……”苏瑾寒一口水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妃面上浮现出无奈,伸手拍着苏瑾寒的后背,道:“刚刚才夸你懂事呢,怎么转眼就像个孩子似的,喝口水都能呛着。” 苏瑾寒一边咳嗽,心里却在飞快的转动着。 原来以前的苏瑾寒也不愿意进宫,那么她这么顺从就来了,是引起了兰妃的怀疑了? 不过也没什么,再怎么说,也没有人会想到借尸还魂这样离奇的事情。 所以苏瑾寒抹了嘴之后,抱着兰妃的手晃了晃,说:“姑姑你取笑我,不是姑姑自己说的,要我多进宫陪陪你么。” 这样说总是没错的吧。 兰妃道:“我是叫你多进宫来陪陪我,但是每次喊你,你都不来啊。” 苏瑾寒顿时汗颜,以前的苏瑾寒不进宫来么?那她倒是不知道。 看来这记忆并没有完全继承,还是丢了不少的。 “你总是嫌宫里规矩多,嫌我说教,此番肯进来陪我说说话,倒叫姑姑惊讶了。”兰妃近乎叹息。 苏瑾寒感受到一股寂寞又凄凉的气息。 深宫中的女人,过的日子其实真的很无聊,天天对着同样的宫殿,同样的人,围着一个男人转,为了得到他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 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宫殿,见面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眼前这个清雅如兰的女子,确实是一种煎熬。 苏瑾寒在心里叹息一声,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可能是上次险些没了,醒来之后大彻大悟了吧,姑姑独自一人身在深宫,总会寂寞,想要找人说说话的时候,以前是瑾寒不懂事,还请姑姑不要计较,往后若是姑姑想见瑾寒了,只管命人去知会一声,瑾寒一定随叫随到。” 在宫里,是不能说死这个字的,说了是忌讳,若是普通的宫人说了,叫主子听到了,那是要被责罚的罪过,苏瑾寒明白,所以哪怕是当着自家姑姑的面,也没有说那个字。 面对苏瑾寒的懂事,兰妃是惊讶的,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轻声道:“你能这么懂事,姑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对靖王……” 兰妃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太监唱喏:“皇上驾到。” 苏瑾寒心里一颤,兰妃却是镇定自若的拉着苏瑾寒前去迎接。 苏瑾寒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礼,而兰妃行礼的时候,却被皇上给拉住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外人在,爱妃不必多礼。”皇上威严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这是你侄女吧,起来吧。”皇上淡淡的说着,目光都没有多在苏瑾寒身上停留一秒。 面对这个前世的公公,苏瑾寒是打心底里藏着畏惧的,总觉得他一双眼睛能洞察所有。 前世若不是太子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暗害了他,以他的身体,至少还能给康国再带来十年甚至更久的繁华。 苏瑾寒脑袋里想着事,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沉默又恭敬的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早知道皇上今日要过来,臣妾就让瑾寒过两日再来,今日便一心陪着皇上了。”兰妃含笑的嗓音带着轻快。 苏瑾寒能感觉得到,自从皇上来了之后,她姑姑身上的气息就变了。 若是刚刚是清雅如兰,如今就带着几分活跃和热情。 苏瑾寒想,兰妃是真的爱皇上吧。 只是,也不知是爱他这一身的富贵权势,还是单单只是他这个人。 “无妨,我也是突然想爱妃了,过来看看你。” “皇上……您乱说什么呢,瑾寒还在呢!”兰妃羞得脸色一红,轻嗔道。 皇上看着她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心情极好。 苏瑾寒悄悄的抬头看着大笑的君王,总感觉他的目光虽然看着兰妃,但是眼神似乎有些悠远,又似乎,在透过兰妃,看着另一个人。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皇上猛然转头看了过来。 苏瑾寒吓了一跳,赶忙低垂下头不敢吭声。 “听说此番靖王南下,你也去了?”皇上忽而开口问道。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颤。 她南下的事情,自然不会到处宣扬,甚至,他们都刻意的隐瞒,除了几个知情人和身边的人,并没有人知道。 皇上说这话,就说明,他关注了她的行踪,不,应该说,是关注了庄靖铖的行踪。 皇上知道多少庄靖铖的事情,有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然如今要好好应付。 “启禀皇上,确实如此。苏记在沆州有一批货被扣下了,里头还有送到宫中来的贡品,哥哥担心在沆州停滞的时间久了,会让布匹腐烂不堪再用,便决定南下,民女年幼贪玩,缠着哥哥带着去了。” “所以这杭州知府南栀贪污一案,也是因此而起的?”皇上再次淡淡的问。 苏瑾寒心里一凉,忽然明白,今天皇上并不是特意来看兰妃的,而是来问她沆州之事的! “沆州知府以手续不全扣押了货物,后来哥哥求了靖王殿下拿了手令去找知府大人拿货,却依旧被拒,还说货物消失不见了,后来是靖王殿下办了知府,找出来货物归还。” 苏瑾寒心里战战兢兢的,面上却一片平静。 皇上看着她可圈可点的表现,若有所思的点头。 一旁的兰妃担心的看着苏瑾寒,苏瑾寒悄悄冲她使了个她没事的眼神。 “听闻你曾救过靖王,此番南下又撞在一起,你对靖王的评价如何?”皇上又问。 苏瑾寒垂眸道:“靖王殿下乃陛下之子,自然是人中龙凤,民女不过一个小女子,不敢妄加。” “靖王曾上书,言此番瘟疫爆发,多亏了苏记当先发现,又慷慨解囊采取措施,最快的控制里疫情的流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和你哥哥更是亲临重疫区,帮忙解难,苏记既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且和朕说说。” “此番疫情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多亏了王爷和诸位大夫,民女不敢邀功。”苏瑾寒轻声道。 “皇上……”一旁的兰妃猛然轻嗔。 “您这哪里是来看臣妾的啊,您这就是来拷问瑾寒的啊。” 皇上听了兰妃的话,说:“什么拷问,不过多问了几句了解情况罢了,叫你说得这样严重。” “好了好了,既然嫌弃朕,那朕先走了,你们姑侄好好叙叙,待晚上朕再过来。” 皇上这话等于告诉兰妃,今晚要她侍寝。 兰妃脸上满是红晕,轻嗔着送皇上离开。 苏瑾寒注意到,兰妃一直站在门边,痴痴的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 她或许是真心爱慕着皇上的吧。 直到彻底看不见皇上了,兰妃这才收回目光,对着苏瑾寒道:“刚刚吓坏了吧?” 苏瑾寒摇头,“还好,皇上也没说什么。” 兰妃倒是有些惊讶的看她一眼,随后笑道:“以前你看到皇上都吓得瑟瑟发抖,今儿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苏瑾寒嘿嘿一笑,上前勾着兰妃的手,和她说话。 兰妃留了苏瑾寒用午膳,午膳过后,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命人送她离开。 跟随着引路的公公往皇宫外走,苏瑾寒的心松了一半。 今天皇上去玉兰宫,似乎就是特地为了问她此番前去江南的事情,那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是想知道庄靖铖的事情,还是别的? “前面那谁,你站住。”苏瑾寒正想着事情,却听到一声娇斥。 跟前的引路公公已经跪下行礼:“见过三公主。” 苏瑾寒赶忙跟着行礼。 三公主庄亚玲上前站在苏瑾寒的面前,也不开口喊她起来,居高临下的问:“你就是苏瑾寒?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苏瑾寒满心的不解,但还是顺势抬起了头来。 眼前的庄亚玲长得很可爱,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充满了打量和不屑。 苏瑾寒不明所以,她能感觉得到眼前的庄亚玲对她的恶意,可是她根本没有得罪过她。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易怡安身上时,顿时恍然。 易怡安身为郡主,身份高贵,自然会和公主和权贵之女交往,眼前这个公主,怕是被她给教唆了。 “听说你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七哥?”庄亚玲不屑的审视着,撇嘴道:“长得也就一般般,没多好看啊。” “民女确实认识靖王殿下,不过泛泛之交,谈不上纠缠。”苏瑾寒平静道。 一旁的小太监赶忙道:“三公主,苏小姐是兰妃娘娘请来的客人,如今奴才正要送她出宫呢,您看是不是?” 小太监抬出兰妃的名号本来是好意,但是却惹怒了庄亚玲。 庄亚玲猛然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胸口,指着他怒斥:“死奴才,本公主让你开口了吗?竟然胡乱插嘴,看来还是要本公主教教你规矩才是。” 说着,竟直接抽出身后压着的鞭子,朝着小太监抽去。 苏瑾寒不忍的别开眼。 她知道,这是庄亚玲特意做给她看的,也是变相的在打她的脸。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和易怡安在宫外斗,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庄靖铖,她也有姑姑在宫里,斗起来不怕她。 但是和眼前的三公主却不行。 三公主贵为公主,她的母亲同样是身为四妃之一的德妃,若是和她起了争执,苏瑾寒怕自己分分钟就被分尸了也没有人能替她出头。 在这宫里,除了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心里有些悲愤,又有些难过。 庄亚玲打得痛快了,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怎么,你这一脸的不忿,是觉得本公主做错了,不该打他吗?” 苏瑾寒轻声道:“民女不敢。若是公主殿下无事,可否放民女离开了?” “谁说无事了?本公主有事,事情多得很。”庄亚玲嚣张的说。 易怡安好戏看了半晌,这时才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庄亚玲的身边,道:“三公主殿下,您就别为难她了,您看她这一脸委屈的模样,都快哭了,再不放人,回头又该说你恃强凌弱了。” 易怡安的刺激很到位,无脑的庄亚玲顿时瞪大了眼睛,“本公主就恃强凌弱了怎么的?谁叫她没有投个好胎,若是有本事,跟本公主一样生在帝王家啊,既然不能,那本公主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和易怡安交好的人是什么货色,苏瑾寒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三公主的脑子似乎有些问题,竟然被人这么利用,还沾沾自喜,颇为无语。 两人就这么站在苏瑾寒的面前一直说话,就是不让苏瑾寒起身,打定了主意要折辱她,苏瑾寒跪得比直,沉默无语。   第80章 你和他在一起 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京城也开始渐渐暖和了起来,炎炎夏日挂在头顶上,不过跪了一小会儿,苏瑾寒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庄亚玲和易怡安的跟前有太监和宫女伺候着,打伞的,掌扇的,搬椅子给她们坐的,上茶水点心的,一应俱全,像是特地要刺激苏瑾寒似的,易怡安不屑了看了她一眼,对庄亚玲说。 “三公主,这宫里的东西还真是最好的,连这下午茶的点心都较宫外的来得香甜可口。” 庄亚玲一扬下巴,“那是自然,宫里的御厨可是全天下最顶尖的厨师,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吃的。” 苏瑾寒鼻尖冒汗,神色却是冷静,甚至心里都没有半分委屈的意思。 谁让她无权无势呢,有些时候示敌以弱,也是一种对敌手段。 两边就这样僵持着。 庄亚玲和易怡安折辱苏瑾寒,更想听苏瑾寒求饶,然而偏偏苏瑾寒只是淡定自若的跪着,和她们所想的,卑躬屈膝的,如同奴仆一样请求她们绕过她完全不一样。 两人心里顿时不爽了。 庄亚玲上前蹲在苏瑾寒的跟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迎视自己。 嘴里啧啧笑道:“我发现,你这张小脸,长得也不是那么丑,至少这会儿看着,真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我七哥不在,不然真是要心疼死了。” 苏瑾寒没回话,她又道:“你说我要是在你脸上留下点什么记号,我七哥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庄亚玲说着,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尖在苏瑾寒的脸上来回游移。 一旁的易怡安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若是庄亚玲真的动了手,苏瑾寒的脸毁了,也就没有资格和她争庄靖铖了。 她几乎在心里疯狂的叫嚣着,快下刀,快下刀。 苏瑾寒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公主殿下若是真要这般无事生非,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些年宫里好看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都是苏记提供的,若是我伤了脸,日后哥哥恐怕会花大力气替我治脸,还有没有心思做这些东西,可就说不准了。” 苏记乃是康国第一首富,商家,所囊括的行业多又广,若是苏记当真想要垄断些什么,定然是易如反掌的。 一旁的易怡安不屑道:“公主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天底下做生意的多了去了,未必没有了她苏记,这东西还买不到了。再说,不过一届商贾,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真要惹怒了公主,抄家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庄亚玲怒道:“你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本公主。” 苏瑾寒倒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反倒是易怡安那句抄家惹怒了苏瑾寒。 苏瑾寒看着易怡安冷笑道:“安和郡主,咱们两有什么仇怨,那都是咱们私底下的事情。你斗不过我,也不能见公主天真烂漫就利用于她,怂恿她来对付我。公主待你一片真心,你却利用她谋私,也不怕公主寒了心。” 庄亚玲一听,顿时皱眉,转头看向易怡安。 易怡安心里一跳,慌忙道:“公主殿下,我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想挑拨离间,对,就是挑拨离间。” 庄亚玲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和易怡安自小交好,经常在一起玩,对她也不设防,所以易怡安总是和她说苏瑾寒如何的不好,她对苏瑾寒的印象才会那么的差,今日才会来收拾苏瑾寒。 但是她也不是傻的,之所以没有往那里想,也是因为相信易怡安。 如今听苏瑾寒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易怡安和她提起苏瑾寒的事情,确实有些刻意了。 庄亚玲有些怔愣,易怡安却满心的怨恨,狠狠的瞪着苏瑾寒,恨不得吃了她。 苏瑾寒不愿开罪庄亚玲,却不代表她怕易怡安,嘴角勾着一抹冷冷的笑,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这是在做什么?”有声音由远及近,有人快步而来。 苏瑾寒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一呆,旋即心里闪过一抹喜悦。 回京已经好几日了,她和庄靖铖还没有见过面,没想到今日在宫里竟然能够遇见。 庄靖铖快步上前,看到此处的场景,眸中生寒。 “七哥。”庄亚玲看到庄靖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庄靖铖快速上前,“这是怎么回事?苏小姐得罪你了?” 在外面,他自然不好直呼苏瑾寒的闺名,但是看到苏瑾寒受委屈,依旧满心的不悦,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寒气。 庄亚玲从小就不喜欢庄靖铖花心的模样,所以平时老是和他对着干,庄靖铖也老是让着她,所以多少娇惯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 此次庄亚玲会轻而易举的被易怡安利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此刻庄靖铖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对她说话的时候,庄亚玲有些吓到了,结结巴巴道:“没有,我……” 庄亚玲有些懵,眼前的七哥,与过往的完全不一样。 “既然不曾得罪,三妹且先把苏小姐扶起来吧。”庄靖铖淡淡道。 “哦。”庄亚玲下意识的照着庄靖铖的话去做。 等她将苏瑾寒扶起来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她可是堂堂公主殿下,苏瑾寒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就算对她行礼了,她也没有必要屈尊降贵的去扶苏瑾寒。 她也是被庄靖铖凌厉的眼神给瞎蒙了。 见苏瑾寒被庄亚玲扶起,庄靖铖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成慵懒随性,对着庄亚玲道:“你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待人接物不可再随性而为。苏小姐此番在江南对瘟疫之事有功,回头父皇可能还会封赏于她,你如今这般,不是胡闹是什么?” “她怎么可能对瘟疫有功?”庄亚玲完全不相信,话语间满满的都是不屑。 一旁的易怡安则怒道:“果然,她此番南下,就是去找铖哥哥的,铖哥哥,她这般不要脸又阴险的女人,你不要被她蒙蔽了。” “铖哥哥,她离京前竟然叫人打了我,害得我当时门都不能出,铖哥哥你要帮我讨回公道。”易怡安说着,可怜巴巴的冲着庄靖铖说。 苏瑾寒在一旁,看着易怡安秒变娇柔小女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女人啊,碰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庄靖铖理都没理她,对着庄亚玲道:“此番瘟疫,首先发现的就是苏记,后来更是她不顾危险,找来神医,亲赴重症疫区送药,帮忙控制疫情,你说她对瘟疫有没有功劳?” 庄亚玲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苏瑾寒,怀疑道:“你真的那么厉害?” “厉害说不上,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苏瑾寒轻笑,脸色苍白还带着些许汗珠,显得分外娇柔。 庄亚玲看着,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庄靖铖这时,终于正眼看向易怡安,冷漠道:“怡安,念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这次我不追究你。但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为难她,利用亚玲,别怪我不顾情分。” 易怡安当场就呆立在了原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素来笑意吟吟的铖哥哥,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铖哥哥,我……”易怡安咬着唇,泫然欲泣。 一旁的苏瑾寒险些没笑出声来。 庄靖铖,好样的,就冲着你这表现,方才的罪可算没有白受。 “三妹,我刚从母妃的宫中出来,她正命人在寻你,你快些过去吧。”庄靖铖对庄亚玲淡淡道。 庄靖铖的生母早已过世,而他后来被德妃收养,养在德妃的膝下,尊称德妃娘娘一声母妃。 而庄亚玲,正好是德妃唯一的女儿。 听到自己母妃找她,庄亚玲也没耽搁,冲易怡安道别之后,就带着宫女太监们匆匆离开了,剩下易怡安带着贴身婢女独自面对庄靖铖和苏瑾寒。 “铖哥哥……”易怡安轻声唤着,试图上前拉庄靖铖的手。 这次庄靖铖没有理她,拉着苏瑾寒的手臂,直接越过她,大步离开。 易怡安转身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神色呆滞。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他最心爱的铖哥哥这样对待。 “苏瑾寒……”易怡安忽然咬牙切齿的开口,声音里满是寒意,眼中的怨和恨有如实质一般。 易怡安对苏瑾寒可谓恨之入骨。 在她的内心,庄靖铖今天会这样对她,都是因为苏瑾寒,都是她,自己才会被忽视,甚至被厌恶。 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和铖哥哥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才应该感情深厚,她苏瑾寒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横插一脚! 易怡安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收拾苏瑾寒。 另一边,苏瑾寒被庄靖铖拉着上了马车。 苏瑾寒方才跪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此刻因为走路变得红润了不少,只是额间依旧带着轻微的汗意,看着似乎有些疲累。 庄靖铖取了干净的丝巾替苏瑾寒擦去汗珠。 “平时不是挺能耐的,怎么今天这样怂,我若是没有路过,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跪着了?”庄靖铖没好气道。 事实上,是他正巧遇到苏恒,得知了她进宫的消息,又知道今日易怡安进宫找庄亚玲了,担心她吃亏,匆匆进宫找她。 没想到从德馨宫出来,她却已经被二人为难上了。 苏瑾寒嘟着嘴,道:“这可是在皇宫啊,说错一句话都要给人挑刺,保不准就是掌嘴,仗责,再加上你那个妹妹可是公主啊,我不怂难道和她对着干?那估摸着你过来看到的,就是一被打板子的咸鱼了。” 庄靖铖被她的话逗笑了,一双桃花眼闪闪的,透着愉悦和笑意。 苏瑾寒看到他笑了,眉眼间也流露出温和的笑意。 跪的时间不短,其实这会儿苏瑾寒的脚又酸又麻的,但是为了不让庄靖铖担心,也为了不让自己流露出软弱来,苏瑾寒硬是没有表露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庄靖铖竟然伸手抓起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 苏瑾寒被他这骤然的动作弄得微微后仰,若不是她双手撑住了座位,怕是要磕到车厢壁上了。 看着庄靖铖伸手就了她的裙子,苏瑾寒脸色红了一片,挣扎着要将脚放下来:“你这是干嘛啊?快放开我。” “跪了那么久,脚不疼啊,我看看,伤着了没有。”庄靖铖一边用巧劲禁锢着苏瑾寒的脚,不让她抽离,一边以霸道的姿态撩起她的裙子,连带着里头的中裤。 苏瑾寒脸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目光怔怔的看着庄靖铖。 她记得曾经他也在马车里这样对待过她,只不过那时候,她不情愿,他是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 苏瑾寒的裙子被推到膝盖之上,脚露出来,完全的展现在庄靖铖的面前。 膝盖上果然已经青了。 庄靖铖看着,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苏瑾寒轻声道:“没关系的,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她的皮肤太细腻,平时又养得好,随意的一点磕磕碰碰都能造成青紫的瘀伤,方才在地板上跪了那么久,膝盖青了很正常。 好在地面扫得足够干净,否则被沙子什么的,压破皮了,那才是麻烦。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让庄靖铖的面色变好,庄靖铖依旧不悦的抿着唇,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膏药来,取了替苏瑾寒按摩脚上的淤青。 力道有些大,苏瑾寒不由得抿唇,忍住疼。 “淤青要用力揉才会散开,忍着点。若是实在疼,就叫出来。”庄靖铖头也不抬的说。 苏瑾寒应了,却固执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庄靖铖认真的给苏瑾寒揉着膝盖,脑子里却有些恍惚。 有些陌生的画面闯入了脑海里。 同样是在马车上,他和苏瑾寒起了争执,他点了苏瑾寒的穴道,同样掀起她的裙子,替她的脚上药,场景与现在,何其相似。 头似乎有些疼,庄靖铖顿时皱眉,而脑海里恍惚的场景,也在疼痛之后,消失不见了。 “庄靖铖,你怎么了?”苏瑾寒担忧的声音响起。 庄靖铖抬头看她,见她用担忧的神色看着自己。 苏瑾寒自然是担心的,刚刚庄靖铖替她揉着膝盖,突然就不动了,她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微微一笑,庄靖铖道:“我没事。” 说完之后,低头继续给她揉着淤青。 心情多少有些飘忽。 刚刚他看到的,就是属于他们之间的过去吗?他曾经也这样为她疗过伤? 庄靖铖不知道,也不好问。 他如今多少有些明白曾经的他为什么会执着与和苏瑾寒在一起了。 苏瑾寒太美好了,她身上所有的气质都散发着诱人的魔力,越接触,越放不开。 不管被他遗忘的过去是什么模样的,未来,他依旧希望能有她陪伴在他身边。 庄靖铖替苏瑾寒仔细上了药,又叮嘱她回去后用热水敷一敷,再让青芽帮她揉一揉,过个两日也就好了。 庄靖铖这么温柔的时候,苏瑾寒总有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所以呆呆的看着他应了。 “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美呆了,让你完全离不开我了。”庄靖铖一抬头,看见苏瑾寒的模样,顿时轻笑一声,痞痞的说。 苏瑾寒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缩回脚。 柔顺的丝质裙摆顺势滑落,遮住了她的脚。 苏瑾寒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一脸嫌弃的模样。 庄靖铖闻言也不在意,笑着往她跟前凑,手不老实的揽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我不要脸?真的?那你告诉我,喜不喜欢我这张脸?” 靠得近了,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他凑到跟前的脸,是放大了无数倍依旧无法磨灭的美丽。 两人的呼吸纠缠交错,渐渐融为一体。 庄靖铖看着她,再度往她跟前凑。 他没有忘记,那张柔软的唇,有多甜美,甜美得……让他舍不得放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苏瑾寒近乎屏息。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两人骤然回过神来,苏瑾寒更是脸色羞红的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庄靖铖被推倒在座位上,看着骤然掀开又落下的帘子,嘴角笑意融融。 也不起身,就那么懒懒的歪在位子上,淡淡的吩咐:“回府吧。” 苏瑾寒跳下马车,直接就往府里钻。 身后青芽小跑着追她,“小姐,您慢点,跑那么快做什么。” 微风拂面,连带着吹散了脸上的滚烫之意,苏瑾寒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青芽这时追上苏瑾寒,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顿时惊呆了。 不会吧,难道小姐和王爷在车上…… 青芽瞪大了眼睛,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给吓到了。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让苏瑾寒一看到她脸上的震惊,就想到了她所猜测的。 没好气的用手指敲了她脑门一下,给了她一个板栗,苏瑾寒道:“你那脑袋瓜,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青芽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嘀咕道:“谁叫小姐脸红成那样,不怪奴婢多想啊。” “再胡思乱想,以后出门就不带你了。”苏瑾寒说着,转身就走。 “小姐别啊,奴婢保证以后不敢了。”青芽闻言,赶忙惊叫着跟上苏瑾寒。 日子似乎骤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脚上的淤青好了之后,苏瑾寒就重新将在江南落下的轻功给捡了起来。 好在她能吃苦,每天虽然很累,但是在夏禾的监督下,自己的坚持下,倒也练得有模有样的。 这一日,苏瑾寒在屋里看书,有下人禀告,让她去大厅一趟,说是苏恒叫她过去。 苏瑾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到了前厅,还未曾进门,就听到苏恒和人交谈的声音。 苏恒笑声爽朗,另一人的声音也是温润好听。 哪怕未曾谋面,苏瑾寒也能确定,那人一定是个偏偏如玉的君子,定是个极为出色的人物。 迈步入门,苏瑾寒看到了里头的情况。 苏恒坐在上首主位,下方坐着一个和苏恒年岁差不多的公子,他容貌出色,面色温和,一袭简单的白衣被他穿出了仙气来,整个人宛如落到人间的谪仙一般。 苏瑾寒不得不承认,她被美到了。 又是一个妖孽一般的人物。 苏瑾寒有些想哭,本以为自己重生之后的容貌够美了,可是每每出现一个出色的男子,容貌都是上乘,美丽不该是女子专有的吗?为什么现在的男子,竟一个个都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 那人看到苏瑾寒进门,眼睛顿时亮起,含笑道:“瑾寒妹妹,许久不见,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苏瑾寒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呢喃道:“慕容哥哥。” 话音出口,苏瑾寒就呆了。 刚刚那不是她自己本身的反应,那是……前身的! 她一直以为,前身已经无法影响到她了,没想到,在一些熟悉的人和事上,她所不曾拥有的记忆上,前身依旧能够影响到她。 比如眼前这个被称为慕容哥哥的人! “亏得你还没有忘记我。”听到她喊他,慕容晱眼中更亮,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得好像能将人给溺毙了。 苏瑾寒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一旁的苏恒笑着道:“今日慕容回来,我本该好好陪你畅饮一番,但早两日就约好了与人一起谈买卖,也不好做无信之人,今日权且让瑾寒代为招呼你,慕容可别怪我啊,谁叫你不早说,早说我好留着时间,恭候大驾啊。” 慕容晱笑道:“少来了你,你这生意忙得,都开的别的国家去了,哪里有空专门陪着我,我可不敢占用你的宝贵时间。让瑾寒陪着我就很好,正巧,我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得,你个见色忘义的损友,早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回来,直接让瑾寒招呼你便是。”苏恒说着,站起身对苏瑾寒道:“那慕容就交给你了瑾寒,哥哥要先出去一趟。” “啊?我……我不行的哥哥……”苏瑾寒看着匆匆忙忙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苏恒,声音越来越小。 看来哥哥今天的事情,是真的很忙,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匆忙呢? 苏瑾寒认命的叹了口气,对着慕容晱道:“慕容公子,我哥哥就这样,老是生意为重,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慕容晱说:“方才还是慕容哥哥,怎么这会儿就慕容公子了?瑾寒,多年未见,你就是这般给我惊喜的?” 慕容晱略微皱眉,脸上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似乎苏瑾寒一个慕容公子,伤透了他的心似的。 苏瑾寒看着美人忧郁,顿时有一种犯罪感,好像恨不得贴上所有,只要能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所以她特别没出息的道:“慕容哥哥,瑾寒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面对慕容晱,苏瑾寒的心里似乎有一种极为亲昵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他们就很亲近。 苏瑾寒想,或许前身曾和慕容晱关系很好吧。 听到她这话,慕容晱眼中的光再度亮起,笑容满面的说:“既然苏恒让你今日陪我,那瑾寒妹妹可愿和我一同上街走走?” 苏瑾寒想拒绝,可是她又怕看到眼前这人伤心,所以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 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的没骨气,但是到了街上,苏瑾寒就压根就将那点骨气给丢了个彻底。 在街上四处走走逛逛,苏瑾寒开心的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自打从江南回来,她还不曾好好逛过呢。 苏瑾寒发现,慕容晱对她真的是包容到了极点。 不管她要什么,他都是直接买单的,哪怕就是她多看了一眼,他也会买下,命人送去苏府。 走到最后,苏瑾寒都不好意思买东西了。 眼见她看了一眼的东西慕容晱又要买下来,苏瑾寒赶忙抓住他的手:“慕容哥哥,我不要这个了,真的不要,咱们找个酒楼坐坐吧,我有些累了。” 慕容晱低头看着苏瑾寒抓着自己的手,嘴角笑容更深,竟真的停止了买东西的举动,笑着应,“好。听瑾寒的。” 苏瑾寒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过温和太过宠溺,让她不由得怀疑,前身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奸情? 可是不对啊,前身明明是喜欢孙泽的,残留的执念也是对孙泽的怨和恨,和这突然冒出来的慕容公子可搭不上半分关系啊。 苏瑾寒懵了,又摸不清两人过去的交情到哪一步,只能保持距离的疏远。 两人到了酒楼,要了个临街的包房,小二上来请二人点菜。 “瑾寒想吃什么?”慕容晱问。 苏瑾寒道:“我都好,不挑食,慕容哥哥点吧。” 苏瑾寒还在纠结,她过去和慕容晱,到底有没有点什么关系…… 慕容晱点菜的时候,苏瑾寒有些呆,因为她发现,慕容晱点的,竟然都是她爱吃的菜。 所以当店小二出去的时候,苏瑾寒都还有些呆。 慕容晱见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若是不喜欢吃,就告诉我,让店小二加你喜欢的菜。” 苏瑾寒越发确定,慕容晱和前身肯定关系匪浅。 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对这个慕容晱,真的是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啊,这是要闹哪样?谁能告诉她! “不用不用,刚刚点的就可以。”苏瑾寒有些尴尬的说。 上了菜,苏瑾寒看到一桌子喜欢的菜色,只能化悲痛为食欲,专注于美食。 慕容晱吃得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苏瑾寒吃,不时的还伸手替苏瑾寒擦嘴边的酱汁。 每当这个时候,苏瑾寒就格外的尴尬,只能接过丝巾自己擦,也因为这样的小插曲,她的食欲也受到了影响。 这突然冒出来的慕容晱,真的是不好调理啊,万一庄靖铖看见了他这么温柔的看自己…… 苏瑾寒瞬间抖了抖。 “瑾寒你不舒服吗?”慕容晱轻声问。 苏瑾寒回过神来,“啊?没有,我很好。” “是不是分开太久了,和我在一起都不自在了?”慕容晱问道。 苏瑾寒赶忙摇头,“没有啊,挺好的,慕容哥哥怎么会这样想。” 就算是有,她也不能说啊。 虽然没有对慕容晱的记忆,但是从刚刚苏恒和他说话以及相处的姿态来看,两人绝对是至交,她还从来没有看到哥哥在人前那么自在又放松的模样呢,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两人关系产生变化吧。 慕容晱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他能察觉到苏瑾寒的不自在,不过他只当苏瑾寒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他了,还有些陌生罢了,所以倒也没有多想。 再接下去,苏瑾寒就有些食不知味了,慕容晱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便让店小二来结账。 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走到楼梯口,正好遇到一伙儿人说说笑笑的朝楼上而来。 两人下意识的让开道让他们先上来。 “瑾寒……”就在这时,有人叫了苏瑾寒的名字。 苏瑾寒抬头看去,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孙泽。 “孙公子。”苏瑾寒客气的颔首。 孙泽看到她显得有些激动,上前站在她的跟前道:“瑾寒,许久不见了,你,你还好吗?”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曾经苏瑾寒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哪怕苏瑾寒天天在他面前晃悠,跟在他的身后,他都不屑一顾,有时候还会觉得很烦,但是当两人解除了婚约之后,孙泽满脑子想的,就都是苏瑾寒了。 好不容易见到她,孙泽格外的激动。 苏瑾寒后退一步,免得孙泽的口水喷到她脸上,含笑道:“我很好。孙公子劳烦让让,我要走了。” “瑾寒,我……慕容晱?你和他在一起?”孙泽说着话,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慕容晱,脸色顿时变化了起来。 苏瑾寒不明所以,“是啊,我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孙泽你我二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快让开,别挡着道。” 极度不耐烦的口气。 煜舞 说: 呃,男儿还是男n?哈哈哈。慕容晱(shan)这么念的,么么。 大家都不给我投钻,都抛弃我了,嘤嘤嘤。 回复(6)   第81章 到底有多少个青梅竹马 世人都道女人容易犯贱,苏瑾寒觉得,犯贱这种事情,是不分男女的,一个人想要犯贱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就好像孙泽。 前身和他有婚约,对他言听计从,小心翼翼的时候,他看不上,在外头胡搞乱搞,压根不把她当回事。 而她重生之后,同样的一张面孔,她和他退了亲,却叫孙泽念念不忘,时时惦记,还真是讽刺。 对于这样的贱男人,苏瑾寒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所以客气过后,直接就是不客气的要赶人了。 慕容晱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呆愣,怔怔的看着苏瑾寒的背影,完全回不过神来。 苏瑾寒和孙泽不是未婚夫妻吗?苏瑾寒不是很宝贝孙泽吗?怎么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其实也不怪慕容晱。 他离京许久,为了忘记某些人某些事,甚至刻意的断了和京城这边的联系,所以对京城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苏瑾寒和孙泽已经退亲的事情。 所以此刻看到苏瑾寒对孙泽的态度,他完全不明所以。 孙泽此刻却是怒气盈胸,死死的瞪着苏瑾寒,开口就是嘲讽。 “苏瑾寒,往我还一心觉得愧疚,一直惦记你,想要补偿你,重修旧好,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的水性杨花。” 苏瑾寒还没回过神来,却被一道身影挡在身前。 一直在苏瑾寒面前表现得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慕容晱,此刻脸上弥漫着淡淡的冷意。 “孙泽,你方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慕容晱一字一句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却格外的清晰。 身上传来的威压让苏瑾寒有些怔然。 原来翩翩君子,也是会发脾气的,而且,还该死的很好看!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对于慕容晱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便是旁人羞辱他,他能做到一笑置之,但是对苏瑾寒不行,她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怒。 孙泽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后退两步,又想到自己此刻和友人在一起,如此未免出丑,便忍着心里的惧意,冷笑道:“怎么的?难道不是吗?自己做得出,害怕人说了?” “苏瑾寒她就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她为了一个贱人和我退亲,后来那贱人不知去处,她又和靖王纠缠不清,如今又和你在一起,这身边换男人的速度都快赶上青楼里的……啊……” 孙泽怨毒的羞辱话语还没说完,猛然被慕容晱一拳打在脸上,顿时惨叫一声。 他身后的友人一时反应过来,既没有帮他对付慕容晱,也没有上前扶他,于是孙泽又被慕容晱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后退两步,倒仰着从楼梯上往楼下滚了下去。 苏瑾寒顿时惊呆。 “慕容哥哥,你怎么把他给踹下去了。”苏瑾寒喃喃的问。 这简直是惊呆了她好不好。 温润如玉的君子却做出这样堪称暴力的举动,完全和他的形象不匹配啊。 慕容晱侧首问她:“你不开心了?”难道是在心疼? 声音多少带着些失落和小心翼翼。 苏瑾寒下意识的摇头:“那倒没有,反正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打了人,会有麻烦吧?” 孙泽到底有官职在身,如今身边又有不少朋友,瞧,他们这不是被围起来了吗? 苏瑾寒表示很担忧。 慕容晱见她并不是关心孙泽,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 温声道:“无妨。是他言语侮辱刺激于你在先,这种垃圾,打了也就打了,不碍事。只要你不是不开心就好。” 慕容晱面对苏瑾寒的时候,永远都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但是对着外人,比如孙泽,行事也算是相当的霸道了。 苏瑾寒表示看不懂。 不过慕容晱既然说没有事,苏瑾寒也就不多担心,点了点头。 “呵,说话真是嚣张,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今天你二人一个都别想走,来人,去京兆府尹报官,让官差来将这两个目无法纪的人给抓回去。” “对,抓起来,治罪。” 孙泽的同伴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分了两个人去扶孙泽,其他人则是将苏瑾寒和慕容晱给围了起来。 慕容晱神情淡然,丝毫不将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中,平静道:“那本王倒想看看,你们怎么让人来抓我。若是现在的朝廷命官都是这幅模样,本王倒是要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 听到慕容晱的自称,所有人大吃一惊,便是苏瑾寒也是惊讶不已。 慕容晱竟然是王爷?不会吧! 现在的王爷都烂大街,不要钱了吗?为什么随便出来个人,都是王爷…… “你是王爷?却是不曾见过。”有人神色迟疑道。 明显是在怀疑慕容晱是不是冒充的。 慕容晱神色淡淡,“那便请京兆府尹前来辨别一二。” 一行人惊疑不定,而孙泽这时被人扶着上来了。 “慕容晱,你竟然打我,别以为你有个王爷的头衔就了不起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休想狐假虎威。”孙泽怒道。 这话无疑坐实了慕容晱的身份。 众人齐齐惊讶,都退开了几步。 “那咱们试试看,京兆府尹是给我几分薄面,还是给你几分面子。”慕容晱气定神闲的说。 孙泽紧紧的皱眉,虽然他看不上慕容晱这个王爷,但是他的身份却也是实打实的,真要闹开了,对他并没有好处。 孙泽的沉默无疑是一种服软的表现,慕容晱开口:“还报不报官了,不报本王可就走了?” 孙泽无言,但却示意他的同伴让开了路,显然是默认吃了这个哑巴亏。 慕容晱转身对着苏瑾寒轻笑:“瑾寒,咱们走吧。” 苏瑾寒眨了眨眼,这才哦了一声,当先朝着楼下走去。 孙泽不甘心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待他们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对着慕容晱的背影喊道:“慕容晱,你别得意,我告诉你,苏瑾寒能和我退亲,也能将你给甩了,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这话说得大声,楼下的客人都听到了,纷纷抬头往这边看。 慕容晱的脸色顿时沉了,转身就要朝楼上而去。 竟然敢侮辱瑾寒,简直不知死活! 苏瑾寒抓住了他的袖子,轻快的嗓音不受半点的影响,“慕容哥哥,算啦,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吗?多掉价啊!” 这话无疑是在骂孙泽是狗。 慕容晱轻轻一怔,随后便笑了起来,“瑾寒说得对,听你的。” 只要她不在意孙泽,对他来说,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事情。 至于收拾孙泽,有的是机会! 苏瑾寒抬头看向孙泽,眼底全是轻蔑和不在意。 “孙泽,你做的那些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与我之间,到底孰是孰非,随便找个人都能说出个门道来,你如今却来赖我,好没道理。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你若觉得我的名声那么好败坏,那只管去,看看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完之后,苏瑾寒再不理他,转身朝楼下而去。 “哟,没想到本郡主倒是看了一场好戏。”还没有走到门口,苏瑾寒就听到了易怡安的声音。 抬头看去,易怡安就站在不远处,好笑的看着她。 缓步上前,易怡安的目光落在慕容晱的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刚刚回京的逍遥王吧,安和见过王爷。” 轻轻一福行礼,理解周到,没有半分的失态。 慕容晱淡淡的点头。 他能感受到易怡安对苏瑾寒的针对,所以对易怡安自然没有好的印象。 易怡安也不在意,反正她又没有事情要求慕容晱,所以一个招呼过后,目光就落在了苏瑾寒的身上。 “旁人还真有可能就叫你骗过去了,可是苏瑾寒你骗不了我。”易怡安扬着下巴,轻蔑的笑。 “王爷有所不知,方才孙泽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并非全然不可相信。” “苏瑾寒和孙泽解除了婚约之后,就一直在纠缠靖王殿下,前段时间甚至还追到了江南去。而如今,她不过刚刚回来,就又与王爷走得近,王爷就不担心她贪图你什么吗?”易怡安致力于挑拨二人的关系。 易怡安心里都快嫉妒疯了。 凭什么苏瑾寒身边就能有那么多的好男人,一个一个,那么出色,却都愿意围在她的身边。 庄靖铖是如此,慕容晱又是如此。 她不要苏瑾寒好过,所以使劲的就想让慕容晱对苏瑾寒心生不喜。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要让一个人看清楚,苏瑾寒朝三暮四的本质。 易怡安想着,悄悄的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慕容晱面色淡然,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温柔如水:“我与瑾寒如何,那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若是想要挑拨离间,那还真是找错人了。别说瑾寒从来不曾贪图过我什么,便是真的有所求,只要她开口,我便愿意双手奉上,无怨无悔。” 从始至终,目光都没有从苏瑾寒的身上移开过。 易怡安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苏瑾寒也有些傻眼了。 天哪,说得这么温柔,关键是,他说的话,真的好感人。 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了,怕是要辜负这一份深情了。 再说了,慕容晱喜欢的,是前身,而她,不过是一个占据了苏瑾寒躯体的孤魂。 所有属于苏瑾寒的过往,她只能够尽力的去接触,却不能全盘接受。 就好像当初她不会顺着前身喜欢孙泽的心思去喜欢孙泽一样,如今也不会因为感动,而对慕容晱产生感情。 苏瑾寒想着,心里是抱歉的。 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对着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都是无法生出伤害之心的。 所以苏瑾寒只能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看着易怡安道:“呐,易怡安,你的离间计没使好,挑拨不了我们的关系,下次想要做这种事情,记得把脑子给带上,刚刚的样子,实在是……” “……非常蠢。”苏瑾寒顿了好一会儿,才道。 一句话出口,差点没将易怡安给气死。 脸色涨得通红,伸手指着苏瑾寒,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苏瑾寒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身当先离开。 慕容晱眉眼温和的跟上苏瑾寒的脚步。 易怡安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这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易怡安上了二楼,进了二楼的某个包房。 “铖哥哥,你看到了吧,苏瑾寒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贱人,昨天还和你在一起,今日却跑去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她根本不值得你对她好。”易怡安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对庄靖铖说。 庄靖铖坐在窗边,手上端着一杯酒,目光淡淡的落在一楼的某处。 那是刚刚苏瑾寒站着的地方。 易怡安又说了几句,可是庄靖铖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三公主,庄亚玲的身上。 今日易怡安特地邀了庄亚玲出门,就是为了解释昨天的事情,好消除她和庄亚玲的误会,没想到庄亚玲会将庄靖铖给拉来,更没想到,苏瑾寒会和别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会遇上孙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最后上去补刀,也是为了坐实苏瑾寒和别的男人亲密的事情。 庄亚玲想了想,笑道:“七哥,我觉得怡安说得也不无道理,你看方才那逍遥王护着苏瑾寒那态度,真要说没什么,都没有人相信吧。七哥你自己相信?” 庄靖铖目光淡漠,没有开口。 脑海中浮现的,是慕容晱将苏瑾寒护在身后的举动,是他对苏瑾寒一脸温柔的包容,是苏瑾寒没有反对的纵容。 捏着酒杯的手蓦然收紧,力道大得,酒杯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在他的手里四分五裂。 屋里两个正在说苏瑾寒坏话的女人顿时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庄靖铖。 松开手,酒杯的碎片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庄靖铖拍了拍手里的残渣,淡定的起身离开。 庄亚玲和易怡安傻眼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易怡安才轻声道:“公主,你说铖哥哥他,会不会离开那个女人?” “你看七哥刚刚那生气的样子,他怎么可能还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放心吧,肯定不可能了。”庄亚玲说。 两人又嘀咕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吃东西。 与此同时,苏瑾寒和慕容晱正坐在马车上,往苏府而去。 自从刚刚慕容晱类似表白的话语出来之后,苏瑾寒就满心的不自在。 对着他总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车厢里的气氛沉默中带着一些尴尬。 她不开口,慕容晱便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似乎这样就能够看到地老天荒似的。 苏瑾寒低垂着头,心里无比的尴尬。 老天啊,能不能不要让他再这么看着她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瑾寒你和孙泽退亲是怎么回事?”慕容晱终于开口。 苏瑾寒心里长舒口气,虽然问的话题有些私人,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所以苏瑾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孙泽在外面有人,人大着肚子上门了,闹了一通……”苏瑾寒简单的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当然,她并没有说,是她去找人合作,才促成的这样的后果。 慕容晱闻言眉头轻轻一蹙,“这个孙泽,竟还敢这样污蔑你,简直是……”不知死活四个字被他吞了下去。 在苏瑾寒的面前,他不想流露出任何不好的一面来。 所以松了眉头,轻轻一笑,道:“他错过你,是他没有福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瑾寒应了一声,“我明白的,我早就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是孙泽不甘心,每次碰上非要纠缠一番,烦死人了。” “他们说你和靖王走得近,是不是真的?”慕容晱开口问,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提起来了。 庄靖铖…… 听到他提起庄靖铖,苏瑾寒的眼神飘忽的闪了闪,啊了一声,说:“呃,关系啊,马马虎虎的,还算过得去吧。” 她说得含糊,但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却没有逃过慕容晱的眼睛。 慕容晱心里顿时焦灼悲痛了起来。 曾经她和孙泽有婚约,一心想着嫁给孙泽为妻,他无奈,只能看着她欢喜的跟在孙泽身后,悲伤了却来抱着他哭。 后来,他再也无法忍受看着她喜欢别人,所以离开京城,四处云游,一走多年,断绝了和京城的所有联系,也断绝了接收消息的渠道。 因为他怕听到,她和孙泽成亲的消息。 然而一别经年,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的准备时,他回来了。 重回故土,却忍不住,直接去了苏府找她。 得知她和孙泽退亲,他惊喜若狂,但是如今,他却悲痛莫名。 她终于和孙泽退亲了,有了重新择婿的机会,可是他却因为不在京城,甚至连向她表达自己的情感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上天,是在故意惩罚他的离开吗? 让他再一次错过了,争取她的机会。 心里堵着一口气,沸腾翻涌的气血几乎要破喉而出,慕容晱以拳头抵住唇,咳嗽数声。 “慕容哥哥不舒服吗?”苏瑾寒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得问道。 慕容晱勉强笑了笑,低声道:“没有,就是岔了气,咳嗽一下就好了。” 苏瑾寒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实在是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慕容晱太温柔了,简直让人无法招架啊。 马车内再度恢复平静,没过一会儿,到了苏府,苏瑾寒下了马车。 “慕容哥哥要不要进去坐一坐?等哥哥回来,也好和他说说话。”苏瑾寒客气的邀请。 心里却巴巴的希望他拒绝,因为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慕容晱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就不进去了,今日先回府收拾收拾,改日有空,我自会上门来的,只希望瑾寒到时候不要怨我麻烦便是。” 苏瑾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慕容晱的声音似乎沙哑了不少。 不过听到他要走,苏瑾寒的心里还是开心的。 “既然如此,那瑾寒就不留慕容哥哥了,咱们回见。” 说完之后,苏瑾寒领着青芽回了寒苑。 慕容晱看着她进了门,这才放下帘子。 压抑了许久的他,开始低低的咳嗽起来,他用手巾抵着嘴,拿开的时候,上面竟是带着血的。 看着手帕上的血迹,慕容晱惨淡一笑。 “老天爷,你又何苦对我这般残忍,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悠悠的叹息经久不息。 等回了逍遥王府,慕容晱传来侍卫首领。 “你去查一查苏府大小姐苏瑾寒近期以来发生的事情。”慕容晱道。 不等侍卫首领应声,他又道:“重点查查她和靖王殿下的往来。” “是。” “下去吧。” 侍卫首领离开时候,慕容晱拿过桌上的一个盒子,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画卷。 画卷展开,露出里头的人儿。 画上的人一袭粉色裹胸襦裙,脸上带着笑,娇俏的模样似乎能够醉了春风,不是苏瑾寒又会是谁? 瑾寒,难道我们真的注定了……有缘无分吗? 慕容晱神色忧伤。 与此同时,寒苑。 “青芽,你来,我问你个事。”苏瑾寒喊青芽。 青芽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事情,快步走到苏瑾寒的跟前,问:“小姐有何事要问?” “那个,我和慕容晱以前关系很好吗?”苏瑾寒问。 青芽顿时惊讶不已,她见苏瑾寒和慕容晱相处得很好,还以为苏瑾寒记得呢。 “小姐不记得慕容公子吗?” 苏瑾寒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青芽,“我要是记得,问你做什么?” 青芽嘟哝道:“看你慕容哥哥叫得那么亲,奴婢以为你记得呢。” 苏瑾寒瞪眼,“你到底说不说?” 青芽知道,苏瑾寒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忘了不少事情,遇到不记得的,都是问她的。 “小姐和慕容公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了。”青芽开口道。 “等等……”苏瑾寒打断她。“怎么又跑出来个青梅竹马?” 她和孙泽就是青梅竹马,如今又出来一个慕容晱也是青梅竹马,她就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个青梅竹马……   第82章 庄靖铖,你怀疑我 青芽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没有了吧……” 苏瑾寒瞪着她,什么叫应该? 无力的摆了摆手,苏瑾寒道:“你接着说吧。”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慕容公子和少爷是至交,经常来府上找少爷,也就会带着小姐一起玩,后来……”青芽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了苏瑾寒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后来怎么了?”苏瑾寒没有注意到青芽的神色,下意识的问道。 青芽抿了抿唇,低声道:“后来老爷和夫人他们过世了,老太爷带着少爷将苏记给撑了起来,少爷他没有办法照顾你,便托慕容公子照顾小姐。” 原来涉及到了她的爹娘,难怪青芽有些迟疑。 苏瑾寒想着又问:“那后来呢?他又是为什么离开了京城?” “后来就一直这样啊,到了小姐十二岁以后,听说了孙少爷是自己的未婚夫婿之后,就总是跟着孙少爷,然后,然后慕容公子就来得少了,小姐十五岁及笄礼过后,慕容公子就离开京城云游去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了然。 慕容晱和苏瑾寒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比苏瑾寒年长,或许在长久的相处之下,日久生情,可偏偏前身当时不解风情,喜欢上了自己的未婚夫婿孙泽,及笄礼之后,慕容晱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嫁他人,便伤心的离开了。 理清楚这样的关系之后,苏瑾寒默默的替慕容晱心酸了一把。 可怜慕容晱当初主动离开,将苏瑾寒给让了出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她却又喜欢上了庄靖铖,还真是……有缘无分啊。 理清楚了和慕容晱之间的过去,苏瑾寒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免得他再生出什么想法来,徒添烦恼。 不过他离开都快两年了,也有可能喜欢上了别人啊。 苏瑾寒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随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打起精神来,找了夏禾去练轻功了。 如今她的轻功大有进益,身法也练得不错,至少如今她的速度快了许多,再有普通的不通武艺的大汉想要抓她,怕是轻易无法得逞了。 除非对方实在人多势众,否则她逃脱还是有望的。 苏瑾寒想到练好轻功之后,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心里就乐开了花,练起功来也越发的积极。 是夜,烟雨楼。 烟雨楼因为旗袍和之后出来的新衣服的式样而越来越火,恩客络绎不绝,生意也好得不行。 苏瑾寒已经许久不曾来烟雨楼了,而这一夜,她乔装打扮之后,带着夏禾来到了烟雨楼。 之所以带夏禾不带青芽,苏瑾寒也是有考量的,毕竟青芽她不通武功,柔柔弱弱的,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别说帮她了,反倒容易拖累她。 而夏禾就不一样了,她武艺高深,真要有什么事,她基本都能打发了,就是遇到了高手,她也能保证她们二人的安全。 当然,如果遇上夏禾都打不过的人,那她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让夏禾在外头守着,苏瑾寒则在屋里和胡妈妈说话。 “小姐,这是这几个月的分红。”胡妈妈将银票递给苏瑾寒。 苏瑾寒淡淡的嗯了一声,接过银票之后当着胡妈妈的面数了,扬了扬眉,“生意不错啊。” 她这手上正好是一万两银票,而前前后后加起来,她不过四个月没来而已,那一个月两三千的分红,这利润可谓暴利了。 况且,给她这么多,胡妈妈手上,肯定留的也不少。 胡妈妈眉开眼笑的。“有小姐罩着,这生意自然是好做的,这几个月来,烟雨楼可谓顺风顺水,半点的波澜也没有。” 她开这烟雨楼都十几年了,这几个月,算是她过得最舒坦的几个月了,万事都不用担心。 胡妈妈恨不得把苏瑾寒给供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财神爷啊。 苏瑾寒淡淡而笑,心里却有些疑惑。 按理说,她当初入股,凭借的是旗袍的惊艳和苏记大小姐的身份,但是苏瑾寒却从来都没有想要将烟雨楼的生意和苏记捆绑在一起,更不会动用苏记的力量去做什么。 然而这风平浪静的几个月…… 苏瑾寒心里暗暗思索着。 作为销金窟,烟雨楼没少被人惦记,不少有权势又想筹钱的人,都暗地里打过烟雨楼的主意。 只不过烟雨楼又属于灰色产业,那些贵人顶多也就派手下出面去试着拿下来,却不会强行抢夺,毕竟,在世人眼中,烟雨楼这种地方的钱,也是肮脏的,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 而烟雨楼的胡妈妈会做人,许多达官显贵来这里玩,伺候得周道妥帖,一些小事情,他们也乐意帮忙,所以烟雨楼撑了这么久。 而这段时间之所以风平浪静,却是因为庄靖铖的原因。 原来苏瑾寒前后几次出入烟雨楼,都被庄靖铖给发现了。 派人一查,苏瑾寒竟然是烟雨楼的持股者之一,堂堂苏记大小姐竟然控股烟雨楼,若是传出去了,定然会对苏瑾寒的声誉有损,他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早在庄靖铖准备南下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人护着烟雨楼,否则就凭苏瑾寒这基本不管事的态度,烟雨楼能安生就怪了。 当然,这些事情,苏瑾寒并不知道。 想不通的事情,苏瑾寒自然不会多费神去想,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胡妈妈见苏瑾寒沉吟不语,又不敢打断她的思绪,只好陪在一旁。 苏瑾寒回过神来,这才淡淡道:“既然生意好,那便是好事。” 末了又问了烟雨楼的营运情况,胡妈妈都一一答了,苏瑾寒这才准备离开。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娇滴滴的声音:“妈妈,靖王殿下那里着人过来,问楼里有没有新到的姑娘,让叫几个懂事的过去。” 胡妈妈应道:“好,知道了,你先过去招呼着,妈妈这就去叫姑娘准备。” 外头的花娘应声退去,胡妈妈看向苏瑾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苏瑾寒问:“靖王来了?和谁一起来的?” 苏瑾寒略微蹙眉,满心的不悦。 她和庄靖铖一起南下江南,虽然庄靖铖中间失忆了,但是后来两人却再次相恋,而且庄靖铖此番南下已经立了功,出了风头,就算是要示敌以弱,也不非得来这烟花之地,做他的浪荡王爷。 最关键的是…… 他就算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喝喝花酒,看看姑娘抚琴跳舞也就算了,还要新来的姑娘,这是想干嘛?春风一度吗? 苏瑾寒满心的不解。 胡妈妈道:“是,靖王殿下比小姐来得早一些,倒是没见人陪着他来,也不知后来有没有来人。” 一个人来喝花酒?庄靖铖这闹的是那样? 苏瑾寒想了想,道:“你去问问里头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胡妈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匆匆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胡妈妈回来,禀告:“小姐,里头确实只有靖王殿下和他的随从。” 苏瑾寒眼珠子一转,眼中流露出一抹奸笑来,冲着胡妈妈道:“妈妈给我取一件合身女装来。” 胡妈妈一愣,“小姐这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伺候咱们的靖王殿下啊。”苏瑾寒眨了眨眼,一脸的俏皮。 胡妈妈顿时了然。 烟花之地的消息向来灵通,她对庄靖铖和苏瑾寒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所以此刻倒也配合。 乖乖的去拿了不少衣服放在苏瑾寒的面前。 苏瑾寒看着眼前的衣服顿时黑了脸。 她用手挑起其中一件,问:“这是什么?” “衣服啊。”胡妈妈说着,又挤了挤眼,笑道:“小姐想要和靖王殿下玩情趣,这个最好不过了,全部纱质,透明的,朦胧隐约,只要是男人看了,就会血脉喷张,不可自拔。” 苏瑾寒顿时涨红了脸。 随后又黑了下来,没好气道:“胡妈妈,你能不能找件正常姑娘家能穿的衣服,我又不是真的青楼女子,这样穿出去,我日后还嫁不嫁人了。” 胡妈妈一想,好像也是,便道:“那姑娘再等等。” 没过一会儿,胡妈妈又拿了一堆衣服来,稍微收敛一点,不过还是有些露,不是露这里就是露那里。 胡妈妈苦着脸:“小姐,这里已经是楼里姑娘最保守的衣服了,还都是新的,姑娘们自己倒是有旧的上街穿的保守衣服,但是也不能给小姐穿啊。再不行可就真的没有了。” 苏瑾寒几乎放弃的时候,眼前顿时一亮,从一大堆衣服里找出一件来。 这是一件大红的长裙,带着拖地的裙摆,裹胸设计,彩棉衬着一件同色的火红纱衣,配上腰带之后,可以将腰身给展露出来,而全身也只有手臂上是被薄纱罩着的,算是保守的了。 “就它了。”苏瑾寒满意一笑,对着胡妈妈道:“你先等一会儿,我换好衣服之后,你让那些姑娘和我一起进去。” 她倒要看看,庄靖铖到底是怎么在喝花酒。 胡妈妈应了好,耐心的等着。 没过一会儿,苏瑾寒从里间转出来,胡妈妈登时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苏瑾寒一袭红衣如血,妖艳又美丽,裹胸襦裙的设计让她将胸部完美的包裹着,露出上面白皙的颈部。 腰上系着腰带,上头挂着铃铛,随着她步子轻移,发出清脆的响声,纱衣裹着的白皙手臂若隐若现,既妩媚勾人,又带着几分明媚优雅。 陪着她美丽的容颜和清澈澄净的眼神,简直不要太勾人了。 胡妈妈觉得,如果苏瑾寒若是出台的话,那烟雨楼的其他姑娘就要靠边站了。 “怎么了?很奇怪吗?”苏瑾寒扯了扯裙子,问道。 “不会,很漂亮。”胡妈妈赶忙说。 苏瑾寒闻言顿时一笑,“妈妈有没有面纱?” 胡妈妈赶忙道:“有的有的。”说着一通找,找出了一块同样火红的面纱。 苏瑾寒带上之后,整个人宛如从火海中浴火而来的精灵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小姐,走吧。”拖了这么久了,胡妈妈也怕庄靖铖那边着急了。 苏瑾寒问:“那边厢房里可有琴?” “有的,姑娘是要扮成琴师吗?” 苏瑾寒点头。 胡妈妈带着苏瑾寒走到了一堆姑娘面前,苏瑾寒美眸淡扫,发现统共有五个,加她也就六个。 这些姑娘多半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和舞衣,暴露得苏瑾寒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 胡妈妈怕苏瑾寒介意,见她虽然别开目光,但没说什么,赶忙道:“走,妈妈带你们过去,这位姑娘是素衣,是一会儿的琴师,进门之后自到屏风后去了,你们届时听从王爷的吩咐便是。” 几人同时应了。 没一会儿,胡妈妈带着她们去了厢房。 里头姑娘的调笑声很大,一个劲的在劝庄靖铖喝酒。 苏瑾寒皱了皱眉。 进门之后,按照胡妈妈说的,先去了屏风后面坐下,然后才朝里间看去。 只见庄靖铖正斜斜的歪在一旁的榻上,手撑着面前的小几,边上有姑娘给他倒酒,给他喂酒,还有给他捏脚捶背的。 他似乎喝得有些高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眯着,嘴角勾着颠倒众生的笑,慵懒的模样简直能够倾倒众生。 而清辉和腾策站在一旁,清辉面上还带着几分急色,像是想劝,可却无从开口,一旁的腾策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苏瑾寒看得呆了,一是因为他的美貌,另外则是因为他此番的举动。 屋里除了他和腾策他们,就是花娘了,并没有别的人,可是他却这般风流浪荡,莫非是有人跟踪他,所以他故意的? 苏瑾寒想着,眼睛贼溜溜的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 外头,胡妈妈已经和庄靖铖禀告了,新来的姑娘都带来了,都是舞娘,还没开苞。 庄靖铖懒懒的声音带着沙哑:“既然是舞娘,那就舞一曲吧。” 说着,又转头去接一旁的酒。 苏瑾寒不悦的皱眉,看到别的女人和他亲近,她就生气。 但是她又怕打乱他的计划,所以不敢乱动。 “琴师,奏乐。”胡妈妈怕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会闹出事情来,赶忙大声提醒。 其实在胡妈妈的心里,庄靖铖这样的风流之人,并不适合苏瑾寒,所以苏瑾寒若是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进而不再和他纠缠的话,倒也是好事。 但是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却同样不愿意得罪庄靖铖这样一尊大佛。 毕竟他是挥金如土的恩客,同样也是皇室子孙,堂堂王爷之尊。 苏瑾寒勉强压抑下心里的怒气,开始弹奏一首高山流水。 舞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随着乐曲摆动身子。 庄靖铖眼角微微上扬,“高山流水?有意思。” 屋里舞娘翩翩起舞,极尽妖娆魅惑,伺候庄靖铖的花娘也是极为谄媚,变着法的往他身上贴。 关键是,庄靖铖竟然没有拒绝。 苏瑾寒憋了一肚子的气,连带着曲调也变得凌厉不已。 终于,随着崩的一声,琴弦断了,苏瑾寒的手也跟着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苏瑾寒轻呼一声缩回手。 但是她却没空去检查自己手上的伤口,冲出屏风,指着庄靖铖身边的一个花娘:“把手给我拿开。” 原来方才苏瑾寒看到一个花娘调戏之后,竟然放肆又大胆的将手往庄靖铖的衣服里伸,落在庄靖铖的胸膛上,还做出一副娇喘的样子,苏瑾寒顿时忍不住冲了出来。 满屋子的人顿时齐齐的看着苏瑾寒。 胡妈妈心里暗道不好,要坏事。 而那个被苏瑾寒制止了的花娘却是当先发难,“你是什么东西,我和殿下亲热,也要你多嘴?” 说着又妖媚一笑,“还是你不想做琴师了,也想做花娘和王爷春风一度?没关系啊,我愿意和你一起伺候王爷。左右王爷太厉害了,我一个人也招架不住。” 她说着,还无比娇羞的看了庄靖铖一眼。 苏瑾寒被她的话刺激得脸色通红,指着她的手,愤怒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能狠狠道:“你不要脸。” 那花娘咯咯一笑,道:“脸?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还是能和王爷春风一度?” 说着,竟然又将手往庄靖铖的身上摸。 苏瑾寒狠狠的瞪着庄靖铖,低吼一声:“庄靖铖……” 庄靖铖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看着她,眼中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他认出她来了,可是他还由着花娘为所欲为。 苏瑾寒气炸了。 花娘的手终究没有再落在庄靖铖的身上,被庄靖铖一把捏住了手腕。 “哎呦,王爷,您捏疼奴家了。”那花娘娇嗔着,额间都冒出了冷汗。 庄靖铖松开她的手,用力一推,花娘跌坐在榻上,泫然欲泣。 “滚。” 一声暴怒的低吼之后,吓得坐在榻上的姑娘们纷纷远离,犹如看到恶魔一般。 庄靖铖指着苏瑾寒道:“她留下。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对本王直呼其名。” 开口间,俨然满是怒气。 苏瑾寒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的莽撞做善后,免得这些花娘出去乱说,猜测,到时候猜到她的身上,心里莫名一暖。 胡妈妈却是误会了,赶忙赔笑道:“王爷别气,她刚来的,不知道王爷您的性子,多有冲撞,还请王爷恕罪,奴家这就带她走,这就……” “滚出去,没听见吗?”庄靖铖怒喝,目光死死的盯着胡妈妈拽着苏瑾寒的手臂。 胡妈妈吓得缩回了手。 苏瑾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色,胡妈妈这才带着姑娘们出了门。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庄靖铖对着清辉和腾策道:“你们俩也出去。” 清辉没有认出苏瑾寒来,还以为庄靖铖要对别的女人做些什么,赶忙道:“王爷……” 腾策直接捂着他的嘴把他往外拖。 清辉挣扎,腾策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仔细看看,她就是苏小姐。” 除了苏小姐,还没有哪个女子敢那么大胆,直呼王爷的名字。 清辉挣扎的动作稍停,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背影上,这才看出相似来。 老天,苏小姐竟然跑到青楼来扮琴师…… 清辉震惊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屋里一片死寂。 庄靖铖皱眉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苏瑾寒拎着裙摆转了一圈,“这样不好看吗?” 庄靖铖的眉皱得更紧了,“这么暴露,有什么好看的。” 苏瑾寒撇了撇嘴,松了裙摆走到他的身前,揭了面纱。 若说带着面纱时是朦胧的火女,那么取下面纱之后,就是妖冶无双的妖精,红衣青丝,若雪肌肤,强烈的对比冲击之下,让庄靖铖眼前有些恍。 苏瑾寒道:“我听说你来了,就女扮男装混了进来,可是又怕你这边有外人,就偷了件衣服,假扮成琴师混进来了。本以为你是有什么事,没想到你真的在寻欢,刚刚那个女人,她,她都……” 苏瑾寒羞于启齿,又道:“我忍不住,就跑出来了。庄靖铖,我没有坏了你的什么事儿吧?” 庄靖铖摇头,问她:“为何会忍不住?在意我?吃醋了?” 苏瑾寒脸上染上绯色,抿着唇别过头却不说话。 她就是吃醋怎么了,他干嘛说出来啊。 “你还没说呢,你来青楼做什么啊?”苏瑾寒转移话题。 庄靖铖神色平淡:“你看到了,寻欢作乐,喝花酒。” 苏瑾寒顿时皱眉:“有人跟踪你,做给人看的?” “不是。” “那是?” “就是在府里待得无聊,寂寞,出来找点乐子。” 苏瑾寒脑袋嗡嗡乱响,呆呆的看着他,他说,出来找点乐子…… 所以没有任何的缘由,他就是无聊了,来青楼找姑娘打发时间,和别的恩客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是打扰他寻欢了是吗? 苏瑾寒皱着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庄靖铖,我不相信你是单纯来寻欢的,你肯定有什么原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 她可以原谅他为了隐藏而假装出来的风流浪荡,却不能接受他真的风流多情。 看着她难过的神色,庄靖铖心里一顿,有些不忍,旋即又想到在酒楼看到她和慕容晱在一起的模样,心里密密麻麻的钝痛着。 淡淡道:“今天中午,我也在酒楼,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说着话,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 苏瑾寒惊讶道:“你也在酒楼?那你也看到孙泽他们欺负我了,你竟然不来帮我,庄靖铖你……” 苏瑾寒先是惊讶疑惑,旋即气急败坏,再后来明白过来,盯着庄靖铖,一字一句的说:“庄靖铖,你怀疑我。” 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煜舞 说: 呃……有没有满足你们的期待…… 回复(8)   第83章 这姿势有点暧昧 烟雨楼里依旧喧嚣无比,姑娘的娇笑声和恩客的调戏声,不绝于耳。 而此刻,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喧闹的庄靖铖和苏瑾寒,正默默无语,沉默对视。 庄靖铖依旧慵懒随性的倚着,手里端着酒杯,没有说话,但是那沉默凝视的模样,分明说明了他的态度。 苏瑾寒一袭红衣倾城,身段妖娆,面容娇美,然而她此刻身子站得笔挺,整个人散发出锋利的光芒,看着庄靖铖的目光也透着冰冷和失望。 是的,她失望。 失望他那么不相信她,失望他那样片面。 她还一门心思的想着,要远离慕容晱,免得日后庄靖铖撞见了慕容晱对她那么温柔,心生不悦。 这下好了,不用撞见,不过是一场远望,他就已经心生怀疑。 他们的感情,就真的这么脆弱吗?脆弱得……连半分信任都没有。 苏瑾寒蓦然笑了,笑容中满满的都是落寞和失望,“既然你已经这么认定了,那又何必开口问?你是怎样想的,那就是怎样的。” 解释?她不屑! 他若是相信她,压根就不会问今天这个问题。 就算吃醋,就算生气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他也可以和以往一样,插科打诨又或者死皮赖脸的询问她和慕容晱的关系,而不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直接怀疑她。 一个人若是不愿意相信,再多的解释都无用。 苏瑾寒忽然不想看到眼前这张倾城的容貌,压下心里即将爆发的怒气,转身就走。 她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庄靖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揪起,满是慌乱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不开口解释? 庄靖铖没有拦她不让她走,只是淡淡道:“那你是承认了?苏瑾寒,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你会是安和口中所说的那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人!” 事情没有说清楚,就不要走,哪怕留下来只是彼此伤害,也好过就这样离开。 离开的步子猛然一顿。 苏瑾寒转头看他。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相信了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是么? 庄靖铖,你好,你真是好得很。 苏瑾寒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忍得全身都在轻颤。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猛然大步走到庄靖铖的面前,端起一旁不曾用过的茶盏,直接将里头一整杯茶往庄靖铖的面上泼去。 庄靖铖不知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还是刻意没有回避,被泼了一脸。 茶水倾然落下,顺着他完美的容颜滴答滑落,还有茶叶沾在他的脸上和头上,即使是美貌如他,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狼狈不堪。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冷声道:“庄靖铖,既然你说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你以后可要离我远一些,千万不要离得太近了,否则把你给带坏了,本小姐付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之后,苏瑾寒转身就走。 手猛然被拽住。 庄靖铖微微用力,苏瑾寒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上被她用茶水泼湿了,苏瑾寒这么一坐上去,顿时感觉自己薄薄的裙子被瞬间浸透,也跟着湿了,不由得轻呼一声。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清冷的开口:“泼了本王茶水就想走?苏瑾寒你好大的胆子。” 苏瑾寒冷笑着看他,“你想怎么样?未必还能吃了我?” 说着呲笑一声,满是不屑。 庄靖铖眉眼一勾,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个提议不错,也符合你如今的身份。” 苏瑾寒顿时皱眉:“什么身份?” “穿成这样,自然是……妓……女……” 几乎是在女字落下的瞬间,庄靖铖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狠狠的,带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和侵略。 苏瑾寒的唇舌猝不及防的被攻陷。 但是她却并没有沦陷,唇瓣被他吸得发麻,身体也被他不老实的手挑逗得微微发热,理智却清醒得可怕,心里那股失望也越来越浓。 庄靖铖,你竟这样对我,你…… 眼中渗出泪水,苏瑾寒却固执的不肯闭上,眼中全是痛恨和厌恶,她抬手就要扇庄靖铖一巴掌。 庄靖铖像是早有所料似的,伸手抓住了她,抬头看她的时候,被她眼中的泪意和厌恶给刺痛了。 终究还是在恍惚中松开了手。 苏瑾寒奋力的用另一只手摔了庄靖铖一巴掌。 这次他没有抓着她,也没有躲开,带着十足力道的一巴掌下去,庄靖铖白皙的脸庞顿时红肿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半分情绪也无的盯着苏瑾寒。 苏瑾寒收回手:“方才你咬我一口,我还你一巴掌,也算是公平,日后我自会离王爷远些,还望王爷也不要再靠近。” 说完之后,苏瑾寒后退两步,确定庄靖铖不会再有阻拦的动作之后,转身跑出了门。 庄靖铖呆呆的看着苏瑾寒离开,眼中有些颓废和恼怒。 猛然端起酒杯,狠狠的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似乎觉得杯子太小,不够,他索性直接端起酒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往里灌酒。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吃醋,只是生气而已,他只是问她,想让她亲口告诉他,她没有,不是别人说的那样而已。 为什么最后,却变得这么的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方才他对她的态度,她看他的厌恶,庄靖铖的心里更烦。 她此刻定然恨透了他吧,要不然也不会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他。 可是,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她才不会生气,才会原谅他? 庄靖铖不知道,除了喝酒,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干什么! 守在门口的清辉和腾策进门,看到的就是庄靖铖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模样。 两人面面相觑,清辉低声道:“发生了什么?咱们怎么办?” 苏小姐一身狼狈,落荒而逃,他们家主子同样一身狼狈,借酒浇愁,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腾策想了想,低声道:“先守着主子,静观其变。” “可是苏小姐那里?”清辉担心的说。 “有夏禾在,没关系。” 清辉闻言叹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无奈,只能守着庄靖铖喝酒。 苏瑾寒冲出庄靖铖的房间之后,就去了胡妈妈的房间。 夏禾等在房间里,看到苏瑾寒这么狼狈的出现,顿时站起身来:“小姐,你……” 不是去见王爷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我没事。”苏瑾寒的嗓音有些沙哑。“夏禾,你先出去帮我看着,我换个衣服。” 苏瑾寒别过头,不让夏禾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夏禾抿了抿唇,没有多问,应声出门。 等夏禾出门之后,苏瑾寒动作近乎粗暴的扯掉了自己身上罩着的红纱和裙子,冷着脸换上了自己来时穿的男装。 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的时候,苏瑾寒的手忽然停住。 这会儿,她忽然不想出门了。 万一庄靖铖在外面呢? 就算他不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禾。 转身走回房间,拿了纸笔留下一张字条,苏瑾寒来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往下张望。 胡妈妈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外也有飘沿,从飄沿跳下去,配合她如今的身手,完全不成问题。 苏瑾寒想着,身体力行的从窗户上爬了出去。 站在飄沿上,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道:“哎,兄弟,你也来采花啊。” 苏瑾寒吓了一跳,脚上一个踩空,整个人咕噜一下,朝着一楼摔去。 耳边风声呼呼刮过的时候,苏瑾寒没有在意自己掉到地上会是什么样,满心全是苦涩。 犹记得当初在红阁,她捉孙泽的奸,在飄沿上爬的时候,便是被庄靖铖给吓得从楼上掉下去的。 而如今,又是飄沿,又是二楼,她再次掉下去,却再也没有庄靖铖的出现,也没有人会在楼下接住她了。 正想着,身体猛然被抱在怀里,苏瑾寒睁开眼,却见眼前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她再次被人接住,却不再是庄靖铖。 苏瑾寒心里一酸,眼眶有些红。 “兄弟,我不过是喊你一句……哎,你怎么眼睛都红了……不是吧……” 那人正说着话,见苏瑾寒眼圈红红的,顿时吓了一跳。 “放我下来。”苏瑾寒哑着嗓子道。 那人赶忙松了苏瑾寒,将她放在地上。 没有被粗鲁的丢在地上,苏瑾寒却心里发涩,站稳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小门走。 那人追上苏瑾寒:“哎兄弟,你别生气啊,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我……” 苏瑾寒不理他,出了烟雨楼之后,找了一家小酒馆钻了进去。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店小二殷勤的问。 “酒,你们这最好的酒,先来两坛。”苏瑾寒冷冷道。 “哎,好勒,客官要不要来点下酒菜。” “你看着办就好。”苏瑾寒说着,啪的一下丢出一两银子在桌子上。 店小二瞧着,眼前顿时一亮,捡了银子大声道:“好勒,客官稍等,小的这就给您上酒菜。” “哎,你出手可真大方。不过看你这样子,怕是被姑娘给抛弃了吧。”耳边响起聒噪的声音。 苏瑾寒抬头看他,冷声道:“要你多事,走开。” 那人也不在意苏瑾寒的态度,笑眯眯的说:“别生气啊,刚刚是我不对,我道歉。认识一下,我叫追风,你呢?” 苏瑾寒不理他,他便自顾自的道:“我告诉你,女人啊,玩玩就好,别太较真了,较真你就输了。” 苏瑾寒眸色顿时一冷,盯着他的目光都能掉下冰渣来了。 然而追风还没半点感觉也没有,又道:“再说了,你刚刚去的可是青楼啊,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那么较真,受伤的不还是自己么?” “要真的想要成亲啊,还得找个好姑娘,就那种大家闺秀,当然,小家碧玉也可以。”追风依旧在嘀咕。 苏瑾寒不耐烦理他,赶也赶不走。 正巧这时,店小二送了酒菜上来,苏瑾寒索性自顾自的喝酒。 酒入愁肠,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的肚子里顿时像是被火给烧起来了似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追风闻到酒香,耸了耸鼻子,然后毫不客气的端起碗,自己倒酒喝。 嘴里依旧聒噪的说:“你心情不好,来,我陪你喝。” 说着将酒碗往苏瑾寒面前一放。 苏瑾寒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和他碰了碰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种时候,有人陪着,倒也是好事。 关键追风和她是第一次相见,又把她当成男人,她半点压力也没有。 两人碰了几次碗之后,在追风的带领下,苏瑾寒开始回应他的话题,气氛渐渐热烙起来。 烟雨楼。 夏禾尽忠职守的等在门口。 时间过去好久,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夏禾皱了皱眉。 只是换个衣服的话,未免太久了吧。 难道是太伤心了,躲在里头哭? 夏禾想着,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些迟疑。 要不要进去看看? “夏禾。”就在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禾回头,看见清辉匆匆而来,面上带着几分苦色。 “何事?” “主子和苏小姐不知怎么闹了,现在一直喝酒,我和腾策怎么劝都不听,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出事,你请苏小姐过去看看主子吧。”清辉压低了声音说。 夏禾道:“小姐过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屋里,没有出来。” “要不你喊她一声?”清辉说。 夏禾皱着眉,想了想,终究还是点头应好。 两人既然发生了矛盾,就要想办法解决才是,这样躲着彼此,也不是个事。 然而夏禾敲门,却没有人应。 “不会出事了吧?”清辉担心的说。 夏禾面色一凝,猛然用力,直接将门推开,巡视一圈,屋里并没有苏瑾寒的踪迹。 看到桌上有纸,夏禾快步上前。 拿起看完之后,顿时皱眉。 “苏小姐走了,她一个人,大晚上的,能去哪儿?”清辉语含担忧。 夏禾面色冷静,对着清辉道:“你立刻去将此事禀告主子,我去找人。” 清辉不敢怠慢,匆匆离开。 而夏禾则是从打开的窗户上翻了出去,朝着小门走去。 包房里,庄靖铖依旧在喝酒,醉眼朦胧,脸色泛红,可是却又完全没有完全醉倒。 他千杯不倒,自然不会轻易就这么醉了。 清辉匆匆进门,“主子不好了,苏小姐不见了。” 庄靖铖闻言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三分醉意,“不见了?” 说着又嘟哝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猛然站起身,一拍桌子:“不见了?夏禾干嘛去了?” “苏小姐留了字条,说是想出去走走,回头自己回府,夏禾已经去找她了。” 庄靖铖将酒壶往桌上一丢,道:“立刻派人去找,找到她,立刻。” “是。”腾策应了一声,当先出了门。 庄靖铖揉了揉隐隐有些发涨的额头,再一看自己满身狼狈的模样,不由得轻叹。 命清辉给他换了一套衣服,也匆匆出门去找苏瑾寒去了。 与此同时,苏瑾寒所在的酒楼。 桌上一堆的酒坛,那都是苏瑾寒和追风拼酒而来的。 “兄……兄弟,没想到你……小小个儿……酒量还不差。”追风大着舌头说。 苏瑾寒面色绯红,脸色却显得无比的冷静,依旧默默的喝酒。 “兄弟你……你等我会儿啊……”追风说着,站起身,磕磕绊绊的朝着柜台去了。 问了掌柜的茅厕在哪里之后,又踉跄着去了茅厕。 他刚走,一行人便从门口涌入,直奔苏瑾寒的桌子。 正是庄靖铖一行。 见苏瑾寒没有事,庄靖铖顿时松了口气。 转眼一看桌子上的酒坛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一把抢了苏瑾寒往嘴里倒的酒,直接将酒给泼了,空的酒碗放在桌上,怒道:“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酒。” 苏瑾寒这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喝了酒之后,看着越清醒,其实已经醉得不行。 就好像此刻,她抬头,无比认真的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庄靖铖气得面色发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恨不得把眼前的苏瑾寒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拽着苏瑾寒的手往外拖:“走,跟我回去。” 掌柜的见他凶神恶煞的,想要阻拦,直接被庄靖铖给吓得不敢说话。 苏瑾寒被拖着上了马车。 即便是上了马车,苏瑾寒也不老实,双手一直在打庄靖铖:“你……你放开我,你是谁啊,不许欺负我,再欺负我,我……我就告诉我哥哥。” “还记得你哥哥,不错,苏瑾寒,看清楚我是谁?告诉我。”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肩膀,大声问。 苏瑾寒眼前一片晕呼呼的,跟前的脸像是分裂成了好几个,晃悠悠的。 她伸手捧着庄靖铖的脸,凑到他的跟前,鼻子贴着他的鼻子,睫毛眨呀眨的,像是小刷子一样,刷得庄靖铖的脸上痒痒的。 她呼出的气带着浓浓的酒味,本该是难闻的,可是偏偏又带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少女体香,清甜的,让庄靖铖沉迷不已。 “你……你是……我……我不认识你。”苏瑾寒终于开口,大舌头的绕了好一会儿。 庄靖铖的脸色顿时一黑。 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你给我看清楚一点。” 喝醉了,还记得她哥哥,却不记得他,真是个坏东西。 苏瑾寒又认真的盯着好一会儿,嘟哝道:“还是不认得啊……不对……怎么……怎么那么像……庄靖铖那个大坏蛋……” 听她说出他的名字,庄靖铖心里先是一喜,随后的三个字就好像冷水似的,哗啦啦的浇在他的身上。 “我哪里坏了,苏瑾寒,你给我说清楚。”庄靖铖抓着苏瑾寒晃了晃。 苏瑾寒被晃得头晕脑胀的,呜哇一声,猛然哭了出来。 庄靖铖吓了一跳,赶忙松开她,“苏瑾寒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别哭。” 他说着,手足无措的替苏瑾寒擦眼泪。 苏瑾寒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最……最坏了……庄靖铖大坏蛋……讨厌鬼,最讨厌他……他了……” 庄靖铖脸都黑了。 强忍着掐死苏瑾寒的冲动,黑着脸由她在自己的胸前又哭又笑,将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擦。 没过一会儿,刚刚还闹腾不已的人儿安静了下来。 庄靖铖低头,就见苏瑾寒靠在他的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庄靖铖满脸的无奈。 明明他也喝了很多酒,也需要人照顾,为什么要在这里照顾一个醉鬼? 想到她刚刚说最讨厌自己,庄靖铖不由得磨牙,恨不得把她直接丢在地上去算了。 忍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替她收拾好,把她放平,头枕在他的腿上睡着。 车厢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庄靖铖头却忽然疼了起来。 眼前骤然浮现一幕场景,同样是苏瑾寒醉酒,同样是他照顾他……同样……该死的熟悉。 庄靖铖死死的忍着疼,没过一会儿,脸色都白了几分。 终于头不痛了,庄靖铖的脸上却满是虚汗。 近日来,他头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脑海中浮现的多半都是和苏瑾寒有关的场景,比如上次,比如这一次…… 他要恢复记忆了吗? 庄靖铖恍惚。 其实恢不恢复记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重新爱上了她,他自认,就算没有过去,他也会对她好。 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他有些渴望。 不曾失忆过的他,会不会怀疑她呢? 如今的他渴望想要知道所有关于她和他的过往。 长嘘口气,庄靖铖看着苏瑾寒安详的睡脸,轻叹一声。 从来没有谁能让他这么纠结,除了她…… 正想着,眼前的苏瑾寒忽然睁开眼睛,猛然侧过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弥漫着都是酸臭的酒味,令人闻之欲呕。 庄靖铖顿时石化,僵硬在原地。 苏瑾寒吐了好一会儿,直到将肚子里的东西完完全全的吐出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的又要倒回去睡。 “停车。”庄靖铖喊了一句,然后直接拎起她的领子下了马车。 苏瑾寒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快把庄靖铖气爆炸,被拎着领子的她觉得脖子不舒服,手脚并用的往庄靖铖身上爬。 最后就变成了,她双手抱着庄靖铖的脖子,双脚盘在他的腰上,头枕在庄靖铖的脖颈间,姿势无比的……暧昧。 感受着身上没有什么重量的娇躯,庄靖铖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这姿势……如果不是她此刻睡着了,庄靖铖会以为,她是在勾引他,可是…… 身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庄靖铖猛然回头,就看到清辉、腾策、夏禾还有车夫,都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其中清辉的模样最是夸张,那倒吸凉气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面色顿时一沉,庄靖铖冷喝:“转过去,再看就自己自觉把眼睛挖出来。” 四人闻言齐刷刷的转过身,不再看他。 至于脑补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庄靖铖深吸口气,感觉要被怀里这个小妖精给磨疯了,不由得懊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翘臀…… 吃痛的苏瑾寒嘀咕两声,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最后很不满的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庄靖铖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和热气控制不住的暴走,往身下某个地方涌去。 赶忙在她的睡穴上点了一下,将自己的脖颈解放出来,庄靖铖摸了摸还带着口水和痛意的脖颈,看着苏瑾寒的眼中满是无奈。 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清辉小心翼翼的偷偷转过头,正巧撞上庄靖铖看过来的眼神。 清辉吓了一跳,赶忙转回来,心想,完了完了,被主子看见了。 庄靖铖冷声道:“车里弄脏了,清辉你亲自清理一下。我先带苏小姐回去,夏禾跟上来。” 说着,再不耽搁,抱着苏瑾寒一个纵身上了屋顶,身子在黑夜中辗转挪移,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夏禾一言不发的跟上,留下清辉、腾策,还有车夫面面相觑。 车上脏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王爷和苏小姐…… 清辉想着,脸色都红了。 腾策倒是相对冷静,也没有多大的好奇,他相信应该不是那样的才对。 所以当清辉掀开车帘,被里头的酸臭的呕吐物给熏出来的时候,腾策面瘫的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抹难得的笑意。 清辉在一旁恶心干呕了半天,转头看到腾策的笑,顿时来了气,“死面瘫,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笑死你最好。” 腾策不理他。 抛开清辉回去之后,用布蒙着鼻子清理车上的呕吐物,之后干呕不止不说,却说酒楼里,追风借着醉意尿遁去了后院。 舒舒服服的解放了之后,追风伸手点在身上某个穴道上,哇的一口吐出了肚子里的酒,吐完之后,他原本有五六分醉意,只剩下了两分。 抹了抹嘴巴,追风嘿嘿一笑,暗想,那傻小子还想和他拼酒,那真是输定了。 他本身酒量就不错,再加上用内力将酒给逼出来,想怎么虐他都可以。 精神抖擞的追风重新钻出来,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和正在收拾酒坛子的店小二。 追风一皱眉,上前问:“刚刚坐这里和我喝酒的人呢?” 店小二道:“刚刚来了一伙儿人,将他给带走了啊。” “你们就这么随便让人把他给带走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追风拽着店小二的领子低吼。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追风就是觉得苏瑾寒对他的胃口,此刻也是焦急。 店小二忙说:“他们应是认识的,为首那人说让那位公子跟他回去。” 追风知道为难他也没有用,仔细问了庄靖铖一行人的特征之后,松了拽着他的领子,离开了酒楼。 出门之后,追风四下打听,追了一段。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追上的时候,猛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某个方向燃起的花火,拧眉不已。 “小兄弟,对不住了,若有缘再见,追风给你陪不是。”追风暗叹一声,转身朝着花火闪烁的地方而去。 苏府,寒苑。 庄靖铖将苏瑾寒带回来之后,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将她从自己身上给扒下来。 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苏瑾寒,庄靖铖满心都是无奈。 夏禾随后而至,叫来的青芽。 青芽一看躺在床上的苏瑾寒,吓坏了,“小姐,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喝醉了。”庄靖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青芽松了口气,就听庄靖铖又道:“去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来,替她清理一下。” 刚刚吐过,又浑身的酒气,想来也是不好睡的吧。 青芽端来干净的水盆,里头是调好的温水,庄靖铖淡淡道:“放那儿,我来。” 青芽端着水盆的手紧了紧,脑子有些懵,他来?他难道要替小姐更衣吗? 可是……可是小姐还没有出嫁啊。 久不见青芽动作,庄靖铖抬眸看了青芽一眼。 青芽只好硬着头皮将水盆给放下。 但是她也不敢走开,就怕一走开,小姐的清誉就没了…… 庄靖铖将汗巾浸湿,又拧干,仔细的给苏瑾寒洗脸,擦拭脖子和手。 见青芽一直杵着不动,便道:“还杵着干什么,去给你家小姐找衣服啊。” 青芽啊了一声,一转眼看到一旁夏禾还站着,顿时松了口气,真是的,怪她胡思乱想了。 等青芽拿了衣服回来,庄靖铖已经给苏瑾寒洗干净了手脸。 见青芽过来,他站起身道:“你们给她换衣服吧,我先出去。” 说着,便离开了内室。 庄靖铖其实是个有些洁癖的人,他强忍着将身上的衣服给撕掉的冲动,等着里头青芽二人将苏瑾寒的衣服给换好,这才放心的离开。 次日,苏瑾寒在一阵的头痛欲裂中醒来。 “嘶……”轻声呻吟着,苏瑾寒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已经变得模糊,倒是之前和庄靖铖吵架的事情,记得格外的清楚。 就在苏瑾寒呻吟的时候,青芽进来,见苏瑾寒醒了,赶忙上前扶她。 “小姐,您醒来,来,先坐一下,奴婢这就去给您拿醒酒茶。”青芽扶着苏瑾寒靠坐在床头上,随后匆匆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瑾寒头痛欲裂,也没有阻止她。 既然在家里醒来,就说明昨天夏禾找到了她,总归是没有出什么大事。 苏瑾寒叹了口气,果然,喝酒误事了,一会儿可要好好问问夏禾昨晚后来的事情,可别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才是。 喝了青芽送来的醒酒茶,苏瑾寒这才觉得头疼减轻了些。 她揉着太阳穴,长舒口气,对着青芽道:“昨晚是夏禾送我回来的吧,叫她过来,我有事问她。” 青芽道:“昨晚是靖王殿下送小姐回来的。” 苏瑾寒揉着太阳穴的手登时一顿,抬眸看着青芽,“他送我回来的?怎么回事?你去叫夏禾过来。” 他们才吵了架,他才在怀疑她,会那么好心送她回来? 没一会儿,夏禾过来了。 “夏禾,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苏瑾寒着急的问。 她记得当时是在和追风那唠叨鬼喝酒的,怎么就回来了呢? “清辉过来找小姐,说是靖王殿下一直在酗酒,怎么劝都不听,想让小姐帮忙劝,然后就发现小姐不见了,找了许久,发现了喝醉的小姐,然后靖王殿下将小姐送回来,我也就跟着回来了。”夏禾平平淡淡的叙述。 苏瑾寒听了顿时皱眉,这话倒是没有问题,迟疑着问:“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没有看见别人?” 夏禾摇头。 苏瑾寒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没出什么事情就好。 至于庄靖铖,苏瑾寒多问一声的心思都没有。 他怀疑她的事情,她还在生气呢,在他没有主动来找她道歉,并且说清楚之前,她才不要理他。 本就不善言辞,还等着苏瑾寒追问,就将之前清辉教她的,要如何替庄靖铖说好话的夏禾,准备了满肚子话,顿时烂在了肚子里。 夏禾眼睁睁的看着青芽服侍着苏瑾寒更衣。 苏瑾寒见夏禾瞪着眼看自己,奇怪的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禾回神,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有。”然后就默不做声的站在一旁了。 苏瑾寒也习惯了夏禾的沉默,所以也不在意,由着她去。 等换好衣服之后,苏瑾寒拿着昨日从烟雨楼胡妈妈手上得来的钱,想着应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些钱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重新回到了京城,苏瑾寒感觉到了随着此番庄靖铖南下回京之后的蝴蝶效应,太子等人明显的开始忌惮他了。 若说原先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想除掉这个曾经的宠妃之子,那么如今庄靖铖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和实力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忌惮。 他们想要除掉庄靖铖,是为了真正的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再者,烟雨楼的生意毕竟见不得光,她得想个办法,想个后手,能平息这负面的消息,免得到时候将自己带得一身的腥臊。 想要谋图大事,就要有人,有钱,人要可靠,而钱……她如今自己慢慢发展的,等到未来隐瞒不住的时候,在拉着哥哥帮忙,有苏记的支持,钱自不用担心。 苏瑾寒想着,眼前猛然一亮。 或许她可以,先这样…… “夏禾,夏禾。”苏瑾寒猛然喊道。 夏禾从门口闪身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夏禾,你识人的眼光如何?”苏瑾寒问。 夏禾有些不解,苏瑾寒便道:“就是你以前在江湖上,有没有组织什么的,你们要发展成员的话,要不要挑人啊,要看人的人品啊,根骨啊什么的。” 夏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小姐这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道:“夏禾不敢妄言十全,但看个八九分应是没有问题。” 作为暗幽门的四大护法之一,看人根骨这种事情,她自然是懂的,往常暗幽门要进人,挑选人自然也有她在。 苏瑾寒顿时一笑:“交给你个任务……” 苏瑾寒凑到夏禾的面前开始嘀咕。 夏禾听完,眼中依旧惊讶,却也没有说什么,按照苏瑾寒的吩咐去做了。 苏瑾寒想要有一支自己的队伍,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 毕竟上一世,再过两年夺嫡才正式开始,而分出胜负,却是五年之后的事情。 两年的时间,苏瑾寒相信足够训练出一批属于自己的队伍。 因为她挑的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是吃尽苦头的乞丐。 这这些乞丐很可怜,尝尽了人情冷暖,同样也更加懂得感恩戴德。 她若是能够供他们温饱,再让夏禾降服他们,日后定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信心满满。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因为不小心沾染了情爱,颓废数月。 但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一直荒废下去。 正好和庄靖铖的一场争吵让她清醒了过来。 除了感情,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这样一直沉迷下去。 将夏禾派出去之后,苏瑾寒也没有闲着,脚步匆匆的去了苏恒的院子。 “哥哥可在家里?”苏瑾寒还没进门便问下人。 “小姐来得不巧,公子刚刚出门。”下人禀告。 苏瑾寒的脚步一停,转而朝外走。 “哥哥若是回来,记得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议,请他回头有空,来寒苑找我。”苏瑾寒吩咐守门的下人。 下人忙应了。 苏瑾寒带着青芽出了门。 苏恒既然出门,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个时间,她要去做别的事情,不能干等着。 靖王府。 “主子,收到夏禾的传书。”腾策拿着一个小小的纸条进门。 庄靖铖接过之后打开,看着上面的字,微微拧眉。 苏瑾寒,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腾策见他皱眉,不由得问:“是苏小姐发生了何事吗?” 庄靖铖将纸条递给他,腾策看完,顿时惊讶。 “苏小姐这是想要做什么,怎么……”腾策无比震惊。 素来私底下训练人手,那都是权贵人家,尤其是皇子王爷之类的,才会做的事情,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尤其是皇子,将来还要夺嫡。 苏家一届商贾,就算想要训练护卫,大可聘请,甚至公开招募,苏瑾寒这般私底下的动作,找的还是最容易训练成暗卫和死士的人群,顿时让他们开始怀疑起了她的图谋。 “主子,这……”腾策看着庄靖铖,想要知道他的意思。 庄靖铖淡淡道:“让夏禾放手去做,许她可以调用暗幽门的力量,一定要按照门中规矩,将人给我带好了。” 腾策闻言,顿时一凛,正经的应了一声是。 腾策离开之后,庄靖铖望着窗外悠然一叹。 瑾寒,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我相信你此举不会对我不利,只愿,这样一支队伍训练出来,将来便是我不在,也能够护你周全。 煜舞 说: 呼啦啦,小舞今天好勤快,万更哦,有没有手里有钻的小宝贝?快来,砸上几颗,哈哈。 回复(14)   第84章 这伟大的想法 苏瑾寒此番去的是最早开起来的安乐秀坊。 对于水兰和水晓晓,苏瑾寒还是放心的。 水家原本就是个信誉很好的家族,只是因为那件事情,导致了落寞,最后水家的男丁死绝了,只剩下了水兰和水晓晓祖孙。 她们在贫民窟苦了这么多年,是自己将她们给捞出来的,她们对她心存感激,定然不会背叛她,苏瑾寒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到了安乐秀坊,正巧水晓晓在铺子里,见到苏瑾寒来,顿时无比欣喜。 强忍着激动跟随苏瑾寒进了内院。 “小姐,您终于来了。”水晓晓一进内院便激动的上前行礼。 苏瑾寒看着水晓晓,笑道:“晓晓如今倒是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这以后不知要有多少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水晓晓五官精致,哪怕当初在贫民窟的时候,贫穷的生活都没有完全磨灭她的容颜,此刻过上了好日子,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将她养得圆润了不少,面色好了岂止千万倍,与当初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 水晓晓面色羞红,道:“小姐惯会嘲笑我,小姐才是真正的美人,我算什么啊。” 俏脸红扑扑的,看着苏瑾寒的眼中却满是崇拜。 在水晓晓的心里,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始终感恩当初苏瑾寒将她从贫民窟里捞出来,如若不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过着怎样悲惨又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苏瑾寒微微一笑,“好好好,咱们都漂亮,都漂亮,好了吧。” 水晓晓赶忙道:“小姐难得过来,快坐下,喝茶,今儿早上,奶奶刚好做了酥饼,我这就去端上来给小姐尝一尝。” 苏瑾寒也不客气,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等。 这世上,人和人交往,哪怕是上级和下属,主子和奴才,都不单单是只有正事要谈的。 苏瑾寒此行虽然是为了正事,但是同样的,她也不拒绝水晓晓的示好。 她要的是她们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做她的手下,所以适当的笼络,却是有必要的。 再一个,她也喜欢水晓晓这个姑娘,不想叫她伤心。 水晓晓很快就端了酥饼上来,放在苏瑾寒的跟前,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到她跟前的小碗里,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小姐快尝尝。” 苏瑾寒自然不会拒绝,含笑点头,夹起来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脆香的口感几乎在瞬间盈满了唇齿,苏瑾寒舒服得连眼睛都迷了起来,连连点头,含糊道:“好吃。” 水晓晓一听苏瑾寒喜欢,脸上全是喜色,笑眯眯道:“那小姐多吃两块。” 苏瑾寒连着吃了三块,撑得肚子都装不下去了,这才满足的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水晓晓见状,赶忙给苏瑾寒递上水杯。 “小姐喝点水,别噎着了。” 苏瑾寒喝了水,这才长出一口气,说起正事来:“怎么不见你奶奶?” “奶奶出门去采买去了。”水晓晓说。 苏瑾寒蹙了蹙眉,道:“不是有专门采买的人吗?怎么还要你奶奶亲自去采买?” 当初她从苏记那边调人过来的时候,可是调了一批老手过来的,就是为了能够让水兰用着顺手,免得他们太过操劳,却不想如今水兰竟然又自己做起了采买的事情。 水晓晓面色一变,低垂着头,呐呐的,没敢说话。 苏瑾寒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有事,便追问道:“晓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店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有……都好,一切都好。”水晓晓脑海中浮现自家奶奶的嘱咐,赶忙否认。 苏瑾寒自然是不相信的。 就水晓晓这模样,要是没点什么事情,她断不会这样。 想着又是皱眉,她这几个月都在江南,在沆州,也没有关注秀坊这边,因为她想着,有水兰和水晓晓她们在,又有哥哥派过来的人,怎么着也是不会出问题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想明白之后,苏瑾寒倒是不着急了,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等水兰回来。 她知道水晓晓这丫头,肯定是听了水兰的嘱咐,才什么都不说的,逼问也逼问不出来,不如直接问水兰。 又过了接近一个时辰,苏瑾寒喝水喝得肚子都快炸了的时候,水兰终于回来了。 水兰应该是刚到店里就被水晓晓喊进来了,额头上还带着滚滚的汗珠。 苏瑾寒看着水兰,微微眯起了眼睛。 相较于第一次苏瑾寒看到水兰时苍老又憔悴的老脸,此刻的水兰虽然狼狈,疲累,但却显得比当初年轻了不少。 显然日子过好了之后,水兰也保养了起来,整个人面色好上不少。 要知道,水兰也不过五十左右,富贵人家的太太,这个时候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 苏瑾寒笑道:“看来以后不能叫阿婆了,要叫水姨了,这不过数月不见,水姨这容貌倒是保养得极好。” 然而苏瑾寒这打趣的话却让水兰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小姐说笑了,水兰不敢,水兰一直忠心耿耿的替小姐打理生意,绝对没有私下贪墨半分银两。买胭脂水粉的钱,都是每个月的工钱,请小姐明察。” 苏瑾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水兰,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水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 看来,铺子里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复杂。 苏瑾寒亲自上前将水兰扶起来。 水兰想再度跪下,苏瑾寒却冷声道:“水姨,你若再跪下去,那往后就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话带着几分狠辣,水兰吓得仓皇间抬头看她,眼中全是恳求。 “求求你了小姐,不要赶走我们,我和晓晓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做好铺子里的事情,绝对不会偷懒的。”水兰的眼中满是惊恐和祈求。 似乎她极怕苏瑾寒将她和水晓晓赶走。 想来也是,好不容易从苦日子熬出头来了,从贫民窟走出来了,又有谁会想要再回去呢? 苏瑾寒倒是叫她这幅模样给惊到了。 她这样子,倒像是曾经被人这样威胁过似的。 苏瑾寒眯了眯眼睛,无暇多想,抓着水兰的手道:“水姨,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给赶走的,我是相信你,才会将铺子交给你打理,可是你若是这般模样,倒叫我难做了。” 水兰惴惴不安的被苏瑾寒拉到一旁坐在凳子上。 苏瑾寒给水兰倒上一杯茶,这才道:“方才听晓晓说,水姨亲自出门采买去了,铺子里不是有采买的人吗?怎么要你做这样劳累的事情?” 要知道,采买虽然有油水可捞,但是也不能做得过分,更关键的是,采买的活计确实劳累,要不然水兰方才有人不会满头大汗的进门了。 水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今天采买的人他不舒服,请假了,便由我去了。” “我方才进门的时候,发现铺子里就只有晓晓在,我派来的掌柜的,店小二都干嘛去了?难不成采买病了,他们也一起病了?”苏瑾寒质问。 见水兰一脸菜色,动了动唇瓣却没有说话,苏瑾寒非但没有缓下口气,反倒更加冰冷的说:“水姨,我这人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欺骗和背叛,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和我说话。” 水兰脸上顿时浮现出难色。 “奶奶不说,我来说。”水晓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满是愤怒。 水兰慌忙转头看她,低声斥责道:“你不在外头看铺子,跑进来做什么?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上?” 说着,一边给水晓晓打眼色,不让她胡乱开口。 然而水晓晓却不管不顾,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苏瑾寒道:“小姐,今日小姐便是将我赶出去,我也要说。” 苏瑾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祖孙俩都这么的担心自己将她们赶走,但是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 所以她垂着眸子喝茶,没有开口。 水晓晓道:“最初的时候,不管是掌柜的,采买还是店小二,他们在店里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可是后来,小姐过来收钱,奶奶说还没有盈利,要将本钱补上,没有给之后,他们就变了。” “小姐许久不来,他们每天冷嘲热讽的对我们,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他们竟然开始贪墨铺子里的银子。” “奶奶发现了,便出面斥责了他们,可是他们却说这都是少爷允许的,还威胁我们,说是这虽然是小姐开的,但是小姐不过是玩玩而已,实际上还是苏记的铺子,还是要听少爷的话。说是若我们不听话,就要将我们给赶走。” “奶奶忌惮之下,不敢动他们。后来,我们尝试着找人来做工,可是都叫他们给使坏赶走了。奶奶没有办法,便将账本,采买,所有但凡能做的事情,都给接手过来……” 在水晓晓带着哭腔的声音里,苏瑾寒的脸色越来越沉,猛然砰的一下用力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水晓晓吓了一跳,惊惧着不敢再说。 水兰也是面色一变,拉着水晓晓低斥:“别说了。” 说着又对苏瑾寒道:“都是晓晓不懂事,胡说八道,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苏瑾寒脸色奇差,怒道:“晓晓不懂事?我看不懂事的人是你才对。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晓晓瞒着,怎么着,你想让他们把我这个铺子给亏空了,让我来看一间空壳子吗?” “谁说我不过玩玩而已,这是我的铺子,和苏记没有任何关系。” 苏瑾寒说着,缓缓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对着水晓晓说,“小小,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么的胆大包天,竟敢这样欺瞒主子。” 水晓晓见苏瑾寒虽然生气,却并不是对着她们,心里顿时有了底。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退路了。 便继续道:“但是就算是这样,依旧难以阻止他们。尤其是那个采买,最坏的就是他了。那个采买是个赌徒,成天的赌,最初进了劣质的布匹回来,以次充好,叫奶奶发现了,收了他采买的权,他便成天的闹奶奶,虽然没有做工,却依旧领钱。” “掌柜的女儿就嫁给了这个人渣,他便逼迫着掌柜的偷偷拿钱给他,掌柜的倒是忠心,不愿意给,可是他竟然虐待他的夫人,来威胁掌柜的。掌柜的无奈,便将账本和大权都交给了奶奶,免得叫他威胁。” “至于那个店小二,却是和采买的一路货色,讨厌极了。” 水晓晓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俏脸气得通红。 苏瑾寒也很生气。 她当初找到水兰她们,一是看中她的手艺,二则是明白她救了他们,她们一定会对她忠心。 如今,水兰他们是忠心了,却被她派来的人给欺负了。 苏瑾寒能不气吗? 水晓晓虽然没有说,但是苏瑾寒明白,荀浩走了之后,只剩下水兰和水晓晓祖孙,自然是会被人轻视的。 加上上次她来,没有拿走钱,肯定叫那采买想多了,以为她就是玩玩才开这个铺子,是对水兰心有不满,才没有收钱。 再者,她南下沆州,数月不曾过来,更加让那些人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越发的压榨她们祖孙。 苏瑾寒气啊,气得不得了。 她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想着要怎么为水兰祖孙讨回这个公道来。 她们是她的人,可由不得旁人随意欺负。 苏瑾寒猛然看向水兰,道:“他们贪墨了多少铺子里的银两,可知道?” 水兰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没敢吭声。 “水姨,你若不说,我要怎么才能收拾他们?你就这么怕事?你是要把我气死吗?”苏瑾寒怒道。 水兰这才轻声道:“老身接管铺子里的所有事情之后,除了两个月的例钱,倒是没有被贪墨银子去。毕竟他们多少也要顾忌着小姐的面子。只是之前还有一个多月,铺子的进项却是少了……” 说到金额,水兰又迟疑了。 “奶奶,你就别瞒着小姐了,就告诉小姐,让小姐去收拾他们。”水晓晓扯了扯水兰的手臂。 水兰看了她一眼,这才轻声道:“之前采买的银两,加上买了劣质布料的亏空,少了一千二百多两。” 苏瑾寒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千多两啊,那可都是她的钱。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欠了庄靖铖一千两,才会想到要自己做生意的,这一下就叫一个小小的采买给贪了一千多,可不是气死她了。 想到庄靖铖,苏瑾寒有轻微的走神,随后却还是怒气盈胸。 贪了她的钱,威胁欺负她的人,还真是反了天了。 哥哥也真是的,派人来也不派点靠谱的,气死她了。 苏瑾寒压抑着怒气,道:“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这就找人收拾他们去。这铺子我也不派人来了,水姨你贴个招工告示,招几个肯干事肯听话的,这店里的财政大权你还是得把着,别回头叫人贪光了,我都不知道。” 苏瑾寒这话让水兰定了心,显然,苏瑾寒是相信她的。 水兰热泪盈眶的应了一句,又问:“小姐可是要去找少爷?” “是,我倒是想问问哥哥,我叫他派人来帮我管着铺子,他都给我派了些什么歪瓜裂枣。”苏瑾寒说。 水兰叫了一声苏瑾寒稍等,随后去拿了一本册子来。 对着苏瑾寒道:“当初铺子里来人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自己私底下做了个账本,所以才知道这采买上的钱有问题,小姐可以拿着这个和明面上的账本去找少爷,有了证据,他们也赖不掉。” 苏瑾寒倒是没有想到水兰竟然这样细心。 不过这防一手,还真叫她给防对了。 苏瑾寒拍了拍水兰的肩膀,又留着和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带着人回府。 回去的第一件事情,苏瑾寒便是问苏恒在不在家。 下人说了他在自己的院子里之后,苏瑾寒直接就冲了过去。 “小姐,少爷他有客人,小姐……”下人见苏瑾寒这么怒气冲冲的,想起苏恒还有客人,想要提醒,可是苏瑾寒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于是,当苏瑾寒直接冲到苏恒的屋子里,怒气冲冲的质问苏恒,“哥,你今天非要给我一个交代不可,否则我才不和你善罢甘休。” “没看到有客人在吗,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你的臭脾气。”苏恒低低的叱责,看似不悦,倒也没有多么的严厉,显然他的客人也不算是外人。 苏瑾寒这时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旁坐着的,冲她笑得温柔的慕容晱。 她才因为慕容晱的原因和庄靖铖吵了架,其实这会儿并不想看到他,再加上刚刚满怀怒气冲进来的模样,肯定也很难看,这会儿真的很尴尬啊。 “嗨,慕容哥哥。”苏瑾寒别扭的打了个招呼,转身狠狠的瞪了苏恒一眼,有客人在你不说。 苏恒表示很无辜,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儿,你自己没看到,怪我? 苏瑾寒读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之后,险些没气死,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假笑道:“既然哥哥有客人,你们有话说,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过来找你。” 慕容晱叫住苏瑾寒,道:“瑾寒不想看到我吗?为何这就要走?” 苏瑾寒顿时僵硬了,她…… 她总不好因为自己和庄靖铖的事情,迁怒到慕容晱的身上,再者说了,那天慕容晱护着她,是好意,她不能好赖不分。 所以便笑了笑,道:“那倒没有,就是想着你和哥哥许久没见,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说,所以想着给你们腾地方。” 慕容晱闻言笑得更加温柔了,道:“没有关系,我们说的话,也没什么不能听的。倒是你,方才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你哥哥欺负你了?” 苏瑾寒看了苏恒一眼,没有吭声。 这也算是家丑了,还是不要说的好。 然而苏恒并没有自觉,道:“有什么话就说,慕容也不是外人。” 苏瑾寒…… 慕容晱不是外人,她是外人好了吧。怎么感觉哥哥对慕容晱好过头了,那姿态……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来回打量二人,苏恒帅气清淡,平和中不失锐利,而慕容晱却是真正的温润如玉,这两人在一起,同样优秀,同样俊美,难不成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苏恒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火急火燎的进来是想说什么?怎么这会儿叫你说,你又不说了?” 苏瑾寒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从青芽的手里拿过账本,递给苏恒,道:“哥哥自己看吧。” 苏恒不明所以,接过账本之后,快速翻看了一通,翻看第二本的时候,便察觉出了问题,虽然没有笔,没有精细去算,但是以他的眼力,察觉问题是很自然的事情。 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苏瑾寒这时候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怒道:“哥哥,你敲敲你干的是什么事?我叫你给我派几个人过去帮忙,你倒好,派几个人去这是要把我的铺子给吞了啊,哥,你是不是怕我赚到钱,打了你的脸,你故意的。” 苏瑾寒的怒,三分娇嗔,三分怒,还有四分却是撒娇。 她并不是非要责问苏恒,她只是借此将事情给说清楚而已。 苏恒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冷哼一声,道:“竟然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了,看我不收拾他们。” 苏恒说着,唤来了心腹手下,叫他去处理这事儿。 苏瑾寒没有多问怎么处理的,但是她却深深的明白,苏恒看着清朗如月,但是掌管着苏记那么大的营生,苏恒不可能真正的单纯到哪里去,背地里的黑暗肯定也是不少。 苏瑾寒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评价,他是好是坏,用的又是什么手段,她只要知道,他是她哥哥,对她好,就已经足够。 手下出去之后,苏恒对着苏瑾寒道:“这事儿是哥哥的不好,哥哥给你赔礼,你说吧,想要什么?” 苏瑾寒想到自己早上来找苏恒的事情,便道:“哥哥既然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开个私塾,资助孩子们上学。” “私塾?”两道同样惊讶的声音。 被两个同样帅气俊朗的人这样认真的看着,苏瑾寒的脸色有些飘红。 苏瑾寒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世上,许多的贫民或者村民都苦于条件的限制无法送自家的孩子读书识字,导致许多孩子,明明很有天分,却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讨生活。我看着就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帮帮他们。” 苏恒沉默了瞬间,轻声道:“所以你要用你铺子里的钱帖进去办私塾给他们读书?那你就不怕撑不住?这样完全没有利润的事情,你知道我是不做的。” 苏恒故意说得很市侩。 苏瑾寒却并不在意,继续道:“当然不是完全的免费的。要送孩子来上学的这些人家,若是有条件的,可以交钱,若是当真没有条件的,那便可以做工来抵。比如哥哥的酒馆里,有十几岁的小二,他想读书,可以来读,用工钱或者加班来抵学费。当然,这个部分,我会尽可能的减免。” “另外,学堂只收适龄年纪的孩子,年纪大写,但没有超标的,那么便要天分很好。若是天分确实很好的,那学堂也可以免费的资助他们上学。” 苏瑾寒眼睛晶亮的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恒和慕容晱看着她的目光,无比的惊讶。 “这些孩子,可以和他们签订合约,他们若是不能深造,简单的识字之后,苏记名下的茶楼酒馆,饭馆,可以给他们提供工作,只要他们肯干,就绝对不会亏了他们。” 苏瑾寒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屋子里完全的没有声音了。 苏瑾寒停下话头,见两个男人纷纷看着自己,不由得眨了眨眼,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苏恒蓦然笑了:“我的瑾寒长大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苏瑾寒眨了眨眼,又听一旁的慕容晱轻声道:“瑾寒心地善良,此举不但能让更多的孩子得到学习的机会,还能让人得到做工的机会,一举两得,我支持你。” 苏瑾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红着脸道:“其实我也就是这么想,但是具体如何操作,我还没想好呢,早上想来找哥哥说这事儿,可是哥哥没有在。” “这事哥哥支持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苏恒笑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能想出这样好的点子来。 苏瑾寒道:“首先当然是选地方啦,京城里面自不必说了,先开一家吧,我更多的,是关心那些落后的村落,苏记遍布大江南北,哥哥若是真的愿意帮我,那就在有苏记的地方,先让人开始打听,咱们先办起一家来,看看情况,往后再决定要不要办别的,哥哥觉得呢?” 先打好底子,再寻思开拓,苏瑾寒有点子,却不冒进,苏恒几乎赞叹出声。 他的妹妹,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懂事了。 一旁的慕容晱笑道:“京城的学堂,初期若是缺私塾老师,不知我有没有那个幸运,替你暂代老师一职?” 苏瑾寒顿时满眼惊讶的看向他。   第85章 究竟是谁下的手 私塾先生一般是一些手头紧,或者要赚钱贴补家用的秀才,举人,或者是一些年纪大了,没有入仕希望的读书人担任的,而慕容晱,贵为逍遥王,虽然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却是地地道道的领着俸禄的贵族,他去做私塾先生,那是一件会让人嘲笑的事情。 所以苏瑾寒想也不想的摇头。 怕慕容晱不开心,苏瑾寒便道:“慕容哥哥可以帮忙我筹备开私塾的事宜啊,让你做私塾的教书先生,太大材小用了。” 苏瑾寒一脸的诚恳。 慕容晱想了想,道:“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苏瑾寒笑了笑,坐在一旁不吭声了。 若是庄靖铖有慕容晱对她的一半宠溺和温柔,他们此番也不会吵架了。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唾弃自己,说好了他不来找她,她就不要想他的,这会儿又在这里“犯贱”。 苏瑾寒嫌弃自己嫌弃得不行。 和苏恒说了要办私塾的事情,苏瑾寒心里的又一块石头就落下了。 或许是有着前世的经历在,苏瑾寒不管做什么,都想着要尽力做到最好,做到能够环环相扣。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长远看之,眼前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所以苏瑾寒心安理得的做着自己的苏家大小姐。 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做做女工,弹弹琴,练练功什么的,日子倒是潇洒自在了。 与此同时,慕容晱来找苏瑾寒找得也越发的勤快了。 唯一让她心有不爽的就是,庄靖铖那边没有动静。 不过她听说南栀等人已经被押送进京的消息,作为此番南巡的使者,庄靖铖忙碌倒也在情理之中。 天牢。 南栀被押送到此已经有两日了。 明日,皇上就会在朝堂之上对他进行公审。 南栀有些紧张。 一路走来,遇到几波人截囚车,南栀知道,肯定是太子殿下派来救他的。 但是却都失败了。 南栀提心吊胆的等着下一波的营救,却迟迟没有人来,他就被这么带到了天牢来。 明日就是皇上要提审他的日子了,可是太子那边却没有动作,难道就不怕他说出些什么来吗? 就在南栀胡思乱想的时候,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吃饭了。” 随后便有人停在他牢门前,将饭菜放在门口的地上。 南栀上前去拿的时候,那人微微抬头,露出一直遮掩的脸来,南栀吓了一跳:“太……” 惊呼还没有出口,便被眼前太子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南栀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凑上前低声道:“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之前受你的事情牵连,我被皇上禁足,许多事情不好再做。不过你且放心,你夫人和你儿子那里,本宫都已经打点好了,你如今要做的……”太子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要做什么?”南栀轻声问。 太子道:“咬死庄靖铖。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就说你是他的人,所有的事情。” 这就是太子打的算盘,反咬一口。 南栀面露惊色,太子又细细的交代一番,最后道:“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情,本宫保证,你夫人和你儿子都不会有事,就算是你,本宫也会尽力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和他们远走高飞。” 南栀脸上全是心动之色,想到就是庄靖铖将自己害成这样的,南栀面上露出狠辣之色,用力点头:“殿下只管放心,属下必定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 “我不宜久留,先走了,记住了,明日你的表现可是决定你一家的生死存亡。”太子说完之后,再没有停留,匆匆离开。 隐藏在暗处的人发出一声冷笑,没过一会儿,便有两人再次进入天牢,许久之后才离开。 次日,金銮殿。 议完朝事之后,皇上淡漠的开口:“早些时候,靖王代朕南巡,查获沆州包括知府在内的多名官员贪污腐败之事,现前沆州知府南栀,已经被押解回京,朕今日便在这朝堂之上亲自审他,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欺上瞒下,欺男霸女的。来人,带南栀。” 威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压。 朝堂之上,众人心里各自有所想法,却都没有说什么。 庄靖铖目光像是不经意的扫过太子的身上,太子回以一笑,锋芒毕露。 没过一会儿,便有侍卫带着南栀上来。 南栀跪在地上,朝着皇上行礼。 “南栀,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在沆州一番风生水起,倒是做得不错。”皇上讽刺的开口。 南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开口。 “靖王从你的府邸里搜出一本账本,里面记录了你和旁人的金钱交易往来,可否属实?”皇上又问。 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的目光扫过太子,太子面上含笑,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南栀跪在地上用力磕头:“是罪臣鬼迷心窍,皇上饶命啊。” 不否认,就是承认,至少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过。 “朕问你账本上记录的,是否属实?”皇上喝到:“真不想这金銮殿上沾了污秽。” 南栀猛然抬头看向庄靖铖。 庄靖铖神色平淡,甚至没有看他。 太子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笑意。 然而南栀却在此时,猛然转过头,用满是恨意的目光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禀皇上,此事确实属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太子殿下让罪臣做的。” 太子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瞪大眼睛见了鬼似的看着南栀。 不是吩咐了要推到庄靖铖身上的吗?怎么反倒直接承认了,还将他给供出来。 此刻哪怕是太子也有些沉不住气,站出一步,怒道:“南栀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说着又向着皇上道:“父皇还请明察,儿臣断不会做那种藏污纳垢之事,定是他受了人挑拨,指使,方才这么说的。” 太子说着,看向庄靖铖,指向很是明显,都是庄靖铖做的,就是因为他,南栀才会如此。 面对太子的针对,庄靖铖显得很是云淡风轻,平静道:“父皇,此事恐怕确实有些蹊跷,太子素来以仁德宽厚著称,应当不会做出此等举动,还请父皇明察。” 一个指责,一个却平和的帮衬,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百官悄声议论着,都很是惊讶庄靖铖的表现。 毕竟一直以来庄靖铖都是以风流浪荡,不理俗事的逍遥王爷的样子出现在人前,总归让人轻看几分。 但是不管是此番南巡,还是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他都叫人提不出反驳的意见来。 皇上坐在高位,俯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对着南栀道:“你此举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除了靖王手上的账本,你自己可还拿得出证据来?” 南栀低声道:“自然能够拿出。除了靖王搜出来的账本,罪臣还保留了所有和太子殿下之间往来的信件……” 太子听到这里,眼圈顿时一阵发晕,身子都晃了晃,亏得旁边的官员扶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倒。 此刻的太子心里满是惊恐,若是他和南栀的通信真的被公诸于世,那对他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毕竟他吩咐南栀做的许多事情,信件里是有的。 此刻的太子满心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何昨天晚上,他亲临天牢,已经交代好了南栀,他也满口答应了,今日却临场变卦,反咬他一口? 而且南栀看着他的目光分明是充满恨意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 南栀看着太子震惊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畅快,记忆也不由得回到了昨天晚上太子走后。 …… 太子走后,庄靖铖去见了南栀。 南栀吃着饭,看到庄靖铖甚至不打算去理他。 然而当他看到庄靖铖身后扑着上来,抱着他喊老爷的夫人时,呆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会?”南栀吃惊不已。 自家夫人和儿子不是已经被太子殿下保护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夫人抱着南栀哭嚎:“老爷,要不是靖王殿下,我和儿子就都没命了啊,这会儿儿子还躺在床上呢,老爷,你要替儿子报仇啊。” 一听自己心里的宝贝疙瘩竟然躺在床上,南栀险些没厥过去,用力抓着南夫人怒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南夫人疼得嗷嗷叫,南栀这才松开了她些。 南夫人道:“老爷被押送往京城之后,便有人将世杰从牢里给弄了出来,说是太子殿下的人,要带我们走,保护我们。妾身见他们都救出了世杰,便也没有多想,可是后来,他们带着我们母子出了沆州之后,竟然下手要杀了我们!世杰被砍了好多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世杰出事了,你怎么还在,啊……”南栀怀疑。 南夫人哭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自然是世杰护着我,我才受了轻伤,后来又有靖王的人前来搭救,我们娘俩才活下来,世杰如今还躺在床上受苦,你如今还在这里怀疑我。” 南栀脑袋懵懵的,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床上,眼前就是一片血红。 南夫人哭喊打闹他的模样与以往并无不同,让南栀也相信了她不是旁人假冒的。 庄靖铖让人将南夫人带了下去。 “南大人也听到太子是如何对待你的家眷的,还要帮着他吗?” “你想要我怎么做?”南栀抬头看着庄靖铖,眼中全是血红。 南世杰是他的老来子,虽然不成器,但是也是无比宝贝的,若是太子真的对他们下了手,他便是听太子的,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实话实说,指正太子。”庄靖铖平静道。 “你可能保证让我活着?”南栀心怀期待。 庄靖铖摇头:“不能,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你的妻儿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南栀闻言,顿时苦笑,只能默默的看着庄靖铖离开的背影。 ……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南栀看着太子的目光中恨意更浓。 他为太子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且不说,就说太子这样对他的儿子,他就不能接受。 所以此刻看着太子心如死灰的模样,南栀的心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狞笑着就要将信件的所在说出来:“那些信件就藏在……藏在……” 南栀说着,忽然面色痛苦的捂住了喉咙,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两圈,目光死死的瞪着太子,口吐白沫,断了气。 “护驾,来人,护驾。”张福海吓得够呛,尖声叫到。 外头的御林军哗啦啦的带着倒冲进来,将所有的大臣都给团团围住,露出了死在中间的南栀。 南栀身体蜷缩在一起,口吐白沫,眼中流出血来,死相很是狰狞,而他死不瞑目的瞪视着太子的举动,更加说明了问题。 他方才才要将和太子的往来信件所藏之处说出来,可是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死了,要说和太子没有关系,都没有人相信。 朝臣议论纷纷,太子的脸色难看,心里却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他动手杀的南栀,这时候南栀死了,对他的影响同样很大,但是远远低于信件爆出对他的影响。 毕竟如今南栀虽死,众人哪怕怀疑是他干的,也没有实证。 因为他刚刚离南栀很远,也没有动作。 但是信件上不但有各种金钱往来,还有他让南栀杀庄靖铖的指令,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又有实证,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当到头了。 上首的皇上面色冷沉,挥手示意御林军将南栀的尸体给带下去,然后冷着脸看太子。 “太子,你有何话要说?” 太子没有犹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请父皇明察,南栀所言乃是子虚乌有,儿臣虽与他有过往来,却绝对没有命令他做过什么,还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太子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皇上冷声道。 太子一直磕头,道:“请父皇明察,儿臣无罪,南栀的死和儿臣没有关系,请父皇明察。” 上首的皇上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平淡的说:“不管是不是你动的手,此事确实与你有干系,罚你在东宫面壁半年不许参与朝政,再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半年?那朝堂变化,得有多大! 太子心里一跳,却没敢说什么,只能领旨。 散朝之后,百官纷纷离开,庄靖铖独自一人,迎着太阳闲庭漫步,表情依旧是招牌的微笑,心里却想着南栀的死。 南栀死得蹊跷,看太子那模样,应该不是他动的手,可是既然不是太子动的手,也不是他做的,那么是谁?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想要南栀死? 时机太凑巧了。 正巧在南栀说出太子有罪过,却又想要拿出证据的时候,死了。 既没能钉死太子,也让他得到了好处,到底是谁?手段竟然这样高明? 庄靖铖还没有想明白,就听到了有人喊他。 停下脚步,看着太子匆匆上前。 “七弟,手段可真是高明,这一番举动,直接将我给禁朝半年,真是厉害。”太子笑眯眯的,看不出半点不悦来,外人看着,倒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庄靖铖笑得也是灿烂:“太子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是吗?以往是我小看你了,不过没关系,咱们之间,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太子轻声细语的说着。 庄靖铖只是笑,太子丢下威胁的话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场博弈,最终还是以庄靖铖大获全胜而告终。 而紧随着,庄靖铖此番南下斩获的战果,也终于引来的庆功宴。 苏瑾寒同样收到了帖子。 “宫里的帖子?”苏瑾寒正在浇花,闻言洗了手,接过帖子来看。 “庄靖铖的庆功宴摆在宫里,叫我去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而已啊。”苏瑾寒不解的问苏恒。 苏恒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此番江南受灾,你知道苏记砸了多少银子帮忙赈灾吗?” 苏瑾寒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五百万两白银。” “噗。” 听到苏恒的话,苏瑾寒一口茶全吐了出去。 苏恒嫌弃的离她远点。 苏瑾寒傻眼的看着苏恒,满脸的不可思议,“苏记怎么可能这么有钱?天哪,我一直以为,百万两银子以上,只有国库才有。” 苏恒淡淡道:“苏记是有钱,但是每逢天灾人祸,战乱纷争的时候,就是苏记出血的时候。苏记有钱,苏家却没什么钱,苏记的钱要养着国库,人,还有军队,私银的进账是有限的。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会这么放心苏记的存在?” 苏恒嘴角的笑容讽刺,苏瑾寒顿时明白了过来。 苏记是很有钱,但是这个钱,皇上应该知道得差不多哦,而且苏记的掌权者懂得分寸,但凡遇到举国的大事,都会出钱出人出力,就如同此番江南受灾,遍布江南各地的医馆,药铺,全部都倾力救灾,朝廷这边出的钱,倒是少了。 而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作为掌权者的皇上自然是乐意看见的。 同样的,若是此番苏记不曾出钱,那么下场也显而易见,皇上定会想尽办法打压苏记。 想通之后,苏瑾寒顿时明白,此番进宫赴宴,是皇上拉拢苏家的举动。 伸手托腮,苏瑾寒道:“封赏拉拢的事情,不是应该请你去吗?扯上我做什么?” “我也有份。”苏恒淡淡道。 苏瑾寒哦了一声,算是应了。 “好好准备,不懂的就进宫问姑姑,别到时候失了礼数。咱们虽然被宠着,但是商贾的身份会惹人嫉妒,届时麻烦不会少,别出了岔子。”苏恒嘱咐。 苏瑾寒明白的点头,应了好。 宫里的规矩之复杂,她活了两世,自然是明白的,也不会在规矩上出差错。 只是届时宫宴,应该能见到他吧…… 想到庄靖铖,苏瑾寒皱眉哼了一声。 他到时候就是来找她,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了,这人简直太可恶了。 如今南栀死了,案子结了,也不见他来,哼…… 时间辗转,很快就到了宫宴的这一日。 苏瑾寒起来之后,就由青芽替她梳妆打扮,穿了一件极为正式的衣裙,陪着妆容和首饰,仪态万千的同时,尽显端庄。 苏瑾寒和苏恒一起去了宫里。 两人进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去会场,而是先去了兰妃的宫里。 兰妃今日同样盛装打扮,整个人看着无比的美丽夺目。 “姑姑真的好美啊。”苏瑾寒惊叹。 “小丫头,就你嘴甜。”兰妃闻言倒是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子,道:“瑾寒越发的漂亮了,往后肯定比姑姑还要美。” 兰妃眉眼含笑,拉着苏瑾寒在一旁落座。 “父亲他的身体可还好?许久不见他老人家了,心里很是想念。”兰妃轻叹。 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出宫探亲,都要诸多的手续,其实并不自由。 “爷爷一切都好,我们进宫前,他还嘱咐侄儿一定要代他来看看姑姑,让姑姑不要担心他,他身子骨健朗着呢。”苏恒轻声道。 兰妃侧着身子抹了抹眼角,显得有些伤感:“恒儿,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照顾父亲,告诉他,我一定会找机会回去探亲,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恒儿记下了。”苏恒应了一声,见兰妃还有些难过,便道:“侄儿乃是外男,不适合久留,恐会给姑姑带来麻烦,便先去会场,瑾寒留着陪姑姑一起过去吧。” 苏恒考虑得周道,兰妃自然也不会拒绝,微微点头,应了好。 苏恒离开之后,苏瑾寒陪着兰妃在殿里说话,又安抚了好一会儿,兰妃这才展颜而笑。 “走吧,咱们慢慢走过去,到了也差不了多少时间。”兰妃说。 苏瑾寒听话的扶着她往前走。 然而在路上走着,忽然有宫人匆匆前来禀告,一番细语之后,兰妃的脸色微变,蹙着眉,对苏瑾寒轻声道:“你先在那边的亭子里等我一会儿,我宫中有事,先回去看看。这是我宫中的宫女小姚,留下来伺候你,千万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苏瑾寒闻言点头。 宫里不是能够乱跑的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 看着兰妃匆匆离开,苏瑾寒还在心里想着,她到底为何这么的匆忙。 煜舞 说: 双十一啦,小舞……小舞也凑个热闹,今天少更点,哈哈哈,别打我…… 回复(4)   第86章 听到了不得了的……私情…… 凉亭之内,苏瑾寒百无聊赖的坐着,就差没伸手打蚊子了。 一旁的夏禾站在她身旁伺候着,小姚也在边上替苏瑾寒端茶倒水,显得很是恭敬。 水喝得多了,苏瑾寒感觉肚子涨涨的,有些不舒服,伸手揉了揉肚子。 “小姚,这附近可有茅厕?”苏瑾寒抬头问。 她自然是知道这附近有茅厕的,但是她凭借的是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她进宫都极少,自然不可能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茅厕了,也就不会表现出熟悉的模样。 小姚应了一声:“有的,小姐跟我来。” 苏瑾寒对夏禾道:“夏禾,你且在这里等着,免得一会儿兰妃娘娘寻我不着,会担心。记住这是宫里,规矩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冲撞了贵人,不可胡乱走动,安心在此处等着便是。” 若是带的人是青芽,苏瑾寒自然不会这么叮嘱,毕竟青芽虽然平时迷迷糊糊的,但是对一些规矩却是清楚明白得很。 可是夏禾不一样。 她原本是江湖中人,习惯了率性而为,对规矩知道得太少。 若不是担心在宫里会遭了人暗算,苏瑾寒也不会带夏禾前来。 夏禾明白的点头,轻声道:“小姐放心,夏禾明白。” 听夏禾竟然没有自称奴婢,小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苏瑾寒颔首之后,跟着小姚朝一边走去。 没过一会儿,到了茅厕外头,苏瑾寒让小姚等着,然后当先进去。 解决了人生大事的苏瑾寒一脸轻松的出来,却没有看见本该等在此处的小姚。 “小姚?”苏瑾寒轻声叫了一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皱着眉,苏瑾寒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小姚是兰妃身边的宫女,不可能这样不懂规矩的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要不然就是小姚刻意为之,要不然就是出了事。 皇宫里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杀人又或者失踪个什么人,那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苏瑾寒心里多了几分小心。 她认得回去的路,这会儿却不敢再走方才和小姚一起走过的路,万一小姚有问题呢? 她想了想,目光落在一侧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同样能够到达方才的凉亭,不过这条路上植被颇多,郁郁葱葱,有很多假山,又能通往冷宫,平日里走的人倒是不多。 苏瑾寒想了想,朝着那边去了。 走在路上,苏瑾寒还在想小姚的事情。 刚从林子里出来,走到假山背面,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苏瑾寒顿住了脚步,嗯嗯啊啊的声音虽轻,却清楚的传到她的耳中。 苏瑾寒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捂住嘴巴,免得发出惊叫声。 天哪,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里偷情……还在假山这种地方,就不怕被抓包吗? 苏瑾寒俏脸通红,悄悄探出头去,看到当事的两个人时,更加震惊了。 竟然是三皇子庄靖行和户部侍郎之女李庆欢。 苏瑾寒一脸懵逼的缩回脑袋,死死的捂住嘴,平复着自己鼓噪如雷的心跳。 老天,这两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在这种时候,不顾场合的做这样的事情?就不怕被人发现,东窗事发,丢尽颜面无法做人吗? 苏瑾寒虽然心跳如鼓,但是却明白,这两人既然凑到了一起,肯定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说的,所以她没有要自觉离开的意思,忍着脸红,继续偷听。 那边虽然嗯嗯啊啊和喘息的声音不听,但也有轻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殿下你好坏,竟然大白天的,在这种地方,对人家做那种事情……嗯啊……”李庆欢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苏瑾寒浑身一抖,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老天,为什么她觉得这李庆欢的声音,那么的…… “小骚货,做哪种事情?嗯,说出来……”庄靖行的声音也没有了平时的阴冷和刻意表现出来的平静,多了几分的沙哑和情欲。 “嗯啊……殿下好坏……”李庆欢似痛似快活的娇嗔。 苏瑾寒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听了好一会儿,听得她浑身都热血沸腾了,特么还没有听到两人谈正事。 苏瑾寒满心的失望,正打算悄然离开的时候,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动作。 “你不是说了帮我接近苏瑾寒么,怎么的,这么久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伴随着庄靖行话音落下的,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啊……”李庆欢痛叫了一声。 庄靖行道:“叫这么大声,是想让人都来看你这浪荡的模样吗?” 李庆欢呜咽着忍耐了一下,这才喘息着说:“都怪殿下才惹得人家发出声音来的。人家是答应了殿下帮忙,可是苏瑾寒一去沆州就是几个月,人家也没办法啊。” “她这回来都一个月了,也不见你有行动。” 苏瑾寒一脸的懵加满心的怒气。 太可恶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最关键的是,他们竟然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说她……简直臭不要脸,啊啊啊…… “殿下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她回家吗?”李庆欢的声音有些幽怨。 苏瑾寒怒了,啊呸,就庄靖行那个德行,她死都不会嫁他的。 庄靖行没有立刻开口,连带着外头拍打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跟着就听到李庆欢难耐的声音:“殿下,给我,给我……” 苏瑾寒…… 悄悄探出头去,就看到庄靖铖依旧和李庆欢贴在一起,却没有动作,而是捏着李庆欢的下巴,冷冷道:“李庆欢,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你若一心帮我,日后兴许还有好日子过,若是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庆欢心里有怨,面上却是泫然欲泣,“殿下就这般绝情吗?当真对我半点留恋也无,一心想娶她吗?” 苏瑾寒一阵恶寒,就听庄靖行悠然轻叹,道:“哎,我自是对你有情的,否则又怎会和你这般厮混,但是你的身份,却不够成为我的正妃。” “那苏瑾寒呢?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正妃?”李庆欢怒道。 “她身份虽低,但是地位却不低。苏记富可敌国,娶了她有什么好处,你自然明白。就拿此番赈灾之事来说,苏记出的赈灾药材,人力,消耗下来,不下百万,你能拿得出?再者,她有个姑姑是贵妃,爷爷也曾是皇上的老师,自然不能够以一般的商贾来论。” 李庆欢闻言像是伤心了,嘤嘤啜泣着,不吭声了。 三皇子好声好气的哄了好一会儿,见李庆欢渐渐平静下来。 庄靖行这才轻声道:“你也知道我母妃的出身不太好,便是有再多的雄心,也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持。如今我依附在太子的名下,他既然想要苏家的支持,自己又拉不下脸娶一个商贾之女,那就我来,而且女人的心……” 庄靖行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苏瑾寒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大概就是说,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死心塌地的听那人的话。 苏瑾寒心里冷笑。 就庄靖行这样还敢肖想她,让她死心塌地的听话?下辈子都没有可能。 “那殿下就舍得我?再说,我父亲好歹也是个侍郎……” “只是侍郎而已,不是尚书。”庄靖行打断她的话。 李庆欢顿时沉默了。 然而这时候,庄靖行却又开始作乱了。 李庆欢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再也忍耐不住,叫出了声。 听着那厢靡靡之声再度响起,庄靖行又道:“别想那些了,我保证,日后便是我娶了她,断然也不会冷落了你。” “可是……可是,我年纪渐大,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李庆欢挣扎着说。 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当初她受三皇子的蛊惑,一门心思的搭上了他,被他占了清白之身不说,还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若是三皇子这会儿不要她了,她才真的没地儿哭去。 庄靖行道:“那届时你便入我府中先做侧妃,待日后我的地位稳固,不需要她的帮衬,我再扶你做正。” “殿下可要记得今日所言,嗯啊……”李庆欢娇媚的应了一声。 两人哼哼唧唧的,苏瑾寒却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了,悄悄的想要离开。 然而她的脚步刚刚迈开,就听庄靖行低喝一声,谁在那里? 苏瑾寒顿时脑子一懵,她明明很小心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怎可能会被发现。 那厢传来窸窸窣窣拉裤子穿衣服的声音,苏瑾寒也不敢耽搁,猫着腰往草丛而去。 然而她才刚刚走出几步,就被人猛然抓住手,捂着嘴,拖到一旁。 为了方知她发出声音,那人还点了她的穴道。 苏瑾寒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由着那人将她拖到了假山的山洞里。 这是个很隐秘的假山山洞,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难道庄靖行想杀人灭口?还真是胆大包天。 苏瑾寒心里叫苦又害怕,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僵直着身体被那人抱在怀里,苏瑾寒心胆俱裂。 身后那人身材颀长,身上的气息清冽干爽,让人感觉很舒服,但是苏瑾寒心里却有些疑惑。 身后这人,绝对不是庄靖行,他刚刚才在做那事儿,身上的味道不可能这么干净的。 外头传来了匆忙又慌乱的脚步声。 好在此处顶上和四处都会投进光亮来,不至于一片黑暗,否则对黑暗的恐惧爆发,加上此刻对着陌生人挟持的恐惧,她真的会崩溃的。 “没人啊,殿下是不是听错了?”李庆欢的声音传来。 “可能是吧。” “殿下真是的,吓死我了。”李庆欢轻嗔。 庄靖行捏了她一把,道:“好了,今儿场合不合适,没做完的事情咱们下次继续,你先收拾收拾,去会场吧,别叫人怀疑了。” 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身后的人没有对苏瑾寒做什么,但是庄靖行和李庆欢走了却也没有放开她。 苏瑾寒拿不住,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过一会儿,外头再度传来动静,却是庄靖行和李庆欢去而复返,查看到底有没有人。 “殿下,是真的没人,这会儿您该放心了吧。”李庆欢轻声道。 “嗯,你去会场吧,我一会儿过去。”庄靖行说。 虽然庄靖行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两次都没找到人,要不就是真的没人,要不就是人早跑了,他就是纠结也是无用。 两人再度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身后那人才将苏瑾寒的穴道解开。 几乎是在恢复自由的那个瞬间,苏瑾寒就警惕的向前几步,这才回过身来看身后的人。 让她惊讶的是,那人竟然是岳子扬,她曾经的三表哥。 “不用这么忌惮,若是我要对你做什么,你就是挡也没用。”岳子扬轻笑一声,低声道。 苏瑾寒见到是他,心里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既然是岳三哥,方才为何不说话,这般举动,倒是将我给吓死了。”苏瑾寒埋怨。 见苏瑾寒并没有和他见外的意思,岳子扬眼中闪过一抹奇怪之色,不过倒也没有多问,而是说:“方才那场景,来得及多说吗?一开口就会叫他们知道,难道你想被人杀人灭口?” 岳子扬轻轻一笑,笑容有些阴森。 苏瑾寒前世最怕他这样笑,因为这样一笑,就特别像是蛇,阴冷而森寒,很是可怕。 但是如今看着,她倒是多了几分的亲切。 也只有这般,她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她是真的重生了,而她所在乎的,过往的亲人,也都还好好活着。 所以苏瑾寒微微一笑:“倒也是,那我便不计较方才岳三哥偷袭我的事情了。不过三哥,你不在会场,跑到此处来做什么?” 岳子扬眼中神色一闪,快得苏瑾寒没有注意到。 “里头太闷了,一个个虚假迎奉,本公子嫌闷得慌。还有,苏小姐,你和老太太,和大伯母熟悉,和本公子可不熟,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岳子扬毫不留情的制止苏瑾寒攀关系的举动。 苏瑾寒眨了眨眼,心里暗叹,果然,还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不过她倒也没有气馁,而是道:“那不叫你三哥,叫你什么?岳子扬?岳公子?还是岳少卿?” 她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岳子扬已经升职做了大理寺少卿,苏瑾寒也是为他高兴,所以故意这么调侃。 岳子扬沉默了下,道:“随你。”倒是默认了她叫三哥的举动。 然后又说:“你一个大姑娘,竟然也有偷听的嗜好。” 苏瑾寒想到方才和岳子扬一起偷听了庄靖行和李庆欢的床戏,不由得脸色一红,瞪着眼道:“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你不也听了。” 岳子扬抬了抬眉:“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对啊,我是女子,你是男子,怎么了,有问题吗?”苏瑾寒无比认真的反问。 她知道岳子扬在说什么,但是她就是不中他的套。 在对待闺房之事上,女子总是较于男子要来得羞涩,尤其但凡涉及到这种事情上,男人似乎就比女人要高上一等,苏瑾寒了解岳子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示弱。 一旦她示弱,岳子扬可就要顺杆往上,将她给吃得死死的了,她才不会犯这种错。 岳子扬和苏瑾寒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岳子扬都没有从苏瑾寒的脸上看出半点的羞涩和不安来,不由得别开目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岳子扬别开头问道。 苏瑾寒说:“我来这边找茅厕的,刚刚从那边过来。” “跟着你的宫女呢?”岳子扬皱眉。 苏瑾寒说:“不知道啊,不见了,我出来就不见了。” 岳子扬闻言眉头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宫里的规矩多,像是苏瑾寒这种人生地不熟的人,但凡身边没有宫里的人引路,带着,是极为容易被人算计,出事的,就比如方才若不是他,苏瑾寒可能就被人给发现了。 岳子扬眯起眼睛,狭长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你刚刚发出声音了?” 苏瑾寒怒道:“你还有脸问我呢,我还想问你,刚刚是不是你发出动静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发现我。” 刚刚她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怎么可能会引起庄靖行的注意?除非是岳子扬这里出了岔子。 “不是我。”岳子扬平静的开口。 苏瑾寒怒气一滞,顿时明白了过来。 刚刚不是她,也不是岳子扬,但是却出了事情,再联系小姚的失踪不见,分明是有人在谋划这一切,只是,那人怎么会知道她会走这一条路? 苏瑾寒遍体生寒,顿时觉得暗中有一只眼睛在窥视着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岳子扬淡淡道:“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我送你回去。” 不管他本人对苏瑾寒是喜欢还是不喜,苏瑾寒对岳家有恩是事实,他不能够否认。 今天既然叫他遇见了苏瑾寒,总不能将她一个人放在危险之中。 苏瑾寒沉默片刻之后点头,“嗯,走吧。” 知道有人在窥视算计她,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直以来,仗着重生的缘故,苏瑾寒总是带着几分优越,因为对将来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未卜先知了,哪怕有些事情,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缘故,一时间想不起来,但是她总能想起来的,所以多少有些自得,有恃无恐。 但是今日这般被算计,让她顿时起了警觉。 她瞬间惊觉,她并不是万能的,也没有多么的厉害,只是占着知道某些事情的先机而已,她若是再如之前那般大意,怕是重生也不能给她带来改变,只会让她再一次经历刻骨之痛。 苏瑾寒光是想着,脸色就白了几分。 岳子扬看着苏瑾寒的脸色,停下脚步,皱眉道:“你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瑾寒脸色有些苍白,确实有些难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苏瑾寒轻声道:“没有,我很好。” 她只是一时震惊才会这样,并不是就恐惧,害怕得不敢前行了。 她早就知道这条路荆棘遍布,难以前行,只是重生之后的安逸让她暂时忘记了过往的事情,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的敏感,透出脆弱来。 但是真的发生事情,她知道自己除了面对,没有退路。 想着,苏瑾寒的脸色镇定了几分,目光也变得坚毅。 岳子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隐约觉得此刻的苏瑾寒有些不一样。 不过他毕竟和她不熟悉,倒也没有多问,略微颔首,道:“若是没有不舒服,那就走吧。” 苏瑾寒回到亭子里的时候,兰妃已经在亭子里了,面有急色,显然是久未寻到苏瑾寒,心里着急所致。 看到苏瑾寒过来,赶忙上前抓住苏瑾寒的手,拉到跟前,焦急的问:“你没事吧?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急死我了。没出事吧?” 苏瑾寒感受到自家姑姑的焦躁,抓着她的手安抚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姑姑。” “小姚……”兰妃本来想问苏瑾寒小姚去哪里了。 这时岳子扬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兰妃娘娘。” 兰妃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岳子扬。 微微点头颔首,道:“免礼。” 兰妃不理朝事,并不认识岳子扬,一旁的苏瑾寒看出兰妃的陌生来,便对着兰妃轻声道:“他是岳老将军第三个孙子,岳子扬,如今任大理寺少卿,我与岳家有来往,他方才发现我迷路,将我给送回来的。” 兰妃面上含笑,对着岳子扬道:“多谢岳大人将瑾寒送过来,这小丫头,打小就爱乱跑,这宫里路太多,她走岔了,给岳大人惹麻烦了吧。” 岳子扬摇头,“娘娘言重了,既然已经将苏小姐送到娘娘身边,那下官便先去会场了。” “好,岳大人先行一步便是。”兰妃笑道。 待岳子扬离开之后,兰妃示意她身边跟着的宫女太监都去外头守着,这才拉着苏瑾寒是后,低声斥道:“我的小祖宗,不是不让你乱跑吗,怎么就是不听呢?没出什么事吧?受伤了没有?” 兰妃着急的问苏瑾寒。 还拉起苏瑾寒的袖子看她的手,见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 宫里这些女人的手段她很明白,有时候收拾人,并不会留下痕迹,打脸打板子什么的,都是最低级,最直白的手段,要不然就是冲动之下做下的,要不然就是有权有势的做下的,苏瑾寒看着没有伤,可是面色苍白,她自然担心。 苏瑾寒抓着她的手,安抚道:“姑姑,我没事,别担心。” 说着又娇俏道:“人有三急嘛,人家憋不住了,肯定要去上茅厕啊,姑姑这个也管着人家,不许去啊。” 兰妃被她这般直白的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丫头,说起话来,还真是没个把风的。” 说着摇了摇头,道:“小姚和你同去,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苏瑾寒满眼的茫然,道:“我出来就不见了她,就站在原地等她,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来,我就自己循着记忆往回走,结果走岔道了,后来就碰上了岳子扬,他就将我给领过来啦。” 说着又奇怪的问:“怎么,小姚没有自己回来吗?” 兰妃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她只是不喜纷争罢了,并不是不懂。 后宫的藏污纳垢,便是再单纯的人,再无争的人,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兰妃想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便道:“姑姑自会派人去寻她,你不必担心。只是今日你在宫中要越发的小心,千万不要叫有人心钻了空子。今日在席面上,你尽量跟在我身旁候着。若是我这边出了意外,你无法跟着,那就好好照顾自己。” 苏瑾寒老实的点头:“好,瑾寒记下了,姑姑不要担心。” “走吧,咱们过去,去晚了也不好。” 苏瑾寒顺从的扶着兰妃的手往宴席举办的宫殿而去。 到了宫殿之中,便可看见许多的年轻娇俏的女子和打扮得端庄无比的夫人在里面,看到兰妃进门,所有的命妇纷纷领着自己的女儿行礼:“见过兰妃娘娘。” 兰妃淡淡的说了句平身,随后便由太监领着走到了一旁坐下。 已经有不少有品阶的娘娘来了,其中不乏有和兰妃交好的人,看到兰妃来了,也都上前来打招呼,和她说话。 苏瑾寒端坐在兰妃的身后,既平静又透出几分温婉来,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夸赞。 “今年园子里的花开得格外的灿烂,兰妃姐姐不让你这个小侄女去看看吗?她可是难得进宫一趟。”有妃子娇笑道。 兰妃道:“妹妹提醒得是,倒是我疏忽了。” 说着微微侧过身给苏瑾寒打了个眼色,又对着自己身后的宫女吩咐一声,让她陪着苏瑾寒去。 苏瑾寒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笑得甜美,道:“那小女就不打扰娘娘的雅兴啦。” 说着起身福了一礼,这才带着夏禾和兰妃指派给她的宫女,从一侧的角门走了出去。 出了宫殿,不用听那些人道貌岸然,或者绵里藏针的话语,苏瑾寒松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园子里有许多的姑娘和夫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喝茶说话,另一侧则是男宾赏花的去处,隔着一个湖,远远的就能看见。 苏瑾寒挑了个僻静处坐下,心里有些不耐烦。 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应付眼下的这种场面,可是她却不得不面对,心里难免焦躁。 不远处传来小小的惊呼声,让苏瑾寒不由得侧目看去。 只见一堆没有出嫁的小姐们正凑在一起娇羞的说着话,满脸的兴奋和羞涩,似乎在说什么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苏瑾寒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她们是在看对面的……庄靖铖!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亲王服,四爪金龙盘在蟒服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偏偏他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既风流又多情,看得人心都醉了。 苏瑾寒看着,顿时在心里冒着酸泡泡。 想她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还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来找她道歉,没成想,人家过得好极了,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不爽的同时,也带上了几分傲娇和幽怨。 哼,他不在意她,她也没有必要巴着他。 她苏瑾寒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再说了,她现在的危机感很浓,对感情的事情也更加淡了几分。 正在和旁人说话的庄靖铖自然能够察觉到一道道落在他身上的炙热视线,他并不在意,甚至没有理会的意思。 但是在苏瑾寒看过去的时候,他像是有了感应似的,猛然转头朝着这边看来。 猝不及防的视线交错,让苏瑾寒微微一怔。 庄靖铖看到她,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自从那日她醉酒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一直都在忙,忙得昏天黑地。 自己手中原本就有的势力的清查,还有这段时间,见他稍有起色,透出先要跟随的官员的人品调查,还有各种沆州之事的后续,都压在他身上。 他忙得没有时间去见她。 不过看她这眼神,倒是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啊。 庄靖铖想着,略微挑眉,露出一抹笑容来。 “啊啊啊……殿下在看我……” “你胡说,靖王殿下明明是在冲我笑。” “你们都错了,靖王殿下看的是我。”又一人娇羞的说。 苏瑾寒看着一堆人为庄靖铖神魂颠倒,不由得恶寒,没好气的收回目光,嘀咕道:“臭不要脸,竟招桃花,死桃花,烂桃花。” 愤愤的嘀咕着,苏瑾寒低垂着头,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少女的目光突然就那么移开了,让庄靖铖顿时有些不悦,面上带笑,却觉得鼻子有些发痒,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嘴角倒是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 这丫头,这会儿肯定是在骂他呢吧,要不然怎么会鼻子痒想打喷嚏呢? 庄靖铖想着,微微一笑,更是惹得一众花痴女尖叫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走到苏瑾寒的面前,笑道:“怎么样,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那么多人觊觎着,是不是很不爽?” 苏瑾寒抬头看去,略微皱眉。 煜舞 说: 呃,八千字,明天大概六点,给大家加更,么么哒。 回复(6)   第87章 封赏,赐婚 “郡主说笑了,我与靖王殿下非亲非故,他被女子喜欢也好,惦记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苏瑾寒并不在意,浅笑嫣然。 被苏瑾寒叫郡主,又不欢迎的人,自然就是安和郡主易怡安了,两人如今因为庄靖铖,俨然已经升级成了死对头了。 易怡安也不在乎苏瑾寒的排斥,坐在她的边上,好笑的开口:“你这口气,是和铖哥哥吵架了?” 看似不在乎,却满含试探。 苏瑾寒自然不会被她这样轻易的看出什么来,撇了撇嘴,说:“我和他有什么好吵架的?没有。” 吵架早就吵完了,这会儿他们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好吵的。 易怡安自然不相信。 最近她并没有听到苏瑾寒和庄靖铖走得近的消息。 “你们这些人就是麻烦,喜欢一个人还不敢承认,藏着掖着的,苏瑾寒,你当初和我争铖哥哥时的气魄呢?”易怡安挑衅的问。 苏瑾寒看着她,莫名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不过她当初和易怡安争锋相对,那是因为她知道庄靖铖也喜欢她,他们默许了彼此的喜欢,所以她霸占她的所有物,如今她和庄靖铖正在冷战…… 可是也不能让易怡安太嘚瑟了。 所以苏瑾寒咧嘴一笑,说:“藏着掖着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 易怡安见她停下不说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苏瑾寒抬起手指勾了勾,等易怡安周这么靠近之后,这才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事儿啊,那就是……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易怡安一听,顿时怒了,俏脸涨得通红,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野蛮和霸道,猛然站起身,用手指着苏瑾寒,怒道:“苏瑾寒你耍我。” 周围有不少听到动静的小姐看过来,苏瑾寒仰视着易怡安,脸上全是惊诧的表情,一脸无辜:“郡主在说什么?我何时耍你了?” 旁人看着她一脸无辜,秀眉轻蹙的模样,只觉得她是被易怡安给欺负了。 毕竟方才是易怡安主动去找的苏瑾寒,而不是苏瑾寒去找的易怡安,加上易怡安的名声不好,下意识的,众人就将她给当成了恶人。 易怡安鼻子都快气歪了。 旁人看苏瑾寒一脸无辜,她看苏瑾寒,却只看到满眼的挑衅,易怡安气得想要撕了苏瑾寒伪善的脸,想狠狠的摔她两巴掌。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然而高高扬起的手却被拦在了半途。 抬眼看去,却是苏瑾寒身后站着的夏禾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夏禾眸色冰凉,看着易怡安的目光充满了冷淡和平静,然而易怡安却被吓得脸色一白,她有种被野兽盯着,随时都会被扑上来撕碎的感觉。 “贱婢,你大胆,竟敢以下犯上冲撞我家郡主,还不松手?”一旁易怡安的贴身丫鬟曦儿见状怒喝,上前扳着夏禾的手要她松开。 然而夏禾的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怎么都松不开。 听到曦儿叫她贱婢,夏禾冰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曦儿的身上,曦儿只觉得浑身一凉,脑子竟然有些空白。 苏瑾寒轻斥,“夏禾还不退下。郡主不过和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她并不在乎冲撞了易怡安,但是夏禾不行,她如今的身份就是她身边的奴婢,易怡安随时都可以找机会处置夏禾。 夏禾听到苏瑾寒的话,默默的松开易怡安的手,退到了苏瑾寒的身后。 易怡安终于收回了手,甩了甩手,看着夏禾的目光满是忌惮。 那个贱婢一定练过,会武,苏瑾寒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奴才了? 易怡安不解。 苏瑾寒站起身来,淡淡道:“郡主若是没事,我就进去找兰妃娘娘了,她方才还喊我要早些进去呢。” 易怡安凑近苏瑾寒,冷笑道:“苏瑾寒,我劝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以为铖哥哥真的喜欢你吗?做梦吧你。” 苏瑾寒对于这种挑衅已经麻木了,光会说,对她产生不了威胁,而且又刺激不了她,她不懂易怡安为什么乐此不疲。 易怡安看出了苏瑾寒的不屑,心里大怒的同时,猛然靠得她更近。 凑在苏瑾寒的耳边说,“苏瑾寒,别沾沾自喜的以为铖哥哥对你不同,他若是真的要娶王妃,那个人即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替代品,让他疏解寂寞的玩物罢了。” 易怡安冷笑的模样分外讨嫌。 苏瑾寒却头一次皱了眉。 那个替代品,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皱眉不过瞬间,转眼苏瑾寒就已经眉眼舒展,问道。 易怡安冷笑不止:“等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竟然不理苏瑾寒,当先走了。 苏瑾寒大皱其眉。 易怡安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她难受,不好过就说这样一番话。 最主要的是,她既然说替代品,那么就说明,还有一个人存在,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再一想,上一世直到她死,庄靖铖都不曾娶妻,便是皇上赐下的美人,他也是养在后宅,始终未曾娶正妃。 不可能是他有什么隐疾,那么肯定就是有其他的原因。 苏瑾寒莫名的有些焦躁起来。 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方才庄靖铖所在之处看去,并不见庄靖铖的人影。 怀着满肚子的心事,苏瑾寒重新回到大殿。 而这时,离宴席正席开始已经不远了。 随着她的回来,后来也有不少的夫人小姐,陆陆续续的从园子里进来,同时,另一边的男宾席也已经开始有人入座。 苏瑾寒目光淡扫,倒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看到。 没过一会儿,一群人从外头走进来,苏瑾寒看去,却都是熟人。 哥哥、太子、三皇子、庄靖铖、还有一个和太子有几分想象的人,看着很温和宽厚的人,苏瑾寒记得他,他是大皇子,庄靖仁。 庄靖仁的母妃出身不高,虽是长子,却没有被立为太子,反倒是庄靖宇,他的母妃是皇后,被立了太子。 两人看着都是温和有礼的,但是却也略微不同。 大皇子是发自内心的,性格如此,而太子,却不是个掩人耳目罢了,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阴森恐怖。 而相似的气质,苏瑾寒在慕容晱身上见过。 他的温润与两人又不想通,慕容晱是淡漠更多,犹如谪仙。 这么一想,苏瑾寒顿时暗叹,是不是重生的人特别得到上天的优待,连带着身边的男人,都一个比一个俊美帅气,一个比一个优秀。 还有庄靖铖…… 苏瑾寒想着,忽而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看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别过头不看他。 被这般对待的庄靖铖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她这是怎么了?看着倒是有气,难不成还在气上次他怀疑她的事情? 都道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他,这小女子一气都大半个月了,还没消,看来回头真要好好找个时间哄哄她才是。 庄靖铖想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来。 他又怎么知道,许多事情,真的不是回头两个字,就能够解决的,就好像,生活总是喜欢给你带来意外一般。 “小嘴噘得这么高,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兰妃正巧转过头来,看到苏瑾寒的模样,不由得笑问。 苏瑾寒还没回话,就听到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殿内所有人全部离开位置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 “免礼,众卿平身。”上首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 苏瑾寒随着众人一起起身。 就在她扶着兰妃想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只听皇上道:“兰妃,你到朕这儿来。” 一言出,所有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兰妃身上,作为和兰妃站在一起的人,苏瑾寒也感受到了无数凌厉的目光,浑身的汗毛顿时炸立而起,如同刺猬的刺一般。 不管在哪种场合之下,皇上身边陪伴着的,都应该是皇后,就算是下面的百官亲王,出门带的,也只会是夫人,而不是妾室。 后宫的妃子,就算封号是贵妃,身份高贵,叫着好听,也同样不过是妾室罢了,并没有资格陪在皇上的身边,可是皇上却这样开口,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一旁的皇后轻声道:“皇上,这恐怕于礼不合。” 皇后面色依旧温柔端庄,心里却已经气炸了,再怎么说,兰妃一般不过是个妃子罢了,平时皇上再怎么宠爱,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在落皇后的面子。 皇后悄然看向兰妃时,眼中明显带着警告。 兰妃也是懵了,傻傻的看着皇上,眼中全是不解,呆呆的,竟显得有些可爱。 “不过是寻常的宴席,又不是什么国宴,哪又有那么多的礼数可言。”皇上淡淡的瞥了皇后一眼,说道。 皇后没敢说话,皇上又看着兰妃,道:“爱妃不愿上来?莫非还等朕亲自去接?” 皇上说着,竟真的迈开步子,朝着这边走来。 兰妃回过神来,赶忙道:“皇上勿动,臣妾这就过来。” 说着松开了抓着苏瑾寒的手,给了她一个你自己小心的隐晦眼神,这才朝着皇上走去。 看着那个身居高位俯视自己的人,兰妃的心里全是复杂。 她不知道皇上此举何意,她只知道,她受到了蛊惑,就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 他只需向她走一步,开个口,剩下的路,哪怕万水千山,她也愿意跨越相随。 她爱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爱,哪怕……他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哪怕……他心里有别人的存在,她走不进去。 兰妃终于走到皇上跟前,站在下方的台阶上,她抬头仰视着这个康国最尊贵的男人,眼中全是倾慕。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皇上有些恍惚的想着。 被她看得心里一动,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他的身旁。 牵着兰妃的手落座,皇上这才开口道:“今日的宴席,是为了庆祝江南水患的圆满渡过和瘟疫的及时控制救治的成功,此番靖王南巡有功,稍候再行论功行赏,现在,且先让朕,与众爱卿,欣赏歌舞,把酒言欢。” 皇上举着杯子,言语之间豪气尽显。 众多文臣武将包括命妇小姐,纷纷举杯和皇上共饮。 随后,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殿内响起了乐声,歌舞顿起。 苏瑾寒坐在位置上,有些百无聊赖。 其实参加这种宴会也是无聊,就是看看歌舞表演罢了。 偏偏还要对着旁人微笑,苏瑾寒只觉得,笑得她的脸都快僵了。 因为兰妃被叫到了皇上的身边,苏瑾寒作为她的侄女,也格外的受人关注,众人纷纷向她示好。 苏瑾寒只能不断的笑,应付。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上头的皇上终于摆手,示意歌舞暂歇。 大殿一片安静,只听上首皇上开口道:“此番靖王南巡,成功阻止了洪水淹城,擒获南栀等贪官污吏,后瘟疫爆发,又身先士卒赈灾救人,控制瘟疫,实属功不可没。” “不过此番,朕首先要赏的,却不是他。”皇上悠悠一笑,让人吃惊不已。 首先赏的不是靖王,那该是谁? 朝臣纷纷猜测不已的时候,庄靖铖倒是有所察觉,看了苏瑾寒一眼。 “众爱卿只知靖王有功,却不知,此番瘟疫之灾能够得以控制,轻易消灭,实则是苏记的功劳。苏记出钱,出人,赈灾治病,实乃大功,苏记苏恒,苏瑾寒接旨。” 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 任是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做出要封赏苏恒和苏瑾寒的举动。 毕竟,苏家只是商贾,并非官宦。 苏瑾寒和苏恒早有预料,分别从各自的位置上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 “草民接旨。”两人齐声道。 “苏氏兄妹,善良忠厚,仁善好施,特封苏恒为忠善爵,苏瑾寒为仁善县主,掌芈县之地,另再赏黄金百两,白银万两,锦缎五十匹,以资奖励。” 皇上话音落下,所有人顿时震惊了。 皇上竟然封了苏恒为爵,苏瑾寒为县主,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恒的爵位且不说,身份虽然高贵,但多少是个闲职,但是苏瑾寒不仅被封了县主,还实际掌控了一县之地,这简直就让人难以置信。 别说旁人了,就是苏恒和苏瑾寒兄妹,也完全不可置信。 他们猜到会有封赏,却没想到是这样重的封赏。 两人连连行礼谢恩。 这些人里面,最高兴的或许该属庄靖铖了。 毕竟苏瑾寒她得了封赏,成了郡主,那就说明,她的身份高了,以后待在他是身边,成为他王妃的事,也有了更大的可能。 庄靖铖简直比自己得了封赏还要开心。 兄妹两退下之后,皇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靖王南下巡查有功,治理水患有功,控制瘟疫有功,升七珠亲王,赏黄金五百两,白银两万两,皇庄两座……” 一连串的封赏砸得庄靖铖有些懵。 他本以为,就算做成了这件事情,皇上顶多意思意思的夸奖两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真刀真枪的封赏了。 庄靖铖懵懵的,却被他跟着说的话,给惊到了。 “前两日皇后和朕提起,靖王年纪也不小了,恰巧虢安郡王也找朕提起,请朕为他女儿安和赐婚。靖王与安和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今日朕便给你二人赐婚,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大殿顿时寂静。 庄靖铖整个人都懵了,要帮他和安和赐婚?开什么玩笑。 想着,庄靖铖猛然看向苏瑾寒,去见她呆呆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反观易怡安,虽然震惊,但是却满脸的喜悦,冲出来跪在庄靖铖的身边,激动又美滋滋的说:“多谢陛下,臣女但凭陛下吩咐。” 嫁给铖哥哥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心愿,苏瑾寒的出现,一度让她绝望,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又希望了,此刻天上却砸了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顿时将她给砸晕了。 易怡安想着,不由得朝苏瑾寒看去。 见她脸色难看的看着这边,眼神变得挑衅。 苏瑾寒,你再怎么得铖哥哥喜欢又如何,如今皇上开口让他娶我,我便注定了要成为他的王妃,难不成铖哥哥还会抗旨不成?你注定是斗不过我的! 易怡安心情极好。 苏瑾寒却没有心思和她斗,只是默默的看着庄靖铖。 皇上开口赐婚,推不得,拒不得,一旦开口拒绝,那就是抗旨,他会为了她抗旨吗?苏瑾寒不确定。 毕竟早先他们才争吵过,如今还没有和好。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庄靖铖看着她这模样,有些心疼,转头看向皇上,“父皇,儿臣……” 他想拒绝的。 可是看着皇上好整以暇的模样,心里忽然警惕了起来。 给瑾寒封赏,给他封赏,大加赞叹,明知道他和赎金有情,和易怡安没有感情,不来电,却要替他们赐婚,是不是,就是为了要他抗旨? 等着他抗旨,然后治他抗旨不尊的罪名,不至于要他的命,只是要将他此番江南之行的所有功劳,都这般抹灭。 让原本靠近他的官员,再次怀疑他,远离他。 毕竟,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谁也不会轻易的将前程赌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皇上的用意,所有举动,真正的用意! 庄靖铖想通之后,遍体生寒。 但是更多的,是深深的悲凉。 他们是父子啊,可是为何,他的父亲却那么的不待见他,处处的算计于他,只要见他好过一些,便想着打压,想着破坏,为何,残忍至此? 庄靖铖垂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到肉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皇上似乎没有看出他的为难,依旧笑道:“老七想说什么?” 庄靖铖回头看了苏瑾寒一眼,眼中全是抱歉,对不起瑾寒,我辜负了你。 苏瑾寒几乎在看到他那个眼神的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骤然像是撕裂了一般,疼得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放弃了她,终归还是放弃了她。 嘴角一抹苦笑散开,就听到庄靖铖清朗的声音回应着:“儿臣谢父皇恩典。” 这是,接受了赐婚。 大殿之内,众人心思各异。 苏瑾寒自不用说,苏恒最是担心她,目光不住的朝着苏瑾寒看去,眼中神色担忧。 站在苏瑾寒身后伺候的夏禾心里也是震惊,默默的看着苏瑾寒苍白的侧脸。 而最得意的,莫过于易怡安了。 她的父亲虢安郡王也在事情算是尘埃落定的此刻向着皇上致谢。 庄靖铖面无表情的跪在原地,心里又痛又愧。 父皇,你今日这般算计我,可曾想过我也会痛?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真的被磨灭的涓滴不剩了。 皇上见庄靖铖同意,眼中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 他看了苏瑾寒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既然你们二人心悦彼此,那么朕回头便命令钦天监则良辰时日,为你二人订亲。” “但凭父皇做主。”庄靖铖麻木的说。 苏瑾寒已经不去看庄靖铖了,当痛到了极致,剩下的不过是失望和绝望,她已经不想再多想他一分,一秒了。 默默的端着酒杯,苏瑾寒连着喝了几杯烈酒下肚。 火辣辣的烧灼感从口中一直传递到了心底,让苏瑾寒苍白的脸色都带上了几分的红晕,水眸浸润。 低垂着头,看着杯中的清酒伴随着泪滴漾开涟漪,入喉时,却是连心脏都是苦了。 易怡安和庄靖铖这时已经各自谢恩回到了位置上,皇上默许众人先恭贺他们。 于是,两人身边都被围了许多的人,朝着他们敬酒,说恭维的喜庆话。 庄靖铖一边应付着众人的恭贺,一边抬头看向苏瑾寒,却只看到她微微垂着头,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模样。 手中的被子几乎被他捏碎。 他答应了赐婚,他的小寒寒该有多难过啊。可是他若不答应,就落入了皇上的陷阱,也证实了皇上的猜测,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如今已经过得这么的如履薄冰了,不应该再将她也扯进来。 不应该! 庄靖铖想着,狠狠的往嘴里灌醉,面上却满是含笑。 所有期待着看我落寞的人们,你们看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煜舞 说: 呼啦啦,小舞要陪老公出门了,就不写啦,加更出来,六点就没有更新咯,(づ ̄3 ̄)づ 回复(20)   第88章 一曲倾城舞 命运有时候总是这么仁慈却又残忍,在你以为拥有的时候,却又无情的将它夺走。 苏瑾寒不知道自己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经过最初的面色苍白之后,她就显得特别的安静。 两杯烈酒下肚之后,她便停了下来。 皇宫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苏瑾寒可不想在这里因为喝酒而栽了。 缓慢的吃着东西,通过咀嚼的动作让自己显得平静而自然。 上首的兰妃目光担忧的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和庄靖铖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她在私下里曾和苏瑾寒提起过庄靖铖,她记得苏瑾寒那时候的模样,虽然说着不熟悉,不在意,眼中却是亮晶晶的,像是仅仅谈及,她便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她懂得那种目光,就和她看皇上的时候一样。 可是如今靖王却和别人订了亲,她心里该有多难过?没有哪个女子不想独占自己的心上人,那种感觉她明白,瑾寒…… 兰妃想着,手中的丝帕不由得拽得紧紧的。 “爱妃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一旁的皇上看到兰妃的异样,伸手落在她的手上,语含担忧的问。 兰妃抬头看向皇上,他眼中的温柔宠溺,像是能够将她溺毙在里面。 可就是这个男人,方才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有些狼狈的垂下眼睛,兰妃怕自己流露出埋怨来,轻声道:“恐是方才饮多了酒,略有些头晕。” “爱妃这般不胜酒力,可真叫朕心疼。”皇上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庞,声音低沉的说。 明明已经步入中年,但是他的宠溺和温情,却胜过少年人的情感。 兰妃面色微红,心里又痛又欢喜。 “来,爱妃躺朕腿上,一会儿散席,朕陪你一起回玉兰宫。”皇上这话之宠溺,惹得兰妃满是不可置信。 一旁的皇后更是险些没把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皇上真是越来越宠那个小贱人了。 皇后磨着牙想。 看着兰妃的眼中充满了阴森和算计。 兰妃被吓得微微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皇上,臣妾无碍的,这般不成体统,要叫言官议论的。” “哦?兰儿怕外人的议论吗?”皇上收回伸直的腿,一本正经的问。 兰妃摇了摇头,轻声道:“臣妾不怕,但臣妾不希望有人说皇上沉迷美色,不顾体统。皇上是一国之君,当受万人敬仰,不应当沾上丝毫的闲言碎语。”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眼中的散发着执拗和崇拜的光芒,他很熟悉这样的眼神。 曾经也有人这般看着他,用最纯洁的,只仰望他一人的目光,看着他,她说要陪他到老,她说要看着他君临天下,她说…… 可她最终没有实现诺言,背负着满身的骂名,背负着他的怨恨,被烧死在那座宫殿里。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猛然有些疼,那些沉浸经年的痛在心底流转,越发的深沉刻骨。 “皇上……”兰妃忽而皱着眉轻呼一声。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抱着她的肩膀,一时失控,竟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 放缓了心情,皇上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朕不在意,若有谁敢胡说八道,朕就给他小鞋穿,若是谁敢对你不利,朕就砍了他的脑袋,你说好不好?” 兰妃不知道他的这份宠溺是对着自己的,还是做给旁人看的,但是她宁愿就这样沉溺在其中。 靠在他的怀里,兰妃轻声道:“只要皇上开心,兰儿便以知足。” 皇上和兰妃正你侬我侬,台下的苏瑾寒却有些不好过了。 接受了众人祝福的易怡安满面红光,看到苏瑾寒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吃东西,便端着一杯酒上前,对着苏瑾寒轻笑。 “苏妹妹,今日皇上为我和殿下赐婚,大家都恭喜我,妹妹是不是也该敬我一杯?”易怡安笑嘻嘻的开口。 此刻的易怡安前所未有的得意。 从和苏瑾寒认识之后开始,她和苏瑾寒交锋就一直处在下风,如今终于被她占了上风,而且还是不可逆的形势,她自然开心。 她就是要借此机会将苏瑾寒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苏瑾寒抬头看她,眼神平静又淡然,双颊带着红晕,面容娇美如花。 看着易怡安的时候,不带半点喜怒,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听到她的话,苏瑾寒没有半点波动,端起一旁的酒壶往自己的酒杯倒酒,然后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大殿里知道苏瑾寒和庄靖铖有纠缠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女子。 其实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各有千秋,但是苏瑾寒不管是美丽还是自身的气质,都要更胜一筹。 面对易怡安得意的挑衅,苏瑾寒没有半分失落和难过,清凌凌的目光甚至在此刻透出笑意来。 她说:“安和郡主苦追靖王殿下多年,如今终成眷属,当得一敬。” 乐曲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苏瑾寒悠悠的嗓音轻柔婉转,在这瞬间安静下来的大殿之中,宛如泉水叮咚一般,涌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庄靖铖遥遥的看她,眼中暗潮汹涌。 寒寒,他的小寒寒,不应该,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那一刻,他恨不得举剑屠尽天下。 “那就多谢苏妹妹了。”易怡安娇俏一笑,朝着苏瑾寒举杯。 眼中是嘲讽的,苏瑾寒,不管你表现得多么的平静淡然,你都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你,心如刀绞。 苏瑾寒抬手举杯,和易怡安的酒杯轻轻一碰,又转头对着庄靖铖,遥遥举杯一敬,眉眼温和,含笑开口:“瑾寒在这里祝殿下和郡主,早日举行婚礼,成为连理,婚后夫妻感情和睦,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所有象征着美好的词汇在这一刻,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狠狠的扎进了庄靖铖的心里。 庄靖铖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看着苏瑾寒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阴沉,手里的酒杯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庄靖铖低头看着满手的酒和渗出的血,神色淡漠的将手擦干。 一旁的太监不敢多言,赶忙重新取了酒杯,替他满上。 然而庄靖铖却无动于衷,并没有要接受苏瑾寒敬酒的意思。 苏瑾寒也不在意,回头看着易怡安,笑道:“我干了,郡主随意。” 说着一杯酒入喉,半点也没有迟疑。 喝得急了,苏瑾寒被呛了一下,轻咳两声,却将手中的杯子倒转,示意自己确实全部喝掉了。 易怡安也不甘示弱,同样满饮杯中酒。 苏瑾寒浅浅一笑,转身就想坐回位置上。 易怡安忽然喊住了她。 “苏妹妹。” 苏瑾寒回头看她,灿然一笑:“郡主还有事?” “早就听闻苏妹妹才艺了得,满贯京城,今日这般大好的日子,不知可否请妹妹献艺?”易怡安轻笑着开口。 苏瑾寒好笑,所以,这是把她当成艺女来羞辱了吗? 她才艺了得,满贯京城,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了? “安和,今日乃是宫中宴席,早便安排好了节目,你别捣乱。”庄靖铖终于忍不住开口轻声斥责。 这像是维护的话语,让易怡安满心的不爽。 她深吸口气,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然后说:“陛下,今日大家这般开心,自然该尽兴才是,让总多千金小姐献艺,也无不可,陛下说呢?”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拒绝。 “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对自己的才艺有兴致的,自上前表演便是,若是得到众人的称赞,朕必有重赏。” 说着,看着苏瑾寒笑道:“兰妃的琴棋书画皆是上层,倒不知你这个侄女承了她几分的才艺?” 皇上这话,无疑是定下了,苏瑾寒必须上场的意思。 果然,就是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身来的。 苏瑾寒不知道皇上为何老是要将她给推到人前,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拒绝皇上。 因为他是皇上,因为他是天子,因为他是君。 别说他只是要她表演,便是他要她的命,她也不敢有半个不字。 心里轻叹一声,迎着兰妃担忧的目光,苏瑾寒轻笑着安抚,这才道:“承蒙皇上看重,不知可否应允小女借一身舞衣?” 表演就表演,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苏瑾寒,从来也没有怕过什么。 皇上点头,命张福海亲自带着苏瑾寒去换衣服。 易怡安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开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一会儿看苏瑾寒出丑。 据她所知,苏瑾寒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女人,琴棋书画这些,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她才不相信她能够折腾起什么幺蛾子来。 大殿重新开始热闹起来,觥筹交错中,无不在讨论着苏瑾寒,庄靖铖,还有易怡安。 庄靖铖低垂着头,看着眼前杯中的酒,心就像是被撕裂一眼,密密麻麻的疼着。 他不傻,自然能看出皇上特意在为难苏瑾寒。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她的姑姑,就是他如今最宠爱的妃子啊! 庄靖铖想着,却又自嘲一笑。 或许,那个人心里就只有自己,怎么会有别人呢? 当初他最宠爱的不是自己的母妃吗?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还不是毫不犹豫的怀疑了母妃,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烧死在了冷宫之中? 想到这些,庄靖铖忽然想到母妃被冤枉之后的悲戚,他偷偷去见她的时候,总是听到她喃喃的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啊,是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恍惚间,忽然想起上次在烟雨楼的时候,他怀疑苏瑾寒时,她脸上的痛和失望,心里猛然一揪。 老天爷,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啊,他竟然怀疑了她。 就如当初,皇上怀疑他的母妃一样。 他竟然让在母妃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重复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竟从不曾找她道过谦,如今他又成了易怡安的未婚夫婿,他到底在做什么? 心里的痛几乎将庄靖铖整个的击垮。 他惨白着脸,脸上素来挂着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面无表情的。 在他恍惚间,听到张福海高声道:“请仁善县主。” 整个大殿几乎在瞬间安静下来。 苏瑾寒一袭红衣翩然,同样红色的面纱遮住了面部,露出一双会说话的眼。 她像是从火海中翩然归来的精灵,带着热烈如火的热情。 庄靖铖猛然一颤,眼中竟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惶恐之意,抓着桌子边缘的手,几乎将桌子都给掰碎。 那天,烟雨楼那天,她便是如今天这般,一袭红衣。 偏就在这个时候,她穿了这样一袭红衣,所以,她是要和他诀别吗? 庄靖铖疼得心口直颤,恨不得立刻拉着她离开这座宫殿,不管不顾的远离京城,只要她,只陪着她。 苏瑾寒在这时嫣然一笑,面纱蒙着,旁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是那双眼浸满着笑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此番献艺匆忙,也没有和乐师排过,索性不要乐曲伴奏了,一曲清舞,献给皇上,愿皇上平安喜乐,万寿无疆。同样也祝即将成其好事的靖王殿下和安和郡主二位,百年好合,相敬如宾。” 平淡朴实的祝福,倒是叫皇上眼前一亮。 “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旁人一开口便是祝朕开疆拓土,国富民强,你倒好,一句平安喜乐,倒是最普通却也最意外的。” “皇上英明神武,便是不用祝愿,也能够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者,有太多的人祝福皇上政事通畅,瑾寒便不凑这个热闹了。皇上忙于国事,难免操劳,惟愿皇上身体康健,长命安康。” 苏瑾寒浅浅一笑,亮晶晶的眼中全是诚挚。 皇上看着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遥想起多年前,也有人和他说:“皇上,您总是太忙了,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臣妾要好好伺候您,养着您,这样您就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陪着臣妾一直到老啦。” 而现如今,当初说这话的人,早已化为飞灰,而他,却依旧坐拥江山美人,光芒万千。 苏瑾寒见皇上不再说话,便微微福了福礼,站定身子,准备起舞。 苏瑾寒动了,纤细的手臂轻抬,伴随着腰肢和双腿的扭动走位,露出极为柔软的弧度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单是这个起手式,便叫无数懂舞的小姐暗暗赞叹。 随后,苏瑾寒摒弃所有的杂念,专注在自己的手和脚上。 她微微合着眼眸,脑海里,浮现的,是和庄靖铖的一切。 他们如何相遇,相知,到最后相许,她的舞,也灵动的变幻着各种的姿态,似乎在演绎着一场难言的爱恋。 殿中没有任何的声响,却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一曲悠扬的笛声。 悠扬婉转,却奇迹般的合上了她的舞步。 众人细细一听,才发现,这竟是一曲凤求凰。 苏瑾寒的动作越来越快,举手投足中带着淋漓尽致的爱与恨,而笛声也随着变得忽高忽低,难以言说的悲怆在每个人的心里流淌。似乎一对有情人被拆散了,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 难以言说的悲痛伴随着舞步和乐曲狠狠的揪着众人的心,中年人眼中,也不由得浮现了对过往的追忆和难过。 舞终之时,苏瑾寒高高跃起的身子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带着展翅翱翔的辽阔之意,震撼之意,在每个人的心里缭绕,一舞倾城,莫过于此。 一舞毕,苏瑾寒下意识的看向方才传来笛声的地方。 就见,庄靖铖看着她,缓缓的放下手,尤其是他手中干枯的柳笛,更是让她心里一颤,疼得难以言说。 那是在画舫上,她亲手所做,送给他的,却不想,他竟然保管得这样完好,还在这种场合,吹了一曲凤求凰,迎合他的舞步。 苏瑾寒的心忽然乱了。 就如庄靖铖所想,她今日一袭红衣,就是为了和庄靖铖诀别的。 他已经被皇上赐了婚,和她断无可能,她便不会再和他纠缠,所以选了这身舞衣,跳了这支舞。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庄靖铖会用柳笛,在身为易怡安的未婚夫婿之时,吹奏一曲凤求凰迎合她的舞。 他这是在打皇上的脸啊! 就为了告诉她,他心里的人还是她吗?是这样吗? 苏瑾寒在心里苦笑,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收回目光,缓缓福了一礼,算是感激。 “跳得真好,没想到苏小姐竟然有这样的舞技,从不曾见她展示过呢。” “可不是,真真是一曲倾城舞,难以忘怀。” 易怡安此刻快气炸了。 耳边嗡嗡乱响的,全是众人的称赞声。 她明明是要苏瑾寒出丑的,为什么最后,她得到的却是赞誉? 尤其是铖哥哥,明明皇上才给他们赐了婚,他却吹一曲凤求凰,这是在打她的脸吗? 易怡安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就要开口讽刺苏瑾寒。 可是上首的皇上忽然拍手,“好好好。” 连着三个好字,道尽了皇上的欣赏之意。 易怡安张大着嘴巴,不住的开合,最终不由得狠狠的闭上。 皇上都赞叹了,她若是再说什么,那就不是羞辱苏瑾寒,而是自找麻烦了。 易怡安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皇上夸道:“从不曾听说你的舞艺竟然这么好,今日倒是叫朕大开眼界了。好,真好,来人,赏。” “赏玉珊瑚一座,琉璃盏一盏……” 皇上开口就是一长串的赏赐。 苏瑾寒笑着谢了恩,随后便下去换了衣服。 之后,其他的各府小姐也都意思意思的上去献艺,但是却都中规中矩,再也没有超越了苏瑾寒的表演。 而易怡安同样上场演奏了一支琴曲,却因为满脑子的愤怒,根本没有弹好,难听极了,最后只能在所有人嘲笑的目光下,狼狈的离场。 一场宴会就在所有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结束了。 散会之后,庄靖铖想要去找苏瑾寒解释,却被太子给缠住了。 今日的宫宴,是为了庆祝,不涉及政事,所以太子也被破格允许能够参加。 “恭喜七弟了,马上就要娶亲,抱得美人归了。”太子笑呵呵的祝福。 对于庄靖铖和苏瑾寒的走近,苏瑾寒为了庄靖铖跟着去了沆州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一边埋怨庄靖行没用,一个女人都勾搭不住,一边却也在想法子破坏他们在一起。 所以,他跟他母后说了要给庄靖铖赐婚的事情。 父皇出于什么目的,要给庄靖铖赐婚,他不懂,但是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开心。 庄靖铖若是娶了易怡安,苏瑾寒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毕竟,苏瑾寒乃是苏家的独女,被宝贝得紧,不可能嫁给人做妾,哪怕那个人是皇子,苏记也是不乐意的,这样一来,庄靖行就又有了机会。 眼看着庄靖铖和苏瑾寒决裂,不痛快,他心里自然是舒爽的。 庄靖铖看着太子,心里怎么会不知道是他搞的鬼? 纵是无比愤怒,此刻的庄靖铖也依旧在微笑。 “多谢太子的祝福,等太子殿下大婚的时候,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保管殿下满意。” 我不痛快,你也不要想好过。 庄靖铖这么没有丝毫的隐藏,眼中明明白白的表现出这样的信息来。 面对庄靖铖的挑衅,太子半点也不在意,反倒笑眯眯的说:“那我就等着七弟的大礼啦。” 说着,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七弟再会。” 说着,大笑着扬长而去。 庄靖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太子才好。 而这个时候,他再找苏瑾寒的马车,却已经找不到,她走了。 庄靖铖失落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上了靖王府的马车。 苏瑾寒坐在马车上,安静的看着窗外,没有开口的欲望,一个字都不想说。 回复(16)   第89章 一个机会 苏瑾寒所乘坐的马车上。 苏恒就坐在苏瑾寒的身边,侧首看着她。 眼前的妹妹,带着以往从不曾有过的神情。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已经从最初牙牙学语的小娃娃,渐渐长大,成为一个风采夺人的美丽女子。 她安静而自然的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下垂着头,露出修长而白皙的颈项,侧颜完美而动人。 看似平静,可苏恒却能够读懂她平静外表下压抑的心伤与心痛。 当初她为了庄靖铖,固执又坚定的模样还在眼前晃悠,转眼,两人却已陌路。 他要成为别人的夫,而她,注定了黯然神伤。 如果可以,苏恒宁愿痛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宝贝妹妹。 轻叹一声,苏恒将苏瑾寒揽在怀里。 苏瑾寒恍如初醒,抬头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就只有哥哥在,不用担心会丢人,憋久了会憋坏的。”苏恒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宠溺。 苏瑾寒靠在苏恒的怀里有些发怔。 清爽的气息直往苏瑾寒的鼻子里钻,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其实眼泪流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苏瑾寒此刻除了觉得心闷闷的,疼得难受,并不多么的想哭。 但是苏恒太温柔了,有时候,过度的温柔,同样让人想哭。 作为兄长,苏恒承担了太多太多,他比她年长十岁,从十年前父亲和母亲过世开始,他就开始了既是兄长,也是爹妈的日子,既要忙碌外头的生意,还要担心她这个妹妹的衣食住行。 虽然她不曾体会过那段年幼时两人还有爷爷相依为命的日子,但是就她重生这段日子以来苏恒的表现来看,以前的他,定然也是这么宠溺她的。 他已经够辛苦,够累了,她怎么还能够让他再承担更多,连带着,拿自己感情的事情,去烦他? 所以苏瑾寒没有哭。 她平静的靠在苏恒的怀里,伸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忍耐情绪,然后声音特别轻的开口:“哥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跟哥哥还见外?”苏恒轻声问。 “不是见外。”苏瑾寒在他胸口蹭了蹭,道:“只是觉得,回头想想,也没什么好哭的了。我和他相识一场是缘,能在一起是情,至于如今皇上赐婚,他成为别人的新郎,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罢了。” “我既不愿委屈自己和旁人共侍一夫,那便没有什么好去难过伤怀的,从今往后,各自安好便是。” 对苏瑾寒如此平淡的态度,苏恒是有些惊讶的。 明明方才在殿中,她还那么难过,那么压抑,那一曲舞,虽然淋漓尽致,却也痛彻心扉。 他自认他是懂他这个妹妹的,可是如今看来,他却不够了解。 或许女孩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吧。 许是她不想他担心,所以刻意表现得这么平静。 面对如此懂事的妹妹,苏恒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变得苍白又无力。 苏恒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兄妹两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许久之后,苏恒才发现,苏瑾寒睡着了。 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如果她的眼角不是带着泪珠的话,苏恒真的会觉得,她已经想通了,明白了。 但却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回到苏府的时候,苏瑾寒依旧在睡,苏恒没有吵醒她,抱着她回了寒苑。 “小姐这是?”青芽见苏恒抱着苏瑾寒进门,吓了一跳。 “只是睡着了。”苏恒低声道。 青芽松了口气,赶忙帮忙着,服侍苏瑾寒睡好。 “她心情不好,多照顾着点。”出了门,苏恒低声交代。 青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今天没有跟着进宫,自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 苏恒也没有瞒着她,淡声道:“圣上给靖王和安和郡主赐婚了。” “天哪……”青芽震惊的轻呼,抬手捂着自己的唇,掩饰不了的惊骇。 靖王殿下竟然和安和郡主有了婚约,那小姐怎么办?她该有多么的伤心欲绝。 青芽下意识的看向房间里。 “好好照顾她。”苏恒说着,转身离开。 他毕竟是个男子,便是再如何宠爱苏瑾寒,想要照顾好她,总归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这种时候,他只能依靠苏瑾寒身边的婢女来替他做这样的事情。 好在青芽和苏瑾寒从小一起长大,照顾起来很是尽心,否则他才真是要担心了。 苏瑾寒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的晚上。 她醒来的时候,床边围了一堆的人。 苏瑾寒有些懵,“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哥?” 眼前不但有苏恒,青芽,夏禾,还有一个中年大夫在,他的手正搭在自己放着帕子的手腕上。 见苏瑾寒醒来,苏恒忙上前坐在床边,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大夫,大夫好帮你诊断。” 苏瑾寒一阵好笑,无奈道:“哥,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你至于这么夸张吗?大夫都请来了。” 坐起身子的苏瑾寒满脸的无奈。 “睡了一觉?苏瑾寒,你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吗?”苏恒怒道。 苏瑾寒肩膀一缩,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是多久啊?”苏瑾寒呆呆的问。 “一天一夜,你从昨天回来之后,一直睡到现在。”苏恒磨牙。 苏瑾寒眨了眨眼,“我都睡了这么久了啊?难怪我感觉肚子饿了,哥,有没有东西吃?” 苏恒:“……” 苏恒真想掐死苏瑾寒算了。 可是没一会儿,苏瑾寒捧着碗吃东西吃得开心,苏恒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东西,满脸的无奈和宠溺。 见她包得满嘴巴鼓鼓胀胀的的,苏恒无奈,取了碗,拿了勺子舀了汤,递到她的跟前:“喝点汤,别噎着。” 苏瑾寒手上不得空,索性凑了个脑袋过去,就着苏恒手里的碗喝汤,苏恒倒也没说什么,等她喝了汤之后,还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吃太快对胃不好。”苏恒看着苏瑾寒狼吞虎咽的样子,连声劝道。 对苏瑾寒,苏恒总是怜爱宠溺,多过责备的。 就在苏瑾寒吃东西的时候,苏恒的贴身小厮进门来找他,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苏恒皱起眉头,对苏瑾寒道:“瑾寒你慢些吃,哥哥有事,要出门一趟。” 苏瑾寒闻言顿时惊讶不已,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道:“都已经晚上了,哥哥有什么急事非要出门吗?” “嗯,发生了点事情,要亲自去处理,你吃完别马上睡,活动活动,不然积食了,有你好受的。”苏恒嘱咐完之后,就起身快步离开了。 苏瑾寒看着苏恒匆匆离开,嘴里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其实经过最初的进食之后,她已经不那么饿了,但是为了避开苏恒的追问和责难,她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模样。 其实她也不是想折腾自己,就是睡着之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直挣扎着,醒不过来。 苏恒走后,眼前的美食也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变得如同嚼蜡一般。 苏瑾寒将碗筷一放,道:“收了吧,我不吃了。” 虽然苏瑾寒停下了吃东西,但是吃得太饱是事实,所以,她很光荣的,胀肚子了。 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的直叫唤着疼。 青芽急得眼圈都红了,猛然想起什么,道,“小姐你躺好,奴婢这就去拿热水给你敷肚子。” 肚子不舒服,敷肚子总会好些。 苏瑾寒抱着肚子,闭着眼睛直翻滚,“好,你去吧。” 青芽匆忙离开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没过一会儿,有脚步声靠近,有人坐在床边。 “青芽你回来啦。”苏瑾寒正想睁开眼睛,肚子上却感觉一热,滚烫的感觉,伴随着轻柔的抚触按动,让苏瑾寒舒服的哼了一声。 索性享受的闭着眼睛,由着“青芽”按摩。 “青芽,你这力道不错,好舒服。”苏瑾寒哼了一声,说。 “让你贪嘴,吃那么多,这么小的肚子,也不怕撑坏。”清越的嗓音带着男性独特的悠扬声线,让苏瑾寒骤然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坐着的庄靖铖,苏瑾寒猛然往后蜷缩,避开他的手,拒绝他的碰触。 庄靖铖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苏瑾寒勉强自己不去看他,强撑着靠坐在床头,这才平静的开口:“靖王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来看看你。”庄靖铖收回手,轻声道。“肚子还疼吗?”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我不需要。”苏瑾寒扬着下巴,骄傲的说:“殿下如今已经是安和郡主的郡马了,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殿下深夜来访,会对我造成困扰的。” 庄靖铖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扩散,苏瑾寒不由得皱眉,他来找她,就是为了看着她发呆是吗? 心里的怒气几乎在瞬间涌上,苏瑾寒多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青芽,青芽,不是说去拿热水吗?死哪儿去了?” 就站在门口,被庄靖铖点了穴的青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还保持着拿东西的动作。 听到苏瑾寒的叫声,青芽的眼中盈满的焦急。 小姐,小姐,青芽在这儿…… 叫了几声都没有看到青芽进来,苏瑾寒狠狠的皱眉。 庄靖铖好心的说:“别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咙,她也不会进来的。” “你把她怎么了?”苏瑾寒顿时皱眉。 “没什么,只是点了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而已。” 苏瑾寒气急而笑,嘲讽道:“靖王殿下可真有本事,所以你的本事,就是用来欺负我们这些后宅深院,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吗?” “小寒寒,咱们能好好说话吗?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庄靖铖叹了口气,轻声道。 苏瑾寒骤然安静了下来。 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说吧。” 不管现实如何,她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见她这么平静,庄靖铖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那天在烟雨楼的事情,我思来想去,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怀疑你。是我伤了你,我向你陪不是。” 没有否认,没有回避,他吃醋吃得突然,道歉也显得坦然,只可惜,这个道歉她等了太久,到现在……有些迟了。 “这些日子忙着处理一些事情,没有立刻来和你道歉,是我不好。”庄靖铖又说。 苏瑾寒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昨天赐婚的事情……” 终于说到如今她最在意的,苏瑾寒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只是面上,依旧神色不显。 “昨天的事情,是皇上故意布的陷阱。他看似奖赏你我,可是却借着赐婚的事情来试探我们的关系。若是我抗旨,受责难或者失去些势力都不要紧,我只是怕,对你的在乎会公诸于世,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小寒寒,我不想护不住你,也不想连累你。” 苏瑾寒安静的看了庄靖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所以庄靖铖,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不敢抗旨,不敢拒婚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苏瑾寒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吐字清晰,却又含着无限的失望。 庄靖铖看着她,轻轻蹙眉。 “庄靖铖,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贪慕虚荣,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苏瑾寒问。 “不是。”庄靖铖皱眉。 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她而已。 他的事情,他的仇恨,都要他自己去报,他不想她牵扯进来。 “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拒婚了,抗旨了,被削权了,就护不住我呢?庄靖铖,你隐藏的势力和实力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当初能活下来,能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你就不会是个没用的人。” “你不是怕护不住我,而是你不想我和你牵扯过多,在你的心里,我始终不过是个外人,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和你共患难,共度一生的女人。” “可是庄靖铖你知不知道,我不怕苦,不怕痛,不怕累,甚至不怕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陪着你刀山火海,我都不怕,都愿意陪你闯一闯,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你退却了。” “你不想因为我打乱你的计划,你的复仇,你的生活,庄靖铖,说白了,你不过是自私而已。” 庄靖铖皱眉,“我不是。” 否认的时候,他又有些茫然,他真的像是她说的那样吗? 苏瑾寒忽然放缓了声音,轻快道:“不管是或者不是,反正我这么认为的就好啦。” 如果不这么认定,要分开,要拒绝,该有多难过? 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给自己一个发泄压抑的渠道。 苏瑾寒又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不会和旁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所以庄靖铖,你既然已经定亲了,我们就到这儿,从今往后,你做你的郡马爷,我做我的苏家大小姐,咱们互不相干,也不纠缠了,你觉得呢?” 庄靖铖感受到了痛。 她说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的清淡和决然,让他慌了,恍惚间,忽然想起自己失忆时第一次见到她时,对她说的话,而后几日,一遍又一遍的说他和她没有关系。 那么当时,她是不是也那么痛? 庄靖铖,原来你是个人渣,一个比皇上更渣的人渣。 “小寒寒,如果我能够解除婚约,你是不是,能够原谅我?”庄靖铖忽而轻声问。 苏瑾寒看着他,有些惊讶,随意道:“若是你真的能够解除婚约,或许我能考虑给你个机会吧。” 大殿之上都没有拒婚,如今怕是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到两人的府上,昭告天下了吧,这时候再拒婚,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大殿之上,皇上开口之初,找理由拒婚,皇上再怒,那也不过是责罚一番而已,若是圣旨一下,再拒婚,那就是抗旨,就是羞辱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苏瑾寒是不相信的。 庄靖铖所背负的,苏瑾寒多少知道一些。 虽然前世她不曾参与过他母妃之死,毕竟那个时候,她也还小,但是就后来她跟随在太子身边之后听到的只言片语,庄靖铖母妃的死,一定是有蹊跷的。 他想要查清楚,为他母亲正名,做一个小子,无可厚非,她也不怪他。 毕竟,一个女人背负着红杏出墙的骂名身亡,也确实是会死不瞑目的。 但是她不可能因为理解,因为知道他的苦衷,就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委屈自己去原谅他,那是她做不到的。 “当真?”庄靖铖问。 苏瑾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微微皱眉。 难道他是认真的? 不,不可能。 若是没有失忆的他,或许会为了她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因为他们彼此相爱,彼此依恋,但是失去记忆后的庄靖铖,虽然爱她,却足够理智。 没有失忆的他,根本就不会接下这门婚事,又何来拒婚之事呢? 苏瑾寒想着,道:“一个机会而已,本小姐不至于那么小气。” 不过一个机会而已,她给他。 只是她想,这个机会,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兑现的可能吧。 “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再怎么样,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庄靖铖说。 “多谢王爷关心。”苏瑾寒就笑,不顾心里有多痛,微笑总是好的。 庄靖铖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替青芽解了穴。 青芽一得到自由,就冲进了屋里。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青芽无比紧张的问。 苏瑾寒摇头,“没事,不过一小会儿,他能对我怎么样啊。” 青芽这才松了口气。 可眼前的苏瑾寒却又抱着肚子,皱着眉开始哼唧。 “可是我的肚子,还是好疼啊。” 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虚弱模样来,所以刚刚苏瑾寒强撑着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这会儿他人走了,在青芽的面前,苏瑾寒自然无需顾及那么多,疼就叫出来,不舒服就说出来。 青芽赶忙捡起方才被苏瑾寒推拒在床上的暖水袋,按在苏瑾寒的肚子上。 温热的感觉几乎在瞬间就带给了苏瑾寒舒服的感觉。 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的哼哼。 青芽一边给苏瑾寒揉肚子,一边轻声道:“小姐你还好吗?王爷他来,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没什么啊。”苏瑾寒眯着眼,并不想和她分享自己的感情。 本该离开的庄靖铖此刻正坐在屋顶上,悄悄揭开苏瑾寒屋顶上的瓦片,看着屋里的场景。 苏瑾寒咋咋呼呼的哼哼落在他的眼中,竟有些欢喜的味道。 他好像真的伤了她的心,伤得……她都不想要理他了。 他本以为,他的选择,是对他们眼下来说最好的,却没想到,他竟然生生将她给推远了。 母妃短暂的一生,耗尽全力不过是去喜欢一个人而已,可是她被辜负了,甚至最后,在火海里,死不瞑目。 可是他呢?如今做的事情,自以为对她好的事情,是不是也和他的父皇一样,在做同样辜负的事情? 不,他和父皇不一样,至少,他是爱她的,他只是怕连累她,他只是怕伤害她而已。 既然她愿意与他患难与共,他是不是,也可以任性一回,为他们的未来,做些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庄靖铖忽然一身轻松,将瓦片盖回原位,闪身离开。 回府换了一身衣服,庄靖铖吩咐清辉备马车。 “殿下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吗?”清辉去吩咐妥当之后,这才问庄靖铖。 “进宫。” “殿下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清辉顿时茫然。 “做一件大事。”庄靖铖笑道。 做了决定之后,庄靖铖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没有忐忑,也没有犹豫,面对就好。 清辉不明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宫。 回复(14)   第90章 他的坚持 皇宫,乾清宫。 皇上站在窗边,遥望着窗外的明月,安静而沉默。 这个掌控着天下的掌权者,在此刻,这样清冷的月色下,竟然也流露出了孤单和寂寞来。 张福海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息。 外人只道皇上权倾天下,掌管着生杀大权,却从不知道皇上也有皇上自己的苦楚。 他跟随皇上数十年,从皇上尚且年幼,跟到如今他已华发渐生,不说了解皇上的一切,但至少了解大部分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这几日,皇上的心情都会格外的差,稍有违逆,便可能是死罪。 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安静的,怅然的,张福海知道,皇上在想一个人。 “皇上,更深露重,您别站在窗口吹风了,还是早些去歇下吧。”张福海拿着披风披在皇上的身上,轻声道。 皇上反手拉了拉披风的领子,淡淡道:“无妨。” “阿福,你看这月色多美啊。” 张福海看向窗外,高悬的月亮确实皎洁透亮,却也清冷的投射出孤寂来。 “月色虽美,但夜深了,凉,容易感染风寒的,您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张福海劝道。 皇上沉默片刻。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生病呢? 张福海见皇上一言不发的往寝殿走,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怕皇上听不进劝。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走到寝殿门口,却听外头有人禀告,说是靖王在宫门外求见。 “这么晚了,靖王殿下求见,可说了什么事情?”张福海见皇上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传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摇头,道:“殿下不曾说,只说要面见陛下。” “陛下您看?”张福海询问皇上的意思。 皇上倒也没有为难,“让他进来。” 进了寝殿,张福海服侍着皇上更衣,净手洗脸,抹去满身的寒意。 随后,皇上捧着一盏热茶,坐在书桌后看折子。 庄靖铖进门,当先行礼。 “起来吧。深夜前来,有什么事?” 庄靖铖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轻声道:“儿臣来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并没有意外,将茶杯放在桌上,抬头看他,“君无戏言这话,还用朕教你吗?” 庄靖铖抬眸看他。 眼前这人,曾是他最敬爱的父亲,而如今,他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着,要算计他的帝王。 “是儿臣考虑不周,但儿臣确实对安和无意,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你想接旨就接旨,想拒婚就拒婚,老七啊,你当朕说着好玩的是吗?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乍然寒冷下来的声线,让殿内布满了冰冷的气息。 事到临头,庄靖铖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半点恐惧和害怕。 这本就是个针对他所设的局,要不然,就是他娶自己不爱的安和,要不,就是他抗旨,等待惩罚。 若说接旨的时候,甚至昨天,他还有抱着一时委屈求全,日后再寻法子求得生路,那么今日和苏瑾寒一袭谈话之后,他便觉得,无需顾虑那些了。 既然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可能的困难,而他也注定无法扮猪吃老虎,那么,他靖王妃的位置,除了苏瑾寒,便再也没有别人有资格去坐。 “儿臣不敢。只是思前想后,儿臣都不想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所以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再者,这个时候,儿臣也不想成亲。父皇应当早有所料才是,所以并没有下旨赐婚,不是吗?”庄靖铖平静的说。 “庄靖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皇上怒气尽敛,沉冷的声音更显压迫。 “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庄靖铖迎视着皇上的眼睛,忽而道:“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父皇,母妃含冤而死十五年了,难道您非要在这个时候,这样算计她的儿子吗?” “庄靖铖……”皇上忽然爆喝,“不要提那个贱人,她红杏出墙,满身污秽,死有余辜,你如今提她做什么?” 庄靖铖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平静道:“母妃一生,爱过的人不过父皇一个,儿臣绝不相信她会和旁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死不瞑目十五年了,父皇午夜梦回,就没有想过要还她清白吗?” “哈哈,哈哈……”皇上忽然大笑起来。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庄靖铖有些愣。 “庄靖铖,十五年前,你不过一个毛孩子,你知道什么情爱之事?” “对,那时候我是不懂,不懂母妃为什么每天坐在窗边等着你来,不懂为什么你一出现,她就能开心得像个孩子,为什么当你不相信她的时候,会哭成一个泪人,但是我现在懂了,所以我不想我的女人,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重复我母妃的悲剧。” 皇上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可能吗?你是朕的儿子,是堂堂的靖王殿下,便是你不娶安和,也会有别的女人,想要如同寻常夫妻那般,你是在做梦吗?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就是你抹不去的污点。” 皇上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被情绪影响。 可是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却都是当初,那人倚在自己的怀里,怅然轻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憧憬。 “那是我的事情,与父皇无关,只要靖王妃这个位置,父皇不要强逼着儿臣交出去,便算全了咱们父子之间最后的情分了。” “所以庄靖铖,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皇上冷眼看他。 “儿臣不敢。”说着不敢,可那没有丝毫妥协的身姿,真的是不敢吗? “此事朕既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吧。”皇上随意摆了摆手,不知是不是庄靖铖的错觉,竟觉得他有些疲惫。 “父皇要如何才能收回成命?”庄靖铖固执的问。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放弃。 他的小寒寒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也不想失去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你就出去外头跪着,跪够了三天三夜,朕就考虑收回成命。”皇上冷声道。 “多谢父皇。”庄靖铖行了一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庄靖铖抬头看着天空,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母妃,便是您还在,也会同意儿臣这样做对不对?只要儿臣能够幸福! 庄靖铖在门口跪好,正对着乾清宫的大门。 庄靖铖不知道的是,他出门之后,皇上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一旁的张福海看着他这样,心里担心。 轻声劝道:“陛下,靖王殿下年纪尚轻,少不更事,待以后,他会长大,懂事的。” “不,他已经长大了。”皇上淡淡的开口。 忽而道:“他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吧。” “是的陛下。”张福海不懂他因何发问,但还是轻声回应。 二十三了啊,真好,当初,他也是在这个年纪,和她相遇的。 只是,一晃眼,她走了已经十五年了,而他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当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皇上重重的闭上眼,遮掩住眼中的沉痛。 “陛下,当真让殿下在外头跪着吗?这夜色寒凉,恐是对身体有所损伤。”张福海小心翼翼的问。 旁人只看到皇上对靖王严苛不好,却不知道皇上比疼爱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关心他,只是有些时候,帝王的爱注定是无法言说的,也就注定了,是以一种悲惨的方式展现的。 此刻皇上惩罚靖王殿下,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无妨,就让他跪着,有舍才有得,他既然想要做那件事情,这点磨难,连探脚石都不算。”皇上淡漠的说着。 “是,陛下。”张福海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愿,轻声说道。 等伺候皇上睡下之后,张福海悄悄抱了一床被子出现在宫殿门口。 看着跪在地上的庄靖铖,轻声叹息着上前。 “殿下。”张福海轻声开口唤他。 原本闭着眼睛的庄靖铖睁开眼睛看他,“公公有事?” “来给殿下送床被子。更深露重,殿下这般跪着,怕是要受凉,伤了身子可不好。”张福海蹲下,想要摊开被子替庄靖铖裹上。 庄靖铖摆手示意不用,嘴里轻声道:“多谢公公,不必了。” “殿下无需担忧,陛下已经睡下了,待明日陛下早起之前,老奴会来把被子给收走的。”张福海以为他怕皇上责难,轻声道。 “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父皇既然让我跪着,又没有开口说可以让公公送东西来,公公就不要蹚这趟浑水了,区区凉意,还奈何不了我。”庄靖铖对张福海的善意表示领情,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他的被子。 张福海看着庄靖铖倔强的模样,眼前略微恍惚,果然是她的儿子,连这倔强的性子,都如出一辙。 张福海轻叹一声,也不执着于将东西塞给庄靖铖,而是轻声道:“殿下又何必这样和皇上犟着,说说软话,陛下自然也就心软了,或许就能网开一面呢?” 庄靖铖面色平静,“奉承父皇的人多了去了,公公何曾见他心慈手软过?” “可殿下是陛下的儿子。”张福海辩解。 “父皇的儿子很多,他也不稀罕我这个。” 若是当真稀罕,这么多年,父皇又怎么会这样对他? 他吃苦的时候,受罪的时候,被人羞辱的时候,他在哪里? “殿下慎言,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殿下误会他了。”张福海皱着眉说。 他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庄靖铖道:“夜深了,公公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张福海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跪在地上久了,庄靖铖的腿开始发麻,但是他没有动,发麻的神经刺激着大脑,竟浮现出一幕场景来。 御书房里,他跪在地上求父皇赐药,父皇不肯,罚他跪在门外,而受伤的人,是她…… 心像是被什么拽紧了似的,竟挣脱不开,庄靖铖只觉得有些憋闷。 小寒寒,过去的你我,到底有多情深?庄靖铖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第二日皇上晨起去上早朝,看见庄靖铖跪在门口,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宫里从来都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地方,而且庄靖铖又是跪在皇上的寝宫门口,消息顿时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中。 早两日还得了封赏的靖王殿下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在乾清宫外。 当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寝宫里不由得笑了。 太子因为庄靖铖的缘故被皇上禁足半年,不许参与朝政,还被罚了俸禄,皇后对他可谓恨之入骨,正在担心太子被罚,靖王得利,如今听到消息,倒是安心了。 “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去。”皇上对着心腹道。 心腹应声而去。 艳阳高照,庄靖铖跪在地上的双脚已经麻木了,唇瓣已经被晒得干裂,脸色也苍白不已,但是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头顶上忽然多了一片阴影,庄靖铖不由得抬头看去。 一张温柔端庄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德妃娘娘……”庄靖铖呢喃着叫了一声。 “犯什么错了,被陛下罚在这里跪着?”德妃娘娘在庄靖铖的面前蹲下,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庄靖铖轻声道。 德妃从宫女的手里接过碗,递到庄靖铖的唇边,“喝口水,瞧你这唇都裂开了。” 庄靖铖可以拒绝任何人,却拒绝不了德妃。 因为她是在母妃死了之后,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也给了他长辈的慈爱和温暖,他没有办法去拒绝。 顺从了喝了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吃点东西吧。”德妃从宫女的手里结果食盒,取出里面的吃食来。 这次庄靖铖没有动,轻声道:“娘娘,不必了,父皇让我跪着,可没有说能让我吃东西,若是连累的娘娘,可就不好了。” “铖儿,你非要跟我这么见外吗?”德妃的手微微一僵,抬头看他。 庄靖铖赶忙道:“不是见外,只是不想连累娘娘。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德妃看着他好一会儿,将食盒收起,递给一旁的宫女,“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罢了,我去看看你父皇。” “娘娘不必为我求情……” “嗯。不必担心。”德妃说着离开了。 庄靖铖知道她去见皇上,肯定会说起自己的事情,劝阻不了,只能无奈叹息。 御书房。 “陛下,德妃娘娘来了。”张福海禀告道。 皇上的手微微一顿,“让她进来。” 德妃进门之后,先是朝着皇上行礼,随后才开口道:“陛下在忙?看来臣妾来得不是时候。” “德妃说的什么话,快过来,朕这里坐。”将手中的折子推开,皇上朝着德妃说。 德妃笑着上前,“臣妾今日做了些银耳羹,便想着送些过来给皇上用。” “那朕可要好好尝一尝才是。” 两人说笑中,皇上端着碗吃东西,一边赞叹德妃的手艺好。 “皇上,不知靖王犯了什么过错,竟叫您罚在乾清宫外跪着。”德妃见皇上心情不错,便试探的开口问道。 “这就忍不住了?朕还以为你会等朕吃完再说。”皇上含笑说着,将手中的碗放下,里面还有一半的莲子羹,却是吃不下去了。 “臣妾惶恐,惹皇上不快了。”德妃赶忙要跪下。 皇上抓着她的手,淡淡道:“无需这般。铖儿的事情,你不必插手,他想要求朕一件事情,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臣妾方才看靖王不曾进食,也没有饮水,这样恐怕撑不住的。”德妃无比担忧。 “好了,无需担心,他既要跪就跪着,跪满三日,朕自会答应他的请求。此事你不必再插手。”皇上最后,俨然带上了几分的凉意。 德妃赶忙应了是,不敢再触怒他。 等德妃走后,皇上对着张福海吩咐,“命宫人每日给他送水,不吃东西,总不能渴死了。” “是,陛下。”张福海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陛下就是嘴硬心软。 庄靖铖跪在乾清宫外的第二天,天上下起雨来,暴雨倾盆,本就跪了一日一夜,暴晒夜露之下,庄靖铖就有些吃不消,暴雨之下,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头上被伞撑起了一片干燥的天空。 庄靖铖抬头,“公公有事?”这时的他,嗓音已经沙哑难听得犹如锯子拉锯了。 “陛下说了,雨太大了,殿下回去吧,你撑不住的。”张福海大声道。 “父皇不同意我的要求,我是不会走的。”庄靖铖说了一声,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张福海见状,只能去回了皇上。 “他不肯走就让他跪着。”皇上冷漠的说着,转身离开。 张福海分明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了颤。 第三日,天色放晴,只有地板上的水迹才能看出昨日下过雨。 皇上站在庄靖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苍白如纸,发起了高热来。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皇上特别心平气和的问。 庄靖铖咬牙让自己清醒一些,轻声道:“值得。” 因为那个人是苏瑾寒,所以值得。 以前是他不懂,总以为查清母妃之死重要,他不需要拖累,所以一次一次的退缩和推拒她,现在他才明白,人生道路上有个人陪伴,或许才会是更好的选择。 “三天已到,你赢了,朕答应你的请求。”皇上面无表情的说。 庄靖铖嘴角顿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多谢父……” 话音未落,整个人俨然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耳边杂乱的惊呼,“请御医”之类的尖叫,他都抛之脑后,睡一觉,睡醒就能去找她了。 这是他昏迷前唯一的念头。 不管宫里如何热闹,消息却没有传到外界,压根就没有人知道庄靖铖被罚跪的事情,苏瑾寒,自然也不知道。 苏府,寒苑。 为了防止庄靖铖前来骚扰,在庄靖铖来过之后的第二日,苏瑾寒特意招来工匠,让他们将房间里的窗户都给钉上了板子。 苏恒倒也没有多问,由着她折腾。 然而接连三四日,都安静得要命,庄靖铖根本就没有来过。 苏瑾寒顿时自嘲的笑了。 枉她还傻傻的以为,他真的有多么的在意她,会来找她,做点什么,挽回一下彼此的感情,如今看来,真是傻了。 苏瑾寒自嘲一笑,只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小姐,慕容公子来了。”青芽进门来禀告。 “请。”苏瑾寒强打起精神来,说道。 “不请自来,瑾寒可欢迎我?”慕容晱进门,看着苏瑾寒微微一笑。 “慕容哥哥快请坐,你来我怎么会不欢迎呢。”苏瑾寒笑道。 慕容晱含笑坐下,看着苏瑾寒强撑着的笑颜,心里有些心酸。 那一日在宫里,一曲凤求凰,一支倾城舞,已经足够让他看出苏瑾寒和庄靖铖二人的情意了。 可是那有如何? 他了解苏瑾寒。 庄靖铖若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定然是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 而这个时候,最他最好的机会。 他错过她太多次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再错过。 “天天呆在屋里,不会觉得闷吗,有没有空,我带你出去走走。”慕容晱笑道。 苏瑾寒其实在屋里待得也有些无聊,便也同意了。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出去逛逛也好。” 苏瑾寒也没有特意的去换衣服,直接带了夏禾和青芽出门。 夏禾自然知道了庄靖铖进宫的事情,也知道了庄靖铖跪了三日,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最后晕倒在乾清宫外的事情,可是,庄靖铖吩咐过谁都不许多嘴,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可是此刻看着苏瑾寒就这么被慕容晱邀请走了,而且这个慕容晱,怎么看都别有用心的时候,她心里就感觉不忿。 明明她的主子也做了很多,可小姐却什么都不知道。 回复(4)   第91章 应邀 一行人出门,在坐马车的时候,出现了分歧。 慕容晱的意思是,要苏瑾寒和他同乘,让两个丫鬟坐苏府的马车随后便好,然而夏禾却不同意。 从来话少,基本不参与苏瑾寒的是的夏禾开口拒绝了。 “男女有别,小姐和我们一起坐。”说着,竟然管也不管慕容晱的表情,直接拉着苏瑾寒上了苏府的马车。 苏瑾寒一脸懵逼的被夏禾拉上了马车,慕容晱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已经放下车帘的马车。 马车里,夏禾一脸冷淡的坐在座位上,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苏瑾寒坐在中间的榻上,侧首看着她,青芽则是坐在夏禾的对面,看着夏禾的面上也带着茫然。 “夏禾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苏瑾寒想了好一会儿,轻声问道。 夏禾垂着眉眼,轻声道:“没有。” 她只是心疼她家主子而已。 在乾清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如今已经在府里躺了一天了,浑身高热不退,唯一一次清醒,嘱咐的还是不许将事情告诉苏瑾寒。 苏瑾寒如今却和别的男人出门玩,散心,她能不心酸吗? 但是她也知道,此事不能怪苏瑾寒。 因为是她家主子做错在先,而且所付出的,又不愿意让苏瑾寒知道,那么苏瑾寒不管做了什么,她都没有资格去怨怪。 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替主子守好苏瑾寒,不让有些人有机可乘。 “不对,你方才的样子,分明不是没事的样子。”苏瑾寒下意识的摇头。 夏禾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平时冷冷淡淡的,但是绝对算不上冷漠,但是方才,夏禾身上流露出的冷意,苏瑾寒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那时候在生气。 生气什么?气她和慕容晱一起出门?还是气她和慕容晱走太近?不过,这又和夏禾有什么关系? 苏瑾寒想不明白。 夏禾不想解释,索性沉默。 她平日话也不多,非不回答,苏瑾寒还真的奈何不了她。 好在慕容晱也没有追过来,反倒是老王喊了让他们坐稳了之后,马车开始往前走,苏瑾寒也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不再追问。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 苏瑾寒下车之后,发现这是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 “这里是?”苏瑾寒疑惑的开口。 “你不是要办私塾吗,你哥哥成日要忙,我就主动把选地方的事儿给揽了过来,今日就想着带你过来看看地方。”慕容晱轻笑。 苏瑾寒顿时眼前一亮,私塾的地址?那可真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 慕容晱看出了她的期待,便带着她往里走,嘴里轻声道:“找了不少的地方,宅子倒是都不错,就是这地段比较难选。学堂的话要临着主街又要相对安静,否者不利于孩子念书。” 苏瑾寒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有道理。 “最后我选了这个,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喜欢的话,我回头再选。”慕容晱好脾气的说。 除了上次在酒楼护着她的时候,苏瑾寒几乎,没有见过慕容晱发脾气,这样温和的模样,让她在他面前,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温婉以外的模样来。 “慕容哥哥选的地方,自然也是好的。”苏瑾寒笑呵呵的应了,一行人走向其中一个宅院。 这是个四进的院子,进了第二道门,才能看到正对着的一间大屋子,左右两边也都分布着房间,不过正对着的屋子最大,也是设想中用来做学堂的。 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可以设先生们的住处,还有厨房,可以休息。 苏瑾寒看过之后也觉得很满意。 “挺不错的,这房租是如何算的?按月还是按年?”苏瑾寒问道。 “租金的事情你不用管,交给我便是,算是我出一份力。”慕容晱笑着说。 苏瑾寒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站着不走了。 慕容晱走了几步,不见她跟上来,转头看她。 “怎么不走了?”慕容晱奇怪的问。 苏瑾寒面色平静,轻声道:“慕容哥哥对我好,帮忙出力,我很感激,但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无缘由的馈赠。想开学堂,私塾,那都是我的事情,慕容哥哥可以帮我,但是没道理让慕容出人又出力,若是慕容哥哥坚持不愿意告诉我,那么这房子我不租了。” “夏禾,青芽,咱们走。”苏瑾寒带着人往外走。 夏禾看到苏瑾寒拒绝,心里总算是顺了口气,还好,小姐不是能够轻易就被勾搭走了。 “瑾寒……”慕容晱忽然轻声开口叫她。 苏瑾寒转过头来看她。 屋檐的阴影投射在慕容晱的脸上,明灭的光让他显得有些晦涩,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是靖王,你会接受吗?”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就这么散开。 苏瑾寒听了,却是微微一怔。 如果是庄靖铖,她会拒绝吗? 苏瑾寒扪心自问。 若是之前,她或许可能不会,但是现在,她却一定会。 想到这里,说不出的难过在心里逸散,那个人,说很在乎很在乎她,说要和她在一起,却最终没有履行承诺。 眨了眨眼,忍住酸涩,苏瑾寒道:“慕容哥哥,没有如果。” 对啊,事情已经发生,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婿,没有如果了。 慕容晱笑了笑,道:“既然瑾寒这么说了,我届时让屋主拟好租房条例,回头给你送过去,保管把租金什么的,都算得妥妥当当的。” “好,那就劳烦慕容哥哥了。”苏瑾寒轻声道谢,随后带着青芽和夏禾离开。 将苏瑾寒送回寒苑之后,夏禾悄然离开了苏府,去了靖王府。 “主子还没醒吗?”夏禾见腾策守在门口,不由得问。 腾策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夏禾有些不耐烦的问。 苏瑾寒那边有慕容晱撬墙角,庄靖铖这边的状况又没有好,她能有好脾气就怪了。 “主子醒了,但是还不如不醒。”腾策说。 夏禾紧紧的皱眉,索性撂下他,自己进门去看。 屋里,清辉正捧着一碗药,在庄靖铖的床边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劝他喝药。 “王爷,求求您了,您倒是快喝药啊。这不喝药下去,你的病难得好的。” “端走,本王不喝,咳咳……”庄靖铖脸色依旧难看,拒绝的姿态却也很坚定,打死不喝药就对了。 他身体好得很,就是不喝药,也能好的,从来都没有吃过药。 “可是主子上次不是都喝了药吗?这次怎么……”清辉苦着脸。 “喝药,喝什么药?本王从小到大都不喝药,清辉你又不是不知道,莫不是脑子坏了?”忘记过去的庄靖铖,大言不惭的说清辉。 清辉张了张嘴,天哪,这要他怎么说啊。 夏禾就是在这时候进门的。 看到清辉端着药,加上方才的对话,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在她身边吗?莫不是小寒寒出事了?”庄靖铖看到夏禾,顿时急了,追问间竟然撑着要起身。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夏禾派到苏瑾寒身边去的,但是既然夏禾已经在苏瑾寒身边了,那替他护卫她的安全,也是好的。 如今见夏禾出现,他顿时吃惊,莫不是他昏迷的这两日,父皇明面上是答应他的请求,暗地里却对瑾寒动手了? 庄靖铖越想,心里越急,踉跄着,险些栽倒在地。 夏禾赶忙上前扶住庄靖铖,“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她……”庄靖铖抓着夏禾的手,脸上浮现出着急的神色。 “小姐没事,主子别担心。”夏禾反应过来庄靖铖担心什么,赶忙道。 庄靖铖这才松了口气,由着夏禾扶到床上躺着。 “她没事,你回来这是要禀告什么?” “来看看主子的病如何了。”夏禾说,又道:“另外,今日慕容晱去找小姐了。” “做什么?”庄靖铖的面色有些紧绷。 慕容晱他见过,确实翩翩君子如玉,也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但若是和他抢女人,那就没什么好感可言了。 “慕容晱找到了一个四进的院子,适合做私塾,小姐看了也欢喜,不过慕容晱想要送小姐,小姐没答应,慕容晱便说去找屋主谈租房的事情。”夏禾说道。 为了两人能在一起,不喜多话的夏禾说了这么一长串,也是不易。 庄靖铖闻言先是拧眉,又问:“在哪里的?” 夏禾说了地址,庄靖铖松了眉,道:“无妨,由他去吧。” “可是……”夏禾皱了眉。 如果慕容晱替苏瑾寒租到了房子,到时候她定然感激他,两人走得近,说不定有些事情就会发生改变了。 夏禾的担忧自然不无道理,一旁的清辉笑道:“夏禾姐不必担心,那屋子现在已经是咱们的了,若是他们想租,也要看咱爷同不同意。” 夏禾顿时错愕,他们的了?她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清辉这才轻声和她解释。 原来知道苏瑾寒要开私塾,要训练人之后,庄靖铖也一直在京城派人暗中找房子,本来早些日子就已经找好了,打算送给苏瑾寒的,可是因为那天的宫宴和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一直便没有送出去。 夏禾这才恍然,那她还真是白操心了。 “那主子,若是那慕容晱真的来租房子,咱们怎么办?给他羞辱一番,打出去?”清辉跃跃欲试。 所有搅和自家主子和苏小姐在一起的人,都是坏人。 庄靖铖沉默片刻,道:“不必,他若是想租,便租给他,最优惠又不会起疑的价格,若是他要买,就说不卖。” “可是……”清辉一听,顿时急了。 凭什么他们出了钱,出了力,却让慕容晱去做人情啊。 庄靖铖轻声道:“这是她想做的事情,她开心就好。” 此刻他们闹得那么僵,她也还没有原谅她,若是他这时提出将宅子送给苏瑾寒,她是不会接受的,与其让她再费劲去找,不如借着慕容晱的手给她。 至少他给,她会接受。 清辉还想再说什么,庄靖铖却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室内沉寂片刻,庄靖铖冲着清辉道:“药端来。” “啊?”清辉呆住了。 庄靖铖直接探手端过他手里的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随后将药碗递给清辉,道:“三餐按时煎药。你们退下吧,本王困了。” 清辉傻傻的应了一声,端着药下去了,直到出了门,他还不可思议,困惑道:“哎你们说,王爷先前死活不肯喝药,后来怎么就肯了?” 夏禾和腾策同时斜了他一眼,对他这反应力感到悲哀。 主子死都不肯吃药,却在夏禾来了之后肯了,自然是因为苏瑾寒啊。 他不肯吃药是习惯,肯吃药是他知道苏瑾寒身边有别人在环视,他只有让自己更快的好起来,才能够将苏瑾寒追回来,要不然,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了。 所以说,在吃药这件事情上,只要苏瑾寒,才能让庄靖铖妥协。 这些事情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看到夏禾回来,便拉着夏禾,让她教她练内功。 夏禾虽然忧心二人的关系,但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初衷,她来,就是为了让苏瑾寒学会轻功,能够保护自己的。 按照往常的基础训练下来之后,苏瑾寒浑身冒着薄薄的汗。 “夏禾,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向你们那样,在天上飞来飞去啊。”苏瑾寒有些失落的问。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轻了许多,跑起来都不带费力的,但是就是做不到像是夏禾他们这些会轻功,飞来飞去。 夏禾道:“小姐现在可以试试。” 苏瑾寒闻言顿时呆了,“可以吗?我可以试试?” 见夏禾点头,苏瑾寒顿时呆了。 “那,那我要怎么做?”苏瑾寒紧张的问。 “按照我教你的,默念心法口诀,运转内力按照经脉走,纵气提身,向上跳,很容易的。”夏禾说。 苏瑾寒紧张的吸了口气,然后试着按照夏禾说的去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终于她好不容易晃晃悠悠的飞起来了。 苏瑾寒心里一喜,“夏禾,我会了,我会飞了。” 苏瑾寒开心不已,正开口炫耀,谁知一开口,气一岔,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夏禾见她距离地面不高,也没救她,于是苏瑾寒摔了个狗吃屎。 疼得龇牙咧嘴,苏瑾寒坐起身子,幽怨道:“夏禾,为什么我一说话就掉下来了?” 她记得不管是夏禾还是庄靖铖,抱着她飞的时候,说话可是和在地上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的。 对于夏禾不救她的事情,苏瑾寒倒是淡定。 因为夏禾从最开始就说过,练功的时候,为了让她知道练功的苦,除非是遇到她觉得有危险的情况,否则的话,她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夏禾淡淡道:“小姐才开始,想要做到说话不岔气,还早。” 就差没直接说,你不行了。 苏瑾寒对于她的话,也不受打击,撇了撇嘴,道:“好吧。” 然后就开始认真的开始练提气纵身。 从开始的摇摇晃晃,到后来的稳定起身,苏瑾寒进步得很快。 便是夏禾,眼中也不由得露出赞叹来。 毕竟苏瑾寒的年纪并不适合练武,却生生将轻功练得有模有样的,令人不得不服。 她相信只要给苏瑾寒时间,她便是无法成为绝世高手,用轻功逃命也是绝对够的。 在苏瑾寒苦练轻功的时候,青芽从外头进来,看到自家小姐竟然能在院子里飞高飞低的,眼睛都直了,双眼全是小星星。 小姐真的好厉害啊…… 等苏瑾寒停下来的,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小姐,许家送帖子来了,说是许小姐请您明天一起游湖。”青芽这时才想起自己进门的目的,忙说。 “许家哪位小姐?”苏瑾寒问。 “许安乐小姐。” “好,应了。”苏瑾寒说。 许家许馨月她没心情应付,而许安乐,虽说面对前世的自己很奇怪,但是许安乐也对她的脾气,相处起来倒也轻松。 青芽闻言匆匆出门去回了,苏瑾寒则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休息去了。 次日,苏瑾寒带着青芽去赴宴,而夏禾则是被她派去训练选出来的孩子们去了。 到了帖子上的地方,岸边停着一艘高大奢华的画舫,苏瑾寒被下人迎了上去。 “苏姐姐来了,快,里面请。”许馨月看到她,眼前顿时一亮,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淡淡的点头。 “安乐人呢?”苏瑾寒问。 “安乐在里面呢,姐姐先进去和她说说话,我这边还有客人。”许馨月笑道。 苏瑾寒颔首之后,错过她进了门。 许馨月转头看着苏瑾寒的背影,冷冷一笑。 苏瑾寒,一会儿人都到了,我定要叫你丢尽颜面,看你还怎么骄傲起来。 “安乐。”苏瑾寒进到船舱里,果然见许安乐坐在靠窗的位置,便喊了她一句。 许安乐转头看到苏瑾寒,顿时惊讶。 “瑾寒,你怎么来了?”许安乐上前牵了苏瑾寒的手。 苏瑾寒道:“不是你下帖子邀我来的吗……” 看到许安乐脸上的神色,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顿时知道自己被诳了。 许安乐也知道事情不对,忙问苏瑾寒怎么回事。 苏瑾寒将帖子的事情说了,“如今看来是有人冒用你的名义,将我给引来了。” “许馨月到底想做什么?竟然冒用我的名义。”许安乐脸上满是怒气。 苏瑾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最多不过借着此番的事情羞辱我一番而已,我能应付。” 许安乐也听说了宴席上的事情,她是点破苏瑾寒喜欢庄靖铖的人,闻言顿时担心,“瑾寒你还好吗?你和他怎么?” “我还好。至于他,有了未婚妻,定然也是好的,无需担心我。倒是你,和太子的婚事……”苏瑾寒平静的回应。 许安乐脸色一黯,道:“我已经极力避免了,但是还是和他有了婚约,婚期也快了。” 苏瑾寒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紧紧的皱着眉没有说话。 两人也没有说上更多的话,便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当看到易怡安进来的时候,苏瑾寒知道,自己所想没有错。 许馨月假借许安乐的名义将她给引来,就是为了给她难堪,羞辱她的。 心里暗叹一声,却没有多少的惧怕。 反正她已经想清楚了,对易怡安炫耀什么的,她半点都不会放在心里,而当你不把一个人放在眼里,那人自然也就伤害不了你。 因为赐婚的事情,易怡安这几天过得特别的得意。 虽然皇上只是口头赐婚,还没有下赐婚的圣旨,但是君无戏言,易怡安一点都不担心,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准靖王妃了。 看到苏瑾寒也在,易怡安直接走到苏瑾寒的面前,道:“我道是谁,苏妹妹你也在啊。”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苏瑾寒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回应。 易怡安被噎了一下,但是却半点都不生气,道:“这些天可将我给忙坏了,天天陪着铖哥哥,好不容易偷空出来玩一玩,能看到苏妹妹,真是开心。” 苏瑾寒心里一紧,面上却没有半点的变化,笑道:“郡主这还没有嫁过去呢,就开始形影不离了,是怕殿下美名在外,担心他去找哪个红粉佳人,将你这个准正室给忽略了吗?” 易怡安见她这么云淡风轻,心里更气,道:“可不是。我们家王爷太招人喜欢了,一些不要脸的狐媚子总喜欢缠着殿下,我自然要防着点。” 苏瑾寒也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庄靖铖了,听到易怡安这么说,心里也拿不定庄靖铖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不过他们就是在一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她算什么? 苏瑾寒心里黯然,面上却没有半点的被刺激,笑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王爷素来风流,恐怕郡主管不住他呢。” 苏瑾寒这话,等于直接在说易怡安说的话对庄靖铖来说没用,易怡安气啊,气死了。 不过想到苏瑾寒不过是个失败者,她有释然了,道:“无妨,只要某些人进不了王府,其他人能不能进门,本郡主不在意。” “那郡主可要将靖王妃的位置给坐稳了,别叫人给抢去了。”苏瑾寒含笑道。 “你放心,我会的。”易怡安咬牙切齿的说。 苏瑾寒含笑,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喝茶,和许安乐说话。 在苏瑾寒心里,易怡安的挑衅完全没有意义。 从易怡安和庄靖铖有婚约开始的那一刻,她苏瑾寒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的威胁。 因为她不屑,不屑和旁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所以哪怕庄靖铖愿意,她也不可能会入靖王府的,易怡安有再多的情敌,也不可能会是她。 不过哪怕心里明白,听着易怡安在一旁和别人高声谈论她这几天和庄靖铖怎样相处,如何如何,心里还是有些憋闷。 苏瑾寒和许安乐说了一声,不由得来到甲板上吹风。 站在甲板上,外头的湖光和微风吹得她脑袋都清醒了不少,不由得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就是出来了,都不得清净。 “苏姐姐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外头,可是妹妹我招待不周?”许馨月柔柔的问。 苏瑾寒转身看她,有些懒得应付:“没有,只是觉得里头闷,出来透透气。” 其实她这会儿不止闷,还觉得浑身焦躁又无力。 “恐怕不止是闷吧,姐姐应该还会觉得有些焦躁,全身渐渐开始无力,头晕眼花……”许馨月笑着说。 苏瑾寒晃了晃头,瞪大眼睛,道:“你给我下毒?” 怎么可能,她进门之后,也只喝了许安乐面前的茶水,她看着许安乐喝了,她才喝的,难道许安乐她…… “是啊,我给你下毒啦。”许馨月笑得轻松,道:“是不是没想到?” 苏瑾寒咬牙让自己清醒,心里后悔没有带夏禾的同时,也尽力拖延时间,想着逃脱的法子。 “你怎么办到的。” “很简单啊,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可是你相信许安乐啊,在她的茶水里做点手脚,不是很容易吗?”许馨月笑得无害,道:“苏瑾寒,你数次让我吃亏,有没有想过,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 话到最后,许馨月的脸色冷了下来。 苏瑾寒此刻在想的却是,许安乐对此事,到底知不知情。 然而许馨月并没有满足她好奇心的意思,缓缓走近她。 “现在我只要轻轻一推,你就会掉到湖里去。听说你不会水,若是没有人救你,你说你会不会死?”许馨月撑在苏瑾寒的身边,笑着问。 苏瑾寒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灌了铅块一样,完全无法移动。 “青芽……”苏瑾寒无力的喊了一句。 “想要你的小婢女救你?可惜,她被我让人给绊住了,怎么办呢?”许馨月一脸遗憾的说。 苏瑾寒冷冷道:“许馨月,你不是自诩仙女,无比善良吗?今日这行径就不怕传出去了,将你给毁了?” 回复(8)   第92章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已经入夏,天气渐暖,苏瑾寒和许馨月的身上都穿着纱质的裙子,随着微风拂过湖面,连带着也将她们的衣裙吹动,即便有环佩压着,也微微飘起,带着些许出尘和灵动。 若是远远的看着,只会以为两人是好友,在交谈,却不知,现实早已剑拔弩张。 随着苏瑾寒冰冷的话语落下,许馨月却是轻笑出声,并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 她双手就撑在苏瑾寒的身边,微微倚靠这画舫的栏杆,像是在看着湖面的风光,淡声道:“苏瑾寒,你要不要看看湖面自己的倒映,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苏瑾寒无力的倚靠在栏杆上,并没有动,不是她不想,而是动不了。 “从小到大,我都被捧着长大,不管是家人还是外人,看我都是好的,从来没有人觉得我不好,我自然也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可是你……” 许馨月说着,转头看着苏瑾寒,眼中带着恨意,“……苏瑾寒,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受了委屈的人。从初次见面那莫名其妙的一顿巴掌,到后来满身的红疹,再到之后的落水,虽然你做得完美,天衣无缝,巧合到完全让人怀疑不到你的身上,但是苏瑾寒,我不是傻的,我能感觉出来。” 苏瑾寒神色淡淡,若是这么多的巧合之下,许馨月还怀疑不到她的身上,那上一世,她也不可能骗了自己那么久,最后将自己取而代之,多年的付出变成一场空谈。 “不过我一直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苏瑾寒?让你这么针对我!去你家的时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许馨月质问。 这是她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今天终于问出来了。 她知道苏瑾寒今天来的时候,肯定以为是自己为了易怡安而邀请她来的,却不知道,她就是为了自己,为了报之前的仇。 苏瑾寒蓦然轻笑,道:“讨厌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我就看你不爽,看你这张脸不爽,你能奈我何?再者,就算有那么一个理由,许馨月你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来的。” 许馨月,你又怎么知道,你我二人的结仇来自前世,讨债还在今朝,你便是死,也不会知道。 许馨月眼中闪烁着的困惑,随后一笑,道:“你不说也就算了,无所谓了。你知道上次在府上落水的时候,我心里对你有多恨吗?你害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我当时就发誓,我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所以,苏瑾寒,你有什么遗言,就尽快交代吧。” 苏瑾寒看着她美丽得近乎扭曲的脸,眼中神色淡淡。 这次栽了,她不怪旁人,只怪自己。 明明在到了的时候,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却还轻易中招。 她是相信许安乐的,所以才放心的食用她身边的东西,却因此而大意了。 哪怕是到如今,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许安乐因为要嫁给太子了,心意变了,和许馨月合起伙来算计她,还是许安乐也只是被利用了,并不知情。 许馨月见苏瑾寒不说话,也不再耽搁,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耽搁这么久,再不做点什么,就该有人出来找她们了。 许馨月想着,毫不犹豫的将苏瑾寒推了下去。 随着咚的一声落水声,湖面漾开一圈水花,湖水很快的没过苏瑾寒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窒息的冰冷湖水无孔不入,要将她溺毙在湖里。 苏瑾寒中了毒,浑身无力,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半分。 她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老天爷,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重生一次,却辜负了这重生的机会。 同样是在这湖面上,一艘不起眼的小舟上,庄靖铖正在和人说话。 “你这是病了吗?一直咳嗽。”木易见庄靖铖一直咳嗽,不由得问道。 “无妨,你说你的事,咳咳……”庄靖铖脸色难看的摆手,一边咳嗽一边说。 他本来就病着,还没有好,听说木易从南国回来了,有事情要告诉,便强撑着前来一见。 毕竟木易是个浪荡天涯之人,特意邀请他来,定然是有事。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要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看到你那个老不死的师傅了,他说他可能会在近期前来京城一趟,然后就是过来看看你。早知道你病了,我便不这么折腾你了,我直接去你府上看你就好了。”木易有些懊恼的说。 庄靖铖咳得更狠了,脸色由白转红,憋得通红。 好一会儿他才顺过气来,没好气道:“就这点事?” 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看到木易点头,庄靖铖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色阴沉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道:“船夫,靠岸。” 说着,庄靖铖不想理她,直接撩了帘子往外钻。 面对湖光山色,也好过看到他,这不是瞎折腾人吗? 刚一出船舱,却被正对面一艘巨大的画舫上倚在栏杆上的两名女子给吸引了目光。 庄靖铖顿时一愣。 小寒寒和许馨月?她们怎么会在一起? “哎我说,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真病了,就别吹风了,回头更严重了,你那面瘫脸的侍卫不得杀了我啊……”木易追出来和庄靖铖说话。 见他认真看着某个方向不理自己,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哟呵,病成这样还不忘记看女人呢,你小子可以啊。”木易打趣着说,又道:“嗯,这两个妞姿色不错,正,你喜欢哪个,剩下那个给我怎么样?” “闭嘴。”庄靖铖怒斥他。 木易倒是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奇怪的看着庄靖铖。 这小子怎么了?怎么这一次见面,变化这么大? 他又怎么知道,但凡事情扯上苏瑾寒,庄靖铖就是不讲道理的。 庄靖铖叱责完木易,转头就看到了苏瑾寒落水的画面,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一旁的木易啧啧道:“现在这女人啊,勾心斗角的都要置人于死地了,庄靖铖我说……哎,你干嘛呢?” 木易感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落水声,方才还一副病得要死模样的庄靖铖,竟然一脑袋扎到了水里。 “这落水的,庄靖铖这货认识啊。”木易这时反应过来,嘀咕一声,倒也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庄靖铖水性好,又有内力在身,就算如今病着,身体不好,救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还是不要去掺和人家英雄救美了。 木易想着,心安理得的坐在船边看好戏。 一心扑在苏瑾寒身上的许馨月自然没有发现一头扎进水里救人的庄靖铖,她就等着时间够了,喊人出来呢。 庄靖铖憋着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苏瑾寒落水的地方游去。 苏瑾寒身体不能动,早已被倒灌入鼻腔和口腔的水给憋闷得呼吸艰难。 眼前一片晕花,苏瑾寒几乎晕过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紧,被人抱在了怀里。 水波环伺,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浮现出庄靖铖的脸来。 “庄……”苏瑾寒张开嘴巴想要喊他,却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进去。 庄靖铖不敢犹豫,直接贴上她的唇瓣,给她渡气。 苏瑾寒无力推却,贪婪的吸走他嘴里的氧气。 她要活着,她想活着,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死去。 抱住水中唯一的浮萍,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感受到她的香舌竟然钻到他的口中,任性却又贪婪的舔舐着属于他的领地,还贪心的将所有的氧气都给卷走了,庄靖铖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他舍不得推开她,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沦。 到后来,庄靖铖换气都来不及了,想要推开苏瑾寒,她却像是八爪章鱼一样巴在了他的身上。 庄靖铖哭笑不得,挣扎着想要往上浮。 苏瑾寒迷糊间以为自己的救命稻草要走了,不要命的缠住,紧紧的抱着不让他走。 庄靖铖挣扎无果,又舍不得伤了他,这般纠缠间,庄靖铖竟然觉得熟悉。 眼前这人的面孔明明早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可是此刻,却在心里,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曾这样救过她。 只是当时的河水比现在的更加冰冷,她也同现在这般死死的巴着他,险些带着他一起溺毙在湖水里。 当他将她救起之后,见有人来找她,就将她给丢下了。 毕竟那时,他们素不相识。 过往的画面一幕幕的在庄靖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在红阁,她送楼上滚落下来,啪嗒一下砸到了他的怀里,他拿着她的作案工具,威胁她,要她给白银千两,她千里迢迢,去沆州找他,告诉他,她喜欢他…… 一幕又一幕,所有被遗忘的过往,都在这窒息的生死时刻,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想起来了,他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瞬间,庄靖铖有些恍惚。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的小寒寒,可是他该死的,都做了些什么? 庄靖铖的心几乎被撕裂开来。 而这时,苏瑾寒无法自主呼吸,仓促间寻不到庄靖铖的唇替她供氧,张嘴想要喊他,又是几口水下去,顿时被呛晕了过去。 庄靖铖这时得了自由,回忆也已经结束,便抱着她浮上水面。 带着她往岸边而去,庄靖铖的脸色极度的差,一上岸,他便将苏瑾寒放平,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嘴里轻唤:“瑾寒,苏瑾寒,你醒醒,快醒醒。” 苏瑾寒没有动静,安静而苍白的躺在地上。 庄靖铖脸色慌乱,“小寒寒,我命令你,睁开眼睛,你不许死,你要死了,我一定让你去了地府都后悔,苏瑾寒……” 不管他怎么拍她的脸,她都没有反应。 按人中,她同样没有反应。 岸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状道:“这位姑娘怕是呛水了吧,要将她腹中的积水给弄出来,兴许还有救。” 庄靖铖顿时恍然,不敢迟疑,手放在她的心口,用力的替她按压着。 “小寒寒,你醒醒,你快醒醒……” 按压不行,他又将一只手压在她胸前,另一只手用力击打她的胸口。 “哎呦,这举动,太伤风化了,这姑娘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上那些。” “可是都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反应,怕是死了吧。” “看着应该是没救了。” “这位公子,她没救了,别费力了。” 庄靖铖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固执的重复着在旁人看来都已经变得无意义的举动。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苏瑾寒猛然弹了一下,哇的一下吐出一口水来。 “活了,活了。” 旁边众人顿时惊呼。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瑾寒”,随后挤开人群快步来到苏瑾寒的面前。 见庄靖铖和苏瑾寒都浑身湿透,他赶忙解了外衫,盖在苏瑾寒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瑾寒怎么会这样?”慕容晱连声追问。 庄靖铖看着慕容晱,眼中竟有些恍惚。 “庄靖铖,你怎么了?”慕容晱见他呆呆的,不回答自己的话,不由得皱眉问。 庄靖铖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轻声道:“她落水了,我救了她,你带她回去吧,要早些看大夫,不然容易感染风寒。” 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却依旧含着关切。 慕容晱有些惊讶的看他。 他救了苏瑾寒,却要自己送瑾寒回去,这是什么道理?就不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吗? “我……我先走了。”庄靖铖说着,恍惚的站起神来,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庄靖铖你等等,哎……”慕容晱见他神色不对,开口叫他。 庄靖铖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径直钻出人群,离开了。 慕容晱一脸莫名,不过苏瑾寒就在身边,还需要照顾,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追。 吩咐自己的小厮追上去,送庄靖铖回府之后,便抱着苏瑾寒大步离开。 庄靖铖离开人群没有走几步,就遇到了木易。 “我说你是不是傻,拼死拼活的救了人,拱手就给让了出去,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木易从船上跨下来,毫不客气的骂道。 庄靖铖神色恍惚,低低一笑,竟然附和了他的话。 “可不是傻吗?真的是傻啊……” 要不是傻,他怎么舍得伤了他挚爱的小寒寒? 要不是傻,他怎么舍得忘了他挚爱的小寒寒? 他曾经发誓要拼尽全力守护的小寒寒被他自己伤得彻底,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拥有她? 惨笑间,庄靖铖眼前一黑,人事不知的往地上栽去。 木易正打算骂他,却见他整个人直接软倒,吓得赶忙将他给抱在怀里。 庄靖铖身上早已湿透,瞬间将他的衣服也给浸湿了,几乎让木易瞬间就打了个哆嗦。 “该死的,我今天就不应该找他,简直就是找罪受。”木易骂了一句,带着庄靖铖匆匆离开。 两人各自被人送回了家中,画舫之上,却已经炸了锅。 却说许馨月将苏瑾寒推下水之后,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声惊呼起来。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苏妹妹她落水了……” 听到她的喊声,里头的人纷纷出来,“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许馨月满脸的悲伤和泪水,“苏妹妹,苏妹妹她落水了,你们有谁会水,快去救她啊。” 她正哭着,却感觉肩膀像是要被捏碎似的,抬眸间,却看到许安乐猩红着眼,死死的瞪着她:“你把话说清楚,瑾寒落水了?她怎么落水的?” 许馨月感受到肩膀传来的痛楚,心里很不满,眼底闪过一抹疾色,转瞬又变得娇柔,满是泪光的眼让人无法去质疑。 她看着许安乐,眼泪汪汪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不见苏姐姐从甲板上回来,就想着出来看看她,可是我一出来,就看到她从栏杆上翻下去了,我来不及冲上去拉住她,后来我就喊你们出来了。” 许安乐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许馨月先是借着她的名义,将苏瑾寒给约到了船上来,然后又由着苏瑾寒和她在一起,让易怡安找她的麻烦,如今苏瑾寒又落水了,生死不知,她相信许馨月的话才是傻了。 许馨月肯定用了她所不知道的手段,利用她害了苏瑾寒。 许安乐又气又急,恨不能活刮了许馨月才好。 苏瑾寒是她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唯一认识,而且交好的朋友,如今若是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她就是死都不会放过许馨月的。 所以,在许府受尽打压的许安乐,此刻第一次展现出她锋利的爪牙来,“许馨月,苏瑾寒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冰冷的话语在许馨月的耳边炸响,给她带来一抹难言的寒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安乐,不敢相信,她竟然敢这么威胁自己。 然而许安乐却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转身一头扎进了水里,潜下去找苏瑾寒的踪迹。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许安乐心里无比的焦虑,看到岸边聚集了不少人,她靠近之后,岸上人说话的声音也传到了耳中。 谈论的,都是一个女子险些被淹死,又被人救活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人肯定是苏瑾寒,一定是。 抱着这样的期待,许安乐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狼狈,匆忙找到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青芽,让她赶紧回府看看苏瑾寒是不是被救回去了。 青芽一听,赶忙向许安乐道谢,这才匆匆离开。 环翠为许安乐披上披风,担心道:“小姐,你也赶紧去换身衣服吧,病了该如何是好?” 许安乐闻言点头,给这环翠往马车上而去。 许馨月见青芽匆匆走了,许安乐又要离开,她刚刚又下了水,难不成她真的将苏瑾寒给救了? 若是苏瑾寒没死,那她今天的举动…… 许馨月想着脸色顿时一紧,上前拦着许安乐,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你不是担心苏姐姐的情况吗?不等官兵将她救起来吗?还是妹妹已经将她救起来了?只是怎么不见她人?” “心虚了?”许安乐看着许馨月,冷冷一笑,道:“你最好祈祷苏瑾寒活着吧,否则,先要你命的人,不会是我。” 说完之后,再不理她,直接错过许馨月的身子离开。 许馨月看着许安乐,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和狠辣。 这个许安乐,和以前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那次落水活过来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好控制了。 看来还是要好好想个法子才成。 “许妹妹这是在做什么?”易怡安见许馨月一个人站着,上前问道。 许馨月回过神来,对着易怡安一笑,道:“也没什么,郡主这是要走了吗?” “嗯,苏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唏嘘不已,这人也没见捞上来,怕是凶多吉少了。”易怡安一脸唏嘘的说着,口气却是无比的讽刺。 许馨月也配合的道:“可不是吗,不过这人都已经落水了,只希望官兵能将她给捞上来救好吧。” “那样最好,只怕捞上来了的,就不是个人咯。”易怡安回头看了一眼围在岸边的官兵和往湖里扎进去,救人的官兵,幸灾乐祸的说。 许馨月微微一笑,没有接口。 “好啦,今日多谢你邀请我来参加宴会,我玩得很尽兴,这就先回了,下次再会。”易怡安说着,带着丫鬟往边上走去。 此刻的易怡安无比的开心,恨不得仰天长笑才好。 和苏瑾寒斗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在前几天的宫宴上赢了一次,虽然后来被苏瑾寒大出风头,但是她得了和庄靖铖的婚事,心里也是开心的。 今天冲着苏瑾寒一番讽刺,心里正舒服着,又听到了苏瑾寒落水的消息,这心里更是畅快了。 若是苏瑾寒真的像许馨月说的那样落水那么久,那她就死定了,自己也就能彻彻底底的放心,不用担心以后再有人和她抢铖哥哥了。 易怡安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小姐,咱们不回去吗?”一旁的曦儿轻声问道。 易怡安笑道:“今日本小姐心情好,咱们散散步,走走。” “是,小姐。”曦儿应了,安静的跟在易怡安的身边。 两人走着,到了人多的地方,易怡安听到了他们讨论,不由得皱起眉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侧首吩咐曦儿:“你去打听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去旁边的酒楼等你。” 曦儿应了,朝着正在闲话下棋的老人们而去。 易怡安点了一壶茶,安静的等着曦儿上来禀告,心却有些闹腾。 方才听到的,虽然不完整,但是却也足够让她闹心了。 听着那些人的描述,被救的那个人应该是苏瑾寒,难道苏瑾寒真的没死? 那她不是白白开心了那么久? “小姐,打听清楚了。”就在易怡安胡思乱想的时候,曦儿回来了。 “怎么回事?快说。”易怡安忙问。 曦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他们说看见一个男子将一个女子给捞上来,那女子应当就是苏瑾寒,她当时好像都快没气了,是那男的又是压胸口,又是嘴对嘴吹气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活过来。” 易怡安闻言顿时大笑,“哈哈,这苏瑾寒就算是活过来了,也背上了污名,被陌生男人又是亲又是摸的,本郡主看她以后还怎么嫁出去,曦儿,你想法子将这个事情确定一下,一旦苏瑾寒确定还或者,就散播出去,本小姐要她没脸见人。” 曦儿有些犹豫。 “怎么了?还不去,杵在这儿做什么?”易怡安不满道。 曦儿犹豫着,轻声道:“可是奴婢听着那个男人,好像是靖王殿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易怡安一听,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曦儿被她可怕的目光盯得心颤,只能轻声将路人的描述给形容出来。 易怡安听着,呆愣的坐在了椅子上,气得浑身发颤。 亏她今天还在苏瑾寒面前炫耀她和庄靖铖怎么怎么的好,现在回头一看,她就是个笑话。 她不知道庄靖铖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但是庄靖铖救了苏瑾寒,却让她觉得羞耻。 那是她的未婚夫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那样亲密的方式去救治她的情敌,她能好过就有鬼了。 若是这事儿真的传遍天下,她要怎么做人? 易怡安脸色极度难看,恨不得立刻冲进苏府,将苏瑾寒给杀了算了。 呆坐着好一会儿,易怡安才猛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 “小姐,咱们这会儿去哪儿啊?”曦儿跟上易怡安的脚步。 易怡安猛然回头,戳着她的脑门骂:“去哪儿去哪儿,除了这句你还会问别的吗?当然是回府去啊。” 曦儿的额头都被戳红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咬牙忍着疼,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回到郡王府的时候,正巧碰到有管事的匆忙出来。 “小姐,您回来得正好,快,走里面去接旨吧,郡王和公公正等着呢。”管事的急匆匆的说。 听到有圣旨,易怡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过来,顿时满脸的喜色。 “这个时候来圣旨,肯定是宣布我和铖哥哥的婚约的,我这就进去。”易怡安喃喃的说着,提着裙子就往里跑。 此时,她已经完全将方才的不快给压下了,心里念的,都是圣旨的事情。 只要她能顺利的坐上靖王妃的位置,她就能够和铖哥哥在一起,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夫人,到时候,别的人便是再怎么勾着他,也只能为妾,为奴为婢,届时,她要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易怡安进了大厅,厅里,虢安郡王正在和来宣旨的公公说话,看到她毛毛躁躁的就跑进来了,不由得低斥,“瞧瞧你这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父亲,女儿这不是听说宣旨的公公来了,怕公公久等了,着急的吗?”易怡安娇嗔。 虢安郡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对着一旁的公公道:“公公,你看我这女儿,让你见笑了。” 传旨的是张福海,他笑呵呵的说:“没关系,郡主天真烂漫,皇上特地吩咐了老奴,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易怡安闻言顿时笑了,给了虢安郡王一个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父亲你看,皇上都这么宠着我,你还说我。 虢安郡王面上虽然再笑,心里却满是疑惑。 这张福海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平日里再大的官看到他都要礼让三分,今天他却这么耐心,这么好说话,莫不是婚事有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虢安郡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问题的所在。 张福海这时站起身来,对着父女二人道:“既然郡主已经回来了,那虢安郡王,安和郡主,接旨。” 父女二人同时跪下。 张福海拿出圣旨,用尖细的声音大声念叨:“兹虢安郡王有女安和,贤良淑德,温婉貌美,实乃闺秀之典范……” 一大通赞美的言辞,说得易怡安有些晕乎,不过也知道是说自己好的,美滋滋的听着。 “……恰逢皇三子庄靖行,已达适婚之龄,文才武略届时上乘,今特将安和郡主许给青王庄靖行,于八月初五完婚,钦此。” 张福海尾音上扬,收了圣旨,递给易怡安,道:“安和郡主,接旨吧。” 易怡安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张福海,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说好了给她和铖哥哥订婚的吗?为什么圣旨下来,却是和庄靖行,三殿下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易怡安心里完全是懵逼的,无法接受。 一旁的虢安郡王也有些愣,不过他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当下便伸手接旨:“微臣谢主隆恩。” “不,不许接,这圣旨我们不接。”易怡安忽然暴跳如雷,猛的将虢安郡王的手拍开,尖叫道。 煜舞 说: 嗯,加更晚了,见谅。凌晨的更新也不知道能不能码出来,大家最好就别等了。 然后说说最近。 不少读者都说把男主写渣了,小舞有认真听取意见,去看了,发现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写文嘛,难免会有行差就错的时候,小舞也没法去修改,只能当成是教训,牢牢的记住。 最后,大家给小舞留言的,小舞都会认真看,不管好的不好的,小舞都会接受,绝对没有说禁止大家不许发不好的意思,希望大家能理解。 最后,祝所有读者每天开心快乐 回复(16)    第93章 快去吧,他在等你 虢安郡王府。 因为易怡安突如其来的举动,虢安郡王被吓着了,张福海的脸色也在瞬间阴沉了下来。 虢安郡王几乎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赶忙对着易怡安怒斥:“放肆,你给我跪下,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易怡安眼圈涨得通红,死死的瞪着虢安郡王。 张福海这时冷声道:“安和郡主这是要抗旨不尊吗?” 一个大大的抗旨的帽子扣了下来,让虢安郡王瞬间白了脸色,赶忙扯着安和跪了下来,道:“公公说笑了,安和方才是太开心了,对,是太开心了,所以失态了。” “什么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易怡安猛然甩开了虢安郡王的手,站在张福海的面前,大声道:“抗旨怎么了?本郡主就是抗旨,就是不愿意接旨。皇上都能说话不算话,我怎么就不能抗旨了?” 易怡安说着,眼圈红红的,哽咽道:“宫宴那天,明明是皇上自己说的,给我和七皇子,靖王殿下赐婚的,为什么赐婚圣旨下来,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皇上都能言而无信,我为什么就不能抗旨了?” “你给我闭嘴。”虢安郡王怒喝着,猛然甩了易怡安一个巴掌。 易怡安被打得偏过头去,捂着脸,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公公您别介意啊,我们这就接旨,这就接旨。”虢安郡王说着,忙不迭的从张福海的手里拿过圣旨。 张福海由着他的举动,没有说话。 等他彻底拿过圣旨了,这才冷冷道:“安和郡主,临行前,陛下说过,他将你赐给三殿下,自有他的缘故,你有点情绪,可以原谅一次。但是你别忘了,陛下是天子,是皇上,他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是圣意,不可违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不用本公公来教你。此番之事本公公且先放在心上,若是再有下次无状,郡主可要小心了。” 张福海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虢安郡王陪着笑将张福海送出门去。 他回到厅里的时候,易怡安正坐在地上崩溃的痛哭。 叹了口气,虢安郡王上前,安抚的拍了拍易怡安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别哭了,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除了接受,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父亲,为什么这样啊?皇上明明说给我和铖哥哥赐婚的,为什么出尔反尔,让我嫁给庄靖行啊,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嫁。”易怡安泪眼朦胧的说。 “父亲知道这事儿委屈你了,但是就像张福海公公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你嫁给三皇子,你便是不嫁也得嫁啊。”虢安郡王满心无奈。 “可是皇上不是一言九鼎吗?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易怡安无比绝望的问。 她打小被宠着,在家里被宠着,出门因为地位高,也让人让着,还真的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糟心的事情。 虢安郡王轻声道:“因为他是皇上,所以他的话是圣旨。他可以让你嫁给靖王殿下,也可以转眼将你赐给别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皇上。” 易怡安绝望的痛哭。 前几天她还在兴奋自己终于能够和铖哥哥在一起了,能够成为他的靖王妃,还四处炫耀,而今天,现实却无情的给了她一巴掌,告诉她,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如今梦醒了,她也痛了。 虢安郡王府这边且不说,却说三皇子接到了圣旨时,虽然平静的接了圣旨,但是等传旨的公公走了,却是大发雷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把老七不要的人推给我,我难道是垃圾桶吗?”庄靖行暴怒,将书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书房里没有人,庄靖行几乎将书房的东西都给掀了个遍。 等他终于冷静下来,扶着书桌粗喘时,眼中全是恨意和冷意。 父皇,你真是好,明明说了给老七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却成了给我赐婚的。 而且,为了让我娶她,还给我封了个王爷,父皇你就这么偏心他吗? 庄靖行满心的不甘却无力宣泄,最后只能狠狠的咽下。 父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你最出色的儿子。 庄靖铖,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皇宫,东宫。 太子同样知道了庄靖行被赐婚的事情。 他沉默许久,这才对等着他命令的手下道:“此事暂时不用插手,本宫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就让他们斗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不掺和总是没有错的。” “是,属下明白。”手下应了,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太子发出一声冷笑。 这下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父皇此举,到底是真的看重庄靖铖呢,还是刻意的,在给他竖立敌人让人打压他的气焰呢? 毕竟老三原本就和他不对盘,这会儿因为这事儿,肯定将他恨之入骨了。 太子无比期待接下去要上演的好戏。 苏府,寒苑。 “大夫,她没事吧?”慕容晱站在一旁,焦急的问。 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放心吧,苏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呛了几口水,这救得也算是及时,醒来之后注意保养,喝点姜汤暖暖,不要感染风寒,也就好了。” 慕容晱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吩咐苏瑾寒院子里的下人将大夫给送走,坐在床边陪着苏瑾寒。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贴身小厮回来了,凑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慕容晱一听,微微皱眉。 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苏瑾寒,沉默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厮告诉他的是庄靖铖昏迷,被人送回了靖王府的事情,还有庄靖行和易怡安的婚事。 听到这里,他是安心的,可是想到他是怕自己撑不住才将苏瑾寒交给自己的这份心,他的心又乱了。 如果说之前听到赐婚的消息,他觉得苏瑾寒和庄靖铖没有了可能,他还有机会,能够争一争苏瑾寒,后来听到他跪在乾清宫外三天三夜,加上今天的举动和易怡安的婚事,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却也更加的为难了。 他确定,那个男人并不比自己少爱苏瑾寒。 可是,他却也舍不得轻易放开苏瑾寒。 一时间,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后来,青芽回来,看到苏瑾寒果然没有出事,在床上好好的躺着,顿时喜极而泣。 苏瑾寒醒来的时候,眼中带着些茫然。 落水之后的记忆缓缓在脑海中浮现,那个时候,她隐约看到了庄靖铖的样子。 “庄靖铖……”苏瑾寒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瑾寒你醒了啊,刚刚说什么呢?”慕容晱正好这时进来。 “慕容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是怎么回来的?谁送我回来的啊?”苏瑾寒一连串的问。 目光四顾,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身影。 “当然是慕容公子送小姐回来的。”青芽随后进来,手上端着药,说道。 苏瑾寒看向慕容晱,“是慕容哥哥送我回来的,那是你救的我?” 苏瑾寒有些困惑。 难道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她明明记得,她当时看到的,是庄靖铖啊…… 莫不成是生命受到了威胁,产生了幻觉? “是我送你回来的。”慕容晱含笑说。 “谢谢慕容哥哥救了我。”苏瑾寒笑了笑,道谢。 她并没有注意到,慕容晱说的是,是他送的苏瑾寒回来,并没有说,是他救的苏瑾寒。 “小姐,来,您先喝完姜汤,然后把这药也给喝了。”青芽上前说。 苏瑾寒:“又是姜汤又是药的,能不能只喝一个?” 青芽摇头,表示不可以。 苏瑾寒耐着性子都喝了。 “你今日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着凉了,否则要养病可就麻烦了。”慕容晱叮嘱道。 苏瑾寒特别认真的点头。 她跟着庄靖铖在杭州的时候病过几次,深深明白病痛的痛楚,所以格外的不想生病。 “放心吧,我今天绝对的,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里,床上,哪儿都不要去。”苏瑾寒说。 慕容晱看着她这模样,倒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 苏瑾寒也跟着他笑,又问:“对了慕容哥哥,我还没问你,你今天怎么会在湖边啊,那么凑巧救了我?” 听到她问这个,慕容晱微微沉默,随后道:“瑾寒,这事儿我明天再和你说好吗?今天你需要休息。” 苏瑾寒眨了眨眼,想要追问,不过看着他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没过多久,苏瑾寒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瑾寒的精神很好,并没有生病,也让担心的一堆人都放下了心。 就在她和慕容晱说话的时候,青芽来报,说是有人要见她。 “谁啊?”苏瑾寒捏着白子,头也不抬的问。 青芽略微犹豫,这才低声道:“是靖王殿下身边的小厮,清辉。” 苏瑾寒的手一顿,随后落下一子,淡淡道:“清辉啊,不见,没看我这忙着呢。” 慕容晱执着黑子的手微微收紧,唇瓣也抿了起来。 “可是清辉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小姐,说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青芽又道。 “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那也不该找我啊,我又不算这事儿,让他找别人去吧。”苏瑾寒不耐烦的说。 “可是小姐……”青芽又要劝。 “哎我说青芽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是被清辉收买了是吗?怎么一个劲的替他说话?你到底是我苏瑾寒的丫鬟,还是他靖王府的丫鬟啊?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靖王府你说,本小姐二话不说,立马找车给你送过去。”苏瑾寒将棋子一丢,怒道。 明知道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庄靖铖和他身边的人,听到有关庄靖铖的事儿,还一直在她的耳边反反复复的说,烦不烦啊! 青芽见苏瑾寒发了怒,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说:“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奴婢哪儿也不去,就陪着小姐。是奴婢鬼迷心窍,看着清辉可怜巴巴的样子,叫他给蒙蔽了,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把他打发走。” 青芽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苏瑾寒叫住了她。“你让他进来,本小姐倒像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青芽听了,对于自己家小姐这反反复复的态度也是摸不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让清辉进来。 “青芽,多谢你肯帮忙啊,我还真怕苏小姐不肯见我呢。”进门的时候,清辉在青芽的耳边嘀咕。 青芽往边上让了让,说:“你别离我那么近,往后你要有事儿,也别找我帮忙,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帮你了。” 清辉急道:“哎呀青芽,你说什么呢?怎么好好的,你以后就不肯帮我了呢?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青芽红着眼圈瞪他,“就为了帮你,小姐险些没把我赶走,你以后再要有什么事儿,可千万不能来找我。” 清辉急得抓耳挠腮的,想安慰青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连声道:“你……你别哭啊,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吗?” 眼看着到寒苑门口了,青芽抹了抹泪珠,平静了自己的态度才进去。 “见过苏小姐,逍遥王爷。”清辉进门,先是朝着两人行礼。 “清辉,青芽说你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找本小姐,说吧,什么事儿啊?”苏瑾寒和慕容晱依旧在下棋,淡淡的问。 清辉忙道:“苏小姐,我家王爷他病了,小的想请您过去帮忙看看。” “哟呵,这就好笑了。”苏瑾寒笑了一声,道:“你家王爷病了你该去找大夫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你啊,现在就去街上的医馆里找个大夫,要是觉得医术不好,就去宫里,找个御医,他堂堂王爷,找御医看病,也是正常吧。好了,走吧。” 苏瑾寒看似不在意的说着,可是她落下的一子,却让慕容晱发现,她的心……乱了。 清辉急道:“大夫看了,都说他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他迷迷糊糊的,还一直叫着您的名字,惦记着您呢,或许您去看了,他或许就能好起来了。大夫说了,若是他一直这么迷迷糊糊的烧下去,怕是要出事的,会有性命之忧的。” “你这么说,我还成心药了?别扯了,有病就找大夫看病治病,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再说,真要有什么心药,你也该去找安和郡主,她才是你们未来的靖王妃,跑来找我,算是个什么事儿啊。青芽,送客。” 苏瑾寒说着,对慕容晱道:“该你了,慕容哥哥。” 苏瑾寒表现得无比平静,却没有发现,自己捏着棋子的手在发抖。 他怎么可能生病呢?怎么可能会病得那么严重呢?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 是庄靖铖想出来骗她的计策,这样她就会心软去看他,就会原谅他,别想,想都别想! “苏小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王爷会病,全是因为您,您怎么就能不管他呢?”清辉气急败坏的说。 苏瑾寒猛然将手中的棋子往盆里一丢,看着清辉道:“清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生病是为了我?啊?” 面对苏瑾寒质问的目光,清辉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结结巴巴的“我……我……我……”了几次,也没说出来。 他又想到庄靖铖之前的警告,说是什么都不许告诉苏瑾寒,否则就把他送走,更加不敢开口了。 清辉只好垂头丧气的起来,自顾自的离开了。 苏瑾寒见他就这么走了,有心追问又开不了口,转头对着慕容晱勉强一笑:“慕容哥哥,咱们继续。” “不下了,瑾寒,咱们聊聊吧。”慕容晱轻叹一口气,将黑子放下,棋盘推开。 苏瑾寒不明所以,道:“好啊,不过聊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慕容晱似乎很悲伤。 “你不是问我昨天是谁救的你吗?” “不是你救的我吗?”苏瑾寒皱眉。 “不是。”慕容晱摇头,“只是我把你送回来的,救你的,另有其人。” 苏瑾寒呼吸顿时一滞,想到了在水中,隐约的,看到庄靖铖的脸。 难道救她的人真的是庄靖铖? “救你的人,是靖王殿下。”慕容晱平静的说。 “可是……”可是为什么送我回来的人是你? 慕容晱知道她想问什么,淡淡道:“他救你上岸的时候,我正好在岸上,他见到我,就将你交给我,然后就走了。” “哦。”苏瑾寒哦了一声,道:“那找个机会,我谢谢他。” 心里却有些发酸。 庄靖铖,为什么救了我去又把我丢下,交给其他人,庄靖铖,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当时看他的脸色不对,就叫身边的小厮去跟着他,小厮说,他走出没多远就晕倒了,被他的朋友送回了靖王府。”慕容晱说。 “晕倒?怎么会晕倒?他,他轻功很好的,他有内力防身的啊,不过就是下水救了我一下,怎么可能晕倒……是不是你的人看错了,是不是……”苏瑾寒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瑾寒你先冷静。”慕容晱抓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苏瑾寒这才发现,只要一提到他,她还是那么容易激动。 “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早几天,他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在乾清宫的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什么时候?”苏瑾寒呢喃的问。 “就是宫宴后的第三天晚上。”慕容晱说着,道:“听闻,他晒了两天,淋了一天的雨,回去就病了,我不知道他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但是想来他救了你,或许病情反复了。” 苏瑾寒此刻觉得自己的脑子懵懵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庄靖铖救了她,自己却病了,那么,她刚刚拒绝了清辉的请求,又算什么? 懊恼的扒了扒头发,苏瑾寒有些抓狂。 “还有一个消息……”慕容晱看这她这样,心酸极了。 他从小守护着长大的女孩,即便没有了婚约的束缚,喜欢的人依旧不是他,他心里的难受,简直无法言喻。 “慕容哥哥,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苏瑾寒恼道。 这么左一下右一下的,都快把她的心脏吓出毛病来了。 “昨天,圣上下了圣旨,替安和郡主和青王殿下指婚,婚期定在八月初五。” “我知道皇上替他们指婚,我……等等,不是……青王?他是谁?”苏瑾寒说着,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庄靖铖是靖王,这突然冒出来的青王,又是谁啊? “三皇子庄靖行,受封青王。” 慕容晱的话如同烟花一般在苏瑾寒的脑海中炸开。 青王和安和?所以,要娶易怡安的不是庄靖铖,而是庄靖行? 可是宫宴的那天,皇上明明说的,是庄靖铖和易怡安啊,这怎么一下子全变了。 等等……不对…… 苏瑾寒猛然想到之前慕容晱说的,庄靖铖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然后昨天就出了这样的圣旨,也就是说,他会被罚,是因为推拒了这门婚事。 她记得他当初问过她,如果他能推掉这桩婚事,她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当时的回答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为什么他做的这些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他本就因为拒婚被罚而病了,又因为救她病情加重,可刚刚清辉来找她去看他的时候,她却推却了。 她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苏瑾寒无比懊恼。 “这死清辉,这些事儿他刚刚怎么也不和我说啊。”苏瑾寒顿时怒急。 慕容晱看着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轻声道:“快去吧,他在等你。去看看他,照顾他,或许你去了,他真的就好了呢?” 苏瑾寒猛然回过神来。 在一个心仪自己的男人面前,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焦虑难安,担忧不已,这是不是有些残忍? “慕容哥哥我,我不是……”苏瑾寒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却被慕容晱给挡住了。 “好了,慕容哥哥不怪你,谁让你几乎是我带大的呢?走吧,我正好要回去了,送你一程。”慕容晱道。 “慕容哥哥,谢谢你,不过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好了。”苏瑾寒感激他的洒脱,轻声道。 慕容晱一笑:“傻女孩,谢什么谢,和我永远不要说这个。走吧我带你,你让车夫送你过去,一会儿还要回来,麻烦,我正好带你过去,回头你让靖王府的人再送你回来就省事儿了。” 最终,他还是没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将这些事情隐瞒,他希望她幸福,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苏瑾寒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靖王府。 清辉刚一进门,守在屋里的腾策便欣喜的开口,“你回来啦,苏小姐她来了没有?” 说着下意识的往他身后张望。 清辉身后空无一人,哪有苏瑾寒的半点影子。 “苏小姐她?” “她不来。”清辉闷闷道。 “怎么能不来呢?你是不是没和她说清楚主子的病情啊?我去。”腾策说着就往门口走。 清辉道:“去什么去,她现在陪着逍遥王下棋呢,哪有空管咱家王爷的死活啊,我看她早就将王爷给忘在脑后了。” 面对清辉的愤愤不平,腾策显得很冷静,皱眉道:“你别乱说话,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对王爷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以前她是对王爷很好,可是王爷答应赐婚的事情伤了她的心,她心灰意冷之下,喜欢别人也是有可能的啊。偏偏王爷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都不愿意告诉她,她就是变心,也不足为奇。”清辉嘀咕着说。 腾策摇了摇头,并不接受这个说辞。 苏小姐的为人他很清楚,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别人的。 “瑾寒,小寒寒……”床上的庄靖铖无意识的嘀咕着。 “王爷这样,可怎么办啊。”清辉无比焦急。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守门的侍卫来报,“腾统领,外面有一位苏小姐要见您。” “苏小姐?”清辉和腾策异口同声的说。 “是的。”侍卫有些懵,这么激动是做什么? “立刻将她请进来,不,还是我亲自去吧。”腾策说着,飞快的朝着大门而去。 到了门口,看到的果然是苏瑾寒和青芽。 “苏小姐来了,快,里面请。”腾策压抑着欣喜说。 苏瑾寒也不客气,一边跟着腾策走,一边快速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一直反复高烧,退不下来,药也喂不进去,还一直说胡话,我和清辉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去找苏小姐的。”腾策快速的说。 苏瑾寒道:“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先要能吃药,要将烧给退下去,不说胡话了,等人清醒就好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庄靖铖的房里。 苏瑾寒进门之后,直接朝着寝室而去。 站在离床不远处的时候,苏瑾寒却猛然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敢上前了。 他本应该是风华绝代,双眸潋滟的风华人物,可是此刻却那么苍白又无力的躺在那里,那么虚弱不堪,像是被风都能吹走似的,叫她怎么忍心? 眨了眨眼中的泪,苏瑾寒扬起一抹笑,缓步上前,坐在床沿上。 他的脸色极度苍白,脸上遍布着冷汗,苏瑾寒拿了一旁的汗巾替他擦拭,他唇瓣干涩起皮,看上去皱皱的,不时蠕动,似乎在说什么话。 苏瑾寒将耳朵凑近他的唇瓣,就听到他一直低低的,不停的呢喃着。 “小寒寒,对不起……” “对不起小寒寒,我不配……”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话。 想到他为了那个机会所做的事情,苏瑾寒眼圈有些发烫。 转头看向清辉,道:“方才去请我,为何不将事情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说清楚?”清辉满脸的茫然。 “他为了拒婚跪了三天三夜的事儿,他病中救了我,加重病情的事儿?” “小姐您怎么知道?”清辉满脸的惊讶。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怎么一转眼苏小姐就知道了? “我在问你话!”苏瑾寒怒道。 这个清辉,这关注的重点怎么永远都和她不一样呢! “主子不让。”清辉条件反射的说。 “主子在宫门口跪着的时候就病了,回府之后昏迷了,也念叨着您的名字,我们就商议着去请您过来照看主子,可是主子清醒了一次,说谁也不许告诉您,谁要说了,以后就不是靖王府的人。后来您落水,主子救了您,回来之后就开始反复高热,一直喊您的名字,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去的苏府吗?” “可真够忠心的,他都这样了,还只字不提。”苏瑾寒冷笑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如果不是慕容晱告诉她一切,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就算是他病死了,她担心死了,她都不会前来看他一眼的,到那时,她该多难过? 清辉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药呢?煎好没有,拿来?”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模样就心疼,轻声问。 “暖着呢,就是灌不下去,奴才这就去端。”清辉说着,匆忙出门。 “苏小姐,药来了。”没过一会儿,清辉又端着药回来了。 “好了,你们退下去吧,我给他喂药。”苏瑾寒接过药,说。 清辉还纳闷这喂药怎么就不能在场了,这会儿榆木疙瘩的腾策倒是开了窍,直接将他扯出门,然后体贴的将门给关上了。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低低道:“庄靖铖,你乖乖的,把药给我喝了,赶紧好起来,我还有好多账没和你算呢!” 苏瑾寒见识过他不喝药的场景,所以也不费事,吹得温度合适之后,就喂入了自己的口中,双唇贴上了庄靖铖的唇瓣。 然而庄靖铖并不愿意张开唇瓣。 苏瑾寒极有耐心的撬开他的唇瓣,将药往他的嘴里灌。 许是察觉到了她熟悉的气息,那紧闭的唇瓣终于缓缓开启,苏瑾寒也没敢耽搁,将药给他喂下去之后,又给他喂第二口。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给庄靖铖喂药,直等一碗药都给喂下去了,才算是消停了。 替他将嘴角的药给擦拭掉,苏瑾寒又洗了汗巾替他将脸上的汗给擦了。 虽然有苏瑾寒陪着,但是庄靖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庄靖铖你个猪,你怎么这么能睡啊,不是叫你快点醒过来了吗?你怎么还不醒啊?” “庄靖铖,你再不醒过来,我以后就不原谅你了。” “庄靖铖,我在等你,你知道吗?” …… 接连五日,苏瑾寒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和庄靖铖说着类似的话。 当然,也会说他们曾经的过往,在一起经历过的,有趣的事情。 苏瑾寒说得累了,便抱着庄靖铖的手臂,低声道:“哪,我累了,先睡一会儿,你一会儿要是醒了,就喊我起来。” 苏瑾寒话还没呢喃完,人已经睡着了。 这几天她太累了,累得她随随便便靠着就能睡着。 庄靖铖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时,人还有些迷糊,颇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 眨了眨眼,他缓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自己右臂发麻,几乎都动弹不得了。 他的手微微动了动,侧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寒寒,她怎么会在?她真的在! 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都没有苏瑾寒,可是后来,苏瑾寒出现了,陪着他,守着他,他们在一起,过得特别的开心。 他以为那只是个梦而已,却没想到,睁开眼睛,还能看到她的小寒寒。 她似乎累极了,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但是她那张小脸,却脸色极差,眼底一片青黑,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好觉了似的。 庄靖铖悄悄伸出另一只手朝着她探去。 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那温热的触感,几乎让庄靖铖感动得快哭了。 是她,真的是她,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他。 而不是他的妄想,他的幻觉! 轻轻颤抖的手指让苏瑾寒察觉脸上有些痒,还以为有蚊子咬自己,抬手就拍。 手下的触感不一样,苏瑾寒猛然睁开眼睛。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苏瑾寒才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嗯,我醒了。”庄靖铖轻声道。 “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困惑。 “你病得快要死了,大夫治不了,开药给你你也喝不下去,成天的说胡话,清辉他们怕你死了,求到我那儿,让我来救你。怎么样,捡回一条小命,是不是要感激一下我?”苏瑾寒笑嘻嘻的说。 “嗯,谢谢。”庄靖铖轻声道。 “我都知道了。”苏瑾寒忽然说。 庄靖铖眼中有些不解,抬头看她。 看到她眼中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 别过头,怒道:“这个清辉,不是让他不要说了吗?这么不听话,赶明儿就送到庄子里去。” “你别怪他了,这事儿还真不是他告诉我的。告诉我的,另有其人。”苏瑾寒戳了戳他的手,说。 “不是他还能是谁?就他嘴巴多。”庄靖铖怒道。 苏瑾寒看着他有力气生气,笑眯眯的,也不管他。 庄靖铖看着她的笑,忽而别开头,闷闷道:“小寒寒,对不起。” “怎么了?我们傲娇的靖王殿下,竟然冲我说对不起?我没听错吧?”苏瑾寒不可思议的说。 “对不起,我将你给忘了,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害你那么伤心,对不起小寒寒。”庄靖铖的声音又沙哑又有些哽咽。 苏瑾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想起来了?” “嗯。”庄靖铖点头,低声道:“瑾寒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回去吧,把我忘了,好好过日子。” 苏瑾寒脸上的喜色褪了个干净,看着庄靖铖道:“所以就算是你恢复了记忆,也还是要推开我,不要我是吗?” “庄靖铖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话,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果断的,说。”苏瑾寒出离愤怒的说。 庄靖铖看着她,她眼中的失望那么明显,猛然伸手将她拽倒在自己的怀里。 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庄靖铖喑哑道:“理智告诉我,我那么伤害你,我配不上你,我应该放手让你去寻找更好的幸福。可是我的感情不容许我骗自己,小寒寒,我爱你,我想你,我一点都不想推开你,放弃你。” 庄靖铖一席话砸得苏瑾寒懵懵的。 不过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好笑的伸手拍他的背:“就你现在这样,只有我推开你的份,哪有你推开我的那份啊。” “瑾寒,对不起,对不起……”千言万语,庄靖铖除了一句对不起,似乎就不知道说别的了。 苏瑾寒感觉自己的脖颈凉凉的。 他……他哭了? 苏瑾寒瞪大眼睛。 她不会知道,当庄靖铖恢复记忆的那个瞬间,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事情时,知道自己曾经怎样伤害过她时,心里有多愤怒。 他恨不得杀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可偏偏,那个人是他自己! 苏瑾寒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好了,别说了,你那也是身不由己,不记得我了吗,你别太往心里去啊。” 虽然她也曾经哭过痛过,但是那些和她此刻眼前的两人相拥来说,算得了什么?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用最坦诚心态去爱她,这就足够了。 庄靖铖紧紧的抱着苏瑾寒的腰,轻声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啊?我有什么好怪你的。” 庄靖铖稍稍松开苏瑾寒,双手捧着她的脸,唇瓣微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苏瑾寒见他这样,索性往前一凑,双唇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庄靖铖一呆,傻傻的瞪眼看她。 苏瑾寒莫名有种调戏了良家妇女的感觉。 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动作有些放肆的,企图攻城掠地。 煜舞 说: 嗯,写了一万,熬了一个通宵,现在是早上七点……小舞要滚去睡觉了,嗷嗷嗷。大家晚安。 回复(13)   第94章 不会再放手 靖王府,庄靖铖房间。 随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越发激烈又放肆的动作,似乎带动着整个室内的空气也变得烧灼起来。 苏瑾寒从主动变成了被动,而庄靖铖则化被动为主动,攻城略地不在话下。 苏瑾寒浑身酥麻酸软的靠在他的怀里,由着他胡作非为。 然而庄靖铖很快就松开了苏瑾寒,紧紧的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紧紧的贴着她的脖颈却不说话。 苏瑾寒靠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和心跳,还有他散发着的,对她的渴望。 虽然也没有想着这会儿就交给他,但依旧忍不住的调戏:“怎么突然停了?你不想要我吗?” “我还病着呢,等下过了病气给你,不好。”庄靖铖低低的说着,鼻音浓浓的,有些瓮声瓮气的。 苏瑾寒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由得笑了笑,果然,贴心的他回来了。 庄靖铖忽而推开她,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色。 苏瑾寒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说着,强忍着伸手去摸自己脸的冲动。 “瞧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累坏了吧。”庄靖铖说着,往床里让了让,道:“上来。” 苏瑾寒故意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庄靖铖不由得勾唇笑了,沙哑道:“我也不是随便的男人。放心吧,成亲前,我不会碰你的。快上来躺会儿,你这眼睛都快变成兔子眼睛了。” 听到他竟然那么自然的说出成亲两个字,苏瑾寒不争气的红了脸,嘴里嘀咕着“谁要嫁你啊,自作多情”的话,另一边却已经乖乖的脱了鞋子上床,窝在他的怀里。 “自然是你要嫁我,我要娶你了,这叫你情我愿,不叫自作多情。”庄靖铖心情很好的抱着苏瑾寒说。 虽然嗓音沙哑,但却能听出他的愉悦来。 苏瑾寒靠在他的怀里,道:“谁要嫁你了,才没有,你要娶的也不是我啊,是安和郡主不是。” 苏瑾寒是赌气的话,可庄靖铖却听得脸色一白,抱着苏瑾寒的手也不住的收紧。 “庄靖铖你弄疼我了,你松手……”苏瑾寒皱眉。 庄靖铖赶忙松开手,默默的看着苏瑾寒,脸色依旧难看,眼神也是忧伤的,小心翼翼的,宛如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苏瑾寒倒是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懵,“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庄靖铖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透出一片阴影。 “不对,你这样分明是有事,快说。”苏瑾寒追问。 “你还是怪我是不是?”庄靖铖轻声道。“我当初失忆,做了很多错误的,伤害你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先理性的去考虑问题,总是忽略你的感受,我知道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配拥有你……” 苏瑾寒赶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庄靖铖,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样说,过去的事情了,咱们都忘了好不好?你别说了。” 她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让他那么的敏感。 庄靖铖拿下苏瑾寒的手,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道:“你别拦着我,听我说完。”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不配拥有你,可是瑾寒,我舍不得放开你。”庄靖铖轻叹一声,将苏瑾寒抱在怀里,轻声道:“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非你不娶了。就算我再自责,再内疚,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了,我们拥有的是现在还有将来,我发誓,从这一刻开始,只要我生命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爱着你。” 苏瑾寒有些感动,嘴上却没好气的说:“瞧你说的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寒儿,我认真的。”庄靖铖无奈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认真的。”苏瑾寒连声道。 苏瑾寒窝在他的怀里,道:“你怎么让皇上答应解除你和易怡安的婚约的?” “我进宫求的啊,我说我一定要解除婚约,皇上就说,我要是在宫门外跪足了三天三夜,他就答应我的条件,我做到了,皇上自然也不会食言。” “这样一来,怕是三皇子和易怡安要恨死你了,你这一下,直接把两个人都给拖下了水。”苏瑾寒又说。 “旁人的爱恨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你是爱我的,就足够了。”庄靖铖抱紧苏瑾寒,犹如抱着失而复得的重宝。 “你这嘴巴,惯会说好听的,我就是被你给哄得,对你死心塌地了。”苏瑾寒抱怨。 庄靖铖心里也是暖的,“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啊?”苏瑾寒有些懵。 “刚刚说的话,最后一句,再说一遍。”庄靖铖无比的期待。 苏瑾寒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猛然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好话不说第二遍,美得你。” 庄靖铖不干,赖着她撒娇,“我想听,你说嘛,说嘛……就一遍。” 苏瑾寒被他挠了痒痒,咯咯咯的娇笑个不停,“不说,我不说,就不说,哈哈,庄靖铖你别挠我……” 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苏瑾寒摆了摆手:“不闹了,不闹了,我笑得肚子疼。” 庄靖铖大病初醒,身体也还虚弱,也罢了手。 探手将苏瑾寒抱在怀里,庄靖铖道:“不闹了,你睡一会儿,瞧你这眼睛给熬得,红红的,我都心疼了。” 苏瑾寒最受不了庄靖铖关心又温柔的模样,她对他这个样子,总是无力招架的。 “好,我就睡一会儿,你等会儿记得喊醒我,我还要回家,哥哥回家不见我,会担心的。”苏瑾寒喃喃道。 “好,我喊你,乖,快睡。”庄靖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犹如哄孩子一般。 苏瑾寒这些日子确实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缓缓睡了过去,在庄靖铖的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庄靖铖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抱着她的感觉安稳又踏实,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小寒寒,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再也不会。 庄靖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贴着她的脸,合上眼睛缓缓睡去。 苏瑾寒睡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窝在庄靖铖怀里的感觉让她格外的舒服安心。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屋里已经点起了灯,外头已经一片昏暗时,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猛然坐起身就要下床。 庄靖铖被她惊醒,迷迷糊糊的抓着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苏瑾寒一边穿鞋子,一边忙不迭的说:“你还说呢,不是让你喊我的吗?你自己都睡着了,这下好了,都这么晚了,回去不得被我哥骂死啊。” 庄靖铖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不着急,我先让清辉回去传个信,你陪我吃了饭再走。” “可是这么晚了……”苏瑾寒着急。 “对啊,都这么晚了,迟一点跟早一点并没有区别,吃过饭再走。”庄靖铖说着,扬声喊清辉进来,让他派人去苏府传话,免得苏恒担心。 苏瑾寒拗不过他,只好应了。 因为庄靖铖病着,晚膳相对清淡些,庄靖铖看了顿时皱眉,“清辉,让厨房加几个菜,红烧鸡翅,猪肘……” “等等,等等。”苏瑾寒听到他的话,赶忙打断他的话。 “清辉你先下去吧,不用你伺候了。”苏瑾寒道。 清辉看了一眼庄靖铖,见他没有说话,便顺从的退了下去。 苏瑾寒见他退出去了,这才道:“你刚刚那说的都是什么啊,你这病着又不能吃。” “我吃这些就好了,给你点的,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需要补充营养。”庄靖铖说。 苏瑾寒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点的,还真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心里顿时跟抹了蜜一样甜,美滋滋的。 替庄靖铖打了一碗汤,放在他跟前,道:“先喝碗汤。” 然后又说:“我和你吃一样的就好了,同甘共苦啊。不能我吃得那么好,你就吃青菜豆腐的,我这心里可不好意思。” “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吃肉,饿得快。” “没关系,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过两天你的病好了,你再带我吃大餐去,怎么样?”苏瑾寒笑眯眯的。 庄靖铖含笑:“好,先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别啊,派马车送就好了,你这刚刚好转,别又折腾得反复了。”苏瑾寒吃着东西,说。 庄靖铖拿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上的油,嘴里轻声道:“没关系,就在马车上,上头有暖被,有披风,冻不着。” 苏瑾寒心里是拒绝的,不过她也不想和他争执,便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道:“先不管那些,吃了再说。” 苏瑾寒夹完菜才发现自己用的不是公筷,而是她自己的,顿时抬眼看向庄靖铖,却见他神色自若的夹起菜吃了。 苏瑾寒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 “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庄靖铖见她这样,摊手去摸她的额头。 苏瑾寒见庄靖铖没有反应过来,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提这个事儿,就低着头吃东西,一边说没事儿。 反正他们接吻都接了,这同箸而食,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吃过东西之后,在苏瑾寒坚持的情况下,庄靖铖无奈的答应了不跟着苏瑾寒去苏府,只送她到房间门口。 “好了,我回去了,你进去吧,晚上好好休息,可别再给我病了。”苏瑾寒叮嘱庄靖铖。 “好,都听你的,等你走了,我就进去。”庄靖铖含笑说道。 苏瑾寒脸色红了红,赶忙转身要走。 院子里灯火通明,可是院外就没有那么亮了,除了领路的下人手上的一盏灯,几乎没有照明的,除开眼前的方寸之地,四处都是黑暗。 方才开心,苏瑾寒提起晚了,天黑了,夜了,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当她走到院门口,入目全是一片黑暗的时候,心里的恐惧顿时如同潮水喷涌一般,爆发了。 她吓得脸色惨白的倒退数步,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这就像是经历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似的,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极为清楚。 “苏小姐,你怎么了?”腾策见她神色不对劲,问道。 苏瑾寒脑子一片的空白和茫然,呆呆的没有回话。 已经转身朝屋里走的庄靖铖听到动静,赶忙出来,快步走到苏瑾寒的身边。 “寒儿,怎么了?”庄靖铖伸手去抓她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凉,掌心还冒着冷汗。 苏瑾寒眼中残存的恐惧被她强压在心里,抬头冲着庄靖铖勉强一笑,道:“庄靖铖,我忽然有些懒,不想走路,你能不能让马车直接到院子里来接我?” 事实上,她是害怕得,一看到黑暗,就挪不动脚。 庄靖铖见她的神色有异,下意识的朝着她目光收回的院门外看去。 外头的黑暗和里头的光明似乎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庄靖铖猛然想到了那次在山洞里,她害怕得手脚抽搐,丧失意识,陷入昏迷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寒儿,你怕黑是吗?告诉我,为什么怕黑?”庄靖铖挥退手下,轻声道。 她为什么怕黑?因为她前世眼睛被人毒瞎了啊。 毒瞎了之后,她过了很长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段日子,她倍受屈辱,受尽苦痛,直到她死,都没有再见到光明。 所以重生之后,她怕黑暗,恐惧黑暗。 一面对黑暗,她就会想起上一世,就会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的,不真实的,只有上一世的过往,才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这些事情,她要怎么跟庄靖铖说啊?就直说? 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就算是会,她又怎么能说? 说了,他会把她当成怪物吧!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吗? 苏瑾寒不想让自己的弱点展现在他的面前,也不想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苏瑾寒平静了下来,轻声道:“没有啊,我哪里有怕黑,我就是懒得走才让你把马车叫进来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走就是。” 说到最后,她语含娇嗔。 然后又扬声对着候在门口的腾策和引路的小厮道:“走吧,咱们走了。” 说着又对庄靖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别送我了,也别在院子里待着,夜里风大,别再给折腾病了。” 说着,松开庄靖铖的手,义无反顾的朝着门外而去。 她相信她可以做到的,她一定可以的。 而且,这次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前面还有人提着灯呢,她不会有事的。 苏瑾寒在心里鼓励自己。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那么决然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怒。 她又像上一次在山谷的时候进山洞那样,义无反顾的就走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发病吗? 虽然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病,竟然对黑暗的害怕,也会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宁愿冒着危险走进黑暗,也不愿意开口告诉他病因,他就生气。 可再怎么生气,他也舍不得她再折腾自己了。 苏瑾寒走了两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回过头,就看到庄靖铖抿着唇,皱着眉的模样。 她还没有开口问,庄靖铖便喊人拿了披风,让车夫直接将马车给驶到院子门口来。 苏瑾寒看着他,动了动唇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我送你回去。”等马车来了,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朝外走。 苏瑾寒没有拒绝,安静的跟着他。 他能这样照顾到她的感受,默默帮着她,却不再追问,这样的体贴,让苏瑾寒心里感动。 知道苏瑾寒怕黑,庄靖铖吩咐的时候,特意让人将马车里点上油灯。 上了马车,不大的车厢里暖黄的灯光彻底暖了苏瑾寒的心。 “谢谢你,庄靖铖。”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怀里,轻声说道。 这种时候,她除了谢谢,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庄靖铖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不用谢我,对我不需要那个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当成理所当然就好。” 苏瑾寒闻言顿时噗嗤一笑:“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吃定你了啊。” “吃定我就吃定我,我巴不得。”庄靖铖捏了捏她的鼻子。 煜舞 说: 预告。明天傍晚还有一章。 回复(5)   第95章 又不是你推的 苏瑾寒皱着眉拍开他的手,瞪他,“不要捏我鼻子,捏塌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好啊,我娶你,都不用和人争了。”庄靖铖笑得那叫一个嘚瑟。 苏瑾寒无语,这人,怎么又流氓起来了呢? 路上,庄靖铖倒是没有再追问她怕黑的事情,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一路上也不沉闷。 马车一路到了苏府。 苏府的大门还没关,显然是给苏瑾寒留着门呢。 苏瑾寒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不由得微微一笑。 “哎哎哎,你下去干嘛?外头风大。”苏瑾寒扯着庄靖铖,瞪着他问。 “已经到苏府了,马车不好进去,我送你进去。”庄靖铖说。 苏府不是靖王府,在靖王府他可以由着她,由着性子来,在苏府不行,直接驱车直入,多少有些不敬。 “不用不用,家里有人,打灯就好。”苏瑾寒赶忙道:“你这病也还没好,就别瞎折腾了。回头病了又该是我照顾你了。” 庄靖铖轻笑道:“我没那么娇气,再说我穿了披风,别担心,快下来吧。” 说着话,庄靖铖当先下了马车,朝着苏瑾寒松手。 知道她怕黑,他如何舍得她再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前行?若是她再害怕,那该如何是好? 他舍不得她一个人面对。 苏瑾寒拗不过他,与其在这里僵持,还不如早些进去,让他早些回去。 事实上,她确实有些害怕自己面对,就算有下人,他们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根本算不上亲近,又如何能够给她勇气? 像是知道她害怕,庄靖铖一直牵着她的手,伴随着昏暗的引路灯,缓缓前行。 周遭的黑暗依旧像是要吞噬她似的,可是有了庄靖铖的陪伴,暖意渐渐压过了黑暗。 走到寒苑这一路,既短暂,也漫长,短暂得让人舍不得分离,漫长得愿意就这么牵手走过一生一世。 “我到了,你回去吧。”站在寒苑门口,苏瑾寒松了庄靖铖的手,轻声道。 “好,你好好歇着,进去吧。”庄靖铖说。 “殿下都到门口了,不进来坐坐吗?”苏恒清淡的嗓音响起。 “见过苏大哥。”庄靖铖客气道。 苏恒自然知道了庄靖铖和易怡安的婚事告催的这事儿,也知道庄靖铖为了做到这件事情,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代价,但是这些,都磨灭不了他曾经伤害过苏瑾寒的事实,他对庄靖铖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天色已晚,还是不打搅了。”庄靖铖又说。 苏恒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不留王爷了,来人,送客。” 见苏恒的态度这么的不客气,苏瑾寒不由得皱眉,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哥,你别这样……” 苏恒淡淡的斜了她一眼,眼中的严厉不言而喻。 苏瑾寒特怂的就没吭声了。 庄靖铖也不在意,笑道:“是要走了,那瑾寒就劳烦苏大哥了。”说着,便带着腾策走了。 庄靖铖走了之后,苏恒拉着苏瑾寒进门。 “哥哥,你刚刚干嘛那么对他啊,他好心送我回来……”苏瑾寒不满的说。 苏恒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呲笑道:“怎么,这还没嫁人呢,这胳膊肘就已经学会了往外拐了?” 苏瑾寒脸色一红,呐呐道:“哥,我没……我没有……” 苏恒道:“还说没有呢,你刚刚质问哥哥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想,你是因为谁才这么晚回来,你为了照顾他,耽搁到这么晚,他送你回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瑾寒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苏恒说得没有错,若不是她去照顾庄靖铖,她根本不可能这么晚还在外面。 “好啦哥哥,是我不好,好吧,这么晚了,哥哥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收拾收拾,睡了。”苏瑾寒说。 “怎么,烦哥哥了,要赶哥哥走了?” “没有,哥哥,我没有那个意思。”苏瑾寒简直百口莫辩。 天哪,哥哥他怎么越来越难缠了? 苏恒这会儿却没有和她纠缠,淡淡道:“瑾寒,哥哥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但是这一次,哥哥希望你对人要有所保留,毫无保留的爱恋是怎么样你已经经历过了,哥哥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我走了,你歇着吧。”苏恒说着,快步离开。 苏瑾寒看着苏恒的背影,眼中泪光闪烁。 她知道,这是苏恒对她的关切,好得叫她舍不得拒绝。 不过她相信,这一次,庄靖铖不会再辜负她了。 接下去的日子,苏瑾寒还是白天就往庄靖铖的靖王府跑,一呆就是一长天。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她都是天还没黑就回了。 在苏瑾寒的悉心照料之下,庄靖铖的病很快就好了。 不过这货为了能够让苏瑾寒天天上门照顾自己,硬是装着没好,接连在苏瑾寒的劝慰下喝下苦得要死的药。 对于这点,清辉和腾策是极度的佩服自家王爷的,毕竟曾经的他,最怕的就是吃药了。 不过装了两日,苏瑾寒就看出了端倪来,不给庄靖铖喝药了。 庄靖铖以为苏瑾寒这样就不会来府中找他了,不过当苏瑾寒在次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真的是无比惊喜的。 之后的日子,便是庄靖铖在书房处理事情,苏瑾寒搬一张摇椅,边上摆着小几,上面有吃的,喝的,然后手上捧着一本书,躺在窗边看书。 这悠闲惬意的生活,两人虽不是夫妻,日子却过得与普通夫妻一般无异。 这一日,庄靖铖忙完公事,正坐在苏瑾寒的身边和她说话,腾策便进门来,有事禀告。 “殿下,太子成亲的喜帖送到了府上。” “成亲?太子还不曾定亲吧!莫不是娶侧妃?”庄靖铖嘀咕两句,接过腾策手里的帖子。 不过他心里却是明白的,太子娶侧妃,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下帖子的。 可这突如其来的婚事,着实有些诡异。 一旁的苏瑾寒闻言,却是心里猛然一惊。 太子要成亲,娶太子妃了?难道是许安乐? 虽然有上次的事情在,但是苏瑾寒却莫名的相信事情和许安乐无关,所以并没有记恨她。 但是如今若是许安乐真的要嫁给太子,所有的一切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发展?若是真的会那样的话,那么许安乐就会对付,打压庄靖铖,他们就会成为敌人。 苏瑾寒光是想着,心就揪了起来,凑到庄靖铖的身旁看他手里的帖子。 帖子上写的确实是许安乐,和太子成亲的人,也是许安乐,一切都和上一世没有什么差别。 苏瑾寒呆坐在椅子上。 她本以为,经过上一次她将许馨月推落水中,救了许安乐一次,那么便相当于改变了某些事情的发展,那么许安乐应该是不用再嫁给嫁给太子了才是。 可是如今事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难道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还是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吗?那么,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苏瑾寒不由得迷茫。 庄靖铖正想和苏瑾寒说话,转过头却看到苏瑾寒脸色难看,有些呆滞的模样,皱了皱眉。 随手将手上的帖子往旁边的几上一放,双手抓着苏瑾寒的肩膀,轻声道:“寒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啊?”苏瑾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担忧,勉强一笑,道:“没事,我没事,不要担心。” “寒儿,你现在这模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庄靖铖面色认真。 苏瑾寒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烦恼,也无从说起,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阿铖,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不管我们做什么,怎么努力的想要改变,最后都只能变成无能为力?” 庄靖铖知道她有很多的秘密,也知道她现在不会告诉自己,他心里也着急,也恐慌,但是却不会怪她。 听她这样问,庄靖铖轻声安抚道:“不,你错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难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是事实吗?这话你相信吗?” 苏瑾寒下意识的摇头。 有些事情看似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并不是,有太多的人为因素在里面,可以导致改变。 “所以啊,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被人为改变的。就像当年我母妃受宠,她也深爱着父皇,可是有一天,母妃却被传她红杏出墙,和某个侍卫在一起,你相信吗?” 苏瑾寒摇头。 虽然她没有见过庄靖铖的母亲,但是她却清楚,庄靖铖的母妃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若她真是,那也无需旁人处心积虑的陷害于她了。 “我也不相信。可是现在所有人眼中的事实却是,母妃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难道世人所看见的,就是事实吗?” “母妃是被人陷害的,我很确定这一点,只要找到幕后主使,那么我就能还母妃的清白,那么母妃身上已经注定了的罪名,就可以洗清。” “我明白了。”苏瑾寒点头说。 她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胡思乱想了,给她时间她自己也能想清楚,毕竟,她好不容易重生,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希望的。 只是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能在她困难或者迷茫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支持,鼓励,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谢……”苏瑾寒正要说谢谢,嘴巴却被他堵住了。 苏瑾寒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颜。 庄靖铖在她的嘴上狠狠的啃了一口,这才松开她,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就知道你要说那个词。寒儿我告诉你,你往后若是再敢和我说谢谢,我就吻你,如果你一直说,我就当你是想要和我亲亲了。” 苏瑾寒脸色红扑扑的,被他这话噎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凑不要脸,谁要你亲亲了,你这是偷袭,你……你故意的。”苏瑾寒怒道。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咬我啊?”庄靖铖一脸嘚瑟的笑容。 苏瑾寒瞪着他,论起不要脸来,真的没人比得上庄靖铖了。 “好啦,别生气了,咱们谈谈正事儿。”庄靖铖在苏瑾寒身边蹭了蹭,说。 “什么正事?”苏瑾寒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和许安乐成亲这事儿,你怎么看?你和这个许安乐,不是好姐妹吗?你对她有什么看法?给我说说。”庄靖铖说。 苏瑾寒面色正经了起来。 “太子娶许安乐,好处自然是有的。第一,许安乐的父亲就是礼部尚书,他本来就和太子走得近,这姻亲关系会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第二,许安乐是岳峰将军的外孙女,岳老将军对自己的独女早丧一直耿耿于怀,对这个外孙女格外的好。加上太子会做人,将岳老将军拉到自己的阵营,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庄靖铖面含惊讶的看着苏瑾寒。 虽然腾策说过,在沆州的时候,他失踪那段时间,都是苏瑾寒帮着处理正事的,但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一直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听到苏瑾寒这一席话,才真真的意识到,在政事上,苏瑾寒有着何等敏锐的直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瑾寒先是困惑,旋即面色微变,她刚刚在他面前说话,都是下意识的,她说得那么直接,他是不是怀疑她,又或者,忌惮她了? 苏瑾寒心里一紧,就听庄靖铖赞叹道:“寒儿,我倒当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得这么透彻。” “你……你不是在介意?”苏瑾寒迟疑的问。 庄靖铖困惑:“介意?介意什么?” 随后又反应过来,没好气的弹了弹她的额头,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介意什么啊?介意你有能耐?我像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 苏瑾寒摸了摸额头,撇了撇嘴。 世人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稍微聪明一点,都要被人说,若是发表点对政事的看法,就要被质疑,被骂,被忌惮,她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谁知道庄靖铖怎么想的。 庄靖铖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又敲了敲她的额头,道:“那些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都是些庸人,担心自己不如女子,所以便这般打压女子罢了。在我眼里,并不觉得女子就比男子差多少。许多江湖侠女的武功比男子可高多了。” 比如夏禾,她的武功在暗幽门中,那也是排的上号的,比大多数的男子都要好,她不就是女子么! “你真这样想?”苏瑾寒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庄靖铖抱着她,道:“自然,忌惮女子才能的,都是怕被超越的无能之辈,我一不怕你超越我,二来,我觉得我能降服你,有什么好怕的。” 苏瑾寒顿时炸毛:“什么叫你能降服我,庄靖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庄靖铖好笑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给她顺毛,道:“我只是觉得,我能比你强,所以不怕你有能力,当然,你最后若是有本事超越我,那也没有关系,我接受,而且我会很开心,因为那样,便是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护着自己。” 苏瑾寒听到这话,倒是安静了起来。 她想到上一世,太子上位之后,庄靖铖败走的事情。 她靠在庄靖铖的怀里,轻声道:“庄靖铖,别怕,不管谁比谁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所以你要好好护着自己,也要好好护着我。” “好,我答应你。”庄靖铖轻声道。 苏瑾寒又道:“你对太子成亲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不过是一场算计的婚姻罢了,若是许安乐够聪明,就不会把岳老将军搅和进去,若是不够聪明,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庄靖铖说。 苏瑾寒闻言没有说话。 心里在却默默的把庄靖铖骂了个遍。 什么叫她够聪明就不会把外公搅进去,她上一世就把外公搅进去了,还把庄靖铖害得没能夺嫡成功,怎么也不算不聪明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是真的不够聪明,若是够聪明,她最后也不会害得外公一家被满门抄斩了。 苏瑾寒想着,有些失落。 庄靖铖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她都有些兴致缺缺。 庄靖铖见状,索性就不说了。 转眼又过了两日,这一日,苏瑾寒还没有出门,慕容晱就来了。 “慕容哥哥你来啦,快请坐。”苏瑾寒笑着道。 对于慕容晱,苏瑾寒是既感激又敬佩的。 毕竟慕容晱喜欢她,却又坦然的告诉她庄靖铖对她的付出,让她去找庄靖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铺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租房条款,可是你一直都没有空,也没给你看,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看这个。你看看是不是合适,若是合适的话,就它了。”慕容晱说着,将带来的东西递给苏瑾寒。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喜欢慕容晱,可是慕容晱却又对她这么好,总是让她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想什么呢,快看看。”慕容晱见她有些发呆,催促道。 苏瑾寒勉强一笑,翻了翻纸张,上面写的条款倒是齐全,方方面面都已经列到了,只需要苏瑾寒签个名字,按个手印就好了。 苏瑾寒仔细看了,发现没有什么差错,便签了字,按了手印。 “好啦,我回头去给房东将钱给付了,你就可以开始准备私塾的先生,然后命人去宣传,找学生了。”慕容晱收好东西,对着苏瑾寒笑道。 苏瑾寒说:“慕容哥哥,你等我一下。”说着起身匆匆进了里屋,没过一会儿又匆匆出来,递给慕容晱几张银票。 “这个给慕容哥哥交房租,总不能叫慕容哥哥自己来付才是。”苏瑾寒道。 慕容晱垂头看着苏瑾寒手里的银票,眼中满满的都是失落。 不过他最终还是伸手接过,说:“好,我收下了,” 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慕容晱不收。 还好是收了,这样花她自己的钱,她也好心安理得。 慕容晱离开之后,苏瑾寒反倒没有了去靖王府的心思,她想了想,带着青芽出了门。 在大街上七拐八拐之后,苏瑾寒到了某个宅子,上前敲门。 “谁啊?来了来了。”里头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她看着苏瑾寒,满脸的警惕:“你是?” 苏瑾寒含笑道:“你好,我来找夏禾,她现在应该在这儿。” 那人一听苏瑾寒提起夏禾的名字,倒是安心不少,不过也没有要放她进去的意思,说了一声稍候,便又关了门进去了。 “小姐,这人怎么这样啊,都开门了,还把咱们关在外面。”青芽不忿的抱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小姐,你刚刚说夏禾在里面?不少,夏禾在这里做什么啊?” 苏瑾寒没搭理她,眼前的门就又开了,夏禾出现在面前。 “见过小姐。”看到苏瑾寒,夏禾也没有意外,行礼道。 “原来这位是小姐,刚刚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小姐勿怪。”刚刚开门的婆子惶恐的说。 苏瑾寒淡淡的点头,说了句没事,然后跟着夏禾往里走,一边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批孩子资质不错,年纪大的小的都有,这才开始,具体情况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来。”夏禾恭敬的说。 一旁的青芽一脸懵懵的,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憋着。 夏禾带着两人去了后院。 院子很大,里头做了不少的木桩,木人,此刻院子里大概有二十个左右的孩子在,多半都是男孩,也有几个女孩,他们正在练拳脚。 虽然孩子的拳脚打起来稍微有些无力,但是动作很到位,也可以看出他们很认真。 “过来,集合。”夏禾一声轻喝,本来各自在练拳脚的孩子们便果断的朝着这边聚拢,很快就排成了四排五列。 苏瑾寒看着这整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时日,夏禾对这些孩子的训练就已经颇有成效了。 夏禾上前一步,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救了你们,给你们饭吃,让你们练武吗,现在她就站在你们面前,就是我身边的这位,苏小姐。” “见过小姐。”一群孩子齐声道。 苏瑾寒发现,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含着崇拜还有狂热,心里暗暗吃惊。 她本来还担心,收养了这些孩子,培养了这些孩子,最后可能变成一把能够伤人伤己的利刃,毕竟这些孩子已经有一定的年纪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小心思,若是一个不好,背叛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夏禾竟然能做得这么完美。 心里松了口气,苏瑾寒这才平淡道:“你们好。我出钱救你们,给你们饭吃,并不代表我就是菩萨心肠,你们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要好好练功,若是打不到要求,往后死了残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学艺不精。” “还有,我这里不需要不听话的人,如果觉得自己怕死的,不敢留下的,不愿意吃苦的,现在就可以走,回到大街上,当你们的乞丐去。” 苏瑾寒话语冷淡,也没有强留下这些孩子的意思,说出的话倒是让这些孩子面面相觑。 孩子里有机灵的,见状顿时道:“是小姐救了我们,让我们过上了正常的日子,往后我们的命就是小姐的,我们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死,小姐请放心。” “誓死追随小姐。”其他的孩子跟着道。 苏瑾寒淡淡道:“且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要知道,本小姐既然有本事收留你们,教你们功夫,自然以后也能够收得了你们。说实话,本小姐还真不怕你们背叛,你们若是想背叛,只管试试看,看看会不会死得很惨。” 其实苏瑾寒如今都是空口放白话,吓唬人而已,不过这些孩子倒也好吓唬,苏瑾寒这么一说,他们倒是更加老实了。 苏瑾寒简直也不多说,便道:“都散了吧,自己练功去。” 一群孩子散开之后,夏禾领着苏瑾寒去了屋里。 苏瑾寒进门便绷不住的笑了,道:“你们看见没有,看那些孩子给吓得,哈哈哈。” “小姐方才说得很好,等过些日子,我让我江湖上的朋友找些药来,让他们服下,控制他们,每个月若是不领解药,他们便会受尽折磨而死,这样往后他们便不会背叛了。”夏禾说。 一旁的青芽顿时惊讶的抬手捂嘴,看着夏禾的目光满是惊恐。 天哪,她听到了什么…… 苏瑾寒也停了笑,定定的看着夏禾好一会儿,这才道:“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苏瑾寒知道,自己训练的这支队伍,往后都是要执行秘密任务的,便是夏禾不说,她也有这样的打算,如今夏禾说了,对她来说,就更好了。 毕竟夏禾是哥哥找来的,一直也表现得足够的忠心,苏瑾寒也不怀疑她。 “是。”夏禾果断的应了。 苏瑾寒来看了一遭,见了一下这些孩子,心里有了底,也不多停留,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夏禾送了苏瑾寒出门。 马车上,青芽犹豫再三,这才轻声问:“小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想到先前夏禾说过的话,青芽还有些发颤。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托夏禾训练这批孩子,自然是为了苏记啊。虽然哥哥肯定有保护苏记的手段,但是我想尽我自己的一份心。” 苏瑾寒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给搬出来。 青芽闻言果然信了,“原来是这样,小姐真是目光长远。” 苏瑾寒:“……” 好吧,虽然她的目的不单纯是这样,但是她目光长远这个,也没有夸错。 时间辗转,很快就到了太子迎娶太子妃这一日。 苏瑾寒同样接到了帖子,只好打扮一番之后,进了宫。 今日的东宫张灯结彩,四处遍布着红布喜帕,耀眼的双红喜字在窗上,门前贴着,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宾客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苏瑾寒刚刚进门,就被人挤得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夏禾稳稳当当的扶住了她。 如今苏瑾寒但凡出席什么宴会,要不然就带着青芽和夏禾一起,要不然就带夏禾一个。 实在是,夏禾身负武功,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哎呀,苏姐姐,你没事吧?这人太多了,我也叫挤着了。”一旁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 苏瑾寒看去,却是许馨月。 今日许馨月同样穿着一身桃红的衣服,显得很是光鲜亮丽。 许馨月抓着苏瑾寒的手,满脸的内疚:“上次在画舫上真是对不住,你落水我没能及时拉住你,你不会怪我吧。” 许馨月抓着苏瑾寒的手特别的用力,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苏瑾寒用力甩开她的手,淡淡道:“又不是你推的我,说什么对不住啊,没什么好怪的,许小姐说呢?” 苏瑾寒自然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说出上次的事情来。 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说出来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做。 她又不是斗不过许馨月,且就让她嚣张,又如何? 一句“又不是你推的我”满含讽刺,似笑非笑,让许馨月的一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 许馨月噎了噎,不过看出苏瑾寒没有说破的意思,也就放了心。 “今日是我妹妹的婚礼,苏姐姐到时候可要吃好喝好,就当妹妹我为上次的事情赔罪了。”许馨月又道。 周围人多,不少人见她们两人说话,都停下了脚步。 苏瑾寒含笑道:“这话倒是有些奇怪了,安乐的喜宴,怎么就成了你的赔罪宴了?还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一直说赔罪呢?” 许馨月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瑾寒又道:“许妹妹今日可真漂亮。” 那含笑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在夸奖。 许馨月道:“多谢姐姐夸奖,姐姐也很漂亮。” “这光彩动人的模样,就跟新娘子似的,好看极了,可惜少了个盖头。”苏瑾寒笑呵呵的说,似乎很是无意。 许馨月带笑的脸顿时僵了,随后变得惨白,死死的看着苏瑾寒,眼中的恨意险些蜂拥而出。 总所周知,只有穿大红喜服的才能被称之为正室,新娘子,其他稍次一些的红色,不管是桃红,粉红之类,那都是妾室才会有的着装,可是苏瑾寒却说她是新娘子,是在说她注定了是妾室的命运吗? 旁边的人闻言先是噗嗤一笑,随后又反应过来,纷纷捂着嘴。 显然,也是听出了两人话语间的火药味。 “苏姐姐说笑了。安乐一会儿才来拜堂,新娘这会儿可不在这儿。”许馨月勉强笑道。 “哎哟,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瞧妹妹怎么还当真了。走走走,咱们先让到边上去吧,这一会儿将路都给堵了。”苏瑾寒笑眯眯的说。 许馨月可不敢和她再呆在一块儿,她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苏瑾寒,嘴皮子上,她占不到半点便宜,还是离苏瑾寒远远的,比较好。 小小的落了许馨月的面子,苏瑾寒满心都是欢喜,正坐下喝着茶,就察觉到一道极为强烈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转过头,苏瑾寒就看到了易怡安在不远处,正用一种极为怨恨的目光看着她。 苏瑾寒想想,要是自己的婚事说黄就黄了,自己还要嫁给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恐怕也是满心怨恨的。 所以对易怡安,心里也是同情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可不会傻到去可怜易怡安,那就是条毒蛇,你对她再好,她也不见得领情,回头保不准还得咬你一口。 所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毕竟是太子的婚宴,她可不想在这里闹事。 然而易怡安可没有这个自觉,走到了苏瑾寒的跟前。 这一下,周围的人目光可就不时的扫过来了。 贵圈基本上没什么秘密可言,尤其上次宫宴,皇上开口为庄靖铖和易怡安赐婚,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的,但是真正下旨的时候,和易怡安配对的,却成了青王,庄靖行。 要知道三皇子庄靖行因为生母的身份太低,一直都没有封王,如今却因为要和易怡安成亲,突然被封了王,这在京城,也是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事情。 “苏瑾寒……”易怡安咬牙切齿的开口。 “嗯,郡主有事?”苏瑾寒淡笑,半点也不在意。 论手段,易怡安斗不过她,论武艺,易怡安不是夏禾的对手,她有什么好怕的。 “苏瑾寒,你别太得意,我说了,就算我嫁不了铖哥哥,他也不可能娶你。”易怡安恨恨道。 苏瑾寒对这样的威胁简直就免疫了。 再加上,她相信庄靖铖,所以笑着道:“多谢郡主关心。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是谁嫁给王爷,都不可能是你了,郡主可不要太伤心才是。” 苏瑾寒笑眯眯的样子,简直让人想要揍她。 被苏瑾寒这么一刀子错在心口上,易怡安气得脸色都白了,想也不想,就朝着苏瑾寒扑去。 苏瑾寒只觉得自己被人大力一拉,整个人被扯到了身后,一具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前。 熟悉的味道让苏瑾寒恍然,是他。 而易怡安也是叫了一声“铖哥哥”。 “郡主这是想做什么?”庄靖铖不紧不慢的问。 “没,没什么,我和苏妹妹说话呢。”易怡安看到庄靖铖,总是温顺得不行。 “是吗?说话用得着往人身上扑?”庄靖铖毫不犹豫的戳穿她的谎言。 “好热闹,七弟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嗓音传来,像是带着笑意,偏偏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阴凉,不舒服。 “三个来啦。”庄靖铖笑着开口,“倒也没什么,就是和安和郡主说两句话,提醒她往后要站稳了再说话,免得摔了。” 刚刚苏瑾寒和易怡安两人说话的场面,庄靖行也是看到了的,自然明白庄靖铖在讽刺。 不过他也不在意,反倒说:“七弟提醒得是。不过早些日子,听说七弟病了,可都好了?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七弟可莫要出什么岔子才是,若是捅了篓子,那可就叫人看咱们皇家的笑话了。” 庄靖铖一笑,道:“多谢三哥关心,三哥还是先管好自己的未婚妻子,别让她摔了才是,失陪一下。” 说着,庄靖铖便拉着苏瑾寒的手朝着僻静处走去。 到了僻静的地方,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关切的问:“有没有事?刚刚有没有哪里被伤到?” 苏瑾寒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没事,我没事,你别这么紧张。” 说着,又悄悄红了脸:“刚刚那么多人,你拉着我的手,要我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是注定了要嫁给我的人,管别人干嘛?”庄靖铖一脸奇怪的看她。 苏瑾寒…… 虽然觉得他自恋,但是却又觉得,他这话真的很中听,她喜欢,哈哈。 “三皇子刚刚说那样的话,是在威胁你,要对你做什么吗?”苏瑾寒又问。 庄靖铖淡淡道:“无妨,我不怕他。” 满含自信的话,让苏瑾寒有些无言以对,这人,如今说话真是越发能够气死人了。 若是三皇子听到了,那不得气坏了啊。 苏瑾寒偷笑。 “倒是你,可真够会惹麻烦的,这才来这么一小会儿,就惹了两个人了,怎么这么招人嫌呢你?”庄靖铖说。 苏瑾寒顿时瞪眼:“什么叫我招人嫌啊?庄靖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许馨月就不说了,就说易怡安,那不是你招惹的烂桃花吗?怪我啊?” 庄靖铖顿时怂了,赶忙道:“好好好,怪我,怪我。” 苏瑾寒想着又道:“哎庄靖铖,你说,要是太子的婚宴上,真的闹出点什么事儿来,他是不是要丢尽颜面了?” “那是自然。不过这太子的婚宴,不管是警戒还是其他,那可都是最为严格的,你要想做什么,基本上没戏。”庄靖铖说。 苏瑾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道:“那可不一定。” 煜舞 说: 嗯,加更来了。预告失误,到了深夜了,囧。今天好冷,冷得我手都僵了,写不动了,写到这个点,凌晨的更新就没有了,有凌晨看的妹子别等了,切记切记,明天才会更新了哈,么么大家。 最后真的很抱歉,写到这么晚,对不起大家哈。 不过字数是足的哦,一万字,O(∩_∩)O哈哈~ 回复(17)   第96章 这辈子完了 庄靖铖最喜欢苏瑾寒转动眼珠子,脸上流露出笑意时的模样,那娇俏的样子透着古灵精怪,灵动活泼,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宠溺的笑容,道:“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也想作妖,就不怕被人抓住了,小命都没有了?” 苏瑾寒撇了撇嘴,特别老实的说:“我只是说不一定没空子可钻,又没有说要做坏事,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说着,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庄靖铖失笑,道:“你这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有坏主意了,怎么着,还想瞒着我啊?” 苏瑾寒想了想,如果有庄靖铖的帮忙,指不准能成功呢? 便道:“其实我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我想吧,如果有人送机会上门的话,是不是该好好利用一下?” 庄靖铖道:“你想怎么做,和我说说?” 苏瑾寒冲他勾了勾手指,然后庄靖铖就纡尊降贵的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听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番:“呃,确实具有可操作性,不过这样以来,太子的脸可就丢大发了,还有那个许安乐,你和她的关系似乎不错,你确定要在今天搞事情?那她的脸上可无光啊。” 苏瑾寒脸色顿时一黯。 没错,许安乐确实是她行动计划中的一个软肋。 她还是有些在意许安乐的。 或许她该找机会和许安乐见上一面,看看这事儿到底该不该做。 “这样,你先帮我留意准备着,要不要动手,到时候看情况吧。”苏瑾寒说。 事实上,就算最后许安乐反对,她也一定会对太子动手的。 庄靖铖显然也看出了苏瑾寒的坚定,心有疑惑。 “寒儿,你似乎对太子的事情格外的上心,为什么?”庄靖铖忽然轻声问。 庄靖铖一直就知道自己和太子处在敌对的面上,他甚至隐隐查到,当初母妃的死,和太子有关。太子比他要大八岁,当初母妃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了,完全有可能对母妃下手。 所以庄靖铖一直都将太子放在敌人的位置上。 他针对太子,想对付太子,情有可原,也合情合理,但是苏瑾寒呢? 虽然苏瑾寒没有表现得特别的明显,但是他总是能够从苏瑾寒的身上,感受到她对太子的敌意和恨意,那么,和太子没有交集的她,为什么那么恨太子? 庄靖铖心里满是困惑。 苏瑾寒心里一凛,知道他生了怀疑,不过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所以并不惧怕。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苏瑾寒嗔怪一声,“谁叫我喜欢你呢?谁叫你和太子注定是要敌对的呢?我不帮着你对付太子,难不成要帮着太子来对付你吗?” 庄靖铖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这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寒儿最厉害,最好了,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着怎么帮我对付对手了,这要是过门了,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也罢,她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她瞒着他的事也不止一件两件了,只要她心里有他,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就好了。 庄靖铖这般想。 苏瑾寒见他不再追问,恰巧那边热闹了起来,原来是时辰到了,要拜堂了。 “走走走,咱们过去看他们拜堂去,然后一会儿你想办法让我和安乐见上一面。”苏瑾寒说着,当先朝着大堂而去。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落荒而逃,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跟在苏瑾寒的身后朝着大堂而去。 人群里,苏瑾寒看着太子牵着许安乐拜堂,恍惚间想到前世里自己还是许安乐时拜堂的场景。 当时也是这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太子牵着她拜了堂,随后又领着她去了新房。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她已经嫁了人,那么以后就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好,这样才能够保证她将来的地位,才能够让弟弟不再备受欺凌,才能保护好弟弟。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妄想而已! 苏瑾寒想着,心里的恨意有些压抑不住的翻滚。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苏瑾寒回头,就看到庄靖铖站在她的身边,目光在意的看着她。 苏瑾寒的心蓦然一软。 其实,她去怨恨又有什么意思呢?她如今所做的一切,报仇不是主要,最主要的,还是要护住自己的亲人才是。 想到上一世,庄靖铖或许就如同现在一般,站在此处看着她和太子成亲,苏瑾寒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默默的转头看着太子和许安乐行礼。 礼成之后,许安乐被送回了新房。 一行人倒是有想要闹洞房的,不过一来天色还早,而来新郎毕竟是太子殿下,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等太子重新回到席面上招呼客人之后,苏瑾寒悄悄潜入新房,去找许安乐。 屋里的喜婆和丫鬟早就已经被庄靖铖安排好的人给点了穴道,此刻正人事不知的在一旁晕着。 而许安乐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手掀开盖头,嘴里淡淡道:“是谁来了?”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苏瑾寒,许安乐顿时呆了,“瑾寒?你怎么在这儿?这些婆子是怎么回事?” 苏瑾寒看着许安乐,面色沉静。 好一会儿,苏瑾寒才轻声道:“安乐,我想问你件事儿。” “好,你问,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许安乐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在意,理都没有理屋里守着的婆子,对着苏瑾寒道。 苏瑾寒迈步走到床边,没有坐,而是轻声道:“安乐,这一场婚礼,是你自愿的,还是非你所愿?” 苏瑾寒不得不承认,她问这话的时候,是紧张的。 毕竟面对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她不由得想,若是上一世,她面前也有一个人这么问她,她会怎么说?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许安乐却怒道:“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许昌明那个王八蛋,他威胁我,他用智宸的安危来威胁我。简直臭不要脸。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许安乐愤愤的太低让苏瑾寒心安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在许府的时候,耗尽全力保全自己和弟弟的性命还有安全,并没有去怀疑自己母亲当年红杏出墙之事,毕竟她是亲眼见过,母亲和一个外人亲密相处的模样,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母亲都是怨恨的。 觉得若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她也不会那么受苦,弟弟也不会备受欺凌。 但是如今许安乐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困惑了。 因为许昌明对她的态度,确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的冷漠了。 难道,这期间,她的身世,有什么隐秘? “瑾寒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许安乐见苏瑾寒有些发怔,不由得推了推她。 苏瑾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那这婚事既然是被迫的,你有没有想过……” 苏瑾寒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 素来都是女子以夫为天,但凡嫁人之后,都是以夫君为主的,要不然她上一世,也不会有依靠太子,想要让他帮着她的想法,此刻的许安乐,想来也是如此吧。 就算是许昌明逼迫的她成亲,如今她已经嫁了,心里肯定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太子的人了。 想到这里,苏瑾寒忽然觉得自己此番来得有些……莽撞了。 她正在想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圆过去,却叫许安乐的话给惊呆了。 “瑾寒,我能不能求你件事,你家有那么多医馆药铺,你有没有听说过那种吃了之后,能让人产生和人交欢幻觉的药?”许安乐拉着苏瑾寒,急切的问。 苏瑾寒惊呆了,傻傻的看着许安乐,迟疑道:“你要那种药做什么?” “瑾寒,我是相信你,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求你。”许安乐咬着牙道:“我不想嫁给太子,也不想和他圆房,但是我如今已经拜了堂了,所以只能用别的法子蒙混过关了。” 苏瑾寒定定的看着她,道:“便是你躲过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的,难道你每次都用吗?” 许安乐苦笑,“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我真的不想将自己的身子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虽然现代开放,对婚前性生活,或者经历过几个男人,都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但是她骨子里却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她就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交给对方。 哪怕明知这是在古代,一个没有人权,没有公平和正义的时代,她也想要尽力一试,总要奋力一搏的。 本来她已经绝望了,但是苏瑾寒的出现,无疑给了她希望。 苏瑾寒既然放倒了东宫的婆子,那么肯定就不会是太子的朋友,她有机会! 苏瑾寒瞪大了眼睛看着许安乐,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似的。 曾经的自己,可没有想到这个。 不过就算自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没有这么幸运,遇到了苏瑾寒。 苏瑾寒忽然就笑了,她的重生,或许就是要拯救一次曾经的自己,改变所有的悲剧。 所以苏瑾寒道:“既然你不在意他,那么,你介不介意我将你的婚宴给搅黄,到时候可能你脸上可能会无光哦,不过我保证,此事如果成功,太子短时间内没有机会碰你,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些药,太子不碰你最好,碰你你就给他下药,怎么样?” 苏瑾寒笑眯眯的和许安乐说。 许安乐眼前一亮,道:“什么计划,快给我说说。” 苏瑾寒凑到许安乐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将自己的计划给说了。 许安乐一脸奇怪的看她。 苏瑾寒心里一凛,难道她刚刚都是假装的,目的只是为了套话吗? 然而许安乐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指着苏瑾寒道:“你这丫头,忒坏了,这阴坏阴坏的,也不怕你们家庄靖铖到时候不要你。” 苏瑾寒脸色微恼,道:“什么我们家庄靖铖不要我,你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我是为了帮谁才想出这样的主意的。你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许安乐的反应让苏瑾寒安心。 显然,许安乐是同意这个方法的。 果然,许安乐点了点头,道:“好,就照着你的法子办,你可记得,前往要给我送药过来啊,别把我给坑了。” 苏瑾寒看着她:“你不怕到时候自己脸上难看,过不去吗?” 许安乐噗嗤一笑,道:“我有什么好难看,过不去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他丢脸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苏瑾寒这才确定,许安乐真的是半点都不将太子放在心上。 她抓着许安乐的手,道:“安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他的,只是那时候,希望你不要怪我。” 毕竟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的,女子和夫家和离,女子总是吃亏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还想要放飞自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许安乐笑着说。 她是现代女性,离婚什么的,见得多了,虽然她自己保守,但是如果说能够保护自己,还能离婚,那她会开心死。 不过她嫁的人是太子,真的能和离吗? 许安乐心里有这样的担忧,但是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说。 这时候,首先要保住自己,再想以后。 “鬼精灵,也不知道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儿都是从哪儿来的。”苏瑾寒点了点许安乐的鼻子,道:“好了,我先走了,你赶紧把盖头盖上,等着一会儿看戏吧。” 苏瑾寒说完就匆忙走了。 许安乐也盖上盖头,屏息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两个伺候的婆子先后醒来。 她们明显有些茫然,两人凑在一起,嘀咕道:“这怎么回事儿啊,我这头疼得厉害。” “就是,我也莫名其妙的疼。”另一个人说。 随后两人同时看了许安乐一眼,见她盖着盖头,安静的坐着,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继续守着。 许安乐见两人并没有起疑心,这才放心。 另一边,苏瑾寒找到了庄靖铖。 “可以啦,安乐没有意见。”苏瑾寒多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果许安乐决定站在太子那边,那么对她来说,多少是个麻烦。 “嗯,太子已经去找她了。看着是她约的。”庄靖铖说。 “都安排好了?”苏瑾寒问。 “我办事,你放心。”庄靖铖特别狂傲的说。 “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苏瑾寒顿时笑了。 却说太子正应付着宾客,他手下的亲信却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太子笑着颔首应了,继续招待宾客,却在没过多久,悄悄从人群中消失。 东宫,某个房间。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起来了?”太子一进门,就听到了许馨月嘤嘤嘤的哭泣声,顿时心疼,上前拥着她,轻声问道。 “殿下……”许馨月抬头看他,泪眼朦胧的,满满的都是委屈。 “哎,快别哭了,哭得本宫心都要碎了。”太子一边给许馨月擦眼泪,一边说,“是不是今天我成亲,你心里不痛快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娶她也就是权宜之计,我不会碰她,也不会动心,怎么还哭了呢?” 许馨月抱着太子,低声道:“殿下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心里难免难受。” “本宫答应你,等本宫大计得成,定然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太子信誓旦旦的说。 许馨月心里暗笑,面上却是轻声道:“若是今日嫁给殿下的是我,就不会被那么羞辱了。” “怎么回事,谁羞辱你了?”太子顿时皱眉。 许馨月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道:“还不是那个苏瑾寒……” 说着就添油加醋的将苏瑾寒和她争执的事情说了。 当然,说得自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听得太子直皱眉。 末了,许馨月道:“如今皇上为了他连自己说过的话都推翻,反悔了,靖王殿下得宠,苏瑾寒又和他走得近,我不过是个尚书府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斗不过她。” 许馨月满脸的黯然。 太子冷笑道:“不用怕,等日后,本宫亲自替你讨回公道来。” 庄靖铖得势,也是太子不想看到的,所以他自然也就格外的讨厌庄靖铖。 见许馨月随着轻轻点头的动作,露出洁白的脖颈,太子心里闪过一抹火热。 他肖想她很久了。 两人一直都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她却也从来不让自己多近一步,心里难免有些渴望。 一直以来,太子都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好,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他有些无法压抑,低头就吻住了她的脖子。 “嗯……殿下……”许馨月感觉脖间一热,整个人都酥了,直接倒在了太子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贴近让两人的脑袋都有些空白,死死的抱着彼此。 两人都感觉心里的渴望犹如潮水一般在吞噬着他们的理智,太子看着许馨月娇柔的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涌动着难言的冲动,眼睛也渐渐变得通红。 许馨月感觉自己脑子有些空白,浑身上下有些发烫,竟觉得贴着太子的肌肤冰凉的,舒服极了。 她不由得在太子的身上蹭了下。 这一下似乎将彼此间的理智彻底的给弄没有了,太子喘息一声,再不犹豫,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素来碰上这种情况就会退缩,推却的许馨月,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推拒,放到更加紧的抱住了太子。 感受到她的迎合,太子更加的兴奋了,直接将她抱起,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将她放在桌子上。 许馨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推着太子的胸膛,想要说什么。 可是一贴上他,她就感觉更加的渴望,开口的话全都变成了呻吟。 太子眼睛猩红,自己在做什么,根本都不知道,他只想将身下的女人狠狠的融入自己,完全的让她属于自己。 动作粗鲁的撕开了许馨月的衣服,太子的眼中全是渴望。 许馨月脑袋越发的迷糊了,由着他胡作非为。 两人的动作越发的激烈,屋里很快就响起了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呻吟,激烈,纠缠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外头伺候的心腹自觉的离得远了些,免得打搅了主子的好事。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这虽然是宾客的休息房,少有人来,但是也不是没有,今日是殿下大婚的日子,殿下却在里面和许家大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叫人知道,传了出去,那可就…… 他刚刚想到这里,便低吼一声:“什么人?” 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心腹没有犹豫,立马追了上去。 殿下在里面做的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必须要将对方拦下来。 他刚离开,便有几个千金小姐结伴而来,前面领路的,是东宫的太监。 “几位小姐,这里便是供客人休息换衣裳的客房了,几位里面请。前面还有事情要忙,那老奴便不打扰几位了。”老太监恭敬的说着。 “有劳公公了,公公去忙吧。”李庆欢开口道。 她们一行女子,虽然这是个阉人,但到底是割了那东西的男人,他在的话,她们会不自在的。 公公退下之后,几人一边朝里走,一边说话。 “苏妹妹也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今日这般羞辱郡主,郡主往后找到机会,可千万不要手软。”李庆欢说。 来的几人为首的是李庆欢和易怡安和其他几家走得近的小姐。 听了李庆欢的话,纷纷附和。 易怡安心里有气,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是不会放过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 李庆欢应和着易怡安的话,心里却恨不得她马上和苏瑾寒打起来才好。 本来她担心的是苏瑾寒会嫁给庄靖行,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易怡安给指给他,这下她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却已经恨死了易怡安了。 毕竟易怡安占着却又不珍惜的,是她极度渴望得到的。 几人说着话,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其中一个小姐胆小,呐呐的问。 几人仔细一听,还确实有。 “好像是这边,走,过去看看。”易怡安当先说道。 她心里有事不痛快,加上本来人也胆大,所以当先朝着那边走去。 走了一段,几人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房门,顿时面面相觑。 这会儿离得近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呻吟声和粗喘声,格外明显。 “咱们走吧,这毕竟是在东宫,是太子殿下的地方,若是咱们莽撞的撞破了什么事情,得罪了殿下可吃不了兜着走。”有人小声道。 易怡安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傻傻的冲进去。 方才那个怯怯的声音又道:“方才郡主是追着靖王殿下,追丢了,咱们才让太监带咱们过来这边歇息的,里面的人不会是……” 声音戛然而止,那人捂着嘴巴,满眼惊恐之色。 然而易怡安却感觉脑袋里轰然炸开,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仔细一听,那喘息声似乎真有些熟悉,难道真的是她的铖哥哥?那么,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是苏瑾寒咯? 他们……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在太子的婚宴上都敢做这样的事情,简直…… 易怡安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她要苏瑾寒死,要她去死。 想着,她直接冲上去猛然将门给踹开。 “苏瑾寒你不要脸,你勾引铖哥哥,你……”易怡安一大堆的骂人的话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顿时卡住了,瞪大了眼睛,先是错愕,随后整张脸刷的变得无比苍白。 老天,她的性命难保了吧。 屋里原本正在分离征战的太子和无比享受的许馨月都被这暴力的踹门声给惊醒了,随后他们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彻底的苏醒过来。 看清楚眼前的场景,许馨月顿时啊的一下尖叫了出来。 易怡安这时反应过来了,若是只有她一人看到,她死定了,若是事情闹大了,她未必没有活路。 所以她跟着许馨月的尖叫,越发大声的尖叫起来。 两个女人的尖叫几乎划破半个东宫,听到动静的宾客和侍卫纷纷朝着这边冲来。 “闭嘴。”太子面沉如水,暴怒的低喝。 他挺着已经吓得半软的玩意儿,赶忙捞地上的衣服穿。 他倒是很快将中衣给穿上了,然而许馨月的衣服被他撕碎了,根本无法上身,没有衣服的许馨月用他的喜服死死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馨月直到现在,脑袋里还是懵的,她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就这么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衣服给我。”太子的手落在许馨月手上的喜服上,低喝。 许馨月不放:“殿下,殿下,我没有衣服了,你别拿走,你若是拿走,我怎么办?”许馨月的声音吓得又尖又细,带着颤抖和害怕。 “快点松手,再不松手,咱们都得完蛋。”太子低喝。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许馨月怎么就会这么荒唐的就抱在一起了,要知道今天可是他的大婚之日啊,宾客纷至,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那他太子也就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这个时候他只想着怎么解决事情,哪里还顾得上许馨月的情绪。 许馨月死死的抓着衣服不放手,太子暴怒,直接将许馨月给踹倒,将衣服扯了过来。 许馨月浑身赤、裸的倒在地上,身体的痛楚和心里的羞愧让她痛哭出声,她却顾不上那么许多,赶忙扯过一旁的桌布将自己完全裹住。 那是方才他们那个的时候躺过的,她甚至无法去在意,那上面还有脏东西在。 太子夺过衣服之后正想穿上,一人闻声而来的人冲了进来,侍卫紧跟着冲了进来,甚至一群侍卫还高喊着“护驾”“保护太子殿下”之类的话。 然而看到里头的场景,所有人都懵了。 这…… 太子抓在手里的衣服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就那么抓在手里,而许馨月哭哭啼啼的裹着桌布,靠在一旁的角落里,还有惊呆了的易怡安,这时也回过神来,赶忙往人堆里走。 一阵寂静之中,有调侃声轻轻响起:“太子殿下,您这未免也太急色了吧,今日是您的大婚,做这个事情,应该在新房里才是,怎么和太子妃偷偷跑到这里来,这下被人搅了好事吧,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庄靖铖好笑的说着,又道:“好了好了,这是太子殿下的闺房之乐,都别围观了,散了吧。” 众人纷纷尴尬着要散去。 太子也松了口气。 还好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哭的是许馨月,不是许安乐,又有庄靖铖的话在先,这倒是变成他和许安乐夫妻寻欢之事了。 这一次,太子对这个素来的敌人,竟然有了几分的感激。 许馨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忍住哭声,只把自己的脸结结实实的埋在双膝之间,不让人瞧见,希望这事儿能就这么过去。 有人在人群里低声道:“哎呀,这姑娘不是太子妃吧,地上这桃红的衣裳,不是新娘子……”那人说着,猛然住了嘴,似乎说到了什么不该说的。 一群本来想要离开的官员和小姐夫人们,纷纷将目光落在地上撕碎的衣服上。 方才他们没注意,这会儿倒是看得清楚了,衣服确实不是鲜红的喜服,而是桃红色的常服! 太子和许馨月的脑袋轰然炸开,只觉得脑子里的血管都要炸开了。 太子眼睛血红的在人群中搜寻,想要将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人找出来,却一无所获。 许馨月的脑子也懵了。 她觉得自己完了,她这辈子完了。 本来就算许安乐嫁给了太子,她也不怕,只要将来太子事成,她勾住了他的心,他自然会让她当上皇后的位置。 然而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似乎已经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皇后梦破碎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唱喏:“皇上驾到!” 煜舞 说: 本来都是凌晨更,今天更得有点迟。小舞来那啥了,然后又着了凉,昏沉沉的,写得超级慢,等我熬过这几天,再给大家把更新时间改回去,见谅见谅,小舞保证不会断更哈,就是这几天可能时间稍微吃一点,么么,大家理解一下哈。 等过了这几天,再给大家加更,哈哈,么么。 回复(13)   第97章 受罚 屋里的喧嚣和嘈杂似乎因为这一声唱喏给定格了。 太子抓着衣服的手死死的揪紧,脑袋一片空白,那一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了,他完了。 屋里众人可没有什么想法,齐齐跪下,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从人群让出来的道上轻而易举的走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跪在地上,皱巴巴的喜服就放在他的跟前,素来表现儒雅而温和的他,此刻看着有些不堪,瑟瑟发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哪怕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在这种时候,他的自制力根本没有用。 自己的大婚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搅和了喜宴不说,还令皇室蒙羞,太子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惩处。 所有人里,只有许馨月最狼狈。 她裹着桌布,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因为皇上的到来,她勉强让自己跪下请安,这样一来,身上裹着的桌布因为全靠她的手捂着,就没法裹住后背了,这会儿随着行礼的动作,整个光洁的后背顿时暴露在空气里。 就连臀部也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好在一群人都跪着,也没有什么人看见。 皇上目光淡淡扫过屋内的场景,太子没穿喜服的狼狈样,许馨月衣不蔽体的丑态,以及室内还残留的,淡淡的交欢过后淫靡的气味,都在提醒着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不说话,身上散发着的威压却已经足够让人惊骇。 “太子,朕来参加你的喜宴,你倒是给朕准备了不小的惊喜啊。”皇上淡淡的开口,却叫太子静若寒蝉。 “儿臣惶恐。”太子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福海,让人给这位小姐送件衣服来。”许馨月匍匐在地上,几乎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儿,室内清净了,几乎所有的大臣和小姐都被请走了,屋里留下的,就只有太子,许馨月还有易怡安和庄靖铖。 作为当事人的太子和许馨月自然不必说,而易怡安因为是第一个闯进房间的人,也被留了下来,至于庄靖铖,他是皇室成员,刚刚又正好在场,自然也被留了下来。 “太子,朕已经命人去请太子妃过来了,新婚之日你便做出这样的丑事,她作为新妇,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她交代吧。”皇上坐在首位,神色平静的说。 此刻他们已经换了一间房间说话了,毕竟刚刚那个房间,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来又一堆人涌进去,实在是让皇上待不下去。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太子妃到。” 跟着,身穿一身喜服的许安乐便由人扶着进来了。 而她身边的人,却叫易怡安失声惊呼:“苏瑾寒,你来做什么?”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所以皇上不管怎么的震怒,都先将人给清空了,留下最主要的几个,开始询问事情,而苏瑾寒,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万人,又不是当事人,出现在这里,自然叫她震惊。 不过易怡安这样不知礼数的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的,却是让皇上不悦的皱眉。 苏瑾寒没有管易怡安,跟着许安乐一起行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摆了摆手,道:“免礼。” 说完之后,倒也没有要赶苏瑾寒走的意思。 倒是许安乐轻声解释道:“父皇,儿媳与苏小姐是要好的朋友,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儿媳心中难过,想要有人陪着儿媳一起面对,所以才叫她也过来了,希望父皇见谅。” 事实上,哪里是什么心中难过,分明是庄靖铖不方便带着苏瑾寒来看热闹,苏瑾寒按耐不住,所以让许安乐带她来,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来凑热闹罢了。 庄靖铖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心里暗叹她大胆,一边却又有些无奈,谁叫他拿苏瑾寒没有法子呢? 皇上看了苏瑾寒一眼,似乎并不在意,随意点了点头,道:“太子妃在一旁坐下吧。” 说话间,许安乐和许馨月的父亲许昌明也被请到了屋里,一通见礼之后,这才坐在位置上。 看着跪在地上颇为狼狈的许馨月,再看一眼坐在旁边,一身大红喜服,端庄优雅的许安乐,许昌明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 一直以来,他因为种种缘由,都看不上许安乐,讨厌许安乐,排斥许安乐,他几乎将所有的宝都给压在了许馨月的身上,只要他能给的,不能给的,所有的好的,都给了许馨月。 他只盼着许馨月能够好好的,等时机成熟之后,嫁给太子,将来好成为一国之母,保许家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他的心里,许安乐不过是个弃子,就算现在嫁给太子,为的也不过是她背后的岳将军罢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婚宴这一天,大婚当天,他寄予厚望的大女儿许馨月却满身狼狈,被人唾弃的和太子搞在了一块儿。 许昌明不知道该如何去看这件事情。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好了,人到齐了,说说今天这事儿吧。”皇上淡淡的开口,不喜不怒的模样,也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父皇,是儿臣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糊涂之事,还请父皇责罚。”太子当先开口。 事已至此,推卸责任没有用,还不如认下来,反倒显得有担当些。 此刻的太子,只想多保留些自己的好的形象。 “还不错,还知道自己鬼迷心窍。那么太子你告诉朕,身为一国储君,却在大婚当日,与自己的新婚妻子的姐姐搞在一起,你是觉得你有脸,不怕丢人是吗?” 皇上的声音染上怒意,场中所有人都没敢吱声。 他又道:“你若是当真喜欢的是许尚书的大女儿,你当初求朕指婚的时候,直说便是,如今做出这等丑事来,莫非以为你是太子,朕就不敢办你吗?” “儿臣冤枉,儿臣不敢。”太子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这才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前来禀告儿臣,说是许大小姐她忽然晕倒了,人事不知,儿臣想着,她是安乐的姐姐,儿臣就不应该坐视不管,便亲自前来查看。可是话没说上几句,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后来就……就变成之后那个样子了。” 皇上轻笑一声,道:“所以你这意思是,有人在你的东宫,下药害你,是吗?” 那含笑的模样,似乎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一般云淡风轻。 然而太子却几乎在瞬间就汗毛倒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上这话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却是在暗喻,在讽刺。 不管今天这事儿是不是有人暗中下黑手,那都是太子的问题。 如果没人下黑手,在自己的大婚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丢了自己的人,那是是太子的品性有问题。 如果是有人下了黑手,东宫是太子的老槽,大本营,在东宫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却丝毫都不知晓,说明太子无能,本人欺负到家门口都不晓得。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硬是要太子选一个,他宁愿选第一个。 毕竟无能是对一个男人,尤其对他这种一直站在高位之上的天子骄子的侮辱。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父皇明察。”太子想通期间的关节,毫不犹豫的说。 “那是她勾引了你?让你情不自禁的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随手一指许馨月,淡淡道。 许馨月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而弄花的妆容和凌乱的长发却让她看着依旧狼狈不已,听到皇上的话,她也顾不得理解,震惊的抬头,惊骇的看着皇上。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要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罪名给背下来吗? 那样她该怎么办?她会成为一个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淫娃,荡妇,她怎么能够承担起这样的罪名来? 不,不可以,她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怎么能够承担起这样的罪名来? 许馨月满心都是惊慌和恐惧,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太子的身上,想要他替自己说一句话。 毕竟,如今许安乐已经嫁给了太子,她没了做太子妃的可能,再一个她闹出这样的丑闻,外头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若是连太子都不帮她说话,她可真的就要跌入地狱里了。 太子自然看到了许馨月的祈求,但是此刻的他,自保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管许馨月? 再一个,在太子的心里,要不是许馨月让人找他过来,今天这事儿根本不会发生,所以太子心里,对她也是带着几分怨恨的。 所以太子根本没有管许馨月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前的三寸之地,轻声道:“儿臣见到苏大小姐之后,她先是哭诉她叫人欺负了,然后又请儿臣做主。儿臣一听,是在东宫出的事情,便多问了几句,谁知她便哭着抱住儿臣,儿臣推却无果,便……” 后面的话,太子便是不说,也已经足够致命。 这算是坐实了许馨月自己送上门的罪名了。 “殿下……”许馨月失声惊叫,看着太子的眼神完完全全的是陌生。 许馨月一直以为,太子对她是真的爱,她已经完全的掌握,拿捏住了太子的心,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楚,她并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若是太子真的在乎她,怎么可能将所有的罪名推在她的身上? 许馨月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撕裂了一样,疼得厉害。 太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垂着眸子没有去看许馨月。 皇上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似乎很满意太子的做法。 跟着皇上又看向许馨月,“对于太子所言,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其实作为皇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决定,生杀夺予,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他就是想要让太子知道,他是不可违逆的,他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着急处理,他要慢慢的问,尽情的折辱,处置。 许馨月被皇上问话,眼中的灰暗微微一亮,唇瓣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太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许馨月开口,声音低低的,轻轻的,“是臣女的错,是臣女主动勾引的殿下,请陛下降罪。” 这话一出,太子心里一颤,抬头看许馨月时,眼中全是惊诧。 他本以为她会否认,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将罪名全部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这么做…… 一旁的苏瑾寒看着,不由得撇了撇嘴,好一招以退为进,太子这些肯定感动得不行了吧。 她撇嘴,庄靖铖嘴角也闪过一抹不屑,正巧给苏瑾寒看到了,不由得偷笑。 果然,他们都看出了许馨月的计谋,想必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也就太子,看着聪明无双,却还傻不拉几的相信。 许馨月再度开口,轻声道:“臣女对殿下早已倾心,一直暗恋着殿下,可是殿下此番娶的却是妹妹,臣女心里难受,又正巧和苏小姐发生了一些争执,殿下安慰臣女的时候,臣女一时软弱,便……都是臣女的错,陛下要降罪就降罪臣女一人吧,此事与殿下无关,还请皇上明察。” 她的维护让太子更加愧疚,看着许馨月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说到底,此刻的太子对许馨月还有些情分,所以许馨月一旦说什么,做什么维护他的事情,也能叫他心生感动。 皇上如何会不知道她打的小心思,嘴角勾着一抹笑容,端着茶盏慢慢的喝了口茶。 有个人,也该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皇后驾到”的声音,跟着,便见皇后领着宫女匆匆前来。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进门之后,当先行礼。 “皇后免礼,过来坐吧。”皇上神情淡漠,平静的说。 皇后上前坐在皇上的另一边椅子上,这才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目光落在许馨月身上时,尤为犀利。 许馨月浑身一颤,心里暗暗叫苦。 她知道,自己肯定给皇后留下了坏印象,这往后想要和皇后修复关系,怕是难了。 不过现如今,她也没有时间去想往后了,眼前这关还不知道过不过的去呢。 “今日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太子,你身为一国储君,竟然做出这般不要颜面的腌臜之事,是你的不对,你父皇不管怎么罚你,你都得受着,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听到没有?”皇后话语凌厉,却也隐隐含着些许袒护。 皇上自然是听出来了,却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坐着。 太子忙道:“儿臣记下了,母妃莫要动怒,伤了身子不好。” “要说今日这事儿,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皇后说着,伸手指着许馨月。 许馨月感受得到皇后身上浓浓的怒气,浑身一颤,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身为女子,不知洁身自好,还勾引太子,简直不知廉耻,这般下贱之人,真应该拉出去施以裸刑。”皇后这话说得自然而狠辣,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一股阴狠之意,与她素来的端庄大方,完全不同。 许馨月一听裸刑,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地。 如果被施以裸刑,她就是死了,也无脸见人了。 裸刑又分许多种,一种是单纯的将女子剥去衣服,裸体游街示众,至于其他的,就残忍了,有些要割去双乳,剁去手足,又或者拿东西捅破下体,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极其残忍,让人活不下去的刑法。 如果被施以裸刑,那就算她活下来,也没脸见人了,不如死去。 许馨月疯了一般磕头,祈求,“皇后娘娘,是臣女下贱,不要脸,请娘娘饶臣女一命,娘娘……” 许馨月的声音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惧,让人听着便觉得不忍。 “母后,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太子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皇后显得无比的震惊。 想到方才许馨月为了他,抗下了所有的罪责,而此刻他的母后却要杀她,心里的愧疚更浓。 皇后的面色冷然,而进门之后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许昌明这时也跪在了地上,对着皇上和皇后道:“请陛下和皇后开恩,小女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念在她年幼无知,请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许馨月的生死没人在意,但是许昌明毕竟是六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尚书,身居高位,他的话,他们也不能忽视。 皇上见闹得差不多了,淡淡道:“好了,今日的事,说到底还是东宫的家事,既然丢了颜面,且问问太子妃的意思吧。” “太子妃,今日之事,是太子对不住你,让你身为新妇受这样的委屈,朕便是天子,此刻也不过是你的父亲,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替你做主。”皇上极为和蔼的对许安乐说。 许安乐眼前一亮,若当真什么条件都能提,那她…… 她心里闪过一抹激动,正想说话,却被一旁的苏瑾寒抓住了手。 许安乐略微侧眸,就见苏瑾寒不着痕迹的给她打眼色,抓着她的手也不住的收紧,不知为何,许安乐就觉得,苏瑾寒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正在阻止她。 这样的感觉格外的浓,浓得叫她无法忽视。 所以最后,许安乐起身跪在地上,低声道:“此事不管如何处置,安乐都没有意见,但凭父皇和母后安排。” 苏瑾寒见许安乐感受到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 皇上虽然说得那样大方,但是苏瑾寒知道,如果许安乐但凡真的提出什么条件来,比如说和离之类的,皇上是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的。 第一,刚刚出了太子那样的事情,皇室丢不起那个人,第二,皇后和太子处心积虑的促成了这门亲事,就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许安乐,不可能答应。 这种时候,许安乐最好的选择就是置身事外,这样既能够得到太子和皇后的好感和感激,也能够保护自己。 果然,皇后看了许安乐一眼,眼中是赞赏。而太子看她一眼,眼中则是感激。 至于许馨月,她和许安乐敌对惯了,不管许安乐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有丝毫的感激。 上首皇上眸色淡淡的扫过苏瑾寒,苏瑾寒浑身一紧,垂着眸子不敢说话。 好在皇上也没有多说,淡淡道:“既然太子妃如此大度,那只能朕来替她惩罚你二人了。来人,将太子带去祖庙,让他每天白日跪在祖庙前忏悔,晚上留守祖庙,跪足一个月,守满三个月,才许出来。” “将许家大小姐带下去,处以仗刑,重责二十,然后抬到东宫做个通房。” 皇上三两句话,就决定了二人的处罚。 太子面色难看,但还算可以接受,许馨月则是面如死灰。 重打二十大板,那可是要命的,许多男人一通板子下来,都得去半条命,更何况她一个女人。 许多丫鬟或者宫女被执刑的时候,都挨不住,死了,她若是挨不住…… 许馨月想着,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不,不可以,她不能够死,一定要忍住,一定! 许馨月想着,面色平静的抬头,轻声道:“臣女甘愿受罚,只是能不能肯请陛下,行刑的时候,莫要褪去裤子,给臣女最后一点尊严。” “从你勾引太子开始,你就没有资格谈尊严了。”皇后轻声斥责,又对皇上道:“陛下,对太子的惩戒,是不是重了些?” 皇后想要替太子求情,然而皇上压根不管,淡淡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的请求……” 皇上看着许馨月,淡淡道:“准了。” 许馨月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磕头,“多谢皇上。” 不管如何,她都要活下来,虽然事情闹成这样,她颜面尽失,但是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而且如今她被抬进了东宫,虽然只是一个通房,但好歹在太子的身边,只要给她机会,她自然会爬上来。 许馨月信誓旦旦的想着,心里却多少有些心酸。 若是没有发生今天这事儿,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许府嫡女,受人敬仰的京城第一美人,将来太子会娶她,她会是一国之母,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世人都是健忘的,只要她能熬过去这一阵,等她将来登上高位了,便没有人敢再嚼舌根,谁敢多嘴,她就砍谁的脑袋。 许馨月看着一脸温顺,实则满心的戾气。 随后,许馨月被宫人带了下去,在院子里行刑。 临走前,她看了苏瑾寒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儿,和苏瑾寒有关系。 苏瑾寒神色淡淡的听着外头传来的闷哼声和板子拍打声,神色平静。 相比起上一世,许馨月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这根本不足挂齿。 而且,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从今往后,她所受过的苦,她所经历过的痛,她会一点一点的,还给许馨月和太子,上一世曾经害过她和她家人的,一个都跑不了! 太子也被带走之后,屋里就剩下了几个方才一直没有吭声的人。 易怡安撞见了事情的发生,方才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就没有再开口。 而苏瑾寒和庄靖铖,更是直接来看戏的,从头到尾话都没有说。 而许安乐也就说了一句话。 这会儿,处理完太子和许馨月之后,皇上和皇后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几人的身上。 虽然今天这事儿基本上人尽皆知了,但是这屋里的事情,却没有旁人知道,所以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的。 “今日之事,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相信各位也无需本宫教你们,回去之后,闭紧嘴巴,听明白了?”皇后冷冷道。 自家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素来温柔端庄的皇后也没有了演戏的心思,开口皆是冷意。 “儿臣明白。” “儿媳明白。” “臣女明白。” “民女明白。” 庄靖铖,许安乐,易怡安还有苏瑾寒,先后齐声回应。 好好的大婚搞成这样,皇后一肚子气,警告完几人之后,便对着皇上行礼告退。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便先告退了。”皇后说着,朝着皇上行礼,当先带着人离开。 皇上随后让苏瑾寒等人离开,自己也离开了东宫。 苏瑾寒送许安乐回新房,许安乐轻声道:“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提出和离的要求。” 许安乐多少还带着现代人的思想,觉得皇上既然开了口,可以请求,那么不管她开口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的,毕竟君无戏言。 如果不是苏瑾寒的暗示,许安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苏瑾寒轻声道:“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早些日子,皇上在宫宴上给庄靖铖和易怡安指婚,当时在场的人有多少?事后皇上尚且能够一纸圣旨改变了主意,更何况今天这事儿?” “咱们这个皇上,喜怒无常,你永远都不会猜到他的真实心思。更何况,今日这事儿,丢尽了皇家颜面,你觉得皇上在这个时候,会让你和太子和离,让皇室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 经过苏瑾寒的点醒,许安乐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满身的冷汗。 确实是她太大意了。 又或者说,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太想要摆脱太子妃这个身份了,所以遇到事情,就没有考虑得那么谨慎,险些做了傻事。 她此刻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如果她当时提出了要和太子和离,往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过。 太子的刁难,皇后的为难,就足够她喝上好几壶了。 “瑾寒,谢谢你,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安乐抓着她的手,轻声道。 要不是苏瑾寒出谋划策,出人出力,不会有今天这事儿,太子也不会被罚去祖庙,她也不可能会有三个月的安全期,许安乐对苏瑾寒是发自真心的感激。 哪怕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苏瑾寒为何对她会有格外的好感! 苏瑾寒抓着她的手,低声说:“不要谢我,安乐,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毕竟我搅黄了你的婚事,让你丢这么大一个人。” 谢谢你许安乐,谢谢你还活着,让我能够重新改变曾经的一切,谢谢你如今,依旧不爱太子。 许安乐冲着她一笑,“咱们不要这样谢来谢去了,希望以后,咱们的友情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苏瑾寒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苏瑾寒这才离开。 如今太子被罚去祖庙,足足有三个月无法回东宫,许安乐的清白,算是暂时保住了,她无须担心。 而许馨月那个作妖的,也被二十板子打得半死,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害人,许安乐的安全,也是有保证的。 一天之内,解决了两件大事,苏瑾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特别自恋的觉得,自己很棒。 庄靖铖就在宫门外等她,看到她出来,跟着她并肩前行。 毕竟是在宫里,人多嘴杂,而且如今庄靖铖风头正盛,指不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所以两人也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情,随口聊着,直到出了皇宫的大门,坐上回去的马车,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在东宫,真是老刺激了。”几乎是一上马车,苏瑾寒便忍不住抱着庄靖铖的手臂,对着他说。 庄靖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嗯,今天这结果,可还让你满意?” 苏瑾寒点头,“满意,满意极了,嘿嘿嘿。” 她的快乐,素来是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上的。 看到上一世祸害了自己的两个对手今天齐齐被罚,还丢尽脸面,苏瑾寒简直不要更满意了。 庄靖铖看着她满足的小模样,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笑容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你这丫头,明明是我和太子才有深仇大恨,你算计起来,倒是比谁都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他有深仇大恨的是你呢。” 庄靖铖看似调侃,似笑非笑,但是却也含着些许刺探。 煜舞 说: 啊啊啊,手都冻僵了,冬天码字简直要命啊。   第98章 习惯两个人 随着庄靖铖的话音落下,马车里安静了一瞬间。 庄靖铖的话说得倒也没错,苏瑾寒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并不想去深究,而是轻轻一笑,凑到他的跟前,道:“谁叫咱们靖王殿下美貌无双,冠绝天下,将小女子我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为你倾尽所有,急你之所急,苦你之所苦。你既然和太子殿下不对付,我也只能舍命相随,想法子帮你扳倒太子啦。” 苏瑾寒这话,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却也含着极为认真的意味。 庄靖铖明知道她是在逃避话题,不想回答她为何对太子这么仇恨的问题,却还是忍不住上了心,为之感动。 他抓着苏瑾寒的手,极为认真的问:“那若是我将来某一天,成为了旁人口中的乱臣贼子,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执子之手,不离不弃。你若是乱臣贼子,我便做你手中的利刃,替你杀尽一切敌人。”苏瑾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同样说得极为认真。 庄靖铖浑身一颤,仔细的看着她的眉眼,确定她是认真的,没有再开玩笑时,心里的感动和激动几乎无法抑制。 他没想到,苏瑾寒的回答会是这样,这样毫不犹豫。 她甚至都没有去问为什么,就那么的理所当然,似乎就算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就算他会带着她去死,她也毫不犹豫。 这样被信任,被追随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诉说其中的震撼。 庄靖铖紧紧的将苏瑾寒锁在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显得格外的急促和热烈,似乎要将满心的激动都透过这一吻来告知。 吻得急了,他的牙齿甚至磕在了苏瑾寒的唇上,带着酥麻的痛感。 苏瑾寒柔顺的承受着,没有反抗,没有叫痛,轻柔却又坚定的回应让庄靖铖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那么满足。 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苏瑾寒也不知什么时候躺倒在了铺着软垫的榻上。 当庄靖铖终于将自己的唇瓣移开的时候,苏瑾寒已经满脸红晕,气喘吁吁了。 “真想把你拆吃入腹算了。”庄靖铖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里渴望,将唇瓣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苏瑾寒脸色更红,咬牙道:“庄靖铖你个死不正经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这就不正经了?”庄靖铖故作惊讶的挑眉,又道:“那可不成啊小寒寒,这不过是个吻罢了,往后咱们成亲了,还要做更加亲密的事情,咱们会坦诚相见,会融为一体,会……”庄靖铖坏心眼的在苏瑾寒的耳边吹气,看着她因为自己的举动而颤栗,而羞涩,内心满满的都是满足。 苏瑾寒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些,毕竟,上一世她好歹也是成过亲的人,和太子合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完全不懂。 但是此刻被他这么光天化日的,赤裸裸的说出来,苏瑾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所以,庄靖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瑾寒捂住了嘴。 苏瑾寒几乎跳脚,“庄靖铖你不要脸,说这么下流的话。” 现在和以后能一样吗? 他们现在还没有成亲就已经接吻,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挑战底线的事情了,难道他还想连那个也提前了? 苏瑾寒恨不得掐死庄靖铖算了。 庄靖铖伸手将苏瑾寒的手拉下来,放在手心把玩着。 “寒儿不要害羞,我说的都是将来会发生的事实。你注定了是我的人,咱们往后就是最亲密的人,做最亲密的事情,这些你要习惯。”庄靖铖轻声细语的哄着,脑海中却浮现出往后他们在一起时,她会露出的娇羞神色,心里就一片酥麻,温情不已。 苏瑾寒见他还说,心里有几分恼意,便说:“果真是流连花丛的靖王殿下,哄女人的技巧果真高超,对和女人相处之道,怕是早已烂熟于心了吧。哦,对了,我记得烟雨楼的姑娘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她们还说什么来着……” 庄靖铖暗叫不好,苏瑾寒却已经继续开口。 “……说靖王殿下床上功夫了得,能一夜七次,夜御七女,能上殿下的床死也甘愿。看来咱们殿下真真是花楼里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啊……” “好了寒儿。”庄靖铖满脸无奈,伸手捂着苏瑾寒的嘴,不让她说了。 “你明知道,我和那些女的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根本没有碰过她们。” “没碰过?那人家知道你能一夜七次?”苏瑾寒豁出去了,似笑非笑的看他。 庄靖铖无奈,道:“真没碰过,都是身边的暗卫替的本王,这黑灯瞎火的,再弄点药,她们也不知道啊。” 苏瑾寒闻言心里顿时舒服了,然而还不等她露出笑容来,便被庄靖铖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你个小坏蛋,一直说这个,就不怕我把你给就地处决了?”处决二字他说得格外的暧昧,配着他脸上的神情,让苏瑾寒吓了一跳。 赶忙伸手抵在他的胸前,道:“庄靖铖你别乱来,你,你要敢乱来,我不会原谅你的……” 庄靖铖看她面色羞红,眼神闪躲又害怕,终于哈哈的笑出声来。 苏瑾寒看着他在一旁笑得不可抑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顿时气得要死。 不过论起调戏人这种事情,她还真比不过他,正巧这时马车停了,苏瑾寒匆匆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凌乱,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庄靖铖撩了车帘,看着苏瑾寒进了府,这才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走了一段,一个人影从外面蹿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朝着庄靖铖攻去。 庄靖铖神色平淡的抬手迎敌,三两招之后,便将那人给挡住了。 “不打了不打了,你还是这么鬼精的。”木易坐在一旁,摆了摆手,满脸的泄气。 庄靖铖好整以暇的收了手,随意拍了拍自己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你这见面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不能。我时候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都不知道要让着我,不知道知恩图报吗?”木易瞪他。 庄靖铖格外的气定神闲,道:“那是你自己觉得有趣,才帮的忙,我为什么要让着你?” 木易:“……” “庄靖铖你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好玩,有趣,我才答应帮你的忙的,你竟然倒打一耙。”木易暴走。 庄靖铖气定神闲,道:“是啊,刚刚皇宫的一场闹剧,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木易张了张嘴,道:“确实挺有趣的。” “那不就得了。”庄靖铖一脸理所当然。 木易顿时气结。 这家伙,明明利用自己给他办了事儿,还半点亏都不肯吃,他当初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损友了! 面对木易的怒气,庄靖铖半点反应也没有,淡淡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接下去就别乱晃悠了,回头栽了,我可不会捞你。” 木易没好气的说:“知道了,没良心。” 庄靖铖眸色淡淡,目光转向窗外,默默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说大家都自觉的没有提太子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嘴碎的,和家人,玩得好的夫人小姐们提起,所以太子和许馨月做的荒唐事还是以光速传遍了京城的高层,贵圈。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 不过大家顾忌着这毕竟是皇室的事情,所以私下里说说,也没敢明目张胆。 不过经此一事,太子的品性在众人的心里,算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皇宫中,东宫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刑完刑的许馨月被丢在了这里。 她的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因为是没有脱裤子打的,衣裙被打碎之后的碎片全部黏在了伤口上,看着就极为的骇人。 许昌明毕竟是外臣,哪怕如今是太子的岳父,也不能擅自留在东宫,所以只能替许馨月请御医。 但是许馨月可是惹恼了皇上和皇后的人,谁也不敢接这个事儿,所以根本请不到大夫。 最后许昌明只好想法子,将许馨月的贴身丫鬟小媛给送到了她的身边,当然,她还带着上好的伤药。 小媛眼泪汪汪的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小姐,奴婢先帮您将伤口边上的衣服给剪开,然后才能开始清理伤口,这没有大夫,奴婢只能替您清理伤口,上些伤药,小姐怕是要受苦了。” 小媛无比的哽咽。 她从小跟在许馨月的身边,虽然许馨月有时候的举动让她觉得害怕,恐惧,但是毕竟,她一直跟着许馨月,许馨月也不曾亏待过她,也没有对她下过手,她对许馨月还是有些感情的。 许馨月趴在枕头上,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丝毫的颜色,眼神也有些恍惚。 被打了二十杖,她没有死,已经是她意志坚定的后果了。 所以此刻她无比虚弱的说:“好,你动手吧,我撑得住的。” 今日这样的羞辱都忍受过来了,这样的痛楚都挨过来了,这种时候,她说什么也要挺住了,绝对不能够死。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她所陌生的方向发展,但是,她始终坚定的相信着,她未来是要成为皇后的人,绝对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被打倒。 小媛心疼不已,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清理她的伤口。 她很清楚,如今许馨月的伤口若是不处理,回头那破碎在伤口里的衣服碎片会令伤口腐烂,感染,那时才真是要命的大事。 剪开衣服的时候,许馨月还没觉得多疼,但是当小媛开始用夹子将伤口处的碎片挑出来时,许馨月只觉得自己开始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啊……啊……”凄厉的声音从许馨月的嘴里喊出,她的声音早已经在行刑的时候喊哑了,这会儿更是沙哑而破碎,难听极了。 “小姐,您忍忍,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小媛哭着说,一边尽力让自己不弄疼许馨月。 然而不管她的动作再怎么轻,许馨月依旧疼,只觉得屁股上的疼能撕裂她的身体,心肺,让她完全无法忽视。 她张嘴咬住枕头,忍住痛叫。 直咬得牙口发酸不已。 疼到极致的时候,许馨月满心就只剩下了恨意。 仇恨将她的思绪占据。 她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有问题,不是和苏瑾寒有关,就是和许安乐有关,又或者和她们两个人有关,此刻的许馨月,恨不能将两人大卸八块。 苏瑾寒,许安乐,你们等着,等我完全好了,这笔账,迟早我要从你们身上讨回来。 许馨月在满心怨恨中晕了过去。 小媛终于将她伤口上的碎布完全取出来,又用干净的清水给她清洗伤口,随后才给她敷上伤药。 “小姐,好了,小姐……”小媛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许馨月半点动静也没有,却将她给吓坏了。 她轻轻推了推许馨月。 许馨月依旧没有动弹。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凑近许馨月的鼻子,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温度,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晕过去了,她还以为…… 许馨月这一受伤,暂时自然是没法作妖了,因为她的事情,太子被罚去祖庙守庙,连带着整个东宫的宫人也被外人嘲笑,许馨月主仆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毕竟许馨月是受了罚的人,皇上又开口让她做个通房,连侧室都不是,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了。 然而,这一切的屈辱许馨月都忍了下来。 她会等,会谋划,等将来,她一定要让这些曾经对不起她,看不起她的人,都跪在她的面前,匍匐在她的脚下,求饶,哀嚎。 许馨月在心里想着,心变得越发的冷硬,狠辣了。 相较于许馨月的难过,苏瑾寒的日子倒是舒服得很,每天四处转悠,和庄靖铖一起打打闹闹,私塾也已经办起来,招了不少的学生,渐渐的步入了正轨。 就连那批收养的孩子,也在夏禾的训练下,如今一个个气质大变不说,就是身手也颇有进益。 当然,苏瑾寒自己的轻功最近也练得不错。 她老是在庄靖铖的身边臭美,说自己的轻功如何如何的好,却被庄靖铖毫不犹豫的取笑。 苏府,寒苑。 “啊,好无聊啊。”苏瑾寒趴在桌子上,一脸绝望的哀嚎。 庄靖铖这两天有事,她没有去找他,事实上,也是找不到人,所以这日子,也就越发的无聊起来。 习惯了每日都见着他,然后一通瞎忙的日子,这会儿闲下来,苏瑾寒真的有些无所适从。 “小姐,靖王殿下吩咐了,若是小姐觉得无聊,可以看书,可以练轻功,可以……”一旁的青芽说。 “得了得了,快别说了。”苏瑾寒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不知道她这会儿正想他呢么,还一口一个靖王殿下,靖王殿下的,真是气死她了。 青芽眨了眨眼,不知道苏瑾寒气什么,便道:“小姐渴不渴,饿不饿?奴婢在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若是小姐想吃,奴婢这就去端来。” “去吧去吧。”苏瑾寒不耐烦的摆手,只想将青芽给打发得从眼前消失。 青芽退下之后,苏瑾寒又恢复了那副蔫蔫的模样,趴在桌子上随手拨弄着桌上的杯子。 或许人真的是习惯性的动物,所以她这些日子和庄靖铖几乎朝夕相处之后,他突然离开要去办事,她整个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临走前,庄靖铖也没说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苏瑾寒这会儿脑子里想的,倒都是他了。 没过一会儿,青芽端着莲子羹进门,同时禀告道:“小姐,门房来报,说是邵夫人前来拜访。” 苏瑾寒愣了愣,呢喃了一声,赶忙道:“快请,不,还是我亲自去请吧。” 苏瑾寒说着,匆忙起身朝着门口而去。 青芽忙喊道:“那小姐,这莲子羹……” “放着吧。”苏瑾寒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青芽听了,赶忙将手中的莲子羹放下,匆匆去追苏瑾寒去了。 苏瑾寒跑到大厅的时候,门房已经将邵氏给迎进门的,看到她匆匆跑出来,邵氏眼中含着一抹笑意,道:“你这丫头,跑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岔了气。” 说着便捏着帕子替苏瑾寒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苏瑾寒咧嘴一笑,道:“这不是听说夫人来了,开心的么。” “你这小丫头,嘴这么甜,也不见你来府上找我。”邵氏点了点苏瑾寒的鼻子,没好气的说。 苏瑾寒嘿嘿一笑,没有回应,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寒苑走,一边道:“夫人去我屋子里坐坐。” 虽然邵氏每次都喊她去府上坐坐,可是她也不敢真去啊,毕竟岳府的地位崇高又敏感,素来都是特别少与外人往来的,若是被她开了这个先河,往后那些人还不得把岳府的门槛给踏破了去。 她虽然渴望和亲人接近,但是却更加会考虑好亲人的难处和感受,绝对不会做这样莽撞给他们带去麻烦的事情。 拉着邵氏到了寒苑,苏瑾寒忙着招呼她坐下,桌上的银耳莲子羹还好好的放着,苏瑾寒揭了盖子,浓浓的香味和热气散出来。 “来,夫人吃这个。”苏瑾寒将莲子羹递给邵氏。 “我来得倒是凑巧了,还有莲子羹吃,你这口粮被我吃了,就不怕自己饿肚子啊。”邵夫人笑眯眯的说。 苏瑾寒将勺子往邵氏手里一塞,道:“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夫人这会儿来,正巧就有这个吃,那叫口福。” 一旁的青芽怕邵氏推却,赶忙道:“夫人请用吧,厨房里还有,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 邵氏闻言这才笑了,等青芽离开之后,这才道:“你这丫头倒是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夫人快尝尝,看看我府上的厨子比之夫人家里的如何。”苏瑾寒笑眯眯的。 邵氏尝了一口,赞叹,“好喝,你这厨子不错,果然是有钱人,这厨子怕是请的最好的吧。” 苏瑾寒说:“夫人你就别打趣我了,什么有钱人啊,就是一做生意的,主要的,还不是看上头的脸色。” 没过一会儿,青芽又端了一碗莲子羹上来,两人吃东西的时候没有说话,吃完倒是好好聊了一番。 “此番上门,是来请你陪我去寺庙还愿的。”邵氏终于说出了来意。 “我陪夫人还愿?”苏瑾寒顿时惊讶。 许多人许愿之后,心愿达成的时候,都会去寺庙还愿,这不稀奇,但是一般,都是和身边亲近的人前去,比如婆媳,姑侄,长嫂弟媳之类的。 岳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像是二舅妈,三舅妈,还有两个侄女,都是可以陪大舅妈去的,而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外人,苏瑾寒想不通,邵氏为什么会来找她。 邵氏抓着苏瑾寒的手,说:“上次我去含山寺,便是为了替我相公祈福,愿他能够平安,得胜归来。如今边疆告捷,他过几个月便要回来了,我的心愿也算了了,自然也该去还愿了。” “上次若不是你舍命救我,怕是我这条命也要交代在含山寺了,便是没有死,出了事,我夫君怕是也难以专心的在边疆行军打仗,你是我们的恩人,所以此番还愿,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 苏瑾寒看着邵氏,动了动唇瓣,垂着眼眸没有立刻开口。 她的心里有些发酸。 面对邵氏温柔的目光,满心的愧疚如同潮水涌动。 大舅妈,你可知道,上一世,便是因为我,才害得岳府满门被灭,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在赎罪而已,我又有什么颜面面对你的感激?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恩人? “瑾寒,可以吗?”邵氏紧了紧抓着苏瑾寒的手,温柔的问。 苏瑾寒抬头看她,轻轻一笑,道:“好,夫人什么时候去,提前给我说一声便是,我届时一定陪你前往。” 邵氏见她答应,顿时开心一笑,道:“好,那就说好了,等我去的时候,提前一天派人来给你说一声。” 但凡约着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提前一天甚至更久说的,这也是邵氏今天亲自来的原因。 亲自前来请,显得有诚意,苏瑾寒容易答应一些,到时候再派人提前一天说,这样便不会出岔子了。 敲定了苏瑾寒会陪着她去的事情之后,邵氏没有久呆,带着人离开了。 等她走后,苏瑾寒独自坐在屋里许久。 靖王府。 庄靖铖独自坐在书房中,神色安静而沉默。 每年到这个时候,他总是格外的安静而沉默。 因为昨天,是他母妃的忌日。 不知道怎么和苏瑾寒提起,也不想她看到他难受的模样,索性就没和她说。 “臭小子,你在做什么呢?”有人的声音骤然在屋内响起,庄靖铖抬头看去,匆匆起身朝着那人而去:“师傅,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什么老人家,什么我怎么来了,我怎么不能来吗?”欧阳浩瞪着一双眼看庄靖铖,说。 庄靖铖忙赔笑,道:“瞧师傅说的什么话,哪能啊,弟子不是那个意思,来,师傅快坐。” “好了,别笑了,知道你这两天难受,瞧瞧你笑得那模样,丑死了。”欧阳浩一脸嫌弃。 “来,瞧瞧师傅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了。”欧阳浩说着,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两坛酒出来。 “来吧,咱们师徒许久没见,来,一起喝两杯。”欧阳浩将酒坛拍开泥封,清香的酒味弥漫整个房间。 “好。”庄靖铖心里一松,接过一坛酒,和欧阳浩碰起杯来。 他这一生,如果不是遇到了欧阳浩,或许真的就碌碌无为,平庸致死了,所以对欧阳浩这个师傅,他是由衷感激的。 当初欧阳浩一时兴起,溜进了皇宫玩玩,意外发现了被欺负的庄靖铖。 那时候庄靖铖瘦弱,整个人小小的,被欺负得没法还手,却依旧不肯妥协,那一双眼中闪烁的坚定让欧阳浩动了心。 然后他就死皮赖脸的追着庄靖铖,要给他做师傅了。 庄靖铖自然不相信这种送上门来的太监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拒绝了,后来耐不住欧阳浩纠缠,就勉强和他学学,没想到竟然真的练出了功夫来。 庄靖铖正惊讶又欣喜的时候,欧阳浩突然却消失了。 为此庄靖铖还失落了好久。 后来欧阳浩再次出现,系统教他武艺,后来又将暗幽门传给了他,他手上有了自己的势力,又暗中发展经营,这才有了和太子抗衡的资本。 可以说,没有欧阳浩,他庄靖铖就算能有今天,也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艰辛。 师徒俩喝着酒,说着往事,庄靖铖心里的忧伤也被冲淡了不少。 “师傅此番来京城,是来祭奠那对救了你的夫妻吗?”酒过三巡,庄靖铖轻声问道。 当初欧阳浩遇到了一次背叛和截杀,他被一对夫妻所救,可是救他的夫妻却被仇人给杀了,欧阳浩后来虽然杀了那些人报仇,但是那对夫妻,却也回不来了,这也成为了欧阳浩心里的痛,便是在那段时间,将暗幽门交给了庄靖铖。 欧阳浩捏着酒坛子的手抓紧,然后“嗯”了一声,便继续喝酒,不说话了。 气氛似乎因此有些压抑。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喝着酒。 回复(5)   第99章 劫持 苏府。 “东西都准备好了?”苏恒问管家。 “回少爷,东西都准备好了,小姐来了,就可以出发了。”管家说。 苏瑾寒正巧这时候过来,应了一声:“我来了,哥,咱们走吧。” 苏瑾寒今天穿得很素淡,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沉稳娴静,苏恒看到她这样,很是开怀的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瑾寒长大了,父亲和母亲看到了,肯定会很开心的。走吧,上车。” 今天是苏恒和苏瑾寒兄妹二人的父母过世十年的忌日,苏瑾寒险些忘了,还是苏恒让她准备一起去扫墓,才想起来。 她占据了前身的身体,就该替前身尽孝,本来这样的事情不该忘,可是她险些不记得,苏瑾寒对前身顿时充满了抱歉。 苏家的车队出发,朝着郊外而去。 最终,苏氏兄妹出现在了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来到半山腰上,一块巨大的墓地坐落在此。 离得进了,才发现,这里有两个墓碑。 上山要走好一段的山路,苏恒让下人远远的跟着,兄妹二人亲自将手中的贡品给摆好,然后开始点香烧纸,一脸虔诚。 苏恒跪在墓地前,轻声道:“父亲,母亲,十年过去了,你们在地下可还好?是不是在惦记我们?不要担心,我们都很好。爷爷身子骨健朗,他今天也要来的,儿子没让,怕他老人家难过,颠簸。瑾寒长大了,也懂事了,不用我操心,苏记的生意也很好,儿子一直记得二老的吩咐,不赚昧良心的黑心钱……” 苏恒说了很多,就好像苏氏二老没有过世一样,他们就站在面前,平静的对话。 苏瑾寒在一旁眼圈有些发红,等苏恒停下话头的时候,才轻声接口:“父亲,母亲,我是瑾寒,我已经长大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退了孙家的婚事,这是当年父母亲定下来的,不知二老可会怪我?” 苏瑾寒跟着,絮絮叨叨的说了孙泽的恶行,像是在求得他们的原谅。 苏恒一直含笑看着苏瑾寒。 每年祭奠的日子,他都当成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光,虽然只是在墓地前对着墓碑说话,他却宁愿相信父母在天有灵,能听到他们说话,或许也在回应他们的话。 末了,苏瑾寒轻声道:“父亲,母亲,现在有一个人对女儿很好,等他向女儿求亲,等哥哥同意,等婚事定下来,女儿就带他来看你们好不好?” 一旁的苏恒特别不屑,想要反驳,想到是在父母亲的墓前,便又沉默了。 良久之后,兄妹两才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从树上落下来两个人,一起走到墓碑前。 正是庄靖铖和欧阳浩。 “苏贤弟,弟妹,我来看你们了。”欧阳浩轻声开口。 “一转眼就是十年过去了,你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欧阳浩低低的说着话。 一旁的庄靖铖,脸色却显得有些异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瑾寒和苏恒离开的方向,眸光闪烁不止。 昨夜他和师傅一夜宿醉,今日师傅便说要带他来拜祭他的恩人。 只是他没想到,师傅的恩人,竟然会是苏瑾寒的父母。 原来,他们的牵扯,早在他们不知情的十年前,就已经这么深了。 庄靖铖没有忘记,师傅这些年每年都会来祭奠,每次祭奠都会说,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恩人的后代,只是这些年,师傅始终不曾说过对方的身份。 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母妃的仇要报,师傅现在还活着,能动,用不着你操心我的事儿。” 今日若不是正巧撞上来祭奠的苏恒兄妹,或许他还不会知道这事儿。 想到当初他失忆时还想放弃苏瑾寒,庄靖铖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们之间的纠缠和缘分,是老天早就注定好的,她的父母救了他师傅,他不经意间救了她,随后两人因为倚翠产生纠缠,直到如今,他们相爱。 庄靖铖想,如果这样的缘分,他们还没有在一起,那肯定是他的问题,是他曾经犯浑,消耗了他们的缘分。 欧阳浩说着话,转头看着庄靖铖,说:“这些年一直没告诉你我恩人的身份,他的孩子叫什么,方才你也看到了,他是……” “师傅,我知道。”庄靖铖打断他的话,轻声道:“还记得我昨晚说要带来见你的那位姑娘吗?” 欧阳浩:“难道是……” “对,是她。”庄靖铖眉眼弯弯,轻声道:“伯父,伯母,我等瑾寒亲自带我来的时候,再给二老磕头,我希望,是寒儿亲自向二老介绍我的存在。” 一旁的欧阳浩道:“苏贤弟,弟妹,你们放心,如果这个臭小子敢欺负侄女儿,我第一个收拾他。” 清风拂过,树叶摇摆,似乎在回应他们说的话。 …… 祭奠了父母之后,苏瑾寒的情绪低迷了两天。 第三天,苏瑾寒被邵氏叫着一起出门,去了含山寺。 在含山寺还愿之后,二人也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含山寺走了一圈。 路过当初那个遇袭的桃林时,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在桃树下放置的休息椅上坐下,邵氏问了一直以来困惑在心底的问题,“瑾寒,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是抱着怎样的勇气,来救我的。” 当时苏瑾寒对她,可谓奋不顾身了,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那以命换命的架势,却是十足的。 苏瑾寒侧首看她,心里暗叹:大舅妈,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啊。前世今生,重生还魂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何敢告诉你呢? 所以苏瑾寒微微一笑,说:“或许是觉得夫人面善,和夫人有缘吧,当时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而且我也没有受伤不是,倒是后来,我明明没有想救靖王,竟然一股脑的替他挡了一剑,你说冤不冤。” 邵氏听了,不由得噗嗤一笑,道:“你那一扑,也不吃亏啊,听说现在你和靖王殿下可是关系匪浅呢。” 面对邵氏的调侃,苏瑾寒难得红了脸。 上一世,她娘走得早,而大舅妈邵氏温柔体贴,就好像她的母亲似的,给她无比的温暖,所以此刻面对邵氏的询问,苏瑾寒有种面对母亲的羞涩。 “夫人笑话我。”苏瑾寒娇嗔一声。 邵氏笑得温和,道:“没有笑话你。有些人真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或许是老天爷想把你们凑在一起,所以刻意让你摔了一跤,痛了一次呢。” 苏瑾寒想说她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不过想想自己的存在本来就耐人寻味,便不开口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相携一起离开。 马车刚刚离开含山寺走到半道儿,外头却开始嘈杂了起来。 邵氏和苏瑾寒两人正坐在一辆马车里说话,听到外头的动静,邵氏掀了帘子朝外问:“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嘈杂。” “前面有官兵拦路,说是在这一代搜寻刺杀大理寺卿的刺客。”下人去打听过后,便匆匆来回禀。 “报出府上的名号,快些离开。”邵氏略微皱眉,倒是不惊不乱,沉声交代。 “是,夫人。”外头应了,没过一会儿马车再度前行。 “没想到今日邀你出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你受惊了吧。”邵氏抓着苏瑾寒的手,温柔的说。 苏瑾寒摇头,示意没事儿。 然而这时,马车再度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下人无奈的禀告,“夫人,士兵说要检查咱们的马车,怕咱们藏匿贼人,请夫人和小姐下车。” 邵氏脸色一沉,怒道:“简直胡闹,咱们岳府的马车什么时候还要被人这么查了。” “夫人息怒,实在是这贼人胆大包天,大理寺卿刚刚遇害身亡,好不容易追到此处,恐叫贼人走脱了,还请夫人配合。”外头有声音道。 大理寺卿遇刺身亡了?苏瑾寒和邵氏大吃一惊。 尤其是苏瑾寒,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波折啊。 随后那人又说,“大理寺少卿岳子扬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夫人既是岳家之人,只管放心下车便是,我们定然会护夫人周全的,等大人来了,夫人自然可以离开。” 邵氏皱着眉,显得很不悦,还想说什么,苏瑾寒却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邵氏这才忍了怒气,道:“也罢,本夫人便看看你能能不能搜出个花来。” 说着便当先下车。 苏瑾寒紧随其后下车。 苏瑾寒正值花季,本来容貌便清丽脱俗,加上今日要出门,虽然穿得素淡,但是却扑了一层淡淡的粉,打了点腮红,更衬得整个人娇艳如花。 几乎是在她下车的瞬间,就被人场中之人的目光注视着,就是刚刚回话的官员,也多看了她两眼。 “夫人和小姐请在这边稍候片刻,岳少卿马上就到了。”方才说话的官员对着二人恭敬道。 苏瑾寒扶着邵氏走到一旁,邵氏显然已经平复了心情,这会儿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怒气。 两人平静的等待着,默默的看着官差上马车检查,车里显然没有问题,之前那个官员又来问她们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情况。 苏瑾寒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审问我们吗?” “在下不敢,不过是循例问话而已,这位小姐莫要紧张。”那人尴尬道。 好在这个时候,苏瑾寒看到岳子扬正带着人朝这边而来。 便对着那人道:“你们岳少卿来了。请他过来吧。” 岳子扬远远的就看到了苏瑾寒和邵氏,加快速度朝着这边而来。 就在这时,岳子扬似乎看到了什么,眼中一闪而过某种亮光,脚步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朝着这边走来。 苏瑾寒下意识的觉得不对,转身之际,耳边也是惊呼阵阵。 还不等她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便听人喊道:“退后,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只见一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正用手箍着邵氏的脖颈,一柄利刃夹在邵氏的脖颈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手猛然被人大力拉回,踉跄中跌走到岳子扬的身后。 岳子扬身形颀长,却并不健硕,看着略微有些瘦弱的他,此刻却像是一座山一般,挡在她的面前,给她保护和温暖。 岳子扬冷声道:“你杀了大理寺卿,就是插翅也难逃。别以为你抓了人质便能够要挟我,你若是放了她,或许还能从轻处理。” 那人露出脸来,不屑的笑了,道:“我可是杀了朝廷命官的人,本来就是死罪,这会儿抓了你的家人,你就能给我轻判?这朝廷的律法,可真是太轻率了吧。” 苏瑾寒看着那张脸,险些没惊呼出声。 因为眼前这人,竟然是当初她和庄靖铖闹别扭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陪她一起醉酒的追风! “你也知道你杀了朝廷命官,那你知道你手里抓着的人是谁吗?她的身份可不比朝廷命官轻多少。”岳子扬双手紧握成拳,开口却是平静。 “我知道,她是岳府的人,身份应该还不低,做筹码足够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放我走,还是要等我杀了她之后,自己闯出去?”追风似笑非笑,压根不把围着自己的士兵放在眼里。 岳子扬见过他的武功,好不容易才咬住他,手上这些人本来就不一定能留住他,这会儿又多了一个邵氏做他的筹码,岳子扬顿时为难了。 眼看着他的利刃紧紧的贴在邵氏的脖颈上,下压的力道让她的脖颈显露出浅浅的血痕来,所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眼前这人,似乎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不要伤害她。”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苏瑾寒从岳子扬的身后挤出来。 “瑾寒,你退回去,我没事。”邵氏脸色惨白,见她出来,依旧轻声开口。 苏瑾寒看向追风,道:“你不就想要个人质吗,我来,我换她。” 苏瑾寒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吃惊,岳子扬更是抓住了她的手。 追风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不过却也没有立刻认出苏瑾寒来。 毕竟那天是晚上,苏瑾寒当时又女扮男装化了妆,他此刻无暇他顾,自然也想不起来。 “你凭什么换她?她可是岳府的夫人,你有她的身份尊贵?别在这里搅和,否则我立刻杀了她。”追风冷声道。 苏瑾寒轻声道:“就凭我是她女儿。” 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邵氏一眼,道:“你看我母亲的脸色有多难看,我母亲她病体未愈,今天我们去寺庙里,就是去请佛祖保佑,去祈福的,你这么抓着我母亲,她若是犯了病,出了什么事儿,整个岳府都不会放过你的,必定会倾尽所有追杀你。” “现在,我用我的命来换我母亲,我可以配合你,至少不会突然晕倒,让你手上的人质变得没有用处,反倒拖累于你。” 苏瑾寒轻声却坚定,邵氏看着她,怒道:“胡说八道,你不是我女儿,别听她的。” 显然,邵氏并不希望苏瑾寒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然而她的愤怒和紧张却让追风以为苏瑾寒特别重要,加上苏瑾寒信誓旦旦的说邵氏有病,而追风看她的脸色也确实不好,便对着苏瑾寒道:“你过来,一个人过来。” 苏瑾寒平静的朝着他们走去。 追风抓住了苏瑾寒的手将她往怀里带,然后用力将邵氏给推了出去。 邵氏踉跄着跌了出去,被岳子扬第一时间扶住。 “瑾寒……”邵氏回头看着苏瑾寒,惊声道。 苏瑾寒安抚的微笑,“我没事。” 像是被她的镇定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追风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岳子扬的身上:“立刻让出一条路来,等我离开之后安全了,自然会放她走,若是继续围着,咱们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岳子扬狠狠的皱眉。 虽然苏瑾寒和他非亲非故,真要说起来,他可以不顾她的死活,但是她毕竟是替了邵氏,他做人也不能够忘恩负义。 犹豫再三,他还是摆手示意包围追风的官兵让开。 追风趁机抓着苏瑾寒施展轻功离开。 “追。”岳子扬低喝一声,当先要去追人。 邵氏抓着他的手:“子扬,你一定要把瑾寒安全的带回来。” 苏瑾寒用自己换她平安的举动让邵氏震撼,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满心的感动,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我明白,伯母回家等消息便是。”岳子扬应了一声,带着人朝追风消失的方向追去。 苏瑾寒感觉得到耳边呼呼的都是风声,刮得她的脸有些疼。 其实苏瑾寒自己的轻功如今也小有成就,就是想要如追风这般得心应手,还是有些难。 追风抓着苏瑾寒一脑袋扎到了密林之中。 虽然没有再用轻功疾驰,但是抓着苏瑾寒依旧速度很快,显然他是怕追兵追上来。 忽而,追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苏瑾寒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他带着摔倒在地。 苏瑾寒挣扎着起身,脖子上却被架上了冰冷的刀锋。 “别动,再动我杀了你。”追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苏瑾寒抬头看去,眼神镇定,“你受伤了?” 追风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冷芒:“别逼我动手。” 苏瑾寒抿了抿唇,轻声道:“追风,你不记得我了吗?” 追风听她说出自己的名字,眼中顿时无比的惊讶,再看苏瑾寒时,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苏瑾寒轻声道:“你还记得前些时候,咱们在烟雨楼遇见,我因为你的突然开口,吓得从楼上掉了下去,后来你还死缠烂打的陪我借酒浇愁,记得了吗?” 听到苏瑾寒这么说,追风的眼中闪过惊讶,“原来是你,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你竟然是女子。” 苏瑾寒抿唇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个刺客。你为什么要杀大理寺卿。” “怎么,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要抓我去治罪?恐怕你没有那个本事。”追风轻轻的笑,眼中含着戒备。 “我可没有那个想法,我就是问问。哎,你受伤了,要不要给你上包扎一下。”苏瑾寒看着他的手紧紧捂着的腹部,轻声道。 追风一笑,道:“好啊,那你来。” 说着就靠着大树坐下,像是毫无防备一般,由着苏瑾寒靠近。 苏瑾寒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眼,腹部上是一条长长的口子,因为士兵的衣服颜色深,方才她竟然没发现他受伤了,这会儿看着,这伤口倒是不轻。 “你自己有没有药?”苏瑾寒问。 这种时候,就算她有药,他怕是也不放心用。 追风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苏瑾寒。 苏瑾寒接过之后,细细的洒在伤口上,等药粉凝固在上面,血止住了,这才从追风的身上的里衣上扯了一块下来,替他包好。 “这么小气,包扎伤口都还从我身上扯衣服。”追风一直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放松,调侃道。 若是刚刚苏瑾寒替他包扎的时候有任何异动,对他不利的举动,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苏瑾寒,哪怕他和苏瑾寒有过一面之缘,还好苏瑾寒并没有。 苏瑾寒道:“从我身上扯?你没开玩笑吧,那不是告诉别人你受伤了吗?难不成你真打算杀人灭口,不打算放我回去了?”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没有了,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认识,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杀你做什么。”追风笑道。 苏瑾寒看着他爽朗的笑,下意识的觉得,他杀大理寺卿是有缘由的。 “你不像是无缘无故杀人的人,那么,为什么要杀大理寺卿?”苏瑾寒又问。 “看他不爽。”追风极为认真的说。 苏瑾寒:“……” 追风往嘴里塞了一颗药,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些,扶着树站起身道:“好了,我走了,一会儿追兵该到了。” 苏瑾寒赶忙抓住他,“哎,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怎么样?你要以身相许和我走吗?”追风笑眯眯的问。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血在他衣服上擦干净,然后道:“你这也太不专业了,总得把我敲晕再走吧,不然难道还要我替你撒谎不成?” 追风一脸认真的点头,“说得有道理。” 苏瑾寒一脸无语,正想说话,却被他一掌敲在脖子后面。 “你……” 苏瑾寒话没说完,两眼一闭,整个人直接往地上倒去。 苏瑾寒最后的念头是,他怎么打得那么重。 追风扶着苏瑾寒软倒的身子,将她靠在树上,笑着低语:“倒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岳府的小姐是么,呵呵……” 轻笑着,追风起身施展轻功离开。 好不容易将人给甩掉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离开之后不久,岳子扬带着人追了上来。 “大人,岳小姐在这儿。”有士兵发现的靠在树边上的苏瑾寒,惊喜的喊道。 岳子扬快步上前,查看了苏瑾寒的情况,见她并没有什么伤,只是晕过去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吩咐手下继续追人,他则亲自送苏瑾寒回去。 苏府,寒苑。 苏瑾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脖子疼得紧。 呻吟着抚上自己的脖子。 “瑾寒,你醒啦。”耳边传来邵氏关切的声音。 苏瑾寒抬眼看去,就见邵氏正坐在床边上,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夫人?我这是在哪儿?您怎么在这儿?呃,都发生了什么?”苏瑾寒一脸迷茫的说着,挣扎着坐起身来。 邵氏赶忙扶着她靠坐在床头,轻声道:“这是在你家里,你被子扬给救回来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 苏瑾寒恍然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道:“这倒没有,就是方才醒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邵氏抓着苏瑾寒的手,道:“瑾寒,你这丫头也太胡闹了,怎么能用自己来换我呢?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你是要我内疚死啊。” 苏瑾寒忙安抚道:“夫人快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么!” 苏瑾寒道:“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是看到他将你的脖子划出血来了,担心的,夫人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其实她认出追风的瞬间,就决定赌一赌了。 因为那晚上短暂的相处让苏瑾寒多少有些把握,在她的感觉里,追风应该不是那种十恶不赦,滥杀无辜的人,所以她赌了,也赌对了。 关键的是被挟持的是邵氏,是她的大舅妈,是她无法割舍的牵挂。 她重生一世,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在乎的人,让他们不再受到伤害吗?如果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却无动于衷,她重生做什么? 当然,如果被挟持的换做是旁的任何一个人,一个与她无关的人,她都不会这般舍身相救。 “我没事,伤口不深,洒了点药,包扎了一下,便好了,倒是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邵氏轻声说着,眼含担忧。   第100章 她不愿意 但凡心存善念,有良知的人,面对一个愿意以性命换取自己安全的恩人,都无法做到恶言相向,更何况邵氏本就喜欢苏瑾寒,与她投缘。 苏瑾寒见她担心,忙道:“夫人不要担心,我很好,我没事,那个人倒也没有为难我,挟持我走了一段之后,就将我给打晕了,身上也没有别的伤痛。” 说着,又假装不经意的问:“对了夫人,那个人抓住了吗?” 邵氏摇了摇头,道:“子扬将你带回来之后没多久,他的那些手下也回来了,说是没有看到人,想来是跑了吧。瑾寒你放心,今日你为了救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岳家一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来。” 苏瑾寒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轻声道:“我倒是不曾受什么委屈,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夫人,脖子上受了伤。” 邵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轻叹道:“不过是些轻伤,若不是你,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呢。” 苏瑾寒抓着邵氏的手,“夫人别这么说,那人能将我平安放回来,定然也不会伤害夫人的,是我太紧张夫人的安危,才会提出替您的。” 反手而握,邵氏说:“瑾寒丫头,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成,要是我能有你这样一个闺女,死也甘心了。” “夫人乱说话,什么死死死的,啊呸,忒不吉利了。”苏瑾寒嗔怪一声,又说:“若是夫人当真喜欢,便拿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好了,我一定会孝敬您的。” 苏瑾寒说得认真,邵氏听得感动,看着她美丽的容貌,心里忽而一动,暗暗下了某个决定。 当然,这个决定,她暂时没有打算说,她打算等她的夫君和儿子都回来了,和他们商量一下,再说。 毕竟,她也不能确定,他们愿不愿意。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青芽来报,说是庄靖铖来了。 邵氏取笑她:“看来靖王殿下这是收到消息,来探望你了。我说瑾寒,你与他当真很好么?他毕竟是皇子,如今又锋芒初露,和他在一起,怕是会很辛苦,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旁的世家子弟?” 说到最后,明显的试探。 苏瑾寒轻声道:“我们现在感情确实还可以。哥哥和爷爷也都尊重我自己的选择。至于夫人说的和他在一起会辛苦,那么嫁给旁的世家子弟就不辛苦了吗?哪个世家子弟的家里就没有兄弟姐妹,勾心斗角了吗?” 邵氏笑道:“谁说每家都勾心斗角了,我岳家倒是挺和谐的,正巧我儿子此番得胜归来,他还没有娶妻,若是你愿意,不如给我做儿媳妇吧,左右咱们俩这么投缘,不如就做母女吧,婆媳也是母女,往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你说多好。” 苏瑾寒目瞪口呆的看着邵氏,又低头看了看她牵着自己的手,一脸懵逼。 老天,虽然舅妈也有一个妈,也是舅母,但是怎么就要变成亲妈了?老天,这是要玩大发了啊。 嫁给自己的表哥……苏瑾寒想想就全身发抖,瞬间觉得不能接受。 然而不等她开口,就听到一道清越的嗓音传来:“不好,她不愿意。” 苏瑾寒和邵氏同时看去,就看到庄靖铖迈步进门,颀长的身子带着淡淡的威压,他看着邵氏,道:“瑾寒自有我照顾,夫人就不必多虑了。” 邵氏轻笑,“这可说不好。瑾寒这不是还没有嫁给殿下么,殿下就代她回答了,说不定瑾寒自己愿意呢,你说是吧?” 苏瑾寒看着眼前两个人,总觉得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但两个人都是她在乎的,她可不希望因为她而吵起来,便赶忙道:“夫人,王爷,你们俩都别开玩笑了,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夫人,今天这事儿您也受惊了,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我送您。” 苏瑾寒说着就要起身。 邵氏忙抬手将她按在床上,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好了,知道你要和王爷说话,要赶我走,我自己走就好了,你别送了。” 苏瑾寒脸色泛红,道:“夫人您别这么说,没有的事儿。” “成了,不管有没有,我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歇着,走了。”邵氏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离开。 庄靖铖等她走了,这才坐在床沿,道:“没事吧?不是说了不许逞能的吗?怎么还上赶着送?真当自己不会死不会伤,还是觉得你学了两天的轻功就膨胀了,觉得自己是武功高手了?” 庄靖铖毫不客气的斥责苏瑾寒,但话语里的担心和关切却也无法掩饰。 苏瑾寒抓着他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了。” “那是你运气好,不是每个绑匪都能留你一命,不动你的。”庄靖铖依旧冷着脸。 苏瑾寒心想,她总是有些把握,才敢做出和人质交换的事情的。不过这见过追风的事情,也不好和庄靖铖说,便只能沉默不语了。 “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险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么的害怕。”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他自己,就算是闯刀山,过火海,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可是但凡和她扯上关系,哪怕一丁点的小事情,也会让他牵肠挂肚,或许这就是因为,他爱她的缘故吧。 苏瑾寒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如鼓一般急速跳动的心跳,心里安稳又带着歉意。 都是她,害得他那么的担心受怕。 “好,我尽力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苏瑾寒说。 庄靖铖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目光专注的凝视她,“不是尽力,而是必须。苏瑾寒,你不许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凡遇到危险,早早的躲远点,你不能有事,一定不可以,知道吗?” 他的目光极为的专注而执拗,看着苏瑾寒的时候,让她完全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苏瑾寒想顺从的将话应下来,却又不想骗他。 “庄靖铖,你很清楚,咱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一点危险都不会遇到,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规避危险,但是我也不能提前预知啊,你说是吧。如果真的遇到不可抗的危险,我没办法脱身,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庄靖铖看着她认真的脸,很不想答应她,却不得不理智面对,好一会儿才说:“那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放弃生的希望,一定要等我来救你,哪怕距离再远,我也会拼尽全力来到你身边。” 苏瑾寒灿然一笑,轻快的应:“好,我答应你。” 庄靖铖这才放心。 末了又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的是,你对岳家的人,似乎格外的好,为什么?” 苏瑾寒若无其事的说:“我与夫人投缘啊,对她好怎么了?难道对人好一定需要理由吗?” 庄靖铖摇头,道:“对人好自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但是你并不仅仅是对岳夫人好而已,你似乎对整个岳家也格外的上心。” 苏瑾寒关注岳家的动态,庄靖铖是知道的。 “你在怀疑什么?”苏瑾寒顿时皱眉,看着庄靖铖道:“你派人监视我?” 话到最后,简直就是质问了。 苏瑾寒接受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尤其这个人是庄靖铖,更加不可以。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她极度的厌恶。 上一世,她眼睛瞎了的那段时间,太子和许馨月怕她再闹出乱子来,便派人时时刻刻的监视她,将她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一一禀告给他们,那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让她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庄靖铖看出了苏瑾寒的怒气,心念急转,虽不知缘由,但还是解释道:“没有,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我就是奇怪,你似乎一直都对岳家的人格外的好,还有对许安乐也是,特别的上心。偏偏对许安乐的对手,许馨月,又十足的仇视,你看你这么阵营分明的,让人想不困惑,都难。毕竟我和你经常在一起,我又了解你,这想让人不困惑,都难啊。” 苏瑾寒沉默了瞬间,觉得庄靖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不会是谁都帮,都上赶着送。 事实上,她是个心冷的人,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才会显得格外的热心,对自己不在乎的,她能表现出绝对的冷漠来。 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死在面前,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瑾寒只好说:“或许是因为我觉得邵夫人面善吧。我自幼丧母,邵夫人温柔端庄,待我又好,我便忍不住想要对她好,可能就算因为这样,你才会有所误会吧。” 庄靖铖一听,顿时心疼了。 苏瑾寒现在才十六岁,她的父母已经过世十年了,十年前,她不过才六岁,还是个孩子。 当年他母妃死的时候,他也才八岁而已。 庄靖铖不由得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往后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了。” 他说得坚定而又执着。 苏瑾寒心里一暖,旋即又为不能和他坦诚重生的事情而感到心酸,不由得抿紧唇瓣。 “我母妃是在我八岁的那年走的,今年她已经走了十五年了,前几天我不在,便是因为是我母亲的忌日。而你父母,今年是他们离开的第十个年头,也是前几日的忌日,所以你看,寒儿,咱们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老天爷早早的就已经将咱们俩绑在一起了,所以你也别想嫁给别人了,你注定了是我的,不管是谁都抢不走。”庄靖铖的话语显得无比的坚定。 苏瑾寒心里一暖,又有些好奇,从他怀里钻出头来,眼神困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前两日是我父母亲的忌日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走了十年了?庄靖铖你还说你没有监视我。” 苏瑾寒顿时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咪一样,瞪着眼,随时准备将猫爪给伸出来抓人。 庄靖铖满脸无奈,赶忙制止她的举动。 他还真没有派人监视她,就算是夏禾,也是派来保护她的,夏禾也不是多嘴的人,除了一些大事她会禀告,其他小事,她素来都是不说的,哪里算得上监视。 庄靖铖便问:“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过世的吗?” 苏瑾寒不让他抱自己,靠在床头,道:“听爷爷说过。爷爷说当时父亲和母亲救了一个江湖大侠,那个大侠被仇家追杀,他们救了他,结果惹火烧身了。” “那你恨那个大侠吗?毕竟是因为他,你父亲和母亲才出事的。”庄靖铖有些紧张的问。 如果苏瑾寒恨他师傅,庄靖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苏瑾寒认真的想了想,“也说不上恨吧。爷爷说过,父母亲选择救他,那说明他是个值得救的好人,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肯定是想过后果,也做好准备了,所以就算他们死了,应该也是觉得自己的死有价值,才会这么做吧。” “再说了,父亲母亲已经过世了,我去仇恨他们舍命相救的人做什么?他们怕是在地下都难以安宁吧。” 苏瑾寒说这些不是站在陌生人的角度来说的,而是她感受到前身确实是不恨那个人,才这么说的。 苏瑾寒说着,又道:“咦,不对啊,刚刚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吗?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庄靖铖牵着她的手,轻声说:“寒儿,如果我告诉你,你父母当年救的人,就是我师傅,你相信吗?” 苏瑾寒一呆,傻傻的看着他,庄靖铖的师傅? “这么多年,师傅一个跟我说,等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护着他恩人的后代,但是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对方是谁。知道前几日,他带我去拜祭你父母的时候,碰到你和你哥哥在祭奠你父母,我才知道,原来你的父母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瑾寒,咱们的牵扯,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咱们彼此都不知道而已。” 这话,说清楚了他为什么知道她父母过世十年和忌日的事情,也表达了他再不会放手的决心。 苏瑾寒呢喃道:“这还真是够巧的。” “对啊,所以,不管是谁要给你介绍世家子弟,高门贵族,都不许答应,你是我的,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我的。”庄靖铖无比的执拗。 绕来绕去,原来他在意的是刚刚邵夫人离开的时候说的要将她配给自己儿子的事情。 他在吃醋。 苏瑾寒想清楚缘由之后,不由得噗嗤一笑,丝毫不给他面子的说:“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三分揶揄,三分调笑,还有四分认真,苏瑾寒笑得眉眼弯弯。 庄靖铖无比认真的回答:“是的,我在吃醋,所以,小寒寒,你要做的什么,安抚我躁动不安的心吗?” 说话间,庄靖铖俯身靠近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双桃花眼勾着,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便是说他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好美……”苏瑾寒轻叹的,伸手抚摸他的眼角。 庄靖铖专注的模样叫苏瑾寒心动,不由得凑上前,轻轻的一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庄靖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随后就感觉唇上一软,浸满她香甜味道顿时弥漫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吻得很轻,软软的,小心翼翼,辗转间还试探着想要撬开他的齿关。 庄靖铖由着她试探,侵占,让她掌控节奏,不过苏瑾寒毕竟是主动,吻着吻着,便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退缩了。 而这时候,庄靖铖将撑在床头的手收回,霸道的将她固定在怀里,狠狠的吻住她。 苏瑾寒呜咽着捶他的胸口,直觉得喘不上气来,要他放开。 等庄靖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面色通红的抵着他的额头粗喘,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差点没被憋死。 庄靖铖笑得潋滟,说:“这才叫吻,你刚刚那软绵绵的,就是个亲。” 苏瑾寒怒道:“庄靖铖你不要脸,谁要吻你了,谁……” 在庄靖铖含笑的注视下,苏瑾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只能恨恨的别过头。 别扭,小别扭。 庄靖铖也不在意她使小性子,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声道:“寒儿,你是我的,我的,哪怕现在我们不能成亲,你也是我庄靖铖的,旁人不管是姓岳的也好,姓慕容的也好,你都不许多看一眼。听明白了吗?” 苏瑾寒故意气他,“才不听你的,你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跟别人成亲去,反正你的烂桃花多得是,易怡安要嫁人了,还有别人喜欢你,你又不缺靖王妃……唔……” 故意说气话的后果就是,苏瑾寒被庄靖铖压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一番。 在苏瑾寒殷红的唇上咬了一口,苏瑾寒只觉得又酥又麻,不由得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想要嫁我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我想娶的人却只有你。”庄靖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苏瑾寒听着,嘴里道:“说得那么好听,谁知道到时候皇上会不会一纸圣旨下来,又逼着你娶别人,你还能抗旨不成。” 好吧,她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不会有那一天。就算有,我也不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抗旨了。”庄靖铖捏了捏她的鼻子,说。 苏瑾寒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在心里缭绕。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的缘分和纠缠,所以哪怕重生一次,她也注定了要和他纠缠。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 皇宫,祖庙。 太子被罚去祖庙,白天跪祖宗牌位,晚上守着祖庙。 开始几天,太子还老老实实的跪,过了几天之后,他自恃皇上不会查他,便叫身边的小厮换上他的衣服,替他跪着,自己则在一旁休息。 此刻,他的手下正在向他禀告今日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大理寺卿被人杀了?知道对方是谁吗?是不是庄靖铖动的手?”太子听说之后,皱眉问道。 大理寺卿是他的人,替他做不少的事情,是他得力的心腹之一,就这么被人杀了,他心里自然是震怒的。 “应该不是庄靖铖的人,对方武功极高,似乎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人,咱们在大理寺的人参与了追捕,却没有抓到,让对方逃脱了。”心腹说。 说着,又将苏瑾寒和邵氏牵扯其中的事情给说了。 太子蹙眉,道:“邵氏和苏瑾寒牵扯进去了?速速将此事查清楚,看看庄靖铖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另外,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做了没有?” “已经在着手了。不过他似乎格外的小心,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太子的目光突然阴冷了下来,盯着心腹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全身汗毛几乎在瞬间立起。 旁人都道太子温润如玉,只有他的心腹知道,他又多么的喜怒无常。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庄靖铖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算他有本事,如今他自己都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你们还揪不出来,那不是他太能干,太会隐藏,而是你们太没用。” “这么没用,本宫养着你们干什么?”太子说着,狠狠的踹了心腹一脚。 心腹被踹倒在地,却不敢耽搁,重新跪起来。 “殿下息怒,是属下无能,属下这就去查,一定尽快查清楚他的势力和他名下的产业。” 太子没有回话,心腹也不敢走,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 好一会儿,太子怒道:“不是要去查吗?还不滚,等着本太子送你吗?” “是,属下这就走。”心腹说着,赶忙起身离开。 他走了之后,太子愤怒的来回走动。 庄靖铖的异军突起让他恐慌。 不论是庄靖铖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如今他所能查到的东西,都说明了庄靖铖的不凡。 这么下去,庄靖铖迟早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他不能这么放任下去,他一定要尽快将庄靖铖扼杀才行! 太子之位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这江山,日后也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和他抢,谁也不可以! 回复(5)   第101章 吾道不孤 太子正想着要如何算计庄靖铖,稳固自己的位置,却被外头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皇上驾到。” 太子这会儿正想事情呢,外头跪着的,是个替身,这会儿皇上来了,若是叫他看见,太子可以预想到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所以太子几乎是跳起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祖庙里,将代替自己的人给换了下来。 于是皇上进门,看到的就是太子老老实实的跪在祖庙前的样子。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本就跪在地上,这会儿以首叩地,恭恭敬敬的朝皇上行礼。 皇上面色平淡,说:“听皇后说太子这些日子在祖庙之中静思己过,表现很好,让朕来看看。现在看来,果然如皇后所言,太子表现确实不错。” 太子低眉顺眼,轻声道:“大婚当日之事,确实是儿臣混账,不仅伤害了太子妃,还丢了皇室的颜面,儿臣愧对父皇。这些日子在祖庙之中,儿臣想了许多,也颇有感悟。父皇罚儿臣在祖庙之中静思己过,并没有什么不好。” 皇上略微点头,道:“你能体会到这一点,很不错。” 太子心里一喜,以为皇上心软了,便以退为进,道:“母后在父皇面前肯定替儿臣求情了,希望父皇不要责怪母后,她也是爱子心切,并没有什么错。还请父皇替儿臣带话给母妃,就说儿臣很好,让她不要挂心。等儿臣受罚结束,儿臣再去她跟前尽孝。” 皇上颇为赞赏的点头,似乎很满意太子的表现。 太子恭顺的低头,却又露出一小块的角度,让皇上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好好在这里反省,身为太子,做错事就应该勇于承担,而不是想着怎么规避责任。这点你没让父皇失望。”皇上一脸欣慰的说。 太子顿时懵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这不对啊,父皇看到他这么懂事,也悔过了,不是应该顺势就让他回去了吗?怎么父皇却说这样的话呢?是要让他继续在这里悔过吗? 太子傻眼的时候,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到你真的领悟了,父皇也就放心了,也不枉父皇一番苦心,看来送你来祖庙反省是对的。为君者一言九鼎,朕便是心疼你,也不能提前让你离开,你且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时间到了,再回东宫。” “好了,父皇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好好反省。”皇上说着,便带着张福海离开了。 太子跪在原地,一脸的懵逼。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殿下,陛下走了……”替身见皇上走了,走到太子的身边,低声道。 太子回过神来,怒道:“本宫知道陛下走了,用你说啊。” 转而太子又想到方才皇上说的话,顿时冷笑不止,说什么一言九鼎,上次不是还说了给庄靖铖和易怡安赐婚的吗?后来怎么就将易怡安赐给庄靖行了? 说什么一言九鼎,都是屁话,说到底还不是随性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让他气愤的是,父皇如今竟然更宠庄靖铖,这让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危机感! “那殿下,要小的替您跪着吗?”那人看着太子的冷笑,有些犯怂,再度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你,滚远点。”太子冷声道。 他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都脑袋缺根筋啊,不然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父皇才刚刚来过,保不准外面还留了人在监视他,他这会儿让人替自己,那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吗? 那人吓得赶忙躲到一旁,不再开口。 皇上回到御书房,张福海给他倒茶,轻声道:“陛下方才为何不拆穿太子假跪的事情呢?”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皇上这才淡声道:“拆穿他做什么?他既然喜欢演,就让他演着。” “那皇后那里……”张福海迟疑道。 自从太子去了祖庙之后,皇后就一直替太子向皇上求情,皇上今日也是被烦得没法子了,才去看的太子。 当然,现在的皇上,并不想让太子出来,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通的对话。 “不用管她,左右朕今日已经去过祖庙,她自会消停的。”皇上淡淡道,又问,“让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有些眉目,不过并不特别的清楚。不过就查出来的东西,殿下这些年,绝对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纨绔风流,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却是不得而知。”张福海丝毫没有没查出事情来的尴尬,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皇上的神色依旧平静,道:“你查不出来才是正常的,毕竟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分寸,提前暴露出实力来,便是连朕都叫他这扮猪吃老虎的架势给骗了。” 皇上的话语平静,不带喜怒。 “本以为靖王殿下当真是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如今方知他心中自有韬略,这般善隐忍,还真是有皇上的风范,如今看来,靖王殿下才是最像陛下的。”张福海笑着夸。 “是龙是虫,还要看他往后的表现,之前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针对忌惮,这会儿冒头了,更加要被当成眼中钉了。”皇上眼中闪过锐利之色。 张福海有些担忧,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上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也无需担心,只要做好朕吩咐你的事情就是,他既绽放锋芒,那就等着看戏便是。” “是,奴婢知道了。”张福海恭敬的应了一声。 皇宫这边暂且不说,却说苏瑾寒在府里休息了两天,就带着青芽去了一趟绣坊。 安乐绣坊。 “水姨传讯说有事要与我说?”苏瑾寒进门之后便问。 “是,上次小姐来,老身忘记和小姐说了。早先有个客人曾来问过旗袍的事儿,问旗袍的设计者是谁,想要见上一面,说是往后可以合作。不过老身当时没想把小姐牵扯进来。只是这人一直来访,老身看着她挺有诚意的,就想问问小姐的意思。”水兰说。 “有人特地来问旗袍的事情?”苏瑾寒顿时皱眉。 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满心的心虚。 难道这旗袍真正的设计者出现了?老天,那要如何是好?毕竟她这可是剽窃了人家的劳动成果啊。 苏瑾寒心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确实有人问。不过那人只说这旗袍设计新颖,想法大胆,很佩服设计者,想要和您见一面,谈谈合作。” 水兰说着,见苏瑾寒的面色不对,便道:“若是小姐不想见,老身这里推掉便是,左右也没有答应对方什么。” 苏瑾寒想了想,问道:“对方可说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来?” 水兰想了想,道:“前些日子那人来的时候,说的是七日后来,正巧就是今日。” “这样,你一会儿先招呼她们,我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见。”苏瑾寒道。 “好,老身知道了。”水兰点头。 正巧这时,水晓晓进门,道:“小姐,奶奶,客人来找了。” “好,你去请人进来,不要说小姐在这里的事儿。”水兰嘱咐水晓晓。 水晓晓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门。 苏瑾寒见她出去了,便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没过一会儿,水晓晓带着两个人进来,苏瑾寒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是两个女子,应该是主仆的关系。 两人都蒙着面,其中一人坐下,水兰给她奉了茶,她道了声谢。 苏瑾寒听到这声音,顿时觉得耳熟。 “不知这旗袍的设计者可愿见我?”那人再次开口。 苏瑾寒听着,脑子里咔嚓一下闪过一道光。 她知道了,她知道这声音是谁的了! 于是,在水兰正想回话的时候,苏瑾寒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对着那人道:“安乐。” 水兰见她出来,正暗自心惊,听到她喊对方,立刻反应过来,两人应该是相识的。 果然,看到苏瑾寒,许安乐也无比惊讶。 “瑾寒,你怎么在这儿?” 没错,来人正是许安乐。 她无意间发现了旗袍竟然在青楼出现,顿时大吃一惊。 毕竟就现在这古代的思想,自然是不可能会有人想出旗袍这种服装的,那么就说明,除了她,肯定还有现代来的人在这里,热泪盈眶的她顿时有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于是她多方打听,终于查到了旗袍就是从这个安乐绣坊流出去的。 看到安乐绣坊,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自己现在的名字,许安乐。 然而她来了好多次,都没有见到这旗袍的设计者,顿时感觉失望。 而今天来,却在这里看到苏瑾寒,她心里就只有吃惊了。 苏瑾寒对水兰和青芽说,“你先去忙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这位小姐说。” 两人明白的点头,许安乐这时也对环翠说:“你也去外面等我吧。” 等三人都出了门,苏瑾寒这才在许安乐的对面坐下。 “瑾寒,旗袍是你弄出来的对不对?你也是穿越的对不对?我就说嘛,你这么厉害,肯定有来历,原来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不过你这挂就开得好,不像我,可怜兮兮的。”许安乐扯了面纱,激动的开口。 苏瑾寒面带茫然之色,蹙眉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许安乐见苏瑾寒满脸的懵懂不解,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完了,难道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苏瑾寒并不是穿越过来的? 许安乐傻眼了,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又该如何解释穿越这个词。 苏瑾寒见许安乐沉默,仔细回忆起重生后和许安乐接触的场景,如今的许安乐虽然性子大方爽朗,为人也好,但是却和上一世的自己有些不一样,所谓的穿越,难不成和她重生是一个意思? 苏瑾寒心里狂跳,抓着许安乐的手问:“什么是穿越?你告诉我?是不是那次落水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许安乐被苏瑾寒晶亮又激动的眸子吓得一个瑟缩,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安乐,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苏瑾寒想到许安乐可能是同道中人,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重生之后,她一个人憋着自己重生的事情,可憋坏了,许多事情她知道却不能说,怕因此会改变什么,或者诱发什么,只能强忍着,若是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并不是个例,或许她的心情会轻松不少。 “安乐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对你很好的,保有善意的,如果你告诉我,我也和你坦诚一个秘密好不好?”苏瑾寒见许安乐似乎有些被她吓到,忙轻声说。 许安乐见她这样激动,想了想,还是决定赌一把。 便轻声道:“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苏瑾寒听了,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有些懵懂。 许安乐说:“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原因,我在那边出了事,灵魂离体,穿越到了这里,正巧这里的许安乐被人推到水里,淹死了,我的灵魂就进到了她的身体里面,这就是穿越。” 苏瑾寒懵懵的看着她,迟疑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这里,外面还有别的生命存在?” “怎么说呢,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反正就是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年代,不同的人生存,我发生了意外,穿越到了你们这儿,代替许安乐活了下来。” 苏瑾寒眨了眨眼,明白,却又不明白。 不过她到底想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许安乐确实是死了,不对,又或者说,因为她依旧是唯一的许安乐,不过只是灵魂,而眼前的许安乐,是躯体,里面住着另外一个灵魂。 苏瑾寒感觉自己被搞懵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许安乐抓着苏瑾寒的手:“瑾寒,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要透露半个字,万一旁人把我当成怪物,要杀了我就惨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好不容易活下来,虽然不在自己的时空,但是好歹还活着啊,若是苏瑾寒将事情说出去了,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到时候肯定一大堆的除魔卫道者要来杀她了。 “不会的,我不会说的。”苏瑾寒回过神来,抓着许安乐的手,无比的坚定。 她自己也是个奇异的存在,又如何会去害许安乐呢?那是另一个代替她存在的生命啊! 许安乐还是相信苏瑾寒的为人的,不然也不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许安乐,这会儿见她答应不说,也镇定了下来,对着苏瑾寒奇怪道:“既然你不是穿越过来的,你怎么会设计旗袍呢?难道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先进了?” 许安乐困惑的问着,苏瑾寒犹豫了一下,说:“旗袍不是我设计出来的。” “其实我也不是苏瑾寒,我的真实身份,是许安乐。” 苏瑾寒话音落下,许安乐就呆了,眨了眨眼,用手指着苏瑾寒,又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懵逼。 这是什么鬼? 苏瑾寒轻声解释,道:“我也不是真正的苏瑾寒,我上一世,叫许安乐,当我死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再醒来,就变成苏瑾寒了,我管这个叫重生。” 许安乐傻眼的看着她,满是不可置信。 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啊,她们两个,一个穿越,一个重生,而且还这么的巧合…… “难怪你一直对我和外公一家那么好,合着你才是真正的许安乐啊,那你怎么不拆穿我啊,你还活着,我不可能是你啊。”许安乐说。 苏瑾寒笑了笑,道:“其实我当时对这个状态是很茫然的,我也不知道我重生之后,原来的我还有没有活着,然后就一直这样了。” 揭开了彼此重生和穿越的隐秘,两人这会儿反倒越发的亲近了,彼此交谈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苏瑾寒说:“保不准上一世你就是穿越到了苏瑾寒的身上,所以才会有旗袍流出来呢。” 许安乐摆手,道:“就是巧合,上一世谁穿过来还不知道呢。” 说着又抓着苏瑾寒的手,无比惊喜的说:“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你重生,我穿越,吾道不孤啊。” 苏瑾寒看着她一脸的兴奋,也不打击她,笑盈盈的问:“你找旗袍的设计者就是为了认个亲吗?还是有什么别的话想说?” “一来自然是想认亲的,二来则是想一起商量着怎么赚钱。” “赚钱?”苏瑾寒顿时惊讶的挑眉,玩笑道:“你堂堂太子妃不差钱吧,你这想要经商赚钱,怕是想玩玩而已吧。” 许安乐呲笑一声,说:“你别取笑我了,我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回事,你还能不知道?你上一世还是许安乐呢,你肯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才是。” “太子那人看着和善,但我不喜欢,所以我得为我自己打算,还有智宸,他现在在许府待着,也没有人能照顾他,我都不放心。可惜我已经嫁入了东宫,以后都不能再照顾他,真想找个法子将他从许府接出来。”许安乐叹息着说。 猛然想起眼前的苏瑾寒才是正牌的许安乐,才是许智宸的亲姐姐,顿时满脸的尴尬。 苏瑾寒抓着她的手,轻笑道:“别不好意思啊,你如今已经穿越到了许安乐的身体里,那么你就是许安乐,我就是苏瑾寒,你必须牢记这一点。” 许安乐明白的点头,苏瑾寒道:“智宸的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不过你想要赚钱倒是好事,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急事的时候,钱可是个好东西。或许你可以想想你们那里有没有什么赚钱的点子,你可以和我说,咱们合计合计,再找个赚钱的路子,到时候咱们合伙,赚来的钱五五分怎么样?” 许安乐的眼前顿时一亮。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个极度的拜金女,来古代之后,可是想了不少的法子赚钱,不过之前在许府,束手束脚的,也没敢放开来干,就是有些点子,也没敢用,只敢赚些小钱贴补自己。 而如果有苏瑾寒出面,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毕竟苏记本来就是商会,做什么生意,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不会有人怀疑。 许安乐抓着苏瑾寒的手说:“不用五五。你也知道,我现在在皇宫里面,没有办法每天出门,就今天还是因为之前婚礼上那事闹的,皇上给了我一块出宫令牌,说是我闷了,可以出来走走。但是出入都有登记,我也不好总往外面跑。 这样吧,我出点子,你来做生意,赚来的钱咱们三七,我三你七怎么样?” 许安乐这么说是经过考虑的。 她现在受到限制,和苏瑾寒合作,顶多能动动脑子,也就算是技术入股,其他的事情都要苏瑾寒去做,到时候苏瑾寒肯定是要受累的,她说三七,她还觉得自己要高了呢。 “咱们先不说这个分钱的事情,咱们先把要做什么生意给说了,若是到时候不赚钱呢?你说是吧。”苏瑾寒道。 许安乐说:“你放心,这玩意儿肯定赚钱。”许安乐笑眯眯的说着,往苏瑾寒的跟前凑,在她耳边一阵嘀咕。 苏瑾寒顿时惊讶,道:“还能这样?” “自然是能的。”许安乐说着,便问:“你这里有没有纸笔,你给我,我给你画出图样来,你照着做,工具做好了,你想法子告诉我,我到时候再找机会出宫,来告诉你怎么用。” 苏瑾寒点头,“好,听你的。” 说着便喊外头的水兰去找纸笔来。 谈妥了事情,许安乐也没有多呆,带着环翠匆匆离开。 她今天出宫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被人怀疑了。 苏瑾寒将许安乐留下的图纸收好,看了一旁的水兰一眼,道:“今天那位客人来过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水兰恭敬的应道:“老身明白,小姐只管放心便是。” 苏瑾寒明白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带着青芽出了门,苏瑾寒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的感觉。 她重生的事情,终于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被另一个人知道,共享,并保守,让苏瑾寒感觉格外的舒畅。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了。 苏瑾寒想去吃点东西,便领着青芽往一旁的酒楼而去。 还没靠近酒楼,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死叫花子,要讨去别的地方讨去,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店小二口出恶言。 苏瑾寒看去,只见酒楼外头的阶梯边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衣服褴褛,而脸上更是布满了污垢,压根看不清楚五官。 店小二一边吆喝着骂他,一边伸脚去踢他,那乞丐只是默默不语的坐在那儿,但是苏瑾寒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压抑的愤怒。 这人原来肯定不是乞丐。 苏瑾寒几乎在瞬间就有了这个念头。 仔细看那个乞丐,苏瑾寒总觉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瑾寒的记忆力特别好,但凡是她见过的,说过话的,她基本上第二次见,都能认出来。 她能肯定自己见过这人,只是他的变化太大了,一时间她竟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苏瑾寒却也心软了,挤开人群走到人前,对着店小二呲道:“你住手。” 那店小二看向苏瑾寒:“你谁啊,要你多管闲事。” 苏瑾寒指着那个乞丐,说:“他只是坐在这里而已,又没有进去你里面讨钱,也不影响你做生意,你在这里咋咋呼呼的欺负人干嘛?显示自己的优越感是不是?信不信我让捕快来抓你。” 店小二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道:“你吃饱了撑的,为一个乞丐出头,真是晦气。”说着,店小二匆匆进了酒楼。 苏瑾寒对着那个乞丐道:“呐,现在没事了,你……哎,你怎么了?” 按理说,苏瑾寒替他出了头,他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然而事实是,自从苏瑾寒出现之后开始,那个乞丐的脸色就变得极为的难看。 趁着苏瑾寒和店小二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拿了碗站起身来,而苏瑾寒去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拿着碗掉头就跑。 苏瑾寒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哎,你等等。” 然而他她越是开口,那人就跑得越快。 他一身酸臭,路人都怕他,纷纷让道,他跑得极快。 苏瑾寒一边追一边喊他,然而那人却压根就不听。 “小姐,你等等,等等我。”身后青芽气喘吁吁的喊她。 苏瑾寒本来想要运功追上去的,正好检测一下自己的轻功现在怎么样了,听到青芽的声音,只好停了下来。 哎,有个小跟屁虫,她有什么办法。 “小姐,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啊。”青芽终于跑到了苏瑾寒的身边,弯腰扶着自己的膝盖直喘气。 苏瑾寒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道:“明明是你自己跑得慢,还说我跑得快,要不要脸。你看吧,现在把人给跟丢了吧。” 煜舞 说: 今天收到三十九颗钻,被砸懵逼了,我想想明天要不要加更啊…… 大家一起砸个钻呗,砸到800了就加更。 ε=(?ο`*)))唉…… 钻石榜是和小舞无缘了,小舞也只能图个好看了,伤心。 回复(6)   第102章 求药 青芽不解的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追刚刚那个人啊,那就是个乞丐啊。” 青芽不明白,满大街的乞丐那么多,小姐追着一个乞丐跑做什么,多丢份啊。 苏瑾寒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过他。” “小姐心善,以前也施舍过不少的乞丐,许是那时候见过?”青芽说。 苏瑾寒摇了摇头,道:“不是。” 她总觉得自己见过那人,可是一时半会儿,她也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想不通的苏瑾寒只好将这事儿放下,带着青芽朝着打铁铺而去。 当然,这次她去的是苏记自家的铁铺。 打铁铺的匠人自然不认识苏瑾寒,但依旧很客气的问:“这位小姐想要买点什么还是想要订做?” “确实想要点东西,你们这儿价钱怎么算的?”苏瑾寒问。 匠人很客气的给苏瑾寒一一介绍了价钱,“如果是定做的话,要看做的是什么东西,复杂的程度,然后在议价,不过小姐放心,小店诚信为本,不会坑您的,当然,若是要得多,价钱也可以再商量。” 苏瑾寒来的路上也在别家打听过价钱,见苏记的比别家的相对要得低些,还挺公道,嘴角便露出一抹笑容来。 匠人见她露出笑容了也不由得跟着笑。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就说我有一单大生意要和他谈。”苏瑾寒说。 那匠人愣了一下,这才道:“真是不巧,今日上头的管事下来巡查,我们掌柜的这会儿正和管事在一起说话呢,小姐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在里间稍坐,等一等,要不然恐怕就要改日了。” 他说得耿直,倒是让人无法去责怪了。 苏瑾寒本也没有什么事儿,便道:“无妨,若是掌柜的忙,改日也行,左右也不着急。” 做生意本来也是长久的事情,急也急不得,再者,就算急,也不在这一两天的时间。 所以苏瑾寒转身想要离开。 正在这时,屋里有人说着话走出来。 苏瑾寒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看到的,还真算得上熟人。 那人正是曾经陪着她去过大明山散心的韩亚管事。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韩亚看到苏瑾寒赶忙上前行礼,然后恭敬的朝着苏瑾寒行礼。 “韩管事好。”苏瑾寒笑着打招呼,又道:“我想打造一个东西,就过来看看。听说你今日来巡查,正想改日再来呢。” 韩亚忙道:“大小姐来了,天大的事情,也该先放下才是,再说我这也没什么事儿了,大小姐想要做什么,直接给掌柜的说就好了,一定让最好的铁匠师傅给小姐把东西造出来。” “是,是,韩管事说得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提,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一旁的掌柜的跟着说。 苏瑾寒也没有矫情,“那咱们里面说吧。” 韩亚本来是打算离开了,这会儿倒是跟着苏瑾寒身后进到里间。 掌柜的亲自奉了茶水之后,这才陪坐在一旁。 苏瑾寒也没有急着说打造东西的事儿,而是问韩亚:“韩管事,大明山马场的小马儿长大了没有?” 韩亚一愣,这才想起在大明山的时候,苏瑾寒没事儿干,他给她找了一匹小马养着。 这会儿听她提起,他便笑道:“马儿长得很好,这会儿看着可健壮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灿烂一笑,想了想,说:“这离当初去大明山也快五个月了,它确实长大了。” 当初苏瑾寒是三月多去的大明山,而如今已经七月多了,确实已经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马匹一般半年能长大,八个月定型,她当初去的时候,那小马已经出生两个多月了。 这么一算,苏瑾寒顿时轻叹。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她重生都快一年了。 “小姐想那马儿了?若是这样,改明儿属下亲自去一趟大明山,把它领回来,送到府上去养着,小姐若是无聊了,也可以骑马逛逛。”韩亚笑着说。 苏瑾寒的马术精湛韩亚是见识过的,所以也不把她当成一般的闺阁女子来看待。 苏瑾寒闻言顿时笑了,道:“不必,就让它在马场自由生长便是,不过可千万别把它给卖了,我往后有机会,可是要去看它的。” 韩亚笑道:“属下明白。” 苏瑾寒这时才看向铁铺的掌柜的,将许安乐留下的图样拿出来,放在掌柜的面前,“掌柜的,你看看,这个东西可能做出来?” 掌柜的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应该可以,看着倒不算很难。” 苏瑾寒笑道:“那感情好,你且把东西给做出来,回头样本做出来之后送到府上去,若是用得好,再批量生产一批,不过这个东西得保密,尤其这个图纸,东西的构造,可不能外泄了。” 苏瑾寒说。 掌柜的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属下明白的。” 苏瑾寒闻言点头而笑,站起身说:“那你们接着忙吧,我便先回府去了。” “属下送小姐。”韩亚和掌柜的同时起身送苏瑾寒。 直走到门口,看着苏瑾寒上了马车,马车离开,两人这才收回目光。 韩亚看着掌柜的,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千万要上心,别马虎了,知道吗?” “韩管事放心,我明白的。”掌柜的应了。 韩亚这才带着人离开。 现在这会儿正好是年中的巡查,各个铺子都要去走一遭,看一看,有些铺子若是有问题,他还得把账先收了,核对一番,也是忙碌。 苏瑾寒回到寒苑,顿时像没骨头似的,瘫软在躺椅上。 “哎哟,今天一天走得,累死我了。”苏瑾寒嘟哝着。 青芽可没她闲着,进门之后,先是打了水给她洁面,洗去一脸的风尘,随后又给苏瑾寒倒了杯热茶。 “小姐喝口茶,解解乏。” “嗯,还是青芽最贴心了。”苏瑾寒笑得眉眼弯弯,说。 青芽端了水果和点心放在躺椅边上的小几上,道:“小姐少说好听的了,小姐现在最喜欢的,不是夏禾么!” 苏瑾寒眨了眨眼,抬头看向青芽,“青芽,你这是在吃醋吗?”苏瑾寒歪着脑袋,极为认真的问。 青芽脸色一红,嘟哝道:“才没有,奴婢这是实话实说。” 苏瑾寒笑嘻嘻的,将手中的茶杯往边上放,拉着青芽的手道:“青芽,你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是我的贴身婢女,永远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和别人比什么比,吃什么醋啊。” 青芽低着头,有些失落的说:“可是最近小姐但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夏禾去做的,有时去参加宴会,也是带的夏禾,青芽感觉自己在小姐身边好没用。” 青芽满心的郁闷和失落。 以前她是小姐身边唯一的婢女,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她去办的,可是如今苏瑾寒身边多了一个夏禾,青芽顿时感觉自己可有可无,一点用都没有。 苏瑾寒噗嗤一笑,道:“傻青芽,你竟然计较这个。” “青芽,你要知道,咱们苏记越来越壮大,往后要面对的危险和风波也就越来越大,夏禾她武功高强,又忠心,许多你不会做的,她会,那就让她去做。至于去宴会带她,是因为怕被人算计,吃过那么多次亏了,有个武功高手在身边,对我的安全才有保障。 若是带着你,遇到点什么,护不住我,还搭上一个你,多吃亏啊,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青芽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青芽,我永远都不会因为重用别人,就忽视你的。” 青芽闷闷的应了一声,有种自己是个累赘的感觉。 苏瑾寒抓着青芽的手,轻声道:“你不是累赘,你很重要,你看,要不是你将我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我也无法安心做旁的事情啊。再说了,绣坊的事情,我可没有告诉夏禾啊,你才是唯一知道的人。” 青芽是前身最亲近的人,对她又一直忠心耿耿,苏瑾寒自然不希望她因为夏禾而心生不满。 青芽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里倒是舒服了些。 苏瑾寒伸手挑起青芽的下巴,做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来,“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青芽脸红扑扑的,娇嗔道:“小姐怪会捉弄人,奴婢去忙了,不管你了。” 说着挣开苏瑾寒的手,转身跑了。 苏瑾寒歪倒在躺椅上,笑得不可抑制。 这青芽,真是太可爱了。 就在她笑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有人从旁抱住了她,微微用力,她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坏丫头,竟然学男子调戏女子,怎么的,你还想给我戴顶帽子不成。”庄靖铖含笑的声音传来。 苏瑾寒的惊呼压抑在口中,这时庄靖铖已经躺在了她方才躺着的躺椅上,而她却被抱在他怀里,趴在他的胸前。 苏瑾寒的脸色红扑扑的,“靖王殿下怎么有空来找我?关键是,你又翻墙进来,你是不是对翻墙有瘾啊你,轻功好就了不起了?” 庄靖铖低低的笑,因为笑声震动胸膛,上下起伏,带着苏瑾寒的身体也跟着动,却和谐的融为一体。 “你今天来做什么?”苏瑾寒也不起身,趴在他的身上,托着腮帮子,问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庄靖铖双手圈着她的腰肢,低低的笑问。 “当然可以。”苏瑾寒点头,“不过咱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答案满不满意。”庄靖铖勾着唇,笑得妖孽极了。 苏瑾寒脸色越发的红润,一双眼睛闪烁着羞涩,言语间倒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屑,“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男人最会花言巧语了。” 庄靖铖面色无奈,凑上前蹭了蹭她的鼻子,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做你都有说辞。” 苏瑾寒感觉鼻尖痒痒的,不由得咯咯的娇笑两声,这才道:“什么嘛,人家说的是实话。古人都说了,花言巧语的男人最不可信了。” “哪个古人说的,你叫他出来给我看看。”庄靖铖一本正经的说。 苏瑾寒:“……” 她要去哪里找个古人给他啊?庄靖铖这个臭不要脸的。 庄靖铖见她眼中有了怒气,却是轻笑了一声。 “好了不闹了,和你说正事儿。” “什么?”苏瑾寒顾不上赌气,问道。 毕竟庄靖铖说是正事儿,那自然不会作假。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大明山办点事儿,你若是没事儿的话,带你去玩玩。”庄靖铖笑着说。 上一次在大明山遇见,他是被罚去养马的,而且在山上的时候,为了隐藏实力,他当时的表现可不怎么好,庄靖铖对自己并不满意,这次带苏瑾寒去,也是想要去除一些不美好的记忆。 赎金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闻言顿时高兴道:“去大明山?真巧,今天我还想起上次在大明山时喂的那匹小马呢,好啊,一起去,你什么时候过去?” 苏瑾寒有些兴奋。 她其实是个挺坐不住的人,能够出门走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恩赐。 毕竟京城虽然大,虽然豪华,但是她作为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子,也不能总是出门去玩,再者,去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就算自己不惹事,总有那么几个人,惦记自己,比如李庆欢,比如易怡安,比如许馨月。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阴,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虽然不怕,但是对付来对付去的,总是会感觉腻歪的。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出去走走,看看蓝天白云,碧草星空,那也是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 庄靖铖看许馨月满脸的兴奋,嘴角也不由得挂上一抹宠溺的淡笑:“好,那你回头去和你哥说,别让他担心。” 虽然现在苏恒对庄靖铖还是有些意见,但是就好像苏恒自己说的,他尊重苏瑾寒自己的意思,只要他们不在婚前太出格,他都不会管的。 而他对庄靖铖的恶意,最多也就是不待见他而已。 所以对苏恒这样开明的哥哥,庄靖铖还是心生感激的,也特别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们兄妹失和。 苏瑾寒喜欢这种心上人明明和亲人有隔阂,却还体贴的照顾着自己家人情绪的感觉。 相比起那种轰轰烈烈,最后闹得和家人闹翻,不被祝福的爱情,虽然有些坎坷,但最后能得到亲人支持和祝福的感情,才是她所期盼的。 甜甜的冲她一笑,苏瑾寒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庄靖铖这才离开。 对于他堂堂一个王爷却喜欢翻墙走后门进出自己家的事儿,苏瑾寒已经淡然了,反正他们开心就好。 庄靖铖离开之后,苏瑾寒想着要怎么去和哥哥说自己要去大明山的事情。 当天晚上,苏恒从铺子里回来,就被人请到了苏瑾寒的院子里。 “哥,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饭。”苏瑾寒看到苏恒,顿时眉眼弯弯的笑着开口。 苏恒看了苏瑾寒一眼,又看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顺着苏瑾寒的意思在盆里洗了手,擦干净水珠,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哥,来,先喝点汤,这汤可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炖的,可好喝了,你快尝尝。”苏瑾寒特别狗腿的献殷勤。 苏恒淡淡的点头,然后端着碗喝了一口。 然后苏瑾寒又忙着招呼苏恒吃饭,吃菜,苏恒也是来者不拒,直到自己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碗筷,擦了嘴,道:“我吃好了,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求哥哥。” 苏瑾寒有些心虚,面上却是瞪着眼睛,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见你辛苦,给你张罗一顿饭,你就这么想我。” “得了吧,就你那性子,没事儿你能记起对我这么好,苏瑾寒,别装了好吧。”苏恒神色淡淡的端着茶杯喝茶,一边说。 苏瑾寒摸了摸鼻子,特别不好意思道:“哥,我是不是很糟糕啊。” 话语有些丧气。 苏恒道:“倒也不是。” 见苏瑾寒有些失落,心也软了下来,说:“我平时忙,也没有时间照顾你,你如今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过自从你和靖王在一起之后,就开始变得让哥哥有些不认识了。” “你这么献殷勤,肯定和他有关。” 被苏恒这么的就拆穿了,苏瑾寒更加不好意思了,蔫蔫的趴在桌上,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重色轻哥了? 苏恒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是舍不得苛责了。 毕竟这个妹妹,也算是出奇的懂事了。 至于她的另一半,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给她祝福。 “好了,有事就说事吧,别这幅样子,你知道哥哥心疼你,看你这蔫吧的样子,哥哥都要心疼了。”苏恒我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苏瑾寒说:“哥,过两天我想去一趟大明山。今天刚好碰到了韩管事,我就想起我在大明山养的那匹马了,我想去看看。” 苏恒挑眉:“就这样?” 苏瑾寒抿了抿唇,道:“嗯,他也会去,我们同行。” 苏恒先是皱眉,随后又叹了口气,说:“去吧,就算我阻拦你,你也会去的,好好照顾着自己,现在盯着他的人多着呢。”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苏瑾寒见他同意,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苏恒说:“要去就让府里准备东西,明天我会让韩亚通知大明山的人准备。” “嗯,我知道了。”苏瑾寒笑着应。 兄妹两又说了一会儿话,苏恒这才离开。 第二天,苏瑾寒起来之后想着是不是应该去一趟烟雨楼,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去几天,而且烟雨楼这还没有完全归顺她呢,现在去不去都没有关系。 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李庆欢竟然来找她了。 命青芽上了茶水,苏瑾寒看着李庆欢,虚伪的笑道:“李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家找我了?真是意外呢。” 自从上次在皇宫看到李庆欢和三皇子庄靖行偷情之后,树精对李庆欢的印象就直线下降。 后来庄靖行被皇上配给了易怡安,李庆欢怕是气疯了吧。 苏瑾寒想着,看着李庆欢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的打量。 李庆欢并没有发现苏瑾寒的不同,笑道:“许久不曾来看妹妹了,今日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说起来,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以前不是经常来府上找我玩吗?这都好久不来了。”李庆欢试探着问。 苏瑾寒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一脸惊讶的苏瑾寒又说:“我和姐姐一直都是原来那么好啊。只是我之前受过伤,这身子一直都不大好,也就懒得出门了,这许多府上送来的拜帖,我都给推了呢,才不是对姐姐有意见。” 苏瑾寒嘟着嘴的模样带着几分娇俏,李庆欢悬着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又对着苏瑾寒道:“那你可得好好养着身体。早日养好才是。” 苏瑾寒笑着应了,又和她寒暄几句。 不过心里对这李庆欢的来意,却闹不清楚。 这李庆欢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而且但凡来,肯定是想要算计她的,所以苏瑾寒看着笑语晏晏,实际上却特别的警惕。 她却不知道,这次李庆欢并不是来算计她的,而是有事相求。 李庆欢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苏瑾寒道:“妹妹啊,姐姐有个事儿想求你。” 苏瑾寒一脸的愕然,“姐姐有事要求我?什么事儿啊?” 苏瑾寒这会儿真的是满心的好奇。 “上次妹妹曾给过我一瓶伤药,你可还记得?”李庆欢笑着问。 苏瑾寒点头,“记得啊,怎么了?姐姐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我没有。”李庆欢连忙说,“这不是上次你说这个药膏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么,我就想问问你再要一点,我最近睡得不怎么好,想拿点来用,让这脸色看着好一些。” 苏瑾寒眯着眼看她,没有立刻说话。 煜舞 说: 今天突然有事,明天万更,么么。说到做到。 回复(6)   第103章 出发 苏府,寒苑。 因为苏瑾寒一直不说话,所以屋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也让李庆欢有些坐立难安,尴尬的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上次苏瑾寒可是说了,那药材珍贵,是宫里专用的,怕是苏府留的不多? 苏瑾寒顿时笑了,道:“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我看着李姐姐的脸色挺好的,这貌美如花的模样,便是我是男子,也要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了,姐姐从哪里就看出憔悴来了?” 李庆欢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来,道:“妹妹的嘴巴可真甜,妹妹才是真的漂亮,却反过来调戏我。” 没有那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美丽的,李庆欢也同样如此。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李庆欢只好咬牙开口,“妹妹这里可还有上次那种药膏,若是有的话,我愿意高价买一瓶,价钱妹妹只管开。” 苏瑾寒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改色,轻笑道:“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姐妹,不过要点东西,至于说买那么难听吗?” 说着又道,“不过上次那药我后来也有当成养颜膏用,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备用的,姐姐在此处稍候,我去找找。” “哎,那就劳烦妹妹了。”李庆欢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看着苏瑾寒起身去了里间。 苏瑾寒到了里间倒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坐在梳妆台前托着腮帮子,想着李庆欢此行前来求药的举动。 虽然那玉露膏有美容的功效,但是上次她可是说了,这个膏药用了,伤口是不会留疤的。 若说李庆欢用得好,所以来找她要,那有些不切实际,毕竟上一次距离现在,都几个月过去了,那玉露膏李庆欢便是不天天用,也早就用完了,为什么早不来要,这个时候来要? 莫非她受伤了,想用玉露膏祛疤? 可是不对啊,李庆欢最近挺老实的,也不曾听说她哪里得罪人,或者受了伤啊。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抬手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莫非,是替人求药? 想到这里,苏瑾寒的眼前倒是一亮。 李庆欢没有受伤,但是有人受伤了啊,许馨月不就因为大婚上的事情,被打了板子吗? 她这会儿爹不疼娘不爱的,在东宫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许昌明倒是可能会心疼她,不过他一个外臣,也不能天天去东宫,所以也是鞭长莫及。 算算日子,许馨月的伤也快有一个月了,就算再怎么克扣她,这伤口也该结痂了。 想她那么注重自己容貌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身上留疤呢?尤其是在臀部那么羞涩的地方! 许馨月和自己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自然不敢像自己求药,怕自己算计她,所以求到了李庆欢的身上,而李庆欢又是个不吃亏的,定然是许馨月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这样一想,苏瑾寒顿时豁然开朗。 若是让李庆欢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只是些许蛛丝马迹就叫苏瑾寒分析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无限的接近于现实真相,李庆欢定然会惊呼妖孽,进而不敢和苏瑾寒作对。 可惜的是,李庆欢并不知道。 苏瑾寒想通了之后,就去找药膏。 玉露膏虽然珍贵,但是她这里自然是有几瓶备用的,但是她却不打算给玉露膏,而是转手拿了另一瓶绿色的药瓶。 许馨月,想要让伤口完全愈合不留疤,这个机会本小姐给你,可是就要看看你忍不忍得了这痛苦了。 苏瑾寒轻笑一声,拿着药瓶往外走。 走到外间,苏瑾寒将药瓶放在桌子上,道:“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玉露膏,许是用完了还没补上,这个叫如火霜,也有养颜的功效,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李庆欢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她要的是玉露膏,可不是如火霜。 而且她主要的作用可不是要养颜,而是要祛疤啊。 于是李庆欢不甘心的问:“那这玉露膏什么时候会补上?” 苏瑾寒摸了摸下巴,道:“这我倒是不记得了,青芽……” 说着扬声喊了青芽的名字。 “小姐,奴婢在。”青芽赶忙应了。 苏瑾寒便问:“还有多久会往院子里补玉露膏。” 苏瑾寒目光含笑的看着青芽,放在桌上的手却轻轻点了点。 青芽从小和苏瑾寒一起长大,自然明白苏瑾寒的习性和动作,见她此举,顿时明白过来,便道:“回小姐,还有将近一个月呢。咱们院里的东西基本上是两个月补一次,上次的玉露膏您还送了人,这会儿没有玉露膏也是正常的。” 李庆欢听到青芽的解释,顿时明白,就算是自己心急,也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看了眼跟前放着的绿色药瓶,李庆欢问:“妹妹,这个如火霜可有祛疤的效果?” 苏瑾寒顿时惊讶,道:“姐姐受伤了?” 李庆欢想起前几日自己划到的伤口,此刻已经结痂脱落,留了点淡淡的印子,便伸手放在苏瑾寒的面前,说:“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点小印子。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女子,最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一点点的小口子简直让我无法忍受,这才求你来了。” 苏瑾寒看了眼那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心里暗笑,这李庆欢为了许馨月,倒是够卖力的。 不过着样正好,如火霜对于这种淡淡的印记,自然是有效果的,关键是,伤口的新肉已经长好,根本不会有副作用。 于是苏瑾寒特别殷勤的拿过药瓶,揭开盖子,拿过李庆欢的手替她涂药。 嘴里轻声道:“姐姐说得没错,这女子啊,该好好的照顾自己才是,这个如火霜对这个疤自然是有用的,你就等着看好了。” 李庆欢感觉伤口上清凉清凉的,很舒服,但想起上一次许馨月和她同样拿了玉露膏,后来却出事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忐忑,便问:“妹妹,这用药可有什么忌讳?” “忌讳啊,我想想。”苏瑾寒一边盖上盖子,一边故作认真。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特别认真的说:“倒也不是没有,有一个,这个药膏用了虽然能够祛除疤痕,但是向那种大面积的伤口,就要注意了。这伤口越大,越要在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没有完全结好痂的时候用,这样才能有效果。” “不过这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伤口的新肉没有长好的时候,用了这个犹如火烧,特别疼,所以它叫如火霜。”苏瑾寒特别认真的说。 李庆欢呆呆的看着她,“可是,我刚刚涂着,不是凉凉的吗?” 苏瑾寒笑道:“那是姐姐的伤口已经好了,痕迹也淡,才能用着凉凉的。可是伤口太大的话,若是等伤口好全再用这如火霜,可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毕竟这伤口越大,越难祛除疤痕。” “哦,哦。”李庆欢呆呆的应。 她这药并不是为了自己才求的,而是为了许馨月啊,许馨月这屁股上全是伤,用这个若是会如火烧,那得多疼啊,可是不用的话,她便会留下疤痕,女子一但身上有了瑕疵,那对一个女子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李庆欢想着,咬了咬牙,道:“那就多谢妹妹赐药了,我便收下了。” “不客气,姐姐喜欢就好。”苏瑾寒笑盈盈的说。 目送着李庆欢离开的时候,苏瑾寒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放肆了。 许馨月,我可没有藏着掖着,这坑这么大,这么明显,要不要跳,可就看你的了。 你若是忍得住疼,那么就能不留下疤痕,若是忍不住,以你如今的处境,可没有人会帮你,怜悯你。 许馨月,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了上一世的仇人,苏瑾寒的心情好极了,嘴角一直都是勾着的。 一旁的青芽轻声道:“小姐既然要给她药,为何不给玉露膏呢?” 玉露膏屋里还有的,可是苏瑾寒却偏偏选了如火霜给李庆欢,还让她帮忙演戏,青芽有些不解。 两个膏药的效果都极好,她不懂苏瑾寒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要给玉露膏?她来求,我就给玉露膏,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哦,什么都听她的。再说了,本小姐给如火霜,自然有本小姐的用意了。”苏瑾寒笑着看了她一眼,说。 身为苏瑾寒的贴身婢女,青芽自然是了解她的,玉露膏和如火霜的用处和差别青芽也了解,便追问道:“难道李小姐求药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别人?还是李小姐身上有什么大的伤口,所以小姐故意的?” “虽然不全对,但是也差不多。”苏瑾寒笑道。 青芽其实并不笨,相反,她很多时候很聪明,只是她有一个苏瑾寒这样厉害的的主子,所以展现不出她的聪慧来而已。 青芽听到苏瑾寒说的话,多少也明白苏瑾寒挖坑是要给谁挑了,若有所思的点头,却不再多问了。 苏瑾寒这时却是笑眯眯的说:“今天心情好,加餐。青芽,吩咐厨房,晚上做些我喜欢吃的菜,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顿。” 青芽见苏瑾寒心情好,便笑着应了。 与此同时,李庆欢拿到药之后,回了府上。 李府,许馨月的贴身婢女小媛正焦急的等待着李庆欢回来。 许馨月如今伤还没好,还整日的趴在床上,东宫里的人因为被许馨月连累得出门叫人看不起,被人议论,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的伺候许馨月,许多的药材许馨月都要不到,就连饭菜,也是吃的旁人剩下的残羹冷菜。 小媛虽然有些怕许馨月,但是她跟着许馨月这么多年,看惯了她风光体面的模样,骤然这样沦落,她也是心酸不已。 好不容易许馨月想了法子收买了东宫的侍卫,偷偷将她送出来,就是为了让她来找李庆欢帮忙的。 李庆欢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帮忙,许馨月确实答应了李庆欢,若是她能得到太子的恩宠,便想法子让李庆欢能够和三皇子庄靖行在一起。 毕竟庄靖行是听太子的话,若是太子要他纳了李庆欢,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李庆欢心动了。 虽然许馨月现在落魄,但是她毕竟勾得太子为了她在大婚之上失态,若是许馨月能够得宠,说不定还真的能做到她所承诺的事情。 所以李庆欢才会去找苏瑾寒。 李庆欢回到李府之后,将许馨月现在急需的药材递到小媛的手上,随后又将如火霜给她。 “苏瑾寒那里没有玉露膏了,这是如火霜,同样也不留疤的效果。”李庆欢说。 小媛面色一喜,有了这个,小姐的身上就不用留疤了,真是太好了。 李庆欢本想瞒着如火霜的副作用,让许馨月到时候自去找苏瑾寒的麻烦。 不过想象,如果她若是隐瞒,许馨月真的好了,难免会记她的仇,便对着小媛道:“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这个如火霜虽然有不留疤的效果,但是通常都是用来伤好之后祛疤的,而且只对小疤痕有用,你家主子后面那么大一片面积的伤口,若是用这个,会有如火烧灼般的痛苦,但是效果却很好。 你回去定要和你主子说清楚,否则她还以为是我害她。” 李庆欢想了,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定能证明她无心害许馨月,说不准,许馨月还会以为是苏瑾寒刻意为之,倒是可以让她们两个斗上一斗。 李庆欢的小算盘打得响,小媛听了之后面色含忧,不过还是拿着东西向李庆欢道谢,这才离开李府回了宫。 皇宫,东宫。 许馨月最近的日子很难过,被人各种排挤和打压,但是她都顽强的挺下来了。 至少受了二十板子,被克扣的药和饭食,她都挺过来了,如今只要她身上的伤好起来,太子回来,她就有本事重新让太子喜欢她,将她当成宝贝。 只是想到以前,心里难免不甘心。 本来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做她的许家大小姐,可以等大事成了之后,嫁给太子,成为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可是大婚当天那一闹,几乎将她所有的形象都给败坏光了。 许馨月不甘心啊,恨啊,但是她始终坚信,最后陪太子登上高位的,一定是她。 所以如今再怎么难过,她都要挺下去,还有那些在背后对她下了黑手的人,让她查出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许馨月想着这个的时候,眼中全是毁天灭地的恨,连带着,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小媛正巧在这个时候进门,被屋里的冷压给吓得够呛,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小姐……” 许馨月被小媛的声音唤醒,看向小媛的时候,眼中的冷意和恨意已经收敛了,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回来啦,叫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许馨月柔声开口。 她如今身边可用的,可信的,就小媛一个人,她自然不能够把人给吓跑了。 小媛见许馨月面色温柔,这才回过神来。 提着药包快速走到许馨月的面前,轻声道:“李小姐给了不少药,还特地去苏府走了一趟,找苏小姐要那个玉露膏,只是苏府那边说没有玉露膏了,没要到。” 许馨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的阴郁。 她此番让小媛出宫就是为了让她去拿玉露膏的,若是没有玉露膏,她所有的谋划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毕竟她再怎么有本事,也没有办法让太子喜欢一个背后有疤,丑陋不堪的女子。 便是她有本事让太子一时新鲜宠爱于她,也不可能长久的留住太子的身边。 小媛看许馨月面色不好看,心里也是知道她的想法,便犹豫了一下,道:“李小姐虽然没有要到玉露膏,但是她拿到了如火霜。” “如火霜?那是什么玩意儿?”许馨月果然被吸引了目光,侧首看着小媛,抓着她的手,急急的问。 小言咬着牙将李庆欢告诉她的事情够给许馨月说了。 许馨月听完之后,久久无言,最终勾起一抹冷笑来,“什么没有了,她就是故意的。” 许馨月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小媛满脸的惊讶。 许馨月冷笑道:“苏瑾寒估计猜到了求药的人是我,故意折腾我来的。” “啊?那,那这个药还要吗?” 小媛结结巴巴的问,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许馨月眼神一狠,道:“要,为什么不要!苏瑾寒既然敢给药,又将效果什么的说得那么清楚,不就是想要让我知道吗?我就如她所愿。” 许馨月冷冷一笑。 小媛顿时吃惊不已。 天安,明明知道这个药有问题,还做出这样的决心,她家小姐,真是太可怕了。 “小姐,这药里面不会有巨毒吧?”小媛忐忑的问。 “放心,不会,苏瑾寒她不过想折腾我而已,不会有什么别的举动。”许馨月说着,便让小媛给她擦药。 小媛不敢违逆许馨月的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拿出药膏来为许馨月上药。 绿色的瓶子装着的药膏也是绿色的,剜出来的时候青泠泠的,很是好看,就连小媛也感觉自己的手上一阵清凉,她特别想不通为何李庆欢会说这药膏涂上去会像火烧一样呢? 带着不解,她将药膏仔细又小心的抹在许馨月已经开始渐渐好起来的伤口上。 许馨月紧绷着身体,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疼得撕心裂肺的打算了,可是抹上药之后清凉凉的感觉让她惊讶,难道这李庆欢是吓唬她的?还是苏瑾寒拿错药了? 在许馨月满心不解的情况下,她身上的伤口也全部被涂上了药膏。 “咦,怎么感觉有些热?小媛,你给我扇扇。”许馨月说。 小媛闻言赶忙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拿过扇子给许馨月扇风。 清凉的感觉让许馨月舒服了一点。 然而伤口处却越来越热了。 渐渐的,许馨月有些难耐,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小媛给许馨月擦了汗之后,又赶忙给她扇风,“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这样?” 许馨月只觉得后面的伤口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疼,渐渐的,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烧灼感。 她疼得直皱眉,从最初的忍耐,到之后的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姐……”小媛在一旁急得都快哭了。 “啊……”许馨月又叫了一声。 此刻的她已经疼得满脸全是虚汗了。 这会儿她才明白,刚刚清凉的感觉都是骗人的,而李庆欢说的,苏瑾寒的药的副作用,也是真实的。 许馨月死死的咬住牙,忍着不让自己大叫出声。 苏瑾寒挖了这么明显的一个坑给她跳,偏偏她还不得不跳,这种感觉让她恨,又有些无能为力。 怪谁呢?怪只怪她自己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 许馨月终于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她不管她怎么压抑,还是压抑不住那烧灼的痛楚。 臀部和背上火辣辣的疼着,连带着其他地方的白皙肌肤都浮现出汗珠和红润来,可想而知此刻的许馨月受到的是怎样的折磨。 “小姐,要不奴婢把这药膏给擦了吧,您也就不用受这样的罪过了。”小媛看着许馨月的样子,顿时哭了。 许馨月面色惨白,双眼有些无神,嘴里却呢喃道:“不许擦,就这么疼着,必须,必须赌一把。” 许馨月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够放弃,否则她之前所受的苦就全都白费了,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会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然后让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全都成为她脚下的踏板。 因为她是许馨月,注定会成为皇后的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许馨月挨过了痛苦和难受,她紧紧的咬着牙,不肯放弃。 最终,她撑了下来。 这些事情,苏瑾寒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多少也能想象到。 她太了解许馨月了,知道她一定会死撑着。 死撑着才好啊,如果这么轻易就死了,那么她的仇要去找谁报呢? 转眼又过了两日,这一日,苏瑾寒带着人准备出门。 今日是她和庄靖铖约好了一起去大明山的日子。 然而她还没有登上马车,就被匆匆赶来的人给拦住了。 “小姐,上次你让打造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现在就给您送进去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铁匠铺的掌柜的。 苏瑾寒看了他一眼。 来得还真是不凑巧,她正好要出门。 正想着让他将东西给放在府里,等她回来再看的时候,苏瑾寒猛然想起了自己这次要去的可是大明山。 或许还真是这东西最好的试炼场。 想着便道:“把东西放到后面的马车上,一起带走。”苏瑾寒吩咐青芽。 “你辛苦了,今日我要出门,等回来再去铺子上告诉你要不要多做。”苏瑾寒对着掌柜的说。 掌柜的应了一声,帮着把东西装好之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随后,苏府的马车缓缓启程,朝着大明山而去。 马车出了京城,便遇到了等在外面的庄靖铖的车队。 几乎是在马车停下的瞬间,车帘便被人从外头掀开了。 庄靖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出现在眼前。 慵懒的笑着,庄靖铖问:“你是去我车上还是我在你车上?”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里他一眼,“各坐各的马车,不好吗?” 虽然她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但是毕竟没有成亲,他老这么黏糊着她,她要不要脸了? “不好,反对无效。”庄靖铖理所当然的说着,直接上了马车,对着青芽道:“青芽,你去前面的马车坐。” 青芽看了苏瑾寒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苏瑾寒无奈的点头,青芽这才顺从的走了。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得很。”庄靖铖笑着夸了一句。 苏瑾寒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自然,别以为就只有你有忠心的下属。”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庄靖铖失笑,将苏瑾寒圈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问:“老实交代,有没有想我?” “没有,你有什么好想的。”苏瑾寒没好气的说着,脸却悄悄的红了。 “想我就直说啊,这么扭扭捏捏做什么,不像你的性子。”庄靖铖调戏道。 苏瑾寒:“……” 拜托,不管她是什么性子,现在她是个女子啊,这种思念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哪有挂在嘴上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似的,不要脸。 苏瑾寒咬牙切齿的想着。 庄靖铖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凑到她跟前问:“生气了?” “没有。”苏瑾寒别过头,不理他。 “好啦,别生气了,我承认,是我想你了,好吧,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也想我啊。”庄靖铖特别不要脸的说。 苏瑾寒脸上红扑扑的,却没有了怒气,说:“你这次去大明山到底要做什么?咱们呆多久?” “呆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具体的话,还是要看事情的完成情况,嗯,如果顺利的话,几天就好了,还能空出时间陪你玩几天。”庄靖铖说。 煜舞 说: 抱歉,打我吧,没做到,啊啊啊。   第104章 逸儿 苏瑾寒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空出时间陪我玩几天,我告诉你,这次去大明山可是你拾掇我去的,你要是敢不陪我,我就……嘿嘿……”苏瑾寒做出一副冷笑的模样来。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宠溺的蹭了蹭她的鼻子,道:“放心,再忙也会陪你的,只是开始这两日,或许要忙一下。你自己找东西打发时间。” 苏瑾寒享受这种被他宠溺的感觉,笑得眉眼弯弯,应了一声。 两人说说笑笑之中,即便是在马车里,时间也过得格外的快。 到了大明山,苏瑾寒没有先去苏府的庄园,而是跟着庄靖铖去了他的园子。 “咦,怎么不是上次那个庄子啊,你不是住哪儿?”苏瑾寒跟着庄靖铖进门的时候,奇怪的问。 庄靖铖笑着摇头,:“上次来大明山是被皇上罚来喂马的,住的是皇家的庄子,这次过来住的是我自己的庄子,自然不一样。” 苏瑾寒哦了一声,虽然只是跟着庄靖铖走进庄子,但是进去之后庄园内的景色却让苏瑾寒惊叹:“你这庄子布置得可真好,比我家的还好。” “我的就是你的,你若喜欢,直接住在这里也可以。”庄靖铖好笑的说。 苏瑾寒忙道:“别,我怕把我哥给气死了,回头不让咱们在一块儿就麻烦了。” 庄靖铖轻笑,“都听你的。” 说着牵着苏瑾寒的手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园子里不管是假山的布置还是植被的修剪,都极为的讲究,既大气又美观,哪怕是见惯了世面的苏瑾寒也不由得为之赞叹。 “这布置,都快赶得上皇宫了。”苏瑾寒说。 庄靖铖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脸,道:“若是喜欢,往后得空还带你来玩。” 只要他将母亲的事情给查清楚,为外公一家正名,那么他往后的所有时间,都是苏瑾寒的,他的爱人! 苏瑾寒嘟哝着应了一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两人到大明山的时候已经午后,这会儿又逛了一下,便到了晚膳的时候。 庄靖铖留了苏瑾寒用晚膳。 “这么瘦,多吃点。”庄靖铖说着,给苏瑾寒夹菜。 苏瑾寒嘴巴里全是东西,吞下去之后,这才蹙眉道:“庄靖铖,你能不能不夹菜给我了。” 庄靖铖抬头看她,不解:“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不应该啊,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怎么一脸痛苦的模样?庄靖铖不解的想。 “不是。”苏瑾寒说着,顿时苦了脸,道:“第一,我现在的身材正好,不胖不瘦,根本不存在这么瘦,要多吃点的情况。第二,你夹这么多给我,我吃不完,浪费。第三,我要撑死了,庄靖铖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呢?” 面对苏瑾寒有些抓狂的模样,庄靖铖抿唇露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好了,不给你夹了,碗里的吃掉吧。” 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是个吃货,特别特别爱吃东西,但是她真的快吃不下了,庄靖铖那一股脑夹菜的模样,哪里是在吃饭啊,简直就是在喂猪! 苏瑾寒一边戳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愤愤的想。 吃完饭后,苏瑾寒有些撑,哼哼唧唧的歪在榻上不肯动。 庄靖铖从外头走进来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摇头。 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给她抚摸肚子。 苏瑾寒目光清澈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淡淡的暖,还有浓浓的笑。 “这么看着我,也不怕我把你给吃了。”庄靖铖被她看得有些招架不住,说道。 苏瑾寒顿时痴痴的笑,“庄靖铖你敢。” 庄靖铖帮她按摩肚子的手顿时从上面滑落,直接撑在她的身侧,将她整个人锁在身下,俯视她,“要不然咱们试试,看我敢不敢?” 苏瑾寒红了脸,轻啐道:“好了,别贫。我好多了,就先回去了。” “走吧,我送你。”庄靖铖伸手牵着她,两人一起朝着苏记的庄园而去。 两家的庄园离得并不远,如今正是黄昏,夕阳降临的时候。 绿油油的草场和田地都被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暖暖的。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苏瑾寒低头时看到,不由得停下脚步。 庄靖铖跟着她停住,低头道:“怎么了?” 苏瑾寒的目光落在他们影子重合的地方,轻声道:“你看,咱们在一起。” 庄靖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笑意清浅,道:“是,咱们在一起。” “庄靖铖,往后,咱们也会这样一直在一起吗?”苏瑾寒抬头看他完美的容颜,轻声问道。 或许是夕阳格外的美丽,凄凉,竟然让苏瑾寒生出一种迷茫来。 她一直都知道庄靖铖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想要查他母妃当年的死,肯定会掀起各方势力云动,不说别的,就是太子和皇后,就是两座巍峨的大山,加上一个态度不明的皇上,苏瑾寒其实挺为他担心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以后呢? 凭借庄靖铖的能力,加上她对未来之事的了解,给他的帮助,苏瑾寒坚信庄靖铖早晚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呢?他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庄靖铖了,不会和她再像现在这样,踏着夕阳,牵着双手一起漫步,他会有一个庞大的后宫,会有人日日夜夜的惦记,会有三千佳丽! 光是想想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心里就很不爽啊。 庄靖铖明显察觉到了苏瑾寒的多愁善感,牵着她的手掌收紧,轻声道:“会的,咱们一定会在一起,寒儿,相信我,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苏瑾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再看看他牵着自己的手,忽而笑了,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 在庄靖铖茫然又不解的目光之中,苏瑾寒说:“我逗你的,瞧你那认真样,咱们当然会在一起啊。难道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才这么害怕?” 少女的清脆嗓音让庄靖铖心生愉悦,不过听到她的话,却又有些无奈。 他眯了眯眼睛,道:“你方才说谁害怕来着?” “你啊。”苏瑾寒理所当然的说。 “我会害怕?”庄靖铖指了指自己的,然后呲笑一声,道:“小寒寒,今天应该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免得这夫纲不振啊!” 说着,猛然伸手朝着苏瑾寒挠去。 “叫你怀疑我,叫你怀疑我。”庄靖铖一边逗苏瑾寒,一边说。 竟是玩心大起的和苏瑾寒闹了起来。 苏瑾寒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庄靖铖你别闹,哈哈……” 虽然苏瑾寒速度不慢,但是庄靖铖的速度明显的更快,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苏瑾寒,直接便将手往苏瑾寒的腋下伸。 苏瑾寒吓得惊叫连连,挣脱开他向前跑。 跑得急了,竟然被自己给绊倒了,摔在了地上。 庄靖铖吓了一跳,忙冲上前查看苏瑾寒的情况。 “寒儿,寒儿,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庄靖铖一脸惊慌的在苏瑾寒的身上摸索。 苏瑾寒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副晕过去的模样。 然后趁着庄靖铖没有防备,猛的让他身上一扑。 力道冲击得半蹲的庄靖铖没能蹲住,两人直接咕噜咕噜的往边上滚去。 还好他们在马场的草地上,否则真要摔个够呛。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同时躺在草地上歇息。 “庄靖铖,你说如果以后还能有这么轻松的日子,该有多好啊。”苏瑾寒看着落日的余晖,喃喃道。 “会有的,只要你喜欢,等我办完事情,我便带你浪迹天涯。”庄靖铖轻声道。 苏瑾寒侧首问:“真的吗?可是你是王爷,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夺位,然后当皇上吗?带我去浪迹天涯,那你不做皇上了?” 庄靖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的橙黄色,淡淡道:“我本来也不想做皇上,爱谁做谁做,我想做的,只是查清楚母妃当年的死罢了。” 这是庄靖铖第一次对苏瑾寒吐露心声。 苏瑾寒惊诧,他蛰伏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为了皇位吗?苏瑾寒说不好,也不想去评判,便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更何况,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就算庄靖铖真的不想做皇帝,可定也会被赶鸭子上架的。 毕竟旁人支持他,就是想跟着他过好日子的。 苏瑾寒看得很清楚。 庄靖铖道:“我明天和后天要忙,这两日你先自己玩,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空下来,我再带你走走。” 苏瑾寒道:“咱们咱们到时候去打猎好不好?” “打猎?”庄靖铖奇怪的开口,说:“我以为经过上一次之后,你不会再想打猎了。” 毕竟上一次在大明山打猎的回忆可并不怎么美好。 “怎么会,我挺喜欢的。”苏瑾寒含含糊糊的说。 庄靖铖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两人就这样躺在彼此的身边,在同一片阳光下,享受落日的余温照耀。 太阳渐渐下沉,几乎看不见光晕了,天也渐渐变得有些昏暗。 这时一股凉风袭来,庄靖铖虽然没有什么感觉,却也担心苏瑾寒会因此受凉,便道:“走吧寒儿,我送你回去,天快黑了。” 苏瑾寒怕黑这事儿,庄靖铖一直都记得,所以这会儿也不敢再留着苏瑾寒在外头。 然而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庄靖铖不由得起身查看。 此刻苏瑾寒双手放在小腹上,呼吸清浅,鼻翼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耸动着,让庄靖铖不由得好笑。 “这丫头,这样也能睡着。”庄靖铖无奈的摇头,伸手将苏瑾寒抱在怀里,朝着苏记的庄园而去。 落日的余晖下,庄靖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抱着苏瑾寒的画面宛如一副画,就要这样定格,缠绵到地久天长一般。 许多年后,两人再想起这一天来,也是不由得会心一笑。 第二天,苏瑾寒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有些茫然。 拽着被子,苏瑾寒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昨天怎么回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巧这是青芽进门来服侍她起身,苏瑾寒便顺便问了一句。 青芽说:“昨天是靖王殿下抱着小姐回来的,说是小姐在路上睡着了。” 苏瑾寒想到她昨天躺在草地上和庄靖铖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确实是感觉困,就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然睡着了,真是糗大了!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没有表露。 洗漱之后,又用了早膳。 本来想要去找庄靖铖的,不过想到他昨天和她说这两天要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朝着马场而去。 早先还想起上次养的那匹马儿,这回正好去看看。 到马场的时候,马场的人显然早就得到了吩咐,看到苏瑾寒来,匆忙上来。 “大小姐,您来了。”负责人笑着说。 苏瑾寒淡淡的点头,道:“我上次喂的那匹马呢?我想看看。” “大小姐您跟我来。”负责人说着,带着苏瑾寒去了马棚。 到了马棚,苏瑾寒看到了一匹威武的棕色高头大马正在吃草。 苏瑾寒有些愣,当初她喂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见状,那时才她的半人高,怎么长得这么快? 苏瑾寒凑上前,探手摸了摸马背,道:“小家伙,你长这么快,还记得我吗?” 正在吃草的马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感应,抬起马头来,看了她一眼。 苏瑾寒看不懂马有什么情绪。 不过这时眼前的马却用头蹭了蹭苏瑾寒。 一旁的负责人笑道:“大小姐有福,这匹马很有灵性呢,看来是还记得您曾经喂养过它。” 苏瑾寒闻言也是一笑,道:“我能骑着它跑个圈吗?” “自然可以。”马场的负责人也知道苏瑾寒的骑术了得,所以并不担心。 苏瑾寒笑着牵了马出来。 “上次你太小,走吧,这次带我去见识见识这马场的风光。”苏瑾寒凑在马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 马儿刨了刨蹄子,似乎在回应一样。 苏瑾寒眼中有些惊讶,这马还真能听得懂人话啊! 想着不由得又是一笑。 随后利落的翻身上马,轻喝一声“驾”之后,马儿绝尘而去。 青芽不会骑马,只能气鼓鼓的在原地等着。 她总是失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现在,她就不能够陪着苏瑾寒一起骑马。 苏瑾寒纵马疾驰,听着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刮过,有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 她许久不曾放松了,这在马背上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似乎连心里的那些担忧和郁结,都随着呼吸间吐了出去。 纵马狂驰了一番之后,苏瑾寒心里一片轻松,便将速度放慢,体会着慢悠悠行走的感觉。 看着辽阔的马场和远处的群山,苏瑾寒心里难得的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在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和风中传来的尖叫声给打乱了。 苏瑾寒皱着眉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匹马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着,马背上坐着个人,但是却并没有拉着马缰绳,而是抱着马脖子,隐约还能听到他的尖叫。 苏瑾寒顿时惊讶,这是骑马呢,还是玩命呢? 就在苏瑾寒诧异的时候,那匹马已经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 苏瑾寒先是怔然,随后猛然扬鞭催马,朝着那人追去。 不为旁的,只为他路过的那一瞬间,看着她的眼神,既坚强又委屈,既害怕又倔强。 那眼中含泪却倔强的模样,让她想到了智宸。 每次智宸被人欺负了,怕她难过,就是这幅模样。 苏瑾寒想着,心里越发的着急了。 “驾。”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孩子,抱住马脖子别松手,姐姐这就来救你了。”苏瑾寒离那疯狂的马越来越近,扬声喊道。 马背上的小人儿此刻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被甩出去,听到苏瑾寒的话,他还是努力用自己的手抱住马脖子。 然而手部的酸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抱紧,就在这晃晃悠悠的情况下,像是随时都会被甩出去一样。 苏瑾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追得近了,这才用自己才学会,都没有实践过的轻功,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飞扑过去。 马背上的男孩恰巧在这时被甩了出去,他顿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尖叫也只是刚刚出口,就被他死死的给压抑了回去。 苏瑾寒这时也顾不得旁的,身子硬是一转,探手抓住那孩子的衣服,将他给拽在了怀里。 随后苏瑾寒落地,顺势滚了几圈,卸掉了身上的冲击力。 饶是如此,她停下来之后,也不由得轻轻的哼了一声,嗓音有些痛楚。 她顾不上自己,赶忙松开怀里的孩子,轻声问:“孩子,你没事吧?” 男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此刻正白着一张脸,显然是叫刚才的事情给吓坏了,惨无人色。 听到她的喊声,他睁开眼睛,一双澄净的眸子让苏瑾寒一怔,好干净的眼睛。 见自己没有死,庄靖逸眼中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却适时的充满了感激。 “谢谢姐姐救了我。”庄靖逸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苏瑾寒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酥了,顿时眉眼含笑的说:“小弟弟真乖,不用客气。” “来,让姐姐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苏瑾寒说着,开始替庄靖逸检查身体。 庄靖逸特别的乖巧,由着苏瑾寒将他摆弄来摆弄去的,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伤,苏瑾寒松了口气。 “孩子,你叫什么?是住在这附近的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骑马啊,你的家人呢?”苏瑾寒确定他没事之后,一通的问题便出来了。 庄靖逸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再抬头看着苏瑾寒的时候,却已经满满的都是纯真,他说:“我叫逸儿,就住在附近的庄子里,家人都在忙,我见他们骑马都好厉害的,我就想试试,所以就偷偷的自己跑出来了。” 苏瑾寒一听,顿时了然。 没好气的搓了搓他的额头,道:“你这鬼精灵,怎么这样大胆,骑马多危险的事儿啊,你看看你,方才若不是姐姐,你这会儿都没命了知道吗?” “是,姐姐说得对,是我太莽撞了。”庄靖逸满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 苏瑾寒看着他这萌萌哒的模样,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也顾不上去责备他,道:“记得回家的路吗?姐姐送你回去。” 苏瑾寒说着就要起身。 谁知庄靖逸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苏瑾寒的手。 “怎么了?”苏瑾寒不解的低头。 庄靖逸说:“姐姐你受伤了,你身上有没有药啊,要包扎一下才行呢。” 苏瑾寒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衣服划开了不少的口子,里头的皮肉也破开了些,可能是方才落地时,被地上的石子给划破的。 苏瑾寒道:“没关系,这点伤等姐姐回去再处理就好了。” 一来是苏瑾寒没有带药,二来苏瑾寒也确实觉得自己没事。 然而庄靖逸却不让,非拉着苏瑾寒不让她这么快走。 正巧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庄靖逸拉着苏瑾寒走到溪边,将她的袖子卷起,又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一块衣服下来,沾湿了之后,替苏瑾寒清理伤口,然后又仔细的包上。 苏瑾寒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倒是有些惊讶。 “没看出来啊,逸儿你小小年纪,这懂的还不少啊。”苏瑾寒说。 庄靖逸腼腆一笑,将苏瑾寒的袖子重新放下来,这才说:“这叫天赋。” 苏瑾寒看着他那臭屁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浓了。 或许是庄靖逸和许智宸的岁数接近,苏瑾寒对他很有好感,总觉得像是在带自己的亲弟弟似的。 随后苏瑾寒牵着庄靖逸的手往回走,两人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累。 就在苏瑾寒懊恼着找不到马,难得走的时候,却见到一匹马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然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苏瑾寒满脸的惊喜,“你是来找我的吗?马儿,你可真棒。”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匹马竟然那么聪明,还会来找她。   第105章 救狼 “这就是姐姐刚刚骑的那匹马吗?好漂亮啊,它好聪明。”庄靖逸看着眼前高大的棕色骏马,眼中全是赞叹的神色。 苏瑾寒抬手摸了摸马的头,笑道:“是啊,它很聪明。”苏瑾寒一直信奉的都是万物皆有灵,但是这匹马这么有灵性,她还是诧异的。 “姐姐,它有名字吗?它叫什么?”庄靖逸俏生生的问。 “他还没有名字呢,不过咱们可以帮它想一个。”苏瑾寒笑着说。 说着又抚摸着光滑的马毛,轻声道:“不如就叫追,怎么样,你喜欢吗?” 似乎听懂了苏瑾寒的问话,那马用头蹭了蹭苏瑾寒的手,马蹄刨了刨。 庄靖逸惊奇的看着马儿,“姐姐,它好像真的能听懂。” 苏瑾寒笑着说:“好了,咱们上马吧,我送你回去。” 庄靖逸闻言点头应了好,随后由苏瑾寒抱上了马背。 刚刚坠马的经历显然吓到了庄靖逸,上马之后下意识的要抱住马脖子,不过看了苏瑾寒一眼,又将手给收回来了。 他不希望苏瑾寒看不起他。 苏瑾寒可没那么多想法,翻身上马之后,手环过庄靖逸的腰,纵马向前。 马跑得并不快,但是风从耳边呼呼刮过的声音却让庄靖逸笑得眯起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庄靖逸喃喃道。 苏瑾寒没有听清楚,凑近他问道:“你说什么?” 庄靖逸大声道:“我没说什么,姐姐。” 他享受自由的小秘密,还是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苏瑾寒见他不说,也不多问,顺着庄靖逸的指引,来到了一座庄园面前。 “你就住这儿吗?”苏瑾寒看着眼前的庄子,问庄靖逸。 见他点头,苏瑾寒这才翻身下马,然后将庄靖逸也给抱了下来。 “有人吗?”苏瑾寒上前敲门,叫了一声。 很快有人来开门,“你是谁?” 嗓音有些不耐烦。 “逸儿说这是他家,我就把他送回来了。”苏瑾寒客气的说着,将站在身后的庄靖逸给拉到了身前。 “少爷?”那人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脸色又开始不好起来,伸手就去拽庄靖逸:“你也太不省心了吧,一个人就跑了,你知道大家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功夫吗?” 苏瑾寒见状顿时皱眉,这家人的奴才怎么脾性这么大。 还不等她阻止,庄靖逸的身子微微侧开,收敛了在苏瑾寒面前的笑容和天真,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下人,开口竟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放肆,既然还知道我是少爷,竟敢对我动手,不怕我削了你就试试看。” 或许是庄靖逸的表现让门房太吃惊了,傻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就不一样了,原来可是不管他们对他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的,如今这样,倒是叫人陌生。 他当然不知道,庄靖逸不和他们计较是因为他无所谓,但是在苏瑾寒的面前这样轻慢他,他心里自然就不舒服了。 庄靖逸的表现镇住了门房,门房呆呆的,苏瑾寒见状,倒是不由得皱眉。 拉着庄靖逸走到一旁,轻声道:“你真的是这家的人吗?为什么我感觉他那么大的反应?” 方才那个门房,又是鄙视,又是厌恶,还有忌惮,这让苏瑾寒很摸不着头脑,毕竟此刻的庄靖逸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她叫庄靖逸过来,也是怕庄靖逸吃亏而已。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路相处,但是苏瑾寒已经喜欢上了软萌又可爱的庄靖逸,不想他受到伤害。 这里面自然有庄靖逸和她亲弟弟许智宸差不多大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庄靖逸确实很可爱。 庄靖逸感受到苏瑾寒的担忧,笑着拍了拍苏瑾寒的手:“姐姐放心吧,我这么聪明,不会走错的。” 苏瑾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小大人模样,不由得失笑。 虽然笑了,但是苏瑾寒还是担忧,然而下一刻,便有人打消了她的担忧。 有人从门里扑出来,直接到了庄靖逸面前,将他抱在怀里:“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吓死老奴了,您说您好好的乱跑什么啊,听马童说你牵了马就跑了,可把老奴吓坏了,快,给老奴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刚出现在这人,年纪约莫五十上下,一脸焦急,还挂着泪花,打扮得干净,身上的气质也是不俗,哪怕此刻抱着庄靖逸焦急得几乎毫无形象,但是也遮掩不了身上的富贵气息。 苏瑾寒看着她的样子,这才相信庄靖逸的家真的是在这里。 庄靖逸被妇人摆来摆去的,觉得很丢人,板着一张脸道:“好了,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哭。” 看着恶声恶气的,可是却抬起小手,抓着衣袖,笨拙的为她擦眼泪。 苏瑾寒看着庄靖逸口是心非的样子,不由得浅笑,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这时夫人终于确定了庄靖逸没事,这才站起身来。 看向苏瑾寒,有些愣,她刚刚光注意庄靖逸去了,并没有在意苏瑾寒,这时眼中顿时不解。 庄靖逸这时赶忙道:“我方才骑马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多亏了这位姐姐救了我,还把我送回来。” 那妇人赶忙朝苏瑾寒行礼,“多谢这位姑娘大恩大德,老身在这里替我家主子谢过姑娘,姑娘想必也累了吧,不如进去歇息一会儿。” 妇人特别热情的邀请。 苏瑾寒含笑摇头:“不用,既然逸儿他安全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否则家人要担心了。” 她并没有留下的打算,眼下这手上还有伤口,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刚刚救庄靖逸的时候弄脏了,这会儿她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 走之前,苏瑾寒再次看了庄靖逸一眼,笑着和他挥手,目光划过无比热情的妇人和板着脸一脸嫌弃的门房,心里满是诧异。 现在的下人都这么放肆无理了吗?竟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对自己的主子! 还是说,庄靖逸在家中也和曾经的她一样,并不受宠,刚刚那个妇人,是他的奶妈之类的存在,所以才对他好,而别的下人,却是可以随意欺负他? 苏瑾寒想着,有些心酸。 但是毕竟她和庄靖逸不过一面之缘,而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权利胡乱插手旁人的生活,所以苏瑾寒感慨一番,倒也没有纠结此事。 回到庄子里,苏瑾寒洗漱一番,将伤口上了药,然后才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 今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她前些日子苦练轻功的举动,是多么的正确,若是没有先前的努力,她今日别说救人了,别把自己给摔死就不错了。 尝到甜头的她到了下午便兴奋的起来继续练轻功。 只可惜,练武的人都要打小就开始练,根基才会深厚,才有可能成为高手,她倒是太迟了。 不过如今能练点轻功防身,苏瑾寒也很满足了。 时间悄然走过两日,这一日,大明山的某座深山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炸响,震得连马场这边都能隐隐感觉到震动。 苏瑾寒站在院子里往大明山群山看去,却只看到郁郁葱葱的山林。 苏瑾寒心里有些担忧。 庄靖铖说要做事,今日这动静,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苏瑾寒想不通,但是她更希望庄靖铖没事。 震动只是一瞬间,过了就没事儿了,该忙碌的人照旧忙碌着。 苏瑾寒担心庄靖铖和下午那身震动有关系,有些食不下咽。 忐忑的渡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苏瑾寒是定着两个黑眼圈起来的。 她打着呵欠出门,嘴里慵懒的叫了一句“青芽”。 坐在屋里等她起床的庄靖铖回头看了她一眼,顿时受到了惊吓,“寒儿,你这眼睛怎么了?被人打了?” 听到庄靖铖的声音,苏瑾寒打呵欠的手顿时僵住,脑袋也清醒过来,僵硬的转头看向庄靖铖,见了鬼似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啊,不是说好忙完就陪你吗?”庄靖铖笑眯眯的,“莫非你这眼睛是想我想得睡不着,所以黑成这样?” 苏瑾寒全身的血液顿时往脸上涌去。 虽然她没睡好确实和他有关,但是他这么一语中的,然后又那么笃定的臭屁模样,真的叫苏瑾寒很不爽! 苏瑾寒没好气的说:“少臭美了,才不是呢,我就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才这样的。” “睡得太晚了,还说不是想我?嗯?”庄靖铖把苏瑾寒抓到自己的怀里坐着,凑到她的颈边,狠狠的吸了口气,鼻尖顿时满满的都是苏瑾寒身上清甜的气息。 苏瑾寒被他的举动闹红了脸,不依的在他腿上扭动身子,“你瞎说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少女身上满满的都是清甜的体香,红扑扑的脸让人不由得想到苹果,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 正是早晨,欲望最浓的时候,苏瑾寒这一番举动,对庄靖铖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庄靖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身下某处涌去,几乎在瞬间,就有了要抬头的冲动。 憋着口气,庄靖铖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移开了些,不让那在整装待发的放肆之物惊到苏瑾寒。 “好好好,我瞎说,这就放你下去,快去洗漱去吧,等你用早膳。”庄靖铖顺势放开了苏瑾寒。 苏瑾寒站在庄靖铖的身边,有些不解,他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么想着,苏瑾寒也就这么问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苏瑾寒已经习惯了被庄靖铖调戏,被他占便宜,他忽然这么乖乖的放了她,倒是让她觉得诧异了。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瞪大的眸子,眼中是困惑,是迷糊,很是可爱,心里的冲动和欲望越发的浓烈。 他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下身体,借着角度遮挡住自己的异样,这才淡淡道:“傻丫头,能有什么阴谋,睡了一晚上,你不饿啊,赶紧洗漱,然后过来陪我吃饭。”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那样子确实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正巧这时青芽端着水盆进来,便又跟着青芽回到了里间。 庄靖铖等她进门之后,端着茶杯喝水,平息自己体内的躁动。 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将她光明正大娶回家,到那时,他便不用再压抑什么了,到那时……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候,想在哪里,都可以。 庄靖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闪烁着绝世风华,细看还有些许坏坏的意味。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庄靖铖心里的小九九,此刻的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左右侧了侧脸。 “浓吗?不浓啊,还好啊。”苏瑾寒看着自己的眼睛,嘀咕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青芽见她怪怪的模样,困惑的问。 苏瑾寒看着青芽问:“我这黑眼圈是不是特别浓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青芽愣了愣,所以刚刚小姐鼓捣半天,就是觉得自己有黑眼圈了是吗? 苏瑾寒见青芽不说话,顿时紧张了起来,“真的很浓吗?很丑是不是?不行,我得遮一遮。” 苏瑾寒嘀咕着,便去拿粉扑。 青芽忙阻止她的动作,道:“不丑啊,这虽然有些黑眼圈,但是也不浓,哪有那么夸张。” “不浓吗?那刚刚庄靖铖都说黑的不像样了,你别骗我。”苏瑾寒说。 青芽顿时捂着嘴笑了。 苏瑾寒皱眉看她,抿唇道:“你笑什么。” 青芽咳嗽两声,停下笑,这才道:“小姐,您这是钻牛角尖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靖王殿下的眼里,别说这点黑眼圈了,就是更浓,您也是最美的。” 苏瑾寒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 随后又想到了庄靖铖刚才的反应,面带迟疑。 青芽替她梳理一头长发,轻声道:“靖王殿下因为这点黑眼圈就知道您昨天没睡好,说明他真的是将你放在心尖上,所以才能这么一点点微小的变化都能察觉出来,若是旁人,定是看不出来的。” 苏瑾寒一听,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真的在意,熟悉她的模样,他怎么可能瞬间就发现了她昨天没睡好呢? 这么一想,苏瑾寒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看着有些傻。 青芽看着苏瑾寒有点傻气的模样,却不由得笑了。 在她心里,小姐就该是这样的,叫心上人给宠着,笑着,而不是每天都在忙碌,让她都看不懂。 等苏瑾寒回过神来的时候,青芽已经给她收拾妥当了。 苏瑾寒看着镜中妆容得体,清爽利落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丑了? 满意的笑了笑,苏瑾寒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外间,这时候的庄靖铖早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她。 听到动静,庄靖铖转过头,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 苏瑾寒穿的一袭白色留仙裙,金色包边,腰带也是金色的,衬得她整个人宛若白衣仙子一般,清雅美丽。 见他看得有些失神,苏瑾寒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走上前坐下,道:“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么?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企图?” 庄靖铖回过神来,对着苏瑾寒笑,“看你啊,至于企图嘛……” “什么?”苏瑾寒特别认真的问。 “……企图当然是,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啊。”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小脸,猛的红了脸。 嘟哝道:“不要脸,谁要嫁你了,你娶不娶得到还是一回事儿呢。” 他和她,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是皇子,娶正妃都是要皇上亲自点头的,否则根本没戏。 而如今皇上和他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苏瑾寒并不确定,难以琢磨的皇上,愿不愿意成全他们。 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一脸霸道:“当然是你要嫁我啊!至于娶你,那是早晚的事儿,只要你愿意等我。” 苏瑾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动了动唇瓣,终究没说什么。 正巧这时早膳上来了,庄靖铖才松了苏瑾寒的手,让她吃饭。 苏瑾寒早上吃得少,喝了一碗粥便不想吃了。 庄靖铖看着她的饭量,略微皱眉。 正想说什么,苏瑾寒像是了解他似的,赶忙道:“我吃饱了,真的吃饱了,我早上的饭量就这样,你要再让我吃,我又该撑坏了。” 苏瑾寒爱吃,好吃,能吃,但是却唯独不能多吃。 但凡贪嘴多吃一些,肚子就会胀痛,庄靖铖也了解她这个毛病,便也不逼她,而是道:“你确定吃这么点够吗?我们待会儿可是有节目的。” “什么节目啊?你要带我去哪儿玩?”苏瑾寒一听,顿时追问。 “你不是说要带你去山上打猎吗?今日本来想带你去的,不过你这身打扮,倒是不适合上山。”庄靖铖看着她的衣服,若有所思的说:“要不然咱们去干别的事儿去?” 苏瑾寒想到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东西,顿时眼前一亮,赶忙道:“别的,别,干什么别的事儿啊,咱们就去打猎。” 一脸兴奋,跃跃欲试,说的就是苏瑾寒此刻的模样。 庄靖铖故作为难,“你这衣服……” “我去换,我这就去,你先吃着,等我啊,马上就好,我保证。”苏瑾寒说着,一溜烟的就往里间跑。 庄靖铖看着被关上的里间的门,不由得失笑,轻轻摇头,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等庄靖铖吃完之后,苏瑾寒也换好衣服了,穿着一身劲装,将头发束起的苏瑾寒,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庄靖铖笑得慵懒,点头赞叹,“不错。” 苏瑾寒冲着他笑:“你吃饱了吗?吃饱了休息会儿,咱们再走。” 庄靖铖站起身,“现在走吧,路上慢慢走,就当消食了。”苏瑾寒倒是没有意见,跟在了他的身后。 出了院子,苏瑾寒开口让下人去把追给牵来。 庄靖铖阻止她:“不必了,我有准备。” 苏瑾寒闻言惊讶,不过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先下去。 出了庄门,苏瑾寒看着系在一旁大树底下的高大黑马,“我的马呢?” 庄靖铖朝着那边走去,嘴里道:“你不用,咱们共乘。” “骑一匹马?会不会不方便?”苏瑾寒惊讶的跟在他身后。 庄靖铖已经利落的翻身上马,朝苏瑾寒伸手,“不会不方便,上来。” 苏瑾寒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忍不住痴痴一笑,伸手将自己的手落在他的手掌上,被他一把拉上了马。 失重感没有吓着她,但背后的胸膛却给了她温暖又结实的依靠。 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胸前,微微笑了。 庄靖铖纵马向前,却并没有多快,而是缓缓前行,半点都不着急。 “骑这么慢,咱们什么时候能到?”苏瑾寒问。 庄靖铖悠悠道:“什么时候都行,反正咱们不赶时间。” 左右他们上山打猎是去玩的,能不能猎到猎物,能猎到多少,那都没有要求和规定,他们随心所欲,自己开心就好。 “庄靖铖,这么悠哉我会睡着的。”远远的,传来苏瑾寒的轻嗔。 “那你就睡,等到了地方我叫你。”庄靖铖淡淡的声音含笑,透过风吹得老远。 迎着晨起的阳光,两人朝着大明山缓缓前行,优哉游哉的模样宛若浪迹天涯的伴侣,潇洒自在,没有丝毫的羁绊。 两人共乘一骑,不时的说话斗嘴,时光美好得几乎静止。 等两人终于到达大明山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 “把马拴在这儿,里头有密林,马不好走。”庄靖铖将马给拴好,说。 苏瑾寒点头。 上次他们好歹来过一次了,里头确实不适合带马进去,若是进去,那不是给自己方便,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走吧。”将马给拴好之后,庄靖铖冲着苏瑾寒伸手。 苏瑾寒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一起朝着丛林而去。 此刻的苏瑾寒虽然在笑,但是她总感觉自己似乎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苏瑾寒甩了甩头,实在是想不起来。 等后面苏瑾寒想起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来不及了。 已经入夏,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是进入山里之后,山里的空气却带着一股子阴凉,哪怕两人不断的走动,寻找猎物,也没觉得有多热。 因为要两人过二人世界,所以也没有带上侍卫来,没过一会儿,打了不少猎物,苏瑾寒便和庄靖铖坐在石头上休息。 喝水的间隙,苏瑾寒见庄靖铖目光似乎在打量什么,不住的四下转动。 “怎么了?有危险吗?”苏瑾寒心里顿时一跳,想到上一次在大明山被人围攻的场景,水也顾不得喝,凑到庄靖铖的耳边,轻声问道。 庄靖铖被她说话的声音呵在耳边,痒痒的,他摸了摸耳朵,笑道:“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苏瑾寒蹙眉,不过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便也作罢了。 毕竟她如今会轻功,就算是打起来,她帮不上忙,至少不会拖后腿,而庄靖铖的武功,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有多厉害,但是上一世太子谋划了那么多的刺杀都没能要了他的命,想来肯定是不凡的,所以也就不担心了。 等苏瑾寒喝了水,又吃了点东西,这才道:“好啦,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快黑了。” 苏瑾寒怕黑,庄靖铖是知道的,所以哪怕心有千言万语,也没好意思说,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随后庄靖铖提了大的猎物,苏瑾寒也拎了两只兔子,跟在他的身后。 庄靖铖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苏瑾寒跟着他,两人不时的说几句话,气氛倒也不错。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苏瑾寒猛然停下脚步。 “不走了。庄靖铖,我不走了。” “怎么了?怎么马上就要出山了。”庄靖铖停下脚步,故作不解的问。 事实上,他满心的茫然,压根不知道往哪里走能出山。 苏瑾寒坐在地上苦笑:“我怎么就忘了,你是个路痴了呢。” 半个时辰,庄靖铖带着苏瑾寒在山里乱蹿,苏瑾寒从最开始的相信,到第二次的怀疑的,再到如今第三次的想起。 她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她忘记的就是庄靖铖是个大路痴这事儿啊。 没有人带路,庄靖铖带着她来山里,是打算把她弄丢,直接丢在山里吗? 苏瑾寒苦笑,捶着早已经发酸的腿。 庄靖铖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有让腾策带我来这里转过,我走了十几趟,特意记了路线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 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庄靖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苏瑾寒却时候懂了。 苏瑾寒抬头看他,满脸的无奈。 道:“不知道为什么就迷路了是吗?不是,庄靖铖,你在京城的时候也这样吗?那你要是有些什么事儿,没有人跟在你的身边,你独自出门,也会这样找不着路吗?那事情不都耽搁了?” 庄靖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毛病怎么回事儿,平时在京城也不会,就是一进山就这样,总觉得这和城里的路不一样,转来转去都是树,长得也一样,就有些分不清楚。” 苏瑾寒瞪着眼睛看庄靖铖嘴巴开合,却没有声音。 庄靖铖也瞪着眼看苏瑾寒,眼中全是歉意。 他本来想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的,还特意提前让腾策带他来走过十几趟,今天也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的,可是方才苏瑾寒为了追一只兔子跑得太快了,他追着她出了原先规定的范围,这就越走越乱了。 那样一双能够倾城的眸子那么认真又满含歉意的看着自己,苏瑾寒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招架,只能略微垂着头,轻叹口气。 她也知道,庄靖铖不是故意的。 伸手抓住庄靖铖的手,道:“路痴不是你的错,下次不记得路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家,咱们不这么瞎转悠了,好吗?” 轻柔的嗓音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庄靖铖听着,不由得抿唇,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想过各种她可能会生气的情况,真正发生时,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叫庄靖铖心里有些感动。 她不嫌弃他! 路痴这事儿,其实挺丢人的,可是她却不嫌弃他,这让庄靖铖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开心的情绪,他还真是担心,苏瑾寒因此看不起他。 休息够了,苏瑾寒站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和脏东西,对着庄靖铖道:“走吧,这次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庄靖铖看着她脸上娇俏的笑容,不由得也笑了,微微点头算是答应。 随后苏瑾寒抬头辨别了一下太阳的方向和树叶生长的方向,这才领着庄靖铖往外走。 两人走出老远之后,庄靖铖猛然抓住了苏瑾寒,将她扯到了身后。 苏瑾寒心里一紧,轻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庄靖铖道:“前面有情况,你跟在我后面,咱们过去看看。” 庄靖铖的方向感虽然不好,但是他的武功高强却是毋庸置疑的,他能听到远处的动静,也并不稀奇。 苏瑾寒听他这么说,便乖乖的由他牵着,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不远处。 庄靖铖带着苏瑾寒走了一段之后,便拉着她蹲下,藏在草丛里。 苏瑾寒悄悄往外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不远处,一只狼和一条巨蟒竟然在对峙。 巨蟒竖着舌头,嘴里吐着蛇信子,冲着白狼发出嘶嘶的可怕声。 而白狼似乎有些虚弱,身下有一滩血,却依旧蓄势待发的和巨蟒对峙着。 苏瑾寒紧紧的捂着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 老天,她没想过,动物之间这样凶残对峙的画面,竟然能被她给看到。 不过看到巨狼身下的血,苏瑾寒感觉有些诧异,这狼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寂静的森林忽而有着幼稚而微弱的呜呜声。 苏瑾寒一愣,目光私下搜寻,在离白狼不远处的地方,似乎还有着什么。 苏瑾寒伸长脑袋想要看。 庄靖铖拉住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是头母狼,看样子刚刚生产完就被这条巨蟒盯上了。” 苏瑾寒这才恍然,难怪那狼身下会那么多血。 那刚刚的呜咽声,就是小狼的声音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巨蟒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猛然间朝着白狼扑了过去。 苏瑾寒吓得险些惊呼出声。 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苏瑾寒看到白狼敏捷的跳离了巨蟒的大嘴,猛然朝着巨蟒的脖子咬去。 它似乎要咬断巨蟒的脖子求生。 苏瑾寒捂着嘴巴,看着这属于大自然的血腥残杀在自己的面前上演。 最终,白狼将巨蟒给咬死了,但是白狼也被巨蟒的毒液给喷溅到了。 白狼倒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草丛,眼中满是悲哀。 它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照顾它的孩子了。 庄靖铖看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平静的拉着苏瑾寒转身,“咱们走吧,该往那边?”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如此的残酷。 巨蟒想吃掉白狼和它刚生下来的狼崽,白狼誓死捍卫,没有了力气的白狼,中了毒液,哪怕毒液只有麻痹效果,不致命,但这里的血腥味也足够让别的兽类闻着气味赶来,白狼给吃掉。 苏瑾寒猛然松了庄靖铖的手朝着外头而去。 走到倒下的白狼身边,苏瑾寒的目光复杂。 白狼无力的低吼着,眼中全是凶残的光芒,似乎随时都能够奋起将苏瑾寒扑倒。 苏瑾寒看着白狼,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轻声道:“你受伤了,我替你包扎吧。” 她伸手想去碰白狼。 白狼低吼着,凶狠的瞪视着苏瑾寒。 庄靖铖就站在苏瑾寒的身后,随时准备将苏瑾寒给拉开。 这时小狼崽似乎饿了,再次呜咽起来。 白狼目光看向狼崽的方向,眼中竟然闪烁着晶莹。 苏瑾寒猛然心酸不已。 上一世她在许府的时候,那时母亲还在世,但是许馨月母女却已经得势,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踩她们母女。 那个时候,母亲便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和她们据理力争的。 后来母亲怀了弟弟,也总是拉着她,告诉她,她爱他们。 但是后来母亲却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将年幼的弟弟和她给留在了这人世间。 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朝着小狼崽那边去。 白狼暴躁的低吼着,想要起身去追。 苏瑾寒饱了两条巴掌大的小狼崽出来,朝着白狼这边走来。 白狼很忌惮,如果它能动,它估计会扑上去将苏瑾寒给撕碎。 苏瑾寒将两条小狼崽放在了白狼的身下。 小东西似乎能感觉得到母亲的味道,凑上前开始吸奶。 苏瑾寒看着这一幕,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好心的时候。 而白狼看到苏瑾寒的举动,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庄靖铖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苏瑾寒,没有支持,也没有阻止。 苏瑾寒猛然抬头,问他:“庄靖铖,你会不会疗伤?” “不会。”庄靖铖果断道。 他知道苏瑾寒是想救白狼,但是别说他不会救治动物,就算他会,也不会费这个力气。 苏瑾寒失落的哦了一声,“那我自己来。” 苏瑾寒身上备了上好的金疮药,自从几次三番出事之后,她就给自己备上了,就是为了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有用。 “也不知道这个对你管不管用,希望能帮到你。”苏瑾寒嘀咕着。 庄靖铖抓住她的手,面色无奈。“咱们该走了,再留下去,会有麻烦。” 森林里动物野兽那么多,这里又有这么多的血,再不走确实有麻烦。 苏瑾寒也知道,但是她放不下眼前的白狼母子三狼。 对她来说,眼前的白狼已经不单单是动物了,它们跟人没有什么差别,难道白狼护子的心,和曾经母亲护着她和智宸的心不一样吗? 不,是一样的!所以,她怎么能够放弃? 苏瑾寒轻轻摇头,道:“庄靖铖,你不觉得它和人没什么区别吗?我想尽我所能,救它。” 苏瑾寒的执拗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就算是庄靖铖,此刻也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中的坚持,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好蹲下身子,配合着苏瑾寒将白狼身上的伤给处理了,随后又用他们带来喝的水将白狼身上的血给擦拭干净。 白狼此时已经不挣扎了,看着两人的目光也显得格外的温和又充满感激,显然,它也知道两人是在帮它。 等将一切处理好了之后,两人不敢再停留,由庄靖铖抱着白狼,拖着猎物,苏瑾寒抱着两只小白狼,一路前行寻找山洞。 终于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和上次在山谷的一样,同样隐藏在茂密的草丛后面,苏瑾寒看着黑黝黝的山洞口,脚直打哆嗦。 庄靖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将它送进去。” 庄靖铖可没有忘记上次苏瑾寒昏倒在洞里的场景,他不敢让苏瑾寒冒险。 苏瑾寒倒没有逞能,她想帮白狼不过是因为心有戚戚而已,可不想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所以乖乖的抱着两只狼崽子在外面等庄靖铖。 “小狼崽子,你们可真幸福,有你们的娘亲这么爱你们,保护你们,希望这次你娘亲能活下来,如果那样,将来你们可要好好孝顺她。”苏瑾寒也不管两只狼崽子听不听得懂,抚摸着它们柔顺的兽毛,轻轻的说着。 狼崽子在苏瑾寒的手里钻了钻,呜咽着似乎在回应。 苏瑾寒不由得轻笑。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出来,将两个小家伙接过去,送到了洞里。 因为担心白狼短期内无法猎食,两人将打猎到的东西都留在了山洞里,给白狼吃,至于最终白狼和狼崽子能不能活下来,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是人,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留在山里照顾白狼,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庄靖铖,你说它们能活下来吗?”走出老远,苏瑾寒回头看着草丛后的山洞,轻声问。 煜舞 说: 呃,钻石满八百了,记得是每两百加更一次,哈哈,今天万更,感觉自己棒棒哒。   第106章 晚上的惊喜 庄靖铖不知道苏瑾寒为什么这么在意一条狼的安危,但是他却知道她心地善良,既然出手相救了,那么定然会记挂于心。 所以庄靖铖说:“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真的实在担心,要不……” 确实,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替白狼包扎伤口,替它躲避林子里的野兽,然后又给它留下食物,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一个动物所能付出的极限。 “要不什么?”苏瑾寒下意识的问。 “……要不咱们留下来给你的大白狼做个伴算了,天天照顾它,等它痊愈。”庄靖铖含笑开口,嗓音自然也是调侃的。 苏瑾寒心里倒是一动,随后又满心无奈,道:“好了,你别笑话我了,我只是觉得它就这样死了,它的两个孩子很可怜。” 没有庇护的小狼崽子,迟早也逃脱不了被吃掉的命运。 庄靖铖想到了她从小父母便过世了,猛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心有戚戚,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里猛然心疼起来,伸手将她的手掌拢在手心,庄靖铖轻声道:“对不起……” 如果苏瑾寒的父母不是为了救欧阳浩,也不会出事,而欧阳浩,是庄靖铖的师傅,对他来说,如同父亲一般,甚至比皇上这个亲生父亲还要亲近。 所以对于欧阳浩欠下的债,庄靖铖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对于苏瑾寒,他除了因为自己对她的爱已经刻进骨子里,还有种因为她父母早逝而升起的愧疚和怜惜。 苏瑾寒回过神来,看到庄靖铖带着几分愧疚的眼神,不由得笑道:“你愧疚个什么劲啊,我就是发发善心而已。好了,该做的咱们都做了,也已经尽力了,走吧,咱们该回去了,耽搁这么久,回头该天黑了。” 苏瑾寒看了眼天色,心里有些发紧。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道:“若是当真不放心,回头我派人来把白狼接回去养着。” 苏瑾寒摇头,道:“不必了,它们本来就属于山林,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它们的造化,咱们不必管了。” 苏瑾寒说着,也不停留,拉着庄靖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挑了条路往外走。 “好吧,既然你能看得开,我自是没有意见的,不过小寒寒,咱们辛苦一天的猎物都喂了白眼狼,咱们这会儿怎么办?空着手回家么?”庄靖铖装得一脸的无奈。 苏瑾寒停下脚步,恍然道:“哎,好像还真是,可是,这猎物已经给了,咱们怎么办啊?” 要是带不回猎物去,真的是很丢人的事情啊! 苏瑾寒纠结了一下,见庄靖铖站在一旁含笑,那一双桃花眼似乎要将人给溺毙了去,脸不由得腾的一下红了个遍。 “看什么看,你再看也没有扇子给你装风流。”苏瑾寒没好气的说。 刚认识的时候还是冬天,天气很冷,但是庄靖铖却时时刻刻都拿着一柄扇子,不时的就打开撑撑门面,看着确实是够风流倜傥的,尤其那一抹笑容,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会儿庄靖铖的笑容便让苏瑾寒想到了刚认识的时候的场景。 “那可真是要叫你失望了,看好了……”庄靖铖眼中含笑,变戏法似的,手腕一晃,手中便出现了一柄扇子,随手一抖,扇面铺开,冲着自己扇了扇,末了将扇子抵在脸上,就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来,道:“怎么样?惊不惊讶?” 苏瑾寒确实是惊呆了。 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庄靖铖能够给她这样大的一个意外。 除了最初,他神经病似的在冬天也拿着扇子,后来苏瑾寒嫌少看他拿扇子,莫不成会变戏法? 庄靖铖见状,笑得更欢了,不过却是随手一动,收起了扇子。 苏瑾寒凑上前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了,庄靖铖并不是会变戏法,只是将扇子收拢在袖子里而已。 不过他应该是有个什么机关或者袋子什么的给装着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的服帖。 “看清楚了?”庄靖铖低头看着在他怀里的小脑袋,笑道。 “嗯,也没有多么的特别嘛。”苏瑾寒嘟哝了一声。 又道:“说起来,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大冷天的还拿着柄扇子,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庄靖铖特别认真的摇头:“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他聪明绝顶,自然知道苏瑾寒的言外之意,苏瑾寒见状倒是不由得笑了,非要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人脑子估计有毛病吧,这么大冷的天拿着柄扇子扇,也不怕把自己给扇病了。” 庄靖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道:“你这脑袋瓜,我当时是纨绔风流的浪荡王爷好不好,扇子那叫装备,配着我的身份的。” “那你现在是不打算当纨绔了,打算崭露头角了,是么?”苏瑾寒笑眯眯的,状似不在意的说。 庄靖铖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在外人面前,该装的自然还是要装的,不过在你面前,就没有必要了。” 苏瑾寒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在外人的面前要装,在自己人的面前就不用了,他这是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苏瑾寒的心里顿时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转过头咳嗽一声,苏瑾寒道:“好了,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了,再磨下去,天都黑了。至于猎物,没有的话,咱们不要就是的,反正也没人敢笑话咱们。” 苏瑾寒特别傲娇的说。 她是苏府的大小姐,庄子上的人自然不敢笑话她。 而庄靖铖是靖王,他此番带的,又都是心上人,自然也不敢笑话他。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带回去,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庄靖铖由着她拉着往前走,看着她的眉眼中,却溢满的笑意。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没有空着手出林子。 两人走在林子里的时候,若是遇到周围有猎物,庄靖铖都会第一时间的将猎物给击杀,所以当他们真正走出林子的时候,手上已经提满了猎物的尸体。 苏瑾寒轻叹,“终于出来了。” 庄靖铖听着苏瑾寒这恍若隔世的叹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随后他对着苏瑾寒道:“先把东西给装了,然后咱们回去。” 苏瑾寒闻言应了一声,随后帮着庄靖铖将东西给弄好,这才由庄靖铖拉着翻身上马,朝着庄子而去。 在山里转了一天,虽然去了暑热,但是重新回归到大地上的安稳感和踏实感却让人格外的安心。 尤其看着远处和更远处三三两两回家的农民,马民,或者其他干活的人们,苏瑾寒更加有种和爱人相伴永久的幸福感。 如果时间能够定格,苏瑾寒倒希望就这么停在这一刻,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静止,不会往坏的地方发展,她就这么一直和他相伴到老。 但是苏瑾寒明白,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她的亲人要保护,她没有时间,情况也不允许她就这么安乐下去。 不过苏瑾寒虽然心中有担忧,却依旧乐观积极,她深刻的明白及时行乐的道理。 她如今和庄靖铖在一起,那就有在一起的过法,两人分开,该怎么准备正事,怎么算计渣渣,报复仇人,就怎么报复。 回去的路上,庄靖铖的速度明显了快了不少。 因为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庄靖铖担心在路上天就黑了,那样她会害怕,会恐惧,他舍不得。 不过即便加快速度,庄靖铖依旧特别在意她的感受。 “冷不冷?”庄靖铖凑在苏瑾寒的耳边问道。 “不……咳咳……冷……”苏瑾寒张口回答的时候,被呼呼的风倒灌入嘴里,顿时引得她不住的咳嗽,脸都涨得通红。 其实是有些冷的,虽然已经入夏,但是夜里的风不比白日的太阳,总是带着几分凉意,加上他们此刻在广袤无垠的马场上疾驰,四周没有丝毫的遮挡,风就更大了。 庄靖铖皱了皱眉,略微缓下速度来,抓着苏瑾寒的肩膀,手上使了巧劲,直接将苏瑾寒给拎起,一个转身,变成了正面对着他,头窝在他的怀里,双腿侧在一旁的坐姿。 “这样坐会不会难受?”庄靖铖问。 苏瑾寒的头抵在他的胸口,他心脏跳动的稳健声噗通噗通的传到她的耳中,苏瑾寒脸色通红,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苏瑾寒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感受的,但是庄靖铖还是不放心,放缓速度,由着马儿自己慢跑,将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替苏瑾寒系好,将她完完全全的包裹住。 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和温热的体温,苏瑾寒心里一暖,“不用给我,你骑马才冷,我没事的。” 说着就要将披风给扯下来。 庄靖铖不让,抓着她的手淡淡道:“别动,我有内功护体,不冷。抱紧了,我要加速了。” 苏瑾寒闻言,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不再坚持。 庄靖铖这才策马扬鞭,朝着庄子飞驰而去。 在庄靖铖的紧赶慢赶之下,终于在天色即将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将苏瑾寒带到了庄子门口。 其实这个时候,苏瑾寒已经害怕得浑身冰冷,不住颤栗了。 可是偏偏,庄靖铖就在她的身后,温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的,给她一丝温暖,代替了光明。 苏瑾寒只能死死的闭上眼睛,企图抵挡黑暗对她的侵蚀。 而此刻到了庄子门口,门口灯火通明,以青芽为首的下人正在等她。 那光亮将苏瑾寒心里的惧怕彻底的驱散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庄靖铖自然感受到了苏瑾寒的心理变化,虽然对自己在身边,她还依旧恐惧的事情感觉到了失落,但是庄靖铖还是笑着道:“寒儿,幸不辱命。” 这半带着调侃的声音让苏瑾寒浑身一震,不由得抬头看他,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他不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事实上,有庄靖铖在身边,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只是,自从上一世被毒药毒瞎了眼睛之后,她对黑暗就有着由衷的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她无法克服,至少目前无计可施。 她对庄靖铖感到抱歉,庄靖铖可不希望她这样,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好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将苏瑾寒扶下马之后,庄靖铖道:“这猎物是我带回去弄,好了喊你,还是你要留着,回头喊我?” 猎物带回来,自然是要吃的,不过庄靖铖不想苏瑾寒执着在心事上,所以才故意这么问。 苏瑾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强打精神,道:“就放在我这儿了,正巧早先得了个图,做了个好东西,这些猎物正巧能派上用场,到时候你可要做我的小白鼠了。” 庄靖铖闻言有些惊讶,问道:“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现在你先回去洗澡去,然后过来找我,待会儿给你惊喜。”苏瑾寒笑嘻嘻的说。 这会儿已经日暮,庄靖铖看了看天色:“今天天色已晚,你确定要这会儿?明日也可以,左右咱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庄靖铖说起话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苏瑾寒能听出他话语间地久天长的意思来,不过却是故意装成没有听懂,道:“是是是,就是今晚,就是一会儿,你可别赖啊,不然错过了好东西,回头可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庄靖铖也是怕她会怕黑,这到了黑夜,对她而言毕竟是个掣肘,就好像今天在山上,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记了,走了很多次的路,却依旧走错了一样,他不想她不开心而已。 不过苏瑾寒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推着他,让他赶紧去洗澡,然后过来。 庄靖铖无奈,这时下人也已经将猎物给卸下了,他便冲着苏瑾寒挥手,当先离开。 苏瑾寒见他走了,这才转身看着提着猎物的下人,道:“你们立刻每种猎物挑一只最好的,先把东西处理干净,然后腌制好,再切成片……” 苏瑾寒想着许安乐和她说过的话,一一和庄子里的下人吩咐。 下人领命去了,苏瑾寒这才跟着青芽一起往里走。 因为青芽知道她怕黑的事情,所以早早的就将庄子里到处都点上了灯,此刻俨然就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苏瑾寒回到房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在旁边的浴房给她沐浴。 等苏瑾寒收拾好之后,已经到了酉时末了。 若是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已经用了晚膳,回房看书,准备歇息了。 但是今日她收拾好自己之后,就赶忙叫人将她从京城带来的,在铁匠铺里打造的东西给翻出来,随后又鼓捣着装好,这才命下人将已经腌制好的肉都给分门别类的摆上来。 院子里早已经布置得灯火通明,苏瑾寒看着全是肉的桌子,又吩咐青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时兴的蔬菜。 没过一会儿,苏瑾寒的面前又摆上了不少的白菜还有别的青菜。 苏瑾寒顿时满意的点头。 这时已经到了戌时,庄靖铖还没有来,苏瑾寒顿时皱眉,便让青芽派人去请。 而此刻,庄靖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布置一些事情。 因为他一天不在,有些公事和要紧的事情要和他禀告,他也只能回来之后处理。 腾策安静的听着庄靖铖吩咐,心思却有些恍惚。 明明昨天才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今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可是主子却和苏小姐一起出了门,一走就是一整天。 腾策心想,也只有苏小姐能有这个能力,将王爷给带走了。 苏小姐,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腾策想到了当初苏瑾寒在沆州时的表现,心里不由得轻叹。 “腾策!”庄靖铖说了半天,也不见腾策回应,再一抬头,见腾策明显在走神,不悦的加重语气。 腾策猛然回过神来,看到庄靖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顿时一凛,赶忙道:“是,主子请吩咐。” “我刚刚已经说完了。”庄靖铖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一个字都没听到,一直在走神,想什么呢?可是有心上人了?不妨和本王说说,我帮你想办法抱得美人归。” 腾策一听,顿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 他刚刚想到的可是苏小姐啊,主子却说想心上人,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肖想啊。 腾策只觉得亡魂俱冒。 庄靖铖倒是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反应,快起来。不管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咱们都不用理会的,但是他们既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会想要报复回来,迟早是要查到咱们身上的,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庄靖铖又想到山林里苏瑾寒惦记的那条白狼,便尝试着将地方说了,告诉腾策,又道:“你若是能找着,便去找找,将那白狼给救活了,若是找不着,那便算了,生死各有定数。” 这件事情,庄靖铖倒是真的有些有心无力了。 毕竟就算他心里很不情愿,但是他是个超级大路痴的事情,就是个事实,他在山里能走出来的概率可比他迷路的概率要高上百分之百,他笼统的描述了地方,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于庄靖铖还操心起这样的事情,腾策是无比惊讶的,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心里则是暗叹,果然,只要和苏小姐扯上关系的事情,那就是大事。 今天庄靖铖是和苏瑾寒一起进山的,最后却要求这样一件事情,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和苏瑾寒有关了。 腾策早就已经把苏瑾寒当做自己的女主人了,所以听了庄靖铖的吩咐之后,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在两人刚刚说完话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是苏小姐派人来找,让庄靖铖可以过去了。 庄靖铖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苏瑾寒洗澡过后就去找她的。 没想到这和腾策说了几句话,竟然险些忘了。 庄靖铖赶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腾策也匆匆跟上。 清辉正巧从外头进来,看到两人匆忙的模样,还以为发生什么都大事了,赶忙也追了上去。 等三人一起到了苏记的庄子之后,清辉傻眼了,扯了扯腾策的袖子,轻声道:“原来王爷匆匆忙忙的就是为了过来找苏小姐啊。” 腾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清辉撇了撇嘴,嘟哝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前方的庄靖铖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刚进门,便看到了苏瑾寒。 院子里早就已经被布置得灯火通明,苏瑾寒的跟前架着一个铁架子,上面放着肉,正冒着香气。 庄靖铖走上前,“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这是在烤肉?” 苏瑾寒看到他来,眼前顿时一亮,赶忙将手里的肉放下,上前抬头仰视他,道:“是啊,就是烤肉,怎么样,没有见过这样的烤肉吧。” 庄靖铖上前,低头打量。 之间铁架子上面又有一根一根铁条隔开,做得很均匀,下面铺着炭火,红彤彤的火焰光芒四射,将上面的肉给烤得外焦里嫩的。 再看苏瑾寒,许是在烤炉旁边呆得久了,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苏瑾寒端起一旁放着熟肉的盘子,用筷子夹了肉凑到他的唇边,道:“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瑾寒双眼晶亮,脸带红晕,期盼的神色让人无法拒绝。 庄靖铖咬了一口,脸上闪过一抹赞叹,点头道:“还不错。” 他也是个嘴刁的,能得他一句夸奖,显然这肉是真的不错。 苏瑾寒顿时笑靥如花,道:“这是刚刚我让厨娘和厨师帮着烤的,他们比较会掌握火候,不过我看着简单,也想试试,所以接下来打算自己烤,你要是不介意,便也自己动手如何?” 庄靖铖含笑点头:“能和寒儿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苏瑾寒的脸顿时红了一片。 两人在烤架边上,拿了肉片开始烤。 庄靖铖道:“这又是你继旗袍之后,想出来的新点子?” 他神色淡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心里却是格外的在意。 不管是旗袍还是眼前这个烤肉架,都特别的别出心裁,苏瑾寒聪慧他是知道的,但是想出这样别出心裁的东西,还是叫他有些惊讶。 苏瑾寒点头,又摇头,道:“这不是我的点子,是安乐的。” “许安乐?”庄靖铖闻言顿时惊讶。 苏瑾寒点头,道:“安乐她虽然嫁给太子,但是她并不情愿,所以就找到了我,和我一起做声音,我当时没什么好点子,还是安乐说的这个。说让我先做出一个来试试,若是可行,到时候便开一个烧烤店。” 庄靖铖点头,道:“确实别出心裁。” 苏瑾寒想到许安乐可是二十一世界的新人类,想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通俗了。 再一想,许安乐说了,这烧烤在他们那里也就是满大街都能够看到的东西,便道:“安乐的想法多得是,这就是个小点子,若是生意好,往后她能想出更多好东西来。” 庄靖铖见苏瑾寒对许安乐这么有信心,也是微微一愣。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点头。 苏瑾寒看着他面色平淡,修长的手优雅的翻动着肉片,不由暗叹。 果真,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认真做一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养眼的。 庄靖铖似乎察觉到了她偷窥自己,淡淡道:“你的肉片再不翻,就要糊了。” 煜舞 说: 刚刚翻了一下,发现之前钻石满400和600都没有加更,虽然小舞平时任性加更不少,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回头小舞会把这两个加更给补上。一更两千字,总共是四千字,所以,明天,小舞万更就能补上了,么么哒。下次小舞忘记加更,可以提醒哦。   第107章 岳泽 庄靖铖一句含笑的话语让苏瑾寒登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跟前的肉片果然冒烟了,顿时咋咋呼呼的,赶忙给肉片翻了个面继续烤。 “是不是我太好看了,将小寒寒迷得都找不着北了,瞧你,险些都把肉片给烤焦了。”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刚刚走神想事情了,才不是因为你呢。” 就算是因为看他看呆了,也不能承认。苏瑾寒心里暗想。 庄靖铖也不和她纠结这事儿,低头翻着自己跟前的肉片。 苏瑾寒又拿过一旁的辣椒粉和孜然粉撒上,这些还都是许安乐在宫里,特意托人给带出来的,她自己可不会弄。 庄靖铖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两人都是新手,做起来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那模样倒也多了几分日常烟火的气息。 青芽和腾策还有清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主子,都是满脸的无语。 “老天爷,真不敢相信,主子会和苏小姐一起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清辉喃喃道。 腾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主子便是和苏小姐做更加幼稚的事情,那也是正常的。” 谁让那人是苏小姐呢! 清辉若有所思的点头。 一旁的青芽倒是有了几分怒气,道:“谁说的这是幼稚的事情了,我家小姐说了,这个等她试验好,体验过之后,可是要开铺子赚钱的,你们少在这里不懂装懂了。” 清辉惊讶:“就这玩意儿还能开铺子?别开玩笑了,这不就是烤肉吗,谁不会啊。” “是烤肉,但是谁会用这种架子烤肉?你吗?你会?”青芽瞪着他,分毫不让的怼回去。 “我是不会,但是这玩意儿,真不定能赚钱,不过苏小姐财大气粗,倒也亏得起。” 青芽见清辉这还没开始就说铺子要亏钱,更生气了,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说,到时候咱们看事实说话。” 当初她还觉得旗袍这东西赚不了钱呢,后来小姐还不是靠着旗袍赚了不少钱,所以对于清辉说的话,青芽满满的都是怒气。 清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青芽生气了,赶忙凑到她的身旁,对着她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好青芽,你别生气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不理我啊青芽……” “青芽……” 一旁的腾策看着清辉逗青芽,青芽从不理他到被迫理他,和他斗嘴,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么看来,其实他们两个,也挺般配的。 另一边,正烤着肉的苏瑾寒听到这边的动静,抬眼看过来,正巧看到青芽和清辉两人说笑的模样,便多看了两眼。 庄靖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转眼就收回了目光。 “庄靖铖,你的小跟班要把我的贴身侍女给拐走了。”苏瑾寒蹙眉,不悦的说。 庄靖铖嘴角淡笑,“这不正好,我将你给娶回家,清辉将青芽给娶了,往后成了亲,也不必分开,他们还是可以留在咱们身边伺候。” 苏瑾寒的脸本来就在火光下熏得通红,这会儿听庄靖铖这么说,更是如同火烧一般,止都止不住。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苏瑾寒道:“想得美呢你,谋划着我,还想替你手下谋划我婢女,庄靖铖我看你不是个王爷,你是个商贩吧,还想买一送一呢!” 庄靖铖一脸正色的说:“不,我不是商贩,你也不是商品,不存在什么买一送一。我也没有谋划你,我只是认定了你。寒儿,不管多难,我都会把你娶回家。” 苏瑾寒被他认真的模样和话语给震撼到了,随后心里浮现出的是感动。 “庄靖铖,我等你娶我。”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瑾寒也没有了插科打诨的意思,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庄靖铖听了,虽然心里早就已经知道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意,但嘴角依旧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浅笑来,既可倾人城,也可倾人国。 苏瑾寒腼腆一笑,低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肉片,见肉片熟了,怕庄靖铖再说什么她不好意思的话,赶忙道:“肉熟了,我尝尝自己的手艺看看。” 说着将烤熟的肉片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拿了筷子夹起来,嘟着唇吹了吹,然后才凑到自己的嘴边,特别秀气的咬了一口。 刚吃进去,苏瑾寒就想吐出来了。 然而看到庄靖铖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肉片装到盘子里,眼珠子一转,忽然就起了坏心思。 勉强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苏瑾寒将肉片凑到庄靖铖的唇边,“你要不要试试看?” 庄靖铖抬头看了一眼苏瑾寒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的低头咬了一口肉片。 入口先是咸,随后是辣,满嘴都被咸和辣给麻痹了,舌头都发了麻,几乎失去知觉了。 庄靖铖顿时蹙眉。 苏瑾寒这时放下盘子,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苏瑾寒还没忘记说一句:“庄靖铖,咱们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我刚刚吃了一口,你也得尝尝才行。” 之前吃厨娘烤的肉片还觉得挺好吃的,苏瑾寒没想到自己烤出来的,又咸又辣,她自然明白是自己放调料的时候放多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倒是整了庄靖铖一把,让她感觉很爽。 庄靖铖看着笑得不行的苏瑾寒,勉强将嘴里的肉片给咽下去,再开口是,嗓音已经带了几分的沙哑。 “寒儿想让我吃这肉,直说就好了,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呢?” 苏瑾寒狡黠的笑道:“看到你被我骗着吃下去,我乐意。” 庄靖铖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还有因为刚刚吃肉片而残留在嘴角的辣椒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但是我更希望你用另外一种方式喂我,比如……这样……” 说这话,庄靖铖将苏瑾寒给拉到自己的怀里,对着她殷红的唇瓣吻了下去。 他毫不客气的撬开苏瑾寒的齿关,将还残留着咸味和辣味的舌头钻进去她嘴里,邀请她和他共舞。 苏瑾寒猝不及防,却也没有过多的挣扎,抗拒的手缓缓滑落,抱在他的腰间。 两人在篝火通明的院子里相拥,相吻,美得似画。 一旁本在争执的清辉和青芽骤然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尤其是青芽,老天爷,小姐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和靖王殿下这样……这样了呢…… 青芽满脑子的震惊,就在这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青芽险些没尖叫出声,这时清辉的声音小声的在她耳边响起:“别叫,别打扰了他们。” 嘴里嘱咐着,但是清辉自己却忍不住的一直偷偷去看。 良久,庄靖铖放开苏瑾寒的时候,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伴随的是她满脸红晕,看着倒不像是亲吻过后,而是那样过后…… 庄靖铖安静的抱着她,享受这独属于她才能带给他的安宁。 好一会儿,苏瑾寒才轻声道:“放开我吧,咱们再烤点肉试试,纯粹当成是练手了。” “对了,你烤的那个肉,给我尝尝。”苏瑾寒看到庄靖铖放在盘子里的肉,赶忙道。 他刚刚吃了她烤的肉,她也不在意尝尝他做的,总不至于比她的还更难吃啊。 庄靖铖倒也没有意见,端着盘子递到苏瑾寒的唇边。 苏瑾寒笑着看了他一眼,乖乖的张嘴咬了一口。 原本视死如归的苏瑾寒几乎在一瞬间就瞪圆了眼睛,三两下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看着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庄靖铖,惊讶道:“老天,你怎么能烤得这么好?” “也不看看你相公是谁。”庄靖铖特别臭美的说着,还不忘往嘴里放食物。 苏瑾寒被噎了一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凑上前,直接将庄靖铖已经递到唇边的肉片给吃到了自己的嘴里,两人唇瓣擦过彼此的,带来点点颤栗又震撼的感觉。 虽然刚刚才吻过苏瑾寒,但是这种亲密之事,素来都是食髓知味的,有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甚至想要以后的更多更多次。 所以庄靖铖眸光暗沉的看着苏瑾寒,动了动身子。 苏瑾寒现在也算是极为的了解他了,看了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眼角余光看着青芽、清辉还有腾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边,脸色腾的一下烧红了,她心里满是不好意思。 她和庄靖铖刚刚忘情之下,竟然在这露天席地的院子里就这么在人前接吻了,她当时没想到,这会儿却是回过了神来。 虽然青芽他们都是二人最亲近的人,但是就这么被看了去,苏瑾寒心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在庄靖铖有进一步举动的时候,苏瑾寒猛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你别乱来,青芽他们都在呢。”苏瑾寒红着脸低语,那娇羞的模样让庄靖铖微微眯了眯眼睛。 略微侧过头看向三人,眼中神色淡淡,但是其中威胁的意味却是浓浓的。 青芽还好,清辉和腾策却是汗毛瞬间颤栗而起,赶忙抓着青芽就往门外拖,清辉还特别体贴的捂住了青芽的嘴巴,免得她乱叫出声。 青芽在挣扎中被拉了出去,大门随之关上。 苏瑾寒自然听到了那边的动静,错愕的看着庄靖铖。 她怎么有种,落入了狼窝的感觉? 庄靖铖含笑看着苏瑾寒,道:“现在没人打扰咱们了。” 说着毫不客气的将苏瑾寒禁锢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一番。 苏瑾寒呜呜的抵抗根本没有半分用处。 而门外,清辉和腾策也已经松开了青芽。 青芽怒道:“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干嘛?识趣的走人啊,王爷不想咱们看不该看的东西,你没有发现吗?”清辉一本正经的说。 青芽想到刚刚庄靖铖吻苏瑾寒的一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脸色却不好看,哼了一声不管清辉了。 院子里,苏瑾寒和庄靖铖终于结束了一吻,随后便唤了青芽几人进来,让他们也来试试烤肉,而苏瑾寒则命人取了一壶酒来,端着一盘庄靖铖烤好的肉,跑到了屋里的凉亭里坐下。 庄靖铖自然也放下了烤肉这件大事,让青芽他们去玩,和苏瑾寒面对面的坐下。 苏瑾寒替他倒了酒,这才问:“你觉得这烧烤和烧烤架的点子怎么样?能不能赚钱?” 庄靖铖似乎早就料到了苏瑾寒会这么问,闻言淡淡道:“点子很新颖,想法也不错,如果运作得好的话,倒也不愁这赚钱的问题。” 苏瑾寒闻言点头,对着庄靖铖说出了许安乐之前告诉她的点子,道:“安乐说了,这烧烤可以用很多种模式经营,第一种自然是厨子烤好,给客人享用,还有的客人若是好奇,想要自己尝试自己去烤的,也可以提供烤架,调料,还有食材,不过要适当的收一些手续费,另外安乐还说会想办法弄个什么营销手段之类的,说只要能开起来,就不愁生意不好。” 庄靖铖听了苏瑾寒的话,也是不由得惊讶,他本以为有这样一个点子,已经很了不起了,却没想到,这个想法竟然已经成熟了,只要地方合适,随时都能够付诸实际,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不过这个许安乐的想法,还真是有些…… 庄靖铖眯了眯眼睛,心里暗暗提防。 许安乐对苏瑾寒没有恶意最好,若是有,他自然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苏瑾寒自然不可能猜到庄靖铖的想法,依旧在和他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而另一边,青芽,清辉,还有腾策也在享受着烤肉的乐趣,院子里欢声笑语弥漫。 在两人开心的时候,皇宫,祖庙之中,却是气氛压抑不止。 太子目光阴冷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心腹,一脸的风雨欲来。 “你们都是废物吗?那大明山是什么地方,那里的据点有多重要你们不知道吗?竟然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端了,连渣都没剩,你怎么有脸来见本宫,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沉默许久,太子终于爆发了怒气,指着心腹一通怒喝。 心腹匍匐在地,低声道:“属下该死。” “该死,该死有什么用,你能把据点变回原样,你能把人都给复活吗?”太子将他一脚踹倒在地,怒喝。 心腹不敢说话,依旧默默的爬起,跪好。 太子心疼啊,真的是心疼。 连他被罚到祖庙来守祖庙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愤怒过,失态过,但是这次,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要知道,那大明山凝聚了他多少的心血啊,培养的可都是杀手,死士,都是极为有用的人。 这些人只对他忠心,是他将来夺位,甚至做其他事情,最得心应手的宝贝。 他本来寄予厚望,就等着这批人发挥他们该有的效用,可是如今,一切都毁了! 大明山的据点被人炸了个粉碎,里面的人也没有跑出来。 虽然事发的时候,据点之中只有十几个出色的暗卫留守,但是哪里还有一百多个新鲜的,接受培训的新人在啊,这些人被杀了,也就意味着,他手上可用的暗卫,就那么不到两百个。 而这些人,但凡哪个出点事儿,那就是用一个少一个,那是在他的心头剜肉啊。 这一炸,几乎将他在暗中的尖锐部队给废了一半。 至少未来一年之中,他所有的死士和暗卫便不能轻易动用了,否则若是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他完全没有人手可用! 太子恨啊! 这些人都是他花费无数的时间、金钱,还有心力派样出来的,就这么被灭了,他现在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太子看着地上的心腹,恨不得把他也给杀了算了。 不过转念想想,杀一个,少一个,损失的还是他自己,未免得不偿失。 只能压下怒气,坐在椅子上,面色阴冷的端茶喝水。 “查出是谁动的手了吗?”好一会儿,太子方才平静的问。 心腹见太子终于压抑了怒气,这才轻声道:“没有具体证据,但是应该是靖王庄靖铖动的手!” “老七,又是老七。”太子愤怒的砸碎了茶盏。 虽然心腹说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但是对于太子来说,既然已经怀疑倒了庄靖铖的身上,那么就说明,事情多半就是庄靖铖做的了,没什么好迟疑的! 太子愤怒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恐慌。 他发现,自从庄靖铖南下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气势变了,眼神变了,连能耐都变了。 原本不过是个好吃懒做,风流浪荡的王爷而已,如今却接二连三的叫他吃亏。 偏偏他又是被禁足,又是被关在祖庙,许多事情都需要遥控,还要避开父皇的眼线,因此也就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太子很焦躁,他就怕总有一天,他再也斗不过庄靖铖,再也控制不了他! “靖王此番虽然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是暗一那边着手调查的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相信很快便能给殿下一个好消息。” 太子想到自己让暗一去调查关于庄靖铖的事情。 既然有眉目了,那就是好事! 想着,太子对心腹道:“此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殿下。” 太子见心腹应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皱着眉想着要怎么对付庄靖铖。 欢快的时间过得自然很快,在大明山又逍遥的两日,苏瑾寒和庄靖铖踏上了回京的路上。 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了京城,苏瑾寒却不曾想,京城有多么大的震撼在等待着她。 “呼,要散架了,我要好好休息两人。”苏瑾寒嘟哝着,将自己摔进了被窝里。 然而苏恒的上门,却注定了她不能立刻休息。 “看你这副模样,是在外头疯够了吧。”苏恒坐在桌前,自顾自的替自己倒了杯水。 苏瑾寒眨了眨眼,道:“是啊,疯够了,所以回到温暖的家来休息了。倒是哥哥,你这永远都办不完事情的工作狂,怎么有空在我一回家便来找我啊?难不成你还有事情要请教你的宝贝妹妹吗?” 苏瑾寒笑语晏晏,明亮极了。 苏恒看着她这幅样子,也知道她最近定是过得不错的,心里便也松了口气,只要她开心,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好的。 便道:“我倒是没有事情要求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苏恒说着,将手中的请帖放在她的面前。 “这什么啊?”苏瑾寒困惑的问着,伸手打开帖子。 “慕容哥哥想见我,直接来府里不就好了,还下什么帖子啊。”苏瑾寒看过之后,发现是慕容晱下的帖子,约她在望江楼一见。 “反正帖子我已经送到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苏恒淡淡道。 苏瑾寒撇了撇嘴,道:“好嘛,我知道了。” 苏恒看着苏瑾寒娇俏的脸蛋,终是忍不住轻声道:“瑾寒,慕容是个很好的人,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要伤害他。” 苏瑾寒身子一颤,抬头看向苏恒:“哥哥……” 苏恒淡淡的摆了摆手,说:“我也不是要非要你做什么,或者怎么做,只是慕容他是我至交,你既然不喜欢他,便明说就是,让他断了念想,也不至于那么狼狈,那么痛。毕竟说清楚了,痛苦不过是一时的,这么拖着,痛却是一直的。” 苏瑾寒低垂着头应了声好。 苏恒看着苏瑾寒这难过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瑾寒,哥哥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旁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阻止你追求幸福。所以,对慕容残忍也没有关系,他是个君子,他也能自己想通,只是哥哥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罢了。” 苏瑾寒依偎在苏恒的怀里,轻声道:“我就是怕慕容哥哥难过,所以一直都没敢和他说这个事儿。慕容哥哥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温润如水,君子如玉,他总是能够让人心疼,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放到他的面前才好,又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 苏恒轻轻抚摸这苏瑾寒的后背,低声道:“不要难过,慕容他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再说了,你辜负了他,大不了哥哥以后对他好一点,多补偿他就是了。” 苏瑾寒心里感动,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惊骇的模样,震惊的抬头看着苏恒,道:“哥,你不是吧,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苏恒莫名其妙的问。 苏瑾寒咬着唇,道:“没想到你竟然有龙阳之好。哥,我真是没看出来,你……” “死丫头,连你哥你也敢耍,看我不收拾你。”苏恒看到苏瑾寒狡黠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心里所想,没好气的要去拍她的头。 苏瑾寒早有所料,赶忙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跑了。 苏恒怒喝:“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皮。” 兄妹两在屋里笑闹,一时间倒是驱散了不少因为提起慕容晱而产生的压抑。 闹了一会儿,苏恒便不与她计较了,让她早些休息,毕竟苏瑾寒刚刚回来,身体还很疲累。 而苏恒自己则是去处理铺子的事情,苏记那么大,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时间转眼到了慕容晱约苏瑾寒的日子。 这一天,苏瑾寒按照约定去了望江楼。 来到帖子里写好的米字阁,苏瑾寒打开门才发现,里面不止慕容晱一个人。 在座的几位,她都认识,而且还都关系匪浅! 当然,这关系,只是在她这里单方面的事情,对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小角色。 慕容晱见苏瑾寒来了,赶忙站起身来,朝着她走来:“瑾寒你来啦,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这位是当今大皇子,仁王殿下。” “瑾寒见过殿下。”苏瑾寒行礼。 庄靖仁客气的颔首:“苏小姐好。” 慕容晱还没有介绍苏瑾寒,听庄靖仁叫出苏瑾寒的名字,倒是有些惊讶:“殿下认识瑾寒?” “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庄靖仁含笑开口。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小女。”苏瑾寒也笑着回应。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慕容晱笑着道,随后又指着另一位,说:“这位是岳峰老将军的孙子,岳战庭大将军的大儿子,岳泽。” “岳泽,这就是苏瑾寒。”慕容晱又对岳泽道。 岳泽打招呼的方式就简单了,干净利落的抱拳行礼,“苏小姐好,久仰大名。” 面对上一世将自己宠爱到骨子里的大表哥,苏瑾寒很难做到无动于衷,不过她终归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有礼的颔首而笑。 同时,苏瑾寒对慕容晱会和岳泽在一起,是无比惊讶的。 她的大表哥,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就是实打实的大老粗一个,名字中规中矩,透着温和,看着倒是风度翩翩,挺好相处的一个人,但其实就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 而二表哥岳刚勇则是完全相反的,名字听着挺威武的,其实就是个十足十的温和书生。 苏瑾寒觉得,慕容晱要是真的要交友,也该和岳刚勇是好友才是,怎么会和岳泽是好友呢? 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岳泽之前还在战场上,慕容晱和他在哪里认识的? 苏瑾寒满心不解的由慕容晱带着在位置上坐下。 因为不知目的,苏瑾寒格外的安静,坐在一旁听着几人说话,也不插嘴,倒是不时的为他们添些茶水,显得温顺又有礼。 “你这丫头,往日里对我,倒是不曾见你这么贤惠过。”慕容晱见状不由得轻笑。 慕容晱是那种完美到哪怕他此刻说的是调侃的话语,也让人生不起气来的人。 所以苏瑾寒只是笑了笑,说:“慕容哥哥就知道笑话我。我哪是贤惠啊,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胡乱开口打搅了你们叙旧的兴致。” 这时一直都在打量她的岳泽嘴角倒是流露出笑容来:“看来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苏小姐确实是个妙人。” 苏瑾寒顿时微微发怔,大舅妈说她什么了? “打我和父亲一会来,母亲便在我们面前念叨你,说你如何的好,本来还心有疑虑,所以得知慕容兄和小姐认识的时候,才会特意让他邀请小姐前来一叙,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小姐确实当得美名。”岳泽说道。 苏瑾寒听到岳泽遣词用句颇为文雅,心里倒是闪过几分好笑来。 “岳泽就是个粗人,听说小姐曾救过家母的性命,大恩不言谢,小姐受我一拜。”岳泽说着站起身来,特别认真的朝着苏瑾寒鞠躬。 苏瑾寒也算是了解他的性子,赶忙先一步起身扶着他,道:“岳将军言重了,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再说搭救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受表哥这么大的礼。 岳泽自然不会相信搭救邵氏只是举手之劳这种话,毕竟邵氏当时告诉他的是,苏瑾寒替她挡去了危险,所以岳泽对苏瑾寒可是由衷的感激的。 “无论如何,岳泽还是要谢谢苏小姐的大恩。”岳泽一脸认真的说。 “好了,你们两个也无需在这里谢来谢去的了,都坐下说话吧。”慕容晱说。 两人坐下之后,慕容晱才问苏瑾寒:“听苏恒说你去大明山玩去了,好玩吗?”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跳。 见慕容晱面色平静,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显然他并没有告诉慕容晱她是和庄靖铖一起去的。 所以苏瑾寒赶忙道:“挺好的,那么宽阔,马场巨大,我去跑了两天的马,都晒黑了。” “哪有,瑾寒永远都那么漂亮。”慕容晱一本正经的说。 苏瑾寒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苦笑。 慕容哥哥总是这样,但凡涉及她的事情,总是无条件的说她好,苏瑾寒又怎么舍得去伤害这样一个好人? “没想到苏小姐还会骑马?倒是让岳某有些惊讶。”一旁的岳泽惊讶的开口,连带着看苏瑾寒的目光也是满满的惊讶。 他是军旅之人,平日行军打仗都是骑马的,对骑马并不陌生。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这京城的小姐,可都是那种娇滴滴的,出门必定要坐马车,要不然就是坐轿子,坐软轿,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更别说骑马什么的了。 所以听说苏瑾寒会骑马,他是真的惊讶了。 苏瑾寒对着岳泽道:“岳将军若是不介意,便喊我一声瑾寒,我喊你岳大哥如何?老是叫苏小姐,倒是生分得紧。” 军人最喜欢的就是爽朗,直来直去的,苏瑾寒这爽快的态度倒是让岳泽生了几分欢喜,频频点头。 “好,好,好,不愧是母亲看重的人,就依你,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便叫你一声妹子,瑾寒妹子。”岳泽笑着开口。 他长得五官周正,面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尤其他是个军人,身上的气质很好,却不显得五大三粗,他的面容不发怒的时候,甚至是柔和而儒雅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苏瑾寒见岳泽笑了,便也跟着笑。 她离上一世的亲人越近,心里的那股兴奋之情也就越浓。 要保护好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苏瑾寒心里暗暗想着。 “大皇子和慕容哥哥也是好友?”苏瑾寒转过头看向庄靖仁。 她虽然觉得慕容晱和庄靖仁是好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依旧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庄靖仁性情温和,见苏瑾寒这么说,也没有觉得她无理,而是轻声回应道:“是的,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慕容兄,我们相见恨晚,今日正巧有空,便一起出来坐坐。” 苏瑾寒了然的点头。 彼此相互之间都认识了之后,四人年纪轻轻,年龄相仿,很快便打成了一团,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尤其是庄靖仁和岳泽更是对苏瑾寒的表现惊讶不已。 因为他们发现苏瑾寒真的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女子,说是文韬武略也不过分了。 文墨方面自不必说,她知道些诗词倒也正常,毕竟京城的女子闲来无事便是女工诗词,但是苏瑾寒明显不仅于此,便是对政事,也能说上一二。 而武的话,却让岳泽惊讶了。 因为对于行军打仗之事,苏瑾寒也能说出些见解来,虽然只是皮毛,但已经足够让岳泽刮目相看了。 苏瑾寒顶着三人惊讶的目光,心里暗恼,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太多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懂。 于是苏瑾寒悄然红了脸,轻声道:“瑾寒大言不惭胡乱说了几句,几位哥哥可别笑话我才是。” 那一脸腼腆和娇羞的模样,与方才他们所认为的女中豪杰的样子,倒是差了几分韵味。 几人回过神来,慕容晱当先道:“什么胡乱说的,说得挺有道理的。” 一旁的庄靖仁也跟着道:“能有这番简介,苏小姐非常人也。” “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我非拉着你跟我一起上战场去。”岳泽一脸的可惜。 刚刚苏瑾寒说起行军打仗之事时,他是真的吓了一跳,吃惊,太吃惊了。 若不是苏瑾寒身为女子,他都想和她结拜了。 不过想想,自家母亲那么喜欢她,自己回来之后,又一个劲的和自己提她,还透露出想要自己娶她回家,真正做一家人的意思。 岳泽对娶妻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所谓,觉得怎么样都好。 毕竟他经常要出征,一年到头,在京城呆的日子也就那么几个月,若是真的娶妻,也是将人给丢在京城的,倒是让人深闺寂寞了。 所以哪怕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娶妻的事情。 但是那个人如果是苏瑾寒的话…… 岳泽想着又看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暗想,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或许还可以接受!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岳泽看着自己在想将她娶回家的事情,若是知道,怕是得跳起来了。 老天,那可是她的大表哥啊,她怎么也不可能嫁的! 四人说笑着,又吃了东西,这才相携出门。 今日是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岳泽,苏瑾寒也开心,方才在席面上,也喝了一杯酒,此刻脸上被熏得通红,眼神都带了几分的水雾迷离。 四人一起说笑着离开包房,他们准备离开了。 然而一群人嬉嬉笑笑的朝着这边过来的时候,却将他们的路给拦住了。 其中一人甚至还险些撞了苏瑾寒。 亏得站在苏瑾寒身边的岳泽拉了她一把,否则她非得摔了不可。 岳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慕容晱已经上前一步,站在那堆人的面前,怒道:“向她道歉!” 那和他平时温润的形象完全不同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 一群人都是些高官子弟,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加上慕容晱平时根本不上朝,为人也很低调,根本没有人知道他逍遥王的称号,所以顿时被人给鄙视了。 一堆人冲着慕容晱不屑的撇嘴,道:“道歉,道什么歉?我们道歉,她敢接受吗?” “就是,你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也敢瞎叫我们道歉。” 另一人跟着说。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声音杂乱的响起。 “闭嘴!”岳泽发出一声怒喝。 他是当惯了将军的人,带着几分怒意的怒喝携带着浓浓的官威,让在场的人都给镇住了。 “撞了这位小姐的人,立刻滚出来道歉,否则,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岳泽怒声道。 他刚刚回京就被他母亲叨叨着苏瑾寒的名字,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苏瑾寒也很对他的脾气,更别说苏瑾寒还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了,不管出于哪一方面,他都不可能会让苏瑾寒受委屈的! 苏瑾寒见他将自己护在身后,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感动来。 这就是她的大表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撑起一片天来。 苏瑾寒心里算算的,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悲剧来,想到上一世,这么好的人却因为她的缘故叫人砍了头,便忍不住泪眼朦胧。 岳泽低头一看,见她的表情,更加误会了,觉得是苏瑾寒被那些人给撞痛了,回头的时候,目光也更加不善了。 煜舞 说: 刚刚又翻了一遍,发现钻石满四百和六百是加更过了,囧,看我这什么记性。 不过今天还是写了一万,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么么哒。 回复(4)   第108章 她不见了 将军一怒,伏尸百里。 岳泽先前虽然是怒声,但是并没有放出自己的气势,而如今虽然沉默不语,但是那一身在战场之上厮杀下来的血腥气势却汹涌澎湃起来。 正面迎视着岳泽的几个公子哥几乎在瞬间就苍白了脸色。 他们只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沉重阴冷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其中一个还算有些骨气,磕磕巴巴的开口:“哪里来的混账小子,知道我们都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冲撞,小心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顶着强大的压力说完之后,那人倒是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连带着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岳泽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出一抹讥讽来。 “上一个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坟头的草都比你高了,小子,你有种。”岳泽笑着开口,话语虽然平静,但是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由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尤其岳泽说这话的时候,还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更是把那人吓得浑身不住的发抖。 他想要反抗,却偏偏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岳泽收回手,身姿笔挺的站在原处,“今天老子还真就不走了,就站在这里,看看你要怎么让老子吃不了兜着走!” 苏瑾寒见岳泽说话都带上了老子,就知道他心里是真的有怒气了。 想想苏瑾寒也能够理解。 毕竟岳泽常年在外征战,边疆苦寒,他镇守边疆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康国一片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啊。 可是他难得回来一次,却还被自己守护的人给挑衅,看不起了,他能不生气吗? 岳泽生气的时候,苏瑾寒是绝对不会去触霉头的,所以引发了这次事件的苏瑾寒,心安理得的窝在岳泽的身后。 一群人见岳泽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 加上刚刚不小心冲突之后,他们也是仗着身份优势,下意识的行为,这会儿再看过去,却是心里大振。 虽然他们不认识岳泽和慕容晱,但是对苏瑾寒却感觉有些眼熟,尤其,他们中有人认出了庄靖仁之后,更是紧张不已。 “不知仁王殿下在此,多有冲撞,请殿下恕罪。”认出庄靖仁的人赶忙跪在地上。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皇室的皇子,只能无奈跟着下跪。 呼啦啦一群人跪在面前,几人没有半点不适。 岳泽本就是将军,在边疆的时候面对那些战士,呼啦啦跪一片,他都习惯了,半点的反应都没有。 而慕容晱和庄靖仁,两人身份本就尊贵,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各种缘由被人轻视,但是他们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却是不容亵渎的,所以也没有反应。 至于苏瑾寒,就更别说了,都重生一世的人了,这点场面还会吓到,她也就不用混了。 当然,她的这份气定神闲还是让不了解她的庄靖仁和岳泽感到惊讶。 岳泽看着苏瑾寒道:“妹子,他们冲撞了你,你说要不要原谅他们?若是你不想原谅他们,只要你开口,大哥保管给你收拾他们。” 苏瑾寒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人,闻言道:“就是小事情,没必要计较,咱们走吧。” 几人见她都说不追究了,便也没有继续的意思,毕竟他们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更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所以就打算放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们一命。 “今天算你们命好,瑾寒妹子不和你们计较,否则我非从你们身上剥一层皮下来不可!”岳泽冷哼一声,说着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滚吧。” 一群人忌惮庄靖仁大皇子,仁王的身份,但是却也知道仁王虽然身为大皇子,可是却并不是太子,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并不高。 可以说,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皇子罢了,并不被人放在眼中。 他们给庄靖仁行礼,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们就真的尊敬庄靖仁。 庄靖仁没什么出息,和他混在一起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厉害。 所以对庄靖仁的容忍,并不会表现在对岳泽他们的身上。 其中有个人就嘀咕了,“我们是给大皇子面子,才不与你们计较,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岳泽是谁啊,两边的人离得这么近,他自然是听到了。 嘴角顿时挂起一抹狞笑,“是吗?那今天这事儿还真要计较计较了。” 岳泽从来也不是什么会忍,会受委屈的人,既然有人打脸,那就打回去就好了。 说着话,岳泽身形往人群中一闪,直接拎出一个人来。 那人看着倒也清秀,突然被岳泽抓出来,显然是吓到了,脸色都变得惨白惨白的。 “你、你、你……你想干嘛……”那人开口都结结巴巴的了。 “干嘛,嘿嘿……”岳泽嘿嘿一笑,显得有些渗人。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一道带着些阴郁却故作爽朗的笑声传来。 随后就见方才那堆公子哥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让开,露出了方才说话的人的身影来。 苏瑾寒方才就觉得眼熟,这会儿看到人了,顿时感觉,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来人赫然就是三皇子,庄靖行,如今的青王。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孙泽。 对于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苏瑾寒真的半点惊讶都没有。 “青王殿下救命啊,这个臭小子他想对我们动手,他仗着有仁王殿下撑腰,简直无法无天,目无法纪,殿下救我。”被岳泽抓在手里的人看到庄靖行出现,顿时眼前一亮,随后便是一通狼嚎。 庄靖行看到了岳泽,同时也看到了庄靖仁、苏瑾寒还有慕容晱,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庄靖行上前便对着那人喝道:“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你知道你眼前这人是谁吗?” “他可是堂堂镇军大将军岳泽岳将军,刚刚出征归来,他军纪严明,奉公守法,怎么可能会是你口中的狂妄之徒,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说着又转向岳泽道:“岳将军您说是吧?” 庄靖行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吹捧岳泽,其实也有要救场的意思,毕竟今天这些人,都是他约来的,是他打算拉拢的人,别看都是些二世祖,小人物,但是他们却都是家里的独苗,被家里宠着捧着的。 若是能将他们都收归到自己的手下,拧成一股,那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岳泽闻言,好笑的打量了一番庄靖行,随手松了手上提着的那人,对着庄靖行拱手行礼,“原来是三殿下,有礼了。” 态度看着不算恭敬,但是礼数却是周到的。 “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误会,竟闹得将楼道都给堵了。”庄靖行含笑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些人冲撞了我的妹子,还不认错,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要给本将军好看,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粗人,难免要动手说道说道。”岳泽笑呵呵的说。 这一下,庄靖行的目光便落在了苏瑾寒的身上。 对于这个曾经太子要自己追求的女人,后来却因为一纸圣旨,让自己不得不放弃的女人,庄靖行心里也是窝着一股火的。 毕竟如今,苏瑾寒正和庄靖铖打得火热。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苏小姐,苏小姐当真厉害,非但将我那个七弟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和我大哥、逍遥王还有岳将军的关系看着也很好呢。”庄靖行笑呵呵的夸赞,却阴阳怪气的讽刺苏瑾寒水性杨花。 苏瑾寒也不是什么受气的人,上前一步,笑吟吟的应道:“多谢殿下夸奖。不过终究比不得殿下。许久不见安和郡主了,她可还好?” 被逼要娶易怡安是庄靖行心里难言的痛,被苏瑾寒这么一开口戳破,他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苏瑾寒又道:“早些时日李侍郎府上的大小姐曾来过我府上,当时还提起郡主和王爷实在是天生一对,等二位成亲的时候,瑾寒定然送上一份大礼,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听苏瑾寒提起李庆欢,庄靖行的心里更是一震,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不过转瞬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便道:“多谢苏小姐好意。我与孙泽乃是至交,本以为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却不想你二人竟然失之交臂,当真遗憾。” 庄靖行身后站在的孙泽顿时一脸茫然,他不明白,他都不插手,战火怎么也烧到了他的身上来了! 不过庄靖行拿苏瑾寒不过是个退了婚的女人来打击她,却也起到了效果,至少不知真相的围观者就对着苏瑾寒指指点点的议论。 毕竟这个年代,对女子本就苛刻,不管发生了什么原因退的亲,不明真相的人,总以为是女子的错,而这错,是不可饶恕的。 苏瑾寒面色不变,心思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想着怎么打消庄靖行这话带来的影响。 然而不等她想出对策来,一道懒懒的嗓音却响起来,即便在嘈杂的此刻,也穿透了众人的耳朵,格外清晰。 苏瑾寒听到这声音,更是浑身一颤,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三哥不必失望,既然想喝寒儿的喜酒,到时参加我们的婚礼便是,七弟保管将她给娶回家去。”随着话音落下,另一侧的回廊走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颀长,手里捏着一柄扇子,倾国的容貌,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浅淡的笑意,直接越过人群走到苏瑾寒的面前。 “七弟可真会说笑,你生为皇子,身份尊贵,婚姻大事可由不得自己做主。苏小姐虽然是苏记的大小姐,这身份怕是差了些。”庄靖行冷笑道。 庄靖铖闻言顿时挑眉,道:“哦?三哥怕是忘记了,她还是父皇亲封的县主。” 有县主的诰命在身,加上苏瑾寒的身份特殊,便是嫁给庄靖铖,也不是不可能。 庄靖行微微一愣,他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说着,庄靖铖凑到庄靖行的耳边,低声道:“三哥在外头的风流债可要捋清楚了,别叫人抓到小辫子才是。” 庄靖行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知道些什么?”嗓音明显带着压抑和愤怒。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无意间听到的而已。三哥是来用膳的吧,里面请吧,恕不奉陪!”庄靖铖说着,也不管还有那么多人在场,伸手抓住苏瑾寒的手腕,大摇大摆的朝着楼下而去。 而那些人见庄靖行都没说什么,自然也不敢拦着他们。 岳泽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靖王有些好奇,眼中闪过些许奇怪之色。 而庄靖仁目光闪烁,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于慕容晱,看着两人毫不顾忌的牵手离开,眼中却满是黯然之色。 不过三人也没有停留,跟着离开了酒楼。 出了酒楼,庄靖铖直接带着苏瑾寒上了自己的马车。 “啧啧,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犀利威风的时候。”苏瑾寒笑嘻嘻的开口说。 庄靖铖没理她,从一旁端过酒,拿着酒杯开始小酌。 苏瑾寒见他阴阳怪气的,蹙眉看他,等他喝了好几杯酒之后,这才道:“你在生气?气什么?气我和慕容哥哥在一起吃饭?” 这是苏瑾寒的直觉。 毕竟庄靖铖是个醋坛子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她是知道的。 她可没忘记,当初庄靖铖就为了慕容晱跟她闹过别扭! “不是。”庄靖铖闷闷道:“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 就算吃味,也不会生她的气。 “那你气什么?”苏瑾寒不解。 庄靖铖抬头看她,猛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那巨大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给嵌入骨子里似的,疼,却也透出了他此刻的忐忑不安。 苏瑾寒有些困惑,却在此刻格外的温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别闷着啊,和我说说。” “真想把你藏起来,省得你出去拈花惹草,惹那么多的桃花债。”庄靖铖恶狠狠的说着,心气难平,顺带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苏瑾寒被打得痛叫一声,心里蹿起几团火苗:“庄靖铖你疯了啊,你有话就直说,再这么不清不楚的,我生气了。” 庄靖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悠悠叹道:“谁叫你招蜂引蝶的功力这么强,先是孙泽,后来又有三哥,慕容晱,这会儿又出来个岳泽,不看牢了你,我怕回头你就跟着别人跑了。” 说着,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 苏瑾寒有些心虚,拜托,这些人又不是她要招惹的。 孙泽不说了,那是娃娃亲,有纠缠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庄靖行接近她完全就是为了利益,至于慕容晱,那可是前身的青梅竹马,她能怎么着? 不过这个岳泽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就不说了,岳大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苏瑾寒一脸的茫然。 虽然前世和大表哥关系很好,但是那是亲人的关系,今生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庄靖铖悠悠的说:“听说岳夫人正在找媒人,给你和他说亲,你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瑾寒闻言顿时傻眼,帮她和大表哥说亲,什么情况?拜托,他们可是血缘至亲,就算大表哥不知道,那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实啊! 苏瑾寒几乎跳起来:“不行……哎呦……” 她动作突然,庄靖铖根本没注意,她的头直接撞到了车顶上。 庄靖铖见她疼得皱起眉头,眼泪汪汪的模样,顿时心疼。 伸手扯过她,一边怒斥:“叫你没个正形,把自己都给撞了,还真以为你的头是铜墙铁壁啊。” 说着伸手在她撞到的地方轻轻的按摩,又辅以内力,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苏瑾寒舒服了,这才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怎么会这样呢?” “上次在苏府她不是还说了么,想要你做她的儿媳妇,这么快就忘了。”庄靖铖呲笑道。 苏瑾寒张口结舌,可是她真的以为是开玩笑的! 庄靖铖见她这样,也知道这事儿不怪她,便缓和下来,说:“不用担心,你只能是我的,我不会让他们动这个心思的。所以,你往后离岳泽远点。” 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 他的小寒寒有什么样的魅力,他清楚得很。 就是他自己,也是在接触之后开始沉沦,欲罢不能,疯狂的爱上了她,如今岳泽还没怎么和她相处过,两人不过是陌生人,他倒不怕。 若是岳泽也喜欢上了她,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如今正和太子的势力明争暗斗,若是扯上一个岳泽,难免横生枝节。 但是要他放弃苏瑾寒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倒不如提前防范,变得出事。 苏瑾寒闻言顿时苦了脸。 天哪,她还想着,有机会要多和大表哥接触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庄靖铖见她这样,顿时皱眉:“怎么,你看上他了?” 苏瑾寒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看上谁了你不知道?再说这话我就生气了。”苏瑾寒怒气冲冲的说。 庄靖铖闻言顿时笑了,伸手扯了扯她的脸蛋,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心里都是我,我还能不知道啊。” 苏瑾寒很想说他真是臭美,最后却没抵挡住他的力道,叫他拉到了怀里。 两人默默靠在一起,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马车很快到了苏府,将苏瑾寒送到之后,庄靖铖就离开了。 苏瑾寒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也没想到,她一心一意的亲近保护外公家,保护邵氏的举动,竟让他们误会了,这要真的给她和岳泽大表哥说亲,她也不敢嫁啊。 苏瑾寒有些焦躁的刨了刨头发,这都什么事儿啊! 想不清楚,苏瑾寒索性不想了,左右这事儿也不过刚刚开始,就算真的上门来求亲,她拒绝就是了,只怕到时候,她好不容易维持来的亲情,就要蒙霜了。 苏瑾寒回到寒苑,夏禾正巧回来。 因为要训练那些小乞丐,夏禾已经有许久不见踪影了。 苏瑾寒看到她,便问了几句小乞丐们的训练情况。 夏禾一一说了。 苏瑾寒听说已经初见成效了,顿时开心的笑了。 只要这些准备都在暗中进行,那么到了将来的重要时刻,总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苏瑾寒正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青芽从门口进来了,脸色有些奇怪,总之不算好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苏瑾寒了解青芽,便开口问道。 青芽咬了咬唇,轻声道:“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苏瑾寒皱眉,“什么事还遮遮掩掩的,直接说。” “小姐可还记得倚翠?”青芽试探的问。 苏瑾寒顿时愣在了原地。 倚翠,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当初就是因为倚翠这个花魁,她和庄靖铖才会有纠缠,交集,进而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因为知道他对倚翠的志在必得,因为知道倚翠对他来说的意义,知道她截胡的举动,一定会让他找上门来,所以她果断的买下了倚翠。 只是之后她和庄靖铖的纠缠越深,而过了最初那段庄靖铖看到她就问她要倚翠的日子之后,庄靖铖就没再提过,她也就将倚翠给放在了一边。 反正只要倚翠乖乖的在苏府待着就好,她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等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将倚翠还给庄靖铖。 可是后来,她渐渐的将倚翠给忘记了。 如今青芽提起来,苏瑾寒顿时觉得心里一紧,有些不安在心里发酵。 “我自然是记得她的,她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着么?出什么事儿了?”苏瑾寒连声追问。 青芽一见苏瑾寒这么紧张的追问,顿时知道倚翠的事情大了。 赶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有负小姐所托。” 苏瑾寒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急死了,催促道:“你赶快说,她到底怎么了?” 青芽咬牙道:“倚翠她……不见了!”   第109章 我的容忍为零 苏府,寒苑。 随着青芽一句“倚翠她……不见了!”的话语落下,苏瑾寒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去管倚翠,但是苏瑾寒心里很清楚,倚翠对庄靖铖有多重要。 她可是他母亲身边服侍的宫女的后代。 庄靖铖当初要买倚翠,也是想要知道倚翠知不知道当年他母妃的事情的真相,包括当年他母妃的死。 苏瑾寒当时重生过来,之所以截胡庄靖铖买走倚翠,就是想要和庄靖铖多点纠缠,好和他合作,改变前世的悲剧。 后来,纠缠倒是够多了,直接就把他给纠缠成自己的心上人了。 可也正因为这关系太过亲密,导致她都忘记了有倚翠这个人,有这回事了。 这会儿倚翠丢了,苏瑾寒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庄靖铖了。 青芽见苏瑾寒秀美紧蹙,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顿时心里一紧,低着头,轻声道:“小姐,这事儿都怪奴婢,若是靖王殿下要追究,奴婢愿意以命偿还。” 青芽一直跟在苏瑾寒的身边,自然知道,这倚翠是庄靖铖想要,苏瑾寒抢下来的,又见苏瑾寒情绪不好,以为她是怕庄靖铖追究,便主动承担责任。 苏瑾寒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对着青芽摇了摇头,道:“你先起来,把倚翠怎么失踪的事情给我说说。” 青芽没有起身,跪在地上,轻声道:“这半年来,倚翠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园子里,平时也会帮着干一些轻松的活,在院子里的名声倒不错,不少婢女也与她交好。她失踪,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此番去了大明山,回来的时候便有人告诉我,说倚翠不见了,细细询问之下,确定她不见的时间,应该是在咱们回来的前一天,至于她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带走了,请恕奴婢无能,无法查出来。”青芽轻声道。 苏瑾寒闻言,眸光不停的闪烁着。 虽然不知道此番大明山之行,庄靖铖做了什么,但是肯定是对付敌人的事情,而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倚翠失踪了,那说明,有人盯上倚翠了,又或者,知道了倚翠是当年的后人,不管是出于隐藏真相,还是出于要给庄靖铖添堵的缘由,带走倚翠,都是最好的做法。 想通了这一点,苏瑾寒不由得深吸口气。 这京城,终于要乱起来了么! 苏瑾寒没敢耽搁,面色凝重的道:“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青芽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之后,匆忙起身出门去准备去了。 靖王府。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刚刚分开么?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庄靖铖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苏瑾寒,含笑道。 苏瑾寒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回应他的调戏,面色凝重的说:“别闹,有正事和你说。” 庄靖铖微微惊讶,不过看苏瑾寒的脸色,确实不像是在说笑,便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下人先退下。 腾策也要退下的时候,苏瑾寒开口喊住了他。 “腾策你留下。” 一句平淡的话,腾策却停了脚步。 不过他的主子毕竟是庄靖铖,也没敢放肆,抬眼朝庄靖铖看去。 见庄靖铖微微点头,腾策这才站在原地。 等人都出去了,门被关好,苏瑾寒才看着庄靖铖,道:“对不起。” 面对她突然的道歉,庄靖铖有些错愕,赶忙站直身子,双手抓着苏瑾寒的肩膀,阻止她的动作,面色奇怪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倚翠她……不见了。”苏瑾寒轻声道。 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骤然收紧,眼中寒光闪烁,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点愠怒和杀意:“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哪怕气急,庄靖铖终究还是记着,没有伤害苏瑾寒,失控只是一瞬间,转而便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面上是这样的,至于心里如何,便不知道了。 “我将倚翠买回去之后,便让她做一个普通的下人,事实上她也一直好好的,可是就在咱们从大明山回来的前一天,倚翠却不见了。”苏瑾寒轻声道。 庄靖铖面沉如水,却什么都没有说。 苏瑾寒心里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话,也不会横生枝节出来,或许庄靖铖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又或许…… 苏瑾寒想着,满满的都是内疚。 庄靖铖眸色暗沉,大明山他做的事情,自然是给人添堵了,直接将人的一个重要的据点给端了,人生气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竟然能够查到倚翠的身上去,也是有点本事。 “放心,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放心吧,此事交给我,总有法子将人给要回来的。”庄靖铖见她内疚,倒是有些舍不得她这般模样,轻声道。 苏瑾寒抿着唇,低头不语。 其实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事实是,她做不到。 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肯定是太子之流,而他们手中的力量,不是她如今能够抗衡的。 虽然她已经尽力去准备了,但是却还是差点火候。 夏禾训练的手下,并不足以从太子那里将人给救回来。 想要尽快的将人给救回来,现如今只有庄靖铖有这个实力。 苏瑾寒有些失落。 不管她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多么的有远见开始布置,却都躲不过她如今根基浅薄的事实。 “说起来,我倒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庄靖铖正色道。 苏瑾寒恹恹的回:“什么事,说吧。” “你当初为什么执意不愿意将倚翠给我,莫非是你知道些什么,刻意为之吗?”庄靖铖问。 这个困惑在他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她。 苏瑾寒听他开口,心里顿时一颤,脑袋有短暂的空白。 他终究还是开口问这件事儿了。 当初截胡的时候,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一个未来的倚靠,可以抱的大腿,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心安理得,就算撒谎也没关系。 可是现如今,他们关系密切,非彼此不要,她又如何还能还能胡诌? 但是,不胡诌,难道还要跟他坦白自己是重生这件事情吗?他会相信吗?他听了之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苏瑾寒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在苏瑾寒心乱如麻的时候,庄靖铖同样在打量她。 当初横空冒出来一个苏家大少爷抢走了他志在必得的倚翠,他为此,还亲自上门走了一遭,为的就是要倚翠。 当时或许被迷惑,但是后来他却是明白过来,那天晚上和他抢倚翠的人,根本就不是苏恒,而是苏瑾寒。 而他之所以会放弃找苏瑾寒要回倚翠,也是因为他的人几番接触之后,都被倚翠排斥。 倚翠表达出极为强烈的,不愿意和他的人接触的意愿。 加上他的人一番观察之下,发现苏瑾寒对倚翠虽然不算多么的奉为上宾,但是却也还可以,虽然挂着婢女的名头,但是却并没有真正把她当成婢女使唤。 再一个,倚翠在苏瑾寒的寒苑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婢女,远比在他身边要安全一些,所以他也就不再强要倚翠。 可是,苏瑾寒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倚翠买走,这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一个迷。 苏瑾寒抬头,略带复杂的看着他,许久都不曾说话。 “庄靖铖,你相信我吗?”许久之后,苏瑾寒终于轻声开口。 “相信,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庄靖铖点头。 苏瑾寒闻言有些脆弱的红了眼眶。 她咬牙忍住眼泪,轻声道:“庄靖铖,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一时间我也解释不清楚,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就当我会未卜先知吧。因为知道你一定会要倚翠,所以我故意截胡。但是,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和你合作而已,只是我没想到,你我之间,竟然会产生这样的纠葛!” 其实苏瑾寒说了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庄靖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人能未卜先知呢! 定睛看着苏瑾寒许久,见她略微垂着头,明显不想多谈,也不会再有别的答案了,庄靖铖这才轻叹口气,道:“你既不想说就算了。寒儿,我相信你我之间的感情,也相信你不会害我。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有人骗我,对于欺骗我的人还有叛徒,我的容忍为零,我不希望你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你明白吗?” 庄靖铖的嗓音虽然轻,但是其中蕴含的冷意却叫人心惊不已。 苏瑾寒心里轻颤,转而却又轻轻松了口气。 不管她隐瞒了什么,至少,她从来没有害他的心,这点足以让她无愧于心。 “我发誓,我不会害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苏瑾寒认真又急切的说。 哪怕她心里明白,这样的空口诺言,半点作用也没有。 庄靖铖同样知道这话没有半点效用,但是却忍不住去相信,因为他真的不愿意去怀疑她,怀疑她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受人指使,是不是……想要他的命! 但凡只要他去深思,还没有想清楚事情,心就已经先疼得撕心裂肺了,如果那样,他宁愿糊涂。 说完倚翠的事情,庄靖铖也没有留苏瑾寒,命人将她送回苏府,便低声和腾策议事。 腾策听了庄靖铖的吩咐,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开。 皇宫,祖庙。 “殿下,经过多番查探,属下终于查到了一件事情。”心腹跪在太子的面前,轻声道。 “什么事?可是和庄靖铖有关?快说。”太子连声催促。 近些日子来,他被庄靖铖压制得狠了,却半点也没有反击回去,心里一直很暴躁,如今听到有好消息,自然激动了起来。 心腹赶忙道:“属下查到他曾经和苏记苏恒一起争夺一个花魁,顺着这条线,查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心腹有心卖弄,讨好主子,但是看到太子阴冷的目光,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耽搁,赶忙道:“属下仔细查了那个花魁的底细,原来她并不是普通女子。她乃是当年伺候庄靖铖母妃的海嬷嬷在民间的女儿,因为在宫外,她侥幸活了下来。庄靖铖当初赎她,可能是想要照顾她。” 太子闻言却是心里一震。 当初庄靖铖的母妃葬身大火,留下庄靖铖的同时,还留下了一个海嬷嬷。 当初庄靖铖便是由海嬷嬷在照顾。 本以为她一无所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和母后便没有动她,没想到后来却发现,她竟然窥探到了当初庄靖铖母妃死亡的真相,他这才赶忙让人下手,将她给做掉了。 那么她流落在民间的孩子,是不是也知道当年的隐情?庄靖铖找她,是不是为了查当年的事情? 太子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遍体生寒。 当年的事情就是个结,是块疤,他不允许任何人揭开。 所以当即冷声道:“你知道什么,命人审问她,看看她对当年庄靖铖母妃之死,知道多少。问清楚之后……”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冷酷,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心腹见状心里暗惊,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随后心腹离去,祖庙再度恢复寂静。 “庄靖铖,你最好不要查到当年的事情,否则……”太子轻声呢喃,话语却遍布冰冷的寒意。 …… 京城某个宅院的地下室。 倚翠被铁链绑住四肢,呈大字形吊在半空中。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浸湿,遍布着破碎,身上也全是伤口,此刻正歪着脑袋,昏迷不醒。 自从太子的心腹暗一从他那里得到指示之后,他便命人审问倚翠,但是不管怎么的严刑拷打,倚翠却都只有一个答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了没有?”暗一刚刚结束旁的事情,进门就看到了倚翠的惨样,问道。 “禀大人,没有。”行刑的看守赶忙说道,随后又犹豫道:“大人,有没有可能,她真的不知道?毕竟这么的酷刑,便是男子也会受不住招了的,她不过是个烟花之地出来的人,都说婊子无情……” 他的话终究淹没在了暗一冰冷的目光之中。 “把她泼醒,再问一次,不管答案是什么样的,都可以结束了!”暗一冷冷道。 他将人抓回来已经有近五日了,从殿下那里回来,连着今天已经严刑拷打三日了,这种情况下依旧什么都没有说,那便如看守所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的话,这女人也太能忍了,这样能忍,便是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看守闻言,赶忙点头应是,抓过一旁的水桶,舀水向倚翠泼去。 水中放了盐,盐水泼在倚翠的身上,那些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沾上,却依旧将那股尖锐的刺痛蔓延到了倚翠的四肢百骸。 倚翠疼得不住呻吟,勉强睁开眼睛。 暗一上前,捏着她的下巴,低喝道:“说,你和对当年丽妃之事,到底知道多少。” 丽妃,自然就是庄靖铖的母妃了。 倚翠恍惚着抬头看了暗一一眼。 她眼前有些花,一片晕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人影,使劲眨了眨眼睛,依旧模糊。 倚翠虚弱而无力的道:“要我说多少遍,我不认识什么丽妃,也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你们抓错人了,放我走好不好?” “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流落青楼,被小姐好心赎身,带回了苏府,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丽妃,放过我好不好,我好疼……” 倚翠嗓音哽咽,虚弱得几乎透明。 她嘤嘤的啜泣声在地牢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旁的看守轻声道:“大人,莫非咱们真的抓错人了?” 暗一看了他一眼,然后捏着倚翠的脸颊,冷声道:“少装蒜,你如果不知道,靖王怎么可能费尽心思想要将你赎回去。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些什么,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倚翠无力道:“你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我不是,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刑罚,将一个人的手和脚都砍掉,四肢尽去,泡在缸里,就留个头,死不了,就这么活着,你觉得,是不是很有意思?”暗一阴冷一笑,说。 倚翠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魔鬼,你是魔鬼。”倚翠尖细的尖叫出声。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甚至我可以向我的主子求情,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享受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毕竟你这么美丽,不是么?”暗一收敛了身上阴冷的气息,将散乱在倚翠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她一张美艳的面孔。 那刹那的温柔,险些让倚翠迷醉在其中。 脑子里有股强烈的念头,说,告诉他,将一切都告诉他。 可是就在倚翠险些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用力一咬牙,颤抖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你。” 暗一见倚翠这样,眼中便是遍布狠戾,猛然松了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暗一说着,走到一旁找到一根比拳头还要大的棍子。 对着看守道:“把她的裤子给我扒了。” 看守看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莫非暗一大人要将这东西塞到她里面去吗? “大人,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样她会死的。”看守犹豫着问。 “本大人做事,何时要你来教了?”暗一猛然沉了脸色。 看守不敢多言,赶忙上前朝着倚翠走去。 倚翠满脸绝望,明白自己再也没有活路了,闭上眼睛,眼中泪水滚滚而落。 可是哪怕如此,她也没有开口说自己知道的,哪怕她知道的,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安静的地下室忽然嘈杂了起来。 暗一一皱眉,正想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已经有人从外头闯了进来。 一行黑衣人,人不多,不过十个。 可是暗一看到这些人,却警惕不已。 外头都是他心腹手下守着,可是依旧叫人给闯进来了,说明对方的身手远比他的手下要高明,他那些手下,恐怕已经丧命了。 来人看到了被绑在半空中的倚翠,二话不说,朝着暗一冲去。 地牢里连带着看守,也就六个人,而黑衣人有十个,混战骤起。 交手之后,暗一心里顿时吃惊不已,因为对方的身手,着实无比高明,他一对二,已经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而对方为首的一人,已经去替倚翠解绑了。 暗一不敢耽搁,他怕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一个虚招之下,身形一闪,整个人朝着地下室的门口冲去。 两个黑衣人紧随而上。 为首的腾策将倚翠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全部松开。 倚翠无力的往地上倒去。 腾策赶忙将她抱在怀里。 “你没事吧?”腾策低声问。 倚翠身上全是血污,脸上也被汗水和血水浸湿,头发黏在脸上,狼狈又可怕,唯独那一双秋水的眸子,依旧带着难掩的轻柔。 知道来人是来救她的,倚翠心口微松,轻声道:“我没事。” 然而话语刚落,她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腾策皱眉,不敢耽搁,赶忙抱着她朝着外头而去。 而这时,地牢里除了他带来的黑衣人,已经没有活人了。 走出地牢,是一个特别普通的院子,方才追暗一出来的两个黑衣人正站在此处。 “属下无用,叫人给逃了。”两人同时请罪。 “走,先回去。”腾策皱眉说了一声,抱着倚翠当先离开。 他们离开没多久,方才那间屋子便茫然起了大火,将整座宅子烧得干干净净。 京郊,某个庄子。 “大夫,她怎么样?”腾策看着床上已经收拾干净的倚翠,轻声问道。 大夫将把脉的手收回来,对着腾策摇了摇头,道:“伤得很重,能不能活着,就看她今晚能不能挨过去了,若是能挨过去,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能……” 大夫话没有说完,但是腾策却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里一沉,腾策道:“大夫你开药方吧。” 不论如何,他都要把他救活,毕竟,她对王爷来说,很重要!   第110章 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在腾策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倚翠三日之后,倚翠这才算是渡过了危险期,转醒过来。 而接连熬了三日,哪怕腾策武功不俗,眼中也已经全是血丝了。 倚翠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腾策冷漠的脸和满眼的猩红。 或许是他这模样格外的骇人,倚翠吓得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腾策见她醒来,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喜色,又见她畏惧自己,便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这才开口道:“你醒了。那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他素来沉默寡言,就连关心也都显得很无力。 倚翠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腾策,是他救了自己。 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倚翠有些不好意思,略微摇头,轻声道:“我很好,多谢壮士相救之恩。” 腾策淡淡道:“我不过奉命行事而已,你既没事,那是最好。” 说着又道:“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安心养伤。你若有事便喊丫鬟去做,我要先回去跟主子复命去。” 倚翠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虽然腾策救了她,但是毕竟她没有见过腾策,也不知道他的主子是谁,会不会是对方故意设计的,稳妥为主,她还是不开口的好,否则若真的只是一个计谋,那她这会儿胡乱开口,之前的努力,却是全都白费了! 腾策显然也明白她的顾虑,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腾策这个救命恩人都走了,倚翠便更加沉默了,没有人经历过那样的悲惨际遇还能保持心情愉悦的,直到现在,倚翠还陷在那天的噩梦之中。 如果那天腾策没有及时赶到,那个人是不是就要用那个东西捅到她的身子里,她是不是就会疼得四分五裂?是不是就…… 倚翠身子不敢多想,每每想到,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栗。 或许是倚翠的态度太冷惹恼了服侍她的婢女,也或许是,腾策对她的照顾,让人迁怒于她,又或许是她苍白却美丽的容颜让那些丫鬟心生嫉妒,趁着倚翠卧病在床的时候,那些人竟然在说她的不是。 “屋里那个女的什么来头啊,腾策大人竟然对她那么上心。” “可不是,大人不眠不休照顾了她三天三夜,她醒来竟态度那么冷淡,不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些吗?” “哼,亏得大人临走前还让咱们仔细照顾着,真是气人。” …… 倚翠听着外头传来的低声嘀咕,眼神有些恍惚。 原来他叫腾策,原来他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心里蓦然被一股温暖所覆盖。 她自有孤苦,颠沛流离,甚至流落青楼,尝尽人间各种苦痛,她早就已经不记得温暖和照顾长什么样了。 上次感受到温暖,是半年前,苏瑾寒替她赎身,却什么都没有向她索取,而这一次,是腾策的救命之恩。 哪怕这份恩情夹杂着别的缘由在,却依旧弥足珍贵。 倚翠合上眼,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波动。 与此同时,腾策也回到了靖王府,告诉庄靖铖倚翠没事的消息。 虽然已经经历过各种的大风大浪,但是庄靖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还好。 不管怎么说,倚翠都是海嬷嬷唯一的后人,当年她尽心尽力照顾母妃,后来又尽心尽力的服侍他,这份恩情是无法轻易泯灭或者抵消的。 当初他找倚翠,也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倚翠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会好好照顾倚翠的。 没想到因为苏瑾寒的横空出手,生了这么多的枝节来。 当然,真正要说起来,庄靖铖并不怪苏瑾寒。 虽然这么说或许对倚翠有些不公平,但是事实是,庄靖铖感激苏瑾寒插手了倚翠的事情。 要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纠缠到一起,或许他就要继续过着他看似花天酒地,实则却无趣的生活。 苏瑾寒的出现,填补了他心里的那一份空洞,至少如今,他的心里不止有仇恨,还有苏瑾寒。 “没事了就好,好好照顾她,一定不能让她再出事了。”庄靖铖面色郑重的说。 第一次出事,是他大意了,疏忽了,而在他的身上,绝对不会让同样的错犯第二次。 “属下明白。”腾策应了一声,又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倚翠?属下感觉,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这是属于腾策的直觉,那个女子,受了那么严重的刑罚,他救她时,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坚定,那是一种让他都觉得震惊的执着。 要说倚翠什么也不知道,腾策不相信。 而同时,腾策也深知庄靖铖对当年的事情有多么的执着,毕竟若不是因为丽妃的事情,庄靖铖对于势力,夺嫡,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兴趣。 他更多的,还是喜欢悠闲自在的日子。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心动,随后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暂时先不去,你不时的过去看看,等她的伤好些了,再说。”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庄靖铖也不在乎多等这段时日。 倚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这时候去问她任何关于当初的事情,只会是一种伤害和侮辱。 腾策心里松了口气,应了一声。 …… 苏瑾寒将倚翠的事情告诉庄靖铖之后,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想要去找他问问情况,却又有些开不了口。 毕竟她对他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他却还要收拾她惹出来的烂摊子,这种无力的感觉让苏瑾寒觉得自己很没用,是个只会惹事儿的人。 也因为这件事情,苏瑾寒接连几日的情绪都很不好。 直到庄靖铖那边派人传来消息,告诉她倚翠没事了,她才算安定下来。 如果倚翠真的出事了,她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好在,好在她没事。 虽然倚翠没事了,但是苏瑾寒却依旧心虚的不敢去见庄靖铖。 瞒着他重生的事情,总有一种犯罪感,偏偏这样的事情,她又不能够坦白的告诉他,这种苦痛纠缠的感觉,让她都快疯了。 人空着的时候,就容易多想,苏瑾寒索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不想让自己成日成日的这样颓废下去。 上次那个烤架她亲身体验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便让铁匠铺再打造十套左右的工具。 之所以弄这么多,还是为了防止到时候生意好,不够用。 毕竟来自未来的东西,没道理生意会不好的。 忙活了几天,又去找合适的店面租下,招人做工,七七八八的,几天就过去了。 而这一天,苏瑾寒收到了岳府请她过府做客的帖子。 收到帖子的瞬间,苏瑾寒心里一个咯噔。 上次庄靖铖说的话言犹在耳,难道邵氏真的有要将她许配给岳泽的念头?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岳府下了帖子,她也不能不去,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转眼便到了岳府宴席的这一日,苏瑾寒带着青芽赴宴。 到了岳府,苏瑾寒才发现今天的宴会规模很大,赴宴的名门贵族大把大把的,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这样大的场合,邵氏总不会拿一件从来不曾商议过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说。 毕竟她和庄靖铖两情相悦的事情,邵氏也是知道的,肯定也怕会出岔子,定然不会在这种场合下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在苏瑾寒松了口气的时候,李庆欢笑着迎了上来。 “苏妹妹。” 苏瑾寒回头的时候,李庆欢已经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 “妹妹来得有些晚,姐姐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李庆欢对她这么示好,苏瑾寒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笑着道:“姐姐知道的,我素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总是要偷懒,拖到没有办法的时候才来的。” “要说你这性子也是外向的,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这么不喜应酬,真是奇怪。”李庆欢笑着抱怨。 苏瑾寒含笑不语。 她如今和李庆欢并没有撕破脸,甚至因为她隐藏得足够好,而许馨月也足够阴,李庆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敌意。 苏瑾寒低低的笑,莫名觉得有趣。 想到许馨月,苏瑾寒笑着问:“对了,上次姐姐找我要玉露膏,后来我特地催了补货的人,昨日正巧给我送了两盒来,也不知姐姐拿得如火霜可还好用?要不要妹妹再给你送一盒玉露膏过去?” 听到苏瑾寒说起如火霜,李庆欢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庆幸和后怕。 如火霜她当初就是替许馨月要的,用的也是许馨月,不过因为她身上伤口面积太大,用如火霜的副作用极强,痛得生不如死。 李庆欢去看过许馨月,正巧赶上她在上药,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让李庆欢这时候想起来,还不由得浑身打寒颤,脸色都跟着白了几分,那场景,着实可怕。 “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就变得这么差,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苏瑾寒看到李庆欢的模样,感受着她不由自主的轻颤,顿时明白她肯定是看到了许馨月上药的惨状了。 心里明白,面上却故作不解,一脸担心的问她。 李庆欢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不用,我没事,就是刚刚忽然有些头晕。” 苏瑾寒扶着李庆欢,道:“那姐姐这里坐一下,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随后又不解道:“可是如火霜不好用?姐姐想起来才会这般惊惧?” 李庆欢当初说的是自己用来抹点小伤,用来美容养颜的,这会儿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露馅了,便道:“妹妹误会了,我这些日子有些体虚,不时便会头晕,与如火霜无关。” “如火霜确实如同妹妹所言那么好用,用了之后,当真是一点疤都没有留,我还要多谢妹妹才是。”李庆欢笑着道。 效果确实好,但是同样的,副作用也一点没少,想着许馨月当时的残样,李庆欢心里还直打哆嗦。 还好的是,痛苦与喜悦是并存的,至少这段时间非人的痛处忍受下来,许馨月身后的上已经好全了,肌肤光洁如初,半点的瑕疵都没有。 不过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许馨月的身子到底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虚弱了不少,看着倒平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感觉。 苏瑾寒闻言浅笑,“用得好就好。” 许馨月啊,前世害她身死的罪魁祸首呵,她怎么舍得她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当然是要留着慢慢的玩了。 更何况,以苏瑾寒对她的了解,就算自己这边不给她药,她也能够顽强的活下来,与其让她轻轻松松的就好了,不如给她使点绊子,让她痛不欲生。 瞧,她的计策很成功不是么,那么明显的坑,许馨月还是忍不住跳了。 苏瑾寒笑靥如花,可李庆欢却不敢再讨论如火霜的事情,毕竟当时许馨月的惨叫还言犹在耳,李庆欢实在是怕的。 李庆欢将话题扯开,苏瑾寒也就由着她,笑着陪她说起旁的事情来。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苏瑾寒,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这儿啊,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苏瑾寒和李庆欢同时回头,就看到易怡安和庄亚玲站在不远处,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苏瑾寒心里不解,若是易怡安这么看她,她能够理解,但是三公主,她以为经过上次在宫里的事情之后,庄亚玲回去之后应该会自我反省,能看出问题来,进而远离易怡安才是,怎么这两人,又凑到一起去了? 虽然满心的不解,但是苏瑾寒还是遵照礼节给庄亚玲行了礼。 事实上上次易怡安利用庄亚玲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庄亚玲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疏远了她,至于这次会和她走得近,还是因为苏瑾寒。 古语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庄亚玲将苏瑾寒当成了敌人,而易怡安也对苏瑾寒恨之入骨,加上两人原本就走得近,自然也就狼狈为奸,再度走到了一起。 庄亚玲压根没有管苏瑾寒的行礼,对着李庆欢道:“李庆欢,你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尽和一些阿猫阿狗搅和在一起,也不觉得丢了自己的脸,掉了身份。” 这么针对的话语让周围听到的都是一愣,惊骇的看着庄亚玲。 庄亚玲这话可真是毫不客气啊,这一番话语出来,苏瑾寒若是应对不好,这面子被下了个干净,怕是日后都不敢出门了。 李庆欢闻言面上有些尴尬,道:“庆欢不知公主何意。” “巧了,我也不知公主何意,不如公主替我解惑一番,如何?”苏瑾寒挺直脊背,轻笑道。 “我喊你起来了吗?”庄亚玲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直视着苏瑾寒。 “方才公主说了,而且今日是岳府的宴会,公主这般争锋相对,倒是让主人难做!”苏瑾寒面带淡笑,不卑不亢的说。 面对挑衅,她从来都是量力而行的。 当初在皇宫,她一无所有,面对庄亚玲这个公主,她只能认怂,只能被羞辱。 而这一次,且不说她已经被封为县主,便说这宴会是岳家举办的,庄亚玲真要在这里闹,未免也太不给岳府脸面,以岳家如今在朝中,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远不是庄亚玲一个公主能够冲撞的。 所以钻空子也好,借势也好,苏瑾寒此刻是不怕庄亚玲的。 至于往后,打不了她看着她就躲便是。 庄亚玲满心愤怒,抬手指着苏瑾寒,愤怒的说了个“你”字,便哑然了。 苏瑾寒面含淡笑看着庄亚玲,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庄亚玲转向李庆欢,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专门抢别人的男人嘛?你和她走得这么近,又已经到了订婚的年纪,就不怕自己未来的夫婿,叫她给抢了去?”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这话就有点恶毒了。 而且,苏瑾寒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庄亚玲了。 至于抢男人,苏瑾寒表示冤枉,她可不记得她和什么男人走得近了! 李庆欢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也暗中和苏瑾寒不对付,但是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叫庄亚玲这么一搅和,她倒是有些无法回避,不得不和苏瑾寒稍微划清关系了。 不过李庆欢倒也聪明,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一脸的无奈,轻声道:“公主,郡主,苏妹妹人挺好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庆欢,你若还和她站在一边,别怪本公主往后对你不客气。”庄亚玲直接逼迫道。 李庆欢面色无奈,张了张嘴,对着苏瑾寒轻声道:“苏妹妹,对不起,我……” 苏瑾寒虽然知道李庆欢在做戏,但是面上却是淡淡道:“无妨,姐姐无需介怀。” 李庆欢闻言勉强笑了笑,默默的离苏瑾寒远一些,算是表态不插手此事。 庄亚玲轻哼一声,很满意李庆欢的选择,看向苏瑾寒,冷笑道:“苏瑾寒,你记住,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惹恼了本公主,从今天开始,本公主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苏瑾寒对于做孤家寡人其实真的不在意,身边像是李庆欢之类的人都是些两面三刀的货色,她压根不在意,至于真正的好友,自然也不会因为威胁而离开她。 所以她特别淡定的说:“瑾寒恭候公主殿下的大招。不过殿下似乎不怎么长记性,被人当了一次枪使不够,还要当第二次,这奋不顾身的精神,我倒是当真佩服得紧。” 这明显的在说庄亚玲没有脑子,被人利用的话,让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苏瑾寒也忒大胆了。 而庄亚玲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画外音,顿时气急败坏道:“苏瑾寒,你少胡言乱语,本公主才不是那么蠢的人。” “是吗?”苏瑾寒笑笑,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模样。 庄亚玲顿时怒了,冷笑道:“看来当真是裙下之宾的男人多了,连人都记不清了,无妨,既然如此,本公主便提醒你一番。” “可还记得前几日你在望江楼和人起了冲突的事情?本公主正巧也在,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当初听怡安说你不要脸,抢了七哥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那日我倒是看清楚了。” “你那个前未婚夫孙泽便是你勾搭了七哥之后不要的吧,有了七哥不够,你还和大哥,慕容,还有岳泽走得那么近,你说,你想干什么?”庄亚玲怒气冲冲的说。 苏瑾寒看着庄亚玲,顿时哭笑不得。 无奈道:“莫非与男子一同用膳,便是纠缠不清,别有目的吗?公主你这思想,也真是让人无奈,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 苏瑾寒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庄亚玲对她这么大的敌意,竟然是因为上次在望江楼看到她和大皇子他们在一起引起的。 其实苏瑾寒怎么会知道,庄亚玲并不在乎她和谁纠缠不清,她在乎的,是苏瑾寒和她的心上人纠缠不清了。 极少有人知道,庄亚玲其实是有喜欢的人的,那个人就是岳泽。 当天岳泽将苏瑾寒护在身后的模样,那样霸气又那样坚定,让庄亚玲气得红了眼。 下意识的觉得岳泽对她有意思,加上不知谁传出来岳家要和苏家说亲的事情,庄亚玲就更加的暴躁了,恨不得立刻将苏瑾寒杀了才好。 如果苏瑾寒知道庄亚玲是因此而对自己敌视的话,估计都没地方哭去。 毕竟她对岳泽,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那可是她的大表哥啊,她除了亲情,真的是半点旁的感情也生不起来。 话说到这里,苏瑾寒已经没有兴致再继续和庄亚玲纠缠下去了,在她的眼中,庄亚玲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随性而为。 因为知道庄靖铖从小受庄亚玲的母妃照顾长大,所以她也不想再继续和她闹下去。 当即道:“瑾寒有些不舒服,便先告退了,公主殿下自便。” 说着便想带着青芽离开。 然而树于禁而风不止,庄亚玲的下一句话让苏瑾寒直接停了脚步,转身目光森冷的看着她。 庄亚玲说:“果然是没有父母亲教养长大的野孩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第111章 令人意料之外的结局 苏瑾寒这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虽然她和这一世的父母素未谋面,但是并不妨碍她对他们的喜爱和尊敬。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他们是为了救一个大侠而死的,而爷爷也不曾有过怨言,说明那个大侠是个好人,值得搭救,夫妇两算是死得其所。 而庄亚玲一句“果然是没有父母亲教养长大的野孩子,一点礼数都不懂。”,不仅仅在侮辱苏瑾寒,更是连带着她已经过世的父母也给侮辱了。 所以苏瑾寒猛然转身,目光森冷的看着庄亚玲,这个时候,就算庄亚玲是庄靖铖的妹妹,她也不会有丝毫的让步,没有谁可以侮辱她的父母。 苏瑾寒冷声道:“公主殿下开口就祸及我亡父亡母,不觉得说话有些过了么!这般言语若是叫陛下听见了,恐怕也是要开口训斥的。” 庄亚玲说苏瑾寒没有教养,但是她自己的行为却冲动莽撞,更加没有教养,身为一个公主,却没有丝毫公主的仪态,哪怕皇上再怎么宠着,叫他知道了,也是要被责罚的。 庄亚玲一听脸色顿时一变,显然没有想到苏瑾寒竟然敢反击,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怒意。 她贵为公主,身份尊贵,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顶撞过,再加上周围人的目光,庄亚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疼着,感觉面子丢了个干净。 “放肆,你这般冲撞本公主,不给本公主面子,就不怕本公主治罪于你吗!”庄亚玲猛然上前一步,怒喝。 苏瑾寒面色平静淡定,挺直的身子竟透出了不屈的刚强来,冷静的说:“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不知哪里冲撞了公主殿下?再者说了,殿下是千金之躯,行事应当慎重,更应该知道,面子是自己挣的,旁人给的没用。今日这事我占着一个理字,自不怕公主的问责,便是闹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怕。方才公主言语之下辱及先父先母,还请公主为自己的无理道歉。” “嘶……”随着苏瑾寒的话语落下,周围围观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苏瑾寒莫不是疯了吧! 要知道庄亚玲可是堂堂公主之躯啊,而且因为德妃得宠,庄亚玲也一直是皇上心上的宝贝疙瘩,宠爱得紧,才会养成她这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这苏瑾寒要庄亚玲道歉,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庄亚玲根本不会答应的,甚至还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果然,庄亚玲一听苏瑾寒这话,顿时怒急,跳脚骂道:“道歉?你竟然敢要我道歉?苏瑾寒你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是公主,你竟敢要我道歉,你脑子没毛病吧?” “我就说你有人生没人养,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又有哪件像是一个千金小姐该做的?” “你先是和孙泽退亲,又死皮赖脸勾搭了我七哥,后来又和我大哥他们走得那么近,你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闻着哪里有香味就往哪里跑,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 “我看你爹娘死得早还真是死对了,否则便是活着,也要被你活活气死!” 庄亚玲是公主,本该是高贵优雅的代名词,但是她如今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怨毒,那模样,倒是有些泼妇骂街的架势。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压根回不过神来。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庄亚玲作为一个公主,竟然能骂出这样狠的话语来。 苏瑾寒浑身散发出一股沁人的冷意,想都没有想,抬手毫不犹豫的便朝着庄亚玲挥去一巴掌。 然而她的一巴掌终究没有打在庄亚玲的脸上,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苏瑾寒目光平静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庄靖铖,心里正在为他拦住自己而恼怒,可是紧跟着响起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却叫苏瑾寒顿时愣住了。 她越过庄靖铖的身子,看着被打歪了头的庄亚玲,再看庄靖铖冷着脸缓缓收回手,惊讶不已。 她没想到,庄靖铖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为了她打了庄亚玲一巴掌。 要知道庄亚玲可是公主啊,就算庄靖铖是她的兄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她一巴掌,也是极为不合适的。 那根本就是将庄亚玲的面子完全给落了个干净。 庄亚玲歪着脑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捂着脸缓缓转过头看着庄靖铖,眼中全是委屈的泪水。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她死死的瞪着庄靖铖,怨恨道:“七哥,你就为了这么个贱女人,你竟然打我是吗?七哥,我是你妹妹,她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庄亚玲此刻哪里还有丝毫公主的模样,那尖锐的叫声,与市井小民也没有什么两样。 苏瑾寒迎着庄亚玲仇视的目光,心里却格外的平静。 可以说,庄靖铖的那一巴掌,平复了她心里所有的愤怒和不满。 因为他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旁人,他的立场。 哪怕他们此刻还没有婚约,没有成亲,这样的呵护却叫她感觉自己不孤单,至少,发生了这样让她委屈不已的事情,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心里不由得迷漫着一股甜甜的感觉。 庄靖铖将苏瑾寒护在身后,冷着脸斥责道:“庄亚玲,你拿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公主的仪态,还说瑾寒没有教养,我看你才应该回宫好好和教养嬷嬷学习学习仪态和教养。” 听到庄靖铖提起教养嬷嬷,庄亚玲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教养嬷嬷的可怕,对宫里的公主还有宫女们,那就是一个噩梦。 然而庄靖铖并没有停下话头,“还有你别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水性杨花的,这乱七八糟的词都是谁教你呢?当初苏小姐没有纠缠我,是我心悦她,才会追求她,过两日,我会亲自进宫奏请父皇,将我与她的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她便是你的皇嫂,你起码的尊重都不懂了吗?” 如果说刚刚庄靖铖叱责庄亚玲,打了她一巴掌,众人都是惊讶和意外的话,那么此刻,就是震惊和惊骇了。 毕竟庄靖铖说的话,太过震撼了。 虽然庄靖铖和苏瑾寒走得近的事情众人早有耳闻,但是却都不知道内情,这会儿庄靖铖一开口,不但承认了他和苏瑾寒的事情,还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喜欢苏瑾寒,他要娶她,要进宫请旨。 这样的话,犹如惊雷也不为过。 众人惊骇不已的时候,易怡安却是满心的愤怒。 她站在庄亚玲的身后,身体不住的颤抖,目光却无比怨恨的看着苏瑾寒。 明明她才是从小和庄靖铖一起长大的人,明明是她先喜欢的庄靖铖,明明是她穷追不舍,明明她才是最应该嫁给庄靖铖的人,可是为什么,事情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她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三皇子,可是苏瑾寒却嫁给了她最爱的铖哥哥,老天何其不公? 相比起旁人的震惊和易怡安的怨恨,苏瑾寒却是惊讶和感动。 她真的没想到庄靖铖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他们的关系,更关键的是,一句“我心悦她”一句“入宫请旨”就已经足够把之前庄亚玲说的是她死缠烂打追着庄靖铖的事情给抹去了。 是庄靖铖喜欢她,所以追求她,并不是她不知廉耻的缠着庄靖铖,这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苏瑾寒之前的怒气早已消散,如今萦绕在心里的,只有庄靖铖带给她的震撼和感动。 庄亚玲也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庄靖铖回这样毫不留情的驳斥她。 眼圈猛然就红了,朝着庄靖铖怒吼道:“庄靖铖你有没有良心,你竟然帮着他对付我。她就是有人生没人养的,我说错了吗?再说了,你别忘了,你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要不是我母妃,你早就不知道死在皇宫的哪个角落了。” 庄亚玲这话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她这话,实在是不该说。 就算她说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也不应该她说出来。 毕竟不管庄靖铖再怎么不受宠,地位尴尬,可他都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是地地道道的皇子,王爷,是庄亚玲的皇兄,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将皇家的家丑摊在明面上说。 旁边众人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而看着众人的表现和庄靖铖冰冷的模样,庄亚玲显然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面色顿时刷的一下惨白了下来。 “七……七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庄亚玲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口想要解释。 但是,解释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庄亚玲刚刚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出了她的意思。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谁说瑾寒没有父母的?从今日起,我和战庭便是她的父亲和母亲,我岳家就是她的家。” 随着话音落下,邵氏出现在苏瑾寒的身边,身手牵住她的另一只手。 声音温和是天生的,但她脸上隐含的怒气,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旁人,她此刻有多么的不悦。 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要说今天宴席上的意外,还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先是庄亚玲针对苏瑾寒,后来又是苏瑾寒的反击,庄靖铖的维护。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岳家要是没有人出面才是奇怪,但是一出面就直接站在苏瑾寒这边,而不是庄亚玲这个公主,就让人觉得有些惊悚了。 毕竟如今岳家一家子男丁几乎都是军政要员,而岳家在军方更是占据着极为可怕又稳妥的位置,素来行事都是明哲保身,以免皇上忌惮自己的。 可是这一次,竟然为了苏瑾寒,直接和一个公主站在了对立面上,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让人将事情给简单化。 但是众人却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这事儿闹不起来了。 毕竟以岳家的地位,便是皇上都要给岳家几分面子,更何况庄亚玲不过是一个公主。 “夫人,这……”苏瑾寒心里感动,开口的时候却有些苦涩,感情无比的复杂。 她如今和岳府无亲无故,便是有些恩情,也不值得他们这么对待她,而邵氏直接说她和岳战庭便是她的父母,那其中蕴含的意思便很明白了。 他们要成为她的父母,就只能她嫁入岳家,庄靖铖说邵氏要给她和岳泽说亲,是真的! 这样的结果让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虽然渴望和上一世的亲人相处,却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 她和他们本就是亲人啊,又怎么能够再嫁给岳泽呢?就算有表兄妹成亲的,那也是别人,在她的心里,并不接受这样的关系。 再者说,她如今有了庄靖铖,她又怎么舍得弃他不顾!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庄亚玲和庄靖铖。 庄亚玲为什么会和苏瑾寒起冲突,不就是因为岳泽么,不就是因为苏瑾寒可能会和岳泽在一起么,如今邵氏这样的态度,顿时让她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也越发的怨恨。 而庄靖铖他则是微微蹙眉,抓着苏瑾寒的手不住的收紧。 他并不想和岳家为敌,但是若是岳家执意要在他和苏瑾寒之间插一手,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岳家敌对。 从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下了决定,不管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苏瑾寒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苏瑾寒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告诉他她的心意。 庄靖铖侧首看她,眼中闪过一抹灼亮的光华。 就在众人纷纷思索着邵氏此举的含义,苏瑾寒等人忧心亲事之时,邵氏的话再度让所有人惊愕不已。 “本来这件事情是不想这么早说的,但是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提前告知各位。”邵氏温和的说着。 苏瑾寒、庄靖铖、庄亚玲,包括旁边所有的宾客,心都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瑾寒,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都与你投缘,早就有和你做一家人的打算,之前你岳叔叔不在家,我不好独自决定,但是此番他回京,我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他也很支持,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们的干女儿?”邵氏看着苏瑾寒,笑道。 庄靖铖一句“她不愿意”还在嘴里打转,这会儿听完,眼中顿时闪过惊讶和错愕。 竟然不是儿媳妇,而是干女儿吗? 同样呆滞的还有苏瑾寒、庄亚玲,还有一众的宾客。 苏瑾寒和庄亚玲是因为都曾得到过邵氏可能会让岳泽和苏瑾寒议亲的消息,而此刻邵氏说出的话却完全不同而错愕,简直不能更呆了。 苏瑾寒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庄靖铖一眼,眼中带着困惑。 而旁的宾客则是惊讶和错愕了。 岳家向来独善其身,如今竟然要收一个外人做义女,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毕竟虽然邵氏没有女儿,但是岳家的其他几房是有女儿的,并不存在缺女儿的情况,这状况,着实诡异。 “怎么了?瑾寒你不愿意吗?你不是说了也很喜欢和我相处,想要和我做一家人吗?”邵氏看着苏瑾寒微张着嘴,满脸错愕的模样,不由得追问。 苏瑾寒回过神来,忙道:“不是,我,我太惊讶了,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素来口齿伶俐的苏瑾寒,此刻却不由得有些紧张,磕巴,看着邵氏的目光中满是不确定。 “傻孩子,我说的自然是真的。本来是想找个日子先和你私下说了,再办个席面,将你介绍给大家,但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人欺你无父无母,我岂能叫你受这样的委屈,擅自做主,你可别怪我才是。”邵氏温柔的摸了摸苏瑾寒的头,如同慈母一般和蔼。 苏瑾寒眼眶蓦然就红了。 上一世,邵氏对她就极好,她们虽没有母女的身份,却又母女的情分。 重生一世,她自是想要报答的,所以对邵氏也格外的好,只是她没有想到,邵氏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她这样的回报。 “傻孩子,怎么还一副要哭的模样呢?你若是愿意,咱们便去正厅,我方才已经让你岳叔叔去找了德高望重的见证人,你若是不愿,也没有关系,往后咱们依旧如以前一般要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你占理,我岳府自然会护着你。”邵氏轻声道。 苏瑾寒哽咽着,无言以对,松开了一直和庄靖铖交握的手,扑在了邵氏的怀里。 她用行动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邵氏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嘴角带起一抹笑容,轻轻拍着苏瑾寒的后背。 认干亲毕竟是大事,她没有和苏瑾寒商量过,今日却因为要替苏瑾寒出头而直接说出来,她多少担心会有变数。 毕竟岳战庭不可能请一个没有名望的人做见证人,而请了见证人,最后这亲却没有认成,不管是对苏记还是对岳府,都是一种难言的打击。 如今苏瑾寒同意,对她来说,也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一旁的庄亚玲见状,岂能不明白自己根本就误会了邵氏对苏瑾寒的态度,她以为邵氏是想让苏瑾寒嫁给岳泽,却不想,邵氏只是想要和苏瑾寒认干亲而已。 她是喜欢岳泽的,想要嫁给他的,可是经过这么一闹,她在邵氏和岳家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定是彻底毁了,她还怎么样嫁进来? 庄亚玲脑子懵懵的,看着邵氏结结巴巴的开口:“岳夫人,方才的事情是……误会,我与苏小姐……” 她高高在上惯了,连和解和讨好的话都不会说了。 邵氏看向庄亚玲,眼中没有不喜,依旧温和的开口:“方才的事情不过是误会,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我和瑾寒要去大厅,认亲也有些程序要进行,若是公主感兴趣,不妨一起去看个热闹。” 说着又对着周围的宾客扬声道:“方才不过是些小误会,如今已经解决,正巧今日我要认苏记大小姐做干女儿,还请大家移步正厅,一起热闹热闹。” 众人纷纷恭贺,说的自然都是恭喜的话,什么恭喜夫人收了这么个听话懂事的好女儿啊,夫人好福气啊之类的话语。 可是这些人都忘了,刚刚庄亚玲骂苏瑾寒没有教养的时候,刚刚庄亚玲羞辱苏瑾寒的时候,他们都是做壁上观的,根本没有人开口说过什么! 人都是这样的,习惯了趋利避害,习惯了阿谀奉承,对旁人又有几分的真心? 所以苏瑾寒宁愿不和他们交往,在她的观念了,朋友不在多,贵在真心以待,有道是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所以苏瑾寒目光扫过这些人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半分的波动也没有,因为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对她来说,没有半分的关系。 邵氏拉着苏瑾寒朝后院而去。 苏瑾寒刚刚哭过,自然要去收拾一番仪容,而众多宾客则是朝着大厅而去,一会儿认干亲的仪式,可不是小事。 毕竟事关岳家! 庄亚玲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会突然发生这样一个转折,邵氏不是要让苏瑾寒和岳泽议亲,只是想和她认干亲而已,这样的转折,让她之前找苏瑾寒麻烦的举动,变成了一场笑话。 庄靖铖知道庄亚玲被打击得够呛,但是却没有丝毫安抚她的意思,庄亚玲太过嚣张跋扈,若能够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清醒清醒,倒也不枉她这一番丢人。 “七哥……”庄亚玲弱弱的叫了庄靖铖一声。 庄靖铖没管她。 庄亚玲上前抓着庄靖铖的衣服,委屈的又叫了一声“七哥”。 庄靖铖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第112章 又一个巴掌 庄靖铖自小失去母妃,一直被德妃娘娘养在身旁,虽然没有叫德妃母妃,但是恩情却是不可泯灭的。 他平时也很尊敬德妃,所以对庄亚玲这个妹妹,也是多有宠溺的。 但是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虽然庄亚玲是他妹妹,但是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庄亚玲的不好,莫说庄亚玲欺负的那个人是苏瑾寒,便是不是,庄靖铖也不会帮她。 这会儿被庄亚玲抓着袖子,庄靖铖的面上却透着冷漠的神色。 庄亚玲看不到庄靖铖的面色,但是却也能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猜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庄亚玲咬唇忍住心里的各种情绪,轻声道:“七哥,方才是我不好,可是你也已经打了我一巴掌,教训过我了,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那委屈又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与她一直以来的嚣张跋扈相去甚远。 然而她接下去的话去让庄靖铖知道,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骨子里是怎么样的,那就是怎样的,别想她能短时间里改变过来。 庄亚玲说:“七哥,你说我刚刚那样对苏瑾寒,她会不会借机报复我,跟邵夫人说我的坏话啊?可是人家真的是误会了啊,都是易怡安,是她跟我说苏瑾寒的坏话,我才会这样的,七哥你相信我,我是被蒙蔽的,不是故意要针对她。”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她心里却是怨恨苏瑾寒的。 在她想来,要不是苏瑾寒和岳泽他们走得那么近,她根本不会误会,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挑衅的事情,更不会让邵夫人对她印象不好。 所以庄亚玲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觉得,就是苏瑾寒才害得她这样。 自小被宠到大的公主,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做错事情了呢? “所以你觉得你没有错是吗?”庄靖铖转过头,淡淡的看着庄亚玲,问道。 “我没……”庄亚玲下意识的想要说自己没错,但是看着庄靖铖,想着自己还要求他的事情,便咬着唇,道:“好嘛,我是有错,可是苏瑾寒也有错啊,要不是她顶撞我,我才不会那么生气,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七哥你不能光说我有错,不说她吧。” 庄亚玲嘟着嘴,不满的说。 庄靖铖安静的看着她,心里有些无力。 果然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庄亚玲又道:“大不了七哥你代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嘛。七哥,你帮我跟邵夫人解释一下,就说我是受人蒙蔽的,我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庄亚玲渴求的看着庄靖铖。 说了那么多,这才是她最关键的想要说的,这才是她的目的。 庄靖铖甩开她的手,淡淡道:“要道歉,自己去,你那样羞辱瑾寒,她受得住你的道歉。至于跟邵夫人解释,你是觉得所有人都瞎,看不见你嚣张跋扈的模样是吗?” “三妹,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今天这事,我会完完整整的禀告给德妃娘娘,让她好好管教你。再这么下去,你非毁了不可。” 庄靖铖说着,头也不回的要走。 庄亚玲满心的愤怒和不甘,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但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发脾气,赶忙追在庄靖铖的身后喊他。 “七哥,七哥,你等等我。” 庄靖铖猛然回头看她,冷漠的眉眼第一次让庄亚玲升起了惧意,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还嫌今天丢脸丢得不够是吗,还不回宫去。”庄靖铖轻斥。 “七哥……”庄亚玲喊了一句。 要她就这么回去,她总是不甘心的,今天她还没见到岳泽呢! “腾策,送三公主回宫。”庄靖铖冷喝一声,再不看庄亚玲,转身朝着大厅而去。 他要被这个没脑子的妹妹给气死了。 庄亚玲还想追上去,腾策却挡在她的身前:“公主殿下请回。” “狗奴才,你敢挡着本公主,小心本公主要了你的脑袋。”庄亚玲怒斥。 “请公主回宫。”腾策分毫不让,站在庄亚玲的面前,像是一根柱子一般。 不管庄亚玲怎么想法子,腾策就是不让,她带来的人也不是腾策的对手,最后庄亚玲只好无奈的离开。 与此同时,苏瑾寒也在众人的见证下,和岳战庭夫妇认了干亲,这是苏瑾寒重生之后,第一次看到大舅舅,看着他英挺的身子,庄肃的面容,苏瑾寒却没有丝毫的惧意,满心萦绕的只有激动。 在众人不可思议之中,认亲的仪式结束,随后岳战庭宣布宴会继续,让大家各自吃好喝好,而他带着岳泽敬了一轮酒之后,便去了后院。 苏瑾寒这会儿正在后院拜见岳老将军和老夫人,恭恭敬敬的扣头之后,她被老夫人扶了起来。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眼中全是怜爱。 “当初见面就说了你这丫头和我岳家有缘,如今倒也真的应了当初的话了,这都成了我岳家的闺女了,好,真是好。”老夫人笑呵呵的模样让苏瑾寒心里感动不已。 轻声道:“承蒙府上看得起,愿意给瑾寒这个机会,往后我一定会尽心孝顺侍奉祖母祖父还有父亲母亲的。” “哎,好好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苏瑾寒的手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褪下,往她的手腕戴。 “祖母也没什么准备,这镯子是我一直带着的陪嫁之物,今日便当成见面礼,给你了,孩子你可别嫌礼轻。” 苏瑾寒赶忙推却,“这是祖母随身的物件,太贵重了,使不得,瑾寒不能要。” 然而老夫人却不让她推却,“傻孩子,说了给你的,那就是给你的,推什么,老实收下就是。这镯子本来是一对,给了安乐那孩子一个,这个便给你了,孩子,祖母看着你是真觉得有缘,你也别客气了。” 苏瑾寒心里弥漫着无法言语的感动。 老夫人这个举动说明了她的心思,她是真的喜欢苏瑾寒,否则也不会把她看的和许安乐一样重要。 苏瑾寒几乎哽咽,却勉强自己忍住,笑道:“那就多谢祖母了。” 老夫人又拉着苏瑾寒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觉得疲累,由下人扶着去休息了。 正在这时,岳战庭和邵氏携手从门外进来。 “瑾寒见过义父义母。”苏瑾寒看到二人,赶忙行礼。 今天这事儿,若不是邵氏出面,难免要更加的激化矛盾,虽然她不在意,但是庄靖铖毕竟是德妃娘娘养大的,德妃娘娘的恩情是无法泯灭的。 而庄亚玲也是德妃娘娘唯一的女儿,若是庄靖铖为了护着她而和庄亚玲发生了不可磨灭的冲突,德妃和庄靖铖之间难免会生嫌隙,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而岳家出面,正好将这个隐患给消除了,加上邵氏认她做女儿的事情,更加激起了苏瑾寒心中的孺慕之情,让她在邵氏的面前,变得格外的乖巧。 邵氏见她这样温顺,嘴角的笑意更浓,牵着她的手轻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若是不介意,往后也别叫我们义父义母,直接喊父亲母亲就好。” 苏瑾寒怔怔的。 虽然她对邵氏很好,为她奋不顾身,可是那是因为她是重生而来的人,因为她上一世和岳家是亲戚的关系,因为岳家是至亲,因为她亏欠岳家。 而邵氏如今对她的好,明显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外人的好,那样真诚的善良,让她想起上一世因为自己的连累而害岳家满门被灭,心里更加愧疚难安。 其实她真的当不得他们对她这么好。 同时,苏瑾寒也更加坚定了,要改变上一世悲剧的念头。 邵氏见苏瑾寒面色微怔,以为她惦记着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不愿意改口,便忙道:“当然,只要你喜欢,就叫义父义母也挺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瑾寒知道她误会了,摇了摇头,轻声唤了一句“母亲。”。 这一句母亲让邵氏轻怔,旋即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来,连着应了两声“哎”,然后看向岳战庭,特别自豪的说:“怎么样,我这闺女不错吧,既漂亮又懂事。” 岳战庭见状,带着严肃的面庞倒是露出一抹笑意来,不过因为他不常笑,显得有些僵硬。 而邵氏却像是小姑娘似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得,你别笑了,难看死了。”说着特别不屑的撇嘴。 岳战庭收了笑意,冲着苏瑾寒道:“你母亲就是这样,变来变去的,古怪得紧,往后你要多担待,别与她计较。” 苏瑾寒轻笑:“母亲这么随意,那是当真将我当成女儿,自己人,我又如何会计较呢,倒是我少不更事,往后还要父亲母亲多加操劳了。” 岳战庭见她没被自己给吓着,眼中倒是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他常年征战,又身居高位,光是一身的气势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便是他刻意收敛,身上那股威压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苏瑾寒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让他不由得暗暗称奇,难怪他一回来,不但自己夫人,便是父亲母亲,也对她赞不绝口。 岳战庭坐在椅子上,道:“听你母亲说,你连着救了她两次,这样的恩情莫说你如今是我们的女儿,便是不是,那有我岳家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至于操劳,你母亲怕是开心都来不及。” 苏瑾寒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浅笑,道:“那往后就要劳烦父亲母亲了。” 一家子坐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岳泽还有岳子扬也来了,他们话不多,但是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妹妹,倒也没有多大的恶意。 岳子扬原本对苏瑾寒是满怀戒心的,觉得她接连救了邵氏两次,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一直警惕着她。 但是上一次在追捕逃犯的时候,苏瑾寒愿意用自己来替换邵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哪怕苏瑾寒的好对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法再去怀疑苏瑾寒。 而岳泽刚从边疆回来,和苏瑾寒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她的印象很好,况且这是母亲决定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就这样,一家人气氛其乐融融。 留着苏瑾寒用了晚膳,天色昏暗的时候,邵氏才终于放她离开。 苏瑾寒上了上了马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灯。 因为怕黑,因为担心会有像是今天这样出现的意外情况,苏瑾寒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备全了的,当灯光亮起,苏瑾寒顿时松了口气。 她就怕走到一半,天突然黑了,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马车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了,苏瑾寒正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车帘掀起来,露出庄靖铖的脸。 庄靖铖上车之后,青芽特别自觉的出去外头和车夫坐在一起。 马车里就剩下庄靖铖和苏瑾寒。 “明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耽搁到这么晚,也不怕半路撂挑子。”庄靖铖将她的手拢在手心,开口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心。 苏瑾寒倒是没有生气,知道他这是关心她,心里甜滋滋的。 “今天父亲母亲开心,就多留了一会儿,而且车上备了灯,不怕。”苏瑾寒轻声解释。 庄靖铖闻言点头,“岳将军能认你做干女儿,是我没有想到吧。不过看今天岳家的态度,对你倒是真心的,有岳家护着你,往后我也能安心一些。” 岳家的地位特殊,权势却也极大,有他们护着苏瑾寒,对苏瑾寒的安全来说,确实是极大的保证。 苏瑾寒闻言顿时嘟着嘴道:“还说呢,都是你,说什么母亲要让我和岳大哥定亲,害得我差点闹出笑话来。” 说到这个,庄靖铖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道:“她那次在你的寒苑,可是表现出了这种意思的,后来回来又神神秘秘的忙碌,我自是以为她对你图谋不轨了。” “什么图谋不轨,难听,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说岳家了。”苏瑾寒白了他一眼。 庄靖铖应了,随手把玩着苏瑾寒纤细白皙的手指,似乎这样就能带给他足够的快乐。 沉默不语时,气氛安静倒也没有多么的沉闷,相恋的两个人,哪怕只是安静的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那都是满足而开心的。 安静了许久之后,苏瑾寒这才犹豫着问道:“三公主她……还好吧?有没有生你的气,责怪你?” 毕竟那是庄靖铖的妹妹,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瑾寒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庄靖铖摇头道:“不必管她,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她无理在先。” “可是她毕竟是德妃娘娘膝下唯一的孩子,德妃娘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我怕她会迁怒于你。”苏瑾寒也没有保留的意思,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担心来。 庄靖铖心里一暖,熨帖的感觉抚遍心里每一个角落,只觉得连手指都开心得轻颤。 他柔声安抚道:“没关系,德妃娘娘是一个是非分明,讲道理的人,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迁怒于我的。” 苏瑾寒闻言点头哦了一句,心里多少还是担心的。 毕竟庄亚玲才是德妃的亲生女儿,而庄靖铖,不过是她养在膝下的一个皇子而已。 说好听一点是养子,若是她心里有些什么算盘的话,保不准庄靖铖就是个棋子。 当然,这样的话苏瑾寒是不会说出来的,便问:“德妃娘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这还没有嫁给我,就想着要见公婆的事情了?”庄靖铖取笑她。 严格意义上来讲,庄靖铖一直寄养在德妃娘娘膝下,丽妃早逝的情况下,德妃确实与他的母妃没有什么两样。 苏瑾寒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就好奇而已,问问,你不说拉倒。” 说着别过头,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面上如此,苏瑾寒却在心里想着上一世关于德妃的记忆。 然而遍寻之下,却发现没有什么关于德妃的记忆。 上一世,哪怕她住在皇宫,也没有和德妃见过几次,便是在宫宴上,远远的看见一眼,但是平时并没有来往。 而且关于德妃的传言也少得可怜,只知道德妃娘娘贤良淑德,在后宫之中威望颇重,便是比皇后也不遑多让。 但是她很贤惠,也很低调,从来不会仗着皇上的宠爱胡作非为,在后宫之中长盛不衰。 苏瑾寒心里微微凛然,上一世她忙着给自己和弟弟谋生路,却不曾关注过除了身边能够威胁到她以外的人物。 这样一想,顿时觉察出了德妃的不简单。 而庄靖铖这时也轻声道:“当初我母妃含冤而亡,我也被父皇遗忘,在皇宫之中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生活。当时身边还有一个海嬷嬷照顾我,日子将就着那么过。后来海嬷嬷走了,德妃娘娘就请旨把我给接到了她的膝下抚养。” “我本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旁人觉得她有多么的温婉善良,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是真心待我好,有时候甚至比对亚玲还要好一些。” “所以寒儿,亚玲年幼,有时候冲撞了你,若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你尽量让着她。” 苏瑾寒听到这里,顿时炸了毛,怒视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苏瑾寒还是忍不住有气。 凭什么她被欺负了,还要让着欺负她的人啊! 庄靖铖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不过分的情况下,你别和她计较,若是她像今天这般胡来,你自不必让着她。” 苏瑾寒冷哼一声,斜着眼看他。 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不让她抽回去,嘴里轻声道:“不过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亲自动手。她毕竟是公主,你若是当真动手打了她,也是要落人口舌的。当然,如果你嫁给我了,作为长嫂,你要管教她,也是可以的。” 庄靖铖说到最后,嗓音含笑,那微微上扬的眉透出愉悦来。 苏瑾寒没想到他说着说着就歪了,脸色通红的啐他。 “谁要嫁你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脸上带着羞涩,心里却有些期待。 如果他们成亲,那婚后会是怎样的呢? 不由得想到上一世和太子婚后的相处,那平平淡淡的,甚至不如陌生人。 想着,苏瑾寒不由得摇了摇头,她和他应该不至于那样。 重生之初,苏瑾寒真的没有想过要再嫁人,但是如今,她却有了这种冲动,如果对象是庄靖铖,她愿意一试。 庄靖铖直将苏瑾寒送回苏府,这才悄然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边,庄亚玲怀着满心的怒气和恨意回到了皇宫。 “气死本公主了,气死我了。”庄亚玲回到自己的寝宫,便忍不住大发雷霆,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各种的名贵摆件被她砸成了碎片,然而她却半分也不心疼,眼中全是怒气。 她恨苏瑾寒,恨她让自己丢了人,她恨庄靖铖,恨他半分情面也不给,她恨邵氏,恨她为苏瑾寒出头。 眼睛通红,直喘粗气的庄亚玲满心的暴戾。 宫女太监们听着屋里“砰”“砰”“砰”的东西砸碎声,心惊肉跳,脸色苍白,最终有小宫女悄悄离开,去德妃的寝宫禀告庄亚玲的异样。 德妃收到消息之后赶了过去,刚刚进门,一个青花瓷的前朝古物便砸在了她的脚跟前,花瓶碎了一地,碎片飞溅,险些将德妃的脸都给划伤了。 德妃受到惊吓,后退几步。 “滚出去,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进来吗?把本公主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不是……”庄亚玲怒喝着回过头来,看到德妃脸色发白的站在门口,顿时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开口道:“母……母妃,您怎么过来了?” 德妃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跨过满地狼藉走进了屋,站在庄亚玲的面前,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痛感传递到了庄亚玲的身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妃。 回复(6)   第113章 我会负责的 庄亚玲身为德妃的独女,从小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德妃很宠爱自己的女儿,别说打她了,便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但是今天,德妃却打了她一巴掌。 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最爱的母妃非但没有安慰她,还打了她一巴掌,庄亚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高高在上的她在同一天被两个人打了巴掌,这样的羞辱简直足以要她的命了。 所以她捂着脸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红着眼圈就开始哭。 庄亚玲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嚎叫着:“我不活了,不活了,都欺负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回来母妃不帮我出气就算了,还打我,欺负我,父皇日理万机不管我,爹不疼娘不爱,让我去死了算了。” 一边哭着,一边偷偷觑着德妃的脸色。 德妃脸色冰冷,她被方才庄亚玲的举动给气着了,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庄亚玲见她冰冷的神色,心里一狠,猛然朝着不远处的柱子冲去,嘴里高声道:“都不待见我,我今日死了算了,免得活在世上碍人眼。”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似乎真的不想活了,要撞死了。 德妃本来冷眼看着她,这会儿见她当真一副不要命的模样,顿时慌了,忙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拉住公主。” 便是不用德妃吩咐,宫女们也都惊呼着“公主不可”“公主不要”之类的话,朝着庄亚玲冲去。 庄亚玲本就只是做做样子的,也就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让宫人将自己给抓住了。 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就停手,而是疯狂的挣扎哭喊着,甩开宫人的搀扶,怒道:“你们拉我干什么,让我死,让我去死。” 那抓狂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优雅和高贵,更别提什么公主仪态了。 德妃看着她这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了,别闹了,方才是母妃不好,愤怒之下打了你,母妃给你道歉还不成么?” 随着德妃这话出口,庄亚玲的声音倒是小了些。 德妃毕竟是她的母妃,她闹得母妃一句道歉已经说明了母妃对她的在意,若是再继续闹下去,那就是不知好歹了,若是母妃真的一怒之下不帮她出头了,她才没地儿哭去。 于是,渐渐的,在庄亚玲的收敛之下,她的哭声终于渐渐停了。 德妃走到上首坐下,见庄亚玲依旧站在一旁抽噎着肩膀,不由得无奈道:“好了,过来坐吧。” 庄亚玲走上前坐了,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德妃。 德妃一眼就看到了庄亚玲扭捏的态度和神色,心里无奈得很,面上去是云淡风轻。 她这个女儿啊,还真是叫她给宠坏了。 她毕竟是后宫四妃之一,看似无争,但是又岂能真的做得到与世无争呢? 所以后宫的一些手段,她不但懂得,甚至比旁人还要清楚明白,只是她不屑去用罢了。 所以庄亚玲的小心思,她一眼就看了个通透。 “好了,有事儿就直接说,跟自己母妃上这些弯弯绕绕的算计,你还嫩了点。”德妃道。 庄亚玲也知道自己瞒不过母妃,见她这么说,便坐到德妃的身旁,抱着她的手臂,委屈的道:“母妃,女儿被欺负了,你要替我做主啊。” 说着,便将宴席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当然,夸大其词,过错全部都推到了苏瑾寒的身上。 德妃自然不会全部相信了自己女儿的话,但是当她听到庄靖铖动手打了庄亚玲,却是不由得狠狠的皱眉。 “你是说你七哥为了她打了你一巴掌?”德妃问。 庄亚玲见德妃对苏瑾寒心生不悦,赶忙添油加醋的说:“可不是么,七哥下手可真是狠,您看我的脸,现在还肿着呢,疼死我了。” 庄亚玲说着将脸往德妃的跟前凑,将自己脸上淡淡的红肿露出,给德妃看。 德妃看着庄亚玲的脸,见她果真两边脸上都有一个巴掌印,淡淡的红肿还浮现在上头,心里更加不悦了。 她打女儿,那是管教,便是女儿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旁人来越俎代庖。 “母妃,您说七哥是不是没良心啊,您辛辛苦苦将他带大,他竟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对我动手,这苏瑾寒还没嫁给我七哥呢,这要是真的嫁过来了,那我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委屈呢。”庄亚玲委屈的说着,靠在德妃的肩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德妃心里虽然心疼庄亚玲,面上却冷淡道:“你这性子确实不好,真要好好管管你,将你这臭脾气给改了才是。这样下去,迟早有你苦头吃的。” 庄亚玲自然不依,对着德妃道:“母妃,明明是女儿吃了亏,您还帮着外人说话,您就这么不待见我么?那您当初干什么把我生下来。” 这话出口,庄亚玲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都白了几分。 德妃也是脸色一变,狠狠的瞪了庄亚玲一眼。 要知道,在皇宫里,不管说什么都要再三小心,谨言慎行,就怕隔墙有耳,庄亚玲这话虽然只是随口说出的,但是若是传出去,却也是一件能够成为对手把柄的事情。 毕竟皇室最重子嗣,庄亚玲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是不合适的。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怎么说都不听,就知道逞一时之快,等大祸临头的时候,你都没地方哭去!”德妃狠狠的瞪了庄亚玲一眼,道。 庄亚玲自知理亏,倒也没有开口辩驳。 “今日之事我知道了,也自会放在心上,你接下去没事儿就别出门了,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寝宫待着,我会亲自找两个教养嬷嬷过来给你上课,把你这臭脾气好好改改。”德妃沉声道。 德妃这话,明显是将庄亚玲给禁足了。 庄亚玲猛然瞪大眼睛,失声道:“母妃,您不能这么对我。” 如果只是被禁足也就算了,还要找教养嬷嬷来,那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累都累死了。 德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少在这里讨价还价!老实给我呆着。” 说着吩咐宫女太监们,道:“好好照顾公主,若是叫本宫知道了公主又不老实了,本宫唯你们是问!” “是,娘娘。”一群宫人赶忙应道。 “母妃……”庄亚玲见德妃起身要走,不依的跺脚,大婶叫了一句。 然而这次德妃却没有再停留,也没有丝毫的心软,带着人离开了庄亚玲的寝宫。 庄亚玲站在原地,看着德妃远走,想到自己告状不成,反倒将自己给坑了,心里对苏瑾寒和庄靖铖的怨恨也就更浓了一些。 “苏瑾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庄亚玲咬牙低语,眼中的怨恨浓得泣血。 有些人就是如此,明明是自己错了,却死活不觉得自己的问题,而是一味的埋怨别人,将问题推到别的身上。 庄亚玲无疑就是其中的典型。 德妃回到自己的寝宫,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这才进到里屋,找到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 将信封好之后,德妃将信交给自己的心腹,由着她送出宫去。 此刻的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被很多人惦记和记恨了,不少人都图谋着要害她。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毕竟没有人能够十全十美,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苏瑾寒只要自己在意的人,不讨厌自己就好了。 苏瑾寒由庄靖铖送回寒苑之后,心情一直很好,由青芽服侍着洗漱好了之后,便打发青芽自己去睡去。 苏瑾寒躺在床上,却兴奋得睡不着,和岳家的干亲关系让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苏瑾寒在屋里找了茶具,给自己烧水泡茶。 泡茶是一门艺术,需要心静,而苏瑾寒在等待水煮开的时候,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平静下来之后,苏瑾寒开始想自己如今手头有的资源,和所做的布置。 烟雨楼如今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但是她除了分点钱,却并没有其他的用处。一般来说,烟花之地,鱼龙混杂,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如果能够彻底收服胡妈妈,由她牵头,收集消息,烟雨楼就能够成为她的情报网站。 接下去,她便是该往这方面努力。 不过苏瑾寒明白,这个急不得,只能顺其自然,她要等的,还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胡妈妈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的契机。 至于绣坊还有即将开业的烧烤店,那都是敛财的一种手段,重要,却不是最重要。 还有那批乞丐,由夏禾调教她也放心,不过暂时都还没法拿出来用,毕竟他们接受训练的时间还短,同样需要时间来沉淀。 最后一个私塾的事情,她是准备开往全国的,这个对她来说格外的有意义,所以如今不管从哪里收敛来的财富,都是要投进去的。 这样一想,苏瑾寒觉得自己如今最富有的是钱,最缺的还是钱,当然,她还缺时间。 因为不管是她的布置也好,别的生意也好,都需要时间来发酵,等它们真正能够摆到明面上的时候,她的势力,绝对不可小觑。 苏瑾寒充满了干劲,但同样的满心的警惕。 因为她很清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想清楚了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之后,苏瑾寒心里松了口气,心情也因为对未来大事的打算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正巧这时,水煮开了,苏瑾寒便端着壶开始倒水泡茶。 茶是提神醒脑的,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苏瑾寒并不是非要喝,只是借着煮茶的举动,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已。 就在苏瑾寒刚刚将热水倒好,茶香四溢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这么好的兴致,大晚上的竟然烧水煮茶,你就不怕彻夜难眠,明天起来挂两个熊猫眼么?” 嗓音有些熟悉,带着几分戏谑。 苏瑾寒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冷声喝到:“谁?” 她目光朝着窗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从窗口进来,飘然落地,那张脸也并不是完全陌生,至少有过两面之缘。 苏瑾寒的心微微松了松,难怪她方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呢。 “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不怕被人抓去坐牢去了?”苏瑾寒没好气的问。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之前见过的追风。 追风倒不在意她的讽刺,坐到她的身旁,咧嘴笑道:“小爷我神功盖世,怎么可能会被抓到,你就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吧。” 苏瑾寒呲笑一声,道:“真那么厉害,上次怎么差点连命都没了。” 上次追风被岳子扬带人穷追猛打,若不是刚巧碰到了邵氏和苏瑾寒,劫持了她们,他还真可能会丢了性命。 那对追风来说,无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顿时苦了脸,道:“能不说这个吗?这可是我人生中的一大败绩。” 苏瑾寒含笑,端着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因为她伸手的举动,露出一小节洁白的皓腕来,再灯光下透出诱人的莹白光芒。 追风眼睛都看直了,上下打量着苏瑾寒,嘟哝道:“就你这脸,这身段,你说我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把你当成男的了呢?” 语气显得很懊丧。 苏瑾寒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 因为本来是准备上床歇息的,所以苏瑾寒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起来煮茶的时候,她怕夜色寒凉冻着,披了一件薄纱,但是此刻在灯光下,薄纱罩着中衣的单薄模样,倒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透出难言的诱人身段。 苏瑾寒的脸色顿时变了,也怪她大意了,许是习惯了庄靖铖不时的夜间来访,她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衣着不适合见人。 抓起一旁放着擦手的汗巾就往追风脸上丢去,而她自己则是快速起身朝着里屋而去,嘴里羞恼的丢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呆着,不许进来。” 追风不防她这突然的举动,被丢了个正着,整个脸都被帕子给盖住了,等他将帕子扯下来,屋里已经没了苏瑾寒的身影。 追风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毕竟方才他算是轻薄了她,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深夜被他闯了闺房不说,还被他看到她穿着单薄之下若隐若现的娇躯,好像她很吃亏! 心虚的追风想立刻起身逃走,但是想想,他还是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苏瑾寒已经重新走出来,俏脸寒霜,冷冷的看着他,“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 追风轻咳两声,道:“还说呢,你骗我是岳家的大小姐,结果我跑去岳家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你这个人,正打算去外头打听,正巧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我才知道,你是苏府的大小姐,我便来这找你,想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啊。” 苏瑾寒的脸色依旧难看,哼了一声,说:“谢就不必了,你只要离我远一些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我可不想和朝廷钦犯扯上什么关系。” “那不能啊。我们认识之后,我就一直欠着你,最开始是欠你一顿酒,后来欠你一条命,刚刚……刚刚还看了你的身子,我虽然浪迹江湖,但是却也知道负责这事儿,你放心,我会负责的,等我安排好,我就娶你。” 苏瑾寒的脸色顿时黑得像是锅底一样,低喝道:“闭上你的臭嘴,谁叫你看了身子了?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要你娶我,你只要以后不来找我,对我就是最大的报答了。” 追风苦着脸道:“可是……” “没有可是!”苏瑾寒斩钉截铁的打断他,平静道:“我刚刚虽然不是穿着正装见你,但还不至于衣不蔽体的地步,你无需觉得内疚,我也无需要你负责。再一个,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想娶我,我想嫁他,你又何故来中间横插一脚。” 追风眨了眨眼,道:“哦,那这样最好了。” 其实他说娶苏瑾寒,也不过是出于他负责任的本性,并不见得就多么的喜欢苏瑾寒,这会儿见苏瑾寒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失落。 他长得也不算差啊,武功也好,她怎么就看不上他呢?追风纳闷的想。 苏瑾寒见他还不走,皱眉说:“你怎么还不走?” 追风眨了眨眼,道:“我陪你喝茶。” “不用,我本就是无聊才煮茶,现在你可以走了,我要歇息了。” 追风见苏瑾寒这么不近人情,知道是自己方才惹着她了,便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找你。” 苏瑾寒心里一跳,没好气的说:“往后都别来了。” 追风像是没听到似的,也不应声,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而苏瑾寒见他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苦笑,刚刚衣冠不整的模样叫他看了去,还真是吃亏,亏得庄靖铖不知道,若是叫他知道了,不得杀了追风啊。 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苏瑾寒觉得,以庄靖铖这霸道又固执性子,还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庄靖铖,苏瑾寒的心里泛起一股甜意,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就在这时,窗口又传来动静,跟着追风的声音传来,“那个,我忘了一件事儿。” 追风见苏瑾寒冷着脸回头看他,吓得没敢直接进来,蹲在窗口,特别无辜的说。 苏瑾寒能感觉出他的善意,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恶意,苏瑾寒才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一个通缉犯相处。 见他似乎有股不将话说清楚就不走的架势,苏瑾寒没好气的道:“有话快说。” 追风直接跳进屋,走到苏瑾寒的跟前,递给她两样东西。 苏瑾寒接过。 手上的东西分别是一块令牌和一个竹节一样的管子,苏瑾寒不明所以的看他。 追风道:“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救过我的性命,我自然记挂着你的恩情。这个令牌是我的身份证明,若是你想见我,便拿着这个令牌去九宫楼,报我的名字,自然有人会将消息告诉我,我到时自然会竭尽全力赶来。” “这个东西是个求救信号,若是你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危机,紧急情况下,你就用这个,只要我在附近,或者我门中的人在附近,定会尽快赶来救你,这两样东西收好了,关键时候可是有大用处的。” 苏瑾寒闻言心中一惊,见追风说得郑重其事,苏瑾寒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她本以为他就是个武功很好的江湖人士,又或者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但如今看来,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巨大的组织,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这么的自信。 苏瑾寒想着,便也没有推却两样东西,对着追风道:“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追风摸了摸鼻子,道:“还真是无情,好了,那我走了。” 追风说着,当真离开了。 苏瑾寒瞪追风走了之后,这才端详着手里的两个东西,心里暗暗猜测追风的身份。 她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九宫楼在江湖中的地位。 九宫楼是做典当生意的,当然,也就是对着外界,实际上,九宫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而追风,正是九宫楼的楼主之子。 上一次出手杀大理寺卿,也是因为有人下单,他接单。 当然,追风也不是只认钱的人,他自是调查过一番,确定了大理寺卿不是什么好人之后才下的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险些阴沟里翻船,叫岳子扬给抓了。 时间转瞬,过得很快。 苏瑾寒没有闲着,去烟雨楼收了一次账,又去绣坊将账给收了,随后便将这些钱都砸出去办了私塾,当然,这次走出了京城,去了附近的村镇。 夏禾那边依旧在紧锣密鼓的给孩子们训练,苏瑾寒去看了一次,那训练的难度,比她当初练轻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苏瑾寒这会儿才算是知道,当初夏禾对自己有多么的仁慈了。 而和许安乐合伙的烧烤铺子也已经租好了,就等着烤架完全打造出来,许安乐出宫和她商议具体开点的事宜,就能够开张了。 同时,她和庄靖铖的感情也还算平稳,只不过最近庄靖铖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多,没来找她。 总之,就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苏瑾寒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这都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这一日,苏瑾寒没有出门,而苏恒却来到寒苑找她。 回复(4)   第114章 搞错了 已经入夏许久,京城的空气格外的闷热,苏瑾寒着一袭薄纱留仙裙,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正歪在美人榻上装死。 青芽站在一旁给苏瑾寒打扇,扇子扇动时带起的凉风虽然能得一时清爽,却也驱逐不了那难耐的闷热气息。 苏瑾寒歪在榻上哼哼唧唧的直叫唤。 “热死了热死了,青芽,不是让你命人准备冰镇西瓜了么,怎么还没有送上来。”苏瑾寒在榻上难耐的翻了个身子,对着青芽怒道。 夏日灼热,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烦气躁,尤其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更是叫人无法忍受。 青芽见苏瑾寒发火,知道她不是故意如此,便好声好气的说:“小姐耐心等等就是了,应该马上就好了。” “你都说了好几次了,就不能找手脚麻利点的人去做吗?”苏瑾寒余怒未消。 苏恒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就是这样的一幕。 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夏日闷热,但是你身为女子,天性属阴,不可贪图一时享乐就多吃冰的,否则到时候身子不舒服了,苦的还是你自己。” 苏瑾寒闻声抬眸,见苏恒站在不远处,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架子来责备自己,哭丧着脸说:“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可是这天实在是太热了,烦死人了。” 早几天苏瑾寒在忙碌着各种事情的安排处理,这天气虽然热,但是抵不过她做事的热情,这会儿空下来了,无所事事的她倒是觉得暑热难耐了。 苏恒见她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坐下。 苏瑾寒看着苏恒一身衣袍得体的贴在身上,那衣冠楚楚的模样,便是不出门,也没有半点凌乱之意,不由得暗暗佩服。 见他坐下,苏瑾寒也没敢继续在美人榻上装死,便起身走到苏恒的身旁坐下:“哥哥今日怎么没有出门去忙?有空来我这里?” 伸手接过苏瑾寒递过来的水杯,苏恒喝了一口,这才淡淡道:“天气太热,在家歇歇。” 苏瑾寒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噗嗤一笑,说得好像不出门就不会热了似的。 不过苏恒到底是她哥哥,她终归没敢那么放肆。 正巧这时,下人端着苏瑾寒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的冰镇西瓜上来,苏瑾寒眼前骤然一亮。 “哥哥既然也觉得热,那不如一起吃点冰镇西瓜吧。”苏瑾寒笑嘻嘻的说着,自顾自的吃了一口西瓜。 入口满满都是冰爽的感觉,爽快得让苏瑾寒浑身一颤,眼中流露出满足的神色来。 “哥哥你真命好,你一来我的西瓜就来了,我可是等好久了。”苏瑾寒嘀咕着,又吃了一口。 苏恒看她那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吃了两块西瓜,感觉自己浑身舒爽了不少的苏恒这才说出了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 “夏天京城太热,有没有兴趣和哥哥一起去避暑?” 苏瑾寒眼睛骤然一亮,道:“真的吗?要去哪里避暑?哥哥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 其实这两天,苏瑾寒也在想要离京避暑的事情,还想着找时间问问苏恒,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地方推荐的呢,没想到苏恒却先上门来说这事儿了。 苏恒轻笑,“就知道你感兴趣。我倒是不想有这个闲情逸致,但是陛下钦赐的恩典,不去的话,我怕这往后的日子过得不安生。” 苏瑾寒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 陛下钦赐的恩典是什么意思? 兴奋劲淡了几分,苏瑾寒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哥?” 但凡事情扯上了皇家,总是多了几分沉重和阴郁,因为那是全天底下最黑暗的所在,一言一行,都可能衍生出不一样的意义来,苏瑾寒自然开心不到哪里去。 “皇上觉得京城太热,要带人去避暑山庄避暑,同行点了不少的随行人员,很幸运的就有了咱们家。你若是想去便一起去,若是不愿便留在京城也无妨。”苏恒说。 苏瑾寒闻言,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奇怪。 似乎皇上对他们苏家格外的好,许多的宴会和一些活动都会叫上他们。 但是苏家再怎么风光,再怎么是首富,也不过是一届商贾罢了,皇上怎么会对他们这么好呢? 苏瑾寒有些想不通。 “哥,你觉不觉得,皇上对咱们家太好了?连这样的好事都叫上咱们。”苏瑾寒轻声道。 要知道皇家的避暑山庄占地面积极广,关键的是,避暑山庄所在之地依山傍水,本来就是个好去处,而山庄里的建筑和设计更是美轮美奂,几乎每个院子都有水风车,池子还有浓郁的植被,苏瑾寒上一世曾随行去过避暑山庄,那较之外头的炎热,避暑山庄无疑如同天堂一般。 所以苏瑾寒觉得,这样的好事情,能有几个皇子有幸,亲近的大臣随行,便是了不得了,竟然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她就觉得有些惊悚了。 苏恒淡淡道:“皇上也是需要笼络人心的。” 苏瑾寒顿时吃惊! 老天,苏记的财势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了吗?连皇上都要笼络他们? 可是若真的已经这么可怕了,那上一世,为什么后来太子上位之后,会动手对付苏记呢? 苏瑾寒想不明白,却也知道这话不适合问。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上一世皇上的死才是转折,而上一世若是皇上不死,那么许多的事情都会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不过苏恒也没有要和苏瑾寒细说的意思,又道:“反正你就不要多想了,苏记的事情,有哥哥在呢。就说你愿不愿意去吧,愿意去的话就收拾东西,不愿意去就算了。” “愿意,当然愿意……”苏瑾寒先是激动的说着,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含含糊糊道:“呃,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哎呀哥,反正你别管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苏恒点头,道:“成吧,随你。不过这随行的人都是要报备记录在案的,过两日咱们府上去的人数要上报,你提前给我说一声,去或者不去,去的话要带那些人。” 苏瑾寒上一世去过,自然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便点头应了。 事情说完之后,苏恒也没多呆,起身离开,他毕竟是苏家的当家的,有的是事情要忙碌。 当天晚上,苏瑾寒的闺房迎来了一个客人,这人自然就是庄靖铖了。 “多日不见,有没有想我?” 庄靖铖一进屋,就恬不知耻的伸手抱住苏瑾寒,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说话和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打在苏瑾寒的脖子上,让她只觉得一股燥热从皮肤上直接传到了心底里,浑身上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苏瑾寒一巴掌拍在庄靖铖的手上,然后顺势扯开他的手,这才道:“谁想你了?大热天的抱什么抱,不嫌热得慌,满身的臭汗。” 说着一脸嫌弃。 庄靖铖皱眉,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又扯了自己的衣服嗅了嗅,这才一本正经的道:“不臭啊,我特地洗了澡过来的。” 苏瑾寒被他噎得无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说我自己臭好了吧,我嫌热得慌,怕出汗。” 庄靖铖笑嘻嘻的往她跟前凑,“小寒寒才不臭,你最香了,我恨不得天天抱着你。” 苏瑾寒被他这情话说得俏脸通红,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开口的时候,却有些酸酸的,嘟哝道:“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谁几天都不见人影。” 之前几天在忙,苏瑾寒倒也没有去在意庄靖铖来没来,但是这两天空下来了,想他的时间倒是多起来了,她不找他,他也没来,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怨念。 感觉自己和别的依附男人的女人一般,时时刻刻的期盼着心爱的男人在意自己,苏瑾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并不想太过依恋一个男人,那样会让她丧失理智,变得不清醒。 但是重生一次却叫她遇上了庄靖铖,苏瑾寒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她挑了这个坑跳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跳。 “还说没有想我。”庄靖铖闻言低低的笑,笑声低沉却悦耳。 他抱着苏瑾寒坐在一旁的榻上,含笑的眉眼像是能将人给吸进去。 苏瑾寒哄着脸想要反驳,庄靖铖却不给她机会,不让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直接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辗转亲吻之间,将她的呼吸掠夺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苏瑾寒的声音响起:“庄靖铖你带什么东西了,都硌着我了。” “咳咳……”庄靖铖也有些尴尬,“那个,小寒寒……我……” 庄靖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他对她的渴望却也是真实的。 苏瑾寒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跳脚道:“你……你闭嘴,不许说话。” 丢下这句话之后,苏瑾寒好像火烧眉毛似的,掉头就往里屋跑。 庄靖铖还难受,倒也没有去追她。 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站立的小庄靖铖,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喃喃道:“你这时候起来,不是坑我吗,你坑了我,看你往后怎么办。” 想着苏瑾寒刚刚的反应,庄靖铖又是一阵苦笑。 他其实并不想吓到苏瑾寒。 相处这么久,这自然不可能是他对苏瑾寒第一次起欲念,事实上,他想要她,渴望她,从很早就开始了。 每次和她相处,亲热,他都要花极大的力气,来掩饰自己的生理欲望,就怕吓着她。 事实上,他每次也做得很好。 但是这次真的不怪他。 一个是因为夏天了,衣着单薄,拥抱的时候,彼此的身体会更加亲密的接触,第二则是刚刚亲热的时候,他不可控制的想要更多,当他起了反应,连掩饰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发现了。 庄靖铖无辜又觉得懊恼的时候,坐在里屋的苏瑾寒也是面红心跳,难以自持。 想到刚刚的事情,苏瑾寒就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 其实也不怪她,她前世虽然在后来是和太子圆房了,但是就跟完成任务似的,黑灯瞎火,两个人躺在床上,太子压上来,一阵动作之后,就结束了,所以她对男人的那个,根本不够了解。 所以刚刚她才会不小心抓了庄靖铖一把。 现在想想,真的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 “嘤嘤嘤……丢死人了。”苏瑾寒懊恼的想着,不由得扑在床上,将头闷在被子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一个意外,也让苏瑾寒不由得去想像她和庄靖铖的婚后生活。 他们在房事上,会不会也和当初跟太子一样,那么无趣? 苏瑾寒想着,猛然坐起身,皱着眉。 不过想想庄靖铖刚刚的反应,应该不会才是。 “啊啊啊……”苏瑾寒蒙着头,压低声音咆哮了声。 为自己现在还没出嫁就想那件事儿,感觉到了羞耻。 过了好一会儿,苏瑾寒都没能心里建设好,更别说面对庄靖铖了。 庄靖铖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瑾寒出来,而庄靖铖这时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便走到里室的门口,“寒儿,我进来了?” 苏瑾寒一听他要进来,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你别进来。” 庄靖铖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住,收回脚,站在门口。 屋里,苏瑾寒满脸的懊恼,这下倒是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便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嗯。”外头庄靖铖应了一声,就再没有了动静。 苏瑾寒皱着眉,咬着唇,心想难道他就这么走了? 想着却又有些失落和不甘心,终于朝着外头走来。 一出门,没看到榻上的庄靖铖,苏瑾寒心里的失落铺天盖地,有些怨念的想,她叫他走还真走了,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听话。 就在这时,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她直接拉了过去。 苏瑾寒轻呼一声,撞入了庄靖铖的怀里。 苏瑾寒这才发现,他原来就站在门边上,因为外头的榻正巧对着里间的门,她注意榻去了,倒是没有看到门边上的他。 庄靖铖将苏瑾寒禁锢在怀里,低头看她:“还生气呢?别生气好不好,我也是情难自禁。” 苏瑾寒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这话再度揪紧,脸上也止不住的发烫。 不过终究,苏瑾寒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喜欢她,对她有想法,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说明她对他有吸引力。 但是要她没有成亲就这么大方的陪他讨论这样的事情,苏瑾寒却也做不到。 担心一出口就是恶言,将人赶走,生生破坏了相聚的日子,倒不如就这么安静的在一起呆着,她相信,庄靖铖就是再怎么想要她,也不会在婚前要了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在一旁坐下,这才问了她这两天在忙什么。 苏瑾寒随意回答了,然后便是沉默。 庄靖铖说着,又道:“过几日皇上要出京避暑,我记得你苏家也有名额,你会跟着去吗?” 苏瑾寒本来也想和他说这件事情,闻言便道:“是,今天哥哥刚刚和我说了这事儿,我正想问问你去不去。” “我也是随行的一员,你若是能去就最好了,这一路也不寂寞。”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苏瑾寒闻言便点头,“那我明日告诉哥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庄靖铖这才踏着夜色离开。 第二日苏瑾寒和苏恒说了她要去之后,便命青芽开始收拾东西。 五日之后,苏瑾寒跟在队伍之中,踏上了去避暑山庄的路程。 当然,她没有看到庄靖铖。 庄靖铖作为皇子,王爷,位置自然不可能在那么后面,自是在皇上父亲伺候着。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瑾寒下车透气。 车队停住的地方是一片树林边上的林荫之处,苏瑾寒站在树下,手中拿着一把美人扇,正在给自己扇风。 而青芽这时拿了水过来。 “小姐,喝口水吧,这天太热了。” 苏瑾寒看着青芽满头汗水,心里感动,喝了一口水之后,将水袋递给青芽,“青芽,你也喝一口。” 青芽见状赶忙接过,喝了一口水之后,将水袋盖上。 不远处易怡安同样下车透气,远远看到苏瑾寒在,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苏瑾寒那个贱人怎么可能在? 易怡安不可置信。 她心里清楚,不管苏瑾寒怎么和她斗得不落下风,也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便是有了封号,和也紧紧只是封号而已,像这样出门避暑的好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苏瑾寒的头上。 “曦儿,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苏瑾寒?”易怡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扯了旁边的曦儿过来,问道。 曦儿仔细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吃惊,嘴里却是道:“回主子,确实是苏小姐。” 易怡安顿时怒了。 想到庄靖铖还没成亲竟然就带着苏瑾寒参与这样重要的场合,心里顿时不齿,气势汹汹的朝着苏瑾寒而去。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今日乃是皇家和众大臣前往避暑山庄避暑,苏瑾寒,你以什么身份参加。”易怡安人还没靠近,声音便已传来,透着浓浓的讥讽。 连带着周围休息的人,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 苏瑾寒抬头看去,见易怡安一脸的怒气,心里有些厌烦。 这易怡安还真是个没脑子的,怎么收拾她都不会长记性,这样的场合还来找麻烦,脑子是不是少根筋? 苏瑾寒不耐烦应付她,便淡淡道:“你能来,我怎么就来不得了。” 易怡安顿时冷笑,道:“我自然是以青王殿下准王妃的身份来的,你呢?你又是个什么身份?难道是以靖王殿下准王妃的身份?” 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道:“若是没记错,你和靖王殿下私下再怎么好,那也不过是私下而已。皇上可没有承认你们的关系,也没有替你们赐婚,你这就作为皇亲参加这种活动,就不觉得害臊吗?” “当然也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厚脸皮,只是这般不合礼数,就不怕被追究问责吗?” 易怡安一席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声音大得连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此番去避暑山庄避暑牵涉到的人众多,并不见得所有随行的人员和女眷都能够互相认识,众人之中自然也有不认识苏瑾寒的,听到易怡安这么说,一道道鄙视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苏瑾寒的身上。 当然,就算是认识的人,目光也是鄙夷的。 毕竟苏瑾寒和庄靖铖不管私下里关系多好,这种场合,也是没有资格以庄靖铖这边的关系出席的。 易怡安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苏瑾寒你不是能耐吗,我非要亲眼看着你丢人不可。 然而苏瑾寒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目光淡淡的,神色也很平静,身子看着易怡安的目光带着些怜悯和可怜,让易怡安心里有些不安,似乎她搞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第115章 我愿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虽然易怡安在苏瑾寒的手上吃过不少亏,此刻看着苏瑾寒淡淡的表情也有些心虚,但是她是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了的,所以依旧摆着一副鄙视的姿态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平静道:“我虽比不得郡主有个好的未婚夫婿,但是好在我还有个好哥哥。此番出行也是因为陛下钦点,允许哥哥带我同行,才来的,不知郡主刚刚一番胡言乱语却是为何?” 易怡安听苏瑾寒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不过她也不是容易服输的人,当即道:“你哥哥不过是一届商贾,皇上怎么可能会钦点他,让他此番一起去避暑山庄避暑,苏瑾寒,你要找借口,也该找个靠谱的。” “苏某虽是一介商贾,但蒙皇上不弃,特邀此番一起去避暑山庄游玩,不知安和郡主有何异议?若是觉得苏某不够资格,不如咱们一同去皇上面前理论一番如何?”苏瑾寒还没开口,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带着平淡和镇定。 易怡安猛然转头看去,就看到苏恒一袭藏青色长袍站在她的身后,面容和苏瑾寒有五分相似,身形颀长,神色淡然,气质不俗。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是苏瑾寒的哥哥,易怡安觉得自己或许会升起欣赏的情绪来。 即便是知道苏恒是苏瑾寒的兄长,易怡安的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和心动来。 同时,因为苏恒的镇定和他表现出来的淡然,更加让易怡安有些摸不准了,所以她保守而客气的开口:“并不是觉得苏公子不够资格,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合常理罢了,毕竟此番出行的,都是官场中人,苏公子虽然在商场上颇有建树,但官场与商场却是不同。” 说来说去,却还是带着几分鄙视的意味。 苏恒倒也没有生气,正想开口,却又有人在这时前来。 “苏公子原来在这儿,可叫咱家一番好找。”略微尖细的嗓音俨然是太监独特的公鸭嗓,而当易怡安看到来人的时候,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心腹,张福海公公。 张福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时只有旁人巴结他的份,就算是朝中大臣看到他也要客气三分,而此刻张福海对苏恒说话并没有多么的趾高气扬,平和的态度似乎是在对待一个和自己同一等级的友人。 苏恒这时转过身,客气的对着张福海行礼,又道:“公公怎么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来找我可是有事?” 张福海笑呵呵的说:“刚刚才从皇上身边过来,皇上想见苏公子,特命咱家来请呢。” 这话一出顿时叫旁边的人心惊不已。 因为张福海的客气和皇上的召见。 别看这周围的人也都是随皇上一起出行的,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见到皇上的,只有皇上身边亲近之人才能够见到。 而旁人,看似尊贵得可以一同前去避暑,但其实或许皇上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能得皇上特意召见,那可是天大的恩宠。 “陛下要见我?那好,我这就过去,公公走吧。”苏恒说了一声。 说着看向苏瑾寒道:“瑾寒,你自己先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我让人送午膳过来给你,至于旁人说的有的没的,你不必在意,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 苏恒面色温和,话语平淡,然而言语却也不乏犀利,苏瑾寒闻言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果然,他们不愧是兄妹,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她记得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易怡安闻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随后又迅速白了下来,最后咬着唇不吭声了。 连张福海公公都亲自过来请了,易怡安自然不会还死心眼的认为苏瑾寒是仗着庄靖铖的关系随行去避暑山庄避暑,但是要她低头认错,承认苏家的不凡,承认她误会了苏瑾寒,她却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张福海人老成精,自然也能看出来此刻气氛的不对劲,他想了想,冲着苏瑾寒微微一笑,道:“方才过来的时候听靖王殿下提起,说是要来寻苏小姐一同用午膳,若是苏小姐休息好了,不妨随我们一同过去。” 苏瑾寒略微惊讶,而旁人的表现更是错愕。 张福海身为大内太监总管,素来都独善其身,从来不涉党争,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此刻的场景虽然看似并不涉及党争,但是苏瑾寒是庄靖铖的心上人,哪怕他们还没有定亲,却几乎已经是整个京城的高层贵族都知道的事情了。 而同样的,易怡安是皇上圣旨赐婚给三皇子青王殿下的未来王妃,是三皇子的人。 从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党争问题,但是牵扯到皇子,总归会让人多想,而这一多想,张福海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张福海这明显帮衬苏瑾寒的举动,是不是在间接的向靖王庄靖铖示好呢? 张福海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的态度,有时候差不多等于是皇上的态度,连他都对靖王这么特殊,是不是说明皇上对靖王殿下,也是特殊的。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目光交错的时候,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暗暗寻思着皇上心里对靖王是不是多有看重,毕竟太子惹恼了皇上,此刻还在祖庙受罚呢! 苏瑾寒多么聪慧的人啊,只看一眼周围人的目光复杂,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里暗暗替庄靖铖担心,面上却是面无异常,笑着跟在张福海和苏恒的身后走了。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三人走后这边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却也能够想象得到那些人议论的模样。 张福海带着苏瑾寒到了庄靖铖所在的马车旁。 正巧腾策在边上,看到苏瑾寒和张福海在一起,眼中明显带着些惊讶。 上前朝着张福海见礼。 张福海客气的回了礼,对着苏瑾寒道:“苏小姐想必也认识腾统领,咱家就不陪着小姐找王爷了,陛下那边还等着苏公子呢。” 苏瑾寒客气的点头,道:“多谢公公,我自己寻他就好了。” 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多少有些惊疑不定,张福海这个态度,倒像是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那么,皇上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吗? 苏瑾寒想着,心里不由得暗自摇头,应该不是才对,若是皇上同意她和庄靖铖在一起,早就应该下旨赐婚了才是,可是如今他们依旧这么处着。 君心难测,苏瑾寒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她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等张福海带着苏恒走了之后,苏瑾寒这才转向腾策道:“你们家王爷呢?” “王爷在这边,苏小姐请。”腾策恭敬的应了一声,走在一旁替苏瑾寒领路。 苏瑾寒跟在腾策身后,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不远处草地上坐着的庄靖铖。 他是个出色得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能够倾城的人,便是席地而坐,随意的姿态,却也让人无法忽视他难言的风姿。 苏瑾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向着庄靖铖走了几步,却见清辉提着食盒朝着这边而来。 “苏小姐?”清辉看到她明显有些惊讶,轻呼一声。 坐在地上的庄靖铖闻言回过头来,在看到苏瑾寒的瞬间,庄靖铖的眼中闪过一抹璀璨的光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倾国的笑容来。 那一眼的灿烂潋滟,几乎将苏瑾寒的心都给吸了进去,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勉强压下将他就地正法的心思,苏瑾寒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清辉这是要去给谁送吃食吗?” 此行去避暑山庄,约莫要有七日的路程,中午都会在路上歇息,到了晚间才会到达驿馆,基本上除了皇上和众皇子中午会有御厨专门做热食给他们食用,旁的大臣中午都是用些干粮对付过去的,当然,也有些身份尊贵的大臣,是会带厨子的,不过一般都是不会的! 所以苏瑾寒看到清辉这提着食盒,才会有此一问。 清辉老实道:“本来是要给苏小姐去送吃食的,不过如今小姐来了,便直接和王爷一起用吧。” 清辉笑呵呵的说着。 苏瑾寒闻言,心里闪过一抹感动。 便是出门在外,他也没有将她忘记,还细心的考虑到了她的吃食问题。 “要你多嘴,还不去将东西摆上。”这时庄靖铖走过来,没好气的斥责了清辉一声,伸手签了苏瑾寒的手:“你怎么过来了?想我了?” 苏瑾寒见他丝毫也不避讳外人的目光,心中难免羞涩,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清辉则早就有眼力劲的朝着方才庄靖铖坐的地方去摆菜去了。 摆好之后,清辉自觉的退开老远,将地方留下来给苏瑾寒和庄靖铖。 庄靖铖将碗筷递给苏瑾寒,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你且将就。” 事实上皇上那里是临时搭好帐篷给皇上休息的,便是别亲王皇子,也都在马车里用午膳,而庄靖铖不耐烦马车里空间小,嫌压抑,所以宁愿露天席地的坐在草地上吃。 苏瑾寒端着碗筷,眉眼温婉,轻声道:“我倒不在意,就是没想到,你竟也能有这么随性的时候。” 庄靖铖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修长的双腿伸直,交错放在一旁,淡淡道:“我本来就喜欢随性,自在的生活。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你若愿意,我便带你浪迹天涯,只是你到时别嫌苦就是。” 他虽说得平淡,但显然心中是有那个意思的,略微斜着眼睛看向苏瑾寒的时候,明显的带着打量和期待。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适合宫廷的人,毕竟他骨子里就是一个不喜欢羁绊的人,他更喜欢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和自由自在的日子,现如今所拥有的,所做的,都不过是为了洗刷母妃的冤屈罢了。 苏瑾寒没有立刻回答庄靖铖的话,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 庄靖铖等得都有些灰心了,才听她慢条斯理的说:“你若不离不弃,待此间事了,我便天涯海角,伴你前行。” 庄靖铖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嘴角一抹笑容灿烂,连带着整个空间都布满了喜悦的情绪。 “那就说好了,等将来事了,咱们两人携手,或翻山越岭,体会山川美景,或乘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再不然,我吟曲,你起舞,只有你我。”庄靖铖极为认真的说。 庄靖铖的目光温柔,嗓音清越,似乎在言语间,已经将苏瑾寒带到了未来的场景之中。 苏瑾寒有些发怔的看着庄靖铖,他所描绘的一幕幕场景在她的眼前浮现,让苏瑾寒像是已经陷入到了那样的场面中,那么美好,那么醉人。 最关键的是,他所规划的未来,竟和她所想象的,一般无二。 他们便是对将来的期待,也是一样的。 一股命中注定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岁月安好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瑾寒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轻声道:“好,若当真有那一日,唯愿!” 庄靖铖闻言不由得动情的和她十指紧握,低沉的嗓音透出醉人的暖:“好,那就一言为定!谁都不许食言!” 苏瑾寒嗯了一声,低头安静的吃着东西。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两个就这样在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的夏日里,在去避暑山庄的路上,简单的几句话便已约定终生,多年后两人想起这一幕,也是不由得发自真心的相视而笑。 安静的吃过东西之后,苏瑾寒将之前与易怡安发生了冲突,而后张福海出现之后的态度告诉庄靖铖。 庄靖铖听完之后很安静,抓着苏瑾寒的手却不住的用力,而看向远处山峰的目光中却透着沁人的凉意。 苏瑾寒知道他心里难过,不由得轻声道:“或许是咱们想多了,公公他只是想替我解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庄靖铖淡淡的笑了笑,道:“张福海的意思,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他的意思。今天张福海虽然替你解了围,但是同样也把你我再次推到了人前,或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我将太子给弄到祖庙开始,他就在谋划了。” 庄靖铖的嗓音清冷淡漠,也刻意控制了音量,确定除了苏瑾寒谁都听不见,否则这话要是传出去,便是他身为皇子,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瑾寒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脖颈上,不由得浑身一紧,不过她知道这时候不是心有旖旎的时候,便伸手紧紧牵着庄靖铖的手。 庄靖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忧心,便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不用替我担心,我一点都不难过,左右已经习惯了。” 自从母妃被污红杏出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被抛弃,被放弃的日子,哪怕这段时间太子被罚祖庙之后,他得了些关注和重用,但是他却半点也没有被冲昏头脑。 所以哪怕这会儿被阴了,他也没有半点恼怒和怨恨,因为已经做好准备了,也因为已经习惯了! 苏瑾寒见他表现淡漠,可是眼底却压抑着难过,心里暗暗心疼。 毕竟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轻叹口气,苏瑾寒和他十指紧握,轻声道:“嗯,有我陪着你,不怕。” 庄靖铖心里一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是啊,以前独自一个人都这么过来了,往后有她陪着,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不提庄靖铖和苏瑾寒这里正甜蜜着,却说苏恒去了皇帝那里,一番密谈之后,苏恒离开,而张福海也向皇上禀告了之前的事情。 皇上听完之后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喜不怒的模样没有半点的表示。 张福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这么做靖王殿下的压力必然会很大,是不是……” “不太好”三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皇上一个漠然的眼神,让张福海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皇上淡淡道:“身为皇子,这点压力都受不住,那与废物何异,别说是他,便是太子,做错了事情朕照罚不误。” 皇上将还在祖庙受罚的太子都拿出来当例子了,张福海自然不敢再有异议,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 看着皇上平淡自若的用膳,张福海心里暗暗叹息,都道天家无父子,这话没有谁能比他看得更加清楚了。 有些时候,并不是无父子,而是无法做普通的父子! 与此同时,京城,祖庙。 太子在祖庙已经足足受罚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对太子来说,无比煎熬。 第一个月他是要跪着守祖庙的,虽然他用法子避开了,但是依旧免不了这里的空虚寂寞。 虽然他不是沉迷女色之徒,但是平日里身边也没有缺过女人,这突然的被贬到祖庙来,门庭清冷,别说女人了,男人都没看到几个。 再一个这期间,他在大明山的据点叫人给端了,损失惨重,到如今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已经怀疑,身子确定是庄靖铖干的,但什么都查不到,却也让他暗暗心惊。 因为那说明庄靖铖的势力庞大而可怕。 再一个,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倚翠,涉及到当年的事情,还没有问出消息,却叫人给救走了,连带着自己这边损兵折将,更叫太子懊恼不已。 太子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了霉运,所以才会这么多的糟心事都凑到了一起。 皇上去避暑山庄避暑的事情,太子哪怕在祖庙里,也是知道的,往年都是他陪着皇上一同出行,要不然就是他在朝中监理国事,然而今年,他却被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祖庙里反省,太子的心里别提多呕了。 吩咐了下人不要来打扰之后,太子在自己的屋里喝闷酒。 约莫有个三分醉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因为祖庙的年代久远,虽年年翻修,但打开的时候,却带着轻轻的吱呀声。 太子头也不抬的喝到:“不是吩咐了不要进来打扰吗?没带耳朵是不是。” 说着话,太子甩手就将手中的酒瓶给丢了出去,酒瓶砸碎在地上,发出砰的碎裂声。 没有动静传来,太子以为那人已经离开,冷冷一笑,继续提着酒坛子喝闷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纤细的手环过太子的脖子,似是要从身后抱住背对着大门坐的太子。 太子看着眼前的太监服,眼中猛然闪过一抹冷意,抬手直接扯了那人的手,大力将那人扯到前面来。 “谁允许你这么放肆的。” “疼,殿下,好疼……”随着太子的动作和声音一同发出的,还有一丝惊呼和痛楚的娇俏声。 本想将人给甩出去的太子顿时一愣,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的耳熟,同时,抓着的纤细手臂和隐隐传来的幽香也让太子恍神。 女子体香! 几乎是在瞬间,太子就辨认了出来。 原本将人甩出去的动作也变得和缓下来,将那人拉着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定睛看去,只见怀中坐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此刻正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看他,水汪汪雾朦胧的眼中透着痛处和委屈。 “月儿……”太子惊讶的低呼。 没错,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许馨月。 自从大婚当日太子和许馨月因为行苟且之事叫人撞破之后,许馨月被罚打了二十大板,而太子被罚守祖庙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两个月没碰女人了,太子抱着怀中柔软的娇躯,下意识的紧了紧手。 “殿下……”许馨月眼泪汪汪的叫了声。 这一声呼唤倒是让太子回过了神来,想到自己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因为眼前这人所赐,猛然松手将许馨月推了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太子低斥。 许馨月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面对太子怒火的准备,所以被太子这么对待,心里虽然委屈,但是更浓的恨意在支撑着她,她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委屈又哽咽的叫了一声太子殿下,那娇柔脆弱的模样倒是让太子生了些许怜惜之意。 毕竟这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   第116章 方法 许馨月自然看出了太子对她的疏离和不满,她心里同样清楚太子介意的是什么,但是她在这个时候却不敢有任何不满,只是用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太子。 太子叫她看得有些心软。 心想,那次的事情也不怪许馨月,若不是他把持不住,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便淡淡道:“先起来再说吧。” 许馨月闻言没有起身,而是撑着手扑到太子的跟前,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太子的腰。 脸贴在腹部,许馨月痛哭道:“殿下,殿下,月儿以为您不要我了,呜呜……” 那满心委屈却又恐惧被遗弃的模样,着实让太子心软不已。 想想也是,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不过被罚到祖庙来守祖庙而已,而许馨月不但被打了二十大板,还直接被父皇下令无名无分的进了东宫,她如今除了他又有谁可以依靠呢? “好了,先起来吧。”太子虽然心里依旧有气,但是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许馨月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眼睛却依旧盯着他,那专注的模样,倒像是除了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了似的。 “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太子皱眉,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悦。 许馨月忙像受惊的小鹿似的,仓皇的低下头,但又像是舍不得一般,悄悄的抬眼看他,嘴里轻声道:“月儿还以为此生再也无缘见到殿下了,如今见到殿下,心里欢喜,便有些放肆了,殿下勿怪。” 太子见她这么说了,哪里还好责怪她,缓了口气,“这里可是祖庙,你怎么过来的?” 许馨月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在太子的面前诉苦,闻言便轻声道:“月儿买通了这边的一个太监,随后顶着他的名义过来的。” 太子闻言顿时眯起眼睛,“你倒神通广大,竟还能买通祖庙的太监。” 许馨月听到他话语中的不喜,心顿时揪紧。 忙道:“殿下误会了。我能来,还是妥了殿下的福。毕竟殿下虽然暂居于此,但毕竟依旧是尊贵的太子殿下,那些奴才惯会耍小心眼,知道我是殿下的女人了,便对我通融一二罢了,若是没有殿下的名头在,我怕是压根无法靠近这里。” 果然,太子见许馨月这么一说,面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太子淡淡的问。 许馨月痴迷的看着太子,喃喃道:“月儿就是想太子殿下了,怕您在这里过得不好,所以特地来看看您。” 许馨月本来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要不然当初太子也不可能为了她神魂颠倒了,而此番的苦痛让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弱了些,配着她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好一个弱不禁风的娇柔美人儿。 尤其许馨月一脸的深情,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直看到了太子的心里去。 太子本就对她有情,这会儿见她这样,心里更加不忍,轻声道:“本宫很好,虽然这里是祖庙,但是本宫毕竟是太子,没人敢为难本宫。倒是你,可还好吗?” 当初她杖责二十的刑罚是他也在的时候定下的,二十大板便是个大男人被打下来也够呛的,更别说许馨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了。 可以说当初太子甚至觉得许馨月估计是没命留下了,为此还惋惜过,谁曾想她竟然挺下来了。 许馨月见太子关心她,心里一喜,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轻声道:“当时月儿当真是觉得生无可望了,可是想到殿下还在祖庙受苦,想到死了再也见不到殿下了,月儿就满心的不舍,这么想着盼着,也就撑下来了,如今伤也好了,只等殿下回东宫,便能好生服侍殿下。” 见许馨月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为自己着想,太子便是铁打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柔软,更何况他本就对许馨月有意。 对许馨月的态度彻底的柔和了下来,轻声道:“你对我有心,我自不会亏待你,虽然你如今没有分位跟着我,我自会宠着你,你也不输旁人。” “月儿明白,只要殿下待月儿好,名分那些,月儿不在乎的。”许馨月抱着太子,喃喃的说着。 然而贴在太子身上的眼中却绽放出一抹狠辣的光芒。 她自然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份位,只是如今的她,没有资格去提份位罢了。 太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而许馨月却在这个时候抬头吻住太子的唇瓣。 太子心里一颤,激动的回吻她。 一双手放肆之际让许馨月浑身不由得颤抖不已。 然而就在两人衣衫凌乱的时候,太子猛然想起了他被贬来祖庙的原因,也想到了这里是祖庙,在这里做那事儿,是玷污祖宗的大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他就不是守祖庙那么简单了,恐怕这太子之位,都要丢了! 浑身一个激灵的太子顿时醒悟过来,猛然推开许馨月,指着她骂道:“你这贱人误我!” 许馨月脸色通红,衣服凌乱的露出胸前的白皙肌肤,茫然的看着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这是在祖庙,你竟要我和你做那事儿,若是传出去,本宫便是太子之位都要不保,你不是误我,是什么!你忘了本宫是怎么被贬到这祖庙来的了!” 不得不说,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终究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 许馨月闻言顿时眼泪汪汪的哭诉:“殿下,月儿绝对没有要害殿下的意思,月儿只是思念殿下。” 太子见她一番情深,心里那口气终究是淡了些,看着她白皙的肌肤,眼中一片火热。 太子忍耐的移开目光,道:“你把衣服穿上,先回宫中去吧。” 许馨月拢了拢衣服,并没有立刻离开,上前抱住太子,轻声道:“殿下就这么想赶人家走么?人家可是很想殿下的。再者说了,如今皇上去了避暑山庄,这祖庙还不是殿下说了算,殿下不必过分紧张。” “当初的事情,是咱们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定然不会再次发生的!” 太子一听许馨月的话,这才想起来,几乎朝中所有的高官都跟着皇上去了避暑山庄,这祖庙本就人迹罕至,他在这儿守了两个月,也不见有人来过,再一看许馨月裹在太监服下的娇躯,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火热。 但他到底有所顾忌,没敢立刻行动。 如今的许馨月一无所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抓着太子这艘大船,所以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退缩。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她轻声道:“殿下如今在守祖庙,可靖王却得了皇上看中,叫他一同前往避暑山庄,而且如今他和苏瑾寒打得火热,苏记乃是咱们康国首富,财力雄厚,若是他们当真成了亲,对殿下恐怕极为不利。” 太子闻言心里顿时一沉,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连许馨月都知道了,那说明这事情已经很严峻了。 “此事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庄靖铖蛰伏多年,一朝亮剑,却是难对付。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没少派人刺杀他,但是却是自己损兵折将,而他却毫发无伤,如今要对付他,只能智取,谋划周全才行。”太子沉声道。 许馨月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笑得却越发温婉。 柔声道:“如果殿下想要对付靖王,月儿倒是有个主意。” “哦?”太子闻言心里一动,看了她一眼,道:“你且说说看,若是可行,本宫必定重重有赏。” 他这话多少带着玩笑的意思,显然并不认为许馨月能有什么好办法。 而许馨月听到他说赏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很快就扬着笑容道:“殿下若是想对靖王下手,和不双管齐下呢?” 太子闻言,眼中倒是闪过一抹困惑。 许馨月笑着道:“庄靖铖那里不好动手,那苏瑾寒那里呢?总不能也和庄靖铖那里那么难吧。” “不如殿下派出手下去杀苏瑾寒,另外再重金聘请杀手去杀庄靖铖,这样两拨人马,总能得手的。而且,苏瑾寒在的时候,庄靖铖定然投鼠忌器,顾此失彼,到时动手,定然多几分胜算,就算杀不了靖王,苏瑾寒身死,同样能够让靖王和苏家由盟友转为敌人。” 许馨月话语轻柔,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太子猛然一震,眼中绽放出璀璨的神光来。 再看许馨月的时候,太子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欣喜。 抱着许馨月狠狠的亲了一口,太子开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真是……月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太子显然兴奋过头了,连本宫的自称都忘记了。 许馨月见他听进去自己的法子,心里同样开心,她和苏瑾寒早已经势不两立,苏瑾寒给她的羞辱也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仇恨,所以她和苏瑾寒注定了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如今有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殿下别这样说,你才是月儿的倚靠,殿下是当局者迷,月儿不在局中,所以才能看的清楚,殿下才是最厉害的。”许馨月自然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揽功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倒是将太子给碰上了天。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小鸟依人,凡事都听自己的,这样才有成就感,太子见许馨月这么识趣,便笑着颔首,道:“月儿不必这么自谦,你我如今已有夫妻之实,你的想法便是我的,咱们往后共同进退。” 许馨月柔声道:“但听殿下所言。” 太子闻言哈哈长笑,抱着许馨月满是开怀。 许馨月趁机偷偷的吻了太子一下。 太子停下笑声,看着许馨月的目光慢慢变得灼热。 许馨月假装羞涩的松开抱着太子的手,道:“殿下如今还有事情要处理,月儿就不打搅了,月儿在东宫等着殿下回来。” 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她才走了几步,便被太子抓住了手,一把拉回怀里。 许馨月撞得鼻子发疼,心中却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太子,“殿下,您撞疼我了。” 那娇俏的样子让太子更加着迷,猛然一把抱起许馨月,大步朝着屋里而去。 “等下你才会知道什么叫撞得你疼。”太子暧昧的说着,脚步加快。 许馨月趴在太子的肩上,看着紧闭的大门,眼中闪过一抹怨恨来。 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只等将来风风光光的嫁给太子,成为皇后。 然而就是苏瑾寒害得她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让她只能像一个妓子一样用身体来拴住太子,讨好太子,许馨月如何不恨? 还好,马上苏瑾寒就要死了。 她相信,太子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因为那同样是对付庄靖铖最好的法子。 “殿下您坏死了。”许馨月满脸阴狠的想着这些事情,嘴上却是娇嗔。 两人进去之后没过一会儿,便传出了呻吟之声。 屋里太子和许馨月开始颠鸾倒凤,靡靡之音隐隐的传到院子里来。 两人根本不知道,有个小太监带着一个身着一品大员官府的人朝着院子这边而来。 “御史大人,太子殿下就住在这里,这会儿应该在里头看书呢,您里面请。”小太监领着御史大夫往太子的院子走,嘴里轻声道。 御史大夫闻言轻轻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原来此番皇上出行虽然没有对太子格外开恩,让他一起去,但是却留下口谕,让御史大夫择日去祖庙,解除太子的禁闭,让他暂时在皇上不在的时候代理国事。 御史大夫忙碌了几日,今日正巧空下来,便立马赶来这里了。 祖庙人员稀少,太子又为了方便行事,将自己手下的人给支走了,御史大夫进门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院子,脸色不由得一沉。 “太子毕竟是储君,虽然被罚来祖庙思过,但是也该享受应有的伺候,这下人都怎么回事,跑哪儿去了?”御史大人低声斥道。 小太监面色苍白的解释了一番。 然而两人越是靠近屋子,便越是能听到屋里传来的靡靡之音,那娇俏的呻吟和喘息,让御史大夫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 御史大夫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恨不能上前戳一个洞。 而这时那小太监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张嘴就要喊出声来。 御史大夫见状手疾眼快的将他的嘴给捂住,拖着往外走。 小太监挣扎不过,被带了出去。 御史大夫他是何等人物,撞破了太子和人在祖庙之中白日宣淫的事情,若是叫太子知道了,定然是要对他下手的,所以御史大夫自然不敢再留。 将小太监给拖着带走之后,他没敢耽搁,直接将小太监命心腹给控制了,而他自己则是快马加鞭朝着避暑山庄赶去。 这样荒淫无道的储君若是登上帝位,怕是康国危矣。 御史大夫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正直之人,是皇上的心腹,自然不会允许皇上再被蒙蔽,他要将一切都告诉皇上才行。 而这个时候,太子还在和许馨月颠鸾倒凤,根本不知道一个巨大的风波和危机正朝着他而来。 甚至完事后,他还迫不及待的让人去着手刺杀苏瑾寒和庄靖铖。 京城的暗潮汹涌和太子的谋划,苏瑾寒等人自然不知道,此刻的他们,经历了七天的赶路之后,终于到达了避暑山庄。 一通折腾和忙碌之后,苏瑾寒的终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呼,累死了。”苏瑾寒哼了一声。 接连七日的赶路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这时候简直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青芽端了干净的水进来让她洗漱,嘴里道:“小姐你先歇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出门走走。” 苏瑾寒应了一声,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 起来吃了点东西,苏瑾寒直睡到第二天,才算是感觉自己有精神了一些。 苏恒和庄靖铖都不见人,想来是陪在皇上身边,还在忙,苏瑾寒倒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二人的消息。 院子里有水风车,在一旁还支了葡萄架,此刻苏瑾寒便让青芽端了一把椅子在架子下面,躺在上面纳凉。 虽然太阳灼灼炎热无比,但是身边就有水风车,不住转动的时候带起的水气格外的清凉,加上葡萄架遮阳,比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在苏瑾寒感叹沾了苏恒的光得了这样的享受时,有人从门口匆匆进来。 “见过苏小姐。”来人对着苏瑾寒行礼。 苏瑾寒坐起身子,看向那人。 虽然出门在外,但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却都穿着宫女服和太监服,眼前这人,便是一个宫女。 “你是?”苏瑾寒看着那宫女,眼中有些不解。 宫女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禀苏小姐,奴婢乃是德妃娘娘宫中的侍女倩儿,奉娘娘之命,特意前来请小姐过去一叙。”那宫女恭敬的说。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凛。 德妃? 庄靖铖的养母,庄亚玲的母妃! 她没有接触过这个人,也不知道她好不好说话,上次庄靖铖为了她出头,打了庄亚玲只好,她一直忐忑着,就怕德妃找麻烦,然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德妃也没有找上门,她还以为德妃真的是个知书达理,优雅娴静之人,不会因为儿女之间的纷争贸然插手。 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得太轻松了。 不过如今她毕竟摸不清楚德妃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找她过去,所以苏瑾寒也不敢妄自下定论。 站起身,苏瑾寒道:“好的,劳姑娘稍候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没有出门,苏瑾寒穿着随意,但是要去见德妃的话,却是不合适,毕竟德妃乃是四妃之一,怠慢不得。 倩儿点头,道:“好的,苏小姐尽快,娘娘那里还等着呢。” 苏瑾寒点头表示知道,进屋由青芽服侍着换衣服。 青芽给苏瑾寒更衣,担心的问:“小姐,你说这德妃娘娘是不是要找你麻烦啊?毕竟上一次在岳府的时候,你落了三公主的面子。” 连青芽都这样想,苏瑾寒自然也不会抱着庆幸。 便道:“不知道,德妃相邀总不能推了,过去再说。” 青芽虽然担心,却也明白只能按照苏瑾寒说的去做。 此番出行,苏瑾寒并没有带上夏禾,所以一会儿去德妃那里,也只能由青芽陪着。 稍作收拾之后,主仆两个跟着倩儿朝着德妃娘娘下榻的院子而去。 路上苏瑾寒也没有问倩儿关于德妃找她的事情,因为她心里清楚,根本问不出来。 “娘娘,苏小姐到了。”倩儿带着两人进门,朝着上首的德妃禀告。 德妃闻言抬头,苏瑾寒却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礼,“民女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德妃娘娘温和的开口。 苏瑾寒心里微微发愣。 她还以为德妃要为难她,行礼的时候可是个好机会,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起身了。 苏瑾寒心里不解的时候,听到德妃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瑾寒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抬头。 看着眼前的德妃,苏瑾寒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 德妃虽然已经中年,但是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面色温和,姿态雍容,加上那一张美丽的容颜,绝对是一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儿。 关键是她看着苏瑾寒的眼神温和,似乎还带着笑意,让苏瑾寒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行庄亚玲也来了,此刻她就坐在德妃的旁边,正用一副恨不得将苏瑾寒千刀万剐的目光看着她。 女儿恨不得杀了的人,她做母妃的却似乎很欣赏,饶是苏瑾寒活了两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 如果德妃不是当真就是这样温和的人,那么定然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苏瑾寒想到这一点,浑身一紧,满心警惕。 “早就听铖儿念叨你,说你如何如何好,一直没有机会见你一面,今日一见,倒是所言不虚。”就在这时,德妃笑着开口。   第117章 她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德妃开口夸奖苏瑾寒,但是苏瑾寒却没有半分的开心和兴奋的意思,反倒恭敬道:“娘娘谬赞了,民女不过一平凡女子罢了,当不得娘娘如此夸赞。” 苏瑾寒的姿态摆得很低,恭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半点的差错来。 实在是现实如此,容不得她有脾气。 苏瑾寒明白,不管她再如何知道未来的事情,有依仗,但是说到底,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屈服在皇权之下的人罢了,就算她所做的事情是要推翻太子,皇后这些皇室重量级的人物,行为也与谋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毕竟都是暗地里的勾当,是在心里的念头,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否则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德妃见苏瑾寒的态度温顺恭敬,不由得轻叹,“果然是有大家风范和气度的女子,难怪铖儿会为了你如此倾心。不像亚玲,打小性子就野,被我给宠坏了,如今这娇纵跋扈的模样,也不知道随了谁。” 苏瑾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应该集中火力对付她吗?为什么还说起了自己的女儿的不是了? 不但苏瑾寒摸不着头脑,就是庄亚玲也是脸色一变。 不由得开口道:“母妃,您在说什么啊?明明被欺负的是女儿,您却帮着一个外人来说我,您……” 庄亚玲话语间满满的都是愤怒。 要知道,她自从上次被德妃给禁足之后,又被两个教养嬷嬷给看管着,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由了,又听到苏瑾寒也跟着来了,心里自然怒气满满的。 但是不等她去找苏瑾寒的麻烦,却被自家母妃给叫到了身旁,时时跟着,别提有多憋屈了。 就在她以为报仇无望的时候,德妃却又亲自开口,叫人招苏瑾寒过来见面,庄亚玲别提多开心了,以为自家母妃总归是心疼自己的,哪怕吃点替自己出头,总归是出了的,总归是有自己考虑的。 可是她没想到,现实完全不一样,她母妃根本就不是来替她出头的,而是在这里夸奖苏瑾寒。 庄亚玲一口的银牙都要咬碎了,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恨,比之前更加浓厚的怨恨。 苏瑾寒迎视着庄亚玲,微微一愣。 这她什么都没做,就给自己拉了这么大的仇恨,苏瑾寒表示很无辜。 “放肆,还不给我闭嘴。”然而出乎苏瑾寒预料的是,德妃非但没有借机打压她,还开口斥责了庄亚玲。 “母妃……”别说苏瑾寒吃惊了,就是庄亚玲也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德妃,眼中全是不解。 “跪下。”德妃非但没有停下,反倒冷声喝到。 庄亚玲虽然不解,虽然委屈,但到底不敢违逆了自己的母妃,乖乖的跪在地下。 “母妃这么多年是如何教你的?叫你不要自恃身份尊贵,恃强凌弱,叫你要谦和带人,宽厚己心,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母妃的教导你都丢到哪里去了?”德妃素来温婉,但是此刻说出的话却带着凌厉。 她本就身居高位,虽然温婉,但是此刻疾言厉色的模样,却也带着难以言喻的严厉和威势。 苏瑾寒心里虽然无比惊讶,面上却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既不插手德妃教育孩子,也不帮庄亚玲说话。 就庄亚玲这样,苏瑾寒帮着她说话才是脑子有病! 庄亚玲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妃会这样对自己,尤其还是在苏瑾寒这个对头面前,怔怔的抬头看着德妃,眼中满是委屈,闪烁着晶莹的水花。 德妃看着她这样,也很是心痛,但是想想庄亚玲的所作所为,若是再不加以管教,以后肯定会要吃大亏,便狠下了心肠。 于是当下也不管庄亚玲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冷声道:“这几次的事情我都叫人打听清楚了,确实是你的不对,现在,你当着母妃的面去给苏小姐赔个不是。” 庄亚玲一听,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的跳起来,眼中满是怒火:“我不要,我没错,我才不要道歉。” “母妃你偏心,明明是她欺负了儿臣,你还帮着她,就因为七哥是男子,我是女子,你便这样待我吗?您别忘了,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庄亚玲怒气冲冲的大叫,那尖锐的嗓音震得苏瑾寒的耳膜都有些疼。 对于德妃的举动和庄亚玲的反应,苏瑾寒都有些奇怪,此刻漠然不语,也是在观望。 德妃听了庄亚玲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深沉,那一双温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犹如黑夜中的寒星一般,极为可怕。 庄亚玲第一次看到自己母妃露出这样的申请,浑身顿时一紧,傻傻的看着德妃。 “逆子,当真是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德妃猛然扇了庄亚玲一个巴掌,指着她骂道。 庄亚玲捂着脸,咬着唇,不敢反驳。 然而心里,对苏瑾寒却越发的怨恨了,连带着对庄靖铖,也多了一抹恨意。 在庄亚玲的心里,一直就对德妃收养了一个不受父皇宠爱庄靖铖有些意见,但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庄靖铖对她也很纵容宠爱,所以她也就认了。 但是自己不是男儿身,母妃因此要收养一个儿子作为将来的倚靠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之前没有冲突还好,一切都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如今庄靖铖和苏瑾寒在一起,上次冲突的时候,庄靖铖还帮着苏瑾寒,这种平衡顿时打破了,而如今德妃又为了苏瑾寒训斥、责骂,甚至打了她,庄亚玲心里的怨恨自然如同潮水汹涌,无法平息。 德妃半点退步也没有,冷着脸道:“今日这个歉你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 说着德妃摆了摆手,扬声道:“来人,过来看好公主。” 那意思分明是,不让庄亚玲有机会离开,若是她不从,就直接压着她道歉。 苏瑾寒看得有些震惊又有些迷糊,难道德妃真的是个善恶分明的好人?此行不是为了为难她,而是真的为了让庄亚玲道歉的? 可是这样道歉又有何用?庄亚玲心里怕是更加恨她了。 苏瑾寒轻叹口气,迎着庄亚玲怨恨的目光,看向德妃,轻声道:“娘娘不必如此,我和亚玲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小冲突,过了也就算了,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早已经忘记了,又何须执着道歉一事呢?” 见苏瑾寒为了自己说话,庄亚玲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目光缓和了些,不过紧抿的唇角依旧带着浓浓的不悦。 德妃摆了摆手,对苏瑾寒道:“这已经不是冲突不冲突的事情了,这关乎到做人的原则问题。亚玲这孩子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没少为非作歹,做一些错事,之前我不知晓,也觉得她不过年纪还小,性子娇纵些,慢慢改便是的,但是如今看她这模样,再不管教,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若是她能有你一半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庄亚玲一听自己的母妃这么贬低自己,还拿自己和苏瑾寒比,还说自己比不上苏瑾寒,心里又惊又怒,当然还有委屈和怨恨,再也没有待在屋里自取其辱的心思。 咬着牙猛然大步走到苏瑾寒的身前,对着她硬邦邦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这孩子……”德妃见状不由得皱眉。 一旁被叫来看着庄亚玲的几个嬷嬷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看向德妃:“娘娘,这……” “罢了,你们且先下去吧。”德妃摆了摆手,有些无力的说。 “是,娘娘。”几个嬷嬷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她们都退下去之后,德妃看向站在苏瑾寒身后的青芽,道:“你也先下去吧,我有些话和你家小姐说。” 青芽有些担心苏瑾寒,但是却也明白,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便也只能按捺着心里的情绪,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退了下去。 屋里的下人都走了之后,便只剩下苏瑾寒和德妃了,德妃冲苏瑾寒招了招手,道:“别在那儿站着吧,过来陪我坐坐。” 苏瑾寒能察觉得出,此刻的德妃似乎在一声轻叹后显得格外的疲惫,整个人似乎都沧桑了几分,但是招苏瑾寒上前的举动,却又像是在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 苏瑾寒摸不准她的态度,却也只能顺从的上前。 德妃拉了苏瑾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你不必这么畏惧我,铖儿是我养大的,他的心上人,我自然也会善待,再者,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喜欢争斗的人。虽然你我二人是初次见面的,但是我却喜欢你这平静清淡的性子,比亚玲懂事了不知道多少倍,若你是我女儿便好了,我也不用那么操心。” 德妃拉着苏瑾寒的手,轻声叹息。 苏瑾寒看着德妃一脸真诚的模样,只能同样真诚的说:“娘娘过奖了,我也有很多不足,若是当真有娘娘说的那么好,也不会和三公主产生误会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都是有错的。” 虽然事实确实是庄亚玲的错,但是苏瑾寒在德妃的面前却不会傻得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庄亚玲的身上,谁知道德妃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容人之量呢?她才不会傻得给自己挖坑。 “你不用替她解释,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确实是她不好,这孩子也该好好管管了。”德妃淡淡道。 苏瑾寒见德妃没有顺势下台,依旧和方才一样的态度,心里倒是有些迟疑了,难道德妃真的那么是非分明,对庄亚玲半点偏袒也没有? 可是不对啊,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苏瑾寒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先集中精力应付过去便是,至少目前看来,德妃对她确实没有恶意。 “好了,不说她了。我叫了铖儿许多次让他带你来见我,他就是不,说是时机没到,我带了他十几年,他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想着他有了心上人,难免多了几分急迫,就想见见你,你不会介意吧?”德妃闻声道。 “不会,娘娘是长辈,关心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苏瑾寒话虽这么说着,脸上却流露出一抹羞涩来。 她和庄靖铖虽然情投意合,但是毕竟还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最关键的是,庄靖铖身为皇子,他的亲事不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娶谁或者不娶谁,那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如今她虽然和庄靖铖在一起,但其实挺上不了台面的。 “无需担心,你若真心待铖儿,我自会替你们向陛下说情,只是陛下愿不愿意听我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德妃轻叹。 苏瑾寒想到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这两个词,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人的心思本就难猜,更何况是帝王的心思了。 不过德妃这么说,依旧让苏瑾寒满心的感激,对着德妃道:“多谢娘娘有心,大恩大德瑾寒定然铭记于心。”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你这孩子,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感觉到德妃的善意,苏瑾寒心里微微一松,接下去的谈话也相对愉快轻松了些,不过两人没说多久,庄靖铖就来了。 “娘娘,靖王殿下求见。”宫人进门禀告。 德妃对着苏瑾寒笑道:“这孩子,是怕我要为难于你吧,这火急火燎的就来救场了。” 苏瑾寒笑盈盈的说:“瞧娘娘说的,就不行是他惦记娘娘了,来看娘娘么?” 德妃笑着伸手点了点苏瑾寒的鼻子,说:“你这丫头,惯会说好听的。” 说着便对下面的宫人说:“快请。” 没一会儿,庄靖铖进门,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他还是先恭敬的给德妃行了礼,“见过娘娘。” 苏瑾寒见他不叫母妃而叫娘娘,心里有些诧异,不过却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德妃笑着让他起身,道:“你怎么有空过来?陛下那边没有找你么?” “刚从父皇那里出来。刚到避暑山庄,也不知下人的准备是否周全,有没有怠慢娘娘,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瑾寒也在这里。” 庄靖铖平静而自然,并没有要掩饰自己和苏瑾寒亲密的意思,直接叫了苏瑾寒的名字。 可以说,如今庄靖铖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苏瑾寒就是他的心上人,只是皇上那里毕竟没有表态,他也不好做这种事情,否则他和苏瑾寒之间的磨难怕是更重了。 德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庄靖铖一眼,道:“你是我带大的,我能不了解你么?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是怕我把你未来的王妃给吃了?” 那笑吟吟的模样,让庄靖铖有些心虚。 不过脸上却是扬起的自己的招牌笑容,讨好的说:“娘娘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娘娘素来仁慈温和,怎么会为了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做那种事情呢?” 德妃笑着摇头,道:“好了,你也不必拍我的马屁了,人好好的在这儿呢,你既然来了,便将人给领走吧,免得你不放心。” 说着又看向苏瑾寒,道:“瑾寒,我与你投缘,你往后若是得空,便常来我这里走动,回京之后,也可以去宫中陪陪我,毕竟深宫清冷,你来也能热闹些。” “是,娘娘的话瑾寒记下了。”苏瑾寒恭敬道。 哪怕德妃说的是真心话,她的身份也不能够经常前来叨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面话,走走过场而已。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德妃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苏瑾寒和庄靖铖同时行礼之后离开。 等苏瑾寒他们走了之后,德妃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淡淡的问已经站到她身后的心腹嬷嬷:“公主怎么样了?还在闹吗?” “启禀娘娘,是的,公主回去院子之后大发雷霆,将房间里的东西都给砸了,现在还哭着呢。”嬷嬷恭敬的说。 德妃表现得很平静,道:“嗯,料到了,这丫头也确实胡闹了些。” 说着又道:“派人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胡来了。” “是。”嬷嬷应了。 与此同时,苏瑾寒和庄靖铖正一起走在回苏瑾寒院子的路上。 “你没事吧?”庄靖铖打量了一番苏瑾寒,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在外面,庄靖铖都想直接把苏瑾寒抓到怀里来确认了。 苏瑾寒笑道:“没事,我好得很。放心,德妃娘娘喊我过去,只是说了说话而已,说起来,我今天还算占便宜了。” “哦?怎么回事?”庄靖铖见苏瑾寒说没事,又说自己占便宜了,顿时愣了一下,问道。 “我本来也和你一样,以为德妃娘娘叫我过去是为了三公主的事情为难我,秋后算账,可是你猜怎么着?”苏瑾寒笑盈盈的问。 庄靖铖道:“德妃让亚玲给你赔礼了?” 苏瑾寒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你有千里眼吗?” 那娇俏的模样看的庄靖铖不由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德妃就是这样的人,与世无争,温婉谦和,是非分明。所以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我一点都不吃惊。” 苏瑾寒心里一动,道:“德妃娘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真的就那么好吗?毕竟那是她女儿啊,为了我一个外人责罚她的女儿,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德妃娘娘,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人。”庄靖铖眼中流露出一抹敬意。 苏瑾寒看着,心里有些复杂,她能看的出来,庄靖铖是真的很尊敬德妃。 “我从小养在她膝下,她待我很好,对我和亚玲也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袒,甚至有时候对我还要好上几分。”庄靖铖缓缓道。 “亚玲是她唯一的女儿,平时也很受宠爱,父皇也很喜欢她,性子难免娇纵了些。加上我成年之后出宫立府,德妃娘娘感觉自己早些年亏欠了她母爱,所以对她多少放纵了些,才养成了她如今无法无天的性子,说起来,亚玲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庄靖铖轻叹。 苏瑾寒若有所思的点头。 庄靖铖又道:“所以她召见你,让亚玲给你赔礼道歉,我一点都不吃惊。我匆匆赶去也不是担心她为难你,而是怕亚玲冲动之下又对你动手,我怕你受委屈罢了。” 庄靖铖匆匆赶去,不是怕苏瑾寒受到来自德妃身上的委屈,而是怕庄亚玲欺负她。 得知这个原因,苏瑾寒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他对她的关心,却也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 苏瑾寒心里感动,面上却是苦着脸,道:“哎,你说咱们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老天爷了,这辈子非要这么折腾咱们。皇上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口,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边又得罪了你的妹妹。” 苏瑾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庄靖铖闻言抓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后悔了?你想放弃了?” 此刻的庄靖铖心里有些紧张。 他和苏瑾寒走到今日不容易,但是要接着走下去更不容易,闹出了庄亚玲这样的事情,他难免有些害怕,怕苏瑾寒退缩。 毕竟皇上那边态度暧昧,难以言说,上次冲突之后,他曾入宫请旨,要娶苏瑾寒,皇上却没有答应。 当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说考虑考虑,那暧昧的态度,让庄靖铖有些摸不准。 而这边,苏瑾寒和庄亚玲几乎成了死对头,虽然是庄亚玲的不对,但是苏瑾寒和德妃相处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隔阂。 而德妃对他恩重如山,犹如亲生母亲,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儿伤了德妃的心。 一边是挚爱的苏瑾寒,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德妃,一时间两相交错,庄靖铖只觉得难以抉择两全。 苏瑾寒看到庄靖铖紧张的样子,如何会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赶忙回握住他的手,嗔道:“傻瓜,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回复(3)   第118章 不想他为难 在外人看来,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是苏瑾寒高攀,是她踩了狗屎运,才能得到庄靖铖堂堂王爷的青睐,毕竟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哪怕再有钱,也不过是下九流的人罢了。 但是庄靖铖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觉得,能够和苏瑾寒相遇、相知、相恋,是他最大的福分。 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苏瑾寒可以做她的大小姐,嫁个富贵人家,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但是遇上他,和他相爱之后,苏瑾寒却被迫的承担了许多的事情。 她要和他一起面对危险,挑战,要和他一起承担责任,风险,生活较之原本的平静,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喜欢他。 庄靖铖不知道苏瑾寒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注定要搅进夺嫡的风波中来,满心都是将她牵扯进来的愧疚,所以其实,他特别害怕苏瑾寒离开他。 抛开别的不说,单单是庄亚玲让她受到的委屈,就让庄靖铖感激无法面对她了。 而她若是嫁给他,往后还是要和庄亚玲和德妃接触,因为她们如今是他的家人。 都道婆媳关系难相处,庄靖铖虽然不怎么担心这一点的,但是有庄亚玲这样一个刁蛮任性而且跋扈的小姑子,庄靖铖自然担心苏瑾寒会受了委屈,所以也格外的怕她就此退缩,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所以此刻的庄靖铖,是紧张的,担心的。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故作平静却隐隐闪过担忧的眸子,眼中神色温柔,轻声道:“都说了认定你了,那么往后刀山火海,我自会陪你,不过这么点不算挫折的挫折就想让我打退堂鼓?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苏瑾寒了。” 庄靖铖张了张嘴,苏瑾寒却抬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不要怀疑我和你在一起的决心。别说如今只是三公主对我态度不好,德妃娘娘对我颇为喜欢,便是德妃娘娘反对,只要你坚持和我在一起,我便不会放弃你。” 庄靖铖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面上却有些感慨,用力握紧苏瑾寒的手,轻叹:“我何德何能,竟能得你的倾心。” 苏瑾寒抬眸看他,轻叹,傻瓜,你可知道,我与你,可是隔着一世偷来的情分,这样的缘分我若还不珍惜,那也真是妄自重生了。 庄靖铖不知道苏瑾寒的心思,只觉得是自己占了苏瑾寒的便宜,心里暗自决定往后一定要对她更好些。 随后两人回到苏瑾寒的院子里,庄靖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着和苏瑾寒说了一会儿话,直等到腾策前来找他,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虽想和苏瑾寒一直呆在一起,但是总是还要顾虑着现实的情况。 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好,得等他完成之后,才能够有资格与苏瑾寒长相厮守。 苏瑾寒也知道他的处境,并没有不甘愿的意思,甚至他离开的时候,还体贴的让他注意安全。 等庄靖铖走了之后,青芽这才凑到苏瑾寒的面前,问道:“小姐,您说那个德妃娘娘真的对您一点芥蒂也没有吗?看今天她对三公主的态度,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苏瑾寒眼中神色不停闪烁。 如果是听别人说,她定然是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的。 但是这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就不由得不信了。 毕竟从刚刚的碰面来说,德妃确实没有对她流露出半点的恶意来,而且,她也确实是责罚了庄亚玲。 最重要的是,庄靖铖也觉得德妃是这样的人。 这种种的种种,都让苏瑾寒没有道理去怀疑德妃。 所以轻叹一声,苏瑾寒道:“或许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好的人吧。至少今天德妃娘娘可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情愿来。” 青芽想了想当时的场景,点了点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所以往后看到庄亚玲,提前告诉我,咱们避开她。”苏瑾寒笑道。 青芽顿时满脸错愕的看着苏瑾寒,道:“所以小姐,您是要委屈自己吗?” 她家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公主,但是在苏家,却是宝贝中的宝贝,何时受过半点委屈,如今还没有和靖王殿下成亲呢就要这么忌惮着小姑子了,若是往后成亲了,不是叫人欺负死了! 青芽心疼苏瑾寒,满脸都是不悦。 苏瑾寒看到青芽的模样,心里暗自感动,面上却是笑靥如花,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看你家小姐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么!” “那刚刚是小姐你自己说要躲着三公主的。”青芽委屈的嘟哝了,暗暗想着,都要躲着人了,还不够委屈么! 苏瑾寒又在青芽的额头上弹了两下,弹得青芽连连讨饶,这才道:“我躲着她不是怕她,也不是委屈自己,仅仅只是给德妃娘娘今日这个面子,让庄靖铖不会难做而已。” “再说了,我只是说尽力避开她,若是避不开,或者她主动凑上来找麻烦,你觉得我是那种由着人欺负的?”苏瑾寒说着,嘴角的笑容满满的都是不屑。 她苏瑾寒不喜欢主动招惹人,却也从不怕人来招惹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她做人的宗旨。 之所以说避开庄亚玲,就像她对青芽解释的一样,她避开庄亚玲,只是不想让庄靖铖左右为难而已,但是若是当真庄亚玲还要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她可以因为爱一个人而未雨绸缪的忍让,却绝对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失去自我,那样,她也就不是苏瑾寒了。 她想,一个失去自我的苏瑾寒,事事依赖庄靖铖,或许一时间他会新鲜,但是时间久了,他就厌了,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她要做自己,不为任何人放弃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够在遇到任何的事情时,她都能够有足够的冷静和理智去处理。 …… 在苏瑾寒一行人到达避暑山庄的时候,御史大夫从京城出来,便令人快马加鞭的朝着避暑山庄而去。 在路上连着走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马车停下来歇息。 御史大夫在车上坐得乏了,正下马车休息。 伸着懒腰的他,看着大好的山色,眼中的凝重轻了几分。 或许是天气太热,他觉得心口一阵的闷热难耐。 不由得以手做扇,朝着自己扇风。 “大人,喝口水,这天气热死个人了,每天入夏便这样。”心腹也是车夫上前递上水袋。 御史大夫姓曹,叫曹严格,为人一如他的名字一般,做人做事都极为严格,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他深受皇上的器重,坐上御史大夫的要职。 喝了口水,曹严格这才道:“离避暑山庄还有几日的路程?” “咱们赶路赶得快,约莫还有两日就能到了。”心腹道。 皇上带着人,车马众多,一路上拖拖拉拉的,走了足足七日有余才到避暑山庄,而曹严格为了不惊动任何人,轻装简行,日程自然要少上不少。 曹严格闻言心里一松,点头道:“休息好了吗?好了咱们继续赶路。” 心里压着太子那般荒淫的举动,曹严格感觉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得很。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够叫他继续做太子,否则康国将来只会走向末路。 一个荒淫无度的皇上,怎么可能治理得好国家呢?只会贪图享乐罢了。 曹严格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一定要尽快将这件事情禀告皇上。 心腹道:“属下没关系,大人若是休息好了,便请上车,咱们这就出发。” “好,走。”曹严格应了一声,将水袋交给他,两人朝着马车而去。 曹严格刚刚跨上马车,正弯着身子往里钻的时候,一道凌厉的风声传来。 “大人小心。”心腹厉喝一声,猛然伸手一推曹严格。 曹严格被推倒在车厢的地上,一根闪着寒光的箭就直直的扎进了他腿边的车厢地板上。 心里凛然的曹严格脸色格外难看。 他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了,此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心腹面色凛然,低喝道:“大人坐好了。” 随后翻身上车,挥动马鞭驾驶着马儿朝前冲去。 在马儿的嘶鸣声中,马车骤然往前跑动。 曹严格被骤然的加速带得在车厢内滚了一圈,狠狠的撞到了车厢壁上。 “大人,没事吧。”心腹大声问道。 情况紧急,他也不敢回头。 “没事,你只管加速,甩掉他们。”曹严格咬牙吞下口中的腥甜,高声道。 如今保命要紧,他如何还顾得上这些痛。 “大人坐好了。”心腹应了一声。 曹严格双手死死的抓着车厢门,不让自己被甩出去,哪里还有力气应他啊! 呼呼的风声刮过曹严格的手和脸,明明是炎炎夏日,却给他一种寒风刺骨的感觉。 马车疾驰着,不时还有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狠狠的盯在车厢壁上,让曹严格的脸色无比难看。 他本以为自己走得已经足够快了,安排得也足够稳妥,却没想到还是叫太子的人给追了上来。 曹严格心里暗恨,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他连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又何谈别的事情。 在慌乱之间,马车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对方不依不饶的追逐让曹严格主仆心里都明白此番他们性命危矣,却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放弃希望。 曹严格的手早已经因为紧紧抓着车厢壁而变得麻木不已。 正在这时,有黑衣杀手跳上马车,直接朝着车夫扑去。 车夫也是有武功在身的,见状赶忙反手想将那人击落。 然而那人武功比车夫高,轻松的挡开了车夫的攻击之后,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车夫的心口。 车夫浑身一颤,整个人从马车上栽落下去,随后马车一边高一边低,伴随着一声惨叫,继续往前。 显然车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曹严格心里有些悲哀,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戏谑的看着他的杀手。 “你是太子派来的人?”曹严格哆嗦着开口问。 那杀手也不去控制马车,咧嘴而笑:“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你只要知道,你的命在我手上便是了。” “曹大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想说什么,去地府和阎王爷说吧。”那人阴沉沉的说着,举剑就要朝着曹严格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的风声呜咽中多了一份凄厉和寒凉,那人皱着眉转头看去,顿时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马车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驶到了悬崖边上,此刻马还在疾驰,根本来不及让马减速停下。 这般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想都没想,直接一个飞身离开了马车。 几乎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马车飞扑出去,消失在地面上。 那黑衣人走到悬崖边上,皱着眉往下看,紧抿着唇瓣。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黑衣人骑马追上来,“人呢?死了没有?” 之前要杀曹严格的人指了指悬崖下面,“掉下去了。” 来人顿时皱眉:“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算怎么回事?回去要怎么禀告啊。” “咱们先找找看有没有路下去,探探再说。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悬崖足够高,他必死无疑。” “好,走。” 一群黑衣人朝边上而去,寻找下去的路线。 遍寻无果之后,他们商量一番,便绕了远路下去找寻,最后在崖底下找到了摔得粉碎的马车和马,当然,还有已经摔得面无全非的曹严格的尸体。 “摔成这样了,面容都辨认不出来了,怎么拿回去交差?” “主子他们只要一个结果,咱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这尸首,难不成还能有错吗?走,回去复命吧。” 皇宫,皇后寝宫。 “娘娘,孟统领求见。”宫女进来禀告。 看似平静的皇后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淡淡应了一声:“让他进来”之后,便放下了杯子,拿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手。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孟统领进来之后,当先朝着皇后跪下请安。 “好了,不必多礼了,这里也没有外人。”皇后摆了摆手,淡淡道。 “多谢娘娘。”孟统领说着顺势起身。 “让你去办的事情可办好了?”皇后屏退左右之后,赶忙问道。 嗓音有些急切。 “启禀娘娘,已经办好了。”孟统领轻声道:“属下带人追着他到了悬崖边上,亲眼看着他坠崖了,属下不放心,又带人去悬崖下面找,果然找到了他的尸体和马车的残骸,只是尸体已经摔得面目全非,着实可怕,属下便没有带回来,当场焚烧了。” “你当真亲自去确认了?”皇后皱眉问。 “确实。”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不怪她紧张,若是当真让曹严格去到了避暑山庄,那么太子的末日就要来了。 在祖庙之中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那对太子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皇上盛怒之下甚至可能直接下令废了太子,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荣光就要毁于一旦了。 还好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劲,让人去追杀曹严格,否则她真不能想象结果如何! 解决了心腹大患之后,皇后这才有了秋后算账的心思,她挥退了孟统领之后,命人去东宫将许馨月带到她寝宫来。 许馨月在东宫几乎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如今东宫的下人出门都是会被别的宫的宫人取笑的,而这一切都是许馨月造成的,他们自然对她恨之入骨了。 而许馨月也心知肚明在太子回来之前,她没有半点优势,所以她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做人,谁也不去得罪,就等着太子回来之后再开始自己的谋划。 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必要,几乎不出门。 而上一次去祖庙找太子,不但让太子对她旧情复燃,还说动太子对付苏瑾寒和庄靖铖,许馨月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每每想起来,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她就等着苏瑾寒身死的消息传回来。 这一日,她捧着一本书在屋里看。 素来清净得没有人气的院子却忽然来了人,紧闭的大门叫人粗鲁的推开,一堆宫女和太监出现在院子里。 许馨月被惊动了,赶忙起身走到门口查看。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小姐便是如今落魄,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你们这般行径,就不怕殿下回来之后追究么!”许馨月冷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委屈受得多了,此刻又被曾经她看不上的一群下人破门而入,她心里自然无比愤怒。 然而来人半点也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冷淡道:“皇后娘娘要见你,跟我们走。” 许馨月一听皇后要见她,顿时错愕不已。 皇后上次对她的惩戒还历历在目,如今想起来便觉得身后还火辣辣的疼着,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但是她毕竟留了一条命下来,想来和她父亲是有关系的,皇后还是很倚重她父亲的,那么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只是想到皇后莫名其妙的召见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她想不去,却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她只好跟着一群宫人朝着皇后的寝宫而去。 许馨月走在为首宫女的身后,悄悄往她的手里塞了一袋银子,轻声道:“这位姐姐,可否透露一下,皇后娘娘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我这心里慌得很!” 那宫女先是一愣,旋即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又想到了什么,便忍住到嘴的话,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娘娘只说叫你过去,为了什么却是没有说。” 丢下这句没什么作用的话之后,她心安理得的将银子收在袖子里。 许馨月顿时满心错愕。 她给银子,是想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好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皇后,可是这人说了一句根本没有作用的话,却将她的银子给吞了,她满心都是愤怒,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宫女算了。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藐视她。 然而即便知道,许馨月也是无奈。 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尊贵的许家小姐,她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太子的女人而已。 咬牙忍下气,许馨月沉默的跟在那人身后。 到了皇后的寝宫之后,许馨月没有丝毫的犹豫,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皇后并没有起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淡淡道:“抬起头来叫本宫看看。” 许馨月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喜怒,闻言只好微微抬头,好让皇后看清楚她的容貌。 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是不敢直视皇后的,这是尊卑的问题。 皇后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冷淡道:“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这楚楚可怜的模样,难怪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好本事啊。” 许馨月心里猛然一紧。 皇后这话语,这态度,可并不怎么友好的。 她不敢耽搁,赶忙道:“娘娘过奖了,奴婢蒲柳之姿,当不得娘娘夸赞。” 皇后冷笑一声,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怒气:“我看你这狐媚子怕是对自己的美貌和身子满意极了吧,竟敢在大婚当日勾引太子,害得他如今还在紧闭,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许馨月听皇后翻旧账,心里紧张不已,“娘娘明鉴啊,奴婢当日也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和殿下做出那等出格之事,那事实在不是奴婢所愿啊。” 许馨月还恨那天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那天的事情,她就能堂堂正正的和太子在一起,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往后是要当皇后的人,可是就因为那天的事情,她的一切都被打乱了,她的所有都被毁了,她往后要走更多崎岖的路,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皇后闻言冷笑,道:“哦?你是被下药了,那这么说来,你还是受害者咯?” “奴婢不敢。”许馨月恭敬道。 “你不敢?本宫看你敢得很。”皇后猛然抬手砸了一个茶杯在许馨月的身前。 许馨月吓得噤若寒蝉。 然而皇后接下去的话,却叫她肝胆俱裂。   第119章 许馨月的下场 “你若是当真不敢,你会追到祖庙去,勾引太子行那苟且之事?”紧跟着茶杯碎裂的,是皇后冷厉的声音。 乍闻这话,许馨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双眼惊恐的瞪大,脸色顿时从红润转为苍白,随后变得有些发青,浑身明明很僵硬,却不住的哆嗦着,上下牙齿不住的打颤,发出难听的咔咔声。 怎么会,皇后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情?她明明做得很隐秘,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不知道,皇后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太子告诉她的?不,这不可能,这样私密的事情,便是太子再如何听皇后的话,也不可能会开口告诉皇后的。 但是太子没说的话,皇后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馨月脑子里乱糟糟的,看着皇后的目光中满是惊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场面。 皇后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冷笑,道:“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道?” “奴婢不敢。”许馨月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浑身早已经被冷汗浸湿,单薄的夏装因为汗水紧紧的贴在伸手,勾勒出她妖娆的身子。 “实话告诉你,不但本宫知道,御史大人曹严格也知道!” 许馨月顿时如丧考妣,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 此事皇后知道了,因为事关太子,皇后便是再如何不悦,愤怒,都会想办法帮忙遮掩,因为皇后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爆出去了,那受罪的不仅仅是她许馨月,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为一国储君却在祖庙那么庄严郑重的地方和女子媾和,便是他身份再如何尊贵,也绝对会被废除太子之位的,皇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会帮忙遮掩。 事实上太子自然也不会那么蠢,若是太子神志清醒,便是被许馨月勾引,也肯定能够把持得住,毕竟最初的时候,太子也是拒绝了许馨月的。 要不怎么说许馨月心机深沉,面目可憎呢? 她早就算准了太子不会轻易和她一起,所以早早的在自己身上撒了迷情香,所以太子和她相处得越久就会越动情,所以她拖延时间,又帮他出谋划策对付庄靖铖和苏瑾寒,让他心情愉悦之下疏于防范,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败露,而且不单单皇后知道了,就连御史大夫也知道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皇后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发难,那说明要不就是她已经收服了曹严格为她所用,要不就已经解决了曹严格。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笼罩在许馨月的心头。 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灭顶之灾。 如果曹严格不是皇后的人或者她还没有死,那么皇后会留她一命,若是皇上那边得到了消息,就可以直接用她来顶罪,可若是曹严格已经死了的话,那么她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许馨月想到了这里,手脚冰凉僵硬得几乎动弹不得。 皇后看到她徒然变得僵硬的样子,眼角倒是闪过一抹似笑非笑来:“倒是个聪慧伶俐的,若是能堂堂正正嫁给太子,陪在太子的身侧,倒也有可能有些助益,可惜了,满脑子歪门邪道。” 就如皇后所说,如果当初许馨月不是想要对付许安乐,不怂恿太子去娶许安乐的话,那么现在嫁给太子的就是她许馨月,成为太子妃的人也是她,自然也就没有旁人的事,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 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更不会有后悔药,许馨月注定了只能承受痛苦。 若是许安乐知道这事,怕是只会说一句,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而此刻,许馨月听到皇后这么说,心里徒然升起一丝的希望。 “娘娘,娘娘,奴婢愿意辅佐太子殿下,为他当牛做马,尽心尽力伺候殿下,请娘娘给我一个机会,娘娘开恩啊娘娘。”许馨月用力磕头,希望皇后能够开恩,饶她一命。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辅佐太子自有朝臣去做,要为他当牛做马,伺候他的下人无处不在,要你这个婊子做什么?”皇后显然是气急了,婊子这样粗鲁的话都说出来了。 许馨月一脸灰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要做皇后的人,为什么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许馨月无法接受,满脸的失魂落魄。 皇后看她这样,倒是没有了折腾她的兴致,“来人,将她给本宫带下去,把她毒哑,手筋也挑断掉,然后赐给下面的人享用,若是事后还有命在,就将她丢到勾栏院去接客。” 皇后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许馨月却听得命丧魂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 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想出这么残忍的法子呢?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皇后这是要将她彻底毁掉啊! 便是她最后侥幸活下来了,也不过是个废人而已。 不,她连废人都不如,因为她不但身子废了,还要受尽那些臭男人的屈辱。 “是。” 有人应了,上来抓许馨月。 “不,不要,别碰我。”许馨月猛然跳起脚来,甩开了上来抓她的人,许馨月掉头就往外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我是礼部尚书许昌明的女儿,你们不可以。” 许馨月的声音无比的尖锐,却也不难听出她话语间惊恐到极致的恐慌。 然而她还没有跑出殿门,就被身后紧随而来的两个侍卫狠狠的抓着手压住了,跟着两人用东西堵住了她的嘴,除了呜呜声,她再也发不出旁的声音来。 许馨月惊恐的挣扎着,无力的扭动着,然而却改变不了什么,就这么挣扎着被人带了下去。 处理了许馨月,皇后去了一趟祖庙,将太子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太子听皇后说自己和许馨月的荒唐事竟然被素来以铁面无私的御史大夫曹严格知道了,而且他已经赶往避暑山庄,顿时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母妃,不对……”震惊之下的太子手足无措,然而说着说着,他却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是皇后的儿子,是太子,母后和他等于共同体,如果他出事了,母后也没什么好盼头了,所以母后是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那么母后现在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和他说话,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圆满的解决了。 想到这里,太子顿时松了口气。 朝着皇后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多谢母后为儿臣操心,儿臣往后定然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行如此荒唐之事。” 皇后见太子满脸的真诚和笃定,知道他是真的悔过了,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便好。你要知道,你可是一国储君,一言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行事应当慎之又慎,往后可不能再这般糊涂了。” 太子面色凝重的点头,眼中没有半点委屈之色,道:“母后放心,儿臣定然谨记教训。” 皇后见状总算满意的点头,又道:“那你好好在祖庙呆着,母后便先回去了。” “儿臣送母后。”太子说着赶忙上前搀扶着皇后。 母子两一起往外走,太子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终是轻声问道:“母妃,月儿她……” 说到底,太子对许馨月也是动过感情的,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被皇后知道之后,他受到的责罚倒是轻的,而许馨月,却是另一回事了。 他被责罚到祖庙来的事情和许馨月有关,这次在祖庙里失德同样和许馨月有关,太子便是不用动脑子,也知道自己母后肯定不会放过许馨月的。 皇后闻言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太子:“怎么,还念着她,舍不得她?”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问问。”太子忙道。 “你便是念着她也没用,趁早忘了吧,你毕竟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尊贵无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不还是任由你挑选。”皇后淡淡道。 “母后说得是。”太子垂着眸子恭敬的说,不敢违逆。 皇后见他这样,心里满意,却终究不想他再对许馨月怀着心思,便将自己对许馨月的处置给说了。 太子闻言微微一怔,他想过许馨月会受到责罚,却不想他母后下手竟然这么狠,对许馨月这般赶尽杀绝。 “怎么,觉得母后太狠心了?”知子莫若母,皇后一见太子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子这次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样子,却也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思。 皇后冷冷一笑,道:“她诱你犯下大错,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往后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的祸端来,早日除了倒是好事,世间美人无数,等你往后登位,要什么美人没有?你何必为一个这样的女人上心。” “儿臣明白了,母后慢些走。”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太子轻声道。 皇后走后,太子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和许馨月曾经相处的过往。 他曾以为自己很喜欢许馨月,但是知道她得到了那样的下场,心里虽然一闪而过心疼,却没有多么的愤怒,毕竟处置她的那个人是他母妃。 罢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太子想着,摇了摇头,恢复自己温润的模样,转身回了屋。 如果许馨月知道,自己费尽心机讨好巴结,让太子对她倾心,最后却在太子心里并没有留下多么浓重的笔墨,也不知她该作何想法。 是悲凉,还是愤怒? 京城这边暂时的尘埃落定,避暑山庄那边的日子也算是自在逍遥。 苏瑾寒每日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就坐在水风车旁的葡萄架下,白日里躺在摇椅上,手上捧一本书,边上的桌子上放着切好、冰镇好的各种水果,随时想吃就取。 而庄靖铖每天虽然也有事情要忙,但是却每天傍晚都会抽时间出来陪苏瑾寒。 时间或许不长,但这样的陪伴却给了苏瑾寒细水流长的感觉。 这现世安稳,浮生静好的感觉让苏瑾寒有些沉溺。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话,没有太子争权夺势的算计,该有多好。 然而世间之事,终究是树于禁而风不止。 这一日,苏瑾寒的小院子迎来了一个客人,那人便是李庆欢。 对于李庆欢的出现,苏瑾寒是惊讶的,因为按道理说,李庆欢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成为随行人员的,不过想想自己本来也没有资格随行,此刻却也在这山庄之内,苏瑾寒便也淡然了,命青芽准备东西招待李庆欢。 “没想到李姐姐也来了,妹妹我却是不知,若是知道的话,早些时候我就去拜访姐姐了。”苏瑾寒笑着道。 李庆欢闻言也是一笑,说:“妹妹无需这般客气,此番随行的人员不少,互相之间不认识倒也是正常的,我也是听人说起妹妹也在此处,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李庆欢轻笑。 苏瑾寒同样笑着和她说话,心里却在想着,李庆欢为何过来。 她听旁人说起自己也来了,那么那个人是谁? 是当真旁的路人,还是庄亚玲,又或者是易怡安? 当然,如果是后两者的话,那么今天李庆欢的到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定然是来找麻烦的。 苏瑾寒这人不喜欢主动找人麻烦,但从来不怕人家来找麻烦。 而且,通常来找她麻烦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苏瑾寒想着,嘴角一抹笑意却带出了几分冷意。 两人说着话,李庆欢道:“妹妹这院子倒是数一数二的好,着实让人羡慕。” “是吗?那姐姐若是喜欢,也可以常来和我坐坐,左右我一个人也无聊乏味得紧。”苏瑾寒平淡的说。 李庆欢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闻言接口道:“每日里在这屋里呆着也是烦人,妹妹不觉得无趣吗?” 来了。苏瑾寒微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闪即逝,李庆欢根本没有注意到。 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苏瑾寒道:“可不是,无聊透了,可这夏日炎炎的,哪里又有什么好去处,呆在这屋子里,反倒凉快舒服些。” “就知道你平日里呆在这屋子里定然不知道外头的事情,明日我带你去个好去处怎么样?”李庆欢笑着开口。 苏瑾寒自然知道李庆欢这邀请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却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道:“这大热天的,能有什么好去处?你莫要诓我。” “哎哟,我的好妹妹,我诓你做什么?我听闻这避暑山庄边上的那座山上有一处泉水,冬暖夏凉,而且四周景色醉人,美丽无比,我就想去看看。”李庆欢道。 “什么?山上?”苏瑾寒顿时惊讶出声,随后又一副没有兴趣的模样摇头,道:“爬山我就不去了,这大热的天若是去爬山,不得热死啊,不去不去。” 李庆欢如何肯让苏瑾寒这么拒绝呢?忙拉了她的手,道:“你听我说啊,这虽说在山上,但是其实离山底没多远,是个小山谷来的,而且山上本就比外头凉快,怎么可能会热呢?” 苏瑾寒这时表现出些许动心来,但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动。” “好妹妹好妹妹,我在这儿就认识你这一个好姐妹,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去可真没意思了。”李庆欢这时拉着苏瑾寒的手恳求。 苏瑾寒被她晃得头晕脑胀的,一副受不了她的模样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快别晃了,我头都晕了。” 李庆欢一脸惊喜的模样,道:“那你是答应了?” 苏瑾寒笑道:“是,我答应了,姐姐这么求我,我不答应都对不起姐姐了不是。” “咯咯,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来找你。”李庆欢笑道。 苏瑾寒点头,“好。” 随后李庆欢开心的离开。 苏瑾寒给青芽使了个眼色,青芽便明白的跟了出去。 而李庆欢离开之后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易怡安的院子。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李庆欢这才想起来要保密,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这才安心的走了进去。 青芽躲在远处的草丛里,见状悄然离开。 而院子里,易怡安正在等李庆欢的消息,看到她来顿时开心不已,“情况怎么样?她答应了没有?” 李庆欢的脸色不算很好,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好,答应了就好。”易怡安顿时笑了,想到自己的计策,她面上更有得意之色。 从身上取出一袋药粉来,交给李庆欢,道:“明天你想法子将这个药粉洒在苏瑾寒的身上,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李庆欢脸色顿时一变,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约苏瑾寒出来,你自己动手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此刻的李庆欢满心都是怒气。 之前明明说好了由她将苏瑾寒约出来,而易怡安自己动手对付苏瑾寒,结果如何她都不管,可是如今易怡安分明是反悔了,要让李庆欢亲自对付苏瑾寒。 可是李庆欢如何愿意? 她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嫉妒着苏瑾寒,暗中算计她,给她使绊子,但是却从不曾正面的和苏瑾寒冲突过,甚至一直保持着和苏瑾寒的友好关系,所以苏瑾寒才会那么相信她。 可是如今易怡安要她动手,那等于要她和苏瑾寒撕破脸皮,到时候她就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和苏瑾寒成了对手,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是,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觉得你出面对付苏瑾寒,是个挺不错的选择。你说如果苏瑾寒知道自己一直当成好友的李姐姐却对她暗含杀机,是不是很有趣?”易怡安笑眯眯的说。 李庆欢闻言却是失声道:“你要杀她?不,我不干,这事打死我也不做。” 震惊之下,李庆欢看着桌上的药粉包的神情,就好像看到鬼似的,无比骇人。 李庆欢虽然和苏瑾寒不对付,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而且,她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啊,杀人这么血腥的事情,离她太远了。 虽然平日里在府里也会处决下人,但那都是由旁人去做的,她不过动动口而已,当真要她去做,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呵呵,事到如今,你不做能行吗?”易怡安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让你声名狼藉的话,那你就只管不做好了。” 易怡安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似乎料定了李庆欢最终会屈服。 李庆欢面色数度变化,咬牙忍了又忍,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李庆欢默不作声的坐回位置上,将那药粉包放在自己的袖口,轻声道:“这药粉是怎么回事?具体要怎么做?” 说到底,李庆欢是个自私的人,她有把柄在易怡安的手上,她就得受易怡安的威胁,她李庆欢从来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 “你不必问这么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到了地方之后,将这药粉洒在苏瑾寒的身上就好了。”易怡安冷冷的说,却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你……”李庆欢死死的瞪着易怡安,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要她去做害人的事情,却什么都不肯说,这委实有些过分。 但是,过分又如何呢?她还是得听,得去做,除非她愿意后半辈子声名狼藉的活着。 李庆欢咬牙咽下心中的怨恨,冷着脸站起身走了。 易怡安看着李庆欢的背影,眼中闪过鄙夷和不屑。 至于李庆欢会不会去做她交代的事情,易怡安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她所知道的,李庆欢的秘密,可不得了。 未婚和人媾和,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易怡安的未婚夫婿,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了,李庆欢不但要夹着尾巴做人,下半辈子也不用好好活了。 最关键的是,明天过后,她不但能除掉苏瑾寒这个心尖刺,就连李庆欢,她也没打算放过。 眼中闪过一抹幽冷,易怡安的脸色狰狞又可怕。   第120章让她们狗咬狗去 第二天,李庆欢一大早就去找了苏瑾寒。 “这么早?”苏瑾寒刚刚起来,正由青芽服侍着梳头。 对于李庆欢的急不可耐,苏瑾寒心里是好笑的。 这李庆欢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吗? 不过显然李庆欢把她苏瑾寒当成了傻子,这么肆无忌惮。 苏瑾寒眸色淡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青芽给她梳好头之后,又去换了一身适合爬山的轻便衣服,这才用了早膳,随着李庆欢出发。 李庆欢见苏瑾寒只带着青芽便和她出了门,心里欢喜计谋能够得逞的同时,心里也难得的浮上了一抹愧疚之意。 说起来,她和苏瑾寒暗中较劲的缘故,紧紧只是因为她嫉妒苏瑾寒什么都比她好而已。 而一直以来她却都在算计苏瑾寒,害她,哪怕已经习以为常,面对苏瑾寒毫无保留信任的样子,李庆欢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又哪里知道,苏瑾寒根本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仅仅只是因为她对一切都尽在掌握,并不在意她的算计而已。 就好像一个成年人面对一个故作成熟的孩子,又哪需要多么的戒备? “瑾寒……”李庆欢忽然开口喊了一句。 李庆欢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眼中隐藏着一抹深深的愧疚。 苏瑾寒什么人?她本就聪慧,加上上一世吃了大亏,重生之后看人也看得越发的通透,李庆欢的愧疚又如何能逃得过她的眼? 苏瑾寒心里有些发愣,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虽然一直以来李庆欢和苏瑾寒暗斗不断,但是这事儿除了苏瑾寒心知肚明,李庆欢却是不知。 她还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一切都是她在算计苏瑾寒的缘故。 说起来,苏瑾寒和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李庆欢能够就此收手,不算计她,她也可以放李庆欢一马。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心肠狠毒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被人算计也只是适当的反击而已。 李庆欢猛然回过神来,慌忙的摇了摇头,“没,没事,咱们上马车吧,到了山脚再开始走路。” 李庆欢说着,加快脚步走到自己的马车边上,匆忙钻了上去。 苏瑾寒看着她慌乱的身影和眼前的马车,摇了摇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给过李庆欢机会了,是她自己没有把握,那么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李庆欢都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而上了马车的李庆欢也是脸上神色不断变化。 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李庆欢不由得狠狠的皱眉,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 她怎么事到临头就心软了呢?如果放过了苏瑾寒,那么等待她的就是身败名裂,就是浸猪笼的下场,她怜悯苏瑾寒,放过苏瑾寒,易怡安会放过她吗? 不会,显然不会! 易怡安那样的心性,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想到自己和庄靖行未婚苟且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不但她的颜面尽失,李家也会蒙羞,而她更可能会被万千人唾弃,到时候父亲弃卒保车,将她彻底推出来挡掉这风波,不是没有可能。 李庆欢很惜命,所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半点差错。 如果牺牲一个苏瑾寒,能保全她自己,她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些该死的同情心? 想着李庆欢不由得呲笑一声,越发的心安理得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李庆欢说的山脚下,苏瑾寒和李庆欢下车。 苏瑾寒站在山脚,抬头看天,眼中是淡淡的光芒,“这就是你说山中有神奇泉水的地方?” “呵呵,就是这山,咱们走吧,上去还有段路呢,一会儿太阳该大起来了。”李庆欢笑道。 苏瑾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嗯,走吧。” 说着便带着青芽,闲庭漫步的走在她的身后,半点的异样也没有。 李庆欢听到她跟上来,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刺激,毕竟,她也怕发生突发情况,苏瑾寒若是忽然不去了,她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自然不像功亏一篑。 所以李庆欢等苏瑾寒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拉着她的手,故作亲密的往前走。 苏瑾寒也不挣脱,看着她的目光淡漠,实际上她根本不在意李庆欢此刻的算计。 过了好一会儿,苏瑾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李庆欢喘息着摆手:“不……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累了,太难爬了。” 苏瑾寒看着李庆欢满脸通红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随后取笑道:“李姐姐你这不行啊,昨儿个可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要带我来长见识,游玩一番的,怎么今日你自己倒先走不动了。” 苏瑾寒如今虽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是轻功的造诣确实不凡,身负内力的她比李庆欢这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体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此时看上去倒是半分狼狈也没有,气定神闲的模样格外让人气愤。 李庆欢闻言却是脸色由红转白,好不容易她才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勉强笑道:“我平日子不怎么走动,这会儿累了,妹妹你让我歇歇。” 苏瑾寒无所谓的点头。 这里就是李庆欢要动手的地方,可是此刻李庆欢气都没喘匀,自然不会冒险。 “没想到妹妹的体力这么好,走这么久连气息都不乱。”李庆欢怕苏瑾寒待得无聊,便开口找话说。 同时,眼中同样藏着深深的惊讶,显然对于苏瑾寒这么平淡的表现感到惊讶。 “我勤快啊,在家里每天都在院子里走好久,李姐姐这样的体力可不行。”苏瑾寒一本正经的说。 “那回头等咱们回去,我每日都来你院子里陪你一起走。”李庆欢笑呵呵的说。 但是同样的,李庆欢心里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很清楚,今天这里就是苏瑾寒的葬身之处。 虽然她不知道易怡安给她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却很确定,易怡安对苏瑾寒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苏瑾寒,给她的东西绝对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否则易怡安这番折腾,就太小题大做了。 李庆欢想的确实没错,易怡安确实没有打算放过苏瑾寒,也确实抱着让苏瑾寒葬身山林的想法,但是同样的,易怡安也没有想让李庆欢活着离开。 毕竟易怡安不会让一个知道她那么大秘密的人,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李庆欢和苏瑾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她休息好了之后,这才对苏瑾寒道:“妹妹能不能搭把手,我这脚有些麻。” 苏瑾寒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半点情绪也没有,笑呵呵的伸出手,道:“好啊,来。” 李庆欢拉着苏瑾寒的手起身,却又做出一副脚麻不支,站不住的模样来,猛然扑到了苏瑾寒的怀里。 好在苏瑾寒早有准备,站直了身体,而青芽更是在她身后撑着她,主仆两默契十足。 李庆欢心里虽然吃惊,但是却也借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药粉撒在了苏瑾寒的身上。 苏瑾寒却故作不知,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李庆欢见她一直都没有反应,心里暗暗吃惊。 这易怡安心里也是忐忑不已,难道她拿错了? 这样一想,她不由得仔细回忆。 想了一通之后,易怡安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拿错,看着苏瑾寒的目光越发的惊疑了起来。 正在她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猛然感觉不对劲。 “苏妹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易怡安不由自主的搓着自己的手臂,皱眉问道。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感觉一阵阴凉,连带着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在不断的靠近。 苏瑾寒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难道易怡安让你来杀我,都没有告诉你那些药粉是做什么用的吗?” 李庆欢一听这话,吓得浑身汗毛都飞起来了。 老天啊,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怎么可能?明显不可能的。 可是若苏瑾寒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和易怡安见过面,还合作了? 李庆欢满脑子的诧异,这会儿也不得自己刚刚听到的奇怪声,便道:“妹妹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要杀你呢?再说了,我和你一起来这荒山野岭的,我怎么会动歪心思。” 说这话的时候,李庆欢的肠子都打劫了,但是她毕竟有把柄在易怡安的手里,自然不敢乱来,只能听命行事,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苏瑾寒也不在意,浑身散发着轻快的气息,淡淡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实话告诉你,你刚刚洒在我身上的是引蛇粉,专门用来引蛇的。这虽然不算是深山老林,但是也是密林之处,蛇虫鼠蚁却不少,这会儿,应该有不少蛇来了才是。” 说着又道:“怎么,你身上没有备解药吗?” 那一脸浅笑盈盈的模样,在此刻的李庆欢看来,却犹如地狱前来的恶魔。 “你……你……”李庆欢的牙齿不住的打颤,哆嗦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说着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四下去看,这时已经有蛇从草丛之中钻出来,那蛇鳞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绿油油的眼珠子似乎在搜寻什么,飞快的就朝着这边来了。 李庆欢吓得脸色都白了,尖叫一声:“易怡安你害我,该死的。” 苏瑾寒看着她抓狂的模样,咯咯轻笑,对着一旁的青芽道:“我说了她会是这个反应吧?” 青芽在一旁云淡风轻的说:“小姐说得是,是奴婢输了。” 李庆欢和她的贴身婢女此刻怕得要死,死死的抱在一起。 而李庆欢这时才注意到苏瑾寒竟然一脸的云淡风轻。 想到苏瑾寒之前说过的话,她竟然知道易怡安和自己的计划,她却还是跟着来了,想到这里,李庆欢的眼中猛然闪过一抹亮光。 猛然朝着苏瑾寒扑去:“苏妹妹,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这一切都是易怡安逼我做的,我没有想过要害你啊,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啊。”李庆欢几乎尖叫。 苏瑾寒怎么可能让她扑到自己的身上呢,身子随意一转,便让开了李庆欢的手。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去收拾,关我什么事?”苏瑾寒笑得云淡风轻,那平淡的模样让李庆欢心里猛然下沉。 再一看那些爬出来的蛇竟然都不去苏瑾寒那里,而是朝着她爬来,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没有了。 一边尖叫连连,一边朝着苏瑾寒爬去。 “苏妹妹,救救我,救救我,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我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也不会帮着别人算计你了,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救我,救我。” 李庆欢此刻看着狼狈不已,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瑾寒平静的看着她,道:“你当初帮着易怡安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会有这一日,既然你想要我的命,我为什么要救你?” 苏瑾寒这人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不惹着她,她基本上都是笑脸相迎,只要能帮的,也不介意帮一把。 但是李庆欢这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边和她做姐妹,多亲多亲的,一边却处心积虑的还她,这样的人,简直不能更恶心了。 “瑾寒,瑾寒妹妹,我知道你菩萨心肠,大慈大悲,你放过我,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放过我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李庆欢恳求着。 正在她说话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一声尖叫声。 抬眼看去,原来是李庆欢的婢女站在一旁,草丛里已经爬出不少蛇来,她正惊慌失措的想要跑。 然而她一动,那些蛇像是有了感应似的,纷纷朝着她那边而去。 她尖叫,她惊慌失措,但是很快的,就被蛇进了身,那些蛇顺着她的裙子和袖口往上爬,她顾不得害怕,只想尽快将这些东西给丢开。 然而她越是动,那些蛇就蹿得越快,越是挣扎哭喊,就缠得越紧。 有一条蛇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任由她怎么伸手去扯都无济于事。 苏瑾寒,青芽还有李庆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越缠越紧,她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青。 渐渐的,她的脸色有些黑。 却是因为除了被缠颈部,还被毒蛇给咬了。 她伸手向着李庆欢这边,无力的抬着,呢喃:“小姐,救……救我……” 然而她终归没有等到回应,就直挺挺的僵直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死了。 李庆欢满脸泪水,眼中全是惊恐,死死的看着那婢女,似乎看到的是下一刻的自己。 “啊……”李庆欢崩溃的尖叫。 苏瑾寒和青芽看着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 青芽更是抓着苏瑾寒手,哆嗦着唇道:“小姐,咱们快走吧,好可怕。” “嗯,走吧。”苏瑾寒闻言也是点头。 她和青芽身上虽然早就已经撒上了解药,也有其他逼蛇粉,但是看到这样直接的场景,心里还是发憷的,毛毛的感觉。 青芽一说,她也想跟着走。 正在这时,那些蛇似乎觉得死了的婢女已经没有吸引力了,缓缓挪动身子朝着这边而来。 李庆欢看到不由得尖叫不已,死死的抱着苏瑾寒的脚不让她走。 “救我,救我,苏瑾寒,只要你救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李庆欢声音里极尽惊恐。 虽然这一切说起来漫长,但实际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转眼间一条性命就在眼前凄惨的死去,或许下一瞬间,她也会变成一具尸体,李庆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她怕死,她惜命,只要能活着,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 她倒是没有什么药收李庆欢做手下的想法,毕竟李庆欢这样的人,她也看不上。 但是她今天和李庆欢一起出门的时候,不少人都是看到了的,如果她回去了,李庆欢却没有回去,那么多少会有些麻烦。 而且李庆欢留着,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李庆欢活着,易怡安却不敢随便来找麻烦。 她虽然不怕易怡安,但是能够膈应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苏瑾寒便道:“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回去之后和易怡安较劲,我就救你。” 与其自己费心去对付易怡安,还不如找个免费打手对付易怡安。 反正经过这件事情,李庆欢对易怡安肯定恨之入骨,两人掐起来,狗咬狗,肯定很有趣。 “好,好,只要你救我,我一定不让易怡安好过。”李庆欢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此刻的她对苏瑾寒倒是不那么怨恨了,她恨之入骨的是易怡安。 她受要挟,不得不帮着易怡安对付苏瑾寒,可是易怡安却连她的命都想要,她能不恨吗? “啊,救我,救我。”李庆欢忽然感觉脚下一凉,原来却是一条蛇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爬到了李庆欢的脚上。 李庆欢尖叫连连,苏瑾寒也是面色难看,她可不敢抓蛇。 “庄靖铖,你快来,快出来。”苏瑾寒不由得大叫。 庄靖铖本来就在树上等她,听到她叫自己,便已经明白了她的选择了,直接从树上飞身落下,同时甩袖挥出一道掌风,将咬在李庆欢腿上的毒蛇挥退,同时丢下一个药瓶在她的身上,“吃了。” 李庆欢被蛇咬了,本来已经绝望,见到药瓶也顾不得去考虑是什么,直接拿出药丸吃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她不吃不见得能活下去,吃了反倒有可能活下去。 庄靖铖见状又拿出驱蛇粉,洒在了李庆欢的身前,本来还想往李庆欢身上爬的蛇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直到这个时候,李庆欢才瘫软在地上。 总算,总算捡了一条命回来。 庄靖铖没有兴趣和她说话,便低声和苏瑾寒说了两句。 苏瑾寒闻言点头,随后对着李庆欢道:“刚刚咬你那个蛇有毒,不过你放心,靖王殿下给你吃的药丸是解毒丸,能压制毒性,你回去再找个大夫将余毒给清了就没事了。” 李庆欢闻言忙道:“多谢你们愿意救我。” 想到自己要害苏瑾寒,可是苏瑾寒却以德报怨救了她一命,李庆欢的心里就不是滋味,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也很复杂。 苏瑾寒自然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她救李庆欢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她留下李庆欢可不是出于好心,她主要,还是要李庆欢去对付易怡安,这样也省得她亲自动手。 便道:“不用谢我们,你只要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并且去做就是。还有,今天的事情回去怎么说,你知道吧?” 李庆欢忙点头,道:“我知道。” 如今她欠了苏瑾寒一个天大的人情,自然不敢忤逆苏瑾寒。 再者说了,苏瑾寒今日能饶了她,改天也能想办法杀了她,在没有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李庆欢自然会乖乖的。 苏瑾寒闻言点头,让庄靖铖安排了一个人将李庆欢送到山脚下,当先回去山庄,而他们却留在了原地。 等李庆欢走了,苏瑾寒这才问道:“咱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庄靖铖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来,道:“忘记你今日和李庆欢出来的目的了?” 苏瑾寒惊讶道:“你是说那个泉水?和山谷?我以为是李庆欢编出来骗我的,难不成确有其事?” 庄靖铖含笑点头,道:“是。这两山中间确实有一座山谷,也有一个温泉,这温泉不错,挺有意思,既然来了,咱们也不能空手而归,便去享受一番。” 苏瑾寒闻言自然喜上眉梢,“好啊。” 她虽然有轻功在身,走路不像以前那么累,但是要她走上来就收拾一下李庆欢就回去,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再者,她如今对这个温泉也是真的好奇了。 一旁的青芽这时候轻轻扯了扯苏瑾寒的手,脸上带着明显为难的神色。 苏瑾寒一怔,侧眸看她,“怎么了?”   第121章 接二连三 听说庄靖铖要带着苏瑾寒去山里的温泉,青芽当即变了脸色,伸手拉住了苏瑾寒。 苏瑾寒一怔,侧眸看她,“怎么了?” 青芽有些难以启齿的看了庄靖铖一眼。 然后在苏瑾寒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拉着她走到一旁。 “有什么话就说啊,做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苏瑾寒看着青芽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青芽可没有半点笑意,板着脸说:“小姐,虽然你和靖王殿下互许终身,但是你们到底还没有成亲,若是一同去温泉,小姐想要体会一番温泉的效力,那可如何是好?” 青芽虽然平日里不阻止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但是这种时候,她却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再不说话,她家小姐就稀里糊涂的这么将自己给卖了。 可怜催的,庄靖铖其实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带苏瑾寒去看看走走,散散心而已。 他尊重苏瑾寒,便是平日里两人亲热,他忍得极为辛苦,也不曾有丝毫的逾越和强迫,因为他打定了主意要给她最好的,要将所有的美好留在他们的新婚夜,又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外对苏瑾寒行那不轨之事呢? 同样的,苏瑾寒也是了解庄靖铖的,所以答应得没有丝毫的负担。 但是青芽说的,同样也有道理,更是人之常情,所以苏瑾寒腾的一下红了脸,却是没有第一时间驳斥青芽。 青芽见状又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瑾寒这时回过神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青芽护主心切,苏瑾寒倒也满心的感动,便轻声道:“傻丫头,这道理你都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之所以答应和靖王殿下一起走走,是因为我相信他的为人,我与他相处那么久,他要真想对我做什么,在屋里不是更加方便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青芽同样也红了脸。 毕竟这也算是闺房之事了。 就在两人都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更为尴尬的咳嗽声传来。 苏瑾寒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庄靖铖,脸色更红。 庄靖铖他身负内力,这么远的距离,不一定瞒得过他。 苏瑾寒回头看着青芽,道:“所以你别担心,你要不放心啊,那就时时刻刻都跟着我,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青芽红了脸,最终只能默默无言的点头算是答应了。 毕竟苏瑾寒一直待在避暑山庄,也确实无聊,今日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多走走,也是好的。 “你啊,小管家婆,看往后谁敢娶你回去。”苏瑾寒好笑的刮了刮青芽的鼻子。 青芽吃痛,皱着眉摸了摸鼻子,而苏瑾寒的话却闯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想起了某个人,脸上顿时一红。 随后青芽说:“小姐乱说,青芽才不要嫁人呢,青芽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苏瑾寒看着她红红的脸蛋,笑道:“哟哟哟,你家小姐我这才说一句话,你脸都红了,怕是在想情郎了吧,还说不嫁人?青芽,你就装吧。” 青芽被苏瑾寒羞得脸更红了,狠狠的跺了跺脚,“小姐你乱说,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说着便闷着气转过头,当真不理苏瑾寒了。 苏瑾寒知道她这是害羞了,忙伸手去拉她,“好青芽,我的好青芽,小姐不说你了,你别不开心啊,来,给本小姐笑一个。” 苏瑾寒说到后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本正经的摆出公子哥的样子来调戏。 青芽脸色红红的,很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最后嘟哝了一句,算是原谅苏瑾寒了。 主仆二人不闹了之后,苏瑾寒朝着庄靖铖那里去了。 庄靖铖看着低头跟在苏瑾寒身后的青芽,凑到她耳边道:“其实你那丫鬟说得对,这荒山野岭的,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毕竟美人当前,我把持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庄靖铖说着,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来,尤其那双眼睛,故意做出色眯眯的样子打量苏瑾寒,惹得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少来,你敢动我,我就阉了你,让你做太监去。”苏瑾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和他咬耳朵说到。 庄靖铖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抬手抚着心脏处,道:“天哪,小寒寒,你怎么这样狠心?你对我下得去手吗?那你未来的幸福生活可怎么办?” 苏瑾寒见他一副搞怪的样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世上又不是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大不了……唔……” 苏瑾寒正说着话,猛然觉得自己唇上一软,一暖,却是被庄靖铖霸道的占据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颜,那张脸上的肌肤如雪,根本没有毛孔,比女子的还要细腻几分,然而此刻他同样没有闭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里却绽放着无比认真而璀璨的光芒。 辗转亲吻,这个吻有些霸道。 一旁刚刚听自家小姐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的青芽,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拥吻,心里不由得哀嚎一声,只能转过身捂着眼睛不看。 天哪,她觉得她不该答应小姐的。 这架势,一会儿真的会不发生什么吗? 庄靖铖终于松了苏瑾寒的唇,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寒儿,咱们怎么开玩笑都没有关系,唯独这话不能说,我不准,也不许。” 苏瑾寒被他吻得有些迷糊,脑袋还没转过来,眨了眨带着水雾的眼睛,道:“什么话?” 庄靖铖见她呆呆的,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笑意,开口却极为认真:“你找别的男人的话。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死,否则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庄靖铖这话霸道又固执,带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意味,然而苏瑾寒却没有反感。 他对她霸道说明他在乎她,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里,要不然他何必因为明知道是玩笑的一句话这样郑重? 苏瑾寒心里暖暖的,面上却是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不理你。” 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找别的男人的话语。 庄靖铖牵着她的手,道:“不会,我惹谁生气都不会惹你生气。” 苏瑾寒闻言心里受用,甜滋滋的,面上却是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苏瑾寒这才牵着庄靖铖的手道:“走吧,带我去看看那温泉去。” 庄靖铖笑着应了,牵着苏瑾寒往前走。 当然,两人的前方还有个带路的腾策。 庄靖铖在山林里的方向感着实感人,在城里他带路苏瑾寒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到了山里,苏瑾寒却是见识过他的恐怖的。 庄靖铖同样知道自己的路痴毛病,也不逞能,直接领了苏瑾寒跟在腾策的身后。 然而几人终究没有走到温泉那里。 在走出一段路之后,腾策猛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苏瑾寒看不到他的脸色,却也能感受得到气氛的不同,因为庄靖铖脸上没有了和她说话时闲适的笑容,冷着脸将她拉到了身后护着。 苏瑾寒虽然不是高手,但是到底也会一些功夫,所以此刻也从两人不同寻常的反应之中看出了不寻常来,感受到周围格外的压抑的空气。 “青芽,过来。”苏瑾寒轻喝一声。 青芽原本落后两人几步跟着,这时也懂事快步跟了上来。 苏瑾寒伸手拉住她。 她好歹会些轻功,有点内力,多少有几分自保的能力,可是青芽可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不会,她自然要好好护着自己这个小婢女了。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出来吧。”腾策轻喝。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粗算下来约莫又二十个左右。 气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连带着周围一片肃杀。 苏瑾寒脸色有些难看,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站在庄靖铖的身后。 “你们是谁派来的?太子?还是青王?”庄靖铖淡淡的开口,话语散漫,没有半点的惧怕。 他随意的样子仿佛眼前面对的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狗,一堆木头,半点也不放在眼中。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子,你把你身后那个美人留下,你就可以滚了。”为首之人特别骄傲的说。 眼前出现的这些人,自然是太子的手下。 上次许馨月给他出谋划策之后,他是听进去了,所以借着这次来避暑山庄的机会,他直接派了人来刺杀苏瑾寒和庄靖铖。 当然,为了让庄靖铖放松警惕,他让自己的人刺杀苏瑾寒,表现得无比嚣张又放肆,而他雇佣的杀手,却早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就等着一击毙命。 庄靖铖闻言虽然惊讶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苏瑾寒,但是他们的话却依旧让他的眼中寒光闪烁。 他不在意旁人算计他,刺杀他,因为早在他展露风头的时候,他就知道,往后他身边不会少了这些事情。 但是他无法容忍那些人将主意打到苏瑾寒的身上,因为那是他愿意用性命守护的爱人! 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和残忍,庄靖铖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哦?我还以为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来刺杀本王的,这答案倒叫我有些意外。只是……你他妈当我傻子吗?这样说我就会信?” 庄靖铖猛然怒喝一声,让对方吓了一跳。 “不过恭喜你们成功的激怒了我,我会让你们知道,激怒我是什么下场!”庄靖铖说着,转头对苏瑾寒丢下一句“好好呆着别动”之后,便一个闪身,如饿狼扑虎一般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随着庄靖铖的举动,腾策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拔剑朝着对方攻去。 两个人挑二十个,对方个个还都是高手,这怎么看来都是自寻死路的表现。 然而庄靖铖身法飘逸,在人群中游走自如,而腾策大开大合,一柄长剑直刺横扫,直接将人给拦下,半点也无法进苏瑾寒的身。 两边打得火热,苏瑾寒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原来这就是高手对拼的场面,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点轻功,已经算是可以了,但是如今一看庄靖铖和腾策,才知道什么叫做高手。 二对二十游刃有余,这得有多厉害啊。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庄靖铖和腾策竟然厉害成了这样,一时间纷纷心惊,只有招架之力。 “点子扎手,走。”太子的人心里暗暗吃惊庄靖铖的身手,为首的人怒喝一声。 他始终没有忘记太子的交代,将一切都表现得好像是江湖之人一般。 然而庄靖铖既然已经露了身手,又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看到了我的身手还想走?迟了。”庄靖铖鄙视一笑,身法蓦然快了几分,手在腰间一抹,手中出现了一柄软剑,随着他内力的灌注,变得如铁一般坚硬,横扫之下,当即带走了两人的性命。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惊惧之色,更加慌乱的想要撤离。 然而气势衰弱的他们已现败象,这会儿在庄靖铖全力出手之下,更是完全无法抵抗,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就在这时,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猛然朝着庄靖铖撒出白色的药粉。 庄靖铖眼神一凝,挥袖将药粉打散,手中的长剑也已经如长虹贯日一般,将眼前的黑衣人的心口贯穿。 一群二十人,被庄靖铖和腾策两人全灭,自己这边却分毫无损。 若是这个消息传回去太子的耳中,怕又是要震惊不已了。 然而太子注定是不会知道了。 庄靖铖收了剑,皱着眉抚上心口,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知道,虽然他刚刚反应极快,但是药粉还是在那个瞬间吸进去不少,他中毒了。 动作极快的抬手点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道,庄靖铖见苏瑾寒朝着这边来,赶忙阻止了她。 “别过来。” 这边的空气还残留了药性,庄靖铖自恃功力深厚,还能抵抗,却是不希望苏瑾寒也受到牵连。 强忍着心口的憋闷不适,庄靖铖快步朝着苏瑾寒走去。 将刚刚交战看得清楚的苏瑾寒这时紧张不已的抓着庄靖铖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庄靖铖的脸色带了三分的苍白,却并不想她担心,“没事,回去调息一番就好了。” 一旁的腾策随身带着解毒丹,赶忙拿出来递给庄靖铖。 这解毒丹虽然不能直接将毒给解掉,但至少能压制毒性,撑到他们回去山庄。 庄靖铖接过之后吃下,脸色好看了些,伸手揉了揉苏瑾寒的头顶,面上透出几分无奈之色:“对不起,不能带你去看温泉了。” 苏瑾寒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又气又急,道:“温泉什么时候都能看,咱们先回去。” 说着赶忙搀扶着庄靖铖,往原路回去。 一旁的青芽被吓得够呛。 她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架子的靖王殿下竟然是这么厉害的武林高手,还随手就能杀掉那么多的人,心里毛毛的。 她暗自庆幸她是苏瑾寒贴身婢女,偶尔有些冲撞庄靖铖,也是为了苏瑾寒,庄靖铖不跟她计较,否则这世上怕是早就没有了她青芽这个人了。 腾策在这时开口道:“苏小姐,咱们换条路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苏瑾寒回头看他,旋即恍然的点头。 也是,对方既然会在这里伏击他们,说明知道了他们的路线,回去的路上难保没有人埋伏。 若是庄靖铖全盛的时候,自然不用怕对方,但是这会儿庄靖铖中了毒,自然不好冒险。 苏瑾寒点了点头,道:“好,你带路吧。” 腾策闻言却是往一旁的小路而去。 刚刚腾策的表现和勇猛也是震惊了青芽的眼,这会儿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几人正走着,庄靖铖猛然脸色一变,伸手直接推开扶着他的苏瑾寒:“小心。” 苏瑾寒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 她满脸仓惶的抬头看去,却见庄靖铖勉强侧过身子,整个人一个旋转,躲开对方的一剑。 然而毕竟事发突然,他的手臂还是被这一剑擦过,袖子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苏瑾寒心里一紧,险些没惊呼出声。 然而她不敢再这个时候让庄靖铖分心,赶忙伸手捂住嘴巴,可是看着庄靖铖手上的伤,眼圈却是红了。 那是他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苏瑾寒有些懊恼,她本以为学会了轻功就能够保护好自己,但是眼下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遇到这种情况,她那点轻功根本不够看,她依旧只是他的拖累,连危机来临都察觉不到。 苏瑾寒满心的失落。 不过这个时候却也不是想这些时候,苏瑾寒连忙起身,紧张的看着对方。 这次的杀手没有刚才多,只有两个人而已,但是苏瑾寒却发现,庄靖铖和腾策的面色格外的凝重,甚至比刚才面对一群二十人的时候还要难看。 “影杀的人?”庄靖铖冷冷的开口,像是问句,开口却是肯定。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对庄靖铖能一眼认出他们的来历感觉有些诧异,不过倒也没有反驳,大方的认下来,淡淡道:“既然知道我们是影杀的人,那便自己动手吧,还能有个痛快。” 影杀,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要价惊人,但同样的效率惊人。 但凡接下来的任务,便是不死不休。 被影杀盯上的人,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便是侥幸不死,也会陷入无休止的追杀之中。 而且影杀的杀手个个实力惊人,出击必然是两人,有合击剑阵,极为可怕又难对付。 如果庄靖铖全盛,他自然不怕,两个杀手,他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他刚刚中了毒,那毒也不知道是什么炼制的,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渗透他的全身。 他的内力全用来压制毒性了。 刚刚推苏瑾寒那一把用上了内力,竟在瞬间遭到了反噬。 一旦他再动用内力,庄靖铖能够想象得到,那被他压制的毒性会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心里凛然,庄靖铖面色越发淡漠,冷淡道:“不战而败非男人耶,想要本王的命,那就自己来取。” 两个杀手见状,眼中倒是闪过一抹钦佩和敬重,点头道:“阁下是位汉子,一会儿我们必留你全尸。” 苏瑾寒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紧,迈步就要上前。 庄靖铖这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影杀杀人,不祸及旁人,今日之事与她二人无关,放她们先走如何?” 两个杀手也没有犹豫,这本就是他们的规矩,不可祸及旁人,不可滥杀无辜,所以果断的点头,道:“可以。” “我不走。”苏瑾寒顿时激动的咬唇喊道。 庄靖铖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圈红红的,将她扯到怀里,狠狠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道:“乖,你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全心应战,先走,回去等我。” “可是……”可是我会担心怎么办?你怎么能够这样残忍,让我独自离开,而你独自面对生死! 苏瑾寒眼中水雾朦胧,咬唇难言。 庄靖铖心里一痛,却狠下心来,这一战,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面上却是云淡风轻,道:“没有可是,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苏瑾寒还想说什么,两个杀手中的一个却不耐烦的道:“磨磨叽叽的,还有完没完,不走就都留下来受死。” 这话一出,庄靖铖猛然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那人先是一怔,旋即更加凶恶的瞪回去。 苏瑾寒这时却猛然抹了眼泪,拉着青芽转身就走。 两个刺客见状倒是不屑的笑道:“老兄,所爱非人啊。” 显然,苏瑾寒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连虚情假意的一句同生共死都不愿意说的举动,让他们不齿。 庄靖铖却是松了口气。 只要苏瑾寒安全离开,其他的他都无所谓,自然也不会受到二人的刺激。 苏瑾寒的身影彻底消失前,一句话隔着空气传来:“庄靖铖,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如果你没有做到,我就亲自去找你。” 庄靖铖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暖意。 毫不犹豫的离开,只是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是感情深厚,却足以让她生死相随。   第122章 月半 苏瑾寒带着青芽离开之后,庄靖铖没有后顾之忧,也不理会两个杀手的奚落,直接吩咐腾策动手。 他毕竟身上中了毒,不宜轻易动手,而且他本也没有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眼前两个杀手虽然厉害,但是单打独斗的话,任何一个都不是腾策的对手,主要头痛的,还是他们的剑阵。 二人合力,足以让腾策脱不开身,甚至当场饮恨。 虽然哪怕庄靖铖跟着苏瑾寒他们离开,腾策也愿意独自一人断后,但是庄靖铖和他从小同甘共苦一起长大,又怎么舍得他就这么死了呢? 所以庄靖铖选择留下,也是想要伺机找到机会击杀其中一人,好和腾策一起全身而退。 腾策以一敌二,打得谨慎又小心,战火如荼。 另一边,苏瑾寒拉着青芽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却是松了青芽的手,对着她道:“青芽,你快走,下山去,回山庄找人来救我们。” 青芽一听苏瑾寒这话不对啊,为什么叫她先走,而且是来救他们? 她多了解苏瑾寒啊,不过瞬间就明白了苏瑾寒的想法,抓着她惊慌道:“小姐不可以,你不能留下,他们那么厉害,小姐留下也是送命,小姐和我一起回去搬救兵吧。” 青芽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苏瑾寒笑着抬手擦干她的眼泪,笑道:“傻丫头,我看着像是那么傻的人吗?我留下也是不放心他,而且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和腾策那么厉害,就算他中了毒,不是还有腾策吗?叫你回去搬救兵也只是以防万一。而且你千万不要兴师动众,直接去他的院子里找清辉,清辉知道怎么做的,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苏瑾寒的微笑似乎带着魔力,让青芽渐渐安静了下来,也相信了她的说辞。 可是只有苏瑾寒自己知道,事情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若是真的如她所说,那两个杀手造不成伤害,庄靖铖又怎么会让她先走?直接像对付之前那一拨杀手时一样让苏瑾寒乖乖待在一旁就好了。 让她离开,本来也是一种没有信心的表现。 至于叮嘱青芽不要将事情闹大,也是因为如今庄靖铖正处在风尖浪口上,数不清的敌人等着庄靖铖出岔子,好趁机对他下手。 此番生死未卜,若是闹大了,本来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庄靖铖能够无声无息的悄然回去,却也会因为事情闹大了而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那是苏瑾寒不想看到的。 青芽虽然安静了下来,却如何都不肯离开,“我不走,我要与小姐共生死,小姐在哪里,我也在哪里。” 青芽的忠心护主让苏瑾寒又爱又恨,面对她的固执,苏瑾寒只好冷着脸发火。 “你要和我共生死,我要你共生死做什么?你不会武功,留下来也只是个累赘,我好歹有轻功在身,打不过跑就是了,你凑什么热闹?” 这话又狠又犀利,当即让青芽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苏瑾寒的眼中也带着晶莹。 苏瑾寒也知道说话重了,却是狠心道:“青芽,你若是真想帮我,就立刻回去找清辉,让他想办法安排人来,否则就算这波杀手过去了,再有杀手来,你觉得我们抵挡得了吗?” 青芽最终咬牙点了点头,道:“小姐,青芽听你的,我这就走。” 说着也不再和苏瑾寒犟着,转身就走。 苏瑾寒看着青芽离开,眼中闪过一抹愧疚,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庄靖铖的方向展开身法掠去。 苏瑾寒知道,如果自己不放狠话的话,青芽是不会走的,刚刚的话肯定伤害到青芽了,可是她别无选择。 苏瑾寒刚刚本来也不想离开,只是顾忌到青芽还在,所以才会先带着青芽走。 毕竟她愿意陪着庄靖铖上天入地,生死与共,是她自己的事,而青芽不管怎么对她忠心,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没有资格要求青芽和她一起面对危险。 如今青芽已走,她要回去陪着庄靖铖,不管是生是死。 这一刻,她脑子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重生后执着保护亲人的那股念头,她只想和庄靖铖在一起,哪怕是死。 苏瑾寒只能乐观的想,就算她和庄靖铖同时死了,但是好歹重生之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原本的事情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未知,但愿所有事情都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瑾寒赶到的时候,战况正在焦灼,庄靖铖正窥探到两人的一个破绽,闪身上前偷袭。 但是他本来就受毒伤所扰,又动用了内力,这一番偷袭下来,直接将原本压制的毒素给爆发了出来。 偷袭虽然成功,但是庄靖铖自己也被击飞,脸色瞬间衰败下来。 庄靖铖并没有掉在地上,苏瑾寒飞身上前接住了他。 察觉到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庄靖铖有些惊讶,抬头看到苏瑾寒着急的眉眼,顿时又急又怒,“胡闹,你回来做什么?不是叫你走了吗?” 苏瑾寒眼中含着泪,却半点也不怕他凶,哽咽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离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庄靖铖被她的话震撼,哪能不知道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和同样浓厚的感情,抓着她的手用力握紧,心里轻叹,张嘴想说话,却是吐出一口黑血。 苏瑾寒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慌乱的用手给他擦拭嘴角的血,一边着急的在他身上摸索,“解毒丹呢?解毒丹在哪里?刚刚不是能压制毒性吗?现在肯定也可以。” 庄靖铖看着她这样,心里一痛。 也不知道那些人哪里找来的毒药,特别的霸道,他备的解毒丹不过是最寻常的解毒丹,第一颗的压制效果都不是很好,便是吃了第二颗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处。 这事儿若是苏瑾寒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但是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她难过了。 所以明明知道没用,庄靖铖还是勉强笑着告诉了她解毒丹在他的衣袖里,由着她喂下一颗。 “你好点没有?”苏瑾寒紧张的问。 庄靖铖看着她期待的样子,用尽全力压制体内的毒素,勉强笑道:“我很好,没事的,别担心。” 苏瑾寒又不傻,看着他那么难看的脸色,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点都不好呢? 抬头看着还在缠斗的三人,苏瑾寒就想放下庄靖铖冲上去帮忙。 都是他们害的,若不是他们,庄靖铖这会儿已经回到避暑山庄接受大夫的医治,或者运功逼出体内的毒素了,又怎么会变得这样厉害。 庄靖铖看出了她的打算,抓着苏瑾寒的手,急促道:“不许去,你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 影杀之人不杀无关之人,但是苏瑾寒若是主动攻击他们,那么就不算无辜之人了,就苏瑾寒那功夫,就算是上去,也帮不了腾策多少,反倒可能羊入虎口,被两个杀手反杀。 “苏小姐,带主子快走,我一个人可以。”就在这时,腾策扬声喊道。 他此刻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多不胜数,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但是他却半点退缩也没有,一双眼睛晶亮得吓人,透着不屈和战意。 苏瑾寒咬着唇看庄靖铖。 她也想带他走,特别想,但是她不知道庄靖铖愿不愿意和她走。 庄靖铖看了一眼战局,知道因为自己刚刚的偷袭让两个杀手都有损伤,已经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来,就算腾策杀不了他们,但是自保已经没有问题了。 便对苏瑾寒道:“走吧。” 再留下去,也只会是拖累,以如今的情况,他们走了,腾策反倒会有更多的机会逃脱。 苏瑾寒闻言再不犹豫,直接伸手缓过庄靖铖的腰,将他撑起来。 庄靖铖此刻全身无力,这一起身,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苏瑾寒的身上,苏瑾寒咬牙调动自己体内的内力,抱着庄靖铖面前运起轻功逃离。 这会儿能快一点是一点。 然而苏瑾寒的内力并不雄厚,轻功的水平也很有限,但是这一番逃脱,却也不是完全无用。 毕竟山林如海,而两个杀手被腾策缠着,根本没有办法去追他们,这山那么大,他们当真想要找到庄靖铖和苏瑾寒,却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 苏瑾寒内力消耗一空,脸色都有些发白,她停下来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 庄靖铖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庄靖铖,庄靖铖,你没事吧?”苏瑾寒顾不上自己磨破的手,赶忙去拉庄靖铖。 这一拉苏瑾寒才发现,庄靖铖已经晕了过去,连带着脸上都浮现了一层朦胧的黑色。 显然,他的毒性并没有完全压制住。 苏瑾寒又惊又怕,哪里还不知道庄靖铖刚刚说没事,压制住毒性的话时骗她的? 抱着庄靖铖,苏瑾寒的眼泪根本忍不住,她咬唇想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却发现根本无法可想。 她不会医术,没办法替庄靖铖解毒,内力不够,没办法替他逼毒疗伤,她什么都不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眼前出事。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恐慌在苏瑾寒的心里缭绕。 就在这时,苏瑾寒看到了她身旁安静躺着的东西。 那是她刚刚摔倒时从身上掉下来的。 一块令牌和一个求救信号箭,是上次和追风分开的时候,追风给她的。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拿过那个求救信号箭,直接扯了引线。 信号冲天而起,特殊的花火在天空中绽放。 苏瑾寒看着却是一阵紧张。 如今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愿运气能好一些,遇到追风或者他的手下,他那时候说得那么厉害,希望能有用。 在这山的另一边,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马上悠然前行,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显得特别的自在,他正是追风。 就在苏瑾寒放出信号箭的时候,追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眼中神色猛然一紧,追风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朝着信号的来源而去。 苏瑾寒放出信号之后,勉强带着庄靖铖来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坐下,大树完全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形。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急得不行。 又过了好一会儿,追风出现在苏瑾寒放信号的地方。 脸色凝重的打量着周围,并不见打斗的痕迹,脸上满是困惑。 “追风,我在这里。”苏瑾寒自然是时刻关注着方才放箭的地方,毕竟那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如今看到追风果然来了,顿时欣喜的跳出来喊他。 追风一回头就看到了苏瑾寒,快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没事吧?”见她安然无恙,追风心里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一番打量。 苏瑾寒自然没事,却也不和他客套,拉着他的手走到大树后,“追风,你快帮我救救他。他中毒了,你不是武林高手吗?你们江湖中人不是可以用内力把毒素逼出来吗?你快点帮他,他快不行了。” 苏瑾寒急急的说着,眼中全是泪水。 追风见庄靖铖脸色不好,也没有和苏瑾寒计较,蹲下身来把了庄靖铖的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竟然是……”追风的话没有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喂到庄靖铖的嘴里,随后又将他给扶正,盘坐在他身后,双掌贴着他的后背开始替他逼毒疗伤。 苏瑾寒全程没敢开口,紧张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见追风的举动,苏瑾寒眼中含泪,怕哭出声来,赶忙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汪汪的看着。 上天垂怜,她绝望之下的无奈之举竟然当真为庄靖铖争来了一线生机。 她就知道好人有好报吧,当初她救了追风一命,如今追风在关键时刻救了庄靖铖一命,或许这些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随着追风的一系列举动下去,庄靖铖的脸色渐渐变好了些,虽然依旧难看,但是至少脸上没有那一层朦胧的灰黑色了,显然毒性正在慢慢消退。 苏瑾寒眼中泪光闪闪,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追风替庄靖铖逼毒疗伤的期间,庄靖铖又吐出几口黑血,看的苏瑾寒心里揪紧。 又过了好一会儿,追风才收了手掌,将庄靖铖小心的扶着靠坐在树干上。 庄靖铖还没有醒,脸色也依旧苍白,但是比刚刚的青白带着死灰的模样,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怎么样?好了没有?”苏瑾寒满心激动,却强压着让自己压低声音轻声问。 她怕吵到庄靖铖。 追风看着苏瑾寒那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升起了些许调侃的心思。 “怎么,那么紧张他的安全?你喜欢他?”说着又像是察觉到什么秘密似的,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笑,道:“说来也是,这深山老林的,孤男寡女,要说没什么关系,我还不信呢。” 哪怕此刻苏瑾寒依旧担忧庄靖铖的安危,心里紧张不已,却依旧不由得被追风调侃得面色绯红,咬着唇轻声道:“嗯,他是我恋人。” “你成亲了?”追风本来就是玩笑之语,见她点头承认,倒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不对啊,不可能啊,他打听到的,她明明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啊。 其实说起来,要是追风当真认真去打听一个人,自然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的,只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交一个朋友,还牵扯到七七八八的,所以他更希望自己和苏瑾寒接触,了解她,而不是派人将苏瑾寒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调查清楚。 苏瑾寒面色红润,轻声道:“没有。只是我早已和他相许,此生我注定是他的人,不做他嫁。” “哦,我懂了,你们这是私定终身啊!”追风顿时恍然,旋即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要以身相许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追风故意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心里却当真有几分可惜和失落。 要说起来,苏瑾寒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能入得他眼的女子,他也确实考虑过娶她,反正家里那个老太婆天天都在催他。 然而这考虑还没有提上日程,就已经被扼杀殆尽,胎死腹中了。 追风对苏瑾寒到底没有多么的深情,只是骤然的心动而已,所以此刻却是淡淡一笑,心里倒也没有多么的遗憾。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问:“他怎么样?毒解了吗?” 她最担心的还是庄靖铖。 说到庄靖铖,追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暂时没事,不过不太好。” 苏瑾寒面色一紧,“什么意思?” “就是我刚刚已经替他将所有的毒素都给逼到了左手上,暂时毒素不会蔓延,自然没事。至于不太好,是因为这个毒棘手。” “这是什么毒?解药……”苏瑾寒脸色苍白的问。 “这种毒叫月半,是一种从西域传进来的剧毒。数十年前,西域曾有一个武林高手科摩前来中原,善使毒,这月半就是他的成名毒药之一。传闻中了月半之人,每逢月圆必定毒发,毒发时全身冰凉刺骨,若是挨不过去,便是身死的下场。 这科摩为人阴险狡诈,不折手段,而且草菅人命,后来被武林中人群起而攻之,最终被灭杀。” 苏瑾寒听了追风的话,眼前似乎浮现了当年的血雨腥风,再想到月半的毒之可怕,眼中不由得浮现出浓浓的恐惧。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吗?他的成名毒药,怎么现在还有?”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当年流传出去的,也可能是西域又有会使此毒的人来中原了,任何的可能都有。”追风耸了耸肩。 苏瑾寒眼眶发红,哽咽的问:“此毒可有解药?” 追风见她看着庄靖铖那么难过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忍,轻声道:“这个本来是有解药的,但是当初围剿科摩的时候,他愤怒之下将所有毒药的解药都给毁了,在那场大战中所有中毒的人,轻的还好,自己逼毒或者寻医倒也痊愈了,只是那些中了厉害毒药的,中毒已深的,却都没能逃过一死,而……” 苏瑾寒多聪明啊,追风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她已经知道追风要说什么了,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追风见她这样,心里倒是有些不忍了,轻声劝道:“你也别太绝望了。我将他的毒逼到了手心,平日里他只要不妄动内力,并且尽力压制的话,毒素不会蔓延得太快的。而且江湖上奇人异士不少,或许有能解此毒的呢?再者,说不定运气好能找到解药呢?总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你先别太难过了。” 苏瑾寒闻言勉强一笑,眼中却闪烁着执着又坚定的光芒。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会努力去争取。 “这毒……他……他还能坚持多久?”苏瑾寒哽咽着问。 她只希望能够有时间来寻找解药,所以此刻格外的紧张。 “放心吧,只要他不妄动内力,一两年还是可以的。”追风说。 其实他也不确定,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办法说实话去打击苏瑾寒,只能给她一个希望,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苏瑾寒闻言脸色好看一些,却也格外的复杂。 此刻的庄靖铖正处在风尖浪口,想对付他的,想杀他的,不计其数,这时的他无疑是危险的,不能动用内力,也就意味着他的危险加重了。 而且一两年之后,就是上一世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稍微行差就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这个时候庄靖铖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未来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苏瑾寒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 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给她,给他们。 万一这两年他们能找到解药呢?就算不能,或许他们能找到延长毒发时间的法子呢?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总归来说,还有希望。 苏瑾寒这时抹了眼泪,勉强对着追风笑了笑,道:“追风,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追风见她强颜欢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也是他命不该绝,我正好在这附近,看到信号就过来了,否则也没办法救他。你也别太担心了,回头我也帮你找找这月半的解药,希望能帮到你。” 苏瑾寒面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 此刻除了谢谢,她已经没有办法说别的了。 追风皱着眉正想说她,猛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皱眉往一旁看去。 苏瑾寒见状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面色却是猛然一变。 煜舞 说: 嗯,最近其实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加上回家之后,要带两个熊孩子,时间分去了不少,这段时间更新时间也乱了,字数也不够,哎。 不过还是感谢一直陪伴小舞的亲们,小舞爱你们哦,么么。 回复(9)   第123章 狗奴才,你也敢拦我 方才苏瑾寒放出信号的地方,此刻多出了两个人,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追杀庄靖铖的两个影杀杀手。 苏瑾寒见他们竟然追上来了,如何能不惊讶? 而且只见他们的身影,不见腾策,也不知腾策是生是死,是摆脱了他们,还是已经遇到不测。 那两个杀手看到苏瑾寒和追风在一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苏瑾寒忙伸手扯了扯追风,道:“求你件事,你快帮我带他走。” 追风本来想说话,闻言倒是微微一愣,目光扫过两人时,眼中闪过淡淡的寒意。 这才问苏瑾寒:“怎么回事?他们要杀你还是杀他?” 苏瑾寒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快速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这两个是江湖上有名杀手组织的杀手,我怕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现在还在昏迷,我求你,先带他走,你带着他能逃掉的,对吧。” 追风被她的反应弄得微微一愣,旋即轻声道:“你没有武功,顶多会点轻功,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苏瑾寒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将他推到身后,摆手做了个示意他离开的手势,面上无比冷静的对着两人说:“他是无辜的,让他走,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苏瑾寒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两个杀手愣住了,也让她身后的追风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感动的是,面对生死,苏瑾寒并没有把他拉下水的意思,对他极为维护,哪怕这种维护时建立在让他带庄靖铖走之上,那也是难能可贵的。 毕竟就算是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如今庄靖铖和苏瑾寒仅仅只是恋人罢了。 而好笑的是,他追风怎么说也是九宫楼少楼主,怎么可能会怕自己的手下呢? 于是追风伸手拍了拍苏瑾寒的肩膀。 苏瑾寒回头看到他还在,心里顿时一阵绝望,只是这时候,却也没有办法去责怪了。 然而下一刻,苏瑾寒却呆住了。 因为面前两个影杀的杀手恭敬的跪在了苏瑾寒的面前,“属下见过少楼主。” 苏瑾寒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两人,又猛然转头看向追风。 追风不是什么九宫楼的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影杀的什么少楼主了? “你们接的什么任务?要杀的是她?”追风伸手指了指苏瑾寒。 两人赶忙摇头,道:“不是,要杀的是他。” 两人说着指了指靠坐在大树上的庄靖铖。 追风淡淡道:“回去将任务给撤销,这单生意咱们不做了。”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应了声是。 随后追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离开。 等两人走了之后,苏瑾寒这才问到:“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九宫楼的人吗?为什么影杀的人叫你少楼主?” 苏瑾寒蹙眉看他,眼中全是打量,不过他刚刚将任务取消的事情,却也说明了他没有恶意,所以苏瑾寒自然不会将两个杀手刺杀庄靖铖的事情算在追风的头上,那样对他不公平。 再一个,庄靖铖中的毒也不是他们下的,他们顶多有着推波助澜的效果而已。 如果没有他们,庄靖铖或许不会现在这么严重,可是偏偏是追风救了庄靖铖,她又如何去追究? 再一个,月半的毒目前根本无法可解,就算庄靖铖回去也没法立刻解掉,只能说,一切都是注定的。 追风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淡道:“你没听他们叫我少楼主么,我自然是九宫楼的少楼主啊,至于影杀,不过是附属九宫楼罢了,只是常人不知道。” 苏瑾寒闻言顿时恍然,明白追风这个就相当于九宫楼是明面上的生意,而影杀则是暗中的,类似于暗卫一样,只不过这个暗卫要做生意罢了。 苏瑾寒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谢你。” 要不是追风,或许庄靖铖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若不是他,就算庄靖铖这次平安的回去,往后也会面对影杀的无尽追杀。 如今他又中了毒,根本没有办法动用内力,到时自会疲于应付,捉襟见肘。 届时别说夺嫡了,能在影杀的追杀下活下来,恐怕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毕竟没法动用内力的庄靖铖,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追风洒脱一笑,道:“谢什么,当初你还救了我的命呢,这次算是我还你的恩情。” 苏瑾寒知道自己那次的帮助相对于这次追风对他们的帮助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暗自记下了他的恩情,却是没有再说谢谢之类的话。 毕竟,感激的话说多了,就显得见外了。 而且,许多时候,说是没有用的,她更希望用自己的真诚来告诉追风,她是真心想教他这个朋友的。 “好啦,既然没什么事,我送你们下山吧。”追风说。 如今庄靖铖还在昏迷,靠苏瑾寒一个人,确实难以将他弄下山,所以追风的提议她也没有拒绝。 反正人情已经欠过一次了,无所谓多欠一点。 随后追风将庄靖铖背起来,带着苏瑾寒一起朝山下走去。 三人刚刚下山,就看到清辉带着人前来。 “苏小姐,我家主子没事吧?”清辉一眼就看到了苏瑾寒和背着庄靖铖的追风,匆忙上前问道。 追风将庄靖铖往下放的时候,苏瑾寒一边搀扶着庄靖铖,一边道:“回去再说。”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走了,往后有事记得来找我。喏,这个给你。”追风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信号箭来,和之前那个是一样的。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这次已经够麻烦你了,这个我不能再要了。” 因为今天这个信号箭,追风救了庄靖铖一命,还为此撤销了追杀庄靖铖的任务,损失了一单生意,苏瑾寒已经无以为报了。 毕竟影杀作为杀手组织,贸然毁约,定然会对影杀的声誉有影响,她又如何好意思再受他的恩? 然而追风却不在乎这个,直接伸手抓了苏瑾寒的手,将信号箭放在她的手心,随后将她的手合拢,淡淡道:“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无需和我客气。” 说着追风的嘴角忽而带上一抹笑意,“当然,你要真不好意思,想要报答我,也不是不可以,回头有像你这样的好姑娘,记得给我介绍一个,哈哈哈。” 这话显然带着一些肆意和轻薄,一旁的清辉顿时皱眉,轻喝道:“这位壮士请自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要不是看追风和苏瑾寒很熟悉,要不是看在他刚刚背了庄靖铖下山的缘故,就凭追风刚刚对苏瑾寒说的这话,清辉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人对清辉下手。 毕竟他和腾策早就已经从心底里认定了苏瑾寒就是他们的主母,是靖王府的女主人,靖王府,主子的女人,自然不是旁人能够调戏的。 苏瑾寒见清辉这样的态度不由得沉了脸,“清辉,你这是什么态度,还不向追风赔不是?” 经过江南之行,包括后来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之后经历的各种事情,苏瑾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清辉看得明白,所以他对苏瑾寒也算是尊敬。 虽然他心里此刻依旧有些不爽快,但是看着苏瑾寒对追风的态度如此,也不好在旁人的面前驳了苏瑾寒的面子。 最终,清辉对着追风拱手,颇有些不情愿的说:“追风公子抱歉了,方才是我说话冲了一些。” 苏瑾寒看着追风道:“对不起,你别和他计较,他也是担心我。” 追风是九宫楼的少楼主,从小身份尊贵,在九宫楼的地位和皇室的太子是一样的,被清辉这么呵斥了,心里自然是不悦的,但是看着苏瑾寒这么着急的让人冲他道歉,再追究下去,倒显得他有些斤斤计较了。 所以追风好脾气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护住心切嘛,我懂。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有缘再见吧。” 和苏瑾寒告辞之后,追风独自离开。 “是不是不服气?”苏瑾寒看着清辉闷闷的神色,轻声道。 清辉一直跟在庄靖铖的身边,可以说是他最重要的心腹之一,平日里也很受人尊重。 刚刚他开口也是为了维护苏瑾寒,可是苏瑾寒不但不领情,还驳了他的面子,清辉能高兴才怪了。 虽然心里憋闷,但是清辉面上却不敢说,只道:“属下不敢。” 苏瑾寒摇了摇头,道:“追风性子爽朗,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方才的态度却是有些较真了。再一个,今日若不是他,你家主子可能就命丧黄泉了,他是你家主子的救命恩人,方才又是你冒犯在先,你说他当不当得你一句道歉?” 清辉是庄靖铖身边的老人,今日之事虽然是他的不对,但是他到底事先不知道,所谓不知者不罪,苏瑾寒自然不会追着不放,也愿意给他足够的尊重和颜面。 当然,解释的时候,苏瑾寒自然是不会将追风的身份给说出来的。 清辉闻言顿时一震,面色认真的说,“方才是我无状了,若是下次还有机会和追风公子相见,我定然重新诚心道歉一次。” 苏瑾寒也知道他对庄靖铖的忠诚,冒犯了庄靖铖救命恩人这件事,便是她不说,清辉也会格外放在心上,说出这番话来,并不让人意外。 扶着庄靖铖上了车之后,清辉便下了车,将车厢留个苏瑾寒和庄靖铖,不去打搅。 马车晃悠悠的朝着避暑山庄而去,马车内的苏瑾寒却是心情复杂。 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今庄靖铖已经安全了,苏瑾寒自然不会再眼泪汪汪的表现出一副脆弱的模样来。 她拉着庄靖铖的手,看着她手心的一条黑线。 那是追风将月半的毒素逼到了那里。 追风说了,这毒无法完全压制,总会蔓延,当毒素顺着手臂蔓延到庄靖铖心口齐平之处,就是庄靖铖身死的时候。 如果可以,苏瑾寒不想去想死这个事,可是现实总是太残忍,逼迫她不得不面对。 苏瑾寒眼中闪烁着晶莹,低头吻在庄靖铖的手心,轻声道:“小铖铖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必然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十年的光景,一个人走太寂寞,太心力交瘁,她希望能有他陪着一起走完。 “是我太帅了么,竟让你激动得跪舔我的手心。”就在苏瑾寒暗暗坚定决心的时候,一道虚弱的调侃声传来。 苏瑾寒猛然抬头,就看到庄靖铖已经醒来,正温柔的看她。 苏瑾寒眼中闪烁着泪光,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扑倒在庄靖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耳朵贴在心口,哽咽道:“你终于醒了,你刚刚吓死我了。” 庄靖铖也知道她今天吓坏了,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的收到袭击,庄靖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冷光。 不过他到底更在意苏瑾寒的感受,至于报仇什么的,那都是日后的事情。 所以庄靖铖抱着苏瑾寒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你还哭什么?” 庄靖铖正说着,忽然微微一愣。 昏迷之前的场景浮现在眼中,他猛然想到了自己中的毒。 那毒性的剧烈前所未见,庄靖铖自然不会相信那毒药会不药而愈,可是他的如今的身体状态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不对,庄靖铖查探一番自己的身体,猛然拿着手放在自己眼前,手心那一块黑色印记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庄靖铖问素锦。 之前他已经昏迷,对外界的事情自然不知道。 素锦见他问自己,也不隐瞒,简单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庄靖铖是要做大事的人,苏瑾寒知道他有足够的心理能力承受这样的噩耗,而且身体是庄靖铖的,她便是不说,庄靖铖也能够察觉出不对劲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来说。 庄靖铖闻言久久的沉默。 “阿铖,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共同进退的。”苏瑾寒怕庄靖铖绝望,赶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庄靖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苏瑾寒的话让他心思复杂。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也没有说什么要她不用管他,早点找个好人嫁了之类的话,因为他心知肚明,苏瑾寒不会做那样的的事情。 而他若是开口,那对苏瑾寒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不但侮辱了苏瑾寒对他的爱,也侮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庄靖铖只能抱紧她,轻声道:“对不起,说了好好护着你的,却总是让你跟着我受苦。”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的,道:“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 娇嗔的同时,苏瑾寒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庄靖铖能够平静的接受。 两人在车内温存一番,这才说到了今天袭击的人身上。 “今日这事你觉得是谁做的?”苏瑾寒轻声问道。 “今天碰到的是两拨杀手,影杀的人自不必说了,至于之前的人,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太子的人。”庄靖铖轻声道。 苏瑾寒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同意他的观点的。 她太了解太子了,看着温和宽厚,实际上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明面上斗不过庄靖铖,又害怕庄靖铖坐大,派人来杀庄靖铖的可能性极大。 至于那群黑衣人打着杀苏瑾寒的旗号,苏瑾寒也能想清楚,一定是太子已经对庄靖铖出过手却铩羽而归,所以故意打着杀她的旗号,一来是为了麻痹庄靖铖的注意力,而来也是想要趁着庄靖铖分心的时候偷袭。 可惜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就是低估了庄靖铖。 苏瑾寒担忧的问:“虽然如今影杀已经不是问题了,既然他可以请影杀的人来杀你,也可以请别的杀手组织来杀你,如今你的身体又这样,如果他们真的动手,可怎么办?” “放心吧,大不了多带几个侍卫就是,没事的。”庄靖铖也知道她担心自己,赶忙安抚。 之前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庄靖铖出门都是只带一个腾策的,往后却是不能够这样了,毕竟他很惜命,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没有找到月半的解药之时,他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两人字啊车上说话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靠近了避暑山庄。 而之前清辉收到消息带人来找庄靖铖的事情,虽然已经尽力不惊动旁人了,但是他到底匆匆带了人出门,自然也被有心人给发现了端倪。 此刻庄靖行就等在避暑山庄门口,等着打探消息。 刺杀庄靖铖这么大的事情,太子自然半点口风也不会透露,哪怕那个人是三皇子。 所以此刻的庄靖行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凭借着敏锐的直接,想来拦截庄靖铖的马车,看一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终于看到庄靖铖的马车驶来,三皇子几乎想都没想就上前拦了去路。 “七弟可在里面,我有话想和七弟说,这就进来了。”庄靖行说着,就想直接钻上马车。 “青王殿下恕罪,我家主子这会儿怕是不方便。”清辉拦在庄靖行的面前,笑得客气。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身为靖王的贴身进侍,却并不会因为眼前面对的是庄靖行而害怕。 马车里,庄靖铖和苏瑾寒面面相觑,纷纷皱眉。 刚刚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会儿回去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借此迷惑太子的目光,让他以为庄靖铖没有中毒,这样也就不敢放肆的对付庄靖铖了。 然而如今庄靖行就在外头,要见他,若是让庄靖行看到此刻庄靖铖的脸色,到时候也就没有他们假装的事儿了。 怎么办?苏瑾寒看向庄靖铖,用眼神询问。 庄靖铖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了,这个时候,之前的所有商量倒是成了摆设了。 轻叹一声,庄靖铖低声道:“无妨,顶多到时麻烦一些。” 大不了他将暗幽门的势力也调出来用便是。 只是暗幽门乃是他的根基所在,若是能够不动用,那是最好的。 “我有法子,你一会儿配合我。”苏瑾寒脸色数度变化,咬牙道。 说着话,苏瑾寒已经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庄靖铖胸前的衣服给扯开,露出下方白皙却匀称的胸膛,因为她听到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这时外头的庄靖行俨然已经发了怒,“狗奴才,本王也是你能够阻拦的,还不给我让开。” 庄靖行说着,直接伸手将清辉给拨开。 清辉越是阻拦,他就越发笃定庄靖铖肯定出了什么事或者做了什么事儿,所以恨不得立刻看看庄靖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庄靖行拨开清辉直接往马车里闯的时候,苏瑾寒也已经将自己和庄靖铖的衣服扯得凌乱,听到庄靖行的声音越来越近,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将庄靖铖推倒在马车的榻上,自己紧跟着扑上,用唇封住了他的唇瓣,徒留他满眼的错愕。 “七弟你这架子也太大了,三哥我……”庄靖行掀开车帘,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只见马车里的榻上躺着两个人,庄靖铖被压在身下,此刻正和他身上的女人拥吻着。 但凡只要是个成年人,就知道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庄靖行怎么也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幕,便笑道:“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幕,七弟你也太会玩了。” 这时庄靖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苏瑾寒按在胸口,不让她露出脸来,随后微微侧首看着庄靖行,声音带着几分冷淡。 “我在忙,自然没办法应三哥,只是三哥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闯进来和我说?” 庄靖铖只露出半张脸,加上车帘没有完全掀开,车内的光线相对幽暗,庄靖行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庄靖铖的脸色不对,尤其此刻庄靖铖的话语冷漠得有些骇人,庄靖行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   第124章 挑拨 虽然尴尬,但是庄靖行并没有退缩的意思,探头想要将趴在庄靖铖身上的人看清楚。 如果那人是苏瑾寒,他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就能够让苏瑾寒和庄靖铖颜面尽失。 当然,就算那人不是苏瑾寒,他也有法子将这脏水泼在她的身上。 这未婚便于男子在车上行苟且之事,传出去自然会是一大消息,到时候不管是对苏记,苏瑾寒,还是庄靖铖,都是不可磨灭的影响。 庄靖铖伸手将苏瑾寒更加用力的压在怀里,再开口已经不掩饰自己的冷意。 “三哥,我与什么人往来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三哥汇报吧?此事还请三哥向瑾寒保密,否则咱们这兄弟怕是做不成了。”庄靖铖话语间含着威胁,同时也将苏瑾寒给撇开了。 他爱苏瑾寒,也爱惜她的名声,他要堂堂正正的将她迎去过门,若是此间的事情传出去了,对苏瑾寒的声誉肯定会有影响,届时皇家注重颜面,肯定不会再允许他娶苏瑾寒,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庄靖行闻言顿时惊讶道:“难不成你怀中的女子不是苏小姐吗?” 说话间,打量的目光却是不住的在苏瑾寒的身上流连。 庄靖行和苏瑾寒并不熟悉,自然一时间也看不出苏瑾寒的背影来。 庄靖铖扯了毯子来将两人盖住,冷淡道:“三哥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找瑾寒求证,只是希望三哥见瑾寒的时候,莫提方才的事情,七弟自然会记你这份情。现在还请三哥放下帘子,让我回去。” “清辉,你还杵着做什么?”庄靖铖说着话,忽然扬声道。 清辉得了暗示,上前将庄靖行守着的帘子扯下来,将车厢重新遮掩好,这才对着庄靖行道:“青王殿下,我家主子还赶着回去,还请您让个路可好?” 看似恭敬的声音,实则却带了几分的笃定和霸道之意。 如今庄靖铖的风头正盛,可以说是众多皇子中间权势最大的,加上没有了皇上的刻意打压,太子又在冷宫之中,可以说没有谁敢不给庄靖铖颜面,哪怕同是皇子,王爷的庄靖行。 所以哪怕脸色极为难看,但庄靖行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 清辉见状,冷哼一声,随后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庄靖行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一双拳头握得死紧,眼中全是屈辱之色。 “王爷怎么在这儿?”就在庄靖行暗自生气的时候,一道嗓音轻唤。 庄靖行转身看到是易怡安之后,心情更差了。 只要看到这个女人,他就会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是庄靖铖不要的,而他被迫接受的。 这样一想,别提庄靖行心里有多呕了。 所以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庄靖行转身就走。 易怡安确实痴迷庄靖铖不错,但是因为一番丢人的赐婚,无法得偿所愿的恨,让如今的易怡安对庄靖铖充满了恨意。 如今苏瑾寒已经解决掉了,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庄靖铖了。 而庄靖铖身为皇子,肯定是要参与夺嫡的,庄靖行同样也是皇子,让庄靖行对付庄靖铖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所以易怡安也不管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淡,追上去问道:“不知道殿下有何烦心事,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庄靖行转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个无知妇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你少来烦我,我与你虽然有婚约,但是你如今也还没嫁入我青王府,还不是我府中的人,离我远点。”庄靖行不客气的说。 易怡安听到他这么不客气的话,心里也有气,尤其她从小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庄靖行这么不客气的呵斥,心里愤怒不已。 当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刚刚碰到铖哥哥怎么没这么威风?不过欺软怕硬而已?” 刚刚的场面她远远的看到了,所以才会在庄靖铖走了之后上前来招呼他。 庄靖行被这么一说,顿时跳脚,“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易怡安看着他满脸的狠辣,心里也有些没底,轻哼了一声,道:“你有本事冲着铖哥哥去啊,冲着我算什么本事?再说了,不就是想要借刚刚的事情打击铖哥哥么,我给你出主意。” “你?”庄靖行看她一眼,明显不屑的哼了一声。 易怡安被鄙视了也不在乎,淡淡一笑,道:“你既然想落铖哥哥的面子,直接去找苏瑾寒不就好了?如果苏瑾寒在她的屋子里,说明刚刚马车上的人不是她,那么你可以将刚刚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和铖哥哥心生嫌隙,两人多了波折,也更好拆散。” “若是苏瑾寒不在的话,那说明刚刚那个人很可能是苏瑾寒,到时候只要直接将消息给放出去,苏瑾寒的名声必然受损,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嫁入皇室的,到时候你自然就不必担心铖哥哥和苏瑾寒成亲之后借用苏记的财势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了。” 易怡安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淡淡的光芒。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在她心里却明白,此番庄靖行去,肯定是见不到苏瑾寒的,而到时候,庄靖行必然会将消息给放出去,那样庄靖铖便会记恨庄靖行,两人之间必然是会冲突的。 如今她已经得不到庄靖铖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让庄靖铖和庄靖行爆发冲突,闹得不可开交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还有那么的皇子,只要庄靖铖被牵制住,又有别的皇子插手,庄靖铖定然是要落败的,到时候她也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易怡安主意倒是打得不错,就是可惜她并不知道,苏瑾寒非但没有死,还就在刚刚,和庄靖铖一起,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她的面前。 庄靖行听了易怡安的话,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却没有立刻点头行动,而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老七吗?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帮着我对付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易怡安闻言不由得冷笑,道:“我能有什么阴谋?我是喜欢他没有错,但是我要嫁的人却是你。你若是厉害一些,我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过是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实力能强一点,势力能大一些,将来我嫁过去,也好能够庇护我。” “言尽于此,爱信不信。”易怡安说着,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她很清楚的把握了节奏。 果然,见她当真转身就走了,庄靖行的眼中挣扎的神色不停的闪烁,最终他抿了抿唇,朝着苏瑾寒的院子而去。 另一边,马车驶离了庄靖行的视线之后,车厢里,庄靖铖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紧禁锢着苏瑾寒的手。 “傻丫头,值得吗?”庄靖铖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由得轻叹。 苏瑾寒迎视庄靖铖心疼怜惜的目光,扬唇浅浅一笑,道:“值得。” 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值得,为你做任何事情,都值得,只要你不负我。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眼中满是柔情,心中暗想。 庄靖铖被她看得心里狠狠一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爱苏瑾寒了,比她爱他更爱,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她爱他,绝不输于他! 心情激荡之下,庄靖铖直接伸手将苏瑾寒揽入怀中,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 明明此刻身体虚弱得很,明明此刻连动一下都是奢侈,可庄靖铖却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将她融入骨血里。 苏瑾寒被吻得气喘吁吁,却终是狠下心推开他。 庄靖铖手上无力,被苏瑾寒轻而易举的推开。 扶着庄靖铖没让他撞到车厢壁上。 苏瑾寒面色红润,眼眸潮湿,透出无比诱人的风情来。 庄靖铖极少看到她这么妩媚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冲动在心里发酵,让他恨不得将苏瑾寒狠狠的压在身下,肆意轻薄,拆吃入腹。 苏瑾寒虽然没有做过那事儿,但是却也看懂了他眼中的渴望,心里狠狠一颤,有些狼狈的别开目光。 “呵呵……”庄靖铖轻轻一笑,正想说话,却感觉眼前一黑,看不见了。 原来却是苏瑾寒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太过丢人,直接转过头来,伸手将他的眼睛给捂上了。 至于为什么要捂他的眼睛,却是因为他那双眼睛太过妖孽了,苏瑾寒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出此下策。 “不许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我有事要做,没空和你闹。”苏瑾寒先是凶巴巴的呵斥了一声,有软下声音来,对着庄靖铖轻声道:“你回去先找信得过的大夫看看,便是无法解毒,也看看能不能帮着压制,再不然能帮着调理一下身体也是好的,我先走了。” 庄靖铖伸手抓下苏瑾寒的手,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刚刚庄靖行看到咱们一起,肯定会去我院子里求证,我得快些回去,要不然就该穿帮了。”苏瑾寒解释。 庄靖铖心里一颤,不由得轻叹,为她的心思缜密,也为她的聪慧。 “你打算就这样回去?”庄靖铖指了指苏瑾寒身上的衣服。 刚刚庄靖行虽然没有认出苏瑾寒来,但是却看清楚了苏瑾寒身上的衣服,若是就这么回去,肯定是要被认出来的,到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苏瑾寒低头看了一眼,自然也发现了问题,便道:“我回去会换的,别担心。” “回去太仓促了,在这儿换。”庄靖铖说。 苏瑾寒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庄靖铖,眼神怪异得,颇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的意思。 庄靖铖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啊,老脸难得有些发红,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在车上备了两套你的衣服,怕有时突发情况,能够用上。” 身处他们这个位置,经常要出席各种的宴会,遇到各种的麻烦和算计,尤其苏瑾寒身为女子,在着装之上的要求比男子更加苛刻,半点凌乱不得。 若是遇到什么算计,脏了乱了衣服,没有换或者无法及时更衣,那对苏瑾寒来说绝对是近乎毁灭的打击。 因为旁人不会在乎你是怎么衣冠不整,衣衫凌乱的,只会认定你没有本事,照顾不好自己,就算遭人算计,也是活该。 所以但凡大家闺秀,车上都是备着几套衣裙,以防不测,苏瑾寒也是如此。 而庄靖铖明知她有准备,还是忍不住私下里替她备了两身,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苏瑾寒心思通透,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在哪里?” 庄靖铖指了指暗格。 苏瑾寒打开暗格,果然看到两套衣服在里面安静的放着。 拿出来一看,也是她素来喜欢穿的留仙裙。 一套纯白,飘逸灵动,一套浅蓝,淡雅轻灵,都是符合她气质的。 苏瑾寒查看一番,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却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庄靖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他,随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的尺寸如何,摸一遍不就清楚了。” 苏瑾寒脸色顿时爆红,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流氓,不要脸。” 庄靖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也不在意她的羞恼,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坚定的诉说着他对她的情感。 苏瑾寒轻嗔道:“还说,还不闭上眼睛,人家要换衣服了。” 耽搁了这么久,再耽搁下去,庄靖行已经去了她院子的话,就该赶不上了。 庄靖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闻言也没再闹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体还恨虚弱,之前也是一直撑着和她说话,亲密。 苏瑾寒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不会偷看,所以利落的脱了外衣给自己换上。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庄靖铖闭着眼睛,这声音也就变得格外的清晰,单是想想她宽衣解带的样子,庄靖铖的心里就一片火热,某个地方也变得格外的冲动。 庄靖铖有些难耐的侧过身子。 安静的车厢,突然变得有些粗的呼吸声,苏瑾寒敏感的察觉到了。 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抽看朝着庄靖铖看去。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庄靖铖的身体变化,脸上腾的一下烧得通红。 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臭流氓,却是没有勇气再面对他,打理好自己的衣裳之后,直接朝着马车外钻去。 她动作虽然轻,但是也惊动了庄靖铖,睁开眼,却只看到苏瑾寒在车帘垂下前隐匿的衣角。 她走了。 庄靖铖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明白,此刻苏瑾寒回去院子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瑾寒下了马车之后便挑了小路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一路上运起轻功的她没过多久就从后院翻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子里,青芽正呆呆的坐着难过。 想到面对危险的时候,她无能为力,只能让苏瑾寒一个人面对,青芽就难受得不行,眼眶红红的,直落泪。 回来通知了清辉之后,她也想跟着去山上找苏瑾寒和庄靖铖,被清辉好说歹说的给劝住了,想想自己去只能添麻烦,也帮不上忙,只能按捺住性子,乖乖的在屋里等着。 就在这时,苏瑾寒落入院中的动静惊动了她。 抬头看去,见是苏瑾寒,青芽顿时惊讶道:“小,小姐……” 那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苏瑾寒微微一笑,“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青芽喜极而泣,直接上前扑上去抱住了苏瑾寒。 “小姐,你吓死我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青芽死都不要丢下小姐独自离开了。”青芽呜咽着说。 苏瑾寒心里感动,面上却平静的拍了拍青芽的肩膀,道:“好青芽,乖青芽,别哭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下次啊,你想什么呢?” 带着几分调侃的话语让青芽回过神来,赶忙道:“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乱说话。” 青芽连着呸了几声,这才喜极而泣,抹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来,青芽,给我梳头。”苏瑾寒拉着青芽往屋里走。 她出门的时候梳的是轻便利行的发式,刚刚庄靖行也看到了,如今既然要让他相信她一直在别院,那就必须得换个发型才是。 青芽这才注意到苏瑾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懵懵的问:“小姐,你怎么换衣服了?” 苏瑾寒道:“回头给你解释,先给我梳头。” 青芽见苏瑾寒动作略微有些急促,不敢多问,赶忙按照她的吩咐,给苏瑾寒梳好头。 刚刚梳好,在带发饰的时候,有下人进来禀告,“小姐,青王殿下在外面求见。” “知道了,先给殿下奉茶,说我稍后便过去。”苏瑾寒淡淡的应了一声。 下人应声离开,苏瑾寒这才对着青芽吩咐道:“一会儿出去,记住了,就说咱们今天一直都在院子里,哪里也没有去。” 今天出门的事情,李庆欢那边想要保密,自然特地的避开了人,所以真正知道苏瑾寒出门的人,只有李庆欢主仆。 发生了山上的事情,李庆欢应该不会卖了她,而易怡安那边,就算心生疑虑那又怎样? 青芽点头,萧声问道:“难道今天想要害小姐和王爷的,就是青王殿下吗?” “回头给你说,咱们先去会会客人。”苏瑾寒笑道。 虽然今天的事情不一定是青王做的,但是苏瑾寒却也知道他对庄靖铖也没什么好心思,无非这次害他们的,不一定是他而已。 但是他这不是上赶着要来害他们了吗? 苏瑾寒领着青芽到大厅的时候,庄靖行正在喝茶。 看到苏瑾寒出现,庄靖行的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诧异。 其实刚刚遇见庄靖铖,他就觉得那个女人是苏瑾寒,可是一则庄靖铖否认了,二则庄靖铖霸道的态度让他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注意,所以并不确定。 之后又遇见了易怡安。 虽然他并不喜欢易怡安,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易怡安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今看到苏瑾寒,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的衣服与方才的不一样,发式和身上的首饰也都是不一样的,心里有些失落。 刚刚的竟然不是苏瑾寒吗? 近来苏瑾寒和庄靖铖打得火热,庄靖铖也已经许久都不曾传出花边消息了,让庄靖行觉得,庄靖铖对苏瑾寒是认真的,为了她都不去烟花之地了。 但是今天看到的,和眼前的苏瑾寒都告诉他,庄靖铖注定不是个长情的人,他还是那个浪荡的花心王爷,只不过将所有的一切从明面上转到了地下而已。 想到这里,庄靖行的嘴角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青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院子坐坐?”苏瑾寒笑盈盈的开口,见他的目光打量的看着自己,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面上却故作不知,疑惑道:“青王殿下这是什么眼神?莫非是不认识我了吗?” 庄靖行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打量人有些失礼,淡淡一笑,客气的说:“苏小姐真会开玩笑,多日不见,苏小姐风姿越发的美丽,本王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唐突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庄靖行笑呵呵的样子带着诚恳,又恭维了苏瑾寒,就冲着他这话,苏瑾寒也是不好意思发脾气的。 所以扬唇微微一笑,苏瑾寒道:“殿下说笑了,人还是那个人,能有什么改变?无非殿下与我接触不多,乍然之下,眼生而已。” “苏小姐这话在理,人还是那个人,本王之前还以为七弟变了性子了,今日一见才知……”庄靖行说着,忽然顿住了话头,欲言又止。 “才知什么?”苏瑾寒故作不解的皱眉,追问道。 “没什么,我刚刚说岔了,呵呵。”庄靖行见苏瑾寒上钩,笑呵呵的说。 苏瑾寒心里明白庄靖行是想挑拨她和庄靖铖的关系,面上却做出疑惑的神色来:“殿下有话直说,莫非靖王他有事瞒着我?”   第125章 演戏 庄靖行此番上门本来就是为了挑拨苏瑾寒和庄靖铖关系的,所以苏瑾寒表现得越在意,越焦虑,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越容易达到。 所以苏瑾寒越是追问,庄靖行就越是不说,就是吊着苏瑾寒。 到最后,苏瑾寒直接冷了脸,道:“青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特地跑来找我,说些不清不楚的话,然后又不说明白,与其这样,殿下还不如不跑这一趟。” 苏瑾寒脸色清冷,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那冷清的模样倒是让庄靖行有些另眼相看。 “既然殿下不愿意说,那我亲自去问靖王就是,殿下好走不送。”苏瑾寒见庄靖行面色犹豫,直接说道。 庄靖行这时才道:“苏小姐且慢。” 苏瑾寒闻言停下动作,冷眼看他。 庄靖行故作苦涩的道:“其实本来这事本来我是不好插嘴的,毕竟我作为兄长,不应该拖弟弟的后腿。可是……” 说到这里,庄靖行故作深情的看了苏瑾寒一眼,苦笑道:“可是瑾寒你也知道,我对你素来爱慕,若不是因为陛下指婚于我,我根本不会轻易放弃你。如今我若是说什么对七弟不利的话,反倒有些小人了。” 庄靖行这话又深情,又在理,但凡换了一个人,定然是要被他给感动的。 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因为他面对的那个人,是苏瑾寒。 苏瑾寒心里恶心得差点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面上却是适时的流露出一抹娇羞来,“殿下已经有了婚约,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叫人听去了不好。如今我也已经心有所属,你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庄靖行见苏瑾寒这么说,心里对待会儿要说的话,要挑拨他们举动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可惜他却忘了,原来的苏瑾寒对他有多么的不屑一顾,这会儿对他这种态度,才是奇怪。 苏瑾寒本来还觉得自己演得过了,正想着补救办法,却不想庄靖行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原来我也以为七弟有了你之后便不会再看上别的女人,也会收心,但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得乐观了。” 庄靖行说着,一脸惋惜又沉痛的将刚刚看到的场景给苏瑾寒说了一遍。 苏瑾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面色隐隐发白,颤抖的问:“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别的女人在车上,车上……” 苏瑾寒似乎已经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抬手掩面,一脸的难过。 实际上,苏瑾寒是忍笑忍得快抽过去了。 刚刚车上的人就是她,自然没有人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刚刚的场景了,偏偏这个庄靖行自以为抓到了庄靖铖的把柄,在她这里挑拨离间,能不让她觉得好笑么? 庄靖行见苏瑾寒难过的样子,心里一动,起身上前想要拍拍苏瑾寒的肩膀安慰她,当然,如果能抱一下自然就更好了。 然而他心里想得美,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做,苏瑾寒就猛然站起身来。 眼中犹自挂着晶莹的泪水,将落未落,格外的惹人怜惜。 苏瑾寒一脸愤怒的冰冷,“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去问个清楚。” 然后也不管庄靖行伸手想要拉她,提着裙摆便往外跑,一转眼便消失在大门口。 “哎……”庄靖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等见不到苏瑾寒了,这才收回手。 心里暗自冷笑。 庄靖铖,我倒要看看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怎么和苏瑾寒好。 苏瑾寒一路跑到了庄靖铖的院子里,直接就囔囔开了,“好你个靖王爷,往日里花言巧语的骗我,说什么再也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却原来都是骗我的,你说,你屋里这个女人是谁?” 苏瑾寒直接冲进了庄靖铖的屋子里,而紧跟着来的庄靖行也想进去,却被门外的腾策手疾眼快的拦住了。 虽然不明状况,但是苏瑾寒刚刚进门的时候极快的给他打了一个眼色,腾策自然是明白要怎么做的。 拦下庄靖行之后,腾策冷淡的说:“我家王爷和苏小姐私下有事要说,就不劳烦青王殿下操心了,还请殿下不要插手。”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 所以庄靖行的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冷意。 “放肆,腾策,明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敢这么对本王说话,你这是以下犯上,不想要你这条狗命了吗!”庄靖行轻喝。 腾策微微躬身,一副谦和却又冷淡的模样,“腾策方才护住心切,才会妄言,还请殿下不要计较。不过苏小姐匆匆而来,显然是有话要和我家主子说,还请王爷见谅,在外稍加等候。” 这话说得客气,但是却也真切的表明了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决心。 庄靖行皱了皱眉。 他自然可以不管腾策强硬的非要冲进去,但是那样却也有辱他王爷的身份,加上此刻屋里传来了苏瑾寒激动而又尖锐的声音,两人显然是要吵起来了,他进去不进去,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所以庄靖行冷哼一声,倒是没有要冲进去的意思,但是他也没有走远,站在原地听着从屋里传出来的动静。 “庄靖铖你哑巴了吗?你说,这个女人是谁?”屋里,苏瑾寒又大声的说了一句。 庄靖铖正靠坐在床头,床边坐着一个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见苏瑾寒突然闯进来,又说这样的话,还不停的给他打眼色,哪还能不知道她小心思。 抬手指了指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宠溺之色,却还是配合的扬声道:“寒儿,你怎么来了?这女人,这女人……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苏瑾寒怒道,声音却比方才小了些。 此时她已经走到了床边,拉住庄靖铖伸出来的手,轻声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嘛?” 说话间,眼中却满是心疼。 庄靖铖心里一暖,道:“我没事。你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苏瑾寒方才既然已经控制了声音,显然就是不想外头听到声音了,所以庄靖铖也没有再故意扬声说话配合。 外头庄靖行见屋里吵吵了两句就低了声音,心中有些不确定,面色阴沉。 不过想想苏瑾寒冲进去时愤怒的模样,和刚刚囔囔的声音,倒也平静了几分,耐心的站在原地等着。 屋里,苏瑾寒哼了一声,道:“他跑过来想要借刚刚的事情挑拨咱们的关系,我便顺势而为,过来看看你,顺便演一出戏,让外人以为咱们两闹翻了呗,正好你这个时候受伤的事情外人还不知道,放个烟雾弹出去,太子他们也就更加捉摸不定了。” 毕竟还有力气和苏瑾寒闹脾气,自然不会是一个遭到伏击,暗算的人能够做出来的,太子他们心中自然会生疑。 说到底,苏瑾寒这次的顺势而为,也是为了庄靖铖如今面对的情况考虑的。 庄靖铖心里感动,抓着苏瑾寒的手,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柔情。 苏瑾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担心他的伤势,便转头问大夫,“大夫,他的伤还好嘛?” “情况不容乐观,毒素太霸道了。还好之前有人帮着镇压了一番,将所有的毒都集中在了手部,但是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时间久了,还是会出问题的,还是要尽早的找到解药才行。”大夫一脸担忧的说。 苏瑾寒心里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当真听到了,心里还是一颤。 抿了抿唇,苏瑾寒轻声道:“好,我知道了,还请大夫为他开药调理身子。” 月半一天不解,庄靖铖便会一天承受毒的摧残,只有配着药来调理,才能保证他的身体不会衰败下来。 大夫闻言自是点头,尤其见苏瑾寒这个没过门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没有放弃庄靖铖,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尊敬之意。 “姑娘放心,我省得。”大夫说着,朝着苏瑾寒一拱手,走到一旁的桌前开始写药方。 庄靖铖紧了紧握着苏瑾寒的手,道:“别担心,我认识一个名医,回头我给他飞鸽传书,让他过来看看,或许他能解这个毒。” “嗯。”苏瑾寒点头,心里的担忧却依旧不减。 庄靖铖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呢?我可是说了,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一脸认真的低语,鼻子一酸,险些没哭出来。 深吸口气,将心里的伤感全压下去,苏瑾寒轻声道:“好,那你要说话算话,我下半辈子,就赖定你了。” “一定说话算话。”庄靖铖深深的凝视着她,心里内疚不已。 如果不是他中毒,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苏瑾寒有些忍不住眼泪,正巧进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便对着他道:“我先走了,做戏要做全,你好好歇着。” 说着苏瑾寒松了他的手,扬声道:“庄靖铖你这个大骗子,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大骗子,往后你我再无关系。” 一边说着,苏瑾寒转身朝着外头而去,打开门直接往外冲。 腾策等在门外,见状赶忙将门给关好,分明没有丝毫给庄靖行窥探里面场景的机会。 关上门之后,腾策对着庄靖行道:“青王殿下请吧,我家主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庄靖行见苏瑾寒哭着离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也无所谓继续留下来,转身就朝着苏瑾寒追去。 庄靖行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苏瑾寒,见她眼圈红红的,俨然一副哭过的样子。 劝道:“瑾寒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是吧?” 庄靖行的好言相劝似乎触怒了苏瑾寒,苏瑾寒瞪着他,毫不犹豫的骂道:“我要和谁在一起,喜欢谁,那是我的事情,好像和青王殿下没有什么关系。殿下有空来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多和自己的未婚妻安和郡主培养感情才是。” “京城谁不知道郡主喜欢的是靖王殿下啊,偏偏皇上下旨将郡主赐给了你,往后你们成亲了,郡主若是还不能够收心,那到时丢脸的,还是殿下自己。言尽于此,回见。” 苏瑾寒一通话甩出去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庄靖行狠狠的皱眉,正想拦她来,转而又想到方才她和庄靖铖闹翻的事情,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冷笑。 罢了,且就让她再嚣张一下,没有了庄靖铖和她狼狈为奸,一个苏记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是! 庄靖行的心情很好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易怡安就在他的院子里等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庄靖行冷声道。 如今易怡安简直成了他的耻辱,刚刚苏瑾寒的一番羞辱,他可还没有忘记。 易怡安甜甜一笑,道:“我自然是想问问殿下有没有打击到铖哥哥啊。” 庄靖行看着易怡安一脸的甜笑,说出的话却那么的冷酷,不由得心里一凛。 开口讽刺道:“都道最毒妇人心,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口口声声说喜欢七弟,一口一个铖哥哥,算计起来却毫不手软,易怡安,你真让我恶心。” 易怡安面色一变,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说:“是吗?那你还不是听了我的主意,去找铖哥哥了?” “呵……”庄靖行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这话倒也没错。我去找了苏瑾寒,她听说七弟外面有女人,气得直接冲去找了七弟,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苏瑾寒直接放话说以后和七弟再无关系,你的目的达成了。” 易怡安这样的女人,庄靖行自然不会投入感情,但是这样阴险狠毒的女人,做合作伙伴却是不错的。 然而易怡安闻言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意思,反倒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可能?” 庄靖行怎么可能会见到苏瑾寒?苏瑾寒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什么怎么可能?他们闹翻了,你不开心吗?”庄靖行一脸奇怪的看她。 易怡安面色无比难看,“你见到苏瑾寒了?她怎么说?” 庄靖行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没怎么说。” 却是懒得和易怡安复述自己和苏瑾寒见面的经过了。 易怡安见状心里虽然生气,却也拿他没有办法,猛然站起身来,带着人快步离开。 庄靖行见她这么放肆,皱了皱眉,不过也随她去了。 如今她还没有嫁过来,由着她蹦跶两天,如果嫁过来青王府之后还敢这么放肆,他自然会让她知道厉害。 庄靖行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易怡安自然不知道庄靖行在想什么,此刻的她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的,苏瑾寒这个时候,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是。 急急的离开了庄靖行的院子,走出好一段,易怡安这才算是冷静下来。 既然苏瑾寒没事,那么李庆欢也没事咯。 或者李庆欢心里害怕,所以临时取消了今天的行动? 易怡安一想到这里,顿时满心的怒气,带着人朝李庆欢的院子而去。 想到可能因为李庆欢的害怕而坏了她的好事,易怡安就恨不得杀了她。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把李庆欢置之事外的意思,她一直的打算就是,苏瑾寒和李庆欢同时死去。 到了李庆欢的院子,下人通报之后,李庆欢倒也没有不见她。 进了屋,易怡安便屏退了下人,质问道:“你不是答应了我会将事情办好的吗?为什么苏瑾寒还安然无事的在她的院子里呆着?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情给捅出去吗?” 李庆欢冷眼看着易怡安暴怒的样子,冷笑道:“易怡安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愤怒的易怡安顿时一愣。 李庆欢道:“你不仅想要苏瑾寒的命,你还想要我的命。易怡安,你的心好毒。” “你要将我的事情捅出去是吗?那你去啊,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我声名狼藉的时候,就是你名声扫地之时。一个未出嫁的闺阁郡主,却怀着狠毒的心思要杀人,这样的消息怕是远比我的消息要劲爆吧。” 李庆欢丝毫不怕的威胁着易怡安。 易怡安面色一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没有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和苏瑾寒都好好的活着,我们之间的接触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证据?”易怡安冷静的说。 是到如今,易怡安哪里还不知道,李庆欢和苏瑾寒应该是去过山上了,可是她的引蛇粉为何没有生效,这期间又有什么变故,她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来。 李庆欢冷笑道:“谁说我没有证据?” 说着将自己的右腿伸到前面,伸手撩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下面用布包着的伤口,冷声道:“易怡安,这就是拜你所赐的伤口,你说世人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呢?” 易怡安的脸色很难看,死死的看着李庆欢。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李庆欢的脚上有伤,若是真的闹起来,旁人肯定会更相信她,而是不自己。 “你又怎么证明这伤和我有关系?我今天可是一天都在山庄里没有出门,你赖不到我身上的。”易怡安冷静的说。 李庆欢冷笑道:“你觉得,我真要赖在你身上,需要证据吗?” 易怡安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就如李庆欢所说的,其实很多事情,有时候是不需要证据的,谣言毁人,三人成虎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也是当初她之所以能够威胁到李庆欢的关键所在。 “你到底想怎样?”易怡安脸色不好的开口。 “你放心,只要你不将我的事情说出去,今天的事情我同样会烂在肚子里。但是往后我和你,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是咱们谁也不要扯到今天的事上才好,否则注定了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你也不用怀疑我话的真实性,如果命都没有了,我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李庆欢淡淡道。 经过一次生死危机,此刻的李庆欢比谁都惜命,就算名声狼藉,能活着也是好的。 再说了,在京城是在是待不下去了,打不了她去别的地方就是,总能活着的。 “好好好,李庆欢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易怡安怒极反笑,丢下一句威胁的话,直接带着人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易怡安进门之后,直接将桌面上的茶杯给扫在了地上。 茶杯发出了破碎声,让紧跟着想要进门的婢女吓得缩回了脚。 “贱人,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贱人,她有什么资格威胁我?贱人。”易怡安一边摔东西,一边愤怒的喊着。 “苏瑾寒,苏瑾寒,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反手给我造成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易怡安摔了不少东西,发泄了怒气之后,坐在椅子上直喘气,眼中全是冷意。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怂恿李庆欢去对付苏瑾寒不成,两人没死,反倒将李庆欢也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易怡安气得牙痒痒,满心都是抓狂。 但是苏瑾寒越是难对付,她就越是来劲,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苏瑾寒的。 所以冷静下来的她,又开始想法子对付苏瑾寒。 苏瑾寒去庄靖铖的院子里一番闹腾,虽然外人都不知道,但是在庄靖行的刻意为之之下,被传得整个山庄的人都知道了。 皇上那里,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整个康国,若是他真的要追究什么事情,也是很容易能够知道的,更何况就在一个山庄之内的事情。 张福海禀告完事情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 “陛下,您看这事儿?”张福海轻声问道。 “小儿女们的打打闹闹而已,不必理会,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是,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又何谈别的?”皇上淡淡的摆手说。   第126章 七日还魂丹 庄靖铖和苏瑾寒的事情,严格说来还就是两个小年轻的事情,皇上这边还没有开口说同意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下旨赐婚,怎么闹都是他们的事情,如果皇上插手,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 “陛下说得是,老奴明白了。”张福海闻言恭敬道。 也是皇上和张福海两人没有再深入的去调查这事儿,否则苏瑾寒和庄靖铖在山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京城那边,曹严格还是没有来信吗?”皇上不想提庄靖铖的事情,沉声问张福海。 曹严格是他的心腹,又是御史大夫,负责监督官员的言行举止,可以说此番将他留在京城,便是要他监督留守官员德行的,所以按理说,基本上每过几日都能收到曹严格的传信才是,然而他已经许久都没有收到曹严格的消息了。 倒是京城其他的留守人员,不时的将消息发过来。 而这,也越发的说明了曹严格的不正常。 因为正常来说,曹严格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听皇上提起曹严格,张福海也是面色肃然,“启禀陛下,老奴已经命人回京详查此事了,相信过几日便会有消息的。” “嗯。”皇上闻言点头,又问:“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传过来的消息倒是说太子一直很老实的呆在祖庙里。” “知道了。”皇上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几句别的,张福海一一作答之后,皇上这才开始处理政事。 皇上这边虽然对庄靖铖和苏瑾寒的事情没有意见,但是两人闹翻的事情却在避暑山庄之中悄然流传。 本来还暗暗揣测两人结合会为将来夺嫡带来不可避免的转折的人,也纷纷保留了看法。 毕竟庄靖铖多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旁人也不知道他的势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而苏瑾寒作为苏记大小姐,苏记作为康国首富的事情,却是摆在众人眼中的事实。 一时间,整个避暑山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经开始暗潮涌动。 而听到传闻的苏恒,同样因为担心苏瑾寒,特地去了一趟她的院子。 苏恒进门的时候,苏瑾寒正坐在水风车的面前,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而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叠的书。 苏恒看到这个场景倒是一愣。 不过苏瑾寒这么精神的样子,也就说明苏瑾寒应该是没事的。 一直以来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你这么有精神看书,不像是有事的人。”苏恒笑着上前,坐在苏瑾寒的对面。 “哥,你来啦。”苏瑾寒招呼一声,脸上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将书翻了一页,继续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恒见她这么冷淡,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苏瑾寒对他很亲,每次兄妹两见面,苏瑾寒都是很欣喜的。 但是这一次,却显得很淡然。 “看什么书呢?”苏恒只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追问,说着话,从一旁的书堆上取过一本书。 看到书页上的书名,顿时惊讶的挑眉。 “怎么想起来看医书了?我可不记得我的宝贝妹妹对医术有兴趣啊。”苏恒笑着开口。 “嗯,现在有了。”苏瑾寒随口应了一句,依旧在翻书。 苏恒觉得她这状态不对,便伸手抽了她的书,认真的看她。 “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还给我。”苏瑾寒终于正眼看苏恒,抬手就要把书给抢回来。 苏恒察觉出不对劲来,将书压下,冷静的问:“先告诉哥哥,为什么想要看医书,你说清楚了,我就还给你。” 苏恒面色平静淡漠,但态度却也是格外坚定的。 苏瑾寒对着苏恒张了张嘴巴,有些颓然的叹息。 “我就想做点什么,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我心里难受。”苏瑾寒这声轻叹中,眼中同时流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来。 庄靖铖中了毒,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心里自然难受,所以就想碰碰运气,看看一些医书或者古籍上有没有对月半这种毒的描述或者解药的记载。 病急乱投医,此刻说的就是她。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外头都说你和他闹翻了,是不是真的?你现在这奇怪的举动和他有没有关系?还是你哪里不舒服?”苏恒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 苏恒和庄靖铖不对付,称呼庄靖铖的时候自然也是他他他的。 苏瑾寒自然知道这个,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将注意力放在了苏恒说的话上。 “哦?外头已经有欧文和他闹翻的消息了?看来这个青王殿下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苏瑾寒轻笑一声,淡淡道。 苏恒闻言顿时明白外头的传言肯定都是假的,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淡淡的困惑。 他想不明白如果两人的感情好好的,眼下这出戏是怎么闹出来的。 苏瑾寒见他疑惑,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开口向他解释起了自己和庄靖铖的事情。 苏恒毕竟是她的亲哥哥,苏瑾寒是相信他的。 所以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之后,苏瑾寒这才停下。 当然,她也没有隐瞒庄靖铖中毒的事情。 苏恒闻言眼中倒是惊讶无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瑾寒瞪苏恒消化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便道:“哥哥,咱们苏记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甚至别的国家也有了咱们苏记的分号,所以哥哥,能不能拜托你,吩咐下去,悄悄打听月半解药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寒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渴求的。 虽然苏恒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反对过她和庄靖铖在一起,但是他所有的举动都说明了他对庄靖铖的不喜欢,苏瑾寒真的不确定,苏恒会不会帮忙。 苏恒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特别平静的开口,道:“要我帮忙打听解药自然没有问题,只是瑾寒,你真的已经确定非他不可了吗?” 月半之毒,苏恒虽然不了解,但是从方才苏瑾寒说的话来听,是一种难言的剧毒,庄靖铖如今的虚弱,都只是初期的表现,到日后,他们若是找不到解药的话,庄靖铖可能年纪轻轻的就会死。 而如今,苏瑾寒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待字闺中,随时可以嫁人的花样年华,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光,真的值得耗费在庄靖铖的身上吗? 如果庄靖铖最后好了还好说,若是庄靖铖死了,那苏瑾寒这些年的青春,又去哪里弥补? 没有嫁人前,一切都好说,如果这几年,两人的事情发生了改变,苏瑾寒能够嫁给庄靖铖,那么往后庄靖铖死了,她就成了寡妇,到时候她的下半辈子又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涉及到了终身的人生大事,苏恒自然希望苏瑾寒慎之又慎的决定。 苏瑾寒安静的看着苏恒,轻声道:“是,哥哥,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本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早早也想过自己一个人过,自在逍遥,但是既然我遇到了他,那么无论生死,无论荣辱,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那是他。” 她面色平静,话语却格外的坚定,用一种难言的坚持告诉了苏恒她的决定。 苏恒看着她好一会儿,嘴角才露出一抹苦笑来,“你这丫头,哎……” 轻叹一声,满是无奈。 苏瑾寒紧张的看着苏恒:“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啊?” 苏记的能量有多大,苏瑾寒很清楚,如果苏恒帮忙找解药的话,那么找到解药的几率肯定会变大! 苏恒轻叹,“你都已经决定了,非他不可,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毕竟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我最亲的亲人。” 苏恒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叹气多少次了,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去反驳苏瑾寒的话。 苏瑾寒是个很理智的人,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苏恒同样如此,他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拒绝苏瑾寒。 哪怕苏瑾寒此刻的举动在苏恒看来,就是在往火坑里跳,苏恒也没有办法拒绝,因为那是他妹妹,他无法割舍,也无法去伤害。 看着妹妹往火坑里跳还不拉一把,还帮忙推动的哥哥,这世上怕是只此一家了吧。 苏恒轻声叹息着想。 也不知道地府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会不会想要跳起来打死他。 苏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堆的时候,苏瑾寒已经感动的扑到了他的怀里,拽着他的衣服,哽咽的喊了一声,“哥哥……” 苏瑾寒一直知道哥哥很爱自己,也一直知道他很宠爱自己,所以他能压下自己对庄靖铖的不满,接受她喜欢庄靖铖的事情。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哪怕面对这样的事情,苏恒依旧一如既往的支持她,而不是斥责她。 有这样一个开明的哥哥,有一个能够让她愿意赌上一切,付出生命的恋人,苏瑾寒只觉得自己不枉此番重生。 苏恒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那个臭小子现在身体虚弱,我倒是不怕他欺负你了,如今只希望他不要死得太早才是。” 或许是因为如今庄靖铖的身体虚弱,离死不远,所以苏瑾寒格外的忌讳死这个字。 听到苏恒这么说,苏瑾寒抬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推开他,道:“哥哥你乱说话,他会长命百岁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话语间有股难言的倔强。 苏恒看着她这样,心里自然是心疼的,不过他本来也是想让苏瑾寒恢复精神坚强起来,所以对苏瑾寒推开他的举动,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耸肩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他能够活得比我长一点。” 苏瑾寒听了,如何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吸了吸鼻子,道:“谢谢你,哥哥。” 谢谢你这么支持我,谢谢你让我这样有勇气。 苏恒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别谢了,你是我妹妹,我不帮着你,帮着谁?” 说着站起身,道:“这件事情要瞒着太子和其他人的眼线去打听,倒是有些棘手,我先去布置一番,你既然和他做了这出戏,就要做全套,想看他也挑时间去,白天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苏瑾寒明白的点头:“哥哥,我知道的。” “好,那我走了。”苏恒说着也不停留,直接离开。 苏恒离开之后,没有立刻召集自己的手下,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头安静的放着一颗药丸。 苏恒看着那粒药丸,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复杂。 随后他拿着药丸朝着庄靖铖的院子而去。 到了庄靖铖的院子里,腾策见是苏恒,赶忙进去禀告。 随后又将苏恒恭敬的请了进去。 苏恒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清辉搀扶着庄靖铖坐起身来。 “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苏恒看到庄靖铖的样子,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担忧。 两人私下里的接触其实很少,但凡扯上了苏瑾寒,两人又不对付,所以说,关系一直都是不好不坏的。 庄靖铖甚至担心苏恒会阻拦他和苏瑾寒在一起,所以如今听到他的关切,多少有些奇怪和不自在。 但是他反应还是挺快的,所以倒也没有多么的失态,知道苏瑾寒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苏恒之后,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轻轻颔首道:“只是暂时的,今天刚刚中毒,毒素有些肆意,刚刚将毒逼到手心,所以身体有些虚弱。等恢复好了之后,除了不能动用内力之外,和平时倒也没有多少差别。” 苏恒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你也别怪瑾寒,我刚刚去了她那里,她架不住我追问,就都告诉我了。”毕竟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苏瑾寒不经过庄靖铖的同意就告诉了他,苏恒倒是怕庄靖铖因此责怪苏瑾寒,便开口解释道。 庄靖铖轻笑,道:“虽然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一直将你当成大哥来看。都是一家人,瑾寒告诉你也没什么。” 苏恒闻言动了动唇,倒是没有想到庄靖铖会这么的豁达。 他和庄靖铖一直不怎么对付,他虽然没有直接出面阻拦庄靖铖和苏瑾寒在一起,但是却也没有接受。 他本以为庄靖铖会讨厌他,心里暗恨,倒是没有想到,庄靖铖竟然把他当成亲人。 也是,毕竟是自家妹妹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记仇的睚眦必报的小人呢? 苏恒想通之后,心结尽去,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本以为瑾寒是一时的迷失,所以和你搅在一起,但是方才她告诉我你中毒了,或许命不久矣,却依旧坚定的要和你在一起,我很吃惊。她还那么年轻,你却随时可能会死,我其实并不赞同你们在一起。” 庄靖铖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感动和苦涩的光芒。 感动自然是因为苏瑾寒的此志不渝,而苦涩却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他早早的死去,独留苏瑾寒一个人,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但是要他在这个时候放弃吗?就算他放弃,她肯吗? 明知道她不肯还放弃,那不是为她好,是伤害她。 所以庄靖铖平静的看着苏恒,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让我离开瑾寒。我也知道眼下对她最好的选择是离开她,可是抱歉,大哥,我做不到。” 庄靖铖一句大哥,让苏恒轻愣。 微微一笑,庄靖铖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满是满足,“虽然很自私,但是我还是想要和瑾寒在一起,哪怕我命不久矣。如果现在强制性的要我和她分开,怕是以她的性子,会和大哥闹翻的,我不想因为我而发生这一幕。” “不过大哥放心,在我不确定自己能好好的活着陪她走完下半段人生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她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真的熬不过去,我也希望她下半辈子能有一个好归宿。” 庄靖铖说着,眼中全是浓浓的不舍和疼惜。 苏恒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欣赏起眼前这个他一直不待见的庄靖铖来了。 “我还能有一两年的时间找寻解药,这段时间里,我不会放弃生的希望。当然,我认得一个神医,如果他能替我解毒最好,若是不能,我会请他帮我调制一枚消除记忆的丹药,然后交给大哥,等我死后……” 庄靖铖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 不管他如何的隐忍,有大志向,运筹帷幄,在谈及苏瑾寒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深爱自己女人的男人。 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庄靖铖道:“等我死后,还请大哥将这药给她服下,让她忘记我,重新开始生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哪怕只要想到她会忘记他,他就心痛得不行,但是他却依旧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这也是他如今由着苏瑾寒陪在他身边的原因。 苏恒听到这里,彻底动容,轻叹一声,“痴儿,都是痴儿,但愿老天能仁慈带待你们。” 庄靖铖闻言倒是有些惊讶,他以为苏恒此番前来,是要拆散他和苏瑾寒的,可是他说的这话,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苏恒自然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道:“我倒是想拆散你们,可是你们一个个情比金坚的,我就算想要拆散,也没用。” 庄靖铖闻言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恒见状将收在袖中的盒子取出来递给他,道:“这个给你,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服用。” 庄靖铖见苏恒一脸的郑重,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盒子,“这是?” 打开看见里面安静躺着的药丸,庄靖铖有些不解。 苏恒轻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七日还魂丹?” 庄靖铖毕竟是暗幽门的门主,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震惊。 “这是七日还魂丹?”庄靖铖无比惊骇。 苏恒点头,道:“一次意外之下所得,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珍藏,不曾拿出来,此番若不是怕你死得太早了,我也不会拿出来。” 庄靖铖闻言眼中满是感激,却没有被冲昏头脑,推却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苏恒淡淡道:“本来也是拿来救人的,有什么贵重不能要的,再说,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现在也说不好。” 庄靖铖闻言倒是恍然,沉默着没有开口。 七日还魂丹是江湖中流传的一种无比珍贵,已经失传的丹药,所谓还魂,便是指服用下此丹药,便是将死之人也能还魂。 但是这还魂之前加了一个七日,便是说明此药的缺陷。 因为此药由剧毒之药做主要练成,所以这药本身也是有毒的,服用此药的人,多半都是心里已经绝望的人。 江湖上有不少人服用过此药,但是活下来的,却没有多少。 其中一个,浑身经脉尽断,内力散乱冲撞,本是必死之局,服用此药之后,竟然起死回生,重新活了过来,非但如此,内力还更加高深了。 还有一个,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临死前拼死一搏,服用此药,侥幸活了过来。 有了这两个例子之后,有不少人也寄希望在这七日还魂丹上,在绝境中服用,但是真正活下来的,却也没有几个。 传言此药服下之后有七日的生死之期,若是熬过去七日,那便成活,若是熬不过去,便是必死,所以又叫七日还魂丹。 后来江湖中人觉得此药有违天和,便将此药毁了,就此失传。 可以说,如果庄靖铖服用此药能够熬过七日,根本不用再寻月半的解药,直接就能好了。 如果不能,那么他就只有七日的时间活了。 所以苏恒给庄靖铖的时候,才会那么的郑重吩咐。 “大哥的情义,我收下了,必定铭记于心。”庄靖铖面色郑重收下了丹药。 他如今还有两年的时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服用,毕竟两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他找到了月半的解药呢?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么这七日还魂丹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成则活,败则死。 苏恒见庄靖铖收下,又见他满脸郑重的样子,知道他不会乱来,这才放心的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也会帮着找解药,我倒是希望你不会有用到这药的一天。” 这个药根本就是赌博,一半生一半死,不,或者说九成死一成生,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并不希望庄靖铖服用,这也是他刚刚拿药时纠结的原因。 又和庄靖铖说了几句话,苏恒这才站起身来,“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第127章 关于丢脸 一番交谈下来,庄靖铖对苏恒多了几分敬重,也是真心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见他要走,赶忙想要起身,“大哥,我送你。” 话才出口,苏恒已经一手压在了他的胸前,淡淡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好好养着,一两天还好瞒着,时间久了怕是行不通。” 庄靖铖自然知道苏恒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再逞强,轻声对苏恒应了一声,随后苏恒便离开了。 苏恒走了之后,庄靖铖珍而重之的将七日还魂丹给收好,这才松了口气。 庄靖铖当然知道七日还魂丹的用处,也明白苏恒给他这药不是让他现在就服用的,而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他如今的神态不好,不能动武,可是偏偏想要他命的人不少,他若是不小心一点,还真有可能就这么交代了。 但是哪怕再小心,总是有可能有意外的。 这也是苏恒将药带给庄靖铖的缘故。若是当真遇上性命之忧,没有解药的无奈之下,好歹还有七日还魂丹可以一试。 庄靖铖中毒一事除了身边之人和苏瑾寒兄妹,就再也没有旁人知道了,而苏瑾寒兄妹自然会将此事好好捂住,事实上,此刻苏记和暗幽门庞大的势力都已经暗中开始找寻月半的解药了。 此时的他们都怀抱着希望,毕竟不管是遍及全国甚至他国的苏记,还是在江湖中有着超然地位的暗幽门,都是一方大势力,他们想要找东西,远比旁人要容易得多。 但是真正找起来,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却说避暑山庄的日子其实与在京城也没有多少差别,基本上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一些有幸随行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也都有着各自的小圈子,平日里走动走动,日子倒也不无聊。 而男人们则是正常的忙公事,无非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自从庄靖铖中了月半之后,两人表面上营造出了一副闹翻的样子,实际上每天苏瑾寒都会挑一个时间去看他。 当然,苏瑾寒怕黑,自然不会选择晚上,通常都是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她假扮婢女去庄靖铖那里,陪着他待一会儿,然后又离开。 其他的时候,苏瑾寒也没有去消遣玩乐的意思,每天待在院子里捧着一本本古籍和医学相关的杂论看,只为了那点渺茫的希望。 也有不少的小姐冲着她的名头邀请她一起聚一聚,苏瑾寒自然都是推掉的。 这一日,苏瑾寒收到了德妃娘娘的帖子。 德妃娘娘作为此番唯一陪着皇上出行的后宫妃子,她办的宴会自然没有人敢不去,再加上她又是庄靖铖的养母,所以苏瑾寒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早早的赶到。 到了会场,苏瑾寒这才发现,她自认为的早早的,还是迟了,场中已经来了许多的人了。 而像是李庆欢,易怡安,早也已经寻了各自的熟悉的人相谈甚欢,她反倒是来得迟了些。 苏瑾寒来,场中之人都看到了,也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庄亚玲负责今日的宾客招待,之前招待旁人,她都有规有矩,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但是这会儿真正遇上了苏瑾寒,她的面上却是微微一僵。 不过作为东道主,庄亚玲还是勉强扬起笑脸上前。 “苏小姐来了,这边请吧。”庄亚玲干巴巴的客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所以苏瑾寒也没有甩脸色,笑着颔首,轻声道:“有劳公主。” “多日不见,公主似乎越发美丽了。”苏瑾寒没话找话说。 谁都喜欢人夸,庄亚玲也不能免俗,所以呵呵一笑,道:“苏小姐过奖了,苏小姐同样风姿不减。” 苏瑾寒回以一笑,轻描淡写的和她说了两句旁的话。 不过两人本来就不对付,之前还是仇敌,因为德妃娘娘上次的一番举动面前的和平了下来,这会儿再怎么找话题,也难免带着几分尴尬。 当然,尴尬的主要还是庄亚玲。 苏瑾寒能够因为她和庄靖铖的关系而迁就她,做到面不改色,不计较过往,那是因为她聪明,理智,又有上一世的阅历在那里,沉淀着,所以能够做到。 但是庄亚玲,毕竟不过是个小姑娘,又素来张扬跋扈,不管怎么和苏瑾寒相处,她都有些别扭,所以将苏瑾寒领到一个位置上落座之后,让苏瑾寒随意之后,便带着婢女去招呼别人去了。 苏瑾寒自然明白她的心情,所以也没有勉强。 因为心里惦记着庄靖铖的事情,苏瑾寒也没有和人交谈的心思,索性独自安静的坐着。 易怡安从苏瑾寒进门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看,当然,这么多人在,她不会傻得露出仇恨的目光。 见庄亚玲和苏瑾寒两人说不到一块,她心思一动,目光落在了庄亚玲的身上。 寻了个空档,易怡安走到了庄亚玲的身边。 “公主殿下。”一声轻唤,让庄亚玲回过神来。 “原来是你啊怡安。”庄亚玲看到易怡安,顿时松了口气。 “是啊,来山庄之后一直都没有和公主碰过面,趁着今天的机会,特地过来招呼一声。”易怡安轻轻的笑。 “还不怪你懒了,都不来找我玩。”庄亚玲轻嗔。 “冤枉啊公主殿下。我来找过你来着,你那时候不是刚好因为和苏瑾寒冲突被关禁闭来着么,我见不到人,只好回去了。”易怡安一脸的委屈。 庄亚玲面色顿时一变。 虽然易怡安说的是事实,但是却也触碰到了庄亚玲的痛脚。 她一个堂堂公主,什么时候不是高高在上俯视旁人的,可偏偏却栽在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苏瑾寒身上,不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七哥护着她,连自己的母妃都护着她,她能不生气吗? 见庄亚玲突然就冷下了脸来,易怡安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脸的歉意,道:“哎呦,瞧我这个嘴怎么说话的,该打,该打。” 易怡安说着,抬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 “对不起啊公主殿下,我嘴笨,瞎说的,你别怪我,更别放在心上,惹得公主不开心了,就是我的罪过了。” 庄亚玲绷着脸,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我怪你做什么,你又没说错,我确实被禁足了,有什么好怪你的。” 易怡安见状,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轻声问道:“公主殿下,问句不该问的,您才是德妃娘娘的亲生女儿啊,怎么最后德妃娘娘却护着她,罚了您呢?” “我怎么知道。”庄亚玲咬牙切齿的低语。 因为和易怡安的这一番对话,她刚刚和苏瑾寒勉强维持的和平被打破,她心里对苏瑾寒的怨恨也被勾起来了。 “那公主就这样认了,吃了这个亏吗?她这还没嫁给靖王殿下呢,若是将来嫁过来,还不得怎么压在公主的头上呢,若是那样……”易怡安小心翼翼道。 庄亚玲终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易怡安又是挑拨,又是离间的,她怎么可能半点都察觉不出来,所以脸上愤怒的表情猛然一收,冷着脸看易怡安,“易怡安,你这是又在苏瑾寒那里吃了亏,来拉我下水是么?枉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只想着利用我。” 庄亚玲愤怒的说完,起身就想离开。 易怡安赶忙伸手拉住她,“公主殿下,您想哪里去了,我没想利用您,就想和您说说话,其实我也委屈啊。” 易怡安说话间带上了几分哭腔。 庄亚玲闻言眯着眼睛看她,易怡安便委屈巴巴的说:“我的婚事叫她搅和了,这些日子,但凡见面她就要嘲笑我一番,我心里也苦啊公主,我就想找您说说话,真的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庄亚玲虽然不相信她的话,却终究没有再离开,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易怡安可怜兮兮的一通吐槽苏瑾寒,庄亚玲听着,终于有种可怜她,同仇敌忾的感觉。 “哼,你也别哭了,毕竟在宴会上呢,你放心,她这么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庄亚玲说。 易怡安一脸义气的说:“公主殿下就等着看好了,我今天就让她丢人。” “你让她丢人,你怎么让她丢人?”庄亚玲顿时眼前一亮。 易怡安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她今天本来就来得迟,大家看她便多了几分的不耐,若是她再闹出点动静来,到时德妃娘娘也在,必定会对她没有好印象,届时,呵呵……” “你想怎么做?算我一份。”庄亚玲咬牙道。 易怡安顿时兴奋,“若是公主殿下肯帮忙就更好了,我这里有一包药粉,合着酒水吃下去之后,能让人不断的排气,腹中发急,需要频繁去茅厕才行,她一个千金小姐若是在这样的宴席上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到时别说皇家了,就是普通的世家,也不见得会有人要她。本来还愁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服下,如今公主愿意帮忙,想来肯定就没有问题了。” 庄亚玲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对,没有问题,你跟我来。” 苏瑾寒让她被母妃责罚,让她丢尽脸面,她自然也不会对她客气。 于是庄亚玲带着易怡安悄悄去了准备茶水点心的地方,亲自陪着将药给放下,随后又命人送去苏瑾寒那一桌。 苏瑾寒安静的坐着,不时的尝点茶水和点心,颇为无聊。 “苏小姐,这是我家娘娘特地吩咐奴婢送来给您的茶水,您请慢用。”一个婢女上前,放下一盏茶,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自然是庄亚玲吩咐的。 她很明白,如果用她自己的名头的话,苏瑾寒肯定会起疑心的,而用母妃的,她却不会。 毕竟之前德妃可是护着苏瑾寒的。 事实上苏瑾寒也确实没有怀疑,端起茶杯的时候,揭盖轻轻吹了吹,凑到唇边。 目光落在茶水上,看到底端有些浑浊,苏瑾寒心里顿时一僵。 宫中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管是煮茶的水还是茶叶,都是上乘之物,自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浑浊的情况。 苏瑾寒心里闪动间,目光淡扫,看到了躲在不远处悄悄往这边看的下人。 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半点也没有流露,苏瑾寒做出一副喝了茶的样子,平静的将茶盏放下,又拿了一块莲酥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那悠闲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发现不对的意思。 远远观察着这边的下人见状快速离开。 苏瑾寒微微眯了眯眼睛,朝着青芽低声吩咐了几句。 青芽心里一跳,随后端着桌上的茶盏快速离开。 与此同时,方才监视苏瑾寒的下人偷偷去院子里将事情禀告了庄亚玲和易怡安。 “你当真看到她喝下去了?”庄亚玲不放心的问。 “是的,公主殿下。”下人说着,将当时的场景又说了一遍,庄亚玲这才放下心来。 “哈哈哈,看这次苏瑾寒要怎么办。”庄亚玲似乎已经看到了苏瑾寒丢人的场面,咯咯笑道。 一旁的易怡安自然笑着迎合。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她本来的目的只是激化苏瑾寒和庄亚玲的矛盾而已,并没有把握苏瑾寒会中招。 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早知道苏瑾寒回中招,她应该准备剧毒才是,一击毙命,就省心了。 易怡安在心里叹息的时候,有下人送上茶水来。 庄亚玲心情很好,招呼易怡安吃东西。 “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省得一会儿看戏都没有力气。” 易怡安自然笑着应了。 送茶水的婢女退了下去。 站在易怡安身后的贴身婢女曦儿这时却满是困惑的看着那个婢女。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背影那么眼熟呢? 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来,曦儿便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在凉亭里多呆,因为宴会快开始了,德妃娘娘已经朝着宴客厅去了。 庄亚玲和易怡安进门的时候,特地看了苏瑾寒一眼,眼中纷纷闪过一抹冷笑。 苏瑾寒神色淡淡,并没有多么大的变动。 “德妃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唱喏。 “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同时下跪行礼。 德妃走到上首坐下,这才摆了摆手,“大家都起来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宴席,无需这般多礼。” 坐在上首之后,德妃先是随意的开口说了几句话,说明此番召集大家来参加宴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是想热闹热闹,让大家都熟悉熟悉,联络联络感情。 在京城的时候,所有的世家夫人和小姐都这么干,所有也没有人觉得德妃此举突兀。 苏瑾寒坐在位置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德妃。 德妃依旧和她之前几次看到的异样,大方得体,端庄温柔,让人很难产生恶感。 说完话之后,大家各自吃喝,说起话来。 而德妃则是冲着苏瑾寒的方向招手:“瑾寒,你到我这儿来。” 那温和的口气和期待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世人谁不知道,德妃是靖王庄靖铖的养母,对他无比重要,而苏瑾寒和庄靖铖如今在一起,虽然前几日吵了架,但是却不妨碍旁人多想。 苏瑾寒也没想到德妃会这么突然的叫她。 不过苏瑾寒还是顺从的站起身来朝着德妃走去。 德妃身旁的庄亚玲看到苏瑾寒走来,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一会等药性发了,让她在母后的面前丢人,母后定然会厌恶她的,那样她和七哥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庄亚玲想着,有些等不及看苏瑾寒出丑的狼狈模样了,以至于,她忽略了自己的肚子,在此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在下面坐着,正在和旁人说话的易怡安同样如此,她关注着苏瑾寒,见她被德妃叫去,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也同样忽视了自己身上的不舒服。 甚至,她和庄亚玲目光交汇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彼此都懂的眼神。 苏瑾寒走到德妃的跟前,正想行礼,便被德妃拉着手。 “不必多礼了,来,坐我边上。” 然后不由分说的让苏瑾寒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最近可还好?”德妃关切的问。 “回娘娘,一切都好。”苏瑾寒说。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德妃叫她上来到底做什么。 “那就好。不是叫你有空多来我院子里陪陪我吗?怎么也不来?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糟老太婆太无聊了,不愿意来啊?”德妃嗔怪。 苏瑾寒心里一跳,赶忙道:“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娘娘美丽如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旁人见了咱们在一起只会说咱们是姐妹,如何会是糟老太婆呢。” “咯咯,你这丫头,嘴甜得,什么姐妹,我老咯。再说了,你和我做姐妹,铖儿可怎么办?”德妃轻笑着调侃。 德妃是庄靖铖的养母,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德妃将来便是她的婆婆,这样明显的暗示,苏瑾寒自然不会听不懂,脸色顿时就红了。 德妃仔细打量她的神色,随后问道:“这些日子我听了不少的传言,说是你和铖儿闹翻了,不在一处了,到底怎么回事?”德妃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那关切的样子,让苏瑾寒心里微暖。 咬着唇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闹了点别扭。” “年轻人,闹点别扭没什么,只是别闹大了,平白让人笑话。”德妃又道。 “娘娘教训得是,瑾寒记下了。”苏瑾寒轻声道。 德妃点头,随后道:“这样就好,过两日我喊铖儿过来我院子里,你也来,我让他当面给你赔个不是,你便消了气,不与他计较了,可好?” 显然,德妃是要做苏瑾寒和庄靖铖的和事佬了。 苏瑾寒本就愁着怎么和庄靖铖和好,免得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闻言顿时心里一喜,面上却是低着头,轻声道:“但凭娘娘吩咐。” “好孩子,好孩子,也不枉我此番折腾,呵呵。”德妃笑呵呵的说。 苏瑾寒闻言顿时感动不已,“娘娘……” 苏瑾寒本来还奇怪,德妃向来不怎么举办宴席,这次怎么就举办了,原来竟然是为了她和庄靖铖和好的事吗?只是,这种事情,私下里找她说就好了,何必这般大张旗鼓。 正在苏瑾寒不解的时候,一旁的庄亚玲痛苦的轻哼一声。 德妃和苏瑾寒同时看向她,就见庄亚玲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汗珠,脸色无比的怪异。 面对庄亚玲,德妃就没有对苏瑾寒那么宽和的态度了,皱眉道:“今日什么场面,你这是什么模样?失态。” “母妃,我……”庄亚玲被斥责得有些委屈。 刚刚开口想解释自己不舒服,却是发出了“扑哧”一声,跟着一股臭气迷漫开来。 庄亚玲顿时僵在了原地,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易怡安算计苏瑾寒在母妃的面前这么失态,苏瑾寒还没有事,她倒先出事了,难道这是报应? 德妃的脸色也很难看,抬手掩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然而德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庄亚玲又是接连的发出了两声响声,臭味更浓了。 周围的人纷纷拿帕子捂着鼻子,脸上都是忍耐的表情,不过看着庄亚玲的目光却很微妙了。 德妃的脸色很难看。 毕竟自己的女儿这样失态,她的面上也无光。 庄亚玲都快哭了,如今这脸面真是丢了个干净了。而且肚子疼得她也受不了了,只能抱着肚子站起身来,咬牙道:“母妃,我先离开下。”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婢女搀扶下,快速离开。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德妃气得连连低语。 苏瑾寒心里好笑,却是忙着安抚德妃:“娘娘不要太过激动了,人有三急,也是可以理解的,许是公主殿下吃坏肚子了。” “哎,不管如何,今日她这个脸是丢定了,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若是她有你一半的懂事,我做梦都该笑醒了。”德妃拍了拍苏瑾寒的手,叹息。 苏瑾寒赶忙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心里却是有些心虚。 要说德妃待她也算不错了,可是她对庄亚玲下手的时候,可没有顾忌到德妃。 毕竟庄亚玲先和易怡安合谋要害她的,她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被算计了不反击,她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 所以只希望,以后庄亚玲不要再来招惹她了,否则她面对德妃的好,真是心虚得不行啊。   第128章 胡乱攀咬 苏瑾寒这边笑着安抚德妃,德妃毕竟是后宫四妃之一,也很快的镇定下来。 笑着对在座的人开口道:“小女这两日有些不适,方才叫大家见笑了,小事一件,大家不必放在心上,尽情吃喝便是。” “娘娘说的是。”德妃亲自开口之后,一堆人便附和道。 笑话,德妃的身份多么的尊贵,更何况出丑的是公主,给她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乱说话啊。 德妃见状微微颔首而笑,又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这才停下话头开始吃东西。 苏瑾寒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灌注着德妃的表现,见她一进一退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当,不得不感慨这姜还是老的辣。 在庄亚玲出丑的时候,易怡安正坐在下面另一张桌子上和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所以她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在她想来,如今正是结交人的好机会,些许的不舒服,她自然能够克服,自然不能因为这点点不舒服就影响了自己。 然而当腹中疼痛加剧的时候,庄亚玲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她身旁的一个夫人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便问:“郡主可是不舒服?” 易怡安正想找借口离席,有人帮着开口,她心里顿时大喜,面上却是苦涩的颔首,道:“是,忽然感觉有些不适,我恐怕要暂时先离席了,各位见谅。” “郡主言重了,不舒服还是快去吧。”同桌的人纷纷开口劝道。 人有三急,突然有点意外也是正常的,众人倒也都能理解。 易怡安见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然而她那口气刚刚松了,一起身却是放了一个臭屁出来。 易怡安的脸色顿时僵住了,而场中原本含笑的众人顿时纷纷皱眉掩鼻,眼中都流露出嫌弃和不喜来。 要知道,不管有多么的急,在这种公共场合之下,都应该极力忍耐住不失态才是,可是易怡安却失态了。 易怡安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然而跟着又接连放了几个屁,她苍白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众人脸上的嫌弃之色已经难以掩饰了,纷纷捂着鼻子开口道:“郡主还是先去吧。” 易怡安狼狈的带着曦儿匆匆离开。 离开前,易怡安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瑾寒的方向。 见苏瑾寒好好的陪坐在德妃的身边,倒是庄亚玲不见了人影。 易怡安微微皱眉,脑海中顿时闪过一抹念头,但是没等她想通,她感觉再难忍耐,竟有种要拉在裤子里的冲动。 易怡安脸色狂变,顾不上再多想,朝着茅厕狂奔而去。 然而此番她注定是丢人丢定了的。 疾行的步子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端菜的婢女,婢女手上的汤顿时洒了易怡安一身。 “啊啊啊……烫死我了,你个贱婢……”易怡安顿时尖叫连连,直接甩手就给了一巴掌。 夏日衣裳单薄,婢女手上断的又是滚烫的汤水,将易怡安泼湿的同时,也将她的胸口烫的通红,易怡安几乎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身上怕是要起水泡了,这让她如何不恨? 易怡安暴怒的样子吓坏了婢女,婢女几乎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郡主恕罪,奴婢该死,郡主饶命。” 婢女的惊慌和恐惧也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打量易怡安。 毕竟刚刚的事情众人都看的清楚,分明是易怡安急于离开,匆忙之下没有看路,撞到了那婢女,婢女本身也没有错。 “饶命,你还有脸让本郡主饶命,本郡主身上若是留了疤,非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易怡安怒急,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婢女狠狠踹倒在地,又狠狠的踢了两脚。 旁人见易怡安这般狠辣的模样,顿时不喜的皱眉。 不过倒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毕竟一个婢女的性命在她们的眼中来说,太过微不足道,虽然她们也觉得易怡安此举小题大做了,但是却也不会贸然插手。 易怡安怒急之下,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肚子不舒服的事情,就在她想踢婢女第三脚的时候,猛然传出一道“噗哧”声音,特别特别响。 跟着就是一股难言的臭味迅速扩散开来。 “哎呀,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 “就是,好臭,是谁这么没规没矩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屁。” “不像是放屁,怎么闻着一股子屎臭味啊。” 一时间在座的夫人小姐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脚来,捂着鼻子远离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她们的举动,留在原地的易怡安主仆还有那个婢女就显得格外的抢眼了。 易怡安整个人都傻了。 她刚刚暴怒之下忘记了自己肚子疼的事情,可是刚刚那一声巨响,还有她如今身后湿润迷漫的感觉,她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的易怡安整个人都呆滞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挽回。 “咦,郡主不是胸前被汤水泼湿了吗?怎么身后的裙子也湿了?” “好像还真是。” “莫非刚刚是郡主……” “不可能吧,郡主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丑态。” 旁人的议论纷纷传到了易怡安的耳中,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忍耐不住,尖叫一声“啊”之后,朝着外头跑去。 “天哪,还真是她,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易怡安离开之后,有人不可置信的低低呢喃。 事实上确实有够不可思议的。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孩童,忍耐不住,就算忍耐不住,也断不会在人前露出此等丑态来。 “莫非郡主有什么隐疾?所以才会这般?” “有道理,还真可能是。” “确实,不然无法解释啊。” 于是,关于安和郡主有隐疾的事情就这样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京城的贵圈。 一时间易怡安的名声扫地不说,也让人暗暗的同情了青王一把。 毕竟青王是要娶易怡安的,但是易怡安却有这样一个憋不住的隐疾,若是日后如同今日这般吃饭的时候憋不住,那滋味…… 德妃那边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边因为易怡安而引起的骚乱。 派了身边人过来探听了事情,安抚了众人一番之后,气氛这才好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有些恶心刚刚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德妃娘娘亲自举办的宴席,众人却是不敢就这样离席。 而德妃那边听到了回报之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 如果庄亚玲一个人这样,她自然不会起疑心,但是如今连易怡安也这样,而且更加的丢人,就让她不得不怀疑了。 德妃想着,目光淡淡的扫过正在安静吃东西,不时和旁人浅笑说话的苏瑾寒身上,眼中全是若有所思。 不过德妃什么都没有说,依旧表现得淡淡的,坐在原地温和端庄。 另一边,庄亚玲直奔茅厕,舒服的解放了之后,这才提了裤子准备站起身来。 然而她刚刚穿上裤子,却脸色一变,赶忙又脱了下来,重新蹲了回去。 最后,当庄亚玲虚脱的扶着墙出来时,脸色都是苍白的,双腿还不住的打着颤。 就在这时,易怡安狂奔而来。 压根没顾得上和庄亚玲说话,直接钻进了茅厕。 庄亚玲被自己的婢女扶着,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看着随后赶来的曦儿道:“怎么,你家小姐也不舒服?” 曦儿记得直冒眼泪,哽咽道:“启禀公主殿下,是的。莫非公主殿下也……” 见庄亚玲点头,曦儿顿时僵住了。 怎么会这么巧? 想着,曦儿顿时想到了之前在亭子里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曦儿你在外头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去取衣裙来。”这时易怡安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在里面骂道。 曦儿的思绪被打断,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庄亚玲闻言倒是笑了:“我说安和,你不会拉在裤子里了吧?” “公主殿下……”易怡安在里面羞恼的喊了一声。 庄亚玲想到自己刚刚也出了丑,但是比起易怡安直接拉在裤子里还是要好些,顿时心里平衡了些。 “好了,不笑话你了,你速度的,解决了之后来我房里找我,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怕是有人对咱们下的手,你过来咱们再合计合计。”庄亚玲说。 她是公主,不是傻子,她一个人这样或许是意外,两个人同时这样,却不是一个巧合能够概括的了。 “好。”易怡安勉强应了一声。 庄亚玲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由婢女扶着回房,只是她浑身虚软无力,尤其一双脚更是如此,几乎是被婢女给架着回去的。 另一边曦儿匆匆去马车上替易怡安取了衣服,往回走的时候,却因为速度太快和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撞你的。”青芽一边说,一边要去扶曦儿。 曦儿急着去找易怡安,见青芽压根没有让开的意思,直接伸手将她推倒在地:“走开,别挡道。” 曦儿是易怡安的贴身婢女,易怡安嚣张跋扈惯了,她长期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么可能有多温和? 曦儿这个举动让周围的一个婢女看见了,顿时上前扶起青芽,一边道:“都是做下人的,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撞了人,人家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反倒还要推人,太野蛮了吧。” “我跟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一样?”曦儿斜看了两人一眼,便拿着衣服匆匆走了。 “你站住……” “算了。”青芽拉着那人,轻声道:“或许她真的有什么急事呢,这位姐姐是娘娘宫中的人吧,今日宴席那么忙,不必为我这点小事计较,还是快去忙吧,若是耽搁了,娘娘问责起来就可不好了。” 那人闻言对青芽的感官大好,和她说了两句话就匆忙离开了。 青芽随后回到苏瑾寒的身边,凑到苏瑾寒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苏瑾寒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曦儿也拿了衣服给了易怡安。 易怡安嫌她太慢,将她给骂了一通之后,这才换了一副出来。 随后,易怡安带着青芽去了庄亚玲的院子里。 “三公主,今天这事儿绝对是苏瑾寒干的。”易怡安刚一进门就囔囔着。 没有道理这么巧的,她和庄亚玲合谋算计苏瑾寒,苏瑾寒没事,他们却有事了,肯定是苏瑾寒使坏了。 庄亚玲正想说话,闻到易怡安身上的一股屎臭味,顿时嫌弃的捏了捏鼻子。 “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虽然易怡安已经换过衣服了,但刚刚毕竟弄在身上了,所以此刻身上依旧一股子臭味。 易怡安闻言自然是跟着下人去了,心里却越发的仇恨苏瑾寒了。 等沐浴过后,易怡安迫不及待的冲到庄亚玲的面前,将自己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庄亚玲许是经过几次下风和算计,如今倒是冷静了不少,道:“我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和苏瑾寒脱不了干系,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我们没有证据,怎么指证她?”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们先想算计苏瑾寒的,如今技不如人被算计了,虽然她也没察觉出来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她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苏瑾寒不简单,和她硬碰硬,输的肯定是她们。 易怡安不甘心,“那就这么算了?” 今天她丢了老大的人,此刻眼中全是怨恨。 庄亚玲怜悯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今天易怡安丢人丢大发了,但还是道:“暂时怕是只能这样了。” 毕竟她们先算计人,却反过来被人算计了,她们两个人,苏瑾寒一个人,怎么看也是个厉害角色,没有周密的计划,庄亚玲是不会再出手了。 “我想起来了。”这时曦儿忽然大叫一声。 易怡安本就不爽,这时更是直接抬手朝着曦儿甩了一巴掌,“放肆,有没有规矩了,鬼叫什么。” 曦儿脸上一痛,眼中闪过一抹委屈,却也不敢耽搁,赶忙道:“先前在凉亭上有人送茶水上来的时候,我隐约觉得那婢女眼熟,当时死活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会儿想来,那人好像是苏瑾寒身边的贴身婢女青芽。” 易怡安和庄亚玲同时一颤,易怡安怒道:“你既知道,怎么不早说?肯定是那时候出的问题。”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庄亚玲说的。 曦儿结结巴巴道:“奴婢当时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多想,直到郡主和公主都出事了,奴婢思来想去,才想起来。” 庄亚玲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怒意,拍案而起,“好,如今既然有人证在手,本公主非要让母后给我讨回个公道来不可。” 说着,庄亚玲也不管别的,扯了曦儿就往宴会厅而去。 易怡安这时反倒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诡异。 曦儿是她身边的人,真要说起来,她指证苏瑾寒是没有多少可信度的,毕竟旁人完全可以说是她易怡安和苏瑾寒有矛盾,指使曦儿这么做的。 但是既然是庄亚玲拉着人去的,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的。 更何况,在高层,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只要有那么一个怀疑,只要德妃相信,也就够。 易怡安想着,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跟了上去。 “母妃,你要提我做主啊。”庄亚玲一进门,便直接哭着扑到了德妃的身边。 原本气氛平和的大厅顿时安静了瞬间。 德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冷着脸道:“你又在闹什么。不是不舒服吗?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庄亚玲好不容易抓到苏瑾寒的把柄,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便继续哭到:“母妃,方才女儿会失态,都是苏瑾寒害的,母妃要替女儿讨回公道啊。” “知道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德妃面色一变,直接开口骂道。 说着又转向苏瑾寒,道:“瑾寒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叫我给宠坏了,满口的胡言乱语。” 苏瑾寒还没说话,庄亚玲不干了,顿时叫到:“母妃,儿臣没有胡说,就是她害了儿臣,儿臣有证人的。” 说着,庄亚玲扯了曦儿的手让她跪下,直接道:“你将你看到的都给说一遍。” “奴婢之前看到苏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伪装成宫女的样子给公主殿下和郡主送过茶水,之后公主殿下和郡主就先后出了状况,或许便是那茶水出了问题。”曦儿咬牙,战战兢兢的说。 众人闻言顿时将惊讶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难道刚刚的事情是她闹出来的? 德妃却是面色不愉快的斥责道:“你是谁的婢女?知不知道胡言乱语本宫可以直接要了你的脑袋?苏小姐素来温婉端庄,怎么可能做这样下作的事情?便是有,那也是下人之间的自作主张,怎么由得你在这里胡乱污蔑?” 初听这话,是在为苏瑾寒说话,但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后面这话是定了此事就是青芽所为的言语,场中的人都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来? 苏瑾寒更是奇怪的看了德妃一眼。 随后她心里暗暗凛然。 明白德妃怕是从庄亚玲和易怡安先后出事,已经想到了自己,只是或许是为了替她留下颜面,所以才这样说? 不过苏瑾寒并没有害怕的意思,上前一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安和郡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吧。” “是。”曦儿应道。 “我和安和郡主素有不和,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你这般开口就说是我害了公主和郡主,可没有任何可信度。是不是我让我的婢女作证,说是你害了公主和郡主,就是你害的了?说,是谁指使你这般胡言乱语的?”苏瑾寒说着,话语骤然凌厉了不少,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在了曦儿的身上。 曦儿吓得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点作假。” “那你是看清楚了那个人就是我的婢女青芽了?”苏瑾寒冷淡的问。 曦儿有些迟疑的看了庄亚玲一眼。 她只是隐约觉得眼熟,并不能够确定啊,早知道刚刚就不多嘴了。 此刻的曦儿满心的懊悔,恨不得刚刚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苏瑾寒又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德妃娘娘就在这儿,你若是说了假话,叫查出来,那可是要拔舌的。” 曦儿吓得快哭了,她嚣张跋扈那是仗着自己的主子,如今易怡安话都没有一句,她又该怎么办? “苏小姐说得没错,你看到了什么,只管说出来,本宫在这里,自会替你做主。”德妃在这个时候开口,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光芒。 曦儿这时被苏瑾寒身上压着她的气势给压崩溃了,支支吾吾的说:“奴婢,奴婢也不确定。只是觉得那个身影很眼熟,应该是青芽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哗然。 因为曦儿的身份本来就不具备作证的资格,如今又说并没有亲眼看见,而是怀疑,顿时让人觉得她此举是故意要抹黑苏瑾寒的。 所有人不齿的目光落在易怡安的身上。 又想到易怡安刚刚的举动,纷纷离得她更远了些。 易怡安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没想到曦儿会这么蠢的把真话说出来。 这种时候就应该咬死苏瑾寒才是,管她是不是青芽做的,就咬死了才是,事情才有转机。 这会儿曦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她和庄亚玲都陷入了被动。 庄亚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道:“母妃,方才是儿臣不好,没有问清楚就来,请母妃原谅儿臣的莽撞。” 就在这时,苏瑾寒身后的青芽却噗通一声跪在苏瑾寒的面前,泪流满面的说:“奴婢该死,是奴婢得罪了曦儿,这才惹得她冤枉小姐,请小姐责罚。” 青芽这一出让众人始料未及,而青芽已经眼泪汪汪的将方才她和曦儿相撞,得罪了曦儿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然后连连磕头,一副愧疚不已的样子。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看着曦儿的目光更是不齿。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就因为那点小事就胡乱攀咬,简直不要脸皮。   第129章 回娘胎重造 宴客厅内众人对易怡安和庄亚玲污蔑苏瑾寒的行为都很是不齿,不过庄亚玲毕竟是公主,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妄加议论,而对易怡安却没有那么客气了。 虽然易怡安是郡主,但是她们能跟着皇上来此间,身份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都是权贵之人,自然不会怕她。 易怡安成了众矢之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再不出面,局面怕是更加不可收拾了。 “没有看清就说是苏小姐的婢女害我和公主确实是曦儿不对,事后我自然会惩罚于她。不过青芽你拿方才你们两人冲突之事来说事,却是为何?这般狭隘猜度于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许是你欺负了曦儿也说不定呢?” 易怡安终究还是不甘心,想拉着青芽下水。 就在易怡安话音落下的时候,有个婢女上前,轻声道:“方才青芽和曦儿相撞之时,奴婢正好看到了。确实是曦儿走得太快,将青芽给撞了,青芽去扶她,还被她话语难听的讽刺,将青芽推倒在地,还是奴婢扶起来的。” 话音落下,场中先是一静,随后又是轩然。 显然,易怡安主仆污蔑又不要脸的举动已经让人看不下去了。 苏瑾寒这时平静的看向德妃,朝着她行礼,“还请娘娘为我主仆二人做主。” 德妃面色平静,微微颔首,道:“这事儿确实是你主仆二人受了委屈,在本宫的宴席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自会给你个公道。” 说着看向曦儿,淡淡道:“你污蔑旁人,满嘴谎话,来人,掌嘴。” 随着德妃的话落下,立刻就有两个嬷嬷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她,另外又有一个宫女上前,直接朝着曦儿的脸上甩去。 “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确实看那人眼熟,当真就是青芽的身影啊。”曦儿挣扎着。 脸上一边一个巴掌让她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但是这时候她心里充满了怨恨,也明白,自己只有咬死了青芽,事情才会有转机。 或许是曦儿的挣扎太过激烈,倒多了几分真实,几个宫人顿时看向德妃。 德妃眉眼冷淡,似乎丝毫都不将曦儿的挣扎放在眼里,几人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是左右开弓的几个巴掌甩下去,打得曦儿头晕眼花,脸更是立刻肿了起来。 一旁的易怡安看得心里直打颤。 虽然巴掌是打在曦儿的身上,但是她这个做主人的就在跟前,却感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曦儿哭嚎着求饶,挣扎着想要朝易怡安扑去。 易怡安岿然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如今她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去管曦儿的死活。 曦儿满心绝望,挣扎中有东西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有人眼尖,看到了曦儿身旁的东西,指着问道。 打曦儿巴掌的婢女停下动作,快速上前捡起。 “娘娘,看着像是什么药粉,具体是什么功效却是不知道。”宫女恭敬道。 “命人去请御医过来。”德妃面色冷漠。 曦儿这时已经被打得头晕眼花了,虽然宫女停止了掌嘴的举动,但是此刻的曦儿却感觉浑身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她根本就没有带过这种东西,可是却从她的身上掉下来了。 “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赃的,娘娘明察啊娘娘。”曦儿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哭喊声。 她也知道,如果眼前这个药粉说不清楚的话,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易怡安同样浑身冰冷。 那个药粉她也有一份,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手下意识的往身上一抹,放着药粉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易怡安满眼惊骇的看向苏瑾寒。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苏瑾寒垂着眸子,眸色冰凉,心里冷笑不止。 她在喝茶的时候发现了茶盏边上的残留的一点点药粉之后心里就已经警惕了起来,所以之后她一系列的安排,不但自己没有喝茶水,还在庄亚玲和易怡安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最后又让青芽趁着曦儿去拿衣服的时候,故意和她相撞,借机将从易怡安身上摸来的药粉放在曦儿的身上。 一系列的举动都在不经意和巧合之中进行的,所以易怡安和庄亚玲根本没有半点的怀疑。 苏瑾寒从来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既然要算计她,就要做好被她算计的准备。 她知道,此举一出,曦儿怕是要没命了,就算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一条鲜活的生命也间接的葬送在了她的手里。 说半点都不在意是假的,她此刻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她更加明白,如今她和庄靖铖面对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凶残,她如果心慈手软,害的只会是自己。 在苏瑾寒想着这些的时候,御医很快也到了,证实了药粉确实是泻药之后,所有人哗然。 “看来公主殿下和安和郡主便是被此婢女给下了药才会失态了,只是她一个婢女,如何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人顿时困惑。 而此刻,庄亚玲却是对着易怡安怒目而视。 她恨不得杀了易怡安。 要知道,提议算计苏瑾寒的是易怡安,出事的却是她们自己,苏瑾寒倒是半点事情没有。 如今这泻药出现在了曦儿的身上,她如何还会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必定是易怡安明面上说要算计苏瑾寒,实际上却故意算计了她,让她出丑,怀疑到苏瑾寒的身上,进而对苏瑾寒越发的怨恨,和苏瑾寒斗,这样易怡安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看着她们两个人斗。 这心思可真歹毒。 庄亚玲想到了之前苏瑾寒曾提醒过她,易怡安不过是在利用她的事情,心里顿时一阵的懊悔。 这还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 易怡安肯定在背后笑死她了,觉得她蠢死了吧。 此刻庄亚玲是真的把易怡安给恨上了,对苏瑾寒的怨恨倒是少了不少。 易怡安见庄亚玲这样看着自己,如何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目光猛然转到了苏瑾寒的身上,透着震惊和怨恨。 好一个一举数得的计策。 既让自己摆脱了算计,反算计了她和庄亚玲不说,还让庄亚玲将所有的怨恨给转移到了她易怡安的身上。 这一刻的易怡安才确定,她比苏瑾寒真的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数次的算计都叫苏瑾寒反算计了回来,确实是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打击。 场中之人猜度纷纷,德妃却已经下令了。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曦儿的下场果然没有出乎苏瑾寒的预料。 曦儿眼中全是惊恐,尖叫道:“小姐,救我小姐……” 此刻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易怡安了。 然而易怡安如今自身难保,如何会惹火烧身? 曦儿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要不是易怡安要算计苏瑾寒,她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正想开口将易怡安和庄亚玲统统拉下水,上首的德妃却是一摆手,道:“还不赶紧拖下去,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于是曦儿未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里。 苏瑾寒见状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德妃一眼,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曦儿被拖下去之后,外面传来了棍棒加身的闷响和曦儿被捂着嘴却不断流泻出来的哀嚎。 外头很快就没了动静,屋里的人却不由得浑身袭上一抹凉意。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德妃目光淡淡的扫过易怡安,“虽然始作俑者已经处决了,但是她毕竟是安和你的婢女,你也有御下不严之嫌,不再适合呆在山庄,回去之后便收拾收拾回京吧。本宫会亲自休书一封给虢安郡王详说此间之事,希望你引以为鉴,往后能克制几身,管好自己的人。” 此番虢安郡王并没有随行,所以德妃才有休书一封的说法。 易怡安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因为德妃娘娘一句话,便让她失去了呆在避暑山庄的资格,就这样被遣送回京,她的面子里子算是丢了个干净。 然而易怡安不敢有丝毫的怨怼,是能默默的应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宴席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了,大家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心思。 德妃见状便宣布了宴席散场,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易怡安找了个机会凑到了庄亚玲的身边:“公主殿下……” 庄亚玲转头冷冷的看她,“你想说什么?” “公主殿下你听我说,曦儿是被陷害的,我也是被陷害的,我绝对没有想要害公主殿下的意思,我……” 易怡安的话音因为一个巴掌的脆响戛然而止。 捂着脸,易怡安缓缓转头看向庄亚玲。 庄亚玲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着易怡安,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我我我的自称?” 一般的时候,身份低的人看到身份高的人会以自己的品阶来自称,而易怡安和庄亚玲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庄亚玲也没有追究她称呼的问题,一直顺其自然,然而今天,她却为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打了易怡安一巴掌。 庄亚玲冷冷的看着易怡安,丝毫不将她的意外和隐藏的怨恨放在眼中。 “本公主高看你一眼的时候,你是个人物,本公主看不上你的时候,你就是个渣渣。易怡安我告诉你,利用本公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将本公主当成傻子,就别怪本公主不给你情面。” 庄亚玲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怨恨过一个人,甚至她对易怡安的怨恨,已经超过了对苏瑾寒的。 毕竟她和苏瑾寒之间的冲突,可以说是易怡安一手挑拨起来的,如今恍然大悟的庄亚玲如何还会再给易怡安留半点的脸面。 “公主你听我解释……”易怡安显然也看出了庄亚玲的怨恨和愤怒,心里一慌,顾不上脸上还在火辣辣的疼,上前就想解释。 然而庄亚玲抬手又给了她另外一边脸一巴掌。 易怡安被打得踉跄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她捂着脸抬头怔怔的看着庄亚玲。 “听你解释?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说今天的事情都是苏瑾寒干的,是她想要离间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才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庄亚玲冷冷的问。 易怡安想说是,但是她却没有了点头的勇气。 “易怡安,本公主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我告诉你,往后你说的话,本公主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你最好祈祷你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庄亚玲说着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显然经过今天这件事情,庄亚玲算是彻底的和易怡安站在了对立面。 易怡安浑身不住的发冷,打着寒颤。 一直以来,她有底气和苏瑾寒斗,不乏有庄亚玲的这个原因在,如今庄亚玲都不和她联手了,要她一个人对付苏瑾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心里直发寒。 不远处的李庆欢看着易怡安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样,怜悯的摇了摇头。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苏瑾寒的厉害之处,也早就放弃了找苏瑾寒麻烦的打算。 毕竟她和苏瑾寒只能算是自私心作祟下的矛盾,和庄亚玲和易怡安都不一样。 尤其易怡安,分明是摆出了一副和苏瑾寒不死不休的样子。 不是她说,就易怡安这个智商,根本斗不过苏瑾寒。 当然,有上次的事情,她对易怡安也是存了几分怨恨的,易怡安要和苏瑾寒斗,她自然不会好心的去提醒她收手。 所以看到易怡安狼狈的样子,李庆欢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苏瑾寒缓步走到易怡安的身边,心情特别好的开口:“郡主要帮忙吗?” 说着伸出一只手,做出要拉易怡安的样子。 易怡安看着苏瑾寒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不用你假好心。” 说着易怡安便双手撑在地上,自己站起了身来。 她顾不上去拍自己身上沾到的脏东西,恶狠狠的盯着苏瑾寒,咬牙道:“苏瑾寒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狠狠的把你踩在脚下的。” 苏瑾寒笑眯眯的,丝毫也不在意,反倒心情特别好的道:“那你可要加油了,我等着。” 说着又凑到易怡安的耳边,轻声道:“下次算计我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提前计划好,不然被反算计了,像今天这样,可是会很难堪的哦。” “你……贱人……”易怡安本来就怀疑甚至是笃定一切都是苏瑾寒做的,可偏偏没有证据,这会儿听苏瑾寒自己都承认了,顿时怒上心头,抬手就要甩苏瑾寒一个巴掌。 苏瑾寒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小高手,不说打斗和内力,她如今的反应力那是一流的快,直接抬手抓住了易怡安的手腕。 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冷淡道:“来阴的不行就想来明的了?易怡安,想算计别人的时候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货色,就你这样的,来一个我虐一个,来两个我虐一双。就你这智商还想算计我?那你真得回娘胎里重造一番。” 易怡安被苏瑾寒的话刺激得浑身颤抖,眼中怨恨和委屈的泪花不断的闪烁。 被苏瑾寒这样羞辱,易怡安自然是生气的,偏偏苏瑾寒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根本都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这么多次的交锋,她就没有赢过。 苏瑾寒甩了易怡安的手,易怡安被冲击的力道震得后退了两步。 “你想怎么对付我,我接着便是,只是你最好不要再想利用三公主,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瑾寒说着,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易怡安看着苏瑾寒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泪在不住的打着转。 她一直觉得她足够爱铖哥哥了,可是铖哥哥喜欢上了突然冒出来的苏瑾寒,她一直以为自己够聪明了,能算计苏瑾寒,能算计李庆欢,可是结果却是她自己丢人现眼。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易怡安低垂着头快速离开,眼中的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她算计的苏瑾寒,为什么最后却害得自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都没有想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辱人者人恒辱之,如果她不对苏瑾寒下手,苏瑾寒又怎么可能和她计较呢? 虽然山庄里的男人们都各自忙碌,并没有参加宴会,但是宴会上的事情还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庄靖铖自从中毒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除非必要几乎不怎么出门,如今听到消息却是不由得轻笑。 “这丫头,就知道她吃不了亏。”庄靖铖笑着叹息。 隐隐的,眼中划过一抹忧虑和庆幸。 忧虑的自然是他如今的身子,而庆幸的,自然是苏瑾寒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不会轻易的被人欺负,往后就是他不在了,她也能过得好好的。 只是,他最想的还是能和她朝朝暮暮白头偕老,这样短暂的时日,却不够他爱她的。 另一边,庄靖行那里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知道易怡安丢人的他在屋里大发雷霆。 “贱人,贱人。”庄靖行怒骂不止。 他和易怡安是未婚夫妻,有时候易怡安的举动便是代表着他的,易怡安丢了人,和他丢了人没什么两样。 旁人说起来,自然会连带着他这个青王殿下一起说了,毕竟,不久的未来,易怡安是要嫁到青王府的。 易怡安第二日便在德妃派出的人手下被半强迫的离开了避暑山庄,她几乎不用脑子也能想到,等此番避暑山庄的人回京之后,她会有多么的出名。 易怡安心里万般的不甘心和不情愿,却也没有半点法子,只盼望时间久了,众人能够遗忘她的丑态。 德妃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同样也是在易怡安离开的这一日,邀请了苏瑾寒和庄靖铖去她的院子里一叙。 苏瑾寒和庄靖铖是在门口碰上的。 因为昨天宴席散场之后已经迟了,苏瑾寒便没有去庄靖铖那里,所以庄靖铖也不知道德妃要给他们说和的事情。 看到苏瑾寒也出现在德妃的住处,眼中闪过一抹询问之色。 苏瑾寒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直接和他错身而过,进了屋里。 “你们都来啦,快坐,坐吧。”德妃笑呵呵的开口。 两人向德妃请安之后,分别落座。 德妃这才笑呵呵的开口道:“听闻你们两个前几日闹了些矛盾,是不是?” 庄靖铖抬头看了德妃一眼,心里恍然明白了过来,便道:“不过是些许小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不牢娘娘费心。” “铖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从小将你养大,也算是你半个母亲,你的终身大事,我如何会不上心?虽然如今你父皇那里还没有松口,但是我却是极为喜欢瑾寒这个孩子的,你若是当真心里有她,便万不可辜负于她,否则我可不答应。” 虽然他和苏瑾寒一直都是好好的,但是听了这话,庄靖铖的脸上还是闪过一抹哭笑不得,“娘娘放心,我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还和瑾寒吵架?”德妃怒视着庄靖铖。 庄靖铖张了张嘴巴,颇有些哑巴吃黄连的味道。 苏瑾寒坐在一旁虽然冷着脸,但是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只觉得庄靖铖被压制得无话可说的模样特别的可爱。 “是,是我不对。”最后,庄靖铖只好说。 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苏瑾寒道:“瑾寒啊,你看他这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是不是给我个面子,便先原谅了他?” 苏瑾寒面上的神色松了松,轻声道:“此事我也有不对,以后会注意的。” “好好好,你们好就好。”德妃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一般,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随后又看向庄靖铖,给他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说有话要和瑾寒说吗?快带她出去走走吧,我这里就不用你们陪了。”   第130章 准备 见德妃一脸和事佬的模样,庄靖铖暗暗苦笑不已,不过面上却还是点头道:“好,就听娘娘的,那我们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瑾寒,有空的时候多过来陪我坐坐,我就喜欢你这孩子。”德妃笑着朝苏瑾寒说,那欢喜的模样,俨然一副将苏瑾寒当做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感觉。 苏瑾寒含笑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来。” 随后苏瑾寒和庄靖铖一前一后离开了德妃的院子。 等他们走了之后,德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身旁的心腹徐嬷嬷见状低声问道:“娘娘身份尊贵,便是看重靖王殿下,又何必这般上心呢?连这等儿女情长的小事都亲自过问,说和。” 显然,徐嬷嬷觉得,德妃插手苏瑾寒和庄靖铖感情的事情,虽然从人情上来讲,是一个好婆婆该做的事情,但是从脸面和身份上来看,却是失了面子的。 “毕竟事关铖儿的终身大事,我上心些也没什么打不了的。从小带着他长大,心里总归多了几分感情。”德妃淡淡的说。 徐嬷嬷应了一声,见德妃微微瞌着眼眸,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再多说。 不管怎么说,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的做法自然不是她能够揣度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哪怕已经跟了德妃好几年了,但是徐嬷嬷毕竟不是德妃的娘家人,很多的时候,徐嬷嬷都觉得看不清德妃。 德妃看似亲近倚重她,但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德妃这边如何暂且不说,却说苏瑾寒和庄靖铖出了德妃的院子之后,那种被曝光在旁人目光下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苏瑾寒的嘴角也挂上了几分笑容。 “怎么了?看你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刚刚很不自在吗?”庄靖铖看着苏瑾寒,轻声问道。 苏瑾寒将庄靖铖当成了最亲近的恋人,闻言倒也不瞒着他,微微点头,轻声道:“有点。” “你不喜欢德妃娘娘?她对你不好嘛?”庄靖铖若有所思的问。 要说到了解,苏瑾寒了解庄靖铖,庄靖铖同样也了解苏瑾寒,只不过是她轻微的情绪变化,庄靖铖却已经看得通透了。 苏瑾寒闻言微微一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不喜欢德妃娘娘。只是毕竟是咱们两人感情的事情,摊开放在别人的面前,总感觉有些不自在。德妃娘娘对我也很好啊,我哪能不喜欢啊。” 庄靖铖认真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伸手牵了她的手,轻声道:“德妃娘娘她养育了我十几年,我心里也是尊敬她的。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喜欢她,能维持面上的平静便好了。” 庄靖铖也听说过,但凡成亲之后,婆婆和媳妇的关系都是不大好的,基本上媳妇都是要被欺负的。 苏瑾寒嫁给他之后虽然不用进宫和德妃朝夕相处,想来心里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和疙瘩的。 “你瞎想什么呢?”苏瑾寒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轻声道:“我倒是没有不喜欢德妃娘娘的意思,只是因为三公主的原因,对她多少感觉有些亏欠吧。毕竟德妃娘娘对我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是三公主一直找我麻烦,我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还击,所以多少有些不自在。” 庄靖铖闻言嘴角顿时闪过一抹笑意,道:“原来如此。” “亚玲她确实不懂事,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希望她能有所长进吧。” “你知道昨天的事情啦。”苏瑾寒有些心虚。 毕竟昨天她下手可不轻,庄亚玲可是实实在在丢了人的,如果让德妃知道了,不管之前她对苏瑾寒多好,难免也是会有疙瘩的,毕竟庄亚玲是德妃的亲生女儿。 苏瑾寒做不到一边对付庄亚玲,一边享受着德妃娘娘的好。 “闹得那么大,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是不是很生气啊。”苏瑾寒小心翼翼的看了庄靖铖一眼。 庄靖铖斜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苏瑾寒闻言顿时甜甜的笑了。 庄靖铖对她素来维护,若是真的在意昨天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和她毫无顾忌的谈笑。 “你这样偏心,就不怕德妃娘娘怪罪你吗?”苏瑾寒抬头看他,轻声问道。 “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亚玲是亚玲,娘娘是非分明,自然会明白的。再说了,亚玲的性子也要有人约束管教了,否则她将来还不知道要闯什么样的祸。”庄靖铖淡淡道。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不管德妃怎么的明白事理,但是庄亚玲毕竟是她的女儿啊,她若是知道了,不可能无动于衷,还依旧如故对她苏瑾寒好的,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 但是如今看庄靖铖的样子,分明是极为相信德妃娘娘的。 苏瑾寒做不到在庄靖铖的面前说德妃娘娘不好的话,哪怕仅仅只是臆测而已。 苏瑾寒如今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你如今身子好些了吗?”苏瑾寒略过这个话题不谈,转而问庄靖铖的身体。 如今庄靖铖虽然看上去半点变化也没有,但是事实上,他如今就像是个普通人,任何的内力都不能动用,否则就会激化毒素的蔓延。 就连如今,两人双手交握,但是苏瑾寒却感觉不到他的手如过往那般有力。 庄靖铖闻言淡淡的笑,轻声道:“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儿,就是不能动用内力,最多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就是了。” 苏瑾寒知道他是安慰自己的,但是却也舍不得去辩驳,便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就好。” “终于和好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庄靖铖笑呵呵的问。 这段时间为了扮演吵架中的状态,两人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心里可不自在,如今有德妃这横插一手,直接让他们省了事儿,能够提前在一起。 苏瑾寒道:“还是不去了,去你院子里吧,欢不欢迎我?会不会里头金屋藏娇藏了个美人?” 苏瑾寒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问道。 庄靖铖知道她是怕自己累着,这小心翼翼拐着弯呵护自己的模样,让他心生感动。 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庄靖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要藏也是藏你这个美人啊,别人我也看不上啊。” 苏瑾寒傲娇了扬了扬下巴:“这还差不多。” 说着话,却是连自己都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庄靖铖也不和她继续搞怪,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苏瑾寒处处为他着想,他自然不能拂了她的美意。 两人回到庄靖铖的院子里,清辉命下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远远的退到了一旁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一直觉得我院子里的水风车和葡萄架已经够好的了,没想到你这儿还更好。”苏瑾寒嘟着嘴说。 之前过来,苏瑾寒着急庄靖铖的身体,一来就钻进他的屋子里了,却是没有好好休闲过。 这会儿看着眼前比自己那里不知道打了多少的水风车和葡萄架,那清凉又带着郁郁葱葱,勃勃生机的感觉,着实让人着迷。 庄靖铖闻言顿时笑了,“你若喜欢,可以搬过来住。” “想得美。”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们如今已经够高调,够不按常理出牌了,再闹这么一出,京城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就如苏瑾寒所说的一样,他们如今已经够高调了,高调的在一起,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虽然没有长者的赐婚,却已经私定终身,若是这时候再住在一起,哪怕只是同一个院子,那舆论的口水也能直接将苏瑾寒给压垮了去。 庄靖铖自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正想开口和苏瑾寒说什么,腾策却匆匆而来,凑到庄靖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番话。 庄靖铖闻言顿时皱眉,“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腾策轻声道:“因为要隐藏身份,不引起对方的察觉,一番争斗下来,便造成了现如今的结果。” 庄靖铖皱了皱眉,道:“人现在伤得怎么样?” “伤得有些重,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大夫说过几日就能够苏醒了。”腾策说。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庄靖铖颔首道。 腾策闻言朝着两人行礼之后退下。 苏瑾寒目光带着一丝好奇看了庄靖铖一眼,却聪明的什么都没有开口问。 “怎么不问我们刚刚说了什么?就半点也不好奇吗?”庄靖铖见她这幅模样,倒是不由得浅笑。 苏瑾寒抿了抿唇,这才放下杯子,淡淡道:“你若是愿意让我知道,自然会开口告诉我,你若是不愿意,我问了也没用,反倒徒增烦恼。” 庄靖铖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敲我头干什么?”苏瑾寒伸手抱着头,嘟哝道。 “看着我的眼睛。”庄靖铖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 苏瑾寒下意识的顺从他的动作。 “寒儿,在我面前,你无需这么小心翼翼。我和你之间,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想知道什么就问,能说的,我自然不会隐瞒。” 苏瑾寒闻言心里狠狠一颤,咬着唇忍住心里的感动。 她自然知道庄靖铖对她是不设防的,但是她却没有办法那么理所当然的消耗他的好,因为她到如今,也没有勇气和他说自己的来历,自己重生的事情。 吸了吸鼻子,苏瑾寒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道:“好嘛,我知道了。小铖铖,我好想知道刚刚你和腾策说了什么哦,你告诉我好不好?” 苏瑾寒说着,眼巴巴的看他,一副极度渴望的模样。 庄靖铖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是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的无奈。 苏瑾寒笑嘻嘻的将他的手指拢在手心,珍而重之。 “离京之前我曾派人做了些布置,叫人盯着太子,若是太子还算老实的话,就不动他,可惜太子自己送了把柄到我的手上,我自然要好好利用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苏瑾寒这时是真的感兴趣了,好奇的问。 庄靖铖将许馨月和太子在祖庙乱来的事情告诉了苏瑾寒,又告诉了她曹严格御史大夫被追杀坠崖的事情。 苏瑾寒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不是吧,这个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也不怪苏瑾寒不可思议了。 毕竟在上一世的记忆里,太子虽然不算出色,但是也算是个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还是有一定严谨的性子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将她给瞒得那么苦。 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做出那么傻的事情。 这根本就是一件完全不能够报侥幸心理的事情吧,毕竟但凡有一点风声走漏,那么太子的位置,他必然是坐不稳的。 然而他做了,还做得那么的夸张,甚至如果不是皇后给他擦屁股的话,他直接就能够倒台了。 这也是苏瑾寒不够了解男人的地方了。 太子对许馨月本来就有感觉,加上许馨月的挑逗,犯错倒也算是正常的了。 苏瑾寒震惊过后,便皱眉问道:“既然皇后动手了,那曹大人现在怎么样?” “你方才也听腾策说了,曹大人现在还好,已经稳定了,至于苏醒,可能还要过几日。” “呼,那就好,曹大人可是个好官,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苏瑾寒拍了拍自己的酥胸,道。 庄靖铖闻言倒是皱了眉,“你怎么知道曹大人是个好官?”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紧。 她会知道,自然是因为上一世和曹严格接触过,知道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所以才有刚刚下意识的举动。 不过庄靖铖这么一问,苏瑾寒倒是有些不好回答了,脑子转了转,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听说的啊。虽然我没有见过曹大人,但是坊间也是有不少关于大人的事迹的,都说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好官,百官拥戴得紧,我知道又什么好奇怪的。” 庄靖铖闻言哦了一声,好奇道:“原来曹大人在坊间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那当然。”苏瑾寒应了一声,怕他继续追问,便道:“对了,皇后既然知道这个事情,那许馨月肯定讨不了好的,皇后是怎么处置她的?” 苏瑾寒满心的好奇。 上一世她落到那个下场,可以说是许馨月一手造成的,说不恨,都是假的。 事实上,这一世重生之后,她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害许馨月,但是许馨月犯到她的手上,她却是出手毫不留情的。 从最初在苏府初见时让人打脸,到后来许府推她落水,再到之后太子婚宴上,主动出击,算计得许馨月丢了人,丢了清白,没名没分的跟着太子,这些都是她对上一世的报复。 所以此刻,她是真心好奇皇后是怎么处置的许馨月。 庄靖铖看了她一眼,道:“你真想知道?” 关于许馨月的下场,庄靖铖这里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却没有想要告诉苏瑾寒的想法。 在庄靖铖的眼中看来,苏瑾寒和许馨月并不熟悉,再一个,那下场对一个女人来说,也算是残酷了,他自然不想他的小寒寒听这么残忍的事情。 然而苏瑾寒极为认真的点头,道:“我想知道。” 见庄靖铖没有答话,她又道:“特别想。” 加重的语气让庄靖铖没有了回避的可能。 毕竟许馨月对她来说也算是仇敌了,她自然关心。 庄靖铖只好道:“皇后知道之后,将她赐给了手下,吩咐将她毒哑,手筋也被挑断了,如今却是送去青楼接客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呆在了原地。 本来仇人得到这样一个下场,对她来说,应该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才是,可是她心里却升不起半点开心的感觉,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许馨月啊,曾经是她视如大敌的人,一步步不管是算计还是反算计,都走得极为的小心。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她并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被皇后以这么残忍的方式给处置了。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也或许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想什么呢?都说了不告诉你了,非要问,如今却又做出这幅难受样子来做什么?叫我心疼吗?”庄靖铖以为她被吓到了,将她揽进怀里,轻声斥道。 说是斥,却半点也不凌厉,更多的反倒是宠溺。 至于说吓到,苏瑾寒怎么可能会被吓到?不过是有些唏嘘而已。 所以此刻闻言,却是在庄靖铖的怀里蹭了蹭,哼了一声,道:“没想什么,正消化你给的大消息呢,哪里有难受了?再说了,你要心疼是你的事情,我又没有逼你。” 说着这样的话,手却已经悄然攀上了他的腰肢,一副依恋的模样。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庄靖铖嗔骂了一声,却没有追问下去,反倒将她抱得更紧了。 就在庄靖铖这边收到了曹严格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的同时,皇上那里也得到了曹严格失踪的消息。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京兆尹那边派人仔细搜查了没有?找到了什么线索了没有?”皇上听到消息,猛然站起身来,怒道。 张福海见他生气,赶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息怒。京兆尹那边已经派人搜查了,只是并没有看到曹大人。而且据调查所看,曹大人是自己离京的,而且他似乎是往避暑山庄这边来的。” 皇上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曹严格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心腹手下,此番离京,也是因为对曹严格的信任,才让他留在京城监管。 可是如今,他却失踪了。 而且失踪前,他是往这边来的,也就说明,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要当面向自己汇报。 但是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曹严格的出现,想来他肯定是出事了。 想通这些,皇上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猛然摆手道:“吩咐下去,收拾收拾,三日后启程回京。” 张福海闻言心里顿时一惊,知道皇上这是要亲自回京查清楚曹大人失踪的事情了。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张福海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下去吩咐了。 张福海走后,皇上坐在椅子上,眼中神色不断的闪烁。 是那些人动手了吗?是吗?这么多年了,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皇上眼中眸光闪烁,心思转动。 随后,三日后启程回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 苏瑾寒正在和庄靖铖说话的时候,有公公前来传话。 “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要回京了?”苏瑾寒无比的惊讶。 一般来说,来避暑山庄避暑通常都是两到三个月,而他们如今过来,不过一个来月,这就回去,倒是往常从来没有过的意外。 庄靖铖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看来他是得到曹严格出事的消息了。只是这个曹严格对他来说就有这么重要吗?竟然要亲自回京。” “你是说为了曹大人?”苏瑾寒顿时惊讶。 “应该是。”庄靖铖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我这边也要安排布置一番。” 苏瑾寒闻言乖乖的点头,却是不放心的拉了拉他的手,道:“你记得布置得周全一些,你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啊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 庄靖铖见她这样不由得好笑,却还是温柔道:“不是乌鸦嘴,是防患于未然。寒儿有这个想法很好,我也正准备这么做。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来准备。” “好,那你小心些,别太累了。”苏瑾寒闻言也是点头应好。 苏瑾寒离开之后,庄靖铖这才回了书房,命人招来了腾策和清辉,一系列的命令从他的口中传出,他手下的势力也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毕竟如今,庄靖铖可是脆得很,一不小心就碎了,自然要好好保护了。   第131章 刺客 随着回京的消息传出来,整个避暑山庄也跟着动了起来。 德妃娘娘那里同样收到了消息。 对于皇上忽然决定启程回京的事情,她显然是惊讶的,不过惊讶却是转瞬,随后她吩咐下人收拾东西,自己却是称不舒服,回了房间休息。 徐嬷嬷匆匆走到房门口,对着里面轻声道:“娘娘,您可好些了?三公主在外求见,见吗?” 屋里,正在写信的德妃闻言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情,淡淡的嗓音传出:“告诉她不见,让她老实收拾东西,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等我回京,必定要严惩于她。” “是,娘娘,老奴明白了。”徐嬷嬷应了一声,随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徐嬷嬷走了之后,德妃看着桌上还没写完的信,终究继续落笔。 等写完了之后,德妃将信放在靠着窗户的花盆底下压好,又将窗户打开一边,这才回到床上歇息。 三日后,车队启程,正式朝着京城而去。 随行人员太多,队伍也铺得格外的长,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条长龙似的。 因为担心庄靖铖,这次苏瑾寒却没有坐自己的马车,而是悄悄的去了庄靖铖的马车里。 “这么嚣张的过来,就不怕叫人发现了,回头骂声将你的脊梁骨给戳断了?”庄靖铖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瑾寒,嘴里轻声叱骂着,却又手疾眼快的将苏瑾寒拉上了车。 “我才不怕呢,我的脊梁骨要是那么容易被人戳断,早就断了。”苏瑾寒笑嘻嘻的,压根就不在意。 虽然流言毁人,但是她和庄靖铖已经够高调了,便是被人发现了,顶多让人多一份谈资而已,她才不在意那些,她只要庄靖铖好好的就行。 庄靖铖自然知道苏瑾寒的心思,心中无比感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渴望着找到解药的心也越发的急迫起来。 她这么好,他怎么舍得她一个人独活在这个世上?他想陪着她看尽繁华,遍览风光,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终是忍不住将苏瑾寒拥在了怀里,低低的说了声:“傻丫头。” 那含着宠溺的嗓音让苏瑾寒心里生暖,笑着回应,“嘿嘿,我是傻丫头,那你喜欢我,你不是更傻?” 那狡黠的模样,让庄靖铖无言以对,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有了苏瑾寒的陪伴,枯燥的旅途似乎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走了三日,这三日,除非必须的时候,庄靖铖和苏瑾寒会下马车,其他时候,两人都呆在马车里腻歪。 毕竟苏瑾寒在庄靖铖马车上这事儿,还是不宜宣传出去的,而庄靖铖马车周围也都是安排了自己的人,还是足够保密的。 返京的第四日,车队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这一日,庄靖铖和苏瑾寒正在马车里说话,外头却猛然闹腾了起来。 马车骤停,冲撞的力道让苏瑾寒往前一扑,若不是庄靖铖伸手拉了她一把,或许她就栽倒在地了。 “怎么回事?”庄靖铖抱着苏瑾寒,顾不上被苏瑾寒冲击得有些疼的心口,沉声问道。 不等外头的腾策回答,两人已经听到外头尖锐的啸声和怒喝着“护驾”的声音了。 庄靖铖脸色猛然一变,苏瑾寒更是惊讶道:“有刺客?”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纷纷闪过凝重的神色。 此番出行,行程都是保密的,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刺杀,就是不用脑子,也知道这肯定有问题了。 “我去看看。”庄靖铖沉声说着,伸手就要撩开车帘下车。 苏瑾寒抓着庄靖铖的手,眼神担忧:“可是你的身体……” 虽然如今庄靖铖看着半点的异样都没有,但是苏瑾寒知道,他中了毒,没有办法动用内力,外头刀光剑影的,庄靖铖出去就是送死。 庄靖铖也知道她担心自己,但是此刻却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沉声道:“我是此番随行的皇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不露面,影响太大,也不合适。放心,腾策会随身保护我。而且我只是不能动用内力而已,招式却还在,寻常的人伤不到我。” 苏瑾寒想说,那也只是寻常的人而已。 既然能被人派来做刺客的,又哪里简单得了! 但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松了手,轻声道:“你小心,让腾策多带几个人护着你。” 有些事情,明明不想让他去做,却又不得不放手让他去做,这就是一种无可奈何。 就好像现在,苏瑾寒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不情愿。 但是她不得不放手。 因为庄靖铖是皇子,有责任也有义务去保护皇上,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 所以哪怕千万的担心和不情愿,她也只能放手。 “谢谢你寒儿,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 因为她的聪慧伶俐,他不用担心她,因为她的进退得益,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他倾心? 蜻蜓点水的一吻一扫而过,庄靖铖随后果断的下了马车,朝着皇上那边的车架而去。 苏瑾寒想了想,咬牙跟下了马车。 外头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但有从天而降的黑衣人,而且还有穿着御林军服饰的侍卫相互纠缠,扭打在一起,显然侍卫里也让对方安插了自己的人。 苏瑾寒越看越心惊,这样的架势,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皇上灭杀于此的。 越是靠近皇上的车架,场面也越加的混乱。 即便是被腾策等人护在中间,庄靖铖也被逼的不得不动手。 还好的是,庄靖铖始终牢记着没有动用内力,只用自己本身的招式应敌,一时间倒也没有危险。 反倒因为这个举动,让一只下意识关注他的庄靖行感觉奇怪。 他本以为庄靖铖是个武功高手,如今看来,却是武功平平,很一般。 就在战火如荼的时候,猛然有人运起轻功发力,直接高高跃起,扬刀冲着皇上坐着的马车冲上而下的批下。 “腾策。”庄靖铖沉声一喝。 腾策没有犹豫的应声而起,手中的长剑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朝着那人刺去。 那人面色大变,几乎在瞬间就判定,自己若是不收招,怕是要命殒当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一个转身避开了腾策的那一剑。 而因为这一个阻拦,那人想要劈碎马车的意图也被粉碎。 腾策随后缠上了他,让他根本无力再做旁的。 庄靖铖见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三两步钻上马车。 马车内,皇上正正襟危坐,一旁的张福海同样端坐着,却是并没有慌乱的样子。 “父皇,外头刺客众多,在马车里不安全,您将衣服还给儿臣,儿臣去吸引注意力。”庄靖铖沉声道。 皇上闻言倒是有些吃惊,面上却并不改色的看着庄靖铖。 一旁的张福海面上倒是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谁说天家无父子的,眼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马车有人护着,不必。”心里虽然感动,皇上却依旧冷淡。 “正是因为有人护着,才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朝着这边来,刚刚还有人试图劈开马车,你在这里很危险。”庄靖铖心里发急,嗓音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强硬。 此刻的他倒是忘记了和皇上的君臣身份,在他眼中,皇上如今只是他的父亲。 “放肆。”皇上轻喝一声,“老七,别忘了你的身份。” 皇上面色肃然,心里却是情思复杂。 他本以为这些年的打压和没有好脸色必然会让庄靖铖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想到,真正遇到危机的时候,他这个第七子依旧对他保留着最原始的父子亲情,这样的温暖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过了。 心里感动,皇上却不忘初衷,依旧冷眼相对。 庄靖铖经过皇上这一喝也是回过神来,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傻了,竟然对他这么的真情流露。 收敛了心里的思绪,庄靖铖淡淡道:“儿臣护主心切,方才逾越了,如今情况紧急,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冷冷淡淡的话语,却是生生将之前的情感压下,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臣子。 庄靖铖一直以为,自己经过这些年被皇上的打压,经过上次求药不得,经过之前皇上刻意算计他和苏瑾寒,阻拦他们在一起,他应该对皇上恨之入骨才是。 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内心深处依旧渴望着这个父皇的关切,不管皇上怎么对他,他心里依旧将他当成最初那个,愿意让他不顾身份骑在脖子上,带着他四处笑闹的父亲。 庄靖铖的态度变化皇上和张福海自然是看在眼中的,张福海面上全是焦急之色,想说什么,却被皇上一个冷冷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只能无奈的叹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皇上平静而威严的声音随后响起:“朕乃堂堂一国之君,何须行这等行径保命。张福海,随朕下去。” 庄靖铖闻言皱了皱眉,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今天皇上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常服,虽不如明黄色那般耀眼,甚至可以算得上眼色深沉,但是他一下马车,却依旧叫人给盯上了。 因为对方狡猾了派了人拦截前后的御林军,将中间这段给完全的空出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困境。 所以皇上下车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吩咐人往前面突围。 只要他们能和一边的御林军汇合,眼前这些杀手就会像是土鸡瓦狗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能击溃。 庄靖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暗中吩咐自己在御林军中的人马全力配合,另一边自己则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以免发生意外。 就在几人不断突围的时候,庄靖铖发现了正在被人围攻的苏瑾寒,他眼神一凝,几乎毫不犹豫的朝着苏瑾寒那边而去。 苏瑾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本来跟着庄靖铖的,后来庄靖铖上了皇上的马车,她不便跟上去,便在马车边上守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杀手盯上了她。 她无奈之下,且战且退,倒是离马车远了些。 看到庄靖铖不管不顾的朝着这边而来,苏瑾寒吓得亡魂皆冒,“你回去,我没事。” 苏瑾寒尖喝一声。 然而庄靖铖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朝着她这边直直的过来。 庄靖铖虽然没有办法动用内力,但是他的身法和武功招式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所以不过眨眼间,就带着苏瑾寒冲出了包围圈。 而后自然有人上来拦住了刺客,让苏瑾寒和庄靖铖安然的朝着皇上那边而去。 苏瑾寒撇头看着庄靖铖苍白又难看的脸色,皱眉道:“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只是不放心你……” 却没想到最后成了你的负累。 苏瑾寒心里难过,却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别担心。”庄靖铖低声安抚了一声,又道:“这种情况下你别乱跑,伤着了我心疼。” 苏瑾寒见他这个时候不忘调戏自己,不由得又惊又怒,下意识的想要身手掐庄靖铖一下。 然而手刚刚伸出,就猛然反应过来眼下的场景并不合适,所以她狠狠的咬牙忍下了心里的那口气。 等回头安全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就在苏瑾寒心里愤愤不平的时候,庄靖铖带着苏瑾寒追上了皇上,然后默不作声的跟在一旁。 皇上显然没想到庄靖铖忽然不见人影是去救苏瑾寒的。 但是他只是是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然后召集人手继续突围。 然而他们这一开始冲击,顿时让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刺客顿时抓狂了起来。 杀手纷纷开始拼命,让这边压力大增。 苏瑾寒亦步亦趋的跟着庄靖铖,唯恐他会遇到不测。 一片混乱之中,杀手拼命朝着皇上这边涌来,苏瑾寒虽然走在后面一些,但是依然感觉浑身冷汗直冒。 难怪除非必要,皇上从来都不出宫,怕是就是为了要避免眼下这种情况吧。 就这前赴后继的杀手的样子,着实可怕。 苏瑾寒脑海中刚好浮现出这个念头,她的眼睛骤然被反光给刺了一下,疼得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这样一来,眼前的场景倒是变得格外的清晰,她看到皇上身边护卫着的几个侍卫,竟然有人拿着匕首直接朝着皇上捅去。 苏瑾寒吓得亡魂皆冒,惊叫一声“皇上小心”的同时,展开轻功朝着皇上那里扑了过去。 这一刻苏瑾寒真的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不能让皇上出事。 倒不是她有多么的忠心护主。 而是皇上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眼下皇上身边最近的就是庄靖铖了,而庄靖铖是皇子,若是皇上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事,庄靖铖却毫发无伤,可想而知到时候他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又或者,这场不知是谁策划的刺杀,会直接被推在庄靖铖的身上。 苏瑾寒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紧张得无法呼吸。 庄靖铖此刻也发现了不对,但他正巧被一个对手给缠住了,根本抽不开身。 他如今对敌完全靠着自己的身体力量和战斗技巧,半点内力都不能动用,否则一旦动用,那就不是他救皇上,而是送自己上路了。 当然,哪怕情况紧急,庄靖铖也没有失了分寸。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别看张福海平时笑呵呵的模样,实际上,张福海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武功高手。 再一个,皇上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庄靖铖沉住了气,苏瑾寒却没有,所以她直接扑上前将皇上给推开了。 皇上是被推开了,苏瑾寒却因为这个举动而被划破了手臂。 苏瑾寒没有迟疑,慌忙招架。 只是她的武功不如对方,倒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陛下你没事吧?”张福海扶住被撞开的皇上,低声问道。 “朕没事,去帮她,一会儿该受伤了。”皇上皱眉看着苏瑾寒手忙脚乱的对敌,皱眉道。 虽然心里对苏瑾寒这救驾的行为不以为意,但是到底是苏瑾寒的一份心意,皇上心里明白,也是受用的。 为了避免苏瑾寒受到更严重的伤,皇上让一直没有出手的张福海上去帮忙。 “是。”张福海应了一声,上前将苏瑾寒给替了下来。 苏瑾寒后退到了战圈之内,脸上尤带着苍白。 “没事吧?”皇上淡淡的问。 听到身后响起的威严嗓音,苏瑾寒吓了一跳,赶忙回头恭敬道:“民女没事,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微微点头,“勇气可嘉,不错。” 嗓音淡淡,眼中却含着欣赏之意。 “皇上过奖了,任何人看到皇上身陷险境都会拼命的。”苏瑾寒并不居功。 事实上,若皇上不是皇上,若她和庄靖铖不是正巧离皇上最近的人,她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皇上还没说话,这时已经将对手给杀了的庄靖铖却匆匆而来,一把抓着苏瑾寒的手,“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庄靖铖的脸色是难看的苍白,脸上汗珠滚滚,呼吸声也很急促,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然而刚刚皇上也是关注了他那边的战斗的,不过几个不入流的刺客而已。 所以皇上皱眉呵斥道:“不过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就将你逼成这样了?这么多年练武都练到哪里去了?” “儿臣本来武功也不好,素来以轻功见长,若是父皇想要儿臣丢下您,那儿臣保管跑得比谁都快。”庄靖铖头也不抬,冷淡道。 皇上顿时皱眉:“庄靖铖,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瑾寒受了伤,庄靖铖心里有气,抬头就想怼回去。苏瑾寒见状忙扯了扯庄靖铖的手,不停的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庄靖铖这次啊按下自己的脾气,淡淡道:“看到瑾寒受伤,儿臣心里担忧,方才顶撞了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庄靖铖这个七皇子,靖王爷了。 皇上若是发怒,分分钟可以开口要了庄靖铖的命。 然而皇上看着庄靖铖的脸色,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先替苏小姐包扎伤口吧。” “多谢父皇。”庄靖铖应了一声,然后没再管他,低头查看苏瑾寒手臂上的伤口。 将苏瑾寒被匕首划破的地方扯得更开,看到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庄靖铖眉头拧在了一起,眼中全是心疼。 “疼吗?肯定很疼。”庄靖铖喃喃低语。 苏瑾寒被他看得心里一颤,只觉得手上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瞬间就不疼了。 反过来劝道,“我不疼了,没事的。” 周围刀光剑影,战火纷飞,却似乎飞不进两人的眼,此刻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此时局面已经差不多被控制住了,杀手被杀的被杀,逃的逃,余下负隅顽抗的,也纷纷被包围了,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庄靖铖索性不去管战况如何,一门心思扑在了苏瑾寒的伤口上。 从怀里拿出干净的手帕来替苏瑾寒擦拭伤口上的血迹,庄靖铖的举动格外的小心翼翼。 好在血还没干,不用水也能轻易的擦干净。 但是当血擦拭干净之后,露出底下的伤口时,庄靖铖却更加的心疼了。 苏瑾寒的肌肤白皙而通透,此刻一道伤口刻在那娇嫩的肌肤上,令得皮肉翻卷,看着狰狞可怕,同样也破坏了美感。 心知他内疚,苏瑾寒故作轻松的说:“还好我房里不少好的祛疤药膏,否则留这么大一个疤就丑死了,你到时候肯定要嫌弃我了。” 娇俏的嗓音含着浅浅的关怀,瞬间就闯进了庄靖铖的心底深处。 庄靖铖咬牙忍住心中的酸涩,凑上前轻轻朝着伤口吹气。 苏瑾寒被他的举动搞得愣在了原地。 温热的气息吹出来,落在伤口上之后却带着凉凉的感觉,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随之变得清浅,苏瑾寒傻傻的看着庄靖铖,有些回不过神来。 “舒服一点吗?”庄靖铖抽空抬头看了苏瑾寒一眼。 苏瑾寒脸色有些飘红,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密却也幼稚的举动。 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来,苏瑾寒呐呐道:“我没事了,一会儿上点药就好了。” “别乱动,一会儿挣到了,伤口又该流血了。”三分斥责,三分无奈,还有几分宠爱,庄靖铖一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柔情几乎将苏瑾寒溺毙其中。 苏瑾寒一直都知道他很美,也一直都很欣赏他的美,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但是当他用这样温柔而充满爱怜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口里跳出来了。 终归,苏瑾寒只能微微垂下头,顺从的由着庄靖铖拉着她的手。 此时刺客已经完全伏诛的伏诛,逃的逃,被控制的被控制,官差们正在收拾战场。 苏瑾寒和庄靖铖这一幕温情的画面,同样落在了旁人的眼中,皇上,张福海,青王庄靖行,苏恒等等等等。 这些人,或心怀祝福,或心怀恶意,又或者因为此情此景回忆起过去,但毫无疑问,却都没有在这个时候上前打扰。 庄靖铖同样也注意到了战事结束,便起身,牵着苏瑾寒朝着皇上走去:“父皇,瑾寒手上的伤还要包扎,儿臣便不忙着善后了,还请父皇恩准。” 皇上难得的没有为难庄靖铖,闻言只是点头道:“一会儿我让御医过去看看苏小姐。” “多谢父皇恩典。”庄靖铖应了一声,苏瑾寒也跟着行礼谢恩,随后才被庄靖铖拉着回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庄靖铖第一时间取出金疮药,替苏瑾寒敷上,又仔细的给她包扎好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的,就是点皮外伤,你不必这么紧张。”苏瑾寒见庄靖铖这样,不由得劝到。 庄靖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还说呢,你那么拼命做什么?要你那么拼命做什么?皇上自己就是个武功高手,就算这些年忙于政事疏于练功,那对付那样的杀手也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再说了,他身边还有个张福海,还有别的侍卫,你冲什么冲,你瞎搅和什么?” 苏瑾寒被他骂得嘟了嘟嘴,“我怎么知道这些啊?再说了,我当时哪能想到那么多东西,我就想着,如果皇上就在咱们面前受了伤,到时候太子和青王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借题发挥呢。你如今身子又不好,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不是很好嘛?再说了,我这只是皮外伤……唔……” 苏瑾寒正一本正经的给庄靖铖解释,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所有的话都被庄靖铖堵在了唇舌之间。 这个吻格外的缠绵悱恻,庄靖铖极尽所能的将所有的温柔都尽情赠予,苏瑾寒被吻得懵懵的,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傻傻的迎合。 一吻结束,苏瑾寒还没回过神来,脑子还没转过圈来,庄靖铖已经轻声开口了。 “傻丫头,不要替我考虑这么多。刚刚场面混乱,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别说皇上不可能会受伤,便是他受伤了,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即便太子他们借机发难,但是皇上总不至于跟着一起抽风吧?”庄靖铖毫不在乎的说。 苏瑾寒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好好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他们这只是在马车上,外头那么多人,万一叫人听了去,那庄靖铖就麻烦了。 再者说了,皇上一直对庄靖铖的态度暧昧,时而像是好的,但大部分的时候却都是打压的。 谁知道如果皇上真的受了伤,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借着太子的手,对庄靖铖大肆打压呢? 最难测是人心,苏瑾寒赌不起。 她这一生是向上天偷来的,但凡她所在意的,她就不会有丝毫的懈怠,只要她能做到的应对,便是豁出命去,她也要好好的守着,护着。 庄靖铖自然不知道苏瑾寒这番心思,闻言眨了眨眼,随后竟轻轻吻了吻苏瑾寒的手心。 苏瑾寒宛如触电一般缩回手,看着庄靖铖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嗔怪。 “脏死了,别闹。” 庄靖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答应我,以后不要为我考虑那么多,做那么多,不管什么时候,但凡遇到了危险,首先要做的,是好好保全自己,千万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傻事了。没有人的性命比你重要,如果你有个万一,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就都失去了意义。” 苏瑾寒闻言心里感动得不行,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庄靖铖的怀里,喃喃道:“那你也答应我,要尽快找到月半的解药,将毒给解了,好好的活着,不要再让我这么担惊受怕。” 庄靖铖心里一紧,面上却并不变化,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正在此时,马车外传来声音。 “靖王殿下,苏小姐可是在马车上?皇上命老臣来为苏小姐诊脉。” 虽然苏瑾寒受的只是皮肉伤,但是因为她是替皇上挡了一剑,所以也有御医特地过来替她检查。 庄靖铖闻言松开苏瑾寒,坐直身体,道:“是在此处,进来吧。” 随后御医上了马车,是个念过半百的老御医,医术在御医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的。 替苏瑾寒把脉之后,又特地将庄靖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给解开,看了看里面的伤口,这才颔首道:“殿下处理得很好,无需再做别的处置了。老臣再开一张补气血的单子,苏小姐服药之后,可调理身子。” “多谢,有劳大人了。”苏瑾寒客气的开口。 “苏小姐无需客气,今日苏小姐英勇护主的举动着实让人钦佩,老夫自然要尽心替苏小姐医治。”老御医也没有架子,笑呵呵的说。 随后老御医留下一张方子,这才离开。 毕竟此番受伤的人不少,随行的御医就那么几个,他也是要去帮忙的。 经过了这番刺杀的行动之后,皇上更加小心了。 当天赶到了休息的驿馆之后,立刻便派了人去调京城近郊的军队过来接应。 第二天队伍才走了半天,军队便已经疾行赶到了。 随后,由军队护着队伍走了两天,终于回到了京城。 掀开车帘,看着久违的苏府两个大字,苏瑾寒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先回去了。”苏瑾寒转头对庄靖铖说。 “好。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庄靖铖说。 刚刚回京,他还有事要忙,而且皇上随时可能召集人进宫,他没办法再苏府陪着苏瑾寒。 “我知道了。”说着又眨了眨眼,“怕苦不肯吃药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说着咯咯笑着,离开了马车。 庄靖铖掀开窗帘看向苏瑾寒的背影,眼神宠溺又无奈。 直等到看不见苏瑾寒的身影了,这才吩咐车夫离开。 果然不出庄靖铖的所料,皇上回到皇宫之后,甚至都没有花多少时间休息,便召集了不少的大臣进宫。 “此番在路上遇袭之事,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话要说的?”御书房里,皇上淡淡道。 众多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纷纷摇头。 “此番遇袭特别突然,一时间臣等也没有头绪,还请陛下下旨命人彻查此事。”丞相当先开口。 “确实应当如此,刺杀皇上乃是大罪,应该将所有相关人等找出,诛灭九族。”刑部尚书冀北跟着说到。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整个御书房此起彼伏的都是声音。 不过说来说去,却都没有个决断。 皇上也已经习惯了此事,毕竟但凡政事都是需要不断的争执辩论,最后由皇上拿主意的。 虽然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是这时却也不会开口。 众臣争论的时候,皇上将目光落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靖王怎么看?” 一言出,所有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庄靖铖面色平静的抬头,“臣觉得各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具体的主意,还是要请陛下拿。” 三言两语,便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那你觉得,此番调查的人选选谁比较好呢?”皇上又问。 庄靖铖平静道:“此番出行的人员都不宜调查此事,还是要从留守在京城的官员之中去选比较妥当。” 皇上点头,道:“说得倒也没错。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众多大臣见皇上对庄靖铖另眼相看,心里的小九九就不提了,却说庄靖行看到皇上这么倚重庄靖铖,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然而他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 庄靖铖心里有些不耐烦。 皇上这举动无疑将他推在风尖浪口上烤着,这推荐人选的事情能是乱做的吗?一个不好,触及到利益,到时又是一阵风波。 如果他身体没事,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如今,他的身上还有月半的毒没有解,若是成为众矢之的的话,多少都是麻烦。 哪怕皇上最后没有选他推荐的人选,这风头他也是出了的。 心里不耐,但是庄靖铖还是认真的考虑起了人选来。 一番过滤之后,庄靖铖心里一动,道:“御史大夫曹严格大人素来以公正著称,可担此责。” 皇上闻言皱眉,沉声道:“曹严格大人无法担任此事,有关曹大人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想想有没有别的人选。” 庄靖铖心里一跳,果然,此番皇上就是为了曹严格而提前回京的。 心里有了定论,面上庄靖铖却是淡淡道:“如曹大人不方便的话,那岳家次孙,大理寺少卿岳子扬担任。岳家满门忠烈,人品自是没有问题的,而岳子扬办案素来以严谨和雷厉风行著称,应当可以担当此职。” 皇上闻言满意的点头,“岳子扬不错。好,此事就交由岳子扬去办。张福海,你稍后去大理寺走一遭。” “是,陛下。”张福海恭敬的应了。 “说到曹严格,此番朕忽然决定回京,也是因为京中传了消息,说是曹严格离奇失踪了,如今不见踪影已有半月有余。” “什么?曹大人竟然失踪了?” “怎么会?京中留守的官员都没有追查此事吗?” “京兆尹做什么的?堂堂朝廷高官失踪了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炸了锅,一个个怒斥着。 京兆尹顶着一头的冷汗跪在地上,禀告道:“启禀陛下,属下已经派人日夜追查了,实在是曹大人消失得太过诡异,找不到啊。” “朕不想听你说找不到,朕再给你七日的时间,若是还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皇上冷声道。 京兆尹满心的苦涩,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恭敬的应了。 庄靖铖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没有插嘴。 煜舞 说: 嗯,你们没看错,加更了,哈哈哈。一共九千多字,差不多一万字了,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啦,很晚了,小舞滚去睡觉了,么么哒,大家晚安。 回复(4)   第132章 皇太后膝下的野孩子 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风波诡谲,苏瑾寒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回到寒苑之后,便悠闲的过起了养伤的小日子。 虽然苏瑾寒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但是毕竟受了伤,苏瑾寒也不是那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调理休养。 至于手头上经营的数种生意,也自然会有专人前来报告,便是不用她亲自去,也能照常运转。 苏瑾寒这个甩手掌柜做得可谓舒服极了。 当然,最让苏瑾寒惊讶的是烧烤铺子的生意。 虽然已经预料到烧烤铺的生意会很好,但是用上了许安乐给的宣传手段之后,烧烤铺生意好得让苏瑾寒咋舌。 而绣坊如今的名声也已经打出去了,这会儿俨然已经成为了京城众多小姐夫人最喜爱的绣坊之一。 至于烟雨楼的收入虽然不能放到台面上来,但是也正是因为是灰色收入,所以烟雨楼的收益反倒是最好的。 至于私塾,在苏瑾寒巨大的财力支持之下,也已经开了数十家,俨然有着要席卷全国的架势。 当然,私塾也是苏瑾寒所有产业之中唯一不赚钱,但是未来前景却特别巨大的一个项目。 可以说,如今苏瑾寒基本上赚来的钱都砸在这上面了。 收支收支,苏瑾寒的这个平衡却是掌握得刚刚好。 这一日,苏瑾寒刚刚对了绣坊的账,处理了一些琐事,却听到青芽说,岳子扬来访。 苏瑾寒有些惊讶岳子扬的到访,不过还是命青芽将他请进来。 “三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苏瑾寒给岳子扬倒上一杯茶,笑盈盈的问。 “听说你受伤了,大伯母不放心,非要让我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我看挺好的,也没半死不活。” 岳子扬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苏瑾寒看着岳子扬半点拘束也无的自顾自喝茶,没好气道:“我若是死了,还要你看什么?半死不活?亏得你说得出来,你就巴巴的指望着我不好是吧。” 对于这个三表哥的毒舌,苏瑾寒是特别深有感触的,上一世被折磨得够呛,所以这一世,她反倒淡定了下来。 反正岳子扬除了嘴巴毒了一点,其实人还是挺好的,至少上一世对她这个表妹,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连后来岳家被她连累得衰败,岳子扬也没有半句的怨言,反倒安慰她,让她好好活着。 只是他当初的下场太惨,尸骨无存。 所以苏瑾寒对着他的时候,没有多少怨恨,听他毒舌的时候,虽然被噎得慌,但是更多的却是怀念和亲昵。 上一世岳子扬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和她那么说过话了,如今能重活一世,所有好的不好的,苏瑾寒都格外的珍惜。 “可别这么说,我巴不得你无病无痛,长命百岁,省得家里那一帮大人老是催我来看你,烦都烦死了。要看你不会自己来啊。”岳子扬没好气的说。 苏瑾寒笑盈盈的,道:“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他们身份不同,自然不好随意走动,而大哥喜欢待在军营,二哥则忙着帮忙编纂书籍,这算来算去,也就你这个大理寺少卿因为办案的缘故,经常到处跑,时间要多些了,不让你来,让谁来?” 岳子扬看她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知道我是大理寺少卿,那就该知道我办案的手段,你就不怕我什么时候给你来上那么一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加深可信度,岳子扬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审问犯人时的阴测。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苏瑾寒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眼中反倒闪过一抹笑意。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我为什么要怕你?难道你还敢真给我来一下?那不说别的,就家中长辈那一关,你都过不去。”苏瑾寒笑嘻嘻的说。 岳子扬一直都知道苏瑾寒不简单,但是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怼了,欺负了,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笑话,想他岳子扬什么时候不是站在上风的?被苏瑾寒这么压制倒是第一次。 苏瑾寒这时笑着岔开话题,“三哥你今日来肯定不止是为了来看我那么简单,想来应该有事要找我,什么事,说吧。” 岳子扬闻言顿时挑眉,“你知道了?” 苏瑾寒茫然,“知道什么?” 岳子扬又皱眉了,“你不知道?那你知道我有事找你?” 苏瑾寒闻言顿时笑了,道:“三哥本也不是广袖善舞喜欢交际之人,你我如今虽算是兄妹,但毕竟不熟悉,三哥今日却陪我这么久,肯定是有事要找我的,这有什么难猜的?” 岳子扬闻言倒是没有立刻说自己的事情,反倒眯了眯眼,道:“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嘛。” 那带着几分打量和怀疑的目光让苏瑾寒有些无奈。 上一世他们可是表兄妹啊,那么亲近,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 只不过这个事情却不是能拿来明面上说的。 所以苏瑾寒微微一笑,轻声道:“三哥的性子,这京城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我不过就是听别人说的罢了。” 岳子扬眯着眼睛看苏瑾寒,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他岳子扬在外人眼中素来阴沉冷漠,又在大理寺任职,但凡略微知道些的人,对他都是充满了惧怕的,尤其是一些世家小姐更是避他犹如蛇蝎一般,所以他的婚事才会一直都没有着落。 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却也明白,自己定然是名声在外的,而且还是那种不怎么好的名声。 可是他眼前的这个便宜妹妹,从初见到如今,从来不曾害怕过他,甚至他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她对岳家的善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岳子扬对她的印象不坏。 只是这种明显的对方对己方了如指掌,己方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习惯了掌控的他感觉很糟糕。 有一点岳子扬和苏瑾寒是很像的,那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过多的去纠结。 所以岳子扬没有继续纠缠,淡淡一笑,道:“确实是有事要找你。此番回京的路上,车队遭到了伏击,听说皇上遇刺的危急时刻,是你不顾危险替皇上挡了一击?” 苏瑾寒闻言微微点头,“我当时刚好在皇上身边,所以意外之下替皇上挡了一下。” “你这运气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每次有危险,你都正好在旁边。先是我大伯母,而后是靖王殿下,如今又是皇上,这身份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高。”岳子扬似笑非笑的开口。 苏瑾寒闻言却是一脸夸张的笑道:“咿呀,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耶。不过这真的是巧合啊,或许就像你说的,上天都眷顾我呢?总不能,三哥觉得是我刻意安排的吧?那也要我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苏瑾寒说着话,笑盈盈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慌乱,那含笑的样子,倒是让岳子扬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别说苏瑾寒一个小女子,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她也不敢这么胡作非为,除非后面有苏恒这样的人做操盘手。 不过就他掌握的苏恒的情况来看,苏恒并没有做这些事情的条件和动机,再者说了,救庄靖铖的那会儿,苏瑾寒可是差点将命给搭上,苏恒看着也不像是那种能下得了这样狠手的人。 岳子扬将心里这些念头都给扔掉,淡淡道:“回京之后,皇上便下旨命人彻查此事,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会是你吧?”苏瑾寒笑嘻嘻的应。 见岳子扬没有开口,淡淡的看着她,顿时心知肯定就是他了。 只是,为什么是他?苏瑾寒心思急转,又联想到他今天突然来找她,顿时恍然:“和靖王爷有关?” 如果不是和庄靖铖有关,苏瑾寒也想不出来别的原因,让岳子扬非要忽然和她提这件事情了。 岳子扬见她一语中的,微微挑眉,眼中的惊讶终究没有露出来,淡淡道:“是。陛下在御书房询问靖王殿下谁比较适合调查此事,靖王爷推荐了我。” 苏瑾寒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后又道:“此事你只管放手去查就是。皇上遇袭是大事,靖王推荐你,也是因为岳府满门忠烈,刚正不阿,你又以执法严明而出名,不会徇私枉法,陛下才会放心将此事交给你。” 岳子扬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的无奈。 因为苏瑾寒说得都在理。 真正要论起这京城中公正严明的人来,除了他岳家,还真没有哪一个人能做到不偏不倚。 但是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能变成众矢之的,虽然他岳子扬素来做事随性,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也不想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招惹祸事。 苏瑾寒见岳子扬沉默不语,不由得轻笑。 “好啦,你不用太担心你了。这事儿发生得蹊跷,我想应该不会是哪个皇子做的,你就算是详查,也查不出多少东西来的。” 岳子扬闻言顿时脸色一黑。 什么叫就算是详查他也查不出多少东西来?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查出来似的。”岳子扬阴沉着脸反驳。 苏瑾寒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多少有些看清了岳子扬的意思。 赶忙陪着笑,道:“哪能啊,我这不是说你没本事,而是这次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感觉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岳子扬并没有因为苏瑾寒的赔礼道歉就缓和脸色,依旧臭着脸。 苏瑾寒这时认真起来,轻声道:“放心吧,靖王对岳家肯定是没有恶意的,这次推荐你查此事,也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至于别的事情,我的建议是,岳家保持中立便是,不要参与。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只要皇上活着,那岳家便不会倒。” 岳子扬浑身一颤,目光如电一般看向苏瑾寒,眼中是明显的犀利之色。 有些事情,可以心里揣度,可以猜测,可以怀疑,却不能说出口。 就像苏瑾寒刚刚说的,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夺嫡这词,但是意思却已经到了。 而且苏瑾寒对时局的洞察并不像是一般的女子那般无知,相反,她看得很清楚,比大部分的男子都看得清楚,这如何不让岳子扬心惊? 他再如何欣赏苏瑾寒,苏瑾寒再如何让他吃惊,他却也没有想到苏瑾寒竟然已经有了能够与男子比肩的程度。 “三哥,不要防备我,也不要忌惮我,我对你,对岳家,没有任何恶意,我们是亲人。”苏瑾寒见他面色凝重,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脸真诚的说。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以命去偿还岳家,可是这些她不能说,他们也不会懂。 岳子扬看着苏瑾寒眼中的认真和真诚,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苏瑾寒,但是心里的防备却已经减少了些许。 挣开苏瑾寒的手,岳子扬冷声道:“最好如你所言,你对岳家没有恶意,否则我便是倾尽全力,也定要叫你付出代价。” 苏瑾寒闻言苦笑着点头。 随后岳子扬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兴致,直接就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对苏瑾寒来说过得相对的平静,庄靖铖在忙,两人也有几日没有见面了。 苏瑾寒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并不害怕等待,只是她担心庄靖铖的身体。 这一日,苏瑾寒去了一趟安乐秀坊。 许安乐约了她在绣坊见面。 “好久不见,瑾寒。”苏瑾寒刚一进门,便叫许安乐抱了个结实,耳边响起的,是许安乐激动的声音。 苏瑾寒浅笑,道:“确实有段时间不见了,你也不至于这么的激动吧。” 许安乐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来,道:“怎么能不激动,只能更激动。你都不知道,皇宫里无聊死了,我每天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要不是为了智宸,我都想直接跑路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种话咱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在宫里可千万别说,这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苏瑾寒和许安乐已经互相摊牌,一个是重生者,一个是穿越者,相较于苏瑾寒这个土生土长的重生者,许安乐这个穿越者骨子里却更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至少不是那种在冰冷皇宫里,什么都叫人看着的日子。 许安乐闻言顿时蔫吧下来,一脸丧气的趴在桌子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和你吐槽下,你都不知道,在宫里面可烦了。这个有规矩,那个有规矩,更可恶的是,皇后那个老太婆,讨厌死了,每天都要去请安伺候不说,还派人监视我,要不是太子被解禁了,她忙着和太子一起商议事情,我今天都不定能出来呢。” 许安乐一番吐槽,脸上全是抱怨的神色。 苏瑾寒用可怜的目光看了许安乐一眼,道:“我明白,我明白,毕竟上一世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不过你也不用管他们,明哲保身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许安乐闻言叹息一声,趴在桌子上装死。 苏瑾寒倒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哄她,猛然想到了烧烤铺子的收益,便对着许安乐道:“别不开心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苏瑾寒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钱给拿了出来。 许安乐一见到那么多的钱,眼睛都直了,眼中冒着小星星,急促道:“这么多钱?” 苏瑾寒笑盈盈的说:“这是烧烤铺子的收益,分给你的。” 许安乐闻言更加吃惊了,“烧烤铺子开业两个月都不到,就有收益了?” “这些就是这两个月扣除材料的盈余,至于租金还没有算,你在宫中有许多地方都要打点,便先给你送来。”苏瑾寒轻笑道。 她如今也算是财大气粗了,便是不靠着苏记,她自己名下的产业也足够惊人了,所以对于钱财自然也格外的淡定。 许安乐在现代的时候就立志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赚自己的第一桶金,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里,所以这会儿看到钱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 不过许安乐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看着苏瑾寒,轻声道:“这些钱是咱们两个人赚的,我一个人拿着做什么。” 说着仔细想了想,从银票里抽出了一千两,又将剩下的推给苏瑾寒,道:“这个给你,你把钱收起来,我拿这些暂时也够用了,钱多了,反倒容易让人怀疑出处。” 苏瑾寒闻言想要劝她,却被许安乐阻止了,一番劝说之后,苏瑾寒只能打消了原先的念头,将钱给收了起来。 “你若是缺钱用,一定要找人托信给我,我会想办法弄进宫给你。”最后,苏瑾寒轻声嘱咐。 许安乐闻言笑着点头,“好,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随后许安乐带着几分兴奋的道:“咱们去烧烤店吃东西怎么样?说起来我这个东家还没去过呢。” 苏瑾寒闻言点头同意,“好啊,开业之后,我也还没有去过。” 两人说着,便一起乘车朝着烧烤铺子而去。 然而刚刚出了绣坊的门,便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有两个嬷嬷下车朝着许安乐走来。 苏瑾寒知道,这才她和许安乐怕是没办法一起去了。 许安乐显然也意识到了,给苏瑾寒打了个眼色,随后迎向两个默默。 两个嬷嬷朝着许安乐行礼,叫了声“太子妃”。 她们的样子虽然恭敬,但是苏瑾寒却从她们的态度上看出了两人的不恭敬,顿时皱了皱眉。 两个嬷嬷和许安乐说了两句话,随后许安乐就跟着她们走了,显然是回宫去了。 苏瑾寒自然不好阻拦,事实上,也没有办法阻拦。 许安乐走了之后,苏瑾寒本想回去,但是当她上了马车之后,还是让老王将马车赶到烧烤铺去。 进了铺子,苏瑾寒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依旧被里头的热闹给惊到了。 这还没有到饭点呢,就已经有七八成的入座率了。 不过想想烧烤铺是随时都可以进门烧烤的,并没有多么严格的饭点和非饭点之分,也就淡定了。 就她自己和青芽,苏瑾寒也没有摆架子的意思,直接挑了一个靠着窗户的座位坐下。 烧烤铺新招了不少的人,来苏瑾寒这桌的小二并不认识她。 恭敬又客气的等苏瑾寒点了东西之后,店小二这才退下。 苏瑾寒看着他的服务态度,不由得暗自点头。 不说别的,就这店里人的服务态度就足够谦和有礼,难怪这里的客人这么多。 没过多久,店小二便送上了苏瑾寒点的东西。 因为懒得自己烤,关键也是苏瑾寒自觉不太会烤,所以点的熟食,送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苏瑾寒招呼青芽一起吃东西,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大厅中的场景。 “姐姐?”就在苏瑾寒吃着东西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略微迟疑的嗓音。 这声音苏瑾寒听得有些耳熟。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身着锦缎华服,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苏瑾寒愣了愣,这孩子不是之前在大明山的时候她曾偶遇过的那个孩子么? “小弟弟,原来是你啊。”苏瑾寒对他很有好感,顿时笑了。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姐姐,真是缘分。”庄靖逸笑嘻嘻的凑上前,看着苏瑾寒。 他从小受尽委屈和折辱,对于一个人的善意和恶意分得特别清楚。 当初苏瑾寒奋不顾身救了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苏瑾寒是个好人。 苏瑾寒笑道:“你是来这里吃东西的吗?还是吃饱了要走了?” 庄靖逸喜欢和苏瑾寒相处。 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不是畏惧他就是欺负他,两种极端之下,他早就忘了能够和人平等相处的感觉,而苏瑾寒对他的善意,让他特别的珍惜。 “我是来吃东西的,但是人满了,我没地方坐,姐姐可不可以请我吃东西啊。”庄靖逸笑嘻嘻的说。 苏瑾寒抬头扫视了一圈,大厅里虽然人多,但是也还是有几个空位的,他这么说,明显是想和她一起吃。 或许是庄靖逸和许智宸的年龄相仿,苏瑾寒对他有好感,倒也没有拒绝,道:“好啊,你坐吧,想吃什么就点,如果想自己烤,我就让店小二送一个烤架上来。” 庄靖逸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激动的光芒。 “我就是听说这里可以自己烤东西才来的,可是我不会烤,姐姐能不能帮我?”庄靖逸可怜兮兮的说。 苏瑾寒看着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顿时有种被折服打败了的感觉。 “好,不过先说好啊,我的技术也不怎么样。”苏瑾寒无奈道。 她想,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也升不起拒绝的心思的。 “只要是姐姐烤的,我就吃。”庄靖逸笑嘻嘻的应了,随后叫了小二过来,又点了一些东西,然后命店小二送烤架上来让他们自己烤。 苏瑾寒将盘子里的东西往庄靖逸那边推了推,“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烤起来可慢,别饿着肚子了。” 庄靖逸倒也没有客气,笑嘻嘻的应了。 苏瑾寒看着庄靖逸的笑脸,总有种在看自己弟弟的感觉,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的温和了。 没过一会儿,烤架上来,苏瑾寒净了手开始烤东西,而庄靖逸则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不时的还说些笑话逗苏瑾寒。 相较于周围热闹的气氛,两人之间多了一抹温情。 就在两人相处愉快的时候,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和庄靖逸差不多大的孩子,另一个牵着他的,则是易怡安。 易怡安回京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被虢安郡王斥责禁足不说,外头的风言风语也是传到了她的耳中,让她又恨又无可奈何。 对于外界传得越来越离谱,还说她有隐疾什么的,易怡安恨不得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迎着风头而上是不明智的,所以就算今日陪着弟弟出门,她也是带着面纱的。 “弟弟,这里没位置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多掉身份啊,还吵。”易怡安一看周围的环境,顿时不开心的说。 易长虎不开心的嘟着嘴,道:“才不要,这里听说可以自己烤东西吃,可有意思了,姐姐你看他们都是自己烤的呢。” 易长虎目光转动,看到不少人的桌上放着烤架,顿时一脸兴奋道。 作为虢安郡王府的世子,他从小就被规定不能做这个,不能作那个,难得遇到这么好玩的一家店,又能吃又能动手,他怎么可能放过? 虽然易怡安在外人面前嚣张跋扈,但是对这个弟弟,却是真正的宠爱,闻言虽然心里不喜这样的地方,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若实在喜欢,咱们去楼上看看还有没有位置。” 易长虎应了,随后兄妹两便一起上了二楼。 然而先前还有几桌空位,此时却已经客满了。 易怡安见状便劝易长虎离开,下次早些来便是。 易长虎虽然不满,但是却也只能乖乖的听话。 他总不能因为人家没有位置就大闹一场吧?那才叫丢人呢。 易怡安转身的时候,目光正好从苏瑾寒那边扫过,看到苏瑾寒笑盈盈的样子,易怡安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她受尽委屈和污蔑,苏瑾寒却在这里谈笑风生。 易怡安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胡闹。 若是闹得大了,定然是她要吃亏的。 “姐姐,怎么不走了?”易长虎问了一声,目光顺着易怡安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咱们走吧。”易怡安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不甘心和怨恨,轻声道。 “姐姐,我有办法了,咱们可以有位置了。”易长虎看到庄靖逸,顿时眼前一亮,笑着朝苏瑾寒那边走去。 易怡安一时没有抓住他,心里一跳,最后只能苦着脸跟在了他身后。 “世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看你这样是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将桌子让给我怎么样?”易长虎伸手一拍庄靖逸的肩膀,笑道。 庄靖逸正在和苏瑾寒说话,被突如其来的打断给吓到了。 回头看到是易长虎,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易长虎,我和你的关系没那么亲近,凭什么让给你,离我远点。”庄靖逸不客气的斥责道。 易长虎闻言倒是微微一愣,今天的庄靖逸,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往日里他和十一殿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欺负庄靖逸欺负惯了,所以如今看到庄靖逸有反抗的迹象,顿时呆住了。 不过易长虎到底是占上风占惯了,见庄靖逸不让,顿时沉下脸来,“庄靖逸,你别给脸不要脸。叫你一声世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不过就是个质子而已,爹不要娘不疼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叫嚣?叫你让位置是看得起你,你……” 庄靖逸闻言面上火辣辣的疼着。 平日里易长虎和十一皇子走得近,拍他的马屁,便是借着踩自己上位的,他当时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他是个质子,和皇子起冲突的话,没有人会护着自己,他要好好的活着,要明哲保身,自然就由着他。 但是如今在宫外,十一又不在,他为什么要让着易长虎? 所以庄靖逸想都没想,直接站起身来,甩了易长虎一个巴掌。 易长虎被打得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庄靖逸。 他从来没有想过,庄靖逸敢打他。 庄靖逸冷冷的看着易长虎,冷声道:“易长虎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十一身后一条狗而已,你跟在他身后的时候,我不和你计较,不代表你就能肆意妄为的踩在我的身上。别忘了,我是质子,但也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侮辱皇亲的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易长虎脸色一变,低垂着头没有办法反驳。 他在十一皇子的身边欺负庄靖逸欺负多了,竟忘记了庄靖逸的身份怎么说也是皇亲,不是他一个虢安郡王府的世子轻易可以欺负的。 易怡安本来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此刻看到易长虎被人甩了一巴掌,理智顿时都飞了,直接上前怒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瑾寒你这带的是哪家的野孩子,上来就打人,半点礼数也没有。” 苏瑾寒看向易怡安,虽然她蒙着脸,但是苏瑾寒却也认出了她来,顿时挑眉。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庄靖逸便道:“哪里来的狗在这儿乱叫?本世子养在太后皇祖母的膝下,你是不是要进宫和她老人家论一论到底谁比较会教养孩子。” 易怡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惨白,眼中浮现出惊恐之色。 庄靖逸和易长虎相识是因为他们在一起读书,而易怡安却不认识庄靖逸,这会儿听到自己一开口竟然得罪了皇亲国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易怡安嘴唇颤抖,半晌都没说出话来,脑袋里懵懵的,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煜舞 说: 心好痛,现在的手速渣成狗,万更成了奢侈,将就看吧,八千奉上。   第133章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姐姐 易怡安的身份很高,那也高得有限,在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甚至在一些权贵的眼里也能够算是身份高贵,但是在真正的皇族面前,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权贵而已。 她还没有自大到敢随便得罪皇族的地步。 要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始终的缠着庄亚玲这个三公主,和她姐妹好了。 一旁的易长虎见易怡安脸色难看的样子,忍不住叫到:“姐姐你别怕,他不过是西王放在京城的一个质子而已,说好听点是世子,说难听点就是弃子。” 易长虎的眼中全是怨毒之色,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不少。 易怡安闻言总算是回过神来,眼中的惊吓少了不少。 西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当年在京城也是风靡一时的风云人物,甚至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都在传先皇要将皇位传给西王。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传给了如今的皇上。 毕竟当年皇上和西王都不是太子,而皇上更是众多皇子中并不出彩的一个,而西王当时却是盛名在外。 所以后来皇上当上了皇帝,而西王则退守西部,也是让无数人为止好奇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皇室密辛,真正知道详情的也没有几个。 原来面上还带着凌厉和高高在上神色的庄靖逸此刻眼中却流露出了些许苦涩之意,连带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也失了几分颜色。 庄靖逸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京城当质子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皇太后的膝下养着,皇太后很喜欢他,可以说极为宠溺他。 若不是有皇太后在上面压着,就庄靖逸这质子的身份,这些年下来,所受的委屈,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 而庄靖逸从懂事之后开始,也格外的注重这些,能不惊动她老人家,就不惊动。 可以说,现实逼迫庄靖逸比本就早熟的皇室子弟更加早的成熟了起来。 他不过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察言观色,会看大人的脸色了。 而对于欺负他的人,能反击的,他绝对不会反击,而反击不了的,他就乖乖的受着,只等找机会再阴对方一把。 可以说,这是个有着大人心智的孩子。 可是不管他怎么的成熟,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所以在心里,他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是极为渴望和期盼的,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将他带回身边,养在膝下。 但是这种渴望和期盼随着年月渐长,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泯灭消亡成了一种难言的痛处。 就好像易长虎说的一样,他庄靖逸不过是一个被父母亲抛弃掉的弃子而已。 易长虎见庄靖逸安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恶意,正想乘胜追击,却被苏瑾寒的话打断了。 “就算他是质子,但他同样是尊贵的皇室子弟,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羞辱的,你知道冒犯皇族是什么罪名吗?杀了你都不过分。”苏瑾寒的嗓音带着几分冷意。 她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庄靖逸的身份的,虽然也曾好奇过,但是却从来不曾主动问过。 但是她对庄靖逸的好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她怎么可能让庄靖逸被欺负呢?尤其在她面前。再尤其,欺负他的,还是和她不对盘的易怡安姐弟。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责于我?信不信老子叫人轮了你?”易长虎不服气,开口就是狠厉,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也很凶狠。 易长虎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开始懂得男女之事,甚至还能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显然不是什么好货。 苏瑾寒闻言略微皱眉,心里对易长虎更加不齿。显然这易长虎虽然年幼,但是这性子却已经坏了,根已经坏了,不难想象,他长大之后,又是一个极品纨绔。 方才还一脸难受和落寞的庄靖逸此时却是猛然回过神来,猛然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易长虎的脸上,跟着手顺势滑下,落在了易长虎的领口之上。 微微用力,竟然将比他还要高上小半个头的易长虎给微微提了起来。 庄靖逸稚嫩得犹如小正太一般的小脸上,此刻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意,开口时,声音都是沙哑的,“你敢侮辱姐姐,信不信我杀了你都没人敢说什么?” 被庄靖逸抓着的易长虎被此刻的庄靖逸惊到了。 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和杀意是易长虎从来不曾看到过的,森冷得叫他不由得瑟瑟发抖。 一直以来的庄靖逸在易长虎的心里都是个孬种,明明有皇太后的庇佑,却活得跟条狗似的,但凡是个人都能欺负他,所以易长虎甚至都忘记了,庄靖逸还会反抗。 他又怎么知道,庄靖逸之所以忍让,退步,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羽翼未丰,即便有皇太后护着,也会容易遭人暗算,所以他收敛锋芒,隐藏聪慧,因为他很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毕竟太后身居高位,总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而那时,对庄靖逸来说就是绝境。 所以他从来不消耗太后的好,好钢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又何必麻烦太后? 但是苏瑾寒对庄靖逸来说,却是不一样的,是他十几年来,除了太后,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哪怕两人只见过几面,但苏瑾寒已经荣升为他最在意的人了。 所以易长虎侮辱他,他顶多是生气而已,打了苏瑾寒的注意,庄靖逸就是暴怒了。 易怡安看着自家弟弟青紫的面色,吓得亡魂皆冒,“你快放手,我弟弟都快被你掐死了。”说着,易怡安就要上前扯开庄靖逸的手。 庄靖逸偏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森寒之意和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将易怡安生生定在了原地。 易怡安不敢再上前,求救的目光看向苏瑾寒,“苏小姐,今天这事儿是我们姐弟不对,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不是,你快叫世子殿下放开我弟弟吧,再这样下去,我弟弟会没命的。我以前不是东西,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放我们一马好不好?” 易怡安急得都快哭了。 今天是她带着易长虎出来的,若是易长虎出了事,她父亲便是再宠爱她,怕是也会想要杀了她的,毕竟易长虎是虢安郡王府唯一的男丁,是传承所在,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而她易怡安之所以能够这么的嚣张跋扈,不将人看在眼中,便是因为有虢安郡王这个父亲的宠爱,如果没有了宠爱,加上她如今的声名狼藉,她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所以她能不着急吗? 苏瑾寒见便是和她正面交锋输了都没有道过歉的易怡安此刻竟然给她赔不是,也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还是开口道:“逸儿,放开他吧,和这种人计较什么。” 这次开口,却不是为了易怡安,只是为了不让庄靖逸掐死易长虎而已。 毕竟小孩子争执归争执,真正闹出人命来,便是有太后护着,庄靖逸也不会好过,毕竟他不过是一个质子而已。 庄靖逸听到苏瑾寒的话,也是冷静了下来,那满脸暴怒和狠厉也渐渐收敛,随手松开了易长虎的领子,冷声道:“既然姐姐开口了,我就放你一马,再有下次,呵……” 庄靖逸冷笑一声,未完的话却让易长虎狠狠的打了寒颤。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易长虎顿时吓得直接跑到了易怡安的身后,伸手抓着易怡安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他面对庄靖逸的勇气。 然而他上下牙齿不住的打架,浑身发抖的样子,却也说明了他的恐惧。 易怡安这时也不敢多说,带着易长虎灰溜溜的就走了。 苏瑾寒倒也不在意易怡安的离开,目光落在庄靖逸的身上,满是打量。 这时庄靖逸已经重新坐在了凳子上,见苏瑾寒不断的打量他,有些不自在,那张漂亮的小脸都红了起来,嗫嚅道:“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那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却是叫刚刚注意到这边场景的人大吃一惊。 毕竟庄靖逸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苏瑾寒见状也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刚刚对着易长虎不是挺威风的,怎么这会儿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似的?你这是害羞了?” 说实话,苏瑾寒也是被庄靖逸前后的反差给惊到了。 毕竟庄靖逸在她的面前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可爱又温顺,但是刚刚庄靖逸对着易长虎爆发的时候,身上那股气势,便是苏瑾寒也暗暗心惊。 庄靖逸被苏瑾寒戏称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脸上满是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嘟哝道:“那易长虎对我怎么样没有关系,可是他想欺负姐姐就是不对,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姐姐。” 说到最后,却是一脸认真和坚定。 苏瑾寒闻言微微一怔,心里一抹感动和暖意不断的交替,忍不住问道:“你我不过见了两面,我就算救了你一次,你也不必这样的。” 庄靖逸这时却是一脸认真和执着的说:“不,这不仅仅是姐姐救了我一命的缘故。” 苏瑾寒不解,她确实只救了他一命而已。 “姐姐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庄靖逸见苏瑾寒不解,轻笑着开口。 那本是稚嫩的脸上,竟然透出了过尽千帆之后的成熟和沧桑。 事实上,那次去马场,庄靖逸是对西王抱着希望的。 因为西王说,让他去马场,会找机会带他走。 然后后来却又传书,说时机不成熟,让他回京。 满腔的热血和对亲人的期待就这么被泯灭干净,那时候的庄靖逸是绝望而又自暴自弃的,所以才会故意纵马疾驰,他甚至想,就那么摔死了倒也干净。 可是苏瑾寒出现了,她不顾安危,冲天而降的将他救下,那种温暖,也在那一刻印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挥之不去。 因为他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他抱着期待的亲人没有,他渴望的亲情也没有,却是苏瑾寒这样一个外人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对苏瑾寒的态度只会是好,更好,而没有最好。 苏瑾寒闻言却是心里一颤,看着庄靖逸那浅笑却黯然的样子,心里一阵的心疼。 这个孩子明明这样好,却小小年级的就被父亲母亲舍弃,受尽苦楚和屈辱,所以他格外的渴望温暖,而她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却收获了他最真挚的情感。 一时间,苏瑾寒心里无比复杂,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上天太过不公了,竟然让一个这么年幼的孩子承受这样的苦难。 勉强收拾了心情,苏瑾寒笑道:“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弟弟,以后就当多了你这个弟弟好了,你可不要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就不拿我这姐姐说的话不当回事啊,不然我可是会狠狠修理你的。” 苏瑾寒说着,故作凶狠的扬了扬拳头。 庄靖逸闻言嘿嘿的笑,说:“姐姐说的都对,逸儿听着就是。” 他身份尊贵?他哪里尊贵了?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弃子,质子而已。 庄靖逸心里自嘲,但是看向苏瑾寒的目光中却满是暖意。 至少眼前这个毫无关系的姐姐,给了他温暖,让他向往生存和阳光,这就足够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性本善。 哪怕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庄靖逸的心里也有黑暗和狠辣的一面,但是他依旧向往温暖和善良,而苏瑾寒的出现,却也让他更加的坚定。 苏瑾寒自然不会提败兴的事情,所以拿过一旁刚刚放置了的烤肉放在架子上,道:“看在你刚刚表现不错的份上,姐姐决定要认真给你烤肉吃了。” 说着,特别专注的看着眼前烤架上的烤肉。 庄靖逸笑道:“莫非刚刚姐姐说烤东西给我吃,只是敷衍的?是打算随便弄点东西给我吃?姐姐也不怕我吃坏了肚子。” 庄靖逸说着,露出一脸幽怨的表情。 苏瑾寒被他逗笑了,抬手指着他,笑骂道:“你个臭小子,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旁人想吃姐姐我烤的肉都没有份呢。” 庄靖逸闻言嘿嘿的笑,却是也从一旁拿过一串烤肉,仿着苏瑾寒的样子认真烤起东西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倒也特别快。 最让苏瑾寒不是滋味的是,刚开始还是她烤给庄靖逸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是熟的,可后来就是庄靖逸烤给她吃了,至于味道……竟比她烤的还要好。 “逸儿,你真是第一次烤吗?撑死我了。”许久之后,苏瑾寒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说。 庄靖逸烤得好吃,她贪嘴却是多吃了些,这会儿抱着吃撑了的肚子,有些生不如死。 “是第一次烤啊,姐姐你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肚子?”庄靖逸一脸的愧疚。 苏瑾寒眨了眨眼,见他一脸担忧,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好啦,我没关系的,一会儿走走就好了。” 这时庄靖逸身边的随从却是上前低声提醒:“世子殿下,咱们该回宫了。” 庄靖逸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他还想和苏瑾寒多呆一会儿。 苏瑾寒见状不由得笑道:“好啦,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快回去吧,一会儿太后该担心了。” 皇宫宫规森严,便是获得允许出宫,那也是有规矩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否则的话,定然是有责罚的。 庄靖逸虽然是世子,也受皇太后的宠爱,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无视这些东西。 闻言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吧,那姐姐我先回去了,咱们下次见。” 苏瑾寒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那双眼中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来,宛如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心里不由得一软。 “好啦,我送你到宫门口吧,下次你要是出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将时间空出来陪你,你直接去苏府找我也行。”苏瑾寒笑呵呵的说。 庄靖逸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姐姐,咱们走。” 说着牵了苏瑾寒的手就往外走。 苏瑾寒见他这样,不由得想到许久不见的弟弟许智宸,上一世他也最喜欢这样牵着自己。 这么一想,看着庄靖逸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的柔和和宠溺。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朝着宫门而去。 到达宫门的时候,苏瑾寒下了马车,对着车上的庄靖逸道:“好啦,如今已经到宫门口了,你快进去吧。” 事实上这里离宫门口还有一段的距离,但这已经是老百姓所能接触到的,离宫门最近的地方了。 再往前,可是要接受盘问的。 庄靖逸懂事的点头,虽然心里不舍,却也知道孰轻孰重,所以和苏瑾寒依依惜别之后,便让车夫赶车朝着宫里去了。 苏瑾寒这才转身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 她方才和庄靖逸同车,而她的马车自然是跟在身后的。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寒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瑾寒回头看去,就见庄靖铖朝着自己走来。 两人显然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相遇,这时候脸上也都有些欣喜,毕竟他们也有几天没见了。 “走,坐你的马车。”庄靖铖牵了苏瑾寒的手,直接朝着她的马车而去。 对于庄靖铖这种完全不顾及场合和外人的举动,苏瑾寒有些无奈。 不过好在两人穿的都是广袖的衣服,虽然牵着手,但有衣服的遮掩,远远看去,倒像是并肩而行。 上了马车,庄靖铖这才问道:“你今日怎么来宫门口了?” 苏瑾寒闻言笑嘻嘻的说:“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你这个大美人啊。” “当真?”庄靖铖眼前一亮,笑呵呵的问。 苏瑾寒才不想他得意,所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假的,我送我弟弟回来。” 庄靖铖闻言倒是一愣:“弟弟?你什么时候有了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瑾寒说:“难道我所有的事情都要给你报备吗?” 嗓音明显有些不满。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庄靖铖笑着闹她,“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认了个弟弟了。” “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苏瑾寒冲他做鬼脸。 庄靖铖自然是不依的,笑着挠她痒,两人闹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苏瑾寒注意到庄靖铖的呼吸明显带着些急促,心里顿时一疼。 以往他和她闹的,都是她输的,可是如今,他却像是经历了一番大战似的,呼吸都急促了,显然月半对他身体的消耗一直都在。 再不忍心折腾他,苏瑾寒主动停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缓缓说起了庄靖逸的事情。 听苏瑾寒说她认的弟弟是庄靖逸,庄靖铖的面色倒是严肃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和他扯上关系了。”庄靖铖苦笑道。 苏瑾寒轻声道:“我也知道最好是不要和他那么敏感的人走得太近,但是阿铖,我无意之间已经和他纠缠在一起了,而且他让我没有办法拒绝,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有什么用?怪你当初你就不救他了?”庄靖铖好笑的问。 他的小寒寒素来心地善良,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明明知道不应该,也舍不得去责怪。 再者说了,庄靖逸虽然只是一个质子,但是只要西王那边没有动作,他有皇太后宠着,苏瑾寒就算和他走得近,也不会有事的。 想到西王,庄靖铖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那个念头太快了,他一时间竟然没抓住,等他皱眉去想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不会。”苏瑾寒一脸认真的说。 哪怕此刻庄靖铖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苏瑾寒还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做过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没用的去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什么也不能够挽回? “你生气了?”苏瑾寒见庄靖铖一直皱着眉没有开口,不由得轻声问。 庄靖铖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有,刚刚在想事情。对了,明天安排事情没有?” 虽然苏瑾寒的许多举动都是背着庄靖铖的,但是庄靖铖却都知道,所以也知道他的小寒寒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悠闲的做她的大小姐,她也有产业要打理,也有事情要办,并不见得多么的空闲。 苏瑾寒摇头,“没有,怎么了?” 庄靖铖闻言顿时笑道:“没有正好,将明天的时间空出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嗯,好。”苏瑾寒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去哪里,直接就答应了。 这是她对庄靖铖的信任。 庄靖铖心里自然也明白,正巧这个时候马车也已经停了下来,显然是到苏府了,所以他亲了亲苏瑾寒柔软的唇瓣,轻声留下一句:“明天见。”之后,便下了马车。 苏瑾寒抚着被蜻蜓点水吻了一下的唇瓣,痴痴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表情,下了马车回府。 第二天,一辆特别朴素的马车从苏府的后门接走了苏瑾寒。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苏瑾寒这时倒是忍不住问了。 因为庄靖铖的举动明显是隐秘的。 马车没有用带着靖王府的马车,一辆朴素得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马车,让苏瑾有些奇怪,下意识的觉得今天的行动特别的重要。 庄靖铖倒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对着她笑了笑,轻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不着急。” 苏瑾寒闻言眯了眯眼睛,却是没有再追问庄靖铖。 因为她发现庄靖铖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忐忑,紧张,这对他来说,是极为的难得的事情。 一个从小就懂得隐藏锋芒,并且借着花心浪荡来掩饰自己的人,应该是稳重自持,什么事情都是成竹在胸的。 可是他这一刻却在紧张。 苏瑾寒如今是真的好奇庄靖铖要带她去哪里。 马车缓缓前进,最终来到了京郊的一座不起眼的农庄外。 庄靖铖先下的车。 苏瑾寒下车的时候,看到了腾策等在门口。 见到他们,顿时上前行礼。 庄靖铖牵着苏瑾寒跟在腾策的身后进门。 腾策带着他们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对着庄靖铖道:“主子,人就在里面,我进去叫她出来迎接。” 庄靖铖摆了摆手,道:“不用,我们进去就可以。” 随后带着苏瑾寒一起走了进去。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走出门来,看到庄靖铖和苏瑾寒的瞬间,浑身顿时一僵。 不过见到腾策就在一旁,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也缓和了下来,上前对着两人行礼。 “倚翠见过王爷,见过苏小姐。” 那恭敬的模样和优雅的礼仪,哪里有半点曾经身为青楼女子的模样。 苏瑾寒这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庄靖铖为什么会那么的情绪复杂了。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倚翠对庄靖铖来说有多么重要了。   第134章 母妃的清白,六指凶嫌 严格意义上说起来,苏瑾寒并不知道倚翠知道些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倚翠是曾经伺候过庄靖铖母妃的人的后人,对庄靖铖意义非凡。 至于倚翠对当年庄靖铖母妃被冤死的事情知道多少,她也拿不准。 之前倚翠在她府上离奇失踪,当时她还难受了好久,好在后来庄靖铖告诉她倚翠已经救回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后来他们又去了避暑山庄,一时间倒是将倚翠的事情给忘记了。 如今再看到倚翠,她看着依旧美丽,但是却没有丝毫青楼女子身上有的浮夸之气,反倒显得很是恬静淡然。 苏瑾寒心中有愧,上前牵了倚翠的手,轻声道:“倚翠,对不住,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出了事,听王爷说你当时受伤很严重,如今可都好全了?” 虽然倚翠被绑架之后吃尽了苦头,险死还生,但是倚翠却不并怪苏瑾寒,反倒对苏瑾寒,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毕竟当初是苏瑾寒买下了她,让她得以保存清白之身。 “都好全了,多谢小姐关心。”倚翠满脸的感激,又道:“小姐无需自责,是倚翠自己不小心,才会在出门的时候被人抓了去,跟小姐没有关系的。” 苏瑾寒见她不怪自己,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也多了几分好感。 “瞧我,竟然让小姐和王爷站在院子里说话,真是该死,二位里面请。”倚翠这时意识到让苏瑾寒和庄靖铖站在院子里说话不好,赶忙道。 四人一同进了屋。 庄靖铖和苏瑾寒落座之后,倚翠为他们一人倒上一杯茶,而腾策则默默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话。 “倚翠你也坐吧,咱们说说话。”苏瑾寒见倚翠执下人礼,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不由得伸手拉她。 倚翠推却不得,也知道庄靖铖有话要问她,所以便默默入座了。 庄靖铖默默无言的看了倚翠好一会却没有开口,显然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瑾寒这时轻声开口,“要我回避吗?” 毕竟庄靖铖接下来要问倚翠的,很可能是关于他母妃的事情,这是他的私事,也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她不确定她有没有资格听。 但是真正想到了这个可能,苏瑾寒心里还是有些心酸。 站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手腕。 苏瑾寒回眸,却见庄靖铖温柔的看她,轻声道:“早就说过了,我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包括这件事情,也是一样。坐下来,陪我。” 陪我两个字击垮了苏瑾寒心里最后的那点防备,眼中泛着些许晶莹。 “好。”苏瑾寒轻笑一声,坐在庄靖铖的身边,眼中含着柔情。 当一个男人真正能够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最在意的一面展现在你眼前时,就说明,你已经真正的走到了这个男人的心里。 而对于庄靖铖来说,他活了二十几年,自懂事起在意和执着的,就是他母妃之事和当年红杏出墙的真相,而如今,他愿意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苏瑾寒的眼前,说明他是真的没有打算对苏瑾寒有任何的隐瞒了。 苏瑾寒明白这份心意,也越发的感动,同时迷漫的,还有些许苦涩和不安。 随着感情渐深,苏瑾寒对庄靖铖其实也不想再隐瞒庄靖铖什么了,包括对于她自己重生的事情。 只是重生的事情太诡异,太难以置信,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着,苏瑾寒不由得轻叹一声。 也罢,等有机会,再和他坦白吧。 等苏瑾寒重新落座之后,庄靖铖这才看向倚翠,轻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靖王,那么想必也是知道,当初你的母亲,便是服侍我母妃的老人了。当年我母妃出事之后,但凡和她扯上关系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也是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你的存在,一直都在找你。” “辗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流落青楼。我当时想要替你赎身,可惜被瑾寒先下手一步,没能抢过她。”庄靖铖轻声解释。 当初他和冒充了苏恒的苏瑾寒在烟雨楼因为倚翠而竞价时,可谓大出风头。 后来还是他顾忌到继续竞价会提前暴露自己,这才偃旗息鼓。 当然,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后来还亲自登门求访,想将倚翠给买过来,也因此结识了苏瑾寒。 说到这里,庄靖铖下意识的看了苏瑾寒一眼。 他总觉得,当初倚翠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倒像是苏瑾寒刻意为之。 苏瑾寒有些心虚,听到庄靖铖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转而她又问道:“说起来,你当初不还上门要倚翠吗?那么锲而不舍的追着我要买倚翠,后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很好奇却又没有答案的事情。 庄靖铖斜看了苏瑾寒一眼,眼中却也浮现出些许怀念的神情。 说起来当初倚翠也算是无意之中做了一次媒人。 不知不觉的,让他和苏瑾寒两个陌生人纠缠牵扯在一起,以致后来的无法自拔,生死相许。 “我倒是不想偃旗息鼓,只是我多次派人接触倚翠,但是她都表现得很抵触,并不想和我的人离开,也拒不承认她母亲是我母妃身边服侍的人,我总不能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抢过来。再者,你是女子,她在你身边,安全无虞。”末了,庄靖铖淡淡道。 苏瑾寒这才恍然,她说当初庄靖铖怎么那么轻易的就对倚翠放手了呢,原来是他私底下动手了,倚翠不愿意,他才没有得逞。 “阴险。”苏瑾寒猛然愤愤的骂道。 感情最初他和自己纠缠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对倚翠放手,亏得她还以为自己拿捏了庄靖铖,合着自己竟被耍了。 若是倚翠愿意跟庄靖铖的人离开,怕是后来也就没有她苏瑾寒什么事了吧。 她更不可能因此和庄靖铖走得近。 庄靖铖这背地里的手段,可不是阴险么? 这时一旁的倚翠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便赶忙插嘴道:“对不起王爷,当初,当初我也是不想再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自己难过,所以才刻意回避的,再说了,我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也不算多,帮不上什么忙的。” 庄靖铖淡淡一笑,“无妨,我就想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当然,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有什么顾忌不想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依旧会善待于你。毕竟你母亲是我母妃身边的亲近之人。你若是不嫌弃,只管将我当成哥哥,若是有了心上人想要婚嫁,也只管说,我自会帮你做主。” 庄靖铖面色温和,眼神也很平静,看着倚翠的目光带着怜爱,那种怜爱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亲情。 因为倚翠是他所知道的,这世上除了皇上意外,唯一和当年的母妃有些纠葛的人,对他而言,也算是亲人一般。 再者,倚翠被绑走,定然也是与当初的事情有关的,说到底,是他庄靖铖连累了倚翠。他心里对倚翠是充满了歉意的。 倚翠闻言忙道:“王爷客气了。” 却在听到那句想要婚嫁的心上人时,目光不自觉的朝着腾策瞟了过去,却在转瞬就收了回来。 随后又满脸苦笑的说:“至于说当初装傻充愣,真的很对不起。” 对于倚翠的歉意,庄靖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微微点头就算过了。 毕竟倚翠受尽苦难,得苏瑾寒捞出苦海,不想打破生活的平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倚翠想了想,这才轻声开口道:“对于当年的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不过娘娘出了那件事情的时候,她曾经回过家里,告诉我,娘娘没有红杏出墙,她是被冤枉的。” 庄靖铖闻言顿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激动,连带着抓着苏瑾寒的手都多了几分的力道。 苏瑾寒明白他的心情,没有挣脱,反倒伸出另一只手,将庄靖铖的手覆盖在其中,那温暖的力道让庄靖铖渐渐平静下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当年庄靖铖的母妃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宠冠后宫,可就是在她盛宠之时,却被爆出来与侍卫苟且,红杏出墙,给皇上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震怒,下令将她除去品阶,贬谪到了冷宫。 她入了冷宫之后没多久,冷宫就起了火,对外的说法是冷宫年久失修,失火,也有人说是庄靖铖的母妃畏罪自杀,但是庄靖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 母妃有多爱他父皇,哪怕当初的庄靖铖只是个孩子,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他对于自己母妃红杏出墙之事半个字都不相信。 可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这么多年来,庄靖铖一直执着的想要将当年的往事给追查出来,心里也笃定自己的认知没有错,但是在现实的面前,他的那点坚持变得微不足道,如果不是他足够固执,或许连他都会觉得,当初是母妃做错了。 可是如今,终于有人站出来,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他的母妃没有错,他母妃没有做过那件事情,这让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有了依靠,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几分。 “寒儿,你听到没有?我母妃没有做对不起我父皇的事情,她没有。”庄靖铖看着苏瑾寒,不无欣喜的说。 苏瑾寒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却没有丝毫取笑他的意思,柔柔浅笑,应和道:“是的,我听到了,所以你这么多年来的坚持都对的,你没有错,母妃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孤军奋战了多年,虽然身边有过命的兄弟,有手下,一直支持着他,但是庄靖铖心里是孤单的,因为没有证据或者证人帮他证实他母妃是清白的,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但是如今,有倚翠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哪怕在世人眼中,他母妃依旧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但对庄靖铖来说,却是与天下为敌也无所谓了。 一旁的倚翠见庄靖铖真情流露,心里有些内疚,如果她之前不逃避的话,这件事情,他早该知道的,也不用背负着包袱走这么久。 “对不起。”倚翠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内疚。 “没关系,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庄靖铖抬头对着倚翠说到。 倚翠笑了笑,轻声道:“当初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不过母亲曾经和我说了,她说出事那天,她和娘娘都被迷晕了,她挣扎中撕扯开过对方手上的衣服,发现对方左手手腕上一点有一块疤,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庄靖铖闻言心里一喜,随后又是失落,毕竟要找一个手腕上有疤的人,并不容易。 关键是,他总不能看到一个人就上去要看人手腕上有没有疤吧,且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怕是旁人都会将他当成疯子,所以这个线索说了等于没有说。 不过庄靖铖还是微微点头,“多谢告知,我记下了。” 倚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庄靖铖说:“还要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否则倚翠怕是没了,这都是倚翠应该做的。” 庄靖铖此刻浑身轻松,闻言也只是笑道:“我也得到了好处,咱们就不用谢来谢去的了。” 倚翠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面色有些复杂,递到庄靖铖的面前,轻声道:“这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凶嫌的手部画稿,王爷可以拿去,或许会有帮助。” 庄靖铖倒没想到倚翠的母亲竟然还留下了画稿,面上全是惊讶之色。 伸手接过画稿,画纸早已泛黄,连带着上面的笔记也有些模糊,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要不是倚翠妥善保管着,恐怕早就已经毁了。 庄靖铖仔细辨认了一番,除了手腕上那块疤,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别的异样来。 就在庄靖铖想要合起画纸来的时候,苏瑾寒抓住了他。 “你看这里,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苏瑾寒指着画纸上大拇指的地方,问道。 庄靖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这大拇指确实有些异样,似乎比寻常的手指更大,又似乎有分叉。 皱了皱眉,庄靖铖轻声道:“或许是画的时候太过匆忙,手滑了?” 但是既然倚翠的母亲有心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倚翠,还让她带着手稿离开,又怎么可能给她一副有瑕疵的画呢? 所以两人同时看向倚翠。 倚翠也有些不解,凑上前看了画纸上的手绘,又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猛然眼前一亮,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一时间屋里三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倚翠的身上。 倚翠被三人这么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母亲好像还说过,这人的左手,似乎有六个手指,他的大拇指上长出了一节手指。时间过去久了,我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真是对不起。” “瞧你,又说对不起了,不是说了不说这个了吗?不过你想起来的这个事情,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庄靖铖笑着开口,话语间全是喜意。 也不怪他如此。 毕竟,一个左手手腕有疤的人难找,但是一个左手有六指,手腕还有疤的人,却相对要容易得多。 只要能找到左手有六指的人,再想办法逐一排除对方手腕上是不是有疤,远比单一一个手腕有疤的人好找得多。 虽然庄靖铖这么说,但是倚翠还是为自己刚刚一时没有想起这么重要的线索来而感到不好意思。 见时间有些晚了,倚翠连忙站起身来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和小姐就留在这里吃饭吧,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不必亲自去做。”庄靖铖开口道。 在庄靖铖心里,一直将倚翠当成母妃的故人之女,是妹妹,却是从来不曾将她当成奴婢过。 倚翠笑了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做点事情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所以王爷就让我去吧,真要不让我做,我反倒不自在。” 农庄这边原本也是有几个下人照顾倚翠的,但是自从倚翠的身体恢复之后,便不怎么让人伺候自己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假手他人,她始终记得,她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女儿,一个普通人而已,却是没有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要人伺候的主子。 “那也行,你去吧,要帮忙只管叫人。”庄靖铖见状只好点头说。 倚翠笑着行礼之后告退了。 腾策见她走了,却有些走神。 苏瑾寒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轻咳一声,“青芽,倚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去给她打打下手,添柴烧火什么的。” 青芽正想应,一旁的腾策闻言却是忙道:“还是我去吧,添柴烧火这种粗事,也不适合青芽姑娘做。” 说着就向庄靖铖行礼,然后匆匆离开。 庄靖铖看着腾策的背影,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走这么急做什么?” 一旁的苏瑾寒却是捂着嘴,咯咯的娇笑出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庄靖铖不解的问。 “你个呆子,亏得你自己还……怎么到腾策身上就不明白了。”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庄靖铖一眼,含笑道。 庄靖铖有些不解,皱眉道:“我明白什么?我又怎么了?” 苏瑾寒有些无语,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指戳在了他的额头上,“你怎么这么呆,这么呆,你对我是什么态度,那腾策对倚翠是什么态度,怎么你就一点看不出来?还是人家的主子呢。” 庄靖铖顿时恍然,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腾策喜欢倚翠?不,这不可能。”随后庄靖铖又果断的摇头。 苏瑾寒顿时拧眉:“怎么就不可能了?还是你嘴上说着好听,将人家当成妹妹,心里却是介意她曾经是花魁的身份,觉得她配不上腾策。” 庄靖铖顿时哭笑不得,“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就腾策那个榆木疙瘩,哪里懂得喜欢女孩子啊。” 苏瑾寒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他,“那这么说,你就是情场老手,很懂撩拨女子咯?” 庄靖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顿时张大了嘴巴,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腾策那木讷冰冷的样子,应该不会喜欢女子,便是喜欢,恐怕也说不出口,他们啊,难。” 苏瑾寒哼了一声,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腾策喜不喜欢倚翠,怎么样?” “可以,要赌注吗?”庄靖铖笑着颔首。 “赌注的事情再说,咱们走。”苏瑾寒随口应了一句,拉着庄靖铖起身。 庄靖铖有些茫然,“去哪里?” 苏瑾寒道:“当然是去验证腾策到底喜不喜欢倚翠啊。” 于是,庄靖铖就这么被拉走了。 一旁安静站着的青芽傻眼的站在原地,这这这…… 这两个主子也太逗了吧。 心里默默为腾策和倚翠默哀了一下,却是按耐不住性子,也跟了上去看热闹。 却说腾策去厨房的时候,倚翠正在劈柴。 原来却是柴火不够用了。 腾策见状,直接上前抓住了她拿着斧头的手。 “我来吧。”简单的三个字低沉又沉稳。 倚翠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倒退两步,倚翠有些紧张的看着腾策:“腾大哥,你……你怎么来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腾策不是喜欢长篇大论的人,此刻却是默默的挥动斧子劈柴,淡淡道:“奉命过来帮你。” 倚翠原本慌乱的心跳却是因为腾策这句话而渐渐趋于平稳,连带着心里也带上了一抹苦涩。 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想太多了,若是没有命令,他怎么会来帮她呢?怕是恨不得离她有多远就多远吧。 毕竟,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 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和眼中的难受,倚翠笑了笑,说:“那就麻烦腾大哥了,我先进去准备菜色。” 说着,倚翠果断的转身,朝着厨房而去。 她怕再不走,她会忍不住眼泪。 腾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的情绪忽然就变了。 皱了皱眉,腾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继续劈柴。 没过一会儿,腾策抱着劈好的柴火进了厨房,将柴火放在灶坑里。 倚翠正在洗菜,却是头也不抬的道:“多谢腾大哥,你将柴火放下就可以走了,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腾策没有说话,默默的坐下,开始生火。 倚翠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准备生火,心想或许这也是庄靖铖的吩咐呢?所以便也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倚翠感觉有些难受,被呛的连连咳嗽。 她抬头,这才发现,从灶膛那里竟然冒出滚滚的浓烟来。 倚翠放下手中的菜,用帕子捂着口鼻,“腾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会这么大的烟?” “我在生火。”腾策明明在浓烟滚滚的灶膛前,被烟熏得都快睁不开眼睛来了,却依旧一脸淡定的开口。 倚翠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赶忙上前,却发现腾策竟然将整个灶膛口都给堆满了柴禾,偏偏里头的火刚刚起来一点,将灭未灭的,这就导致火烧不起来,烟也排不出来,弄得整个厨房都是浓烟。 而她刚刚走神了,竟然没有发现。 倚翠也顾不上别的,赶忙将里头的柴禾都给拿出来,放在灶膛下的灰堆里,熄灭头上的一点点火星。 但是随着这些柴禾拿出来,浓烟更大了。 倚翠知道这些烟要有一会儿才能散开,将柴禾都熄灭掉之后,也顾不上别的,赶忙拉着腾策冲出了厨房。 直到出了厨房,倚翠扶着膝盖不停的咳嗽。 “对不起,我好像添乱了。”腾策这时开口,依旧平淡得没有起伏的声音,但是却带上了几分恼怒的情绪。 显然是对自己刚刚的表现特别的不满意。 倚翠喘匀了呼吸,这才抬头看他。 却只是一眼,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腾策有些不明所以,困惑的看着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抬手就往脸上抹。 他手上还有灰,脸上也被烟熏得黑黑的,这一抹顿时将脸上那块黑黑的印记抹得更开了,像只花脸猫似的。 倚翠见状笑得更大声了,笑得前俯后仰的她,还是扶着腾策才没有摔倒。 腾策见她笑得开怀,倒是没有去计较她因何发笑,静静的看着她,也跟着笑。 “你,你笑什么?”倚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了笑,轻声道。 “你笑了。”腾策平静的说。 因为你笑了,你开心,所以我也跟着开怀。 倚翠闻言俏脸微红,最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道:“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随后她匆匆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朝着腾策招手,“过来。” 腾策乖乖的走到她的面前。 倚翠将自己随身的帕子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拧干,抬手往腾策的脸上擦。 腾策比倚翠高上不少,她抓着他的衣领,垫着脚将帕子往他脸上送。 那湿润又凉凉的感觉让腾策心跳有些控制不住的加速。 尤其倚翠身上带着独有的女子幽香,靠近他的时候,那体香不停的往他鼻尖钻,柔软的身体也不时的和他的身体碰在一起,让他脸色飘红的同时,不自在又倍感窘迫。 倚翠却没有想那么多,替他擦拭了脏东西之后,又将帕子洗了,准备再给他擦一下脸。 正在她想踮起脚的时候,腾策却是微微弯下身子来。 因为这个骤然的举动,两人的脸靠得格外的近。 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纠缠之下,唇瓣都几乎碰在一起了。 倚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然而这一慌乱,却是险些摔倒在地。 腾策长臂一伸,直接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没事吧?” “没事。”倚翠咬着牙摇头,等腾策放开她之后,匆匆替他擦了脸,又帮着他把手给洗干净之后,这才一脑袋钻进厨房,不出来了。 腾策有些莫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柔。 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心跳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奇怪啊。 腾策皱着眉看着厨房的大门,陷入了呆滞之中。 不远处回廊的拐角处,两颗脑袋正探头探脑的缩了回去。 苏瑾寒嘴角挂着贼笑,拉着庄靖铖往回走。 走出好一段才一脸得意的开口:“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就说了腾策喜欢倚翠了。” 庄靖铖漠然无语。 他和苏瑾寒刚刚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倚翠拉着腾策从厨房冲出来,又端水给他擦脸之类的举动。 可以说,腾策还是懵的,但是他们却通过两人下意识的举动而看得清楚。 “嗯,没想到腾策这榆木疙瘩也有开窍的时候。”庄靖铖一脸赞叹。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腾策会喜欢上倚翠。 他倒不是在意倚翠青楼女子的身份,而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腾策一直对男女之事,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这次突然就喜欢上了倚翠,确实是让他惊讶。 “这有什么,他们应该是日久生情吧。”苏瑾寒笑嘻嘻的说。 庄靖铖闻言顿时恍然。 想想也是,倚翠是腾策救回来的,之后腾策一有时间,都是亲自过来这边照料的,这日积月累下来,两人暗生情愫,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腾策这小子,倒是便宜他了,如今还走在了我这个主子的前面成亲。”庄靖铖笑骂,但是苏瑾寒能听出来,他并没有生气,他也是为腾策开心的。 苏瑾寒对这话倒是没有斑驳。 毕竟她和庄靖铖的婚事不能够自己做主,上面还有皇上,还有外界的压力,两人要成亲,却不那么容易。 而腾策和倚翠,两人都没有父母,只要他们心系彼此,有她和庄靖铖给他们主个婚,两人就能够成亲了。 这样一想,苏瑾寒倒是有些羡慕两人的自在了。   第135章 有人在等他凯旋而归 当天中午,庄靖铖和苏瑾寒在农庄用了午膳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倚翠则依旧留在农庄。 毕竟她去京城只会让太子等人再次盯上她,并没有别的作用。 回到京城之后,庄靖铖和苏瑾寒自然而然的分开,庄靖铖如今得了新的线索,自然忙着去查探消息了。 而苏瑾寒,她自然明白庄靖铖的心急,同样也不想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 分开时,苏瑾寒拉着他的手,轻声问他:“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 庄靖铖闻言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瑾寒默默点头,然后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庄靖铖忙自己的事情之后,苏瑾寒变得格外的悠闲,习惯了做甩手掌柜的她,日子闲得让她有些坐不住。 正巧水兰那里传信过来,说有事情要和苏瑾寒商量,苏瑾寒索性带着青芽出门去了安乐秀坊。 到了秀坊,苏瑾寒直接跟着水兰去了后院。 易怡安最近的日子很难过,过得特别的不爽快。 之前因为在避暑山庄的事情,她本就难捱了,后来带着弟弟易长虎出门玩,却又和苏瑾寒还有庄靖逸发生了冲突,而她弟弟更是险些被掐死了,这让她回去之后便被狠狠的骂了一通,还被关了禁闭。 她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心里对苏瑾寒的恨,却是越发的浓了。 她和苏瑾寒斗,不管怎么输,从来都没有服过软,却为了弟弟而开口道歉,这就像是一根鱼刺,横亘在她的喉间,让她拔不出,咽不下,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她今天偷偷溜出来玩,却又感觉没有意思,这会儿正焦躁的发着刚换的贴身婢女小绿的脾气。 “你个废物,叫你跟着我,你也能撞到我身上来,笨手笨脚的,我看你不如去伙房烧火算了。”易怡安伸手戳着小绿的脑门,大声呵斥着。 小绿瑟缩着肩膀,眼中带着委屈的泪水,咬着唇没敢回嘴。 心里却是暗自嘀咕,明明是自己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了,也怪到她的身上来,果真是蛮不讲理。 虽然心里万分厌烦,但是身为易怡安的贴身婢女,不管是例钱还是其他的待遇都比旁的丫鬟要好上不少,所以明明知道易怡安嚣张跋扈,她贴身婢女的这个位置依旧有不少人争着。 小绿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放弃呢? 所以小绿低眉顺眼的柔声道:“都是奴婢不对,小姐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小绿的态度终究抚顺了易怡安的毛,更何况她本来也是借题发挥,所以见小绿这么识趣,倒是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意思。 冷哼一声,警告了几句,易怡安转身就想继续往前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苏瑾寒跟着水晓晓一起走进安乐秀坊的背影。 易怡安下意识的追了上去。 等她进门的时候,只看到苏瑾寒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布帘之下。 “这位小姐,里面是我们掌柜的一家的私人住所,是不对外开放的,还请见谅。”就在易怡安要跟着进去的时候,被守店的小二给拦住了。 易怡安这时倒是没有囔囔了,而是道:“是这样?我看刚刚不是有两个姑娘进去了么,我还以为里面也有衣服卖呢。” 店小二并不认识易怡安,也不知道她和苏瑾寒有过纠葛,听易怡安这么说,也自然而然的觉得她是误会了。 便笑着道:“刚刚进去的是我们掌柜的和我们大老板,并不是普通的客人。这位小姐想要什么样的成衣或者布匹,您告诉小的,小的也好给您推荐。” 易怡安脑子里顿时轰的一下炸开了。 刚刚她看的分明,苏瑾寒就是进去了。 既然店小二说一个是掌柜的,一个是大老板,苏瑾寒明显不是掌柜的,也就是说,这个铺子是苏瑾寒的。 易怡安心里不由得皱眉。 一直以来,苏瑾寒都表现平平,也不曾听说过她有什么产业,毕竟苏记的钱已经足够她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可是她却在这里隐藏了这样一个产业,意欲何为? “这位小姐?”店小二见易怡安出神,连着喊了几句。 易怡安回过神来,道:“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店小二不知道她和苏瑾寒的关系,但易怡安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随便买了一件衣服,这才带着小绿离开。 离开之后,她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在安乐秀坊对面的酒楼里面的二楼要了个临街的包房,坐在窗户边观察着安乐秀坊这边的动静。 与此同时,苏瑾寒早已跟着水晓晓在屋里落了坐。 “阿婆此番找我过来有何事?”苏瑾寒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问道。 水兰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绣坊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知道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开分店的意思?” 苏瑾寒救她和水晓晓祖孙两于水火之中,不管是水兰还是水晓晓,在心里对苏瑾寒都是满怀感激的,也想着要报答苏瑾寒。 她们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将铺子给经营好,以此报答苏瑾寒的恩情。 所以哪怕当初因为苏瑾寒的失察,让她们被苏记派过来的人给欺负了,她们却也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 后来苏瑾寒亲自出面将人给收拾了,将安乐秀坊彻底交给了祖孙两个之后,两人更是致力于将秀坊给做大做好。 如今安乐秀坊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一间店面的发展也已经到了瓶颈期,所以水兰自然想着要扩大经营之事。 她们做不了别的,只能以此绵薄之力为苏瑾寒赚钱,敛财。 苏瑾寒闻言倒是微微一愣。 要说开分店的事情,她最初自然是想过的,当初她可是想要将秀坊给做大做强的。 可是后来她涉及的产业渐多,难免也就疏忽了此事,如今水兰提出了这个事儿,她才仔细考虑起来。 想了一番得失之后,苏瑾寒点头颔首,“如今绣坊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确实可以考虑开分店的事情了,只是你和晓晓忙得过来吗?若是忙不过来,那就不着急此事,反正如今咱们也不缺钱,一切可以慢慢图之。” 水蓝闻言顿时笑了,道:“忙得过来,忙得过来,只要小姐同意,我和晓晓自会将一切都给办妥的,绝对不会让小姐操心。” 水晓晓这时在一旁笑道:“奶奶早就在准备了,她连铺子都选好了,只等小姐同意,就可以和人签订条例,将铺子给买下来,进行铺整打理了呢。” “死丫头,要你多嘴。”水兰白了水晓晓一眼。 水晓晓吐了吐舌头,一副娇俏的模样。 苏瑾寒看着微微有些发怔。 旋即她明白过祖孙两人的想法来,不由得轻叹。 “阿婆,其实你不必有负担。我当初将你和晓晓从贫民窟带出来是个意外,也是咱们的缘分,又何须计较得这么清楚?” “如今日子好过了,你们应该想着怎么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替我打拼。赚钱是好事,但是赚钱累着了,就不好了。” 苏瑾寒特别诚恳的劝她们:“左右钱也是赚不完的,你们有空不如多想想怎么将日子给过好了才是主要。” 毕竟她当初找到水兰祖孙,也是靠着她们做出来的旗袍赚了第一桶金,进而圈了烟雨楼做自己的产业。 虽然后来她并不倚重绣坊的生意,但是绣坊对她来说,也格外的有意义。 水兰闻言却是微微红了眼眶。 “当初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贫民窟苦到什么时候,小姐对我们恩同再造,我们不过替小姐打理生意罢了,这没什么劳累的。” 苏瑾寒一看水兰的样子就知道怕是自己开口要她去死,她都不会有半点异议,所以也停止了劝慰的话语,只是让她们不要累着。 “对了,荀浩可曾捎过信回来?”苏瑾寒问道。 荀浩离京去京城也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倒是音讯全无。 水兰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回小姐,他不倒是不曾捎过信回来,怕是路途遥远了吧。” 苏瑾寒闻言皱了皱眉。 依着荀浩的能力,她自然不会相信荀浩是出事了,毕竟他在上一世,可是回来做了大将军的。 可是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已经有许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苏瑾寒不确定,荀浩的命运有没有随之发生改变,所以此刻倒是有些担心。 不过苏瑾寒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声道:“不必担心,我回头托人问问他的近况。” 水兰和水晓晓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喜色:“多谢小姐,那就等小姐的好消息了。” 荀浩和她们相依为命近十年,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两人也是牵肠挂肚得很,若不是怕麻烦苏瑾寒,两人早就请苏瑾寒过问荀浩的事情了。 如今苏瑾寒自己开口说荀浩的事情,自然是最好的了。 随后苏瑾寒和水兰简单说了几句关于开分铺的事情,见水兰已经计划得很是周全之后,苏瑾寒就彻底放手不管,将此事交给水兰了。 随后,苏瑾寒起身离开,这次却是水兰亲自相送的。 “好了,我走了,你先回去吧。”绣坊门口,苏瑾寒对着水兰说了一句,随后上了马车。 水兰站在门口,等苏瑾寒的马车彻底走了之后,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离开绣坊的时候,被易怡安看到了。 易怡安眼神很好,也看清楚了水兰的模样,也就是这一眼,让她目瞪口呆,连桌上的茶杯被她碰翻了都不知道。 “小姐……”小绿轻呼一声,赶忙上前收拾。 易怡安这时却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被茶水溅湿了,直接站起身走到窗边,撑着手仔细看水兰的模样,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印刻在心里似的。 直等到苏瑾寒的马车彻底离开,水兰转身进了绣坊,易怡安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低的呢喃道:“竟然是她,没想到真的是她。”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一旁的小绿见易怡安奇怪的样子,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易怡安这时忽然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苏瑾寒,你竟然和她扯上了关系,呵呵,这次就算是铖哥哥也救不了你。” 易怡安很得意,无比的得意,这种抓到了苏瑾寒小辫子,而且是那种能一击致命的小辫子的感觉让她心里特别的激动。 但是这种激动持续的时间很短,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不能轻易的就浪费掉,这可是个杀手锏啊。 再一个,她在苏瑾寒的身上吃了很多的亏,所以这次,她不会再轻易而莽撞的动手,一旦动手,她要苏瑾寒的命! 易怡安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被易怡安盯上了,风雨欲来的漩涡在朝着她靠近。 边疆。 狂风呼啸,尸横遍野。 此刻的荀浩刚刚带着属于自己的小队从敌军的包围之中突围出来,躲在一个山谷之中修整。 荀浩看着被狂风吹得不断摇晃的树枝,眼前有些恍惚。 一张俏丽的脸庞在他面前闪过。 那人浅笑盈盈,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一双眼就像黑葡萄一样,能闪出耀眼的光芒来,让人不由得倾心。 也正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她,所以他才能够在这战火纷飞的边疆一次又一次的从危险边缘活下来。 大小姐,好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没错,荀浩想的,自然是苏瑾寒了。 在战场上历练了近半年的荀浩此刻早已褪去了青涩少年的模样,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铁血的气息,眼神凌厉得叫人心惊。 “千总大人,吃点东西吧。”正在荀浩出神的时候,有人递上干粮和水袋,对着荀浩说。 荀浩回过神来,接过东西道了声谢,随后默默的开始吃东西。 “千总大人,按说如今你已经是从六品的大员了,其实无需和我们这些小喽喽一起上阵做这刺探冲锋之事的。”刚刚给荀浩递水的人轻声道。 他看着荀浩的目光中满是钦佩。 虽说他比荀浩更早进军营,但是却对荀浩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荀浩自从出现在战场之上后,除了最初磨合的时候,后来的表现简直就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 他善于谋划,用奇招,从最底层的普通士兵到如今从六品的部千总,他一路高歌猛进,不过花了不到半年时间而已,这在军营简直就是个奇迹。 他升得这么快,虽然有庄靖铖暗中吩咐不许为难的原因,但是更多的,也是他有这份实力。 “我喜欢上阵杀敌的感觉,而且,上阵才能立功啊,整日里待在军营有什么好的。”荀浩洒脱一笑,淡淡道。 “大人立得功已经够多了,迟早大人是要做将军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还是要保重性命才是。”那人又道。 他对荀浩是出自真心的佩服,也是好言相劝。 说起来,他们这支队伍,如今做的事情,就有够危险的。 因为他们是作为斥候和前锋,刺探敌方军情布置的。 进来边疆形势严峻,随时都可能会两军交战,这样的斥候小队不仅康国有,敌国也有。 他们刚刚就遭遇了两拨,但都在荀浩的带领下击溃了。 不过他们的伤亡也不小,这会儿已经是走在了回程的路上了。 荀浩闻言淡淡一笑,轻声道:“还不够。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将军,然后随着大军凯旋而归。” “为什么呢?”那人不解的问。 “因为……”荀浩开口说了两个字,却最终没有将话说完。 目光看向京城的方向,在心里轻声道:因为京城有人在等他凯旋而归。 “都休息好了就走吧,咱们要尽快赶回去,别被包饺子了。”荀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 随后,士兵们各自收拾了一番,快速跟在荀浩的身后离开。 京城。 苏瑾寒坐在马车上随手掀开车帘往外看。 街上依旧喧闹嘈杂,摆摊的小贩高声叫卖,有人讨价还价,经过酒楼的时候,也能看到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坐在边角乞讨。 在经过一个酒楼的时候,苏瑾寒看到一个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乞丐。 车上人多,马车走得并不快。 苏瑾寒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的时候,正巧有人给他施舍。 他抬头说了声谢谢。 苏瑾寒看到他的样子,微微皱眉。 此人竟然是上次她遇到的那个,觉得眼熟的乞丐。 当时她还追过去来着,可惜叫他给跑了。 苏瑾寒不是个喜欢给自己留困惑的人,所以见状赶忙吩咐老王停车,下了马车直接朝着那个乞丐走去。 那个乞丐向好心人道谢之后便又想低下头来。 正巧看到苏瑾寒朝着他走过去,脸色顿时一变,直接抓起自己眼前的碗起身就跑。 苏瑾寒见状更加确定,自己肯定认识这个乞丐。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自己就跑呢?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只是可惜他的面貌全部被污垢和头发给糊住了,她一时间竟然认不出来。 这次苏瑾寒没有犹豫,直接朝着那人追了上去。 乞丐七拐八拐的跑到了小巷子里,又探出头去往外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苏瑾寒的身影,这才缩回脑袋来。 “真是阴魂不散。”那乞丐嘀咕了一声,面上有些苦色,喃喃自语道:“看来要换个地方呆了。” 上次被苏瑾寒看到,险些被逮到,他就已经换到这边来了,没想到又差点被苏瑾寒逮到,这让他觉得苏瑾寒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他嘀咕着转身的时候,却被身后出现的人影给吓了一跳,猛然尖叫一声“啊”。 苏瑾寒好笑的看着那人,道:“怎么?本小姐长得很凶恶吗?让你吓成这样?” “没,没有,小姐……”那个乞丐讨好的说着,转身就要逃。 苏瑾寒这次早有准备,直接一脚踢在那人的腿弯上,将那人踢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疼得他嗷嗷直叫唤。 苏瑾寒也不顾他身上脏乱,上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仔细打量又打量,苏瑾寒终于从脑海中找到一个早就已经模糊的身影,惊讶的开口,“是你?” 半个时辰后,某客栈。 苏瑾寒看着已经将自己给洗干净的乞丐,眼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眼神。 “坐吧。”苏瑾寒随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你怎么会沦落到做乞丐的地步?我当初不是给了你们跑路费吗?你那些兄弟呢?”苏瑾寒给他倒了杯水,淡淡的问。 没错,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易怡安请来修理苏瑾寒的一行人中的老大。 当初苏瑾寒身边有夏禾,非但没有被人修理,反倒将对方给狠狠的揍了一顿,对方也因此记恨上了易怡安,扬言要去报复易怡安。 苏瑾寒当时大发善心,给了他们银票,让他们修理完易怡安之后就赶紧跑路,倒是没想到再见时,那老大已经成了乞丐。 也就苏瑾寒记忆力惊人,否则过去那么久了,当初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旁人定是记不住的。 那老大听到苏瑾寒的话,眼圈顿时红了,哽咽着开口:“他们都死了。” 苏瑾寒闻言轻怔,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加上有上一世死亡的经历,所以苏瑾寒对生死看得特别的淡,闻言也只是默默无言。 那老大猛然抬头看着苏瑾寒,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像是恨,又不像,“是那个女人干的。”他咬牙道。 苏瑾寒恍然,“易怡安?” 随后又道:“我当初不是给你们银两跑路了?怎么还会有机会被她逮到?” 那老大闻言顿时颓然的低头,“这事儿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随后,他开口告诉苏瑾寒事情的经过。   第136章 生辰 原来当初一群小混混将易怡安给打了之后,就按照苏瑾寒的吩咐跑路了。 跑到外地的他们仗着苏瑾寒给的钱,过得倒也自在。 但是后来他们觉得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易怡安那边也没有动静,就觉得是苏瑾寒小题大做了,都动了回京城的心思。 几人一合计,就回了京城。 他们却没有想到,易怡安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几乎是他们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就被人给找上门了。 几个小混混而已,虽然有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却都不是什么高手,被易怡安派去的人直接撂倒,虐杀致死。 也是老大的运气好,正巧出门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一群兄弟都已经面目全非的躺在地上了。 屋里的血猩红了他的眼,一个一个查探过去,最后发现阿二还有一口气。 他疯了一样相救阿二,可是阿二却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救了,让他快逃。 他这才从阿二的口中知道动手的人是易怡安。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当初苏瑾寒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苏瑾寒听完也是唏嘘不已。 她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凡让易怡安平安回家,几人若在京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却没有想到,结局竟然这么的悲惨。 轻叹一声,苏瑾寒淡淡道:“那你还在京城混迹是想做什么?报仇吗?你如今应该也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你觉得自己能够报的了仇吗?” 老大用力的握紧拳头,最后却是无奈苦笑,“知道了,凭我自己确实报不了仇。不过没有关系,我有耐心等,等她落单的时候,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她死。” 老大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是狰狞的,那股深藏的恨意毫不隐藏的展现出来。 “你恨我吗?”苏瑾寒淡淡的问。 “我为什么要恨你?当初你给我们银票,提醒我们跑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是我们自己不好,走了还要回来,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老大说到最后却是痛苦的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滚滚落下。 苏瑾寒看着老大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虽然明明这事儿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也完全可以不管,但是她却终究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你若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不过往后你都要听我的安排,没有我的吩咐,你绝对不许擅自去找易怡安,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帮你。”苏瑾寒说到最后,话语却是凌厉了不少。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以老大曾经找过她麻烦的这件事情来看,她没主动找老大麻烦就已经是仁慈了,更遑论帮他了。 只是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巧合。 因为她苏瑾寒刚好和易怡安不对付,是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可以收留老大,可以找机会给他报仇,因为这些都是顺带的。 当然,前提是,他听话。 老大闻言猛然抬头看她,一脸激动:“你当真愿意帮我?” “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苏瑾寒平静异常。 “我愿意。”老大坚定的说:“只要你愿意帮我报仇,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他兄弟几个,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就是死都不会放弃对易怡安的仇恨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苟延残喘的办成乞丐留在京城了。 “好。”苏瑾寒淡淡的点头,随后又道:“你叫什么?总不能要我叫你老大吧?” 说到最后,隐约却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老大闻言浑身一紧,赶忙道:“哪能让小姐叫我老大啊,我叫吕四,小姐叫我老吕或者老四都可以。” 苏瑾寒点点头,道:“你跟我走吧。” 吕四忙应了一声,跟着苏瑾寒离开。 随后,苏瑾寒带着他去了城中训练手下的基地去。 这是一个心中充满了仇恨的人,在易怡安没有死之前,他是不可能会背叛她的。 而一旦进了属于她的基地,苏瑾寒自然有把握控制住他,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瑾寒过去的时候,夏禾竟然不在。 虽然苏瑾寒不常过去,但是也露过面,所以这里的人也都是知道她才是真正的主子的。 所以一进门,众人便对着苏瑾寒行礼。 那庞大的气势让吕四吓得面色有些发白。 不过心里对自己能否报仇的这个念头,却更加坚定了。 如果说最初他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才跟随苏瑾寒的话,那么此刻他就是相信苏瑾寒有这个能力了。 苏瑾寒招了这里的管事赵阳过来。 “这个人你给他安排一下,让他跟着一起训练。他会些三脚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应该也能练出些底子来。”苏瑾寒说。 赵阳恭敬的应了是。 苏瑾寒又问他:“夏禾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夏禾姑娘离开有小半个月了,走的时候说是有要事要做,至于归期却是未定。”赵阳说。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 夏禾虽然一直在这边训练人手,但是对她却依旧恭敬,可是这次骤然离开,却是连招呼都没有对她打一个,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除了这个她还说了什么吗?”苏瑾寒又问。 赵阳摇头,道:“不曾,她留下这话就离开了,走得很匆忙,脸色也很难看,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禾之所以离开,自然是因为庄靖铖月半的毒。 庄靖铖中毒之后,夏禾这边得了消息,随后夏禾便马不停蹄的出发去给庄靖铖找解药了,至于苏瑾寒这边,当时她还在避暑山庄,自然也就没有给她打招呼了。 苏瑾寒并不知道这些,闻言也是微微皱眉,应了声知道了。 然后又问了些情况,这才离开。 接连处理了两件事情,苏瑾寒也觉得有些累,回去之后就休息了。 第二天,她正在看账本,却被青芽匆忙进门打断了。 “小姐,宫中来了传旨公公,就在前厅呢。” 苏瑾寒闻言将账本收了,站起身来跟着青芽往外走,一边问:“知道什么事情吗?” 青芽摇头:“不知道,公公没有透露。” 苏瑾寒闻言微微点头,跟着青芽往外走的时候,脑海中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不过这次的传旨太过突然,信息太少,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过公公。”苏瑾寒进门当先服了一礼。 传旨公公见到苏瑾寒也是笑着回了一礼,这才道:“奉德妃娘娘口谕,请苏小姐今日进宫一叙,苏小姐可有什么要准备的?若是没有,咱们这便走吧。” 传旨公公说完笑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心里更加惊讶了,这倒是有些仓促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说什么,笑着点头,道:“公公且等我换一身衣服,劳烦了。” 苏瑾寒穿的是一身家居便服,要换衣服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所以传旨公公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苏瑾寒回到房间里之后,由青芽服侍着换了衣服,随后又将盒子里的解毒丹和一些防身的药粉放了一些在身上。 青芽见状无比惊讶。 “小姐这是……” 德妃娘娘对小姐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是很好的了啊,小姐这么防备,莫非是知道或者察觉了些什么? 苏瑾寒见她惊讶,笑着开口解释:“有备无患而已。毕竟那里是皇宫,咱们在宫里势单力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就算德妃娘娘对咱们没有恶意,别人可说不准。” 苏瑾寒这是实话。 皇宫里不止有德妃,还有皇后和别的妃子,德妃对她没有歹心,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从德妃宫中出门,到真正出皇宫的大门,这一路漫长的距离,谁也不能保证会遇到谁,如果她遇到了对她心存歹念的人呢?有这些基础的东西,好歹还能让她有些自保的能力。 青芽也明白皇宫险恶,闻言也是轻叹,“如果夏禾在就好了,她好歹能够护着小姐你,奴婢太没用了。” 青芽很沮丧,很失落,因为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哪怕极为不愿意承认,她却也不得不承认,有夏禾在,苏瑾寒进宫至少安全还是有保证的,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夏禾也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并且解决。 苏瑾寒想到如今不知所踪的夏禾,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旋即抿唇道:“走吧,别让公公久等了,或许是你家小姐我心里阴暗,将人给想坏了呢。” 青芽看着走在前面的苏瑾寒,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来。 苏瑾寒是什么样的人,她从小跟着苏瑾寒,能不知道么? 她家小姐最是善良,待人也素来和气为主,只有在别人惹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会反击。 而这样的情况,在跟了靖王殿下之后,越发的严重了。 靖王殿下身边似乎有格外多的风波,动不动就有人因为靖王殿下的原因来找小姐的麻烦,小姐总要被动的还击,虽然每次都是以小姐取胜而告终,但是青芽总是有些替自家小姐觉得不值得。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小姐不和靖王殿下在一起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了? 是不是,小姐依旧可以过原来平凡普通但却平静安宁的生活? 但是这些念头,她也只能自己想想而已,毕竟小姐的固执,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小姐她一旦认定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轻易怕是不会更改的。 所以青芽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了苏瑾寒什么,却也决定了,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护苏瑾寒平安。 苏瑾寒随着传旨公公进了皇宫,德妃的寝宫。 “瑾寒来啦,快过来坐。”德妃看到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温和。 苏瑾寒没有因为德妃的宽厚温和而得意忘形,而是恭恭敬敬的给德妃行礼之后,这才听从德妃的吩咐,上前由她拉着入座。 德妃看着苏瑾寒得体的举动,心中暗叹,若是庄亚玲有苏瑾寒一半的好,她也就放心了。 甩开脑子里的想法,德妃笑道:“今日这么突然叫你进宫,没有打乱你的事情吧。” 苏瑾寒摇头而笑,“我天天都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情啊,娘娘有吩咐,瑾寒必定是随叫随到的,娘娘无需这般客气的。” 德妃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 天天都在家赋闲?可不见得吧。若是她那么没用,庄靖铖也不会喜欢上她了。 不过这样的话德妃自然是不会开口去说的,有些事情,追根究底的,就没有意思了。 所以德妃淡淡一笑,道:“没有自然是最好的,否则你要怨怪我就不好了。” “娘娘这样想可就折煞我了。”苏瑾寒一副被吓到的表情,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不知娘娘今日召瑾寒进宫所为何事?” 德妃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是我生辰,我也不喜欢热闹,便想着让你和铖儿还有玲儿一起陪我聚聚也就算了。” 苏瑾寒想过千万种理由,却唯独没想到这个,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娘娘生辰怎么不早些通知瑾寒呢?瑾寒也好准备生辰礼物啊,如今这般草率的进宫,却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苏瑾寒一脸的内疚。 德妃笑呵呵的说:“哪里需要什么礼物。平日里我一个人在这宫中也是清冷,你和铖儿还有玲儿能陪着我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我便已经足够满足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礼物啊。礼物啊,那都是你们小年轻喜欢的玩意儿,你回头等铖儿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一份给他就是了,至于我嘛,你陪我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好了。” 德妃态度和蔼可亲,说出的话更是没有丝毫的架子可言,苏瑾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如今她人已经在宫中了,就算想要给德妃准备礼物,也是来不及了,只好既来之则安之,至于礼物什么的,只能等回头再说了。 苏瑾寒陪着德妃坐了一会儿,便有宫人禀告说庄亚玲来了。 庄亚玲进门看到苏瑾寒,先是狠狠的皱眉,一句“母妃,今日是你的生辰,她一个外人怎么会在这儿”便已经脱口而出了。 说完之后,殿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苏瑾寒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却也在这个时候清浅了几分。 德妃闻言顿时狠狠的皱眉,开口呵斥道:“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口无遮拦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瑾寒她是你七哥喜欢的人,未来定是要成为你七嫂的,你怎么能够这般无状?” 庄亚玲被呵斥了之后撇了撇嘴,开口时竟然没有以前的那么争锋相对,只是嘟哝着说:“七哥喜欢有什么用,父皇不开口,他们就不能成亲,保不准我到时候都嫁了,他们还悬着呢。” 这些天庄亚玲想了不少,从认识苏瑾寒开始到后来两人斗法,到上一次在避暑山庄的事情。 庄亚玲发现,她和苏瑾寒的斗,还真是莫名其妙,不,也不应该说是莫名其妙,而是一切都是由易怡安引起的。 易怡安刻意的让她讨厌苏瑾寒,进而针对她,斗得你死我活。 上次在避暑山庄易怡安的事情暴露了之后,庄亚玲也看清楚了她的面目可憎,也知道了自己一直被人当成枪使,心里可不痛快了。 也正是这种不痛快,让她开始反省最近的事情。 越想,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因为她发现,苏瑾寒不但处处压制她,对她,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毕竟苏瑾寒每次只是被迫反击,却从来不主动算计,如果苏瑾寒主动算计,庄亚玲觉得自己怕是会被算计得连渣都不剩吧。 这样一想,庄亚玲发现自己对苏瑾寒的恨意淡了,甚至可以说消散了,面对苏瑾寒时的不自在,也仅仅只是因为她和苏瑾寒敌对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罢了。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庄亚玲的这些心理路程,但是她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庄亚玲说话时的态度和意味,心里多少有些吃惊。 德妃娘娘闻言顿时轻声骂道:“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嫁人嫁人,那么喜欢嫁人改天母妃就让人给你相看合适的驸马人选去。” “母妃,你怎么能这样?”庄亚玲闻言顿时吃惊的跺脚。 德妃却不管她,看向苏瑾寒,笑道:“你别在意她的话,铖儿那孩子既然真心喜欢你,就一定会想办法娶你的,我相信这一天不会离太远的。” 苏瑾寒闻言浅浅一笑,道:“娘娘说得是。” 不管那一天早或者迟,对苏瑾寒来说,都是早已经做好准备的事情了。 就算当真如同庄亚玲说的一般,一直拖下去,她也没有关系。 苏家就她,爷爷,还有哥哥三个人,哥哥主事,知道她和庄靖铖的关系,也答应了不会逼着她,爷爷更是心疼她,由着她的性子,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 如今她十六岁,便是再等个两三年也不是等不起。 至于外界的流言蜚语,她却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那些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开始,苏瑾寒就已经决定了,此生只为自己和自己所爱的,所在乎的人而活,至于旁人如何,与她何干? 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如今她最担心的不是她和庄靖铖能不能成亲,而是庄靖铖能不能找到月半的解药。 “什么东西不会太远?”就在苏瑾寒话语刚刚落下的时候,庄靖铖的声音随之响起,然后就见他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笑,问道。 德妃对庄靖铖真的很好,基本上庄靖铖过来从来都是不用通报,可以直接进来的,所以他刚好听到德妃娘娘话语的尾音。 “没什么,刚刚我们说笑呢。”德妃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拿这种事情烦庄靖铖,闻言顿时笑了。 又道:“你怎么来得这样早?我还以为要等上许久呢。” 庄靖铖笑呵呵的道:“娘娘的生辰,便是再大的事情我也会先放下的,怎么也不能怠慢了娘娘。” 说着送上一个锦盒,笑道:“祝娘娘青春不改,容颜永驻,貌美如花。” 庄靖铖笑嘻嘻的说了一堆恭维的话。 德妃闻言顿时笑着抬手指他,“你这个孩子,净挑些好听的说,也不怕臊得慌,什么青春不改容颜永驻的,乱讲,我都老了,说貌美如花也不怕人笑话。” 庄靖铖并不怕她说自己,笑着往前凑,“哪里老了?娘娘永远十八岁,美着呢。” 德妃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着接过他手上的锦盒放在一旁,道:“好了,你少贫嘴,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苏瑾寒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发现庄靖铖和德妃的关系是真的很好,这嬉笑之间,能看出浓浓的亲情来,怕是亲生母子之间,也不外如是。 而且德妃的为人也确实很好,好的让苏瑾寒也为之折服。 因为今天总共也就他们四个一起用膳,都到场之后,便围坐在桌前,一旁自有宫人送上茶水点心。 “近来朝堂之上可好?忙得过来吧?”德妃轻声开口问。 庄靖铖点头:“忙得过来,也没什么大事。” 如今太子已经从祖庙出来了,皇上也已经允许他重新回归朝堂。 他沉寂了几个月,这会儿自然是急着扳回劣势,动作也有些大,且都是针对庄靖铖的。 如今庄靖铖身中月半剧毒,万事都小心谨慎,也就暂时避让太子的锋芒,可以说被处处掣肘压制。 不过庄靖铖心里有数,却是不在意这眼前吃的小亏。 德妃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多问,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又问起旁的事情来,庄靖铖一一答了,气氛倒也和谐。 坐了一会儿,德妃站起身来,道:“你们且坐着,我去看看这菜肴准备得如何,差不多了咱们就开餐。” 说着就笑呵呵的要离席。 苏瑾寒有些惊讶,这德妃还自己准备菜肴? 不过看一旁的庄靖铖和庄亚玲都没有意外的神色,也就收敛了心思没有开口问。 “母妃,我和你一起去。”一直沉默的庄亚玲在这时猛然开口,站起身来说。 她心里虽然不恨苏瑾寒了,但是毕竟和苏瑾寒斗了这么久,一时间要她和苏瑾寒和谐相处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德妃不在,她自然也不想多呆。 德妃见状也没有拒绝,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带着庄亚玲走了。 回复(6)    第137章 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等德妃和庄亚玲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庄靖铖和苏瑾寒坐在原地了。 庄靖铖摆手示意伺候的宫人离远些,这才看向苏瑾寒。 苏瑾寒见身边没人伺候之后,直接伸手掐上了庄靖铖的腰,面上皮笑肉不笑,几乎是咬着牙低声道:“德妃娘娘生辰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是不是故意相让我出丑啊?” 害她今天突然的被叫来,格外的莫名其妙,而且还很失礼。 毕竟德妃生辰她却没有准备礼物,是一件特别特别没有礼貌的事情。 庄靖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赶忙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低声道:“小寒寒,好寒儿,你就放过我吧,快别掐了,都青了。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娘娘也叫了你来。毕竟每次的生辰娘娘也都不铺张,只是喊我和亚玲一起吃个饭,我怎么知道她会叫上你?自然也就没有刻意和你说了。” 庄靖铖装出一脸痛苦的模样,看着苏瑾寒的目光苦哈哈的。 苏瑾寒听庄靖铖这么说,这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庄靖铖说的也确实不无道理。 毕竟如今她和庄靖铖八字还没有一撇,又和庄亚玲不和,生辰这种事情,在不知道德妃态度之前,确实不好和她说。 若是说了,苏瑾寒肯定是要上心,给德妃娘娘准备贺礼的,但是若是说了,德妃娘娘却没有请苏瑾寒,那对苏瑾寒来说,无疑是一种丢人的举动。 所以一切的归根结底,还是今天德妃的突然宴请。 这一番宴请,倒是显出了德妃的心思。 显然,虽然庄靖铖和苏瑾寒还没有成亲,但是德妃俨然已经将苏瑾寒当成了庄靖铖的王妃,自己的半个儿媳妇了。 这种感觉让苏瑾寒既激动,又有些茫然和彷徨。 她有些担心,她和庄靖铖能不能走到最后。 庄靖铖不着痕迹的伸手揉了揉被苏瑾寒掐过的地方,这才凑到苏瑾寒的耳边,轻声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苏瑾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 她虽然担心皇上的从中作梗会让庄靖铖没办法和她成亲,但是她如今更在意庄靖铖的身体,并不想那这种儿女情长去让他烦心,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庄靖铖见苏瑾寒恢复了脸色,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今天德妃邀请苏瑾寒的举动,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也正是因为德妃的这个举动,让庄靖铖对德妃更加敬重了。 因为在庄靖铖的心里认定,德妃是因为宠爱他才这么做的,而他,本就受德妃娘娘的照顾长大成人,本就有一份养育之恩在心里,如今却是更添了一份亲近。 苏瑾寒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也是他的逆鳞。 逆鳞意味着,有人想要对苏瑾寒的安危下手,那么触之必定会遭到庄靖铖的雷霆反击,不死不休。 而他的在意,却也能让他爱屋及乌,对一切对苏瑾寒散发出善意的,对她好的人心存亲近。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德妃和庄亚玲就回来了。 德妃准备的东西很多,既景致又特别的美观,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几乎是一端上来,就将人的眼球给勾了过去。 德妃落座之后,笑着道:“好了,咱们可以开始了。” 说着看向苏瑾寒,“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便都准备了些,你若是不喜欢便和我说,想吃什么也和我说,膳房里材料都齐全,做起来也快。” 苏瑾寒笑着开口道:“娘娘准备的这些可都是好吃的,瑾寒自是喜欢的,我还怕自己的肚子太小,撑不下呢。”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我喜欢听,呵呵。”德妃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丝毫也不像是念过四十,将近五十的人,反倒有种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感。 苏瑾寒起身,端着酒壶为德妃倒上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今天是娘娘的生辰,瑾寒也没准备什么贺礼,便借花献佛,祝娘娘年年岁岁,青春常在,越活越美,越活越年轻。” 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女人,都喜欢听人说自己漂亮,年轻,所以德妃闻言顿时笑眯了眼,道:“好好好,好孩子。” 说着便举杯和苏瑾寒一干二净。 其实以德妃的身份和她寿星的名头,她根本可以不用一饮而尽的,这一干杯,倒说明了她对苏瑾寒的看重。 苏瑾寒见状心里默默承了德妃的这份情,对德妃也亲近了些,随后默默的坐下。 庄亚玲和庄靖铖随后也送上了祝福,把德妃给哄得喜笑颜开。 庄靖铖吃过饭就被人匆匆叫走了,留下苏瑾寒和德妃母女。 德妃开心,显然喝得有些高了,脸色晕红。 苏瑾寒见状忙和庄亚玲一起扶着德妃进了寝殿。 服侍着德妃上了床,德妃这才晕乎乎的道:“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喝个几口就醉了,好在今日也没有外人,否则这老脸怕是要丢个干净咯。” 苏瑾寒看德妃的额头上有汗,便伸手拿了自己的帕子给德妃擦拭,嘴里说到:“娘娘今天开心,多饮了两杯也在情理之中,不丢人的。” 德妃这时抓了苏瑾寒的手,嘟哝道:“瑾寒你是个懂事的,不像玲儿,打小就不让我省心。” 德妃这话一出,一旁的庄亚玲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也是,自家母妃在自己的面前说别人比自己好,尤其这个别人还是苏瑾寒,庄亚玲能开心就有鬼了。 苏瑾寒倒是没有刻意去在意庄亚玲的脸色,而是轻声劝道:“三公主其实已经很好了,虽然有时任性了些,但也是不通人事,容易叫人蒙蔽罢了,心地还是好的。” 说这话时,苏瑾寒是佩服自己的,这也算是睁眼说瞎话了。 毕竟庄亚玲对人下手的时候,可是半点心地好的意思也没有的。 但是她总不能在德妃的面前说庄亚玲心地不好吧! 德妃闻言笑呵呵的,“你不在意她以前做过混账事就好……就好。” 说着特别开心的拍了拍苏瑾寒的手,竟就这么眯着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苏瑾寒等德妃睡了之后才想抽回手来。 之后,手倒是抽出来了,但是替德妃擦拭汗珠的帕子却是没能抽出来。 德妃拽得有些紧,苏瑾寒皱了皱眉,终是不敢吵醒德妃,只能算了。 和庄亚玲一起出了寝殿,苏瑾寒对着一旁的徐嬷嬷道:“娘娘已经睡下了,只是娘娘中午饮得有些多,还要劳烦嬷嬷通知膳房准备好醒酒汤,娘娘醒来也好解酒。还有我方才替娘娘擦拭汗珠的时候,娘娘拉着我的手,睡着之后却帕子却是落在了娘娘手中,还请嬷嬷等娘娘醒来之后,替我将帕子收好,有机会我再来找嬷嬷要。” 苏瑾寒这话说得很客气,并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徐嬷嬷对苏瑾寒很有好感,闻言便笑着点头,“好的姑娘,我记下了。” 苏瑾寒这才笑着道谢,然后领着青芽往门口走。 德妃是今天的主角,德妃都已经醉了,睡下了,她留着自然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不过让她稍微有些惊讶的是,庄亚玲竟然没有避着她,而是跟她一起往外走。 虽然惊讶,不过苏瑾寒却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倒是庄亚玲主动开了口。 “苏瑾寒。” 连名带姓的称呼,实在说不上多么的和善,但是比起之前的排斥,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苏瑾寒停下脚步,面带微笑:“三公主有事?” 庄亚玲如果不表现出敌意来,苏瑾寒看着德妃和庄靖铖的面子上,也能够温和以待,自然不会争锋相对。 庄亚玲沉默了许久,拧着眉,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苏瑾寒倒也算是有耐心,安静的等着。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识人不清,受人蒙蔽,才会和你作对。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希望你也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许久之后,庄亚玲这才开口说道。 苏瑾寒略微惊讶的挑眉,旋即颔首:“好。” 虽然庄亚玲说的话有失偏颇,说她完全受人蒙蔽,其实倒也不尽然,毕竟庄亚玲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的公主了,及笄礼已过,还没有半点自己的分辨能力,受人蒙蔽,那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不过苏瑾寒又不是她的娘亲,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要去替她修正自己的观念,只要庄亚玲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乐得自在。 所以微微点头之后,苏瑾寒又问:“三公主还有事吗?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庄亚玲自然没有事了,便摇了摇头。 苏瑾寒和她告别之后,带着青芽离开。 对于庄亚玲开口向自己谈和,苏瑾寒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她这人素来如此,不喜欢麻烦,却也不怕麻烦。在苏瑾寒的心里,庄亚玲从来也不是个能够让她心生忌惮的对手,简而言之,就是不放在心上。 若是庄亚玲知道自己半点不被苏瑾寒放在眼里的话,怕是恨不得要杀了苏瑾寒才是了。 苏瑾寒跟着德妃宫中的宫人的脚步往外走。 心里却不由得在想,庄靖铖刚刚被匆忙叫走,是去做了什么。 不过他最近很忙,苏瑾寒也是知道的,再说了,庄靖铖是要做大事的人,苏瑾寒自然也不会事事都要管着,要过问,便是心里有好奇,也会被她压下。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在忙的庄靖铖,竟然和一个女子,出现在御花园的凉亭里。 当远远的看到了庄靖铖的背影时,苏瑾寒几乎不可置信。 她险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她对庄靖铖多熟悉啊,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已经足够让她分清楚是不是庄靖铖了。 苏瑾寒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小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领路的太监见苏瑾寒不走了,忙回头问道。 苏瑾寒面上的阴沉在此刻却已经悄悄敛去,笑道:“没有不舒服,只是看到了靖王殿下,在想是不是该上去打个招呼。” 苏瑾寒笑着指了指庄靖铖所在的方向。 那太监顺着苏瑾寒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正和一个女子坐在亭中的庄靖铖,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会……这样?中午的时候,靖王殿下不是还和苏小姐和德妃娘娘在一起用膳吗?怎么一转眼却又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喝茶了? 若是寻常的女子看到这样的场面,怕是要吃醋,要忍不住上前大闹一场了吧! 想到这里,那公公不由得看了苏瑾寒一眼,见她面色淡然,嘴角含笑,不由得佩服她的涵养。 “苏小姐,用不用奴才上去和靖王殿下说一声?”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苏瑾寒轻笑着摇头,“不用,无妨,咱们走吧。” 虽然庄靖铖匆匆离开却不是去办正事,而是和一个女子在御花园里喝茶聊天,这一点让苏瑾寒很不舒服。 但是苏瑾寒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理智,她冷静,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哪怕吃醋,不舒服,却不会上去无理取闹,万一庄靖铖此刻是有要事呢?所以她可以若无其事的走开,有什么事情,回家关上门,两个人谈就是了。 在外面闹,不是平白给人看笑话吗? 苏瑾寒想平静的走开,然而上天总是会弄出些不凑巧来。 “苏小姐怎么在这里?真巧。”一道嗓音叫住了苏瑾寒将将想要离开的步伐。 苏瑾寒转过头,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人群。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不速之客,正是太子和青王庄靖行。 苏瑾寒很想甩一个白眼过去,然后就这么转身就走。 然而她不可以。 这是在皇宫,而她面前的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都不是她能够甩脸色的人。 所以苏瑾寒笑着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青王殿下。” “苏小姐免礼。”两人同时开口笑道。 等苏瑾寒站起身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向凉亭的方向,笑道:“苏小姐今日是进宫来看兰妃娘娘的吧。” 苏瑾寒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是道:“太子殿下和青王殿下有事么?若是无事的话,小女就先告退了。” 显然,她并不想说自己今天进宫是因为德妃的缘故。 太子见苏瑾寒避重就轻,也不在意,目光落在凉亭里的两个人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笑意。 他看向苏瑾寒,不无叹息的开口:“我本以为苏小姐能让七弟收心,没想到七弟却还是这般左右逢源,还真叫我这个做哥哥的羡慕。” 就如同女人之间比衣服,比首饰,比男人一般,男人之间的攀比,也并不高明多少。 他们比权势,比地位,比女人,自己的女人比别人多,比别人优秀,同样是一种让人羡慕的资本。 面对这样明显的挑衅,苏瑾寒自然不会上当,轻轻一笑,淡淡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靖王殿下有他交友的权力,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再者,不过坐在一起喝茶罢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今只要是京城权贵层次的人物,都知道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苏瑾寒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含糊其辞,否定此事,再者,也没什么好否定的。 另一个,她也是在明确的告诉太子她的立场和对庄靖铖的信任! 想要挑拨离间,你还是走远点吧。 太子见状微微扬眉,似乎有些惊讶,欲言又止,随后化作一道无奈的浅笑。 倒是一旁的庄靖行知道了太子的意思,主动开口道:“苏小姐不知道?” 苏瑾寒淡淡道:“我该知道什么?” 苏瑾寒其实是很不耐烦应付这两人的。 但是她却也不想就这样输在面上,所以面色平静的等着两人出招。 “亭子里的那个女子,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也是七弟的青梅竹马,和七弟的感情自然很不一般。”庄靖行解释道。 苏瑾寒面色不变,道:“若是我没记错,殿下的未婚妻,易怡安好像曾经也是靖王的青梅竹马,不过这个她青梅竹马和靖王殿下的关系却好像并不是很好。” 苏瑾寒笑呵呵的加重了青梅竹马四个字的口气。 来个女人就是青梅竹马,真当她傻了? 果然,庄靖行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太子见庄靖行被惹到,竟然有失态的表现,对苏瑾寒这个小女子也是不敢再有轻视,笑着打圆场。 “苏小姐别听老三瞎说,老七和我表妹以前的关系确实不错,不过表妹不在京城多年,刚刚回来,两人应该是在叙旧,若是苏小姐没有要事,不如一起上去凑个热闹。” 苏瑾寒能拒绝吗?很显然不能。 所以她最后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而因为角度问题和距离问题,庄靖铖两人并没有发现苏瑾寒这边的情况,等她和太子一起走到凉亭外,太子开口喊庄靖铖,庄靖铖这才回过头来。 看到苏瑾寒和太子等人在一起,庄靖铖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却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收敛了。 “见过太子殿下,三哥。”庄靖铖站起身来行礼。 那个苏瑾寒一直只看到侧面的女子这时也站起身来,看向苏瑾寒等人。 “七弟免礼。絮儿表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记的大小姐,苏瑾寒,你们年岁相近,可好好接触一番。”太子对着龚絮儿道。 龚絮儿这才朝着太子等人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青王殿下,苏小姐。”龚絮儿的声音轻柔如水,带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温和,犹如清风拂面,叫人沉醉不已。 苏瑾寒打量她的容貌,饶是她心性淡定,这会儿竟也忍不住升起了些许嫉妒之心。 甚至她在此刻,也怀疑,庄靖铖是不是和龚絮儿有点什么。 眼前这女子,面如凝脂白玉,光滑而晶莹,小巧的脸上,嘴角带着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她说话时轻声细语,温和又可亲,任是谁看到,也只会觉得她是个应该供养在天上的仙子,而不是一个沦落凡间的普通女子。 “免礼免礼,表妹无需这般多礼,难道多年不见,如今连本宫一句哥哥都不会叫了?”太子笑呵呵的开口。 “是絮儿失礼了,太子表哥勿怪。”龚絮儿淡笑着开口。 “好了,都坐下吧,难得碰到一起,咱们坐下说说话。”太子发话之后,几人分别落座。 苏瑾寒本来不想凑到庄靖铖身边的,但是就在她走到庄靖行身边要坐下的时候,庄靖铖却身手拉了她,“坐这儿。” 那并不顾忌旁人眼光的举动让苏瑾寒心里微暖。 总算没有看到美人就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 心里哼了一声,苏瑾寒坐下,嘴角带着浅笑。 龚絮儿显然也没有想到庄靖铖竟然会这样不忌讳的表现出和苏瑾寒的亲昵,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心里则是升起一抹警惕来。 她此番既然回来,自然是对京城里的情况做了了解的。 庄靖铖身边多了一个苏瑾寒,这让她有了危机感,这才死活都要回来。 当年她之所以答应离开,也是因为不怕有人将庄靖铖给抢走。 就算是自诩青梅竹马的易怡安,也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因为她很清楚,易怡安走不进庄靖铖的心里。 当初听说庄靖铖对苏瑾寒有多好多好,她心里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如今看到庄靖铖对苏瑾寒的态度,她心里的危机感这才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瞬间爆发出来。 不过她多年一直都励志休养自己的心性,倒是半点的异样都没有流露出来。 太子这时看着龚絮儿笑着道:“絮儿表妹一去江南便是五年,终于舍得回来了?” 龚絮儿轻轻的笑,说:“如今年岁渐长,家里急了,想要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偏偏江南虽然人杰地灵,却没有合适的人,便允我回京来了。” 龚絮儿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淡然,也根本没有看庄靖铖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瑾寒就是感觉,她这话是说给庄靖铖听的。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酸溜溜的感觉来。 该死的庄靖铖,还真是个烂桃花,身边的女人永远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赶走一个,又冒出另一个来。 煜舞 说: 嗯,看到钻石涨了,月底了,大家这是都给钻的节奏了?哈哈哈。 钻石马上破一千了,不过明天来不及了,一号给大家加更。 最近更新不算很给力,如果有书荒的,没追过老书的读者,可以去看看小舞的完结文。 《自请下堂:公主要改嫁》http://www.ruochu.com/book/71537?from=shelf 谢谢支持哦。 回复(8)    第138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瑾寒心里酸溜溜的,面上却是半点的情绪也没有表露出来,伸手拈着茶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 太子倒是特意看了苏瑾寒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看向龚絮儿,笑道:“絮儿表妹说笑了,表妹长得国色天香,又有舅舅为表妹操心,难道还愁婚嫁之事么?” 龚家作为皇后的娘家,本就地位高超,而龚絮儿的父亲龚万来更是整个江南省的巡抚大人,是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门徒遍及天下,要为自己女儿寻一门好亲事有何难?只要他放出消息,怕是有的是人争先恐后的上门提亲。 然而龚絮儿心里只有庄靖铖,这让龚万来心里恼怒的同时,也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他的女儿可不仅仅只是花瓶而已,有些时候,她的见解和谋略,可不输男子。 若是因为她长相娇柔,看着温和就觉得她好相处,好打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絮儿闻言淡淡一笑,万千风情流转在眉眼之中,看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庄靖铖,开口却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太子哥哥就别笑话絮儿了,絮儿的婚事,自有父亲和姑姑做主,哪轮得到我自己说话啊。” 将事情推到长辈的身上,无疑是一件极为稳妥的事情。 果然,太子见话题涉及到了自己的母后和舅舅,倒是不好继续调侃,转而问起了龚絮儿这些年在江南的日子。 凉亭里全是太子和龚絮儿的对话声,另外几人倒显得格外的沉默。 庄靖行看着苏瑾寒和庄靖铖安静的坐着,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上次在避暑山庄之事,他本以为苏瑾寒亲眼看见庄靖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两人当场闹翻之后,应该再无可能才是。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善妒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格外尖锐的时候。 哪个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啊,庄靖铖身为皇子,王爷,身份尊贵,更当如此才是。 可惜他没想到,德妃竟然会为两人说和,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和好了。 不过眼下这个龚絮儿回来了,两人肯定又要矛盾频生了,毕竟龚絮儿对庄靖铖来说,可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庄靖行格外的淡定。 而庄靖铖坐在苏瑾寒的身边,见太子和龚絮儿说话,也凑到苏瑾寒的耳边,小声的问:“怎么了,生气了?” 苏瑾寒面上带笑,开口却是咬牙的低语:“我有什么好生气,你又不是我的相公,夫君,靖王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请自重。” 特意加重语气的一句靖王殿下,既是尊称,也客套遥远得让庄靖铖有种触摸不到的感觉。 庄靖铖虽然知道她只是一时气上心头,却也有些慌乱,怕她不听他解释,就此误会他。 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直接从桌底绕过,抓住了苏瑾寒的手。 苏瑾寒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甩开他。 庄靖铖如何会让她得逞,紧紧的抓着苏瑾寒的手,就是不松开。 “别生气,我回去再给你解释,这里有外人在呢。”庄靖铖依旧凑在苏瑾寒的耳边轻声道。 他的声音很小,加上刻意控制了,外人除了看着他们靠得近些,倒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庄靖铖那明显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却让人看出了,是庄靖铖在讨好苏瑾寒,苏瑾寒是占了上风的。 苏瑾寒听到庄靖铖说旁人都是外人,包括龚絮儿在内,心里顿时舒服不少,手中挣扎的力道也变得小了些。 庄靖铖趁机分开她的手心,和她十指紧扣。 那缠绵而又温存的模样,分明就像是要一直这般纠缠下去。 龚絮儿看着这一幕,神色略微一怔,心里却有些酸楚。 她和庄靖铖从小认识,若不是家里人阻拦,她又何至于被逼远走江南多年,若不是她去了江南五年,如今和庄靖铖在一起的,就是她了,有苏瑾寒什么事儿? 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 而另一边,庄靖铖见苏瑾寒冷静下来,不挣扎也不闹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没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思,便道:“太子殿下,三哥,絮儿,今日时候也不早了,瑾寒还急着回去,我也有事要办,便先走一步了,我们改日有时间再聚。” 庄靖铖说要离开,自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阻拦。 太子笑着点头,道:“好,那七弟你路上慢些。” “会的,告辞。”庄靖铖淡淡的应了一句,带着苏瑾寒起身离开。 龚絮儿看着庄靖铖和苏瑾寒的背影,眼中神色悠悠,轻声问太子:“表哥,能给我说说阿铖和苏小姐的事情吗?” 太子笑着应:“你想知道些什么?” 他这个表妹,他也是知道些的,懂事得特别早,心智和谋略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舅舅这些年能稳坐江南之地,他这个表妹也是出了力的。 可以说,除了喜欢庄靖铖这事儿让家里不满之外,这个表妹几乎就没有什么劣迹了。 “表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龚絮儿笑了笑,淡淡道。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神色悠然而恬静。 太子眼中神色一闪,对着龚絮儿说起了苏瑾寒和庄靖铖的事情。 从始至终,龚絮儿都显得特别的安静,面色自如的听着太子的话,没有半点的情绪表露。 等太子说完之后,她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多谢表哥,时候不早了,絮儿先告退了。” 说着从容的站起身来,对着太子行了一礼,转身翩然离去。 太子看着龚絮儿离开的背影,眼中神色不停的闪烁,最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 龚絮儿平静淡然的表情真的很能迷惑人,看着像是丝毫不在乎,无欲无求似的,但是太子却明白一个道理,会咬人的狗不叫,正是龚絮儿这种平淡如水,才更加的让人忌惮。 且就让她给庄靖铖和苏瑾寒加点料去。 与此同时,皇宫外,苏记的马车上。 “我要回府,你上来做什么?下去。”苏瑾寒瞪着恬不知耻跟在她身后上来的庄靖铖,怒道。 庄靖铖笑嘻嘻的往她跟前凑,“我送你回去。” 苏瑾寒面无表情:“我自己家的马车,自然会送我回去,不牢殿下操心。” 苏瑾寒这么一说,庄靖铖顿时就破功了,伸手就去拉苏瑾寒的小手,嘴里道:“小寒寒,你别生气了,我和她没什么的,我可以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我什么人啊,没必要和我解释。”苏瑾寒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并不买账。 庄靖铖顿时苦了脸,“你是我的心上人啊,我心悦你,我可不想你误会。” 庄靖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认真,那一双桃花眼中泛出的温柔神色几乎将苏瑾寒给溺毙了。 苏瑾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止不住的飘红,连带着心跳都加快了不少,鼓鼓胀胀的跳动着,几乎从心口跳出来。 最终苏瑾寒轻哼了一声,既没有说愿意听庄靖铖的解释,也没有说不愿意,不过一身的凌厉气息和棱角却是悄然收了起来,变得平和了不少。 就连被庄靖铖抓在手里的手都没有挣扎,安静无比。 庄靖铖见状,赶忙道:“我欠絮儿一条命,她还因此被强制带去江南多年,所以她这次回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见她一面。” 如今庄靖铖对苏瑾寒可谓是用情至深,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半点的误会和不愉快,尤其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产生的。 苏瑾寒一听庄靖铖欠她一条命,也是吓了一跳,同时也回过味来,便问:“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开口,庄靖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开口一五一十的将当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五年前,庄靖铖刚好十八岁,虽然他已经习了武,也有不凡的造诣,但是却要韬光养晦,不敢轻易的展现在人前。 而当年他被太子等人设计,濒临险境,偏又不能够施展出武功来化解自己的危机,否则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便只能死死的撑着,熬着。 当时,是龚絮儿不顾一切的将他给护在身后,不让太子他们得逞的。 所以,龚絮儿救了他一命。 但是同样的,龚絮儿的做法也惹恼了皇后,正巧龚万来要去江南走马上任,便让自家哥哥将她一起给带走了。 因为远在江南,加上龚絮儿对庄靖铖贼心不死,所以皇后便吩咐不许她回京,除非她死心或者嫁人才行。 龚絮儿比庄靖铖小三岁,五年前已经是及笄的年纪,本可以谈婚论嫁了,却因为她的不同意,而导致一拖就是五年。 二十岁的姑娘,已经是老姑娘了,再想找户好人家已经不容易了。 当然,若是龚絮儿肯松口,想要娶她的人还是大把的在,毕竟龚家出了个皇后,如今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谁也想趁机攀高枝。 偏偏龚絮儿死都不肯松口谈及婚嫁之事,让龚家夫妇愁白了头。 当然这些事情庄靖铖自然是没说的,毕竟他对龚絮儿虽然有感激之情,却并没有男女之意。 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心属苏瑾寒,对旁的女子更是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苏瑾寒今天听了太子和龚絮儿的对话,多少也能听出点苗头来。 所以知道庄靖铖和龚絮儿还有这样一份过往之后,心里虽然心疼庄靖铖,但是也难免酸溜,便开口道:“原来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啊。那你是该好好报答人家才是。” 庄靖铖闻言,眼中的神色松了松。 果然,他的小寒寒才是最宽厚大度,善解人意的。 然而他的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嘴角就不由得升起一抹苦笑来。 “不是都讲究救命之恩要涌泉相报吗?她长得那么好看,又喜欢你,五年来为了你不嫁人,等着你,如今都等成老姑娘了,你要不然就一收,将她给娶回家算了,也免得有人说你忘恩负义,而且你娶了她还能就近照顾……唔……”苏瑾寒嘀嘀咕咕的说着,竟然感觉自己说得特别的有道理,心里酸溜溜的感觉更浓了。 没有哪个女子能大度到允许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尤其这个女人还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自己的男人。 重生之后,苏瑾寒对礼教之类的,看得很淡了,如果说上一世有人跟她说女子不能善妒,要大度,要主动为自己的夫君张罗美人,也好开枝散叶什么的,她或许会听的,但是如今,她却做不到了。 她爱庄靖铖,半点都不想让给别人,所以庄靖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如果不能够完完整整的拥有他,那么她宁愿不要。 就在苏瑾寒嘀嘀咕咕说着的时候,脑海里全部都是这些念头的时候,嘴唇忽然被人狠狠的封住了。 原来庄靖铖听她越说越离谱,怕她再说下去,怕是要直接将他给打包送人了,所以只好强制性的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了。 庄靖铖的吻带着难言的霸道和掌控,那股凶狠得像是要将苏瑾寒揉碎融入到他骨子里的力道和渴望让苏瑾寒渐渐的变得有些迷糊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轻微抗拒,到之后晕乎的迎合,苏瑾寒俏脸通红的躺在庄靖铖的怀里。 这个吻缠绵了许久,庄靖铖才松开她。 松开她的时候,两人之间甚至带出一抹可疑的亮光,分外的诱人。 苏瑾寒脸色绯红,见庄靖铖眼神火辣,忙埋在他的怀里不敢看他。 实在是刚刚的吻太过羞人了。 虽然以前也吻过,但是刚刚,格外的热情。 苏瑾寒甚至觉得,庄靖铖恨不得把自己给吃掉。 终究,庄靖铖还是存了理智的,无奈的将她抱紧,无奈低叹:“明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你,还说那样的话,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我?” 苏瑾寒闻言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故意道:“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三妻四妾吗?她长得那么漂亮,性子又好,又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都不惜熬成老姑娘了,你就半点都不动心?”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很钻牛角尖的动物。 当然,苏瑾寒不是那种轻易钻牛角尖的,她这次反应会这么激烈,也是因为龚絮儿给她带去了危机感,因为龚絮儿太美,表现得又太好,尤其她救过庄靖铖,苏瑾寒心里的恐慌在这些条件的堆砌下达到了顶峰。 不是苏瑾寒不自信,而是对手太强,引发了她的危机感。 当然,同样的,还有她熊熊燃起的战斗之心。 别看她嘴上说着将庄靖铖推出去的话,但是心里却是已经认定了庄靖铖是她的人,只要庄靖铖不变心,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注定了是她的,谁也不许觊觎,谁也夺不走,不管对手是谁,她都有这个自信。 庄靖铖听了苏瑾寒的话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却也知道她这是在乎他的表现,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在我心里,她除了对我有那次的恩情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是。” “再者说了,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她喜欢我,却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喜欢她,回应她。至于你说她长得漂亮,我倒是没有注意过她的长相,除了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最后这句话,让苏瑾寒心肝直打颤,这人说情话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甜,这么腻呢?偏偏……她却喜欢得不行。 因为她知道,他情话只说给自己听。 带着点小骄傲,苏瑾寒道:“难怪都说你是风流王爷,就这满嘴的情话,都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了吧。” 庄靖铖表示很无辜,他风流浪荡那都是做戏给人看的,他真正亲近过的女人,也就只有苏瑾寒一个人而已。 再者说了,就他的长相,站出去就是招牌了,哪里还需要情话来骗女人,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给了怀里这个小女人,偏就她还不相信。 庄靖铖面色无奈,但话语却是宠溺的。 庄靖铖说:“小寒寒别闹,我哪里需要骗女人,我唯一哄过的,也就你一个而已。” “庄靖铖,她真的很好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比我还要好看一点点,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男人不都是看脸的吗? “我要自己娘子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我自己就够好看了,想看美人,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就好了。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庄靖铖特别认真的看着苏瑾寒的眼睛说。 苏瑾寒怔怔的,终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个庄靖铖,总是能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忒自恋,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这世上比他美的人,她还真没见过。 情人眼中出西施这个词叫庄靖铖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瑾寒终究没有继续胡闹下去,主动依偎在庄靖铖的怀里,轻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 一股大力骤然袭身,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肩膀,满脸森寒的看着她,“你想离开我?” 那冰冷却含着暴戾的模样,有种毁天灭地气势在里面。 苏瑾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庄靖铖变成这样,不由得抿唇轻笑,纤细的手落在他的脸上,轻声道:“不是我想离开你。而是这一辈子太长,咱们谁也说不好往后的日子会怎样,万一咱们两个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呢?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咱们分开了呢?那时我怕我会不习惯没有你宠着的日子。” 说到这些,苏瑾寒不由得想到之前庄靖铖失忆的日子。 当时她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而后来,他们又怎么在一起的。 庄靖铖这才明白过来苏瑾寒说的只是可能,但是,哪怕只是可能也足够让他不悦了。 所以虽然收敛了一身的气势,但是庄靖铖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沉声道:“寒儿,我发誓,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也只爱你一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至于你说的意外,我不否认,人生处处有意外,就好像我上次意外失忆一样。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爱护你,如果你走丢了,那我会拼尽全力把你找回来,如果我走丢了,你也别放弃我,朝我走一步,剩下的路交给我,我一定会不惜一切,回到你身边。” 对于上次自己失忆对苏瑾寒造成的痛苦,在庄靖铖的心里同样也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每每想起来,庄靖铖就恨不得宰了自己。 所以此刻听到苏瑾寒的话,他下意识的也想到了那里去,更加恼恨自己了。 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放弃苏瑾寒。 因为早在他恢复了记忆开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此生此世,他只要苏瑾寒,绝对不会再放手。 苏瑾寒看到了他的固执,也看到了他的坚定,心湖就像被砸入了一颗石子似的,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嘴角挂着一抹动人的笑容,苏瑾寒轻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庄靖铖闻言浑身顿时一颤,眼中爆发出一抹璀璨而耀眼的光芒之后,直接低头将苏瑾寒吻住。 这一番交谈,让两人的感情更加稳定了,也让两人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已经认定了此生非彼此不要了。 所以龚絮儿的出现,除了最初让两人有些小别扭之外,之后竟然是成为了两人感情的催化剂,让两人的感情越发的浓厚,也越发的笃定了。 如果龚絮儿知道是这个结果,怕是要气死了吧! 和庄靖铖说开了之后,苏瑾寒彻底的不在意龚絮儿的存在,每天该干嘛干嘛,半点也不慌乱。 同时,京城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之中,不管是太子那边,还是庄靖铖这边,都没有半点的动静。 也在这样的平静之下,苏瑾寒接到了易怡安的邀请信。 约她去望江楼一聚,说是有事情要和她说。 苏瑾寒接到消息之后顿时嗤之以鼻。 她并不耐烦和易怡安之流斗,至于争风吃醋更是算不上了,毕竟庄靖铖心里只有她苏瑾寒,旁人又算什么东西。 所以苏瑾寒压根就没有管易怡安的邀请,该干嘛干嘛。 煜舞 说: 发糖拉发糖拉,2017年最后一天,祝大家万事如意,明天就是元旦了,嗯,钻石也破千了,给大家加更……至于加两千还是四千,就只能看情况咯,嘿嘿嘿。 回复(6)    第139章 你这么水性杨花,铖哥哥知道吗? 苏瑾寒对易怡安的冷处理,易怡安并不知道,这会儿的她还在兴奋和苏瑾寒见面之后,要怎么刺激,打击苏瑾寒呢。 虽然没有答应易怡安的邀请,但是在易怡安约她的这一天,苏瑾寒还是出了门。 当然,不是去见她,而是去了烧烤铺子。 今天许安乐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抽空出来,自然是要和苏瑾寒见面,顺便说些事情的。 许安乐不仅是财迷,同样也是个吃货,最喜欢的,就是享用美食。 想想自己作为烧烤铺子的老板,却从来没有来吃过东西,她心里就感觉不是滋味,上次被打乱了计划,这次她直接就将地点约在了这儿。 苏瑾寒到的时候,许安乐已经在店里等着了,她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因为不想被人认出,哪怕这种可能性极小,许安乐还是带了面纱。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 而太子和庄靖铖不对付,庄靖铖和苏瑾寒是恋人,她和苏瑾寒在一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的话,难免要被有心人利用,引起惊天的波澜。 看到苏瑾寒进门,许安乐起身迎了过去。 “这里。”许安乐摆了摆手,对着苏瑾寒招呼。 这样的举动在现代是极为普通正常的,但是在古代,一个女子当众做出这样的举动,难免叫人觉得奇怪,目光也都落在了苏瑾寒和许安乐的身上。 苏瑾寒并不在意,上前牵了许安乐的手,不让她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嘴里轻声道:“咱们不去楼上找个包间坐下来等我,在这大厅里也不怕叫人认出来。” 许安乐凑到苏瑾寒耳边低声道:“嗨,就我这个身份,有几个人能认出来啊,更何况能认出我来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来这儿,我这个大老板可从来没有好好的看顾过自己的铺子,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肯定要自己在大厅里体验一下氛围才是。” “好啦,反正歪理我又说不过你,你开心就好了。”苏瑾寒说着,已经到了二楼。 今天的烧烤铺子依旧人满为患,问店小二要个包房,竟然被告知已经没有包间了。 “这个生意,未免也太好了吧。”许安乐顿时咋舌。 上次苏瑾寒弄一大堆的钱放她面前说是烧烤铺的利润,她还不相信,以为苏瑾寒想帮衬她自己掏的腰包,如今看来,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烧烤铺子是真的赚钱。 许安乐想着,眼中都冒了光。 这一个烧烤铺子就这么赚钱了,以后她要是把火锅和其他的好东西都给引进到古代来,那不得赚得盆钵满溢? 光是这么想,许安乐便乐得笑出了声来。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发现不管是二楼的雅座还是一楼,零零散散也是有不少的位置的,眼中顿时浮现一抹疑惑。 店小二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站在一旁笑道:“这位姑娘怕的第一次来我们店吧,我们店这生意极好,别看这外头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和一般的有钱人家,可是这许多有权有势的大人和贵胄也会来小店尝鲜,而他们又不喜吵闹,便都要包房,所以我们这包房经常都是满的。” 许安乐闻言顿时恍然,旋即眼睛更亮了。 毕竟能在包房吃东西的,那可都是有钱人。 苏瑾寒一看许安乐掉进钱眼里的样子就满心的无奈。 最开始接触许安乐的时候,她倒是没发现许安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到后来和她合作了烧烤铺之后,苏瑾寒就发现了,这货特别喜欢钱,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财迷。 不过让苏瑾寒放心的是,许安乐喜欢钱,但更看重取之有道,所以倒也不怕她赚黑心钱。 苏瑾寒想着这些,嘴里却不含糊,“你叫你家掌柜的过来,就说苏瑾寒找他。” 店小二不明所以,不过见苏瑾寒面色笃定的又催了他一句,他也只好转身去了。 毕竟苏瑾寒是客人,他也不好得罪。 没过一会儿,掌柜的跟着店小二匆匆而来。 店小二跟在掌柜的后面,眼中明显的有着不解。 他不明白他不过按照苏瑾寒的吩咐说了苏瑾寒的名字罢了,掌柜的就那么激动,急匆匆的就要来见苏瑾寒。 如果说之前店小二只是惊讶的话,那么接下去掌柜的话就让他惊骇了。 掌柜的自然是见过苏瑾寒的,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冲着她行礼,“见过东家。” 店小二瞪圆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会是自己的东家。 合着烧烤铺这么火的生意,竟然是个小女子给鼓捣出来的。 旋即店小二慌忙道:“东家,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 苏瑾寒笑看了他一眼,道:“你不错,并没有做错什么。” 面对她直接要见掌柜的要求,店小二并没有表现出不好的举动来,而且一直也算是很有礼貌的应对,这对苏瑾寒来说,也是一种欣慰,毕竟她店里的员工还算有素质。 因为许安乐的身份特殊,从一开始就说了她们的合作暗地里进行,只有她和苏瑾寒知道,所以苏瑾寒也没有和掌柜的介绍许安乐,而是道:“还有没有空的包房,我和我朋友想聚一聚。” “有的,特意给东家留了一间,以备不时之需,东家请跟我来。”掌柜的当时就应了。 这也几乎是所有的饭馆和酒楼不成文的规定了。 一般来说,都会预留下一间上好的包房来,以防东家这边有客人,突然要用的情况。 苏瑾寒正是因为明白这个,所以才找掌柜的来。 正在苏瑾寒跟在掌柜的身后时,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却叫她微微一愣。 对方也看见了她,当即叫到:“瑾寒妹妹,好巧,你也来吃东西。” 声音爽朗又大方,不是岳泽又是谁? “大哥,真巧,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你这是吃完要走了?”苏瑾寒笑着招呼,顺带向他身旁的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还真是巧了,上次来这里吃东西,遇到了庄靖逸,这次过来,又遇到了岳泽。 岳泽笑道:“哪里,我们也是刚来,本来想要个包房的,不想竟然都客满了,只好在这外头挑个位置坐了,妹妹如果没有位置,不妨和哥哥一起,我请客。” 岳泽那边一起也就三四个人的样子,瞧那身上的气度,应该和岳泽一样是从军的军人。 苏瑾寒这边有包厢,但是却是为了许安乐特意要的,否则她自己却是没有所谓在哪里吃。 今日毕竟是许安乐难得一次出门的机会,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闹得她不开心。 所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许安乐。 许安乐这时心里正暗搓搓的激动着呢。 她人生有三大喜好,一是赚钱,二是美食,三就是看帅哥了,尤其对军人更是有一种盲目的偏好。 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帅哥看了不少,不管是太子还是青王,又或者庄靖铖,都是人中龙凤,实打实的帅气。 但是吧,她对太子和青王多有防备,自然没空欣赏美色,而庄靖铖是苏瑾寒的人,她不好觊觎,而眼前这个,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许安乐凑到苏瑾寒的面前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苏瑾寒这才点了点头,对着岳泽道:“若是大哥不介意,可以带着朋友去我的包房一起聚聚。” “咦,刚刚店小二不是说没有包房了吗?”岳泽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给自己等人领路的店小二。 店小二此刻也是懵逼脸,明明就是没有包房了啊…… 岳泽身后的几人中,有一人倒是个暴脾气,闻言直接伸手将店小二的领子给拽起,店小二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小子,你忽悠大爷是不是?瞧不起大爷?” 岳泽的朋友自然不会是什么弱势之辈,这一提顿时让店小二面色涨得通红。 一旁的掌柜的见状赶忙解释,“这位壮士误会了。对外营业的包房确实没有了,我们这儿特地给东家留了一个包房,苏小姐是我们东家,所以才会用这个包房的。” 那人闻言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将店小二放下地,还特别积极的把他被拽皱了的领子给抚顺,“对不住啊,对不住啊,俺老牛就是性子急了些,你别和我计较。” 店小二粗喘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虽然牛奔已经道歉了,但是他还是有些怕,说了句“没关系”之后,就挪步远离了他。 牛奔见状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讪讪。 一旁的岳泽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头,“说多少次了,遇事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今天回营罚你跑二十个圈。” 牛奔顿时惊叫:“二十个,将军这也太多了吧。” “二十五。”岳泽直接丢一句。 “我……这……”牛奔还想求情。 见岳泽又要说话,赶忙道:“是,属下遵命。” 一旁的苏瑾寒看着他们交流,眼中是淡淡的暖意。 上一世她在军营待过一阵,对这样的场景倒是见过不少,这才是他们之间最真挚的情感和表达方式。 一旁的许安乐也是看得美目连连闪烁着光,她倒是没想到,岳泽竟然还是一个将军。 “妹妹,对不住了,我这手下莽撞了些,我罚他了,你可别气啊。”岳泽对着苏瑾寒笑道。 苏瑾寒抿唇轻声说:“无妨,都是小事,大哥咱们走吧。” 随后一行人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包房之中。 众人各自报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之后,掌柜的和店小二就当先退下了。 屋里有备好的茶水和点心,所以众人坐下之后倒也不怎么无聊。 期间岳泽给苏瑾寒和许安乐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除了莽汉牛奔,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像是书生一样的人叫贺书,还有一个脸上有一条疤相对沉默的脚楚山,最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则叫李果。 许安乐也取下了面纱,和众人互相认识了一番。 不过她倒是没敢说自己的真名,胡编乱造了一个柳灵算是敷衍了过去。 掌柜的很快就将众人要吃的东西送了上来。 岳泽等人常年在边疆行军打仗,在山林穿袭的时候难免会遇上没有干粮的情况,这时他们自然要想办法弄到吃的,所以一个个烧烤的技术倒也不错。 本来苏瑾寒和许安乐两个三脚猫也是跟着烤东西的,不过在吃到几人烤的,尤其是岳泽烤的东西之后,瞬间就放弃了自己烤的打算,眼巴巴的瞅着岳泽。 不过美人到底是有特殊的,岳泽倒也没有拒绝为她们效劳。 苏瑾寒支着下巴看岳泽,道:“没想到大哥的手艺这么好,真厉害。” 岳泽一边利落的翻着东西,一边道:“厉害什么啊,这都是在战场上食不果腹的时候练出来的。倒是你,厉害,不声不响的开了一个这么大的铺子,这生意好得都叫人羡慕了。我们经常自己烤东西吃,不过都是柴禾一架就那么烤,倒是没想过能如你这般做出架子来。这想法我可是拍马都赶不上。” 苏瑾寒笑道:“这可不是我的点子啊,想出这个的另有其人。” 虽然说了另有其人,苏瑾寒却终究没有开口说那个人是谁。 所以岳泽虽然惊讶,却没有继续追问。 “岳大哥,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战场上的事情啊,是不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特别的激情,热血。”一旁的许安乐激动的问。 她在现代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战争片了,有段时间更是被特种兵给圈粉了。 在她想来,岳泽既然是将军,那应该比现代的特种兵可厉害多了。 “电视剧?那是什么东西?”岳泽忙里偷闲的问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困惑。 许安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说漏嘴了,赶忙咳嗽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不过岳泽也没有追着问,反倒说:“至于激情热血那是自然的,不过更多的是尸横遍野和血腥杀戮,你确定你要听?” 岳泽说着,特别奇怪的看了许安乐一眼。 要说起这些事情来,女子都是望而却步的,岳泽可不认为有那个女子会喜欢。 然而许安乐的反应绝对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许安乐特别激动的点头:“要听,要听,岳将军你快说啊。” 岳泽看着许安乐激动的样子,有些发怔,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不一样。 这京城中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娇娇柔柔的,风一吹就倒,对于战场之事,更是恐惧害怕,这缠着他要他讲战争之事的,许安乐真是第一个。 许安乐见岳泽半天没有开口,困惑道:“不能说?机密吗?” 岳泽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句,“不是。” 随后便随意的和许安乐说了一些战场上的事情。 许安乐听得美眸连连闪烁,不时的小声惊呼,眼中充满了崇拜和向往之色。 军哥哥啊,那可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最厉害的人呢。 一旁的牛奔这时插嘴道:“柳姑娘想听战场上的事情啊,那问我老牛啊,我经常跟着将军,最明白将军的厉害了。” “真的吗?那你说。”许安乐眼前一亮,转头对着牛奔,笑盈盈的看着。 刚刚岳泽说的很简单,也不怎么带上个人色彩,而如今许安乐对岳泽正是好奇的时候,见牛奔要说岳泽的英勇事迹,如何会不兴奋。 苏瑾寒看着许安乐小女儿的姿态,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她也知道,许安乐怕是在宫里被禁锢疯了,出门的时候才会这么的放松自己,否则这人生时时刻刻都是压抑的话,这也太悲惨了,于是也就随了她去了。 岳泽见许安乐和自己一群战友打成一片,聊得火热,倒是不由得摇头。 还真是个热情如火的爽朗女子,倒是颇有几分大漠姑娘的野性和热情。 不过岳泽倒也没有多想,一边烤着东西,不时的和苏瑾寒交谈。 许安乐听着牛奔说岳泽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岳泽这么厉害,两眼都是小星星,对他崇拜极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吃东西的,所以一边听故事,也没忘记吃东西。 吃得正欢时,眼前出现一条浅蓝色的帕子。 许安乐怔怔的抬头看去,就见岳泽一双星眸淡淡的看她,“把嘴角擦一擦,有辣椒。” 声音爽朗中带着几分低沉和磁性,让许安乐听得脸都要红起来了。 伸手接过帕子,许安乐说了声谢谢,这才擦了擦嘴角。 “帕子脏了,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无妨,不值钱的玩意儿,姑娘回头丢了便是。”岳泽洒脱道。 这一点上,男子的帕子就不如女子的那么金贵,女子的随身之物若是遗失,叫人捡了去,若是有人针对,难免能说出些闲话来,而男子的却随意些,而且也不容易叫人说闲话。 许安乐唔了一声,却是仔细的将帕子给叠好,放在自己的袖口之中。 岳泽正好转过去烤肉去,倒是没有看到这一幕,至于牛奔等人,这会儿喝上酒了,也都没有注意,苏瑾寒倒是看到了,却也没有多想,自以为许安乐是想洗好了之后还给岳泽。 吃喝了一会儿,许安乐注意了一下时间,见自己差不多要回去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着众人告辞之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这次出宫,对许安乐来说,无疑是一次很好的放松。 许安乐走了之后,苏瑾寒又留了一会儿,这才想要起身告辞。 岳泽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牛奔,你们喝着,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苏瑾寒也没有拒绝岳泽的相送。 两人一起出了店。 “大哥,你回去陪你朋友吧,我吃得有些饱,想走走。”苏瑾寒对着岳泽笑道。 “我陪你吧,他们不重要。”岳泽爽朗的说。 苏瑾寒闻言只能抿唇。 不过她自从和岳家认了干亲之后,也很少去走动,便主动问起了岳家的情况。 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身体都还健朗,而岳战庭和邵婷芳夫妻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至于岳家其他的人,也都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正在苏瑾寒和岳泽低声说着话,一边散步的时候,却被一声嘲讽的声音给喊住了。 “我说苏瑾寒你怎么不来见我,合着是被姘头绊住脚了,苏瑾寒,你这么放荡,铖哥哥知道吗?” 听到这话,苏瑾寒便是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开口说话的人是谁了,不由得暗叹真是冤家路甲,她不过和岳泽随便走走,也能遇到易怡安,这个运气,也是没准了。 岳泽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却不代表他傻,这么明显的针对话语,他岂能听不出来。 所以回头看向易怡安时,目光并不客气,打量了一番之后,岳泽冷呲一声,淡淡道:“也不知是谁家的狗窝门没有关好,竟放了只疯狗来胡乱咬人。” 易怡安看到岳泽的瞬间就觉得不好了,可是岳泽这话一出,她好悬一口血没有喷出来。 “你,你……”易怡安指着岳泽,想骂却骂不出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竟然骂她是狗,他竟然敢这样对她! “我最讨厌人用手指着我,因为那样会让我很不爽,会想把他的手给剁下来喂狗,你要不要试试?”岳泽不带半点表情的说着,表达了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易怡安吓得直接缩回了手,脸色有些发白。 岳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在他刻意放出威压的情况下,京城这些没见过血的贵家子弟,没有几个能抗住的。 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易怡安了。 就算岳泽刻意控制了,但也足够易怡安喝一壶了。 岳泽见易怡安老实了,这才不屑的冷笑一声,淡淡道,“妹妹,咱们走。” 岳泽是个特别护短的人,他父母既然认了苏瑾寒,在岳泽的心里,苏瑾寒就和他亲生妹妹没有什么区别,他自然不会允许旁人在自己的面前欺负她。 苏瑾寒淡淡的扫了易怡安一眼,心里半点同情也没有,对于她一直要找自己的麻烦,苏瑾寒其实是很烦躁的,她倒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易怡安,但是一来她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二来易怡安毕竟是一个郡主,莫名其妙就死了,多少也会有些麻烦,所以这才忍着她。 眼下不用自己动手都能让易怡安吃亏,她也是乐见其成,所以岳泽招呼她,她直接就应了一声,跟着岳泽想要离开。 易怡安眼中全是不甘和怨恨。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苏瑾寒占了?明明苏瑾寒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不管是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最低贱的,可就是这样的她,不但得了她最喜欢的铖哥哥的感情,还被封了县主,又得了岳家的青睐,认作干女儿,她何德何能? 易怡安不甘心。 明明自己什么条件都比苏瑾寒要好,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机缘。 想到自己今天约见苏瑾寒的目的,易怡安喊道:“苏瑾寒,既然碰上了,你不打算和我聊一聊吗?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今天要找你,想和你说什么吗?” 苏瑾寒头也没回。 要说好奇,也不是没有。但是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易怡安若是打着这个主意,想用那不知名的目的来诱惑妥协,那就只能说大错特错了,也从侧面说明了,易怡安根本就不了解苏瑾寒。 易怡安见苏瑾寒半点都没有停留下来的意思,张嘴喊道:“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和铖哥哥有关,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苏瑾寒这次停下了步子,转身悠悠的看向易怡安。 她的目光平静淡然又带着些许审视,见易怡安并没有心虚的样子,心里判断她应该不是在说假话。 不过易怡安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倒是真的猜不到。 侧首对着岳泽,苏瑾寒轻声说:“大哥,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岳泽也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好,我等你,自己小心点,若是有危险,就喊我。” 苏瑾寒闻言,心里一片温暖。 这就是岳泽,她前世的大表哥,这一世认的干哥哥,永远尊重信任她,却也不吝照顾她。 留下岳泽站在原地,苏瑾寒朝着易怡安走去。 易怡安显然忌惮岳泽,又带着苏瑾寒走到更远的地方,当然,还在岳泽的视线之内,这才停下脚步来。 易怡安没有开口,苏瑾寒也没有主动追问,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易怡安先忍不住,“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一点都不着急?” 苏瑾寒理所当然的说:“你既然要我来,就说明已经准备好了要告诉我了,我为什么要问?” 易怡安险些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她赶忙稳定心思,这次却没有了摆谱的意思,直接道:“苏瑾寒,我早说过,你不会真正走进铖哥哥的心里,你不过是他寂寞之下的替代品和消遣品而已,你当时不屑一顾,现在我告诉你,正主回来了,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苏瑾寒看着易怡安一脸狠辣的样子,对她的话也有些惊讶。 不过转瞬她就隐约想明白过来了。 易怡安说的那个正主,难道是……龚絮儿? 苏瑾寒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和庄靖铖真正纠葛加深,是因为她意外之下替庄靖铖挡了一剑,救了他一命,而龚絮儿当初也救过他一次。 难道说,易怡安想说的是这个? 想到这里,苏瑾寒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意思,转身就想离开。 易怡安本以为苏瑾寒会追问,会勃然大怒,那时她就可以高高在上的鄙视苏瑾寒,尽情的讥讽她,嘲笑她,可是苏瑾寒半点反应也没有,转身就走是什么鬼? 易怡安心里不平衡的,上前拉住苏瑾寒的手:“你走什么?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想知道她和铖哥哥之间发生过什么?” 此刻的易怡安,甚至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苏瑾寒的想法。 她就想看苏瑾寒失落,痛苦。而她自己比苏瑾寒知道得更多,更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爽快。 然而她这个念想注定是要泡汤的。 只见苏瑾寒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很好玩吗易怡安?自以为你知道得比我多,在我面前炫耀,就很有成就感,是吗?” 被一语点破心思的易怡安有些恼怒,愤愤道:“总好过你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好。” 苏瑾寒叹了口气。 其实她真的不是个喜欢打击人的人,但是易怡安非要往她面前凑,她有什么办法? 所以,苏瑾寒轻声道:“你想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龚絮儿?所谓的她和靖王之间的往事,不是她曾救过靖王一命,而后又因为他去了江南五年,如今年满二十也不曾婚配?” 易怡安见鬼似的看着苏瑾寒,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她还会读心不成?易怡安感觉心底发寒。 苏瑾寒好笑的看着她,“我不但知道,我还和龚絮儿碰过面了,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易怡安无比傻眼。 苏瑾寒说:“易怡安,下次要算计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先打听清楚,也拿出点水平来,否则你在我面前这样那样的蹦跶,我会觉得很没意思,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 丢下这句话,苏瑾寒再不停留,直接朝着岳泽走去。 易怡安站在原地,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旋即变得雪白,最后无比的阴沉。 她双眼猩红的看着苏瑾寒越走越远的背影,咬着牙低语:“苏瑾寒,你别得意,我已经拿到你的把柄,迟早要你好看。” 说着,易怡安沉着脸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在她的吩咐下,马车来到了位于皇城边上最近的一座府邸之外,抬头看向匾额,上头书着龚府两个大字。 命下人去递了拜贴,易怡安由龚府的下人伺候着等在外面。 龚府之内。 “大小姐,安和郡主求见。” 龚絮儿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讶。 安和她自然是知道,也认识的,只是她和安和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彼此都不待见。 当然,她的性子和休养,自然不会表现出对安和的针对来,只是心里却是不喜欢易怡安的。 “她来做什么?”龚絮儿没有立刻让下人回绝,说不见易怡安,但是也没有立刻答应见她,而是问道。 好在易怡安多少了解些龚絮儿的性子,所以提前倒是交代了下人说明她的来意。 “安和郡主说是有关苏瑾寒的事情要和小姐商量。” 苏瑾寒?现如今阿铖喜欢的人?龚絮儿一听,倒是来了兴趣,坐直身体,淡淡道:“请她进来。”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亲自起身去迎接易怡安的意思。 她是龚家的长女,龚家出了个皇后,她的身份也不低,便是易怡安是郡主,她也有资格不去迎接。 “郡主来啦,请坐。”龚絮儿看到易怡安进门,笑着开口,抬手做了个请易怡安入座的手势。 对于龚絮儿明显的怠慢易怡安心里自然是不爽快的,但是她还有事要求龚絮儿去做,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得罪,便笑着道:“许久不见,龚小姐倒是越发美丽了。” “郡主过奖了。”龚絮儿淡淡道。 易怡安到底不甘心就这么被欺负怠慢,想要找回场子来,便道:“听说龚夫人如今正四处打听京城中适婚男子的贵胄之家,想要替龚小姐说一门亲事,素闻江南之地人杰地灵,是个出才子的地方,龚小姐去了江南五年,竟也没有看上的人选吗?” 一个说亲,一个五年,点出了龚絮儿如今已经高龄,急切需要嫁出去的现实,偏偏又没有说明,也算留了一分面子。 说完之后,易怡安偷觑龚絮儿的脸色。 只要龚絮儿露出半点恼怒的神色来,她就赢了。 然而她失望了,龚絮儿好像并没有听懂她话里行间的意思似的,神情依旧平静淡然,伸手给易怡安倒茶。 然而,龚絮儿真的没有听懂吗? “婚姻大事,自然有父母亲做主,我却是不便多言。不过倒是要恭喜郡主了。”龚絮儿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易怡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龚絮儿下一句话,却让易怡安黑了脸。 “听闻皇上已经下旨将郡主赐婚给三皇子青王殿下,你们二人结合,对虢安郡王府倒是大有裨益。” 易怡安眼中都要喷火了。 这桩婚事可以说是易怡安心里难言的痛。 她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人家说起这个,可是如今,不但苏瑾寒曾用这个事情来刺激她,如今连刚刚回京的龚絮儿都用这件事情刺激她,她能不气吗? 关键是,不管是在苏瑾寒的面前,还是在龚絮儿的面前,她都是处在劣势的,这一点让她很不爽。 然而她终归还是找回了理智,知道自己今天来是有事要说,没有爆发自己的脾气。 而是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铖哥哥,如今我被指婚,已经没有机会和铖哥哥在一起了,不过我看苏瑾寒不爽,也不想她嫁给铖哥哥,所以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得到铖哥哥。” 龚絮儿闻言没有说话,淡淡的扫了易怡安,眼中却满是轻视和不屑。 显然,如果易怡安真的有那个本事的话,那么早就成为庄靖铖的靖王妃了,而不是如今这般,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龚絮儿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根本一个字都不相信。 垂了垂眸子,龚絮儿说:“我的事情不牢郡主挂心,郡主此番前来若只是说这件事的,那就请回吧。” 明摆着对易怡安说的话半点兴趣都没有。 易怡安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忍着怒气道:“原来我是拿苏瑾寒没有办法,但是我如今手上有她的把柄,只要你肯帮忙配合,苏瑾寒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到最后,易怡安的声音明显透着偏执和怨恨。 龚絮儿威严皱了皱眉,不过依旧没有开口。 易怡安见状挥退屋里的下人,让他们去外面守着。 这里是龚府,下人自然不会听易怡安的,纷纷将目光看向龚絮儿,见龚絮儿缓缓点头,他们这才退出门,关上门守在门外。 易怡安和龚絮儿在屋里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没有旁人知道,只知道,易怡安离开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容的。 苏瑾寒自然也不会知道,一场针对她的密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铺开了。 皇宫,皇后寝宫。 皇后和太子正在一起说事儿。 说完正事之后,两人的话题转到了龚絮儿的身上。 “表妹此番回来,还是非靖王不嫁吗?”太子想到前几天和龚絮儿的碰面,问皇后。 皇后闻言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说起来,皇后对龚絮儿这个侄女是有意见的。 当年如果不是龚絮儿横插一手的话,庄靖铖早就死了,也不会有如今这般难缠的局面。 所以她才会一怒之下将龚絮儿给打发到江南去。 可是没想到,去了江南,龚絮儿依旧执迷不悟,痴恋庄靖铖,谁家的男儿都看不上,以至于即便是以龚家的富贵和权势,到如今,龚絮儿还是没有嫁出去。 当然,她最气的,还是自己的哥哥,太子的舅舅,龚万来。 在她看来,龚万来就是太惯着龚絮儿了,如果不是他的宠溺,龚絮儿也不可能这么放肆,就是绑也被绑着嫁人了。 “回头本宫一定好好说说你舅舅,让她早些嫁出去,免得再丢人,闹出些乱子来。”皇后想着,沉声道。 太子闻言想了想,旋即笑道:“此事倒是不急,母后,儿臣倒是觉得,如今表妹不着急嫁人。”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此话何意?” 太子悠悠一笑,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表妹痴恋了这么多年,便是逼她,她也不一定会嫁,与其到时候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如让她就这么拖着,而且,她如今拖着,也是有好处的。” 皇后皱了皱眉,问:“有什么好处?” 也不怪皇后这般问了,毕竟如今龚絮儿也算是实打实的老姑娘了,再拖下去,就是龚家的财势在,她也嫁不了好人家了,所以皇后格外不理解太子的话。 煜舞 说: 今天元旦,祝大家元旦快乐。钻石满一千加更两千字,任性加一更,两千字,加上保底的六千,一共一万字,嗯,小舞虚脱了。 希望大家看得愉快,2018年有个好的开始,一年都顺心如意哦,么么哒。 回复(8)   第140章 好好的一棵大白菜却不能拱 皇后之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太子的话,也是她没有将事情往那方面想,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太子有时候还是有不少阴招的。 太子见皇后追问,这才悠悠道:“母后忘记了吗,当年表妹虽然坏了咱们的好事,却也在老七那里留下了一个恩情,加上这么多年苦等未嫁,便是石头做的心,也会变得柔软了,这一点从表妹一回来,老七就去和她见面就看得出来。”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恻隐之心,有心软,就有可乘之机!所以咱们不能阻止他们接近,反倒还要促成才是。” 皇后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些许明悟。 太子继续道:“如今老七和苏瑾寒的关系太好,轻易是无法拆散的,而以老七如今表现出来的势力,若是得到苏记的支持,只会如虎添翼,到时候咱们再和他交手,胜负可就难料了。” “而表妹对老七的恩情注定了他一时半会儿无法甩开她,女人最是善妒,就我所知的苏瑾寒的性子,一旦嫉妒,那便必定和老七闹翻,咱们再在这之间做点什么,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多半就要黄了,老七少了一个外援,对咱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皇后闻言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他这个计策,然而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表妹呢?” 这个计策确实是好,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和龚家和她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女子,皇后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那个人是龚絮儿,皇后不免有些顾左顾右。 皇后虽然心里不喜龚絮儿,可毕竟龚絮儿是皇后的亲哥哥的女儿,而且龚万来对龚絮儿很看重,这个计策好是好,但是不管成或者不成,龚絮儿都会要受到伤害,这才是皇后迟疑的原因。 太子闻言眼神不断闪烁,最后变得坚定。 “若事不得已,那就只能牺牲表妹了。而且嫁给老七是表妹努力多年想要做的事情,咱们这么做,也算是助她达成所愿,她不会怪咱们的,相反,她应该感激咱们才是。”太子悠然道。 明明是将人往火坑里推,明明是把人架在火堆上烤,可太子偏偏说出了助人为乐的感觉。 毕竟龚絮儿虽然想要嫁给庄靖铖,但是如今太子和皇后这般和他不对付,若是龚絮儿当真嫁过去,将来双方势力对决起来,那龚絮儿夹在夫婿和娘家之间,难免左右为难。 而太子依旧坚持这么做,显然并不将她以后要面对的局面放在心上。 皇后这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淡淡道:“我儿能这般想,甚好。” 计策是个好计策,但是此刻的皇后却有些心寒。 她算计了大半辈子,太子表现得这么出色,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此刻,她心里却有些沉重。 今日太子能毫不犹豫的放弃龚絮儿,明日或许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这个母妃,这样心狠手辣的太子,难免让她心生忌惮。 太子显然也看出了皇后的心思,伸手抓住皇后的手,轻声道:“母后在担心什么?她如何能和母后相比?咱们是母子,这天下便是躲下来,将来也是咱们母子共享这荣华富贵,母后怎能胡思乱想?” 皇后这时猛然回过神来,不由得笑道:“皇儿说得对,是母后胡思乱想了。” 她和太子毕竟是亲生母子,太子怎么可能像对待龚絮儿那样对待她呢?确实是她杞人忧天了。 母子两跟着又说了不少的话,而这时,苏瑾寒已经回到了寒苑之中。 回到府里的苏瑾寒心情很不错。 今天见了许安乐,还和岳泽相处了一小会儿,又有易怡安自己送脸上来给她打,怎么看都是完美的一天。 苏瑾寒歪在美人榻上,思绪飞扬的想着事情。 猛然她就皱起了眉头来。 她怎么感觉,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苏瑾寒想到了许安乐和岳泽见面之后彼此的态度,不由得猛然一惊。 “糟了。”苏瑾寒猛然坐起身来,喃喃低语。 “这个安乐,这下糟糕了。”苏瑾寒苦笑一声,也没有了歪在美人榻上的兴致,赶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纸和笔开始写信。 这信自然是要给许安乐的。 今天许安乐和岳泽见面的事情,本来她还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刚刚却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啊,今天的两人,明显是彼此相见却不相识的,而且许安乐还对岳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可是……岳泽和她是表兄妹啊! 这下误会闹大了。 苏瑾寒苦笑不已的想着,落笔却是飞快。 不过苏瑾寒倒是并没有责怪许安乐的意思,毕竟许安乐没有认出岳泽来,岳泽同样也没有认出许安乐来。 两人真正见面,应该还是在许安乐五岁的那年,那时候的许安乐年纪小小的,哪里能记得住岳泽的模样? 而岳泽当时倒是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十年不见,当初在岳泽眼中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两人相见不相识,倒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这件事情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若是再继续发展下去,那才真的是糟糕了。 所以苏瑾寒写完信之后,立刻便让人送进了宫里。 当然,如今她的人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这一点,所以苏瑾寒是找了庄靖铖帮忙的。 东宫。 许安乐回来之后,趴在桌子上发呆。 思绪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岳泽的身上。 或许因为她那个没见过面,只模糊留在记忆中的父亲是个军人的远古,她从小对军人便有着格外多的好感,所以今天看到颜值爆表,又是军人,格外有男子气概的岳泽,许安乐的心不由得悄悄动了动。 当然,这也只是止步于好感而已,还没有夸张到一见钟情,喜欢的地步。 就在许安乐胡思乱想的时候,环翠匆匆进门,仔细看了看外头有没有人,确定安全之后,这才关上门,拉着许安乐进了里间。 “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许安乐满心的不解,笑道。 环翠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许安乐,轻声道:“苏小姐托人带进来的信。” “瑾寒?今日不是才见过面吗?怎么突然给我写信了?不是有诈吧?”许安乐心里顿时一凛。 “主子还是先看看吧。”环翠轻声道。 许安乐面色凝重的拆开信,认真看了起来。 “安乐,见字如面。今日见面之后,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府细想之下,却是恍然。岳泽大哥乃是你如今的大表哥,可你二人却相见不相识,着实失误……” 信洋洋洒洒的将许安乐和岳泽的关系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许安乐呆呆的看着信,终于根据着信里的描述,在早已经遗忘得差不多的记忆里找到了十年前,稚嫩得只有一点点大的许安乐,和少年初长成的岳泽。 当初的岳泽,面色还带着稚嫩,肤色也比现在白皙,放在一起,完全就是两个人。 别说她就是个穿越过来的冒牌货,就算是真正的许安乐来,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许安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顿时嗷的叫了一声,猛然扑到床上,将脸埋在了被子里:“特么的,老天爷你玩我呢。” 亏得她对岳泽充满了好感,还想来个跨时空之恋什么的,这下好了,幻想破灭了,人是她的表哥。 许安乐几乎捶胸顿足了。 好好的一棵大白菜却不能拱,她的心是真的很痛啊。 虽然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结婚的,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她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魂,再怎么迎合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近亲结婚的事情的。 而且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很容易畸形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事。 许安乐想着,也只能悻悻的叹息。 一旁的环翠倒是被她的反应闹得吓了一跳,赶忙捡起被许安乐丢在地上的信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也是吃了一惊。 “难怪今日听着名字有些熟悉,原来却是表少爷。”环翠嘟哝了一句。 又看许安乐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好了小姐,你别闹了,表少爷回来应该开心啊,你苦恼什么?” 许安乐翻了个身,生无可恋的说:“我失恋了啊,我当然苦恼了,天杀的,那么帅的一个帅哥啊,没我事儿了。” 环翠如今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不时的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了,所以倒也没有多吃惊,仔细思索了一番,大概就明白了许安乐的想法了,面上顿时吃惊不已。 “小姐,你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可不能再有这样的念头,否则可是会大祸临头的。”环翠告诫。 许安乐无奈的闭上眼睛。 这画风,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法交流了。 她担心的是近亲结婚的事情,而环翠担心的却是她已经嫁人了,天杀的,她虽然嫁给太子了,可是她迟早是要离开这该死的皇宫的,太子妃这个身份,对她来说还真是什么都不是。 不过这些话许安乐自然不会和环翠说。 毕竟在这深宫之中,少一个人知道她的想法,就少一分危险,不是不相信环翠,就是纯粹的一种保护自己的举动,当然,也是为了保护环翠,知道得越少,对她来说越安全。 就在这时,外头猛然传来了宫人的唱喏,“太子殿下到。” 趴在床上的许安乐猛然坐起身来。 太子?他怎么来了? 环翠显然也正奇怪,一脸茫然的看着许安乐。 毕竟成亲之后,太子被罚去祖庙,后来虽然受罚结束,回来了,但是却一直没有踏足她这个太子妃的寝殿,就好像这个东宫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许安乐本就不耐烦应付他,自然也就无所谓他来不来,甚至心里,是巴不得他永远都不要来才好。 可是太子还是来了,还来得比她预料的要早。 许安乐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正打算起身的时候,看到环翠还拿着信纸在发呆,三魂顿时被吓掉了两魂。 赶忙上前将环翠手里的信纸给抢了过来。 这时等在门口的太子已经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推门,就要进来。 许安乐吓得顾不上别的,直接甩了鞋子扑到床上,扯了被子将自己给盖好。 环翠这时也回过神来,忙帮许安乐将地上的鞋子给摆好。 而做完这一切,太子已经带着人直接进门了。 显然因为许安乐没有出门迎接,他心里不舒服,脸色都是沉的。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环翠直接跪在地上请安。 许安乐这时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撑着要起身,“环翠,扶我起来给殿下请安。” 太子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环翠赶忙低声道:“今日太子妃不小心受了风,身子有些不舒服。” 太子闻言向许安乐看去,果然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难看,倒不像是刻意要怠慢他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许安乐的脸色会这么难看,纯粹是因为他的忽然造访给吓的。 毕竟刚刚环翠的手上还抓着苏瑾寒写给她的信,上面可是写着她重生的大秘密,这个秘密迄今为止,也只有环翠和苏瑾寒知道,若是被太子看见了,怕是要把她当成妖怪给烧了去。 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大事,许安乐能不害怕么! “受了风寒?太医看过了么?严不严重?”太子闻言立时满脸担忧的问。 许安乐被他关切的态度搞懵逼了,不过还是虚弱却恭敬的道:“找大夫看过了,说是没什么事儿,只要多注意一下,也就好了。” “你书欧尼也是,这大热的天,怎么就忽然受了风寒了?”太子像是责怪,但是面上更多的却是关切。 许安乐感觉浑身发毛,她丝毫没有被关切的感觉,反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总觉得太子在算计她什么。 所以越发小心了。 面上却满是感激的说:“多谢殿下关心,臣妾无事的,只是臣妾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身子骨就一直没有好全,稍微受点风就容易不舒服,却是惊扰殿下了。” 太子闻言皱了皱眉。 惊扰他自然是虚的,毕竟若不是要她帮忙做事,他根本都不会跨到这个院子里来。 对许安乐这个太子妃,他其实还没有正眼瞧过,以前他也去许府,但都是为了见许馨月,根本不记得许安乐的长相。 如今一看,却是发现,许安乐虽然不如许馨月美艳,但是却也长得美丽动人,一双眼清凌凌的,很好看,衬着她苍白的脸色,竟带着些弱柳扶风的娇弱感。 不过太子的惊艳也只是一瞬间。 毕竟他见过的美人多了,许安乐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他自然不会多么的动容。 尤其许安乐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可不想和一个病秧子发生点什么。 许安乐由环翠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她尽力让自己处在阴影之间,免得叫太子看见她的面色变化,导致穿帮,嘴里却是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此番造访有何事要吩咐臣妾?”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许安乐才不会傻到以为太子就是单纯来看她,或者来和她培养感情的,肯定是有事才会来的。 太子见她点破自己的意图,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许安乐还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人真的像许馨月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吗?太子心生疑虑。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眼看着已经入秋了,虽然这天气依然炎热,但是这菊花却也已经开得不错了,过几日我希望你能办个赏菊宴,邀请你一些姐妹过来玩,当然,我也会邀请一些宾客来,不过有几个,需要你亲自和我去请,这是名单,你看看。” 许安乐接过名单,快速的扫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冷笑。 她想她多少明白了太子打的什么主意了。 因为名单上面,有岳家的三个孙辈,岳泽、岳刚勇还有岳子扬,而其他像是靖王庄靖铖,苏瑾寒这些,也都在。 许安乐想,他要请的主要还是岳泽等人吧,他说要亲自去请的,应该也是岳家的人。 岳家掌控着康国大半的兵力,太子想要登顶,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倒也是正常的。 “请什么人,殿下决定就好了,若是有哪里需要安乐出面的,殿下只管吩咐。”许安乐心里有数之后,便垂着眉眼,柔顺的说到。 “那行,你先把病养好,过两日你和我一起去岳家走一趟。你进宫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吧。”太子收回名单,笑着开口。 “多谢殿下体贴开恩。”许安乐一脸惊喜的说。 太子笑了笑,随后又宽慰了几声,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许安乐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环翠,快,拿火来。”许安乐对环翠说。 环翠也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坏事了,闻言也不敢耽搁,赶忙去取了火和盆来。 许安乐赶忙将手中的信放在火盆里彻底的烧毁了,这才安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苏瑾寒去了一趟岳府。 早两天遇到了岳泽,再之前岳子扬上门,她毕竟和岳府认了干亲,无需像外人一样避讳,而且她本身也不是朝堂中人。 “瑾寒来啦。你这孩子,同在京中,你也不多来走动走动,我这边不好频繁出门,你也被限制了?”邵氏听闻苏瑾寒来了,心里一阵欣喜,拉着她嗔怪道。 她毕竟是岳家的长媳,如今老将军和老太太基本已经不管事了,她还是岳家的当家主母,但凡出门,都是会被关注的。 谁叫她岳家掌控着康国的大半兵权呢,所以她才会有方才的一番话。 而苏瑾寒却是腼腆的笑了笑,“孩儿这不是怕打搅了母亲的清净生活么,所以才来得少了,若是母亲喜欢,往后我经常来。” “打搅什么,有什么好打搅的,我还巴不得你每天都来呢,最好在我这儿住上一小段时日才是。”邵氏笑呵呵的说。 她对苏瑾寒也是真心喜欢,所以说话倒也自在。 苏瑾寒笑着和她说话,气氛无比的和睦。 “对了母亲,大哥在家吗?”苏瑾寒忽然问道。 上次许安乐和岳泽相见不相识的事情,苏瑾寒觉得还是应该找个机会和岳泽说一声,否则往后可就尴尬了。 “你大哥啊,他今日刚好在家,你若是要找他,我这就命人去叫他。”邵氏说。 “好啊,正巧我有件事情要和他说。”苏瑾寒轻笑。 邵氏闻言随即喊了下人去后院叫岳泽。 又坐了一会儿,岳泽还没到,邵氏倒是被人给叫走了,说是有账本不对,让她去看看。 邵氏也没将苏瑾寒当成外人,交代一句便跟着下人走了。 没过一会儿,岳泽跟着下人前来。 “今日妹妹怎么得空前来府上?我还以为不请你你都不打算上门了。”岳泽开口就是调侃。 苏瑾寒自然察觉出他没有恶意,无奈道:“大哥就别笑话我了。” “坐吧,站着做什么?你有事情要和我说?”岳泽问道。 苏瑾寒笑了笑,轻声道:“确实有件事情和大哥说。” 见岳泽认真在听,苏瑾寒咬了咬牙,这才轻声道:“上次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叫柳灵的姑娘,其实她不叫这个名字,她是……” 苏瑾寒正说着话,门口却传来下人的声音:“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苏瑾寒的话被打断,又听到来的人是自己想要说的主角,许安乐,心里顿时一沉。 “妹妹,咱们有话一会儿再说。”岳泽说着,示意苏瑾寒和他一起站起身来迎接太子和太子妃。 “见过太子、太子妃。”两人进门之后,岳泽当先行礼。 “岳将军免礼,呵呵,都是自己人,私底下就不必这么多礼数了。”太子亲自扶起岳泽,笑呵呵的开口。 “殿下说笑了,礼不可废。”岳泽说了一声,扬手请两人上坐,“太子殿下,太子妃,请上坐。” 说话间,目光落在了许安乐的身上,顿时一愣。 煜舞 说: 昨天的章节,有两个读者问小舞安乐和岳泽的关系,嗯,小舞看错了,导致回复错误,囧,请原谅我没戴眼镜,咳咳。 回复(6)   第141章 你不愿意? 许安乐这时心里是尴尬的,不过面上却丝毫都不敢表露,而是朝着岳泽行了一礼,“见过表哥。” 岳泽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表妹许安乐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 可是他和许安乐十年未见,当年不过五岁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关键是,这人不就是他前几天见到的柳灵吗? 想到刚刚苏瑾寒想要和他说的话,而如今又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太子妃许安乐,岳泽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虽然直率耿直,却并不是没有脑子,所以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揭穿许安乐,而是淡笑着开口道:“安乐,十年不见,再见你都已经嫁做人妇了,真是时光如水啊。” 许安乐见岳泽没有拆穿她,心里松了口气,轻笑着道:“表哥说得是,若不是今日是在岳府与表哥相见,在外面遇上,我肯定不敢和表哥相认。” 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却也在同时解释了那天她没有认出岳泽的事情来。 岳泽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不过他却没有多说,笑着请两人入座。 “今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怎么有空驾凌寒舍?”岳泽笑着开口问道。 “岳将军凯旋归朝,本宫却一直没有来府上拜会,今日突然造访,岳将军不要嫌弃才是。” “殿下言重了,殿下忙于朝政,旁的事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再者,我得胜归朝不过是一件小事,用不着殿下劳心劳力。”岳泽应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太子这才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如今虽然还暑热难耐,但毕竟已经入了秋,这宫中的秋菊已经开了花,倒是颇有些颜色。本宫想过几日在皇宫的御花园办一场赏菊宴,特意邀请将军前往一观。” 岳泽闻言却是婉拒:“这赏菊宴那都是姑娘家才喜欢的玩意儿,我一个拿刀的大老粗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吧?再说,让我舞刀弄枪的我还可以,这要我赏菊,弄些什么伤春悲秋的诗词歌赋我可不行,太子还是另外找人一起吧。” 岳泽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看不上太子。 在岳泽的心里,男儿就该有属于男儿自己的英雄气概,要么上场杀敌,就算留在京城的,那也应该好好谋虑,以期将来做一件大事才是。 可是眼前的太子可半点这种感觉也没有给他! 堂堂一个太子,竟然还办什么赏菊宴会,这在岳泽看来,那就是玩物丧志。 当然,不管心里再怎么想的,岳泽面上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不用什么诗词歌赋,只是给宴会添加一些名头而已,也是给那些喜欢炫耀文采和到场姑娘们的,岳将军是要上场杀敌的人,只管到时坐在那里和我们几个聊聊就是。说起来,本宫对战场之事到时格外的好奇,不知到时候将军肯不肯赏脸一叙?” 话说到这个份上,岳泽到时不好拒绝了,便笑着点头:“太子相邀,岳某到时会去看看的。” “如此甚好。”太子心里有些兴奋,面上却做出一副含笑的模样。 太子这时将目光转向苏瑾寒,“没想到苏小姐也在,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苏小姐,那这个请帖就直接给你吧,也就不用本宫再走一趟苏府了。” 太子说着,从手下的手中接过请帖,交给苏瑾寒。 苏瑾寒倒没想到自己也有份,不过面上却是含笑点头。 而后太子为了拉拢岳泽,自然是不断的和岳泽交谈,岳泽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模样,和太子相谈甚欢。 当然,这也就是表面现象。 太子毕竟还要去别的地方,而且不管他怎么的需要岳家的支持,他毕竟是太子,身份尊贵,事成之后,将来岳家也是他的臣子,他自然不可能去巴结。 毕竟,交好和巴结的意味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太子坐了一下,没过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太子看了许安乐一眼,心思转动,开口笑道:“安乐总在本宫面前提起岳老将军,说是很想他,如今她难得出宫,又来了将军府,便让她留下和诸位叙叙旧如何?” 许安乐显然也没有想到太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怔怔的看着他。 岳泽并没有多么意外的样子,微微颔首笑道:“岳某也确实许久没有和太子妃相见了,若是她能留下来小叙,自然是最好的。” 可不就是许久不见了么,连自己表妹就在面前,改名换姓了,他都不知道。岳泽好笑的想。 太子闻言淡淡而笑,主动牵着许安乐的手,一副亲昵得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拉着她走到一旁。 见两人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岳泽和苏瑾寒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凑上去。 许安乐被太子拉着,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恨不得直接甩开他的手算了,然而她终究强忍着情绪,忍得脸都红了。 太子见她面色羞红,却以为她害羞了,细看她的样貌,越发透出娇美来,心里不由得一动,升起一抹酥痒难耐的感觉。 这可是他的夫人啊……他都还没碰过呢。 心里的旖旎一阵一阵,让太子有些失神。 许安乐见他拉着自己却又不说话,不由得感觉奇怪,轻唤了声:“殿下,您怎么了?” 轻柔的嗓音让太子回过神来,看着许安乐的目光竟然温柔了些,对着她轻声道:“你我二人既然已经成亲,便是夫妻一体。我虽然贵为太子,但是父皇毕竟身强体健,万事皆有变数,你是岳老将军的外孙女,若是能帮我取得岳家的支持,对我的地位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你这样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不对?” 许安乐柔顺的点头:“殿下放心,安乐明白,安乐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如今苏瑾寒是大舅舅的干女儿,和舅妈也很亲近,我怕……” 许安乐的话语满是忧虑,看着太子的目光透出几分为难。 太子闻言笑了,“傻丫头,怕什么,你说到底是亲的外孙女,而她不过是个干女儿而已,说起来她依旧是个外人,岳家这点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清的。至于苏瑾寒,你不必担心,过些日子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许安乐闻言心里一惊,难道太子他们准备了什么阴谋对付瑾寒吗?不行,她得探探口风。 想着,许安乐轻声道:“莫非殿下已经有了对付她的良策?” 太子不可置否的点头,随后又道:“这些你不必操心,如今你唯一该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岳家的人对我有好感,进而支持我,再不济,也不能让岳家支持老七,你明白吗?” 许安乐见套不出他的话来,心里着急,却也不敢露出马脚来,只好轻声应了她明白。 太子闻言低低的笑了,眉眼温和,却又透出了些许暧昧来,“苏瑾寒走了就回,我在寝宫等你。” 许安乐顿时僵住了,风中凌乱。 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为他办事,他要给她好处,而那个好处,就是和她上床吗? 可是,这样的好处,她不要可不可以? 许安乐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 太子见许安乐僵在原地,脸色不断的变化,但红晕依旧,顿时以为她害羞了。 “哈哈。”太子无比畅快的笑出声来,只觉得许安乐可爱极了。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太子这次说完,是真的走了。 而许安乐却是生无可恋的看着太子远去的方向,整个人都石化了。 “怎么着,舍不得人家走了?这都成了望夫石了?”苏瑾寒见太子都走了,许安乐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取笑道。 许安乐这才回过神来,抓着苏瑾寒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一脸焦急的开口道:“瑾寒,太子他刚刚说晚上会在我寝殿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苏瑾寒一听也是惊讶了一下。 顿时明白许安乐刚刚怎么会发呆了。 这可是关系到许安乐清白的身家大事,她怎么可能淡定得了? 岳泽这时走了上来,道:“什么怎么办?你与太子本就是夫妻,他在寝殿等你有什么问题?” 许安乐的话让岳泽不解,但是他更加不解的,是许安乐和苏瑾寒的态度。 庄靖铖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的,而苏瑾寒和许安乐分别身为他们的女人,按理来说应该也是彼此敌对的才是,怎么会这么好?好得如胶似漆,跟亲姐妹似的。 听到岳泽的话,许安乐和苏瑾寒同时心里一个咯噔,还是苏瑾寒当先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大哥,你这管得也太宽吧。那个女子每个月没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好了好了,你别问了,咱们快进去吧。” 苏瑾寒说着,伸手就将岳泽往里推。 岳泽懵懵的,但是也看出了苏瑾寒和许安乐并不想多说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 到了厅里坐下,岳泽见两女间气氛似乎有些沉闷,便笑道,“怎么都不说话?” 说着看向许安乐,“我是该叫你柳灵呢,还是太子妃,还是安乐?” 许安乐本来还在想太子的事情,听到岳泽这么说,忙道:“这事不怪我啊,实在是我与表哥多年不见,相见不相识,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岳泽也知道她如今身份特殊,出门的时候难免有所遮掩,岳泽倒也理解。 因为出了太子可能对许安乐有所觊觎的事情,所以苏瑾寒和许安乐都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致,岳泽见她们两个心不在焉的,便道:“是不是屋里呆着闷了?要不然去花园走走?” “好啊。”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苏瑾寒对着岳泽道:“大哥,我陪安乐走走,就不劳烦你了,你自己去忙去吧。” 岳泽见状只是扬了扬眉,倒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了。 随后,苏瑾寒和许安乐朝着花园走去。 在凉亭里坐下,吩咐青芽和环翠分别守在亭子外头,免得有人闯入之后,两人这才轻声说着话。 “瑾寒,你说我怎么办啊?如果太子真的来我房里,我……”许安乐很紧张,焦急的说。 若是最初,许安乐自然不会有这样大的恐惧。 可是自从知道苏瑾寒是重生而来的事情之后,知道了苏瑾寒上一世是死在了太子和许馨月手上之后,她对太子就有些恐惧了。 毕竟能够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的人,心里是不会有多大的善良了。 她可不觉得自己就会比当初的苏瑾寒要幸运。 六神无主的许安乐忽然眼前一亮,“要不我跑吧。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京城来。” 苏瑾寒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堂堂太子妃要是因为太子的求欢而跑了,落荒而逃,传出去不得笑死人啊?再说呢,到晚上还那么久,咱们想个法子就是。”苏瑾寒说。 许安乐渐渐镇定下来,苦笑道:“也是我太吃惊了,才会这样。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没?” 平日里许安乐也是个很聪慧,点子很多的人,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再加上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苏瑾寒在身边,她这才下意识的想要依靠她,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仓皇失措,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倒是显得镇定了不少。 苏瑾寒见她恢复镇定,便道:“宫里有没有人知道你月事的时间?” 许安乐摇头,“没有。” 她在东宫几乎是独立自主的存在,几乎没有人注意她,而她也乐得自在轻松,所以除了她的贴身丫鬟环翠,在东宫她的私密事也不要别的人插手。 “你是说装大姨妈来了,躲过晚上的事情?”许安乐眼前一亮,说到。 见苏瑾寒点头,她也知道这是个法子,可是这个法子却也只能缓个几天罢了,毕竟一个女人大姨妈也就那么几天。 所以许安乐有些泄气的说:“可是今天躲过去了,以后怎么办呢?” 苏瑾寒道:“别担心,我早就在搜罗了一种能够让男人吃了有迷情效果的药,等明天我给你送去。只要你在太子每次找你的时候,提前让他喝下兑了药的水,等药效发挥之后,他自然会以为和你在床上颠鸾倒凤,醒来也不会露出破绽的。只是你千万记得,第一次的时候,要抹落红,否则就遭了。”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药粉吗?太神奇了。”许安乐危机解除之后,不由得惊叹。 她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电视剧里有这种药,还觉得只是编剧和作者这么写,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药。 苏瑾寒点头而笑,“确实有这样的药,不过为了让太子察觉不出不对来,我找到的这种药可是极为珍贵的,量不多,没法源源不断的提供,你要省着点用。” 许安乐顿时紧张了起来:“量不多是有多少,总不能只能用三两次吧,瑾寒你可别坑我啊。” “放心,不能坑你,虽然量不多,但是只要太子不频繁的找你,用个两三年也是可以的,有两三年,我也能找到新的药,又或者,有些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两三年之后,夺嫡或许已经结束了呢? 许安乐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又想到了太子临走前说的话,赶忙道:“对了瑾寒,你这几日小心一些。” “怎么了?”苏瑾寒微微一愣。 许安乐将刚刚她和太子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语含担忧的说:“他明显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惜我并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可惜我没有套出他的话来,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手段,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苏瑾寒闻言面色凝重的点头。 见许安乐面带歉疚,苏瑾寒笑道:“好了,别担心了,你能提前告诉我太子要对付我,对我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这样我能提前做好准备,总好过叫人打个措手不及。” 随后两人又商讨了一番应付太子的计策,又在岳府用了午膳,直到下半晌,许安乐才回宫。 她回到宫里的时候,宫殿内很安静,除了下人,并没有看到太子的身影,许安乐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当她用了晚膳之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却听到宫人通禀,说是太子来了。 许安乐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赶忙起身迎接。 “恭迎殿下。” “快起来。”太子伸手将许安乐扶起。 “今日我走之后,在岳府可还顺利?”刚拉着许安乐坐下,太子便亟不可待的问。 许安乐微微点头,“还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在他们面前提起殿下,他们也都多有夸赞,显然对殿下这个太子并无不满之意。” “就这样?”太子微微蹙眉。 “就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许安乐故作不解。 太子面色不断变化,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第一次能这样也算不错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才是嘛。” 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太子抓着许安乐的手,一脸深情的说:“安乐,你辛苦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歇息吧。” 许安乐心里咯噔一跳,暗呼一声,来了。 她有些紧张,憋得小脸通红,呐呐道:“殿下,臣妾……” 太子将她这模样看成了害羞,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呵呵,安乐这是害羞了吗?咱们是夫妻,阴阳交合,水乳交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之前本宫因为许多事情耽搁了,今天就将咱们的洞房花烛月给补上,哈哈哈。” 太子畅快的笑着,伸手直接将许安乐抱在怀里,大步朝着床走去。 想到今夜能将许安乐给压在身下,太子竟然觉得心里有些激动。 许安乐被丢在床上,太子跟着压了下来,伸手就落在许安乐的衣服上。 “不行,殿下,今天不行。”许安乐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伸手抵住太子的胸口,轻声道。 太子满心的欲火被浇灭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床上被女人拒绝,而且这个女人曾经是他所看不上的,如今是他妻子的女人。 目光阴沉的看着许安乐,太子冷声道:“为何?” 要不是许安乐有岳家亲戚这个身份在,此刻的太子不会有半分耐心问这个问题。 许安乐似乎被吓到了,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唇轻声道:“启禀殿下,臣妾今日月事来了,没办法侍奉殿下。”说着,一副泫然欲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太子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自己误会了许安乐,原来她不是不愿意,而是正好小日子来了。 再看许安乐一脸委屈的模样,太子也内疚,轻声道:“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 许安乐垂着眸子,遮住眼中的神采,轻声道:“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殿下是我的夫君,我迟早是要将自己交给殿下的,怎么会不情愿呢?只是今日这身子着实不争气,还请殿下体谅则个。” 太子闻言心里舒服了不少,吐出一口浊气,道:“你来小日子了也不见你进补,你可是太子妃,这种时候就应该吃些补血之物,免得寒了身子。” 说着,竟像是丝毫不介意许安乐刚刚惹得他不开心,起身唤了下人进来,命人送了许多补血的补品过来。 甚至他还想招太医来给许安乐看看,吓得许安乐赶忙阻止。 笑话,若是太医来了,她不就穿帮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却是几乎整个东宫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宝贝得很,不过是小日子来了,他就紧张得不行,又是送补品,又是嘘寒问暖的。 一时间,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恩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宫,甚至传向整个皇宫。 许安乐对这样的荣宠倒是淡定得很,因为她很清楚,太子这番举动并不是因为他爱自己,而是因为他想要利用自己,想要利用自己得到岳家的支持。 所以她冷静,理智,半点不会因此而丢心。 躲过这一劫的许安乐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而第二天苏瑾寒命人送进宫来的药粉也让许安乐的心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又过了几日,到了太子举办赏菊宴的这一天,苏瑾寒带着青芽进了宫。    第142章 意欲搜宫 东宫办的赏菊宴,实际上却是在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已经是有着不少人了。 苏瑾寒的到来虽然让人侧目,但是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毕竟就本质上来说,苏瑾寒的身份并不足以让这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将她给放在眼中,也只有她和庄靖铖扯上关系的时候,或者是有人因为庄靖铖的关系和她起了冲突的时候,她才会成为人们的焦点。 而其他的时候,她多半只会成为别人暗地里议论的对象。 苏瑾寒也不在意这些,带着青芽朝着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庄亚玲。 庄亚玲是公主,这种事情太子自然不可能不请她。 看到两人相遇,众人眼中顿时闪烁着浓浓的兴趣,毕竟两人不和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两人不和而叫旁人看的热闹,也是不少。 “来啦。”庄亚玲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苏瑾寒闻言浅笑着点头:“嗯,你这是要去哪儿?” “那边来了两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好,再会。”苏瑾寒闻言微微颔首,主动侧过身子让庄亚玲过去。 这主动的避让,也算是给了庄亚玲脸面。 庄亚玲见状眼中流过一抹惊讶和淡淡的感激之色,这才和苏瑾寒错身而过。 此时的她才发现,苏瑾寒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们说开之后,她便不再针对自己,还给自己足够的面子,这让庄亚玲越发的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傻了,才会被易怡安挑拨得去找苏瑾寒的麻烦。 一旁想要看两人笑话,看她们闹起来的人,顿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不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吗?怎么这么友善,和平共处了? 一堆想看笑话的人没看成笑话,不由得纷纷在暗中议论揣测。 “苏瑾寒,你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讨好三公主,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就在苏瑾寒将要落座的时候,易怡安怨恨中带着些许压抑的尖锐嗓音响起。 苏瑾寒看向易怡安,眼中神色淡然,颇有些她动由她动,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易怡安虽然时常冒出来,但是除了能够恶心一下苏瑾寒,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所以苏瑾寒面对易怡安时的气定神闲,半点也没有假装的成分。 “易怡安,我不是你,别用你那套来揣测我。我不需要讨好三公主,也没有必要。”苏瑾寒淡淡道。 “若不是你服软讨好三公主,她能对你假以辞色?苏瑾寒你少骗人了。没想到你为了铖哥哥,也是够拼的。”易怡安愤愤道,话到最后,却满是不齿。 虽然她已经和龚絮儿达成了合作,算计苏瑾寒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只要事情成功,苏瑾寒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在这之前,要她看着苏瑾寒自在逍遥,她却是不甘心。 所以就算明知道对苏瑾寒造成不了什么损失,她就是恶心,也要恶心苏瑾寒一把。 “无聊。”苏瑾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想越过她。 毕竟苍蝇虽然害不了人,但是却也真是够恶心的。 易怡安眼中闪过一抹恶意,在苏瑾寒走进她的时候,忽然伸出脚,挡住苏瑾寒的去路。 只要苏瑾寒不小心,就一定会被绊倒。 然而苏瑾寒像是早有所料似的,直接一脚抬起,踩在易怡安的脚背上,稳稳当当的落脚。 “啊……”易怡安顿时惨叫了一声。 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苏瑾寒不着痕迹的收回脚,面色错愕的看着易怡安,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发出这么大声的尖叫?” 没人看到苏瑾寒踩易怡安的画面,自然纷纷将打量的目光落在易怡安的身上。 易怡安感觉全身都要被火给烧起来了,焦躁不安的同时,不由得暴躁的低喝,“苏瑾寒,你少装蒜,明明是你踩我我才叫的。” 苏瑾寒皱着眉,特别耐心的说:“郡主何必这般挑刺?我不过想要过去而已,郡主便是不让,也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吧?再说了,这是太子和太子妃殿下举办的赏菊宴,不管你我二人有什么恩怨,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纠缠,难不成郡主还想在这里闹事不成?”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故意踩我,想闹事的明明是你才对。”易怡安尖锐的反驳。 一个耐心温和,一个尖锐暴躁,两人在气势上和表现上就已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任谁也更愿意相信苏瑾寒,而不是易怡安。 苏瑾寒故作无奈,轻声道:“既然郡主非要如此,瑾寒也是无奈,就算是我踩了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郡主赔个不是了,郡主,对不起。” 进退得益,落落大方,此刻的苏瑾寒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而易怡安见苏瑾寒这么突然的改变态度,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紧紧的皱眉。 “不知郡主这些能否高抬贵脚,让我过去了?”苏瑾寒淡笑着问。 “我凭什么要让你?明明是我先在这儿的。”易怡安见苏瑾寒服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看着苏瑾寒不屑道。 这时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议论纷纷。 “这安和郡主也太过分了吧,这般为难人。” “就是,刚刚谁也没看见苏小姐踩了安和郡主,是郡主想要找麻烦,故意这么说的也说不定呢!” “……” 议论声一阵阵的飘到了易怡安的耳中,让易怡安脸上的错愕僵住了。 怎么……原来这才是苏瑾寒的目的。 这时候,易怡安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苏瑾寒怒道:“你阴我。” 她说苏瑾寒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原来她这是算准了众人的反应,故意为之。 易怡安自认自己也是个冷静聪明的人,却每次在苏瑾寒的面前却变得暴躁无脑,这让她格外的厌恶。 苏瑾寒背对着众人站着,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冷笑和嘲讽,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白痴。” 易怡安看懂了,所以也就暴怒了。 她抬手就要一巴掌甩在苏瑾寒的脸上。 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截住了易怡安的手。 “安和郡主,今日是我和太子精心筹划的赏菊宴,不管你和苏小姐有什么恩怨,是不是应该先放一放?搅和了宴会,我在太子那里可不好交代。”许安乐淡淡的说。 按理说,这样的场面让一个下人做这举动就可以,奈何许安乐对东宫来说,只是一个外人,而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瑾寒被打,只能挺身而出。 再者,她挺身而出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威慑力足够大。 毕竟外人都知道她是太子妃,却不知道她在东宫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易怡安看到许安乐亲自出面,面色也是数度变化,最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太子妃说得是,方才我和苏小姐之间发生了一些小误会,现在却是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许安乐说着,松开了易怡安的手,对着围观的人笑道:“小事一桩,希望不会扰了大家赏菊的兴致,大家继续。” 太子妃都开口了,大家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凑在一堆,也各自散开了。 苏瑾寒和易怡安擦身而过的时候,眼底的轻视和嘲讽之意让她不由得死死的拽紧了手,紧抿的唇瓣,用尽全力遮掩眼中的恨意。 等苏瑾寒越过她的身体之后,她这才轻声呢喃:“苏瑾寒,你别得意,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只要那件事情爆出来,她相信,就算苏瑾寒是苏记的大小姐,也不会好过的。 抱着这样美丽的念头,易怡安这才算是安抚住了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 苏瑾寒自然不会将易怡安放在心上,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毕竟易怡安在苏瑾寒的心里,连正经的对手都算不上。 如果易怡安知道苏瑾寒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要知道在易怡安的心里,可是将苏瑾寒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来对待的,可是苏瑾寒却只是将易怡安看成了微不足道的麻烦,这差距也确实足够摧毁一个人了。 赏菊宴对苏瑾寒来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意思,赏花之后,众人一同去了东宫,那里早就有太子和太子妃准备好的筵席。 苏瑾寒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一眼庄靖铖,庄靖铖显然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间,目光流淌着爱恋。 不过两人的目光交汇很快就被打断了,毕竟男宾和女宾席是分开的,虽然同处一个院落,但是却并不在一起,而是隔了一条走廊,相距不近不远。 苏瑾寒随意找了一桌入席,和同桌的人交谈也是进退适宜,得体大方。 而如今她虽然和庄靖铖是恋人,但到底还没有成亲,名不正言不顺,太子自然不可能将她安排在要位,事实上,太子也在极力的避免这样的事情。 冷处理苏瑾寒对如今的场合来说,最是合适,太过隆重,反倒显得太子太看重庄靖铖了,如今这样,正好。 而许安乐如今是太子妃,自然不可能对苏瑾寒表现得多么的殷勤,那样会破坏她们原本的计划,所以许安乐也不曾来找苏瑾寒。 苏瑾寒倒是乐得自在清净。 不过苏瑾寒虽然看似平静淡然,但是心里却是警惕的。 因为她相信许安乐不可能会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太子在准备对付她,那么肯定就有什么不知名的风暴正在酝酿,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然而她警惕的等了一整个宴席,却半点都没有发现异样,除了最初的易怡安来找茬,却是半点异样都没有感觉到。 宴席临近尾声,青芽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便向苏瑾寒告罪,要去方便。 不过人有三急,所以苏瑾寒也没有多想,估摸着一会儿青芽好了,宴席应该也结束了,便让青芽在御花园和她碰面,毕竟这东宫承载着她上一世太多的悲伤,她不想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在这里呆着。 果然,等青芽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宴席就结束了,大家开始各自散场离开。 而苏瑾寒也独自朝着东宫之外而去。 走到一半,苏瑾寒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由得回过头看去。 “苏小姐,王爷他喝醉了,如今在东宫的客房里有些闹,不肯回去,苏小姐能不能帮着去劝劝?”朝着苏瑾寒走来的人是腾策。 苏瑾寒听到腾策的话,心里顿时有些焦急。 腾策是庄靖铖身边的贴身侍卫,是他最信任的人,腾策前来说庄靖铖喝醉了,苏瑾寒自然是毫无保留的相信的。 而如今庄靖铖身中月半的剧毒,无法动用内力,若是被人灌酒又无法拒绝的话,还真有可能喝醉。 “走,快带我去。”苏瑾寒心急的说。 “是。”腾策应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 苏瑾寒连忙跟上。 然而走了一段路之后,苏瑾寒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腾策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客房的方向,而是太子的寝宫! 苏瑾寒上一世在东宫住了十几年,对东宫的布局可谓了如指掌,所以她瞬间就察觉出来不对劲来。 张嘴想要和腾策说话,苏瑾寒又猛然闭上,眼中神色不断的闪烁。 仔细回想刚刚腾策和她说话时的样子。 他称呼庄靖铖为王爷,然而实际上,腾策一般都喊庄靖铖主子,很少叫他王爷的,再一个,他刚刚并没有多么的焦急,又或者说,焦急都是假的,难怪她刚刚觉得有些不对劲,合着是因为对方太僵硬了。 心里有了怀疑,再看腾策的时候,只觉得哪里都是破绽,他走路的姿势,他的背影,还有苏瑾寒发现的,他耳朵后面的黑痣,都显示出了他的不同。 她记得,腾策耳后是没有黑痣的。 这一切都让苏瑾寒确定,眼前这个腾策是人假扮的,不是真的。 苏瑾寒心里一跳,所以,这就是太子他们想出来对付她的招数吗? 她要怎么应对?又或者说,他们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苏瑾寒拿不准,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丝毫的异样和不同来,毕竟谁也不知道太子暗中还安排了多少人手,等着对付她。 心里闪着这样的念头,苏瑾寒瞬间做了决定。 且跟着他去,看看他们的骨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她身上常年备着各种解毒丹和毒粉,到了地方,也未必没有自保能力。 而且就她对太子的了解来看,太子是那种特别自大的人,如果说将她引去的地方是最终的目的地,那么太子的防备反而可能是最松懈的,因为他觉得,一路上严加防范都没有出事,最后关头,更加不可能了。 这个空子,她可以钻,到时候各种手段齐齐上来,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做了决定之后,苏瑾寒面上表露出急切和催促来:“腾策,怎么这么久都没到?王爷他到底在哪里?” 苏瑾寒无比心急。 前方假扮腾策的人本来还怕自己露出马脚来,这会儿倒是松了口气。 “很快就到了,苏小姐别急。”他应了一声。 就在苏瑾寒跟着那人往太子寝宫走的时候,青芽也一脸菜色的抚着肚子到了御花园。 然而到了约定的亭子边上,却没有看到苏瑾寒,青芽顿时有些愣。 “咦……小姐人呢?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吗?怎么不见了?”青芽奇怪的在亭子周围找了一圈。 她刚刚从东宫出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宾客尽散了,按理说小姐是应该在这里等她的啊,怎么不见了? “青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主子呢?”就在青芽有些懵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喊她。 她回过头,看到庄靖铖朝着这边走来,赶忙朝着他行礼。 “奴婢在找小姐呢。小姐说在这里等奴婢,可是奴婢过来却不见她人……”青芽忙说。 庄靖铖闻言顿时皱眉:“你没和你家小姐在一起?” “之前是在的,可是快散场的时候奴婢忽然感觉不舒服,就去了一趟净房,走之前,小姐说散场之后让我来这里找她……”青芽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慌忙说到。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本王说一遍。”庄靖铖说着,直接掉头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他心里充满了暴戾。 苏瑾寒之于他,无异于是逆鳞,但凡有人犯了,那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青芽吓到了,顾不上肚子疼,忙追在庄靖铖的身后,将今天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末了又道:“都怪我,是我太不小心了,前几日许小姐曾说过,太子殿下可能要对小姐下手,今天我肚子疼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是我还是丢下了小姐一个人,都怪我。” 青芽眼圈红红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清辉在一旁看得心疼,轻声劝道:“不怪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也不是你能轻易左右得了的。” 青芽依旧咬唇,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泪意盈盈,满是愧疚。 说话间,庄靖铖已经带着几人重新回到了东宫。 太子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回来,看到庄靖铖沉着脸而来,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却是故作不解。 “老七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急匆匆的又回来了?莫不是落下什么东西?那也无需亲自赶来,派个人说一声……”太子故意虚伪的说着。 然而这个时候,庄靖铖根本没有心思和他虚以为蛇,直接上前拽住太子的领子将他拽到跟前,冷声道:“你把瑾寒怎么样了?” 太子面色不解,随后浮现出震怒来,“老七,你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不但是你哥哥,还是堂堂太子,松手。” 太子冷喝着,直接朝着庄靖铖拍去。 若是以往,庄靖铖自然不在乎太子这一掌的掌风。 毕竟他修为比太子深厚,这点力道算不得什么。 但是如今他一身修为都用来压制月半的毒素蔓延,若是被拍实了,怕是少不得要吃点亏。 他着急苏瑾寒,但是却更加明白,只有他没事,才能更好的找到苏瑾寒来。 所以庄靖铖没有逞强,松开了他的领子后退。 而腾策这时也是默契的上前,替庄靖铖挡了一掌。 “刚刚是我太过焦急,以至于失了分寸。我和苏小姐本约好一同出宫,然而在御花园久等她不到,又听闻她的婢女说她还没有出来,故而过来东宫找寻,并不是刻意为之。”庄靖铖冷淡的说。 太子神色也带着冷意,道:“苏小姐不见了你就觉得是在我东宫丢了?我可没看到她在东宫。” 说着,又缓和下来,道:“今日毕竟是我举办的宴席,苏小姐是本宫的客人,帮忙你找也是义务,你且说吧,要如何找?” 庄靖铖冷声道:“我要搜查整个东宫,她既然没走,肯定是在这里。” 太子的脸色更冷,“老七,别以为你最近得势,父皇器重你,你就可以乱来了。这里是东宫,是本太子的东宫,不是你的靖王府,由不得你说搜查就搜查,你这样胡搅蛮缠,咱们便一起去父皇跟前说道说道,辩一辩是非曲直。” 庄靖铖冷着脸,直接朝着太子走去。 看那架势,是要强硬的往里冲。 “殿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传来了许安乐轻柔的嗓音。 许安乐收到了太子和庄靖铖冲突的消息,前来也听到了庄靖铖的话,心里同样焦急苏瑾寒的安危,但是她更明白不能让庄靖铖冲撞东宫,犯了错。 “殿下,靖王殿下也是忧心苏小姐的安危才会失态,不过这搜宫之举,确实不妥,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靖王殿下执意觉得苏小姐是在东宫出了事,不如找父皇讨个手令,再带人来搜,也算名正言顺,否则,别说太子殿下,便是我也不同意靖王殿下搜宫之举。”许安乐说着,面上也带着几分凌厉。 太子本来对许安乐突然插手打断了庄靖铖的举动有些不满,毕竟若不是她,庄靖铖直接要搜宫,到时候肯定就会闹大,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他。 但是因为许安乐的打断,庄靖铖明显不会继续下去了,这让太子很不爽。 不过许安乐后面的话却也明显的是站在他这边维护的,所以太子心中的不悦也少了几分。 毕竟许安乐说得在理,他总不能说他就希望庄靖铖冲撞了东宫,好让皇上责罚他吧。   第143章 找出来碎尸万段 许安乐的插手让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平静了下来,庄靖铖带着腾策等人和以太子为首的东宫的人对视着,所有人都在等着庄靖铖的决断。 太子更是在心里暗暗想着,希望庄靖铖不要听许安乐的,不要冷静下来才好。 虽然他最初的目的只是要引庄靖铖进东宫,看到苏瑾寒和别人在一起的不堪场面,犹如当初庄靖铖母妃红杏出墙一样的场景,但是如今,他却更希望庄靖铖失去理智,和他冲突起来。 因为他发现,这样双层叠加的效果明显要比之前他所预想的要好得多。 然而庄靖铖终究还是没有让他得逞,他冷静了下来,对着太子道:“今日太子殿下这东宫我是搜定了,当然,就像太子妃所言,我不应该强行为之,所以太子殿下是愿意主动让我进去走一圈,还是要我去父皇那里请一道口谕过来?” 庄靖铖终究不是只顾意气用事的无脑之辈,许安乐和苏瑾寒是好友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虽然他不明白两人之间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他却苏瑾寒的眼光,既然许安乐嫁给太子之后,她还愿意相信她,那么说明许安乐没有问题,而刚刚许安乐话语中的深意他又如何会听不出来。 知道自己刚刚险些中了太子的圈套,庄靖铖心里也有几分事后的庆幸。 当然,这东宫他是一定要进去走一圈的,他敢肯定,苏瑾寒一定在里面。 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中神色不断闪烁。 虽然他有心让庄靖铖进去搜,但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庄靖铖进去,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怕了庄靖铖,丢了面子,但是若这么僵着,庄靖铖真的跑去皇上那里请一道圣旨过来搜查,他的脸上也未必就好看得到那里去。 一时间,太子心里如天人交战,难以下台。 许安乐适时的开口劝道:“殿下,您和靖王殿下好歹也是亲兄弟,再者靖王殿下不见了苏小姐,心里焦急,德行有失也是难免,殿下何必与他在这时计较?且就让他去走一圈,若是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消停了。” 若说刚刚许安乐插嘴,太子恨不得杀了她的话,那么此刻,太子就爱死了许安乐了。 因为她给了他最好的一个台阶下。 不过面上太子却是不悦道:“简直荒谬,我堂堂东宫岂是那么好搜查的?若是开了这个先河,往后岂不是谁都能在本宫头上踩一脚了。” 说话间,太子不着痕迹的给许安乐打了个眼色,要她配合。 许安乐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苏瑾寒怕是真的遭了太子的毒手,就在东宫呢。 心里一紧,许安乐赶忙道:“此时东宫已无外人,回头殿下下令知情的宫人将嘴巴管好便是。” 随后又看向庄靖铖道:“靖王殿下,这东宫可以让你进去查看,但是若是找不到苏小姐,你得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负责任,向太子殿下赔礼道歉。” 太子闻言心里更加赞赏了。 因为许安乐这话,既表现出了她的大度,又不失威严,没有丧失东宫女主人该有的气魄,可谓完美。 所以此刻,太子看着许安乐的眼光,柔和得简直叫人意外。 他这时才发现,以前他是真的被许馨月给误导了,竟然将许安乐这样一个可人儿都给忽略了。 还好,现在也为时不晚。 许安乐自然不知道自己一番暗中帮助庄靖铖的举动却被太子误解成一心一意为太子着想,若是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了。 而庄靖铖也已经给出了答案,利落的应了一声“好。”。 他最在意的就是苏瑾寒,只要苏瑾寒能够平安无事,别说是赔不是,要他的命也无所谓。 “既然太子妃答应了,那就走吧。”太子故作不悦的冷哼一声。 庄靖铖闻言当先往里走。 “靖王殿下打算怎么怎么搜?从哪里开始?”太子冷笑着开口问。 心里却是暗想,东宫这么大,等他找到太子寝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了,到时候,就是好戏上场的时候。 其实对苏瑾寒的杀招还有另一个,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他的突发奇想罢了。 当然,如果他的这个计策成功了,那么所谓的杀招也就用不上了。 如果能用这么简单的放肆将苏瑾寒给收拾了,那么另一个既繁琐又麻烦还要等上不少时候的杀招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庄靖铖站在原地,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各种念头,以及太子最有可能将苏瑾寒藏起来的地方,然而却有些空白。 他微微眯着眼,看到站在太子身后的许安乐满脸的焦急之色,心里忽然一动。 或许…… 想着,庄靖铖对太子道:“去后院吧,先去太子殿下的寝宫看看,还请太子带路。” 太子心里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庄靖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竟然会是他的寝殿。 面色冷淡,一副被羞辱了的模样,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觊觎你的女人不成?我有安乐便已足够,又怎么会看上兄弟的女人?你这是在侮辱我!” 面对太子的质问,庄靖铖面色无比冷漠,淡然道:“太子素来仁义,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亵渎兄弟女人的事情呢?本王只是担心有人借机挑事,以此来做文章而已,太子多虑了。” “便是瑾寒出现在太子殿下的寝宫,怕也是有人刻意算计阻扰的,定然也不是太子的主意,我自然不会怪太子殿下,只会将幕后之人找出来,然后……”庄靖铖说着停下了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那神情,让太子遍体生寒。 太子心里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庄靖铖说出就算苏瑾寒在他的寝宫也与他无关的话语,但是他却并不想听到后面一句,毕竟他就是幕后主使。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追问道:“若是找出来,你待如何?” 庄靖铖忽而一笑,灿若满山花开,一双桃花眼中也流露出璀璨的神光,咧嘴露出一口精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比耀眼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轻声道:“自然是将那人……碎、尸、万、段、啦。” 那轻柔的语气仿若恋人之间的呢喃,然而吐出来的话语,却叫人不寒而栗,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显然,苏瑾寒的不知所踪,将他心底的杀意完全的勾起来了。 太子更是感觉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子冷意,整个人仿佛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似的,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太子明白,经过今天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他和庄靖铖之间只会更加的剑拔弩张。 被庄靖铖盯上的时候,太子的心里同样闪过一抹杀意,反正他和庄靖铖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事情了。 反正他和庄靖铖,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什么好多想的。 所以事到临头,太子倒是冷静下来了,淡淡道:“既然你执意,那就这样!” 左右时间上应该已经够了。 毕竟只要找到苏瑾寒和那个男人在一个房间,对他们的打击就已经足够大了。 至于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发展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一行人随着太子朝太子寝宫而去。 太子想过千万种到达的场面会有多么的精彩,或许是两具赤裸裸的躯体交缠,再不济也是两人衣衫凌乱,不管哪种,庄靖铖的脸色必定会很难看! 庄靖铖的脸色不好了,他自然也就开心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到达太子寝宫时,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太子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浑身颤抖,暴怒的低喝。 庄靖铖的脸色还没有不好,他先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庄靖铖一行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也都是忍俊不禁。 “太子殿下,是,是苏小姐……”一群慌乱的宫人忙直接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原本太子的寝宫是极尽奢华富贵的,但是如今,临着院子的窗户已经被砸了,破开个大洞,除了窗户架子,半点遮挡的纸都看不见。 不单单是这个,其他几个窗户也都是如此。 而此刻,寝宫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屋内的古董碎了一地,那都是太子精心挑选的,价值千金的宝贝,是太子极为得意的作品,如今却变成了一地板的碎片。 太子的低吼刚刚传出,苏瑾寒从屋内钻出一个脑袋来,看到太子顿时一脸惊喜的朝着他跑去。 “太子殿下,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这些刁奴要害我,救命啊。”苏瑾寒说着就往太子的身上扑,一副要投怀送抱的模样。 太子懵了,一旁跪着的太监却是有个人猛然蹿起身,尖叫道:“殿下小心。” 说着猛然扑了过去,直接将太子给扑倒在地,而好巧不巧的,他力道过猛,虽然将太子给扑倒了,却也同时磕上了太子的唇,和他嘴对嘴,吻在一处。 太子顿时懵了,小太监傻眼了,而一干旁人,包括庄靖铖,许安乐的等人,也都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始作俑者苏瑾寒,也是傻眼了,张大着嘴巴看着这一幕。 老天,虽然她确实是想收拾太子一番,但是眼下这个场面,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啊,她保证,她真的没有想过效果会这么好。 就在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众人闻言齐齐看去,发现从太子寝宫的隔壁房间走出来一人,长身玉立,温如如水,不是大皇子庄靖仁又是谁? 大皇子显然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不对,尤其看着被压在了太监身下的太子时,眼中全是惊讶之色。 太子也是傻眼的看着大皇子? 他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大皇子不是应该和苏瑾寒在他的屋子里翻云覆雨吗?而他们过来正好抓着他们在一起。 届时他也可以以大皇子不甘长子没被立为太子,故意在宴席这日,趁着后院没人,拉着苏瑾寒在此处胡搞,借此满足自己心里的变态欲望和想要羞辱太子为由,将大皇子彻底的打到尘埃里,让他翻不起身来。 就算是皇上顾念骨肉亲情没有要他的命,他玷污了苏瑾寒这一项,也足够让他和庄靖铖反目成仇,庄靖铖必定会对他不死不休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他们没有在一起不说,他的寝宫反倒被砸了个稀巴烂,而庄靖仁更是从旁边走出来。 太子想不明白。 要说眼前这样完全不在太子计划内的场面,可都是苏瑾寒精心谋划的结果,当然,要说起这一切,时间还要回到苏瑾寒被带到太子寝宫的这个时候。 …… 话说当时,苏瑾寒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跟着假腾策去了太子的寝宫。 假腾策道:“苏小姐,王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苏瑾寒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进去吧,若是需要些什么东西,你也好帮忙打个下手。” 虽然假腾策跟进去会有危险,但是苏瑾寒身上还有防身的药粉,她得把人给带进去,才能考虑接下去该怎么办。 假腾策不敢在这个时候惹苏瑾寒起疑,怕事情功亏一篑,所以赶忙答应一声,跟着苏瑾寒朝里走。 刚刚进门,假腾策就想将苏瑾寒推进去,他反手将门给关上,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瑾寒在这个时候忽然回过头来,直接朝着他撒了一把白粉,假腾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迷晕了。 两眼一翻,他整个人栽倒在地。 苏瑾寒忙上前将门给关上,免得院子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往里张望,看到这一幕。 要知道,太子虽然没有在房门口布置人,却在院子外围了一圈的人,以免苏瑾寒走脱。 将门给彻底关上之后,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 抬脚踢了踢假腾策的身子,苏瑾寒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下的秘药分量够重,也不怕假腾策忽然醒来,想了想,便抬脚朝着里间走去。 总要看看,太子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才是。 小心翼翼的走到里间,苏瑾寒极度的戒备。 然而看着干净整洁的床榻,苏瑾寒有些发懵,眼中满是不解。 她本以为,太子千辛万苦的将她给骗到这寝宫来,肯定给她准备了什么男人才是,就像当初陷害庄靖铖的母妃一样,那么下三滥的点子,太子重复使用,也不奇怪。 然而空无一人的里间让苏瑾寒怀疑起了自己脑海里的念头。 难道她想错了?那么,太子此番的举动,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瑾寒不解的想着,心里的警惕也在此刻放下了不少。 然而就在苏瑾寒转身走了两步之后,便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身后传来的虎虎风声让苏瑾寒心惊。 因为那气息中,明显带着狂躁和杀意。 苏瑾寒心里一惊,身子一闪就要避开。 然而她终究慢了一步,纤细的脖子直接被人箍在了手心。 脖颈受制,呼吸受阻,苏瑾寒在刹那间就察觉到死亡的气息逼近。 “说,太子到底还有什么后招?”身后那人冷声喝到。 那人身躯紧紧的贴在苏瑾寒的后背,浑身滚烫,尤其贴着她的耳后说出这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朵和脖颈上,几乎灼烫了她的肌肤,让她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苏瑾寒知道这肯定就是被太子算计的人了,忙着解释:“你别误会,我也是无辜的,我是被太子使计骗来的,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慢慢说成不?” 如果就这样死在了这里,苏瑾寒是真的不甘心啊,所以特别的紧张。 不过她心里有些困惑,刚刚的声音,她似乎有些耳熟。 庄靖仁被下了药,此刻浑身都在发烫,尤其抵着少女温嫩柔软的娇躯,一股燥热在心里涌动,想要将她给压在身下的撕裂的欲望格外的强烈。 尤其他此刻眼前一阵的模糊,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理智似乎也在远走。 所以他不敢赌,也不敢将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 他刚刚,根本没有看清楚苏瑾寒的模样。 虽然平时庄靖仁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从来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对下人打骂,或者对旁人起杀意。 但是说到底,他的这份宽厚温和,也只是相对的,身在皇家的人,又有那个是简单的? 庄靖仁温和,只是在他自身没有受到影响的时候,当他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威胁他安危的对象下手,这是存在他骨子里的,属于帝王家的冷血和果断。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信?要怪就怪太子吧,是他算计我,才有了你的死。”庄靖仁说着,手上用力,就想直接结果了苏瑾寒的性命。 苏瑾寒这时终于听出了庄靖仁的声音,怕自己说得晚了就会身首异处,苏瑾寒几乎低吼着喊出大皇子的名字。 “你是大皇子庄靖仁殿下是不是?不要动手,我是苏瑾寒,庄靖铖的恋人。” 庄靖仁的脑子有些浆糊,却总算在听到庄靖铖的名字时有了片刻的恍惚,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他记得这个七弟,是所有能够参与夺嫡的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个能和他和平相处的人。 他不忌惮自己,也不算计自己,也是京城里唯一一个能够和他交好的皇子。 苏瑾寒等的就是他这一片刻的迟疑。 几乎就在庄靖仁迟疑的瞬间,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扭断自己脖子的苏瑾寒猛然发力,身子用力往后一撞,抓着他的手也猛然发力,往外一拉,整个人一个旋身,直接脱离了庄靖仁的钳制。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看清楚了庄靖仁面上的绯红之色,看到了他眼神迷离又茫然的。 庄靖仁恍恍惚惚的,却也在这个时候看清楚了苏瑾寒,浑身紧绷的力道顿时松了不少。 他和庄靖铖交好,而苏瑾寒和庄靖铖是恋人,想来能叫庄靖铖看上的女人,人品定然是过得去的。 而且他之前和慕容晱同苏瑾寒一起吃过饭,通过接触,苏瑾寒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心态放松之下,庄靖仁浑身顿时失去了力道,软软的倒在地上。 苏瑾寒本是抓着他的手的,被他带得,同样摔倒在他的身上。 两人身躯紧贴,苏瑾寒能感受到他浑身的灼热,也能察觉到他缓缓变化的身体。 脸色顿时一变,苏瑾寒急道:“大皇子,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你先松开我。” 温暖的娇躯刚刚脱离身体瞬间,庄靖仁就感觉一阵的不舒服,下意识的将她压回自己的怀中。 不过旋即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这可是老七的女人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所以在苏瑾寒有所行动之前,庄靖仁当先松开了苏瑾寒的身子,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远离苏瑾寒。 “你……你离我远些,我中了春药,不想伤害你。”庄靖仁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浑身颤抖得好像筛糠一样,脸上也布满了隐忍的汗水。 苏瑾寒看着他眼红却强忍着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升起好感,果然,庄靖仁这个大皇子才是真正的表里如一。 温和和宽厚,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如此而已。 苏瑾寒轻声道:“大皇子,你这样太辛苦,我帮你吧。” 说着话,苏瑾寒想要朝着他靠去。 庄靖仁没想到苏瑾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来。 强压着药性,庄靖仁看向苏瑾寒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几分鄙视和不屑来:“不必了,我就是死也不会碰自己兄弟的女人的。” 苏瑾寒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庄靖仁误会了,不由得苦笑道:“殿下误会了,你这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身上带着解毒丹,虽然不至于能立刻解掉你身上的春药,但压制一番,保持清醒也是可以的。” 或许是吃过毒药的苦头,所以苏瑾寒对毒药之事格外的上心,出门的时候,身上都是备着各种的解毒丹和毒粉的。 解毒丹是为了防止意外,在中毒的时候能够自救,而毒粉,却是在自救的时候还能伤人。 她苏瑾寒,从来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 庄靖仁看着苏瑾寒手心里的药丸,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吃吧,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糕了。”苏瑾寒劝道。 庄靖仁心想也是,知道他误会了苏瑾寒,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苏瑾寒道:“方才误会了,对不起,如果我一会儿还是不受控制,你就把我敲晕,然后离我远点。太子既然布了局,相信很快就会来验收成果的。到时候他肯定会带人来,你我二人清清白白的,也能够得救。” 苏瑾寒闻言点头。 庄靖仁这才接了药丸吃了下去。 药丸入口带去一抹苦涩和清凉,随后浑身躁动的血气似乎被微微压制了些。 虽然依旧有药性残留,蠢蠢欲动,但是却也不是不能压制。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多谢。” 如果不是苏瑾寒,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犯下大错。 毕竟如果在太子的寝宫里和靖王的心上人媾和,那样的消息传出去,他和苏瑾寒定然是身败名裂的,还会因此连累庄靖铖…… 庄靖仁几乎不敢去想后果。 太子这一举多得的歹毒计策着实可怕,好在,如今一切都没事了。 庄靖仁心中暗自庆幸。 苏瑾寒见状便道:“殿下如今身上的药性用内力便可暂时压制了,不知殿下可有兴趣反击太子一次?”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问道。 庄靖仁一愣,旋即道:“这四周都是太子的人,他早已经不下天罗地网,咱们如今能保全自身就算不错了,如何反击?” 苏瑾寒神秘的笑了笑,道,“外面有个人,还请殿下帮我把他弄进来,绑在床上,然后再说其他。” 庄靖仁闻言只好强撑着起来,朝着外头走去。 好在如今他身上的药性暂时压制了,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好歹不会像刚刚那么迷糊了。 没过一会儿庄靖仁将假腾策给扛了进来,丢在床上,冷着脸道:“没想到七弟身边的心腹之人竟然是太子的走狗,这样一来,七弟的处境怕是不妙啊。” 苏瑾寒在一旁鼓捣着将人给成大字型绑在床上,嘴里淡淡道:“这个人是假的,带的面具。” “啊?”庄靖仁闻言顿时错愕,凑上前仔细的在假腾策的耳后根的地方看了看,这才赞叹:“苏小姐果然不是寻常女子,竟然连这么精妙的易容术都能看出来。” 苏瑾寒闻言顿时笑道:“哪里啊,我和腾策很熟悉,这人言行举止和腾策都不一样,所以心生怀疑,加上一些破绽,叫我判断出来了罢了。” 庄靖仁配合着将人给绑好,这才问:“接下去当如何?” 实在是这时候的庄靖铖脑子里还有些不清醒,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应对。 “找找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可以通往外头,有的话才能进行下一步。”苏瑾寒头也不回的说着,然后开始在屋里四处转悠。 作为上一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苏瑾寒对这里可谓是了如指掌,她自然知道屋子里的密道在哪里,也知道机关在哪里。 但是为了不让庄靖仁起疑,苏瑾寒还是在房间里瞎转悠了起来。 总不能她一上来就找到机关了吧,那样庄靖仁便是这会儿被药效折腾得脑子不清楚了,也能瞬间察觉出不对劲来。 庄靖仁见苏瑾寒到处找机关,他也跟着去找。 苏瑾寒折腾一阵,然后刻意引导,让庄靖仁找到了密道机关。 随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两人进入密道,七拐八拐的,苏瑾寒带着庄靖仁从出口处出来,奇怪的是,那个出口出来,竟然就在院子里。 虽然庄靖仁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把密道的出口给在自己的院中,但是却还是听苏瑾寒的吩咐,乖乖的去了太子寝宫的隔壁房间里等着。 这期间,庄靖仁在房间里运功逼毒,再不济也压制着,而苏瑾寒则是脑筋转动,最后想了个办法,将事情闹大,闹得不止局限于东宫,事情闹大了之后,太子自然就捂不住了。 一旦捂不住,她和庄靖仁自然也就安全了。 再一个,就是青芽。 青芽在外面,多了许多的变数,她相信,只要她这边能够拖足了时间,青芽就能带着庄靖铖来救她。 这是一种信任,一种笃定。 下定决心之后,苏瑾寒从密道返回太子的寝宫,伸手拉了拉门,门果然是锁紧的,于是她就开始闹。 敲门砸门没人应之后,她索性直接拿凳子砸窗户,窗户纸很快被砸破,随后架子也被砸断,最后窗户就变成了一个窟窿。 砸破一个窗户之后,苏瑾寒没有耽搁,直接拎着凳子朝另一个窗户走去。 她要在院子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窗户都给砸了。 一开始动静小的时候,院子外守着的宫人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在门口,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就可以了。 然而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前来查看,刚巧看到了苏瑾寒蹲在窗口上想要跳出来的场面。 苏瑾寒看到终于有人进门来了,反倒不急着出去了,对着来人道:“快去请太子和太子妃过来,你们这儿有人要害我。” “哪里有人要害你?我们怎么没看见?倒是你,将我们殿下的宫殿给砸了,要负责任才是,来人,将她给扣下来。”为首的太监怒喝。 苏瑾寒见状更不着急走了,直接一个矮身,缩回房间,然后看着东宫的下人打开门,一溜烟的冲进来,直接扑过来要抓她。 苏瑾寒并不反抗,被两个人抓住肩膀押着。 “来人,把这个捣乱的女人给本公公绑起来。”方才说话的公公指着苏瑾寒怒喝,嗓音尖细难听。 苏瑾寒这时如同滑腻的泥鳅一样从两人的手心逃脱开来,闪到一旁指着那个公公骂道:“你个居心不良的老狗,你想害我,没门,快去找太子来,我倒要看看太子如何解释今天之事。”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这捣乱的小角色,还愣着做什么,将她给抓起来啊。”那公公又道。 “啊……啊……好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抓着苏瑾寒的两个宫人却忽然惨叫了起来,伸手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抓,往脖子上抓,往脸上抓。 身上还好,脸上和脖子上,却被他们抓出一道道红痕,那用力的模样,竟将脸和脖子都给抓破了,明明鲜血横流,脸上却露出舒服到极致的表情来。 那悲惨却又欢愉的模样,叫人看的不寒而栗。 “你……你这个妖女,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快说。”为首的张公公这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惊恐,尖叫道。 因为害怕,他脸色惨白,说完之后,便忍不住直接后退。 本来围在苏瑾寒身边的人,也纷纷害怕得不断的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仿佛苏瑾寒身上有毒似的。 苏瑾寒扬了扬下巴,道:“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奴才没安好心,我早就在身上洒了痒痒粉了,你们不怕落得和那两人一样的下场,就上来抓我吧。” 若是半点准备也没有,她敢闯龙潭虎穴? 张公公闻言脸色不断的变化。 方才中了痒痒粉的人,此时已经忍受不住,直接以头撞了柱子,晕了过去。 看着两人鲜血淋漓的模样,谁敢再接近苏瑾寒啊?于是不管张公公怎么命令,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瑾寒见状眼珠子又是一转,看着屋内的古董,计上心头。 “既然你们不肯请太子殿下过来,那本姑娘就自己动手。这屋里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肯定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好,若是都砸了,他心疼之下,肯定就会来了。”苏瑾寒说着,甜甜一笑,直接拿起一旁架子上放着藏青瓷的花瓶直接往地板上砸去。 “不要……”张公公尖锐的叫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咔擦一声,花瓶碎了一地,一块碎片甚至还飞到了他的脚下。 张公公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乎晕倒在地。 不及反应,又见苏瑾寒拿起另外一个精致的摆件,顿时见了鬼似的,“不要,快拦住她。” 然而见识了苏瑾寒的诡异,又有谁敢上去送死啊? 于是,众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苏瑾寒将东西砸在地上,咔擦一下碎了一地,由精致的摆件变成了一地无用的垃圾碎片。 张公公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带刀,恨不得剜了她。 苏瑾寒对着张公公甜甜一笑,道:“这位公公,你是这里的主事公公吧,我劝你还是快点派人去找太子殿下吧,否则这一屋子的古董碎成渣,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苏瑾寒的笑对张公公来说,犹如恶魔的微笑一般,不由得怒喝:“你敢,你……” 苏瑾寒用行动证明了她敢不敢。 于是,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苏瑾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砸了几件东西。 张公公的心在滴血,他知道,今日这事他已经管不住了,对着旁边的一个太监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请殿下过来。” 小太监被踹得摔倒在地,却不敢耽搁,爬起来就往外跑。 苏瑾寒见状,心里隐晦的闪过一抹冷笑,然后毫不留情的继续砸。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别砸了,快别砸了。”张公公点头哈腰的求,然后苏瑾寒根本不管,依旧砸得欢快。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停,哼。”苏瑾寒特别傲娇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破坏大业。 …… 于是,这就造成了,之前太子等人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 一地的古董碎片和哭丧着脸的宫人。 至于派去给太子报信的宫人,却是以为太子在书房,和他错过了。 当然,这些事情,太子暂时还是不知道的。 他被结结实实的压在张公公的身下,被众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会儿心里满是恼火。 “死奴才,还不给本宫滚开,等着本宫请你吗?”太子愤怒的低吼。 虽然张公公是他的心腹,但是害得他在众人面前这么丢人,此刻的太子恨不得杀了他。 张公公赶忙手忙脚乱的起来,太子也被人扶着起来了。 而这时,庄靖铖已经朝着苏瑾寒迎去,直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我来了,没事吧?”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庄靖铖一颗心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苏瑾寒听着他噗通狂跳的心跳声,心里微微一暖,笑道:“我没事。” 庄靖铖还是不放心她,推开她之后,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仔细的打量她,见她确实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张公公和之前就在寝宫的宫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瑾寒和庄靖铖。 为什么,他没事? 张公公更是尖叫道:“你身上不是洒了痒痒粉吗?不是碰到的人就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扒下来吗?为什么靖王殿下没事?” 苏瑾寒闻言满脸的茫然:“什么痒痒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装蒜,屋里还有两个小太监因为中了你的痒痒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呢,你别不承认是你动的手。”张公公怒急。 他能感受得到,太子看他的目光明显的阴冷下来,显然以为自己在骗他。 因为害怕碰了两人,自己也会落得那个下场,所以之前一直没人敢动两人,而这时,张公公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命人进去将人给抬出来。 见识过的宫人心里自然不愿意,但是却又碍于太子在场,不得不听命于张公公。 等下人将屋里的两个人抬出来,众人看到他们的惨状时,顿时倒吸一口气,看向苏瑾寒的目光中满是惊骇之色。 这是,她做的?若真是,那也太过可怕了。所有人心里都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煜舞 说: 嗯,万更,惊喜吗? 好吧,其实今天小舞的心情很不好,特别不好,非常糟糕。 可偏偏无处发泄,只能码字排解了,哎…… 摔摔摔,这是负能量,大家看看就算了,生活还是积极向上的,小舞调节一下就好拉,么么哒。    第144章 暗潮涌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苏瑾寒的身上。 被众人瞩目的苏瑾寒却是一脸的茫然无害:“你们不会真的相信,这两个人是我弄成这样的吧?” 苏瑾寒错愕的指着地板上的两人,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震惊。 众人见状,眼中倒是闪过些许迟疑,毕竟地上两人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惨,怎么也不像是苏瑾寒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够弄成这样的。 “我们可是都看到了的,你休要耍赖。这不是你弄的难道还是我们弄的不成?”张公公尖锐道。 苏瑾寒满脸的无辜:“这位公公,不带这么污蔑人的,我要有那个本事,还能被你们堵在屋里,只能靠着砸东西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犯了病,把自己抓成这样的,与我何干?” 张公公见苏瑾寒否认得直接的模样,气得险些没有吐血身亡。 他知道自己和苏瑾寒纠缠不清,也不和她多说,对着太子跪下磕头,道:“殿下,您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啊,就是她说自己身上有什么痒痒粉,碰到她的人都会像他们一样,我们才不敢上前的。而且她还砸了宫中许多的东西,怎么说都不听,殿下明察啊。” 张公公说着,悲从中来,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不用他说太子也能看到满地的狼藉,要知道他屋里的古董,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被砸了这么多,光是价钱就足够他肉疼了。 偏偏苏瑾寒好好的在这儿,大皇子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一旁走出来,半点事情也没有的样子,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亏本买卖,已经足够令他懊恼了。 在加上刚刚被张公公那一个扑倒,亲了嘴唇,这会儿他还直觉得恶心,这样一听张公公哭嚎的声音就更加的不爽了。 “闭嘴。”太子低喝一声。 张公公吓了一跳,瑟缩着不敢在哭。 太子这时看向苏瑾寒,道:“苏小姐如何会出现在本宫的寝宫?又砸了本宫这许多东西,苏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苏瑾寒一脸的委屈,道:“太子殿下,本县主方才不是说了吗,是有人要害我,将我引到你这里来的。至于屋里的古董,殿下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些奴才。” “我说了要见太子殿下,是你们不让的,还要抓我,又有之前害我的人在先,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而且我都说了,你们叫太子来我就不砸,是你们自己不愿意的。”苏瑾寒看着张公公和他的手下,振振有词的说,半点心虚也没有。 太子险些没气得吐血,一张脸黑如锅底。 冷声道:“苏小姐总说有人要害你?要害你的人呢?又凭什么说是东宫的热?” 到了这么久,太子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属下,以为他完成事情之后就离开了,自然有恃无恐。 苏瑾寒特别爽快点头,“人就在屋里,我趁他不注意将他砸晕,绑了。腾策,你去屋里的房间将人给带出来。” 太子闻言顿时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腾策已经点头朝着屋里去了。 在太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腾策抓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两个腾策?”一旁的许安乐顿时轻呼。 此刻假腾策已经醒来,但是他双手被绑,嘴巴被堵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瑾寒这时道:“这个人假扮腾策,告诉我靖王喝醉了,在东宫的厢房休息,我情急之下就跟过来了。可是路上我却发现了这人不对,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腾策,所以就想办法砸晕了他,将人给绑起来。本来想要直接找太子殿下的,可是你这些手下却一个个拦着我,想要抓我,我心里害怕他们是一伙的,只能想法子自保了,殿下,你这宫中的损失,真的不怪我。” 苏瑾寒说得特别诚恳又无辜,显然并不打算赔偿太子的损失。 假腾策说不出话来,但是乞求的目光却不断的看向太子。 庄靖铖来之前就想到了,能诱苏瑾寒上钩,多半和自己有关系,可是当他真的听到她为了自己失了分寸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的颤动了一把。 他抓着苏瑾寒的手,眼中神色温柔。 苏瑾寒在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是一抹甜甜的笑容,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姿态让吃尽了憋屈的太子恨不得直接撕碎了他们两个。 庄靖铖抬手替苏瑾寒将落在脸庞的头发挽到耳后,温和道:“小寒寒最棒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他不是腾策的?” 眼前这人的人皮面具做得很成功,便是他乍一眼看去,也会认错。 苏瑾寒笑嘻嘻道:“因为他对你的称呼啊,他唤你王爷,可是腾策都是喊你主子的,而且他的破绽太多,最关键的是,他的耳后有一颗黑痣,可是腾策没有啊,这太明显了。他背后的主子怕是也是个傻子,连一个人的习惯都没有摸清楚就让他来冒充,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成语。” 苏瑾寒说话间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像是在嘲笑。 太子面色铁青,死死的攥着手。 “什么成语,说说。”庄靖铖旁若无人的对着苏瑾寒微笑,满脸的宠溺。 “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啊,你说是不是很贴切,咯咯……”苏瑾寒特别认真,随后又是噗嗤一下娇笑出声。 “是,你说的都是对啊。”庄靖铖说。 一旁的许安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们俩几步。 天哪,太可怕了,这两人简直就是史诗级的虐狗专家,没看到旁边还有她一个单身狗么! 许安乐愤愤不平的想。 而这时腾策已经一把扯下了假腾策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腾策扯了那人口中的布,冷喝着问。 竟然敢冒充他的模样骗苏小姐,亏得苏小姐激灵,不然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样的亏,酿成什么样的祸。 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腾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那人对着太子张嘴就想向太子讨饶。 太子眼中冷光一闪,直接拔了一旁侍卫的剑朝着那人刺去。 一剑穿心,鲜血飞溅,骇得周围的一干女眷尖叫连连。 便是苏瑾寒,也被庄靖铖体贴的抱在怀中,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虽然苏瑾寒并不怕这样的场面,但是她却知道,庄靖铖多少有些掩人耳目的意思。 若是她比别的女子都要镇定,那么太子多少会怀疑她。 如今这样,太子便拿不准了。 想通了庄靖铖所做举动代表的含义,苏瑾寒嘴角挂上一抹浅笑,身子更加往庄靖铖的怀里靠了靠。 反正如今,她和庄靖铖几乎是无冕夫妻了,她也不在乎在旁人面前表现得亲昵些。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些宫女和敌人,要不就是自己人,如果有外人,尤其有长者在的话,她还是不敢这么放肆的。 众人的尖叫显然惹怒了太子,他目光阴森的扫过场中所有人,一群宫女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瞪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太子,不敢开口了。 毕竟太子杀人的血腥场面还在她们眼中挥之不去,连带着尸体还近在眼前,她们自然是害怕的。 太子见状心里满意,面上却是神色淡淡,将剑拔出来,假腾策没有了人支撑的身体,就这么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太子随手将剑丢回给侍卫,抽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细细的擦拭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 慢条斯理的开口,“今日苏小姐被人以老七的名义骗到了本宫的寝宫之中,显然是有人预谋的,想要将这贪图兄弟女人的脏水和罪名泼在本宫的身上,好在苏小姐机敏,这才没有发生悲剧,想害苏小姐的人已被本宫正法,苏小姐可还满意?” 庄靖铖这时已经松开了捂着苏瑾寒眼睛的手,不过却体贴的挡住了尸体的方向。 苏瑾寒脸色略微有些发白,面上带着一丝特别勉强的笑,“太子殿下已经做了决断,我自是满意的。” 苏瑾寒自然不是怕了眼前的场面,不过她为了表现得和旁边的宫女们一样娇柔,可是憋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脸色给憋白的。 太子淡淡一笑,道:“既然苏小姐满意了,老七也已经找到人了,我这院子如今乱得紧,就不留二位了,你们先回去吧。” 庄靖铖正想开口,苏瑾寒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他低头看去,就见苏瑾寒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庄靖仁一眼。 虽然庄靖铖不知道苏瑾寒为何要带上庄靖仁,但是两人心意相通,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便对着庄靖仁开口道:“大哥在这里可是先前喝醉了,过来歇息的?如今太子殿下此处有些不方便,大哥的酒若是醒了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也好让太子殿下安心的处理后续的事情。” 庄靖仁含笑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随后又对着太子道:“那么太子,我便先随七弟他们走了,赶明儿有空,我在府里设宴,多谢你今日借我厢房休息的情意。” 太子勉强勾了勾唇角,不让自己露出愤怒之色来,笑呵呵的开口,“大哥无需这么客气,倒是我这边失了礼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叫大哥看笑话了。” 大皇子笑道:“太子身份尊贵,与我们不同,总是会有宵小之辈,想要借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诬陷于你,好在七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此而误会太子。” 太子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气得发狂。 因为大皇子口中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别提多气了。 偏偏还被明嘲暗讽,他不气疯才怪。 还好庄靖仁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刺激一番之后,也就见好就收,和庄靖铖等人一起离开了。 太子根本连送都懒得送他们。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太子走到自己的寝殿之中,看着满地的碎片和屋里各处摆放古董的地方空了不少,他的心就在滴血。 因为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他喜爱的,价值千金的名贵之物。 许安乐自然不好离开,跟着进门的她,看到满地名贵的碎片,也是心里暗自咋舌。 这瑾寒还真是不手软,太子这会儿怕是要气死了吧。 许安乐没有开口。 太子满脸的风雨欲来。 可是这次却是先看向许安乐,道:“安乐,这里的碎片你命人打扫一番,然后在去库房挑些摆件补上来。” “啊?”许安乐顿时一懵。 这是要让她掌管庶务的意思? “怎么了?这么惊讶?你是太子妃,这东宫的后宫之事,本就是你的职责,之前怕你劳累,不曾交给你,但是如今我事务繁忙,你也总该替我分担一些才是。”太子看着她呆呆张大嘴巴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连带着压抑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许安乐一脸的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确定,“可是我怕我做不好,会坏了殿下的事。” “无妨,这毕竟是咱们房中之物,是咱们后院之事,外人也看不到,就当给你练手了。”太子温和的笑。 许安乐知道再拒绝就是不给太子面子了,他多半是要怀疑的,便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应了下来。 太子见状哈哈大笑,随后站起身道:“好,那此处就交给你了,今日留守寝宫的人都随本宫去书房,本宫有话要问你们。” 太子的目光扫过张公公等人,眼中明显带着一抹阴郁。 许安乐自然明白,今天太子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赔了那么多的钱,心里肯定不爽,自然是要将事情查清楚的。 她明白太子不可能会让她插手,而且如今苏瑾寒已经没事了,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太子要对张公公等人做些什么,所以特别乖巧的点头。 柔声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这柔软的话语让太子心里生暖,笑着应了。 随后凑到许安乐的耳边,轻声道:“你小日子走了没有。” 末了,还暧昧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许安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还……还没有,差一点点。”许安乐低垂着头,呐呐的开口,那娇羞的模样让太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心里那点不悦也不见了踪影。 “好,好好养着,本宫等你。”太子说着,大笑着离开。 许安乐转身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有打了个哆嗦。 可怕,太子这是惦记上她了啊。 天呐噜,她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惦记啊。 虽然太子长得不错,又是一国储君,可谓是现实版的钻石王老五了,这条件,放在现代就是女人狂扑的对象。 事实上如果她不是早就从苏瑾寒那里知道了上一世许安乐的悲惨下场,或许她也动心了。 但是有倾尽一切付出、却在最后落得个眼瞎命丧了的苏瑾寒在前,许安乐是怎么也不敢动心的。 太子就是条毒蛇啊,她可不想在这里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虽然她对太子并没有恩惠。 许安乐甩甩头,不去想太子的事,指挥起下人做事,收拾被苏瑾寒砸碎的古董碎片,让工匠来修被砸烂的窗户,去库房挑选摆件之类的。 这些都是方才太子亲自下了命令的,所以许安乐指挥起来,半点的阻碍都没有。 而东宫的下人见太子都发话了,自然不敢耽搁,纷纷听命行事。 与此同时,太子的书房里,太子也已经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太子的脸色阴沉,这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要把大皇子放在自己寝宫的,最后他却从隔壁的厢房出来了。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会知道,苏瑾寒知道他寝宫里的密室通道,否则怕是要寝食难安,欲对她杀之而后快了。 张公公见太子沉思,轻声道:“殿下,会不会是他根本没有把大皇子送进寝宫,而是送到隔壁的厢房里去了?” 太子闻言,不由得暗自点头,觉得此事也有可能。 不过如今那人已经被他刺死,死无对证,却是无从考究。 大皇子在隔壁,苏瑾寒那假腾策却在他的寝宫,太子不由得想,莫不是那家伙见色起意,想要自己先尝甜头然后再把大皇子给弄过去?这样倒是能够解释的通。 想来想去,太子只能这么解释了。 想通了这件事情,太子将目光落在张公公的身上。 “那么现在,告诉本宫,你说的苏瑾寒身上有痒痒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太子冷声道。 因为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痒痒粉,他堂堂一个东宫太子竟然被一个太监给吻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这脸都丢光了,他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死了。 张公公脸色煞白,虽然他是从小服侍太子长大的,是太子的心腹,但是他更明白,太子狠辣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他忙道:“主子,奴才所言一切属实啊。” “一切属实,那么你告诉本宫,为什么庄靖铖没事?若是真的有那个什么痒痒粉,庄靖铖的下场应该和那两个人一样才是。”太子怒喝一声,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 如果庄靖铖也和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太监一样,那么今天太子的一切也勉强能够接受,怎么着,也算是有所价值了。 可是张公公所谓的苏瑾寒身上有痒痒粉这个事情,根本就是假的,毕竟庄靖铖和苏瑾寒抱了,远比两个太监抓苏瑾寒的肩膀就变成这样,亲近多了。 可是庄靖铖安然无恙,和两个太监的惨状可是完全不一样啊,这让太子不得不怀疑张公公所言的真实性。 “这……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公公一脸的委屈和郁闷,他说的句句属实啊,真的一个字的假话都没有。 至于庄靖铖为什么没事,他也不知道啊,这苏瑾寒实在是太邪乎了。 太子冷着脸喝到:“怎么会不知道,本宫看你就是欺上瞒下,胡乱编造一个理由来搪塞本宫。” “奴才不敢,殿下明鉴啊。”张公公心里意识到了什么,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求饶。 他怕自己再不求饶,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实在是他太了解太子了,仅仅只是微妙的情绪变化,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他感受到了太子的杀意。 “殿下,今天这事是奴才办事不利,奴才一定会谨记教训,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殿下看在奴才跟随殿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一定更加忠心为主,绝对不敢有半分异心,殿下饶命啊殿下。” 张公公险些吓尿了。 他知道太子今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心里有火,而他护主的举动又让太子丢了人,太子心里有气,要找地方宣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了他们这群看到了现场的人,可是他还没活够,并不想就这么死去,所以此刻他自然要极力的求饶。 太子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张公公说的确实没错,这么多年来,张公公将他身边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确实是有些功劳的,可是,心软只是一瞬间,转而变成了更浓的杀机。 因为太子发现,张公公太了解他了,仿佛只要他任何一个举动,他都能读懂似的。 就好像刚刚,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张公公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杀意,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看着张公公的目光满是阴沉。 张公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着太子了,感受到太子身上浓郁的杀机,张公公吓得跌坐在地上,惨无人色。 “来人,将这群办事不利的奴才都拖下去,乱棍打死。”太子终于下定决心,冷声道。 太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屋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的哀嚎和求饶声,尤其是张公公,更是哭得尖锐。 他不甘心啊,他那么忠心耿耿的为太子,为何太子不过是一件事情的失败,却要他的命来填呢? 然而不管张公公和其他的宫女太监如何的尖叫哀嚎,却都没能改变太子的主意。 而很快,他们的嘴巴也都被堵住了,除了难以堵住的呜咽声不时的传进书房,再也没有别的了。 在掌权者的眼中,人命从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太子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神色淡淡。 虽然张公公跟随他多年,但是今天张公公让他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他自然不可能将他继续留在身边,毕竟他可不想,每次见庄靖铖他们一面,他们就因为张公公在他身旁伺候而讽刺他一次。 所以哪怕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太子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了处决的命令。 他从来都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从不犹豫! 屋里除了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人,一身黑衣,隐藏在阴暗处,犹如与阴暗融为一体。 “那个苏瑾寒不简单,往后对上的时候,小心一些。”太子原本伏案办公,忽而抬头道。 书房里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算是回应。 说到底,太子并不是不相信张公公,只是张公公让他丢人了,他不得不割舍而已。 …… 靖王府。 苏瑾寒等人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分道扬镳,而是集体去了庄靖铖的靖王府。 因为大皇子庄靖仁身上还有春药的毒未解,并不适合直接回去,去庄靖铖那里反倒最是方便。 命大夫替大皇子解了春药,庄靖仁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素来仁义宽厚,若是今天遭太子算计,真的和苏瑾寒发生了点什么,那可就糟糕了。 不但对不起苏瑾寒,更对不起庄靖铖,毕竟那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喝过药之后,庄靖仁一脸诚挚的对苏瑾寒道:“今日之事,多谢苏小姐,若是往后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的,只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会不会推辞。” 苏瑾寒笑道:“大皇子不必这么客气,今天同样被算计的也有我,救你不过是在自救,无需客气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你对我的恩情却也是实在的,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庄靖仁微微一笑,说。 “既然大皇子执意如此,那瑾寒就厚颜收下了。”苏瑾寒微微一笑,说。 庄靖仁心里明白,苏瑾寒和庄靖铖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所以也没有留,和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告辞离开。 “那,我也先回去了?”庄靖仁走了之后,苏瑾寒轻声道。 “别走,多陪我一会儿。”庄靖铖舍不得她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苏瑾寒知道今天他肯定吓到了,也不拒绝,放松身体,柔软的倚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嗯,我陪你。” “和我说说你今天被算计的经过。”庄靖铖轻声说道。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瑾寒便开口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说了。 当然,她没有说自己早就知道太子寝宫里有密道,而是说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碰到了机关,打开了密道,机缘巧合之下才促成了今天的结果。 “那看来,你们还真是运气好呢,这样都能让你们躲过去。”庄靖铖听完之后,笑道。 很显然,今天她和庄靖仁能躲过危机,那条密道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两人的无意间发现,明显救了他们一命。 苏瑾寒点头,道:“是啊,要不是大皇子无意间碰到了开关,怕是我们最后就惨了。” 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情,苏瑾寒想,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和庄靖铖说吧,他如今身中剧毒,若是告诉他这事儿,不知道他要怎么震惊,怎么胡思乱想了。 庄靖铖也没有多问,只要苏瑾寒没事,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他低头在苏瑾寒的眉心轻轻一吻,轻声道:“放心,今天的委屈不让你白受,再过几天,我会让太子知道,惹了我的女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庄靖铖话语轻柔,却不难听出期间的锋芒之意,但是对着苏瑾寒的时候,目光却又温和似水。 苏瑾寒被一句“我的女人”闹红了脸,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嗯,我相信你。” 相信他能对付太子,相信他能替她讨回公道来。 赏菊宴刚刚过去几日,德妃宫中的徐嬷嬷亲自去了一趟苏府。 徐嬷嬷这次是奉德妃的命令,前来归还苏瑾寒手帕的。 “嬷嬷何须亲自送来,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了,再说这帕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放在娘娘那里也没有关系。”苏瑾寒见徐嬷嬷一个宫女总管亲自来给自己送手帕,有种受宠若惊的不好意思。 徐嬷嬷笑道:“今日正好娘娘派老奴出来办事,想到这块帕子,就让老奴顺带送出来了,自然不会麻烦。” 徐嬷嬷将姿态放得很低,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是聪明人,明白虽然苏瑾寒如今虽然还没有嫁给庄靖铖,但是德妃分明是默许了他们的关系的,而德妃膝下无子,就一个庄靖铖养在身边,将来也是要靠着庄靖铖的。 如今庄靖铖风头正盛,若是他能够当上太子,问鼎帝位,将来苏瑾寒就是皇后,德妃就是太后,尊贵无比,她自然不会去得罪。 原来是有事要办,难怪了。 苏瑾寒闻言倒是暗自点头,算是明白了。 两人寒暄两句,徐嬷嬷这才道:“敢问苏小姐,你这帕子是出自何人之手?” 苏瑾寒微微一愣,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怎么了?是这帕子有问题吗?” “不是不是,苏小姐不要误会。”徐嬷嬷忙道,“是娘娘见这个帕子绣工精致,颇为奇特,所以见猎心喜,想要这绣帕子的人帮着绣一副图样。” 苏瑾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不知娘娘想绣什么?可着急用?不如把图样给我,我送去绣坊叫人绣便是,等绣好之后再托靖王殿下带进宫去。” 徐嬷嬷道:“那怎么好意思?还是老奴亲自去一趟吧,就不劳烦姑娘了,这毕竟是娘娘交给老奴的差事。” 苏瑾寒笑道:“嬷嬷何必与我客气?你且放心交给我便是,我自会提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那就多谢姑娘了。”徐嬷嬷一脸感激的说着,这才从袖口拿出一张图样递给苏瑾寒。 “就照着这个图样绣便是了,不过娘娘要得急,说是十天就要绣好,还要请小姐让绣坊那边的人加班加点赶制才行。”徐嬷嬷说。 苏瑾寒点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嬷嬷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那就好。”徐嬷嬷笑了笑,又道:“那老奴就先走了,娘娘另外还吩咐了事情,老奴还要去办。” 苏瑾寒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嬷嬷好走。” 等徐嬷嬷走了之后,苏瑾寒带着青芽出门,去了一趟安乐秀坊。 绣坊的生意依旧很好,而苏瑾寒到了之后,却是直接去了后院。 水兰和水晓晓正在说话。 看到苏瑾寒来,两人脸上顿时涌上欣喜之色。 “小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两人同时迎向苏瑾寒,笑着问道。 苏瑾寒道:“今日过来有些事,咱们屋里说。” 水兰和水晓晓闻言,赶忙跟着苏瑾寒往屋里走。 三人坐下之后,水晓晓倒了茶,苏瑾寒这才道:“今天过来,是要你们赶制一副绣品,也不知会不会打乱你们的计划。” 苏瑾寒说着,从青芽的手里接过图样,放在桌上,摊开。 画上画着一副牡丹富贵花开的图样,很精致,层层叠叠,很是好看,但同样也很考验绣工。 水兰仔细的看了一遍,道:“倒是可以绣,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要?” “只有十天的时间。”苏瑾寒喝了口茶,说。 水兰闻言顿时皱眉,和水晓晓面面相觑。 “怎么了?有困难?”苏瑾寒见两人的脸色,奇怪的问。 水兰苦笑道:“不瞒小姐,早些日子正巧接了一副很大的绣品,也是要在近期绣好的,若是知道小姐这里有这个活,那边便推了,只是如今两幅的话,怕是有些困难。” 苏瑾寒闻言皱眉,“那怎么办?” 虽然德妃不是庄靖铖真正的母妃,但是毕竟从小将他养育长大,恩重如山,苏瑾寒想和庄靖铖在一起,自然也存了几分讨好德妃的心思,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果断的接了这个活。 若是做不成的话,她这讨好不成,怕是要被德妃诟病了。 水兰见她皱眉,便道:“小姐无需担心,既然是小姐开口,这些日子我和晓晓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便是了。” “能完成吗?若是不行,也不必勉强。”苏瑾寒轻声道。 她并不想折腾两人。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怕完不成的话,德妃那里不好交代,倒不如现在就和德妃那边说清楚,这边做不了,让德妃找别人弄,也不至于误事。 水兰仔细看了看图样,觉得自己和水晓晓两人合力能够赶制出来,便用力点了点头。 “可以的,放心吧小姐。”水兰说。 是苏瑾寒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给她们安定的生活,别说如今只是要她们赶制一副绣品,便是要她们的命,她们也在所不惜。 苏瑾寒再三确定,两人都说可以赶制出来,她这才点头应了。 末了道:“那就辛苦两位了,等这事儿完结,我请你们吃饭。” 毕竟是从德妃那里揽过来的事情,苏瑾寒也不想第一次就没办成,给德妃不好的印象。 “小姐客气了。”水兰笑着道。 苏瑾寒又问了几句绣坊的近况,这才起身离开。 等苏瑾寒离开之后,水兰和水晓晓也没有耽搁,立刻就开始做事。 这同样也是开了绣坊之后,苏瑾寒第一次找她们做事,她们恨不得做到最好。 这件事对苏瑾寒来说并不多么的重要,但是却也不是毫无意义,毕竟是从德妃那里大包大揽的领过来的任务,所以接连几天,苏瑾寒都有叫青芽去看进程。 听到青芽的回报,苏瑾寒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水兰两人倒也没有大包大揽的意思,确实是能完成才接下的。 在两人的日夜赶工之下,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九天。 这一天午后,水兰和水晓晓终于将绣品给完成了,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提前了一天多的时间完成,两人也是有着小小的自豪,毕竟这是他们仅仅能够为苏瑾寒做的。 将绣品装饰好,两人亲自将东西送去了苏府。 苏瑾寒见两人突然造访,还带了东西,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们绣好拉?”苏瑾寒特别惊讶的问。 她本以为十天堪堪能够绣好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够提前绣好。 “当然,小姐吩咐的事情,我们自然不敢怠慢。小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水兰笑了笑,伸手扯开遮在绣品上的布。 苏瑾寒看着绣布上栩栩如生,恍如开在眼前的牡丹,顿时屏息。 “好美。”苏瑾寒赞叹道。 水兰的眼中闪过一抹自豪和骄傲之色。 不过隐隐的,又有些失落和不甘心。 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绣过牡丹了,这一次若不是来找她们的人是苏瑾寒,水兰是绝对不会绣这幅牡丹的。 苏瑾寒没有发现水兰的异样,赞叹的目光收回落在水兰身上时,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几天辛苦两位了。”苏瑾寒见水兰和水晓晓都是面带倦色,知道她们为了自己的托付,真的是拼尽全力了,眼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小姐客气了,小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就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辞。”水兰认真道。 苏瑾寒心中感动,面上却是浅笑,“瞧你说的,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要你做拼命的事情呢?” 这娇嗔让水兰和水晓晓相视一笑。 “好了,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你们今天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请你们吃大餐,瞧瞧你们两个,眼底的黑眼圈都可以研磨了。”苏瑾寒笑道。 煜舞 说: 嗯,万更,好吧,不知道说啥了,大家看完早点睡哦,晚安。 回复(8)    第145章 水兰被抓 苏瑾寒戏谑水兰祖孙两人的眼底可以研磨,实际上却也是在心疼两人。 毕竟两人为了她一个嘱托就日夜不停的赶工,这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 送走了水兰祖孙之后,苏瑾寒不由得感叹,难怪古人总说雪中送炭难,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将水兰一家从贫民窟里捞出来的情意,对水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了,所以她们回报给她的,也是至情至性的真情。 东西提前做完了,苏瑾寒也没有耽搁,当天联系了庄靖铖,让他第二天进宫的时候送进宫给德妃。 庄靖铖听苏瑾寒说是德妃要的东西,便也应了下来。 聚在一起,两人自然是耳鬓厮磨一番了。 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肩头,听着他说最近的事情,乖巧又慵懒。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给我看看你的手。” 说着,她直接伸手去抓庄靖铖的手。 她抓的是庄靖铖毒素聚集的左手。 庄靖铖却没有让她得逞,缩了手背到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看我的手做什么?手有什么好看的?想我了是不是?看脸啊,我的脸这么美,才是最好看的。” 庄靖铖说着,将自己的脸往苏瑾寒跟前凑。 苏瑾寒见他这么不要脸的说自己美,不由得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庄靖铖确实长得很美,也让人赏心悦目,但是苏瑾寒还是被他的自恋给噎到了。 “好好好,知道你最好看了,快别闹了,手给我看看。”苏瑾寒好声好气的哄着。 因为她刚刚忽然想起来,庄靖铖手上的毒素是会蔓延的,追风曾经说过,如果蔓延到他的心脏处,那么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而且追风说过,每个月月半的时候,他都会毒发,每次毒发,毒素就会蔓延。 如今他们从避暑山庄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可是她却一直忘记了这毒会毒发的事情了,苏瑾寒内疚自责不已。 前几日就是十五月半,她当时却根本不记得他中毒之事了。 或许是她潜意识的不想记得,或许是他表现得太正常,故意迷惑了她,但是今日既然想起来,她就无法再忽视。 所以苏瑾寒要看他的手,看看他手上的毒素有没有蔓延,一目了然就能知道。 然而庄靖铖并不想给她看,“手有什么好看的,皮厚肉糙的,还是看脸……” 他多番推诿,苏瑾寒要是再看不出来有问题,那就真的是傻了。 “庄靖铖,你毒发了是不是?前几天十五月半,你毒发了是不是?”苏瑾寒忽然大声问他。 庄靖铖有些心虚,面上却是狡辩:“没有啊,我哪里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得很。好啦,你别想太多了,这毒我现在压制得好好的,根本半点事情也没有。” “你那个朋友就是故意骗你的,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可怕。”庄靖铖笑着说。 事实上,可不可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前几天的毒发,已经深刻的告诉了他,月半到底有多可怕。 但是正因为月半的可怕和难缠,所以庄靖铖更加的不想让苏瑾寒知道,他宁愿自己面对,也不想她担惊受怕。 “是吗?他骗我?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手给我看一看?”苏瑾寒顿时冷笑。 庄靖铖这时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没什么好看的,小寒寒,我……” 他的话没说完,便直接被扑过来的苏瑾寒给压在了身下。 他们本来就坐在榻上,苏瑾寒这一扑,将他结结实实的给压住了。 苏瑾寒手疾眼快的将他的手给拉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原本只是在他中指指尖上的黑线,如今已经蔓延到了他中指顶端的整个指尖上,正巧一个指节。 苏瑾寒脸色发白,呢喃道:“怎么会这么快?” 庄靖铖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不忍,抱着她轻声道:“别担心,别怕,都会过去的。” 他就是怕她担心,所以才不给她看的,却没想到,她这么固执,非要看。 也是,她的固执他早就明白了,要不然之前又怎么会担心和庆幸呢? 早几天他还在庆幸,她忘记了关于月半十五他会毒发的事情,然而今日她竟就想起来了。 庄靖铖最做不到的,就是看到她为了自己痛苦,难过,所以有时候宁愿自己苦着,也不愿意让她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瑾寒眼睛盯着那条已经蔓延到指节上的黑线,紧绷了声音问。 庄靖铖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可是看着苏瑾寒的眉眼,他却一个字的谎言都说不出来。 只好无奈的轻叹,老老实实道:“我不想你担心。” 这是最真实,也是最明白的情感。 苏瑾寒咬着唇,拼命忍住哭泣的冲动,这才伸手戳他的额头,一下一下又一下,特别的用力。 “什么叫你不想我担心?难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吗?如果我不担心,我现在怎么会知道?”苏瑾寒特别的生气。 庄靖铖无奈,抱着她小声的哄:“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瑾寒冷着脸,“还有下一次,小心你的小命。” 庄靖铖配合道:“好好好,小的记住了。” 苏瑾寒这才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庄靖铖,解药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苏瑾寒爬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轻声问。 他们都在找解药,可是她这边并没有找到解药,而庄靖铖这边的进展她却并不知情。 庄靖铖平静道:“还没有消息。” 既然毒发的事情都让她知道了,这没有找到解药的事情,庄靖铖就更加不会隐瞒了。 毕竟就算撒谎也是没有用的,这明晃晃留在指尖的黑线,就是证据,他若是敢撒谎,分分钟就会被拆穿。 苏瑾寒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听到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低低的嗯了一声。 “别担心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庄靖铖安慰。 见苏瑾寒趴在自己的胸口不说话,不由得笑道:“真的别想太远了,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 苏瑾寒拽紧他的衣领,轻声道:“那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说了,我在你就舍不得死,如果你敢死,我就要你好看。” 庄靖铖含笑,“好。”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不是还有七日还魂丹么,大不了一拼就是。 庄靖铖从来不是一个习惯绝望的人。 “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对了,过两日是皇后的生辰,办了个宴会,你有没有收到帖子?”庄靖铖问。 苏瑾寒眨了眨眼,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不许跑,就这么说。”庄靖铖撒娇,不肯松开她。 苏瑾寒有些无奈,“你这样我要抬头看你说话,脖子很累的。”说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就装可怜么,谁不会啊。 庄靖铖见状顿时笑了,道:“好,那咱们换个姿势。” 说着,直接带着苏瑾寒一个侧身,他的手给她做枕头,两人侧躺着,面对面,正好交谈。 苏瑾寒见压不着他,不用担心他会不会被压痛,索性也不去在乎,道:“皇后生辰,我没有收到帖子啊。” “没收到也好,省得进宫要面对那些人讨厌的嘴脸。”庄靖铖说。 他自然是知道苏瑾寒不喜欢进宫的,能不进宫她不知道多开心呢。 果然,苏瑾寒点了点头,压根不去纠结,道:“没错,可以不进宫最好了。” 说着又看向庄靖铖,“对了,你到时候记得小心一些,太子之前吃了亏,怕是想着法子找回来呢,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庄靖铖心里微暖,轻声道:“好,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苏瑾寒也知道他行事素来谨慎,她提醒过后也不多说,两人又呆了一会儿,苏瑾寒这才起身离开,回到苏府。 此刻的她哪里知道,在皇后的生辰上,是皇后等人精心为她准备的杀招,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苏府。 “哥哥?你怎么来了?”苏瑾寒一回到府里,就看到苏恒坐在椅子上等她,惊讶道。 “会情郎回来了?难得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苏恒不无吃醋的说。 他虽然已经接受了庄靖铖和苏瑾寒是一对的这个事实,但是真正的看到苏瑾寒天天出门找庄靖铖腻歪,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毕竟他这十年来,既当爹又当妈的,还当哥哥的,虽苏瑾寒的感情无比复杂,她如今还没有过门,就一门心思扑在庄靖铖身上了,他难免有些小情绪。 苏瑾寒闻言赶忙上前凑到苏恒的身旁,“哥哥你冤枉我了,我去找他是有正事要说的。” “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别找借口了。”苏恒冷笑一声。 苏瑾寒没好气的翻一个白眼,“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着我就不能有正事了?我告诉你,我今天还真是有正事才去找他的。” “德妃娘娘之前托我找一个绣坊做了一件绣品,明天要呢,这边已经做好了,我就送过去,让他帮我带进宫去给德妃了。” 苏恒闻言顿时奇怪道:“德妃怎么会特意找你帮忙找人做绣品?宫中技艺高深的绣娘那么多,难不成你这里还有比宫中的绣娘更加厉害的绣娘?” “我之前在宫中的时候,无意间将自己的帕子落在德妃娘娘那里了,后来她派人来,说是她喜欢我帕子上的绣工,想要我找绣帕子的人帮她赶制一副绣品,我自然就答应了。”苏瑾寒解释道。 说着话,心里却也起了困惑。 因为苏恒说得没有错。 宫中集结了近乎全康国手艺最好的绣娘,没道理德妃要在外面找绣娘啊。 除非这绣品她要保密,又或者说,她看出了水兰她们的绣功比宫里的人还要好。 毕竟当初的水家可是皇家的御用绣手,说是第一绣手之家也不为过,如今宫中的绣娘,还真不定就比她们好。 苏瑾寒这么一想,心里感激不对劲了。 不对啊,水兰的身份特殊,水家当初得罪的,也是后宫中最尊贵的皇后,难不成德妃看出了手帕上的刺绣手法,想借此对她做些什么? 可是不对啊,若是德妃想要害她,那之前又何必对她好?又何必这么的大费周章呢? 再者说了,德妃和皇后的交情并不好,德妃没道理做这种事情啊。 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瑾寒有些想不明白。 她皱着眉,心里只能希望这是个巧合了。 “你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也不理。”苏恒叫了苏瑾寒几句,见她不理,索性敲了敲她的头。 苏瑾寒回过神来,只好先收敛自己心里是思绪,不让苏恒看出不对来。 她抱着头,没好气的嘟哝,“哥,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敲脑袋?我都已经长大了,你再给我敲笨了怎么办?” 苏恒道:“笨了好啊,笨了没人惦记,哥哥养你一辈子。” 苏瑾寒闻言凑上前撒娇道:“哥哥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嫁,让你养我一辈子。” 苏恒抖了一下,道:“得了吧,你可别,你还是早点嫁出去不比较好,都祸害我十几年了,也不想着给哥哥放个假,让我从水深火热中走出来。你以后啊,还是祸害那小子去吧。” 说着又是轻叹,道:“也不知道皇上那里如何才肯松口,让你早点嫁过去。” 苏瑾寒知道他担心自己,便道:“好啊哥哥,我还没嫁人呢,你就开始赶我走了,我要是嫁出去了,你会不会不让我回来了啊。” 说着一脸的委屈。 苏恒自然知道她是在装的,便配合着她说笑。 兄妹两闹了好一会儿,这才消停了。 苏恒说起正事来。 “什么,皇后的生辰,我也有份去?”苏瑾寒惊讶道。 要知道她刚刚可还和庄靖铖说了,皇后的生辰没她什么事呢,没想到一转眼,苏恒却说她也要去参加。 “嗯,皇后那边给咱们下了帖子,必须去。”苏恒道。 苏瑾寒有些郁闷。 “可是这么大的宴会,帖子不是半个月前就应该下了么?这日子就在后天,怎么这会儿帖子才送到咱们的手上?”苏瑾寒奇怪的问。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说是之前本来是没有咱们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皇后要将咱们家给加上,所以临时送了帖子过来。”苏恒道。 苏瑾寒嘟哝道:“这也太儿戏了吧。” 人家普通宴会还会提前说呢,可是皇后倒是好,直接事到临头才说,是不是要他们没时间准备礼物,好到时候丢人啊? 可是就算是丢了人,那又怎么样?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 苏瑾寒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别乱说话。”苏恒低低道。 “好了,礼物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哥哥就是,你好好休息好,然后准备一套漂亮的衣服,到时候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就行了。”苏恒又道。 苏瑾寒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嘿嘿……” 苏恒无视她一脸谄媚的笑容,道:“好了,事情说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时间别忘记了。” 见苏瑾寒再三点头,苏恒这才放心的离开。 等苏恒离开之后,苏瑾寒坐在椅子上沉思。 方才和苏恒一番交谈,牵扯出了她心里两个疑惑。 第一个自然是德妃要她帮忙找水兰她们做绣品的事情。 这到底是德妃知道些什么,刻意为之,还是只是德妃看中了水兰她们的绣功,无意间为之? 苏瑾寒想不明白。 再一个,自然就是皇后突然发的帖子。 这也是一件特别没道理的事情。 毕竟像是皇后生辰这么大的事情,都是提前半个月,甚至更早就开始发帖子的,基本上在宴会前五天就不会再发帖子了,可是皇后这里却发给了她,而且还是在宴会前两天,这特别说不过去。 哪怕无比的聪慧,这些信息太少,她一时间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想不通,苏瑾寒自然不会强想,来折磨自己,她将事情放下,反倒开始准备进宫那天要用的东西。 与其去猜测可能面对些什么,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完成了苏瑾寒的嘱托,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水兰和水晓晓几乎是回家就倒头而睡,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第二日。 安乐秀坊一如既往的好生意,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然而时至晌午,街上却忽然传来了大声的吆喝声和惊叫声,跟着安乐秀坊门口出现了一队衙役,门口过路的行人都被赶到一旁。 随后,那群衙役又冲进门。 “官府办案,闲人避让。”衙役大声喊道。 原本在店里挑选衣服布匹的客人闻言为了不惹麻烦,也纷纷离开。 当然,他们并没有远走,而是在门口观望,都想看看这安乐秀坊是怎么了? “诸位官爷,这是怎么了?竟然劳累各位官爷前来我秀坊走一遭?我秀坊规规矩矩做生意,应该没有做出什么犯法的事情吧。”这时,得到消息的水兰匆匆从后院到前面来,陪着笑道。 “你是这个店的老板?你叫水兰是不是?”衙役俯视着水兰,冷声问道。 同时,他摆了摆手,紧跟着就有两个衙役上前断了水兰的退路。 水兰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心里猛然一跳。 安乐秀坊虽然一直是她在打理,但是当初挂名的,却是水晓晓,并不是她。 可是对方一上来却直接问她是不是水兰,显然这事是针对她而来的。 “是,我就是水兰,这位官爷,敢问……”水兰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期待,或许她想错了呢? “是水兰就没错了,来人,把她抓起来,带走。”为首的衙役一摆手,直接道。 水兰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不甘心的喊道:“凭什么抓我?我开门做生意,又犯了什么罪了?” “到了衙门,你自然知道了。”那衙役冷笑一声,道。 “对了,你们这个铺子挂名的是一个叫苏晓晓的女子,她人呢?也叫出来,一起带走。”那衙役又道。 水兰心里一跳,苏晓晓?不是水晓晓吗? 随后她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苏瑾寒当初未雨绸缪,用的手段。 水兰不知道素锦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却知道苏瑾寒的不简单。 要不然当初苏瑾寒不可能找上她们,而且还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她可以帮自己报仇。 水兰当初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不奢望报仇了,毕竟对方权势通天,怎么可能报仇呢? 她跟着苏瑾寒离开贫民窟,只是想要让水晓晓和荀浩过得好些而已。 心里暗自感激,面上却是冷淡道:“她出远门了,不在店里,你要想寻她,便在这里等着吧。” 水兰祖孙平日里对店里的帮工和掌柜都是极好的,所以这会儿明明水兰是在睁眼说瞎话,也没有人拆穿她。 为首的衙役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同伴将水兰带走,而他自己则是对着店里其他的伙计和掌柜的道:“今日起安乐秀坊封了,念在你们受人蒙蔽,并没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你们各自回家换份差事谋生去吧。” 反正他们主要要抓的也是水兰一个人,至于别的人,不碰也无所谓,也免得再生出别的波折来。 店里众人面面相觑,不舍离开,可是水兰这个管事的都被抓了,他们也是无奈,只能纷纷离开。 跟着,衙役开始搜查绣坊里的银钱,封锁绣坊。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绣坊的后门,跑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苏府。 苏瑾寒用过午膳之后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如今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却也没有立刻远离,白日里依旧带着明显的燥热之意,苏瑾寒躺在美人榻上休息的时候,旁边还有丫鬟在一旁执扇,为苏瑾寒扇风,让她能不受暑热的余晖影响。 午休的时候,苏瑾寒浅眠,非但如此,还容易有起床气,所以当青芽咋咋呼呼的冲进门,大声说“不好了,小姐不好了”时,苏瑾寒睁开眼,脸色都是黑的。 “天也还没塌下来,咋呼什么。”苏瑾寒没好气的说。 青芽是知道苏瑾寒习惯的,所以平日里自己绝对不会吵苏瑾寒,还会吩咐下人也不要吵她,但是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天大的特殊情况啊,否则青芽也不敢吵苏瑾寒。 “这天虽然没塌,但是也差不多了,小姐,出大事了。”青芽苦笑道。 如果说第一次青芽说不好了,她因为闹起床气不想理会,那么青芽这后面说出大事了,苏瑾寒就知道,或许真的是出大事了。 所以苏瑾寒也不耍性子了,而是沉声道:“什么事,说。” 青芽先是吩咐院子里的下人都先推下去,这才低声道:“安乐秀坊出事了,今天突然去了一群官兵,直接就将水婆婆给抓走了,铺子也被封了,晓晓趁着对方没有注意,从后门跑了。”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跳,“晓晓人呢?” “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快让她进来。”苏瑾寒忙道。 论起年岁来,水晓晓比苏瑾寒还要小上几个月,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水晓晓也一直都很懂事,但是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她依旧被吓得六神无主。 几乎一进门,就冲着苏瑾寒跪下,哭泣道:“求小姐救我奶奶。” 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是在水晓晓的心里,苏瑾寒比她自己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可以说苏瑾寒是她的偶像也不为过。 当初苏瑾寒将他们一家从贫民窟捞出来的时候,水晓晓就决定了,一生一世都要对苏瑾寒忠心不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给苏瑾寒带去麻烦的那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了,她能求助的,也只有苏瑾寒。 因为她很清楚,除了苏瑾寒,没人会帮她。 苏瑾寒皱着眉,快步上前,将水晓晓个拉了起来。 “别跪着,有什么话坐下说。” 说着,苏瑾寒也不顾水晓晓的挣扎,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又让青芽给她倒了一杯水。 “先喝口茶冷静一下,然后再给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否则我没办法想法子救人。”苏瑾寒沉静的说。 水晓晓手直抖,但是苏瑾寒的声音里似乎带着能够让人镇定的魔力,她听了苏瑾寒的话,却渐渐的冷静下来。 待她将杯中的茶水喝了干净,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焦急,却已经能够将今天绣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苏瑾寒闻言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衙门的人,冲进去直接就找水婆婆,旁人都没有动?包括你这个店铺登记的老板也安然无恙?” 水晓晓点头,“衙役倒是问了奶奶我去哪里了,不过对方听说我出远门之后,就没有在意,直接封了铺子,带着奶奶走了。” “果然是冲着水家来的么……”苏瑾寒这时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些许沉思。 事到如今,苏瑾寒要是再察觉不出这背后的猫腻来,就是真的傻了。 对方对水兰动手,明显是冲着她水家之人的身份去的,而且有可能,对方知道绣坊是她的产业,所以最终目的,可能是自己。 苏瑾寒面色有些凝重。 因为信息太少,她完全无法判断这背后的人是谁,也没法预料对方对付她的后招是什么。 还好她当初给绣坊登记的时候,为防万一,将水晓晓的姓氏给改了,后来势力慢慢发展起来之后,又给苏晓晓做了一份完美的经历,否则对方肯定也察觉了晓晓的身份,那么此刻晓晓怕是也不能坐在这里和她说话了。 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水晓晓道:“你在我院子里住下,不要到处跑,安静的在家里等我消息,我带青芽出去一趟,将这事情弄清楚。” 水晓晓虽然心中焦急,可是也明白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否则就是添乱,便轻轻点头应了。 “好,小姐一切小心。”水晓晓道。 苏瑾寒让青芽备了马车之后,带着她匆匆出了门。 与此同时,龚府。 “什么,你说你把水兰给抓起来了?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声娇斥之后,伴随着的,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易怡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龚絮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尖锐的叫到:“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龚絮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易怡安满心怒气的尖叫着,抬手就要朝着龚絮儿删去。 龚絮儿脸上再不复温柔的笑意,此刻一张俏脸看着无比的阴沉,抬手抓住了易怡安的手,冷声道:“打你?我没杀了你算是仁慈的了,若是叫太子知道你做了这件蠢事,信不信他立刻就能弄死你。” 事实上太子最近很不顺,很不爽,如果让他知道了易怡安做了这样一件蠢事的话,那太子就算不像龚絮儿说的那样要杀了她,恐怕也不会轻易的让她好过。 易怡安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唇,低声道:“这水兰迟早是要抓的,不过提前了一天,没什么大问题吧?” 易怡安也有些拿不准。 本来要抓水兰是明天的事情,因为明天是皇后的生辰宴席,而水兰,就是他们在宴席上给苏瑾寒准备的杀招。 但是易怡安蠢在什么地方呢? 原来昨天易怡安去找庄靖铖,结果庄靖铖连门都没让她进,她心里不爽,正是这个时候,苏瑾寒去找了庄靖铖,门房连问都没问,直接就放了行,这和她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易怡安那个气啊,她本来还想借着此事在庄靖铖面前卖个好,让他感激自己的,结果却是被苏瑾寒进去许久才出来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后来苏瑾寒出来,她又特地让马车去冲撞苏瑾寒的马车,结果被苏瑾寒轻而易举的避让开来,还连带着狠狠的踩了她一番,易怡安心里自然不爽了,所以越想越不对的她,今天提前动手把水兰给抓了,还在衙门那里留下话,就是为了羞辱苏瑾寒一番。 “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如果苏瑾寒不知道水兰的身份也就罢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知道,那么她肯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事情会发生什么变故,谁知道?”龚絮儿毫不客气的说。 “可是,就算她有所防备,她用了水兰也是事实啊,难不成她还能推掉不成?”易怡安不解的问。 龚絮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易怡安,无力的揉了揉眉心,难怪她会被苏瑾寒虐得体无完肤了,就这智商和心眼,想和苏瑾寒斗,那简直就是找死。 龚絮儿不屑的想着,却不得不干起为易怡安擦屁股的事情:“你还做了什么没有?” 易怡安想着,将自己留了话给衙门,说如果苏瑾寒找过去,就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龚絮儿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还算是没傻到家。你过来……” 说着,龚絮儿在她的耳边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 易怡安倒是没有反对她说的,因为她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对于自己被龚絮儿甩了一个巴掌的事情,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当然,她还是没有忍住,问了龚絮儿,为什么不能够提前抓水兰。 “水兰身上虽然有罪名,但是店铺是登记在一个叫做苏晓晓的人名下的,就算苏瑾寒才是水兰真正的主人,但是明面上,半点她的事情也没有,你告诉我?要怎么抓她?” “还有,抓水兰这步棋之所以要放在苏瑾寒进宫参加生辰宴之后,就是为了打苏瑾寒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为了让她什么都没办法做,现在明白你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了?”龚絮儿冷笑。 易怡安皱着眉,抿着唇,张嘴想说话。 龚絮儿却已经不耐烦的摆手,“好了,你快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别在这里耽搁了。” 易怡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起身离开了。 易怡安走后,龚絮儿开始了一番布置,有易怡安这个猪队友在,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必须准备一些后手,不然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将苏瑾寒给扣死。 龚絮儿做事向来追求万无一失,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再留后患了! …… 苏瑾寒去了京兆衙门,接见她的却不是府尹大人,而是手下的两大少尹之一,程式。 “就是你要见本官?”程式看着苏瑾寒,扬了扬下巴,问道。 他约莫也就三十不到,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尹,心里自然有着自己的傲气,见求见自己的是一个小女子,心里顿时不耐烦了起来。 苏瑾寒点头,冲着程式行了礼,这才道:“我乃陛下亲封的仁善郡主,听闻今天京兆府衙门的衙役带人将安乐秀坊给封了?” 程式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不过苏瑾寒县主的身份,品阶可是比他还高的,他也只好行了一个礼,这才道:“确实有此事,是安和郡主亲自来报的案,说是这家铺子经营有问题,卖给她的都是些以次充好之物,您也知道,郡主素来娇蛮,架不住她的威胁,本官便派人查了查,确实有这些个问题,便让人走了一趟,怎么,此事还和县主有关系?” 易怡安?这事儿怎么又和易怡安扯上关系了?苏瑾寒顿时一怔。    第146章 出自罪人之手 “安和郡主?”苏瑾寒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没错,确实是安和郡主。她既举报了,本官自然也不好不过问,去查实之后,发现绣坊确实有问题,便让衙役封了铺子,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程式故作不解的问。 事实上,他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不认识苏瑾寒,只是他故意为之而已。 他既然帮了易怡安,又怎么可能对苏瑾寒一无所知? 苏瑾寒这时皱着眉,心中满是不解。 关于这个可能利用水兰来对付她的人,她心里有好几个人选,可是唯独没有易怡安。 所以此刻听到程式说起易怡安来,她甚至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易怡安怎么会牵扯进来呢? 苏瑾寒将所有的不解都压在心底,看向程式淡淡道:“敢问程大人,安和郡主是什么时候报的案?” “今天上午。” “听说刚过午膳时间,大人已经派人将铺子给封了,将人给带走了。”苏瑾寒又问。 程式点头,“确实如此。” “大人办事的效率倒是挺高的。”苏瑾寒笑道。 程式也不知是没有听懂她的讽刺,还是听懂了却故意装作不懂,只见他认真的点头,道:“那是自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既然任命我做这少尹,本官自然也要对得起皇上的这份信任,发生了事情自然是要迅速解决的。不过仁善县主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 “上午安和郡主才报的案,刚过午膳时间大人就将人都给抓回来了,程大人你确定是在办案,而不是在草菅人命吗?这么点时间,你怕是查都没查吧。” “就这样偏听偏性,程大人为了不得罪安和郡主,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苏瑾寒毫不犹豫的开口怒斥。 程式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苏瑾寒刚刚为什么问他时间,原来是在这里给他挖坑呢。 不过程式自然也不会就这样怕了一个没权没势的苏瑾寒,闻言却是冷下脸来,“县主,任何事情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这般污蔑于本官,到底是何用意?”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苏瑾寒淡淡冷笑。 “本官按照章程办事,查封绣坊之事并无差错,若是县主觉得此事办得不妥,又或者县主觉得本官滥用职权,大可去圣上面前告本官一状,当然,前提是你见得到陛下。”程式冷声道。 “本官还有事情要忙,没办法陪县主了,县主好走不送。”程式说完之后,直接甩袖离开。 苏瑾寒看着他的背影,倒也没有被甩了脸色的羞恼,眼中倒是光芒闪烁,仔细的思虑起这件事情来。 事情竟然扯上了易怡安,这就变得有些奇怪又扑所迷离了。 程式都走了,不愿见她,苏瑾寒自然也不会强行留下来,带着青芽直接就走了。 反正她此行也是为了知道到底是谁在对付她而已,知道了易怡安的存在,也算是得了结果了。 然而她没想到,她还没想通易怡安在这件事情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却在一出京兆府的大门就看到了她。 京兆府衙门外停了虢安郡王府的马车,马车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易怡安就坐桌前的小凳子上。 易怡安穿着一袭粉色衣裙倍显娇嫩,因为天气炎热,身后还有一个撑伞的丫鬟,身旁还有人打扇,桌上还摆着解暑的西瓜。 即便如此,她的脸上还是流露出烦躁之意,显得很不耐烦。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刚出门的苏瑾寒身上,易怡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她站起身快步朝着苏瑾寒走去。 “怎么样,吃闭门羹了吧,苏瑾寒,你也有今天。”易怡安看着苏瑾寒恶狠狠的嘲讽,脸上的快意和怨毒没有分毫的掩饰。 苏瑾寒眯了眯眼睛,“真的是你做的?” 其实打心底里,苏瑾寒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 但是易怡安又出现得恰到好处,让她无法怀疑。 “是我做的。”易怡安爽快的点头承认,旋即一脸得意的说:“苏瑾寒,你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会发现安乐秀坊是你的,没想到我会把你的铺子给封了吧。” 苏瑾寒顿时蹙眉,“你怎么知道安乐秀坊是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无意间发现吧。我查过了,你的铺子都是那个叫水兰的老太婆在经营,我把人给抓了,铺子给封了,断了你的财路,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易怡安笑嘻嘻的说着。 脸色忽然又是一变,满是阴狠的说:“恨我有本事你咬我啊?哼,别以为你在铖哥哥那里讨了好面就了不起了,迟早我要把你踩到泥泞里去。” 苏瑾寒觉得易怡安的脑子有问题。 如果不是有问题,她怎么会有这样奇葩又天真的想法呢? 苏瑾寒满心的怒气,可这会儿却是灿烂的笑了,“哦?你有这个志向很不错。不过不是我小看你,苏记的铺子何其之多,你封得过来吗?” 苏瑾寒说着,嘴角流露出来的不屑之意特别的明显。 易怡安被这么鄙视,自然生气,不过她这会儿倒是冷静的按捺下了自己的怒气,道:“苏记是苏记,你是你,你这个绣坊,不就没有经过苏记,单独开出来的么?” 总算还没有傻到家,知道把苏瑾寒和苏记分开来算。 苏瑾寒摇头而笑,道:“易怡安,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我从来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过,你若真有那个本事,封的就不是一个绣坊了。” 想她苏瑾寒的产业如今也是不少了,真正重要的,却并不是安乐秀坊。 安乐绣坊只是她的起步和跳板,如今虽然依旧为她产生利润,却已经左右不了她的发展和扩展。 而易怡安连她真正的实力都分不清楚,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真的叫她误打误撞的,给抓了水兰。 “苏瑾寒你少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要是真的有那个本事,你倒是将人给捞出来啊。怎么这会儿像是个丧家犬一样叫人赶出来了。”易怡安怒得双眼通红,看着苏瑾寒嘲讽的说。 苏瑾寒淡淡的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将人给捞出来的,你就好好看着吧。” 说完之后,苏瑾寒也不管易怡安的叫嚣,直接带着青芽走了。 易怡安本来就是来挑衅的,目的达到之后,也不追苏瑾寒离开,而是乘车离去。 随后,易怡安去了龚府,将和苏瑾寒之间的对话告诉了龚絮儿。 龚絮儿闻言微微沉默了瞬间,随后道:“放心吧,她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你再不要做一些拖后腿的举动了,否则……” 龚絮儿看向易怡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易怡安心里不忿,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相比自己一时的委曲求全,自然是对付苏瑾寒更为重要。 苏瑾寒回到府上,水晓晓顿时激动的问:“小姐,我奶奶……” “这事儿交给我,你别问,我会处理好。”苏瑾寒说了一声,吩咐她回房等着。 水晓晓心中担忧,却也知道能让苏瑾寒露出凝重之色的事情,定然也不是小事,便乖乖的回了房。 苏瑾寒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仔细的将这几天的事情想了想,始终觉得,这事情不仅仅只是易怡安找她麻烦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在里面,只是她一时间不知道罢了。 苏瑾寒想着,将所有可能的事情和情况都考虑一遍,最终确定了应对的法子。 如果事情只是涉及到易怡安,只是易怡安和她之间的小女儿争斗,那么好,她会给易怡安一个难忘的教训。 而如果有人想要借机用水兰的事情对付她,那么她只能说,对方打错主意了。 从收留了水兰和水晓晓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可能要面对的情况。 而这半年多的时间,也已经足够她搜集了许多的东西,更别说,她拜托庄靖铖帮她找到了当年至关重要的物证。 对方不是找水兰的麻烦也就罢了,如果是的话,她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同样的,她也会借此机会完成当年对水兰的承诺。 还水家一个清白,给水家一个公道。 他们本来也只是权利之下的牺牲品,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苏瑾寒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写了一封信。 “寒一。”苏瑾寒轻声开口。 由夏禾组建的那支队伍,虽然只训练了半年,但是却已经初具规模了。 苏瑾寒明白最好的进步方式就是实战,所以她挑出了最早加入的人开始做一些简单的任务磨砺他们。 而关于队伍取名方面,苏瑾寒有些懒,索性就叫寒盟,里面的手下代号从寒一开始往下排辈。 这其中的第一人,自然是跟在苏瑾寒的身边,做一个可以随时调动的暗卫。 随着苏瑾寒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出现在苏瑾寒的面前。 他面容不算多么的凶恶,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清秀。 只是他格外的安静沉默,不开口的时候,旁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存在感特别的低。 事实上苏瑾寒特别的佩服欣赏他。 要知道,她是一月重生的,如今刚刚八月初,加上润了一个月,满打满算,也不过八个多月的时间,而这批特殊的手下,也是在她重生之后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候组建的。 当初的他们不过是些弱不禁风的流浪者,小乞丐,短短半年的时间,却已经成为了初具规模的暗卫高手,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 要知道,苏瑾寒当初练轻功,几个月下来,也就堪堪入门而已,和他们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天赋这个东西,也是羡慕不来的,所以苏瑾寒也就唏嘘了一下。 寒一接过信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却做自己的事情。 而苏瑾寒则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两个用布包得好好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妥善收好。 再之后,苏瑾寒也没有疲于奔波的要去把水兰给捞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捞不出水兰来。 与其这么瞎折腾,不如明天彻底的将易怡安踩到泥泞尘埃里之后,水兰的牢狱之灾,自然也就结束了。 甚至就算易怡安背后还有人,苏瑾寒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些人,有些账,是该好好清一清了,水兰的事情不见得能将对方给打倒,但是提前收些利息,也是不错的。 准备好一切之后,苏瑾寒便安心的该吃吃该喝喝,直到第二天到来。 第二日,苏瑾寒穿一身颇为正式的繁琐襦裙,层层叠叠的裙摆为为苏瑾寒添了一抹仙气,远远看去,真有一种让人难以亵渎的圣洁感。 所以当苏瑾寒出现在宫中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一大堆的目光,这其中有惊艳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不一而足。 唯一不变的,是苏瑾寒淡定平静的态度。 苏瑾寒是个很好说话也很好相处的人,面对上前来交谈的人,苏瑾寒也从来不会区别对待,都是温声细语的交谈,给人印象极好。 易怡安站在一旁看着苏瑾寒如鱼得水的模样,心里的怨恨几乎都要爆炸开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宴客厅的人也越来越多,苏瑾寒看到兰妃,也就是她的姑姑来了。 没等兰妃命人来喊她,她主动上前请安。 “瑾寒见过姑姑。” “嗯,起来吧。”毕竟有外人在,兰妃倒是没有让苏瑾寒不必行礼,毕竟这是礼数问题。 不过等苏瑾寒行礼过后,兰妃还是伸手拉着苏瑾寒,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最近过得可还好?听说你闹的动静挺大的,有没有吃亏?”兰妃轻声问着。 兰妃毕竟身在后宫,虽然算是受宠,但是却和皇后还有其他有着娘家后台的妃子不一样,兰妃性子本就恬静,加上如今苏家并不涉及政界,所以有些事情,她知道,却不能过多的插手。 苏瑾寒笑道:“姑姑觉得我会是吃亏的人吗?” 兰妃闻言顿时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个小滑头,还真是半点也不知道谦虚。” 苏瑾寒嘿嘿的笑。 苏家人丁稀少,除了她,苏恒,还有爷爷,也就这个入宫为妃的姑姑了,或许是人少,所以也格外的团结,感情好,倒是没有别的大家族那样的勾心斗角。 毕竟本来也就几个人,斗来斗去的,就没意思了。 不过,听苏瑾寒说自己都能应付之后,兰妃也不再多问,两人又聊起了别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跟着就听到德妃驾到的唱喏。 德妃乃是四妃之首,她到了,自然引得旁人纷纷朝着她行礼问安。 德妃含笑点头,直接朝着高处她的位置上而去。 路过兰妃和苏瑾寒身边的时候,还冲着两人点头颔首。 对着苏瑾寒轻声道:“待宴席结束,去我宫里坐一坐。” 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显然,德妃是在为苏瑾寒正名,告诉所有人,即便皇上那边还没有下旨,但是这个儿媳妇,我认了。 众人自然明白这个意思,所以德妃入座之后,纷纷低声议论。 而兰妃也是轻声道:“看来德妃对你的印象挺好的,这是好事。” 苏瑾寒闻言默默点头,“确实挺好的。” 苏瑾寒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德妃。 德妃之前对她一直都很好,好得让她觉得有些像在做梦。 那么这次,水兰的事情,德妃到底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是参与者?还是仅仅只是无辜搅进来的? 苏瑾寒不清楚,但是她想,她很快就能够知道了,就在今天。 德妃来了之后,苏瑾寒明白,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所以和兰妃告辞之后,便带着青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果然,没过多久,男宾也从隔壁的宫殿中移步过来,坐到了另一边的席面上。 苏瑾寒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眼看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 就在庄靖铖和苏瑾寒目光交汇的时候,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公鸭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话音落下,皇上和皇后先后从门口进来,皇后落后皇上的身后,这是必须的尊卑之仪。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加上这是皇后整岁的生辰,皇上也是难得的,放下国事,前来为她一起庆祝。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龚家背后的势力的缘故。 做皇上的,最讲究的就是势力之间的平衡,为了平衡权势,经常会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就好像,他并不一定喜欢皇后,却又表现得和她很是恩爱的模样,一个道理。 皇上和皇后落座之后,皇后对着皇上道:“今日是臣妾生辰,承蒙陛下厚爱,请了这么多人为臣妾庆祝,还请陛下替臣妾说几句。” 皇上摇头而笑,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朕怎么好喧宾夺主?朕是来替皇后庆生的,宴会要怎么开始,怎么办,还是皇后说了算。” 皇后闻言倒是没有多惊讶,微微一笑,这才对着下方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本宫的生辰宴会,其次,今日没什么规矩,大家尽情吃喝,玩得痛快便是主要,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宴会开始吧。” 随着皇后说开始,门外便有舞姬进门表演。 宫殿内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于耳。 苏瑾寒神色平静,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些歌舞升平都只是暂时的,很快,这里就会热闹起来,而针对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她。 苏瑾寒看得明白,所以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多么的惶恐,因为她早就已经算准了,自己能够应付。 酒过三巡,太子当先离开自己的位置,向上首的皇后献出贺礼。 “今日是母后生辰的大好日子,儿臣遍寻天下,也没有找到能配得上母妃的礼物,只好退而求其次,寻了个极品夜明珠送给母后,希望母后能喜欢。” 皇后闻言打开太子呈上来的礼盒,顿时一阵幽亮的光芒在殿中绽放,便是看管了奇珍异宝的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欣喜。 皇后伸出双手将夜明珠捧出,那珠子约莫有碗那么大一颗,散发着温柔而又清亮的光,实在极为难得。 “皇儿有心了,母后很是喜欢。”皇后笑着说道。 “母后喜欢便是儿臣的造化了。” 随后皇后吩咐宫人将礼物收好,太子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去的时间,殿内其他皇子和大臣纷纷送上贺礼。 当然,贺礼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轮到德妃的时候,德妃笑道:“皇后掌管后宫,奇珍异宝见过无数,臣妾也没什么好送的,便呈上一副特意命人绣成的富贵花开绣图献给娘娘。” 一直漫不经心的苏瑾寒这时微微抬头,看了德妃一眼,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安静的看着。 而皇后闻言也是颔首微笑:“德妃有这个心就好了,礼物贵重与否却在其次。” 德妃命人将绣图搬上来。 绣图已经制成了屏风的样式,两边用红木雕刻成镂空的花纹,而绣图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正绚丽绽放,美不胜收。 众人顿时惊叹不已。 “这刺绣之人绣功果真了得,这栩栩如生的模样,就好像站在花海前观赏一般。” “确实如此,也不知德妃娘娘从哪里找到这般厉害的绣娘。” …… 皇后看着牡丹花,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淡淡的冷光,不过转瞬即逝,不见踪迹。 “德妃有心了,来人,且将东西收起来。”皇后淡淡道。 “皇后娘娘且慢,臣女有话要禀。”就在这个时候,殿内响起了一道嗓音,苏瑾寒便是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个人是易怡安。 嘴角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终于要忍不住了么! 苏瑾寒抬眸看去,易怡安的目光正好看过来,眼中带着阴狠。 皇后被打断很是不悦,不过她毕竟是后宫之主,却不会表现出来,否则旁人不得说她连这点容人的雅量也没有了。 所以皇后淡淡道:“安和郡主有何话要说?” “皇后娘娘,这屏风收不得。这屏风出自罪人之手,如何能够献给皇后娘娘呢?娘娘身份尊贵,断不能这么玷污。”易怡安高声道。 然而这话一出,却是骇得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她,目光震惊。 他们甚至怀疑,这安和郡主莫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要知道,送这屏风的人,可是德妃啊。 说这出自罪人之手,难不成是说德妃是罪人吗?她到底是有几个胆子才敢这么说话?污蔑宫妃,那也是重罪啊。   第147章 今有冤案要禀 皇后的生辰,本是欢庆的好事,可是因为德妃送上的贺礼,因为易怡安的冒头,却让这好事蒙上了一层阴翳,殿中的气氛安静而压抑,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德妃和易怡安的身上。 德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但也没有怒气,低头俯视着跪在她身旁的易怡安,平静道:“不知安和郡主何出此言,胡乱污蔑本妃,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德妃素来温和宽厚,面上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她不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威严和气势却也叫人不容小觑,至少此刻的易怡安,是心虚的。 该死的龚絮儿,她最好祈祷她的话没有错,否则她若是出事,一定不会放过龚絮儿。 毕竟她们本来的打算是她揭露苏瑾寒雇佣了水兰的事情,而水兰曾经是被皇后娘娘亲自封杀的人,届时皇后震怒,苏瑾寒肯定遭殃。 但是刚刚龚絮儿却看出了德妃献上的绣品乃是出自水兰等人的手,便临时对她交代一番,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太子和皇后同样被易怡安的突然出场闹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这和他们的计划不同,不过两人倒是沉得住气,都没有开口。 心里害怕,面上易怡安却是问道:“敢问德妃娘娘,你这绣品,可是出自安乐绣坊?” 听到安乐绣坊几个字,殿内几人的目光纷纷闪烁,看向许安乐。 这几人自然是知道安乐绣坊底细的人。 诸如庄靖铖、苏恒、兰妃等人。 德妃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她倒是不知道安乐绣坊是苏瑾寒的,但是她却知道,她这个绣品确实是出自安乐绣坊,是苏瑾寒帮她找的人。 不过德妃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颔首道:“确实。” “那就没错了。”易怡安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没有蒙错,那一切就算是在计划范围内,没有岔子出现。 易怡安这时不管众人的疑惑,看向皇后,道:“启禀皇上,皇后,本来小女为娘娘准备的也是一副绣品,只是成品带回家中的时候,却被母亲大人狠狠的责备了。说是小女要害虢安郡王府,小女不解,追问之下,才知道缘由。” “哦?有何缘由?”皇后这时像是感兴趣了,笑着问道。 “禀明缘由之前,还请娘娘饶恕小女搅乱了娘娘的宴席和小女一会儿要说的事情的罪过。”易怡安趁机请求。 “也罢,好,只要你说的事情,不是你犯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本宫便宽恕你。”说着看向皇上,道:“陛下觉得可好?就当是安和为臣妾的生辰献上一份别开生面的贺礼了。” 从德妃被指责,到皇后出面,皇上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半点不悦也没有,听到皇后问他,这才抬眸淡扫,平静道:“今天是皇后的生辰,皇后说了算,你开心就好。” 见皇上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她最怕的就是皇上阻拦,皇上不阻拦,那今天的事情必然会成。 皇后和太子等人的目的相同,却也不尽相同。 太子等人的主要目标是对苏瑾寒下手,进而打击庄靖铖,皇后推波助澜的目的,除了这个,还有自然就是后宫离不开的争宠了。 苏瑾寒若是出事,那么兰妃身为她的姑姑,多少也会受到牵连,正好兰妃最近得宠,皇后正想着怎么杀杀她的威风呢,所以这次才会同意太子等人在她的生辰宴席上闹事。 如今易怡安更是将德妃都给拉下水了,她自然开心不已。 毕竟德妃身为四妃之首,这些年来虽然不成宠冠后宫,但是也一直荣宠不衰,她也找不到机会对付,若是能一起给她狠狠一击,皇后自然是开心的。 皇后对着下方的易怡安道:“安和,听到了吧,皇上也赦你无罪,有什么话就说吧。” 易怡安这才道:“原来母亲大人认出了这绣品乃是出自水家之手,事过多年,当初闹得很大的水家,恐怕是没几个人记得了吧?” 殿中众人一脸茫然的神色,显然是没人记得。 但是也有知道的。 庄靖铖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当初就是他帮着苏瑾寒找到了两件可以当做证据的绣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此刻的他脸色有些阴沉,眼中是淡淡郁结之气。 他自然不是怕易怡安陷害苏瑾寒,他知道,一旦易怡安对苏瑾寒动手,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易怡安。 看苏瑾寒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成竹在胸,根本不在乎了。 他真正生气的,是易怡安等人向苏瑾寒下手,她却没有告诉自己,显然是不打算告诉他。 说好的一起分担,此刻却俨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苏瑾寒察觉到有道目光既幽怨又带着怒气,登时一愣,顺着看去,就看到庄靖铖一副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顿时眨了眨眼。 想到此番的事情和谋划没有告诉庄靖铖,苏瑾寒有些心虚,毕竟他们说好了,不隐瞒彼此重要的事情的,所以苏瑾寒赶忙冲着他讨好的笑,眼皮差点没眨抽掉,就想告诉他,她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时间来不及。 然而庄靖铖却是神色压抑的低头,端起酒杯来喝酒。 苏瑾寒顿时苦笑。 得,闹脾气了,算了算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再哄他吧。 想着,苏瑾寒收回目光,继续听易怡安说话。 “水家是二十年前的御用绣手,当年水家的绣功可谓名满天下,多少豪门千金难求一副绣品,可是这样一个家族,却因为不分长幼尊卑而被治罪,大家可还记得?” 随着易怡安的提醒,逐渐有年长着眼中闪过恍然之色。 边上不知情的便开始问,当年的事情,也一一铺成在眼前。 原来二十年前,水家是名满天下的刺绣家族,也是宫廷的御用绣手。 二十年前的宫廷春秋宴,水家被要求献礼于皇后和当时盛宠庄靖铖的母妃丽妃各一副绣品。 当初水家献给皇后的便是一副牡丹花开,极致的奢华美丽,然而就在众人惊叹的时候,丽妃收到的贺礼却也让人吃惊,因为竟然同样是一副牡丹。 即便水家极力否认,称献给皇后的是牡丹,献给丽妃的是芍药,却依旧被愤怒的皇后给打下了天牢,认定了献给她的是芍药,而献给丽妃的是牡丹,这是在藐视她身为皇后的尊贵,不分尊卑长幼。 加上当时因为皇后的震怒一片混乱,导致两幅绣品弄混了,加上芍药和牡丹本就相似,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水家因此获罪,举家入狱。 虽然后来经过众多绣手的辨认,确定其中一副确实是芍药,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水家的家主也因为不堪天牢折磨,撒手人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更加没人敢在皇后面前提起。 水家一门被关在天牢无人问津,后来皇上圣恩,大赦天下,水家本就无罪,也就被赦免了。 但是毕竟事关皇后颜面之事,所以,无人敢说,更不敢告诉皇后牡丹和芍药之事有误会。 而且当初皇后可是钦定了,水家针法不得再出现在宫廷之上,所以即便当时水家名满天下,也很快就消弭了声音。 众人见易怡安提起往事,又见德妃送的是一副牡丹绣图,加上之前易怡安提起安乐绣坊,众人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本来小女也是想送皇后娘娘一副绣品的,遍寻京城,最后找到了安乐绣坊,因为那间铺子的名声挺好。但是没想到等小女将绣品拿到手之后,却被母亲告知,这绣法是当年水家的针法,小女惊惧之下,自然不敢再送。” “而且水家若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便也罢了,但是她那铺子分明不正轨,各种的躲避税收,可谓令人发指,小女得知之后,便向京兆府举报了此事,少尹大人程式也派人将水兰给抓了起来,如今已经是压在了天牢里面,等着问罪了。” 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德妃,“这出自罪人之手的绣品,如何可以献给皇后娘娘?再说了,皇后娘娘自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便不喜欢牡丹此花,德妃娘娘此番作为,是不是被人蒙蔽了?” 德妃倒是镇定,但是毕竟涉及到了皇后,她身份尊贵,所以德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恕罪,牡丹乃花中之王,臣妾也是因此才想着将此绣图送给皇后娘娘。至于当年之事,早已时过境迁,臣妾年纪渐涨,却是将此事给忘记了,而且臣妾也确实不知此图是出自水家人之手,只以为是民间的刺绣高手所绣,才会献上,确实不是故意要冒犯皇后娘娘的,还请皇后恕罪。” 德妃虽然身为四妃之首,平日里见到皇后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但是此刻明显身处风云,自然不敢如往常那般随意。 皇后淡淡的看着德妃,还没说话,一旁的易怡安却是笑道:“德妃娘娘此言差异吧?这图怕是不是您想送的,而是某些人想送的吧?” 既然已经得罪了德妃,易怡安也不会再惧怕,继续问道。 德妃抬头看着易怡安,眼中带着淡淡的冷意:“不知郡主此话何意。” “德妃娘娘贤名在外,您说不知道此图是水家之人所绣,大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您不知道,有人却是知道的。你这图既然出自安乐秀坊,想来也是仁善县主将此图献给您的吧,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图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苏瑾寒安静的听着易怡安和德妃说话,面上神色平静。 德妃听到易怡安扯到苏瑾寒,面色微微一变,随后便冷淡道:“不知郡主是哪里听来的谣言,竟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此绣图乃是本妃命身边的徐嬷嬷出宫定制的,如何就与仁善县主扯上关系了?” “你与仁善县主不和本妃早有耳闻,但是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德妃冷淡的说着,那模样,分明是维护苏瑾寒的。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她本以为德妃在这件事情上,也有插手,这个时候,就该顺势将她给暴露出去才是,但是德妃那维护的样子,却叫她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那看来,又是她小人之心了。 苏瑾寒不由得苦笑。 “小女与仁善县主确实多有不和,却也不会在殿前行那污蔑之事,但是事实就是,那安乐绣坊,就是仁善县主所开,而那水兰,正是仁善县主的手下,仁善县主,你说是吗?”易怡安斩钉截铁的说完之后,目光看向苏瑾寒,似笑非笑的问。 苏瑾寒面色平静的道:“安和郡主说得没错,那安乐秀坊,确实是我所开,那水兰,也确实是我手下。” 苏瑾寒爽快的承认,倒是让易怡安微微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因为她很清楚,苏瑾寒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哪怕这次一切都是稳稳当当的算计好的,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苏瑾寒不是第一次做翻盘这样的事情了。 就在易怡安这里暗自警惕的时候,另一边,殿内却是炸开了锅。 苏瑾寒直截了当的承认,无疑在众人之间砸下了一颗惊雷,让人不敢相信的同时,也觉得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毕竟要知道苏瑾寒和庄靖铖是一对,她承认了安乐秀坊是她的,承认了水兰是她的人,那么刚刚德妃说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毕竟以苏瑾寒和德妃的关系,德妃不可能知道安乐秀坊是苏瑾寒的,那么今天的一切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上首的皇后心里也是压抑不住喜悦。 面上却是冷着脸,对着苏瑾寒道:“仁善县主是不是还欠本宫一个解释?” 毕竟当年皇后可是下令了水家绣作不能入宫的,而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苏瑾寒作为安乐秀坊的主人,难辞其咎。 换个说法,苏瑾寒收留水兰一家,让她们开绣坊,过上好日子,本来也是在和皇后作对。 苏瑾寒这时面色平静的站起身,走到德妃身旁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才开口道:“此番之事,确实是误会。早些时候德妃娘娘见小女身上的帕子绣功极佳,便请小女找人给她做一副绣图,当时小女并不知道娘娘是为了给皇后贺寿,若是知道,断不敢应下的。” 皇后淡淡道:“本宫命令水家绣作不能入宫,你便是送给德妃,那也是入了宫的,你这般作为,难不成就是误会两个字可以说明的吗?还是你想说你并不知道水兰是水家之人的事情,你被蒙蔽了?” 说话间,明显带着寒意。 苏瑾寒平静的抬头,道:“水兰乃是水家传人只是,小女是知道的。” 苏瑾寒话音刚落,激起殿内千层浪,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担心她的人自然是面色忧虑,而易怡安却是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个苏瑾寒,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她不管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苏瑾寒身旁的德妃也是一脸的担忧,“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什么。” 低低叱骂一句,德妃就想开口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苏瑾寒却已经一脸郑重的抬头,看向皇上和皇后,一字一句道:“因为水家本来就没有罪过,他们的绣作优秀,为何不能进宫?此法不合常理。” 这话落下,所有人都觉得,这苏瑾寒今天脑子怕是被驴给踢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蠢话来?要知道,当初说要封杀水家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而皇后本人,此刻正一脸阴冷的看着苏瑾寒,眼中是明显的怒气。 苏瑾寒这时却没再看着皇后,而是看向皇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肃穆道:“民女苏瑾寒,陛下亲封仁善郡主,今有冤案要禀告,请皇上做主,为水家沉冤得雪。” 大殿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瑾寒脑子坏掉了的时候,苏瑾寒却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事情,竟然要皇上重审当年的冤案。 事实上,当年的案子是否有冤,众人的心中各自有一杆秤,只是涉及到了皇后,加上两幅绣作当时已经乱了,谁也分不清哪一副是献给皇后的,哪一副是献给丽妃的,所以水家才会落罪。 当初都没有搞清楚的冤案,如今却被重新拿出来说,时间久远不说,单说证据,也是没有的。 众人完全不能够理解苏瑾寒的做法。 苏瑾寒却面色镇定,胸有成竹。 一旁的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眼中含着暖意。 当年的事情,同样牵扯到了他的母妃,当初母妃还因为此事被皇后责罚了,若是能够找回场子来,自然也是好的。 皇上一直沉默,此刻却是微微恍惚。 丽妃…… 当年丽妃和皇后之争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可惜当初皇后的动作太快,他一时竟没来得及阻止。 后来水家的事情,也是丽妃向他求情,他这才特意大赦天下,将水家赦免,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之下,今日会将此事再次提出来。 “大胆,苏瑾寒你放肆。”皇后猛然勃然大怒,用力一拍身旁的扶手。 实在是苏瑾寒的言语太过放肆了。 要知道,按照苏瑾寒所说的,水家的事情有冤屈的话,那么当年做了决定的她,就做错事情了,冤枉了人了,身为堂堂皇后却冤屈了人,做了错事,那才是不得了的大事,也不怪皇后震怒了。 其实此刻的苏瑾寒,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她最怕的就是皇上不理会此事,所以说,她其实也是在赌。 不过她也并不是没有依仗。 皇后的娘家日益壮大,皇上作为统治者,说不得要打压一二,如果皇上动了打压的心思,那么今天的事情就能够成。 所以,皇后生气不重要,主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 “皇后,注意仪态。”皇上终于回过神来,淡淡看了她一眼,道。 皇后本来都想命人将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瑾寒给抓起来了,此刻却只能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皇上将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 她虽然跪着,但身上却散发出了不屈的坚韧和傲然,这是他儿子的心上人。 皇上想着,看了庄靖铖一眼。 也罢,既然她想借他这阵东风,他就给她这个机会,至于结果,就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所以皇上道:“既然仁善县主说此事有冤情,那么朕也想听听仁善县主想如何破解冤屈。” 苏瑾寒闻言心里一喜,明白今日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就看她的应对了。 “当年之冤,无外乎皇后娘娘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事实上,水家将牡丹献给皇后,牡丹乃花中之王,并算不上冒犯。” “你胡说,当年水家献上的明明就是芍药。”一旁的易怡安沉不住气,插嘴道。 苏瑾寒宽容的笑了笑,特别淡定。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郡主都还没有出生,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何。不过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所依仗。”苏瑾寒说着,看向皇上,道:“还请陛下开恩,容小女请物证。” “准。” 随后,苏瑾寒命青芽去取早就准备好的两幅绣品。 两人将绣品摊开,两幅同样出色的绣品落在众人的眼前。 “这两幅便是当年的牡丹图和芍药图了。” “黄口小儿,满嘴谎言,当年两幅图本宫早就让人给烧了,你如何找来这两幅冒充?”皇后冷笑道。 苏瑾寒并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启禀娘娘,当年娘娘确实下令烧毁两幅图,但是当时执行的宫人见两幅图都特别的巧夺天工,便动了爱惜的心思,加上觉得往后水家的绣品都不会在宫中出现,便悄悄的将图给藏了起来,留存至今,小女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此图。”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再说。 毕竟就算是在宫中,中饱私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一旁的易怡安心惊肉跳,总有一种今日的事情要败的感觉。 她赶忙开口,讽刺道:“就算两幅图都留存至今那又如何,你如何能证明这牡丹就是给皇后娘娘的,这芍药便是给丽妃的?” 这尖锐的问题让众人回神,是啊,如何证明呢? 当年都没有能够分清楚,没能证明的囫囵案,今天就能弄清楚吗? 回复(5)    第148章 赦免水家,状告安和 古往今来,有多少的冤案因为时间的推移导致证据毁灭而无法查清,冤屈的人就只能继续承受着不属于他们的罪名,带着罪人的名头苟延残喘,而真相却早已经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水家的案子,在众人眼中就是如此。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了,而二十年前,苏瑾寒根本都还没有出生,这事情就算有冤,她怎么可能查得清楚? 没有人会相信这一点。 甚至在易怡安问出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苏瑾寒,就想看看她怎么应对。 而苏瑾寒这时却是恨不得狠狠亲易怡安一口了。 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太给力了。 如果是她自己一股脑的将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造成的效果和轰动,肯定不如易怡安这样质问之后,来得直观。 苏瑾寒心里暗喜,面色沉静道:“安和郡主此言说到重点了。当年正因为无法分辨这牡丹和芍药哪个是献给皇后,哪个是献给丽妃的,所以才有了后来水家入狱之事。” “事实上,当年水家是在两幅绣图上留了印记的,只是当时太过震惊,太过措手不及,以至于脑子懵懵的水家众人没有想起此事来,等他们想起来时,人已经身处天牢,所言之事,也无法上达天听,故而蒙冤二十年。” 苏瑾寒的一字一句宛若惊雷一般砸在了众人的心中,让众人惊讶的时候,又多少有些恍然。 难怪苏瑾寒能那么镇定,原来是有所依仗的。 只是,她若是当真将当年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给翻过来,那皇后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毕竟当年可是皇后亲自下手,将水家打入天牢的。 就算有冤,也没人敢说。 毕竟要翻水家的案子,那就等于是在和皇后作对。 这年头,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没有谁有那么的正义,为了所谓的公正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没看皇后的脸色都沉了么? 众人想着,目光再落在苏瑾寒的身上,钦佩却也觉得她愚蠢。 他们又怎么知道,苏瑾寒根本就不稀罕皇后的眷顾,因为她生来,就是要和皇后,和太子敌对的。 既然有送上门打击他们的机会,她为什么不抓住?有脸不打,那是才是真的傻! 苏瑾寒说着,上前抓住其中一副绣图,当着众人的面,将绣图的四个角聚拢,交叠在一起。 众人这时才发现,绣图的四个角,都用金色绣线包边,平时不显眼,但是因为苏瑾寒的这个举动,这写金色的绣线就变得格外的显眼了起来。 尤其让人震惊的是,这些绣线在此刻变得栩栩如生,竟显现出两个字来,“皇后”。 在众人震惊之中,青芽如法炮制,也将自己手中的绣图照样给聚拢交叠。 与皇后的金色丝线不同,青芽手中的,是银色丝线,清冷优雅,勾勒出丽妃二字。 皇上看着丽妃二字,眼神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当年那个浅笑嫣然的人儿,在他身旁娇笑,翩然。 “陛下,说好了,你有空要带我出宫去玩。” “陛下,不许耍赖,你说了要让我穿上水家的穿云锦袍的。” “陛下……” 声声句句,丝丝入耳,恍如昨日。 她叫他陛下,却从不像旁人那般讨好于他,开心时笑,不开心时哭,生气时有小性子,却从来不会在他忙正事的时候吵闹他。 她爱他,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她曾感叹,“陛下,若是你我二人都生在平民之家,该有多好。” 那时,她的目光是怅然的。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给不了她。 所以他宠爱她,给她最好的。 却也因此为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至今无法忘记,当初他被人引去,看到她衣衫凌乱,昏睡过去,而一个男子正欲脱她衣服时的模样。 那一刻,他恨不得将那男子碎尸万段。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但是对方计划周密,她红杏出墙之事转瞬传遍了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他心知她有冤,却更明白自己的宠爱害了她。 狠心将她打入冷宫,为的是要护着她。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冷宫竟成了她的丧身之地。 那一夜的冲天火光依稀在眼前燃烧,几岁大的铖儿的哭喊言犹在耳。 他哭,他喊,让自己救救他的母妃,可是他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枉他身为皇帝,却在那一刻倍觉无力。 他仅仅只能做的,只是在最后的最后,将她的骨灰收敛,长埋于地下。 也是在那一刻,他意识到,对丽妃下手的,不仅仅只有皇后等他认为的后宫妃子,还有一只幕后黑手,一只隐藏得极深的,他都没有发现的幕后黑手! 丽妃死后,皇上心里明白,对方所谋不小,说不定就是他坐着的这个帝位。 他身边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 所以他疏远庄靖铖,他最喜欢的孩子,所以他将丽妃的家人流放,让他们远离京城,离开那母后黑手的视线。 他还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却再也换不回一个她。 皇上想着,心里有些黯然。 这些年看着庄靖铖花天酒地,他厌恶,怒斥,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因为他并没有发现他的铖儿韬光养晦的迹象。 可是当他崭露头角的时候,皇上明白,或许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查明白的事情,有了转机。 他们父子,一明一暗,总能将当初的那只黑手给揪出来的,哪怕如今铖儿恨他怨他,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将害了丽妃的人给找出来,就足够了。 因为他坚信,他的铖儿,哪怕事过多年,也不会放弃追寻害了他母妃的真凶。 而他最近的举动,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其实在庄靖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其实一直被皇上给予厚望。 他不是被皇上抛弃的弃子,而是被皇上看似绝情丢弃,实则想要守护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的时候,庄靖铖会觉得自己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原因,那是皇上派人保护着他。 而等他成长起来,轻而易举的就将皇上监视他的人给甩掉,或者用障眼法给蒙骗了,所以多年来,皇上才会不知道庄靖铖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是皇上的人太差,而是庄靖铖的师傅太厉害,这才是根本的缘故。 事实上庄靖铖的师傅欧阳浩是知道皇上派人守护着庄靖铖的,只是,出于各种考量,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皇上这里因为丽妃而陷入了回忆和伤感之中,苏瑾寒那里却并没有停顿的意思。 看向皇后道:“相信这个,已经足够分辨哪一副图是献给皇后,哪一副是献给丽妃的了吧?” “当然,若是各位还不相信,可以请最好,最公正的绣娘前来查验,看看这两幅图哪一副是牡丹,哪一副是芍药,身份是否颠倒错乱。”苏瑾寒又道。 场中一片寂静,这样明确的证据都出来了,还如何反驳?再要指鹿为马,那就是歪曲事实了,别说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此举,就算做得,皇后也不会冒险的的,毕竟,事关她一国之母的尊严。 当年的案子就算翻过来,她还可以说是失察,误会。 可若是在这个时候硬是歪曲事实的话,一个是皇上就在身边,她不可能成功,再一个,这么多人都在,她若这样做了,那就真的是失德了。 所以皇后即便脸色极为阴沉,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太子和易怡安等人的脸色同样难看,毕竟苏瑾寒这样,意味着她已经翻盘了,也意味着,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的杀招,一点用处都没有起到,反倒让苏瑾寒为水家正了名。 这明明想要害人,最后却帮了对手的感觉,简直让他们恶心得想死。 一旁的龚絮儿眼中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美眸神光闪缩,心道,这个苏瑾寒有意思,这么厉害的杀招,竟然都叫她给轻易解决了。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苏瑾寒早就在准备谋划了,或许,她等的就是今日这个契机呢!他们倒是妄自聪明,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龚絮儿明白,今日这事儿,他们之前所有的谋划,都变成了一场笑话,不可能会有他们预期的效果了。 所以也不再关注,直接低头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甚至,有些期待和苏瑾寒过招了。 随着苏瑾寒最后一句建议出来,大殿陷入沉寂,这个时候,没人敢开口触皇后的眉头,没看皇后的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么?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的侧脸,眼中满是柔光,他的小寒寒总是这样,但凡做一件事情,就能将对方逼得捉襟见肘,毫无退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和自信,哪怕对方是位高权重的皇后,太子,也不例外。 “仁善县主既然已经将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了,皇后,你可觉得还有异议?是否需要请人前来鉴别?”沉寂之中,皇上开口了。 皇后这时也已经恢复了冷静,脸上的笑容虽然难看,但已经恢复了些许平时的仪态,轻声道:“不必了,仁善县主都已经将证据摆在眼前了,再纠缠却也不是臣妾的性子。当年一事既已真相大白,臣妾误会了水家一门,还请皇上为水家正名。” 皇上闻言也是点头,道:“皇后敢于面对当初的错处,这才是一个国母应有的姿态。” 话语间,倒也没有多少责怪。 毕竟已经事过境迁多年,再纠缠,却也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皇上直接对着下首的苏瑾寒道:“既然仁善郡县主已经将当年的事情给查证清楚,如今朕便做主,免去水家罪人的身份,恢复其家族可参与科举的名分,若是水家后人有意,依旧可以入宫为绣手,朕明日会诏令天下此事。” 苏瑾寒闻言也是暗自激动,对着皇上叩首道:“瑾寒代水家多谢吾皇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她心里明白,皇上不会直接道明皇后的过错,但是免去水家冤屈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间接的证明着皇后有错,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道理。 再者一个,其实水家有罪无罪,对旁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甚至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水家,但是这一点,对于水兰和水晓晓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因为这是她们堂堂正正做人的开始。 而这一切,也意味着,过往的牢狱之灾,那些不光彩,都成为了飞灰,他们依旧是水家传人,也不再需要刻意的,掩饰水家的针法,是一种脱胎换骨! “好了,平身吧,好好的皇后生辰,非要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皇上淡淡的开口。 易怡安听着,眼前如同惊雷炸开。 因为皇上话语间的不满,那么的明显。 她遍体生寒,就怕皇上下一句开口,就是对她的责罚,还好,没听到皇上再开口。 然而她心里的一口气还没有松开,却被苏瑾寒接下去的话语吓得半死。 “小女还有一事想求陛下,此事事关安和郡主。” 易怡安心惊肉跳的,跪在苏瑾寒的身边,恨不得直接撕了她算了,可是此刻皇上皇后就在上面作者,而整个大殿都是朝臣,她半点异样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忐忑的等待着苏瑾寒接下去的话。 皇上挑了挑眉,眼中流转过一抹淡淡的神光,道:“何事?” 声音不含半点情绪,但又似乎含着些许不悦。 苏瑾寒倒是没有惧怕,而是低声开口道:“水家传人,水兰之前被安和郡主下令抓了起来,如今既然水家已经无罪,肯定皇上下旨放水兰出来。” “此事应当。”皇上点头,见苏瑾寒依旧没有动,便问,“可还有事?” 反正今日皇后的生辰已经被闹成这样了,大家也没有了庆祝的欲望,皇上自然不会特意再去顾忌,既然苏瑾寒一副还有话说的样子,皇上索性成全了她。 毕竟,她是铖儿喜欢的人。 苏瑾寒敏感的察觉到了皇上的纵容。 虽然即便皇上不纵容,她也要在御前拔毛,但是既然皇上纵容,那就更好了。 所以苏瑾寒轻轻一叩首,轻声道:“最后一事,是有人托小女,状告安和郡主草菅人命,买凶杀人。因对方无权无势,告状无门,故而求到了小女的身上,还请皇上做主。”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又是一静。 众人此刻看着苏瑾寒的眼神已经有些无奈了。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苏记的大小姐,根本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啊,今天这把皇后得罪了个透不说,还想把安和郡主给彻底拉下马来。 这可是要捅破天的节奏啊。 要说起来,这场中之人,大部分的人手上都沾染着一两条的人命,当然,至于是不是该杀,就另当别论了。 尤其是一些纨绔子弟和富家小姐,他们沾染人命,就是一时兴起,不爽了,这种事情,多半都是会处理干净的,毕竟上面也没事去查这些事儿,偌大的康国,死个把人算什么? 但是当这样的事情在皇上的面前被提起,当成一个案子来说,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毕竟上达天听了,就算只是几个无名小卒的性命,也能让易怡安这个贵族郡主喝一壶的。 众人想着,对苏瑾寒越发的忌惮了。 一些和她没有仇怨的人,更是暗暗决定,以后能不招惹苏瑾寒就不招惹苏瑾寒。 因为这厮,分明将锱铢必较的小女人性子给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毕竟易怡安和苏瑾寒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今天之前水家的事情,众人也看得分明,那根本就是易怡安为了对付苏瑾寒涉及出来的局。 只可惜最后没能害了苏瑾寒,还让她给翻了盘而已。 易怡安这时更是激动得跳起脚来,指着苏瑾寒骂道:“苏瑾寒你少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你……” 易怡安太震惊了,太害怕了,以至于忘记了,这是在御前,在皇上的面前。 在御前失仪,同样也是一种罪过。 “放肆。” 一声凌厉的呵斥,不算多么的大声,却让易怡安吓得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开口:“皇上饶命,皇上恕罪,小女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只是被苏瑾寒污蔑了,心情震惊才会如此。” 苏瑾寒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低垂着头,却没人看见。 易怡安,你想要害了我之后全身而退?怕是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苏瑾寒,从来也不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相反,我只会用更加凌厉的,可怕的手段,回报给你! “皇上,请皇上明察啊皇上,安和虽然有些娇纵,但是却也善良,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呢?怕是有人借机生事,胡言乱语,捏造事实,污蔑于她,还请皇上明察。”皇上还没有再开口,虢安郡王便匆匆出席,恭敬道。 自己的女儿都要没了,他如何还坐得住? “陛下,臣妾了解瑾寒,这丫头从不主动害人,也不胡言乱语,她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缘故的,不如皇上听瑾寒说完可好?” 一旁的兰妃这时也是柔柔的开口。 她的声音清雅柔和,看着皇上的目光温柔又多情,但是,却不掺杂半点其他东西,纯粹得就好像当初的丽妃看他时那样。 满心满眼,就只有他一个人,只有她的爱,他的一切。 似乎所有的宠爱都只是过眼云烟,不被在乎,她求他,只是因为她相信苏瑾寒,却根本没有要借着他的宠爱,让他偏颇的意思。 皇上的心忽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眼前这人,似乎慢慢的与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心里的一个角落,悄然柔软了下来。 事实上,先前苏瑾寒被易怡安针对的时候,兰妃的一颗心都要飞出来了,好不容易按捺着没有开口,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毕竟虢安郡王的话,明显是在针对苏瑾寒,说她在胡说八道。 她是苏瑾寒的姑姑,这个时候,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当然,她开口也只是表示支持苏瑾寒而已,就像皇上想的那样,她要的,只是他听苏瑾寒说明事情的原委,却并不指望他有所偏袒。 皇上的眼神本就深谙,所以皇上一瞬间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转瞬,他便恢复了过来。 看着下方跪着的苏瑾寒和易怡安,淡淡道:“既然仁善县主已经开口了,那便将事情详细说说吧。” 苏瑾寒心里对兰妃暗自感激。 她心里清楚,若不是兰妃,皇上不一定会这么快答应。 因为她早在之前,就察觉到了皇上对兰妃的不同。 说是爱,却也不是,或许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透过兰妃看一个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兰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苏瑾寒这时深吸口气,将易怡安买凶教训她,而后她没出事,最后易怡安恼羞成怒,将吕四一行人给虐杀殆尽的事情给说了。 当然,这其中真真假假掺杂,苏瑾寒却是没有全部说实话。 比如,易怡安当初买凶,只是想要教训她,被她说成了要杀她,原因,是因为庄靖铖和她走得近,招来了易怡安的嫉妒。 而她花钱买吕四他们去教训易怡安的事情,却被她说成了,吕四他们不甘心在她这里吃了亏,要去报复易怡安。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已经足够击垮易怡安了。 毕竟一个心胸狭隘,会买凶杀人,又虐杀了人的女子,没有哪个富贵人家再会甘愿娶她的,就算易怡安是郡主也不可能。 易怡安自然不会就这么承认,她自恃当初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便极力反驳,“苏瑾寒你少血口喷人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了?分明是你栽赃嫁祸,陷害于我,你我关系不和,你就这般害我,你还有没有心?” “陛下,您前往不要听她乱说啊,小女胆子小,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易怡安有了先前的教训,倒是不敢再乱来了,跪在地上苦苦的乞求皇上不要相信苏瑾寒的话。 哪怕她此刻恨不得撕了苏瑾寒,她也不敢妄动。 因为她很清楚,这是一场决定她命运的较量。 “是吗?我胡言乱语,编造假话污蔑于你,那么,如果我能拿出证据来呢?你待如何?”苏瑾寒跪在一旁,悠悠开口。 易怡安惊骇的看着她,心跳几乎炸裂。 她说什么?她说有证据?怎么可能?当初的人,明明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易怡安心乱如麻,心里又慌又乱,眼中全是眼泪。   第149章 绝望下的疯狂 如果这世上能够有后悔这个东西,有后悔药这个东西,能够时光倒退重来一次,易怡安肯定不会准备今天这事儿,不会想着要置苏瑾寒于死地,也就不会有苏瑾寒如今的反击。 又或者,她甚至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苏瑾寒为敌,就算要为敌,那也只是暗中进行而已。 但是如今,她和苏瑾寒早就已经走到了对立面,她没有退路了,不是她死,就是苏瑾寒死,这注定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如今她只希望,苏瑾寒没有证据,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毕竟,当初她让人下手的时候,手下可是说了,都处理干净了,不该留下尾巴才是。 可是,苏瑾寒既然开口了,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吗?想想刚刚的绣图,想想水家冤案的被翻,易怡安有种绝望的感觉在心里缭绕。 “仁善县主若是有证据,便呈上来,若一切属实,朕自然会还死者一个公道,让安和接受她应有的惩罚。”上首的皇上终于开口,声音淡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认真之意。 易怡安心里一个咯噔,而苏瑾寒却已经恭敬道:“还请皇上宣一个证人上殿,他是当初的幸存下来的受害者,吕四。我见他可怜,便收了他做车夫,今日也是随着我进宫了的。” “宣。” 随着皇上点头,一旁的张福海上前,大声道:“宣,吕四上殿觐见。” 随后声音层层叠叠的传递出去。 一旁的易怡安脸上全是茫然。 她虽然找了吕四他们对苏瑾寒下手,甚至找人杀了吕四他们,却并不知道吕四的名字,所以这会儿满是茫然之色。 没过一会儿,吕四随着领路太监上来,一上殿,仇恨的目光就落在了易怡安的身上,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仇恨,让殿中之人面色微变。 这时候,就算有人说吕四和易怡安没有仇,怕是也没人相信的。 众人在此刻看穿了易怡安平静表面下的丑陋和额度,纷纷不齿,尤其一些原本和她交好的贵女,更是不由得狠狠的打着哆嗦,暗想自己没有被害也是奇迹。 易怡安看到吕四也是心中一惊。 对这个打了自己,让自己将近一个月不能出门的小混混,她自然是记得的。 可是为什么他还活着?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易怡安又怎么知道,她平素苛待下人,所以前去灭口的虽然少杀了一个人,但是遍寻不到之后,也就阳奉阴违,说都已经死了,这才有了吕四这条漏网之鱼。 “你是吕四?你要告发安和郡主?”皇上淡淡的开口。 “是。小人见过陛下。”吕四跪在地上,恭敬的叩首之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苏瑾寒提前自然是教过他的。 末了,吕四堂堂男儿却放声大哭,“陛下,小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做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是小民不曾害过人命,小民愿意去坐牢,做苦力,替朝廷去挖矿都行,只求陛下让作恶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他的悲戚让人不由得同情。 虽然吕四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是正如他所说的,他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也欺负人,却从来不曾杀过人。 而且他的身世也可怜,他本是江南人,在他小时候,家乡水灾,将整个村子都给淹了,他父亲被洪水冲走了,他跟随母亲一路乞讨到了京城来,后来母亲积劳成疾也去了,他被一个乞丐收养,成了小乞儿。 他身边的几个兄弟身世也差不多,几人长大之后就干起了偷鸡摸狗,欺凌弱小的勾当。 至于说他们良心未泯,则是他们心里到底还有些善念,弄来的钱除了自己吃喝,其他的都拿去救济了乞丐,因为他们没有忘记,他们也是乞丐出生的。 殿内很安静,只有吕四声嘶力竭之后的余音和他的哽咽声。 众人目光复杂。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不得不说,吕四的可恨,却是被迫的。 因为他们是乞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想要走正经路子赚钱,也不一定有人要,为了生活,他们只能去做那些歪门邪道,否则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除非他们再次做回乞丐,像乞丐那样当街乞讨。 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成年,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所以才会走歪路。 总的来说,他们的可怜比可恨更浓,所以众人也对他们充满了同情。 哪怕这种人平时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事情一旦闹到了皇上跟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安和,你可有话要说?”皇上威严的目光落在了易怡安的身上。 易怡安颤抖着唇瓣,脸色惨白的想要反驳,却终究没敢开口,她此刻心虚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更别说用言语说服别人了。 她这样子,也间接证明了苏瑾寒和吕四说的都是事实。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朕就下旨宣判。”皇上开口,声音威严而冷漠。 “安和郡主易怡安,身为贵胄,知法犯法,草菅人命,今剥去郡主封号,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 一句话,便定了易怡安的生死。 易怡安颓丧的坐倒在地,眼神绝望。 “父亲,父亲,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易怡安忽然一把抓住一旁的虢安郡王的手,绝望的痛哭。 虢安郡王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女儿娇纵,却不知她也这般手段狠戾,如果只是私下,他责罚一番,也就算了,但是闹到了皇上的面前,一切就都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因为皇上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毕竟百官之中也有平民,皇上不可能当众袒护,那样会让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激发,会不利于朝廷的发展。 但是虢安郡王还是舔着老脸求了。 他冲着皇上不住的磕头,“陛下,念在老臣这么多年服侍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留小女一条性命吧。她还年幼,行事难免有失分寸,往后老臣一定会悉心教导,再不让她做这混账事。” 虢安郡王是两朝元老了,他念过半百之时才得了女儿,后来跟着有了儿子,所以对这一双儿女宠爱异常,自然不希望易怡安就这么死了。 皇上闻言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略微沉吟。 他心里明白,在许多大臣的眼中,普通百姓的性命都是不值钱的,更遑论是吕四这种混混的性命了,死了也就死了。 会引起人的注意,无非是这件事情闹到了他这个皇上的眼前而已。 他虽然为帝,有些时候却也身不由己。 而虢安郡王府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确实于朝廷和社稷有恩。 想着,皇上开口道:“虢安郡王所言也不无道理,就算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绕,将易怡安受压天牢,服半年牢狱之刑,出狱后遣去靑尼庵代发修行,终身不得婚配。吕四,对此你可有异议?”皇上说完,刻意问了一句。 吕四浑身轻颤,心里又气又怒,明明已经判了秋后问斩,却一转眼就变了,这皇上说的话未免太不值钱,说变就变? 他根本不懂朝堂之事,自然不明白皇上的考量。 而苏瑾寒却看得通透。 她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在吕四说话前,就给他不停的打眼色。 吕四终究还有几分理智,低声道:“皇上英明,一切都由皇上定夺。” 吕四是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怎样?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不满意,难道皇上就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了?做梦吧! 再说了,苏瑾寒是他的恩人,不但收留他,帮他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知轻重而害了苏瑾寒。 皇上闻言点头,道:“至于你,吕四,你也有罪,不过看在你心本善,又改过自新的份上,朕便罚你服半年苦行,随后便可去衙门登记身份,入京城户籍,你可愿意?” 吕四呆了,整个人都傻了。 他在京城无依无靠,其实就是个黑户,所以他找不到正经的工作,而皇上这话,无疑让他成为了一个正经的,普通百姓。 往后他不管是去做工还是做别的,那都是可以的,再也不用做以前的事情。 虽然如今他有苏瑾寒的收留,不用做那些了,但是能有皇上钦赐的身份,吕四依旧喜不自胜。 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多谢陛下,陛下英明。” 嗓音也是哽咽不已。 皇上又对着苏瑾寒道:“此番仁善郡主苏瑾寒有功,改日朕会亲自为你的安乐秀坊题字,赐一牌匾,希望你不忘初心,为仁为善。” 苏瑾寒赶忙叩首:“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苏瑾寒这会儿是真的开心。 有了皇上御赐的牌匾,安乐绣坊的名声要翻上一翻,加上水兰和水晓晓的手艺,绣坊的生意肯定会进入高爆发的时刻,那可都是钱啊!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往后莫要再提了。来人,把易怡安和吕四压下去。”皇上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该赏的赏了,该罚的也罚了,便摆手示意侍卫将两人给带下去。 吕四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他本来也就是个混子,如果被官府抓到,同样也是要有牢狱之灾的,如今虽然依旧有牢狱之灾,但是却能为自己正名,相比起来,却是无所谓了。 而易怡安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一直过的都是风风光光,高高在上的日子,可是现在,却被人从神坛打落到了泥泞之中,她如何能够接受? 先前皇上说要秋后问斩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随后父亲出面,皇上又改了主意,她本以为自己不用受罚了,却没想到还是面临着责罚。 可是凭什么就要将她打入天牢?这殿中之人,有几个手上是没有人命的?凭什么她就要去坐牢? 她知道自己只是比较倒霉,被告发到了皇上的面前,而造成了这一切的后果,就是苏瑾寒! 如果没有苏瑾寒,她不会落得这么狼狈的下场。 易怡安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最后眼中迷漫这一片猩红之色,脑海中,全是想要毁灭苏瑾寒的疯狂念头。 她低垂着头,并没有人看到她的神情,就是虢安郡王,也沉浸在自己女儿不用丧命的喜悦之中,没有注意她。 就在御林军的侍卫听从吩咐朝着易怡安而去的时候,原本安静跪在地上的易怡安忽然暴起,朝着身旁的苏瑾寒扑去。 苏瑾寒猝不及防,被易怡安扑倒在地。 她根本没有想到,易怡安会暴起伤人,要知道,这毕竟是在大殿之上啊,皇上就在上首,易怡安这样,是不想活了吗? “苏瑾寒,你这个贱人,我不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易怡安一手掐着苏瑾寒的脖子,嘴里尖锐的低吼着。 苏瑾寒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箍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易怡安的手在鞋子上一抹,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刃出现在手上,面色凶狠,直接朝着苏瑾寒尖细的脖子扎去。 苏瑾寒瞳孔中放大的全是匕首的倒影。 那一刻,她的脑子有些空白,更多的却是苦涩。 是她轻敌了。 她本以为将易怡安碾压到尘埃里就好了,可是她忘了,人被逼迫到了绝境,都是会反抗的,而易怡安性子素来娇纵,是只顾着自己自私之辈,自然也不会管那么许多,只要她舒服了,也就好了。 所以她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在殿内,在皇上和皇后,还有百官和贵妇面前,当场行凶。 一时间殿内的女眷纷纷啊的尖叫着躲闪,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被疯狂的易怡安给伤了。 而关心苏瑾寒的几人,诸如庄靖、苏恒、岳家之人,则是惊怒的喊着苏瑾寒的名字。 “瑾寒\妹妹\小妹……” 各种各样的称呼传出,却都带着焦急和惊怒。 “易怡安你敢……”庄靖铖更是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易怡安怒喝。 易怡安眼中全是刻骨的冷意和恨意,她敢,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苏瑾寒死了,她就算死了,也认了! 要她在那脏兮兮的牢房里度过半年的光阴,以后还要在庙里吃斋念佛的忏悔,她才不要,她宁愿死! 前提是,苏瑾寒给她陪葬。 此刻的易怡安,疯了。 执拗和疯狂让她变得强大,手上生出的巨力让苏瑾寒无法反抗。 这一刻,苏瑾寒无比惋惜,怎么她就没有一身深厚的内力呢?如果有,易怡安算什么? 最后的最后,苏瑾寒的目光看向庄靖铖,眼中是浓浓的眷恋和遗憾。 重活一世,她经历了许多,不怨也不悔,只是可惜,没能陪他到最后,说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她可能要……食言了。 然而痛处终究没有降临,易怡安也没有得逞,随着庄靖铖含怒将手中的酒杯掷过来,易怡安的手被大力袭中,手中的匕首也随之啪嗒一声掉落,锋利的刃尖直接钉进了地板之中,刃身不断颤抖。 也是这一耽搁的瞬间,已经有人涌上来,将易怡安给控制住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苏瑾寒,我要杀了你。”易怡安被押着往外拖,嘴里疯狂的尖叫着。 苏瑾寒劫后余生,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她盯着庄靖铖的目光更加担忧。 庄靖铖掷出的酒杯打落了易怡安手里的匕首,说明他动用了内力,否则不会那么有那么巨大的力道。 可是,他身中月半,明明是不可以动用内力的。 追风说过,一旦动用内力,他身上的剧毒就会以更快的速度蔓延,甚至毒发身亡! 所以苏瑾寒顾不上去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目光死死的盯在庄靖铖的身上。 她分明看到,庄靖铖的身子,在那个瞬间,微微晃了晃,脸色也白了几分。 苏瑾寒紧张不已。 青芽这时扑上来抱住苏瑾寒。 “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青芽吓得半死,也顾不上这是在御前,抱着苏瑾寒便痛哭出声。 苏瑾寒被拉回理智来,这才想起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青芽的肩膀,低声道:“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别哭了,快扶我起来。” 青芽闻言赶忙松开她,手忙脚乱扶着她起身。 “仁善县主没事吧?”上首的皇上开口问了一句,脸色很是难看。 易怡安当着他的面行凶,他自然不爽快,事实上刚刚若不是御林军将易怡安给拖下去了,他甚至直接改变主意,判她斩立决算了。 “多谢陛下关心,瑾寒没事。”苏瑾寒道了声谢。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皇后的生辰宴会也算是彻底毁了,没有什么好继续下去的,随着皇上的发话,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皇后等人本来想借着皇后的生辰将苏瑾寒给彻底的收拾了,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将自己的生辰宴会搅了不说,当年水家的冤案翻过来,彻彻底底的将皇后的脸给打了,易怡安更是闹了丑闻,被关进了天牢,后半辈子也算是毁了。 而苏瑾寒那里,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也受到了皇上的封赏,还是赚了的。 男宾女宾,分开出宫,而苏瑾寒一出宫,就焦急的搜寻庄靖铖的身影。 当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面含浅笑的看着她时,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顾不上周围还有络绎不绝从宫内出来的赴宴之人,苏瑾寒快步朝着庄靖铖走去。 “你怎么样?没事吧?”苏瑾寒站在庄靖铖的身前,紧张的问。 如今站在庄靖铖的面前,还依稀能看到他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 “没事。”庄靖铖摇头,“你吓坏了吧?” 庄靖铖目光温和又担忧,看着苏瑾寒的眼中全是怜惜之色。 “我没事。”苏瑾寒摇头。 虽然当时确实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她也不是受不住惊吓的人,过了,也就好了,调整过来了。 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苏瑾寒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似乎自己被很多很多的人盯上了。 她知道,那是一些关注她和庄靖铖的人。 嘴角带着一抹苦笑,苏瑾寒道:“走吧,咱们上车再说。” 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当成耍猴的看。 “怎么,现在不避讳和我同车了?”庄靖铖顿时笑着取笑。 以前他但凡和苏瑾寒表现亲近一些,就会被她推却,而且以往他要和她同车,都是他偷偷摸摸的溜上她的马车,如今她倒是大方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愿意和他同车而行。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废话少说,快点上去。” 庄靖铖这才笑着转身上了马车。 半蹲在车辕上,庄靖铖冲苏瑾寒伸手。 苏瑾寒也不含糊,直接将手放在庄靖铖的手上,微微用力,想要借他的力上车。 反正如今,她不在乎旁人说她什么了。 经历了这么多,如果爱一个人都不能爱得纯粹,不能自由,那也太累了。 然而苏瑾寒借力的时候,庄靖铖的手上却忽然没有了力道,身子微微一晃,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马车的门框,这才稳住了身子。 苏瑾寒顿时紧张的问:“怎么了?” 庄靖铖摇头,“没事。” 虽然他说没事,但是苏瑾寒看着他的脸色,还有两人交握的手传来的丝丝冰凉之意,还是面色担忧。 不过她终究没有多问,顺势上了马车,和庄靖铖一同钻进车厢之内。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口,外头没有热闹看的人,也纷纷离去。 而马车内,苏瑾寒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了起来。 “你刚刚在殿内动用内力了是不是?你怎么那么傻?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不能动用内力么?身上的毒有没有事?手快给我看看!” 苏瑾寒竭力在外人面前维持的平静,此刻终于土崩瓦解,焦急的说着,伸手就去抓庄靖铖的手。 入手一片冰凉之意,哪怕是在还带着暑热的如今,也依旧让苏瑾寒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目光落在庄靖铖左手上时,目光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150章 手段,残 当初庄靖铖身中月半的时候,追风替他逼毒,将他所有的毒素都逼到了左手的中指指尖,并且告诉她,当代表着毒素的黑线蔓延的心口处的时候,就是庄靖铖身死的时候。 回来之后,庄靖铖熬过一次月圆毒发,手指上的黑线也从指尖,蔓延到了中指第一节指节的地方。 而如今,那黑线已经超过了那一个指节,蔓延了整个中指,再往上一点,就要超出手指的部分了。 苏瑾寒顿时慌了。 “是因为刚刚动用了内力是不是?不然怎么会蔓延得这么快,我……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小心,你就不会动用内力……”苏瑾寒看着庄靖铖手指上那条漆黑的黑线,眼中全是晶莹和自责。 若不是她,庄靖铖最起码还要经过两次毒发,毒素才会蔓延到这个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刚刚庄靖铖为了出手救她,生生将自己的时间缩短了两个月。 当初追风说了,中了月半,以庄靖铖的情况,最多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可是,他为了她,却生生浪费了两个月。 要知道,这两个月对如今的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是她却…… 若是她不那么大意,若是她能够再小心谨慎一点,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都是她害他变得这样的,苏瑾寒心里满是自责。 庄靖铖看她心疼愧疚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忙伸手抱着她,轻声哄道,“好啦,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我这不是没事吧,就是毒素蔓延开了一些,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哪里好了,你的毒素又蔓延开了。”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怀里,第一次特别无助的哭了。 她哭的时候,与寻常女子嘤嘤切切不同,她的眼泪都是无声的,咬着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那样倔强却又带着娇柔,让人更加心疼。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轻声道:“没关系的,只蔓延了一点点,离到心口处还久着呢。” “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许动用内力了,否则我一定不要原谅你。”苏瑾寒眼泪直流,却极力压抑着哽咽的声音,让自己显得平静。 若不是能感觉得到胸口的衣服被浸湿,他或许都要叫她给骗过去,以为她没有在哭了。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没有事,我就不动用内力。”庄靖铖爽快的答应。 事实上,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也算是习惯了普通人的日子,不动用内力也没什么,更何况,他也不嫌自己命长,也想活得更久一点,自然不会胡来。 “就算我有事,你也不许动用内力。”苏瑾寒抓着他的衣襟,不依的开口。 “寒儿,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我做不到,除非我死……” “不许说那个字。”苏瑾寒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唇,狠狠的瞪他。 她刚刚哭过,一双眼水汪汪的,带着晶莹剔透,浸润着眼眶。 红着眼看他的模样,让他觉得像是一只小兔子。 “不许说那个字,以后都不许。”苏瑾寒生气的说。 “如果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伤……”苏瑾寒商量着开口。 “受伤也不行。”庄靖铖扯下她的手,霸道的开口。 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不允许苏瑾寒口中的如果出现。 苏瑾寒无奈,只能沉默不语。 好吧,她也只能拼尽全力护自己平安了。 犟不过他,苏瑾寒有些生气,闷着头不吭声,也不理他。 庄靖铖伸手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好啦,不生气了,女人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苏瑾寒嘟着嘴道:“长皱纹最好,变得又老又丑,看你还敢不敢要我。” 庄靖铖轻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不要脸,这一世还没过好呢,就想以后的事儿,有没有下辈子还不知道呢。” 苏瑾寒嘴里嘟哝,眼中却流露出娇羞和暖意。 “反正你是我的。”庄靖铖说完,笑着凑上前,狠狠的吻了她一下。 “呐,盖章了。” 幼稚又孩子气的举动,却叫苏瑾寒笑了起来。 面上在笑,心里却难免有些心酸。 如今他和她的每一刻,似乎都是掐着时间在过,像是向上天偷来的时光似的。 如果可以,苏瑾寒恨不得立刻嫁给他,好朝夕相伴的陪着他。 可是她知道,皇上那边,不会轻易松口的。 轻叹一声,苏瑾寒没再多想,抱着庄靖铖的腰肢,靠在他的怀里,阖上眼小憩。 许是这两天累了,许是刚刚在宫中真的受到了惊吓,这一合眼,苏瑾寒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庄靖铖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下坐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随后又取过一旁的薄毯替她盖上,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其实今天,看到苏瑾寒独自面对易怡安等人的算计,他心里是不开心的,因为她完全没有告诉他,将他排除在外。 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动用内力导致毒发,也让她受到了惊吓,心力交瘁之下,他的那点不开心,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他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拿自己的小情绪来为难她。 事实上,在杯子被他甩出去的那一刻,内力涌动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体内一个汹涌澎湃的冰寒之力开始蔓延,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立刻调动所有内力镇压的话,庄靖铖怀疑,他会命丧当场。 月半之毒,远比他原本知道的,还要可怕。 也不知道木易收到他的信没有,什么时候会到,可别等他死了才来才好。 庄靖铖想着,不由得苦笑。 木易这小子,行踪诡异,要联络他,还真的要有几分运气。 苏瑾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于自己就那么睡了过去,苏瑾寒感到很是懊恼。 本来她最近和庄靖铖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偏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睡了,真是罪不可赦! 然而再如何,庄靖铖将她送到府上之后就走了,她懊恼也没有用处了。 轻叹口气,苏瑾寒起身来到外间。 青芽正在屋外给水晓晓说殿上发生的事情。 水晓晓听得激动不已,眼眶红红的。 那是属于水家的冤屈啊,被压在了水家之人身上二十年的屈辱啊,就这么被苏瑾寒给翻过来了,水晓晓能不感到激动么? 虽然当初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甚至是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件事情的牵挂。 当初她水家满门何等的风光,却因为一个冤案而全部进了天牢。 虽然后来得到了释放,但是爷爷却因此病死在牢里,而她的父亲虽然好一些,但是却也在天牢里落下一身的病痛,后来虽然得到了释放,却到处打工维持生计,苦活累活什么都干,积劳成疾而亡。 她母亲也没好到哪里去,生下她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一场害得他们水家家破人亡的冤案,即便她没有参与,也已足够厌恶。 而如今,压在她水家身上的污名终于被洗清了,从此她水晓晓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了。 真好。 水晓晓感叹着。 看到苏瑾寒走出来,水晓晓豁然走到苏瑾寒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晓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瑾寒刚刚睡醒,还懵懵的脑袋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伸手去拉水晓晓。 水晓晓却不让她拉起来,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对着苏瑾寒哽咽道:“小姐,以后晓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小姐就是我的天,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水晓晓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说的话却足够真诚,她是在向苏瑾寒表忠心。 说完之后,她还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又以首叩地,怦怦怦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磕在地上的,苏瑾寒听着都替她疼。 见她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苏瑾寒赶忙把她扶起来,无奈道:“好了,别磕头了,再磕下去,头都要破了。” 看着水晓晓额头上的一抹红润,苏瑾寒显得有些无奈。 随后又道:“我当初答应过你奶奶要帮你们水家报仇平反的,如今不过兑现承诺而已,你无需如此。” “那不一样。”水晓晓直接道。 事实上,就算当初苏瑾寒不说帮他们报仇,他们也是会跟着苏瑾寒走的。 毕竟贫民窟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 所以苏瑾寒当初的帮扶之恩,如今又为他们水家平凡,此恩此情,足够他们水家奉她为主。 苏瑾寒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奶奶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水晓晓摇头。 苏瑾寒闻言顿时蹙眉,难道皇上那里还没有下旨? 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君无戏言,想来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苏瑾寒想着便道:“走吧,咱们一起去接水婆,顺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多谢小姐。”水晓晓眼前一亮,说到。 庄靖铖将苏瑾寒送回苏府也没多久,苏瑾寒这会儿带着水晓晓和青芽出门,也不过才申时而已。 到达京兆府的时候,接待她们的,依旧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程式。 程式这次倒是没有耍滑头,看着苏瑾寒笑道:“仁善郡主是来接水兰的吧。” “是,看你这样,应该是收到御令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放人?”苏瑾寒眯着眼睛问道。 程式笑得谄媚,道:“确实是收到御令了,只是这牢里的环境不太还,水兰年纪又大了,如今身体不支,下官也是想等她身子好些了,再将她给送回去。” 开玩笑,命都丢了半条了,怎么送回去? 程式心里暗暗想着,却也没有多么的惧怕。 他背后也是有人的,他不主动送回去触苏瑾寒的眉头,至于她自己来接,他也就管不着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蹙眉,“人在哪里?” “还在牢房之中。”程式说着,招来一个衙役领苏瑾寒等人去接水兰。 “下官还有事要忙,就不亲自前去了,仁善县主直接将人带走便是,这应有的程序都已经办妥了。”程式笑着说完,目送苏瑾寒等人跟着衙役离开。 至于程式自己,却是悄悄的离开了衙门。 开玩笑,若是叫苏瑾寒看到了水兰之后,怕是要大发雷霆闹一场了,他亲自去,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苏瑾寒虽然已经聊到水兰的情况或许会不太好,但是当她看到水兰的时候,还是感觉一阵吃惊和愤怒。 水晓晓更是心疼得眼泪直掉,几乎是在狱卒一打开牢门的时候,整个人就扑了进去,抱着水兰放声痛哭。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水晓晓抱着水兰,止不住的心疼。 她们眼前的水兰满身都是伤,身上的囚服几乎破碎得不成样子,被已经凝固了的黑色血迹完全的粘在了伤口上,看着既狰狞又可怕。 而她的一双手更是红肿得不成样子,要知道她可的靠着手艺吃饭的,若是她的手毁了,也就相当于她往后就是个废人了,再无用处。 水兰已经有五十多岁的高龄了,身体本就已经开始老化,再经历这样的折磨,别说是往后拿针了,能不能挺过去这一关都是问题。 毕竟她伤得太重了,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带动着胸膛的起伏,旁人怕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苏瑾寒面色阴沉,气急反笑:“这就是你们京兆府办案的手段?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动手虐待犯人,如果死了,是不是又是一宗冤假错案?这样滥用职权,就不怕本县主去御史台告发你们吗!” 苏瑾寒能不生气吗? 她好不容易将水家的冤案给平反了,眼看着水兰和水晓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水兰却被折磨了个半死,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这个,启禀县主,这犯人进了牢房,总是会有刑讯的,这个我们也无法控制的啊。”衙役小心翼翼的开口。 “放屁。”哪怕是以苏瑾寒的修养,这一刻也是忍不住骂人了。 “水兰进京兆府的衙门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这样,那要是多关两天,不早就死了?那这不叫牢房,叫屠宰场。”苏瑾寒的掷地有声带着冷意,让原本想要辩驳的衙役顿时哑口无言。 水兰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水兰是苏瑾寒的人,所以进来就被特殊照顾了。 本来倒也没有眼下那么严重,可是今天宫里的事情一发生,太子恼怒之下,直接传信让人将水兰的手给废了。 刚巧苏瑾寒担心庄靖铖,和他在一起,后来又睡着了,没有立刻去办将水兰给接出来的事情,导致了太子那边有时间,钻了空子,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至于庄靖铖,本来送了苏瑾寒回府之后,他是想到了要将水兰给捞出来的,偏偏那时他有急事要处理,匆忙之下耽搁了,所以这也只能算是水兰运气不好了。 面对狱卒和压抑的沉默不语,苏瑾寒就是有天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 毕竟她是个有素养的人,终究还是做不到像是泼妇骂街那样的程度。 而牢房里,水兰也是缓缓醒转过来,显然,她的神志还有些模糊。 看到水晓晓的那一瞬间,她以为水晓晓也被抓了。 顿时紧张的看着水晓晓,虚弱道:“晓晓,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 “奶奶,我没事,我是来接你出去的,是和小姐来接你出去的,小姐救了咱们,咱们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水晓晓哽咽着开口。 水兰不明所以,但艰难的转头之下,还是看到了苏瑾寒。 看到苏瑾寒的那一刻,水兰笑了,因为她知道,苏瑾寒不是个无用的人,她出现在这里,说明自己是安全的了。 虽然仅仅只是过了一天,但是水兰却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要知道,就算是二十年前他们水家受冤入狱,也不曾受过这样严重的刑罚。 而且她如今年岁渐长,这一番劫难,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苏瑾寒见状赶忙上前。 她想伸手握住水兰的手,却不敢妄动,实在是她怕一不小心,就让她伤上加伤。 苏瑾寒只能蹲在她的身旁,轻声道:“水婆,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水家的冤案有了进展,等你醒来,我再跟你详细说。” 她看得出来,水兰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她这样说,也是想要给水兰一个念想。 当然,说话的时候,她给水晓晓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暂时不要将水家已经无罪的事情说出去。 水晓晓虽然看明白了苏瑾寒的眼神,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却是相信苏瑾寒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好,好……”水兰呢喃了两声,再次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苏瑾寒见状也来不及去追究狱卒和衙役,忙带着水兰离开了牢房。 她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正有人在看着她,眼中全是冷意。 “殿下,就这么轻松的让她将人带走了?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个老妇?”程式站在太子的身后,一脸不解的问。 “直接杀了有什么意思,苏瑾寒不是看重水家么,要替他们正名么,不就是看重了她那双手。本宫将她一双手给废了,弄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给她,看她还稀不稀罕!”太子阴毒的开口。 今天皇后的生辰宴被闹得一塌糊涂,皇后的脸也因为水家的事情丢得一干二净,他自然也受到了波及,自然不爽了。 所以早早的就传书让程式动刑废了水兰的手。 “殿下英明。”程式谄媚的说。 太子凉凉的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瑾寒,今日之耻,本太子记下了,往后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苏瑾寒带着水兰回了苏府,随后她立刻寻了府内的大夫前来替水兰医治。 然而府医却是摇头道:“小姐,她的年纪太大了,伤得也重,就算治好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也要缠绵榻上,便是侥幸能够起身,她这手也是废了。” 苏瑾寒一听,果然,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一旁的水晓晓却是懵了,随后跪在地上冲着苏瑾寒磕头。 “小姐,晓晓求你了,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奶奶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现在水家平反了,能过上好日子了,怎么能让她这样呢?老天爷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水晓晓绝望的痛哭着。 本以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好,却不想,却是另一种让人绝望的摧残,水晓晓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 苏瑾寒也是有些心疼水晓晓,她将水晓晓搀扶起来,“好了,别哭了,你好好照顾水婆,我多找几个大夫前来看看。” “多谢小姐。”水晓晓哽咽着开口。 对苏瑾寒,她是真的不知道除了谢谢两个字,她还能说些什么了! 因为她的恩情太重,重得她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而这些口头上说却是无用,她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谁也没想到,此刻嘤嘤切切只知道哭泣的水晓晓,在将来,竟然为为苏瑾寒创造了数之不尽的财富,也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商界传奇一般的人物。 苏瑾寒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吩咐府里的管家去将苏记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看诊,随后又命寒盟的人前去靖王府传信,问他那里有没有名医。 毕竟如今庄靖铖身中剧毒,他肯定找了大夫的。 与此同时,靖王府。 木易面色凝重的将手从庄靖铖手上收回来,看着庄靖铖不停的皱眉。 “确实是月半。你怎么会中这么可怕的毒?”木易不解。 “一时大意了。”庄靖铖淡淡道。 确实是大意了,若是当初更加利落的杀了太子派去的人,他也不至于中毒。 “麻烦了。”木易顿时摇头,眼中全是凝重之色。 庄靖铖心里顿时一沉,难道,连木易也没有办法了吗?木易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希望和依仗,若是他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庄靖铖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煜舞 说: 周末了,明天陪孩子去玩,囧。    第151章 鬼医 说起木易,或许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头。 但若是说起鬼医来,定然是叫人既崇拜敬仰,又害怕无比的。 之所以称为鬼医,一则因为他行事不按常理套路出牌,二则因为他行踪诡异,三来则是他治病手段和态度。 他医术高超,但为人却很是神秘,收取诊金也从来不按套路来。 有的人,他会收黄金白银,或千两,或万两,但有时候,他却又要别人答应他一件事情,或杀一个人,或救一个人,或收人为徒,不一而足。 他救了不少人,但是杀的人同样不少,甚至有时候,他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见死不救。 这是个充满传奇的人物。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一个神医,这是不容置疑的。 而如今,连木易都说他没有办法,那无异于间接的给庄靖铖判了死刑。 庄靖铖的脸色很难看,紧抿的薄唇带着些许不甘和倔强。 忽而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苏府的方向,如果让她知道了,怕是要难过得要命了吧。 庄靖铖轻叹着,想着要怎么才能瞒住她。 可是瞒得住吗? 他低头,视线落在自己手指上那条明晃晃的黑线上,这么明显的证据,他如何藏得起来? 木易见他沉默,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赶忙安慰道:“好了,不要这么悲观了,这不还有我吗,安啦。” “你有办法?”庄靖铖猛然看他,眼中含着些许激动。 “没有。”木易果断的摇头。 月半之毒,他确实没有解的法子,毕竟往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 庄靖铖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耍我好玩?” “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往后没有啊。”木易理所当然的开口,随后无比自信的说:“给我时间,我总能把解药给研究出来的。” “我没多少时间了。”庄靖铖淡淡道。 换而言之,他或许等不到木易把解药给研究出来了。 “这不是还有一年么,给我一年,我总能把解药给研究出来的。”木易安抚着。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多大的把握。 但是庄靖铖是他的至交,有数的几个好友之一,他自然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庄靖铖去死。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才甘心。 庄靖铖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道:“多谢了兄弟。” 他是王爷不错,但是他同时也是江湖暗幽门的门主,自有一份江湖习性。 “等毒解了再谢我吧。”木易嘟哝了一句。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许诺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是旁人中了这毒,他绝对让人准备后事了,可是谁叫庄靖铖是他兄弟呢?他就是拼尽全力,也要试上一试。 “这次又跑到哪里祸害小姑娘了,这么久才回来?”庄靖铖不想这样压抑的气氛继续,便淡淡的转移话题。 “什么叫祸害小姑娘?我那是和人交流感情,感情懂不懂?”木易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到。 如果说庄靖铖和女子是假装,是逢场作戏,那么木易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花心大萝卜,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调戏女子。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看到美人儿就调戏的人,他眼光高,又挑剔,除非是他自己看上的,否则是不会下手的。 而且他一般不招惹良家女子,因为这种女子应付起来麻烦,甩起来也麻烦。 他讲究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谈情说爱可以,至于上床,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庄靖铖自然知道他在这一点上的忌讳,但还是不由得损他,“得了吧,就你还交流感情呢,我看是满脑子精虫上脑。” 木易被气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切,还有脸说我呢,你这个女人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尝过的雏,话说,你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小姑娘开开荤,也免得你将来在你家小娘子面前丢人?” 木易说着,满脸的揶揄,看那笑容,和狼外婆也没什么区别了。 庄靖铖:“……” 果然,这死人的流氓性子还是那么的重! 庄靖铖正想出言反击,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敲响,只听腾策在门外道:“主子,苏小姐派人过来求见。” 庄靖铖闻言顿时放弃了和木易说话的念头,对着外头扬声道:“让人进来。” 木易在一旁啧啧称奇,“倒是没见过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模样,这个苏小姐就是上次落水的那个女子吧。” “嗯。”庄靖铖不可置否的点头,眼中却闪过一抹柔和的光芒。 木易看着他这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阿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女人是天底下最不可相信的动物,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和她在一起,都还是给自己留几分余地的好,否则将来受伤了,你必定会后悔莫及。” 庄靖铖眯了眯眼睛。 他和木易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关于木易的过往,他知道得不多,隐约知道他之所以变得这么的花花心肠,和他曾经的感情经历有关。 他似乎经历过情殇。 对女人打心底里的不相信。 庄靖铖不想去触碰他伤疤,但是也不允许他说苏瑾寒半分不好。 所以庄靖铖避重就轻的说:“多谢提醒。不过我和她在一起,不带任何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我爱她而已。至于你说余地,我们之间不需要,我相信她对我同样如此。” 他们是能够把所有的一切都交托给彼此的恋人。 木易唇瓣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淡淡道:“你开心就好。对了,既然要给你研究解药之事,你命人替我准备一个客房吧。” 庄靖铖知道他要留下才会方便一些,便点了点头,道:“好。” 在腾策带人进来的时候,便吩咐他为木易准备一间客房。 木易也没兴趣听庄靖铖和苏瑾寒派来的人说什么,所以直接离开了。 寒一将水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将苏瑾寒的意思带到,之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庄靖铖倒是没想到他因为先赶回来见木易,耽搁了苏瑾寒那边的事情,略微皱了皱眉,起身朝外走去。 木易随着腾策进了厢房之后,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绿意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平日里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会儿安静下来,却透着一抹让人心酸的寂寥。 刚刚庄靖铖的言语勾起了他一些往事。 曾经,他也曾如庄靖铖那么信心满满的告诉旁人,他有心上人,他们真心相爱,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他被背叛了。 可是最让他恨的是,即便被背叛了,他却下不了狠手将她给杀了。 都说鬼医性情不定,救人杀人都是在一念之间,却没人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他想杀,却又放过了。 因为他下不了手。 过去的记忆太惨痛,连带着让木易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再想到庄靖铖刚刚的信誓旦旦,他不由得嘀咕道:“现在这么信心满满的,等以后可别找老子喝酒。”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 木易吓了一跳,骤然回头,看着庄靖铖,道:“不会这么快吧。” 庄靖铖不明所以:“什么这么快。” 木易这才回过神来,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撇了撇嘴,道:“没什么。你过来干嘛?老子风尘仆仆赶来,这会儿累了,要睡觉。”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你是谁老子?”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自称老子了,今天已经容忍木易很多次了,这会儿却俨然带了几分怒气。 木易一看他生气了,立马犯怂:“你是我老子,你是我老子,成了吧,说吧,什么事儿?” 木易很了解庄靖铖,知道他这样必定是有事情要找他说,索性岔开话题。 庄靖铖道:“跟我出去一趟。” “不去,要睡觉。”木易没好气的说。 此刻他的心情其实是有些不爽的,所以拒绝得毫不犹豫。 庄靖铖压根就不管木易的拒绝,直接上前,扯了他的手就往外拖。 “哎哎哎,庄靖铖你干嘛,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 “你放开我,我不去。” “我真的不去。”木易嚎叫一声。 庄靖铖身上有毒,不能动用内力,他也不好反抗过度,索性像是无尾熊一样,直接抱住了门口的廊柱,挂在上面,不动了。 “真不去?”庄靖铖停下脚步,斜睨了他一眼。 “不去。”木易格外的坚定。 “别后悔。”庄靖铖淡淡的甩下一句话,直接转身就走。 木易顿时呆了,就这么走了?他不拉他了?不告诉他到底要去干嘛吗? 等庄靖铖的身影出了院子,他这才面色不断变化,最后跳下廊柱,直接追了出去。 “你等等我。” 木易气喘吁吁的追上庄靖铖,“老实交代,到底要去干嘛。” 庄靖铖和木易两人交手,闹的时候,木易可从来都没有赢过。见他追上来,庄靖铖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到了你就知道。” 却是依旧没有将话给挑明了说。 木易这人,好奇心太重,若是直接开口叫他去救人,他怕是甩都不会甩自己一下。 而这样似是而非的,反倒能让木易生起好奇来,这个办法,庄靖铖屡试不爽。 所以,满心好像被蚂蚁咬着的木易就这么被庄靖铖连蒙带骗的给骗到了苏府。 “你来拉。”苏瑾寒得到庄靖铖来了的消息,直接出门迎他。 看到苏瑾寒,庄靖铖眉眼柔和了下来,牵了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若不是他的疏忽,事情倒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苏瑾寒闻言却是轻轻摇头,“不怪你。太子那群人贼心不死,就算立刻就派人去了牢房,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庄靖铖闻言也没有多说,道:“走吧,进去看看。” 木易看着刚刚还对自己冷眼相对的庄靖铖转眼就变成了绕指柔,也是有些发呆。 果然,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子,当初的他是如此,如今的庄靖铖也是如此,只希望,庄靖铖能比他幸运一些。 木易轻叹着,跟在庄靖铖和苏瑾寒的身后进了屋。 一进门,就敏锐的闻到了些药味,眉头一挑,慕一道:“你不会是叫我来给人看病的吧。” “是。”庄靖铖点头。 自从不再遮掩自己身上的锋芒之后,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都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如今的他,想如何就如何。 而对着木易,他却是一直都是这般,言简意赅。 因为木易实在是太吵了,他的话但凡一多,木易就能变成话痨,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有没有好处?没好处我可不干。”木易一边咋咋呼呼的,一边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水兰。 “啧啧,真惨。”木易啧啧出声,“这身上的伤不少,年纪也大了,这手上的伤是要废了她的手啊,下手的人够狠。” 木易嘀嘀咕咕的,又看向庄靖铖,“好处呢?” 庄靖铖还没开口,一旁的水晓晓却是猛然跪下,对着木易道:“求求神医救救我奶奶,晓晓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 小姑娘实在,砰砰砰的几个响头下去,额头都给磕红了。 方才寒一得了庄靖铖的吩咐,先一步赶回来,告诉苏瑾寒,庄靖铖那里正好有一个神医,让她可以将屋里的大夫都给撤走,免得神医不开心。 虽然进来的是个特别年轻的年轻人,但是他只看了一眼水兰的伤势就说出对方主要是想废她的手,已经让水晓晓足够吃惊了,所以根本没有犹豫的就开口恳求。 木易往边上一闪,“哎,本神医可不是什么人都救的,你别以为给我磕几个头就够了,再说了,等着给本神医当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那每个人本神医都认了,那不得累死。” 木易这人,自打情伤过后,就格外的冷情,对他来说,女子就是红颜枯骨,可以调戏,可以闹,但是却最是不放在心上。 水晓晓抬头看着木易,咬着唇轻声问:“不知神医想要何等报酬,只要晓晓能够做到,必定不会推辞。” 那一脸执拗的模样,衬着眼中的水光氤氲,竟透出美丽无比的风华来。 木易被那清澈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但又不想就这么认输,便狠下心肠看着庄靖铖,“有没有好处到底?没有我可走了。” 庄靖铖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想要救人了,只是不想弄得这般被动,便道:“有,请你吃好东西。” 木大神医的爱好之一,美食。 木易闻言松了口气,勉强答应:“好吧,勉为其难了。” 末了又道:“如果不是美食,你就等着看吧。” 庄靖铖的眼中隐隐闪过一抹笑意,木易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或许对陌生人,他是真的能做到漠视生死,见死不救。 但他庄靖铖,到底是他的至交,他开口,木易总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那面子,却也宝贝得紧。 庄靖铖对他这性子,也是无奈,不由得浅笑。 “多谢神医。”水晓晓闻言惊喜道。 “跪着做什么?起来起来,去准备赶紧的水来。”木易没好气道。 水晓晓闻言没有丝毫怨言,赶忙去了。 木易答应救治水兰之后,倒也不耽搁,上前仔细的替水兰把了脉之后,等水晓晓端着干净的水进来,就命她将水兰手上的包扎给去了,将上头的药给擦掉。 水晓晓有些迟疑,看向他,“能把奶奶的手治好吗?若是手废了,奶奶会难过的。” 木易被一个小姑娘怀疑了医术,差点没跳起脚来。 不过看水晓晓一脸的真诚,只是询问,却没有恶语,只能忍下性子,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的药不好,这伤了的手现在不能包,包了血脉经络不通,手指就坏死了,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说你到底拆不拆?” 木易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通,末了却还是带上了不耐烦。 水晓晓闻言,哪里还敢迟疑,赶忙小心翼翼的将纱布给拆了。 而等水晓晓将水兰手指上的药膏清理干净之后,木易开始替水兰诊治。 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水晓晓就看到自家奶奶的手上被扎满了纤细的银针,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木易将针收回来,又给水晓晓开了个方子递给她,道:“这药每天三次,一次一贴,口服。这药每天晚上入睡前,给她泡手,一个时辰,要保持水温。另外找人看着她,不许她的手乱动,否则废了别找我。” 水晓晓听得认真,点头道:“好的,我都记下了。” “回头我会让人送一药膏过来,给她身上的伤口和手上的伤口外敷,然后养一养就好了。”末了,木易道。 “多谢木神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水晓晓面露感激,然而她的话却被木易抬手打断了。 刚刚她从庄靖铖的口中得知了他姓木。 “你别说你要以身相许啊?”木易一脸的受不了。 水晓晓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咬着唇道:“木神医误会了,我……” 她只是想要表达下感谢而已,怎么就成了以身相许了? “不是最好。本神医也用不着你的感谢,有他就行了。”说着,木易直接朝着庄靖铖走了过去,伸手环着他的脖子就往外拖。 “死小子,就知道你有好事不记着我,这种苦力活就惦记我,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陪我喝个痛快,你往后别再想老子出手帮你。”木易咬牙切齿的说。 听到他又张口一个老子,庄靖铖目光凉凉的从他身上扫过。 不过看在他刚刚立了功的份上,庄靖铖倒也没说他什么,淡淡道:“包你满意。” 随后,庄靖铖和苏瑾寒说了一声,就带着木易离开了。 他带着木易去了苏瑾寒开的烧烤铺子,两人要了个包间,吃肉喝酒的,倒也算是满足了木易的条件。 苏府。 苏瑾寒见木易走了,水晓晓还有些呆滞,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晓晓你别在意,但凡是有本事的江湖人士,总有些怪癖的。只要他能治好水婆就行了。” 水晓晓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不是在意这个,我是觉得,木神医挺有意思的,像个孩子似的。” 苏瑾寒对于水晓晓能这样想,心里有些诧异,不过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水晓晓不在意木易的态度,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接下去的日子,水兰养伤,苏瑾寒则韬光养晦,轻易不冒头。 最近这段时间,她已经是够出风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瑾寒懂得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再顶风作案。 而木易果然不愧神医之名,水兰的伤在他医治过之后,配着他开的药,一天天的好起来。 水兰知道了水家的冤案被平反之后,开心的老眼带泪,直呼苍天有眼,让她遇到苏瑾寒这个贵人,还说等她的伤好了之后,就立刻准备重开绣坊的事情。 对于这个,苏瑾寒倒是不着急,只是吩咐她好好养伤。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这一天,苏府迎来了一个客人。 苏瑾寒看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庄靖逸,眼中有些惊讶。 “逸儿,你怎么来了?” 庄靖逸作为质子,虽然养在太后的手下,但其实并没有自由,就像是被圈禁在宫里一样。 “前两日功课做得好,得了夸奖,皇祖母特意允许我出宫玩,我也不认得什么人,就来找姐姐了,姐姐你不会怪我吧?”庄靖逸看到苏瑾寒,先是兴奋,随后又有些小心翼翼。 苏瑾寒闻言一笑,道:“怎么会,姐姐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来,快进来。” 庄靖逸闻言顿时笑了。 他眼神清亮,笑得眉眼弯弯,小脸上全是光彩。 苏瑾寒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蛋,道:“逸儿笑起来真好看,跟个仙童似的。” 庄靖逸追问:“真的吗?那我以后多笑笑。” “真的,你何时看过姐姐说谎了?”苏瑾寒笑着道。 吩咐青芽去准备瓜果点心上来,苏瑾寒这才问起庄靖逸在宫中的生活。 庄靖逸自然是一五一十都说了,当然,他只说自己过得好,却并没有说自己遇到的苦。 苏瑾寒听庄靖铖说过,庄靖逸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听了他报喜不报忧,也不拆穿他,只是心里暗暗叹息,这孩子,未免太过懂事了些。 到底是叫生活逼得他少年老成。 他们相遇也算是有缘,往后她尽可能给他多些关爱便是。 想着,苏瑾寒看着庄靖逸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煜舞 说: 今天陪孩子出门去拉,早早的把更新写好,有木有惊讶,哈哈哈……    第152章 丢了?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瑾寒换了一袭男装,虽然模样清秀可人,但身量修长不输一般男子,看着倒也气度不凡。 她面容清隽,嘴角带着一抹柔和的笑容,左手牵着庄靖逸,目光之中温和流转,吸引了一堆少女的视线。 苏瑾寒清秀,而庄靖逸也是萌萌哒,让回头率直线上升。 原来方才在苏府呆了一会儿,苏瑾寒心疼庄靖逸难得出宫一次,便问他想不想出门玩,庄靖逸闻言顿时双眼亮晶晶的,想都不想就说要。 他是生长在皇宫的质子,出门也有人跟着,哪里有机会去集市玩?一听苏瑾寒提起,顿时兴奋不已。 “好,你想去的话,姐姐带你去。”苏瑾寒爽快的应道。 苏瑾寒答应了,庄靖逸的眼中倒是流露出了一丝的犹豫,“可是有人跟着,他们不会同意我出门的。” 庄靖逸身边总是带了几个侍卫和嬷嬷的,他们根本不会同意庄靖逸去街上玩。 那样鱼龙混杂的拥挤之地,他们保护起来也是困难。 苏瑾寒想了想,道:“放心,我有办法。” 随后,苏瑾寒去换了一件男装,又吩咐青芽去做了件事儿,这才偷偷带着庄靖逸从后面的小门离开。 离开苏府很远,庄靖逸才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竟然真的出来了,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迟疑,但更多的是激动。 苏瑾寒低头看他,目光柔和,知道他是被管习惯了,忽然摆脱了后面的一堆人,难免有些兴奋。 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苏瑾寒轻声道:“不是做梦,咱们是真的出来了。今天姐姐带你逛街,你想买什么,姐姐都包了。” 苏瑾寒特别财大气粗的说。 庄靖逸顿时红了眼眶,“姐姐,你对我真好。”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或许这也是他对苏瑾寒格外有好感的原因。 “叫哥哥。”苏瑾寒不接他的话,一本正经的说。 庄靖逸呆了呆,这才意识到苏瑾寒穿了一身男装,不由得笑着道:“好,叫哥哥,哥哥好。” 苏瑾寒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随后苏瑾寒就带着庄靖逸在街上四处乱逛。 庄靖逸第一次逛街,什么都感觉新鲜,这个摸一下,那个碰一下,眼中全是新奇之色。 而苏瑾寒也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带了不少的铜板,但凡是庄靖逸喜欢的小玩意儿,苏瑾寒都随手就买下来了。 因为要将青芽留在府里应付庄靖逸的随从等人,所以苏瑾寒此刻身后,跟着的是寒盟的另一个女弟子,排名十一,寒十一。 她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长得不算很漂亮,但看着也是干净清秀,此刻手上捧了一堆的小东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庄靖逸这时手上正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吃,不经意间回头,看到寒十一怀里手上都是东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 “哥哥,我是不是买太多东西了?这得要不少钱吧。”庄靖逸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他平日里倒也不会这么失态,事实上,在宫里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甚至比一些大人都要来得好。 之所以在苏瑾寒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喜欢苏瑾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打心底里相信苏瑾寒的。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单独跟苏瑾寒出来呢? 苏瑾寒闻言顿时浅笑,温声道:“都是些小玩意儿,不用多少钱。再说,你哥哥是谁?有的是钱。” 不说她苏记大小姐的身份,就是她自己名下的铺子,就已经足够赚钱了,这点钱,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可是,让这位小姐姐抱着这么多的东西,好像不太好。”庄靖逸眨了眨眼,难得的露出了些许愧疚之色。 事实上,庄靖逸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所以格外的早熟,可以说,他性子里冷漠的一面是占了十足的。 别看他小小年纪的,却能够面不改色的看着别人死在他的面前,甚至他能够冷眼看着旁人算计而无动于衷,如果是他手下的下人,他根本不会有半分的不舒服,但是因为寒十一是苏瑾寒的人,所以被他另眼相看了。 苏瑾寒看了一眼寒十一手上的东西,也觉得有点多,便道:“十一,你将东西送到车上去,我们往前走走,你一会儿过来找我们。” “是,小姐。”寒十一应了一声,抱着东西转身往马车的地方而去。 苏瑾寒见她走了,拉着庄靖逸继续往前。 庄靖逸的心情很好,也只有和苏瑾寒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被宠爱,真真正正的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然而这份喜悦在他看到人群中一闪而过的面孔时,顿时消散殆尽,甚至抓着苏瑾寒的手都不自觉的收紧了,也没有察觉。 苏瑾寒先是感觉庄靖逸不走了,随后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拽紧,力道大得竟然让她感觉有些疼,蹙眉低头看去,却见庄靖逸面色难看。 苏瑾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行人和商贩,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 不由得轻声问道:“逸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看见熟人了?” 庄靖逸蓦然回过神来,对着苏瑾寒一笑,道:“没有,刚刚看到那边好像有好玩的,就想过去看看。” 苏瑾寒顿时恍然,小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移不开脚,这个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苏瑾寒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既然有好玩的,那咱们过去看看。” 庄靖逸难得出宫一次,苏瑾寒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了,庄靖逸既然说想去看看,那她自然不会迟疑,拉着庄靖逸就朝那边走去。 庄靖逸心里有些抱歉,毕竟他刚刚说谎了。 所以他显得格外的沉默,默默的跟着苏瑾寒,也没有了刚刚那种兴致勃勃的样子。 苏瑾寒带着庄靖逸挤开人群到了他刚刚看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正想转头问庄靖逸,却听庄靖逸咋呼道:“姐姐,那边有耍杂耍的,咱们过去看看。” 苏瑾寒顺着庄靖逸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前面的空地上确实围了很多人,人群里有人在耍杂耍,惹得一众人争相叫好。 苏瑾寒见那边热闹,也动了心,就顺着庄靖逸往那边走。 两人走到人群外围,苏瑾寒还好,身高足够,也能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但是庄靖逸就够呛了,他不过十二岁,虽然不矮,但是相比成年人来说,也差了蛮多,根本看不到什么。 庄靖逸眼珠子一转,道:“姐姐,我看不见,想进去里面看去。” 苏瑾寒顿时蹙眉,她并不喜欢和人挤来挤去的感觉。 庄靖逸赶忙道:“姐姐你在这里看就好了,我自己进去看。” 苏瑾寒下意识的摇头:“不行,你还小。” 她甩了庄靖逸的人将他带出来玩的,若是庄靖逸有个什么闪失,那她可就完蛋了。 庄靖逸忙道:“姐姐放心,我会乖乖的,绝对不乱跑,反正姐姐也在这里,能随时看到我的。姐姐,好不好嘛……” 庄靖逸伸手拉着苏瑾寒的手直甩,一脸渴望的表情看着她。 苏瑾寒有些招架不住庄靖逸的撒娇。 她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他。 再一想,庄靖逸说得也没错,她就在这里,庄靖逸不过是进去看个热闹而已,也跑不到哪里去。 而且庄靖逸懂事又激灵,不会闹出事,苏瑾寒想着,便颔首道:“好,既然你喜欢,那你就进去看看。记得小心些,别乱跑,姐姐就在外面等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喊姐姐,知道吗?” 庄靖逸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苏瑾寒这才松开他的手。 庄靖逸冲着苏瑾寒笑了笑,然后一溜烟的往里钻。 也是这种时候,苏瑾寒才能察觉他的童心未泯。 笑着摇了摇头,苏瑾寒也不阻拦他,看着他钻到人群的最前面,挑了个好地段,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的表演,看到兴奋的地方,他还会激动的拍手鼓掌,一副得了兴趣的孩子样。 苏瑾寒见状也是放心了不少,她带他出来,不就是想他开心的么,他开心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苏瑾寒想着,也将目光落在了杂耍上,正巧看到一个小女孩单脚站在高处叠碗的画面,那颤巍巍的模样,让苏瑾寒担心她下一瞬间就会摔下来,整个人也跟着紧张了一下,心神都放在了上面。 她没有发现,人群里面的庄靖逸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咬着唇,悄悄从人群的另一边挤了出去。 他刚刚挤出人群,就看到了人群外站着等他的人。 见那人要开口,庄靖逸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一边谈。” 他做这个举动的时候,神情是果断又不可抗拒的,带着浓浓的上位者的威严。 那人微微一愣,不过还是跟在他的身后,朝着一旁的巷子走去。 那是庄靖逸早就看好的地方,既能看到苏瑾寒所在的地方,不离得太远,也能够随时都去苏瑾寒那里找他。 “什么事,说吧。”庄靖逸冷着脸开口问道。 “小主人,这是主人的信,您请过目。”那人恭恭敬敬的送上一封信。 庄靖逸冷着眼看那封信,好一会儿,终究忍不住伸手接过,拆开信来看。 自从上次从马场回来之后,他那个亲生父亲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络过了,像是在避忌什么。 而庄靖逸,对他也是哀莫大于心死,并不抱着期望,所以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如今骤然收到信,心里难免有些迟疑。 拆开信之后,庄靖逸快速看了起来,很快就将信给看完了。 然而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算得上阴沉。 他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的父王对他多少是有点歉意的,会来信安抚他,至少会赔个不是。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非但没有,他竟然还指使他做事! 他凭什么听他的话?凭什么? 庄靖逸怒了,冷笑道:“就凭着一封信他就想干涉我的生活?做梦!” 他从一生下来就被父亲给抛弃了,丢在了京城当质子,如履薄冰的长大,小心翼翼的存活,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会带他离开。 终于等到了父亲开口说要带他离开。 可是却又再此被抛下,理由仅仅只是时机不够成熟。 而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对他好,不介意他质子身份尊卑的姐姐,他却又开口要自己放弃,他凭什么?就凭借他是自己父亲的这个身份吗? 做梦! “小主人不要动怒。你毕竟是主人的接班人,便是主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接你回去,心里总归是惦记着你的,主人的安排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人恭敬的说。 庄靖逸冷笑:“是他无法接我回去还是不想接我回去,你心里心知肚明,何必在这里演戏?” 那人顿时语塞。 眼前这人,明明在京城做了十几年的质子,明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是此刻他讥讽的目光,却让他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庄靖逸见他无言以对,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回去告诉他,他接不接我回去,随他便。但是我和姐姐的事情,不用他管。若是他敢对姐姐不利,我就没有他这个父亲。” 庄靖逸知道,自己的威胁在对方那里毫无用处,但是却也抱着最后一分的期待。 “小主人,主人若是知道你忤逆他,会生气的。”何止会生气,怕是会大发雷霆吧! 毕竟在主人的眼中,眼前这个小主人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他要生气就生他的气,但是他如果敢伤害姐姐,我绝对不会同意。”庄靖逸冷着脸说。 心里还是会痛的。 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懂事之后却占了大半。而那个一直期待的父亲,此刻却还不如一个外人对他而言来得温暖。 庄靖逸想着,不由得抬头看向苏瑾寒那边。 苏瑾寒已经不在原地了,庄靖逸脸色猛然一变,知道她肯定是在找自己,也不和那人多话,直接道:“回去复命,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之后,庄靖逸毫不犹豫的朝着方才的地方走去。 苏瑾寒原本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杂耍。 正巧小女孩高空叠碗的杂耍结束了,换另一个人表演,苏瑾寒下意识的看向庄靖逸所在的地方。 然而也是这一看,顿时让苏瑾寒吓了一跳。 因为她并没有看到庄靖逸。 庄靖逸虽然只是质子,但是毕竟是皇亲国戚,而且很得皇太后的宠爱,若是他和自己外出的时候出了事,苏瑾寒能想象得到自己会死得有多么的凄惨。 所以心慌之下,她也顾不得自己不喜欢和人挤的事儿,直接朝着最里面挤去。 “操,挤什么挤,没看到有人吗?” “挤你妹,再挤老子抽……” 因为苏瑾寒奋力向里挤的举动,导致了一堆的骂声,苏瑾寒只好不停的赔罪。 “这位大哥,对不住,我弟弟在里面不见了,我进去找他,对不住对不住。”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美人都是有优待的。 虽然苏瑾寒如今是男装的打扮,但是她面容清秀,声音清脆,叫人赏心悦目的同时,也让人舍不得苛责。 在加上苏瑾寒说要找弟弟,众人也知道他心急,非但没有责怪他,还自发的给他让位置。 “多谢,多谢各位大哥,大哥们好人有好报。” 苏瑾寒一溜烟的道谢之后,便冲到了庄靖逸方才站的地方。 “这位妹妹,你可看见方才站在这里,穿蓝色锦缎衣袍的小男孩?”苏瑾寒抓了最近的一个姑娘,问道。 姑娘赶忙后退两步,避开苏瑾寒的手。 见叫自己的是个面色清秀的少年,姑娘脸色通红的啊了一声,这才仔细的想起苏瑾寒的问题来。 她很快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来。 “公子说的这位小公子我记得,方才他挤到我前面的时候我还和他说了话呢,我方才好像见他从人群钻出去了,莫不是去找公子了?”那姑娘又道。 苏瑾寒冲着那姑娘道了声谢,然后从那里往外走。 听那姑娘的意思是,庄靖逸是自己离开的,并没有被人抓住或者威胁,苏瑾寒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虽然依旧不好,但总比听到庄靖逸出事的消息要好得多。 苏瑾寒自我鸵鸟的安慰着,穿出人群,目光四下搜寻,却并没有看到庄靖逸。 苏瑾寒皱着眉,犹豫要不要报官。 可是一旦报官的话,事情就闹大了,庄靖逸会不会被责罚苏瑾寒不确定,但是她很确定自己若是不立刻将庄靖逸给找出来,她怕是要有麻烦了。 苏瑾寒正想着如何将庄靖逸找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庄靖逸的声音。 “姐姐。” 苏瑾寒猛然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带着笑脸的庄靖逸,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姐姐……”庄靖逸见苏瑾寒脸色不好看,赶忙撒娇似的伸手去拉她。 然而苏瑾寒却没有让他得逞。 她避开了庄靖逸的手,淡淡道:“殿下回来了,那就回去吧。” 庄靖逸心里一颤,知道苏瑾寒这是生气了,赶忙追上她,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啊,为什么啊?” 庄靖逸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城府,自然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瑾寒心里有气,并不回答他,只是闷着头往马车所在的地方而去。 她气啊,她能不气么。 她私下带着庄靖逸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啊,可是庄靖逸倒是好,竟然直接给她玩失踪,当时她的心真的都快跳出来了。 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庄靖逸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瑾寒。 “姐姐,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可怜。 苏瑾寒冷着脸,道:“殿下往后出门还是带着侍卫和婢女吧,否则若是不小心走丢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庄靖逸顿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姐姐你这是在气我刚刚突然离开了是么,我,我是有原因的。”说着,小脸都是一红。 苏瑾寒看向他,“殿下身份尊贵,想如何就如何,只是下次却是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就一颗脑袋,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苏瑾寒一直觉得,庄靖逸是一个懂事得让人放心的孩子,所以素来不喜欢惹麻烦的她才会同意带着他出来。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庄靖逸险些给她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来。 庄靖逸委屈的抓着她的袖子,轻声道:“姐姐不生气,我就是……就是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人有三急,我……我没好意思和姐姐说。” 说到最后,庄靖逸的脸色烧红得犹如晚霞。 苏瑾寒:“……” 懵了好一会儿,苏瑾寒哭笑不得。 她本以为庄靖逸图新鲜,所以特地甩掉她跑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 “姐姐你别生气了,打不了下次我……我忍住就是了。”庄靖逸低垂着头,丧气道。 苏瑾寒见状不由得噗嗤一笑,抬手点了点他的脑袋瓜,道:“瞧你说的什么话,这东西还能忍住么?要去就去,只是下次要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至于庄靖逸说的什么没好意思,苏瑾寒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在她眼中,庄靖逸就是她弟弟一样,不过是个小屁孩,有什么好在意的。 庄靖逸见苏瑾寒的脸终于阴转晴了,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刚刚是真的怕苏瑾寒不理他了。 他好不容易感受到了关爱的感觉,可不想就这么的丢失了。 经过这样一闹,虽然最后解释开了,但是苏瑾寒还是直接带着庄靖逸回了苏府。 刚刚回到苏府,庄靖逸就被人给围住了。 “殿下你去哪里了?不是说了不能乱跑的吗?” “殿下你吓死人了……” 最终,在讨伐声中,庄靖逸被带回了宫,而苏瑾寒也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刚刚险些把庄靖逸弄丢的场面在脑海里转悠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哆嗦。 心里却是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了。 不过如果庄靖逸纠缠……苏瑾寒苦苦一笑,显得有些无奈。   第153章 杨大人 将庄靖逸给送走了之后,苏瑾寒也是松了口气。 总算这个小祖宗没有在她这里出事,否则还真是个麻烦。 最初对庄靖逸心生好感,是因为他的年纪与上一世的亲弟弟许智宸接近,所以她才会对庄靖逸诸多照顾,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的容忍。 想到了许智宸,苏瑾寒眼中光芒闪烁,最终缓缓沉寂下来。 午后,苏瑾寒没有午休,而是换了一身下人服,七拐八拐,避人耳目的来到了许府。 到了许府之后,她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找了许府边上不起眼的小巷子,四下张望,确定了没有人,这才纵身提气,翻墙进了院子。 进入院子之后,苏瑾寒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许智宸所在的院落而去。 她身上穿的正是许府的下人所穿的下人服,所以并不担心遇到人,也没有刻意的遮遮掩掩。 自从她轻功有所成之后,她便不时的悄悄前来看望许智宸。 许府也是高门大户,里面下人也多,不时还有新人进门,所以看到新面孔也不会有所怀疑,再者,苏瑾寒也根据自己的记忆,替自己伪造了一个下人的身份令牌,所以就算有人盘问,也是天衣无缝。 只要不在许府遇上认识的人,就万无一失。 因为今日和庄靖逸见面的缘故,苏瑾寒格外的想念许智宸,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便悄悄前来探望一番。 熟门熟路的穿过回廊和花园,苏瑾寒最后来到了许智宸的院子里。 刚巧有个丫鬟从许智宸的屋子里出来,手上还端着水盆,显然是在屋里做清洗的活计。 她看到苏瑾寒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略微点头。 “主人稍候。”那丫鬟和苏瑾寒错身而过的时候,在苏瑾寒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 没错,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瑾寒寒盟里的成员,寒二。 在第一批寒盟中人可以出任务的时候,苏瑾寒便想了法子将寒二送来了许智宸的身边照顾他。 毕竟如今许安乐嫁入了东宫,就只有许智宸一个人在许府,真正出了什么事情,无人能够照拂,苏瑾寒也不放心。 虽说那个面善心恶的许馨月已经被皇后给处置了,但是许府还有徐氏,还有许宏平,他们都是惯常喜欢欺负许智宸的,她不能不防。 而事实上,寒二在许智宸的身边,也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 每次苏瑾寒过来,寒二都会将自己的活计让给苏瑾寒,好让她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许智宸的不远处,看看他。 虽然寒二也不知道自家主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自己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寒二端了盆干净的水过来,而苏瑾寒则是冲着她点了点头,这才端着水盆进了屋。 屋子里,许智宸正在读书,郎朗的读书声让苏瑾寒微微点头,总算没有荒废时光。 一边打算,苏瑾寒一边偷偷觑着许智宸。 他又长个子了,如今应该比庄靖逸要高上一些,看着稍显纤细,不过一双眼却显得格外有神。 苏瑾寒知道,他的吃食不如许宏平那么好,但是寒二却是有暗中传授他功夫,然后给他加餐的。 当然,名头自然是借用的许安乐的。 事实上,寒二能直接在许智宸的身边伺候,就是许安乐出面安抚的许智宸。 可以说,两人为了许智宸而结合的联盟是坚不可摧的。 苏瑾寒自不必说,许智宸本就是她的亲生弟弟,而许安乐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人,但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弟弟夭折,所以对许智宸也格外的喜欢,再加上两人兴趣相投,而且后来也一起合伙开了烧烤铺,让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的紧密了。 苏瑾寒来找许智宸,并不是想要做些什么,她对许智宸的守护,都是安静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就好像此刻,她就已经易容成了寒二的模样,就算是许智宸回头,也不会发现半点的不对来。 就在许智宸朗读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破坏了屋里的平静。 “死书呆,装什么勤快,你就是读得再好,父亲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许智宸读书的声音被打断,苏瑾寒也是皱了皱眉,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站在窗外,正一脸不屑的看着许智宸,正是这府里的小霸王,许宏平。 他是徐氏所生,如今徐氏是当家主母,他的身份自然不凡。 而且许智宸的母亲早就不在了,还背负着和庄靖铖母妃一样的红杏出墙的骂名,许宏平平日里都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他的。 许智宸被打断了读书声,他也不动怒,只是道:“你来做什么?” 他不会和许宏平当面冲突,却也不代表他会卑躬屈膝的讨好许宏平。 “这整个许府都是本少爷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读书吵死了,不许你读出声来。”许宏平傲娇的开口。 他死死的盯着许智宸,只要他开口说一个不字,许宏平就会借机发作,想怎么整他就怎么整他。 许智宸却在这段时日,在寒二的教导下,越发的明白了隐忍的重要。 所以许智宸轻声道:“知道了。” 随后坐在书桌后,看着书,却是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许宏平被他这淡定的样子气得鼻子都快气歪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在窗外叫骂,许智宸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安安静静的坐着。 然而苏瑾寒却看到了,许智宸放在腿上的手,早就已经紧握成拳头,青筋暴露。 苏瑾寒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份隐忍倒是不错。 许宏平毕竟是个孩子,寻衅滋事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就感觉索然无味了,带着他的下人走了。 苏瑾寒见他离开,而许智宸的表现可圈可点,并不需要她担心之后,便也端着水盆出门,将东西交给寒二之后,苏瑾寒转身出了院子。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许府,而是悄悄的跟在了许宏平一行人的身后。 许宏平一脸愤愤。 今天没能真正收拾到许智宸让他心里全是怒气。 “这该死的许智宸,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怎么刺激他都不顶用。”许宏平愤愤的开口。 他倒是想随意欺负许智宸。 但是许安乐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这府里也有她留下的人,如果许智宸不和他冲突的话,他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欺负他了。 母亲说了,若是传出去的话,会坏事。 许宏平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他却很听徐氏的话,所以也不敢在没有由头的就欺负许智宸。 现在他更多的时候,是用言语挑衅许智宸,只要许智宸和他冲突,他就毫不犹豫的下手打他。 可是偏偏现在,许智宸就跟个人精似的,怎么挑衅他都不上当,这让许宏平心里很郁闷。 “少爷,您要真想收拾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在许宏平暗自生气的时候,他身旁的随从开口了。 “你有办法?”许宏平顿时惊讶。 “少爷看见前面那湖没有。”随从嘿嘿一笑,道。 许宏平用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他。 随从不敢再卖弄他的小聪明,赶忙道:“据小的所知,许智宸每天早上都会来这湖边散步读书,这大清早的,湖边的石头沾着露水,都是湿滑的,发生什么意外也是正常的。” 那随从笑得阴险,道。 许宏平虽然从小欺负许智宸,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真正要他害人命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怕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那随从见状忙道:“当然,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的话,等他喝了几口水之后,就让人将他捞上来,这样也就没事了。” 许宏平一听不要要人命,顿时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做,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苏瑾寒躲在一旁的假山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顿时一凉。 这该死的主仆两个,竟然想对智宸下手。 苏瑾寒心里真是又惊又怒。 这么点大的孩子,却这样心狠手辣,着实让苏瑾寒心惊不已。 随后,嘴角带上了一抹寒意。 苏瑾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既然许宏平想对许智宸下手,她也不介意,现在就对许宏平下手。 打定主意之后,苏瑾寒悄悄探头,看到主仆两一前一后的站在湖边,便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运起内力,朝着那随从的腿丢去。 她虽然内功不怎么深厚,但是却毕竟是有内功的,丢个石头对付普通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随从腿弯被石头打中,顿时脚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 “啊……”随从惊叫着往前扑。 许宏平就站在他的身前,他这么一扑,直接将许宏平给扑到了水里去。 而他自己也没能幸免于难,跟着就落水了。 “救我,我不会……水……”许宏平也顾不上去追究随从将自己推落水的事情,挣扎着要起来。 随从也在水里扑腾,同样大叫:“我也不会水,救命啊……” 两人都不会水,同时在水里扑腾,苏瑾寒只是冷冷的看着。 许智宸这边来往的人本来就少,两个同时不会水的人落水,根本无力挣扎,苏瑾寒本来只是想给两人一个教训,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巧合。 若是许宏平就这么死了,对许智宸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情。 至少,往后许智宸就不会被欺负了。 于是,苏瑾寒就这样冷漠的看着两人的挣扎声渐渐低落下来。 “刚刚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声音。” “不好,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就在苏瑾寒以为事情要尘埃落定的时候,从侧面的岔路走出两个下人来。 他们本来就是听到隐约的动静才过来的,这会儿看到湖水还在冒着水泡泡,如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不敢犹豫,直接跳进水里救人。 没过一会儿,许宏平和随从都叫人给捞了上来。 “不好,落水的是小少爷,快,快去通知府医过来。”将许宏平救起来的人惊叫道。 苏瑾寒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哪怕许宏平和随从可能因为她而丧命,她算是杀了两个人,可是半点的怜悯也没有。 上一世她被许馨月推落湖水,进而促成了她一生的悲剧,而这一世,竟然听到了许宏平想要害许智宸,她又怎么会放过? 两人若是就这么死了最好,便是不死,苏瑾寒也会想办法收拾了。 平复了下心情,苏瑾寒顺着另外一条小道匆匆离开。 她要趁着没人发现之前,离开。 然而走出一段路,苏瑾寒的身子刚好被假山挡住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有人说话。 而且那个人,那个声音,她还很熟悉。 正是她前世的渣爹,许昌明。 “此番皇后失势,宫中的局势有些不稳,可想好法子解决了?”许昌明低声道。 另一人开口,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沙哑,“殿下已经想好法子了,具体的事情去书房再说。” “嗯。”许昌明应了一声。 苏瑾寒这才发现,她刚刚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许昌明书房这个方向来了。 只是两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苏瑾寒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书房外,苏瑾寒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 透过打开的窗户,苏瑾寒看到一人递了一封信给许昌明。 苏瑾寒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却也隐约听到了庄靖铖和自己的名字。 向来,也是为了对付他们两个了。 许昌明看完信之后,丢下那人一个人站在原地,去找了什么东西,随后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个盒子。 他将那个盒子递给他对面的人。 苏瑾寒看着那人伸手接过,又在和许昌明说什么。 苏瑾寒皱了皱眉,死死的盯在那人的手上。 她注意到,那人的左手,竟然有六根手指,而大拇指上,却是比常人多了一根手指。 苏瑾寒抽了口气,她可没有忘记,丽妃当年的事情,凶手就是一个左手有六根手指的人。 不会就是眼前这一个吧? 苏瑾寒呼吸微乱的瞬间,屋里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大喝一声:“谁?” 随后整个人就朝着外面掠了出来。 苏瑾寒大气都不敢喘。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冲进了院子。 那人直接将下人拎着领子举了起来,冷声道:“说,你是谁派来的?刚刚听到了多少?” 许昌明这时也跟着出来,见那人手上拎着的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便道:“杨大人,先把人放下来,听他怎么说。” 那称为杨大人的人闻言看了许昌明一眼,松了手。 被抓的下人正是这许府的管家,杨大人这一松手,直接将他给丢在了地上,摔得够呛。 “你跑过来做什么?不知道我与人谈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吗?”许昌明冷声道。 他谈事情的时候素来都是不要人在院子里的,管家也知道他这个习惯,平日里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是今天实在是情况特色啊。 那管家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了,赶忙尖叫的道:“老爷,不好了,小少爷落水了,如今情况很危险。” 许昌明浑身一震,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许宏平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如今听到他落水了,有危险,整个人都慌了。 “具体的事情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小少爷这会儿是真的命在旦夕,老爷若是再不去,怕是就来不及了。”管家叫到。 来不及什么,许昌明自然听懂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更加的吃惊。 “杨大人,府中有事,就不留你了,再会。” 说着,许昌明直接冲出了门去。 苏瑾寒看了一眼许昌明着急的样子,心里暗自一嘲。 这就是她和许智宸姐弟在许昌明心里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 苏瑾寒上一世身死的时候,许昌明,她的父亲,就是监斩官。 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却听人说了他的名字,知道他是监斩官。 她当时还悲愤的质问他来着,可惜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许昌明的女儿,就算是死,也要他亲自送上路。 苏瑾寒知道,那是他的投名状,告诉当时刚刚上位不久的太子,他是一心一意辅佐太子的,绝对没有异心。 想起当初,再对比现在,差别何止天地? 许昌明走后,杨大人也没有多留,跟着走了。 苏瑾寒寻了个机会离开了许府。 回到家中,苏瑾寒仔细想了想在许府看到的那个人,终究觉得还是应该和庄靖铖说一声。 次日,靖王府。 “你是说,你昨天看到了许昌明和一个左手有六根手指的人在一起?”庄靖铖听到消息,顿时震惊的问。 “是。但是那个人是不是当初陷害你母妃的那个人,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他包得很严实,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不过我听到了许昌明喊他杨大人,不知道这些对你找人有没有帮助。”苏瑾寒说。 昨天她回去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苏瑾寒又是个恐黑的,担心她要是来靖王府的话,回去就天黑了,自然不敢出门,就拖到了第二天。 庄靖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道:“这些日子,我这边也锁定了几个人选,既然他是许昌明和太子之间的纽带,总能找到他的。” 说着,庄靖铖喊了腾策进来,让他去找人。 苏瑾寒看着他的脸色,不由得轻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既然有了线索,总是能找到的。” 庄靖用力点头,随后抓着苏瑾寒的手,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苏瑾寒迎着他炙热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有瞎说。你想想看,是不是我遇见你之后,运气变得特别的好,每次遇到难题,都能迎面而解。” 苏瑾寒道:“瞎说什么呢,这结果都还没有出来,你就说这样的大话,小心最后不是,你就该失望了。” “不会,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肯定能找到那个人。”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眼中的笃定,也不好意思继续泼冷水,也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苏瑾寒岔开话题说起别的事情,免得庄靖铖一直惦记。 许久只后…… “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苏瑾寒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木易一脸愤怒的看着她。 “怎么了?”苏瑾寒奇怪的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我来好久了,就等着你们把话说完,结果你们两个像是话痨似的,一直说个不停,有什么好说的?”木易怒道。 他来好一会儿了,见庄靖铖和苏瑾寒说话,他心里起了坏念头,就想着偷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秘密。 然而他听了半天,半个字所谓的秘密都没有听到,倒是两人说话,让他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两人那腻腻歪歪的话,让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几把狗粮,他这才忍不住跳了出来。 苏瑾寒眨眼,“有事吗?” 对于庄靖铖这个神医朋友,苏瑾寒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但被人撞破自己和庄靖铖相处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开口也没有多么的客气。 “有,当然有。”木易说着,快步上前,也不知从哪里带了块碗来,直接放在庄靖铖的面前,扯了他的手抓着,另一只手却拿出了一把匕首。 “你要干嘛?”苏瑾寒吃了一惊,干嘛抓住他的手。 “给他放血。”木易咧着嘴道,那森白的牙齿在此刻透出了些阴森来。 苏瑾寒皱眉,想要说话,庄靖铖却伸手拉着她,冲她摇了摇头,道:“一会儿给你解释。” 苏瑾寒闻言,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手,她相信他。 一旁等着想要看好戏的木易顿时愕然,就这么轻松的过关了?她对庄靖铖,也未免太信任了吧。 不过苏瑾寒不闹,木易倒是不好意思特意拖延时间了。 便拿着刀子在庄靖铖的中指上割了一下,庄靖铖的手顿时冒出鲜红的鲜血来。 苏瑾寒皱着眉看着木易取了半碗血之后,端着碗离开。 这才重新坐在他的身边,冷着脸道:“说吧,怎么回事?”    第154章 你做好准备了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失了半碗血的缘故,此刻的庄靖铖脸上透着淡淡的白,可也正是因为这抹白,更加衬得他虚弱了几分。 也正是因为这几分虚弱,勾起了苏瑾寒的心疼,所以对他虽然绷着脸,眼中却全是关切。 庄靖铖由着她抓过自己的手,取过一旁木易准备好的干净的布条和金疮药给自己包扎。 嘴里轻声道:“为了解毒,木易需要试血。” 木易天赋异禀,对医术有着格外的天赋和敏锐,虽然庄靖铖中的是毒,但是自古以来,医毒一家,毒需医解,而木易提取庄靖铖的血液,也是想要测出月半的毒性。 因为庄靖铖指尖的毒素浓郁,那里的血也是毒的,所以木易才会有此做法。 苏瑾寒闻言倒是没了责怪的意思,转而轻声问道:“木神医能研究出解药来吗?” 庄靖铖轻笑:“只要给他时间,可以的。” 苏瑾寒沉默了下,归根究底,还是需要时间。 可是,庄靖铖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真的来得及吗? 庄靖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抓着她的手,轻声道:“还有两年,木易可以的。” 苏瑾寒闻言也只能放下心中的担忧,笑道:“嗯,既然你这么说,那他就一定可以。” 她和木易的接触不多,要她相信木易自然不可能,她信的是庄靖铖。 庄靖铖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想她继续忧愁这方面的事情,便换了个话题说。 两人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等庄靖铖将苏瑾寒送走之后,面对这空荡荡的书房,总觉得有些安静过了头。 要说他是个习惯了孤独的人,有人没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因为他的目标明确,也一直在为之奋斗,所以并不觉得孤单。 但是和她呆久了,再要回到过去那种习惯一个人的日子,却是有些难了。 环顾四周,庄靖铖不由得想,这个屋子,缺的就是一个女主人。 等什么时候他能将她娶进门,晚上睡觉能抱着她入睡,早上醒来能够一睁开眼就看到她,那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种圆满。 想着,却又不由得唏嘘,如果不是他还身中剧毒,随时可能丧命,他真想立刻将她娶进门,而如今,他却由原来的着急,变得淡定了些。 是夜,万籁俱寂,大多数的人早已经就寝,而靖王府庄靖铖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 腾策正在向他禀告今日所察之事。 “根据苏小姐所提供的消息,属下找到了一个符合的人选。驻扎在城外的京都巡卫营的统领,杨子涛。他生来六指,勇猛善战,十六岁入了军营,上了战场杀敌,五年后他二十一岁回京述职,后来便被留在了巡卫营。” “而后经过多年的沉淀,他当上了巡卫营的统领,一当就是十五年。但是他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所以很少引得关注。” “早先查六指凶嫌的时候,属下便将他也列入了嫌疑人选之一,却没有最终选定。” “他是太子的人!”庄靖铖淡淡的开口,声音却的笃定的。 “是。”腾策应道。 其实太子一直就是庄靖铖心里怀疑的对象,怀疑他和当年丽妃的死有关系,便是不是他下的手,也是皇后下的手,所以能被腾策列为怀疑对象的,无疑是和太子走得近的。 加上从苏瑾寒口中得知了他和许昌明的碰面,庄靖铖几乎不用去查就能肯定,杨子涛就是当年害他母妃背上了红杏出墙骂名的人。 这并不是指他染指了母妃,事实上,母妃并没有被染指,她只是被发现和男人衣冠不整的抱在一起而已。 皇上赶到之后,愤怒之下直接将丽妃抱着的人给刺死了,杨子涛,是给丽妃下药,将她和那个男人丢在一起的人。 庄靖铖妖冶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寒意,腾策知道,压抑多年的他,终于要在这一刻张开他的獠牙了。 “当年的事情,果然和他们有关系。”庄靖铖喃喃的说了一句。 虽然他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母妃出事和太子还有皇后脱不了干系,但是猜测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虽然有时候对对手下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但是如果有的话,事情也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而庄靖铖想要做的是,还他母妃一个公道,而这也就意味着,他要的是整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和结果,而不是所谓的猜测。 “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做?”腾策轻声问他。 庄靖铖抬头,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对着腾策道:“曹严格的伤养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是一双腿还是不利于行。” “腿没关系,只要他的嘴还能用就行了,准备准备,将他送回京城吧,太子对我这么念念不忘,我自然也要给他送一份大礼才是。”庄靖铖嗓音轻柔,状似恋人之间的呢喃一般,然而腾策却知道,此刻庄靖铖的心里定然是满心的杀意。 腾策闻言神情一震,“是,属下明白。” 随后,腾策退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而庄靖铖则漠然无语看着眼前的东西,面色平静。 当初对母妃下手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欺辱过他们母子的,他也会一点一点的,将他们踩到尘埃里去,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庄靖铖想着,眼中全是冷光。 某村落。 有人拄着拐杖艰难的一步一步走着。 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每移动一下脚步,就好像万刀穿心似的,疼得不行。 但是他却半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心里有个坚定的念头,那就是养好身体,回京,将太子的丑陋面目公诸于世。 一个不尊祖制的人根本就不配身为储君,更别说将来继承大统了。 这样的人若是为君,那真是整个康国的末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皇后派人追杀,最后掉落悬崖的御史大夫,曹严格。 也是曹严格命不该绝,他虽然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但是却意外的被挂在了树枝上,下坠的冲击力被抵消了许多,他虽然全身都是伤,但终究留下了一条性命。 本来曹严格就是庄靖铖为了对付太子的一颗棋子,自然派了人跟着曹严格。 虽然中间出了岔子导致曹严格险些丧命,但是当庄靖铖的手下找到曹严格之后,却是全力救治,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了曹严格一条性命。 只是虽然将曹严格救了回来,但是他却因为伤势过重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好不容易苏醒,却也因为伤势太重,而无法动弹。 曹严格不傻,所以他醒来之后,没有囔囔着自己要离开,要去皇宫告发太子。 他知道,太子等人多半是以为自己死了,他才能苟活下来,如今他行动不便,若是就这么的跑回去,那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所以他安心的配合着救他的恩人治病,养伤。 就这样,时间辗转过了三个月,他身上的伤除了脚上伤得太重还走不了,其他的都已经好全了。 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之后,曹严格就动了回京的心思,所以他努力的要将自己的脚给尽快治好,每天忍痛重学走路,坚持不懈。 就在曹严格不断的逼迫自己学习走路的时候,院子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人匆匆进门。 看到曹严格在练习走路,那人步子一顿,看着曹严格皱眉道:“曹大哥这是联系走路呢?要我说啊,这事儿不能急。古语有云,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将将好了些,你若是过度了,这脚怕是要废了,得不偿失啊。” “葛老弟说得是,我明白的,这就休息了。”曹严格笑着开口。 此人正是庄靖铖安排的救了曹严格的人,叫葛寻。 “那就好。”葛寻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屋里走。 曹严格停下走路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小憩。 他刚刚走了一会儿,若是不休息,一时半会儿倒是很难走回屋里。 “葛老弟这匆匆忙忙的是在做什么?”曹严格发现葛寻急匆匆的样子像是要做些什么。 “老哥稍等,一会儿给你说,很快就忙完了。”葛寻说了一声,又来回搬东西搬了几趟,这才在曹严格的对面坐下来。 “刚刚采了一批好的药材,加上一些收购的,过两天我打算进京一趟,曹大哥可有什么短缺的,我回头给你带回来。”葛寻喝了一口水,说到。 去京城! 曹严格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激动的光芒。 “不知葛老弟可方便带我一起去?”曹严格问道。 他其实早就有了回京之意,只是他毕竟身子还没好全,行动不便,再一个,他也不好意思让葛寻救了他之后又特地带他离开,便一直拖着。 如今葛寻要进京,他自然也动了想要跟随的心思。 “曹大哥也进京?可是你这腿也还没有好啊,进京路上多有颠簸,挺遭罪的。要不等你腿好了再去吧。”葛寻劝说道。 “葛老弟,其实老哥我骗了你,还望你能原谅则个。我本身乃是京城人士,只是被追杀之下,意外掉落悬崖。家中亲人都在等候,若是能借此番机会回京,也是好事。”曹严格说。 葛寻像是愣了下,没想到曹严格竟然是京城人士。 不过他倒是理解的点头道:“曹大哥隐瞒身份自然是有道理的,当时你身受重伤,又被仇人追杀,隐瞒身份也在这种举动也是正常的,曹大哥不必介怀。” 说着沉吟了片刻,道:“既然曹大哥是京城人士,那此番随我一起进京也好。” 曹严格闻言连声称谢。 两日后,曹严格和葛寻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葛寻所在的城镇离京城不过四五日的光景。 越是接近京城,曹严格就越发的警惕,心情也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第四日,马车在京城近郊的茶寮里停下,葛寻和曹严格小憩。 “曹大哥,你下来喝点茶水解解渴吧。”葛寻站在马车边上,对着马车里的曹严格说到。 “多谢葛老弟,不过不用了,我腿脚不便,就不折腾了,葛老弟歇息吧,修正好了咱们也好上路。”曹严格将窗户的车帘撩起一个角,对着葛寻说到。 葛寻心里明白,曹严格是担心自己下了马车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他本来的目的,也是要让曹严格被人认出来。 所以葛寻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茶寮里面休息的某个人,这才应了一声:“哎,好吧,我给你端点吃的上来。” 葛寻转身走到茶寮里面,正巧遇着那人起身付钱,他故作不小心,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葛寻连连道歉。 那人很不悦的皱着眉,这才道:“走路小心着点。” 葛寻应了,端着茶点往马车走去。 掀开车帘,葛寻将茶点递给曹严格,又刻意和他说了两句话。 方才与葛寻相撞的那人正巧看过来,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随后困惑的皱眉,又将目光定定的落在曹严格的身上。 他怎么觉得,那人这么眼熟呢? 葛寻见那人已经注意到了曹严格,也不继续拉着他说话,随手就放下了马车的车帘。 那人看着马车,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猛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正是曹严格的相貌。 那人顿时面色一变。 看了葛寻一眼,那人吩咐同伴跟紧马车,他则快步离开。 岳子扬最近有些糟心。 皇上命他彻查当初的刺杀案和御史大夫曹严格的失踪案。 刺杀案就别说了,根本毫无头绪,好在前些日子,他运气不错,竟然抓到了几个杀手,一番拷问之下,扯出了两个品阶不小的官员,此案算是结了。 而曹严格的案子查来查去的,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断开,他怎么也找不到曹严格,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偏就陛下对此人的安危极为关心,已经问了他许多次为何还没找到人了。 岳子扬觉得自己遇到了难题。 因为就在前天的时候,皇上下令,让他三日之内,不管死活,都要将曹严格带到他的面前。 岳子扬险些没吐血出来。 将手下能用的人都给撒了出去,岳子扬自己也是四下奔走,找寻曹严格的下落。 “大人,大人,属下,属下看到曹严格了。”有人冲到了岳子扬的面前,大声道。 岳子扬先是一愣,旋即抓着他的肩膀,追问:“你说什么?看见谁了?” “曹严格,属下看到曹严格了。”那人正是在茶寮里看到曹严格的人,见状大声道。 岳子扬眼中锐利的光芒顿时一闪而过:“走。” 丢下一句话,岳子扬让那人带路,离开了大理寺。 曹严格和葛寻所在的车队缓缓靠近京城。 官道上,忽而出现了一队士兵,将他们所在的马车给围了起来。 马车被迫停下,葛寻从车上下来,“这位官爷,不知忽然拦下小人的马车,有什么事儿吗?” 岳子扬将目光放在后面的马车上,那是他身边报信那人说的,曹严格所在的马车。 驾马来到那辆马车前,岳子扬扬声问道:“敢问车里可是曹严格曹大人?” 早在马车被迫停下,被包围的那一刻,曹严格心里便是一沉,他知道,对方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他甚至想到,对方肯定是太子派来的人。 但是他已成为瓮中之鳖,却是无计可施。 然而对方开口时的口气,却让曹严格心里升起希望。 “正是。不知……”曹严格应声,掀开车帘,看到岳子扬,眼中顿时一亮,“原来是岳子扬岳大人。” 岳子扬虽然在大理寺任职,阴沉得叫人心惊,尤其他的手段,也令人发指,但是岳家满门忠烈,也不涉党争,他应该不会是太子派来杀他的人! 想到这一点,曹严格心里大定。 “果然是大人,大人这一番失踪,可叫我们一阵好找,皇上可是下了命令的,你若是再不回来,怕是我就该下大牢去了。”岳子扬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来,心里也是如释重负。 曹严格顿时心中感动,他知道,皇上将他当做心腹,命人找寻他的下落也是正常。 两人一番交谈。 一旁的葛寻终于找到机会插嘴:“曹大哥,这……” 他面色迟疑,曹严格这才想起自己将救命恩人给撩在了一边。 赶忙道:“葛老弟,实不相瞒,我本是御史大夫,因被歹人所害才会出事,这些日子多谢照拂,如今我还有要事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事情,一定亲自登门,多谢老弟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你既有事,快去办就是,这几日我都会留在京城,等曹大人有空时咱们再聚。”葛寻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曹严格闻言也不客套,和葛寻说了两句,便在岳子扬的护送之下,直接朝着皇宫而去。 他和岳子扬刚刚商议了一番,决定趁着如今太子还不知道他活着的事情,直接进宫,将太子的恶行上禀,也好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时间准备。 看着岳子扬和曹严格远去,葛寻眼中神色闪烁,最终带着人继续往京城而去。 事情虽然办成了,但是好歹做戏做全套,他自然不会在这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叫人看出问题来。 皇宫,御书房。 皇上收到了曹严格还没死的消息,正在等着他觐见。 “御史大夫,曹严格到。”门外传来通禀的声音。 张福海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忙道:“传御史大夫曹严格觐见。” 曹严格是被抬着进门的。 “爱卿你这是?”皇上见状也是吃惊,目光落在曹严格的脚上。 曹严格挣开两个搀扶他的人就要行礼,但是他的脚根本就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皇上也看出了他腿脚不便,直接摆手道:“你腿脚不便,不必行礼,来人,给曹大人赐座。” 一旁的岳子扬见状心里暗想,皇上对曹严格果然是不同的。 这时岳子扬也已经和皇上见过礼了,“幸不辱陛下之命,微臣总算是将曹大人给找回来了。” 皇上微微点头:“爱卿此事办得漂亮,当记一大工。”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岳子扬恭敬的开口。 “论功行赏之事,稍后再说。”皇上微微颔首之后看向曹严格,问道:“爱卿此番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变成这番模样?” 曹严格闻言脸色顿时一正,对着皇上道:“还请陛下召集重臣重开朝议,微臣有要事禀告。” 皇上微微皱眉:“需要这么郑重?” 一般来说,有事直接向他禀告便可以了,这召集重臣在早朝之后的时间重开朝议,那可是大事,皇上自然也要慎重。 曹严格一脸沉肃的点头。 “事关太子,此乃国之大事,请陛下重开朝议。”曹严格凝重道。 皇上深深的看了曹严格一眼,最后略微颔首,道:“张福海,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金銮殿重开朝议,百官皆到。” 皇上是相信曹严格的,因为那是他精心栽培出来的人,而且曹严格提到了太子,眼中还是自信和笃定的神色,皇上自然知道,他终于抓到能够让太子下马的把柄了。 随着御令传达,百官顿时哗然,不知为何重开朝议,不过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定然是大事,所以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朝着金銮殿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还没有到时候,皇上还没来,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纷纷讨论这次重开朝议所谓何事。 “靖王殿下可知陛下忽然重开朝议所为何事?”有中间派的官员心里没底,问庄靖铖。 庄靖铖面上带着淡笑,道:“此事本王也不清楚,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陛下才会下令重开朝议才是。大人无需担心,安心等着便是。” 庄靖铖说完之后,也不多说,安静的站着,目光却落在了被人群包围着的太子身上。 和太子亲近的人同样也在问他朝议之事。 庄靖宇,忍了你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要开始将过往你加诸在我和母妃身上的一切一一讨回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太子名为……庄靖宇! 回复(6)   第155章 皇后你可知罪! 金銮殿上,百官朝议,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员齐聚,众人才发现,这和平日里的重臣朝议并不相同。 平日里的重臣朝议,基本上只有朝中的四品以上重臣才有资格参加,但是今天的百官朝议,却是近乎所有在京的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到齐了,这就让人不由得惊悚了。 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皇上召集重臣,到底要说什么事情。 太子同样皱眉,因为今天的事情,他也完全不明白。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庄靖铖的身上,猜测着,这事儿和他有没有关系! 就在众人心里猜测纷纷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唱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赶忙跪下行礼。 众臣跪在地上,眼中只能看到皇上明黄的靴子从自己眼前走过。 一路走过,皇上在太子的面前停了瞬间。 就在太子心惊胆战的时候,皇上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 “众卿平身。”坐上龙椅之后,皇上低沉的嗓音随之传出。 “谢皇上。”众臣齐声应了之后,站起身来。 “众爱卿可是在想朕为何今日兴师动众的召集百官,前来重开朝议?”皇上淡淡的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旧。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不明所以。 “前些时候御史台御史大夫曹严格的失踪,可还有人记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低声议论。 御史大夫主谏言,乃是一品大臣中让人极为忌惮的存在,毕竟一旦被御史大夫弹劾,那么便会立刻被引起重视,随后便是一遍又一遍的彻查,这年头,真正的清官又有多少?大家的屁股底下都不见得干净,自然忌惮。 曹严格的失踪,众人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却不知,皇上召集众臣,却又特意提起曹严格是为何。 太子心里更是一个咯噔,他可没有忘记,曹严格是被母后派去的人给杀了的! 难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他的尸首被发现了? 太子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皇上的目光这时轻巧的落在了太子的身上,道:“太子对这事儿有何看法。” 太子被点名了,心跳顿时加速,他镇定了下,这才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皇上,曹大人失踪之事,陛下不是交给大理寺卿岳子扬查了么?莫非是岳大人已经找到了曹大人的踪迹了?” 问这话的时候,太子满心的忐忑和紧张,毕竟曹严格知道了他在祖庙胡来的事情,若是找到他了,也就意味着太子的末日到了。 “不是找到了……”皇上淡淡的开口。 在太子心里一松的情况下,皇上接下去的话却让太子如坠深渊。 “……是岳爱卿不负朕之所望,将曹爱卿给带回来了。” 皇上的话音一落,太子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整个人犹如白纸枯槁一般,瞬间丧失了生气。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回来? 太子不可置信,眼中的震惊慌乱之色难掩。 “宣御史台御史大夫曹严格觐见。”随后,皇上宣曹严格近殿。 “宣御史台御史大夫曹严格觐见。”张福海扬声重复皇上的话。 随后,层层叠叠的传令在大殿之内回响,也让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慌乱。 曹严格人还没有出现,几乎就已经打乱了太子的阵脚,让他心中生惧了。 曹严格是被太监抬着进门的。 他的身上已经换了正一品的御史大夫官服,面色沉肃,眼中全是威严之色。 太子的心虚更浓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曹严格指证他,也没有别人看见,他只管否认,两人各执一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父皇不见得就会听曹严格的。 毕竟,他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太子想着,心里大定,慌乱的神色也变得平静,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浮现。 “来人,曹爱卿腿脚不便,给曹爱卿赐座。”皇上直接摆手免了曹严格的请安,淡淡道。 随后,一旁的太监端着一把椅子上前,扶着曹严格坐下。 众人见曹严格失踪数月回来,一只腿却行动不便,纷纷暗中猜测到底为何,然而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等曹严格落座之后,皇上这才开口道:“如今众臣已到,曹爱卿可以说说你此举的目的了吧。” 话语间,俨然是一副他也不知道曹严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意味。 曹严格神色肃穆,对着皇上恭敬却认真道:“臣御史台御史大夫曹严格,奏请弹劾太子,恳请陛下恩准。”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旋即,又爆发出阵阵私语。 “曹大人一回来就要弹劾太子殿下,莫不是太子殿下得罪他了?” “说不住,他失踪三个月,或许与殿下有关?” “曹大人素来刚正不阿,此举应该是有深意,就是不知陛下的态度如何了。” 众臣私底下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 涉及到太子的事,那是国之大事,难怪会召集百官朝议了。 不过众人看皇上的模样,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见皇上微微皱眉,一副要开口的样子,众人赶忙停下了议论。 “曹严格,你以性命和前途作保,让朕召集百官前来就是为了弹劾太子?简直胡闹!你该知道,弹劾皇储乃是国之大事,你以何缘由弹劾?凭什么弹劾?”皇上沉着脸,一脸的威严。 皇上一脸被糊弄的样子让下面的百官噤若寒蝉,也让太子心里升起了希望。 原来曹严格之前并没有告诉父皇他的糊涂事,那么他大可以反咬一口,让此事扑所迷离,届时便是声名有损,他也还有余地。 太子做了决定之后,面色越发平静。 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曹严格,“不知本宫哪里得罪了曹大人,竟然要这般对本宫?” 不管是在那个朝代,皇储的地位都是极为重要的,要不不立,一旦立下,轻易却是不会更改的。 而若是皇储遭到弹劾,那就说明他犯了大错,或是人品有问题,才会如此。 而太子虽然之前因为成亲时闹出的糊涂事而被责罚,但是他在民间的风评一直很好,也以贤仁出名,这样一个人却被弹劾,众臣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何。 曹严格面色冷淡,“殿下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故作不懂?” 淡淡的说了一句,曹严格面向皇上,道:“启禀陛下,微臣既然敢弹劾太子殿下,自然是有缘由的。三个月前,陛下带人前往避暑山庄避暑。当时陛下曾交代微臣,待陛下到达避暑山庄之时,可往祖庙考察太子殿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确有此事。”皇上微微颔首。 “陛下当时说,禁足之期将满,您正好要去避暑山庄避暑,若是太子表现尚好,便提前让殿下出祖庙,在您不在朝中期间,代为监管朝政,锻炼太子殿下的处事能力。” 皇上再次颔首,表明此话确实是他说的。 “陛下走后,御史台正好忙碌了一番,微臣耽搁了去祖庙的时日,当微臣处理好事情再去祖庙,却是发现了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 曹严格看向太子,眼中全是唾弃:“微臣发现,太子并没有在祖庙安心悔过,反倒在屋内与女子媾和,白日宣淫,大胆放肆至极,简直可恶头顶。” “祖庙是何等庄严之地,太子竟然在那里做出此等下流之事,简直令人不齿。而且太子是要继承大统之人,这般荒淫无道之人,如何能带领我康国发展壮大?” “你胡说八道。”太子虽然极力让自己冷静,但是听到曹严格将自己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还是一阵心虚,忍不住开口怒斥。 随后又看向皇上,“父皇,他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儿臣不是那样的人啊父皇。此事还请父皇明察。” 皇上目光冷漠的落在太子的身上,倒是没有开口说站在谁那边,相信谁。 只是淡淡的看着曹严格道:“曹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当时发现这等大事,微臣不敢耽搁,便快马加鞭朝着避暑山庄赶去,然而却叫太子殿下察觉了,派人追杀微臣,以至于微臣掉落山崖,昏迷半月,醒来之后浑身伤筋动骨,足足养了三月才勉强能够下床,这条腿便是最好的证据。”曹严格说。 “曹大人莫要血口喷人,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又如何证明是本宫派了人追杀于你?凡事都讲究有根有据,若是没有证据,那么大人所说的一切都是污蔑。”太子冷声斥责反驳。 太子终究是太子,便是再如何的心虚,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自乱阵脚,冷声反驳的时候,言语间都是不屑。 太子心里明白,有些时候,双方交战,赌的就是心理,若是他此刻露出任何心虚的模样,那么就算是曹严格没有任何的证据,最后他也讨不到好。 曹严格冷声道:“太子殿下自己做了什么,竟然都不敢承认吗?不过想来也是,能在祖庙做出那般龌龊之事的人,又能有多大的担当?” “殿下要证据是吗?好,那下官就给殿下证据。”曹严格冷声说着,看向皇上,道:“当时在场的,不止微臣一人,还有一个祖庙的小太监,事发之后,微臣考虑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便将他给藏了起来,如今太子殿下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微臣恳请陛下,传证人上殿。” 太子闻言脸色微变,他不清楚这是曹严格的托词,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难道当初知道的,真的不止曹严格一人吗? 想到了还有别的人知道,太子浑身冰凉。 他将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想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只要皇上开口,这事儿也是能压下的,毕竟如今只是弹劾指证,却没有半点的证据证明太子曾经做过糊涂的荒唐事。 然而皇上的态度让太子心中满是冰凉。 “既然曹爱卿这么笃定,来人,宣证人。” 随着皇上的命令落下,很快就有个小太监被带上来。 小太监的脸色惨白,上殿之后,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冲着皇上请安。 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并不敢在皇上的面前说谎。 “你将当日和曹大人所看到的事情,都说一遍。”皇上淡淡的开口。 “是。”小太监先是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当日曹大人说要见太子殿下,奴婢便带着大人去了太子殿下的住所。然而我们刚刚进院子,就听到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声音也越发的大了起来,还夹杂着太子殿下和一个女子出格的话语,奴婢吓得险些尖叫出声,是曹大人将小的捂住了嘴巴拖走的。” “你胡说,你胡说,父皇,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他肯定是曹大人收买的宫人,借此污蔑儿臣,儿臣是什么样的人,父皇还能不清楚吗?儿臣是断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还请父皇明鉴!”太子跪在地上,凄厉的哀呼。 皇上没有理他的哭嚎,而是看着小太监道:“那你既然知道了此事,朕回宫之后,为何不向朕禀告。” “奴婢不敢。曹大人离开前将小的调走,藏在了浣洗院当个值守太监,当时曹大人曾交代过奴婢,若是他没有回来,就将事情给烂在心底,对谁都不要说。”小太监说着,有些哽咽,显然这些日子都过得心惊胆战,“后来听说曹大人出了事,小的就更不敢说了。” 曹严格不让他说,是因为他预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被追杀的场景,而小太监身份太低,见不见得到皇上不说,就算见到了,事关一国太子的名声,也不是一个小太监的话就能作数的。 如果没有曹严格这个御史大夫在,小太监一旦冒头,就是被扑杀的命运! 小太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他知道曹严格出事了之后,更加小心翼翼,就怕自己说漏了嘴。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曹严格串通好的,为的就是让本宫被父皇责罚。”太子依旧强势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随后他看到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庄靖铖和庄靖行,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和忌恨。 “又或者,你们两个都只不过是受人唆使,幕后另有其人。”太子说着,对着皇上重重的叩拜,“父皇,任何事情都讲究真凭实据,此事不能光凭着曹大人和一个小太监的指证,就认定儿臣有罪啊,父皇。” 太子此言,显然是要将庄靖铖和庄靖行拉下水的意思。 任何的事情,但凡涉及到了夺嫡,总是多了几分敏感。 在太子的引导下,也有人不得不想,太子说得也不无道理,是不是有人指使曹严格两人故意这么说的呢? 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保持观望的态度的。 毕竟曹严格的正直是出了名的,他既然开口,应该不会污蔑太子才是。 只是就像太子所说的那样,纵使有人证,那也只是人证而已,一张嘴可以说任何话,做假证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一时间,事情竟然就这么僵住了。 双方各执一词,都不肯妥协。 曹严格这时也回过神来,此事确实是他冲动了。 自恃有了人证,加上自己的名声,觉得就能钉死太子了,却没想到,太子极力反扑之下的不承认,为这件事情多了几分的变数。 若是他不这么快跳出来,而是暗中收集太子别的罪证,或许就能够彻底的钉死太子。 意识到自己此番冲动了的曹严格懊悔不已。 就在双方僵持,皇上不做声的时候,岳子扬从众臣之中出列,“陛下,微臣有话说。” 皇上正在遗憾此番事情焦灼,不能够狠狠的处置太子,见岳子扬出来,便颔首点头,“说吧。” “微臣在调查曹大人失踪之事时,曾经调查过曹大人最后的行程。发现他确实是去过祖庙,之后便带着人离了京,随后就不知所踪。”岳子扬这话说得很漂亮,并没有直接指责,但是却也间接的在佐证曹严格的话。 毕竟若是曹严格不是发现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急急的离京? “当然,这话算不得什么证据。”见太子要反驳,岳子扬微微一笑,又道:“只是,微臣还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太子在祖庙期间,礼部尚书许昌明的长女许馨月曾经多次买通祖庙的看守,假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混进祖庙,去了太子的住处。”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哗然而震惊了。 毕竟一个女子乔装打扮去祖庙找太子,这本身就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 太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岳子扬竟然能查到这个。 岳子扬这时笑眯眯的看着太子,“敢问殿下,这许馨月在曹大人失踪之后,便也跟着不见了,去了何处?殿下可莫说你不知道,毕竟她可是被赐给了殿下的。” 当初在太子大婚之日和他媾和的,便是许馨月,后来皇上皇后震怒,直接夺了许馨月尚书之女的身份,让她无名无分的入了东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根本由不得太子抵赖说不知道。 要说许馨月还活着,那么就要把许馨月给交出来,但是许馨月早就死了,太子交不出来。 要说就这么认了罪名,太子同样的心有不甘,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众人这时也都明白了过来,恐怕曹严格所说的,都是真的确有其事。 毕竟就曹严格一人出事的话,这事儿还有别的可能,但是曹严格失踪之后,许馨月也跟着不知所踪,那么就引人遐想了。 如果说曹严格还可能受人指使污蔑太子的话,那么岳子扬这个可能就少了。 毕竟,岳子扬唯一的表妹许安乐,就是嫁给了太子,是当今的太子妃,若是太子失势,对许安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样一想,众人又不由得暗自佩服,觉得岳子扬当真是刚正不阿了。 这时候,他们对他素来阴狠毒辣的手段都给忽略了。 如果说小太监一个人的证词不能作数的话,那么岳子扬的话无疑成了最好的证据,因为,许馨月确实早就已经失踪了。 大殿安静沉默了许久,这才响起皇上淡漠的声音:“太子,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声音冰冷,目光也不带半点温度,看着太子的眼神,充满的失望。 太子看着皇上的眼睛,脑袋顿时一乱,嗡鸣阵阵,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皇后驾到”的声音。 一众朝臣心里了然,皇后这是得了消息过来救场了。 所有人纷纷下跪恭请皇后金安。 皇后来得匆忙,但是仪态却是不乱,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和一旁的小太监,又扫过一旁坐着的曹严格,心中暗暗痛恨。 不是说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皇后此刻如何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 但是此刻,却都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皇后向着皇上行礼之后,急急道:“陛下,太子是陛下与臣妾的孩子,他是什么样子,什么性子,陛下最是清楚不过,他是断然不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定然是有人污蔑于太子,想要太子被废黜,进而自己得利,还请陛下明察,不要被蒙蔽了。” 上首的皇上没有立刻开口,可是开口却并不是此番之事,而是道:“皇后来得挺快。”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恐之色。 糟糕,她中计了。 就在她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之时,上首的皇上猛然开口:“后宫不可干政,这是自古以来的祖训,皇后你将这事儿忘了吗?大殿之上的事情,朕这边还没有处置出结果来,皇后你便得了消息匆匆而来,你的手倒是伸得够长的。在朝中都能安插棋子,倒是朕小瞧了皇后了。” 不等皇后反应,皇上骤然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了龙椅的把手上,怒斥道:“皇后你可知罪?” 一声斥责饱含了怒气和凛然的杀意,让皇后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臣妾知罪,可臣妾是冤枉的啊。” 回复(10)   第156章 地狱归来,怨恨无休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每个君主不成文的忌讳。 因为不管是身为皇后还是其他的嫔妃,都是皇上的枕边人,若是过多的干涉朝政,皇上能够公私分明还好,若是昏庸无道的,必定会因此而引得外戚专权,惹上牝鸡司晨之祸事。 虽然每朝每代的后宫和前朝是不可能完全没有牵扯的,毕竟一旦宫妃有了子嗣,便可能参与夺嫡,谁也会渴望坐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是便是后宫参与前朝之事,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同样的,身为君王的皇上也需要这些外戚来稳定朝纲,在外戚没有威胁到帝位的时候,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皇后此番直接冲到金銮殿,百官朝议之上,确实是失态之举。 毕竟朝议都没有结束,皇后那边却已经得到了消息,这足以说明,皇后的势力,渗透到了何种地步。 皇上冷眼看着皇后,呲了一声:“你既然知罪,又何来冤枉之说?” 皇后跪伏在地上,早前听到太子出事的冲动在此刻全部化成了冷静,“回陛下,臣妾也是听了太子出事,一时冲动,犯了糊涂,却并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 “方才有一个太监忽然来臣妾的寝宫禀告臣妾,说是太子出了事,皇上要废黜太子,臣妾爱子情深,心急之下,也没有多做考虑,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奇怪,定然是有人想借此挑拨陛下与臣妾夫妻二人的关系,令彼此失和,好进一步谋取利益。” “从对方处心积虑的算计臣妾这事来看,太子之事定然也有蹊跷,还请皇上明察。”皇后字字句句无比恳切,却依旧没有要真的认罪的意思,只说自己中了算计,而太子也是被人诬陷。 皇上冷眼看她,“所以皇后你是想告诉朕,随便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对你说太子有事,你都会相信是吗?这么随便的就轻信了别人,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你还坐不坐得住?随便哪个人说话都信,是不是哪天有人跟你说朕是假冒的,你也要对朕下手?” 皇上怒气盈胸,甚至说话的时候,直接用上了自己做比喻,就差没直接开口说皇后没脑子了! 想想也是,若是个皇后不认识的人去找皇后,告诉她太子出事了,她就相信了,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金銮殿来闹,那也太胡扯了。 皇后既然能来,说明刚刚那人她定然是认识的,而且相信的,要说她在这些太监或者侍卫里没有安插人,根本没有人相信。 皇后想就刚刚的借口将自己给摘出去,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不明摆着将人当成傻子了么。 皇后被皇上说的话吓得脸色一白,只能道:“陛下说笑了。臣妾也是担心太子过重,所以才会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息怒。” 皇后咬死了一句爱子情深,导致了她判断失误,其他的却是只字不提。 面对皇后的狡辩,皇上冷哼一声,淡淡道:“众位爱卿也都听了方才太子之事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只管畅所欲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敢第一个开口,做这出头羊。 皇后到底身份尊贵,在皇上的默许下,被人扶着站起来在一旁候着,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的兄长,龚万来。 龚万来是江南巡抚,一方的封疆大吏,他若开口,自然是举足轻重的。 但是此刻,他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倒用眼神示意他一个走得近的官员开口。 那官员心里万分的不情愿,最后却只好出列,开口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民间的口碑极佳,往日的表现也很是不俗,虽然上次在大婚之上做出出格之事但也不过是受人蛊惑之故,情有可原,这在祖庙与人苟且之事相信太子殿下还是有分寸,不会做这种蠢事的,陛下,此事疑点颇多,还请陛下明察。” 虽然这人是在为自己说话,但是太子听着还是一阵的不爽,因为他口中的蠢事,他还真做了。 不过不管太子心里如何想,此时却是半点情绪也不敢表露出来。 如今他自身难保,任何不满和想法,都只能在心里想想。 当然,等他度过了眼前这个劫难,会不会秋后算账,就另当别论了。 随着这人的开口,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开口力挺太子,觉得太子贤名在外,德行可以,应该不会明知故犯,在祖庙里行那苟且之事。 同时又有人出来反驳,意见自然是太子在大婚之上都能够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在祖庙未必就不敢,双方各执一词,整个金銮殿吵吵闹闹的,根本没办法统一意见。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祖庙之事,怕是真的。 毕竟先是有曹严格指证太子,后来小太监作证,最后还有岳子扬侧面证实,太子做了荒唐事的事情,几乎是铁板钉钉的。 可是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要不是有压倒性毁灭性的铁证,其他就看双方的势力比拼,看谁的嘴皮子溜,当然,也要看皇上的态度。 就好比此刻,曹严格等反太子的势力稍微占了些上风,只要皇上开口站在曹严格这边,那么太子就再无活路。 众人趁着议论的间隙,悄悄看皇上一眼,想知道他的态度,然而皇上面无表情,叫人根本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大殿之上,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的安静下来,众人看着皇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都说完了,没有意见要表达了?”皇上淡淡的开口,像是在嘲讽他们刚刚的激烈讨论。 “但凭陛下做主。”众臣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只好齐声道。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将目光看向庄靖铖和庄靖行,“老三,老七,你们两个对此事有何看法?” 庄靖行虽然恨不得将太子踩到泥泞之中,最好永世不得翻身。但是他却不敢在大殿之上说出反对太子的话来,毕竟太子还有个做皇后的母亲,还有皇后身后的龚府。 所以庄靖行中规中矩的道:“此事双方皆有道理,儿臣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真假,还得父皇明断。” 这不帮不踩的态度,倒也中正。 太子心里虽然不满,但是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多言。 “老七,你呢?”皇上看向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流光。 他自然不可能像是刚刚在朝堂之上那样,当真对此事一无所知。 事实上曹严格私底下已经和他说过一遍事情的经过了。 皇上是谁啊,那可是权谋专家,一听完曹严格的话,就觉得各种蹊跷。 首先是曹严格被救,虽然有偶然性,但是救了曹严格之后,又花大力气将他治好,这救人的人不是别有目的,就是真的菩萨心肠,人心至善。 而曹严格刚好出现在京郊,就被岳子扬手下的人发现了,通知岳子扬将他给送进宫来,同样巧合得紧。 就好像,这背后有一只黑手,在冥冥之中推动一般。 这种感觉,和当年丽妃被害到之后她的母族被诬陷,极其相似。 皇上不由得想,若是此事不是庄靖铖所为,那么定然是当年对付丽妃的那伙人做的。 而若是此事是庄靖铖做的,那么城府这么深的庄靖铖,也拥有了和当年那些人交手的资本了。 庄靖铖听了皇上的话,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才道:“对于此事,儿臣确实知道一些。之前一直没有禀告父皇,也是顾念兄弟之情,不想兄弟阋墙,但如今事情既然已经爆发出来,父皇问起,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曹大人所说的,确有其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子更是道:“老七,你休想污蔑我,你我素来不和,你自然会这么说了,父皇,老七的话不可信。” 太子的激动不被放在皇上的眼中,皇上看着庄靖铖,饶有兴致的开口:“哦?你说得这么笃定,那你手上是有证据了?” 庄靖铖点头,道:“不瞒父皇,确实如此。” 媾和之事,除非像是在太子大婚之时那般被当场抓获,否则是不可能有证据的,所以庄靖铖这么说,顿时让众人不解。 皇上眼中隐隐闪过笑意,面上却无比威严,道:“那还不赶快呈上来。” “在此之前,儿臣恳请父皇,便是证实此事是真,也请饶太子一命,他纵使有再多的不好,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儿臣的兄长。”庄靖铖不紧不慢的说。 众人闻言顿时惊讶不已。 因为庄靖铖不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反倒要皇上饶他一命,实在太不可思议。 毕竟若是太子死了,对庄靖铖只有利没有弊,而太子若是活着,便是被废黜了,总归是个威胁,万一将来有机会,他死灰复燃了,对庄靖铖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 当然,他这个举动,也可以被看成是心怀仁德,乃大义之举。 所有人都看不懂庄靖铖的做法,皇上同样不明白,但是却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好,朕允了。” 庄靖铖这才道:“早些时日,儿臣在青楼救了一个四肢被废的妓子,那人的名字,叫许馨月。” 这话一出,太子整个人都呆滞了。 许馨月,怎么可能是许馨月,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眼中同样含着惊讶,但是却没有失态,冲着太子使了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静观其变。 太子只好强压下心里的惊惧,继续听庄靖铖说话。 庄靖铖自然也看到了母子两的眼神交流。 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庄靖铖言语清淡,“据许馨月所言,她和太子在祖庙媾和之事被发现之后,皇后震怒,派人将曹大人“杀了”之后,便将她赐给了几个侍卫,让他们羞辱于她,还命他们将她毒哑,手筋脚筋挑断,丢去勾栏院里接客,过着极为凄惨的生活。” “靖王殿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如今讨论的是太子的事情,你竟口出狂言,污蔑皇后,是何居心!”一直老身在在的龚万来有些坐不住了,冷着脸斥责道。 太子可能摘不干净了,本来就让他够恼火了,若是连皇后也折在了这里,那龚家势必也会跟着衰败,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庄靖铖平静道:“是不是污蔑,等人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庄靖铖看向皇上,道:“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传许馨月上殿作证。” “准。”皇上颔首,眼中异光连闪。 如果说刚刚他还是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就能确定太子此番的遭遇,必定是庄靖铖所为了,这个老七,了不得啊,不声不响的,竟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这么想着,心里却是轻叹:丽儿,你在天上可看见了,咱们的儿子,长大成人了,也出息了。 因为许馨月在宫廷之外,传她进宫,来回路上所耗的时间便是不短,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有余。 半个时辰之后,许馨月出现在大殿之上。 她是被人抬进来的。 原本娇艳美丽的京城第一美人,此时已经消瘦憔悴得不成样子。 虽然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初的容貌和风华来,但是更多的却是不成人形的虚弱。 她面容消瘦,虽然五官精致,但是却多少让人感觉有些皮包骨头之意,她四肢尽废,软绵绵的坐在软轿上,甚至若不是她的身前有一条绳索挡住她的身子,她都随时可能跌下地来。 见过许馨月娇美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是不可置信,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许昌明也很是震惊,看着许馨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他最喜欢的长女吗?他当初可是抱着让她嫁给太子,成为皇后的念头啊,可如今的她…… 正是因为太过震惊,许昌明甚至没有开口叫她。 看到太子的那一瞬间,许馨月的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怨恨,凄厉道:“庄靖宇,你不得好死,你和皇后,你们都不得好死。” 许馨月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像是锯子拉锯一般,让闻言的人都是皱眉。 她的声音本来轻灵悦耳,如今,却是声音都毁了。 “放肆,见到陛下却不下跪请安,还辱骂皇后和太子,其罪当诛。”在龚万来的示意下,龚家门下的一个武将,直接抽了一旁的侍卫的刀,朝着许馨月刺去。 竟是明目张胆的要在大殿之上行凶杀人。 庄靖铖早有准备,属于他这边的一个武将上前拦住那人。 而庄靖铖则是慢悠悠的开口道:“谁允许你在殿上行凶杀人的?这可是最关键的证人。既然太子口口声声咬定他没有做,又何惧旁人言语?” 那人见事不成,果断的跪下,“皇上开恩,方才微臣也是气怒之下乱了方寸,才会做出失态之举。” 庄靖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还想让皇上开恩?真是好笑,真当皇上是纸糊的么。 果然,皇上冷声道:“来人,将他压下,打入天牢,待太子之事处置完毕,再另行处置。” 那人不断的尖叫求饶,然而皇上理都不理。 等那人被拖走之后,龚万来就是再想有什么小动作,也没有哪个大臣敢听他的了。 毕竟如今这样的场面下,明哲保身才是要紧。 庄靖铖这才淡淡道:“许馨月,本王答应过你,若是有机会,便帮你伸冤。今日曹大人弹劾太子在祖庙白日宣淫有违祖制,你是当事人之一,最是有发言权,你且将当日的事情说一遍。” 说着看向皇上,道:“陛下,许馨月当初被毒药毒哑,虽然后来经过救治能够开口说话,但是却沙哑难听,还请陛下担待。” 众大臣想想刚刚拉锯般的声音,岂止是难听,简直就是没法听。 上首的皇上微微颔首,道:“无妨。” 开玩笑,就算不想听,也必须听啊,毕竟许馨月可是当事人,她说的话才是最直观的。 “确如曹大人所言,当初太子曾和我在祖庙行苟且之事,后来被皇后发现了,她命人将我毒哑,挑断手筋脚筋,放在勾栏院接客,幸得靖王殿下搭救,否则半个月钱,我就死了。”许馨月看着皇后和太子,眼中全是怨恨。 “皇上,小女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皇上开恩,不管皇上要如何责罚,我都认,只求皇上不要轻易放过皇后和太子,让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许馨月恨啊,能不恨吗? 她好好的京城第一美人,就因为笃定了太子会登上帝位,和他勾搭在一起,可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不但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后位,还被皇后害成了这个样子,她能不恨吗? 当初被那些侍卫凌辱之后,她就拼命的求他们放过她,可是他们虽然精虫冲脑,却并不是无脑之辈,自然不会答应。 便按照皇后的吩咐,将她毒哑,挑断了手筋脚筋,送去了勾栏院里接客。 她每天都过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任由一个有一个臭男人在她的身上肆虐,舒服够了,他们就提裤子走人,而她却要继续躺在床上,张开腿接客。 她无数次想死可是死不了,她甚至想咬舌自尽,可是每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就将她的嘴巴堵住,她只能日复一日的重复那么悲惨的生活。 所以不过短短的两个月下来,她就已经不成人形了。 而她接的客,也从最开始的贵公子,沦落为只要出得起一贯钱,就随便只要是个男人就能上的地步。 她能不怨,能不恨吗? 所以当庄靖铖把她从勾栏院里救出来之后,承诺她,只要她能帮着指证太子,他就能让太子被废,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之后,她就答应了帮他。 许馨月不傻,她清楚,庄靖铖不可能会放过太子的,太子迟早是要死的。 只要太子和皇后倒台了,那么她的仇也就得报了。 许馨月想着,恨不得那一幕立刻出现在眼前。 太子面色激动的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皇后当先开口打断:“许馨月你休要胡说八道,你定是在记恨本宫那日打了你二十大板,后来又将你给逐出宫之事,才会这么污蔑于本宫。” 随后看着皇上道:“陛下,此女胡言乱语,还请陛下不要听信。她当初勾引太子犯错,臣妾愤怒之下下令将她给打了二十大板,又让她无名无分的入了东宫,她一直记恨在心。臣妾见她包藏祸心,便下令将她赶出了宫,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有回许府,反倒落得这般下场。” 哪怕事到如今,皇后依旧想要垂死挣扎。 “皇后,你不要想抵赖。你想说我污蔑你吗?我这满身的伤口都是你让人给留下的,难道我会傻到想要污蔑你们,就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吗?”许馨月凄厉的开口。 众人一脸可怜的看着她,心里都明白她说的是真的,可是就算是这样,皇后那边也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许馨月心里明白,只要皇后他们不认罪,光是证词和证人的指责,皇上是可收拾,可不收拾的,但是她怨啊、恨啊,她怎么能够忍受,皇后和太子继续逍遥下去呢? 所以,许馨月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光芒,对着皇后和太子道:“你们别想脱逃,你们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绝对不会。” 说完之后,看向皇上,道:“陛下是还在迟疑,觉得不够铁证如山吗?如果我愿意以死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呢?这样陛下信不信?” 许馨月的眼中全是疯狂之色,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以死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她心里的恨和怨该有多浓啊。 不过转瞬,大家就觉得她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她如今手脚皆废,连动都不能动,更遑论寻死了。 就在众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却都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落在了许馨月的身上。 回复(4)   第157章 活着才好体会生不如死 金銮殿上因为许馨月的横空出现而多了变数,而皇后和太子死不认罪的态度也让人倍感无奈。 关键时候,许馨月虽然说愿意以死明志,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但是却也没有人相信。 毕竟,许馨月已经彻底废了,废得连寻死都做不到。 可就是这样一个众人以为她死都死不了的人,死了。 没错,许馨月死了。 在她说完话之后,歪在软轿上,直挺挺的,死了。 嘴角有血渗出,触目惊心。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吃惊不已。 皇上微微蹙眉,侧首对张福海道:“去看看。” “诺。”张福海应了一声,匆匆下了阶梯,走到许馨月的面前,伸手将许馨月的嘴扳开。 许馨月的嘴里早就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被咬断的舌头险些随着张福海这个举动而掉落出来。 虽然张福海手疾眼快的将她的嘴给合上,但汹涌而出的鲜血依旧打湿了张福海的手。 张福海皱了皱眉,拿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有服侍的小太监送上水净了手,他这才对着上首的皇上回禀,“陛下,人已经断气了。” 虽然众人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当真听到张福海这么说,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离得近的,看到了许馨月嘴里惨状的人,更是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这该是有多么大的怨恨啊,否则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 就许馨月咬舌的那个力度,分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一点退路都没有给自己留,那样的决然,让人心中悚然。 张福海已经走到了皇上身旁站定,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如果说刚刚众人还各执一词,那么此刻,就算是先前支持太子的人,也不由得哑言了。 毕竟之前他们能有借口,那是因为没有证据,诚然,如今依旧没有证据,但是,一个许馨月的死,却让他们再也无法睁眼说瞎话。 他们自然可以继续为太子辩驳,但是,谁相信呢? 一个人能够以死明志,只求太子和皇后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的决心,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夺嫡,而刻意诬陷的话,那代价未免太大了。 毕竟身死道消,一个人死了,那这世间的繁华还有其他的事情,就都与她没有关系了,谁做皇帝,谁统治康国,对她又有什么区别? 相信没有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同样的,太子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此刻的太子满脸的灰败,心如死灰。 他真的不知道,这次他还怎么能够逃过去。 皇后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心里不由得后悔,若是当初她不留许馨月一命,不想着折磨她,那么今天也不会有个许馨月给冒出来了,这是她的过错,她的疏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将许馨月丢去最下贱的勾栏院里接客了,许馨月还能被救出来。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平静站在一旁的庄靖铖身上,眼中又怨又悔。 今天这事儿,这么的蹊跷和巧合,说不是庄靖铖处心积虑算计下的结果,皇后都不相信。 如果当初连着这个小畜生也一起杀了,也就没有今日这事儿了。 只是可惜,当初那场火,他不在,而之后,她虽然多番打压,但见他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而皇上对他也是多有厌恶,并不看重,这才消了必杀他的心思。 却没想到,没出息是装的,如今掉过头来,却给他们母子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皇后心里明白今日是栽定了,脑海中思索着退路。 庄靖铖在一旁格外淡定,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的结果。 事实上,庄靖铖几乎已经预料到最后皇上会怎么处置了。 至于此番亲自出面推出许馨月的事情,庄靖铖知道会将自己置于风暴中心,但是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告诉太子等人,没错,这事儿是我做的,我要开始报复了,怎么着,不服气吗?不服气你咬我啊! 这样嚣张有违他一直以来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但是那又怎么样?自从确定了母妃的死和太子等人有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和太子等人的争斗必须要放到明面上了。 一片死寂之中,皇上终于开口。 “太子荒淫无德,在祖庙行苟且之事,辱没祖宗,其罪当诛。但念在之前靖王求情的份上,且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绕。罚废黜太子之位,罚没所有家财,重责五十,幽禁宗人府,终身不得传召不许出。” 皇上的话并没有让众人太过意外。 毕竟就太子辱没祖庙一事,就足够让他失去一切,包括性命了,如今因为庄靖铖的横插一手,皇上留太子一命,倒也情有可原。 太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中绝望蔓延。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求饶。 虽然他没有死,但是此刻的他比死了还更难受。 因为皇上那句“念在靖王求情的份上”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他的心上。 他才不要庄靖铖求情,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可是他也不敢反驳,因为他不想死。 皇上的责罚是重,但是只要熬过杖责,他就能过活下来。 一旁的皇后也是面色大变的开口求饶:“陛下,这个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太子毕竟是陛下的亲身骨肉,陛下这样,不是将他往死里逼吗?” “往死里逼?朕没直接下令将他斩首示众便已经是全了朕与他的父子之情了!身为一国太子,当为表率,可是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三番四次做出有辱颜面的错事,不知悔改,若是让他当上帝位,康国不出二十年必亡!”皇上怒急之下,连亡国之语都脱口而出。 皇后脸色一白,明白皇上是动了真怒,再不敢开口说话。 百官更是跪倒在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皇后心知大势已去,今天是保不住太子了,所以不敢再开口。 只要她还在后位,太子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的。 皇上冷冷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若不是考虑到废后会影响国运,朕真想废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一句废后,一句蛇蝎心肠,震得皇后脸色都白了。 难道皇上连她也不想放过了吗? 不过转念想想皇上的话,又暗暗侥幸。 一日之内,若是接连废除太子和皇后,这康国怕是要乱了。 毕竟皇后和太子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连皇后也被废了,她手下的人为了救他们,难免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出来,届时双方斗法,朝政必乱,朝政一乱,民生必乱,届时消息传到邻国,早就虎视眈眈的邻国未必不会趁着这样的好时候对康国发动大战。 皇上总要考虑到整个国情,稳定康国内政。 费一个太子让他们断一只手臂,伤筋动骨,他们还能接受,若是连皇后也废了,那就是要他们的命了。 所以皇上最终没有下废后的诏令,而是道:“皇后德行有失,罚紧闭宫中半年,罚奉三年,以儆效尤。” “陛下不可啊,皇后若是被罚紧闭,这后宫无主,怕是要乱啊。”龚万来垂死挣扎的进言。 皇上冷冷的看了龚万来一眼,“后宫之事暂时由德妃和兰妃接手,老七,命人将皇后送回宫中,废太子的杖责五十由你亲自监督,朕累了,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说。” 随后,皇上带着张福海当先离开。 显然皇上这是摆明了态度,谁的求情都不会有用。 “诺。”庄靖铖悠然答应,冲着皇上渐渐远行的背影行礼。 收了手抬头,那一抹明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庄靖铖眼中神色闪烁,所有的不解终究被掩埋在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原以为,皇上会包庇,却不想,这么的秉公处理。 皇上走后,百官也渐渐开始退朝,但是步子都不算快,显然是想看庄靖铖处理太子和皇后。 庄靖铖也不客气,直接招来御林军,“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皇后自然知道今天她讨不了好,只是看着庄靖铖冷哼一声:“靖王殿下,好手段,本宫受教了,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将来一定双倍奉还,咱们走着瞧!” 说完之后,皇后看了一眼地上瘫坐着的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叹息之色,终究甩袖离开。 她心里明白,今日他们当真是一败涂地,心里的怨恨何止毁天灭地?但是再恨又能如何呢?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事实,她便是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皇后离开之后,庄靖铖并没有立刻让人对庄靖宇行刑,而是让人将他带回了东宫行刑。 当板子一下一下打在庄靖宇的身上时,庄靖宇痛不欲生。 刚开始他还能忍住不叫出声来,不让庄靖铖看扁了自己,但是当他痛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屈辱的惨叫出声。 一旁的庄靖铖面色平静的站着,无喜无悲的看着庄靖宇受刑。 庄靖宇侧着头,看着庄靖铖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骂道:“庄靖铖你别得意,今天我所受的苦难,将来必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你这么狠,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庄靖铖你个小杂种,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庄靖宇骂骂咧咧的,一副恨不得将庄靖铖剜肉剔骨般的怨恨。 庄靖铖面色平静,嘴角甚至流露出隐隐的笑意,勾着唇角,心情颇好。 渐渐的,庄靖宇被打得没有了叫骂的力气,哼哼唧唧的,一副快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庄靖铖摆了摆手,示意暂停行刑,他则缓步走到庄靖宇的身旁,俯视他,嘴角笑意清浅的道:“怎么不叫了?继续叫啊,我觉得挺好听的。” “啊呸……”庄靖宇一口含着血的口水就往庄靖铖身上吐。 庄靖铖似乎早有所料,只是随意的往边上跨了一步,就躲过了他的口水。 低垂着头,目光竟流露出悲悯之色来。 那悲悯的模样,刺痛了庄靖宇,让他感觉庄靖铖在可怜他,施舍他。 “叫啊,发狂啊,你越是叫,越是挣扎,我就越开心。毕竟,听着失败者的哀嚎,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不是吗?”庄靖铖声音轻快,宛如在和苏瑾寒说恋人间情话的呢喃,然而话语中的森寒却让太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伤害一个人的身体,只是最普通的虐,然而伤害一个人的心,却是从骨子里去虐,这样的虐会让对方痛不欲生,却又无力拔除。 就如此刻的太子,他身心俱疲,可是却奈何不了庄靖铖。 “今天,我就在这你引以为傲的东宫,让你知道,爬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惨。”庄靖铖心情极好的笑了,随后问行刑的侍卫,“打了多少板子了?” “启禀殿下,三十板子了。”侍卫恭敬的开口。 开玩笑,别说如今庄靖铖得势,就算他不得势,知道了他这般手段,他也不敢得罪啊。 得罪了靖王,怕是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很好,继续。”庄靖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 那侍卫赶忙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打板子。 又是足足二十板子下去,这时候,庄靖宇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行刑还没结束,他就已经忍不住晕了过去。 “殿下,五十板子已经打完了,只是这人也晕过去了,您看……”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看着庄靖铖,显然是怕他觉得不满意。 庄靖铖面色平淡,道:“拿水来,将他泼醒。” “是。”那侍卫心里一凛,赶忙按照庄靖铖的吩咐去做。 庄靖宇在一阵痛不欲生的痛处中苏醒过来。 浑身湿漉漉的庄靖宇哪里会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虚弱的咒骂眼前的庄靖铖:“庄靖铖,老子终究还是撑下来了,你想要老子死,没那么容易。” 庄靖宇说话声音很小,哼哼唧唧的,若不是庄靖铖身负内力,听力极佳,怕是根本听不清楚。 “你们先退下。”庄靖铖抬手示意几个侍卫退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庄靖铖蹲下身子,笑看着庄靖宇,“你别忘了,你能活下来,是我施舍你的,不然你早就被判斩立决了。” 庄靖宇心里闹不明白庄靖铖为何留他一命,但是他对庄靖铖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之情,所以扯了扯嘴角,道:“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就算后悔没有要了我的命,也迟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活着,至少暂时还是要好好活着才行。”庄靖铖连连否认,嘴角的笑意灿烂得好像在和好友叙旧。 “庄靖铖,你到底想做什么?”庄靖宇心里不确定,不由得焦躁。 “做什么?你想知道?”庄靖铖好笑的问。 见庄靖宇不说话,却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庄靖铖的嘴角勾出越发璀璨的笑容来:“让你死了,多可惜,让你活着,是要让你更好的看着,我是怎样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毁掉,将你和皇后当年加诸在我和我母妃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 庄靖铖依旧在笑,然而话语间的冷意却让庄靖宇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见庄靖宇一脸的惊恐,庄靖铖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开口,“庄靖宇,死多简单啊,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疯子,这个疯子…… 庄靖宇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恨不得尖叫出声,可却几乎开不了口,只觉得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难受的紧,同样,也对眼前的庄靖铖充满了惧怕。 “来人,将废太子待下去严加看管,可别出了什么篓子才是。”庄靖铖看着庄靖宇满眼惊恐,像是要被吓晕了似的庄靖宇,心里感觉好极了,吩咐一声之后,他再不停留,离开了东宫。 终于走出了这一步,一出手直接就将太子给废了,皇后被禁足,庄靖铖的心情很好。 出宫之后,腾策看着自家主子极好的心情,眼中也是不由得泛起暖意。 庄靖铖这些年受的苦和磨难他可都是看在眼中的,如今终于能够开始报复,他心里自然替庄靖铖高兴。 “主子,回府吗?”腾策问。 庄靖铖被腾策的声音惊醒,看了眼渐渐人多起来的街道,轻声道:“不,不回府,去苏府。” 他太开心了,需要找一个人和他一起分享喜悦,而苏瑾寒,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庄靖铖开心了,自然就有人不好过了,这个人,除了太子和皇后,自然就属龚万来最是难受。 自家妹妹当了皇后,侄子当了太子,龚万来的日子可以说过得顺风顺水,舒服极了。 但是不过短短的半天过去,太子被废了,而皇后虽然只是被幽禁,还没有被废,但是形式同样不容乐观,他能开心得起来就怪了。 龚万来脸色阴沉的回到府里,那可怕的样子,骇得家里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自然,他这副样子也被传到了龚絮儿的耳中。 龚絮儿和普通的闺阁千金可不一样,她自小聪慧,也能给龚万来出主意,自然是知道他今日突然被招进宫开朝议之事,听闻下人的窃窃私语之后,便领着丫鬟去了龚万来的书房。 “父亲。”龚絮儿进门之后叫了一句。 龚万来听到女儿的声音,阴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絮儿来拉。” “听闻父亲心情不好,女儿送些绿豆粥来给父亲下下火气。”龚絮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将一碗绿豆粥放在龚万来的面前。 龚万来皱了皱眉:“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若不是下人私底下议论他,龚絮儿如何会知道他心情不好? 龚絮儿并不接话,反而道:“父亲为何不快?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龚万来本来已经在吃绿豆粥了,听到龚絮儿的话后,顿时满脸的阴沉,将碗勺子丢在碗中,怒道:“岂止是发生变故这么简单,太子被飞废了,皇后也被禁足了。” 龚絮儿一听,顿时吃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龚万来素来信任这个女儿,所以挥退了下人之后,他便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龚絮儿。 龚絮儿闻言倒是吃惊不已,“倒是没想到,他手段这么的了得。” 她自然是听出来了,整个朝议就是一场计划好了的阴谋,而庄靖铖就是幕后那个阴谋家,一切的事情,都被他算计得妥妥当当的。 “可恨没想到他手段这么厉害,这次要想把你姑姑和你表哥给弄出来,怕是麻烦了。真是坏事的小子。”龚万来一脸愤愤。 “女儿啊,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龚万来对着龚絮儿说到。 他这个女儿,从小就不是个正常的女孩儿,她的思想根本不能按照寻常姑娘来判断。 龚絮儿淡淡的笑:“没有。” 龚万来顿时有些失望。 “父亲失望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捞出来又有什么用?”龚絮儿问他。 龚万来顿时吃惊不已。 “絮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皇后毕竟是你的亲姑姑,太子是你表哥,他们在位,龚家才能长盛不衰,你你你……”龚万来被气得不轻。 龚絮儿丝毫不将龚万来的话和怒气放在眼中,“父亲,姑姑真的将你当成自己人吗?若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父亲为何一直都是江南巡抚?这位置为何没有动一动?” “江南乃富庶之地,父亲坐镇江南为何,你又不是不知道。”龚万来皱眉。 江南富庶得让人眼红,而龚万来之所以在哪里,也不是白待的,这些年下来,他不知道中饱私囊了多少钱财,为龚家攒了多少的家产。 但是,再怎么好,到底也在外地,如何比得上京城,天子脚下。 龚万来见自己已经捞了不少,便想和皇后等人商量,他调回京城来,江南那边另外派一个自己人去。 然而这事儿却叫皇后他们给否定了。 说是交给别人不放心,非要他在那儿坐镇。 这两年,兄妹两没少因为这个而争执,发生分歧。 回复(9)   第158章 失踪 真要说起来,很多高门大户,是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言的,尤其是宫廷之内。 天家无亲情,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自己能够坐稳帝位,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过快的成长起来,所以每个皇子之间,充满着各种的争斗,充满着各种的算计,夺嫡也素来是兄弟阋墙之祸,同样也是最为惨烈的一件事情。 而皇后虽然是龚万来的亲妹妹,但是她毕竟已经成为了后宫之主,她儿子又成为了太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和龚家之间的血缘亲情早就已经变了质。 如今与其说他们是亲人,不如说他们是有这利益纠葛的合作伙伴。 所以龚絮儿一听太子被废,皇后被禁足,她先是吃惊,随后心里闪过了一丝的暗喜。 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是个能够让父亲支持她和庄靖铖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龚絮儿此刻特别认真的道:“父亲,身处高位的人,对于亲情都是单薄的。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吗?姑姑对咱们一家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亲情,有的只是利用而已。” “将您派去江南,说好听点是一方封疆大吏,实际上不过是她借着您的手敛财而已。若真的是当成亲人,这些年下来,她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根本不需要您亲自在那边坐镇,可是她为什么不将您给调回京都来?” 龚絮儿言语淡淡,心中却充斥着恶意。 当初若不是皇后的逼迫,她也不会被迫离开京城,离开庄靖铖去了江南之地,若是她没有去江南,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和庄靖铖成亲生子了,哪里还有苏瑾寒什么事? 所以龚絮儿对皇后,心里是存了几分怨恨的,如今皇后落难,她自然不介意踩她一脚。 “好了,你少说两句,她毕竟是你姑姑。”龚万来也知道自家女儿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和皇后早就已经唇齿相依,根本不容易分开。 “父亲,你为何就不换个想法呢?”龚絮儿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龚万来朝着她看去,眼神不解,“此话何意。” “父亲怎么就没有想到把主意打到靖王殿下的身上呢!” 龚万来一听,顿时呲笑,“打到他身上?龚家和他势同水火,他既然将皇后和太子都拉下马来了,那么下一个,就轮到龚家了。” 龚万来说着,不由得摇头,觉得自家女儿还是太单纯了,这样的态度不好。 然而龚絮儿像是没有看到他的不满一样,平静道:“如果他成了龚家的女婿呢?” “什么?”龚万来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反问。 “女儿心里有他,父亲是早知道的,这些年也听姑姑的,一直阻拦我和他见面,在一起。但是父亲怎么不想想,若是女儿能够嫁给她,让他心里有我,届时凭着他的聪慧和手段,难道还怕他不能压下其他的皇子,成为东宫之主吗?” “他成了龚家的女婿,龚家又肯辅佐他的话,还怕他不接受龚家吗?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同样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姑姑和女儿之间,相信父亲不难抉择,不是么?”龚絮儿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话语平静,心中全是激动。 她对庄靖铖痴恋已久,若不是家中的阻力,又何至于落到现如今这步田地? 龚絮儿虽然一直都表现得温和有礼,但其实是一个特别自我,特别骄傲的人,所以被迫离开京城,被迫放弃庄靖铖,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痛。 但是她这人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却很在意她的亲人,又或者说,在意龚家给她带来的荣光。 她很清楚,只要龚家在一天,只要龚家风光一天,她龚絮儿就能风光一天。 所以她一直试图让自己的父亲同意她和庄靖铖在一起,而不是她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一切。 因为她很明白,就算她愿意放弃一切和庄靖铖在一起,或许最初庄靖铖会怜惜她,对她好,但是时间久了,庄靖铖一定会冷淡她,对她失去兴趣的。 一个没有娘家的女人,没有势力,无法帮衬男人的人,又怎么可能能够长久的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呢? 尤其这个男人是皇子,是王爷,他更加需要强大的势力来支持他。 因为,保不齐,他就成为皇上了呢? 之前龚絮儿还一直在烦恼怎么说服自己的父亲,但是今天这事儿却让她看到了契机,也就是她刚刚说的。 如今皇后和太子失势,她若是能够嫁给庄靖铖成为靖王妃,那么面对一个失势的皇后和废太子,龚万来转而支持自己的女婿,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又有龚絮儿和庄靖铖成亲在先,就算龚万来原来是和皇后他们一个党派的,也是可以不被怀疑的转变的。 龚万来听了也是心动不已。 他和皇后早就有了嫌隙,离了心,若是自家女儿真的能够俘获靖王的心,成为靖王妃,以如今靖王的风头,归顺靖王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只是…… “但是如今靖王和那个苏瑾寒感情极好,女儿你有把握吗?”龚万来担心的问。 龚絮儿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一脸笃定的说:“父亲你就放心吧,要不是你们阻拦,根本就不会有苏瑾寒这个人的出现,我早就成为靖王妃了,便是如今有那个苏瑾寒,也不过多了些波折而已,不碍事的。” “也是,那为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龚万来微微颔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 别说自己的女儿当初救了庄靖铖一命,后来又痴等多年,就说她的容貌和性子,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想要将她给娶回家的。 至于那个苏瑾寒,虽然如今和庄靖铖好,但是她毕竟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商贾之女,便是家中再有钱,身份摆在那里,终归伤不了台面。 娶苏瑾寒还是娶龚絮儿,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相信只要庄靖铖不是个傻子,肯定会有一番掂量的。 龚絮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说了一句多谢父亲之后,就开心的回房去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尽快的达成自己的目的,嫁给庄靖铖,以免父亲这边反悔。 若是庄靖铖知道父女两的对话,知道龚絮儿的自视甚高,觉得只要她出马,庄靖铖就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一定会笑死去。 事实上,庄靖铖对于这个救过他一次,后来为他守身不嫁的龚絮儿,并没有多么大的印象,他记得她,对她还有几分感激,也仅仅如此而已。 若说要对她多么的倾倒,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心里,除了苏瑾寒之外的女人,都只是红颜枯骨,不值一提罢了。 苏府,寒苑。 “你怎么突然来了?”看着由下人领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庄靖铖,苏瑾寒惊讶的问。 “你先下去。”说着,又对一旁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等下人走了之后,庄靖铖直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哎呀咧,怎么一见面突然就抱抱了?苏瑾寒眨巴着眼,有些懵。 好一会儿,她才抬手拍了拍庄靖铖的后背,轻声问:“怎么拉?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嗯,发生了一点事,心情很好。”庄靖铖含笑回。 他这时松开苏瑾寒,含笑的桃花眼在这一刻醉了芳华,叫人无法直视。 苏瑾寒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她好怕庄靖铖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听他说是好事,嘴角也不由得露出笑容来,道:“所以你是特地跑来和我分享好消息的吗?” “嗯。”庄靖铖理所当然的点头,牵了她的手,“走,咱们屋里说。” 苏瑾寒难得看到他这么兴致高又带些孩子气的模样,倒也没有反对,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 “说吧,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苏瑾寒给他倒了杯水,这才问道。 庄靖铖笑眯眯的道:“你不猜一猜?” 苏瑾寒想了想,道:“和太子有关?”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你真猜到了?” “那你再猜猜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瑾寒:“……” 她想打死这个幼稚鬼…… 不过看着庄靖铖难得一次这么好的兴致,便也配合着想了想,道:“你给人家挖坑了,人家还上当了,丢了人?或者说他被皇上责罚了?关禁闭了?” 庄靖铖:“……” 这丫头是会读心术呢,还是已经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不应该啊,这朝议才散,他也尽快的过来了苏瑾寒这里,苏瑾寒也无处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啊! 苏瑾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庄靖铖一脸的郁闷,“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都不好玩了。” “噗嗤……”苏瑾寒顿时笑弯了眉眼。 伸手抓着他的手,苏瑾寒笑道:“你真正讨厌的对手就那么几个,不是太子就是皇后,看你这身官服都没有换,显然刚刚从宫里出来,总不能是在皇后的寝宫来的吧?那你脑袋早就没了。” 所以她猜测,受罚的定然是太子了。能罚太子的人还有谁?必须是皇上啊。 这样一串,不都出来了。 苏瑾寒痴痴的笑了两声,又道:“好拉,你快给我说说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我好奇死了。” 她能猜到和太子有关,是因为她对庄靖铖太过熟悉和了解,明白他最大的执念就是他的母妃,而母妃当年的死却又和太子庄靖宇有关,庄靖铖因为他而情绪波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她也只能猜到这里了,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能看见的,至于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她是真的毫无头绪。 庄靖铖见她冲自己撒娇,这才开口将朝堂之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苏瑾寒听到许馨月身死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复杂,“真没想到她还活着,又在关键时候帮了大忙,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苏瑾寒近乎呢喃。 上次从庄靖铖的口中知道她被皇后处置了,她就以为许馨月已经死了,当时还颇有些遗憾。 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成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一旁的庄靖铖见她有些不对劲,伸手抓紧她的柔荑,目光担忧。 苏瑾寒手心一暖,见他担忧的神色,便抿了抿唇,笑道:“我没事,她这也是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着又道:“后来呢,太子咱们处置的。” “太子被废,重责五十大板,所有身价充公。皇后被罚禁闭,罚奉一年,手中的后宫权利也被移交到了德妃和兰妃的手中。” 苏瑾寒呆呆的看着庄靖铖。 太子被废了?天哪,太子被废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别说废太子了,就是夺嫡都还没有正式摆在明面上。 可是如今,祸害她的许馨月死了,太子被废了,一切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完全超出了前世的发展。 “怎么了,一脸担忧的小模样?”庄靖铖捏了捏她的脸蛋,问。 他以为苏瑾寒应该会和他一样兴高采烈,不过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哪里有,我就是太吃惊了,这手段很高明啊,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苏瑾寒这时回过神来,明媚一笑。 看来她的重生真的改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像是蝴蝶效应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好在,如今看来,发生变故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原来太子被废了,难怪你这么开心。”后知后觉的,苏瑾寒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你为什么要求情饶他一命而不是杀了他?” 庄靖铖顿时笑了,道:“就这么死了多便宜他啊,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根本不用为过去的事情恕罪忏悔。我就要留着他的性命,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样把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夺走,又怎么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破坏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说这话的时候,庄靖铖在笑,可是眼眸却是冷的,像是结了冰的寒潭,既冷也硬。 苏瑾寒默默的看着他,心里明白他的怨恨,也理解他的做法。 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若是太子落在她的手里,未必就会比落在庄靖铖的手里好多少。 “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庄靖铖见苏瑾寒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和狠辣手段吓到了,手足无措的问。 苏瑾寒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傻瓜,我怎么会被你吓到呢!” 伸手抱着他的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苏瑾寒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会苦了自己而已。” 至于旁人是死是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天,庄靖铖呆到很晚才回去。 他走之后,苏瑾寒衣服凌乱的窝在被子里,俏脸通红,眼眸如水。 “这死家伙,就知道占我便宜。”苏瑾寒低低的骂了一声,又忍不住痴痴的笑了起来。 原来他们说完话之后,又谈了些未来废太子苏醒之后可能会做的事情,采取的手段,还有应对的手段。 再那之后,庄靖铖就开始耍无赖了。 用他的话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庆祝,要更开心。 于是,苏瑾寒就这么被忽悠得,叫他压在床上,放肆轻薄了好一番。 苏瑾寒浑身上下都遭了秧,他们除了最后一步,几乎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苏瑾寒被折腾得俏脸红彤彤的,若不是见她嘟着脸生气,庄靖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翌日,苏府。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芽急匆匆的从门口跑了进来。 “青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稳重,要淡定,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啊?”苏瑾寒无奈的叹息。 青芽顾不上和她闹,确定四下无人,赶忙道:“小姐,寒二传来消息,许少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许智宸不见了?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下轮到苏瑾寒不淡定了,猛然站起身来,大惊失色的问。 “就刚刚传来的消息。”青芽知道苏瑾寒对许智宸亲若亲弟弟,赶忙道。 “寒一,立刻想办法将消息传入宫中,让安乐想办法出宫一趟。”苏瑾寒面色一沉。 “许小姐她就在许府。”青芽这时道:“寒二送来消息的时候,还说了,因为太子被废,而当初太子亏欠许小姐,皇上有感于此,让她自己选择是留在宫中还是回府,许小姐选择了回府,今日刚刚获准出宫,如今就在许府。” 特事特待,许安乐和太子的情况着实特殊,如今太子被废,本来她身为太子妃也逃不责罚,但偏偏皇上觉得有愧于她,便开口许了她一个诺言。 而许安乐见时机成熟,便直接要求一纸和离书,请旨出宫回府。 本来这是好事,至少往后许智宸在许府便有人照料了。 但是没想到,今日许智宸却是在寒二去给许智宸拿膳食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得知许安乐就在许府,苏瑾寒不再耽搁,直接带着青芽往许府去了。 苏瑾寒到许府的时候,许府门口已经是白绫高挂,一副办丧事的模样。 不过看那冷清的模样,应当是没有请人前来吊唁。 苏瑾寒心知,许馨月死得并不光彩,而她生前也已经污浊不堪了,自然不会大肆铺张。 但是当她赶到大堂的时候,却是一惊。 因为大堂之内,停了两幅棺材。 这许府还有人死了吗? 苏瑾寒脑海中晃过这个念头,跟着便被眼前的场景给唤回了神志。 此时的灵堂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许安乐正拿着剑架在徐氏的脖子上,愤怒的质问她许智宸在哪里。 “死老太婆,你快点说,你把智宸藏到哪里去了?”许安乐愤怒道。 好不容易太子倒了,她出宫了,正想带着弟弟好好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却没想到,一回府,却是连许智宸的影子都没看到。 许智宸失踪了,就在她回来的这一天。 许安乐下意识的觉得这事儿是徐氏做的,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样她拿剑威逼徐氏的样子。 刀剑加身,徐氏该担惊受怕,该恐慌求饶才是,然而眼前的徐氏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既没有尖酸刻薄,也没有趾高气扬,整个人呆呆的,就好像丢了魂魄似的,傻傻的,麻木的往跟前的火盆里放纸钱。 她没有反应,一旁的奴才倒是不断的求许安乐放过她。 “二小姐,您别激动,快将剑给放下,伤了夫人就不好了。” “对啊二小姐,少爷他可能只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而已,咱们大家去找找就是了。” “二小姐,夫人数日之间,先是失了儿子,如今又失了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了,您就大发慈悲放过她吧。” 一堆的奴才都在为徐氏说话。 苏瑾寒这才明白,感情当天许宏平虽然被救上来了,但是并没有好运的活下来,而是死了。 她目光转动,落在一旁的棺材上。果然见棺材一大一小,小的那副已经盖棺了。 所有人都在为徐氏求情,许安乐怒不可遏,“徐氏,你哑巴了吗,让你把我弟弟交出来。” 刚回来的时候,其实许安乐是同情徐氏的,毕竟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接连死了儿子和女儿,她肯定会备受打击,没有疯已经算是她意志坚定了。 许安乐也没有想要找她麻烦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可是许智宸的失踪让她快疯了。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许智宸不是她的亲生弟弟,但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许智宸对她很好,她也一直渴望着一个弟弟,所以对许智宸的感情,其实不比苏瑾寒差,许智宸失踪了,她能不急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你要杀就杀,杀了我还能更早去见月儿和平儿。”徐氏终于缓缓抬头,开口,嗓音沙哑而难听,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却生生让许安乐觉得遍体生寒。 煜舞 说: 抱歉噜啦啦,今天的更新迟了点,么么大家。 回复(13)   第159章 岳家来人 不管是苏瑾寒还是许安乐,见惯了的,都是徐氏或伪善,或嚣张跋扈,气势凌人的模样,又何曾见过这么心如死灰,黯然消沉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她看着黯然,那双眼睛也显得很是灰败,但是她眼底深处的那抹仇恨之意,即便隐藏得深,也足够令人胆寒。 许安乐虽然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没有见过血的姑娘,看到她森冷的眸子,吓得手一抖,险些没直接划了她的脖子。 在许安乐惊恐的瞪大眼睛之时,关键时刻,苏瑾寒猛然伸手拉住许安乐,狠狠一拽,剑锋顿时偏离。 徐氏的脖子依旧被划破了,鲜血淋漓,但好在伤口不深,没有划到动脉之上。 许安乐看着剑身上的鲜血,吓得直接将剑丢在地上,她唇瓣动了动,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以她和徐氏势同水火的关系,加上刚刚是她拿剑架在徐氏的脖子上,就算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矫情? “夫人受伤了。”一群下人顿时尖叫一声,徐氏的贴身婢女更是用帕子捂着她受伤的脖子,众人看着许安乐的眼神充满了谴责和惊惧。 苏瑾寒见状皱了皱眉,这才道:“安乐方才是太过着急想要知道弟弟的去处才会失态,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夫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扶夫人下去,找大夫包扎伤口。” 一众原本惊怒交加看着许安乐的下人,这时回过神来,赶忙要扶徐氏去包扎伤口。 “不必了,就在这儿包扎吧,明天就要下葬了,我要多陪陪平儿和月儿,以后……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原本麻木的徐氏挣扎着甩开了下人的手,依旧留在原地。 她轻声说着话,麻木又哀戚的模样让人心酸不已。 许安乐总觉得徐氏这样怪怪的,但是看了眼身后的两口棺材,她又闭上了嘴。 两天前许宏平落水,虽然救了上来,但是却没抢救回来,仍是死了,本来小孩子年幼丧命是夭折,不办葬礼,打算昨日就下葬了的,可是偏偏赶上了朝议,便耽搁了。 而朝议之后,许馨月又死了,她一直以为在宫中享福的女儿死了,徐氏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前后不过三天,她的儿子和女儿都死了,她一个半老徐娘,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如今许宏平的棺材已经被封了,而许馨月也已经收拾妥当,明天封棺之后,便和许宏平一起抬出去埋了。 所以徐氏想留下来陪他们走最后一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许安乐着实着急许智宸的下落。 苏瑾寒拉着她,轻声道:“咱们再去找找看。” 说着便不顾许安乐想说什么,拉着她走了。 一直恍恍惚惚的徐氏抬眸看了眼她们离开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找吧,找吧,就是找死了,也不可能把人给找出来的。 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那个贱人的儿子却还好好活着?她才不干,才不愿意! 只是可惜,苏瑾寒和许安乐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远离了摆放着棺木的正厅,苏瑾寒扯着许安乐一路来到了她的庭院之中。 许安乐的院子显得很是很是安静,并没有几个伺候的下人。 自从许安乐入了东宫之后,许智宸就越发的被忽视了,除了几个必须的下人,几乎没下人愿意呆在这边了,便是在这边服侍的下人也只是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便会离开,毕竟这边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又被当家主母所厌弃,自然没有下人愿意在这边。 加上徐氏的刻意为之,这边几乎被荒废,除了寒二是日夜守着这边,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苏瑾寒乔装打扮出入这边才没有被人发现。 但同样也因为这个原因,看守稀少,才导致了许智宸轻而易举的就失踪了。 毕竟寒二虽然是特别训练出来的人,但是却也依旧是个人,关于许智宸的事情,她事事需要经手,操心,饮食之事更是如此,却不想,只是准备一顿午膳的功夫,许智宸却离奇失踪了。 “此事是属下的过错,属下愿以死恕罪。”寒二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冲着苏瑾寒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小姐收留教导之恩,是属下不争气,若有来世,定当当牛做马以报。” 在夏禾和她手下之人的教导之下,苏瑾寒这个主人可以说是他们的天也不为过,夏禾乃是暗幽门出来之人,教导手下自然有一套,类似洗脑的法子,让寒盟之人对苏瑾寒死忠。 所以哪怕只是一次任务失败,寒二便也没有想要苟活。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寒二毫不犹豫的在翻手间取出自己的匕首,直接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 然而她这一剑终究没能刺进去,随着一阵茶盏破碎的声音之后,是“叮当”一声,匕首掉落的声音。 寒二依旧跪在地上,她的身前掉落着匕首和破碎的茶盏,甚至她清秀的脸也被茶盏破碎的碎片给划伤,此刻正滴滴答答的落下血珠来。 苏瑾寒见她虽然在流血,但人没什么事儿,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面上依旧不好看。 若不是她刚刚早就做好了准备,寒二不是就死了? 她虽然命夏禾将寒盟训练成自己的手下暗卫,但到底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却是仁慈。 起身走到依旧安静跪拜的寒二身前,苏瑾寒眸色清冷,声音平淡的开口:“抬起头来。” 寒二不敢违逆,缓缓抬头看去。 苏瑾寒平静道:“我收留你们,命人训练你们,让你们成为暗卫,钉子,替我执行任务,固有私心,却并不冷血。我需要的是你们的忠诚,却不是愚昧。我不需要你们任务失败就去死,你如今应该想的,是怎么将智宸找回来,而不是去死。” “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死了智宸就能出现在这里,就能平安回来了?寒二,寒盟是我手下的势力,却也是为我出生入死的伙伴,你们不是工具,你们是人,记住,你是人。” 苏瑾寒面色冷凝而沉肃,说出的话让寒二震惊又感动,她看着苏瑾寒,铁血的心竟渐渐变得柔软。 朝着苏瑾寒重重的叩首,“属下明白了,属下知错。” 能入寒盟的人,自然是心性能够过得去的人,加上夏禾的调教,忠诚也不是问题,苏瑾寒可不想他们傻不拉几的,任务失败就死,那样她多亏啊。 要知道培养一个寒盟之人可不容易,苏瑾寒是绝对不会轻易舍弃的。 “嗯,知错就好,去做你该做的。”苏瑾寒面色紧绷的点头。 “是,属下告退。”寒二点头,随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寒二走了之后,许安乐这才上前来,“啧啧,我说瑾寒,你刚刚好帅啊,我都要爱上你了。” 许安乐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眼中全是小星星。 苏瑾寒闻言苦笑一声,松了全身的气势,“我刚刚吓死了,就怕杯子没丢准,把人给送了。” 苏瑾寒自然是不知道寒二会寻死,她也只是有直觉而已,加上上一世在太子身边的时候,暗卫出任务失败之后,就算逃回来,也会被太子毫不犹豫的处死,或者自杀,苏瑾寒留了个心眼而已。 “嘿嘿嘿,反正你刚刚的样子帅呆了,我都快爱上你了。”许安乐双眼放光,道:“其实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做百合也挺不错的。” 苏瑾寒微微蹙眉,“百合是何物?百合花?” 对于许安乐口中冒出来的她所不理解的词语,苏瑾寒自然知道那是属于许安乐那个世界的词,所以格外的不解。 许安乐眨了眨眼,凑到苏瑾寒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 说的自然是解释百合是何物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浑身一颤,看着许安乐的眼中满是警惕。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就说说,我可是个正经人,性取向保准正常。”许安乐双手指天发誓。 苏瑾寒:“……” “好了,不闹了,你觉得智宸现在在哪儿?”调节了一下气氛之后,许安乐也不再插科打诨,一脸正色的说。 苏瑾寒也重新落座,面色肃然,“具体在哪儿倒是不敢说,不过定然是和徐氏有关的。” 许安乐眼睛一亮,“你也觉得和她有关?” 见苏瑾寒颔首,许安乐心里大定。 毕竟刚刚徐氏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像是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了,好像当真不知道许智宸在哪里。 但是许安乐却有一种直觉,许智宸的失踪一定是和徐氏有关系的,没想到苏瑾寒也有这样的想法,这让她心里和苏瑾寒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浓了。 不得不说,两人的纠葛确实是挺深的,缘分也深,加上兴趣相投,成为好友也是必然的。 苏瑾寒调动了寒盟的力量寻找许智宸的下落却一无所获,这让她和许安乐都觉得很焦躁。 当天夜晚,苏瑾寒甚至没有回苏府,留在许安乐的房间,和她一起随时等待着消息传来。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庄靖铖也不会不知道,听说许智宸突然失踪,而且寒盟派出人手却找不到的时候,庄靖铖顿时蹙眉。 他第一个感觉是,许智宸还在许府。 然而寒盟的人几乎将许府给翻过来了,却依旧没有找到许智宸,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黑夜很快过去,黎明转瞬到来,迎着阳光走进许府的大厅,苏瑾寒和许安乐看到的,是徐氏守灵一夜之后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她的眼中全是血丝,容貌枯槁,而她的脖子因为昨天许安乐的举动,还裹着白布,看着更添了几分阴森。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徐氏开口,是难听的沙哑。 许安乐理所当然的道:“怎么说许馨月和许宏平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弟,我来送他们最后一程,也不为过吧。” 整个许府几乎被寒盟的人不着痕迹的翻过了,但是却依旧没有找到许智宸的下落,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许智宸已经被送出了府中,并不在许府。第二,他就被藏在这灵堂大厅的某个地方。 苏瑾寒不仅仅安排了寒二在许智宸身边守着,还派了两个寒盟弟子在许府的前门和后门守着,他们回报根本不曾见过有异样,那么就说明,许智宸还在府里。 既然遍寻不到,她和苏瑾寒便将目光落在了这灵堂之上。 徐氏冷眼看着许安乐,道:“活着的时候你便嫉妒馨月,与她不对付,当初更是抢走了太子,她如今走了,不需要你来送。” 许安乐顿时无语,“当初是你们处心积虑的将我嫁入东宫的,如今却将一切都推在我的头上,要不要脸了你。” 哪怕是在灵堂,她也容不得徐氏这么污蔑。 而且两人都认定了许智宸的失踪是徐氏所为,许安乐自然不会对她客气,这样直接的斑驳,容易让她生气,而人一旦动怒,就会有破绽,她等的,就是那个破绽。 徐氏果然气愤不已,那双原本满是麻木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怨恨。 她只恨,死的为什么不是许安乐和许智宸,而是她的月儿和平儿。 正在这是,许昌明从门外进来,看到里面的气氛不对,微微皱眉。 接连丧子丧女,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憔悴。 但是也只是多了几分憔悴而已,他看着依旧精神。 “今日是两个孩子出殡的日子,都少说两句。”他说这话,目光却是看着徐氏的。 显然,这话更多的是对徐氏说的。 明面上看着,也是在护着许安乐的。 显然,接连丧子丧女,让他对许安乐这个不待见的女儿,也多了几分不同。 徐氏冷哼一声,却终归没有多说什么,微微低头,继续往火盆里烧纸。 “只要把智宸交出来,我保证不闹事。”许安乐却不肯罢休,直接挑明。 事情发生,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苏瑾寒,这是在这个时代唯一知道她过去,唯一可以让她将后背交付的人,所以她信任。 反倒是这个便宜爹,她半分都没有想起。 也是此刻面对面,她才想着,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一旁的苏瑾寒见状,心里倒是不由得轻笑,亏得安乐这丫头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失去理智。 许昌明闻言微微皱眉,发现许安乐的身边确实不见许智宸,便道:“智宸人呢?” 他如今膝下就只有许安乐和许智宸姐弟了,他并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许安乐他不喜,自有他的缘由,但是许智宸,将来却是要继承他的家业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 “失踪了,昨天我回来,智宸就不见了,我命人将许府都找遍了,也不见人。”许安乐赶忙道。 许昌明的脸色变了,怒道:“昨天不见了,为何今天才说。” 许安乐顿时一噎。 她能说她昨天也跟没有想起这个便宜爹吗? 好吧,这个还是不能乱说的。 于是许安乐道:“我以为你要忙你这已经死了的儿子女儿的后事,所以没来找你,想自己把人找到,可是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许昌明闻言死死的皱眉,显得很是不悦,但是他也知道许安乐和他并不亲厚,尤其是他和许馨月联手将她送入东宫之后,父女之间,更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 所以他也不去责怪,直接吩咐管家带人去找。 相较于昨天寒盟的人悄无声息的将许府找了一遍,今天许府找人却是声势浩荡了。 一直在烧纸的徐氏冷笑,他们就是将许府给翻了,也不会找到人的。 时间渐渐过去,徐氏忽然开口,“老爷,时辰差不多了。” 显然,是姐弟俩出门的时候到了。 许昌明虽然忧心许智宸的安危,但是这时候也不得不按捺下心里的焦急,微微颔首。 就在这个时候,岳府的人到了。 “岳府,您老怎么来了。”许昌明看到岳峰都出现了,赶忙上前行礼。 此番死的许馨月和许宏平都是他和徐氏所出,所以本没有请岳家,却不想岳家不请自来。 “老夫的宝贝外孙都不见了,我焉能不来。”岳峰中气十足的开口。 岳峰身后是岳战庭和邵氏夫妇,在之后则是岳泽、岳刚勇还有岳子扬等人。 让苏瑾寒意外的是,庄靖铖也在。 但此刻她们也顾不上多想,许安乐和苏瑾寒见状赶忙上去行礼。 “安乐,你派人说智宸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岳峰直接无视一旁的许昌明,对着许安乐问。 许安乐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才道:“整个许府都找过了,但是唯独这灵堂还没找过,死者为大,孙女儿辈分不够,不敢逾越。” “许安乐你想干什么?月儿和平儿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愿意放过他们吗?连灵堂都想搜,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一旁的徐氏忽然激动的尖叫出声。 她看着许安乐的目光满是怨恨。 许安乐微微沉默,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却也是别无他法,毕竟,许智宸是不可能凭空失踪的。 而且,苏瑾寒也是同意她的看法的。 两人都觉得许智宸就在这灵堂之内。 岳峰微微皱眉,死者为大,一般来说,确实不容冒犯,但是若是许智宸当真出了什么事,他又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女儿。 所以,就算仗势欺人,他也要欺人一把了。 岳峰看向许昌明,道:“智宸也是你的儿子,你什么意思?” 许昌明沉默片刻,终是淡淡道:“但凭岳父做主。” 一旁的徐氏狂笑:“许昌明,你这个懦夫,连护着你儿子女儿最后安宁的勇气都没有,懦夫。” 许昌明闻言紧紧的皱眉,却终归没有说什么。 岳峰吩咐岳泽和岳子扬,“你们去搜一遍,手脚轻些。” 此时他已经进了大厅,找了把椅子坐下。 岳泽是军人出身,在战场上也要侦查,搜寻的能力不差,而岳子扬在大理寺任职,心细,自然也是人选之一,反倒是岳刚勇,因为走的文人的路子,所以岳老爷子没有要他去。 两人仔仔细细的将大厅给找了一遍,甚至还飞到了梁上,都没有找到许智宸。 重新站在岳峰的面前,两人同时摇头。 “我儿的灵堂怎么会藏人,你们便是想要羞辱人,也不用找这样拙劣的借口。”一旁的徐氏冷笑一声,满是讥讽。 她的话音落下,岳家之人,许安乐,苏瑾寒还有庄靖铖都没有开口,大厅无比安静。 就在这时,隐隐的传来了闷闷的响声,像是撞击,像是呜咽,在这素白的灵堂之上,显得很是诡异。 众人心里都是有一股凉气冒起。 徐氏面色悄悄变了变,随后道:“你们冒犯了我儿的亡灵,如今却是如何是好?” 这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冒犯亡灵?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说法? 倒是许安乐和苏瑾寒略微皱眉,有些惊疑不定。 两人一个是重生归来,一个穿越而来,都不能以常理论之,若是当真说有什么鬼怪之说,两人倒是最容易接受的人。 但是,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所有人都不确定。 徐氏这时又道:“时辰已到,我们要扶灵出殡了,各位既然已经搜过了,可以走了吧。” 那模样,却是下了逐客令。 岳峰脸色冷沉又难看,此行没有找到许智宸,他自然不放心。 但是丧葬乃是大事,他却也不好再倚老卖老阻拦。 只能点头道:“此番是老朽唐突了,老朽这就……” “岳老且慢。”不等岳峰将离开的话语完全说出,一旁的庄靖铖终于漫不经心的开口。 他话语轻而慢,悠悠然的,却也阻止了岳峰接下去的话。 “按理说,棺材应该出殡之时才封,为何小少爷的棺材,却是早就已经封好了,许夫人难道不想解释一番吗?”庄靖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徐氏的身上,那中看穿了一切的睿智,让徐氏遍体生寒。 难道,他发现了她的秘密了吗?不,不可能,不会的!徐氏在心里疯狂的叫嚣。 煜舞 说: 嗯,今天更新晚了,真是抱歉,看到大家留言,才惊觉竟有这么多读者支持等待,顿时心里难受了。 这两天孩子放假,也就放松了些,写得有些晚,大家见谅。 小舞一会儿熬夜把明天的写出来,嗯,大家明早起来,九点半审核上班之后,保管能看到更新,说到做到哦。 回复(9)   第160章 惨无人道 庄靖铖的忽然开口让众人震惊的同时,也让徐氏的心里翻江倒海,犹如惊雷炸裂。 但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徐氏虽慌却不乱,只是冷笑道:“早两日平儿溺亡,本以要出殡,棺材自然是封起来的,不想月儿却又跟着出事,为免他们姐弟独自走这黄泉路,便特意停棺两日,一起下葬,怎么,靖王殿下有问题吗?莫非还想开棺验尸不成?” 徐氏冷笑着开口,自然是想要以退为进将庄靖铖的打算给扑灭。 然而庄靖铖像是听不懂她的讽刺之意,笑着颔首,道:“既然许夫人不介意的话,开棺一睹自然最好。” 徐氏差点没一口口水吐到庄靖铖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 什么叫她不介意?她明明超级介意。 “棺材已封,我是断不会再让你们开棺扰我儿清净的,你们想要开棺,那便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徐氏说着,竟直接走到已经封了的棺材之上坐下,满脸愤怒的看着庄靖铖。 她一副誓死守护棺材的模样,倒是让几人为难了。 许昌明这时也轻声开口,道:“可否放我儿一马?” 他是个特别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能这样开口,倒是难得。 岳峰老将军微微皱眉,开人棺材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不妥当。 正想开口说算了,但是刚刚那种沉闷却又轻微的响声却又再度传来。 众人顿时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徐氏身下的棺材上。 那声音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就好像……有人在敲棺材一样。 徐氏见众人的目光都移过来,心里一乱,整个人趴在棺材之上,痛哭出声。 “儿啊,娘的平儿,你别怕,娘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些人动你的棺材分毫的,你且好好的,等打发了这些人,为娘就让你入土为安……”徐氏的哭嚎声特别大,像是要故意遮掩住方才的闷响似的。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徐氏表演,演出一副慈母的模样。 因为徐氏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遮盖住了方才隐隐约约的闷响。 此刻的许安乐和苏瑾寒气得浑身发抖。 尤其是苏瑾寒。 她上一世和徐氏斗了十几年,最是清楚徐氏的性子,知道她最是欺善怕恶,行事畏首畏尾,所以在她心里,徐氏最多也就绑了许智宸,想要利用他来达到些什么目的,却不想事情竟然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计。 一开始她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后来听到动静,又有庄靖铖提醒,顿时明白过来,怕是许智宸真的被封在棺材里了。 转念一想,能让徐氏这么疯狂,想来是她丧子丧女之痛太过,才会变得这么的丧心病狂。 苏瑾寒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岳泽的身上。 此事毕竟是许家的事情,与她如今这个明面上的外人却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岳家却是不同。 岳家是许安乐和许智宸的外室,许智宸的事情,他们出面是最合适的。 而如今到场的岳家众人,又以岳泽的身份最是合适做这件事情。 岳泽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也不迟疑,直接朝着棺材大步而去。 “你要做什么?不准碰我儿子的棺材,否则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徐氏看到岳泽大步而来,慌了,尖叫道。 她手忙脚乱的扯过一旁贡桌上的烛台,将蜡烛抖落,露出里面尖锐的烛身。 “得罪了。”岳泽半点慌乱也无,直接抬手,像拎小鸡似的,将徐氏给拎到了一旁。 徐氏被迫离开了棺材,看到岳泽要去开棺,整个人尖叫一声,直接冲上前,一口咬住了岳泽的手。 “我死也……误会……让你……开馆……”徐氏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出,依稀能听出她不让开棺的坚定。 可也正因为这,却越发的透出了她的心虚来。 岳泽的手被咬出血来,不由得蹙眉。 他伸出左手,直接强迫徐氏松开了他的右手,随后直接拎起徐氏的领子,像是丢小鸡似的,扔到了院子里。 当然,鉴于不知棺内的场景,未免自己是冤枉了人家的岳泽,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用内力送她远离,却没有对她下手。 徐氏落地后没能站稳,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岳泽随意的看了眼手上的血,也不在意,直接伸手开棺。 他内力澎湃,直接一掌拍在了棺盖的边沿,将棺盖推开。 然而刚刚推动,却感觉自己竟然推不开,不由得皱眉。 他微微用力,直接将棺盖掀起,棺盖翻飞,落在一旁的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声。 岳泽没去在意,目光落在棺材里面,见里头只有一具尸体,并没有许智宸的存在,不由得皱眉,难道他们误会了? “没有……”岳泽转头看向众人,刚刚开口,却见岳家众人一脸惊骇的看着某个地方,而许安乐更是泪眼朦胧的朝着那边冲去。 他有些呆,下意识的顺着看去,饶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他,也不由得虎躯一震,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天的寒芒。 只见他方才掀开的棺盖之上,许智宸被呈大字型绑在棺材上,包括他的头,都被绳索固定着,这些绳索都用钉子固定,不能动弹分毫。 最让他们震惊而又无法接受的是,许智宸的四肢竟然被人用钉子狠狠的钉在了棺材板上。 禁锢了他的自由的情况下,对方还不放心,直接用钉在穿过他的四肢,将他狠狠的钉在棺材板上! 钉子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显然不是今日所为。 而许智宸面色惨白,一双眼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之色,又很快变得黯淡,头一歪,俨然是晕死了过去。 许智宸的头部固定的绳索被他挣开了,他以头撞击棺材发出声响求救,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饿了两天多,身上又失血过多,又以头撞棺材,一时恍惚,这也是方才声响时断时续的缘故。 说来也算是他的运气好,正巧听到了众人的说话声,这才想到了自救,否则,怕是已经随着许宏平被一起埋葬在黄土之下了。 “智宸,弟弟……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姐姐啊……”许安乐扑倒许智宸的身旁,伸手轻轻拍着许智宸的脸,眼中全是惊慌,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岳老将军更是一怒之下直接拍碎了一旁的茶几,“许昌明,你好得很,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竟连禽兽都不如,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将女儿嫁给了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许昌明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岳峰这么一骂,他感觉很委屈,“岳父息怒,小婿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此事当真与我无关。” 许昌明表示很冤枉。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待见许智宸,但是却也做不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毕竟那是他的儿子啊! “不要叫我岳父。”岳峰怒喝,蒲团般的大手直接甩了许昌明一巴掌,将他直接扇飞了出去。 “身为人父,你竟然还有脸辩解,智宸在许府出了事,难不成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岳峰指着许昌明质问。 许昌明的嘴角渗出血来,他捂着脸,无言以对。 他自然是有责任的。 毕竟他身为一家之主,儿子失踪了都不知道,被钉在棺材上都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确实失败得很。 “此番之事,老夫记在心上了,智宸已经不适合留在许府了,老夫会亲自带他回岳府教养,从此与你许府再无关系。”岳峰冷着脸说。 许昌明匆忙摇头,“岳……” 一声岳父在岳峰的瞪视下销声匿迹,许昌明转口道:“岳老将军,不管怎么说,智宸是我许家的人,你带回岳府去,怕是于礼不和。”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之过,我保证,往后一定善待智宸,细心教养,以弥补今日之失。”许昌明一脸诚恳的叩首。 岳峰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要说起来,他虽然是许智宸的外公,但是确实没有权利随意带走他,毕竟不管怎么说,许智宸都是许府的人,贯以许姓,许府才是他家。 可是要他就这样将宝贝外孙放在许府,他是一万个不放心。 他都不敢想,今日若不是靖王发现了不对劲,开口点破,那他的宝贝外孙或许真就这么没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岳刚勇这时倒是轻笑着开口了。 “确如许大人所说,我岳家要带走智宸于礼不和。但是许大人别忘了,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孩子,你同样丧失了一个做父亲的资格。” “本官会亲自上书,将眼前之事说明,剥夺智宸许姓,过继给我岳家,改投岳姓。”岳刚勇轻轻说着。 他名字刚勇,但是身上却透着一股子文人雅量的气质,说话不快,也不大声,清清淡淡的,却叫许昌明瞳孔紧缩,死死的盯着他。 许昌明心里明白,若是此事当真捅到了皇上的跟前,他这个礼部尚书怕是做到头了,便是不被下牢,也会被贬谪的,日后怕是仕途无光。 “我可以放弃智宸,将智宸交给岳家抚养,也可以将徐氏送给岳家,由你们处理,只求今日之事,对外保密。”许昌明沉默许久,这才冷静道。 众人看着他,都有些惊讶。 这人当真是冷心冷性到了极点。 自己的儿子遭受了这样的对待,他竟能够无动于衷的拿来和人谈条件,许智宸之于他,于物品何异? 岳峰眸色阴冷,恨不得直接将他给撕成两半算了。 岳刚勇此时再度温温淡淡的开口,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只要许大人立下自居,将智宸过继给我岳府,从今往后,他与许府再无瓜葛,我们便不将此事告诉陛下。” 许昌明神色变化许久,这才应了声好。 随后,他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按照岳府的条件写好了合约书之后,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见许昌明果真将许智宸给过继到了岳府,岳峰这才冷哼一声,不再盯着他,而是快步走到了岳家众人的身旁。 一堆人围在了棺材板的边上,棺材盖上,许智宸依旧被钉在上面,没有人敢动他身上的钉子。 毕竟那钉子穿手穿脚,将人钉在上面,根本无法动弹。 他们不是大夫,自然不敢乱动,就怕将钉子给扒出来之后,许智宸受不了,会就这么死了。 众人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府上有府医,我已经命人去请了。”许昌明这时走上前,轻声道。 岳家人虽然不待见他,甚至恨他入骨,但是这个时候,许智宸确实需要一个大夫,他们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府医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被钉在棺盖上的许智宸也是面露震惊之色。 “可有法子毫发无伤将他救下。”岳峰冷声开口。 府医闻声望去,见是岳峰,脚下一软,险些没跪倒在地。 天,天哪,竟然是岳老将军,岳老将军也被惊动了吗? 府医的脑子嗡嗡乱响,一片空白。 直到岳峰皱眉,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吞了口口水,府医干巴巴的道:“我,我试试。” 府医上前为查看,主要还是查看他四肢被钉住的伤口。 许久之后,府医无奈的摇头:“老朽无能,怕是救不了小少爷。” 众人等了这么久,可不是等他这句话的,一时间,压迫的目光让府医脸色惨白。 他苦笑道:“实在是老朽无能了。小少爷四肢被钉,洞穿而过,如今因为钉子钉住的缘故,鲜血才流得少了,若是取钉,要同时取出四颗钉子,钉子取出时要立刻止血,否则鲜血流逝,小少爷撑不住。但是同时取出钉子何等之难,更何况要同时给伤口敷药包扎,否者鲜血流逝,小少爷撑不住的。” “再一个,小少爷应该有段时间没有进食了,身体虚弱,不管哪里出了一丁点岔子,都足以要他的命,老朽无能,做不到。” 府医的话犹如巨石一般压在众人的心上,低头看着许智宸时,眼中全是怜惜和心疼。 他不过是个十二岁大的孩子啊,本该无忧无虑的活着,却被人用这样残忍的酷刑对待,下手的人可真是狠心啊。 许安乐不由得咒骂道:“该死的徐氏,你不得好死。” 许安乐的咒骂让众人想起来,方才徐氏被岳峰给丢到了院子里,自从许智宸被救出之后,一直都没有听到她的动静。 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她。 “泽儿,去将人给带回来,动了我岳府的人还想跑,做梦。”老爷子冷声开口。 他是在沙场上征战一身退下来的人,此刻动怒之下,浑身全是血色杀戮之气,带得整个灵堂都变得冰凉无比。 “是。”岳泽应了一声,正要出门,却听有人道:“不必了,人我带回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苏瑾寒从门外进来,手上提着的,正是徐氏。 她随手将徐氏一丢,徐氏便如同死狗一般被丢在了地上。 此刻的徐氏发髻散乱,眼中全是惊惧,因为被丢痛了,痛苦的低吟着。 原来,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许智宸身上的时候,苏瑾寒正巧看到了徐氏逃跑,她便追了上去,将人给带回来。 毕竟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外人,却是不好表现得太过关切。 然而,那也是苏瑾寒没有走近,不知道许智宸伤势的缘故。 她以为,他只是被绑起,固定在棺盖上而已。 所以当苏瑾寒迈步进来,凑近,看到许智宸四肢上钉着的钉子时,眼中全是震惊和仓皇。 她脚步踉跄而退,身体虚软得险些栽倒在地。 “没事吧。”一旁的庄靖铖见她不对,忙扶了一把,让她半靠在怀里,轻声问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苏瑾寒震惊的低低呢喃,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重生一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上一世的亲人,这些人包括岳家的人,包括她的弟弟许智宸。 事实上,因为她的重生和刻意为之,导致许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岳家没有没落,太子被废,许馨月死了,许宏平死了,她回头再想个办法,将徐氏给收拾了,那么许智宸就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可是就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她的小智宸却被徐氏以这样的手段钉在了棺盖上,那么残忍,又无情,可怕骇人到耸人听闻。 他能获救吗?就算救回来,他的四肢能好起来吗?他会成为废人吗? 这些念头在苏瑾寒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刻画成了灭顶之恨。 苏瑾寒猛然挣脱了庄靖铖的手,冲上前抓着徐氏的领子,愤怒的低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毁了他,你毁了他……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杀了你。” 苏瑾寒的声音里充满了戾气和暴怒,这突然爆发的气势让岳家几人都是吃惊的看她。 然而此刻的苏瑾寒却半点也顾忌不到别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氏的身上。 徐氏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被苏瑾寒抓着质问,徐氏冷冷一笑,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做?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徐氏冷冷一笑,道:“我儿子女儿都死了,尤其是平儿,他还那么小,被人推下湖中溺亡的时候,又有谁心疼?凭什么我的孩子都死了,那个贱人的孩子却好好的活着?我要他死,要他替我儿子陪葬,有什么错?” 徐氏神色癫狂,道:“我听说了,只要用封棺钉将一个孩子钉在棺盖上,活葬,等十年之后,尸体就能吸收他的生气和运道,就有可能重生。只要过十年,我儿就能重生了,我为什么不去做,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做?” 尖锐的咆哮声让整个大厅之内的人都不寒而栗,看着徐氏疯狂的脸,都是难以置信。 他们完全无法接受徐氏的说法。 原来她不杀许智宸,而是将他给钉在棺盖上,竟然是这个缘由。 想想一个孩子醒来却发现自己被钉住了,争眼看到的,就是一局尸体,那该是多么的残忍而又疯狂。 这样的情况下,许智宸只会疯掉,会因为没有食物而死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生气和运道给许宏平吸收,更别提让他凭借这个重生了。 徐氏这分明是疯了之下的言语。 “疯子,你个疯子。”苏瑾寒咬牙骂道,猛然一巴掌摔在徐氏的脸色,气得浑身颤抖。 她恨不得拿剑杀了她。 徐氏摔坐在地上,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低低道:“那个高人说了,这样一定可以让平儿复活的,一定可以。” “都是你们,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是你们。”徐氏忽而疯狂起来,猛然就朝着苏瑾寒扑去。 庄靖铖皱眉,拉了苏瑾寒一把,随后一脚踹在徐氏的身上,将她给踹倒在地。 “没事吧?”庄靖铖看着失神且愤怒的苏瑾寒,轻声问。 同时,心里满是不解。 为什么苏瑾寒对这件事情,会这么的激动,甚至……超过了许安乐这个姐姐! 苏瑾寒回过神来,轻声道:“没事。” 说着摇了摇头,走到许安乐的身边蹲下。 许安乐一直陪着许智宸,只是低低的啜泣,却说不出话来。 她心心念念的盼望有一个弟弟,好不容易有了,却被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心疼死了。 “安乐,我将徐氏这个罪魁祸首给抓回来了,她这么对智宸,你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她了吗?” 许安乐听到苏瑾寒的话,抬眸看她,看到苏瑾寒眼中的恨意和冷意时,顿时浑身一颤。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瑾寒张唇,无声的开口,眼中,同样流露出了这样的意味。 许安乐心里一颤,明白苏瑾寒这是动了真怒,但是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所以许安乐一字一句的道:“她怎么对智宸的,我们就怎么对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徐氏肯定会很高兴的,你说呢?” 那压抑着寒气和杀意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他们从没想过,有那么一日,会从两个女子身上,感受到这样浓烈的杀气和戾气! 煜舞 说: 哎啊,总算写出来了,困成狗。 这是今天的更新。 以后的更新,小舞尽量定时在凌晨,如果凌晨没有更新,那么就是第二天的九点了。 下一更,争取23日00:01。 回复(6)   第161章 想不想治和能不能治 徐氏将许智宸钉在棺盖上给许宏平殉葬的事情太过惨无人道,显然已经激怒了许安乐和苏瑾寒。 苏瑾寒自不必说了,她本来也是这个世界的人,上一世辅助太子的时候,手上的鲜血并不少见,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不见血的娇娇小姐。 至于许安乐,她从未来穿越而来,虽然以前她经历的是太平盛世,每天都是看电视,泡网络、逛街,但是她重生同样快要一年了,这这段时间所受到的算计和迫害,也足够她成长起来,足够她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了。 所以两人虽为女子,但是在此刻,却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最残忍的法子进行报复。 苏瑾寒听到许安乐的话,也是灿烂一笑,两人携手朝着徐氏走去。 竟然是要亲自动手。 然而苏瑾寒的手被抓住了,她停下了脚步,回眸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目光温软而柔和,轻声道:“这样血腥之事不需要脏了你们的手,交给我就好。” 苏瑾寒停下了,许安乐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去做,同样停住了脚步。 “腾策。”庄靖铖见苏瑾寒并没有挣扎之意,唤了一声。 “是。” “方才二位小姐的话你也听到了,此事你去办。”庄靖铖淡淡的说着,拉着苏瑾寒的手,让她退回到自己的身边,“一起看。” 苏瑾寒抿了抿唇,终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知道庄靖铖是为了她好。 如果她和许安乐真的亲自动了手,哪怕事出有因,但若是传出去了,难免落得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如今许安乐本来就是和离之身,若再加上一个残忍的名声,届时怕是不好嫁人。 虽然许安乐豁达大方,但是苏瑾寒却不得不为她考虑。 毕竟如果回不去她原本的世界,许安乐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智宸的事情,让她背负起这样的名声。 所以,最终苏瑾寒压抑了满身的杀意和杀机,平静的站在了庄靖铖的身边。 许安乐在这件事情上,主要还是考虑苏瑾寒的想法,毕竟她才是许智宸的亲生姐姐,她有权利决定如何去报复。 既然苏瑾寒都决定观望,她也不会多说什么,转身走到苏瑾寒的身边站定。 腾策此时已经抓着徐氏来到了许馨月的棺材旁。 许宏平人小,他的棺材也小,更何况他的棺盖上还钉着许智宸,自然无法用来处置徐氏,但是许馨月却已经是成人了,将徐氏钉在她的棺盖上,却是刚刚好。 “放开我,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徐氏虽然偏执又疯狂,但依旧是有理智的,听到了许安乐和苏瑾寒的对话,也听到了庄靖铖的话,自然不可能平静的赴死。 然而腾策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似的,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去过一旁封棺的长钉,总共四枚,又将徐氏点了穴道丢在棺材盖上,随后手上用力,四颗封棺钉顿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朝着徐氏的四肢而去。 “啊……啊……”徐氏忽然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她的惨叫一声赛过一声尖锐,最后直到沙哑得发不出声音来。 说来也是腾策仁慈了,直接一次性将四根封棺钉打入了她的四肢之内,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命人一根一根用锤子敲进了许智宸的四肢的。 若不是当时许智宸被她灌下了效果超强的秘药,那个孩子别说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活着了,便是当场,也能痛死过去。 毕竟当时,即便是在昏迷,许智宸也是身体本能抽搐的。 徐氏嗓音沙哑,眼中无神,喃喃的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的脸上还有刚刚钉子钉入时飞溅到上面的鲜血,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周遭的白绫,即便是白日,也添了几分的幽冷和阴森。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了,徐氏对许智宸做了残忍的事情,苏瑾寒为了报复,腾策对徐氏做了同样的事情,手段同样残忍,唯一不同的是,腾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师出有名罢了。 岳家一家子站在一旁特别冷静的看着,辱人者人恒辱之,既然害人,就要做好被害的准备,天道循环,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 一旁的许昌明也冷静的看着,就好像徐氏不是他的发妻,而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 然而徐氏还是向许昌明求救了,“老爷,昌明,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后不敢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我会听话,老老实实的听话。” 徐氏声音虚弱,看着许昌明的眼中明显的透出了求生的渴望。 许昌明抿了抿唇,他看向岳峰:“岳老将军,徐氏已经知错了,今日之事,可否就这么算了?” 他一生野心勃勃,当初娶了岳霓裳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能够往上爬,但是后来岳霓裳死了,而他有了一个全京城第一美人的长女,于是他又处心积虑的培养她,希望她能进宫坐上后位,这样许家必定崛起。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的,他的女儿半点作用都没有发挥到,就被人算计,无名无分的进了东宫。 后来更是被人给算计死了,成了一具尸体。 更让他糟心的是,他宠爱的小儿子也死了。 而如今许智宸被岳家给要走了,而许安乐对他由来已久心怀不满和怨恨,加上她的身世,注定了他不会相信她。 所以算来算去,他身边唯一的人,竟然就一个徐氏了。 虽然徐氏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胜在她陪在他身边久了,不说别的,就这后宅之事,他就不用费心在上面。 所以他开口请求,当然,也仅仅只是开口而已,若是岳峰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他会立刻放弃这个念头,毕竟在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岳峰听他开口,也是微微皱眉,他看向安乐,道:“安乐,你怎么看?你和智宸从小一起长大,此番他出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处置。” 许安乐和许智宸姐弟情深岳峰是知道的,而刚刚许安乐的杀伐果断也让他心里欢喜,毕竟他是将军出生,战场上少一犹豫就是致命危机,杀伐果断的人才能更好的活下来。 只是可惜了,安乐是个女儿身。 老将军想着,不由得轻叹。 许安乐闻言眼神闪烁,余光看了苏瑾寒一眼,见她面色冷厉,并没有就这么罢手的意思,便道:“徐氏从小欺凌我和弟弟,更对智宸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怎么能够留她?” 一句怎么能够留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许昌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有要争取的意思,淡淡道:“既然你这么说,就按照你说的做。” 那冷静的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就是苏瑾寒早已知道他的自私,也不由得抬眸看他,许昌明,比她前世所知道的,还要更加的冷漠。 苏瑾寒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了解过自己这个父亲。 徐氏见许昌明争取都没有争取过,就这么放弃了她,顿时悲怆而笑。 “哈哈……哈哈……”徐氏悲怆大笑,泪水随着脸颊落下,目光死死的盯着许昌明,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许昌明,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竟然能做到这么的无动于衷,就你这样生性凉薄之人,注定了孤老终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徐氏咒骂着。 许昌明被骂得脸色一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和徐氏说话。 徐氏忽然看向许安乐,“许安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我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许安乐心里一跳,不知道徐氏是垂死挣扎,还是确实有秘密。 不动声色的道:“什么秘密?说说看?” “其实当初,你母亲并没有红杏出墙,她没有和人媾和,是我算计了她,命人做出来的假样子。”徐氏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许安乐闻言,心里有些疼,但是她下意识的看了苏瑾寒一眼,恐怕这人的反应,要比她还要强烈吧。 果然,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苏瑾寒紧缩的瞳孔中流露出来的冷意。 许安乐知道她的想法,便道:“徐氏你以为你还我母亲一个清白,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害了我母亲,这些年迫害我和弟弟,如今还害得我弟弟变成了这般模样,你想就这样躲避死亡?做梦。” 徐氏悠悠一笑,道:“我知道我必死,并没有要你放过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另一个隐藏的秘密。” “世人都道是你母亲红杏出墙之后,许昌明被戴了绿帽,所以和她疏远,却并不知,他们两人本就没有感情。而且,你母亲并不是生你弟弟的时候大出血而死的。”徐氏笑容诡异的看着许昌明。 许昌明心里警铃大作,目光凌厉的盯着徐氏。 徐氏此刻却是已经豁出去了,直接回以挑衅的笑容。 苏瑾寒闻言心里一跳,并不是在那时候死的?那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或者,到底死了没有? 心里渴望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清晰,苏瑾寒看着许安乐,用期盼的眼光看她。 许安乐自然知道苏瑾寒想要知道什么,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那个时候死了?我母亲还活着是不是?你快说。” 徐氏道:“当初我嫉妒许昌明一心只有你母亲,便多番迫害,你母亲生许智宸的时候,许昌明正好不在府上,于是我便买通了下人,将你母亲悄悄的给带走了,而后又放出消息,你母亲生完孩子之后,便想和情夫悄悄离开,被我发现,乱棍打死。” 说来说去,母亲的死,还是和徐氏有关! 苏瑾寒抓着庄靖铖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越来越紧,唇瓣也早就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而事实上,我将你母亲偷偷运走,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再去看你母亲,却发现她不见了。” “不见了?”许安乐顿时呢喃。 是不见了,不是死了。 “对,不见了。我到处派人找,都没有找到。”徐氏淡淡而笑,又道:“但是后来,我发现当年你母亲生产时的大出血,是有问题的,而后来你母亲被带走,也是有人母后操作,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许昌明。” 徐氏说着,看向许昌明,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许昌明这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依旧平静道:“你以为你将事情污蔑给我,就有人会相信吗?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霓裳是我的夫人,有霓裳在,我与岳府的关系也能保持,不管是对我仕途还是其他,都有着难言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害她?” 许昌明虽然说得在理,但是徐氏真的就是血口喷人吗? “可有证据?”苏瑾寒忽而开口问徐氏。 她声音带着淡淡的喑哑,而她的目光,更是无比的认真。 一旁的庄靖铖侧过头奇怪的看着她。 似乎自从徐氏开口说许安乐母亲的事情开始,她就格外的上心和激动。 略微低垂下头,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抓住的手。 交握之处已经因为她的过度用力无法过血而变得苍白,细细感受,还有酥酥麻麻的麻痹感,这证明了她抓着自己的力道很大。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许家的事情,他的小寒寒却这么激动? 庄靖铖不解,却没有开口问,而是继续看着徐氏,等她回答。 徐氏摇头,道:“没有,没有证据。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初你母亲的失踪,肯定和许昌明有关系,至于他到底是将她给圈禁起来了,还是将人给杀了,我也不知道。可以说,当初的事情,我是主凶的话,那么许昌明绝对就是从犯。” 徐氏的话无疑将许昌明给放在了风尖浪口。 不但苏瑾寒、许安乐等人的目光落在了许昌明的身上,岳家一家子,更是直直的看他。 岳战庭从小和岳霓裳的感情最好,此刻闻言自己妹妹可能还在世,心情激动不已。 他直接上前,一把拎着许昌明的领子,冷喝道:“说,你把霓裳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徐氏在说什么。”许昌明此刻也是大声了起来,愤怒道:“岳战庭你是没有长脑子吗?徐氏她是在挑拨离间,她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要我也不好过,她诬陷我,诬陷我懂吗?你是不是打仗把脑子给打傻了,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出来。” 许昌明抓着岳战庭的手,眼中全是愤怒之色。 “说,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许安乐这时猛然对着徐氏厉喝。 徐氏却是冷冷道:“反正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说着看向许昌明,诡异一笑,“许昌明,我在下面等着你……”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暗叫不好,腾策更是直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卸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徐氏抱了死志,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毫不犹豫的咬断了自己的舌根。 竟然是和许馨月选择了同样的死法,咬舌自尽。 她全身上下都在痛。 被钉在棺盖上的痛处迷漫着,侵蚀着她的理智,她知道许安乐等人不会放过她,要她就那么被钉在棺盖上,面对着自己女儿已经死去的,青白的脸苟延残喘几天,最后被饿死,她做不到。 反正已经活不了了,那不如死得痛快点。 “死了,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腾策检查一番,确定已经死透了,跪在地上请罚。 庄靖铖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所有人都震惊于徐氏说出的当年的密辛,都以为她是要借此换自己一命,自然不会想到她早已抱着死志。 但是也是因为徐氏这一死,当年本来已经隐隐要浮现出水面的真相,就这么断了,留给众人的,是更多的迷惑。 当年的岳霓裳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或者说,是不是还活着? 再或者,此事到底和许昌明有没有关系? 目光聚集在许昌明的身上,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个答案。 然而许昌明却是固执的说当年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徐氏胡说八道,故意要害他。 不管岳战庭如何逼问,许昌明都只有这一句话。 “战庭,算了吧,如今救智宸要紧。”邵氏见自己的夫君明显有些失控,也知道他当初和岳霓裳的感情最好,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轻声道。 岳战庭被自己妻子柔和的嗓音唤醒神志,看着被他打倒在地的狼狈的许昌明,终是冷哼一声,没有再去追。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岳战庭就相信了许昌明是无辜的。 “许昌明,别以为你能瞥干净,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当初的事情不会被我查到什么,不然我要你的命。”岳战庭的威胁很直接,眼神也很锐利,很冷。 然而许昌明似乎不为所动,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淡定的起身拍了拍自己凌乱的衣服,站在了一旁。 “智宸怎么办?”邵氏看着依旧在昏迷的许智宸,轻声问道。 “夫人且放心吧,我府上正好有个名医,方才我已经让人去请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庄靖铖轻声开口。 苏瑾寒知道木易的存在,刚刚看到许智宸被钉在棺盖上的绝望,此刻倒是升起了些许希望。 就在庄靖铖话音落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木易玩世不恭的声音。 “我说靖王殿下,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是个大夫,医术不错,能起死回生,但好歹对方还要有口气才行啊,你这人都死了,白绫都挂了,让我来做什么?给人送终吗?” 随着木易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岳家众人本来以为庄靖铖找的,肯定是那种上了年纪的,有资历的大夫,却不想他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来。 这不是胡闹吗? 本来许智宸的情况就很危险,还让人来瞎折腾,怕是要直接归西了。 此刻,岳家的人都对庄靖铖有些不满。 若不是庄靖铖的身份摆在那儿,又和苏瑾寒是恋人,苏瑾寒又是岳战庭的义女的话,此刻怕是要被斥责了。 庄靖铖也知道木易这个年纪,实在是没有说服力,所以木易一出现,他便微微一笑,对着众人介绍,道:“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木易,江湖人称:鬼医。” 庄靖铖郑重其事的介绍让岳家的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除了老爷子和岳战庭夫妇乃是长辈,身份高,只是淡淡的颔首之外,其他人倒是见了一礼。 虽然不算恭敬,但是却也不失礼。 这是属于岳家的教养。 他们便是心里再如何不满,也不会在外面给自己的人脸色看。 苏瑾寒在岳家很受欢迎,也很得众人的喜欢,所以她认定的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自然是要留脸面的。 众人开始没有在意,但是岳战庭听到鬼医二字,却觉得有些耳熟。 鬼医……鬼医…… 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岳战庭忽然回过神来,瞪大眼问:“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救治随心的鬼医?” 声音是吃惊,也有隐隐的尊敬。 “咦?你认识我?”木易本来在听庄靖铖说许智宸的情况,听到岳战庭的话,不由得问道。 “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没有见过,不想竟然这么年轻,还当真是年轻有违啊。”岳战庭嘴角抽了抽,说。 他想到自己刚刚还对庄靖铖不满,这会儿却是好奇了。 好奇他一个皇子,去哪里认识了这样出名的江湖认识。 “哦。”木易应了一声,随后不再理他,走到许智宸的身旁,仔细看着。 他抬手摸着下巴,啧啧砸吧嘴,“啧啧,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可怕。” “能治吗?”许安乐这时在一旁激动的问他。 木易看了她一眼,撇嘴,“只有我想不想治,没有我能不能治的说法。” 话语傲然,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煜舞 说: 抱歉,超过了几分,审核已经下班了,要白天才能放出来了,预告错误,嗷嗷熬,见谅哈。 回复(10)   第162章 前世今生 许府之内,因为木易一句话而陷入短暂的沉寂。 一句“只有我想不想治,没有我能不能治的说法。”既傲然又自信,相信便是许多年长的名医也不敢这样狂傲。 可是木易不过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青年,却这样说了。 不认识他的人,只会觉得这人不知天高地厚,太过狂傲。 而知晓鬼医的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鬼医鬼医,拥有神鬼莫测的医术,只要他开口能治,便一定能治。若他开口说无救,那便是判了死刑。 岳家众人虽然也有不太相信他的人,但是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一个大夫。 最后还是岳战庭微微颔首,道:“如此就劳烦阁下了,若是智宸当真能够无恙,救治的报酬阁下只管提。” “嗤。”木易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 “无须你们支付报酬。若不是庄靖铖这小子要我帮忙,我还不屑为之呢。”木易撇了撇嘴,道。 他有足够可以骄傲的资本。 因为他是木易,他是鬼医。 但是这是属于他本身的傲气,也仅限于此。 木易傲,但是却从来不会以自己的傲气去欺压别人,他的傲,是一种风骨。 木易说完之后,也不管岳家的人如何看他,上前蹲下,重新查看了一番许智宸的伤势,这才道:“稍微有些麻烦,这钉子入体起码有两天了,禁锢了骨血,不过这小家伙也算是幸运,钉子没有穿透过头和重要的筋脉,只要处置得当,也不至于废掉。” 这话一出,不管是岳家的人还是许安乐和苏瑾寒都激动了起来。 他们本来已经认定了许智宸此番怕是要早夭了,便是侥幸存活下来也会变成残废。 却没想到,木易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随后木易叫人准备了药材,干净的白布,又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针包和上好的金疮药,这才对腾策道:“来,腾策你搭把手,用内力把钉子同时震出来,注意控制好力度,别太重了。钉子震出来之后,立刻用内力控制孩子悬空,没问题吧?” “好,明白。”腾策点了点头,随后蹲在了许智宸的身旁。 木易准备好了之后,直接道:“开始。” 随着木易的话音落下,腾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手在许智宸的身上一拍,将他四肢上的钉子给震了出来。 几乎是在四个钉子被震出的同时,许智宸的身子抽搐了一下,仿佛即便是在昏厥之中,他也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与此同时,他被钉子钉入的地方鲜血飞溅而出。 腾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内力涌动,控制着许智宸的身体悬空。 而早就准备好的木易此刻面色沉肃,随着他的手挥动之间,他手上的针如同飞花一般扎入许智宸的四肢,几乎是在瞬间,就止住了血。 而后木易手术极快的将准备好的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随后各种药粉跟着敷上,最后,四条白布也随之灵巧的裹上了许智宸的四肢。 这一番举动说起来繁琐又缓慢,但是却只是发生在转瞬之间的事情。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木易,这简直超出了他们对治病的认知,简直就好像仙术一样。 “好了,将他放下来吧。”木易开口道。 一番举动下来,木易看似行云流水,淡定自若,此刻众人听他开口,顺势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木易随手擦了汗珠,缓了缓,面色也恢复了不少。 他这才道:“好了,初步解决了,好好照料,平素服侍的时候不要碰到他的伤口,不要让他过度的活动拉扯到伤口,半个月后我再来给他把个脉,复诊一翻,若是没有问题,往后也就无忧了。” 岳家众人虽然不敢相信这样洞穿肢体的伤势能够完全恢复,但是却也心怀希望,赶忙冲着木易道谢。 “多谢了,木神医往后若有用得上我岳家的地方,只管开口。”老爷子冲着木易抱拳道。 木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爷子的英雄事迹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对老爷子佩服得紧,再说此番也是受人之托,谈不上谢。” “不管怎么说,此番木神医救了智宸的性命,我岳家便欠了你一个人情。将来若是有需要帮扶的地方,只管吱一声,只要不是有违原则之事,岳家一定尽力而为。” 岳峰老将军何等人物,他这样开口,做出一个承诺,那必定是言出必行的,而木易见推辞无用,也不做无用功,微微颔首,便开始收拾自己的针包。 “木神医,不知这孩子可否移动?”一旁的邵氏上前问道。 木易抬眸看她,眼中是淡淡的不解。 “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我们决定将他接回家中养着,只是如今他这般模样,我们也不敢胡来。”邵氏解释一声。 “无妨,用担架抬着回去,路上轻点,注意点不要颠着就是。还有伤口一定要注意护理,每天都要用干净的热水和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处,然后再敷上我的药,自然就会痊愈的。”木易说着,又将药粉和金疮药递给了邵氏。 末了道:“若是药不够,便差人来靖王府,这些时日我都会在。” “多谢木神医,我都记下了。” 随后,木易也没有再说什么,当先飘然而去。 岳峰他们要接许智宸回岳府,并且要许智宸和许昌明断绝关系,许昌明无奈之下写下书信,证明将许智宸过继给了岳战庭,之后岳府的人将许智宸给带走,苏瑾寒和庄靖铖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纷纷离开。 马车上。 “在想什么?”庄靖铖看着苏瑾寒沉思的模样,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触,柔声问道。 “没什么。”苏瑾寒抬头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她自然是在担心许智宸了。 虽然她刚刚全程都在,可是却根本没有找到机会亲近那个孩子,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弟被人折磨得这么惨,苏瑾寒就恨不得让徐氏活过来,重新给她虐一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这么死了,对徐氏倒是一个好的下场。 庄靖铖多了解她啊,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来,无奈的浅浅一笑,道:“怎么,对我还要隐瞒什么吗?我看你对许智宸倒是格外上心。” 苏瑾寒没想到庄靖铖会说这个,一时间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办?要怎么办?此刻的苏瑾寒,脑子里全是这个问题。 旁人或许在当时的情况下更多的是在关注许智宸的死活,但是苏瑾寒却之后,庄靖铖了解她,那种情况,他怕是根本不会去管旁人,只想着苏瑾寒了。 毕竟许家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而苏瑾寒,却是他的心头肉。 当然,真正让庄靖铖震撼的,还是苏瑾寒愿意为了许智宸而手染鲜血。 如果不是许智宸还年幼,他都要以为苏瑾寒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当然,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自家心上人对别的男人好,即便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屁孩,还算不上个男人,但是庄靖铖依旧为他夺去了苏瑾寒的关注而感觉到不爽。 苏瑾寒沉默片刻,便已经下了决定,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也曾问过我,为何会对岳家的人格外的好,格外的照顾。” 庄靖铖自然不会忘,微微颔首,道:“嗯,和对许智宸好有关?” “有。”苏瑾寒并不再打算掩饰,眯着眼睛轻声道,“说来话长,倒是叫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庄靖铖以为她还是不愿意说,便道:“既然说来话长,那不说也罢,难得在一起,咱们安静的呆一会儿也不错。” 以前的庄靖铖执着于想要知道苏瑾寒的一切,现在的他依然会想知道,但是却更多的,希望苏瑾寒开心就好。 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情愿的事情。 她若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小秘密,那便这般不知道,也无所谓。 如果是以前,苏瑾寒顺势也就不开口了,因为这正好回避掉,让她不用再去纠结说不说的问题。 然而今天,想要告诉他一切的欲望格外的强烈,所以也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而是轻声道:“如果你不嫌烦,那就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说着,便将上一世,她属于许安乐的一切,缓缓的,从头开始说起。 从她在府中被徐氏、许馨月等人欺凌,到后来被算计入宫,辅助太子,到最后太子登位,她和岳家满门却被兔死狗烹的种种,一一叙说。 马车早已在苏府的门口停下,然而车里的两人却迟迟没有下车。 腾策安静的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也不开口催促。 苏瑾寒虽然已经尽量的长话短说了,但是这一世的经历,依旧说得她口干舌燥。 说完之后,她端着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庄靖铖看着她,眼中有些惊疑不定,更多的……是不解。 “恕我愚钝,寒儿告诉我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庄靖铖即便再聪慧,即便脑子里再多几个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苏瑾寒为何告诉他这样一个故事。 苏瑾寒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能不能接受,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眼,特别轻的告诉他:“因为,那个人是我。” 庄靖铖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动。 苏瑾寒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所以平静的接着开口。 “或者说,那是上一世的我。” “上一世属于许安乐的我死了之后,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如今的苏瑾寒。或许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是一个违逆了时空和现实的存在,我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我重生了。” 庄靖铖这会儿是彻底的惊呆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拢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因为用力的交握而显得格外的清晰,连上头的一根根青筋和血管的分布,都格外的明显。 不知何时,庄靖铖的眼中染上了些许恐惧之色。 苏瑾寒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终是喃喃低语,“我知道,我是个怪物,上天让我重生一世,我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可是我贪心了,我想改变上一世的惨剧,我想……拥有你。” “这样诡异的事情,我其实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也是之前几次,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你如今已经知道我是个怪物,若不想和我在一起……唔……” 剩下的话苏瑾寒再也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的唇舌被庄靖铖给堵住了。 他抱着她,拥抱得特别的紧,力道打得像是要将她揉碎在骨子里似的。 亲吻的时候,辗转间带着恐慌和掠夺。 苏瑾寒有些迷茫。 她看到他眼中恐惧的神色,还以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还以为他嫌弃自己,还以为他不要自己了。 可是,这转瞬的激情却让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为何?既然不喜她,为何却又给她这样缠绵悱恻的温柔? 不知何时,掠夺了呼吸的吻终于停下,苏瑾寒被压在庄靖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下鼓鼓荡荡跳动着的心,那心跳声很急促,一声接一声,密密麻麻,生生不息。 “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这傻子。还有,我不许你说自己是怪物,你是上天的恩赐,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庄靖铖终于开口,声音是沙哑的。 苏瑾寒一听,眼圈顿时红了。 “可是你刚刚,分明怕我,厌弃我。”苏瑾寒哽咽着,特别的委屈。 庄靖铖心口一滞,慌忙低头为她擦拭眼泪。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怕你,厌弃你呢,我只是怕……只是怕会失去你。”庄靖铖说着,见苏瑾寒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一边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怎么跟水做的似的。” 他听说她重生而来,不属于现如今的这个时空,他只是怕,她来得蹊跷,也会走得蹊跷。 担心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却不想,这丫头竟然想歪了,还说要离开他。 庄靖铖又气又心疼。 然而苏瑾寒脸上像是流不干的泪水让他懵了,怎么都擦不掉。 苏瑾寒泪眼朦胧的看他,她还以为说出一切之后,他会怕她是个怪物,厌弃她,不喜她,却不想,他怕的,却是她会离开。 巨大的落差让苏瑾寒心里悲喜交集,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腾策听到马车里隐隐传来的哭声,心里有些奇怪,终是有些不放心,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主子,苏小姐?” “看吧,腾策都听到你在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快别哭了。”庄靖铖轻声哄。 苏瑾寒抽抽噎噎的,趴在他的胸口擦眼泪。 庄靖铖也不嫌弃她眼泪鼻涕往自己身上蹭,而是对着外头道:“无事。” 腾策闻言也不再多问,直接退开数步。 庄靖铖这才取了帕子,细细的将她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 “瞧你,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眼睛都红了。”庄靖铖无奈的说着,凑上前轻轻的吻她的眼睛。 “以后再不许哭了,哭得我心疼。”庄靖铖特别霸道的说。 苏瑾寒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庄靖铖轻声道:“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若不是你亲口所说,我还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离奇之事。” “若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苏瑾寒回应。 庄靖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那你不会又突然的就消失了,离开了吧?” 苏瑾寒能感受得到他的在意和紧张,心里犹如烟花绽放般绚烂,低低的应:“应当不会,只要不死,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庄靖铖轻轻点头,强忍着不让她说死字的冲动听完,道:“我不许你出事,也不许你再提那个死字,知道么?” 苏瑾寒见他不悦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半分的不快,嗯了一声,笑得甜美。 庄靖铖想了想,又问:“既然你还活着,那那个许安乐……她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存在,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虽然他对许安乐的印象还不错,但若是她的存在会影响到苏瑾寒的存在,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抹杀掉。 在庄靖铖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苏瑾寒在他心里存在的意义。 苏瑾寒感受到他身上迷漫出来的冷意和杀意,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又是感动又是紧张,赶忙道:“别瞎想,安乐的存在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至少我和她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而且,我们可是好友哦。她的遭遇和我有些相似,不过我是重生而来,她却是穿越而来。” 庄靖铖有些不解,穿越? 苏瑾寒便将许安乐告诉她的,穿越的意思告诉了庄靖铖。 庄靖铖听完之后大奇,这又是重生又是穿越的,倒真是奇怪了。 “难怪你对岳府的人那么好,对许智宸那么好,原来他们竟是你前世的亲人。”庄靖铖呢喃道。 若是如同苏瑾寒所言,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了。 苏瑾寒当初会奋不顾身的救邵氏,后来又对岳家有十足的善意,不是觊觎岳家的权势,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她的亲人。 因为上一世,她的这些亲人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如今对他们,才会那么的好。 而许智宸更是她最亲的弟弟,所以她才会不惜为他手染鲜血,便是染上骂名也无所畏惧。 知道一切之后,心里那点酸泡泡倒是跑没了影儿,有的只是怜惜和心疼。 他竟不知道,她平静俏皮的外在里,隐藏了这么多的辛酸苦辣。 不过想到上一世,她是嫁给了太子的,庄靖铖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你上一世很爱太子吗?” 苏瑾寒眨了眨眼,啊嘞,这是怎么回事,吃醋了? “说不上爱,所做一切,不过图个安稳罢了。想让智宸过得好些,不想终究还是看走了眼,那就是条白眼狼,养不熟的。”苏瑾寒立刻表明立场。 别说她对太子确实没有爱,就是有也不能承认啊,没看到醋坛子都要翻了么? 庄靖铖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哼了一声,道:“谁叫你眼睛瞎了,竟然会相信那样一个人。老天爷就是看不下去了,才会让你重生,让你遇到我。” 那傲娇的样子,倒是让苏瑾寒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她此时心里也是软软的,便靠着他,轻声道:“或许真如你所说,上天垂帘呢,因为我上一世太惨,所以让我重生,让我遇见你。” “庄靖铖,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庄靖铖心里一滞,旋即炸裂开喜悦来,那股欣喜从心口处炸开,蔓延向四肢百脉,几乎在瞬间,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和肢体。 庄靖铖抱着她,只觉得心中满足,“我也是。” 感谢上天让你重生,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感谢上天让我们相爱。 两人体会着这一时的温情,都有些沉溺其中。 好一会儿,庄靖铖才轻声问道,“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说到死的时候,庄靖铖还是有些迟滞的。 若是他自己,他倒是可以坦然论生死,但是涉及到她,他总是多了几分忌讳。 方才苏瑾寒只说了她最后死了,却是不曾说是怎么死的,庄靖铖如何会听不出她的有意避开,所以才会问。 苏瑾寒轻轻一怔,随后轻声道:“我帮他夺得大权之后,他便毒瞎了我的眼,后来更是将我关入天牢,最后,和外公一家被押上了刑场斩首。” 话音刚落,车厢之内骤然一冷。 庄靖铖寒着脸,眼中全是冷意。 庄靖宇,看来我之前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你既然敢这么对寒儿,应该受尽世间凄苦才是。 心中对庄靖宇有了处置的念头,但是对着苏瑾寒,庄靖铖却是怎么也冷不下来,抱着她轻声道:“都过去了,不怕,以后有我。” 苏瑾寒想说,她其实并没有怕,就像他说的,都过去了,她怎么会怕?不过想想此刻两人难得这么温情,那就这样靠一会儿吧。 于是,苏瑾寒什么也没有说,两人静静的相拥,狭窄的车厢里,流淌着爱意和暖意。 煜舞 说: 嗯,迟了一个小时,表打我,嗷嗷嗷。 回复(6)    第163章 故意为之 将最大的秘密吐露,告诉庄靖铖之后,苏瑾寒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眉梢眼角都是笑。 之余苏瑾寒,她的重生便是她最大的秘密,重生之后,旁人只道她活得肆意潇洒,活得风风光光,却从不知道她心里的压抑。 因为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重生归来,甚至她都不属于苏瑾寒。 和许安乐摊牌,互知身份那一次,是苏瑾寒第一次放松心境。 那个时候,她得知了许安乐穿越的身份,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超越了常理存在的许安乐。 她重生在了苏瑾寒的身上,代替她存在在这个世上,而另一个人,穿越到了许安乐的身上,代替了她的存在。 她们都有了新生,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不是孤军奋战的人生,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的轻松写意。 再之后,她和庄靖铖相恋,感情越深,羁绊越深,说与不说之间,也就越发的难以取舍。 总算在今天,她不再逃避,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想想从今往后,有个人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秘密,而这个人还是她最亲近的的恋人,一种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瑾寒靠在庄靖铖的怀里,瞌合着眸子,笑得平静而幸福。 许久之后,庄靖铖听着怀中传来的均匀呼吸,嘴角不由得带上一抹笑容。 这丫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不过庄靖铖也能够理解,重生这样大的一个秘密压在心上,怕是她一直都过得不自在吧。 便是面上再如何笑靥如花,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吧。 “以后,便由我替你撑起这片天。”庄靖铖附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到。 苏瑾寒在睡梦中像是听到了这诺言,将身子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似是依恋。 庄靖铖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这样的她,他想拥有她的生生世世。 但是转念想到了自己身上未解的剧毒,庄靖铖的笑意便淡去了几分。 看着已经蔓延到手心处的黑色毒线,庄靖铖的眼神有些深沉。 若是找不到解药,若是木易制不出解药…… 庄靖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璀璨的流光。 便是他最终度不过这一关,他也会给她留下足够的庇护,至少暗幽门……会为她所用! 默默的做了决定之后,庄靖铖抱着苏瑾寒下了马车,朝着苏府走去。 苏府的门房早就认识他了,又见他抱着苏瑾寒,自然不会阻拦他。 庄靖铖朝着寒苑而去。 在路上,遇到了苏恒。 苏恒见庄靖铖抱着苏瑾寒,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脸上,见她眼圈有些红,眼中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欺负她了?”苏恒压低声音问。 “大哥等我一会儿,我先把寒儿送进去。”庄靖铖同样轻声道。 苏恒点头。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将苏瑾寒放在屋里之后,便出了寒苑,也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苏恒。 “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苏恒看着庄靖铖,淡淡的开口。 庄靖铖和他并肩向前,淡淡道:“今日去了许府一趟,找到了许安乐的弟弟,那孩子被人钉在了棺材盖上,险些没死了,寒儿和许安乐姐弟的关系都很不错,心疼之下便也哭了一会儿。” 今天发生的事情,苏恒若是有心去查,是一定能够查到的,而许安乐和苏瑾寒的关系好,苏恒也是知道的,要不然昨天苏瑾寒也不会在许府过夜了。 所以虽然苏恒没有见过许安乐,却也能够预料到她对苏瑾寒的重要性。 知道庄靖铖没有欺负苏瑾寒之后,两人之间倒是沉寂了下来。 虽然庄靖铖和苏瑾寒早就已经定情,但是苏恒和他关系却不算很好,所以此刻,两人倒是无言。 走了一段路,苏恒这才再度开口:“你身上的毒,可有眉目了?” “还没有。”庄靖铖平静道。 “没有么……”苏恒眼中神色闪烁,轻声呢喃。 “无妨,一切自有定数,再说,我也不是等死的人。”庄靖铖依旧平静。 苏恒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给的七日还魂丹,如果最后当真没有办法了,庄靖铖是一定会一拼,以博生机的。 “我倒希望你用不上。”苏恒轻叹。 七日还魂丹药效逆天,但是,死大于生。 庄靖铖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大哥,你且去忙吧,我先走了。”转眼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处,庄靖铖和苏恒招呼一声,上了马车离开。 数日之后,苏府来了一个客人。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不用照顾智宸吗?”苏瑾寒见许安乐过来,不由得关切的开口。 许安乐见她神色担忧,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智宸已经没事了。外公他们对他很好,如今养在二舅妈的膝下。” 苏瑾寒闻言微微点头,“二舅妈膝下无子,想必对智宸很好。” “是,二舅妈照顾得无微不至,我都插不上手,索性来你这里走走。”许安乐道。 苏瑾寒闻言轻笑,她倒是喜欢极了许安乐这洒脱直言的性子。 看了眼许安乐的脸色,苏瑾寒道:“你这几天想必也是过得不安生,瞧你,都憔悴了。” 许安乐闻言大惊:“不会吧,憔悴了?很难看吗?” 苏瑾寒见她一副大惊小鬼的搞怪模样,不由得咯咯轻笑。 “好啦,别闹了。也就有那么点苗头,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苏瑾寒说。 许安乐撇了撇嘴,趴在桌子上道:“你们古代就是不好,没有电视电脑就算了,连面膜都没有,要知道,那可是保养容颜的法宝啊,要是在现代,敷个面膜脸上保管水嫩嫩的,这里就只能睡觉来补了。” 许安乐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瑾寒一听她提起面膜,倒是微微一怔,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个好东西了。 起身拉着许安乐就往屋里走。 “哎呀,你这是干嘛啊瑾寒。”许安乐被拉得一个踉跄,一边追问,一边跟在她的身后。 “你不是要敷面膜吗?当然是让你敷面膜啊,保管敷完之后水嫩嫩的。”苏瑾寒笑着说到。 许安乐微微一愣:“面膜?” 苏瑾寒才不管她呆愣呢,直接让青芽准备了温水,给许安乐洁面之后,取出了一个罐子。 打开罐子,里头是黑乎乎的胶状体,苏瑾寒取了抹在许安乐的脸上。 然而刚刚抹了一点,她的手就被许安乐抓住了。 许安乐看着苏瑾寒的眼睛都在发光,眼中晶亮晶亮的,“瑾寒,你不是重生的,你也是穿越的对不对?你之前骗我。”说到最后,却是委屈。 苏瑾寒蹙眉,“我何时骗你了?” 她本也是重生归来,何来穿越之说? 许安乐才不放过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辨别真假,“你若不是穿越来的,你怎么可能会做面膜?我记得这个时代可没有面膜之说!” 苏瑾寒微微一愣,这才道明白许安乐为何会说她骗她。 闹明白之后,苏瑾寒无奈的笑了,道:“我真的不是穿越过来的,这面膜也不是我自己做的,而是别人送的。” 许安乐闻言,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难道说,这世上除了苏瑾寒这个重生者,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不成吗? 许安乐离开地球已经很久了,如果能在这陌生的地方碰到一个自己的老乡,那真的是特别的让心激动的一件事情。 “那人在哪儿?”许安乐追问。 苏瑾寒见她这么激动,再想想当初白秋落的奇特,便差不多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送我面膜的人,可能也是穿越过来的?” “如果是对方做出来的,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的。”许安乐一脸的认真。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那就是奇迹了,因为发生了奇迹,所以这古代人也做出了面膜来。 “如果那样,那可真要恭喜你了安乐,你这都找到老乡了。”苏瑾寒顿时笑了。 “来,快给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叫什么?住在哪里?我……”许安乐一连串的问题啪嗒啪嗒的说出来。 苏瑾寒不由得苦笑,她知道,许安乐这是心急了。 便安抚道:“好啦,这些我都会告诉你,现在咱们一边敷面膜一边说,否则你这脸都白洗了。” 许安乐任由苏瑾寒折腾。 如果当真是面膜,她的脸色肯定会恢复一些的。 苏瑾寒一边给许安乐涂抹着面膜,一边轻声讲述着她和白秋落认识的经过和她赠送面膜的经过。 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之后,许安乐喃喃道:“看来这白秋落是个医生。” “医生?那是什么?”苏瑾寒净了手,奇怪的问。 “就是你们说的大夫。”许安乐应了一句,抓着苏瑾寒的手,急切道:“瑾寒,你能联系到她吗?我想见她一面。”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穿越者,要是不见上一面,心里却是不甘。 苏瑾寒微微摇头,轻声道:“安乐,此事我帮不了你。” “这是为何?” “因为她已经不在我见过他们的地方了,我也找不到她。”苏瑾寒不无遗憾的开口,眼中更是闪过了些许担忧之色。 事实上苏瑾寒在看到庄靖铖受伤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找过白秋落了。 毕竟白秋落虽然年纪小,但是医术却是很好的,庄靖铖身重剧毒之处,苏瑾寒便派了人去白家村找她,可是回信的人却说白家村毁了,白家村满村被屠,白秋落不知所踪。 既然不知所踪,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 许安乐听到苏瑾寒说的话,不由得低低的惊呼。 虽然穿越到古代之后,见的血腥争斗多了,但是这种灭村之事,也是第一次听说,脸色都白了几分。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叫做白秋落的女子,许安乐的眼中闪过些许的担忧和期待。 跟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许安乐还死皮赖脸的要走了苏瑾寒的一点存货,这才离开。 望江楼,二楼临江雅座,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女子貌若天仙,肤若凝脂,眼若流波,面上带着淡淡浅笑,温柔似水,看着对面之人,眼神流转间全是爱慕之意,并不掩饰。 她本已足够出色,可她对面之人却更是不凡。 一张脸美丽绝伦,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英挺的鼻子,随着喝茶之举而轻抿的唇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全是满满的优雅淡然。 那一身的气质,像是要静好了岁月,让岁月都为他的美而战栗停足。 而这人,是个男人。 “阿铖人在这儿,心却不在,是在想念苏小姐吗?” “絮儿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放下茶杯,庄靖铖不承认也不否认,淡淡的开口问道。 没错,坐在这儿的正是龚絮儿和庄靖铖两人。 龚絮儿自从上次说服她父亲龚万来之后,终于在这一天,出手了。 她约了庄靖铖,而庄靖铖现在坐在她的对面。 龚絮儿见他不肯开口直面她的问题,眼中闪过一抹幽怨,看着庄靖铖轻声道:“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当年年少,你我二人青梅竹马,若不是我家人,如今怕是已经儿女成双了,又何至于空自蹉跎了这些年。” 说这些话的时候,龚絮儿脸上浮现羞涩的红晕,目光却盯在庄靖铖的身上,怎么都不肯移开。 庄靖铖面色平静,淡淡道:“絮儿你说笑了,我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并无男女之情。” 他面色坦然,眼神平静,像是当真半点的情义都不曾有。 龚絮儿的脸色有些发白,盯着庄靖铖:“阿铖何必这般回避,难不成如今心里有了苏小姐,连过去都不敢面对了吗?” 一脸泫然欲泣的龚絮儿无疑将柔美一词发挥到了极致,那幽怨的目光庄靖铖看着没反应,却叫不远处的几桌客人看得暗暗上火不止。 心道,也不知是哪个臭小子能得如此美女倾心,却又不知真心。 庄靖铖看着龚絮儿,“絮儿,我如何不敢面对过去了?你于我有恩,所以我待你不同,但这种不同,也只是当成妹妹而已,并无男女之情,你若是不能弄清楚这一点,想来,咱们以后没有必要见面了。” 庄靖铖缓缓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面色平静而淡漠。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唯一个苏瑾寒而已。 既已认定,他自然不会给旁人留下什么念想,尤其是对着龚絮儿这种对他有企图的女子。 哪怕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也是一样。 “你就当真如此绝情吗?”龚絮儿眼中忽而落下一滴泪珠,晶莹剔透。 “本就无情,何来绝情?”庄靖铖反问一句,随后淡淡道:“年少之时,我欠你一命,这个情我记着,你日后若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便直接命人前来我府上告知一声即可。没什么事,你我二人,还是不见为好。” 说完之后,庄靖铖丝毫不留恋,起身就要离开。 在庄靖铖的心里,除了苏瑾寒的眼泪能够叫他心痛,旁人的眼泪,只会让他感觉心烦。 少年之时,他对龚絮儿是有些好感的,不过这点好感也仅仅是让龚絮儿走到了他的身边才,成为了他的朋友而已,却远远达不到成为他爱人的地步。 再加上后来龚絮儿家人的插手,年幼的情义被斩断,若不是还欠着一个救命之恩,此刻的龚絮儿对他而言不过一个陌生人罢了。 而且,如今的龚絮儿,也变了许多,早已不如当年纯粹,物是人非,又何必要惦记过去? 龚絮儿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果断,说走就走,半点情分也不留。 她本以为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在庄靖铖的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位置的才是,却不想,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过客的路人罢了。 可是,这样龚絮儿如何甘心? 她这么多年不曾嫁人,不就是执着于他吗?好不容易说得父亲同意,她看到了希望,如何能够让希望在庄靖铖这里断开? 龚絮儿猛然拉着庄靖铖的手,阻拦了他离开的脚步。 “别走。”龚絮儿轻轻的唤。 庄靖铖抽了下手,却被龚絮儿紧紧的握在手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庄靖铖淡淡的看她,倒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龚絮儿咬了咬牙,低低的开口:“阿铖,我喜欢你,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以为当年你不曾拒绝,便是默认,却不想不过离开了些时日,却最终叫人捷足先登。” “我知你放不下她,但是我又如何放得下你?”龚絮儿说着,低低的道:“自古以来,美人伴英雄,我自然自己长得不差,只要阿铖你愿意收下我,我愿意和苏瑾寒一起服侍你。” 龚絮儿咬牙低语,面色由白转红,娇柔至极。 庄靖铖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回应:“我不愿意。” 这四个字彻底的将龚絮儿的自尊给踩到了泥泞之中。 她已经放下自尊自荐枕席了,可是庄靖铖却不要她,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难言的羞辱。 她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又难看。 庄靖铖淡淡道:“我答应许她一个唯一,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龚絮儿被他这话给说愣了,傻傻的看着他。 除了苏瑾寒,谁也不要吗?凭什么?凭什么这样? 龚絮儿不甘心,心里油然而起了一抹怨恨。 明明她先遇见他,喜欢他,而当初,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若不是家里不允,又怎么会有苏瑾寒的事? 蹉跎数年,便是一辈子都已无望了吗? 龚絮儿不能接受。 “可以放手了吗?”庄靖铖神色淡漠的开口。 对这个年少时曾救过他的人,他到底做不到绝情。 龚絮儿愣愣的看着他宽厚有力的手。 这双手,她本可以牵一辈子的,可如今,却要放开了吗? 目光忽然一凝,龚絮儿心里顿时震动,看着庄靖铖从中指指尖蔓延到掌心的黑线。 庄靖铖这时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皱了眉,也顾不上她不愿意,直接抽了回来。 “阿铖,你的手怎么了?”龚絮儿奇怪的开口问。 庄靖铖淡淡道:“没什么,无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龚絮儿是面朝楼梯的,此刻看到从楼下上来的两人,眼前顿时一亮。 忽而扑上前抱住庄靖铖,“阿铖,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推开我,我喜欢你,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啊,我都愿意和苏瑾寒一起分享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龚絮儿的下巴放在庄靖铖的肩头,目光看着楼梯的方向,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她的举动又快又突然,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而庄靖铖也对她的这个举动而感到吃惊。 毕竟在他印象里的龚絮儿,一直都是温柔端庄,大方典雅的表率,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格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果然,伴随着她的举动,周围的客人议论纷纷。 “天哪,这女子看着美丽温婉,怎的这么大胆,竟当众对一男子投怀送抱?” “啧啧,可不是大胆么,方才两人说话,那女子的神情便很是难看,想来是被人拒绝了,被人拒绝了之后还这么主动,嘿嘿……” “嘿哥们,这样绝色女子送上门为何不要?你若不要,送给老哥啊。”有人在一旁起哄。 “哈哈哈……”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些人的目光落在龚絮儿的身上,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 龚絮儿本来只是借机想要刺激一下刚到的人,让她误会,却不想,竟将自己至于风暴中心。 不过她心思深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反倒柔声道:“诸位大哥莫要取笑于我了,我今告白于他,还望各位不要起哄。” 少女轻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乞求,那柔弱无助的目光倒是叫人心生怜惜,众人却也舍不得继续调笑。 “这美人儿这么深情,兄弟快答应啊,带回家暖床岂不妙哉。” “就是就是。” 人群转了风向,忽而倒向了龚絮儿。 庄靖铖对龚絮儿的拥抱无动于衷,除了苏瑾寒,其他女人之于他,不过红颜枯骨而已,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此刻的他却感觉一股视线直勾勾盯着他,不由得猛然转头看去。 不过瞬间,他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人,那双眸如秋水一般,温柔娴静的看着他,叫他心里不由得狂跳不止。 回复(5)   第164章 无能为力 苏府。 苏瑾寒接到一封信,让她前往望江楼一叙。 若是寻常的人,或者不相干的人,她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但是这信的主人,却是叫苏瑾寒不由得暗暗激动,当即带了青芽便出了门。 因为信的落款,是白秋落。 苏瑾寒没想到,前两日自己才和许安乐说起白秋落,今日白秋落却出现了,快得叫她有些措手不及,也突然得让她感觉缘分之事真是奇妙无比。 然而她没有想到,刚到望江楼,老天就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苏瑾寒微微眯起了眼睛。 庄靖铖的背影她多熟悉啊,只一眼,就能认出来。 更别说,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一双水润眸子直勾勾往她这边看的龚絮儿,那般明明白白的容颜,她又不瞎。 早就知道她对庄靖铖有不轨之心,却不想,这人倒也大胆,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她的男人,简直不要太过分了。 苏瑾寒心里愤怒,面色却半分也不表露,反倒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人。 她看到了庄靖铖始终垂在一旁的双手,哪里还能不明白庄靖铖是不情愿的? 哼,算你识相,若是你的手敢搭在别的女人身上,我就把它给剁了。苏瑾寒暗想。 而这时,庄靖铖显然也察觉到了苏瑾寒的目光,直直的转过头看她,脸色微变,怕她担心,目光格外的担忧。 然而见苏瑾寒面色平静,始终只是安静的看着这边,顿时放下心来。 她没误会就好。庄靖铖心里暗想。 随后又感觉不是滋味。 她是不是不在意他啊?要不然这样的场景,她竟然不吃醋,这表现,也太平静了一点吧。 暗暗吐槽一句,庄靖铖这才冷淡道:“抱够了吗?还不放手!龚絮儿,我本以为你和龚家那些人是不同的,有区别的,如今看来,一丘之貉尔。” 庄靖铖的目光比雪还要冰凉,落在龚絮儿的身上,顿时叫她满腔算计的热情都被冻僵了。 尤其是庄靖铖的话,更是让她无比难堪。 原本在庄靖铖的心里,龚絮儿和别的龚家人是不一样的。 龚家别的人在庄靖铖的眼中都是虚伪、狡诈、伪善的,而因为年少的情分,庄靖铖对龚絮儿的印象不差,觉得她应该是有别于他们的,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即便此番龚絮儿归来之后,她脸上的笑容让庄靖铖觉得虚假,觉得有了变化,但是却依旧不愿多想。 而如今,他才知道,他的感觉没有错。 龚絮儿变了,变得和别的龚家人一样不堪,又或者说,龚絮儿没变,是当初的他眼光不好,没有看透。 龚絮儿到底是个女子,虽然为了得到庄靖铖而诸多算计,甚至刚刚看到苏瑾寒出现,她故意抱庄靖铖,想要让她误会,让两人心生嫌隙,可是她毕竟还要脸,庄靖铖这么说,她要是再不放开手,真是恬不知耻了。 龚絮儿默默的放开了手,低垂的眼中,却早已一片猩红。 庄靖铖没有去管龚絮儿的神色,直接快步走到苏瑾寒的身边,“寒儿你怎么来了?” 一直冷淡的眸子像是浸润了苏瑾寒眼中的秋水,瞬间变得柔和,熠熠生辉。 苏瑾寒笑眯眯的说:“应邀前来,倒是没想到,竟然看了一出好戏。” 庄靖铖拿不准她是什么态度,有些紧张的说:“寒儿你听我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 “没误会没误会。”苏瑾寒笑着摆手,道:“不过是你们抱了一下嘛,又没做别的,有什么好误会的。” 庄靖铖面色顿时一苦。 他的小寒寒生气了。 虽然面上笑容满面,但是此刻怕是早已怒火冲天。 庄靖铖忙伸手去拉苏瑾寒的小手,轻声讨饶:“好寒儿,乖寒儿,我对她当真没有男女之情,方才我都要走了,她忽然抱我,我也是不明所以呢。” 苏瑾寒动了动手,发现被抓得紧,心里明白轻易是挣脱不开来的,嘴角当即便挂上了一抹似笑非笑来,“无妨,有人投怀送抱,说明你的魅力大,也说明我的眼光不错,不是么?” 苏瑾寒笑眯眯的,看着半分的怒气也没有。 庄靖铖苦笑,倒是不知道怎么哄她了。 “寒儿是来吃饭的吗?我陪你去。”庄靖铖讨好道。 不远处的龚絮儿见庄靖铖一脸讨好的模样,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五粮杂陈一般,复杂极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知道庄靖铖是有大志向的人,不会沉迷于儿女私情,所以面对她的追求示好多有冷淡,她也可以接受,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错了。 他不是对任何女人都这样的,至少他对苏瑾寒就是不同的。 他对苏瑾寒极好,好到处处顾及她的情绪,怕她生气,原来不是他不沉迷情爱,而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样一想,龚絮儿的心更痛了。 如果当初,家里不曾反对,那么一切还会如同现在这样吗? 龚絮儿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半点黯然之色也没有,相反,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羞怯的笑。 因为此刻,苏瑾寒朝着她走过来了。 “苏小姐。”龚絮儿朝着苏瑾寒行礼,依旧温婉大方。 “方才的事情,还请苏小姐不要介意,是我主动的,情难自禁。”反正苏瑾寒也已经知道是她主动的,所以龚絮儿索性自己说了。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主动的,也一定能够给苏瑾寒造成影响的。 因为但凡女子,都是善妒的,就算这次苏瑾寒能够原谅庄靖铖,相信他,但是架不住时间的长久。 她了解过了,圣上不知为何,一直不肯下旨给庄靖铖和苏瑾寒赐婚,只要圣上不松口,那么苏瑾寒和庄靖铖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除非庄靖铖舍得让苏瑾寒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做小。 只要他存了想要娶苏瑾寒的心思,那么必定是要打持久战的,只要时间拖久了,自然也就容易出问题。 她若是时不时的给他们制造点困难,诸如今日这种误会,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就不相信苏瑾寒不怀疑!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是要生根发芽的,她不着急,她可以等。 所以此刻,她毫不犹豫的开口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以来,庄靖铖对她的忌惮和防备也会少几分。 反正她喜欢庄靖铖的事情人尽皆知,她也不怕坦然承认。 苏瑾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一双澄澈的眸子像是能够看穿人心一般,龚絮儿有种自己被她一眼看穿了的感觉。 但是龚絮儿没有退缩,依旧含笑看她,甚至脸上的娇羞都是浑然天成的。 她这些年极为重视对自己的仪态训练,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来。 苏瑾寒终于开口,声音清脆的敲击在龚絮儿的心里。 “好一个情难自禁,世人都说我不顾礼节,不知羞耻,如今看来,龚小姐倒是与我乃同道中人。” 龚絮儿心里一冷,谁要和她做同道中人了? “苏小姐何必这般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与苏小姐,怕是缘浅。”龚絮儿平静的开口。 苏瑾寒扬唇一笑,道:“是吗?也确实如此。至少我与靖王是彼此倾慕,而龚小姐却是单相思……” 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怕人不知道似的,苏瑾寒一双眼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庄靖铖在一旁看着苏瑾寒和龚絮儿言语交锋,眼中全是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小寒寒不会吃亏的。 反观龚絮儿,便是再好的涵养,在此刻也险些崩塌,脸上完美的笑容多了一丝裂缝。 苏瑾寒却不等她开口,又一脸关切的说:“不过龚小姐小心了,流言可谓,今日之事传出去,怕是于龚小姐的名声有损,毕竟如今这个时候,咱们康国的民风也没有开放到男女之间随意便能够相拥。” 龚絮儿脸色有些白,抿着唇,轻声道:“多谢苏小姐提醒。不过苏小姐自身也当注意才是,虽然只是牵手,但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 被欺压到头上了,龚絮儿自然也不会示弱,强势的用苏瑾寒的好心提醒回击。 苏瑾寒淡淡而笑,道:“无妨,我本商贾之女,对这些规矩没有那么看重,倒是龚小姐,龚家乃是皇后的母族,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怕是不太好看。” 一直以来,商贾之名都是被苏瑾寒的对手用来攻击她身份低的东西,可是苏瑾寒偏偏变废为宝,利用起来。 而龚絮儿引以为傲的贵族身份,却在此刻成为了她的掣肘。 毕竟两人若是同时传出留言,以龚絮儿的身份,所遭受的冲击要远远大于苏瑾寒。 更何况,苏瑾寒早就已经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所以这一次对碰,苏瑾寒完胜。 龚絮儿的脸色很难看,再也保持不住她的笑容了。 苏瑾寒却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我还与人有约,别不耽误龚小姐了,先走一步。” 苏瑾寒说着,直接转身往二楼的某个包房而去。 庄靖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旁,小声的说着什么。 龚絮儿看着两人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包房门口的身影,眼中全是冷意。 不过转念想到了庄靖铖手上的黑线,眼中的神色倒是闪烁了起来,那个东西,莫非是她看错了吗? 抿着唇,龚絮儿快步离开了望江楼。 她在望江楼二楼已经出了名,被众人围而观之,她心里自然不喜,再者庄靖铖都已经陪着苏瑾寒去了包房里,她留着干嘛?自取其辱吗? 龚絮儿的离开苏瑾寒等人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来到了心中所写的包房,也看到了数月不见的白秋落。 “瑾寒,你来拉。”见苏瑾寒进门,白秋落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来。 苏瑾寒脸上同样带着笑,上前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轻声道:“嗯,能见到你真好。” 白家村被灭之事,苏瑾寒后来派人去找白秋落的时候是知道了的。 但是她派去的人也说了,白秋落一家并不在遇难的人当中,而是离奇的失踪了。 她对白秋落极为的有好感,又惦记着白秋落的医术对庄靖铖的病有没有用,所以自然也是派了人去找她的。 只是遍寻无果,又毫无头绪,只能放下了。 如今能在京城重逢,确实难得。 “你派人去找过我了?”白秋落自然也是聪慧的,转眼之间便想到了这一层。 苏瑾寒见她神色虽然沉重,但并没有一蹶不振之意,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便点头承认,轻声道:“是的,我派人去过白家村。只是不想竟然发生了那样的惨事,也不知道是何人那般心狠手辣,又和白家村的人有什么仇怨,竟然对白家村下此毒手。” 白秋落神色失落,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一夕之间,所有的村民都被杀了,我从山上回村的时候,只看到了满村的尸体和滔天的火光。” “别想了,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苏瑾寒见状紧了紧她的手,轻声安慰。 一旁的庄靖铖眸子闪烁,心里明白,那伙人多半是冲着邵南初去的,想要杀邵南初灭口,只是邵南初不在,白家村那些村民便成了可怜的陪葬品。 邵南初这次回京,连他都没有通知,显然还在处理邵家的内务,以前他不争,如今,便是为了眼前之人,他也不得不争了吧。 这样一来,他答应自己的事情,倒是多了几分希望。 庄靖铖想着,也不去打扰白秋落和苏瑾寒两人叙旧,自顾自的饮茶,面色平静如水。 苏瑾寒和白秋落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是却如同早就已经认识的故交好友一般,无话不谈。 尤其白秋落对苏瑾寒,更是如此,这几个月来,她的日子过得可糟心了,先是白家村被灭,而后一路浪迹前来京城,甚至连她最喜欢的医术也被迫压制,不能尽情所用,着实让她郁闷不已。 好不容易有个知根知底而且不会害她的苏瑾寒在,她又如何会放弃呢? 两人聊了许久,白秋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庄靖铖身上,“你男朋友的失忆好了没有?” 苏瑾寒眨了眨眼,“男朋友?” 白秋落脸色有些懊恼,她在相熟的人面前,总是有些过于不防备了。 “就是你恋人。”白秋落轻声道。 她来京城也有段时间了,自然知道了颇有名气的苏瑾寒和庄靖铖了。 事实上,她此番前来见苏瑾寒,也是经过邵南初的同意的。 苏瑾寒闻言哦了一声,心里倒是有些确定了,这白秋落怕是真的和许安乐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了。 否则的话,她倒是不会说出这种让人不解的话来。 想着,苏瑾寒便应道:“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折腾,但是失忆的病确实是好了,不过就是他如今又病了。秋落,我能不能求你给他看看?” 苏瑾寒隐约知道,庄靖铖和邵南初应该是至交好友,要不然当初在白家村,他也不能失忆了,连她都不记得,却记得邵南初了。 而白秋落是邵南初的女友,当初又对庄靖铖有恩,应该是可以相信的,要不然庄靖铖也不会不避嫌的坐在不远处等她了。 “又病了?什么病?”白秋落惊讶的问。 苏瑾寒苦笑道:“他中毒了,至于中了什么毒,恕我不好明说,你且帮他看看能不能治好吧。另外,他身份敏感,中毒的事情,还请帮忙保密,谁也不要透露。” “放心吧,我明白。”白秋落微微点头。 说到底,她也是个穿越人士,在智商方面,虽不说碾压古人,但至少不会是傻的。 和苏瑾寒坦诚相交,一个是因为她看苏瑾寒顺眼,觉得苏瑾寒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这是她看人的眼光问题。 另一个,则是因为邵南初了。 当初在白家村,虽然邵南初和庄靖铖表现得很平常,并不像相交多年的至交,但是白秋落和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久,怎么可能看不出一点门道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奇怪。 两人相交的理由,都是惊人的相似,一个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眼光,一个是以为彼此最心爱的男人,而这冥冥之中的缘分,却也让她们收获了友情。 “铖铖,你过来。”苏瑾寒回头看了一眼庄靖铖,叫到。 自从她听到龚絮儿叫庄靖铖阿铖之后,就不喜欢这么叫他了,在自己人面前,她就叫铖铖,有外人的时候,她就叫殿下,王爷,而庄靖铖也不在意这个称呼的腻歪和没有气势,听到她喊自己,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 “寒儿你不生我的气了?你原谅我了?”庄靖铖一脸讨好的问。 苏瑾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少来,别以为秋落在我就会给你面子原谅你,刚刚的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先让秋落看看你的病。” 庄靖铖想要借着白秋落在的时机让苏瑾寒放过他刚刚和龚絮儿惹她生气的事情,苏瑾寒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她并不打算就这样揭过,她还打算好好的敲打敲打庄靖铖呢,省得他谁的邀约都应。 若是看不到,自然也就说不上陷害了。 “哦。”庄靖铖见计谋失败,失望的哦了一声,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手放在白秋落的面前。 白秋落虽然在现代学的是西医,但是她毕竟是中医世家出生的,对这中衣的望闻问切,把脉,也是略懂一二的。 尤其她自从来到古代之后,古代可没有西医那些检查设备在,她也随着这边的老中医学习了中医把脉的法子,所以做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可圈可点。 白秋落皱着眉仔细的替庄靖铖把脉,面色很是凝重,最终她放下手,一脸歉意的看向苏瑾寒,抱歉道:“抱歉瑾寒,他的情况我帮不上忙,我擅长的是外科,他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解不了吗?”苏瑾寒呢喃了一句。 她对白秋落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毕竟当初的瘟疫何其可怕,但是最后白秋落不是还是想办法给解了么? 却没想到,白秋落竟然也对月半束手无策。 从满含希望到如今的失望,巨大的落差让苏瑾寒的脸色略微显得有些黯淡。 白秋落有些自责:“对不起,是我医术不精。” 她学的是外科,那是针对外伤,动刀子的,虽然对中医也略有涉及,但是却并不精通,尤其是庄靖铖是中毒,她更是不懂了。 苏瑾寒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不要这样说,没有谁是万能的,你能帮我替他看看,我就很感激了,至于你不能治好,我心里多少是有些预计的,只是难免失望罢了。” 白秋落看着她无比勉强的笑靥,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不过心里却也明白只有真正在意一个人,才会明知没有希望,却依旧抱有期望。 这听起来是个悖论,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一旁的庄靖铖牵着苏瑾寒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总会好起来的。”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温柔的眉眼,舍不得他担心,便扬唇露出一抹笑容来,“我明白,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别担心。” 再之后,苏瑾寒也没有再提关于庄靖铖中毒的事情,转而和白秋落说起别的事情来。 苏瑾寒不提,白秋落自然也不会多问,更何况她并不会解庄靖铖身上的毒,知道得越少,就越是安全。 虽然苏瑾寒也不是那种会轻易下杀手的人,但是有些默契,却也是要有的。 随后,几人一起用了膳,这才各自分开,离开了望江楼。 苏瑾寒和庄靖铖同车。 闭目养神,苏瑾寒没有搭理庄靖铖的意思。 庄靖铖伸手要抱苏瑾寒,苏瑾寒明明瞌着眸子,却好像能看到他所为似的,猛然睁开瞪着他道:“不许碰我。” 庄靖铖顿时苦了脸,刚刚在望江楼还让他碰了,怎么这会儿又不让他碰了?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说不许就不许。”苏瑾寒瞪着眼看他,一副霸道又坚定的模样。 回复(12)   第165章 使者 苏瑾寒的眼睛是美的,温柔下来的时候似水,能叫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生气的时候,眼中像是含着火,灼热却又灿烂无比。 如同现在这般带着几分嗔怒的时候,眼波流转时的娇嗔和恼怒,更添了几分让人难以拒绝的娇媚。 庄靖铖呼吸都变得有些迟滞了,呆呆的看着苏瑾寒。 “看什么看,不许看。”苏瑾寒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羞恼道。 庄靖铖无奈苦笑,“方才不许碰,现在连看都不许看了,小寒寒,你这样叫我该如何是好?咱们同乘一车,不看你我又看哪个去?” “所以合着是我碍你事了是么?那好啊,你且自己去看龚絮儿去,我绝不阻拦。”苏瑾寒故意怄他,说完竟当真要下车。 庄靖铖赶忙讨饶:“小寒寒,我的好瑾寒,你别气了好不好?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天地可鉴,我心里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人了。” 苏瑾寒哼了一声,若不是知道这一点,她现在会和他坐在一辆马车上?做梦去吧。 若是叫外人看到此刻庄靖铖对苏瑾寒这么卑躬屈膝的讨好,怕是要笑话他了。 这还没有成亲就这样了,日后成亲了,定然是个惧内的。 不过庄靖铖本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在他心里,除了苏瑾寒,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够比她重要了。 女人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苏瑾寒自然也不例外,尤其她对庄靖铖有情,这突然之间就被表白了一下,苏瑾寒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庄靖铖见状心里一动,伸手就想去拉苏瑾寒的手。 然而苏瑾寒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许你碰,龚絮儿抱过你,脏死了,哼。”苏瑾寒特别傲娇的说。 说到底,还是嫌弃他不够小心,被龚絮儿给抱了一下。 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喜欢的表达呢? 庄靖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也只能无奈苦笑,道:“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 “庄靖铖,你明知道她对你有企图,你还去见她,你是不是也想背着我和她发生点什么啊?毕竟你靖王殿下可是花名在外的。”苏瑾寒特别怀疑的看他。 庄靖铖无奈道:“她对我毕竟有恩,她约我见面,我总不好推拒,谁知道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她约你见面,你还是要去咯?”苏瑾寒眯了眼睛。 “不去,必须不去。”庄靖铖就差赌咒发誓了。 见苏瑾寒脸色缓和,庄靖铖这才道:“我之前是不知道她抱着这样的打算,才会一时轻敌叫她算计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我又怎么还会给她机会呢?我你还不放心吗?” 苏瑾寒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有些事情,她觉得还是要表现出来。 比如今天她这一番看似胡闹的举动。 她便是借此明确的告诉他,她介意龚絮儿的存在,先不说她有没有威胁,便是她时不时的插足两人之间,就已经足够恶心了。 同样的,庄靖铖虽然看似怕她,实际上却也在最后给了她承诺。 目的达到,苏瑾寒的心情不错。 “主子,到苏府了。”这时,外头腾策喊道。 苏瑾寒闻言瞥了他一眼,道:“我回去了。” 说着,也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跳下马车,回了苏府。 庄靖铖目送她进入苏府之后才离开。 马车缓缓驶入靖王府。 “主子,你回来拉。”清辉上前行礼。 “嗯。命人准备热汤,本王要沐浴。”庄靖铖吩咐。 清辉看了眼天色,还早啊,怎么就要沐浴了。 不过他倒是没敢多问,赶忙去准备了。 庄靖铖一回府就沐浴,自然是因为苏瑾寒那句,他被龚絮儿抱了,嫌他脏才会有此一举。 这事儿苏瑾寒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处理自己手上的生意。 皇宫,宗人府,庄靖宇关押的院落。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在几人的护卫下脚步匆匆的进了废太子庄靖宇的院落。 庄靖宇很惨,特别的惨。 自从被庄靖铖算计之后,他丢了太子之位,还被杖责五十,更是被关到了宗人府中,等待老死。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庄靖铖却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不但买通了照顾他的宫女,还给他的药做了手脚,所以虽然杖责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是庄靖宇的伤却半点都没有好起来,反倒有些越来越严重了。 皇后进门的时候,庄靖宇趴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我儿,宇儿,苦了你了。”皇后见这么久了,太子都还不能下床,顿时心疼不已,扑上前抱着他便哭。 庄靖宇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才看清楚皇后的模样,虚弱的唤了一声母后,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他在这里受苦半个多月,一直被欺辱,伤也没有好,反而越来越恶化,化脓腐烂,庄靖宇几乎以为自己要烂死在这床榻之上了。 所以此刻看到皇后,他格外的激动。 “母后你来了,你终于来救儿臣了,快带儿臣走吧,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庄靖宇猛然抓着皇后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全是激动。 皇后被庄靖宇的手抓得有些疼,但这毕竟是她儿子,她也知道这些日子他受苦了,舍不得责备,只好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孩子,别怕,母后迟早会将你带出去的。” 一句迟早刺激了太子的神志,那是说,现在不能带他走是吗? “母后,这里简直不是人待地方,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快撑不下去了。”太子眼神痛苦,眼中掉下泪来。 皇后轻声道:“母后如今还在被禁足,此番前来见你也是好不容易打点之下才过来的,在母后重新获得荣宠之前,怕还是要委屈皇儿了。” 太子一听皇后不能带他离开,眼中的光芒顿时熄灭了,双眼再度无神而绝望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皇后不能带他走,就意味着他要继续在这里受苦,忍受这种能够让人疯掉的苦痛。 皇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蹙眉闻到:“如今已过半月,皇儿的伤还没好吗?” “好?呵呵,母后觉得庄靖铖会让儿臣的伤好起来吗?”庄靖宇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说。 皇后的脸色顿时一沉,“他竟敢暗中下手?” “如今他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皇子,他有什么不敢的。” 庄靖宇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要说不恨庄靖铖,可能吗?明显是不可能的。 但是恨又能如何呢?他如今要死不活的趴在这里,每天苟延残喘,还要接受各种各样的羞辱,这对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来说,简直比死更加可怕。 如果可以,他宁愿死了算了。 可是庄靖铖不让。 他就如同当初说的那样,连死都不愿意让他死。 “还好今日过来的时候带了些伤药过来,让母后看看你的伤口。”皇后说着起身走到床边上,让一旁跟着她来的两个宫人将庄靖宇身上盖着的被子和着的中衣褪去。 即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庄靖宇身上的伤口时,皇后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庄靖宇后背和臀部都受了杖责,上面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按说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就算没有好,也不至于恶化。 可是,如今庄靖宇背上的伤何止恶化了啊。 简直堪称可怕。 只见他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化脓了,便是没有化脓的部分,也隐隐可见脓血,最严重的地方,已经不是化脓可以形容了,伤口已经完全腐烂,甚至能看到一条条白白的腐虫在期间钻来钻去。 莫怪方才皇后觉得闻到了腐臭味了,她确实没有闻错,太子的伤口俨然已经开始腐烂了。 显然,这些日子以来,太子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被好好的治疗。 真无法想象,这样的伤口在身上,太子如何熬过来不死的。 事实上,如果单单靠着太子自身的恢复力的话,他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但是庄靖铖这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所以他找了木易,要了一种不会能够保命却又不会让伤口愈合的药。 于是,庄靖宇被药吊着性命,可是却每天都在伤口的好和复发之间,反反复复。 他痛不欲生,可以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红着眼睛,死死的咬牙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低低的吼道:“庄靖铖,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宇儿今日之痛。” 庄靖宇闻言却是麻木,如果说最初他还会怨恨,会咒骂的话,那么这些日子的折磨下来,他已经麻木得根本不想开口了。 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的伤口,除了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皇后知道自己带来的伤药对庄靖宇没有用。 这样可怕的伤势只有剜肉去腐,才有用。 她命人将庄靖宇的衣服穿好,自己则又蹲在庄靖宇的面前,对着他轻声道:“宇儿,母后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你受的这些苦,母后都记在心里呢。” 庄靖宇面无表情的看她。 记在心里有什么用?她又不能带他走。 “母后,你杀了儿臣吧。”庄靖宇忽而开口道,声音满是绝望。 他做不到自己咬舌自尽,却又不想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若是有人杀他,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皇后心里一痛,用力抓着他的手,眼神满是犀利。 “宇儿,你忘记母后从小对你的教导了吗?你怎么能够这样轻言放弃呢?你不要忘记,你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这不过一点小小的波折你就放弃了吗?那你对得起母后,对得起你自己吗?” 庄靖宇闻言也红了眼睛,他咬牙道:“我已经被废了,一个废太子而已,我这满身的伤,庄靖铖根本就不会给我机会好起来,你又不能带我走,我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压抑而愤怒的低吼满是疲惫和绝望,此刻的庄靖宇连期待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后自是心痛不已,却只能狠心道:“你放心,母后自会安排好,将这院子里的人,都换成咱们的人,有人照顾你,相信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咱们再图谋后事。” 皇后太子经营多年,便是因为庄靖铖此番的打击让他们一时间跌落神坛,但是一些暗地里的,忠心耿耿的势力,却依旧是存在的。 所以只要他们不放弃,搅乱这康国的水,却也不是不可能。 庄靖宇一听皇后的话,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期待之色,他心里,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儿臣静候母后佳音。”庄靖宇一字一句的说。 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尤其是庄靖宇这种特别惜命的人。 “你好好呆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给你治疗,照顾你,相信母后。” 随后,皇后离开,来到了宗人府的某个院落之内。 “娘娘想必已经看过废太子了吧,那就请回吧,我能做的已经做到了。”院子里有一人坐在石凳上,淡淡道。 这人是宗人府的府令闫涛,掌管宗人府。 他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了皇后的手里,只能无奈受人要挟,替人做事。 “本宫需要闫大人帮一个忙。”皇后带着帽子,淡淡的开口。 闫涛闻言顿时皱眉,道:“之前已经说好,我替娘娘支开看守,让娘娘前去探望废太子,你我之间便就两清,如今皇后是要反悔吗?” “对,我就是要反悔,你想怎样?”皇后冷声道。 闫涛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霸道无耻的,承认了自己毁约。 “娘娘你言而无信。”闫涛回过神来,眼中是怒气。 皇后无视闫涛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淡淡道:“从本宫掌握你之事情开始,便已经注定了你除了跟随本宫,便没有别的法子了。” 闫涛死死的咬着牙,一副恨不得冲过去跟皇后拼命的样子。 “娘娘好歹是后宫之主,竟行如此卑劣之事,就不觉羞耻吗?”闫涛怒道。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胜者为王,只要本宫和太子在这场争斗中夺得胜利,便是母仪天下,仁德宽厚,何来羞耻卑劣之谈?” 在皇后的心里,她的儿子才配坐太子之位,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太子被废了,至少在她的心里是这样,否则也不会这般称呼了。 闫涛无奈,最终只能低下头,抿唇道:“属下愿听娘娘差遣。” 他能怎么办呢?谁叫他的把柄都被皇后给捏住了。 皇后嘴角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意来,淡淡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闫大人果真没有叫本宫失望。” 闫涛冷着脸站在原地,显得并不情愿。 皇后也没有指望闫涛心甘情愿,只要他的把柄在她手上,会尽心为她办事就行了。 “现在太子院落之中伺候的人可是庄靖铖派的?”皇后明知故问。 闫涛听皇后一直称呼庄靖宇为太子,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真是个看不清形式的女人。 不过闫涛还是应道:“确实。” 皇后道:“想办法将他们给换掉,换成本宫的人,太子需要得到好的照料和大夫医治,本宫自会派大夫前来,你只需配合便是。” 闫涛应道:“但凭娘娘吩咐。” 随后皇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皇后走了之后没多久,闫涛入了自己的书房,在某张画后面寻到一个机关,按下之后,一扇门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而入。 七拐八拐走到最深处,一个同样身披斗篷的人正坐在桌前等他。 “属下见过使者。”闫涛毫不犹豫的跪下朝着对方行礼。 “嗯,起来吧。”那人开口,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能够听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闫涛对这个被称为使者的女人很恭敬,很显然,这个女人不是皇后。 “皇后上钩了,命属下帮忙将人给换掉。”闫涛恭敬的禀告着,随后又奇怪的问:“不知使者为何要帮皇后和废太子?如今他们废了,不是正好有利于主人的计划吗?” “朝堂之上太安静了,几乎成了靖王的一言堂,青王不堪用,只有将太子和皇后放出来迷惑视线,才能将这水给搅浑,而且,靖王在查当年之事,已经查到了杨子涛的身上,若是这厮咬不住秘密,说出些什么,多少是个麻烦,你回头找人将他给处理掉,这也是主人的意思。”使者淡淡的开口,一言定人生死,半点的迟疑都没有。 闫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颔首道:“属下明白。” “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了,接下来的时日我要忙,不会过来。将人给换了之后,注意瞒着靖王那边,等太子的伤好了,没有大碍的时候,再把消息放出去。”使者又道。 “诺。” 跟着,使者又嘱咐了几件事情,这才飘然离开。 出了宗人府,那人早已换了一身的衣裳,风扬起她的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来,若是苏瑾寒在此地,必然会发现,她竟然认识对方! 皇后和这所谓使者这边的举动,庄靖铖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自认为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不会再去关注。 庄靖宇对他和他母妃所做下的孽,他曾扬言要让庄靖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赎罪,所以庄靖宇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难耐,却依旧活着。 巡卫营。 杨子涛走在营内,不时有路过的巡防营之人冲他打招呼,杨子涛均笑着回应。 在巡防营经营多年,杨子涛不但战功彪炳,而且人缘也很好。 所以,虽然接到了让他撤离的通知,但他还是没有立刻撤走。 第一自然是因为巡防营这边有他奋斗多年的资产还要转移,第二个则是他觉得他在巡防营平安是有保证的。 若是当真有人想来巡防营找他麻烦,便是那人是庄靖铖,怕是也不会得逞。 当年丽妃红杏出墙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他没有走,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然而此刻,杨子涛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推门而入,却发现在自己的家中,竟有一个绝色少年高坐其上,面色淡然的正在饮茶。 而他为了避免在外被人算计的妻妾和孩子,却齐齐被绑了手脚,跪在一旁,堵住了嘴。 看到他的出现,他的那些亲人纷纷激动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全是呜呜咽咽的声音,全部满含希望的看着他。 杨子涛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往门口退去。 然而他刚刚出了门,却发现门口有人闪身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正是腾策。 杨子涛没有犹豫,浑身内力和气息涌动,直接朝着腾策攻去。 想要借着爆裂一击,逼迫腾策让出道路来。 然而腾策何等人物,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剑出鞘,剑光森冷而迫人,内力蓬勃的同时,剑影闪烁,他自己也几乎化身残影,直接挡住了杨子涛的去路。 一番乱战,杨子涛终究没能逃离,被腾策一剑刺在胸前。 随即腾策直接抬起脚来,将杨子涛踹飞。 杨子涛的身体撞到了墙面上,随后滚落下来,最终停在了庄靖铖的脚钱。 庄靖铖在这时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头俯视杨子涛,淡淡道:“杨大人,别来无恙。” 杨子涛浑身痛得犹如要裂开了,捂着胸口处的伤咳嗽两声,又吐出了两口鲜血来。 庄靖铖面色平淡道:“这剑锋再往左偏上一点,杨大人就要穿心而过了,不知,滋味如何?痛么?” 面色平淡,开口却带着一股子较真的意味,也不知是在问杨子涛此刻痛不痛,还是在问他,当初他母妃被陷害时,痛不痛! “靖王殿下这是何意?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也不曾得罪过殿下吧,殿下这是想要诛杀我吗?私自诛杀朝廷重臣,殿下就不怕惹火烧身吗?”杨子涛勉强自己爬起神来,捂着胸口的伤,脸色阴沉的看着庄靖铖。 煜舞 说: 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竟然凌晨就更了…… 哈哈哈,今天凌晨就更了,也就意味着上午九点那更没有了,偷笑。 以后小舞会尽量定时在凌晨更新,望周知。看了一更的妹子就不刷了哈,因为没有更新了。 年底了,总有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要忙碌,只能保证每天的六千字更新,至于加更神马的,就只能无奈了,咳咳。 回复(6)   第166章 发现,博弈始 巡卫营,杨子涛的府邸。 庄靖铖忽然造访杨子涛的府邸,直接等着杨子涛自投罗网。 杨子涛欲逃,却被腾策重伤。 杨子涛隐隐明白,定然是当年的事情,庄靖铖知道了一些,但即便是到了此刻,杨子涛也没有想着要承认,更没有想要坐以待毙,而是想要,混淆视听。 他在赌,赌庄靖铖只是隐约知道他这个人,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参与了多少。 然而他注定是要赌输的,因为庄靖铖已经确定了,杨子涛是参与了当年之事的,而且,庄靖铖按捺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要一击毙命,彻底的拿下杨子涛,免得横生枝节。 庄靖铖悠然看他,眼中射出一抹锐利的光,“你无需用言语激本王,本王也不会受你威胁,今日谁也阻拦不了本王,因为,此番,本王为复仇而来。” 庄靖铖话语笃定不已,看着杨子涛的目光更是无比的凌厉,这让杨子涛几乎呼吸不上来。 他心里明白,自己怕是真的被庄靖铖给盯上了,当年的事情,怕是隐瞒不下去了。 这一刻的杨子涛无比的后悔。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就应该跟着传消息的人直接撤离,而不是因为贪图自己这些年打下来的基业而耽搁,这样,或许就不用面对今日这般场景了吧。 杨子涛想着,不由得叹息。 但是他依旧没有开口,而是沉默着,等待庄靖铖的开口。 这玩的就是心理战了,说到底,杨子涛还在希望,庄靖铖并不知道全部。 “怎么,不说话,就以为可以逃避当年犯下的罪过了?”庄靖铖淡淡的开口,嘴角的笑容讥讽。 他在笑杨子涛的心存侥幸。 杨子涛面色平静,道:“当年之事,我也不过受人之命而已,靖王殿下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能力,那何不去找幕后之人,为难我又有何用?” 庄靖铖听到这话,顿时哈哈而笑,“杨子涛啊杨子涛,你果真有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追究了幕后主使,本王就不会追究你这个执行之人了吗?未免太过幼稚。” 杨子涛沉默,心里也明白庄靖铖所言非虚。 不管他是受谁指使的,他对庄靖铖母妃所做下的事情,都是事实,他磨灭不了,也逃避不了。 “当然,你若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庄靖铖转而淡淡道。 杨子涛眼中闪过一抹希望之色:“王爷此话当真。” “自然,本王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辈。”庄靖铖说。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杨子涛问。 他心里清楚,没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庄靖铖既然已经开了口,必然是要他付出代价,才能换他的性命。 “告诉本王,当年的幕后主使是谁?”问出这话,庄靖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人的寒芒,目光灼灼。 “当年的主使靖王殿下不知道吗?”杨子涛满脸的惊讶。 见庄靖铖并不言语,而是淡漠的看着他,杨子涛也明白庄靖铖的意思,便垂着眸子道:“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是吗?”庄靖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 杨子涛见他神色晦暗不明,心里顿时狂跳不已,莫非,他当真知道了什么不成? 杨子涛心里各种念头闪过,最终觉得,这应该只是庄靖铖诈他的而已。 若是庄靖铖真的已经知道当年之事还有另一方势力插手,又何必再要问他。 于是杨子涛道:“当年之事,确实是皇后和太子要我做的,靖王殿下如今在朝中可谓只手遮天,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若是殿下想要知道,想必也是能够查出来的。” 庄靖铖顿时笑了,慵慵懒懒的模样没有半点与人对峙的样子,闲适的道:“既然你知道如今本王只手遮天,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本王能够查到,那么,又何必再有侥幸的念头?本王开口问你,不过是为了省事,真要费些力气,也未必就不能查到当年你身后的那些势力。你若不想说,那便永远都不要说了。” 话到最后,庄靖铖的声音里明显含着冷意,目光如电,让杨子涛心里一颤。 杨子涛不由得在想,或许这是庄靖铖的手段罢了。 如果庄靖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所不能,他又何必要找自己呢?直接查不是更好? 庄靖铖自然知道杨子涛在和他玩心理战,也知道杨子涛心存侥幸,不过他也不点破,直接对着门口候着的腾策道:“腾策,既然杨大人不想说话,那便让他永远都不要开口了,带下去。” 说完之后,庄靖铖在没有看杨子涛一眼,那淡漠的模样,哪里有杨子涛想象中的,半点不舍的样子。 杨子涛被腾策以不容挣脱的姿势拖到了门口。 杨子涛吓得要命,他在巡卫营享乐多年,如今对当初自己加入的那个势力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敬畏之心,而且对方的总部也不在京城,他只要能活下来,改头换面却别的地方过日子,也不是不行。 “王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答应你,将当初的幕后主使告诉你。”杨子涛大叫。 庄靖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锋芒,随后又缓缓归于平静,淡淡道:“哦?现在想说了?可是怎么办呢?本王如今却不是很想听了。” 杨子涛知道庄靖铖这是在拿捏自己,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所以庄靖铖便是拿捏他,他又有什么办法? “殿下,我可以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殿下,但是殿下可否给我一个承诺,我说完之后,殿下命人送我和家人离开京城。” 庄靖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怎么,你当年害了本王的母妃,如今本王饶你一命不说,还想连带着你的家人也带走,杨子涛,你哪里来的自信?” 杨子涛沉默,他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殿下,我保证我所说的系队殿下而言,绝对有用,远远超过了我和我一家人性命的重要。”杨子涛郑重道。 庄靖铖闻言,目光深沉的看着杨子涛好一会儿,旋即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既然有这个信心,本王姑且听一听你想说什么,若是你所说之事,不如你说的那般重要,杨子涛……呵……” 一声冷笑,让杨子涛浑身发冷。 “当年的主使是……”杨子涛心里一定,开口就要将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然而他终究没能开口说完所有的话。 只见一旁原本跪着的杨子涛的妻妾之中,有一人忽而暴起发难,嘴里吐出一根长针,直接刺入了杨子涛的喉间。 杨子涛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开口说话,喉间含含糊糊的发出嘶吼的声音,望着庄靖铖的眼中满是绝望和恳求之色,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本他已经失去了敬畏之心的组织,竟然派了人在他的身边潜伏着,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庄靖铖面色阴沉,直接起身来到杨子涛的身旁。 这时腾策早已经更快一步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没用了,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救不活了。”腾策无奈的摇头,默默起身站在一旁。 虽然习武之人都可以进行简单的把脉,探查旁人体内的情况,但是武者毕竟不是医者,内伤之类,武者还能用内力进行治疗,不厉害的毒,也可以用内力逼出,但是这种见血封喉之毒,却是无能为力了。 如果木易在,或许还能一试,但是木易不在,所以就注定了,杨子涛死亡的结局。 庄靖铖面沉如水的站在杨子涛的尸体钱,冷然的模样叫人心里发寒,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的庄靖铖,出离愤怒。 自从知道了杨子涛这个人开始,他就一直都在调查,调查杨子涛这个人为人如何,喜好如何,骨气如何,可以说,他将杨子涛的一切都给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杨子涛贪生怕死,早已经被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给迷了眼睛,他知道,杨子涛舍不得放下财富,轻易离开。 所以他部署周全,就为了今日。 一个是为了从杨子涛的嘴里得到幕后黑手的来历,另一个,他也预见到了杨子涛可能会被袭杀的场景,所以他早就命腾策在外围准备了天罗地网,等着对方来人杀杨子涛。 他太自负了,自负的觉得他能保住杨子涛的性命,也能抓到对方派来的杀手,这样能更进一步的了解当年那个黑手组织,然而他没想到,他所有的自负在此刻被粉碎得淋漓尽致。 杨子涛死了,就死在他的眼前。 在他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在他预见到了对方可能会动手的情况下。 显然,对方比他所想象当中的,更要势大,也更要厉害。 是他,轻敌了。 “主子,那人一击之后就自尽了。”这时,腾策从一旁走来,对着庄靖铖轻声道。 庄靖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手脚被缚的女子,那女子,是杨子涛最宠爱的一个小妾。 怕是杨子涛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宠妾的手中吧。 “倒是果断又狠辣。”庄靖铖呢喃一声,眼中多少有些怅然之色。 庄靖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此番从杨子涛这边衍生出来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属下无用,布置不周,请主子责罚。”庄靖铖还没有开口责怪,腾策倒是直接跪在地上求罚。 他跟随庄靖铖多年,知道庄靖铖为母报仇平反的心思有多浓,此番本来是个好契机,能将当初牵涉其中的人一起找出来的好契机,却不想,竟然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腾策是自责的。 因为庄靖铖将此地的部署,都交给了他,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而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这种信任。 庄靖铖也知道腾策自责,但是这件事情,腾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而已。 若不是他轻敌,也不会有这横生出来的波折。 亲自将腾策拉起来,庄靖铖平静道:“不怪你。而且此番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已经确定了,当初母妃出事,除了皇后他们,确实还有另一股势力在作祟,而这股势力,隐藏极深。” 腾策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安慰之语而已,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庄靖铖低头看着杨子涛惨烈的死状,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曾经也曾看到了过这样的死法。 那是,什么时候呢? 庄靖铖蹙眉思虑,最终眼前一亮,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个人,一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了的人。 曾经的太子手下,沆州知府……南栀。 当初庄靖铖和苏瑾寒下沆州,遇南栀迫害,后来庄靖铖将他押上金銮殿,圣驾之前当众审判,最后,在南栀想要承认公开他幕后主使是太子之时,被人暗杀。 当时南栀的死状,便如同现在。 当初他还以为是太子那边有高人,见势不对,对南栀下了杀手。 如今看来,却似乎另有隐情。 庄靖铖仔细思虑了一番,最终心里有些发寒。 对方的势力隐藏得极深,定然是不容小觑的,而对方的目的,虽然隐约,但是也可以猜测得到。 对方似乎一直致力于搅乱这康国的风云。 当初在大殿之上,南栀若是说出太子的名字,后面都不用这么麻烦,当初太子怕是都要被严惩了。 可是关键时刻,南栀死了。虽然太子脱离不了嫌疑,但是没有铁证,一国太子也是不会轻易被处置的。 于是,太子就这样在那场风波之中退了下来,虽然受了些影响,但依旧能够左右朝中局势,与他分庭抗礼。 而后来,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他和太子的对抗,逐渐的水深火热,似乎都有对方是手脚在。 若不是他借曹严格一事强势将太子废了,恐怕还会有许多的意外发生。 对方在康国搅乱政局,势力隐而不发,说明了他对康国的觊觎之心。 那么这个势力,是敌国组建的吗? 若是,那康国太危险了。 势力能追溯到十几年之前,而对方暗中的发展,更是不知道已经到达了何种程度,若是敌国的手笔,接下来,当是让康国内乱,外敌入侵,进而覆灭康国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便是自信如庄靖铖,也不由得遍体生寒。 对方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耐心,十几年如一日的蛰伏,爆发之时,必定携惊世之力。 “还好,发现得不算太迟。”最终,庄靖铖吐出一口浊气。 “主子的意思是?”一旁的腾策见庄靖铖突然这么说,不由得不解。 庄靖铖淡淡一笑,没有将其中的弯弯道道说明白,只是随口吩咐腾策去做几件事情。 这种只是猜测没有实证的事情,便是概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几,那也只是猜测而已,说出来却是徒惹人担忧。 若是他晚些发现,或者没有发现,那么他在这场对弈之中,便已经失去了主动的权利,既然如今他发现了,那么,就看看他和那看不见的敌人,如何落子了。 因为庄靖铖很明白,既然对方不惜牺牲一人,也要杀杨子涛,那说明对方肯定没有准备充分,而没有准备妥当的战役,他庄靖铖便是落后数步,迟早也能追平。 这是属于他庄靖铖自身的骄傲和自信。 时间转眼过去几日,这一日,苏府。 “小姐,龚府送了拜贴过来。”青芽手中拿着拜贴,快步走进了苏瑾寒的寝室。 苏瑾寒刚刚换了一声衣服,闻言不由得回眸看去。 “嗯,我看看,青芽,你帮我束发,我要出去一趟。”苏瑾寒随口说着,手却已经接过了帖子。 帖子是龚絮儿发来的,说要和她在望江楼一叙,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苏瑾寒嘟哝一声,蹙眉想着。 “算了,不管了,本小姐才没空理她呢。”苏瑾寒随手将帖子往边上一丢,并没有要去和龚絮儿见面的意思。 龚絮儿她以为她是谁?她下帖子自己就要去赴约吗?真是可笑。 她不是庄靖铖,和龚絮儿半点的牵扯都没有。 再说了,龚絮儿对庄靖铖有企图,约见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苏瑾寒虽然不怕麻烦,但是也不会自找麻烦。 特地送上门去和龚絮儿斗吗?太幼稚了,而且她也不屑。 在苏瑾寒眼中,龚絮儿根本不配成为她的对手,因为庄靖铖的心在她这里,龚絮儿顶多就是一个暗恋者而已。 如是哪一天,庄靖铖的心里留下了另一个女人的痕迹,而庄靖铖同时又舍不得放开她,那样,才算是对手。 可若是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她也是不会去争的。 因为她要一个人,就是纯粹的这个人,这份情,若是庄靖铖的心里能容下别的女人了,那么说明他的心已经变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再留恋,果断离开便是。 “小姐,好了。”青芽开口唤了一声。 苏瑾寒抬眸看向镜中,青芽束发的手艺很好,完美的衬托出了她的容貌来,苏瑾寒满意的点头,道:“走吧,咱们出去一趟。” “是。”青芽应了一声,跟着苏瑾寒出了苏府。 这次主仆二人到的,是烧烤铺,她约了白秋落在这里碰面。 苏瑾寒做东,自然是先到的,吩咐了掌柜的准备食材和饮品送到包房之后,苏瑾寒将青芽派下去门口接白秋落。 当白秋落到达包房的时候,苏瑾寒正在烤肉。 白秋落的目光有些复杂,站在门口竟显得有些迟疑,“瑾寒,这个铺子,是你开的?” 前两日,白秋落收到苏瑾寒的消息,让她空出时间来,过两日带她来自己开的铺子里吃饭。 白秋落空出来了,但却没想到,今日过来,竟然会发现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这家烧烤铺,明显是按照现代的思绪来做的,她相信古人还没有那么前卫的思想和见地。 所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烧烤铺的主人,是现代人,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 但是,白秋落又有些不敢相信是苏瑾寒。 因为她之前给苏瑾寒面膜之时,她清楚的记得苏瑾寒的惊讶。 显然,苏瑾寒以前是不曾见过面膜的,她是个古人。 可是一个古人却开了一间烧烤铺,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诡异。 苏瑾寒扬唇一笑,道:“是我开的,别怕,过来坐,我慢慢和你说。” 白秋落闻言,终究还是缓缓走到了苏瑾寒的身边,落座。 她相信自己的目光,苏瑾寒是一个值得她信任的人,至少,从之前的相处来看,是的。 “是不是很惊讶?”苏瑾寒笑着开口。 白秋落微微颔首,却没有多说什么。 在不知道苏瑾寒的底细和目的之前,她不敢再如同之前那么随意的和苏瑾寒交往了。 苏瑾寒苦笑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其实这个铺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和另一个人合伙开的,点子也是她的,我不过负责运转而已。当然,她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苏瑾寒见白秋落的目光警惕,不由得安抚。 她可不想平白生出什么误会来,惹了白秋落。 白秋落双眸瞪得大大的,心口犹如炸裂一般,死死的盯着苏瑾寒。 苏瑾寒说,还有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么,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那个人也是穿越而来的吗? 可是那人怎么敢?怎么敢轻易的将自己穿越的秘密告诉苏瑾寒? 苏瑾寒看着白秋落震惊的模样不由得轻笑。 “因为,我也和你们有异曲同工之经历。” 白秋落更加震惊了,眼睛瞪大到无法再瞪大,傻傻的看着苏瑾寒,脑子都不转了。 什么叫和她们有异曲同工之经历?她们是穿越,难不成苏瑾寒也是穿越的不成?不是从地球穿来的,而是从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穿来的? 白秋落闹不明白了,不由得轻声问:“什么意思?”   第167章 赏赐,补偿 白秋落受邀前去烧烤铺子,被烧烤铺现代的理念给震惊了,进而又被苏瑾寒似是而非的话闹得摸不着头脑,此刻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苏瑾寒将她这样,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嗯,是异曲同工,因为你们是穿越,我是重生,反正都是重新活过来了。” 白秋落眼眸瞪得大大的,眨眼眨眼再眨眼,有些消化不了她听到的消息。 苏瑾寒是重生的? 白秋落被这个事实震惊得无以加复。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许安乐从门外进来。 苏瑾寒顿时一笑,道:“安乐,你来拉。” 许安乐快步走进来,而青芽和环翠则在门口候着。 “你就是给瑾寒面膜的人?你也是穿过来的?”许安乐上下打量着白秋落。 眼前这人,看着比她还要小,她这具身体,至少也已经及笄了,眼前的白秋落,看着倒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许安乐打量白秋落,白秋落同样在打量许安乐,心里思考着,方才苏瑾寒说的话能不能够相信。 “天王盖地虎。”许安乐忽然喝了一声。 “宝塔镇河妖。”白秋落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她瞪大眼睛看着许安乐,却见许安乐一脸深情的看着她:“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白秋落怂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我猜不着这结局。” “天哪,是真的,是真的。”许安乐猛的跳起来,直接扑到了白秋落身上。 白秋落根本没有防备,被她带着滚到了地上。 哪怕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白秋落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扑倒而弄得生疼。 苏瑾寒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安乐的热情,这这这……这未免也太过热情了吧。 她预想过许安乐的各种反应,也猜到了她会很激动,却没想到,她会激动成这样。 看着被许安乐压在身下略显痛苦的白秋落,又看了眼笑得开心的许安乐,苏瑾寒脑海中竟浮现了些无法描述的场景。 “罪过罪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苏瑾寒赶忙伸手端了茶杯喝水,压压惊。 老天啊,她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一定是安乐在她面前说什么同性恋啊,gay啊,拉拉啊,把她给带坏了。 不过,两个女人,也挺赏心悦目的。 苏瑾寒想着,一心决定非礼勿视的她,眼神不自觉的,就瞟了过去。 苏瑾寒倒是赏心悦目了,白秋落就有些痛不欲生了。 她被许安乐扑倒在地,虽然凳子被挤开了,没有硌着她,但是那落地时的冲击力还是让她不由得呻吟一声,疼啊。 再加上,许安乐将她扑倒之后,并没有立刻起身,她这会儿被压得直翻白眼,不由得伸手推她。 当然,她手上并没有什么力道,软绵绵的,根本半点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许安乐也看到了白秋落一脸要背过气去的样子,赶忙从她身上爬下来,蹲在一旁问:“你没事吧?” 白秋落:“……” 她有事,有很大的事。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白秋落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 折腾了好一会儿,白秋落总算是回过气来,被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许安乐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 白秋落终归还是忍不住笑了:“好了,别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了,我没事,缓过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安乐松了口气,连连道。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对不住啊,我太激动了,没想那么多,嘿嘿。” 在异界遇到老乡,那种喜悦比他乡遇故知还要浓,白秋落倒也能够理解她,所以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见白秋落好像回过神来了,许安乐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口道:“我叫许安乐,现代也叫这个,穿过来不到一年,穿越的原因有点背,是因为烧水的时候,开水壶漏电了,我扯插头的时候,被电死了。” 说完之后追问白秋落,“你是哪一年穿过来的?怎么穿过来的?穿过来多久了?” 白秋落浅浅一笑,道:“我叫白秋落,和你一样,穿过来不到一年,我穿过来之前正在进行一台手术,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没有了知觉,再睁开眼睛,就在白家村了。” 白秋落没有说的是,那场手术对她来说的意义和殇。 一个是不想提起,另一个则是因为,她和许安乐虽然都是穿越人士,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而她做的那场手术,涉及到了她的感情隐私,自然不想多提。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注定了是要回避的。 苏瑾寒坐在一旁笑看着两人交谈,说一些自己听不太懂的词或者话。 但是她却没有丝毫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或者换种说法来说,她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毕竟,一个世界上有穿越者和重生者并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同时存在,在同一个国度,如今更是在同一座城市。 两人激动的讨论过后,便是扯着苏瑾寒一起讨论起了如今康国的事情。 毕竟如今不论是许安乐和白秋落,都已经成为了康国的人,在她们没有找到回去的法子之前,无论她们曾经是哪里人,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康国,才是如今她们的栖身之所。 “听说最近龚家的那个小姐很不安分,对你的靖王殿下可是垂涎欲滴啊,你就这么大刺刺的不管,不担心他变心吗?”许安乐忽而开口问道。 她如今住在岳家,岳家几兄弟如今都在朝中走动,消息自然是灵通的,他们交谈的时候,许安乐自然也会听到只言片语。 苏瑾寒扬了扬眉,“连你都知道了?看来动静闹得不小啊。” 她其实有些不能理解龚絮儿的做法。 龚絮儿将自己追求庄靖铖的事情说出去,其实对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要知道她是龚家的人,和庄靖铖素有仇怨,不管她怎么喜欢庄靖铖,两人之间都是没有可能的。 更何况,这样的前提下还有庄靖铖不喜欢她的因素,龚絮儿走的,根本就是一条死路,走不通的死路。 苏瑾寒甚至不知道她图的什么。 或许,爱情真的有这样的魔力吧,让人疯狂,让人失去理智的魔力。 相比起彼此相爱的感情,龚絮儿这样的单恋更加疯狂,也更加容易走入歧途。 “你就这么自信?半点担心都没有?”许安乐见苏瑾寒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反倒问自己动静大小,不由得咂舌。 这和她所想象的不一样啊。 要知道,当初苏瑾寒可是个恋爱的菜鸟新手,连自己喜欢庄靖铖都不知道,可现在却淡定自若。 她还想着,若是苏瑾寒无法应付的话,她就从自己在现代看的各种言情剧里找出对付小三的手段来,分分钟灭了对方。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个男人而已,他若爱我,自是我的男人,若是轻易就能被人所动,这爱也太过廉价了。”苏瑾寒浅浅一笑,却是满满的信心。 她和庄靖铖经历诸多波折,感情一路稳定至今,如今要说因为龚絮儿一个插手挑拨就这么生了变数,自然是不可能的。 苏瑾寒有这个自信。 许安乐呆呆的看着她,仔细想想,也还真是,在现代的时候不也常看到女人说男人,“我在乎你的时候,你是个宝,我不在意你的时候,你连草都不如。”这种句子吗? 感情感情,那是双方之情,只要苏瑾寒和庄靖铖两人的感情好,情比金坚,那么就无所谓其他的人了。 龚絮儿的插足最多只能考验两人的感情,毕竟,真正的恋人,是不会因为一些小动作就分开的。 如果分开,那也就说明感情不够了。 一旁的白秋落也是深有感触。 仔细想想上一世的自己,未必是没有发现端倪的,只是,她总是自欺欺人的不去理会,卑微的保持着她所谓的爱情,其实转念想想,又有多少是爱,多少是懦弱呢? “我想想,瑾寒一定会幸福的。”一旁的白秋落轻声开口,眼中全是祝福之意。 “就是,瑾寒这么好的人,必须狠狠的幸福啊。”许安乐也跟着开口。 苏瑾寒抬眸看向两人,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那就借二位妹妹的吉言了。” 她十六岁,是三人之中最大的,叫两人妹妹,倒也无妨。 三人相识一笑,惺惺相惜感觉在心里流淌。 世界如此大,三人或重生,或穿越,却在最终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而她们也没有辜负这份缘分,成为了莫逆,而非仇敌。 有时候许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定论。 替许安乐和白秋落两位穿越人士搭了线让她们认识之后,三人俨然成了一个小团体,接连几天,都聚在一起玩。 不过她们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圈子,自然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尤其是如今的白秋落,还多有不便,所以生活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 然而,就算是没有和许安乐她们一起相聚,苏瑾寒的生活也注定了不平静。 此刻的她,在皇宫之中德妃的寝宫内。 她和德妃相对而坐,眼前的桌上摆着茶水和点心。 德妃依旧那么温婉端庄,美丽而沉稳,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温和中透着宠溺,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多日不见,瑾寒像是又美丽了几分,年轻真好啊,哪像我,容颜日渐衰老。”德妃看着苏瑾寒嫩得能掐出水的脸,不无感慨的说。 苏瑾寒轻笑道:“娘娘说笑了,娘娘便是如今,看着依旧不过二八少女之貌,怎会有此感慨呢?” “咯咯……”德妃捂着嘴轻笑起来,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小嘴那么甜,只是我现在如何模样,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到底老了,比不得年轻人咯。这未来啊,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德妃像是在感慨。 苏瑾寒没有接话,因为她不确定,这感慨之中,是不是存在着什么样的忌讳。 一个年轻,可以指年龄,一个未来,同样可以暗指朝中局势。 “怎地这次进宫,倒像是与我生分了些?可是还在怪我之前皇后宴席上的事情?”德妃抓着苏瑾寒的手,轻声问道。 那一双带着沉静的眸子看着苏瑾寒,让她竟然无法开口反驳。 毫无疑问,上次皇后宴席上的事情,确实是在苏瑾寒的心里留下了疙瘩的。 但是德妃毕竟是庄靖铖的养母,苏瑾寒便是再如何不满,也不会开口说出来。 于是便轻轻一笑,道:“娘娘说笑了,瑾寒如何会怪娘娘呢?” 德妃认真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还是怪我的。” 到底是宫中成了精的人物,德妃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过德妃也没有动怒,而是牵着苏瑾寒的手,轻声道:“那件事确实是个误会。我确实不知你找的那个绣娘,就是水家的人,我当初之所以要送皇后牡丹刺绣,未必没有和皇后争锋的意思。” “娘娘此话何意?”苏瑾寒顿时错愕的看着德妃,很是吃惊。 德妃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和皇后素来不和,我虽不喜争斗,但是有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在皇后的生辰送她一副她最讨厌的牡丹刺绣,自然是带着讽刺的意味的。” “只是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对你布下了一个局要对付你,而且还准备得那么周密,若不是你应对得当,我可真就成为罪人了。” 苏瑾寒闻言忙道:“娘娘不必再自责了,既然是阴差阳错,那就让它都过去吧,我已经忘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就只有苏瑾寒自己知道了。 德妃见苏瑾寒这么说,也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而道:“你明白就好。” 说着,嘴角带起一抹苦笑来,道:“不过铖儿这孩子,倒是当真在意你,你刚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受了委屈,转眼他就直接将太子都给拉下马来,连带着皇后也受了遭难。” 苏瑾寒心知肚明庄靖铖拉太子下马,主要是为了他的母妃当年被害的仇,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德妃既然这样说,她便也就笑着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随后德妃又道:“这小子,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是舒坦了,弄一大堆的烂摊子给我收拾,你若见着他,定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免得他这么使唤我这个长辈。” 苏瑾寒倒是来了些兴致,奇怪的问,“他还敢使唤娘娘?倒是没看出来,” “皇后被禁闭,这后宫之事全交到了我和兰妃的手上。兰妃那个性子直你还不了解么?对手上的权利素来没有兴趣,此番得了权利,她倒好,做了个甩手掌柜,直接将权柄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利,我拿着着实烫手,可是要她收回去,直接给了之后完事,我这边可是忙坏了。” 苏瑾寒见德妃一脸苦笑的模样,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相信吧。 毕竟德妃乃是后宫嫔妃之一,若说她对权利一点欲望也没有,显然是假的。 而如今德妃在后宫的地位极高,手握大权,若要说他对权利欲望一点意思也没有,苏瑾寒是不相信的。 然而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笑道:“娘娘手段高明,能者多劳。” 德妃摇了摇头,道:“什么权利啊,不过过眼云烟而已,终究是要放下的,能过下去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德妃一脸恬静的笑意。 苏瑾寒看着,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在后宫沉浮,如今掌握大权的妃子。 因为她的心态太无欲无求了,与她的身份不服,当然,也有可能是苏瑾寒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处理后宫琐事,想要见你都没有时间,一直拖到如今。今日,也就是想为了当初在皇后生辰之上的事情你赔个不是,至于别的,倒是没什么要事。” 苏瑾寒眼中有些惊讶,特地叫她进宫来,就为了跟她道歉吗? “怎么,还不相信了?”德妃又是一笑。 苏瑾寒忙垂下眸子:“瑾寒不敢。” “之前的事情,虽然是无心之过,但确实对瑾寒确实有所亏欠,这几日整理我倒是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命人呈上来,你且看看喜欢什么。”德妃说着侧首吩咐徐嬷嬷道:“嬷嬷却去将东西给呈上来。” “诺。” 徐嬷嬷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徐嬷嬷领着下人端着一排排的好东西上来。 饶是苏瑾寒家里很有钱,也不由得看得心里直跳。 果然,最有钱的地方,永远是皇宫。 端上来的东西有摆件,有赏玩之物,均价值连城。 苏瑾寒苦笑道:“娘娘,这都是上好的宫中之物,瑾寒看得眼睛都花了,当真是目不暇接。只是瑾寒无功不受禄,不敢厚颜要这赏赐,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德妃闻言摇头,道:“你这话不对,既然是本宫赏赐给你的,你只管收下便是,无需顾忌别人的目光和视线。” 苏瑾寒不敢推却,却站在原地不动,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地板。 德妃见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她心知,就算留下,苏瑾寒也是不会选的。 而见她将东西撤走,苏瑾寒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德妃侧首对着一旁的徐嬷嬷吩咐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徐嬷嬷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苏瑾寒看着上面盖着的红布,心里暗暗苦笑,这礼还真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些奢华之物,那这个,想必你应该是能看上眼的。”德妃笑着将东西推到她的面前。 苏瑾寒只能打开,里头放着一套紫檀木做的茶具,安静内敛的放着,苏瑾寒几乎一眼就看中了。 德妃见她眼中流露出喜色来,也不由得笑道:“总算合了你的意了。” “娘娘,我……”苏瑾寒面露之色。 德妃笑着摆了摆手,道:“无需害怕,这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再说了,当初之事不论如何,你都受到了惊吓,就当是送给你压惊的了。” 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自然是不需要压惊的了,但是德妃这么说,苏瑾寒也是无奈。 更何况,拒绝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也是得罪人的。 而这紫檀木虽说珍贵,但胜在外观内敛低调,并不引人注目。 “此茶具乃紫檀木所制成的,平日里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长期用这杯子喝茶,甚至能有身强体健知晓,你这丫头,要不就不挑,要不就挑最好的。”德妃笑着道。 苏瑾寒只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笑。 心里暗自嘀咕,她倒是不想要,德妃你别塞啊。 又留着苏瑾寒坐了好一会儿,德妃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苏瑾寒。 因为她也有事情要处理了。 苏瑾寒临走前,德妃道:“难得进宫一趟,你若是有心,可以去看看兰妃,不着急出宫。” 兰妃,是苏瑾寒的姑姑,自从上次生辰宴之后,她也没有再见过了。 如今德妃既然这么开口了,苏瑾寒也没有犹豫,朝着兰妃的寝宫去了。 兰妃不喜争权,虽然此番皇上让她和德妃共掌后宫,但是她也兴致缺缺,便将大权都交给了德妃。 再者说了,这后宫皇后经营多年,一时间要被德妃给握在手中,怕是不好啃。 几乎所有后宫嫔妃都在等着看德妃的笑话。 但是德妃却用行动告诉了她们,什么叫打脸。 德妃用最短的时间掌握了后宫的权势。 所以当苏瑾寒一路畅行无阻来到兰妃的寝宫,告诉她,此番过来,德妃也是知道的时候,兰妃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第168章 从狂喜到悲凉 皇宫,兰妃寝宫。 “姑姑可是有什么忧虑?”苏瑾寒何其敏锐之人,自然能够察觉得到兰妃的担忧,不由得开口问道。 兰妃微微颔首,轻声道:“我一直以为德妃姐姐应该也是不喜争斗之人,但是自从皇后娘娘被禁中宫之后,德妃姐姐接手后宫之事,杀伐果断,却是叫我颠覆了对她的印象。” “所以姑姑是担心她会对我不利吗?”苏瑾寒轻声道。 兰妃点头,“嗯。毕竟你与靖王殿下感情甚笃,但身份却并不够尊贵,而且陛下似乎也没有要替你们赐婚的意思,若是靖王没有得势之前,德妃姐姐没有掌权之前,这些东西都可以无视,但是如今,局势变了。” 兰妃说着,微微一叹,眼神复杂。 她虽然不喜争斗,但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局势却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再加上她本是个局外人,不涉纷争,对这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当初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庄靖铖可以说除了王爷的身份,其他一无所有,而苏瑾寒虽然不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但是有苏爷爷在,有兰妃在,苏记乃康国首富,旁人自然不可轻慢于他。 而庄靖铖和苏瑾寒二人在一起,便是不被祝福,但实际上,是庄靖铖借了苏瑾寒的势。 所以当初德妃对苏瑾寒好,情有可原。 但现如今,庄靖铖乃是一众皇子之中最出色的一个,太子被废,他权势滔天,是最有可能被封为太子的人选,这个时候,苏瑾寒的存在已经不能为庄靖铖带来利益了,甚至有可能,苏瑾寒的身份,会成为他人攻击庄靖铖的借口。 这个时候,德妃依旧对苏瑾寒好,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皇宫中人,皇族之人,多以利益为先,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举动,都能引人深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兰妃怀疑德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德妃是当真喜欢苏瑾寒,也尊重庄靖铖的眼光,所以依旧对她好。 毕竟庄靖铖不过受她养育,却不是她所出,她多少要顾忌庄靖铖为了苏瑾寒和她翻脸之事,所以,为了两人之间不起嫌隙,德妃做了这个选择。 “倒是没想到,最是无争的姑姑,竟然看得最是清楚。既然如此,之前皇上将后宫之权下放,姑姑为何不要呢?”苏瑾寒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姑姑只是不争罢了,并不是不懂,相反,她比大部分的人都要看得透彻。 苏瑾寒其实自己也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她重生归来,又和庄靖铖走在一起的缘故,这一世的局势进展得格外的快,原本在上一世,最起码两三年之后,庄靖铖和太子的争锋才会进入白热化,但是如今,她重生不到一年,庄靖铖却已经直接将太子给拉了下来,踩在脚下。 可以预见,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庄靖铖就会是这场战役的最终获胜者。 但是苏瑾寒却也深深的明白着一个道理,不到最后,谁也不能笃定一切已成定局,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就赢了。 所以她并不会因为眼前的一时得利而骄傲自满。 “傻丫头,我膝下无子,苏府是我家,你是我唯一的侄女,我又何苦替你添堵?”兰妃听了苏瑾寒的话,却是洒脱一笑,眼中含着宠溺。 苏瑾寒瞬间明白过来,眼中满是感动,低低的叫了一句姑姑,却是万千言语,难以表述。 她自然是明白了兰妃的意思了。 虽然兰妃掌后宫一半的权利,会让她自己更好过,但是同时,也就意味着,她会得罪德妃。 兰妃膝下无子,她便是夺了权利,此时其实并无大用,至多让自己好过些罢了。 而如今,苏瑾寒和庄靖铖是恋人,她是兰妃唯一的侄女,如果兰妃争夺,会让苏瑾寒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若是她放弃,苏瑾寒那边,倒是好做人一些,避免了被夹在中间的境遇。 “谢谢姑姑。”苏瑾寒轻轻将头靠在兰妃的肩头,喃喃低语。 她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身边的亲人总是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 以前有外公一家,而如今,有苏家。 或许这就是许安乐和白秋落所说的主角光环吧!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苏瑾寒自然不会再让步,她要看着庄靖铖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看着他君临天下,和他携手共看繁华。 她要让外公一家没有后顾之忧,她要让苏记一直长存。 她要的东西,真的很多很多。 希望,老天爷不要怪罪她才是。 “傻丫头,谢什么。”兰妃拍了拍她的头,轻笑道:“至于德妃姐姐那里,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你和靖王殿下到底鹣鲽情深,德妃姐姐许是怕自己横插一手,惹得靖王不快,所以才真心接纳于你。但是不管如何,你都要小心谨慎。” 说着顿了顿,这才道:“毕竟他若是成功,将来地位不凡,你的存在,怕是会惹许多人的不快。” “姑姑,我明白的,只要他的心在我身上,便是与天下为敌我也不怕,若是他心里还有别人,那么他又有何资格要我为他一战?”苏瑾寒浅笑嫣然,说出的话却透着难得的霸气,让兰妃微微失神。 失神之后,嘴角的苦涩却是更浓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她和瑾寒也是有些相似的吧。只是瑾寒比她幸运一些,她喜欢的是还在挣扎稳定地位的庄靖铖,而她喜欢的那人,已经坐在了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 他后宫三千佳丽,美人无数,她不过其中最平凡的一个,如今封了贵妃,也不过是他总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她没有资格要他只许一人心,只能卑微的守在这寂寞深宫之内,日复一日的期盼着他的降临和宠幸。 从这一点来看,苏瑾寒比她幸运。 只是,她们姑侄喜欢的都是优秀通天的帝王人物,如今的苏瑾寒看似还有着自己的傲气,但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她还能够坦然已对吗? 兰妃不知道。 但是此刻的她,格外的想要和苏瑾寒说一句话。 “瑾寒,若是将来,你发现他依旧爱你,却又贪恋起了美色,你当如何?”兰妃抓着苏瑾寒的手,轻声问。 苏瑾寒明眸若水,只是一眼,就明白了兰妃的意思,她嫣然一笑,轻声道:“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愿舍弃一切繁华富贵,孤身一人,浪迹天涯。” 兰妃的眸子重重一颤,看着苏瑾寒的眼中满是震骇。 最终,这抹震骇化作了一丝苦笑,轻声道:“既如此,姑姑也唯有祝福你了。希望你到时候,还能有今日这样的雄心!” “姑姑放心,我必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苏瑾寒轻轻一笑,看着兰妃,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开口。 “姑姑清雅如莲,灼灼之华,若不是为情所苦,又何至于困守深宫?若是姑姑能够放下,瑾寒愿祝姑姑一臂之力,让姑姑离开这漩涡中心。” 苏瑾寒满眼都是真诚。 兰妃心里一颤,看着苏瑾寒的眼神极不平静,或许真的应了那句侄女像姑姑吧,苏瑾寒竟然是最懂她之人。 世人都到她幸运,没有丝毫的背景便能够在这深宫之内被封贵妃,受尽宠爱,却不知,她最喜欢的,却是男耕女织,相伴相守,逍遥天地间的自在洒脱。 但是,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当初无奈入宫,只想逃离,而如今,却是困守深宫,只为那一人。 苏瑾寒懂她,也想帮她,但同样的,也透露出了她如今所拥有的力量。 一个能够将堂堂贵妃悄无声息弄出宫的人,显然不是简单的人。 不过兰妃却半点的讶异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安静的笑。 “瑾寒,我知你心疼姑姑,只是如今,姑姑到底还是不死心,我想再试试。若是当真有一天撑不下去了,姑姑必不会怕麻烦于你。” 苏瑾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深宫险恶,姑姑在宫中,还要小心自身安危,爷爷和哥哥,都很惦记姑姑。” 姑侄俩又说了不少话,苏瑾寒这才离开。 夜色微凉,夜华如水。 皇宫之内,兰妃寝宫,此刻的她正站在窗前遥望月色。 月色清凉,洒在大地之上,似要将这大地照耀犹如白日一般。 兰妃看着这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的寂寥。 默默的将目光看向乾清殿的方向,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是在孜孜不倦的批阅奏折,还是捧着一卷书在等下闲看?又或者,在别的女子宫殿之中与人行欢作乐?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哪怕兰妃早已知道这是事实,心里却忍不住一痛。 她虽是苏瑾寒和苏恒的姑姑,但其实并不比他们大太多。她是父亲晚年得女,十六岁入宫,如今她三十岁,虽然还算年轻,但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已经悄然流逝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自己想过的日子,也想过法子,怎么让兰妃消失,毕竟偌大的深宫,消失一两个妃子,其实无关紧要。 可是这些念头,都在遇到他之后被湮灭了。 她爱上了他,这世上最多情,也最无情的帝王。 “或许,这就是我的劫数吧。”兰妃轻声叹息,神色落寞。 兰妃寝宫之外,宫人正准备落锁,帝王带着人悄然驻足。 宫人大惊,张口就要请安。 “不许惊动旁人。”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不许出声,那宫人闻言只好忍住自己的声音,大张着的嘴巴却无声,平白的添了几分好笑。 帝王已经不年轻了,他年近五十,两鬓已生出了些许华发,但是却并不显得苍老,那在岁月打磨之下沉淀下来的气质和深邃的眸子,让他显得格外的迷人。 便是抛开他帝王的身份,这一身雍容贵重的气质也足够诱人倾心了。 皇上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此处。 今日他闲来无事,便让张福海陪着四处走走,但是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这里。 这是兰妃的寝宫,近几年来,他来得还算频繁的宫殿。 这宫殿的女主人有一双秋水明眸,那双眼看他时,就是看他,纯粹的看着他这个人,不牵涉他的身份,地位,权势,好似在告诉他,她爱他,她只要一个他。 他虽身为帝王,但也是爱过的,明白那种情感,犹如飞蛾扑火。 但是自从丽妃死后,似乎连带着他的感情也被埋葬了。 这些年他也时常会招后宫嫔妃侍寝,没有人知道的是,那些女子所侍寝的对象,并不是他,不过是他身边的暗卫,心腹之人而已。 而她,是他唯一破例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女人。 要她第一次的时候,是丽妃忌日,他心痛难耐,独自躲起来借酒浇愁。 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她恍若月宫仙子一般出现在眼前,他醉眼迷茫,然后竟看到了丽妃的身影,将她当成了丽妃,强要了她。 他记得后来有段时间,她避他如蛇蝎,见到就躲。 或许是她真的和丽妃有些相似,又或许,她不同于旁的宫妃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升起了逗趣之心,与她你追我躲。 当后来,她的眼中开始迷漫起情义之时,他却情怯了。 他开始躲着她,试图将她忘在脑后。 丽妃大仇未报,他如何能够贪恋女色呢? 于是,他们疏离了。 而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开始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宫妃,再无当初半点灵动和娇俏。 他松了口气,却又隐约有些不快。 那么,为何不快? 即便以帝王之心,一时也难以察觉出自己微妙的情感变化。 就如同他此刻站在玉兰宫门口,却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地。 一旁的张福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帝王的神色,见他眼神散漫,似乎有些走神,不由得轻声开口道:“陛下,夜里风寒,不如进玉兰宫歇息吧?” 他虽侍奉帝王多年,也能察觉得到帝王对兰妃的微妙情感,却不敢明着提出来,他怕坏事,也怕惹火烧身。 伴君如伴虎,最应该明白的,是谨言慎行。 张福海的话似乎给了帝王一个台阶,一直安静伫立的帝王闻言微微颔首,“也罢,既然行至此处,那便在玉兰宫歇息吧。” 张福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张口就要传旨。 “无需惊动旁人,咱们悄然进去便是。”皇上摆了摆手,平静的开口。 张福海闻言闭了嘴,跟在皇上的身后往里走,回身低声吩咐看门的宫人让他落锁。 宫人之前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会儿自家主子得此殊荣,心里自然喜悦,连忙应了。 将将走到寝殿之外,窗前只着雪白中衣的望月美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闯入了帝王的眼中。 那背影清冷,孤寂,在月华之下,像是要冲月而飞,飘然若仙。 帝王的心忽然狠狠一颤,一股似要失去的感觉狠狠的撞在了心口之上,酥酥麻麻,震颤了他早已冰封多年的心房。 这一刻,他恍然明白过来,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走入了他的心。 她若离开,犹如当年痛失丽妃之痛! “皇……”张福海想要开口,却被皇上摆手打断了。 “你在外守着。”皇上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朝着屋里而去。 “我一会儿就睡,无需你服侍,下去吧。”兰妃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都也不回,淡淡道。 “更深露重,不睡觉独立窗前却是为何?披风也不披一件,也不怕受了风寒。”皇上走到兰妃身后,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轻声开口。 被人抱住,兰妃先是娇躯一颤,不及挣扎,却又感受到他的气息,听到了他的声音。 一切的举动瞬间就缓了下来,兰妃靠在皇上的怀中,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弧度,轻声道:“臣妾正要睡呢。” “小骗子,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皇上毫不犹豫的拆穿兰妃的谎言。 兰妃俏脸微红,避开这个话题不谈,轻声道:“陛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内侍监并未通知臣妾侍寝。” “朕偶感此处有月下仙子翘首而立,故而寻来,这不就发现兰儿了?”皇上低低的笑,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却多了几分揶揄和调侃。 兰妃娇躯轻颤,咬着唇,低声道:“陛下说笑了。” “告诉朕,你方才在看什么?”皇上并不着急让兰妃回头,轻声问着,视线却朝着她之前所看的地方望去,心口酥麻的颤动却越发浓烈了。 那是……乾清宫的方向。 她在看他吗?在等他吗? 一如当初的丽妃,即便明知他无法夜夜而至,依旧愿为他留一盏夜灯以待天明。 “没看什么。”兰妃自不好意思说,只能轻声道。 “当真?说谎可是会有惩罚的。” “当真……啊……”兰妃轻呼一声,只觉忽而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便被帝王拥在了怀里,堵住的唇舌。 为君者,便是一个吻,也透着霸道和炙热,不过转瞬,兰妃就已经气喘吁吁,胸口不住起伏,承受不住。 “想好再说,乖。”皇上松开她的嘴,低低的开口,嗓音带着沙哑,眼中更是涌动着暗暗的流光。 兰妃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明白那目光代表着什么。 他想要她,格外的想。 兰妃双臂环在他的脖颈上,被他抱在怀里,隐约还能感受到他此刻狂跳的心脏,心里那一抹卑微的祈盼忽然变得浓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的感情终于要如这破云而出的月亮一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在看陛下的乾清宫,在看你,在想你……”兰妃双眼晶亮,终于一如当年年少,将自己心里的狂热想法表达出来。 哪怕身为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也不由得心脏紧缩,随后又猛然松开,一股爆炸的喜悦由心底传出,弥漫向四肢百骸,他毫不犹豫的低头封住她的唇,抱着她朝床榻而去。 帘帐散落,遮住满床的春光,唯有难耐的低吟和满足的娇喘在夜色中横行无忌。 而张福海,早在皇上抱着兰妃离开窗边的第一时间,冲过去,从外面将窗户关上。 笑话,陛下终于动了心动了情,难不成他还能没有眼力劲的让人扰了这难得的欢愉吗? 一夜索求无度,帝王抱着身旁已经累得晕死过去的美人,眼中是满足也是叹息。 默默抬头看向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皇上不由得想,他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丽妃呢?她在天之灵,会不会怪他,不过十几年的时光,他就已经移情她恋? 皇上不知道。 但是他却明白一件事情,即便喜欢,也不能给兰妃更多的宠爱了。 丽妃的惨痛经历还在眼前,他若宠兰妃,便是害了她。 若是当年,他能低调一些,或许丽妃的事不会发生。 如今,只等他将那群人都给挖出来,一切便能够归于平静了。 到时候,他也算是给了丽妃一个交代了吧。 再和兰妃在一起,或许也少了几分愧疚。 想着这些,皇上缓缓睡去。 第二天,兰妃起来时,身旁早已经没有了温度,她嘴角扬着的笑容渐渐隐匿,最终化作一丝苦笑。 是她太贪心了,昨天不过是帝王的一时兴起,又怎么会是她所以为的终于动情呢? 激烈欢好时耳边呢喃的爱意还在流淌,掀开被子满身暗色的痕迹还在叫嚣,兰妃的心却充满了悲凉。 他终究是一国帝王,是皇上,不仅仅属于她,也属于别人。 或许昨夜他能和她一夜狂欢,明日也可以也别人…… 是她,贪心了。 兰妃抬头看着外头的天色,终于缓缓一笑,心里释然。 宫外的苏瑾寒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走后,兰妃和皇上发生的事情,也不会知道,兰妃的心境从狂喜被悲凉的转换,更不会知道,再过不久,兰妃的身上会牵扯出那么多的事情。 此刻的她,想不到那么远。 她正在应付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第169章 条件 苏府,寒苑。 苏瑾寒看着眼前安安静静喝茶,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龚絮儿,眼中是淡淡的打量以及思索。 龚絮儿早先派人送了拜贴来,约她去望江楼一叙,她自然是记得的。 可是她并没有打算赴约,后来更是被德妃召进了皇宫,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给抛诸脑后了。她没想到,龚絮儿会这么锲而不舍的,直接追到她的府上来。 “早两天约你去望江楼见面,你为什么不去?是在害怕什么吗?”龚絮儿终于放下茶杯,笑盈盈的开口。 苏瑾寒顿时无语,这人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还是自己给了她这样的印象吗? 一个庄靖铖不喜欢的女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苏瑾寒不屑的想着,淡淡开口道:“龚小姐说笑了,我倒不知道还要怕你什么。” 那清淡的模样,让龚絮儿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阿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他的事情?”龚絮儿转而淡淡道。 苏瑾寒目光微微一凝,随即嘴角划过一丝冷意。 这龚絮儿初见的时候,飘然若仙,她还真以为多么的有涵养,多么的厉害,没想到,却原来不过是和易怡安之流一样的庸俗之辈。 若是庄靖铖没有和她提过龚絮儿救过他的性命,就龚絮儿这莫名其妙的话,就已经足够让她心里生疑,进而怀疑庄靖铖了。 毕竟龚絮儿的口气太过暧昧,明明是救和被救的恩情,却被她说得好像两人之间已经发生过了什么似的。 这种口气和手段,也不过用外在的气质隐藏得比易怡安深一些罢了。 苏瑾寒心里鄙视,面上却是淡淡含笑,道:“龚小姐如果说的是你曾经救过铖铖的事,此事我也是知晓的,当初铖铖还和我说,若是日后龚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我替他还这个恩情,不管龚小姐要求什么,瑾寒都会尽力做到。莫非龚小姐是遇到什么难事,要我帮忙周旋吗?” 只一句话,就让龚絮儿的脸色微变,心里更是怒火涌动。 毕竟苏瑾寒这话,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庄靖铖什么都没有瞒她,而且还要她帮忙报恩,这其中的寓意可不简单。 龚絮儿救了庄靖铖,庄靖铖寻图报恩,甚至让苏瑾寒代为报恩,那说明龚絮儿只是一个恩人,一个外人,若不是有这份恩情在,两人根本不会有所牵扯。 而苏瑾寒则又不同,让她代为报恩,就说明将她看成自己人,看成了妻子,这对一直暗恋庄靖铖的龚絮儿来说,无疑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莫非我想错了?龚小姐并不是想要来挟恩图报的?”苏瑾寒笑嘻嘻的追问,直接将龚絮儿脸上的笑容打散,将她的高傲撵到了尘埃里。 龚絮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轻柔道:“既然苏小姐说我挟恩图报,那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是我挟恩图报吧。如果我想要苏小姐离开阿铖,苏小姐可愿意?” “不愿意。”苏瑾寒果断的摇头,声音清脆的开口。 龚絮儿嘴角闪过意思的轻蔑,开口的时候嗓音却依旧是柔和的,“方才苏小姐还说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尽力做到,如今这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个要求罢了,苏小姐怎么就不愿意了呢?还是说,苏小姐对阿铖的爱其实是假的,并不那么的愿意倾尽一切。” 随后又恍然道:“也是,人都是自私的,谁又能这么平静的放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成为别人的男人呢?” 苏瑾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咯咯,那龚小姐就想错了。此事倒不是本小姐不愿意答应你,而是铖铖早就和我约法三章,不许我答应。” 龚絮儿微微蹙眉,就听苏瑾寒又道:“铖铖怕有些小人挟恩图报,做出威胁我二人感情的事情来,便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许答应旁人离开他的事情,我答应了他,自然也就不能答应龚小姐了。” 苏瑾寒笑盈盈看着龚絮儿,那模样分明在说,你就是个小人。 龚絮儿的脸色很难看。 好不容易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怨怒,这才道:“即是如此,那么不知阿铖对你的信任又到了何种程度?你可知道,他如今……性命堪忧!” 龚絮儿目光紧紧的盯在苏瑾寒的身上,想知道她对庄靖铖中毒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情。 苏瑾寒本来并不在意龚絮儿的挑衅,闻言眼底倒是闪过一抹寒光。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侧头看着龚絮儿,淡淡道:“铖铖他好得很,如今吃好睡好,何来龚小姐所说的性命堪忧?龚小姐便是想要展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也不应该这样诋毁于他。” “且不说铖铖身为皇子,诅咒皇室可是谋反的重罪,便是以龚小姐对他的心思,也不应该如此说话。”苏瑾寒眸色淡淡的,半点情绪也不表露出来。 龚絮儿略微蹙眉,难道她猜错了?苏瑾寒并不知情? 难道庄靖铖怕她担心,并没有告诉她?想到这个可能,龚絮儿倒是冷静了下来。 便道:“我还以为苏小姐在阿铖的心里有多重要呢,却原来,也不是那么重要。” 说着,龚絮儿的嘴角勾着一抹笑,“若真那么重要,他也不会连自己身中剧毒、随时可能会丧命的的事情也不曾告诉你了。” 龚絮儿笑看着苏瑾寒,目光却充满了挑衅。 如果说苏瑾寒刚刚只是怀疑龚絮儿可能知道了些什么的话,那么此刻她倒是确定了,龚絮儿必定是知道了什么的。 否则,庄靖铖中毒这样隐秘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 要知道,当初太子派来的人,可是早就死了个干净了,根本没有人会告诉皇后和太子,那么,龚絮儿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苏瑾寒不能理解,心里却越发的警惕了起来。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庄靖铖。 所以苏瑾寒眼中故意流露出惊讶来,道:“龚小姐也不知从哪里听了这些不实的传言,就拿到我面前来彰显,这样明显的陷阱,怕是我不会上当。” “传言?若是传言,我知道了,苏小姐能不知道吗?”龚絮儿眼中含笑,轻声开口。 苏瑾寒眯了眯眼,确实,如果坊间有这样的传闻,那么没理由等到龚絮儿来告诉她,她肯定会比龚絮儿更早知道。 要知道,她名下可是经营着不少的铺子的,没道理收到消息会比龚絮儿这个闺阁小姐要迟。 那么,她是从哪里知道庄靖铖中毒的? 苏瑾寒陷入了思索当中,一时间倒是没有立刻开口。 龚絮儿见苏瑾寒蹙眉深思,还以为她当真不知道庄靖铖中毒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暗喜。 不知道,才更好忽悠。 于是龚絮儿垂着眸子,淡淡道:“你既和阿铖亲近,想必他左手中指到掌心的黑线,你应该发现了吧,那你就没有问什么,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苏瑾寒眯着眼看她,心里顿时明白,她怕是真的知道了点什么了。 “看来,苏小姐没有你说的那么爱阿铖呢。”龚絮儿淡淡一笑,说。 显然是在讽刺,苏瑾寒经常和庄靖铖在一起,却连他手上有异,都没有察觉到,根本就没有真正尽心的去关注他。 但是苏瑾寒哪能不关注啊?但苏瑾寒却没有反驳龚絮儿的话,反而淡淡道:“龚小姐到底想说什么?若只是这样的言语,那么请恕我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浪费。” 龚絮儿闻言顿时一笑,道:“被说中了心思,心里羞愤了吗?” 本来龚絮儿还有所怀疑,这会儿看到苏瑾寒脸上暗含的愤怒,却更加笃定了。 “那条黑线是一种毒,此毒名为月半,乃是许多年前西域流传进来的毒……”龚絮儿淡笑着叙述,将当初追风告诉苏瑾寒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虽然说得没有追风详尽,却也让龚絮儿暗暗吃惊不已。 毕竟龚絮儿可是一个闺阁女儿,而追风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可就是这样,龚絮儿却知道了这么多,确实让人惊讶不已。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苏瑾寒蹙着眉,做出一副既担心又警惕的模样。 随后又不屑道:“既然是毒,必定就有解药,铖铖不和我说,许是已经找到解药了。”苏瑾寒故作不在意,眼角的余光却盯着龚絮儿,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龚絮儿这样笃定,是不是,她手上有解药,又或者,她知道解毒的方法呢? 想到这两种可能,苏瑾寒的心里砰砰直跳。 纠缠了庄靖铖这么久的毒,终于有了解决的法子了吗? “哈哈……”龚絮儿忽而大笑起来,见苏瑾寒眯着眼看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笑着掩住嘴,“抱歉,实在是苏小姐这话让絮儿觉得好笑。” “有何好笑之处?”苏瑾寒故作不解。 “笑苏小姐无知罢了。”龚絮儿放了帕子,嘴角已经是不再掩饰的淡淡冷意。 反正此处也没有外人,她也无需给苏瑾寒多么大的面子,继续假装。 苏瑾寒冷着脸看她。 却听龚絮儿继续道:“月半之毒无解,这是如今武林之中公认的事实,你竟然说能找到解药,岂不好笑?” “当然,你如果答应我离开阿铖,我也是可以想办法的解了此毒的。”龚絮儿说。 苏瑾寒冷淡道:“方才你才说此毒无解,此刻却又说会想法子解毒,龚絮儿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我心悦阿铖,自然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我虽没有解药,但是却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解毒的法子,虽然过程会有些痛苦,但总比他如今等死要来好些。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他命不久矣,再不解毒,怕是一年都熬不过去。”龚絮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瑾寒,眼中全是笃定。 此刻的她,几乎已经认定了苏瑾寒的选择了。 她肯定,苏瑾寒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苏瑾寒都没有理由拒绝才是。 如果苏瑾寒深爱庄靖铖,知道他命不久矣,而龚絮儿能够救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样庄靖铖才能更好的活着,而他们虽然不能在一起,至少他还好好的。 若是苏瑾寒不爱庄靖铖,那么知道庄靖铖命不久矣,朝不保夕,肯定会担心他拖累自己,心生退意,也好为自己谋划退路,找寻下家。 可是龚絮儿不知道的是,苏瑾寒不是她料定的任何一种。 首先说不爱这个,明显是不可能的,两人的感情稳定,早已生死与共。 但要说她就这样直接答应龚絮儿的条件,也是不现实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龚絮儿的话是真是假。 所以,苏瑾寒没法选择。 沉默许久,苏瑾寒这才淡淡道:“龚小姐一番言语倒叫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你一个闺阁女子,对江湖中事也知道这么详尽。不过此事我不相信你,待我证实之后,自会给你答案。” “相信苏小姐能做出明智的选择的。”龚絮儿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随后起身离开。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无所谓多做停留了。 龚絮儿走后,苏瑾寒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龚絮儿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有解毒的方法吗? 苏瑾寒不知道。 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远方,如果龚絮儿真的能帮庄靖铖解毒,代价只是要她离开他,她会答应吗?他……会答应吗? 苏瑾寒站起身便朝外走。 此刻她忽然特别想见他,想问问他的意思。 但是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了解她,若是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必定会发现她的不对劲。 还是等她收拾好心情再说吧。 苏瑾寒叹了口气,重新坐下,趴在桌子上左右为难。 转眼又过了几日,这一日,靖王府。 苏瑾寒带着青芽来找庄靖铖,正巧他在书房和幕僚议事。 “属下这就去告诉主子,您过来了。”清辉看了一眼苏瑾寒身后的青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冲着苏瑾寒道。 苏瑾寒停下脚步,道:“无妨,正事重要,我先在府内走走,等他议完事再说,我也没有要事,就是过来看看。” 清辉闻言也停下脚步,道:“那就请小姐过去偏厅用茶吧,应该不需要很久了。” 如果他能趁机和青芽说几句话,那就更好了。 清辉美滋滋的想。 苏瑾寒像是有读心术似的,笑道:“是不是惦记着我家青芽呢?” “啊?”清辉吓了一跳,看着苏瑾寒,正想否认,又看了一眼苏瑾寒身后的青芽,索性低头不说话了。 他对青芽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青芽这丫头有了松动,他可不能自己给毁了。 苏瑾寒啧啧两声,含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小姐……”青芽不依的跺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苏瑾寒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嘻嘻的开口。 青芽依旧垂着头,脸上红霞漫天。 苏瑾寒笑盈盈的道:“清辉,我正好有些饿了,你带青芽去厨房给我那些点心过来吧。” 说着,给清辉打了个眼色。 清辉自然明白她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心里感动,忙冲着苏瑾寒做了个揖,随后拉着别扭又不情愿的青芽走了。 苏瑾寒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是淡淡的暖意。 青芽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她重生后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她,她也没将她当成丫鬟看,算是一个小姐妹,而清辉是庄靖铖身边的得力助手,人也不错,若是青芽和他在一起,却也算是合适。 自家姐妹能有个好归宿,苏瑾寒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再回头想想她和庄靖铖,嘴角的笑意又淡去了几分。 她和庄靖铖的感情几经波折,终于变成了如今的坚不可摧,可偏偏庄靖铖身中剧毒,无解,偏偏在这个时候,龚絮儿又冒出来,说她能帮庄靖铖解毒,条件是离开庄靖铖。 她能轻易的离开庄靖铖吗?苏瑾寒自问做不到。 但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庄靖铖去死吗?她也做不到。 这成了一个左右为难的无解之题。 苏瑾寒叹了口气,朝着一旁木易的屋子走去。 进了木易的屋子,只觉得满屋子都是药味。 苏瑾寒皱了皱眉,往屋里走。 “木易,你在吗?”苏瑾寒叫了一句。 走到里面,就看到木易正盯着桌子上的一个架子在发呆。 旁边摆了很多的药材,还有碗,边上还有试药用的小动物,显然,他在为月半之毒想办法。 “有事?”木易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 “来看看你解药研制得怎么样了?”苏瑾寒道。 木易蹙眉看她:“研制出来了我自然会说,你也看到了,并没有成功。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那你可以走了。” 木易的态度真是丝毫也不客气,压根没有因为苏瑾寒是庄靖铖的恋人而又丝毫的改变。 苏瑾寒却是知道他的这个性子,所以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轻声道:“能聊聊吗?” 木易头也不抬:“有话就说,有……” 后一句话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终究还是顾忌到了她是自己至交的恋人,没有说出粗鲁之言。 苏瑾寒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轻声问:“月半的毒,除了解药,当真无解吗?有没有什么可以解毒的法子留下来?” “废话。”木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他又何必还在这里折腾? 苏瑾寒哑然,想想也是,若是真有,木易又何必在这里头疼呢。 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苏瑾寒轻声道:“那你研究出解药的把握有多大?” 木易看了她一眼,越发感觉这女人叽叽歪歪的甚是麻烦。 不过想到她也是担心庄靖铖的安危,只好按捺住性子,淡淡道:“现在不好说,只要找到契机,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现在,月半之毒就如同包裹着迷雾一般,让他犹如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毫无头绪。 苏瑾寒陷入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些许黯然之色。 如果木易都没有办法,那真的要听龚絮儿的,离开庄靖铖,才能为他谋取一线生机吗? “你怎么跑到木易这里来了?”就在苏瑾寒黯然沉思的时候,耳旁传来了庄靖铖的声音。 苏瑾寒微微抬头,就看到庄靖铖一脸温和笑容,站在她的面前,犹如浊世青莲,光华绽放。 “好奇他一天到晚鼓捣什么,过来看看。”苏瑾寒看到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嘴角的笑容也变得灿烂了起来。 她了解庄靖铖,庄靖铖同样了解她,她不能在庄靖铖的面前露出丝毫的异样来,所以此刻,她将自己先前所思所想,都给抛在了脑后。 庄靖铖牵了她的手,拉她起来,嘴里道:“别管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有空理他还不如多陪陪我。” 说话间,却是拉着苏瑾寒往门外走了,连招呼都不曾和木易打一声。 木易抬头,看着两人从门口消失的背影,嘟哝了句:“见色忘友的家伙。” 随即又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刚刚展开,又想到刚刚苏瑾寒问的几个问题。 他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和苏瑾寒到底不怎么熟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去多想,想自己的问题去了。 另一边,庄靖铖已经拉着苏瑾寒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怎么不直接让清辉进来找我,还跑去木易那里。”庄靖铖给苏瑾寒倒了杯茶,问。 苏瑾寒接过,面上浅笑依旧,轻声道:“你在议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又没什么事,打搅你做什么?去木易那里,也是想看看他如今研究得怎么样了,不过看来,似乎并不乐观。” “嗯。”庄靖铖并不在意的点头,又道:“下次只要你来,不管我在干什么,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回复(5)    第17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你在做什么?你就不怕你是在讨论大计,被我给打断了?”苏瑾寒俏皮而笑,美眸闪烁着反问。 “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庄靖铖平静的说,那双眸子里却刻着刻骨的认真。 苏瑾寒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 心狠狠一颤,竟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他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放手?他这么好,她又怎么舍得他去死?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傻丫头,快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庄靖铖一见苏瑾寒红着眼眶掉了泪,顿时手忙脚乱,哪里还有半分平静的风华。 苏瑾寒顺势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在掉,却是噗嗤一笑,道:“谁叫你净说些好话哄我,就哭给你看。” 庄靖铖闻言顿时哑然,他发誓,他句句肺腑,绝对没有哄她的意思。 然而苏瑾寒根本不管他的说法,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将眼泪鼻涕都给擦到他的胸前,这才抬头破涕而笑:“你衣服被我弄脏了。” “无妨,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庄靖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 苏瑾寒哼了一声,道:“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还不快去换身衣服,脏死了。”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一脸嫌弃的样子,心里无奈,也不知是谁抹在上面的,这会儿却又来嫌弃。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去里间换了一身衣服。 庄靖铖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换的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将他衬出了几分仙气。 苏瑾寒此时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泪意,托腮看着庄靖铖,道:“你以前不是很爱穿绯色长袍么?如今怎么不穿了?” 她记得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最喜欢穿绯色和桃色的长袍,衬着他那双桃花眼,岂止一个勾人二字了得。 而现在,他倒是换了风格,要不就穿精白长袍,要不就是月牙白的长袍,与那妖艳的风格完全不同,倒是透着些许仙气。 “当初是形势所迫,为了隐瞒实力,如今没有顾忌,便随性而为了。”庄靖铖淡淡说着,眉梢上挑,道:“怎么?小寒寒想念本公子当初的绝代风华了?” 他伸手挑起苏瑾寒的下巴,眼中流露出调戏的意味。 苏瑾寒微微红了脸,猛然往前一扑,直接将他扑倒在榻上,“是啊,小女子对殿下一见倾心,殿下可愿让我一亲芳泽?” 苏瑾寒脸上带着红晕和娇俏,眉眼弯弯的模样让庄靖铖顿时心跳加速。 眸子变得暗沉,就连嗓音也略微喑哑,“如小姐所愿。” 一语落下,庄靖铖再不压抑,直接封住了苏瑾寒的唇舌,辗转间霸道又带着掠夺。 苏瑾寒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美丽的尤物,庄靖铖同样如此,更何况,苏瑾寒本就是他的心上之人。 于是,一场不知是谁刻意点燃的火花越来越旺盛,颇有些燎原之势。 “哐当。” 随着物件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庄靖铖终是回过神来。 原来是坐榻上放置水果点心的小几被激动的两人给扫落在了地上。 庄靖铖低头看着身下水眸氤氲,衣衫不整的苏瑾寒,只觉得浑身都着了火。 面前压下心里的欲念,庄靖铖替她拢好衣服,然后生无可恋的压在她的身上:“好险,刚刚差点就坏事了。” 如果不是小几掉落在地的声音惊醒了他们,或许他真的会在婚前便要了她,那样,对她而言定然是个遗憾。 庄靖铖将头埋在苏瑾寒脖颈之间,暗呼侥幸,却没有看到苏瑾寒面上淡淡的遗憾和平静。 刚刚的局势,说不上庄靖铖一个人动情犯错,而是她有意为之,她其实引导了他的欲念。 但是既然上天都不同意她这么做,让小几掉落,她也只能作罢。 “臭流氓,你还要压多久才肯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许久之后,苏瑾寒小声的骂道。 庄靖铖哈哈一笑,从苏瑾寒身上翻下来,躺在她的身旁。 “真想快点将你给娶回来。”庄靖铖叹息一声。 苏瑾寒偏头看他,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将身上的毒给结了才行。” 庄靖铖同样看她,她眼中的眷恋和情感让他心里既甜蜜,也酸涩。 “嗯,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庄靖铖轻声应。 “木易能研制出解药来吗?” “还有时间,我相信他可以。” “如果他不能,还有别的办法吗?”苏瑾寒又问。 庄靖铖没有发现,苏瑾寒问这话的时候,另一只没有和他交握的手紧握成拳。 “有。”庄靖铖沉默片刻,肯定的说。 他还有苏恒给的七日还魂丹,虽然九死一生,但多少算是个机会。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告诉苏瑾寒七日还魂丹的事情。 毕竟,说了,就要解释一堆,若是苏瑾寒知道有风险,依旧还是会担忧,索性不说。 然而,这迟疑的片刻,却已经让苏瑾寒心里的坚持溃败。 她到底……该怎么办? 从靖王府回到苏府之后,青芽发现自家主子越发的沉默了,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发呆的时候多了,眼中的愁思,也多了。 青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明明主子和王爷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不过她问了苏瑾寒,苏瑾寒却怎么都不肯说,她也只能无奈了。 后来,许安乐和白秋落过来找她,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也追问了一番。 苏瑾寒一个人苦闷许久,这会儿有小姐妹在,她倒是忍不住诉说了一番。 当然,苏瑾寒没有说庄靖铖中毒之事,只是另外找了个借口,将此事圆过去。 不是她不相信二人,实在是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叫庄靖铖的对手知道了,那么他就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许安乐的性子比白秋落的要急,闻言顿时义愤填膺:“这女人太阴险了,竟然用靖王殿下的事情要挟你离开,真是可恶。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靖王呢?” 苏瑾寒顿时苦笑:“这根本就不是能够说出来就解决的事情。” 她如今不管如何决定都是剜心剔骨之痛,如何说?怎么说? 不听龚絮儿的吧,那么就可能会失去唯一救治庄靖铖的机会,但是听龚絮儿的,她就会失去庄靖铖,怎么选,都是错的。 而且,想要离开庄靖铖的话,必然是要制造些误会叫他远离自己的,可是,她如何舍得他误会,如何舍得他心痛? “那龚絮儿现在可曾催你?”一旁的白秋落问。 苏瑾寒摇头。 自从上次碰面之后,龚絮儿就不曾来找过她。 非但没有来找她,甚至没有派人来接触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一点也不着急。 但是,也正因为龚絮儿这样的态度,更加让苏瑾寒拿不准,龚絮儿所言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在诈她。 “看来她应该是有把握你会妥协。”白秋落道。 苏瑾寒无言,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能妥协,万一妥协了,她又是骗你的怎么办?”一旁的许安乐咋呼道。 “既不能妥协,又不能不妥协,此事麻烦。”白秋落又说。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却都是苦笑。 “抱歉,这事儿帮不了你,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最终,白秋落无奈道。 “我明白,其实和你们说一说,心情已经好很多了。”苏瑾寒道。 “这样吧,听说城外有座山风景不错,号称是能洗荡心灵浊气的灵山,我们此番过来本也想和你说这事儿,要不然过两日咱们一起去一趟,也好散散心?”许安乐开口道。 她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主要还是要听苏瑾寒的意见。 苏瑾寒微微颔首:“好,那就一起去走一遭。” 她终日在这里自苦也是无用,还不如出去走走,反正离两年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她可以好好考虑,万一这期间,木易研究出解药来了呢? 放松了心情的苏瑾寒决定暂时放下龚絮儿的事情,在三日后和许安乐还有白秋落一起出行,朝着城外的灵山而去。 当然,原本的三人行,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四人行。 苏瑾寒的马车里,许安乐和白秋落盯着在路上偶遇,然后非要跟来的庄靖逸,眼中全是好奇之色。 “哎,小糯米团子,你叫什么?”许安乐开口问。 “糯米团子是什么?”庄靖逸一脸天真的反问。 “糯米团子就是……”许安乐张嘴就想解释,见庄靖逸笑吟吟的看她,顿时抬手敲在了他的头顶。 “小东西,姐姐问你名字呢,快说,说了我就告诉你。”许安乐想到自己险些被这个小正太给反问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古代的孩子,智商都这么厉害了吗? 庄靖逸微微一笑,道:“我叫逸儿,二位姐姐好。” “逸儿乖。”白秋落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眼中也满是笑意。 “逸儿……我看叫正太还差不多。”许安乐默默的嘀咕了一声。 一旁能够听懂的白秋落一脸的无语,而苏瑾寒和庄靖逸则是一脸不解的看她。 “嘿嘿,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许安乐一脸的尴尬。 “逸儿,你就这么跟着我们跑了,回家不怕被打屁股啊?”许安乐又问。 原来方才几人是在苏府门口遇到庄靖逸的,庄靖逸听说几人要出城,死活要一起走,可是庄靖逸的随从却不同意,最后还是庄靖逸大发雷霆,这才算是逼得他们勉强同意了。 说实话,许安乐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小乖乖和之前发怒时一脸威严霸气的逸儿连载一起。 所以明明庄靖逸介绍自己的名字时没带姓氏,她依旧没有多问。 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问才好。 庄靖逸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才不会。” 他身份虽然是质子,特殊,时常会有人欺负,但是他们却也不敢太过分了,至于说打屁股这种这么羞耻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敢对他做。 许安乐见状顿时哈哈大笑。 她像是喜欢上了调侃庄靖铖的感觉,一路上不停的和庄靖逸说话,让庄靖逸既无奈又无语。 许安乐是苏瑾寒的好友,他总不能对她怎么样吧! 于是,无奈的庄靖逸,最后索性靠在苏瑾寒的身上装睡,不理许安乐了。 一路欢声笑语,最后马车来到了灵山脚下。 许安乐撩了车帘往外看,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眼中闪过些许光芒。 “这就是灵山吗?看着也没什么不同。”许安乐道。 白秋落白了她一眼,道:“既然被称为灵山,定然有被称为灵山的道理,你少在这里瞎说,让车夫继续走吧,咱们上山看看。” 苏瑾寒微微颔首,吩咐了一声,随后一行人从旁边特地开出来供马车行走的大路上山。 上山的行人并不算多,许安乐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便掀了窗帘往外开,满脸的惊奇。 “嗯,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不过这风景确实不错。”许安乐说。 “哎呀,那边那个石头,好像一只猴子,那棵树好漂亮,它的叶子竟然像是尾巴一样。” 一路上,都是许安乐的咋呼,苏瑾寒很奇怪,她的眼力到底有多好?竟然那么远的叶子也能看得清楚。 一行人在马车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山顶上。 灵山很高,一路行来颇为险峻,尤其在山顶之上,竟然还有一家尼姑庵,却是令人惊讶不已。 “瑾寒,咱们下车走走吧。”白秋落这时看着苏瑾寒道。 苏瑾寒微微颔首,叫醒了赖在身上睡觉的庄靖逸,这才牵着他一起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山上的小径遍布尼姑庵之外,四通八达,似乎供给行人四处观赏游玩。 苏瑾寒几人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走去,还吩咐了下人进尼姑庵说一声,请庵堂提供午膳。 当然,若是庵堂不愿意提供也没有关系,他们自带了食物,本来便打算在山顶生火煮食,只是因为庵堂的存在,若是他们问都不问一句,那未免太过失礼,简直就是喧宾夺主了。 所以苏瑾寒派人去了。 当然,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让即将陷入怎么样的麻烦之中。 众人陪着苏瑾寒在山上走了小半圈,走得身上都出汗了,苏瑾寒的心情也因此而好上了不少。 “多谢各位愿意陪我,我如今心情好多了。”苏瑾寒笑着开口。 或许大自然的美景和山川的真的有着让人心境平和的魅力,苏瑾寒此刻感觉自己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平静了许多。 她不再纠结执着于选择或者不选择,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没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姐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一旁的庄靖逸脆生生的问。 这次见面,他就发现了苏瑾寒与以往有些不同,眉宇间带着些许烦闷和郁气,心里自然是担忧的。 但是他在苏瑾寒等人的眼中,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怕是说什么,她们都只会一笑置之,所以他没有自讨没趣的去问,而这个时候问,时机正好,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对。 一旁的许安乐笑嘻嘻的道:“小逸儿,你姐姐她这是思春了,为情所困,不用理会她。” 苏瑾寒闻言没好气的拍了许安乐一下,“说话注意点,逸儿还是个孩子。” 庄靖逸心里顿时恍然,能让她黯然神伤的人,怕也只有她的心爱之人了吧。 “是靖王殿下欺负姐姐了吗?若是姐姐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逸儿,便是逸儿帮不了姐姐,也能听姐姐诉说,姐姐说出来也会舒服一点。”庄靖逸道。 这会儿连白秋落都没忍住笑意,道:“倒是没看出来,咱们的小逸儿人小鬼大,连感情的事都懂。” 许安乐在一旁笑着附和,道:“可不是,逸儿啊,你这会儿年纪实在是小,我怀疑你若是年长个几岁,你会不会直接和你苏姐姐说要娶她,不叫她委屈啊。” 庄靖逸知道两人都是善意的开玩笑,都没有恶意。 然而他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认真,点头道:“是的,我若是追求到姐姐这样好的女子,定不叫她受丝毫的委屈。” 庄靖逸虽然早熟,聪慧,但是在苏瑾寒等人的眼中,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苏瑾寒等人听到他的话,都不由得咯咯娇笑出声。 这笑声传出老远,让远远的朝这边走来的一个人不由得抬眸而看。 在看到苏瑾寒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恨意和寒芒。 苏瑾寒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笑声中揉了揉庄靖逸的小脑袋,道:“逸儿有心了,以后能嫁给逸儿的女子,定然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子。” 这么小就懂得维护之道了,长大了那还得了,只要他喜欢,怕是变成护妻狂魔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白秋落和许安乐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纷纷笑着附和。 一旁的庄靖逸心里知道因为自己的年纪太小而让苏瑾寒等人以为他说的都是笑话,却也不在意,早在遇到苏瑾寒之初,他就已经决定,往后只要他在苏瑾寒的身边,就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绝对不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庵堂之内而去。 她们方才走到了后山,自然也会从后院而回。 行至一半,苏瑾寒忽然目光一凝,脚步顿时停住了。 “怎么了?在看什么?”白秋落发现了苏瑾寒的异样,跟着停下脚步问道。 一行人纷纷驻足,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奇怪,刚刚竟然感觉那边有人窥视,有人影闪过似的,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毕竟这山顶之上,怎么会有人窥视呢?” 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命手下过去查看了一番,确定了确实无人,一行人这才离开。 苏瑾寒不知道的是,她们走了之后,假山竟然缓缓移动,裂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而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苏瑾寒的背影。 远远的跟着苏瑾寒几人,见她们进了庵堂,和住持说话,那人这才快步离开。 “住持师太,打搅了。”苏瑾寒等人冲着住持师太行礼,对着她轻声道。 “诸位施主驾凌庵堂,是庵堂之幸,何来打搅之说。”住持师太回礼,面色淡淡,手指捻动手上的念珠,一副平静淡然的得道高人的模样。 “我等听闻灵山有灵,可洗涤心灵污秽,便特意前来,却不知山顶之上竟然还有庵堂在,给住持大师添麻烦了。”苏瑾寒轻声道。 他们到了山顶,要在此处用午膳,说麻烦了住持,也不为过。 住持面色淡淡,“诸位施主客气了。若是各位走得累了,可去厢房歇息,稍后待午膳好了,本座会命人将斋饭斋菜送到诸位的厢房,供诸位食用。” “如此就多谢住持了,这是我等的一些小心意,为庵堂添些香火,还请住持师太收下。”苏瑾寒从下人手上接过银票,双手递给住持。 住处眼中像是在瞬间闪过一道流光,但转瞬又归于平静,微微颔首,道:“既然施主有心,那自是我庵堂之幸,还请这位施主将钱财放在香火箱中,洗去一切污浊。” 苏瑾寒闻言微微颔首,朝着一旁的香火箱子而去,将手中的银票塞了进去。 “如此就多谢施主了,施主这边请吧,本尼带你们去休息的住所。” 跟着住持往厢房走,苏瑾寒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光,不着痕迹的落后半步。 等几人到了厢房之后,住持便告辞了。 而苏瑾寒寻了个空挡,让寒一去这庵堂走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圈走下来,苏瑾寒本来已经好转的心情,似乎又开始不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总感觉这庵堂怪怪的,就拿刚刚那个住持来说,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了,可是苏瑾寒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且,庵堂的面积很大,但是里面的尼姑却很少看见,这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苏瑾寒不得不多想。    第171章 担忧 苏瑾寒本就是个很谨慎的人,重生之后更是如此。 任何一个小细节的不对,只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就不会放过。 所以哪怕苏瑾寒上山的时候心情不好,但是当她心情放松之后,注意到了些许的不同,她便不会掉以轻心。 庵堂内后厨房,有人悄悄的摸了进去。 “慧云,你怎么来了?”正在做饭的尼姑看到来人,不由得奇怪的问。 “慧珍,住持让你将这个放在那些客人的饭菜里。”慧云从身上取出一包药粉来,说。 那尼姑吃了一惊,道:“住持不是说最近风声紧,暂时不做任何的举动吗?” 慧云微微一笑,道:“今日来的这几个姑娘都是绝色之姿,方才给香火的时候也特别的爽快大方,家中必定是富贵之人,这一笔必能大赚,住持舍不得就这样错过。” “原来如此。”慧珍微微点头。 “成,那你把东西交给我吧。”慧珍说着,从慧云的手上接过药粉。 “那这边交给你了,我去另一边通知虎哥。”慧云说着便离开了。 慧珍继续忙碌饭菜,只是如今的她多了一个任务,便是将药粉放在饭菜里。 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从窗口处悄然离开。 慧云离开了厨房之后,重新回到后院,方才的那个假山口。 只见她的手在假山口一阵摸索,随后假山裂开了一条缝,她钻了进去。 而后假山合并,再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假山内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黑漆漆的,而是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一盏灯,照亮了整个走到。 走到尽头,出现了三条岔路,慧云挑了中间那条走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而这空地的四周,则是有着一扇扇门伫立着,似乎是有人在住。 许是听到了动静,其中一扇门打开来,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看到慧云,眼中顿时亮起一抹光来,色眯眯的目光贪婪的在慧云的身上扫视着。 慧云浑身僵硬,恨不得将对方的眼睛都给剜掉,但是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只能勉强一笑,道:“虎哥在吗?” “哟,一来就找虎哥,这是对虎哥念念不忘啊,怎么不找哥哥我啊,哥哥我也可以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那人贼贼的笑着,直接上前将慧云抱在怀里,手也落在了她胸前的高耸处。 慧云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却不敢表露出不满来,只能似拒还迎的推了推他的手,道:“哥哥别闹,我是有正事来找虎哥的,耽误了我可担待不起。” 那人一听慧云说有正事,顿时明白过来,当即松了她的身子,道:“虎哥在边上作乐呢,若不是好货,最好还是不要打搅他,这几天虎哥的心情可不太爽快。” 慧云笑道:“自然是有好货才敢来打搅虎哥了,那我先过去了。” 慧云说着转身往外走,那人也没拦着她,而是朝着刚刚出来的那扇门而去,左右若是真的有什么行动,虎哥会通知的。 慧云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是淡了下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厌恶和仇恨,她咬牙忍着,平复了心情,这才朝着一旁另一条通道而去。 刚刚走过廊道,便听到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有女子的娇笑,嗔怪,还有男子的哈哈大笑。 慧云在里面待过,她知道此刻里面的场景有多么的污秽不堪,毕竟,她可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将尊严踩到尘埃里,才从里面出来的。 离开的时候,她曾告诉自己,死都不要再回来了。 但是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只为了,要让苏瑾寒也落入贼手,要让她受尽苦痛,尝遍所有的她尝过的屈辱和不堪。 正是抱着这股信念,慧云才敢再次踏入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噩梦一般的地方。 这边的布置和方才那边差不多,也是一进门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空地,而空地的四周则是一扇扇门。 此刻的空地之上,摆满了一张张桌子,犹如宴会一般,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水果,丝毫不像是庵堂应有的。 因为上面摆着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再者,这里面的场景,若是叫人看到,也会无比的吃惊。 因为这每张桌子的后面都坐着一个男人,而这男人的边上,还有一个只穿着薄纱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薄纱太薄,而薄纱里面空无一物,甚至能看到私密处的美好。 而男子则是大声说笑,调戏着女子。 这些女子,要不然就巧笑嫣然的附和着,将自己送给男子亵玩,要不然就面无表情,麻木的坐在男子边上,由着男子折腾。 甚至还有急色之辈,直接便拉着女子在席间翻云覆雨,压根不管旁人的目光,极近人性之卑劣。 当慧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上首一个男子身材雄壮,目光如电,看到慧云眼中顿时浮现出暧昧的光芒来:“哟,小丫头不是就想着上去当尼姑么?怎么今日还敢跑下来?” 慧云心里吓得直发抖,面上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来,朝着虎哥走去。 “虎哥,今日小云下来可是有大买卖要告诉虎哥的,虎哥可要饶了小云啊。” “哦?大买卖?什么大买卖?说说看?若是说得虎哥开心了,虎哥就饶了你。”虎哥直接将已经走到身旁的慧云拉了坐在他腿上,笑着就一口咬在她的酥胸上。 慧云吃痛,却是娇嗔一声:“虎哥,你咬痛人家了。” 说着还发出了难耐之声。 虎哥这才满意的放开她,道:“说吧,什么大买卖?几个人,什么货色?” 慧云道:“三个女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是绝色之姿,还有几个丫鬟,姿色也不错,另外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几个护卫和车夫,虎哥出马绝对能拿下。” “哦?绝色之姿?怎么个绝色法?比你如何?”虎哥笑着在慧云的嘴上亲了下,眼中满是敢兴趣的神色,笑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慧云说着,嘟着嘴,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虎哥顿时来了兴致:“当着?你该知道骗我的后果。” “当真,小云骗谁也不能骗虎哥啊。”慧云赶忙道。 说着又描述了一番苏瑾寒等人的长相。 虎哥眼中全是狩猎的光芒,“若当真如你所说,那可真是天姿国色,这样的人,老子还没尝过呢,必须弄到手。” “上面安排好了吗?”虎哥又问。 “嗯,拿了迷药给慧珍了,她会弄好,只要她们吃了饭菜,就是待宰的羔羊,等着虎哥处置。”慧云微微一笑。 “好,好。”虎哥哈哈一笑,眼中全是光。 对着一旁的男子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吗?马上做一票大的,到时候咱们吃香的喝辣的,睡美人去,哈哈。” “虎哥威武。”众人齐声道。 慧云也跟着喊,眼中却闪过一抹幽暗的冷光。 是,能睡几个美人,不过也睡不了几天,以庄靖铖的能耐,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来的,到时候她倒是想看看,心爱的女人被一群土匪给轮了,庄靖铖会是怎么样的癫狂?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让慧云觉得兴奋不已,浑身都在颤抖。 “兄弟们且都准备去吧。”虎哥说道。 随后,那些男人便拉着身边伺候的女人起来,将她们各自关在了屋子里,随后离开了这边,而虎哥却并没有跟出去,反倒在慧云起身的时候,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云啊,走什么,不想伺候虎哥吗?”虎哥哈哈而笑。 慧云的心里满是惊恐,面色僵硬道:“虎哥马上就能有三个绝色美人伺候,又何须小云这残花败柳?小云只希望虎哥事成之后不要忘了小云告知的功劳,好好待小云才是。” “哈哈,我自会好好待你,这绝色美人还没得到之前,还是你这个小美人来伺候我吧。”虎哥说着,直接伸手去扯慧云的腰带。 慧云不敢反抗,只能由着虎哥压在身下,很快身上便不着片缕,被虎哥压在身下,开始行颠鸾倒凤之事。 慧云下巴搭在虎哥的肩头,心里怨恨难消,眼中也带着刻骨的仇怨。 但是她一想到不久之后,苏瑾寒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她的心里就感觉一阵快意,就连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也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另一边,寒一听到慧云和慧珍的对话,明白了庵堂怕是不简单,便快速朝着苏瑾寒等人休息的厢房而去。 虽然他也想尽快将事情给弄清楚,但是他更明白,此刻苏瑾寒的安危最为重要,等苏瑾寒等人走了之后,再查不迟。 于是,寒一回到厢房之中,将听到的对话都告诉了苏瑾寒等人。 苏瑾寒当机立断决定离开,一行人脚步匆匆的朝着门外而去。 走到庵堂门口,就在苏瑾寒等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时,却碰到正巧从一旁走来的住持,众人心里顿时一沉。 住持看到苏瑾寒等人往外走,有些惊讶,道:“几位施主这是要去哪里?” 苏瑾寒等人心里紧张,但是却不敢有所表露,最后还是苏瑾寒开口道:“家中仆人前来传话,言家中长辈有事召我等回去,只能提前离开,劳烦住持之处,还请见谅。” 住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用午膳便要离开了吗?” “是的,往后若有机会,再来贵庙叨唠。”苏瑾寒微微颔首,又拿出些银两递给住持,道:“劳烦住持为我等准备吃食辛苦了,这些算是我等的斋饭钱,还请住持不要推却。” 住持见苏瑾寒等人这么说,也不好强留,便微微颔首,道:“如此贫尼也不留诸位了,诸位小姐少爷走好。” 说着亲自将苏瑾寒等人送到门口。 苏瑾寒等人上了马车之后,立刻吩咐车夫离开灵山。 终于离开了庵堂,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瑾寒,你刚刚怎么敢和那个主持那样说,明明她们……”许安乐轻声开口。 哪怕是现在,她也依旧心有余悸,就怕声音大了,就传到那群心怀不轨的尼姑的耳中了。 “我也是在赌。”苏瑾寒轻声道。 “我赌住持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切都是那个慧云自作主张,从住持的表现来看,我赌对了。” 此刻的苏瑾寒也是满心的庆幸。 她也是从寒一的回禀和主持出现对她们说的话和反应来大胆假设的,她猜测一切可能都是慧云的自作主张,住持并不知道,所以她才没有慌乱,而是和住持平常沟通。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而如今,出了庵堂,只要出了灵山,上了官道,想必对方就算是有什么后手,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她们了。 而且她们带了不少的护卫,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心里庆幸的同时,苏瑾寒也是催促车夫快些驾车。 另一边,苏府,寒苑。 庄靖铖带着清辉和腾策来到寒苑,却并没有见到苏瑾寒。 不过倒是见到了因为临时有事要处理,而被苏瑾寒留在府里的青芽。 “殿下,您怎么来了。”青芽表示很惊讶。 “有些日子不见她了,过来看看,你家小姐呢?”庄靖铖问。 青芽道:“小姐跟许小姐还有白小姐出门散心去了。” “散心?”庄靖铖微微蹙眉。 “嗯。”青芽点头,“这些日子小姐的情绪不太好,总是长吁短叹的,前两日许小姐和白小姐过来,说是听说有座灵山风景秀美,让小姐出去走走,散散心,他们今日就去了。” “灵山?”庄靖铖眉皱得更紧了。 他怎么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便又问:“为何她会心情不好?你不是每日跟着她吗?怎么没有一起去?” “因为临时有事要处理,小姐便让奴婢留下了,至于小姐心情不好,应该是与龚小姐有关。上次龚小姐来找小姐,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小姐心情就不好了。”青芽想了想,轻声说道。 庄靖铖听青芽说龚絮儿竟然来找过苏瑾寒,顿时不悦极了。 若不是因为年少时那丁点情分,庄靖铖对龚絮儿绝对不会手软。 毕竟龚家和皇后还有太子是一边的,他是绝对不会对龚家的任何人手软的。 更何况,他又不喜欢龚絮儿,不论她做什么,都只是徒劳而已。 想到这里,庄靖铖忽而愣住了。 太子,龚家,灵山…… 一切的事情似乎瞬间就串起来了,成了一条线,让他明白为何他方才会觉得灵山二字耳熟了。 那是太子隐藏的势力之一,也是最为藏污纳垢的罪恶势力之一,更是……他如今准备要铲除的势力之一。 脸色猛然一变,他看着青芽道:“你家小姐出发多久了?” 青芽看了眼天色,沉吟片刻,道:“约莫快有两个时辰了。” 庄靖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直接转身就往外去,“腾策,立刻召集人马前往灵山,将灵山包围,层层推进,不许走脱一个。另外让潜伏在灵山上的人立刻寻找她的下落,若是灵山的人对她下手,想办法接应,她不能有事,半根汗毛都不许少。” 庄靖铖的话语霸道而又果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腾策却是知道那个她是谁。 能让庄靖铖那么上心的,除了苏瑾寒,再没有别人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腾策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忙碌庄靖铖吩咐的事情。 而庄靖铖则是出了府,直接将驼马车的马身上的绳索解开,车厢轰然落地,而庄靖铖早已翻身上马,纵马绝尘而去。 腾策刚刚将消息放出去,见庄靖铖纵马离开,顿时蹙眉。 他可没有忘记此刻的庄靖铖身中月半,无法动用内力,否则便会加速毒气的蔓延,导致他剧毒攻心而亡。 腾策知道庄靖铖心急苏瑾寒的情况,也知道灵山之上的那群人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但是他更不希望庄靖铖有事。 正巧此时有人骑马过来,腾策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冲出去站在路中间。 马上的人吓了一跳,赶忙喝止住马,随着吁的一声,马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之上的人稳不住身子,被直接甩下马来。 他痛得惨叫一声,正想开口骂人,然而这时腾策已经翻身上马,直接骑着他的马扬长而去。 “哎,我的马……”那人扬声大喊。 “借马一用,若不放心,报腾策之名,去靖王府领一匹好马!”腾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跌坐在地上的人微微皱眉,低低道:“靖王府的人竟然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起身扬长而去,竟没有丝毫被抢走了马的委屈和不甘,观其嘴角,甚至带着丝丝的阴险之意。 苏府门口,青芽追出来的时候,早就已经不见了庄靖铖和腾策的身影。 她也不是笨人,自然从庄靖铖和腾策的反应中猜出了苏瑾寒可能有难。 这时候她如何还坐得住,张嘴便要喊人送她去灵山。 清辉一把抓住她。 “你别急,主子和腾策已经过去了,那苏小姐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那不是你的主子,你自然不会担心,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小姐。”青芽心急如焚,直接就要甩开清辉的手。 清辉却是固执的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担心苏小姐,但是你又不会武功,去也无济于事啊,反倒会成为累赘。就在府里等着,我家主子一定不会让苏小姐有事的。” 青芽也明白他说的话是事实,但是那种无能无力的感觉却让她格外的难受,如果她今天没有留下,就跟着苏瑾寒去了,至少遇到危险,她能挡在苏瑾寒的前面,为她争取到时机。 然而现在,她却只能在这里无能为力的无助着。 清辉看着青芽痛苦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主子不会让苏小姐有事的,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苏小姐,安心在府里等消息吧。” 青芽无奈,如今的她,除了等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灵山,地下据点。 虎哥正沉浸在慧云美好的身体感官上,一次次的冲刺着,满足的低吼带着滚滚的汗珠低落在慧云的身上,让那白皙的肌肤也被染上了尘埃。 慧云心如死灰的躺在他的身下,只希望这屈辱和折磨能够尽快过去。 就在两人大战正酣的时候,门外猛然进来一人,看到慧云的娇躯,他的眼中很快闪过一丝的贪婪之色,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虎哥道:“虎哥,慧云说的那几个人走了,我问了主持的意思,她并没有对对方下手的意思,一切都是慧云自作主张。” 虎哥的动作一停,慧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虎哥低头看她:“你自作主张?你想利用我对付那几个人!你和她们有仇?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虎哥的声音冷沉,刚刚还满是温柔的目光变得凌厉,哪里还有半点好色的模样。 慧云心里心思急转,娇声开口:“虎哥,您听我说……” 虎哥却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我要听实话。” 慧云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喉咙被压迫得有些窒息,只能艰难道:“是,是我和那些人有仇,所以想要接虎哥的手将她们拿下,好报复。” 虎哥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果然,慧云是想利用他。 慧云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会灭亡,也不敢耽搁,忙道:“但是我没有说话,那三人确实长得天姿国色,不信您可以问。” 虎哥闻言看向前来传话的人,那人点头道:“这点她倒没有说谎。” 虎哥眼中的冷意稍稍减弱了些。 他们在这灵山之中隐藏,本来就做的是不正当的勾当。 但凡上前来游玩或者上香的女子,只要有些姿色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庵堂的人在斋饭中下药,而他们则把人给带到这下面来调教,调教好了之后,就放到庵堂里当尼姑,贵族中有人喜欢凌辱尼姑,他们便带人来这里。 若是遇到不怎么听话的,调教不好,便卖去外地的窑子里,女子回不来,他们拿了钱,便也算了。 所以若当真是美人,慧云的欺瞒倒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只要有利,便不会不图,至于慧云要报仇的事情,顺手为之,也不是不可。   第172章 黑暗恐惧症 慧云看着虎哥沉默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到苏瑾寒的身份,只好忐忑道:“而且我说的这是笔大生意也不是假的,她们三个人当中有个人是苏记的大小姐苏瑾寒,苏记乃是康国首富,届时只要操作妥当,绝对能够得到很大的一笔财富。” 此刻的慧云,只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能够在此刻用上,用来动摇虎哥的信息都给说出来。 毕竟,如果虎哥不愿意做这一单,她就完蛋了,只能够承受虎哥的怒火。 那样她便是不动脑子,也能够预想到自己的下场。 虎哥听慧云说了苏瑾寒的名字,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你确定其中一个是苏记的大小姐?” 虎哥目光灼热,盯在慧云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自不敢欺骗虎哥。” 虎哥闻言猛然起身,慧云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她丢在了原地,而虎哥则是快速道:“立刻命令巡山的兄弟截住对方,留几个兄弟看家,其他兄弟随我出去抓人。” 慧云看到虎哥忽然变得这么有兴致,也满心的不解,不过看着虎哥离开的背影,她却知道,自己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而虎哥出马,也就意味着苏瑾寒即将要遭难了,想到苏瑾寒要承受所有她所承受过的羞辱,她就兴奋得难以抑制。 苏瑾寒,当你被打落尘埃的时候,我看你会如何自处。 慧云的脸上,闪过一抹极致怨毒的神色。 另一边,苏瑾寒等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眼看着就要到山脚下了,苏瑾寒等人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马车上的声音也欢快了不少。 “瑾寒,回去之后,你一定要让你家的派人来查一查这里,如果真的是个贼窝,就把它给端掉,免得在这里祸害人。”许安乐愤愤道。 “确实。”白秋落也在一旁点头。 确实,灵山的名气已经不小,若不是今日苏瑾寒留了个心眼,让寒一前去打探一番,又怎么会知道那个慧云竟然想对她们下手。 不过她们都没有见过慧云,倒是不知道慧云为何要针对她们。 苏瑾寒闻言略微有些羞涩,毕竟她和庄靖铖虽然相恋,但毕竟还没有成亲,她也不如现代人那么开放,听到我家的这种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安乐你少来,岳大哥是将军出生,最是嫉恶如仇,这种事情应该找他才是。三哥也是大理寺出生,处理这种事情同样得心应手,调侃我做什么。” “嘿嘿,哪有你家的如今权势大,他将来可是要……”许安乐嘿嘿一笑。 苏瑾寒明白她私下里素来口无遮拦,便直接打断道:“安乐,别乱说话,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是依旧要小心隔墙有耳。” 许安乐正想说苏瑾寒太过小心了,但是就在这时,马车猛然一顿,马车内众人猝不及防,直接往前冲去。 众人头都撞在了一起,纷纷痛得惊呼一声。 苏瑾寒方才手疾眼快的护住了庄靖逸,这时忙看向他:“逸儿,你没事吧?” 庄靖逸微微摇头,“姐姐,我没事,你呢?还好吗?”方才苏瑾寒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他的举动让他暖心,伸手将苏瑾寒的手拉到眼前仔细查看着。 苏瑾寒的手背因为撞击的力道红了一片,因为她的肌肤娇嫩,此刻更是透出了些许青紫的肤色,庄靖逸心中感动,不由得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我没事。”苏瑾寒冲着他摇了摇头,这才扬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咱们被拦住了。”外头传来车夫沉沉的声音。 因为要出门,所以车夫也是配的寒盟中人,就是怕遇到意外。 “嘿,忒那车上的小娘子们,还不下车,哥哥可是在这里等很久了。”外面传来一声吆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响起震天的欢呼声还有口哨声,俨然一副流氓土匪的模样。 车里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苏瑾寒想了想,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在车里别动,我出去看看情况,秋落,你帮我看着逸儿,别让他出事了。” “姐姐。”庄靖逸拉着苏瑾寒的手,微微皱眉。 他不想苏瑾寒去冒险。 苏瑾寒微微一笑,道:“逸儿乖,别担心,在车里等姐姐,姐姐看看外头情况如何。” 随后,苏瑾寒掀开车帘钻了出去。 他们的马车被人团团围在了中间,对方的脸上都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但是人数不少,他们这边护卫加上车夫还有暗中的寒一,也有三十人左右,但是对方的人数倍于他们,至少也有上百了。 一个小小的灵山却藏了这么多的人,顿时让苏瑾寒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再联想之前寒一转述了慧云慧珍的对话,慧珍说最近风声紧,暂时不行动,怕是已经有官家的人查到此处了。 这样一想,苏瑾寒镇定了些。就算他们守不住,想必官府应该也很快能够得到消息,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苏瑾寒扬声问道。 她如今,倒是希望能够拖些时间。 “哟,大美人出来了。”为首的虎哥看到果真是苏瑾寒,眼中顿时布满的精光,笑着道:“干什么美人看不出来吗?咱们这是在打劫啊。” 苏瑾寒道:“各位大哥若是缺银子花,我们倒是可以商量一番。不如大哥报个数,我将银两奉上,大哥放我们离开如何?” 虎哥哈哈一笑,道:“银子也缺,美人也缺,放美人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不如美人自己留下来,也省得我们动刀子,如何?” 笑话,他们此番的主要目的就是苏瑾寒,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毕竟苏瑾寒可是庄靖铖的心头肉,若是抓了苏瑾寒,对他的主子而言,那只有利没有弊,再者说了,此番这样好的机会,可不是经常会有的,苏瑾寒单独出门啊,多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苏瑾寒并不知道对方认识自己,并想从自己的身上出发,进而要挟到庄靖铖的身上,但是她却从对方的态度中看出了此番对方的不善。 “能否通融?”苏瑾寒沉吟片刻,问道。 虎哥笑着摇头。 苏瑾寒心里一沉,知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只能暗暗嘱咐身边的人:“一会儿全力突围。” 对方人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苏瑾寒对自己这边的单兵战斗力却是有信心的,寒盟的人可都是以一敌多的好手,只要能够在战斗最初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突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他们这边有许安乐和白秋落两个不会武功的,还有庄靖逸这个小孩子,他们才是最担忧的。 而她自己,虽然武功算不上很好,但胜在轻功不错,至少能够自保。 苏瑾寒考虑了一番之后,淡淡道:“各位大哥若是改变了主意就和我的车夫说,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各位大哥。” 苏瑾寒说完之后也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往车厢里钻。 “一会儿爆发冲突,会有人护着咱们一起往外突围,安乐还有秋落,你们不会武功,一会儿手牵手一定跟紧我,逸儿我会牵住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苏瑾寒语速极快的说道。 这时候,外面也再次喧嚣了起来,很快便传来了刀兵相交的声音,显然外面已经爆发了冲突。 “拦住那辆马车。”苏瑾寒听到有人在外头喊。 她脸色一冷,果然,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她刚刚就有这种感觉,如今却是肯定了。 外头寒盟的人和庄靖逸的护卫正在和对方拼杀,马车很快又晃动了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苏瑾寒等人身体不稳。 不过好在有苏瑾寒早先的提醒,所以她们并没有像刚刚那么狼狈。 许安乐和白秋落虽然害怕,但是她们也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只知道尖叫的无能之辈,此刻倒是冷静占据了多数。 最为让人惊讶的,自然就是庄靖逸了。 他不过是个孩子,可是表现却是极好,牵着苏瑾寒的手,格外的冷静。 马车一阵疯跑之后骤然停下,寒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快带着几位小姐入林子,我引开追兵。” 苏瑾寒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几人便下了马车。 林子里树木旺盛,只要钻进林子,而寒一又能引开追兵的话,未必没有逃脱的希望。 几人刚刚钻进林子,寒一便绝尘而去,而后面的喊杀声也随之震天响起。 “走。”苏瑾寒沉着脸带头往林子深处而去。 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守护了,她只能靠自己,甚至,她还有保护许安乐他们。 一行几人走得很不顺利。 她们都不会武功,深一脚浅一脚的,呼吸粗重却不敢发出说话声。 庄靖逸也紧紧的跟着,一句苦都没有喊。 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也没能走脱,她们最终还是被拦住了。 “苏小姐真是厉害,竟然知道兵分几路引诱我们,还好最后还是找到了你们,啧啧,果然如慧云所说,当真是天姿国色。”虎哥看着苏瑾寒等人,笑嘻嘻的开口。 寒一等人没有引开对方,此刻也都聚在了苏瑾寒身边,警惕的看着对方。 “属下无用。”寒一站在苏瑾寒的身后,一脸阴沉。 苏瑾寒的脸色同样不好,她知道,今天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会儿你想办法突围,将此间的事情告诉王爷,让他来救,不要死磕,都折在此处那才真是末日。”苏瑾寒低低道。 寒一双手成拳,死死的攥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苏瑾寒的意思,虽然心里万般不愿,却也只能按照苏瑾寒的话去做。 双方再次冲突,苏瑾寒等人被围在中间,奋力往外,却根本无法移动。 一抹寒冷的剑光直接穿过人群,朝着苏瑾寒刺去,苏瑾寒正在和身前的敌人纠缠,根本无暇他顾,庄靖逸正巧看到,赶忙伸手推了苏瑾寒一把。 苏瑾寒被推到一旁,身子避开了剑锋,却被身前的人手中的长剑划过手臂。 鲜血顿时飞溅。 苏瑾寒顾不上疼,反手一剑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另一边,庄靖逸仓促之下虽然救了苏瑾寒一命,可是自己却也暴露在了那人的视线之内。 庄靖逸直直的对上那人的眼睛,顿时微微皱眉。 这双眼睛,好眼熟,好像是……他! 那人看到庄靖铖也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直接将手中的长剑往庄靖逸的心口处送。 庄靖逸眼中闪过错愕,似乎不可置信。 “逸儿。”苏瑾寒刚刚结果了自己的对手,就看到这惊魂的一幕,惊叫一声庄靖逸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的飞扑过去。 几乎是在瞬间,就将庄靖逸给扑倒在地。 长剑顺势扎进了苏瑾寒的肩头,带起一碰血雾。 苏瑾寒痛苦的闷哼一声,脸皱成了一团。 “姐姐……”庄靖逸惊呼一声,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满是担忧。 “我没事。”苏瑾寒安抚一声,反手一剑将那人再度刺来的剑挡开,然而却力竭的起不来身。 “不许你伤害姐姐。”庄靖逸挡在苏瑾寒的面前,眼中全是固执和冷意。 那人似乎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理会庄靖逸所言,带着毁灭和杀意的剑直接朝着苏瑾寒和庄靖逸。 那人,将庄靖逸也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庄靖逸看着眼前放大的剑光,心里一片发寒,但更多的,是悲伤和绝望。 他无法相信,对方连他也不放过。 就在苏瑾寒和庄靖逸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斜刺里挑出一把刀来,直接将对方的剑给劈开。 “说了要活的,下什么死手?”虎哥不悦的开口。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却又微微皱眉,“你不是我的人,你是谁?” 虎哥爆喝一声,猛然朝着那人攻去。 那人见状微微皱眉,闪身飘然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虎哥追了一段,想到了苏瑾寒等人还在原地,便急忙回来。 这个时候,战场上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庄靖逸带来的护卫基本上都战死了,寒盟的人基本上都突围了,而许安乐和白秋落已经被控制住了,苏瑾寒受伤,也没有了再战之力,庄靖逸守在她的身边。 白秋落和许安乐不会武功,所以被抓住老老实实的,都没有反抗,虽然狼狈,却没有受伤,而苏瑾寒因为打斗,又替庄靖逸挡了一下,身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且可怕。 虎哥就站在苏瑾寒的面前,俯视着她满身的狼狈,道:“苏小姐这又是何必,早些乖乖的跟我们走,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狼狈了。” 苏瑾寒面色平静,任由一旁的庄靖逸将小手按在她的伤口上,企图堵住她汹涌流出的鲜血。 “你赢了,想做什么,直接说吧。”苏瑾寒平静的开口。 虎哥哈哈一笑,道:“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将她们带回去。” 苏瑾寒等人被人押着往山上而去。 白秋落和许安乐就在她的身旁,搀扶着她。 庄靖逸面无表情的拉着苏瑾寒的衣角,只恨自己如今这么年幼,这样无用。 满地的尸首和鲜血依旧留在原地,自有虎哥的手下收拾。 重新回到山上,住持再看到苏瑾寒她们,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叹息。 她没想到,世事弄人,苏瑾寒几人,还是被抓回来了。 “慧云,准备些干净的白布和伤药替这位女施主包扎。”住持开口道。 “是,住持。”慧云站出来,说了一声,苏瑾寒却听着声音耳熟,再看过去,顿时明白过来,为何这慧云要费尽心思的算计她。 “易怡安,没想到慧云竟然是你。”苏瑾寒低声开口,有些惊讶。 当初在皇后的宴席上,易怡安算计她不成,反被她将易怡安做过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而后易怡安受到责罚,被罚入天牢受刑,刑满之后,入青尼庵修行,终身不得嫁娶。 这灵山之上的庵堂,莫非就是青尼庵? 此时的苏瑾寒自然顾不上去想这些,但是易怡安出现在面前,确实实实在在的事实。 易怡安抬眸看向苏瑾寒,眼中全是怨恨之色,开口道:“苏瑾寒,没想到你也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吧。” 虎哥看到易怡安的怨恨,却是皱了皱眉,道:“不用慧云去拿了,慧珍去吧。” 易怡安脸色一僵,幽怨的看了虎哥一眼,却终究没敢说什么。 等慧珍取来了东西之后,苏瑾寒也不他们帮忙,直接让白秋落动手。 有白秋落在,苏瑾寒自然不会让对方动手。 苏瑾寒受了伤,显得有些虚弱。 易怡安站在一旁,看着苏瑾寒不怀好意的笑道:“虎哥,这里可是三个大美人在这儿呢,您就不想先尝尝味道吗?” 她当初一从天牢被送到青尼庵来,便被拉到了地下城,过起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如今她自然不会希望苏瑾寒好过,只想她也和自己一样,受尽凌辱。 然而虎哥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立刻对苏瑾寒等人下手。 “命令兄弟们不许动她们,先将她们给关起来,等我命令。”虎哥对一旁的心腹说。 心腹应了一声,带人将苏瑾寒等人往地底下带。 “进去。”几人被推到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显得很是昏暗,只有门口的光亮照进去,才能看到些许亮光。 苏瑾寒几乎在陷入这样的环境的瞬间便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老实待着。”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咯吱的关门声。 “不,不要关门。”苏瑾寒几乎尖叫一声。 然而门依旧在苏瑾寒的尖叫声中咔哒一下合上了。 “瑾寒,你怎么了?”白秋落就在苏瑾寒的身边,见苏瑾寒那么反常,不由得担心的问。 苏瑾寒全身都在打哆嗦,上下牙齿不住的磕合打颤,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来。 “瑾寒,你怎么样?快答应我一声。”白秋落焦急的再叫一声。 然而此刻的苏瑾寒,已经陷入了过去的梦魇之中,根本无法回应她。 白秋落像是明白过了什么来,将苏瑾寒放在许安乐的怀里,道:“你照顾她一下。” 随后她跑到门口拍门:“开门,快开门,我同伴犯病了。” 外头并没有人应,白秋落锲而不舍的坚持拍门,终于有人不耐烦的走了过来,狠狠的踹了门几脚:“吵什么吵,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犯什么病?” “我有个同伴怕黑,现在犯病了,快开门。”白秋落忙道。 外头传来笑声,有人不屑道:“你以为老子傻吗?还怕黑犯病呢!进去了没有老大的命令,你们就别想出来了,少在里面作妖。” 白秋落快急哭了,道:“没有骗你,快点啊,再不开门,她会死的。” 然而不管白秋落怎么喊,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在胡闹,根本不理她。 白秋落无奈,只能回到苏瑾寒的身边照看她。 “瑾寒,你听我说,黑暗恐惧症确实是一种很麻烦的病,但是它并不致命,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想想开心的事情,想想靖王爷还在外面等你,你不要害怕,瑾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白秋落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然而苏瑾寒在她的怀里,根本没有意识,她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曾经的,上一世的记忆之中,来回折腾,经历着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许安乐在一旁道:“黑暗恐惧症是什么?” 她虽然也出生现代,却并不是学医的,不懂黑暗恐惧症是何物。 “黑暗恐惧症是一种感官病,通常是人在黑暗之中受过强烈的刺激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这种人在陷入黑暗的时候,便会想起过去让自己恐惧的事情,进而产生幻觉,严重的,会昏厥,会无意识,会抽搐,甚至死亡。”白秋落快速道。 她的话让几人大吃已经,庄靖逸更是紧张的道:“那姐姐她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第173章 你怎么舍得我一个人 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本就压抑的气氛因为白秋落的解释而更加的压抑。 黑暗恐惧症,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病症,就这样从白秋落的口中说出来。 他们不明白这是重什么病,但是却能够明白,一定不简单,所以庄靖逸才会那么紧张。 “严重,很严重。”白秋落凝重的开口。 便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众人也能够感觉得到她此刻的沉重。 “帮忙搭把手,先把瑾寒移到那个窗户下面。”白秋落道。 屋内虽然黑暗,没有点灯,但门上还是有个铁窗的,正好对着外面,外头的光线能透进来,虽然微弱,至少是光。 众人摸黑将苏瑾寒抬到了光线能照到的地方。 此刻众人才看到苏瑾寒的脸色。 惨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卷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唇瓣抖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白秋落说的严重是真的很严重。 “姐姐会不会有事?”庄靖逸咬唇问道。 此刻的他很担忧,他怕她就这么死了,而他生命中这唯一的温暖,也会被老天夺走。 “不知道,只能尽力。”白秋落轻声道。“你们帮忙按摩她的四肢,以防她抽搐,如果抽搐起来,那就麻烦了。” 这是在古代,连缓解的药都没有,又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成为阶下囚,此刻的白秋落也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她真的有些好奇,苏瑾寒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黑暗恐惧症才会这样严重,不过进来短短时间,苏瑾寒就已经病发了,再这样下去,她也没有法子了。 众人按照白秋落的吩咐去做,尽可能的缓解苏瑾寒的病症,然而所有的举动,犹如杯水车薪,根本没有大用。 随着苏瑾寒陷入过去的程度越深,她身体呈现出来的反应也越大。 那些前世经历过的磨难,苦痛,羞辱,还有最后人头落地时的怨恨,犹如潮水一般蜂拥而入苏瑾寒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不……不要……”苏瑾寒忽而挣扎了起来,拼命摇头,想要挣脱一切。 白秋落虽然早有准备,但却依旧被苏瑾寒挣扎的力道给吓到了。 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瑾寒,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苏瑾寒的挣扎越来越激烈,终于出现了白秋落所言的冲动,他们尽力替苏瑾寒的手脚按摩,企图缓解她的痛苦。 然而此刻的苏瑾寒,泪流满面,抽搐不止。 就在白秋落等人束手无策,只能面带绝望的看着苏瑾寒的时候,门在轰然声中被打开了。 “你是谁?”庄靖逸警惕的开口。 夏禾站在门口,看着躺在白秋落怀里的苏瑾寒,眼中全是冷意。 “小姐怎么了?”夏禾一边问,一边快速朝着苏瑾寒走去。 见庄靖逸警惕的看着她,一旁的许安乐忙开口道:“别担心,她是苏府的人,叫夏禾。” “怎么会这样?”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夏禾也看出了苏瑾寒此刻的状况很不好。 “她发病了,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刻救治。”白秋落声音不稳的说。 方才夏禾离得远,进了众人才闻到夏禾身上的血腥味很浓。 朝着外头的空地上看去,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死人,显然都是夏禾动的手。 “你治。”夏禾知道她医术高超,所以毫不犹豫的开口。 白秋落道:“我治不了,只要将她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症状就会缓解,如果有会行针的大夫,让他给瑾寒针灸一下,最好。” 白秋落也会行针,但是她的针灸之术不是太好,她不敢在苏瑾寒的身上动针。 “靖王殿下在上面,咱们上去找他。”夏禾闻言,沉着脸抱起苏瑾寒快步朝外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出了地底,通过假山重新回到地面上,众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然而当外头的场景落入眼中,即便此刻众人都在担心苏瑾寒,但依旧感觉一阵想吐。 总闻炼狱可怕,却从没有人见过,可眼前的场景向他们诠释了什么叫做炼狱。 只见假山外面的空地上遍布着尸体和鲜血,还有许多残肢断臂横梗在地上,尸体都是死不瞑目的,有些正巧冲着假山这边瞪大眼,可怕而骇人。 “啊……”众人不由得惊叫出声。 有一人站在血腥污秽之地的中间,一身白衣的庄靖铖也染了血污,他看到苏瑾寒被抱在夏禾的怀里人事不省,眼中更是掠过一抹嗜血。 匆忙上前,沉声道:“她怎么了?” 庄靖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犹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一样,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一众人吓得心肝直颤,还是白秋落冷静的开口简单的介绍了苏瑾寒的情况。 庄靖铖听完,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暗光。 他也曾见过苏瑾寒在黑暗之中发病的模样,那可怕的样子,如今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此番她又发病了吗? 听白秋落的意思,还很严重。 白秋落说这病和她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以前的苏瑾寒可没有什么大悲之事,那么就是苏瑾寒前世所经历的,带来的影响了。 庄靖铖转瞬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对着身后喊了一声,“木易,过来。” 木易本来在树上呆着,他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浓烈的兴趣,听到庄靖铖叫他,才从一旁翩然落地。 白秋落方才所说,他自然也听到了。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病,来,我看看。”木易嘀咕着靠近。 他乃当世神医,他都说奇怪,自然表示他也没有见过了。 替苏瑾寒把了脉,木易的眉头上挑,还真是奇怪,分明没有病,却又发病了。 黑暗恐惧症么? 木易若有所思的看了白秋落一眼。 “怎么样?”庄靖铖冷着脸问。 “试试看。”木易没有见过这种病,自然也就谈不上救治,说了一声之后,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蹙着眉沉思片刻,这才开始往苏瑾寒的身上下针。 明明不远处的地面上就是一片炼狱般的断尸残骸,可这边却一片肃静,凝神看着木易诊治苏瑾寒。 一旁没有染上血污的空地上,一群尼姑被绑着手脚丢在一旁,其中就有如今已经化名为慧云的易怡安。 此刻的易怡安满脸惊恐,她能够想想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悲惨命运。 刚刚庄靖铖带着人进来,直接就往这边来了。 她虽然想过庄靖铖会来救苏瑾寒,却没想到这么快,快到她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提前离开。 于是她就那么被人绑了起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庄靖铖带人屠戮了虎哥一行人。 虎哥那边也是有高手在的,但是却直接被庄靖铖带来的人吓得胆寒,纷纷想要逃离,却最终被斩掉了性命。 她的面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浓得让她作呕。 而此刻,那个满身鲜血的人,正一脸虔诚的等待着木易将苏瑾寒给治好。 易怡安看着,满心的嫉妒和绝望。 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他便是对天下人残忍,也会将美好的一面留给苏瑾寒。 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想,恍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可悲而又可笑的。 不过看如今苏瑾寒的样子,虽然没有被糟蹋,但明显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看他们的脸色,可都不好呢! 易怡安离得远了,自然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场景,不过那都不重要,她只要知道,苏瑾寒不好就行了。 因为苏瑾寒不好,那她就好了,只要苏瑾寒痛苦了,她就快乐了。 她所经历的种种痛楚,在她看来,都和苏瑾寒脱不了关系,却从未想过,从来都是她把苏瑾寒当成了假想敌,而不是苏瑾寒主动针对她。 易怡安渴望活着,哪怕受尽屈辱,她也想要活着,但是如果说苏瑾寒也活不了了,那么她可以没有任何遗憾的死去,因为如今,报复苏瑾寒,就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动力。 “暂时只能这样了,先送回府上吧。”木易收了针,说道。 庄靖铖心里一沉,明白木易也没办法让苏瑾寒立刻醒来,心里无比担忧。 不过他虽然担,却也不会失了分寸,微微点头之后,将苏瑾寒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往外走,挺拔的背影依旧如故。 易怡安就这样看着他缓缓远离自己的视线,心里又是悲哀又是庆幸。 悲哀的自然是庄靖铖所有的喜怒只为了苏瑾寒一人,而庆幸的是,他既然没有看到她,那么她所有的不堪,也就不会被他知道。 虽然明知他从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过,但是易怡安依旧不希望将自己不堪的一面放在庄靖铖的面前。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庆幸粉碎成渣。 只因为,庄靖铖忽然回头,目光直视着她。 心跳骤然加速,易怡安的面色忽红忽白,紧张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到了这里,又大开杀戒,自然已经弄清楚了一切的始末,可以说,今天的始作俑者就是易怡安。 若不是她,苏瑾寒她们根本就不会出事。 毕竟如今在庄靖铖的示意下,官府本就盯着青尼庵,青尼庵的主持都已经知道要收敛,已经和虎哥商量好了,若不是易怡安说了苏瑾寒在,虎哥怎么会铤而走险? 虎哥是太子手下的人,原来是武林中有名的绿林大盗,后来被追杀,恰巧被太子所救,又正巧,太子让他来青尼庵组建势力。 青尼庵原本就是个普通的尼姑庵,但是因为太子深知人的劣性根,知道有不少的达官贵族都有些特殊的癖好,便命虎哥前来在暗中主持势力。 庵里的尼姑都是被凌辱过后,老实的,听话的,才会放出去,表面看来是尼姑,实际上却也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她们会看前来上香的香客情况,是貌美还是有钱,若是貌美却无权的,多半就被下药之后,直接让虎哥带走调教,调教一番之后,再送上来做姑子,等有需要的时候,便为上门来的达官贵族服务。 当然,也有调教不好的,这些人通常都会被卖到外地去。 而有钱的一般会看情况而去,若是条件允许,那么就虎哥他们等人下山之后便去拦截,然后打听出对方的身家,再进行交易。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可以说此处的据点,为太子笼络了不少的人脉和银两。 而此番虎哥会对苏瑾寒下手,也是因为这些年从太子手上得了不少的好处,虽然如今太子被废,但是虎哥这里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他只以为太子没空搭理这边。 加上他知道庄靖铖是太子的死敌,知道苏瑾寒是庄靖铖的宝贝疙瘩,又看苏瑾寒的身边没有几个人守护,这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却不想,一朝踢到了铁板上,不但多年经营的势力毁于一旦,被屠灭殆尽,就连自己也没有了个好下场,却是可悲可叹。 “腾策,不要手软,让她受尽折磨而死。”庄靖铖冷冷的开口,嗓音冷漠得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是。”腾策应了一声,朝着易怡安走去。 易怡安脸色惨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唇瓣蠕动着,“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该怎么说易怡安这人呢?是说她太傻太天真,还是说她活得太过自我呢? 在她心里想来,虽然她想要让苏瑾寒备受屈辱,甚至受到和她一样的痛苦,然而她的想法终究没有变成现实,而庄靖铖此番血洗青尼庵,已经是报复过了,而她又有和庄靖铖小时候的情分在,庄靖铖再怎么样,应该也能够容忍她,留她一命。 再不济,就算他要她的命,也应该给她一个痛快才是。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庄靖铖的口里,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对她来说,那比所有的折磨落在她的身上,还要让她痛苦。 毕竟,那是她心爱的人,即便她口口声声说她恨他,不想承认,那依旧是她最心爱的人。 但如今,她最爱的人却要她受尽折磨而死,这让她无法接受。 然而,她再无法接受,也就只能这样了。 因为,庄靖铖说完之后,就抱着苏瑾寒离开了,压根没有停留的意思。 他相信,腾策能够处理好他所说的。 庄靖铖没有兴致去参与对易怡安的折磨,他只要确定,易怡安会受尽折磨,不得好死,就足够了。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回到苏府的时候,苏瑾寒已经显得很安静了。 她没有了在青尼庵发病抽搐时的那种可怕,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她看着就好像睡着了似的。 木易又给她把了脉,却依旧毫无头绪。 他将目光看向白秋落,“你既知道这种病,应当会治,你来。” 白秋落闻言顿时苦笑不已。 “黑暗恐惧症是一种心理疾病,这个要我治我也没有办法,主要还是要靠瑾寒自己。她现在应该是陷入了自己过去不想记起,又或者极度恐惧的记忆里了,只要能够将她的意识唤醒,她自然就会没事了。”白秋落轻声说。 就算是在现代,黑暗恐惧症发病的时候也是无法治疗的,只能靠精神镇定剂来缓解病人紧张的情绪,等稳定下来之后,再在病人平静的时候进行心理治疗和疏导。 而一般人的黑暗恐惧症只是表现在怕黑,焦虑之类,但苏瑾寒对黑暗的恐惧尤为强烈,她甚至已经达到了抽搐的程度,这样严重的情况,她并不曾见过。 “说了等于没说。”木易没好气的道。 毕竟如今苏瑾寒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唤醒她的意识。 一旁的许安乐听到他这么说白秋落,顿时不干了,“怎么说话呢你?你一个连瑾寒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的野鸡大夫凭什么说我家秋落。” 木易皱了皱眉,没有和许安乐争论,而是看向庄靖铖,道:“我没有办法,你怎么看?” 庄靖铖此时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衫,他不希望自己带着满身血腥守在苏瑾寒的身边。 听完木易和白秋落的话,他显得格外的平静,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问二位小姐。” 木易闻言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微微点头,便当先离开了。 “二位是带瑾寒去散心的,想来是知道瑾寒为何所苦,请告诉我。”庄靖铖抬头看向两人,眉眼清淡,眼神平静,但是却给两人一种格外强势的感觉。 虽然他用了请字,但是二人却感觉,他的言语格外的霸道,似乎她们不说,逼也要逼出来似的。 白秋落和许安乐对视一眼,最终许安乐先憋不住,还是决定告诉庄靖铖。 “能让瑾寒不开心的人也只有你了。听瑾寒说那个龚絮儿好像掌握了你什么要紧的秘密,拿这个威胁瑾寒,要她离开你。说是如果她不离开你,你就会死,而她若离开,你就没事。瑾寒这家伙自然是舍不得你的,可是又怕她说的事情却有其事,才会自苦。” 许安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见庄靖铖依旧面无表情,不由得撇了撇嘴。 又道:“我们本来是好心,想带瑾寒一起去散心,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事是我们不对,你若是有怨,我们也认了。” 许安乐倒是落落大方。 毕竟是她和白秋落提议去的灵山,若不是如此,苏瑾寒也不会被关进黑屋子里犯病。 庄靖铖何等聪慧的人啊,他智如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龚絮儿定然是知道了他身中月半之事,进而要挟了苏瑾寒。 也唯有如此,苏瑾寒才会迟疑。 因为若是旁的事情,她定然不会在乎,但是苏瑾寒是知道他身中剧毒的,所以若是龚絮儿以此要,她定然会彷徨。 想到此番她遭此罪,还是因为自己,他不由得心中暗恨,低垂的眼眸遮掩着痛苦的神色。 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庄靖铖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平静无比,对着两人道:“多谢二位小姐告知,今日之事想来二位也是吓坏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苏瑾寒拿两人当做至交,连这样隐秘的事情也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们,庄靖铖自然不会因为迁怒而对两人不利。 “那好吧,若是瑾寒有什么情况,还请王爷派人前来通知一声。”白秋落拉了拉还想说话的许安乐的手,轻声道。 等庄靖铖微微颔首,白秋落这才拉着许安乐离开。 至于庄靖逸,则早就在庄靖铖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派人送回宫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庄靖铖和苏瑾寒的时候,庄靖铖这才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出疲惫和难过的神色。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 庄靖铖牵起苏瑾寒的手,唇瓣印在她的手背,满是缱绻之色。 “龚絮儿前来威胁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一个人自苦,又是何必?若是你真的离开了我,没有你的日子,我一个人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只要和你在一起,便是我的人生只剩下短短的一两年,那也已经足够了。” 低低的呢喃,庄靖铖抵着苏瑾寒的手背,轻声道。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却不敢抬头,不敢让苏瑾寒知道他此刻的狼狈。 缓了缓,他再度轻声开口,“上次你和我说你的前世今生,我本以为知道了你的所有,但如今我才知道,你的前世,定然还有极为惨痛的记忆,你不曾告诉过我。不过没关系,等你醒过来,等你好起来,以后你慢慢说,我仔细听。” “然后我会请教白小姐何为心理治疗法,等我学好之后,我会带着你将你对黑暗的恐惧给治好,以后咱们不管白天或者黑夜,都要好好的。” 庄靖铖拉着苏瑾寒的手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许久许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治疗苏瑾寒,但是他记得白秋落说过,只要能唤醒苏瑾寒的意识,她就有可能苏醒。 而他用自己做赌,只愿她能醒来。 “小寒寒,你的小铖铖还在等你,你就舍得这样一直睡下去吗?” 煜舞 说: 啊啊啊,又一个彻底领盒饭的出现了,两个渣女领了盒饭了,完结的康庄大道,我来了…… 回复(11)   第174章 唯愿你好好活着,与我相携白头 时间辗转过了五日,这五日苏瑾寒一直安安静静的躺着,睡着,丝毫没有要苏醒过来的意思。 每日都只能靠着庄靖铖喂她一些汤水,勉强维持生机。 连木易这样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庄靖铖和苏恒也不由得有些绝望。 这一日,苏府大门外出现了一个大和尚,抬头看了一眼苏府的大门,他唱了一声佛号。 “大师前来化缘的是吗?还请稍候,我这就去请示。”门房看见他,忙说。 苏府对于上门前来化缘的和尚和尼姑,从来都是抱着善意的,所以门房才有这么一说。 来人单掌直立,行了一礼,这才道:“施主客气了。还请施主通禀一声,就说老衲圆心,从含山寺而来,还苏小姐一份因果功德。” 门房闻言顿时一愣,微微皱眉,奇怪的看了圆心一眼。 苏瑾寒昏迷的事情是保密的,并没有外传,所以便是苏府的下人也不怎么清楚。 门房自然也不知晓,所以听了圆心的话,只觉得他神神道道的。 但是他也没敢耽搁,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禀告了。 而当苏恒和庄靖铖听到圆心大师为苏瑾寒而来的时候,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诧。 毕竟苏瑾寒的事情他们都是封锁了消息的,不可能圆心大师会知道。 随后,两人的眼中各自闪过一抹情绪。 庄靖铖想的,是圆心大师让门房带的那句话。 “还一份因果功德”这种话在别人听来或许莫名其妙神神道道的,但是知道苏瑾寒前世的庄靖铖,却不由得有些别样的想法。 都说和尚修佛,佛法高深者可得道,圆心大师,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这样一想,他顿时心动不已。 而苏恒想的却是,当初苏瑾寒重伤垂危,就是圆心大师提出血灵芝可以续命,大师的医术高超,对眼下连木易都无能为力的病情,或许有办法。 “快请。”苏恒和庄靖铖几乎同时开口。 嗓音落下,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圆心大师随着下人走了进来。 圆心大师一身僧袍,面色肃然,眼神平静而又温和,身上的气质也让人感觉到一种安定,庄靖铖和苏恒甚至觉得,自己暴躁了几天的心情变得平缓了不少。 “二位施主有礼。”圆心大师冲着二人见礼。 “大师有礼,许久不见,大师风采依旧。”两人忙回礼道。 圆心大师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和二人寒暄,直接道:“之前在含山寺之时,老衲便知苏小姐命中还有一劫,近日夜观天象,心有所感,便前来还她一份因果业报。” “这……不知大师此话从何说起?”苏恒和庄靖铖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苏恒开口问道。 “前世之因,今世之果,说起来倒是麻烦,若是二位施主信得过老衲,便将苏小姐交给老衲,老衲自当尽力而为。”圆心大师平静的说。 苏恒听圆心大师说起前世来,不由得皱眉。 他本身并不信鬼神之道。 只是如今圆心大师远道而来,而且他的医术也是极高的,便没有开口拒绝。 微微颔首,苏恒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大师了。” “咱们先出去吧。”苏恒冲着庄靖铖道。 庄靖铖看着圆心大师,轻声道:“晚辈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问大师,不知可否?” 圆心大师点了点头,对着苏恒道:“劳烦施主关门。” 苏恒虽然不知道庄靖铖想问什么,但他明白多半是和苏瑾寒有关的。 此番苏瑾寒出事,苏恒倒也看出了庄靖铖对苏瑾寒的情义,所以对他印象好转不少,此刻却是没有阻拦。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庄靖铖和圆心大师,当然,还有床榻上昏迷的苏瑾寒。 “施主想问什么?” “大师是否知道瑾寒的事?”庄靖铖开口。 没有说什么事,但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圆心大师的身上。 “若施主说的是借尸还魂而归,老衲知道。”圆心大师依旧拈动着佛珠,神色平静。 庄靖铖瞳孔一缩,果然! 他方才就猜测圆心大师肯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如今,猜测变成了现实。 心中变得警惕不少,庄靖铖又道:“在大师的眼中,她的存在算是邪魔外道了吧,大师不想收了她反倒前来相救,晚辈不解,还请大师赐教。” 都说和尚除魔卫道,对于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应该是不能忍受才对,圆心大师怎么会这么好,跑来救苏瑾寒?确定不是前来收了她的吗? 圆心大师脸上浮现出一抹和蔼的笑意,“施主是怕老衲对苏小姐不利,收了她?” 庄靖铖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已经说了个分明。 圆心大师目光落在苏瑾寒毫无知觉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她前世对我含山寺,对我佛有恩,今世她既有难,老衲前来相助报恩,还一份因果业报,有何不妥吗?” 庄靖铖闻言微微蹙眉,“对含山寺有恩?” “施主虽然知道苏小姐前世之事,但想必她不曾告诉过你,当初有人欲要覆灭含山寺,是她出手救了含山寺,这便是前世恩,此番老衲前来,便是受了指引前来报恩。” “若要说真有因果之报,那么当初她重伤垂危,大师救了她,便也算报了恩了吧,当初大师对她,可不曾有如今这般模样。”庄靖铖依旧警惕。 当初在含山寺的时候,圆心大师看苏瑾寒的目光可是很复杂的,并不如今日这般柔和。 圆心大师闻言倒是微微一笑,并不介意,道:“施主对苏小姐当真一心一意,这般警惕,倒也说得过去。” “我佛慈悲,任何人在老衲面前受伤,老衲都无法做到不管不顾,而当初救苏小姐时,无意中窥探到一丝天机,得知此女能乱康国风云,不知是福是祸,所以忧心。后来机缘巧合,先人托梦而来,言过去之恩,老衲自不能坐视苏小姐命丧黄泉。” “施主心中还有何困惑,可一一说来。” 庄靖铖皱着眉,仔细的看着圆心大师的表情,想看出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然而圆心大师无比平静,平静得他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 其实事到如今,不管他是忌惮还是警惕又或者不放心,都没有用,他救不了苏瑾寒,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圆心大师的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庄靖铖深吸口气,紧张的开口道:“大师唤醒的苏瑾寒,还会是她吗?” 苏瑾寒的身体,许安乐的灵魂,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两人的组合体。 但是庄靖铖爱的是许安乐的灵魂,是身为苏瑾寒的许安乐,而不是原本的苏瑾寒,这点他很清楚。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她会离他而去,是即便这具躯体再醒过来,却也已经不是他爱的那个她了。 圆心大师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来:“逝者已矣,虽然苏小姐的存在有些特殊,但到底是这天道循环之下的因果,自然不会再有变数。” 庄靖铖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满脸郑重的道:“如此就劳烦大师了。” 说完之后,庄靖铖便想离开。 “无妨,施主便在屋里候着便是。”圆心大师淡淡的说道。 他说完之后,缓步走到床边,俯视着苏瑾寒的面容。 随后,他盘膝坐在床旁,低低的开始诵念佛经。 庄靖铖坐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 在灵山地下室中陷入黑暗的瞬间,苏瑾寒便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爆发了。 这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经历,这次,她直接陷入黑暗的刺激让她犹如重新经历了一遍前世失明的痛苦一般。 所以,苏瑾寒陷入了自己前世的梦魇之中。 她害怕,她恐惧,她挣扎着无法醒来,在一次又一次的体会着光明和黑暗交替的同时,在一次又一次体会着被斩首,身首分离的痛苦之时,苏瑾寒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再无意识。 但是她的心里却始终保持了一抹执念,似乎有什么人在等着她,等着她回去,她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的丢下她走掉了。 这种挣扎让她筋疲力尽。 就在她无力得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沉沉的梵音。 浩荡而有大气的梵声让她从痛苦之中一点点的苏醒过来,剥离了那些能够让人恨不得死去的痛楚,苏瑾寒真正的松了口气。 可是,没有了痛苦的折磨之后,她有有些茫然了。 她在哪里?又该何去何从? 茫然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耳边猛然炸响了一道声音:“痴儿,还不醒来。” 真真犹如振聋发聩一般,几乎是在瞬间,苏瑾寒便唰的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床幔。 庄靖铖见她醒来,猛然站起身来,满脸喜色。 然而很快,苏瑾寒便再度合上了眼睛。 “大师,这……”庄靖铖脸色难看的看向圆心大师。 “无妨,过一两个时辰便会醒来。”圆心大师淡淡道。 “阿弥陀佛,此间事已了,老衲便先走了。”圆心大师唱了一声佛号。 “大师,我送你。”庄靖铖忙道。 能知道苏瑾寒不是苏瑾寒,还能够在被他连翻质疑之下救治苏瑾寒,庄靖铖不得不佩服,圆心大师乃得道高人,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虽然大师说事已了,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会不会再有求到他身上的时候。,庄靖铖自然是客气的。 圆心大师也没有拒绝,两人一起出了门。 苏恒还候在门口,庄靖铖冲他微微颔首,示意苏瑾寒已经没事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晚辈送大师一程。”苏恒忙道。 “无妨,有庄施主即可。” 苏恒见圆心大师似乎还有话要和庄靖铖说,也就不上去凑热闹了,而是进屋查看苏瑾寒的状况。 “此番多谢大师了,还望大师不要怪罪之前晚辈的无理。”庄靖铖走在圆心大师的身边,轻声道。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圆心大师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庄靖铖的身上好一会儿,微微皱眉,道:“施主似乎有……” “阿铖。” 圆心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呼喊声打断了。 两人抬眼看去,却是木易朝着这边而来。 “老秃驴,你怎么在这儿?”木易看到圆心大师,顿时无比错愕。 “怎么说话的。”庄靖铖没好气的开口,又对着圆心大师道:“大师,这是晚辈的朋友,他素来喜欢胡言乱语,还请大师宽恕。” “木居士自在洒脱,乃真性情,老衲自不会计较。”圆心大师微微一笑,道。 似乎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动怒了。 “老秃驴你又在那里装。”木易撇了撇嘴,眼前却是一亮,盯着圆心大师道:“老秃驴,我听死老头说过,你的医术高超,那你会不会解一种叫做月半的毒?” “月半?此毒乃是多年前西域流传进来的,毒性剧烈,非解药不能解,我解不了。”圆心大师微微摇头,目光却若有所思的扫过庄靖铖的身上。 “死老头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怎么区区小毒也解不了?”木易顿时皱眉,有些丧气。 圆心大师也不在意,反倒好心的提醒,道:“令师尊能解。” 木易顿时瞪眼,道:“你不知道吗?死老头早就死了。” “死了?”圆心大师难得的露出人性化的错愕来。 “是啊,死了。他死前传书给我,说他在世外之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让我每年记得给他烧纸。”木易认真的点头。 圆心大师闻言轻笑,又缓缓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施主可否借纸笔一用?”圆心大师看向庄靖铖。 “自然。大师这边请。”庄靖铖微微颔首。 不一会儿,圆心大师将写好的纸条放在一个袋子里,递给木易,道:“此物居士暂且收好,可在居士手段用尽之时打开,届时自有解决之法。” “神神道道的,什么意思?”木易皱着眉,很不耐烦的问。 “居士无需多问,只需按照老衲的吩咐去做便是。”圆心微微摇头,拒绝回答。 木易追在他的身后,道:“你总该告诉我和谁有关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别看木易虽然叫圆心大师老秃驴,但其实也是很相信他的。 因为他家死老头,也就是他的师傅曾经说过,圆心大师是当世有数的得道高人之一,他既然做了这个举动,便不会是无用之功。 圆心大师淡淡道:“与庄施主的病有关。” 木易顿时一呆,啊咧,刚刚不是说治不了吗? 他正想再问,眼前的圆心大师却像是开了卦似的,三两步就已经走出了老远,将他和庄靖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庄靖铖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犀利之色。 这个大师,不简单!这一身的轻功,就足以让许多人望其项背了。 木易此时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直接就要打开袋子,看看里头写了什么。 然而远远的却传来了圆心大师的声音,直接传入了木易的耳中。 “木居士,时机未到,不要妄动,否则,恐有变数。” 木易放在袋子口的手顿时僵住了。 瞪着眼看向圆心大师离开的方向,此时哪里还看得到他的人影啊。 愤愤的低骂了一声老秃驴,他这才不情愿的将袋子给收好。 “哎,他来干什么?” “救人。” “咦,他特地来救你家那个?还真是稀奇了。”木易嘟哝一声,想不明白的晃了晃脑袋。 “你来做什么?” “我来……”木易忽然顿住。 他其实就是想来找庄靖铖去找圆心大师来救苏瑾寒的。 只是,如今人救了人都走了,他还说什么? 于是,木易郁闷道:“没事了。” 讨了个没趣的木易索性直接走了。 庄靖铖重新回到苏瑾寒的院子里,苏恒问起圆心大师方才在的时候的情景,庄靖铖挑了些能说的说了。 得知苏瑾寒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虽然心里有所困惑,但苏恒还是命令下人去准备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务必要在苏瑾寒醒来的第一时间让她什么都不缺。 苏瑾寒果然如同圆心大师说的那般,在两个时辰之后醒来。 一番嘘寒问暖和兵荒马乱之后,苏恒终于将时间空出来给庄靖铖和苏瑾寒两人,被清空了的房间里,只有苏瑾寒和庄靖铖默默对视着。 “让你担心了。”苏瑾寒轻声开口,眼中满是歉意。 庄靖铖抿着唇,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低低道:“若不是你才醒来,我定要打你的小屁股不可。” 苏瑾寒轻轻一笑,道:“那还好我才醒来。” 庄靖铖轻叹一声,道:“怎么这样傻,被威胁了也不知道和我说?傻瓜,你告诉我,自有我会处理,你又何必自苦,受这份罪。” “你都知道啦。”苏瑾寒顿时微微一愣。 随后她恍然明白,应该是白秋落她们告诉他的。 “龚絮儿说有能够解毒的法子,我自然心动,毕竟过了这么久,咱们也没有找到解毒的法子,若她说的是真的……” “若她说的是真的,你就打算听她的话,离开我是吗?”庄靖铖松开苏瑾寒,面无表情的看他。 苏瑾寒看着他骤然冷漠下来的眉眼,心里一颤,讨好的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嘟哝道:“才不舍得离开你。我是打算想办法把解毒的法子骗过来,再给她甩开的。” 苏瑾寒说得一本正经,至于可信度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庄靖铖面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也能过得了关,至少庄靖铖没再抓着这事儿追问了。 “白小姐说,你这病叫黑暗恐惧症。”庄靖铖忽而改口道。 “啊?”苏瑾寒一时没回过神来。 “她说这种病是一种心理疾病,多半是在黑暗之中受了刺激导致的,那么寒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庄靖铖认真的问。 苏瑾寒哑然,旋即想想,自己连重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也无所谓别的了。 便将自己上一世眼瞎时受到过的各种痛苦折磨都告诉了他。 这是她上一次不曾说过的。 此番将她所承受过的苦痛说得更加的详尽,也让庄靖铖眼神幽暗,无比沉默。 他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却不想,还有这么多黑暗的角落在她的记忆之中埋葬,那么此刻的她,就已经说了全部了吗? 苏瑾寒见他目光深沉的看她,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五指比天,苏瑾寒无比认真的道:“我保证,都说了,能想起的都说了。” 庄靖铖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轻叹,“对不起,我竟从不知道,你还受过这些苦。” 如果知道上一世的许馨月竟对她做过这样残忍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她死得那么的轻易,他会让她生不如死!将所有苏瑾寒受过的痛苦,都让她亲自感受一遍。 让她就这么早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苏瑾寒像是知道庄靖铖所想,轻声道:“我已经很幸运了,重活一世,又认识了你,上一世负了我的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已经知足了。我不贪心,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咱们相携白头,便以足够。”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的活下来。”庄靖铖低声承诺。 “嗯。”苏瑾寒心里一暖,轻轻应了一声。 “你手给我看看。”苏瑾寒嘟哝一声。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那样,你先睡,等你醒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庄靖铖柔声安抚。 苏瑾寒不太满意的抓着他的手,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睡意浓浓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最终眨了眨眼睛,睡了过去。 庄靖铖收回点了她睡穴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好。 “对不起。”庄靖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 收回手时,可以看见他左手指尖的黑线已经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到了手臂上,消失在衣服的遮挡之中,具体到了哪里,怕是只有庄靖铖自己才知道了。 回复(5)    第175章 对不起,我爱你 此番在青尼庵,他忧心苏瑾寒的情况,冲动之下难免身先士卒,加上有腾策的护卫,更加不将青尼庵的人放在眼里,一路前行,直接往夏禾传来的假山而去,人挡杀人,毫不留情。 却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被虎哥偷袭了。 虎哥自然是认得庄靖铖的,见自己的手下被庄靖铖的人以摧枯拉朽姿态给灭杀,他也坐不住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便想着拿下庄靖铖,也好拿捏他的人。 危机之下,庄靖铖只能动用内力闪过危机,还被迫接了几招。 而动用内力的后果就是,月半压制不住了,开始疯狂的蔓延。 短短数日的时光,黑线便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手臂,若不是腾策每日输送内力帮忙镇压,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心口了。 所以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或许几日,或许一两日,月半就会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入驻他的心脏,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不过,这段时间,也足够他做很多的事情了。 他如今要做的是,在那之前,处理好一切事情,然后,借用七日还魂丹,赌一把未来。 庄靖铖沉默的凝视了苏瑾寒许久,这才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转身往外而去。 然而走了不过两步,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重新走回床边。 坐在床沿,他垂眸看着苏瑾寒的脸庞,清秀美丽,睡着的她,更是宛如一抹清莲一般雅致安静。 庄靖铖安静又专注的目光透着一股子执拗和坚定,似乎要通过这样的凝视,将她的容颜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永生永世都不忘记。 因为此刻的庄靖铖,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和无法掌控的感觉。 以往不管做什么,他都能预想许多种的方案,以及出现意外之后的解决办法,但是此番,他却那样的无能为力。 他的命只有一条,哪怕他答应了苏瑾寒一定会活着和她相伴到老,但是他却没有那个自信,能够真正做到,而他若是做不到,那世上从此就再无一个叫做庄靖铖的人,而苏瑾寒,也不再能够由他陪伴。 单单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已经足够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他偏右不能去说什么,因为若他真的往生,他舍得她从此孤单一人,孤独终老吗? 所以就只能这样,给她一个希望,至少在他还没死之前,给她一个希望,也给自己一个……奢望。 睡梦中的苏瑾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秀眉微蹙,一副难受的模样。 “小寒寒,对不起。”庄靖铖俯身抱住苏瑾寒,在她耳边低语。 对不起,承诺你的事情却可能办不到,对不起,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想一试,只盼能换一世地久天长相伴。 “铖铖……”苏瑾寒呢喃着,挣扎着想要苏醒。 “小寒寒,我爱你。”庄靖铖再次在苏瑾寒的耳边低语,声音似有魔力,抚平了她一切的躁动和不安。 直起身时,庄靖铖的手在苏瑾寒的睡穴拂过,让她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这次,他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苏瑾寒的房间。 出了苏瑾寒的房间,迎着外头已经西斜的太阳,庄靖铖微微眯了眯眼睛,身上似乎也透着股日落西山的落寞气息。 苏恒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看到这一幕,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庄靖铖朝着苏恒走去。 “要回去?”苏恒主动开口问。 “嗯,她已经醒来,圆心大师也说不会有什么问题,暂时用不上我了。”庄靖铖点头。 苏瑾寒昏迷了几天,他便守了几天,这几天他同样过得不怎么好,此刻眼底全是猩红的血丝。 “明天还过来吗?”苏恒似有所感,皱眉问道。 庄靖铖沉默片刻,道:“可能不过来了。” 随后又道:“哥,往后瑾寒就托你好好照顾了。” 苏恒愣了愣,没有立刻回话,而庄靖铖这个时候已经越过苏恒的身子,朝外走去。 庄靖铖的脚步猛然停顿,因为苏恒骤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 左手被苏恒以极快的速度翻转过来,露出了上头那已经蔓延到衣服袖子之下的黑线。 苏恒似有不甘心,不死心的将袖子上挽,露出庄靖铖的手臂。 袖子拢到手肘处,苏恒却忽然停了动作,再没有往上的冲动和欲望,目光沉沉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面色平静的任由苏恒做一切动作,半点波澜和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已经到那种程度了吗?”苏恒松了庄靖铖的手,轻声问道。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见得多喜欢庄靖铖,甚至对这个抢走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的男人,心里多少是有些抵触的,但是架不住苏瑾寒喜欢啊。 他深知苏瑾寒对庄靖铖的情意,若是庄靖铖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敢想苏瑾寒会如何。 “嗯。”庄靖铖淡淡的应了一声,面色平静的收回手,拢好袖子,长身玉立的模样,依旧透着挺拔的风姿和气度。 若不是知情人,谁又会相信,他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阎王殿? 苏恒沉默片刻,脸色忽然冷淡了下来,道:“庄靖铖,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好好待瑾寒,照顾她一生一世,如果你此番放手,那么就算你再回来,我也不会轻易将瑾寒再交给你,所以,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疾言厉色的苏恒此刻没有半点温和,透着身为长兄的严厉。 庄靖铖沉默片刻,后退两步,朝着苏恒拱手行礼,“自当尽力而为。然而事无万全,若我当真有个好歹,瑾寒往后,就劳烦兄长挂心了。” “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否则我就让瑾寒另嫁。”苏恒可谓半点情面也不给。 庄靖铖明白的颔首,又道:“在我的消息没有确定之前,还请兄长在瑾寒面前代为遮掩一番。” “瑾寒聪慧,瞒不了多久。” “我明白,那就以七日为期如何?”庄靖铖点头道。 “好。”苏恒应了。 庄靖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而苏恒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担忧和期盼,他只希望,庄靖铖能熬过这一关。 龚府。 龚絮儿面带浅笑的坐在绣布前绣花,神色恬静,大家闺秀的气质展露无疑。 “小姐,歇息一会儿,喝口茶吧。”一旁的贴身丫鬟轻声提醒。 “嗯,马上就好。”龚絮儿淡淡道。 “小姐,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靖王府递了帖子过来。” “嘶……”龚絮儿一听,手中的针一不小心便扎到了指腹之上,血珠顿时冒了出来,不由得疼得轻呼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婢女连忙紧张道。 “我没事,还不快去将帖子给拿进来。”龚絮儿用帕子按在了自己的指尖上,却不顾上自己疼,对着婢女呵斥道。 婢女忙应了一声,匆匆出门将帖子给拿了进来。 龚絮儿心跳不断的加速,暗自猜测着庄靖铖递帖子给她,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苏瑾寒那边已经行动了,不理他了,所以他才会找自己? 虽然这种被人当做备胎的感觉虽然不好受,但是让苏瑾寒离开庄靖铖,让庄靖铖失意之下想起她,本来就是她所期盼的,所以心里纵然不爽快,却也只能接受。 同时,她的嘴角浮现的,是一抹胜利的微笑。 当初她和苏瑾寒碰面,苏瑾寒虽然没有答应她,但是她却觉得,苏瑾寒最终还是会妥协的。 所以虽然过去了不少时日,但是她依旧没有主动上门去找苏瑾寒,没有去催促,因为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而如今,她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他这不是递了帖子过来了么。 龚絮儿想着,不由得低低的笑,笑声自是透着得意的。 正在这时,婢女拿着帖子进来了,她急不可耐的抢过帖子来,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却是一封邀她明日望江楼一叙的帖子。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龚絮儿却感觉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勾着,越发的美丽动人。 她想要的,便必须是要得到的,这么多年下来,她从不曾变过自己的心意。 当初父亲不愿她与他在一起,如今还不是同意了? 哪怕出现了一个苏瑾寒,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她解决了对方,如今,也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很快就会是她的了,她一个人的。 龚絮儿便是想着,就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过她虽然有些得意忘形,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翻了许久自己的新衣和首饰,却都没有能够找到自己觉得合适的衣服和首饰,这个觉得不够艳丽,那个觉得不够新意,哪儿哪儿都有毛病。 最终,龚絮儿决定出门去铺子里转一圈。 带着下人刚出了自己的院子,便碰见了龚万来。 “絮儿这是要出门?快天黑了,这时候出去做甚?”龚万来皱眉问道。 “爹爹,女儿想出去看看新衣服和首饰。”龚絮儿浅笑着应。 龚万来拧着眉,满眼的不赞同。 “新衣和首饰何时不能看?若是想看,明日白天出门去看便是,若无喜欢,便叫裁缝上门定做几套,何须自己亲自出门去?而且天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不安全,最近京城可不太平。” 龚絮儿被斥责了,也不恼怒,轻声道:“父亲可知女儿此番出门买新衣和首饰是为何?” 龚万来没有开口。 买新衣还能为何?败家呗!这些女人成天劲的就是穿新衣,带新的首饰,他本以为他这个女儿是个有脑子的,却不想也不能免俗。 更荒唐的是,临近夜幕还想出门,简直有辱闺秀之名。 “父亲误会女儿了。”龚絮儿似乎知道龚万来的想法,轻声开口解释,“上次女儿和父亲说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方才,靖王府的下人送来帖子,却是邀女儿明日望江楼一叙。上次女儿在望江楼试探靖王殿下的心意被拒,如今靖王殿下主动邀请女儿,怕是女儿的计谋已经成了,靖王殿下想和女儿重修旧好,若是能成,对父亲在朝中的局势也能有所帮助。” 龚万来眼前顿时一亮:“果真?有几分把握?” 龚万来如今在朝中的局势相当的紧张。 他本是江南巡抚,回京述职之后便可离京赴江南上任,但是遇上太子被废,皇后被禁足,他这个皇后的娘家人,也收到了波及。 皇上虽没有直接任免他的官职,但是却也没有让他去上任,如今在京中赋闲,虽每日上朝,却不上不下,地位很是尴尬。 他正想法子怎么解决这个困境呢,却不想,正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龚絮儿想了想,道:“七分。” 这是她综合考虑下的结果。 若是苏瑾寒按照她所说的离开了庄靖铖,那么此刻的庄靖铖定然为情所伤,心里苦闷,找她本身便有一两分过往的情分在的意思,再加上几分心里的寂寥和难过,只要她努力一番,体贴入微,届时定能成事。 她本想说有八分把握,但是眼下庄靖铖改变不少,她也不能够确定,便只能说低些,免得叫人失望。 只是她却不知,不管她说高也好,说低也罢,此番出门,必定是她的噩梦,而不会成她所想之事。 龚万来一看自己女儿信誓旦旦的模样,眼中光芒更甚。 他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下来,能力一直不凡,远超寻常女子。 她既这么说,定然是有些把握的。 想了想,龚万来道:“近些日子京城不甚太平,有个采花大盗肆无忌惮,很是放肆,虽然如今夜幕将近,他是深夜活动,但你出门也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易抛头露面。为父多派些侍卫给你,你买了东西便回来,不要太晚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诱惑,答应了龚絮儿要出门的要求。 毕竟如今他的处境堪忧,如果龚絮儿真的能够得到庄靖铖的心,成为庄靖铖的人,那么他这个老丈人的处境不好,庄靖铖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的女儿,来达到这个目的。 而一个女子最能讨男子欢心的,便是她的容貌美丽与否。 龚絮儿足够漂亮,打扮一番更是明艳动人,他相信,只要自己女儿出马,定然能够得偿所愿。 龚絮儿并不意外自己父亲会答应,微微颔首之后,带着人往外去了。 其实寻常时候,便是富家小姐出门,那也是马车送到铺子门口,进去挑了东西,叫人送到府上,出门上了马车,便又回去。 所以即便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但是龚万来也不是很担心。 在他想来,自己派了那么多的人跟着,又只是上车下车的短短时间,其他时候都在马车之上,谅他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世事,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讽刺,在你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却偏偏会出现意外。 龚絮儿出门之后由护卫护送着去了几家自己常去的铺子挑选新衣和新的首饰,等都挑好了,满意之时,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虽让京城的夜市同样繁华,但此时街上的行人也已经少了不少,通常都是男子,鲜少有女子在街上走动。 龚絮儿虽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却也不会在街上行走丢了身份,所以一从铺子出来,她就直接上了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朝着龚府而去。 龚府大门口,龚絮儿由丫鬟扶下马车,正朝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过,龚絮儿抬手遮面,以免傻子进入眼睛里。 然而在下一刻,却响起了一声惊呼。 龚府的侍卫和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龚絮儿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众人犹如见鬼一般的瞪大眼睛,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长笑,“哈哈哈,今日收获不错,竟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送上门来,多谢各位了,美人我就笑纳了,哈哈哈。”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大门上方的屋顶之上,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他怀里抱着的,不是龚絮儿还会是谁? 龚絮儿忽然就觉得自己浑身一轻,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让她心里狂跳不止,眼睛都被吹得有些睁不开了。 但她听了身边这人说的话之后,心里更多的却是恐惧。 眼前这人竟然是采花大盗,而且盯上她了,就在她家大门口,要将她给抓走。 “你,你想干什么,你快放我下去。我乃是龚府的大小姐,你若是在这里抓了我,你也逃不掉的。”龚絮儿极力忍耐着害怕,颤抖着说。 “干什么?嗯,刚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要带你走啊,小美人喜欢么?”那人笑嘻嘻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让龚絮儿的浑身顿时冒起鸡皮疙瘩来。 “至于你说的龚府,还真留不下我,就你那些酒囊饭袋的侍卫想抓我?那你就不会到我手上了。” 那人说着,狂笑一声,冲着下面的侍卫道:“告诉龚万来,他为官不正,小爷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他的女儿小爷我笑纳了,哈哈哈。” 笑声渐远,那人抱着龚絮儿在屋顶辗转腾挪。 而龚府的侍卫也纷纷运起轻功,或上屋顶,或在地下奔跑,追赶不休。 “快将小姐放下来,可饶你不死,否则定要你碎尸万段。”有侍卫威胁。 “等你追上小爷我再说吧,废物,哈哈哈。”留下一句狂言,那人的身影早已在夜空中消失。 而可怜的龚絮儿,却除了最初那句话,之后就被点了穴道,无法言语的被带走了。 龚府的护卫脸色铁青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夜空和街道,心里既茫然又绝望,满是无措。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那采花贼和他们打一架,这样再将龚絮儿给抢走,顶多是他们技不如人而已,而如今,他堂而皇之的将人带走,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追不上,看不见,那就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无能了。 这时,龚万来已经得到了消息,从府里充满冲了出来。 “小姐呢?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小姐人呢?”龚万来厉喝。 一众侍卫的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小姐被采花大盗给带走了,我们没追上。” “废物,废物。”龚万来一听顿时暴怒的抬脚朝着他们踹去。 他能不怒吗?龚絮儿不但是他的女儿,更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是他翻身的希望。 她被采花大盗带走了,若是时间长了,就是回来,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一番动静是在龚府门外闹的,已经有许多的路人知道了,到时口口相传,所有人都会知道龚絮儿被采花大盗给带走了。 就算龚絮儿回来,她的名节也已经受损了,根本嫁不了好人家,更别说庄靖铖这样的皇子了。 所以她怎么能出事?怎么能这样出事?早知道,今日便不让她出门了,便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护卫也不敢反抗,由着龚万来发泄。 龚万来暴怒之后,这才追问起事情的因果来,听护卫说了前因后果,明白今日之事是那采花大盗故意针对他的。 怕是就算今日龚絮儿不出门,在府上,也会有事。 毕竟采花大盗一直就在屋顶上等着。 龚万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亲自前往京兆府衙门报官,请京兆府尹立刻派人封锁城门,帮忙找人。 如今离城门落锁之时还有近半个时辰,希望还来得及。 京兆府尹一听说龚府的千金被采花大盗给抓走了,也是立刻配合封锁城门,派人四下搜寻,然而轰轰烈烈的闹了大半夜,却根本连龚絮儿和采花大盗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众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却也都明白,龚絮儿这是凶多吉少了。 再说了,就算找到了龚絮儿又如何?一个女子被采花大盗掳走,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了,便是回来了,名节扫地的她,也注定被世人所鄙夷。 “龚大人还请放心,本府一定会尽力将功效而找回来的。”府尹对着龚万来道。 “有劳大人费心了。”龚万来说了一声,像是瞬间老了数十岁似的,带着满心的不甘心和疲惫,回到了龚府。 煜舞 说: 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不要弄死了?笑哭。 回复(10)   第176章 安排 龚絮儿被采花大盗抓走的事情对龚万来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被不少人知道了,如今是晚上,消息还没传开,等到天亮,消息传开之后,他龚府就会成为京城的一个笑话。 龚万来几乎不敢去想那样的时刻。 而另一边,被满城搜索的龚絮儿和采花大盗,却早已经离开了京城,来到了京郊之外的某个庄子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你快放开我。”一被解开哑穴,龚絮儿就不由得尖叫出声。 不管她怎么冷静,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女子而已,遇到这样的事情,同样会害怕,会恐慌。 若不是一路上这自称是采花大盗的男子对她还算规规矩矩的,她都要绝望了。 不过也正因为对方的规矩,让她意识到,对方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采花大盗而已,他应该是借着采花大盗的名义,将她给绑来而已。 既然是绑架,肯定就是有目的的,所以龚絮儿才敢这么说。 可惜的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我不想干什么,不过奉命行事罢了,龚小姐还请在此稍候,一会儿自会有人来见你。”那人淡淡的说着,转身离开。 龚絮儿此刻脸上再也没有了温婉端庄的笑容,她愤怒的尖叫着,上前拍打着门,却没有人理会她的抓狂。 喊叫了一番,龚絮儿倒是冷静下来了,明白自己再如何抓狂也是无济于事,便也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尽量让自己冷静的思考。 她虽然在名媛贵圈小有名气,但是却一直都是交好各方势力的,从来没有得罪过人。 如果非要说她有得罪过什么人的话,那就是苏瑾寒了。 难道苏瑾寒不甘心就这么放开庄靖铖,所以想借着绑架她的事情,逼迫她说出解毒的法子?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龚絮儿想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如果苏瑾寒想要以此来解决这件事情,那可真的是打错主意了,如今这解药的方子可是她的保命之物,她如何会说出来? 她不说,苏瑾寒便奈何不了她,奈何不了她,自然就不敢下杀手,她便会是安全的。 龚絮儿想着,倒是多了几分的气定神闲。 独自呆了一会儿,门被打开,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叫她微微吃了一惊。 “腾策,怎么会是你?”龚絮儿吃惊道。 “是你叫人绑我过来的?你竟然也被苏瑾寒收买了,愿意为她做事吗?你这般作为,你主子知道吗?”龚絮儿冷着脸问。 腾策皱了皱眉,莫名其妙,“什么为苏小姐做事?龚小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龚絮儿冷笑道:“难道不是苏瑾寒为了解毒的方子,让你将我绑过来的吗?” 腾策顿时明白了过来,微微摇头,道:“不是。” “不,你骗我,不是苏瑾寒,那会是谁?”龚絮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浑身微微颤抖着。 腾策见她的反应,知道她心里多半是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而已,不由得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龚絮儿不是已经心里有数了吗?” 因为已经猜到了事实,所以才会提前开口堵住腾策的话,想将一切都给栽到苏瑾寒的身上,这样她的心里便也会好过一些。 然而腾策不可能会配合她,现实便那么残忍的揭露在她面前。 龚絮儿脸色微微发白,对着腾策道:“他知道我找过苏瑾寒了,所以来帮她出气,是吗?” 腾策点头。 虽然龚絮儿是对手的女儿,但是因为年少时的情分在,庄靖铖也不会主动的对付她,也是因为她找了苏瑾寒,间接导致了苏瑾寒遇险,所以才会有此番的行动。 当然,再一个,也是因为庄靖铖实在没有时间了,他若在,有了警惕之心,一些宵小的算计,他不在乎,自然可以抵抗。 但是他若不在,龚絮儿想对付苏瑾寒,就会容易许多。 庄靖铖绝对不允许,这样大的一个危机就这么埋在苏瑾寒的身边。 他要趁着自己还没有服下七日还魂丹之前,将一切对苏瑾寒有直接威胁的人,能除掉的都除掉。 “所以,他今日下帖子,也是故意的么?”龚絮儿颤抖的问。 腾策沉默,虽没有开口,却已经说出了答案。 龚絮儿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朦胧的看着腾策:“所以,他真的一点情分都不顾了吗?就因为我找苏瑾寒说了一次话,让她离开他?可是,他身中月半,我手中有解毒的法子,他就不想要吗?他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龚絮儿依旧无法接受,庄靖铖对她竟然这样绝情。 要除掉她,自己却连面都不露,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要知道,这月半之毒,如今已经无解,她手上的方子是唯一的法子,可是他却就这样放弃了吗? “主子的性命自不用龚小姐担心,龚小姐也别想此番还能离开。”腾策淡淡的开口,声音冷静的说:“主子说了,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龚小姐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主子能够做到,便会答应。” 龚絮儿冷笑,道:“何必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既然想杀我,动手便是,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他能活多久。” 腾策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此,那就得罪了。” 龚絮儿看着腾策一步一步靠近,心渐渐慌了,眼中满是惊恐。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对方想要得到解毒方子的手段,可是此刻看腾策的举动,竟是半点迟疑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恐惧,害怕自己会死。 “别杀我,别杀我。”龚絮儿忽而尖叫起来,踉跄着后退想要躲开腾策伸来的手。 “我告诉你解毒的方子,放我一命,放过我。”龚絮儿又慌又乱的开口。 腾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但是想到临行前庄靖铖的交代,便只能狠下心,直接伸手朝着龚絮儿拍去。 手上,内力汹涌澎湃。 龚絮儿眼中闪过一抹恐惧,整个人扑倒在地,就势一滚,企图闪开腾策的攻击。 然而腾策杀心已生,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毫不犹豫闪身上前,一掌印在龚絮儿的心口,内力催动,几乎在瞬间涌入她的体内,摧毁她体内的五脏六腑。 主子说了,留她全尸,不染伤痕。 龚絮儿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感觉体内火辣辣的烧灼在蔓延,生机缓缓流逝。 腾策收回手,面无表情的想要站起身来。 龚絮儿拼尽全力抓住他的手,怨毒的目光盯着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告……告诉他……我,我在……我在下面,等……等他……”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是身中剧毒的庄靖铖,没有解药,也不见得就能活多久。 她死了,他也会死,那就让他们在地府再继续纠缠吧。 腾策面色依旧,伸手将龚絮儿的手拨开,冷淡道:“放心,主子会好好活着的,他已经找到解药了。” 这是庄靖铖告诉他的,也是他能这么利落的对龚絮儿下手的原因。 龚絮儿听到腾策的话,怨毒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和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口中却除了血沫,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她能说出话来,她一定会告诉腾策,他被他主子给骗了,这世上早就没有月半的解药,庄靖铖怎么可能找到呢? 她之所以能够这么笃定的去威胁苏瑾寒,不就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手上的解药方子是唯一的吗? 可惜的是,她说不出话来了。 临死的那一刻,龚絮儿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失落。 她本以为,她已经足够爱庄靖铖了,爱到能够为他抗衡自己的父母,爱到能够为她等待数年。 可是她没想到,庄靖铖对苏瑾寒的爱,比之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那样爱她,爱到因为自己找了她,要她离开她就要自己的命。 爱到,即便是坦然赴死,也不愿意接受她的解毒方子。 这样一看,一对比,龚絮儿顿时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个笑话。 但不管怎么说,她这一生,就在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仓皇之下,结束了。 她以为自己风风光光的嫁给他,然后和他一起登临高位,享尽富贵荣华,却不想,所有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最后的最后,她死在了他的手下的手里。 靖王府,密室,灯火通明。 庄靖铖在这里召见了他身边最为信任的,最心腹的人。 这些人,有朝廷任职的官员,有身边之人,也有暗幽门所属,此刻皆都安静的站在庄靖铖的面前。 室内寂静,直到腾策推门而入,打断了这沉闷的空寂。 庄靖铖抬头看他,目光淡然,“办妥当了?” “嗯,亲眼看着咽了气。”腾策应。 “好,坐下说话吧。”庄靖铖淡淡道。 随着腾策落座之后,庄靖铖抬头,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平静的开口:“我身中剧毒,时日无多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 场中众人自然是知道他身中月半剧毒的,但是听到他开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揪心。 “没有办法解毒了吗?”夏禾轻声问道。 她素日里最是安静,此刻却不由得开口询问。 “还有一法可试,不过生死不知,机率只有一半。”庄靖铖淡淡道。 实际上,用七日还魂丹的机率最多也就只有一成而已,但是,他如何能够说出来? 说出来也不过徒然惹人担忧罢了。 腾策闻言却是目光一凝,顿时明白了龚絮儿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定是知道,庄靖铖根本没有解药,所谓的找到解药了,不过是骗他的。 随着“咔嚓”一声落下,腾策掌下的椅子把手碎成了块,掉落在地。 众人纷纷抬眼看他,眼神困惑,不知是何事让他这般控制不住气息。 “无事。”腾策低低的应了一声,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如今他便是质问又有什么用?龚絮儿已经死了,她便是知道什么解毒的方子,也已经带到了地下去了,后悔有什么用? 庄靖铖同样没有安抚,而是淡淡开口道:“如今朝堂稳定,太子被废,若我出事,在座诸君,可择明主而侍,至于是哪位皇子,想必各位的心中自有考量,我便不多说了。只希望各位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能照顾苏家一番。” “王爷言重了,王爷洪福齐天,必定能够安然渡过,不会有事的。”众人忙道。 庄靖铖淡淡的颔首,随后又吩咐了一番,这才让朝堂上的人先行离开。 剩下的人,却都是暗幽门所属,和他训练出来的暗卫之流。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我便也不与你们客气,我若死,还请你们代为照顾守护于她。” 那个她是谁,众人自是知道的。 众人沉默,没有开口。 “夏禾,暗幽门之内也不是铁板一块,若是我死了,定然会再起风波,你所掌控的这一脉和腾策掌控的这一脉,是我最为相信的,你们知道她对我的意义,如果我死,用你们的性命去守护她,能答应我吗?”庄靖铖开口,脸色肃然。 “好。”夏禾没有犹豫,直接答应。 “主子,你不会死。”腾策一字一句的说。 庄靖铖看着他沉肃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所想,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随后,庄靖铖又将具体的事情和计划都布置一番,确定自己就算死了,短时间内,也没有人能够动苏瑾寒,这才停下。 所有的后手,他都准备了,只因为,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渡过此番的劫难。 次日,早朝。 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御史台孙德和孙泽父子弹劾庄靖铖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当街恃强,强抢东西。 庄靖铖此番进宫,本就是想私底下找皇上告假的,被他们这么一弹劾,倒是有些懵。 “前两日,微臣骑马经过苏府门口之时,被靖王殿下的贴身侍卫惊下马来,而后此子竟直接抢走了微臣的马,还放下话来言让微臣去靖王府讨过一匹马,此等行径,与土匪何异?”孙泽愤怒的开口。 他正是当日被腾策抢了马去追庄靖铖的那个倒霉蛋。 孙泽丢了苏瑾寒的婚事之后却发现自己对苏瑾寒并非他原先所想那般毫无念想,反倒因为无法得到而越发的想念,成为了心里一抹疯狂的执念。 他后来也曾经纠缠过苏瑾寒,只是苏瑾寒并不理会他,加之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了,更加让他想和苏瑾寒复合的念头变成了空想。 因为觊觎苏瑾寒,他还被庄靖铖派来的人狠狠的修理了一番,但因为他自己的屁股底下也不怎么干净,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敢说出来。 而这次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庄靖铖那边无理,他自然敢上书弹劾庄靖铖了。 毕竟身为一个皇子,其手下的人却行此强盗行径,庄靖铖也有御下不严之罪。 当然,要说如何处罚,却也是学问的问题了。 皇上想要处罚,自然便能够处置,可重,可轻。 但若是皇上不想处置,当做没有这件事情也行。 孙泽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说出来也知道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庄靖铖,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的。 孙德也因为退婚之事大丢颜面,一直记着这个丑,加上之后庄靖铖和苏瑾寒在一起了,他心里也是怨恨的,便也附和了自己儿子的话。 “皇上,微臣附议。孙泽的话有道理,身为皇子,王爷,更当起表率作用才是,怎能行如此之事呢?若是传出去,百姓该如何看待皇室?岂不以为皇室和百官都是仗势欺人之辈了么?” 皇上挑了挑眉。 看来最近老七真是将这些人给欺压怕了,随便找到一点小尾巴,都当成大事来说,竟想这样咬下他一块肉来吗? 也是妄想。 他以前不插手庄靖铖的事情,甚至刻意漠视庄靖铖,是为了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让他因为他的关注而遭受皇后他们的全力打压,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毕竟他是皇上,却不是神,他所控制的朝堂之上,势力林立,还有暗中不知是谁的那股势力在作祟,他也不能保证就能够护住庄靖铖,毕竟有丽妃的前车之鉴在,他只能忍痛疏远庄靖铖,这样才能够将他所受到的迫害减轻到最低。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他的不宠爱,甚至是刻意的打压庄靖铖,让皇后和太子他们对他充满了蔑视,导致了前段时间庄靖铖爆发的时候,直接废了太子,让皇后失势。 虽然也有他暗中的推波助澜在,但是庄靖铖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其实有段时间,看到花天酒地的庄靖铖,他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给迷惑了。 或许,他做错了,才会让庄靖铖不思进取,无所事事。 但是他也不能将这么沉重的事实告诉庄靖铖,便只能让他自己成长。 而如今,庄靖铖已经成长到能够保护自己的地步了,他又何必再打压他? 要知道,庄靖铖才是他诸多孩子中,最为喜欢的一个啊,那是他和丽妃的孩子啊。 如今只要他们父子同心,必能找出那幕后黑手来,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和当初一样刻意打压他? 皇上正想开口说话,庄靖铖却主动开口了。 “请父皇恕罪。” 这话一出,倒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竟然是直接认了罪了。 所有人顿时莫名其妙,包括皇上和弹劾他的孙德和孙泽父子。 庄靖铖却是一脸平静的开口道:“想来是最近父皇对儿臣多有宠爱,让儿臣手下的人都开始膨胀了,竟然做出这样的恶事来。两位御史所言不错,这样的行径,确实让皇室蒙羞。” “儿臣御下不严,恳请父皇责罚。”庄靖铖淡淡道。 皇上眯了眯眼睛,遮住眼底的精光。 他在想,庄靖铖此举却是为何。 然而,庄靖铖低垂着头,一点情绪都没有表露。 “你既认错,也是难得,你觉得你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才算合适?”皇上像是饶有兴致的问。 “儿臣愿闭门思过三月,请父皇成全。” 这话一出,百官顿时面面相觑,一阵哗然。 如今形势对靖王可是一片大好,可靖王却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些不重要的小事要闭门思过三月,不理朝政,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这个靖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庄靖仁微微皱眉,站出来道:“父皇,虽然七弟手下的人行为有失,但毕竟不是七弟,无需这样重的责罚吧。” 皇上目光深深的看着庄靖铖,他如今可以肯定,便是没有今天这事儿,庄靖铖定然也会找借口和他提出暂离朝堂之事。 他的儿子他了解,他既然开口,定然是有事要做。 所以,皇上倒是想也不想就给了庄靖铖方便。 “你既有此决断,朕心甚慰。就按你所说,罚你三月不参朝,在府中好好整顿一番。”皇上下了决定。 顺着庄靖铖的意思,却并没有直接让他闭门思过。 庄靖铖看了皇上一眼,心里满是困惑。 不知何时开始,父皇变得格外的好说话,只要是他想做的,父皇基本上都能够满足他,就如同这次的请离一般。 庄靖铖不明白为什么,却只能领旨谢恩。 虽然还魂丹七日便可见效,但不管他七日后是活着还是死了,总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他若活着,要调理身体,他若死,也需要时间让苏瑾寒等人缓冲,三月,时间不长不短,正好。 于是,这一日的早朝,就在除了极少数人明白,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情况下结束了。 从这一日开始,百官再不曾见过靖王殿下。 苏府,寒苑。 苏瑾寒被庄靖铖点了睡穴,却是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起来,青芽服侍着她洗漱,更衣。 躺了多日,苏瑾寒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僵掉了,便让青芽扶着她起来,在地上活动一番。 虽然躺了数日肢体有些僵硬,但很快便适应了,恢复正常。 只是她的身体多日不曾进食,还有些虚弱而已。 “靖王殿下每日什么时辰过来?”活动一番,苏瑾寒有些累,坐在一旁歇气,问道。 回复(9)    第177章 此毒,无解 昨日醒来,和庄靖铖不过短暂的交流,她便忍不住困倦睡了过去,因为有病在身,所以即便是聪慧敏感如同苏瑾寒,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没有怀疑,自然以为今日庄靖铖依旧会来。 青芽听到苏瑾寒询问,顿时面露奇怪的神色。 苏瑾寒看了,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他出什么事情了?”苏瑾寒有些紧张。 青芽见她担心,忙道:“那倒不是,只是奴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子,才会迟疑。” 苏瑾寒松了口气,不悦道:“实话实说便是,做出那副样子来,害得我以为他出事了。” 青芽轻咳两声,道:“实在是小姐昏迷的这几日,王爷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小姐,一直便在府上,不曾回去,奴婢才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姐的。” 青芽嗓音含笑,眼神也是笑眯眯的。 这几日庄靖铖对苏瑾寒的在意她都是看在眼中的,自然对庄靖铖这一心一意之人心生好感,少不得要在自家小姐面前说两句好话。 而苏瑾寒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青芽这丫头是在笑她,抬手便打:“你个死丫头,连我都敢笑,看我不打你。” 青芽咯咯笑着躲开,道:“小姐别动气,你方才醒来,若是动气怕是不妥。” 苏瑾寒冷哼一声,也不去追她,反倒想着青芽方才说的话。 按照青芽所说,他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她,不仅没有回王府,也不曾去上早朝,多日下来,想必也是积攒了不少的事物,如今她醒过来,无事了,他安心之下,自然是要去处理事情的。 这样一想,对于庄靖铖何时来的事情,她倒是放开了。 在她想来,多日不曾处理正事,便是庄靖铖接连数日不来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如今也正是关键时刻,说不准就封太子呢? 他会放下一切陪她,已经足够让她感动了,自然不会在醒来之后,再为难于他。 想着,苏瑾寒对青芽道:“命厨房备些桂花糕,送去王府,让清辉告诉靖王殿下,就说我已无事,他若有事自去忙碌便是,这几日不必赶着过来看我,我就在这儿,随时都在。” 想了想,又觉得这话经人之口不妥当,便道:“你且准备桂花糕去,话就不用传了,我自给王爷写封信便是。” 青芽闻言笑嘻嘻的应了声是,这才退了下去。 苏瑾寒这才取了纸笔,将自己想要告诉他的话写在之上,随后又小心的叠好,放在信封中,等青芽准备好桂花糕之后,交给她一起送去靖王府了。 靖王府。 庄靖铖已经下朝回府。 此刻的他换了一身便服,站在窗口,看着苏府的方向。 他马上就要服用七日还魂丹了,他多想再看她一眼,却唯恐叫她看出破绽来,只能遥望她之所在,以慰藉相思之意。 苏府之内,苏瑾寒的心忽而狠狠一揪,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靖王府的方向,竟觉得心口闷疼又难受。 苏瑾寒不由得蹙眉,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受? 难道是她的病还没有好全吗? 苏瑾寒奇怪的想。 她怎么知道,当有些思念,跨越时空的距离直达心底时,会生出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这也叫做心有灵犀。 她会有所感应,自是因为庄靖铖思念于她,也是因为庄靖铖心底的悲哀太浓。 靖王府。 “清辉总管,苏府的青芽姑娘来了。”门房带着青芽找到清辉。 清辉的脸色本有些阴沉,看到青芽,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来,他可不想在青芽的面前露陷。 拉着青芽走到一旁,清辉这才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苏小姐大病初愈,你不是应该在身边伺候着么?” 青芽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这才道:“呐,过来送这个的。小姐醒来之后问了王爷何时过去,我便告诉她这几日王爷一直都在照顾她,后来小姐便命我准备了桂花糕让我送来,还有这封信,你也一起交给王爷。” 清辉心里一颤,眼中险些没掉下泪了。 总算不枉他家王爷一往情深,苏小姐也是在意王爷的。 青芽见他反应奇奇怪怪的,便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辉忙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有些感动,王爷对苏小姐很好,苏小姐也没有辜负王爷,你不觉得很让人感动吗?” 青芽点头,确实很让人感动。 可是,也没有感动到让人落泪的程度吧? 难道,是清辉觉得她冷落他了? 这样一想,青芽脸都红了。 她咬着唇低声道:“小姐和王爷的感情好,咱们也要好好的。” 清辉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心里发酸,怕她看出异样来,忙伸手抱住青芽,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青芽被这突然的亲近给闹懵了。 不过他终归只是红了脸,没有挣脱。 清辉也没有过度的沉溺,主子一会儿就要服药了,若是迟了,怕是来不及了,而且他也怕再继续和青芽呆下去,他会露馅。 他松开青芽,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和信,道:“都交给我吧,你回去好好照顾苏小姐,主子这里有我呢。” “嗯,那我先回去了。”青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而清辉则是快速朝着庄靖铖的房间而去,希望还来得及。 清辉进门的时候,庄靖铖拿着七日还魂丹正准备往嘴里送,腾策在一旁守着他。 “主子,等一等。”清辉忙开口道。 庄靖铖抬眼看去,清辉小跑到庄靖铖的身边。 “主子,苏小姐方才命青芽送过来的。”清辉将食盒和信都递给他。 庄靖铖将七日还魂丹收好,接过信打开来看。 “小铖铖,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来积压了不少的事情要处理吧。如今我已经苏醒,身子也没什么事,好得不能再好了,你不必担心,也不用着急赶来看我,且好好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会一直在府里等着你。瑾寒字。” 庄靖铖安静的看完了苏瑾寒写的信,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来他还担心苏恒瞒不了苏瑾寒七日,但是如今,苏瑾寒的体贴,却是直接免除了这个麻烦。 想来,便是自己七日不出现,她也只会以为自己还在处理事情吧。 这样也好,七日之后,生死已知,便是他出了事,有这段时间缓冲,她也不会冲动了。 又打开一旁的食盒,里头放着一小碟的桂花糕。 庄靖铖微微一笑,拈起一块桂花糕来咬了一口。 他对甜食其实并没有多么大的偏好,但是她却很喜欢,他依旧记得,当初看她吃甜食时,她脸上满足的神色。 此刻他吃在嘴里,竟也感觉有种甜直达心底,酥酥麻麻的,叫他沉溺其中。 最后,庄靖铖满脸含笑的吃完了苏瑾寒让青芽送来的点心,这才服下七日还魂丹。 服下七日还魂丹之后,庄靖铖安静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似的。 清辉和腾策两人守在床边,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压抑。 相比起庄靖铖的坦然,他们这些身边人,反倒比较纠结。 他们做不到庄靖铖那么坦然,他们会害怕,会恐惧,毕竟庄靖铖对他们来说,不仅仅只是主子而已,也是他们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亲人有事。 “腾策,主子会没事的对吧。”清辉侧头看着腾策,低声问道。 天知道,刚刚看着主子满脸含笑吃着苏小姐命青芽送来的糕点时,他有多感动,多想哭,感情多好的两个人啊,他们应该生生世世在一起才是,怎么能就这样分开呢?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定不会有事。”腾策点头,一脸笃定。 清辉不再询问,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 庄靖铖的安静只持续了一天。 服下七日还魂丹的当晚,庄靖铖的身体开始发出低热,而后越来越烫,最终浑身滚烫。 虽然明知可能会死,但是庄靖铖服用七日还魂丹的事情,也是保密了,除了身边亲近之人和心腹之人,是没有人知道的。 所以腾策和清辉根本没有去找服侍的丫鬟,两人亲力亲为,替庄靖铖退烧。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做,烧退了又会再惹,反反复复的折腾。 偏偏这个时候,木易不在府上,他们连想找个大夫的勇气都没有,毕竟庄靖铖身中剧毒的事情,还是隐秘。 而如果木易在的话,或许就不会让庄靖铖服用七日还魂丹了,毕竟,此物虽有奇效,但毒大于医,他自不可能拿庄靖铖的命去赌。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晚上,庄靖铖的脸烧得通红,即便是在睡梦中,脸上依稀浮现出痛苦的脸色来。 第二天晌午,木易归来,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便被守在门口的腾策直接拉到了庄靖铖的屋里。 “腾策,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有话就说,我自己会走。”木易被腾策的力道禁锢着手,虽然他可以挣扎,可以反抗,却也不好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和腾策动手,毕竟两人也是好友。 “别叫唤,走就是。”腾策哑声开口。 木易听出了腾策声音中的凝重,也不挣扎,被腾策拖进了庄靖铖的屋子。 一到寝室,就看到了床上庄靖铖通红犹如朱霞的脸色,还有脸上滚滚冒出的汗水和痛苦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木易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搭在庄靖铖的手上,感受着脉搏的紊乱和体内真气的暴躁还有霸道,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吃了什么?月半的毒怎么发了?”木易失声道。 他直接掀了庄靖铖身上的被子,扯开他的中衣,果然见黑色的毒线已经从肩头往下,开始向心脏蔓延。 怎么会这样?他不过离开了两日而已,不是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吗? 目光看向腾策,腾策已经主动开口解释了。 “之前在青尼庵的时候,你还没到,主子遇袭,已经动用了内力,那时毒素便已经开始蔓延了,这些日子都是我帮忙用内力压制着,但依旧避免不了的蔓延到了肩头,主子曾得一颗七日还魂丹,眼见毒素蔓延,苏小姐平安,便想赌一把。” 七日还魂丹。木易目光顿时一凝。 他如何会不知道七日还魂丹是何物。 如果是别的伤,病或者毒,庄靖铖服用此物,他都相信庄靖铖能凭借他强大的意志力挺过去,但是他中的是月半,是和七日还魂丹相生相克之物,服之,必死。 哪怕是医术强如木易,此刻也不由得一脸绝望,颓然的放下了手。 腾策心里顿时一紧,清辉更是开口道:“木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帮主子降温?主子说了,只要熬过七日就好了,就会没事了。” 木易颓然的脸上猛然涌现出一股愤怒来,怒道:“现在知道要我救人了,早干嘛去了?救人,我怎么救?服用七日还魂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告诉我一声,毒素蔓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告诉我一声,现在说有个屁用。” 木易直接爆了粗口,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愤怒。 “七日还魂丹确实有奇效,其他任何时候,庄靖铖服用了,我都相信他能挺过去,但是他中的是月半,服用之后只会毒上加毒,毒气攻心之时,就是他死的时候,此毒,无解。” 冰冷的声音从木易的口中吐出,一字一句犹如阎王的审判一样,冰冷无情,剥夺生命。 腾策和清辉瞪大眼,眼中满是恐慌和惊惧。 不是说有五成的机会吗?为什么此刻听了木易的话,却是一成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的木易,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如果不是庄靖铖瞒着他服用了七日还魂丹,他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他服用的,可是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的,无力的看着庄靖铖一步一步走向绝路,一天一天,时间减少。 明明他拥有高强的医术,明明他被称为鬼医,可是此刻,他却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救不了,这样的无力感让木易有种无法纾解的绝望,他甚至怀疑,自己学医到底有什么用?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清辉浑身颤抖,看着木易的眼中满是哀求。 木易想说能有什么办法,但是看着两人期盼又渴望的目光,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们都那样渴望庄靖铖能够好好的活着,哪怕希望渺茫,却也不愿放弃,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残忍的打消他们的希望? 他虽身为鬼医,救治随心,但是面对亲近的人,终究做不到那么无情,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 其实还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缓解庄靖铖的痛苦,让他走得舒服,安静一点罢了。 伸手入怀里取针包的时候,木易掏出来的,却是一个袋子,那是之前圆心大师交给他的。 圆心大师当初说,若是庄靖铖遇到危险之时,他束手无策,可开。 木易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圆心那老秃驴虽然一天到晚只知道阿弥陀佛,但是却也是有真本事吧,不管卜算还是医术,都是高超,会不会,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场景,所以刻意留下解决的法子? 一想到这儿,木易便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赶忙将袋子打开。 里头放着一张纸,上面简单的写了几句话,一个地址,一个人名,然而正因为这些,却让木易忍不住狂笑出声。 “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木易大笑。 一旁的腾策和清辉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脸绝望的木易,此刻却像是癫狂了似的,竟然大呼有救了。 当然,庄靖铖有救了,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事情,两人都是紧张的看着木易,异口同声道:“真的?” 木易这时也冷静了下来,道:“至少比现在多了几分希望。” 说着,木易也不耽搁,赶忙取出针包,在庄靖铖的身上下针,封住他体内四蹿的真气还有各种紊乱的气息,让他体内的气息重新归于平和。 随着木易的下针,庄靖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躺在那里,脸上的通红也已经消退下去。 “腾策,立刻备车,你随我带庄靖铖离开,希望还能赶得上。”木易脸色凝重的开口。 庄靖铖已经服用了七日还魂丹,那么他们就必须在七日之内,带着庄靖铖赶到圆心大师留言的那个地方,找到那个人,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不,现在已经没有七日了,只有五天半的时间。 腾策闻言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便去忙碌。 木易对着清辉道:“他此番还有一线生机,所有事情必须保密,你这里只要没有收到我们传回来的,他身死的消息,就说明他还有机会活着,该做的事情就不要懈怠,我可不想他若活下来了,回来还要收拾烂摊子。” 清辉连忙点头,一脸正色道:“明白。” 只要主子能够平安回来,便是要他豁出命去,他也会守住主子所打下的一切。 木易和腾策带着庄靖铖离开了,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也没有引起半点的波澜,靖王府闭门谢客,似乎真的在整改,在思过一般。 苏瑾寒自然也不知道这些。 庄靖铖被带走离开的时候,她正在府上招待前来看她的许安乐还有白秋落。 “瑾寒,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样差?”白秋落见苏瑾寒说着话,忽然就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难看,忙伸手拉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苏瑾寒的手冰凉得没有丝毫的温度,脸色也是白的。 白秋落的碰触似乎让她瞬间从出神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白秋落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之色忽然感觉有些心悸,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苏瑾寒说着,伸手落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去,苏瑾寒说不出那莫名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但是却感觉真实存在。 这几日她的心里老是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凭空冒出,偏偏她又没什么感觉,也是让人难受。 “是不是病还没有好全?要不你先休息吧,我们改日再来看你?”一旁的许安乐担心的说。 白秋落仔细看了看苏瑾寒的脸色,又给她把了脉,没发现什么不对,便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累着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和安乐改日再来看你。” 苏瑾寒此刻脸色已经恢复了些,但是精神却已经不如之前那么足了,闻言便也点头,道:“好,那咱们改日再聚。” 此刻的她,还真没有了招待两人的心思,好在两人也都体贴,主动提起离开。 随着两人的离开,苏瑾寒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只是多少还有些慌乱。 “青芽。”苏瑾寒忽然扬声喊道。 “小姐,我在。”刚刚送了许安乐和白秋落两人离开的青芽正巧走到门口,忙应了一声。 “青芽,你昨日去靖王府,可看见靖王殿下了?”苏瑾寒问。 她思来想去,这莫名的感觉不可能毫无由来,只可能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有了变化,才会有这样的感受。 而苏恒她才见过,爷爷也好好的,那么就只可能是庄靖铖了,话说起来,从她醒来之后,还没有见过他。 虽然明知道他可能在忙,但还是忍不住想到他身上去。 青芽摇头,道:“不曾。清辉说这些日子王爷会很忙,我昨日去的时候,说是在书房议事呢,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苏瑾寒摇头,她只是感觉而已,哪里说得上什么不对啊。 想了想,苏瑾寒又问,“昨日清辉可曾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没有。”青芽俏脸一红,赶忙摇头。 苏瑾寒见状,顿时明白两人许是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 若是庄靖铖真的有什么事情,清辉估计也是没有心思和青芽亲近的,真是她病了一遭,开始神神叨叨了。 苏瑾寒暗自决定,等她再养个几天,他若还没忙完,便去靖王府找他去。 回复(7)   第178章 病人有些特殊 下了决定之后,苏瑾寒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慌乱似乎也都平静了下来。 这般又过了三日,苏瑾寒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此刻,离苏瑾寒清醒过来,已经过去五日了。 这五日,庄靖铖一次也没有来过。 第六日,苏瑾寒起来,让青芽给自己仔细的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带着青芽出门,她要去找庄靖铖。 然而她还不曾走出苏府,便遇到了从外回来的苏恒。 或者说,假装从外回来的苏恒。 自从那日庄靖铖离开了苏府之后,苏恒便知道,苏瑾寒见庄靖铖不来找她,迟早是要去找庄靖铖的,所以一直没敢出门处理事情。 多半的时候他都呆在书房处理公务,寒苑之外,也有他的人守着,只要苏瑾寒那里一有动静,他就会知道。 苏瑾寒派青芽出门的事情他知道,本来还担心庄靖铖那里会露馅,不曾想他处理得好好的,苏瑾寒自青芽回来之后,倒是老老实实的呆了几日,然而今天苏瑾寒要自己出门了,苏恒顿时呆不住了,赶忙装作从外回来的样子,前来阻拦。 “恢复得不错,这是要出门?”苏恒心里虽然焦虑,但是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问。 他甚至伸手在苏瑾寒的头顶拍了拍,一脸亲昵的模样。 苏瑾寒忙往边上躲了躲,嘟着嘴道:“哥,你别给我头发弄乱了。” 随后又道:“嗯,是要出去,除了醒来的那会儿,我还没见过他呢,想去找他。” “小丫头,这是要去会情郎啊,怎么着,想他了?”苏恒一脸的好笑。 苏瑾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爽快的点头,本来就是想庄靖铖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知道他这几天在做什么,怎么不问我?”苏恒好笑的开口。 “哥哥知道什么?”苏瑾寒眼前顿时一亮。 “想知道?求我啊。”苏恒笑着调侃,心里却是暗叹,庄靖铖真正在做什么,又怎么能叫她知道?好在只有两日了,两日过后,当见分晓了。 苏瑾寒闻言转身就往外走,“才不求你,我自己问他去。” 苏恒忙伸手拉住她,状似无奈的开口,“你这丫头,哎……” “为了他好,这几日还是不要去找他比较好。”苏恒开口道。 苏瑾寒心里一紧,难不成他真的出事了?忙问:“这话从何说起?哥哥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嗯,这两天他遇到些麻烦,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被御史台的人给弹劾了,如今被罚在家中自省呢,你若是这个时候去见他,怕是会授人以柄,等再过些日子,风头过去了,想必不用你去找他,他也会悄悄来看你的。”苏恒说道。 这是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实,他倒也不怕苏瑾寒去查,再说了,眼下能阻止苏瑾寒的,怕是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果然,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道:“御史台的人弹劾?理由呢?为什么?皇上直接就同意了?” 苏恒听到她一连串的问话,顿时知道自己先前的担心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他就知道她不同于寻常女子。 所以便淡淡道:“弹劾他的理由是,他的手下当街抢马,目无法纪,嚣张跋扈,有辱皇室颜面。陛下自是同意了,否则他如今也不会在府上。” 苏恒似真似假的说着。 御史台弹劾庄靖铖的理由是真的,皇上同意也是真的,但同意的原因,却是因为庄靖铖自己请求让步所致。 “难道皇上又开始打压他了吗?”苏瑾寒呢喃道。 苏恒知道内情,自然明白不是皇上打压庄靖铖,但是这时他却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淡淡道:“或许吧。所以你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找他,等他渡过这段时间再说。” 苏瑾寒不是不知轻重的女人,所以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庄靖铖添乱,闻言也是点头,道:“哥哥说得在理,那我就不去找他便是,希望他能尽快解决此事才好。” 如今的庄靖铖正是夺嫡的热门,处在风尖浪口也是自然,苏瑾寒自然不会拖他的后腿。 “那哥哥,我先回房了,你若是有关于他的最新消息,一定要来告诉我。”苏瑾寒对着苏恒一脸认真的道。 即便是苏恒,此刻面对着苏瑾寒的殷切盼望,也不由得生出一丝狼狈的感觉。 要他骗这样的苏瑾寒,着实太难了。 不过他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总算将苏瑾寒给安抚好了,苏恒也是松了口气。 两日后,苏恒去了一趟靖王府,如今是他和庄靖铖约定的第九天了,按理说,七日还魂丹的效果已经出来了,但是庄靖铖没有去苏府找苏瑾寒,这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 但是想想,可能药效之后,庄靖铖会身体虚弱,需要修养,苏恒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多想。 但是却终归还是忍不住前来查看一番。 “苏公子,您来啦。”清辉看着苏恒行礼,笑道。 如今庄靖铖还有腾策都不在,清辉自然是王府管事的人。 “你们家王爷呢?”苏恒见他来了庄靖铖也没有出现,心里一沉,淡淡的问。 清辉面色不变,道:“苏公子请随我来。” 苏恒随着清辉去了庄靖铖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苏恒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人呢?” 清辉叹了口气,道:“王爷不在府上。” 见苏恒看着自己,清辉解释道:“王爷服用了七日还魂丹之后,出现了异常的反应……” 清辉怕苏恒不相信,便将当时的事情从头到位说了一遍,解释清楚。 “最后,木神医和腾策便带着王爷离开了京城,木神医说了,此行归期不定,在他没有传回王爷已死的消息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原来如此。”苏恒呢喃了一声。 这个消息,实在算不上好消息,因为庄靖铖的离开,意味着,苏瑾寒那里注定是瞒不住的,毕竟能瞒一日两日,却不能一直瞒下去。 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个结果,是生是死,都能有个答案,但是如今,却又变得遥遥无期。 苏瑾寒注定还是要知道庄靖铖的处境。 但是,比直接知道庄靖铖的死讯却又多了一丝的希望,因为,他是活着离开的,木易说等他们的消息,是生是死,总会有消息传回来。 只要不死,就有一丝的期盼。 “我知道了。”苏恒点了点头,离开了靖王府。 他知道,庄靖铖的消息没有必要隐瞒了,也瞒不了多久,苏瑾寒迟早会知道的。 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他相信,只要给了苏瑾寒一丝的希望,她便会勇敢的活下去。 时间辗转又过了七日,苏瑾寒醒来已经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她都没有见过庄靖铖。 苏瑾寒趴在桌子上,神情恹恹的,随手拨弄着眼前的杯子。 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也不曾回来,苏瑾寒有些望眼欲穿。 “不管了,他若是再不出现,我就去找他。”苏瑾寒猛的站起身来的,下了决定。 其实晚上是最好做探视的时机,可是架不住她怕黑啊,只能白天找个机会溜进去了。 可是这些日子她也去过靖王府,一直大门紧闭,似乎真的在里面闭门思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所以苏瑾寒要去见他,只能明着拜访了,她只怕自己去找他,会给他的对手把柄,所以才会一直迟疑,不过半个月,已经是苏瑾寒的极限了,她决定,明日一定要去见他。 然而,苏瑾寒的决定刚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另一件事情给打乱了阵脚。 青芽匆匆进门,在苏瑾寒耳边低声道:“小姐,烟雨楼来人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惊讶的抬头,烟雨楼来人? 要知道,烟雨楼虽然是她的势力,但是却除了每个月分红给她,却并不受她管辖。 怎么说呢,应该说不是真心的为她所用。 否则,像是烟雨楼那样的烟花之地,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消息来源。 毕竟青楼之地,三教九流无数,不管是朝堂的高官,还是市井小混混,只要是个声色犬与的男子,便可能会踏足这种地方。 虽然不一定每个人身上都能得到消息,但是只要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传出有用的消息来,那烟雨楼一晚上要接多少客啊,会得到多少消息? 本来她倒是希望烟雨楼能够帮她收集消息,只是可惜,烟雨楼是胡妈妈所管理的,自然不可能替她做这样的事情。 而如今烟雨楼竟然有人来,那是为什么?如今还没有到分红的时候啊,而且每次到了日子,她都会亲自去烟雨楼走一遭,可如今烟雨楼来人了,那是有麻烦了? 苏瑾寒心里瞬间闪过各种念头,随后看向青芽道:“将人带进来。” “是。”青芽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没过一会儿,带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进来。 苏瑾寒见过这丫头,她是跟在胡妈妈身边的人,胡妈妈宝贝得紧,从来不让人碰她。 小姑娘显得有些憔悴,眼睛还是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了,看到苏瑾寒,顿时直接跪在地上:“求姑娘救救妈妈和烟雨楼吧。” “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苏瑾寒像是被她的举止吓到了似的,忙开口说道。 说着,给青芽打了个眼色,让她将对方给扶起来。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要插手此事,这和当初水晓晓来求明显不同。 要知道当初水晓晓来求,苏瑾寒可是直接答应了要救水兰,其中固然有她早就谋划好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水晓晓和水兰在她心里的地位与烟雨楼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说都是她的势力,但是绣坊是她一手建立的,而水家更是她从贫民窟捞出来的,对她忠心耿耿,水家出了事情,她自然要尽力而为。 而烟雨楼却是不一样。 她虽然拿了烟雨楼的分红,但却是当初和胡妈妈谈好的条件,而胡妈妈也从来没有真心归顺于她,烟雨楼若是出事了,能帮她就会帮,若是不能,她也不会勉强,毕竟,亲疏不同。 或许是苏瑾寒和青芽的态度还算和善,让对方缓解了紧张的感觉,这才开口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原来早几日有人在烟雨楼喝酒,当然,也叫了姑娘,可是对方不按规矩办事,本只要伺候一个人的,可对方却不守规矩,强迫那接客的姑娘伺候两个。 这便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那两人还不是什么好货色,喜欢施虐,最后那个姑娘被虐待得遍体鳞伤,只剩了一口气。 胡妈妈作为烟雨楼的妈妈桑自然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怎么还会有姑娘敢和她做事? 胡妈妈自然是要帮姑娘讨个说法的,可是没想到对方却是有来头的,直接便派了人来将胡妈妈给抓走了,还将烟雨楼的姑娘都给关在了烟雨楼,暂时封闭了烟雨楼,说是要等将烟雨楼卖给新东家之后,由新东家决定她们的去留。 苏瑾寒听完之后不由得皱眉,道:“竟然这么嚣张?官府不管吗?” “官府?”钱儿冷笑一声,“官府那些人本就是那两个人找来的,怎么可能管?官官相护,又有什么好东西?” 钱儿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胡妈妈说了,小姐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只要小姐肯帮忙,胡妈妈就一定不会有事,烟雨楼也一定能够开得下去的,小姐……”钱儿说着,无比期盼的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却是没有立刻回应。 她察觉出了事情的不简单。 胡妈妈在京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经营烟雨楼多年,定然是有门道的,可是却依旧叫对方给拉下马来了,这有些说不过去。 对方定然已经准备了许久,才会一击毙命的。 她若是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贸然出击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不过这件事情也是个契机,一个能够将烟雨楼彻底收归己用的契机。 若是她能够解决此番烟雨楼的危机,不管是胡妈妈还是楼里的姑娘,定然会对她心生感激,到时候她再要她们做事情,想必她们也不会再排斥,那到时候,她便多了一双耳目,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天下之大,无不为利起早,她苏瑾寒也是一样。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人,大圣人,无利可图的事情,除非涉及到她自身的情感,或亲情或友情或爱情,否则她是不可能会插手的。 “我为何一定要插手?烟雨楼的姑娘便是没有了胡妈妈,也会有别的东家来接手,依旧做的是那档子买卖,在谁的手底下,又有什么区别?你此番来找我,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烟雨楼楼里姑娘的意思,又或者,是胡妈妈的意思?” 钱儿见苏瑾寒并没有立刻答应帮忙,反倒问她这么多问题,咬了咬牙,直接跪在地上,哭求道:“小姐,此事乃是烟雨楼所有姑娘的意思。胡妈妈是个好人,她从不会逼迫姑娘接客,楼里的姑娘接客都是自愿,也各自都有过去和故事,这么多年来,多亏胡妈妈照料才能安稳度日,胡妈妈对楼里的姑娘来说不仅仅是老鸨,也是恩人。” “若是小姐肯帮忙救胡妈妈出来,让烟雨楼继续开下去,楼里的姑娘定会感激小姐的,往后定会和小姐一条心,将来若是小姐有所差遣,定然不会有所推辞的,请小姐成全。” 钱儿说着咚咚咚的叩首,一副她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模样。 苏瑾寒看她这样,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仔细将烟雨楼之事其中的利弊都权衡清楚之后,苏瑾寒觉得此事可行,便对着钱儿道:“你先起来。此刻先不忙去救胡妈妈的事情,他们便是抓了胡妈妈,一时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若是她们当真草菅人命的话,我自有法子对付她,咱们先去楼里看看受伤的姑娘。” 钱儿一听苏瑾寒终于愿意帮忙,眼睛顿时亮了,至于苏瑾寒说暂时不救胡妈妈,她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好听苏瑾寒的。 毕竟如今烟雨楼和胡妈妈都指望着苏瑾寒救命呢。 苏瑾寒换了一身衣裳,跟着钱儿去了烟雨楼。 烟雨楼被封,楼里的姑娘却被禁足,不能离开,只有楼里厨房的下人能够离开,而钱儿正是借此离开的。 不过要带着苏瑾寒进去,她自然不能走的时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三个人吧,若是那样,苏瑾寒她们到时便出不来了。 于是钱儿带着苏瑾寒等人到了另一条隐秘的通道,从侧面进入了烟雨楼。 往日里热闹的烟雨楼里面一片沉寂,透着些萧索和荒凉。 间或有个别姑娘坐在椅子上或者栏杆上喝酒喝茶又或是聊天,但更多人都在屋里,没有出来。 显然,大家都被吓坏了,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苏瑾寒的到来并没有刻意的去惊动旁人,而是直接来到了受伤的那个姑娘的房里。 “莫姨,小姐来看晓红了,晓红还好吗?”钱儿上前轻声问道。 晓红便是那个被虐待了的姑娘。 “小姐,小姐,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晓红吧,她快不行了,再不看大夫,她会死的。”莫姨顿时泪流满面的哀求。 烟雨楼被封,楼里的姑娘不能出去,外头的大夫也不能带进来,晓红本就受了虐待,身体被折腾得就剩下一口气,如今不能看大夫,身上的伤且不说,她如今高热不退,若是继续下去,怕是真的要丢了性命了。 “都伤在哪儿了?怎地这样严重?”苏瑾寒皱眉问道。 她虽为利,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晓红可能丢了性命,心中也是不忍。 莫姨哽咽道:“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身上都是鞭痕和淤青,还有些被火烫过的伤口,如今隐隐有些发炎了,最严重的是下面,撕裂了不说,还被他们用尽法子折磨,如今还时不时的出血,若是再没有大夫救治的话,怕是性命真的保不住了。” 一旁的钱儿却没有了莫姨的冷静,哭道:“他们简直就是畜生,若不是我进去送水察觉到不对,晓红她已经没命了。” “晓红既不情愿,为何不求救?”一旁的青芽听了也是不忍,但还算冷静的开口问。 “他们将晓红的嘴巴给堵上了,晓红说不出话来,自然无法求救。”钱儿说。 苏瑾寒闻言紧紧的皱眉,低声骂了句“畜生”。 “找大夫的事情交给我,我现在立刻去请大夫来,你们且都留在楼里,不要叫人看出破绽来,知道么?”苏瑾寒道。 两人闻言顿时欣喜,道:“记下来,我们先替晓红谢小姐救命之恩。” 两人说着便要跪下。 苏瑾寒让她们不要这样客套,随后便带着青芽离开了烟雨楼。 带着青芽离开后,苏瑾寒吩咐青芽去准备她要的东西,而自己则是去找了白秋落。 苏瑾寒去找白秋落的时候,邵南初也在,看到她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瑾寒,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快来,坐。”白秋落看到苏瑾寒,顿时笑了,上前拉她。 苏瑾寒笑了笑,和邵南初打了个招呼,旋即看向白秋落,轻声道:“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咱们什么关系啊,有话直说,能帮我绝对不推辞。”白秋落利落的开口。 苏瑾寒道:“帮我救一个人。” “行,没问题,我本来就是大夫啊,救人不是我的本职工作么。看你弄得这么正式,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白秋落松了口气,笑道。 “先不忙着答应,这个病人有些严重,关键的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我怕你不能接受。”苏瑾寒轻声道。 世人都轻贱妓子,虽然白秋落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但是苏瑾寒不能肯定,她就能够免俗。 “什么身份这么特殊,让你觉得我会不答应?”白秋落笑着问。 苏瑾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邵南初一眼,这才低低的开口道:“她是个妓子,烟雨楼的挂牌姑娘。”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回复(4)   第179章 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苏瑾寒说对方身份特殊,但是不管是白秋落还是邵南初,都没有想过,对方竟然是妓子。 尤其是邵南初,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不悦。 苏瑾寒自然看到了他的不悦,坦然看向白秋落,“若是为难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 之所以第一个来找白秋落,一个是因为她不但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同时也是个女子,是个大夫,如果她帮晓红诊治,有许多都不用避讳,能最彻底的检查晓红身上的伤。 如果是个男大夫,便是晓红身为妓子,恐怕也不见得放得开。 虽说病不讳医,医者也常说在他们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的存在,但是说到底,男女有别这个念头在人的心里根深蒂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解开的。 白秋落的怔愣也不过瞬间,很快她就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为难的,我去拿药箱,你等我。” 说完之后,白秋落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里间,拿自己的药箱去了。 邵南初皱眉看着苏瑾寒,道:“没想到苏小姐也这般无状。” 苏瑾寒闻言秀眉蹙了蹙,旋即又缓缓松开。 白秋落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她叫白秋落去给一个妓子治病,确实有些莽撞了。 她看着邵南初诚恳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世子见谅,我一定会谨慎行事,不让消息走露出去,保证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邵南初面色清冷,“你若真为她考虑,便不会来这一趟。” 苏瑾寒面色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她承认,她来找白秋落,是下意识的行为和举动。 是因为她真的将白秋落当成了至交好友,觉得她不会是那种以身份看人的女子,不会介意病人是个妓子,所以才来。 如今想来,确实会对白秋落有影响。 但是邵南初这话,说得却好像她不在意白秋落,只是利用她而已,这让苏瑾寒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要知道,所有下意识的举动,都是因为她真的相信对方,对对方不设防,才会有,可在邵南初的嘴里,却好像是不在意似的。 苏瑾寒心里不舒服,但是邵南初是白秋落心爱之人,她也不好直接和邵南初冲突。 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苏瑾寒道:“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劳烦和秋落说一声,我有事,先告辞了。” 苏瑾寒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心里俨然有了怒气。 她不是气邵南初的态度,因为她很明白,让白秋落给一个妓子治病,本身也是一种冒险,邵南初有意见是正常的,恰恰可以说明他在意白秋落。 她气的是邵南初怀疑她对白秋落的用心。 这让她简直无法接受。 她要不不交朋友,交朋友都是用心的,却被邵南初这样质疑,她感觉到一种羞辱。 “瑾寒,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就在苏瑾寒转身的时候,屋里的白秋落匆匆出来,她虽然没有听到邵南初和苏瑾寒的具体对话,但是苏瑾寒要走的话,却听了个尾音。 她了解苏瑾寒,也多少明白一点邵南初,明白肯定是邵南初有意见,才会惹了苏瑾寒生气。 匆忙拉着苏瑾寒的手不让她走,白秋落转头看向邵南初,脸上是冷淡之色,“世子爷,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若是你不能够接受,那么就请吧,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白秋落这话一出,邵南初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冷了,看着白秋落的目光都透着淡淡的凉意。 白秋落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怒气似的,继续道:“不对,这地方是世子爷的地盘,该走的人是我才对,世子爷放心,此番走了,我便不会再回了,世子爷只管将地方收回去便是。告辞。” 说完之后,白秋落拉着有点走神的苏瑾寒往外走。 苏瑾寒有些呆,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这是闹脾气了? 然而她们也没有走成,刚刚是苏瑾寒被白秋落拉住了,而这会儿,是白秋落被邵南初拉住了。 “不许说气话,别闹。”邵南初依旧冷冷的开口。 他清冷如初,但凝视着白秋落的目光却显得格外的认真。 “没有人和你闹,我说认真的,世子殿下。”白秋落并不示弱,冷冷的回应。 苏瑾寒眨了眨眼,终于确定两人应该是闹矛盾了。 这样一想,她倒是有些理解方才邵南初的恶劣态度了。 她这算是被迁怒了? 不过再一想,自己的到来似乎激化了两人的矛盾,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眼看着邵南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瑾寒眨了眨眼,特别识趣的道:“二位似乎有话要说,秋落,我先出去等你哈,你们慢慢聊,我不着急。” “瑾寒……”白秋落拉着苏瑾寒,特别不情愿的皱眉。 “有什么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才是,这样躲开,也不是办法,迟早是要面对的。”苏瑾寒凑到白秋落的耳边,轻声开口劝道。 白秋落皱了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将自己的医药箱递给苏瑾寒,白秋落不放心的叮嘱,“帮我提着箱子,不许自己走了,等我。” 显然,她是担心苏瑾寒会介意邵南初方才的态度,不等她,一个人走了。 苏瑾寒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道:“好,我在外头等你,好好谈谈,别吵架。” “嗯,放心吵不起来。”白秋落说。 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邵南初低语,就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似的。 苏瑾寒想了想,觉得白秋落说得有道理,以邵南初那清冷清冷的性子,就算白秋落想和他吵架,怕是都吵不起来。 这样想着,她倒是放心不少,直接提着箱子出了门,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苏瑾寒直走到院门的圆拱门之下才停下来。 靠在拱门之上,苏瑾寒含笑的目光看向房门,又收回来,旋即低低的笑了。 方才看着两人闹别扭的模样,竟让苏瑾寒感觉到了丝丝的甜蜜气息,似乎当初的她和庄靖铖也是这般,不时的闹闹脾气,然后再和好,这样一想,反倒越发的想念他了。 等解决了此事,就去找他。 苏瑾寒暗想。 屋里。 苏瑾寒离开之后,白秋落和邵南初就像是两根木头似的,杵着,却都没有开口。 拉着她留下,如今两人独处,却又不说话了,白秋落看着邵南初,心里腹谤不止,险些没给自己气死。 “没话说吗?没事那我就走了,瑾寒还在外面等我呢。”白秋落开口,被邵南初拽在手里的手开始挣扎。 邵南初用巧劲禁锢着她,让她既感受不到疼痛,也挣脱不开。 “不要去。”邵南初开口,依旧简短意赅。 白秋落平静的看他:“我是去治病的。” “那是个妓子。” “如果你因为对方是个妓子就阻拦我去治病的话,那我看不起你,邵南初。”白秋落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淡淡道。 “不是。”邵南初紧了紧她的手,她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邵南初低声道:“如今有人盯着你,若是被人发现你给妓子治病,会有麻烦。” 白秋落低低的笑,并没有因为他难得的话长而感觉到愉悦,淡淡道:“所以我不该去,由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去死。” “我派人替你去。” “派一个和你一样,对妓子心存歧视的人去吗?”白秋落冷冷的开口。 哪怕明知他不是这样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满心的怒气,淡淡道:“邵南初,治病救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没有全力干涉和剥夺。我不过是不小心救了你一命而已,然后为了查清楚白家村被屠一事,暂时跟在你的身边而已,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放弃医术?” “没有要你放弃,只是暂时忍耐下。”邵南初看着她脸上的愤怒,也明白她这段时间,压抑坏了,声音柔和了几分,解释。 “暂时忍耐,你说这话多久了?我入京又多久了?邵南初,你若是怕我败坏你的名声,大可以离我远点,不必管我,我会医术,我能养活自己,用不着攀附于你。” “再说,你我不过是救与被救的关系,不过是合作关系,你没有资格管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我都不会回来这个院子住了,你大可不必怕你的那些对手会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毕竟我们本来也没有关系。”白秋落憋闷坏了,一通话不经大脑的就说了。 说完之后,白秋落爽快了,却也有些愣,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为什么她心里闷闷的? 白秋落蹙眉,不明所以。 邵南初目光深沉的看着白秋落,冷冷的声音绷成了一条直线,手上的力道也大得让白秋落疼得不住的皱眉。 他说:“你是这样觉得的?”觉得他们除了恩情和合作,半点关系也没有。 白秋落点头,就要开口应是。 然而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让她猛然愣在了原地。 唇上一凉,已经被他的薄唇欺压而上。 他的唇如他的人一般,也是清冷冰凉的。 然而此刻,他的态度却似乎格外的热烈,辗转间直接剥夺了她的呼吸,让白秋落几乎回不过神来。 心口剧烈的心跳声似乎连带着胸腔都要爆裂开来了,他……吻了她? 白秋落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这人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覆上她的眼,喉间似乎滚动着笑意。 好一会儿,当邵南初因为白秋落无法呼吸而放开她时,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 白秋落犹如缺水的鱼一般,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指着邵南初的手不断的发颤,“你……你……” 却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这样你觉得没有关系?”邵南初嗓音依旧清冷,却带着淡淡的哑,显得很是惑人。 这人看着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红,似乎半点改变也无。 白秋落心里愤愤不平。 她被强吻了,被调戏了,可是眼前这人却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这是你强迫我的。”白秋落怒道。 她抚着狂跳着还没有恢复平静的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搅乱了。 “你不愿意?”邵南初挑眉,上前一步,更贴近她,眼中难得的闪过一抹笑意。 白秋落想了想,她并不是完全的菜鸟,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交了男朋友的,会穿越过来,和男朋友也有那么点关系,自然明白亲吻这个举动的寒意。 再想想,她刚刚并没有不情愿,反倒是迎合的,也就是说,她心里是愿意的。 这个认知让她悚然一惊。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一惊喜欢上他了吗? 可是她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 不说她还想回去,就说他们的身份,在这个要求门当户对的古代,就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白秋落特别平静的道:“我们不可能的。我立志要当个大夫,可你是堂堂的世子殿下,你我二人身份犹如云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在乎,交给我。”邵南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依旧坚定。 “可是我在乎。而且你其实并不能接受我是个大夫的事实不是吗?”白秋落安静的笑了。 虽然邵南初之前双腿残废的时候一直都在白家村,甚至后来在轮椅上还跟着她出诊,但是白秋落却敏感的察觉到,他并不喜欢她行医。 “只是不喜你抛头露面。”并不是不喜欢她行医,相反,他很喜欢她脸上流露出认真和神采奕奕的神色来,那样的她,璀璨无比。 只是,她太耀眼,耀眼得他恨不得将她给藏起来,恨不得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所有患者的大夫。 “都是一样。”白秋落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看,邵南初,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说身份,就说咱们两人之间,也是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医术是我无法割舍的存在,这两三个月的压抑,已经够了。你无法打破这个看法,咱们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放手吧。”白秋落轻声说道。 既然理念不合,又何必继续纠缠,害人害己。 邵南初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大变,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冰冷,还有狰狞。 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够放手?不能,不可以。 邵南初看着白秋落开合的唇瓣,只觉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不想听她这恼人的小嘴说出任何他不想听的话来。 毫不犹豫,再次故技重施的封住了她的唇。 白秋落先是一怔,旋即疯狂的挣扎起来,然而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禁锢,最终,狠狠的力道将她压在他的胸口之上,让白秋落疼得轻吟出声。 邵南初听到她痛苦的声音,忙放开她,却被她迎面一巴掌甩在脸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邵南初偏过头去。 缓缓转头,看着白秋落。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摔他耳光,哪怕是府上那些觊觎他地位的人,也从来只敢暗中下手,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白秋落满脸红晕,气息不匀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死流氓,再敢这样对我,就不是这样了。” 她保证会把他扎成马蜂窝。 在心里狠狠的想着,白秋落愤愤的转身离开。 这次邵南初没有留她,只是注视着她开门离开的背影,缓缓放下遮挡着脸的手,能看到他脸上一个隐隐的巴掌印。 苏瑾寒等了好一会儿,就见白秋落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冲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邵南初一眼,他站在屋里,光线明暗纠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唯独一双眸子透出清冷和孤寂之色。 走出老远,白秋落才放开苏瑾寒的手,脸上尤带着些许怒色。 不过好在她也算是冷静下来了,看着苏瑾寒道:“还没问你要去哪儿呢?” 苏瑾寒倒是没有立刻说去处的问题,目光打量着白秋落,喃喃道:“看不出来啊,邵南初那么清冷淡漠的一个人,竟然会对你用强?” 莫非男人的骨子里都刻有这霸道的暴力因子?庄靖铖对她,也有过好像…… 苏瑾寒想着,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烫。 好在这时白秋落正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 “那就是个臭流氓,明知道不可能,还耍流氓,不要脸。”白秋落愤愤到。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想着,白秋落不由得一怔,结婚……她竟然已经想得这么远了吗? 可是,他们是不可能的啊。 白秋落想着,有些黯然。 苏瑾寒见他骤然变得有些黯淡,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白秋落既然没有开口说,她也不好开口问,便道:“好了,不管他了,你当真决定要随我去给她看病吗?” “当然,难不成还是假的不成。”白秋落点头道。 “那好,你就这样去可不成,走吧,先去换一套衣服去。”苏瑾寒带着白秋落往绣坊而去。 白秋落毕竟是个女子,名誉自然重要,而且如今烟雨楼也是多事之秋,她自然不能害了白秋落,最起码换身男装再去,也算是一种遮掩。 随后,苏瑾寒带着白秋落再次前往烟雨楼,到了晓红的房里。 期间,苏瑾寒已经将晓红的事情告诉了白秋落。 白秋落顿时愤愤不平,大骂世上男人没个好东西。 她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看到的车祸现场。 明明说要出差的男友却和另一个女人在同一辆车上发生了车祸,而她,接到急诊赶赴现场,将他们接回了医院。 后来,后来她就在手术室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头晕,然后穿越了。 苏瑾寒在一旁看着白秋落难得的失态,心想,方才邵南初的做法怕是真的刺激到白秋落了。 钱儿和莫姨欢天喜地的接了苏瑾寒进来,却不住的往她身后张望,“小姐,大夫呢?” “这儿呢。”苏瑾寒直接将白秋落拉到身前,说。 两人怔怔的看着白秋落,眼中的失落很是明显。 “小姐,这……晓红的情况很不好,可开不得玩笑,这小公子这么年轻,怕是连针都拿不稳,如何能治晓红的伤?”莫姨轻声开口,虽然极力忍耐,却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埋怨之色。 苏瑾寒知道她们不相信白秋落,却也不挑明,道:“难不成你们想找个老头来给晓红看伤?若是晓红知道自己赤身裸体叫老大夫给看了,便是醒了,怕也是要别扭埋怨了。” “小姐想让他看晓红身上的伤?”钱儿顿时面色大变,惊声道。 “咦?是啊,怎么,有问题吗?”苏瑾寒奇怪的看她。 钱儿脸色难看,莫姨也同样如此,还是莫姨开口道:“小姐不要说笑了,虽然晓红是妓子,但是也当不得如此羞辱,只需找个大夫把个脉,再开些药调理便是了。” 显然,她们都觉得,苏瑾寒是在故意羞辱她们,并不是想要真心实意的帮她们的忙。 苏瑾寒闻言顿时好笑,道:“你们想什么呢?她是我的好友,乃是一个姑娘,医术精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帮忙,要她给晓红救治呢。再说了,你们都说了,晓红身上的伤那么严重,伤口肯定也需要处理,上药,不具体看,如何能够胡乱开药?” 莫姨和钱儿听说白秋落是个女子,眼神更加抵触了。 苏瑾寒说的道理她们也明白,只是如今,医婆可是害死了不少人的,她们可不敢相信苏瑾寒带来的人,即便苏瑾寒信誓旦旦。 “多谢小姐好心了,只是晓红的情况严重,还是让个有经验的老大夫前来号个脉,开副药方吧,我们以往也有姑娘受伤,都是这么处理的。”莫姨道。 显然,她们对于让白秋落给晓红全身检查治病的事情很抵触。 苏瑾寒自然看出来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此番是你们求到我府上,我才多管闲事的,你们以为我朋友是什么人?她都不介意你们的身份,前来给晓红救治,偏就你们这样叽歪,咱们走,晓红不治了,烟雨楼的事我也不管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第180章 进展 其实苏瑾寒算得上很好说话的一个人,虽然重利,但也重情,这点体现在她对身旁朋友的态度上。 她是个真正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是那种在战场上能够让人安心将后背交付的人。 虽然她想彻底的将烟雨楼收归己用,但是她却舍不得让自己的朋友受丝毫的委屈。 所以当莫姨和钱儿对白秋落表现出之意和不屑的时候,苏瑾寒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她们。 眼见苏瑾寒拉着白秋落转身就走,丝毫都没有要停留的意思,看着也不像是故作姿态拿捏她们,莫姨和钱儿顿时慌了。 要知道,苏瑾寒可是她们如今唯一的希望,若是苏瑾寒当真撒手不管了,烟雨楼易主且不说,牢里的胡妈妈肯定是没人能救的,届时胡妈妈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两人再不情愿,也不敢再有意见,忙上前拦着两人。 “这位姑娘,方才是我们态度不好,实在是这医婆之流害人不轻,还请姑娘勿要怪罪,我们给姑娘陪不是了。”莫姨到底年长,又在风月场所多年,虽近来已经不接客了,但是手段却是圆滑的。 拉着钱儿对着白秋落就是一拜。 她看出来了,眼下苏瑾寒生气是为了白秋落,所以,白秋落的态度决定了苏瑾寒的态度。 果然,苏瑾寒看到她们的举动,脸色缓和不少。 莫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小姐既请姑娘来,想必是信得过姑娘的医术,姑娘又是女子,能更好的替晓红检查伤口,如此就有劳姑娘了,方才是我们不知好歹,恳请姑娘万万不要计较,只要能治好晓红,便是姑娘要打要罚,我们也都认了。” 莫姨说的这些,她们心里也都明白,知道苏瑾寒是为了晓红考虑,才找了个女大夫来,可是女子为医的极少,更何况白秋落这么年轻,她们也无法相信白秋落的医术。 烟雨楼中的姑娘们感情身后,犹如一家人般,她们也是真的不想晓红出事,所以才会质疑。 白秋落本来也没有很生气,因为她明白,她年纪太轻,又是女子,不得人信任她会医,也是很正常的,当初在白家村,她就已经经历了够多了,所以并不在意两人的态度。 又见莫姨进退有度,可圈可点,便拉了拉苏瑾寒的手,道:“好了,不生气了,她们也是正常反应,咱们不是来给人治病的么,先看看病人吧。” “好吧,就依你。”苏瑾寒此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又见白秋落这么说,也就松了口。 “姑娘这边请。”莫姨松了口气,领着白秋落和苏瑾寒往里走。 她心里自然不是真的相信了白秋落的医术,只是在她想来,白秋落不行,她们再想办法悄悄去找个大夫来给晓红看就是,却犯不上为了这事儿得罪了苏瑾寒,毕竟如今烟雨楼和牢中的胡妈妈可都是指望着苏瑾寒的。 来到里屋,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晓红,白秋落不由得皱了皱眉,给她把了脉,又碰了碰她烧得滚烫的额头,白秋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跟着,白秋落掀开了晓红身上盖着的被子。 晓红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便是不用褪去,也能看到纱衣覆盖下的肌肤上的伤口。 莫姨自答应让白秋落给晓红治病开始,便知道会有这样一幕,所以倒也没有阻拦。 白秋落随后将晓红身上的纱衣揭开,没了最后一层朦胧的遮挡,晓红身上的伤口彻底的暴露在了她们的眼中。 “畜生。”苏瑾寒不由得愤怒的低骂。 这话她在听了莫姨口诉晓红伤口时也曾骂过一句。 但是听不如见,真正见到这样的伤口,苏瑾寒还是觉得震撼,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愤怒。 虽然晓红是妓子,但是受到这样的对待,却也太过了,这根本就不拿晓红当人看。 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遍布着淤青和各种各样的伤口,鞭伤烫伤更是无比寻常,这样的身子,便是养好了,定然也是要留疤的,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着实太过残忍了。 白秋落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愤怒之色,不过她还算冷静,仔细检查了晓红全身上下,包括私密处的伤口之后,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膏,分别递给莫姨和钱儿,自己手上也留了一瓶。 “这些都是上好的伤药,先给她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抹上药,小心些,不要太重了。”白秋落嘱咐。 两人接过之后纷纷点头。 随后三人齐心协力,替晓红全身上下的伤口都上了药。 上好药之后,白秋落又忙着给她降温,又开方子给她口服,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她虽然当初修的是外科,但是她本身是中医世家出生的,对中医药材之类,也算了解,而且穿越过来之后,她在白家村的时候曾和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太医学习过一段时间,如今她的中医号脉诊治的手段虽然还比不上一些老中医,但是也还拿得出手,至少不会耽误病人。 一番折腾下来,晓红虽然依旧在昏迷,但是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而她脸上红扑扑的颜色也已经退去,包括她紧蹙的眉头也放松了些,显然是不那么痛苦了。 莫姨和钱儿早就被白秋落的手段给征服了,此刻又是诚心的向她道谢。 白秋落摆了摆手,道:“无需这般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职。” 莫姨和钱儿知道自己先前误会她了,此刻对白秋落简直就是言听计从,苏瑾寒见状也是宽心不少。 “秋落,既然晓红已经没事了,咱们就先走吧,天色也不早了。”一番折腾,此时已经到了下午,马上就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你走吧,我得待在这里,她的情况还不稳定。”白秋落摆了摆手,说。 苏瑾寒顿时瞪大眼睛看她,留在青楼?天哪,她没听错吧? 要是让邵南初知道她不但带着白秋落来了青楼给妓子治病,还让她留在青楼,他不得生撕了她哦。 苏瑾寒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还是不要了吧,你回头再来给她复诊就是了。”苏瑾寒眨了眨眼,说。 “没事,反正我和他闹翻了,如今也没处去,就住在这儿好了。”说着,白秋落看向莫姨,“莫姨,这里还有空房间吧?” 莫姨此刻也是傻眼了,她还从没见过像白秋落这样的人。 先是小小年纪却学医,而且医术高超,如今竟然要住在青楼,这世界是怎么了? 青楼可是让好人家的女子闻之唾弃的地方啊,虽然莫姨不会妄自菲薄,但是真正的被当成了正常人,她却有些不习惯。 不由自主的,莫姨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苏瑾寒。 “莫姨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秋落谈一谈。”苏瑾寒道。 “哎,二位小姐自便。”莫姨应了一声,忙拉着钱儿离开的房间。 苏瑾寒这才面露苦笑,看着白秋落道:“秋落,别胡闹了,这里可是青楼,你怎么能住这里呢?” “为什么不能住?现在被封了不是吗?又不会有男人来,我又不用接客,怎么住不得了?”白秋落理直气壮的反问。 苏瑾寒脸上的苦笑越浓,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再说了,若是让邵南初知道我不仅带你来这里给人治病,还让你住在这里,他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我要住哪儿就住哪儿,关他什么事。”白秋落哼了一声。 此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是冲动了,毕竟青楼这种地方,旁人避之不及,实在不是一个清白女子能住的地方,但是扯上了邵南初,难免就要嘴犟了。 苏瑾寒就是这么和庄靖铖斗嘴斗过来的,也知道白秋落此刻只是嘴硬,又好声好气的劝了几声,总算让白秋落改了口。 见终于说通了白秋落,苏瑾寒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两人一起离开了烟雨楼。 “你当真不回去了?不怕他生气吗?”马车上,苏瑾寒问白秋落。 “当真不回去了,他生气关我什么事?”白秋落声音清脆的开口,并没有太多的不舍模样。 但苏瑾寒观她神色看似平静,却略微有些黯然,显然也是在意的,便问:“你和他是出了什么问题了?能和我说说吗?或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白秋落看向苏瑾寒,迎着她关切的眸子,心里感动,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便将自己的烦恼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其实我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嗯,怎么说,要不是今天他忽然吻我,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自己喜欢上他了。”白秋落说着不由得轻咳一声,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脸红。 苏瑾寒倒是没有笑话她,毕竟,当初的她不也是这么后知后觉么,要不是和许安乐的一袭对话,她也是个懵的呢。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我就一直住在那个院子里,他身份高贵,但是家里却不稳定,有人要他的位置,一直和他争斗,为了不给他惹麻烦,我都不能行医,不能治病救人。你知道身为一个大夫却不能治病救人的感觉吗?那感觉简直快要把我给逼疯了。” “要不是有你和安乐,我早就离开那里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我无法为他抛下我最爱的医学事业,我喜欢治病救人,无法割舍,而他身份尊贵,也不可能娶我这个身份低微的人,而且我行医,就算他能娶我,家里也不会允许我行医的。” “既然如此,怎么都会有冲突,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在现在纠缠还不深的时候分开好了。”白秋落说。 苏瑾寒闻言若有所思,抛开感情来讲,白秋落的做法确实是最好的,最妥当也最理智的。 毕竟两人身份犹如云泥,就如白秋落所说,两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在一起,太难太难。 加上白秋落行医,女子行医,注定是要被世人用有色眼光看待和诟病的,确实不适合做一个世子的世子妃。 但是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无厘头的东西,能不能在一起,会不会在一起,最终主要还是取决于两人的态度和为之付出了多少。 就好比当初,她和庄靖铖,又何尝不是云泥之别? 庄靖铖是皇子,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身份低微,但是他们依旧走到了现在,虽然还没有成亲,但两人已经认定了彼此,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奇迹? 虽然白秋落和邵南初的处境比之她和庄靖铖还要不如,但是苏瑾寒相信,若是邵南初是真心对白秋落,凭他的聪明才智,两人总是能够在一起的。 想到这一点,苏瑾寒索性不再去劝白秋落,而是道:“既然你已经这样决定了,那我也不拦着你,你如今既没有住处,暂时去我那里如何?” 白秋落倒也不矫情,利落的点头,“好,那就先住在你那儿。不过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我能有什么麻烦。”苏瑾寒笑道。 住在她那儿,总比住在外头强,想必邵南初也能够安心一些。 苏府很大,但是苏府的人却很少,正经的主子就苏爷爷,苏恒和苏瑾寒三个,其他都是下人,所以苏府的院落绝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苏瑾寒将白秋落带回苏府之后,直接便让下人收拾出寒苑隔壁的院子给白秋落住。 白秋落倒有些不好意思,和苏瑾寒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还劝来着。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你就在你院子里找个屋子给我住就好了,我一个人,哪里住的了那么大的院子。”白秋落苦笑道。 苏瑾寒吞下嘴里的饭菜,这才道:“你可是来我这里做客的,哪里有和我同住一个院子的道理。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这苏府够大,真正住了人的院子可没几个,给你一个院子,你也方便自在些,免得想要做点什么还要顾忌我。” “另外我会拨几个下人给你,你不用客气,想要什么就只管吩咐他们,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知道么?” 白秋落闻言只得点头,苏瑾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就显得虚伪了,而且苏瑾寒对她也是真好,她自然不会再拒绝。 “好,我记下了。”白秋落笑道。 次日,京兆府衙门大牢。 苏瑾寒站在一间牢门之外,看着里头坐着的胡妈妈。 胡妈妈身上略有狼狈,但看着还算不错,至少除了身上看着凌乱了些,并没有被用刑。 看到苏瑾寒出现,胡妈妈眼前一亮,走到门边笑道:“就知道小姐一定不会不管我。” 苏瑾寒淡淡道:“我倒是不想管你,但都求到我头上了,而且我也拿了那么多的分红,总不好什么都不做。此番的事情,说说吧,可知道后面是睡?” 明面上看着是两个嫖客因为不满而对付胡妈妈,但是苏瑾寒和胡妈妈都心知肚明,这后头肯定是有人的,有人看上了烟雨楼这块大蛋糕,想要拿下,而拿下胡妈妈,不过是个试探而已,若是胡妈妈背后没有人,那么很快烟雨楼就会被吃掉,若是有,对方就要看能不能敌得过了。 胡妈妈闻言正色起来:“烟雨楼早就被觊觎了,只是自从小姐接手烟雨楼之后,倒是不曾出现过什么岔子,一直都有人暗中护着。只是近些日子暗中之人不知为何,似乎都不再插手烟雨楼的事,烟雨楼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被打击了,我还以为小姐不要我们了呢,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胡妈妈微微一笑,显然认定了这暗中之人就是苏瑾寒。 苏瑾寒没有解释,只是心里却暗自纳闷。 她虽然收了烟雨楼,但其实一直都是放养的状态,并没有多么的在意,又或者说,她知道烟雨楼以胡妈妈为尊,轻易拿不下来,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她手上的力量有限,都是用在钢刃上的,并没有派人去照看烟雨楼。 可是胡妈妈的话不会假,那么,是谁在照看烟雨楼? 脑子里不断的思量,最后停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他是知道她插手烟雨楼的,而以他的性格,暗中替她照看,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瑾寒想着,心里微微一暖,几乎笃定了就是庄靖铖所为。 但是胡妈妈却说近来烟雨楼之事无人看管,那么,是庄靖铖那边真的有大麻烦,所以照顾不过来了吗? 可是,他如今在家自省,又会有什么样的大麻烦? 苏瑾寒想到这里,顿时感觉心烦气躁。 “小姐,小姐?”胡妈妈连着叫了两声。 苏瑾寒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这次的事情,明面上看着是两个二世祖,但是根据老早之前的情况来看,此番对烟雨楼下手的,应当是当今的……”胡妈妈说着,凑到苏瑾寒的耳边,轻声道:“应当是三皇子青王殿下。” “是他?”苏瑾寒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 “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没错了。他几次找到我,说想将烟雨楼收归门下,只是妈妈我没什么大志向,都拒绝了,但如今看来,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烟雨楼此番能够渡过此劫,将来任由小姐差遣,妈妈绝无二话。”胡妈妈一脸郑重的开口。 苏瑾寒和庄靖铖是恋人,庄靖铖是当今靖王,如今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若是烟雨楼听从苏瑾寒的号令,等于便是站在了靖王这边。 虽然烟雨楼看似一群妓子没有用处,但是烟雨楼乃是烟花之地,三教九流的人多,各路官员也时常微服而来,言语之中,总会有些话漏出来,而这些消息,对庄靖铖自然是有用处的。 可以说,有烟雨楼在,庄靖铖便等于多了一双耳目。 面对胡妈妈的表忠心,此刻的苏瑾寒倒是没有立刻接受,而是淡淡道:“事情解决了再说吧,万一妈妈反悔了呢?” 胡妈妈闻言顿时苦笑,知道苏瑾寒是在介意之前她没有追随的事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苏瑾寒却不想多说,直接转身往外头走。 “希望妈妈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苏瑾寒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人却早已走远。 胡妈妈看着空无一人的牢房,不由得轻叹口气。 想想八九个月前苏瑾寒来找她的时候,处事还带着稚嫩,所以后来她知道苏瑾寒是空手套白狼的时候,她才会没有追随苏瑾寒。 但是烟雨楼有神秘人庇护,让她明白,苏瑾寒的存在是有作用的。 可是她并不想将楼里的姑娘牵扯进太危险的事情上,所以便假装不知。 但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 关键是,不过八九个月时间过去,苏瑾寒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此刻的她,除了带着烟雨楼投诚,别无他法。 苏瑾寒到牢房里探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庄靖行的耳中。 “什么,竟然是苏瑾寒?”庄靖行听到苏瑾寒涉及到烟雨楼的事情中,也很惊讶,完全不可置信。 “嗯,眼线亲眼所见。” 庄靖行微微沉默,若要说是苏瑾寒一个人,他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烟雨楼那么好的一个收集情报的地方,怎么可能由苏瑾寒一个人掌控却没有人觊觎呢? 除非,背后的人是老七! 庄靖行想到了庄靖铖的身上。 想到之前烟雨楼被守得密不透风,可现在却成了无人管的地盘,再结合之前庄靖铖在朝堂之上,主动要求闭门思过的事情,庄靖行隐约觉得不对。 会不会是庄靖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所以才会刻意的以退为进,休养生息? 而烟雨楼不管,是因为他如今没有精力,已经管不了了? 庄靖行想到这个可能,眼中顿时精光闪烁。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倒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想法,是不是事实,却还有待验证。 不过眼前,倒是有个绝佳的机会。 庄靖铖素来把苏瑾寒当成宝贝,若是苏瑾寒出了事,他定是要护着的,就让他看看,此番苏瑾寒出事,庄靖铖到底是护着,还是不护着。 让他看看,庄靖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庄靖行想着,招来自己的心腹,在他耳边低声吩咐着事情。 回复(8)   第181章 耍无赖 庄靖行那边想要通过对付苏瑾寒进而来试探庄靖铖,苏瑾寒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了庄靖行的插手,这件事情也就变得麻烦了不少。 本来苏瑾寒还在想用怎样比较平和的态度去解决此事,但是当她第二天出门,却被人当成猴子围观了之后,苏瑾寒顿时知道不可能了。 步入绣坊,苏瑾寒换了一身衣服,戴了帽子,蒙着面纱,再出来,各种各样的目光顿时少了不少。 苏瑾寒派人去打听关于她自己的消息,而她则是坐在茶楼里等。 茶楼素来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这不,苏瑾寒就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有?”苏瑾寒隔壁的一桌,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开口。 “听说什么?”他的同伴被他神神秘秘又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懵懵的。 “就是苏家大小姐的事情啊。”那人眼中顿时一亮,道。 “苏家大小姐什么事儿?”一人茫然的问。 “别吊胃口了,快说。”另一人则是催促道。 那人笑了笑,故意做出一副压低声音的样子说话,实际上,声音虽然不高,但是旁边桌子的客人绝对是能够听得到的。 显然,那人并没有刻意要隐瞒的意思。 “早先就听说这个苏小姐不检点,婚前便和某个皇子搞在一起,声势闹得极大,如今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才知这是正常,恐怕,只伺候一人,还是高看了她。”那人说。 虽然是编排苏瑾寒和庄靖铖,但是庄靖铖的身份摆在那里,毕竟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说,所以哪怕众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有开口说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桌的两人兴致更浓了。 “你们可知道前几日烟雨楼叫官府给封了?”那人又问。 “知道,怎么不知道啊,说是烟雨楼的姑娘伺候人的时候不知发了什么疯,险些将客人的命根子都给剪了,那人有些势力,便直接让官府查封了烟雨楼,烟雨楼的胡妈妈也都被抓起来的。”其中一人道。 “可是,这事儿和苏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另一人不解的问。 “有什么关系?怎么没关系了?苏家大小姐,正是这烟雨楼的东家。”那人一脸炫耀的开口,满脸的你们不知道吧,你们没想到吧的模样。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吧?” 顿时,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出,纷纷不可置信。 旁桌的人也纷纷竖起耳朵来听这边的动静。 那人道:“怎么不可能?我有个远房亲戚便是在京兆府尹衙门做事,他正巧查这个案子,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他的同伴面面相觑,道:“不能够啊。这苏家富可敌国,苏小姐又不缺钱,插手这腌臜的勾当做什么?” 青楼来钱快,众人都心知肚明,但青楼被誉为肮脏之地,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众人实在是无法想象,苏瑾寒要插手青楼生意的目的。 “她是不缺钱,但是谁也不会嫌钱多啊,再说了,她和那王爷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谁能说她私下里是什么模样呢?听说烟雨楼可不仅仅有花娘,便是小倌也是不少的,个个模样清秀无比呢。”那人贼笑着开口。 这话就有些恶意了,看着像是在分析揣测,实则就差没有直接说苏瑾寒是个风流惯了的女人,烟雨楼不过是她圈养小倌,供她作乐之地。 这话虽然恶毒又难听,却大大的满足了众人的八卦之心,三人依旧热火朝天的聊着,甚至有厚脸皮的好事者也上前凑起了热闹来。 苏瑾寒就坐在三人旁边的桌子上,听着旁人怎么怎么臆测她这个苏家大小姐,但她的脸色,却是诡异的平静,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水,半点异样也看不出来,似乎他们说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倒是她身后的青芽满心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去让那几人闭嘴,告诉他们,她家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小姐……”青芽压低了声音冲着苏瑾寒喊了一声。 她想不通,自家小姐的名声都叫人这么败坏了,为什么小姐不生气,反倒一脸平静的看着。 “嗯。”苏瑾寒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半点生气的模样也没有。 其实苏瑾寒是生气的,很生气很生气。 但是她这人,从来不是什么冲动的人,所以哪怕的生气,也是压抑的,平静的。 她不会和眼前这些人逞口舌之快,也不会和他们争辩什么,因为她无需在乎他们的看法,也无需在他们的面前解释,她更明白,眼前这些人,不过是庄靖行放出来的探子而已,若是连这点场面都无法应付,那么更别说对付他们身后的庄靖行了。 打探消息的寒盟之人回来了,眼中闪烁着寒光和冷意,正想向苏瑾寒禀告,苏瑾寒却当先摆了摆手。 “我已经知道了,回去说。”苏瑾寒说着起身离开。 这里,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次日,京兆府大门口的鼓被敲响了,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沉闷却响亮。 苏瑾寒一脸平静的站在鸣冤鼓前,拿着击鼓棒,一下一下的击鼓。 击鼓的声音引得过路的人纷纷围观,对着苏瑾寒指指点点,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 衙役这时也听到动静出来了,冲着苏瑾寒喊道:“你是和人?为何击鼓?有何冤屈?” “我乃苏府大小姐,陛下亲封仁善县主,此番击鼓,乃是鸣冤,状告户部尚书之子薛礼,兵部侍郎之子孙毅,不顾他人所愿,强暴烟雨楼姑娘晓红,使其重伤垂危,命在旦夕。状告二人,滥用权势,公权私用,假公济私封闭烟雨楼。这是状纸,请官爷递给府尹大人。” 那压抑顿时面露奇异之色。 妓子本就是供男子寻欢作乐的,此刻苏瑾寒却因为一个妓子状告一个尚书之子,一个侍郎之子,此举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疯了。 但是苏瑾寒报了县主之名,他却是不好说什么,只好拱手道:“县主是不是搞错了?当真要递这份状纸吗?” 显然,他自以为聪明的在给苏瑾寒找台阶下。 别说是他,就算是一旁围观的老百姓,也都是议论纷纷,看傻子似的看着苏瑾寒。 “自然,怎么,不合规矩吗?”苏瑾寒平静的开口。 “既如此,那县主稍候。”衙役说着,拿着状纸转身进了衙门内。 苏瑾寒面色平静的站在府衙门口,看着这大门四开,却没有人敢进入的府衙,犹如看到一张长大的巨口一般。 但是苏瑾寒明白,自己不能退缩。 既然庄靖行想要闹大,那么她就主动将此事闹大,还好她当初接手烟雨楼之时,就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场景,所以早早的做了准备,如今,倒是不怕。 而她刚刚报的两人,便是此番强迫晓红之人。 户部尚书原本是太子的人,兵部侍郎也是,但是如今,他们两个人的儿子却都听从庄靖行的吩咐,前来作为探路卒,这让苏瑾寒不由得怀疑,当初太子的势力,是不是被庄靖行蚕食得差不多了? 又或者,此番就是太子和庄靖行的共同行动? 不管是那种,此番她定要然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而外头围观的百姓,却都议论纷纷,当然,看着苏瑾寒的目光,犹如看着傻子一般。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苏瑾寒此举无比疯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在他们眼中,苏瑾寒必输,半点赢面也没有。 然而苏瑾寒却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沉默,并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 衙役终于从里面出来,眼中满是惊奇的看着苏瑾寒,“苏小姐,大人有请。”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很怪异。 他本以为这种事情,大人是绝对不会接的,却没想到,大人竟然接了此案,答应受理,还请苏瑾寒进门,并且已经派人去请另外两位公子了。 苏瑾寒见衙役出来,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微光。 她记得当初庄靖铖便和她说过,京兆府尹是个正直的好官。 她当时便想,这府尹会不会是庄靖铖的人。 但是庄靖铖从来不和对方接触,她便是怀疑,也无从认证。 但是她是相信庄靖铖的,所以此番,她才会有这般大胆的举动。 这一场不合常理的官司,其中一方还是妓女,若是旁人定然呲之以鼻,不屑受理,但是府尹受理了,那么他和庄靖铖的关系,定然是亲密的。 苏瑾寒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她的所有行动便又多了几分的胜算。 苏瑾寒侧身对着一旁的青芽吩咐了几句,青芽闻言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她,自然也有她要做的事情。 苏瑾寒随着衙役进了府衙,公堂之上,两边已经伫立着衙役,手上都拿着庭杖,而高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看着很是威严,一旁站着一个师爷,手中拿着纸笔。 左侧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同样身穿官袍的人,显然是要旁听,而其中一人苏瑾寒还认识,正是少尹程式。 “见过府尹大人。”苏瑾寒粗略打量一番,冲着程式行礼。 “仁善县主免礼。”府尹回应一声,声音平静又带着威严,道:“听闻县主要为一妓子上诉伸冤?” “是,状纸上将事情的缘由写得一清二楚,大人可看。”苏瑾寒面色平静。 “状纸本官看过,若当真如状纸上所言,薛礼和孙毅确实有罪。”府尹平静道。 “大人……”一旁程式闻言皱眉,便要插嘴。 府尹名为赵泽,在位多年,深得皇上信任,在京兆府可谓根深蒂固,是绝对的权威。 程式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泽便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程式剩下的话顿时堵在了嘴里,低着头不再说话。 “但是本府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所以此番,还是说要传被状告的薛礼以及孙毅上堂与你对峙,你可接受?”赵泽看着苏瑾寒淡淡道。 就如苏瑾寒所想,赵泽确实是庄靖铖手下的人。 不,或者应该说,庄靖铖的外公曾对赵泽有过救命之恩,而且还是赵泽的恩师,所以赵泽对庄靖铖的忠诚,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赵泽自然是知道如今庄靖铖出事了的,但是他却没有因为庄靖铖可能会死或者已经离开便轻怠苏瑾寒,所以此番苏瑾寒状告薛礼和孙毅二人,他便毫不犹豫的接下来了。 他虽对苏瑾寒不是很了解,也不曾接触过,但是通过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明白她不是一个莽撞之人,她既然这么做,肯定便是有所依仗的,是胸有成竹才是,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处事公允,又或者,在她失利之时,暗中帮她一把罢了。 “我接受。”苏瑾寒毫不犹豫道。“我已命人去请受害人晓红,另外烟雨楼的胡妈妈也被扣在京兆府的牢里,还请大人命人将她带上来。” “哦?你状纸中还说他二人仗势欺人,公权私用,便是扣押了烟雨楼妈妈一事吗?”赵泽淡淡的问。 “正是。他二人在烟雨楼欺凌了晓红不算,还倒打一耙,找人封了烟雨楼,抓了胡妈妈,这等行径,简直辱没了律法。”苏瑾寒义正言辞。 “仁善县主不过是个姑娘家,当真懂得律法为何物吗?薛礼以及孙毅曾找本官报案,说烟雨楼的晓红逞凶,险些断了他的子孙根,这又该如何说?”一旁的程式插嘴,道。 “还真是不要脸,恶人先告状,本县主一定要将他们这等丑恶的嘴脸公诸于世。”苏瑾寒愤怒的说着,看向赵泽,道:“小女子恳请大人,允许此案公审,让百姓旁观,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赵泽见苏瑾寒一脸正色,心里闪过一抹担忧。 他之所以敢处理此案,是因为他在,便是到时候苏瑾寒落败,他总有法子能够护住,但若是公审,那么此事便落在众人的眼中,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够偏袒,能够护佑? 所以赵泽格外认真的看着苏瑾寒道:“苏小姐可想清楚了?” 他称呼苏瑾寒苏小姐,却不是县主的封号,苏瑾寒抬头看他,似乎能看到他平静面目下的担忧。 但她依旧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我确定。” “好,本官如你所愿。”赵泽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随后吩咐衙役,去府衙门外请外头的百姓进来旁观。 被邀请进来的百姓只觉得苏瑾寒这是疯了,这种事情还敢公开审理。 而公堂之上的人也同样如此,甚至程式的嘴角更是流露出一抹冷笑来,他倒不相信,苏瑾寒能够翻了天去。 再说了就算苏瑾寒她们有礼又怎么样?一个妓子罢了,能翻出什么浪来? 这苏瑾寒这么不自量力,还真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才是。 没过一会儿,薛礼和孙毅带到,胡妈妈也从狱中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她看到公堂上站着的苏瑾寒,心里是震撼的。 她想过苏瑾寒会动用手上的力量将她给捞出去,却唯独没有想到,苏瑾寒竟然会站在公堂之上,堂堂正正的为她们讨一个公道。 因为这太难太难了。 她们妓子的身份,本就是最低等的下等人,被人看轻,看贱,虽然那些臭男人从她们的身上得到欢愉,但是却根本不将她们当人看。 所以哪怕此事她们占理,最后也会变成不占理,也会被贬低,苏瑾寒站出来为她们正名,那便会将她也给拖累,败坏她的名声。 为了她们,真的值得吗? 胡妈妈不由得有些迷茫。 不过转瞬她又笑了。 不管值不值得,她相信,只要这次的事情过后,她还能出牢房,还能回烟雨楼,便一定会对苏瑾寒死心塌地,因为……她值得。 想着,胡妈妈满心的轻松,跪在堂上,安静沉默的等候着。 没过一会儿,晓红被抬来了。 此刻的她已经苏醒过来,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也显得很没有精神,尤其目光在看到薛礼和孙毅二人的时候,眼中更是闪烁着怨恨和恐惧之色。 “大人,晓红身上有伤,不便行礼,还请大人免她礼数。”苏瑾寒开口道。 赵泽点头,道:“可。” 众多的当事人都到了,赵泽开始审案,命师爷念了苏瑾寒的状纸,说明了状告薛礼和孙毅的理由,这才看向二人,道:“以上罪名,你二人可认?” “大人,这分明是诬告。当日我二人去烟雨楼谈事情,是那叫晓红的妓子勾引我二人,我们年轻气盛,这才把持不住,分明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竟叫她们说得这样严重。而且,后来那晓红不知发的什么疯,竟袭击孙毅,险些断了他的子孙根,我二人因此报案,程大人这才查封了烟雨楼,抓了老鸨,替我二人主持公道,状纸上所言,纯属胡说八道。”薛礼当先开口,看着苏瑾寒等人的目光满是不屑。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强要晓红服侍你二人,晓红不愿,你二人便强迫虐待于她,以至她如今浑身是伤,若不是苏小姐仁慈请了大夫为她诊治,如今怕是命都没有了。”一旁的钱儿愤怒道。 “你说浑身是伤就浑身是伤啊?我们又看不见。再说了,谁知道她这副样子是不是为了逃避责罚,装出来的。”一旁的孙毅撇了撇嘴,道。 面对他这无赖的话语,晓红等人气得浑身颤抖。 看不见的伤,就不是伤,他们便是笃定了,即便晓红身为妓子,也还有基本的羞耻心,不敢当众让人查验身体上的伤,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赵泽闻言却是点头,道:“不知晓红姑娘可愿验伤?” 晓红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但想到苏瑾寒为了她都愿意来公堂走一遭,苏瑾寒乃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大好的前程,却为了她们愿意站出来,她一个妓子还有什么不甘愿的? 所以晓红微微点头。 “好,既然如此,便让本官的夫人替你验伤,可好?”赵泽又道。 晓红只能点头。 没一会儿,赵泽的夫人领着晓红去了后院,众人在公堂之上等待着。 薛礼和孙毅有些担心的看了程式一眼,见程式微微点头,明白他是安排好了,这才安心。 没过一会儿,赵泽的夫人领着晓红出来,眼圈有些发红。 她对着赵泽及众人道:“晓红姑娘身上到处都是伤,有鞭伤烫伤还有击打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残忍程度令人发指,大人,虽然她是妓子,但是也是个人,不应该承受这样的伤痛,也不知这动手的人如何下得去手,竟然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般,着实可恨。”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便是门外观礼的百姓也是安静了片刻,随后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薛礼和孙毅则是满脸错愕的看向程式,不是说没事吗? 程式也是惊讶的看了赵泽一眼。 其实在苏瑾寒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便和赵泽通过气,让赵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本以为赵泽会卖他这个面子,毕竟他们一起共事,却不想,赵泽竟然当这么铁面无私。 不过他也没有多震动,给了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 “我夫人说晓红身上的伤口为真,二位可有话说?”赵泽目光平静的落在两人身上,开口问道。 薛礼没有开口,孙毅却是道:“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故意做出伤势来诬陷我们,我们可没有看到伤口,百姓也都没有看到,只有大人的夫人看到,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孙毅这话,明显是在耍无赖了,那意思就差没直接说府尹夫人偏袒了。 赵泽却不顾忌,直接道:“你觉得,是我夫人偏袒于晓红,诬陷你们?” 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 显然被人质疑自己的夫人,很是不悦。 “不敢。”孙毅低头,但是那模样,可没有半分不敢的样子。 他们如今所为,就是耍无赖,事到如今,除了耍无赖,也别无他法了。 只要晓红不敢当中脱衣验伤,他们的罪名就不会被落实。 当然,就算落实了罪名,他们也有话可说,谁叫晓红是个妓子,人尽可夫呢!   第182章 正名 公堂之上,因为孙毅的无赖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便是外头的百姓,也都觉得孙毅无赖。 但是在世人眼中,妓子都是低人一等的,他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且,公堂之上,也由不得他们插嘴。 晓红见她已经让府尹夫人验了伤孙毅还这么无赖,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她扶着钱儿的手站起来,惨笑道:“好,你们不就是觉得我不敢当众验伤,所以耍无赖吗?好,我就看看在铁证的面前,你们如何狡辩。” 说着,她将手落在自己的衣衫上,颤抖的解开自己的腰带。 “真要当众脱衣吗?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果然,妓子就是妓子,不知廉耻。” 围观的百姓刚刚屁话没有一句,这会儿倒是议论纷纷了。 迎高踩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晓红是妓子,所以她的地位便是低的,从最初开始便是如此。 晓红强忍着羞辱,扯下自己的外裳,衣裳掉落在地,身上仅着肚兜,晓红如同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摆在众人眼前。 随着晓红衣裳下落,她的后背和手臂裸露在人前,看到她后背的百姓顿时哑了声。 人们总是盲听盲信盲从,因为孙毅的狡辩,因为晓红是妓子,便下意识的轻贱与她,不相信她,但是真正看到她这一身的伤痕,却都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晓红此时略微倔强的抬头看向孙毅,眼中的恨意不减,“所以孙公子是觉得,我这满身的伤痕,也是我为了诬陷你和薛礼而故意把自己给弄伤的,是吗?” 孙毅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晓红竟敢当众做出此等举动来。 “当日妈妈命我伺候薛礼,可后来你们却强迫我伺候你两人,妈妈不过想为我讨个公道罢了,你们却歪曲事实,还对烟雨楼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晓红说着落下泪来,道:“我知道我身为妓子,身份低贱,比不得你们尊贵,我也不求再有什么公道,只希望大人能够做主放了妈妈,解封烟雨楼,让烟雨楼重开,让姐妹们有安身立命之所便可,求大人成全。” 晓红跪在地上,冲着赵泽不断磕头。 此刻的公堂和门外都是寂静无声。 他们确实轻贱晓红的身份,但是却也因为看到她身上的伤而羞愧,更因为她直白的愿望和简单的祈求而感觉到一种心酸和无奈。 这种感觉,老百姓也是强烈的。 毕竟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也会遇到被贵族欺负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同样没有人为他们做主。 所以此刻他们虽然不会帮一个妓子说话,但是却也不会自以为高贵的去羞辱她。 而此时,苏瑾寒却是一步一步走到晓红的身边,蹲下身将晓红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用坚定的声音轻声道:“你无需委曲求全,也不必这般轻贱自己,你是妓子,但是你也不是生来便是妓子的,你也是被人所迫,你也有你的无可奈何,而且,你至少靠着自己自力更生,比那些只知道靠父母的纨绔不知道好了多少。你没有罪,这件事情你也没有错,大人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苏瑾寒的话和举动像是想要将晓红被丢在地上踩的自尊给捡起来,而事实上,此刻的晓红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忍不住抱着苏瑾寒就哭了。 就如苏瑾寒所说的,又有谁生来就是妓子呢?谁也不是,任何人成为妓子之前,都是有一番苦痛和磨难的。 一旁的胡妈妈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错过,才让此刻的她更加的看清楚了苏瑾寒。 上首的赵泽面色依旧,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按照刚刚的形势,有他相助,此事就这么揭过去是不成问题的。 胡妈妈可以放,烟雨楼也可以重开,但是苏瑾寒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她还想薛礼和孙毅二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样一来,事情就多了变数。 但即便想到这些感到有些头疼,但赵泽依旧冷静的看着,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孙毅告诉了所有人什么叫做无耻之极。 只听孙毅道:“就算她身上有伤又怎么样?那不过是我们一起玩得过火留下来的。毕竟她不过是个妓子,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 “你胡说八道……”晓红气得浑身颤抖,狠狠的瞪着孙毅,眼泪无助的夺眶而出。 那天明明是那两个畜生强迫她,虐待她,羞辱她,可是如今,他却说她是为了钱而自愿如此,简直就是不要脸。 可是这种东西,都是靠嘴巴说的,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就只能任由对方这么说。 晓红心里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苏瑾寒倒是冷静,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晓红为了你给的一点赏钱而不顾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守得住,随便你们折腾,然后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请问,你给了晓红多少钱?” “二百两银子。”孙毅眼珠子一转,说。 “孙少爷果然财大气粗,随便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那么按照晓红如今的伤势,怕是得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好,而且好了之后,她身上的疤不一定能完全消除,到时候可能还会影响以后的生意。一两个月的时间,晓红的收入怎么着也超过二百两了,胡妈妈你说呢?”苏瑾寒说着看向胡妈妈,一脸好奇的问。 “晓红在楼里名气不小,很多客人点她,她一个晚上的收益约莫是三百到五百两。”胡妈妈自然明白苏瑾寒的意思,附和道。 孙毅心里一跳,隐约明白了苏瑾寒想做什么。 而这时,苏瑾寒也已经开口,“哦,那这么说来,晓红的收入还真不低。”那模样,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随后苏瑾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毅,道:“所以孙少爷的意思是,晓红为了二百两银子,不顾自己的身子亏损,由着你们折腾。折腾完还要修养一两个月,而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办法接客,还要倒贴钱养身,就为了你的二百两银子?” “晓红一个晚上能赚三百到五百两银子,便是扣去楼里的分红,也能拿一两百两,那么晓红是傻了吗?为了二百两就将自己给卖了” 说着看向围观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算算这个账划不划得来?如果是各位,会不会做这样的生意?” “自是不会的,这怎么看都是个亏本的买卖啊。” 众人议论纷纷,却都是这个意思。 虽没有指名道姓的站在晓红这边,但话里行间,却也透露出了这个意思来。 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孙毅也是气得抓耳挠腮,然而他这人也确实是不要脸皮的无赖,所以这时候倒是抓狂道:“她不过是个妓子,赚的也是不费脑子的钱,哪里计较得了那么多,当时我虽只给了二百两,但是薛礼却是给了五百两的,再说了,初时我们也没想玩那么狠的,是这个臭婊子贪心不足要更多的银子,我们才下的狠手,这贱人就是故意博同情的。” 孙毅一开始还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但是当他说着说着,却是越发的笃定和厌恶起来,那模样,俨然是连自己都给骗了。 从他口中听来,一切都是晓红贪得无厌造成了她身上的伤,众人的目光又是一变。 苏瑾寒知道人都是这样的,轻易的被人三言两语的就说动了离场。 她不去怪这些人,因为她与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些人变来变去的,也意味着她说什么,他们也会相信。 孙毅见众人又倾向自己的,便道:“这种人尽可夫,贪慕虚荣的贱人,便是弄死了也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同情的?” 苏瑾寒淡淡道:“孙公子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又不知道她们所赚的银两花到哪里去了,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妓子赚的银两还能花到哪里去,不就是花天酒地,买衣服首饰吗?”孙毅冷笑。 而一直沉默的薛礼这时却看着苏瑾寒道:“听闻苏家素来不沾青楼和赌馆的生意,为何苏小姐却成了烟雨楼的东家?这青楼的钱赚起来可是格外的快?苏家富可敌国,还差这点钱吗?” 这话,却是直接冲着苏瑾寒去了。 苏瑾寒也明白这个理,微微眯了眯眼睛。 从她站出来开始,她就一直在等这一刻,她明白,必然有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或者说是针对提出来。 毕竟不过一夜,她的名声已经响彻京城了不是吗? 这也是她今日要将这个庭审公开的原因,她要让百姓为她正名! 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抬头时却已经变得无比的平静,淡淡道:“所以薛礼公子觉得我手里有烟雨楼,就是赚的黑心钱,就是不干不净了是么?” 薛礼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个意思却是很明显的。 苏瑾寒淡淡的扬了扬唇,道:“相比起你们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讨厌家伙,烟雨楼的姑娘都比你们高尚了不少。” “我确实是烟雨楼的东家,这没有错,但是当初接手烟雨楼,却也不是为了赚钱。” 苏瑾寒这话落下,却是引得一声轻笑。 抬眸看去,却是程式。 程式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抱歉,喝得有些急了,呛到了。不够本官倒是好奇,苏小姐若不是为了钱,又何必沾染青楼这种下贱之地呢?” “程大人有什么资格说青楼是下贱之地?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程大人每个月最少要去烟雨楼五次,每次点都是花魁橙儿,我说的可有错?”苏瑾寒嘲讽的开口。 程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在一旁,厉声道:“苏瑾寒,别以为你是县主就可以随意污蔑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他是朝廷命官,却私下里去青楼,虽然大家私底下都有其事,但是说出来,却总归是要掉了身份的,若是上面要追究,也是可以的。 苏瑾寒却是淡淡道:“烟雨楼自有账本记录每日的流水,从何处得来的银子,记得清楚。再者,烟雨楼虽然做的是肉体买卖,但是却从不低贱。烟雨楼的收入,除了姑娘手上的和平日里维持运转的,其他所有的钱都拿去办了学堂,你们凭什么说烟雨楼肮脏?” 众人顿时大惊,妓院的钱开学堂?这没有更荒谬的了吧。 苏瑾寒知道众人不相信,神色便软了几分,带着叹息轻声道:“当初接手烟雨楼时,胡妈妈跟我说过,烟雨楼的姑娘都不容易,她们有的是被父母卖到烟雨楼的,有的是被拐的,也有的是孤苦无依的,这些姑娘虽然成了妓子,可一个个都特别的心地善良。当初我们商议之后,觉得烟雨楼的钱留着也是留着,便想着多少能帮帮穷苦人家上不起学的孩子,让她们不要被迫年纪轻轻便出来讨生活。” 一旁的胡妈妈和晓红等人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她们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拆台,而是安静的听着。 “听了姑娘们的建议,我便和我哥商议了一番,最后和他定下合作,一起创办了免费学堂。不知道众位父老乡亲可曾听说过启蒙学堂?”苏瑾寒说着转过头问道。 “启蒙学堂?没听过。” “启蒙学堂,怎么有些耳熟?” “是好像听过。” …… 热闹的议论声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有人惊讶道:“莫不是半年前出现的那个启蒙学堂吗?” 苏瑾寒含笑看过去,“正是。” “那学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还有人不知道,催促道。 “这启蒙学堂当真是一个为了老百姓考量的学堂。学堂收五到十五岁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以交学费上学,家里没钱的,也可以让家里出劳力抵工上学,而且抵工的可以得工人一半的工钱,若是有天资优异却被耽误的,也可以免费上学。” “当然,这些都是要和苏记商议着来的。若是实在没钱也无法抵工的,也可以签合约,写好将来若是考上了,再将银子补上,或者将来入苏记的铺面下工作都行。” “我家小弟从小天资聪慧,只是家里家境不太好,耽误了蒙学,后来听说这启蒙学堂之后,便想着去试一试,便由我去苏记酒馆做活计抵工。我能拿点工钱,我弟弟还能上学,这等好事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后来先生见我家小弟是个有天分的,便上报了上去,免了我弟弟的学费,我后来也留在了酒馆成了正式工,拿别的工人一样多的份钱。” “本一直以为这启蒙学堂是苏记开的,却不想竟然还有烟雨楼的份子吗?”那人快速说完,看向苏瑾寒的目光满是惊讶。 苏瑾寒淡淡一笑,道:“楼里的姑娘大多心地善良,自己受尽苦楚,自然不愿意旁人也是这般。她们想出以自己的抽成去建学堂,也是好事。我不过搭了个线,与哥哥说了一下,借着苏记的便利,将学堂开起来罢了。” 这话落下,众人倒也都是惊讶又不可置信,傻傻的看着苏瑾寒。 苏瑾寒也不含糊,从青芽的手里取了启蒙学堂的相关证明上呈给赵泽,道:“大人,这是学堂的相关证明和手续,大人还请过目。” 赵泽也是满心惊讶的接过东西查看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烟雨楼的姑娘还能有做善事的心思。 毕竟在世人眼中,妓子就是承欢的,就是卖的,对谁都虚情假意,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大事来呢? 苏瑾寒淡淡笑道:“这事之所以一直以苏记出面,自然是因为烟雨楼的处境尴尬,身份尴尬,所以才如此。但是我却受不了这样一群心地善良的姑娘就这么白白叫人欺负了还没处说理。” 苏瑾寒说着看向孙毅和薛礼,道:“你们方才说烟雨楼姑娘赚的钱肮脏,那么你们自己送上门就不脏吗?我倒是觉得,楼里的姑娘比你们这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好多了。至少她们的钱是拿去做了善事,而你们的钱除了玩乐和羞辱旁人,还能做什么?” 苏瑾寒声音讥诮的开口。 苏瑾寒这是要向所有人宣布,证明,她苏瑾寒虽然掌控了烟雨楼,但是却并没有赚昧良心龌蹉钱,这烟雨楼的钱既然拿出来做了善事,那么凭什么来指责她们? 妓子也是人,她们做好事却不留名,岂不比那些纨绔好得千万倍? “责罚孙毅和薛礼,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们二人连妓子都不如,就该下油锅。”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的百姓开始喊出这样的声音来。 他们都是实在人,听闻烟雨楼办了学堂,做出了这样有利于老百姓的事情,他们如何还能以普通的妓子来看待她们?若真是,那也太不是人了。 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是家里有孩子在学堂里读书的,自然转变了风向。 苏瑾寒面含浅笑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她当初开办学堂,本来也是因为要防着烟雨楼被挖出来的这事儿,毕竟她和庄靖铖在一起,就不得不妨旁人打她的主意。 若是查到她插手青楼的生意敛财,那么对她的名声自然不好。 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想庄靖铖受她的连累。 所以她当时便想到了这个主意,拿烟雨楼的钱来办学堂,第一个自然是收敛人才,广结善缘,第二个,便是为了防备今日这样的情况。 烟雨楼的事情一旦曝出来,那么她便将学堂也曝出来。 瞧,我开烟雨楼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赚的钱都拿来做好事,办学堂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凭什么说我?指责我? 苏瑾寒从一开始便将事情都给考虑到了,自然便要谋划好一切,而今天的事情也充分的说明,她的考虑完全是有必要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赵泽这时抬头看向苏瑾寒,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他总算明白苏瑾寒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这天下,总归是平民百姓要多,启蒙学堂几乎是个不赚钱的学堂,基本上就是贴着人,教书育人的,钱不够就拿工抵,工不行便先赊欠,这样的好事,别的学堂可不会有。 启蒙学堂给了百姓恩惠,而烟雨楼又是启蒙学堂的创办者,便等于是他们的恩人,这样一来,又还会有谁去顾忌这烟雨楼是做什么买卖的? 只会觉得她们是真正的做了好事。 这苏小姐,果然是聪慧灵动之辈。 赵泽不得不承认,庄靖铖的眼光很好,这样一个贤内助,怕是谁都想娶回家吧! “大人,不知今日之事,可否了结了?”苏瑾寒见赵泽似乎有些出神,便开口提醒。 赵泽回过神来,道:“大善,今日方知,世人不如一群妓子。” 说着看向孙毅和薛礼,道:“你们二位可还有话说?” 两人被问道,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哪怕是孙毅这般无赖又厚脸皮的,也只得默默无言。 赵泽见状淡淡道:“既然你们二人再无异议,那么本官判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关在牢房三个月,以示惊醒,诸位觉得如何?” 苏瑾寒想说不如何,但是看了一眼一旁脸色阴沉得要滴水的程式,再想想能有如今这个局面,完全是靠着她出其不意,这也就缓和了下来。 “大人英明。” 反正来日方长,她无所谓。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在孙毅两人的受罚之中落幕,众人都不由得议论着这样的事情。 而苏瑾寒则是领着一堆人回到烟雨楼。 “小姐,今日若不是你,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小姐真的好厉害。”此刻的钱儿看着苏瑾寒,眼中全是小星星。 苏瑾寒面色平静,淡淡一笑,道:“并没有我什么事,我不过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晓红在一旁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往后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晓红也再所不辞。” 苏瑾寒确实救了她一命,投桃报李,也没有错。 回复(13)    第183章 愿捧着灵位进门 面对晓红表忠心,苏瑾寒并没有多么大的热情,但是心里却也是高兴的,她虽然早就是烟雨楼明面上的老板,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掌控烟雨楼,但是此番这件事情闹出来,烟雨楼上下对她必然归心。 届时烟雨楼便是她最好的收集情报的所在,有了耳目,她便能够更多的帮助庄靖铖,这样一来,庄靖铖的压力也能少些。 想到自己能够帮到他,苏瑾寒便恨不得能够将这个好消息与他分享,心里对他的思念也越发的浓烈。 只希望能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也好去靖王府找他。 一想到要见到她,苏瑾寒的心里便不由得升起一抹甜甜的感觉。 “小姐,此番烟雨楼之事多亏小姐,往后烟雨楼上下定当听从小姐的差遣。”胡妈妈看着苏瑾寒,一脸认真的开口。 苏瑾寒看着她,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胡妈妈这么说了,我自然记下了。” “大家都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小姐谈,晓红你回去好好歇着,别坏了身子。”胡妈妈开口道。 众人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和苏瑾寒私下说,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苏瑾寒没有主动开口,胡妈妈也在斟酌着自己要说什么,怎么说。 好一会儿,胡妈妈才开口道:“此番的事情,我看在眼中,也知道了小姐的为人,小姐若是有吩咐,只管开口,烟雨楼收拾两天,也该开业了。” 苏瑾寒眸色淡淡,知道这是胡妈妈在摊牌了。 苏瑾寒喝了口茶,将杯子捏在手中细细摩擦,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妈妈这么说了,我也不遮遮掩掩。往后楼里的事情,还请妈妈多多留意,姑娘们若是听到什么消息,只管记下来,告诉我便是。” 青楼之中客人来往得多,当官的来往也不少,苏瑾寒这话什么意思,胡妈妈自然明白。 所以她倒也没有含糊,微微点头道:“小姐只管放心,这种事情以往楼里也有收集,只是我们一来不曾依附过谁,而来我也不想卷入是非之中,所以便是收集到一些信息,也一直没有用处,如今既然已经归顺小姐,自然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苏瑾寒微微挑眉,旋即含笑,道:“如此最好。”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轻易便能明白。 苏瑾寒相信,有此番的事情在,凭着胡妈妈的性子,也不会阳奉阴违,再说了,她自也会暗中派人盯着这里的动静,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事情解决了,苏瑾寒惦记着庄靖铖,也没有留着的心思,便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楼里的事情就交给妈妈全权处置了。想来烟雨楼关了数日,也需要整治一番,往后若是有什么急事,直接派人来府上找我便是。” “是,小姐慢走。”胡妈妈恭敬的将苏瑾寒给送出了门。 苏瑾寒出了烟雨楼,青芽扶着她上车,便问:“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回府吗?” “不,咱们去靖王府。”苏瑾寒轻笑道。 这次处理烟雨楼的事情,前后花了五日,她和庄靖铖已经二十日没有见面了。 如今的苏瑾寒,算是彻底明白了相思之苦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虽然她如今找上门的举动会让人感觉轻浮,倒贴,不稳重,但是感情这事儿,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爱了就是爱了,她心悦他,想要见他,又有什么错呢? 同样的,她也相信,庄靖铖是爱这她的,他同样思念她,不来见她,定是有身不由己的原因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瑾寒来到了靖王府。 然而来到靖王府后,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苏瑾寒脸上满是寒冬严霜的冰冷。 清辉在一旁苦笑不已。 他早就做好了苏瑾寒找上门来的准备,自从苏恒回去之后,他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就怕苏瑾寒前来。 如今苏瑾寒真的来了,他倒是松了口气。 “说,你们王爷呢?”苏瑾寒冷声问。 她方才上门找庄靖铖,却没有看到人,问清辉,他也是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如何还能不明白肯定是出事了? 她心里担忧又愤怒,却明白这时不是置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辉心知已经瞒不下去了,便道:“王爷不在府上。之前苏小姐出事时,王爷在庵里被人偷袭,动用了内力。” 苏瑾寒心里一紧,“他毒发了,他……” 脑袋犹如要炸开一般的疼痛着。 苏瑾寒始终记得追风的话,他说,内力可以压制毒素,但是一旦动用内力,那么毒素便会加速反弹,会直接缩短性命,如今庄靖铖不在…… 清辉见苏瑾寒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赶忙道:“王爷没有死,小姐不要自己吓自己。” 苏瑾寒闻言也是松了口气,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那他人呢?” “木神医带主子去求医了。”清辉说着,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如今庄靖铖已经不在王府,所有事情瞒着苏瑾寒也就失去了意义,为了让她全部了解,清辉自然不会隐瞒,包括了七日还魂丹,包括朝堂之上的事情等等,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她。 苏瑾寒闻言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她站起身来,转身便往外走。 清辉担心她,赶忙跟上。 然而苏瑾寒这一走就直接出了府,朝着苏府的马车而去,清辉却是不太好继续跟上了,便给青芽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上去。 青芽方才听清辉说庄靖铖的事情,才知道庄靖铖私下里为苏瑾寒做了那么多事情,心早就偏向了庄靖铖那边,便是清辉不说,她也会好好的看着小姐的。 所以青芽眼圈红红的上了马车。 “小姐,回府吗?”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青芽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瑾寒一眼,见她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道:“回府。” 马车里一片寂静,青芽看着苏瑾寒垂着眸子,心里无比担心,不由得道:“小姐,您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苏瑾寒身子一颤,却咬着唇没有落泪。 她怎么可以哭?怎么能够哭?他那么为她着想,她怎么能让他在他不在的时候还担心?她若是哭了,叫他知道了,肯定是要心疼的吧。 “那日我醒来的时候,和他说话,谈到他的伤,我想看看他的手,却感觉睡意涌来,然后就睡过去了。当时我以为是我大病初愈没有精神,嗜睡之下方才如此,如今看来,却是他担心露馅,所以点了我的睡穴。” “我怎么会那么蠢?”苏瑾寒说着,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抬头看着青芽的眼中水雾氤氲,“青芽,我是不是很蠢,连自己想睡和被点了睡穴都分不清楚,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苏瑾寒想哭,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忍得浑身颤抖不止,依旧不肯落泪。 她不能哭,她不可以哭,他会担心的。 他连自己快死了都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的安危,惦记着她的想法,担心着她的一切,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哭呢? 他还活着,她为什么要哭? 青芽看着自家小姐倔强的模样心疼不已,抱着苏瑾寒哽咽道:“小姐别怕,想哭就哭出来吧,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小姐不要怕。” 青芽安抚着苏瑾寒。 苏瑾寒任由她抱着,说好了不哭,可是眼泪却啪嗒啪嗒的落下,打湿了青芽的衣服。 然而苏瑾寒只是默默的掉泪,却是倔强的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愿发出来,即便自己满嘴都是血腥,依旧那般固执。 得知了庄靖铖被带走寻医,如今生死不知之后,苏瑾寒回到寒苑之后便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里。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颓废,应该振作,然而她怎么都做不到,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庄靖铖的模样。 苏恒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关注着苏瑾寒的情况,从他知道苏瑾寒去了靖王府开始,他就明白,事情不好了。 等到苏瑾寒回到寒苑三天都没有动静的时候,他亲自去了寒苑。 苏恒进到屋里的时候,苏瑾寒正躺在窗旁的美人榻上发呆。 看着窗外的美景,她显得很安静沉默,只是默默的看着,青芽在一旁陪着,她却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 青芽看到苏恒前来,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大少爷,你来啦。” 苏瑾寒依旧看着窗外,神色安静而又沉默,眼珠子都没往苏恒那边转一下。 兄妹两的感情一直很好,苏瑾寒每次和苏恒相处的时候,也都很自在,苏恒但凡来寒苑,都是苏瑾寒嬉笑相迎的。 然而这次没有,苏瑾寒显得格外的沉默和无动于衷。 青芽见状叹了口气,快步上前,道:“大少爷,劝劝小姐吧,自从从王府回来,小姐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和她说说话。”苏恒淡淡道。 青芽安静的退了下去,将门给关上。 苏恒端了椅子坐在苏瑾寒的身旁,道:“打算就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继续下去,就不怕他活着回来,你却把自己折腾死了?” 苏恒开口,没有劝,话语带着几分冷漠和责备。 显然,对于苏瑾寒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是不赞同的。 “果然,哥哥早就知道。”苏瑾寒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 “是,他与我有七日之约,让我瞒你七日,我做到了,他却没有做到。”苏恒淡淡道。 苏瑾寒想到自己苏醒过后第五日要去见庄靖铖,却被苏恒拦住的事情,虽然明白那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离开了王府,她便是去,也见不到他,但是嘴角却还是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苦笑来。 “哥哥你不要怪他,他不是故意要爽约的,他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等他休息好了,自然就会回来的。”苏瑾寒喃喃道。 苏恒凝视着她,道:“你若不想我迁怒于他,便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样我会怀疑自己要将你交给他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苏瑾寒这时抬头看他,勉强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哥哥,我只是累了,想偷几天懒。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瞒着我,还不允许我耍几天小性子吗?左右饿几天也死不了。” 苏瑾寒说话间,眼中晶莹凝聚,却又被她用力眨着眼眸眨去。 苏恒心疼不已,倒也没有继续斥责她,而是软下口气,道:“好,软弱几天也是应该,但明日开始却不能这般了,你也不想他担心对不对?” 苏瑾寒轻轻点头,道:“哥哥放心,我明白的。”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饿死自己,只是知道他生死未卜,难免心中难受,没有胃口而已。 再说了,没有得到消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他出事了的。 苏瑾寒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哥哥一定尽力而为。” “哥哥有办法让皇上同意我和他的婚事吗?”苏瑾寒晶亮的水眸注视着苏恒,三日未曾进食,让她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有神。 苏恒没有立刻答应。 苏瑾寒不由得有些紧张的握拳。 其实她也只是抱着希望一试。 她一直觉得,苏府的存在其实很奇怪。 被誉为康国第一首富,却从来不会有来自官方的责难和压力,甚至许多的重要场合,她和哥哥都可以参加,这对他们商贾的身份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 而且在寒盟发展起来之后,寒一跟在身边,也曾告诉过她,苏恒身边是有秘密的,时有神秘人出现。 只是那些人的存在太过隐秘,若不是无意之中,寒一也不会发现。 这让苏瑾寒不得不猜想,是不是和上面那位有关?或许,苏恒本就是效忠皇上的,只是外人不知道呢?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苏氏木秀于林,却没有被摧毁的原因。 若是往常,苏瑾寒便是发现了什么,也不会去试探,因为对她来说,只要家人好好的,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人效力,图谋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如今庄靖铖出事,苏瑾寒却格外的想要做点什么,才会这么问。 “他不在,便是陛下答应,又如何能够娶你?”良久,苏恒轻声道。 苏瑾寒猜得没错。 他确实是皇上的人,这些年也一直利用苏记遍布全国甚至邻国的眼线帮皇上做事,所以苏记的地位才会这么特殊。 甚至他隐隐知道,皇上对庄靖铖并不是真的讨厌,而是宠爱,所以当初苏瑾寒和庄靖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没有刻意的阻拦。 一个是尊重苏瑾寒自己的意愿,另一个也是他发现了庄靖铖并不如他所表现得那么纨绔,再一个则是皇上对庄靖铖的态度。 既然庄靖铖也有可能登顶,而不是轻易被抹杀,那么苏瑾寒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苏瑾寒和庄靖铖两情相悦,他又如何能阻拦?那不是置他们兄妹的亲情于不顾了么? 苏瑾寒闻言,却是怦然心动,她知道,苏恒或许真的有办法。 “哥,我不是要他现在就娶我,而是,若他真的出事了,让我捧着他的灵位入门,可好?”苏瑾寒目光清幽的看着苏恒,道。 苏恒瞪大眼睛看她,“你疯了。” 只听说过风风光光嫁人的,倒是不曾听过主动想要嫁给牌位的。 他当初想的是,如今庄靖铖生死不知,但好歹还有盼头,等时间拖得久了些,苏瑾寒对庄靖铖的念头淡了些,再收到死讯,接受也就容易些。 等时日再久一些,苏瑾寒或许还会动心,嫁给旁人,过上简单却幸福的日子。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苏瑾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在他听来,简直与疯子无异。 苏瑾寒面色平静,轻轻浅浅一笑,却透着绝世风华,“哥,我没疯,我是认真的。即便我等不到他将我风风光光娶进门,那我也要成为他的妻。我们约好了,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会一起走过万水千山,看日出日落,若是他真的舍得先我而去,那我便带着他的灵位踏遍康国的山山水水,带他遍览各地,也算全了我们的诺言。哥,我就这个请求,答应我,好吗?” 苏瑾寒一双水光氤氲的眸子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恒,苏恒被盯着,又如何还好意思拒绝? 再说了,苏瑾寒这话虽然依旧固执,但却至少保证了自己会好好的活着,活着,便是希望,苏恒也无法拒绝。 总比到时候苏瑾寒殉情来得好吧。 苏恒思量了一番,觉得如今苏瑾寒对庄靖铖的情正是最浓的时候,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驳了她的念想。 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道:“我尽力一试,至于同不同意,那是皇上的事情。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轻生,要好好的活着。” 苏瑾寒闻言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好,我答应你。” 如今庄靖铖虽然没有消息,但是却不代表就是死了,这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罢了,而且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总要一一实现才行,他若真的做不到,她便带着他的牌位踏遍千山万水,待时日久了,亲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存在,她再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陪他终老。 见苏瑾寒虽然勉强,但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苏恒满心的心酸,却也只能无奈。 谁让他拗不过她呢? 轻叹口气,苏恒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我让青芽准备些粥,你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往后可不许再像这几日这般糟蹋自己了,知道吗?” 苏瑾寒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也还惦记着求他的事,便乖乖的点了头,道:“好,我听哥哥的。” 苏恒唤了青芽进门来,让她去准备吃的。 青芽兴高采烈的应了,心想还是大少爷有法子哄小姐。 等苏恒看着苏瑾寒吃了东西,上床歇息,他这才出了寒苑。 皇宫,御书房。 “陛下,苏公子求见。”张福海在皇上的耳边轻声道。 皇上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一直以来,他不召见,苏恒从来都不会进宫来见他,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避免惹人猜疑,今日这是怎么了? “苏公子没有惊动旁人。”张福海以为皇上在担心苏恒惊动了旁人,便低声解释。 皇上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苏恒进来,向皇上行礼。 “今日忽然前来,可是发现了什么?”皇上开口问道。 这些年苏恒一直致力于发展苏记,同时也将属于他的探子遍洒康国,可以说,苏恒是他手下情报的第一人,而他的突然前来,除了发现什么大事,皇上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确有一事要向陛下禀告。”苏恒轻声道。 “陛下可知靖王殿下中毒之事?” “他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皇上闻言,顿时追问。 “陛下不知?”苏恒有些发愣,他本以为,皇上应该是知道的,毕竟皇上待庄靖铖似有不同,应该会派人护卫他才是,如今却…… “他的身边我并没有派人盯着,免得惹他不快,并不知晓他中毒之事。”皇上解释了一句,又追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苏恒只得将庄靖铖中毒以及如今的现状解释了一番。 皇上听完呲目欲裂,“畜生,毒妇。” 他骂的,自然是害庄靖铖中毒的庄靖宇和皇后,可是他更恨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皇上满心怒气,但更多的是苍凉。 这些年他为了不给庄靖铖带去危机,根本不敢靠近他,连多和他说一句话都要注意。 有时候,他甚至喜欢庄靖铖闹些事出来,这样有人在他面前告状,他将庄靖铖叫来训斥一番,便是骂他,至少能看见他。 可是如今,他竟然连庄靖铖生死不知都不知道,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也是他这个做皇上的无用。 煜舞 说: 今天情人节啦,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回复(14)   第184章 答应 皇上因为知道了庄靖铖生死不知而心情低沉,神色间也都是阴郁的。 一边自责自己太过重视当初的仇恨忽略了庄靖铖,但冷静下来,更愤怒的却是庄靖铖被下毒的事情。 想想自己最放在心上的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亲近过,转眼间就可能天人永隔了,皇上满心的阴郁变成了怒火。 “是当初他们做的?”皇上猛然抬头看向苏恒,冷声开口。 话语间的怒气根本不用掩饰。 苏恒点头:“当初在避暑山庄时发生的事情,本以为陛下这边知晓,便也没有特意告知,是属下错了。” “此事与你无关,当初朕也是吩咐过你,除非大事,不得诏不得进宫见朕,你今日来想必也不是说铖儿的事,有什么事情就说。”皇上淡淡道。 苏恒原是站着的,听了皇上的话,立时跪在地上,冲着皇上开口道:“此番进宫,非是为了正事,是有私事请求陛下。” 皇上听了有些惊讶。 他倒是没有想到苏恒进宫是为私事。 但是自从苏恒掌管苏家开始,便一直暗中为他效力,乃是他最为倚重的手下之一,这么多年苏恒从来不求封赏也没有过要求,如今他既然开口,皇上自然也愿意成全他。 便点头道:“有话便直说,无需婆婆妈妈的。” 苏恒这才轻声道:“陛下也知道臣那妹妹与靖王殿下有情,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也没能成亲,自从知道殿下出事之后,她便一直茶饭不思,微臣甚是忧虑。”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道:“瑾寒那孩子我也见过几面,确实是个好孩子,铖儿能得她倾心,倒也是他的福气。” 皇上这话肯定了苏瑾寒的存在,显然是让苏恒继续说下去。 他自然明白,苏恒开口不会只是说这些,定是有事相求。 严格说起来,皇上还是苏瑾寒和苏恒的姑父,也是姻亲,只是他的身份太高了,所以也没人敢和他攀关系,哪怕是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开口去说,苏恒更加不会以此开口了。 “今日瑾寒找了微臣,说起他和靖王殿下的事情。那孩子也是执拗,竟说若是靖王殿下最后回不来,便请陛下赐婚,让她捧着殿下的灵位过门。臣拗不过她,便只得答应。微臣恳请陛下,若真有那么一日,陛下能替他们赐婚。” 皇上愣住了,便是一旁的张福海也愣住了。 这世上想要攀亲的人很多,想要巴结皇上的更多,但是那都是基于活着的前提。 若是庄靖铖还活着,苏恒求皇上替苏瑾寒和他赐婚,可以认为是苏府贪慕虚荣,为了一跃枝头变凤凰。 但是苏恒不是,苏瑾寒也不是,他们求的,是若庄靖铖出事,让苏瑾寒捧着他的灵位进门,而庄靖铖若是活着,他们没有丝毫的要求。 若是为了利益而牺牲至此,那只能说明苏家兄妹二人心机深沉可怕。 毕竟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和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要知道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嫁了,苏瑾寒将来要再嫁,也是难上加难,毕竟庄靖铖的身份摆在那里,便是他死了,也没有人敢娶苏瑾寒。 但是苏家这么提出来了,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苏瑾寒心甘情愿,换而言之,苏瑾寒用情极深。 “这孩子……”皇上再开口,声音里满是动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样做倒是委屈了瑾寒,那孩子我喜欢得紧,朕答应你,若是铖儿活着回来,朕便给他们赐婚,但若他福薄命短,那朕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而害了瑾寒,她还年轻,不应该这样虚度年华。”最终,皇上开口说道。 他对苏瑾寒的做法感到动容。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见惯了人情冷暖阿谀奉承,甚至在他的心里,感情已经变得凉薄,利益反倒占了上风。 可是这样的认知却叫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 最初,是兰妃毫无保留的爱恋叫他心底的感情死灰复燃,对爱情升起了希望和期待。 而如今,苏瑾寒又为了庄靖铖而甘愿至此,让他再一次受到冲击,心里也对苏瑾寒多了一丝长者的怜惜之意。 苏恒苦笑一声:“多谢陛下仁慈,只是这是那丫头的心愿,还请陛下成全。” 苏恒说着,将自己和苏瑾寒的对话告诉了皇上。 皇上闻言也是震撼不止,为苏瑾寒的情深,却又不由得联想到了兰妃的身上。 不由得想,若是他有事,兰妃会不会也是如此? 想到这一点,心里更软,只是轻叹一声,道:“既然你如此说,若他真的出事,届时瑾寒还是这个意思,朕便替他们做主。” 这话,也算是答应了苏恒的请求。 苏恒闻言赶忙谢恩。 “好了,起来回话,朕有事问你。” “谢陛下。” “皇后他们那边可有动静?”皇上问道。 庄靖铖中毒之事皇上若是不知道便也罢了,知道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更何况如今庄靖铖生死未卜,也足够皇上将这秋后的账算一算了。 苏恒点了点头,道:“小动作不少,但毕竟太子被废,皇后被禁足,一时间倒是闹腾不起来。” 皇上闻言淡淡的点头,表示他心里有数了。 苏恒想了想,皱眉道:“有件事倒是有些奇怪。” “说来听听。” “近些时日各个方位的偏远之地都有些不太平静,边境似乎也有些举动,只是都是小打小闹,也不知道是不是臣太过敏感了。” 苏恒一直觉得困扰。 此事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都是小打小闹,但是架不住地方多了,也就让人生了疑心。 但是仅仅只是生疑,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些什么,便也没有多少。 皇上闻言却是眯了眯眼睛,“每个地方都是如此吗?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苏恒想了想,道:“收到的情报来看基本都是如此,不过西境那边倒是不曾传消息回来。” 皇上眼中眸光一闪,道:“传讯去问问西边的情况,这事儿你放在心上,仔细些。” 苏恒明白皇上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怕是并非多余,便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皇上又问了几句,苏恒也都一一答了,皇上这才停下话头。 想到因为他刻意保持着距离而黯然神伤的兰妃,皇上心里也是一痛,便道:“瑾寒那丫头整日闷在府里也是神伤,你回去后多劝劝她,若是她愿意,让她入宫看看兰妃,姑侄俩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闷着。” 苏恒虽然惊讶皇上提起兰妃,但是他提起兰妃的时候,眼中闪过的柔光也让苏恒心里暗自惊骇,莫非陛下对姑姑…… 苏恒心里虽然有所猜测,却也不会开口说什么。 等苏恒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张福海这才叹道:“苏小姐用情极深,是靖王殿下的福气,希望殿下能够逢凶化吉。” 皇上闻言心里虽然担心,面上却是点了点头,道:“他是朕的儿子,没有朕的允许,他必不会出事。” 说得霸道,却还不是安慰自己的。 张福海也明白,便没有多言。 心里记挂庄靖铖,皇上也没有了办公的心思,索性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张福海,陪朕走走。” “哎。”张福海应了一声,也没有叫人摆驾,便默默的跟在皇上的身后。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兰妃的寝宫。 迈步而入,摆手示意行礼的宫人不许声张,一路便来到了后院。 寝宫旁边有个小花园,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花草,每日得兰妃照料,便是如今已经入冬,也依旧没有颓废之态。 兰妃没有在屋里,刚刚入冬的天气,虽然有些凉,倒也还受得住。 她着一身天青色宫装,面色平和,手上拿着剪子,正在给园子里的植被剪枯枝,纤细的腰肢被束腰勾勒出玲珑的弧度来,光是一眼,皇上便能想起抱着她时盈盈一握的美感来。 许是这样一副场景让他感觉到了岁月的静谧和美好,他就那么远远的站在拐角处,看着兰妃。 “娘娘,这些事情让宫里的下人去做就好了,您又何必这般费心的去折腾呢?这天也渐渐凉了,您就不怕冻着了自己。”一旁的小宫女开口道。 兰妃的嘴角带上一抹浅淡的笑意,犹如出水的莲,雅致又美好。 只听她温声道:“我成日里在殿内也是无事,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事,真要待在屋里久了,怕是才真要病了。” “娘娘总这样说。”小宫女嘟了嘟嘴巴,满脸的不开心。 兰妃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倒噗嗤一笑,道:“这还没入春呢,你倒是像青蛙似的,嘴巴都嘟起来了。” “娘娘惯会取笑人,再这样奴婢就……就……”小宫女就了好一会儿也没就出个模样来,显然虽然和兰妃亲近,却也知道威胁之语不能乱说,会乱了规矩。 兰妃这次倒没有继续逗她,反倒问:“乾清宫陛下那边可有话传过来?” “不曾。” 兰妃闻言哦了一声,心里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与她上次和皇上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陛下一直没有再来过,也没有让她侍寝,这样的宁静倒让她觉得那天晚上的疯狂宛若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皇上看着兰妃嘴角的苦涩,原本转好的心情再次低落了几分。 他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不适合来见她,如今庄靖铖出事,更是让他坚定了远离兰妃的念头。 兰妃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目光一转,落在略有些阴沉的天空上。 “入冬了,也不知陛下那里好不好?” “陛下身边服侍的人多,自是好的。”小宫女习以为常的说。 显然已经习惯了兰妃这样的问话。 “也是,他是陛下啊……”兰妃呢喃了一句,嘴角的笑意浅淡。 这时天空飞过一群鸟,兰妃的目光闪过一丝渴望,“它们可真自在。” 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之上,不受束缚,多好。 “娘娘可是觉得宫里无聊,想出宫了?”小宫女长时间呆在她的身边,多少也能猜到她的一些念头。 “很明显吗?”兰妃侧头看她,轻声问。 小宫女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兰妃噗嗤一笑,倒也没有为难她,低声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再想出宫,又哪有那么容易?关键我这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若是想通了,或许便也自在了吧。” 她还惦记皇上,若是不记挂了,自然也就能够离开了,毕竟苏瑾寒当初说的话,就在那儿放着呢。 一直安静看着的皇上心里忽而一乱,一种似要失去的感觉在心里揪紧发酵。 他拧了拧眉,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张福海见状想要叫他,而皇上这时却是转身又悄然离开了,好像从没来过。 再回到御书房,皇上的脸色显得更加沉郁,最初看到兰妃的舒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浓浓的担忧。 明知事实如她所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她便是想出宫,也离不得。 但心里却终归上了心。 “张福海,派两个人过去兰妃那里照看着,有什么动静,便传回来。” 张福海面色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恭敬的应了一声。 皇上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难得动了心,有个想要的人,他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好皇上吩咐的事情。 “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了,许是娘娘不过这么一说呢?” 皇上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兰妃从骨子里是个渴望自由的人,哪怕这些年在宫中也习惯了,但是他却不会忘记,初见她时,她娇俏又自在的模样。 不过也就好像张福海说的,兰妃或许只是随便一说呢?毕竟宫门深深,她也不可能走得出去,他只需要将她给护好,等他解决一切麻烦事,便能光明正大的宠着她了。 这样一想,皇上便又想到了今天苏恒和他说的事情,便提笔写了一封密函,让张福海送了出去。 若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这些年,他可真是走了冤枉路了,对方藏得够深,可也够浅,明明就在眼皮子地下,却蹉跎了这么多的岁月。 想到这里,皇上便是不由得苦笑,这未免,也太大意了。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苏瑾寒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得了苏恒带回来的消息,得知已经办妥,皇上那边已经答应了之后,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苏瑾寒从来也不是个逃避先是的人,颓废了三天,苏恒又办成了她想办的事情之后,她便也振作了起来。 虽然无法像以往那般有说有笑,但至少能够平静以对庄靖铖不在的日子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一日,苏瑾寒的寒苑来了一位客人。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一道来了?”苏瑾寒倒上茶水,看着岳泽开口问道。 岳泽笑了笑,道:“我这几日要出京,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所以过来看看你。” 苏瑾寒闻言顿时惊讶:“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过年了,这冬日,天气严寒,边关应该不会有战事才是啊,大哥怎么突然要离开了?” 不怪苏瑾寒惊讶了。 基本上来说,冬天是最不适合用兵的,毕竟天寒地冻的,也会加大行军的难度。 这几乎已经成了各国心照不宣的规矩了,所以岳泽从边境归来之后,她真没想到他还会突然离开。 “嗯,你说得没错,按理也确实如此,只是最近各地都有些不太平,匪寇肆虐,陛下忧国忧民,让我去剿灭匪徒,我自不能贪图享乐。”岳泽解释一句。 苏瑾寒闻言皱了皱没,想要细问,却又知道这当属机密,便也不多问,而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瑾寒祝大哥一路顺风。” 岳泽在寒苑没有停留太久,将事情说了之后,又坐了一会儿便是离开了。 苏瑾寒想了想,还是命寒盟的人收集此番动乱的情报呈上来。 查看一番之后,她也是皱眉不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倒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之后又过了数日,苏瑾寒进了一趟宫,目的自然是为了去看兰妃。 之前苏恒便说过陛下允许她多进宫陪伴兰妃,可苏瑾寒当时并没有那个心思,便耽搁了。 但如今过了这么久,苏瑾寒虽然依旧忧心庄靖铖的情况,但是却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了,所以这才决定进宫去看兰妃。 苏瑾寒进宫的时候,兰妃正在看书,看到苏瑾寒,兰妃显得很开心。 “早便喊你进宫来看姑姑,你这丫头就是不愿多来,倒叫姑姑一个人寂寞得紧。”兰妃轻声抱怨着。 苏瑾寒轻笑道:“是侄女不好,惹姑姑生气了。” 兰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生气倒也没有,就是有些想你。” 苏瑾寒看着兰妃,皱了皱眉,道:“娘娘的气色似乎不太好,脸色过分的苍白了些。” 兰妃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苏瑾寒认真的点头,一脸确实如此的模样。 兰妃轻叹口气,道:“别担心,不过是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所以脸色便也差了些。” 苏瑾寒闻言也是皱眉,“姑姑莫要大意了,若是当真不舒服,当请太医来诊脉才是。” 兰妃笑着颔首,道:“难得你今日进宫,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趁着天气不错,陪姑姑去御花园走走。” 苏瑾寒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便陪在兰妃的身边往御花园里走。 兰妃一路低声和苏瑾寒说着话,无非询问家里可好,苏瑾寒一一回答了,俩个人这才聊起了旁的。 虽然已经入冬,但一路走来,御花园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植被依旧散发着绿意。 正走着,苏瑾寒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小路上转出来一行人,不是皇后又是谁? 这时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苏瑾寒便扯了扯兰妃,示意她皇后的到来。 兰妃这时也发现了皇后,赶忙领着宫人一起跪下行礼。 皇后走到近前,低头看了一眼兰妃,这才淡淡道:“平身吧。” 皇后之前被夺了后宫之权,连带着还被禁足了一段时间,等她出来时,后宫几乎都被德妃给掌握了,如今的她虽然名为皇后,但是权柄却并没有恢复。 看到兰妃,皇后心里顿生一计,道:“当初皇上让你和德妃同时掌管后宫,如今却是德妃一个人管着,兰妃,你这可是有负陛下所托。” 兰妃吓了一跳,道:“臣妾闲散惯了,不太会管事,便和德妃姐姐商量了一番,由她全权掌管便是。娘娘不在的这些日子,德妃姐姐也将后宫管理得很好。”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与皇后所预想的可一点都不一样。 皇后本以为,兰妃听到德妃一个人独揽大权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反倒夸德妃的时候,她顿时有些想要吐血。 然而她不能,于是,皇后嘴角笑意依旧,开口道:“妹妹能够如此想自是最好,只是听闻陛下最近对妹妹很上心,妹妹要注意些,别招了嫉妒才是。” 兰妃浅浅一笑,道:“娘娘言重了,陛下雨露均沾,虽也来过臣妾这里,但上心之话,却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皇后笑了笑,道:“是吗?” 她相信就如今的后宫,今日她这一番话,必定是要传到德妃的耳中的,她倒是好奇德妃会如何做。 皇后的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眼中俨然闪过一抹冷淡之意。 太子被废虽然是庄靖铖的手笔,但是和苏瑾寒却也脱不了关系,若不是苏瑾寒先在宴会上让他们母子败得体无完肤,又怎么会又后面的事情。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刻的皇后看着苏瑾寒便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但是皇后明白她此刻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她刚刚接出来,也不想就这么又回去了。 所以皇后将目光从苏瑾寒的身上收回来,带着人就这么走了。 回复(5)    第185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皇后就这么走了,让苏瑾寒有些摸不准。 毕竟皇后对她的恨意,她是很清楚的,如今庄靖铖不在,她不是应该借机对自己下手吗?如今又是在宫中,她竟那么好心放过自己? 苏瑾寒有些想不通。 因为遇见了皇后,原本的好兴致便被败了个干净,所以苏瑾寒和兰妃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而是朝着兰妃的寝宫而去。 回到寝宫之后,苏瑾寒见兰妃的脸色不是很好,虽然因为走路出了些汗,面色看着红润,但是却透着几分苍白。 “姑姑,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你这样我放心不下。”苏瑾寒对着兰妃轻声道。 兰妃也知道苏瑾寒是关心她,微微一笑,道:“没事,我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是身子虚了些,其他倒是无碍。” 苏瑾寒皱了皱眉,道:“姑姑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兰妃轻笑,道:“好,姑姑答应你,一定请太医过来看。难得你今日进宫来陪我,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等你回去,我一定让太医过来诊脉。” 苏瑾寒这才松了眉头,轻笑着点了点头。 姑侄两个一起用了午膳,随后苏瑾寒才带着青芽离开。 回到府上,苏瑾寒再想起兰妃的脸色,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由得仔细的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来。 虽然这一世许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兰妃一直处在深宫之中,很多时候和她并无多少交集,或许她的生命轨迹改变是最小的。 苏瑾寒想着,便仔细回忆着。 然而想来想去,苏瑾寒都没有想到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发生的有关兰妃的事情。 一夜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苏瑾寒却满头大汗的惊醒,眼中全是惊惧。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全是鲜血和狰狞。 那是上一世的场景,她努力想却没有想到的记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兰妃怀了身子,可是却意外小产,那时她在东宫,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盆盆的血水从兰妃的房里搬出来。 她帮不上忙,只能沉默的站在屋外,等待着。 后来,兰妃是救回来了,可是却也伤了身子,从那儿之后,兰妃便郁郁寡欢,后来更是香消玉殒了。 苏瑾寒的心止不住的揪紧。 她虽然重生在苏瑾寒的身上,但是她却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也接受了这个身份的所有亲人。 兰妃清雅如莲,温和可亲,在苏瑾寒的心里,是个娇滴滴值得让人心疼的人,也应该很幸福的人。 想想昨日兰妃苍白惨淡的脸色,她恍然明白,或许兰妃这是有身孕了。 她根本无法想像,若是兰妃真的丢了这个孩子,她该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苏瑾寒想到这里,心里一紧,心知自己绝对不能够就这么袖手旁观。 天色大亮之后,苏瑾寒便忍不住跑去找了白秋落。 “秋落,你对妇科可算熟悉?”苏瑾寒紧张的问。 白秋落是她的至交,她自然是相信她的。 看兰妃这般疏忽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否则上一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流掉了孩子,这种不确定又如此机密的事情,苏瑾寒不能找别人,只能寄希望于白秋落。 白秋落微微一怔,道:“妇科?你身子不舒服?” “不是,是一个至亲,她这些日子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了身子,但是此事张扬,毕竟还不确定,我便想让你去看看。”苏瑾寒没有直接说出兰妃的身份,毕竟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如果只是想要确定下是不是有身孕的话,我还是可以的。当然,基本的调理也没有问题。”白秋落轻笑。 苏瑾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便往宫里去了信,告知兰妃她明日进宫看她。 兰妃虽然惊讶为何自家侄女刚刚出宫,如今又要进宫看她。 但是想想苏瑾寒的性子,应该不会做一些无用的事情,便让人将进宫的令牌交给苏瑾寒。 次日,苏瑾寒带着白秋落进宫。 然而刚刚临近御花园,就听到一阵的喧嚣和尖叫,隐约听到“娘娘落水了”“快救人”之类的话语。 苏瑾寒神色一凛,心里蓦然涌上一股难掩的恐慌。 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朝着那边去了。 白秋落紧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近前,便见兰妃的贴身宫女就站在湖边,正大声呼喊着救人,而一旁跪着两个宫女,却是面如死灰。 湖里有人扑腾着双手冒出头来,也在喊救命,不是兰妃,又是水? “姑姑?”苏瑾寒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她扑在湖边上,伸手冲着兰妃:“姑姑,快,把手给我。” 苏瑾寒不会水,甚至因为几次三番被人算计落水,她对水有着由衷的恐惧,但是此刻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兰妃里湖边不远,但是因为她不会水,加上已经入冬,身上的衣服泡了水之后无比沉重,所以哪怕她已经极力的想要将手递给苏瑾寒,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她的身子往下沉去,水面只冒出咕噜咕噜的水泡。 苏瑾寒面色大变,却在这时,感觉身旁一阵风刮过,旋即便传来了普通的落水声。 随后,苏瑾寒便看到白秋落抱着兰妃往岸边来。 好在离得不算很远,所以虽然身上的衣服沉重,但白秋落还是将兰妃给托上了岸。 兰妃已经晕过去了,脸上全是水珠,苍白得没有丝毫的颜色。 “姑姑,姑姑,你醒醒,你别吓我。”苏瑾寒抬手拍着兰妃的脸,然而兰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秋落探了探兰妃的鼻息,毫无动静,不再迟疑,直接展开急救。 随着她重重极大在兰妃的胸口,本来毫无动静的兰妃哇的吐出一口水来,又晕了过去。 “没事了,快,先送回去换衣服,这么冷的天,别没淹死倒冻着了。”白秋落忙说。 服侍的宫女这时忙上前来,抬着兰妃朝着她的寝宫而去。 慌乱之中,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宫女看着这边的情况,等她们走了,她才悄然离开。 到了兰妃的寝宫之内,宫女们忙手忙脚乱的给兰妃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不过在苏瑾寒的特意吩咐之下,宫女们并没有立刻去请太医。 同样梳洗过后的白秋落来到寝室内替兰妃把脉。 “确实是喜脉。”白秋落把脉之后告诉苏瑾寒确定的答案。 苏瑾寒面色一喜,旋即便再度变得凝重:“这次突然落水,对胎儿有没有什么影响?” “现在还说不好,但是娘娘的身子受了寒,便是保得住孩子,怕是将来孩子生下来也会有些体弱。当然,这只是可能的情况。”白秋落轻声道。 两人正说着话,床上的兰妃嘤咛一声苏醒过来,一双眼毫无焦距的睁开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姑姑,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苏瑾寒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兰妃这才将视线落在苏瑾寒的身上,勉强一笑,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今天的事情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虽然兰妃后来晕过去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至少她能够想到,苏瑾寒出现在那里,她能够及时得救,定然是苏瑾寒的功劳。 苏瑾寒微微一笑,道:“姑姑言重了,咱们是一家人,姑姑有难,便是万死也在所不辞。” 兰妃面上流露出感动之色来。 果然,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最亲的。 旁人不管做什么,总是带了几分利益的,但是苏瑾寒不会,她救兰妃是因为她是兰妃的亲人,仅此而已。 笑过之后,苏瑾寒敛去微笑,对着兰妃轻声道:“姑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兰妃笑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苏瑾寒刚刚出宫又要进宫,要说没有事情,兰妃才是不相信的。 苏瑾寒轻声道:“姑姑,你怀孕了。” 兰妃呆呆的看着苏瑾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迟疑着开口:“你说……我有身孕了?” 苏瑾寒点头,道:“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您这也太心大了,月事这么久没有来,心里就没有些许怀疑吗?” 兰妃面色发红道:“我的月事一直异于常人,通常都是两到三个月之间来,所以我倒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因为有身孕了。” 她的月事不同于常人,每两个月左右才来月事,也算是她的一个秘密,她自然不会想到,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手下意识的落在了肚子上。 苏瑾寒没想到还有这样奇怪的月事周期,一旁的白秋落倒是轻声道:“这也是正常的。有些人身子比较弱,又体寒,出现数月一次月经,也是正常的。” 她到底是现代来的,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不如苏瑾寒那么惊讶。 兰妃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白秋落的身上。 苏瑾寒忙道:“姑姑,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叫白秋落,是我特地请来给姑姑诊治的,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 兰妃闻言顿时惊讶,苏瑾寒也不含糊,对着她道:“姑姑,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还是先将事情给解决了吧,我这边压着,并没有让宫女请大夫。” 但她毕竟是个外人,这事儿也压不了多久。 兰妃也明白了过来,面色微微一变,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沉默片刻,兰妃忽然问:“瑾寒,你曾说若有一天我渴望自由,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可还算话?” 苏瑾寒顿时惊讶,“自是算数的,自是姑姑,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如今你可是……”苏瑾寒说着扫了兰妃的肚子一眼。 原本兰妃在宫中无牵无挂,尚且不肯顺着自己的心性离开,定然是对陛下有着真感情的,可是如今有了孩子,却要离开,着实让她不解。 兰妃淡淡一笑,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虽不舍陛下,可是陛下后宫三千,我留在宫中于他而言也不过沧海一粟,转瞬即忘。若无牵无挂,自可由着性子来,可是如今有了孩子,却是不能了。” 兰妃说着,轻轻抚了抚肚子,喃喃道:“今日之事,并非意外。” 她虽天性善良,却并不是不通人性,今日之事,她初时大意,落水之后,却是明白,并非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刻意。 苏瑾寒顿时悚然一惊,明白今日的落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若非她正好担心兰妃进宫来,或许上一世的悲剧便再次重演了。 想到这一点,苏瑾寒的脸色顿时一白,看着兰妃的眼中也带着些惊惧和心疼。 她很在意自己的亲人,很在意很在意。 所以苏瑾寒也不再犹豫,直接问白秋落有没有办法遮掩脉象,并帮兰妃调理身体。 白秋落本就是中医世家的人,穿越过来之后又和这边的老中医学过医术,倒也不是做不到隐瞒,闻言皱了皱眉,但依旧是应下了。 毕竟这是苏瑾寒的姑姑,听她们的对话,白秋落也明白此刻的兰妃处境并不是很好。 御书房,皇上正在办公。 “陛下,阳一求见。” 皇上抬头,眉头微动,“进。” 阳一正是他派去护着兰妃的两个侍卫之一。 “陛下,今日兰妃娘娘去御花园散步之时被宫女不慎撞到了湖水之中,恰巧苏小姐进宫,将娘娘救了上来。她带了一名女子进宫,那女子是名大夫,正在为兰妃娘娘诊治。”阳一一板一眼的禀告。 皇上闻言脸色猛然变了,猛的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此事可查清楚了?是故意还是意外?” 阳一见皇上脸色难看,说话间带着寒意,也是微微惊讶。 看这个样子,皇上似乎并不是要他们监视兰妃,而是真的在意她,要他们护卫她的安全。 想明白了这一点,阳一心里一凛,忙道:“此事属下还没有去查,便先来禀告陛下了。张德那里此刻守在娘娘的寝宫之外,以免再生意外。不过属下远观之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两名宫女不太对劲。” 皇上闻言点头,心里冷意遍布,对着阳一道:“你现在立刻去查清此事,朕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查清楚之后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回来禀告于朕。” 旋即对着张福海道:“立刻命太医院院使前往兰妃的寝宫,为兰妃诊治。” “诺。” 皇上满心焦虑的来到了兰妃的寝宫,刚一进院子,便见宫女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血腥味在院中狰狞咆哮,皇上的身子晃了晃,眼前遍布血色。 他近乎颤抖着问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苏瑾寒:“瑾寒,这是怎么回事?” 苏瑾寒虽然惊讶皇上激动的神色,但是却依旧一脸沉痛的开口道:“启禀皇上,姑姑她……她今日落水,小产了。” 皇上脚下一个踉跄,身后的张福海赶忙伸手扶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皇上眼中的神色有些放空,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干涩道:“是不是有误?太医呢?” 苏瑾寒躬身道:“未曾请太医。前两日姑姑与我说身子不舒服,想请个靠得住的女大夫问诊,问我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在江南疫区之时,我正巧结识了一名女大夫,当时疫情得以控制也多亏了她,恰逢她来京城,今日便带了她进宫来,今日是她救了姑姑,如今也是她在屋里救治。” 苏瑾寒此话的信息很多,既说明了白秋落的身份,也将没有请太医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皇上闻言顿时脸色煞白。 他知道,苏瑾寒不可能会害兰妃。 不说姑侄俩感情深厚,便是从利益上来看,只要兰妃在一日,苏家的地位便不会动摇,毕竟后宫之中有得宠的妃子在,对苏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几乎是在瞬间,皇上便相信了苏瑾寒的说辞。 可正因为相信了,心里那股愤怒和悲凉也越来越浓。 他已经尽力克制着离她远些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出事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已经疏远了,她却依旧落得这样的下场! 此刻的皇上出离愤怒,只想立刻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给兰妃一个交代,给他们可怜的孩子报仇。 苏瑾寒一直在一旁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他眼中的愤怒和悲哀不似作假,不由得微微皱眉。 皇上这般样子,倒像是极为在意姑姑,她们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深吸口气平复心里的暴虐,皇上迈步朝着房门走去。 苏瑾寒下意识的移步,“陛下,现在不适合进去,里面还在处理,怕污秽冲撞了陛下。” “那是朕的兰妃和孩子,谈何冲撞?”皇上冷声说完,直接推门而入。 苏瑾寒见皇上执意如此,眼中神色闪烁,总感觉,似乎她们错认了什么。 皇上大步走到床边,凝神看着床上的兰妃。 此刻的兰妃已经苏醒过来,屋里浓浓的血腥味覆盖,令人闻之皱眉。 然而兰妃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只是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床顶,眼中黯然无神,犹如满心死灰,再升不起丝毫的情绪来。 皇上见状心里更痛。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旁的白秋落忙跪下行礼。 “免礼,兰妃她身子如何?”皇上侧首轻声问道。 白秋落敛着眉眼,轻声道:“娘娘体弱,这些日子身子也虚,此番落水,惊吓过度,寒意入体,这才导致了小产,如今胎儿已经剥离,脏血也已经清理干净了,只需好好调养身子,慢慢便能恢复。” 皇上闻言微微点头,“你下去吧。” 他想和兰妃单独相处,却不想有外人在场。 白秋落明白的点头,跟着苏瑾寒一起退了出去,而张福海也没有留在房里,跟着退出,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兰儿。”皇上轻声开口唤她。 兰妃似是没有听到,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的盯着上方。 “兰儿,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害你小产的人,朕一定不会放过。”皇上拉着兰妃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许诺。 兰妃的眼珠子动了动,目光缓缓落在兰妃的身上,道:“那又怎么样?我的孩子能回来吗?” 皇上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容颜,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只觉得心痛如绞。 他强压下心里的情绪,轻声道:“兰儿不怕,不要担心,等你养好身子,孩子迟早会再有的。” 兰妃目光似乎在看他,又好像放空了看向别处,低声呢喃,“刚刚大夫说了,孩子有两个多月了,应该是上次月夜有的,时候陛下没有命人送避子汤过来,臣妾也忘了此事。可是臣妾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孩子。” 她的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是怨也是恨。 怨恨自己没能好好护着孩子,也怨恨那些别有用心对她下手的人。 皇上将她抱在怀里,“兰儿不哭,你放心,那些害了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此刻的他,除了这个,却是无话可说。 孩子已经没了,还能说什么呢? “陛下回去吧,臣妾累了,想歇息。”兰妃脸上布满泪痕,却面无表情的将皇上推开,一脸麻木的躺在床上,侧过身背对着皇上。 皇上缓缓收回手,抿着唇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全是压抑的风暴。 许久之后,皇上听到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这才悄然起身离开。 屋外,皇上端坐高位,眼神凌厉而冷漠的看着下方跪着的宫人。 “你们贴身伺候兰妃,连她两月未曾来过月事都不知,今日让她收到惊吓小产,你等可知罪?”皇上冷喝道。 兰妃的贴身宫女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好歹能够开口了,这才轻声道:“启禀陛下,非是奴婢等人不尽心,而是娘娘她的月事素来不准,通常都要两三个月才会来,这几日娘娘身子不舒坦,奴婢还以为娘娘要来月事了,却不想竟是……” 皇上闻言坐在上首,未曾开口。 煜舞 说: 年初一,小舞携小寒寒还有小铖铖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新年快乐,狗年行大运,顺心如意。 至于小舞的情节……嗯,不要介意,大年初一的,啥都不说了,哈哈哈。 还有男主,马上就要放出来了,嗯,至于怎么放,大家要不要猜一下,咳咳。    第186章 遭难的皇后 兰妃的月事不准,所以两个多月没有来,也觉得是正常的,进而忽视了身子的不对劲,这事能怪谁? 怪兰妃还是怪宫女?都说不上来。 而此刻皇上最想做的,就是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当初丽妃出事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只能将她关在冷宫,想找出法子来救她,然而没等他出售,又是一连串的事情堆积,最后丽妃死了。 那是他身为皇上之后第一次那么无力。 而如今,兰妃小产,当初的那种无力感再次缭绕在心口,让皇上心里不由得揪紧。 这次,一定不能让兰妃再赴丽妃的后尘。 “陛下,此人自娘娘出事之后便一直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张望,卑职擅做主张将她给扣了下来,请陛下发落。”一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进来,推着她跪在地上,这才冲着皇上道。 阳一去找皇上的时候,张德便守在兰妃寝宫之外,看到这个宫女偷偷摸摸的样子,顿时上了心,将她给抓了进来。 皇上本就在因为兰妃小产的事情而愤怒,这会儿见这宫女,眼中的冷意几乎将人给冻僵了。 他喝到:“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宫女本来就怕得要死,这会儿见皇上发怒,更是吓得直接跪伏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陛下饶命,奴婢只是刚好路过,见兰妃娘娘这里热闹得紧,便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奴婢真的不是谁派来的啊。” 皇上闻言却是冷笑,不是谁派来的,说了他信吗? “张福海,这宫女交给你,给朕撬开她的嘴,若是撬不开,你也不用再在朕的身边伺候了。” 显然,皇上是动了真怒,连一直留在身边的心腹张福海公公都下了严令。 张福海面色一凛,“是,老奴定当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 张福海说着,也不耽搁,知道自家主子不想看到一些腌臜事情在跟前上演,便挥手示意几个小太监拖着宫女下去。 宫女求饶的声音极大,哭着喊着,却没有半点用处,最后叫人给堵了嘴,直接拖了下去,只剩下呜呜的呜咽声传来的,但很快也消散了。 张福海下去了,皇上面色依旧难看,但转向苏瑾寒和白秋落的时候,脸色却压抑了下来,变得平和了些。 “今日兰妃之事你二人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苏瑾寒和白秋落忙摇头:“此乃小女(民女)该做的,不敢讨赏。” 皇上对她们的知晓进退也很满意,不过眼下他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应付,抬头看了眼兰妃的寝室,轻叹口气。 看着苏瑾寒道:“你与兰妃素来要好,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不好,你若是在宫外无要紧之事,便在宫中陪她如何?” 苏瑾寒眨了眨眼,还甚至想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她若能留在宫中,安排兰妃出宫的事情便也多了许多的便利。 所以苏瑾寒也没有推辞,点头道:“若是能够留在宫中陪姑姑,自是最好的,姑姑她……” 苏瑾寒没有说完,只是心疼的叹了口气。 皇上见状倒是满意,目光落在白秋落的身上,倒有些不好开口。 宫中太医如云,对于一个不知根底的大夫,他用着自是不放心。 但这毕竟是苏瑾寒的朋友,他也不好直接开口。 白秋落有眼色的道:“陛下,娘娘此番小产,身子亏损得厉害,民女也不敢擅自做主给娘娘调理,陛下还是让宫中的御医接手吧。” 虽然最后她还是要留下来的,但是此刻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执着和刻意了。 皇上闻言微微点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启禀陛下,民女乃是江南白家村人氏,阴差阳错来到京城,多亏了瑾寒不弃,将我当成好友,如今却是住在苏府。”白秋落道。 皇上微微点头,却没有追问的心思。 没过一会儿,太医院院使到了,皇上带着院使去了寝室之内,让院使给床上躺着的兰妃诊脉。 院使手刚刚搭上,脉象虚浮无力,内里亏空,确实有小产的迹象,不过似乎又还有别的。 皱着眉,院使正想仔细探查,兰妃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猛然抽回手,冷冷的看着院使。 院使忙向兰妃请安。 “兰儿别怕,让院使给你诊脉,也好对症下药,开方子出来。”皇上见兰妃一脸抵触,忙轻声道。 兰妃冷淡的开口:“陛下,臣妾的身子无碍,院使大人按着小产开调理的方子便可。” “娘娘,这方子也不好随意开,还是要根据娘娘的身子来,对症下药才是。”院使开口劝说。 “是啊兰儿,病不讳医,你让院使看看。”一旁的皇上也开口劝。 然而不管他和院使怎么劝,兰妃就是不松口,劝得狠了,兰妃眼神痛苦,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陛下是要臣妾日日看着院使大人这一身御医官府,好提醒臣妾,因为臣妾的粗心大意而失去了一个孩子吗?” 她声音是轻的,面色也很平静,可是滴答滑落的泪却打湿了面颊。 皇上顿时心疼不已,知道任何与医有关,与孩子有关的事情都成了兰妃的禁忌,轻叹口气,“可是你的身子要调理,兰儿,朕不希望你出事。” 说这话的时候,皇上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中是疼惜也是爱恋。 兰妃看着心里一颤,险些以为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也是爱自己的。 可是想想进宫这些年来的事情,她又让自己冷下心来。 “臣妾自己可以的。若是陛下实在不放心,便让瑾寒的朋友照顾臣妾吧。本想着请个女大夫来替臣妾调理身子,却不想……”兰妃说着,脸色顿时黯然。 “好,兰儿你开心就好。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歇着。”皇上见状忙说。 “多谢陛下。”兰妃开口道谢,随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注意到,她那双看着自己时总是带着缱绻爱恋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半点情绪,除了黯然,便是死灰。 皇上心里一颤,总觉得发慌,但想想她才刚刚小产,定然满心的痛苦,便也压下了心里的念想。 皇上还守着兰妃,却对院使摆了摆手。 院使明白这是皇上让自己去试试那个女大夫的能耐,虽然心里呲之以鼻,但是却不敢违逆。 等兰妃再次睡下之后,皇上出来,便听院使对着自己道:“陛下尽管放心,白姑娘医术高超,定能够将娘娘的身子给调理好的。” 皇上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倒没想到白秋落看着小小年纪,一身医术却是了得。 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白姑娘也在宫中住下了,接下来就劳烦姑娘替兰妃调理身子了。” 就这样,苏瑾寒和白秋落同时留在了宫里。 而后,张福海进来,低低的在皇上的耳边禀告,皇上听了之后,吩咐苏瑾寒和白秋落照顾好兰妃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皇上走了之后,两人同时进入了兰妃的卧房里。 “姑姑。”苏瑾寒轻唤。 “陛下走了?”兰妃睁开眼睛问。 “嗯,张福海公公进来,也不知说了什么,陛下便走了,许是有什么大事吧。” 兰妃苦涩一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位置,皇上今日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意外了,又怎么会奢求他留在我这儿呢?” 说是没有奢求,可是之前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真的没有奢求吗? 苏瑾寒也是爱过的,自然明白兰妃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想到庄靖铖,他还好吗? 江南某地,青山脚下。 几间竹屋错落有致的遍布在山脚下。 “师傅,这人都在这儿这么救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有声音不满的响起:“师傅,这么久都没有半点用,您就不怕砸了自己神医的招牌吗?” “木易你个臭小子,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老子给你毒哑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怒道。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许久不见行踪的木易和庄靖铖。 此刻的庄靖铖依旧还在昏迷,每日靠着一些药和汤水维持生机,此刻的他正泡在滚烫的药汤里,水汽蒸腾,模糊了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木易被他师傅这么一骂,不由得撇嘴。 却听他师傅又道:“你还有脸说呢,竟然让他服了七日还魂丹,那玩意儿好是好,但是遇毒则毒,本是疗伤的药用来疗毒,这不是瞎折腾么。你该庆幸你找到了为师,否则他早就死了。” “是是是,师傅最厉害了。不过师傅,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京城还有人在心心念念等着他呢。”木易道。 天知道,他为了庄靖铖,先是在京城停留了数月,后来为了找师傅,又带着庄靖铖东奔西跑的,结果找到师傅之后,他一句要云游,便又折腾着带着昏迷不信的庄靖铖南下,他感觉他不会爱了。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而不是每日守在这儿。 木易的师傅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木易:“……” 师傅,你好歹是堂堂神医啊,你这样说话,真的好吗? 看到木易的眼神,他师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也是神医,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木易默默的收回目光,正巧这时泡药汤的时间好了,他和腾策架着庄靖铖起身。 “这小子的身材真是不错,这昏迷几个月了,都还没有萎缩。”木易师傅一脸赞叹的扫视着庄靖铖匀称的身子。 木易……为什么他有种自家师傅眼神色眯眯的感觉? 师傅啊,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他家里可是有美人在等的…… 不提这边庄靖铖还在昏迷,另一边京城却被炸了锅。 皇后被废了。 这个消息在圣旨落下的时候,便让所有人震撼不已。 毕竟皇后之前犯了错,皇上也只是让她闭门思过,如今好不容易三个月过去了,皇后重新出来了,但是皇后却被废了。 被废原因倒是清楚,皇后心思歹毒,狭隘,谋害皇嗣,被废除皇后之名,打入冷宫。 此刻的皇后死活不肯跟随宫人去冷宫。 她站在自己的寝宫内,冷冷的看着前来传讯的太监,“本宫不服,皇上想就这样废了本宫,送本宫入冷宫,本宫不服,让皇上来见我,否则我今日便是死也不会离开此地的。” 皇后毕竟身居高位多年,这一发怒,便带着浓浓的威压,让前来的公公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前来的不是张福海,没有他的处变不惊和底气,这会儿也是犯怂,不敢强求皇后,只能派人去请示张福海。 皇后此刻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哪里还有半点平素温和可亲的母仪天下之范。 此刻的皇后只觉得心里既怨恨又委屈。 这次她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什么谋害皇嗣,她根本没有做过。 以前虽然动手让几个妃子小产,但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若是要追究,皇上当时就追究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可怜皇后根本不知道兰妃小产的事情。 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女被扣了,她不知道具体的消息,但是也明白事情肯定与兰妃有关系。 难道兰妃小产了?皇后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刚出来,可还没有来得及算计兰妃。 再想想之前她碰到兰妃的时候说的话,皇后猛然想明白了,是她!一定是她! 就在皇后想通一切的时候,皇上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到底多年的夫妻,说没有感情,也有些许情分,所以皇上倒也不介意去欣赏一番皇后的垂死挣扎。 再者说了,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需要找皇后证实,走一趟也无妨。 皇后看到皇上的时候,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光。 匆匆上前行礼,然后这才稳着声线道:“陛下,臣妾无罪,为何突然要废黜臣妾,难道陛下连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不顾了吗?” 祖宗的规矩,说的自然是不能轻易废后之事了。 若是一国之母可以随意废弃,想废就废,那皇后未免太不值钱了。 而皇上这次骤然下令,甚至没有和百官商量,皇后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皇上在朝堂上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刚关了你三个月禁闭,你重获自由这才多久?你就将歹毒的心思用在了一个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生生害得兰妃小产,朕岂能容你?”皇上冷声道。 皇后拧着眉,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可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也不会认,只淡淡道:“此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认。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这样污蔑臣妾,简直可恨。” 皇上看着皇后淡淡的脸色,也不在意,扬声道:“来人,带上来。” 随着皇上的话落下,张德将在兰妃寝宫之外鬼鬼祟祟的宫女给带了上来,而阳一则将推了兰妃落水的那个宫女带了上来。 看到张德身旁的宫女,皇后眼神闪烁,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皇上看着皇后淡淡道:“皇后,这两个人,你认识吧。” “她是我宫里的宫女,她我不认识。”皇后分别指了张德身旁的宫女和阳一身旁的宫女,淡淡道。 “朕以为你要说两个都不认得。”皇上开口讽刺了一句。 “即便认得又怎样?昨日臣妾派她去兰妃宫中传话,却一直不见她归来,现在看来,却是陛下扣下了。”皇后平静的说。 “昨日兰妃叫人推下水,小产了,当时你这个宫女在兰妃的寝宫之外鬼鬼祟祟的张望,叫张德扣下了,你有何话说?” “兰妃小产了?臣妾实是不知她有身孕之事。”皇后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小宫女道:“你为何要在兰妃的寝宫外鬼鬼祟祟的?还不从实招来?” 那小宫女吓得连连磕头,哽咽道:“启禀陛下,娘娘,昨日奴婢来到兰妃娘娘的寝宫之外,却发现寝宫里有些热闹,又乱,奴婢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贸然上前,便在远处观望,然而不等奴婢将事情给弄清楚,就被人给抓起来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皇后本也就是派她去打探消息的,并没有要她害人,所以她说起来倒是不心虚。 皇上冷笑一声,并不言语,看向另一个宫女,道:“你呢?可有话说?” 那宫女的脸色苍白,神色恐惧,显然已经被阳一审讯过了,此刻听到皇上问话,顿时放声大哭:“娘娘,娘娘救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才将兰妃娘娘推下水去的。” 她哭得凄厉,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却又要皇后救命,这让皇后的脸顿时黑了。 皇后险些没教养的破口大骂。 冷沉着脸,道:“你个贱婢,你诬陷本宫。” “奴婢没有啊,奴婢什么都没说,娘娘……”那宫女不断摇头落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皇上嫌吵,便摆了摆手让阳一和张德将人给带下去。 “陛下,你我数十年的夫妻,您不能因为一个宫女无证据的指证就偏听偏信,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臣妾不认。” 皇上看皇后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来。 他没有在意皇后的说辞,他也知道皇后不可能会这样轻易的认罪,只是淡淡道:“兰妃的事情是不是你所为暂且不说,当年丽妃的死,总是你干的吧!” 皇后想过很多皇上质问的方式,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听皇上提起丽妃,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和惶恐,又很快平静下来。 不过只一瞬间的反应,却也证实了皇上心里多年来的猜测了。 “既然你做过那样的事情,此时又何必在这里和朕装可怜?” 皇后沉默瞬间,却听皇上道:“说吧,当年和你同谋者是谁?”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同谋? 她眼神不解的看着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她是真的不明白。 当年之事是她和太子做的,皇上的同谋,指的是太子? 想到这里,皇后心里一紧,不等皇上开口,又道:“当年之事是臣妾一人所为,并没有同谋,皇上既然知道了是臣妾所为,应该已经查到了真相,又何必多问?” 如今宇儿已经够苦的了,被关在宗人府内,她这边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不能再将他给扯进来了。 皇上看着皇后一瞬间转变的样子,心里有了底,太子在当年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他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上一次庄靖铖出手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拦。 甚至太子在宗人府中的遭遇,他也是知道的。 虽说太子也是他的儿子,可是太子所为让他心寒,所以他并没有想要保太子的想法,甚至若不是因为他是个父亲,他会用比庄靖铖更狠的方式报复太子。 见皇后这边顾忌着太子,进而认了当年之事,皇上也没有了追究下去的意思,左右,心里清楚便足够了。 所以皇上直接转身往外走,嘴里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心思歹毒,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冷宫吧,不要让自己太狼狈,还是体面些的好。” 自己去,自然是不会狼狈的,而若是让皇上的人动手,那注定便是狼狈不堪的。 皇后闻言冷笑,“臣妾都已经被废,贬谪冷宫了,又还有什么体面和狼狈可言?” 如今的她,剩下的不过可悲而已。 旋即,皇后又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臣妾所为不假,但昨日兰妃落水小产之事,确实与臣妾无关,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冷笑道:“臣妾做了的,便会认,但是没有做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的。前几日臣妾在御花园的时候曾碰到兰妃和苏瑾寒散步,与她说了两句话,问她当初陛下分她一半后宫之权,她为何不要,都便宜了德妃,之后便没有再和兰妃接触,可是兰妃却出事了。” 皇后说着,嘴角的笑容无比讽刺。 煜舞 说: 说来可悲,大过年的,小舞却是后院起火,和对象闹了矛盾,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一章原本有写三千字的存稿,红着眼睛写了剩下的,年初一就闹成这样,莫不是要小舞一年都不顺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更新,先给大家说一下,若是不小心断更了,或者没有按时更新,希望大家不要攻击我,小舞是真的有事,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回复(15)   第187章 兰妃薨 德妃之所以被封为德妃,便是因为她性子宽厚,贤良淑德,所以才会封为四妃之一的德妃,但是如今皇后的话,明显是在暗指德妃并不如她所表现的那么好,而是一个暗地里耍心机的小人。 皇上面色微沉,冷声道:“少用你那恶毒的心思去揣测旁人,你算计了一辈子,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皇后闻言却是冷笑,“会咬人的狗不叫,如果她当真有那么好,为何兰妃还会出事?我早知道她不简单,却没想到,她这样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明明兰妃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德妃甚至都不用出面,就让皇上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不是厉害是什么? “今天不论你说什么,你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冷宫是你最好的去处。”皇上说完之后,再不停留,带着张福海离开。 而在皇上转身的时候,心里却是不由得泛起了涟漪。 德妃……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这个过分安静而贤惠的妃子了。 皇后看着皇上离开,心里绝望,踉跄的坐倒在地。 要带她去冷宫的內侍见状也不好上前用强,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 “娘娘,还请不要为难奴才们。”许久之后,为首的公公上前轻声道。 皇后闻言抬头,终于在宫女的服侍之下站起身来,主动朝外走去。 她是皇后,即便被废了,失败了,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再狼狈,也不会表现在人前。 皇后被废,而后入了冷宫,而兰妃小产,苏瑾寒和白秋落被留在宫中照料她。 而皇后被废之后,兰妃的宫中迎来了一个客人,此人正是德妃。 “乍闻妹妹小产,我甚是吃惊,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妹妹可还好?”德妃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兰妃,关切的问。 兰妃微微摇头,轻声道:“多谢姐姐关心,我还好,承蒙陛下开恩,留了瑾寒在这里陪着我,我也能有个说话的人,否则真要冷清死了。” “瑾寒是个好孩子,她能陪着你自是好的。”德妃没有掩饰自己对苏瑾寒的欣赏,轻笑道。 随后德妃又留了一会儿,见兰妃面有倦色,这才离开。 走的时候还吩咐苏瑾寒要好好照顾兰妃。 虽然小产并不是真的生产,但是也是要做月子的,尤其兰妃是个宫妃,更是注定是要享受旁人伺候照料的,所以也就稳稳当当的留在宫中。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日子皇上经常过来,关切的自然是兰妃的身子。 那精心呵护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是极为在乎兰妃这个妃子的,好像要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兰妃似的。 一个多月后的某日,苏瑾寒和白秋落出宫的日子。 兰妃亲自送她们。 苏瑾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道:“姑姑,真的决定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兰妃的好,她们都是看在眼中的,苏瑾寒甚至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了庄靖铖情深时的影子。 这让她不由得迟疑,她帮助兰妃离开是不是对的。 兰妃明显对皇上有情,而皇上若是也喜欢兰妃的话,两人便是有情人,而她的所作所为,便是拆散有情人,这样的事情,她可做不来。 兰妃闻言微微一僵,纤细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那里有个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孩子正在孕育。 虽然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但是她的肚子不过微微隆起,加上冬日的衣服相对厚重,又穿着披风,乍一眼却是看不出来。 便是仔细打量的人,至多不过以为她胖了些罢了,倒不至于惹人瞩目。 而这肚子迟早是会瞒不下去的,它会一天一天的变大,现在不离开,再过段时间,她就走不了了,非但走不了,还会背上欺君之名。 不但是她,到时还会连累苏瑾寒和白秋落。 她们都是好孩子,是为了帮她才欺君,她怎么忍心东窗事发的时候,她们跟着遭受责难? 虽然这段时日皇上的对待让她觉得心里小鹿乱撞,让她觉得她是被爱着的,但是她真的可以为了那渺茫的陛下的喜欢,而留下吗?毕竟,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若陛下此举别有用意呢?那到时候牵连起来,她和孩子命保不住,一心一意帮她的苏瑾寒和白秋落也会跟着人头落地,甚至苏家都有可能被牵连。 想到这里,兰妃脸都白了,她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抬头看向苏瑾寒,兰妃轻声道:“瑾寒,姑姑想清楚了,一切就按照原来的法子办吧。” 苏瑾寒见她的脸色不断变化,心里也明白了她的忌惮,心里微微一暖,心知姑姑是连带着她和白秋落的安危也考虑在内了,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她也不再矫情,毕竟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牵连甚广,便点了点头,道:“好,那姑姑回去好好歇息,届时按计划行事。” 随后,苏瑾寒和白秋落离开了皇宫,而兰妃则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寝宫。 这一日,皇上忙完公务之后去了兰妃的寝宫。 兰妃迎上去,替他解着披风,嘴里轻声道:“陛下尚未用膳吧,今日在臣妾这里用吧。”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婉转,看着皇上的目光也透着温柔。 “嗯,好,兰儿说什么便是什么。”皇上眼中神色放缓,看着兰妃轻声道。 拿过兰妃手中的披风递给张福海,自己则牵了兰妃往里走,“身子没事吧?恰逢冬日,天寒地冻,可要好好养着,别回头落下什么毛病才是。” 听到他的关切,兰妃心里一暖,眼眶都跟着红了,不敢看他,怕泄露了情绪,低低的嗯了一声。 不过就算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那浓浓的鼻音也让皇上听出了不对劲来。 低头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他,微微蹙眉:“怎么眼圈都红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过来看看?” 兰妃忙摇头,吸了吸鼻子,透着些许娇俏,轻声道:“没有不舒服,只是臣妾在想,臣妾这是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这般待臣妾,臣妾……” 兰妃眼中神色复杂,像是在恐惧这温柔来得快,将来也会走得快。 皇上瞬间懂了她的恐慌,心下却是一疼,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傻瓜,以前是朕错了,总觉得离你远些对你才是好的,能少些危险和算计,但即便如此,你依旧小产了,既然这样,朕何须再避讳?日日过来守着你,既能抵相思,又能护着你,岂不一举两得?” 兰妃听了这话,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陛下这是,这是在说他喜欢她吗? 兰妃只觉得心口酥麻的情感不断涌动,最后炸裂开来。 旋即心里便是涌上浓浓的酸涩之意,若是,若是能早点知道他的心意多好?那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也不会…… 兰妃眨去眼中的水意,心里却是无奈和苦涩,如今便是知道又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和他,注定是要分开的。 或许,这便是他们的有缘无分吧。 随后,兰妃的脑子全程懵懵的,所有的举动,都是在皇上牵着的情况下进行的。 是夜,皇上圈着兰妃坐在床上看书。 “兰儿,你一直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皇上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对着兰妃问道。 兰儿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对劲,恍恍惚惚的,这让皇上不由得皱眉。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没有。”兰妃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走神已经让皇上察觉到了,赶忙收敛心神,微微咬唇。 皇上伸手落在她的唇瓣上压住:“不许咬着自己,松开。” 威严的声音透着低沉,让兰妃下意识的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 皇上满意的颔首,手在兰妃的唇瓣上缓缓移动,摩擦,似乎要将上头浅淡得快要消散的印记抹去。 “想什么大事,想了一下午?”皇上轻声问道。 他身居高位多年,对人的情绪自是敏感的,兰妃有心事,皇上明白这一点。 兰妃心里狂跳,她总不能说,我在计划着离开你吧。 强压下鼓荡的心跳,兰妃低声道:“臣妾确实有心事,有事想求陛下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话就说,何苦这样为难自己。”皇上轻声道。 “臣妾想去冷宫看看皇后。” 皇上眉头顿时一蹙:“你去看她做什么?” “臣妾只是想问问,臣妾并没有得罪过皇后,也不曾和她争抢过什么,为何她要这样对臣妾,臣妾……”兰妃开口,眼中是泫然欲泣之色。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骗人,而这个人还是皇上,是她心尖上的人,兰妃紧张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皇上却是误会了。 误以为她心里不甘失去孩子,误以为她只是想去找皇后报复。 心里一疼,皇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本不想你去那冷冰冰的地方,但既然你有这个念头,那便去吧,多带些宫女和嬷嬷,不要吃亏了。” 她那么温柔善良,怕就是报复,也是不疼不痒的质问吧。 皇上心里轻叹,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他又这么知道,此番的答应却是让他们永远的分开了。 兰妃闻言顿时欣喜,抬头小心翼翼的吻了他的唇,就像吃到糖的孩子,眼中都是晶亮的神光,“多谢陛下,陛下对臣妾真好。” 这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让皇上沉了眼眸,大掌直接压在她的后背,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多月的陪伴,又是自己心爱之人,他自然不可能是圣人,想要她的欲望早就在心里发酵了。 只是他怜惜她刚刚失去了孩子,不忍伤了她的身子,一直让她好好养着,便是这般亲吻亲昵的时候,也极力避免。 兰妃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浑身滚烫,眼神都跟着迷离了起来。 皇上松开她的时候,看着她水雾朦胧的眼,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某个地方涌去,眼睛都红了。 沙哑的问道:“兰儿的身子,可以了吗?” 兰妃脸色红红的,想到了自己还有身子,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但又想起自己就要离他而去,而白秋落临走前,也是告诉过她,孕三月之后,是可以行房的,便咬着唇点了点头,细若蚊吟道:“陛下轻些是可以的。” 这类似求欢的话语,让她的脸色爆红起来,皇上闻言却是一阵激动,抱着兰妃将她压在身下,喑哑道:“兰妃放心,我一定会轻些的。” 说着再不耽误,低头吻住她的唇舌,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 旋即,室内响起男女动情的声音,或娇柔轻喘,或低沉粗重,起初,皇上顾忌她的身子刚刚复原,只要了一次,但是兰妃想到就要离开他了,便痴缠着他。 皇上失了理智,便将她狠狠压在身下又要了一回。 不过他好歹还顾忌着她的身子,没有折腾得太狠,这让一直悬着心的兰妃也是松了口气。 又要应付身体的欢愉,又要心惊胆战的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住,等完事后,兰妃只觉得精疲力尽,窝在皇上的怀里睡着了。 连吃两回,皇上的脸色也不由得浮现出餍足之色,嘴角的笑意也在落在她身上时越发的温和。 命人送了热汤进来,堂堂一国之君的他,竟然亲自为兰妃清洗身子,随后才自己随便洗了,抱着她躺在宫女早已换洗干净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朝,皇上早早起来,没有惊动还在沉睡的兰妃,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这才起身换了龙袍出门。 “今日好好跟着兰妃,她要去冷宫走一趟,若是再出什么事,朕要你们的脑袋。”皇上一出门,便对着隐藏在暗中的阳一和张德道。 “属下明白。”两人忙应了。 而后,皇上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娘娘累了,让她多睡会儿,不用唤她起身。” 待吩咐好了之后,他这才离开。 屋里,兰妃听着外头隐隐传来的声音,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为了他的体贴,也为了今日的分离。 若是她早知道,若是…… 兰妃苦笑,可惜,世上从来就没有早知道这件事情,他和她,注定了有缘无分。 御书房。 皇上的眼皮直跳,心里烦闷又慌乱,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他放下御笔,端起茶盏喝水,想要平复自己烦闷的心情。 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就是静不下心来。 似乎多年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烦躁的时候,那是……丽妃殒命的那个晚上,他当时便如同现在这般焦躁不安。 想到这里,皇上手里的茶盏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上自己被打湿的衣服,猛然站起身就朝外而去。 那匆忙的身形,脚步都有些踉跄。 候在一旁的张福海见状忙追上去。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张福海急匆匆的问。 “去找兰妃,去……”皇上面色依旧冷静而沉肃,但是手却有些抖,身子也有些颤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人匆匆跑了过来,看到他赶忙跪下:“陛下,冷宫,前皇后的住处,走水了。” 宫人这话震得皇上愣了愣,走水了? 目光看向冷宫的方向,那边有浓烟滚滚而起。 今日,兰儿说要去冷宫。 皇上想到这儿,顿时呲目欲裂,朝着冷宫飞速赶去。 等皇上赶到的时候,冷宫之外人来人往,都端着水在救火,而冷宫早已被大火掩盖,火舌漫天,似乎要将这天都给烧个窟窿出来。 皇上眼睛通红,恍惚回到了那个无能为力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大火,也是这样的人来人往救火,但最终,大火烧了整夜,除了断壁残垣,什么都没有留下。 “兰儿……”皇上怒喝一声,不管不顾的往火海里冲。 “陛下,陛下,您冷静些。”张福海抱着皇上的腰,不让他冲进去。 “这样大的火,兰妃娘娘怕是早就已经……”张福海红着眼睛,声音颤抖。 此刻的张福海只觉得苍天无眼。 十几年前,陛下心爱的丽妃葬身火海,十几年后,陛下好不容易爱上了兰妃娘娘,却又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同样也是一场大火,再度剥夺了他心爱的女人的生命,老天怎么能对他这么残忍。 而此刻的皇上,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却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艳的火海和浓烟,眼中神色沉痛又带着怨恨。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国之君,身系万千百姓的性命,冲动过后,冷静了下来,自然不能够再又方才那样不顾生死的举动。 就算要去陪兰儿,也要等他将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 这火一定不是一场意外,他怎么能出事,他要替兰儿报仇。 这场大火烧了多久,皇上就在冷宫之外站了多久,就如同一个雕塑那样,冷冷的看着火海从大到小,继而渐渐泯灭成灰。 事后,皇上派人进去查探,果然,这火不是意外,因为火海之中还有浓浓的硝石粉的味道。 硝石粉可是制作火药的主要成分,冷宫里却有这个味道,没有爆炸波及一旁的宫殿,也是万幸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皇上没有意外,只是冷冷一笑,直接转身离开。 如今,他的仇恨又多了一笔。 皇上知道,那股势力又出手了。 旁人或许只是认为这是皇后为了报复兰妃害她一无所有而选择了同归于尽,但是皇上了解皇后,知道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轻易的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是个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就不会选择去死的人。 也就是说,这场大火,必定是人为的,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潜藏的那个势力! 皇上带着满心的怨恨开始部署计划。 苏瑾寒自然不知道,她为了帮助兰妃离开,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让皇上以为是当初没有露面的那个势力动了手,进而加剧了对付那个势力的进程,导致一切的事情都被推翻了原定的轨道,让一切的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而离开的兰妃,则被苏瑾寒直接转移出了京城。 京郊之外,苏瑾寒和乔装打扮过后的兰妃相对而立。 “姑姑,听说陛下想要冲进火场找姑姑。”苏瑾寒轻声道。 这是兰妃有权知道的事实。 兰妃心里一颤,目光转向皇宫的方向,心里满是不舍。 最后,这些情绪变成了苦涩和坚定。 “瑾寒,我没有退路了。我若是退,牵扯太大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跟着我遭罪。”兰妃轻声道。 苏瑾寒轻叹,她明白的,她真的明白的。 只是,她只是有些惋惜而已。 好不容易姑姑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陛下对姑姑动了心,可是却又阴差阳错的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让苏瑾寒不由得想,若是当初她们不曾撒谎,欺骗皇上兰妃小产了,事情是不是又会变得不一样呢? 兰妃见苏瑾寒沉默,只以为她愧疚,便主动笑了笑,道:“好了,别难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没什么好再去惋惜的,你要相信姑姑,就算没有他,也能好好活着。再说了,我还有这个小家伙,还有你,以后都会变好的。” 苏瑾寒闻言笑了笑,道:“是,姑姑说得是。” “姑姑暂时就在京郊之外的庄子上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姑姑若是想念,我悄悄接姑姑回家看看爷爷。” 兰妃眼中闪过一抹暖意,“好,都听你的。” 进宫多年,她都没有见过父亲,也是想念。 随后,苏瑾寒将兰妃给安置好,而宫中,则是在办兰妃的后事。 听闻,陛下对兰妃娘娘用情极深,兰妃娘娘走后,他独自在她的寝宫只能呆了三天三夜,不曾进食。 听闻,陛下三日不朝。 听闻,陛下病了。 种种的传闻流传出来,让苏瑾寒叹息不已。 为了不让苏老爷子受到刺激,苏瑾寒将兰妃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他,老爷子闻言吓得直翻白眼险些没就这么去了,最后狠狠的责骂了一番苏瑾寒,这才算是过了。 冬日的雪悄然而至,寒苑也迎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客人。 煜舞 说: 有点晚,好歹更新了,么么大家。 回复(10)   第188章 这位姑娘可曾婚配 寒苑。 “最近还好吗?”慕容晱看着苏瑾寒裹在厚重冬衣之下,显得越发娇小的容颜,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挺好的,慕容哥哥呢?”苏瑾寒手上捧着暖壶,同样笑着问。 苏瑾寒和慕容晱已经许久未见了,他的突然造访,倒是让苏瑾寒有些意外。 “我就那样。”慕容晱淡笑。 心爱之人求而不得,他的生活日复一日,犹如死水,生不起多少波澜来。 苏瑾寒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慕容晱对她的心思,她知道,同样的,苏瑾寒也知道自己注定是要辜负这份深情的。 好在慕容晱也是个如玉君子之人,从来不会勉强于她,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心思来为难她,甚至在庄靖铖在京城的时候,还刻意的避开了与她的接触,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好的男人,却注定了叫她辜负,苏瑾寒想着,心里也是闷闷的。 如今苏瑾寒只希望好人能有好报,慕容晱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共度余生。 “听闻他如今不在京城,这些日子你怕是辛苦了。”慕容晱轻声道。 他虽然不知道庄靖铖中毒的内情,但是庄靖铖都消失几个月了,他若是在不知道,这消息未免也太过闭塞了些。 苏瑾寒笑得清浅,“没多辛苦,只是一开始有些不习惯罢了,如今倒也好了。” 其实分离,难受的是最初的时候,刚刚分开,疼痛蚀骨。 而分开的时日久了,又认定了那么个人,除了等待的时光难熬,却也不如初时那般生不如死了。 “年关将近,到希望少些风波。”慕容晱点头。 又道:“此番前来寻你,主要是为了邀你一同出门的。岳泽早先去平乱,如今即将过年,他那边也消停了,今日便能到京城。” 慕容晱和岳泽是好友,岳泽回京他自然是知道的。 苏瑾寒其实也知道这个消息,寒盟传给她了。 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也不好什么都表现出知道的样子来,那样太过打眼了,于她不利。 她正想着要怎么去接岳泽才能够名正言顺呢,不想慕容晱的到来,却是给了她最好的理由。 扬唇便是一笑,道:“大哥回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去迎接呢?慕容哥哥稍候,我这就去换身衣服和你一道出发。” 苏瑾寒说完之后便钻进了自己的寝室里,没过一会儿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青芽去了斗篷披风给她穿上,有给她拿了暖手的抱着,这才出了门。 马车慢行,来到城门口。 慕容晱带着苏瑾寒上了城墙,迎着风雪而立,可远远看到大军靠近。 此番岳泽出门虽说是四处剿匪,只带了一个队,但是一路下来,遇到被匪徒所害的康国士兵,他也会进行收录,这一番奔波下来,队伍便是壮大了起来。 所以回京之际,便成了大部队了。 苏瑾寒看着远远而来的军队,带着风程仆仆还有疲惫。 但是大部分的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并没有多少的不愿。 毕竟已经到了年边,他们能够回来过年,而不是待在冰冷的边疆又或者奔波在剿匪的路上,这显然是一件好事。 苏瑾寒凝视着飘落的雪花,眼中是淡淡的愁和浓浓的思念。 庄靖铖离开已经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发生了不少是事情,但都抵不过苏瑾寒对庄靖铖的想念。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靖王府那边也没有传出他的消息来,也不知他今年是否还能平安归来。 苏瑾寒满心的愁思,尽管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又如何能逃得过心细如发的慕容晱的目光? 慕容晱不由得开口安慰道:“不必担心,他很快会回来的。” “嗯。”苏瑾寒知道庄靖铖的情况,闻言倒是不多说,只是轻轻点头。 队伍临近,苏瑾寒和慕容晱也下了城墙,在城门处等着岳泽到来。 岳泽纵马靠近,见两人等在城门口,便翻身下马,笑着给慕容晱一个拥抱,用力拍了拍。 苏瑾寒很怀疑,慕容晱那么单薄的身子会不会被他给拍扁了。 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有些多余,慕容晱半点难受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轻笑道:“回来就好。” 苏瑾寒和岳泽刚刚见过礼,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句“小姐”。 苏瑾寒惊讶,转头看去时,眼中顿时布满了惊讶。 “荀浩,你不是在边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苏瑾寒惊讶无比的问。 没错,眼前出现的,正是荀浩,本该在边疆戍边的荀浩。 “在边疆摸爬滚打,立了不少功劳,正值年末,将军便让我回京受封。”荀浩道。 苏瑾寒看向岳泽,道:“荀浩在大哥的手下?” “不是。”岳泽摇头,“我与他是在路上遇见的,他回京的路上也遇到了匪徒,他带兵出手镇压,正好行程都是一样的,便一起回来了。” 苏瑾寒闻言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荀浩时,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的笑意。 “你回来了,水姨还有小小肯定开心坏了。”苏瑾寒笑道。 “这一年多谢小姐照拂她们了。”荀浩回应,比过往更加沉稳的目光盯在苏瑾寒的身上,虽然已经足够压抑,但还是能感受得到他的火热。 苏瑾寒倒没有察觉出什么来,毕竟她之前救了水家救了荀浩,他对她好也是正常。 倒是慕容晱的目光落在了荀浩的身上。 他也喜欢苏瑾寒,自然能够看出荀浩眼中的炙热,也能看出荀浩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是个妥妥的男人。 这样一想,慕容晱对荀浩倒是看都顺眼了些。 荀浩感受到有人在窥探他,直接抬头看去,见慕容晱笑容温和的冲他点了点头,荀浩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同样回了一礼。 他们本来就是站在城门处的,这一个耽搁,后面的士兵也跟了上来。 岳泽还要安排士兵的去处,而荀浩也还有事样忙,所以两人和苏瑾寒还有慕容晱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而慕容晱和苏瑾寒分开之后,也是各自回家。 苏瑾寒回到府上之后,给绣坊那边去了信,让她们知道荀浩已经回来了,也免得一点准备都没有。 两日后,岳府举办宴会,替岳泽接风,苏瑾寒这个将军义女,岳泽的义妹,自然也是到场的。 面对满屋子的觥筹交错,苏瑾寒神色淡淡,没有多么的喜欢,心里反倒有些落寞。 她想庄靖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可还好? “怎么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许安乐找到苏瑾寒,笑嘻嘻的问。 “和她们在一起没什么意思,就躲这里清净一会儿,你呢?怎么也跑过来了?”苏瑾寒打起精神来,笑问。 “和你一样啊。”许安乐捂嘴偷笑。 她自从离开了许府之后,便一直住在岳府,岳家上下对她很好,许智宸也在精心照料下痊愈了,也不见四肢留了什么后遗症下来,倒是让人心安不少。 许安乐虽然不知道庄靖铖出了什么事,但是数月不闻他的消息,如今岳家举办宴席他都没有出现,许安乐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揭苏瑾寒的伤疤。 便牵了苏瑾寒的手,笑道:“走,去我房里说说话去,这里没意思。” 苏瑾寒闻言跟着她起身去了。 两人轻声说着话,低调又不张扬,没有闹出动静来。 小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两人经过一群小姐时,便听到她们说的话。 “听闻靖王殿下已经失踪数月不见人影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陛下那边说是派出去做事了,但据我所知,靖王殿下失踪,怕是跟苏家那位有关。” “什么?苏家那位?苏瑾寒吗?跟她能有什么关系?”有人不解的问。 “据说殿下已经不喜欢她了,但他纠缠得紧,便主动躲到外地去了。” “呀,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一群人轻声细语的说得欢快,一旁听到的许安乐鼻子险些没气歪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许安乐大喝一声,打断了几人的议论。 几人一抬头,见方才议论的主角这会儿就站在自己等人的身后,顿时蒙了,满脸都是尴尬的笑意。 苏瑾寒除了最初听到时皱了皱眉,此刻倒是显得无比的平静。 许安乐却是炸毛的瞪着她们道:“一个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在这里瞎哔哔,嘴巴真是臭得可以,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几人脸色涨得通红,看着许安乐道:“要你多嘴,这本就是事实,如若不然,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许安乐愤怒的正要怼回去,苏瑾寒却是拉了她的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别和这些人计较,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咬回去?” 然后便拉着许安乐翩然离去,清清淡淡的,根本就不在乎她们说了什么。 走出老远,许安乐还有些义愤填膺,“你赶忙不让我怼她们,一群长舌妇,讨厌死了。” 苏瑾寒轻轻的笑,道:“无所谓,左右我过我的日子,与旁人无关,若是为了这些闲言碎语上火,我早气死了。” 许安乐闻言撇了撇嘴,但终归在苏瑾寒的劝说下平静了下来。 在许安乐的屋里呆了一会儿,苏瑾寒再出来的时候,独自一人走过院子。 “苏小姐好兴致,独自一人在这里漫步。”庄靖行看着苏瑾寒笑道。 苏瑾寒平静的抬头看去,淡淡道:“青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庄靖行神色不变,笑道:“喝得有些高了,在客房小憩了一会儿,正打算去前院,没想到能这么巧遇见苏小姐。” “是么?那可是真巧。”苏瑾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越过他便打算离开。 青芽被她派去前面准备马车去了,此刻只她一人,她也不想和他纠缠。 然而庄靖行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直接欺身而上,将苏瑾寒禁锢在他和假山的中间。 “殿下这是想做什么?”苏瑾寒冷淡的开口,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听说外面都在传老七的不见踪影与你有关,本王有些好奇。”庄靖行咧着嘴笑,眼中的阴郁却很明显。 “靖王殿下不过是被皇上派去做事罢了,等事成之后自会回来,这点青王殿下不知吗?又何须在这里试探。”苏瑾寒平静的说着,又道:“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是不是离我远一些?” “授受不亲?”庄靖行玩味的笑了笑,头凑近她,暧昧的低语:“老七不见了,苏小姐可曾寂寞?本王倒是乐意替他照顾一二。” 苏瑾寒见状眯了眯眼睛,直接抬脚往庄靖行的下面踹去。 庄靖行手疾眼快,直接抬手压在苏瑾寒的脚上,整个人随之朝着苏瑾寒逼近。 “苏小姐,这个姿势可不太友好,既然老七不在京城,或许咱们可以更加……” 庄靖行眼中光芒闪烁,话语将落之际,却听身后有人道:“更加如何?” 清清淡淡的声音,既冷淡又带着几分疏离,然而苏瑾寒却是浑身一僵,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 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眉目如画,倾国倾城,分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要美上分,那一双桃花眼中没有多少情绪,但那微微上挑的模样,却是带着难言的风情,不是庄靖铖,还能是谁? 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面前,苏瑾寒顿时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被庄靖行压制着,姿态并不好看。 目光近乎贪婪的在他的身上流连,一点一点,辗转流连之中,眼中已经涌上了晶莹。 他回来了,他没事了。 这一刻的苏瑾寒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正在被为难,顿时喜极而泣。 庄靖行看到庄靖铖出现,却是目瞪口呆,错愕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数月不出,连这样的场合都不来,他还以为庄靖铖死在那个旮旯堆了,这才敢来为难苏瑾寒,当然,也不无打探消息的意思。 却不想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庄靖铖撞上了。 见庄靖铖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庄靖行顿时明白,之前数月关于庄靖铖的猜测,怕都是错的。 “七弟不要误会,我不过是和苏小姐开个玩笑罢了。”庄靖行松开苏瑾寒,笑着打了个哈哈。 如今并不是和庄靖铖翻脸的时候,哪怕是庄靖铖数月不在,属于他的势力,依旧稳固如山,他可不敢硬碰硬。 庄靖铖挑了挑眉,道:“原来三哥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我记下了。” 庄靖行闻他话里有话,皱了皱眉,不过庄靖铖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问:“三哥还有事?” “没,没事。”庄靖行哈哈一笑,他总觉得庄靖铖这次出现,似乎比以往更加可怕了。 “那三哥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聊,你们聊,呵呵。”庄靖行说着,快步离开。 刚一和庄靖铖错身而过,庄靖行的脸上便浮现出扭曲的恨意。 庄靖铖,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这样的屈辱还给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太子都被庄靖铖给斗倒了,庄靖行自然不会在羽翼未丰之际,和庄靖铖正面碰撞。 庄靖行走了,留下久未相见的两人站在原地相隔而望。 苏瑾寒眼中浸满了泪水,咬唇看着庄靖铖,连呼吸都不敢重,只怕一切都是她的梦。 庄靖铖缓步上前,闲庭漫步之中,已经站在了苏瑾寒的面前,看着苏瑾寒微微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扬眉浅笑:“敢问这位姑娘可曾婚配,若是不曾,不妨考虑一下在下如何?” 那玩世不恭又带着几分调侃笑意的模样,浸润了温和笑容的眼眸,让苏瑾寒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哽咽一声,猛然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坏蛋,坏蛋……”她伸手捶他的胸,又急又恨,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几乎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衣裳。 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这种,这样突然又这样意外,在她受制于人狼狈不堪的时候,他冲天而降,将她解救。 庄靖铖用力将她箍在怀里,再开口时,嗓音俨然已经沙哑:“我回来了。是我坏,是我不好,对不起。” 话音刚落,苏瑾寒不等开口,便惊觉自己被吞噬了唇舌,俨然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吻得又急又猛,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下去似的,苏瑾寒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虚弱得只能轻轻喘息。 许久,庄靖铖才放开一脸潮红的苏瑾寒,眼中带着笑意和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瑾寒抬手掩住他的唇,轻声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庄靖铖又是一笑,道:“放心,方才的场子,改日我给你找回来。” 欺负了他的人还想全身而退,庄靖行想得未免太美了。 若不是不想在和她重逢之初便因为旁的事情坏了心境,刚刚他便可以收拾了庄靖行。 “嗯,我懂。”苏瑾寒轻声道。 “咱们找个地方单独呆一会儿,宴席没那么快结束。”庄靖铖轻声说。 苏瑾寒自然不会有意见,轻轻点头。 她想离开,也是因为感觉无趣,不想面对这些虚情假意的人,不想和他们虚以为蛇,所以才想先走。 但如今庄靖铖既然来了,那么便是此处是火海,她也甘之如饴。 两人找了个无人的客房,苏瑾寒坐在庄靖铖的怀里,两人低低的说着话。 “毒已经解了吧。”苏瑾寒说着话,手却已经将庄靖铖的袖子给撩起来了。 “嗯。”明知她看到了他干净如初的手,但庄靖铖依旧应了一句。 苏瑾寒如释重负,嘴角的笑容美得叫人目眩。 “辛苦你了。”这么久才将毒给解了,想必期间之事肯定无比的痛苦,苏瑾寒自是心疼她的。 庄靖铖摇头道:“也没多辛苦,我一直都在昏迷,等我醒了,毒也已经解了,就是躺了几个月身体有些不协调,醒了之后养了一段时日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那么急做什么?身子都没好全。”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抬头看他,果然见他脸色有淡淡的苍白之色,顿时心疼不已。 “归心似箭,无法再等,寒儿,我想你。”庄靖铖的大手落在苏瑾寒的脸上,柔声说道。 苏瑾寒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飘红,眼含羞涩,但是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靠在他的怀里,苏瑾寒轻声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分别不过数月,她却感觉犹如渡过了一生一世一般,如今他的回归,让她顿时感觉生命都随之圆满了。 两人轻声说着话,只觉得数月的分离恍若隔世,让他们丝毫都不想再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苏瑾寒觉得时候不早了,拉着庄靖铖起身离开。 两人到达大厅的时候,宴席果然已经散了,除了洒扫的下人,便只有岳子扬在。 “说完话了?”岳子扬见到两人,扬眉问道。 显然,他是知道庄靖铖来找苏瑾寒的。 苏瑾寒有些不自在,嗯,更多的是害羞,微微点头,道:“嗯,说完了,宴席散了,那三哥我们就先走了。” “着急走什么?来了不去见见爷爷?”岳子扬道。 庄靖铖闻言点头,“是该去拜会一下老将军。” “跟我来吧。”岳子扬闻言点头,领着两人往里走。 到了后院,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随之,他们进入了一见间屋子。 屋子里人不少,岳家一家子,慕容晱还有大皇子都在。 见到庄靖铖和苏瑾寒进门,屋里的声音顿时停了。 庄靖铖似乎没有察觉到这突兀的寂静,朝着岳老将军恭敬的行礼。 “晚辈见过老将军。”庄靖铖轻声道。 他在岳峰的面前一直都是执的晚辈礼,恭敬也谦和。 苏瑾寒也跟着行礼,见过了自己上一世的外公,这一世的干爷爷。 岳老爷子见状笑呵呵的点头,道:“靖王殿下和瑾寒来啦,快坐吧,一起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两人在一旁坐下,屋里很快再次响起说话声,庄靖铖的话不多,但是基本问到他他都会回答,倒也没有冷了气氛。 煜舞 说: 嗯,更新有点迟,然后正月审核也是两小时审核一次,所以大家见谅。 回复(10)    第189章 求旨 能够在宴席之后留在岳府后院的,自然都是能够被岳府看重,放在心上的人。 庄靖铖几人不但身份尊贵,便是品性也是和岳家之人的胃口,要不然也不会被留下来了。 老将军身份高,诸多晚辈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顾忌,所以他坐了一会儿,便当先离开了。 岳老爷子走了之后,屋里的气氛更加平和了些。 “回来了,没事吧?”庄靖仁就坐在庄靖铖的旁边,趁着岳家三兄弟和慕容晱说话的时候,轻声问他。 “没事,大哥一切可都安好?”庄靖铖笑着回应。 庄靖仁是所有在京城的兄弟中最为仁善平和的一个,而且他也看不惯太子和庄靖行的作为,一直都是和庄靖铖交好的。 而且上次在东宫里,苏瑾寒为他解了围之后,庄靖仁作为男子不好直接和苏瑾寒接触报答,所以和庄靖铖走近了些,希望能多少帮到他,也好还苏瑾寒的恩情。 “京中都好,七弟安好便是好事。”庄靖仁见庄靖铖没事,也是微微一笑,尽显温和之态。 兄弟两没说上几句,那边岳泽等人也将目光落在了庄靖铖的身上。 “殿下当初可是答应了要好好照顾瑾寒的,这一晃眼便消失数月,就不怕瑾寒在京中受了委屈?”岳子扬嘴角带笑的问。 他如今年纪轻轻便成了大理寺卿,身上那股气势也是不弱,虽然说话间并没有质问的模样,但是话语间的威势却也十足。 庄靖铖淡淡笑了笑,道:“是我的错,不过有岳家在,想必瑾寒也吃不了亏。” 这话显然是在说若是出了事,岳家也是会庇护苏瑾寒的。 岳子扬撇了撇嘴,道:“果然不是个好心的。” 一句话惹得众人都是大笑。 又谈笑了一番,岳府留了几人用晚膳,这次庄靖铖倒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苏瑾寒,道:“可以吗?” 对于苏瑾寒患有奇怪的黑暗恐惧症的事情,庄靖铖并没有忘记。 毕竟上一次苏瑾寒病症爆发时的昏迷不醒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庄靖铖回来,苏瑾寒本就高兴,再加上是在岳府,苏瑾寒更加不会拒绝了,便点头应下了。 “没关系,我车上有蜡烛。”苏瑾寒凑在庄靖铖耳边低语。 庄靖铖这才点头应下。 “瑾寒。”慕容晱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苏瑾寒抬头,“慕容哥哥,有什么事吗?” “介意把靖王殿下借我一下吗?”慕容晱轻笑。 苏瑾寒眨了眨眼,慕容晱找庄靖铖说什么?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交集,定然是为了她。 那么慕容晱会说什么?难不成和庄靖铖宣战? 苏瑾寒脑补了下各种狗血的情节,有些发懵。 庄靖铖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别乱想,去一旁等我吧。” 随后,庄靖铖和慕容晱一起走开。 走到院子里,慕容晱回头看了苏瑾寒一眼,她正往这边张望,见慕容晱看过去,顿时朝着他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想说什么就说吧。”对于慕容晱觊觎自家心上人,庄靖铖自然是不善的,身子一晃便挡在了慕容晱的身前,挡住了他看向苏瑾寒的目光。 “瑾寒很在意你。”慕容晱并没有责怪他的无力,而是低头淡淡道。 “我也很在意她。”庄靖铖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那嘚瑟的样子,让慕容晱有些想揍他。 移开目光平复了心情,慕容晱这才道:“好好对她,祝福你们能早日结成连理。” 庄靖铖挑眉,“你得绝症了?” 慕容晱:“……” 这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欠?他好想揍人。 “庄靖铖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慕容晱终是忍不住怒气,狠狠的瞪了庄靖铖一眼,这才道:“我喜欢瑾寒十几年了,可是她却喜欢上了你,你此番回来,想必你们的婚期也将近了,我留在京城不过徒增伤感罢了,过几日我便会离开京城,去散心。你们的婚礼我怕是不会参加了,所以提前祝你们幸福。” “这话你应该对瑾寒说。”庄靖铖道。 不管怎么说,慕容晱是苏瑾寒的朋友,和庄靖铖并不是那么熟悉,要告别,自然是找苏瑾寒合适一些。 然而慕容晱却是淡淡一笑,轻声道:“还是和你说吧,我怕对着她,我却说不出来了。” 庄靖铖撇嘴,道:“我的女人我自会照顾好,不用你惦记。” “也是。”慕容晱轻叹一声。 想到苏瑾寒即将成为别人的女人,慕容晱心里还是痛的,不过回京这大半年,他也看开了些,所以一叹之后,却是转身离开了。 纵然又千言万语,此刻的慕容晱也是说不出来了。 庄靖铖看着慕容晱落寞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有去劝。 在他的心里,苏瑾寒乃是重中之重,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与人分享的,所以即便欣赏慕容晱,他也不会有分毫的退让。 用完晚膳之后,庄靖铖送了苏瑾寒回苏府,苏恒知道庄靖铖平安归来的消息,也是赶到了寒苑。 苏瑾寒已经被庄靖铖逼着歇下了,两个苏瑾寒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并肩走向苏府大门,轻声交谈着。 “毒解了?” “是。” “不会复发了?” “嗯。” “恭喜。” “多谢。”庄靖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 “赶明进宫,可以和陛下提一提你和瑾寒的婚事了。”苏恒淡淡道。 庄靖铖略微惊讶,不过倒也没有反驳,道:“便是兄长不说,我也打算如此做的。” 他和苏瑾寒一路走来不易,如今他经历了一番生死,更希望将苏瑾寒娶回家小心安放,和苏瑾寒相伴相守。 “那就好。”苏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庄靖铖虽然不确定自己进宫之后会怎样,能不能够取得皇上的同意,给他和苏瑾寒赐婚,但是庄靖铖却也不会在苏恒的面前提起这事。 此时的庄靖铖根本不知道,苏恒早就进宫在皇上面前说过他和苏瑾寒的事情,也求得了皇上的恩典,也就是说,不管他此番能不能回来,他和苏瑾寒的事情,都是定了的。 当然,庄靖铖着急赶回来,此时对京城的形势都不明白,更不可能知道这隐秘的事情了。 离开苏府回到靖王府,庄靖铖只觉得恍然隔世。 当初服下七日还魂丹,他虽然心怀希望,但更多的却是明白这乃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一念成功,不成便仁,所以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在腾策就在身边,没有闹出笑话来。 修养了些日子,让久不运动使用的身体活动了一番,恢复了协调,然后他便忍耐不住往京城赶,只想更快一点看见她。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主子。”清辉早得了庄靖铖平安归来的消息,一直在门口守着盼着,这会儿见庄靖铖下了马车,忍不住飞奔而来,抱着庄靖铖就哭。 “也不嫌丢人。”一旁的腾策低低的开口,却是微微别开了目光,眼中泛红。 他和清辉一直跟在庄靖铖的身边,若说这世上和庄靖铖感情最为深厚的人,他们两个绝对是其中之二,可想而知当初庄靖铖陷入危机之时,他们又有多么的痛苦和担忧。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好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也不怕青芽不要你。”难得重逢,庄靖铖倒也没有追究清辉以下犯上,反倒出言取笑他。 不过这一招倒真是有用,直接就让清辉炸了毛似的跳开了,一边利落的将脸上的泪抹去,一边道:“主子,快进屋吧,屋里热汤和饭食都备下了,主子只管享用。” 庄靖铖颔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颠簸,风程仆仆,如今的他说不疲累是假的,方才苏瑾寒在身边,他不想叫她担心,如今的他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番,毕竟他突然回归,明天肯定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面对,他挣不脱也逃不开,这是他应该面对的一切。 而且,不去面对那些牛鬼蛇神,他又如何能够给他的寒儿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朝,面对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庄靖铖,皇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只是让他归位,散朝之后去御书房找他,便没再多说什么。 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一众想要看庄靖铖笑话的人顿时大跌眼镜。 尤其是庄靖行。 如今太子被废,东宫空置,庄靖铖又一下子失踪数月,即便庄靖铖昨天突然回来,他也以为庄靖铖定然是要受到责罚的,心中暗自窃喜,却不想屁事没有就这么过去了。 庄靖行心里满是怨恨,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父皇。 虽然他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对庄靖铖那样不喜的皇上现在却对庄靖铖好,但是他却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散朝之后,庄靖铖朝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陛下高坐于上,看着庄靖铖进门之后,冲他行礼,这才唤了平身。 庄靖铖顺势起身,正想着怎么开口,却听上首的皇上开口道:“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那声音俨然有些颤抖和激动。 庄靖铖猛然抬头看去,眼神有些错愕,心里却是怀疑的,不知道皇上又在打什么主意。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都好。”最终庄靖铖垂下眼眸,淡声开口。 皇上看着他这样警惕,嘴角不由得流露出苦笑之色。 虽然他能够理解庄靖铖对他心生警惕,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那毕竟是他最喜爱的孩子啊。 而且,如今兰妃已死,他心里最惦记的,就是庄靖铖了,因为庄靖铖是他和丽妃的孩子,而他这辈子,最心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丽妃,一个就是兰妃了。 可惜的是,他贵为皇上,却似乎身上带煞,只要是他喜欢的心爱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两个心上人都葬身火海,让他黯然神伤,若不是还没有替他们报仇的话,他活着其实也挺没有意思的。 “身上的毒可解了?”皇上问。 庄靖铖心里一震,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言喻。 这个问题从昨日回京之后他已经回答过数次了,只是他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这件事情。 而且听起来,语气也是关切的。 只是,这是秘密之中的秘密,便是一直和他斗法的庄靖行都只知道他失踪了,不知道他为何失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皇上竟然知道他中了毒。 这让庄靖铖心里警铃大作的同时,更多的是奇怪。 不过皇上既然问起,他也不会遮遮掩掩,应了一声已经没事了,便又沉默了下来。 父子两隔阂多年,便是如今皇上对庄靖铖的态度好起来,也让庄靖铖不得不暗自猜测,皇上的举动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有着目的和算计。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强求,只要庄靖铖安好,其他又有什么重要的? “你如今也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该是时候成亲了,可有心仪的姑娘家?”皇上淡淡的开口问道。 他心知肚明,庄靖铖此番进宫,定然是要为自己和苏瑾寒的婚事开口的,既然他喜欢,那他这个做父皇的,总是要成全的。 以往远离他,是想护着他,而如今庄靖铖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他又何须再做那些? 更何况苏瑾寒这孩子他也是喜欢的,不说她照顾兰妃的事情,就说她在庄靖铖生死未知的时候依旧对他一心一意,有这份心,便已经足够了。 面对皇上和蔼的态度和他的明知故问,庄靖铖却是微微皱眉,今天的皇上处处透着诡异,让他不由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儿臣已有心上人,便是苏记大小姐苏瑾寒,她曾在江南水患之时立下大功,被父皇封为仁善县主,不知父皇可还记得?” “那孩子是个好的,此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上点头,神色不喜不怒,却也没有明确这婚到底是赐还是不赐。 庄靖铖略微皱眉,却是没有听他的话就这么下去,而是问道:“不知父皇对这婚事是如何看待的?”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庄靖铖第一件想办成的事情,就是自己和苏瑾寒的婚事。 所以面对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庄靖铖直接迎面而上。 皇上没有被他这样直接的态度惹恼,眼中反倒闪过一丝笑意。 “回去等圣旨吧,此事朕答应了。” 他的感情路不顺,先后心爱的两个女人都死于非命,难得庄靖铖和苏瑾寒一往情深,他总是存了成全的心思的,并不打算为难。 庄靖铖皱着眉,心里各种情绪涌现,警惕的同时更多的是奇怪,皇上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有事?”皇上淡淡的问。 他知道庄靖铖心里的错愕,但是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走的路,从来也无需对旁人解释什么,即便对方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无事,既如此,儿臣告退。”庄靖铖恭敬的行礼退下,直到出了御书房,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过各种各样可能的场面,却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的局面,虽然结局对他来说是好的,但是过程却充满了诡异。 此刻的庄靖铖,还是觉得皇上会使什么幺蛾子,或许并不是他说的那么好听呢? 所以庄靖铖也没有将此事告诉苏瑾寒,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苏府,寒苑。 荀浩一下朝就来了这里。 他在今日早朝之上,凭借功勋,被封为从五品都骑尉,短短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他从一无所有的小兵做到了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奇迹。 当然,这样的奇迹背后,掩埋的,是血雨腥风,是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而这样的好消息,他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不是水晓晓和水兰,而是苏瑾寒。 因为没有她,就不会有他的今天。 苏瑾寒得知荀浩一下子成了从五品都骑尉,也是高兴不已,笑得眉眼弯弯。 “荀浩,真是要恭喜你了,这个职位虽然不算什么多大的官,但是你从一无所有到如今这一步,却是不易,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荀浩经历了战场之上的洗练,如今一身气势沉稳逼人,身量也比曾经高出了不少,结实了许多,看着英气逼人。 然而他面对着苏瑾寒,却依旧是当初那副憨厚的模样。 听到苏瑾寒的夸奖,他腼腆一笑,轻声道:“荀浩能有今日,全靠小姐的栽培,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荀浩。” “不要妄自菲薄,我不过给了你一个机会而已,便是没有我,你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苏瑾寒摇头浅笑,道。 上一世荀浩便是大将军,这一世便是没有她,照样也能够重演上世的辉煌。 而她不过仗着重生的便宜,提前把握了这个机会,交好荀浩而已。 荀浩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是苏瑾寒将他从贫民窟捞出来的,这份恩情,他如何能忘? 他为什么在战场上不顾生死的拼杀?不就是想要建功立业,好让她知道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让她知道他没有看错人,他是可以的。 而如今,他做到了,历经生死之后,他建立了功勋,有了如今的地位。 现在的他,不再如当初那般卑微,地位……应该勉强能够配得上她了,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了吧。 荀浩想着,面色有些发红,磕磕巴巴道:“小姐当初看重我,我如今勉强有了功勋,我会报答小姐的。” 苏瑾寒闻言轻笑,“你过得好便是好的,何须谈报答之事,倒显得生分了。” “小姐说得是,是荀浩嘴笨不会说话。”荀浩低声说着,又道:“我以后会尽我所能对小姐好的。” 其实他更想说他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再者便是提亲,他也要向她的兄长和长辈面前提才是,自不好这么轻率。 苏瑾寒倒是没有多想,反而笑到:“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往后若是有麻烦,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虽然如今一切顺遂,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能一直这样顺风顺水下去?她当初遇到荀浩,便果断插手帮助他,不就是因为知道他前世的厉害吗? 所以这段友谊,能维持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断了。 要说起来,苏瑾寒对感情的事情也是真的迟顿,因为她和荀浩之间有着恩情存在,所以荀浩对她的好,她从来不会多想。 荀浩见苏瑾寒这样淡然,说不失望都是假的,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怕吓坏了她。 而且他走之前,苏瑾寒和庄靖铖是有些牵扯的。 他回来时日尚短,昨晚一见面便是和相处多年的水兰和水晓晓说话叙旧,并没有刻意的打听苏瑾寒的近况,今日早朝过后,他便直接来了苏府,也没有时间打听旁的,所以他也不确定如今的苏瑾寒许了人家没有。 如果贸然行事,落得个尴尬收场,可就不好了。 他倒是不怕尴尬,就是怕苏瑾寒难堪,到时候恋人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才是他最怕的事情。 他不想连和她做普通朋友的机会都失去了。 所以接下去的时间,荀浩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和苏瑾寒相处起来,倒也没有尴尬。 苏瑾寒问了不少他在战场上的事情,荀浩避重就轻挑了轻松的说,苏瑾寒虽然知道事实定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却也没有追问。 荀浩起身告辞的时候,苏瑾寒留了他一起用午膳,荀浩也不是那种推辞来推辞去的人,便点头应了。 用膳的时候,苏恒和荀浩碰了面,苏瑾寒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当得知是苏瑾寒将他从贫民窟捞出来的,而且荀浩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取得了如今的成就,眼中也是闪过些许惊讶之色。 饭桌上气氛很好,然而不等他们吃完,便有下人匆匆而来,对着里头喊道:“少爷,小姐,圣旨到,宣纸公公就快到了,让主子们出去接旨呢。” 苏瑾寒和荀浩一脸茫然,圣旨到?皇上怎么会给苏家下圣旨呢? 倒是苏恒显得很平静,放下碗筷起身:“走吧,接旨去。” 煜舞 说: 嗯,放出来了,不知道审核会什么时候放出来,囧。 回复(3)   第190章 赐婚 苏瑾寒和荀浩不知道圣旨为何而下,苏恒却是心知肚明。 庄靖铖昨日回京,今日肯定是进宫了的,他进宫了,跟着便有圣旨出来,是什么圣旨,可想而知了。 果然,几人到了大厅内,厅里已经摆好了香案,苏恒兄妹到了之后,宣旨的公公客气的招呼了一声,随后便打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苏氏有女瑾寒,贤良淑德,温婉如玉,已到适婚之龄……特许配给皇七子靖王庄靖铖,钦赐。” 宣旨公公公鸭嗓的尖细声音宣读着圣旨,苏瑾寒其实是不耐烦听的,但是圣旨一开始就是她的名字,随后一长串都是赞美之词,让她的心都揪起来了,就怕其中是不是又什么阴谋。 难不成皇上为了为难庄靖铖,要将她许配给别人了? 苏瑾寒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然而当圣旨宣读到最后,出现了庄靖铖的名字时,苏瑾寒整个人都懵逼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皇上这道圣旨,竟然是为她和庄靖铖赐婚的。 因为一直以来,皇上在她的心里,就是对庄靖铖不好的存在,就是故意刁难庄靖铖的存在,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替她和庄靖铖赐婚呢?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是在做梦。 他更可能做的是不理会他们,或者给他们使绊子,将她许配给旁人,将旁人指给庄靖铖,这样才是皇上应该会做的事情。 所以此刻的苏瑾寒完全处于怔愣的状态,连圣旨就递在她面前,传旨公公笑着让她接旨,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在一旁的苏恒依旧平静,接过圣旨之后,拉着苏瑾寒起身,又取了红封递给前来跑腿的公公,这才满脸笑意的送走了他们。 “平时见你挺激灵的,今日怎么傻了,要嫁给他,就有这么开心吗?”苏恒看着苏瑾寒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圣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呲笑。 苏瑾寒算是他从小养大的,跟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差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精心呵护的一颗大白菜,就这么被庄靖铖给拱走了,他能开心就怪了。 哪怕这件事情他已经默认了,依旧不爽得很。 尤其看到苏瑾寒傻愣傻愣,一副不敢相信的惊喜模样时,这股不爽更浓了。 所以开口的时候,多有讽刺和酸溜溜的感觉。 苏瑾寒眨了眨眼,将目光移到苏恒的身上,一脸认真的道:“哥,你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我是在做梦呢?” 苏恒冷笑一声,伸手就朝着苏瑾寒掐去。 哪知苏瑾寒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朝着苏恒掐去,更快一步的落在了苏恒帅气俊逸的脸上。 苏恒不明白她这突然的举动是为何,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还是我掐你吧,你掐我多疼啊。”苏瑾寒嘀咕一声,旋即狠狠一掐,苏恒的脸顿时红了。 然后,苏恒就在傻眼之中,感觉脸上狠狠的疼了一下。 苏恒回过神来,抬手打掉苏瑾寒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苏瑾寒,你够了。” 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他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傻不拉几的妹妹,真是丢人。 苏瑾寒见苏恒抬手揉着被她捏过的痛处,格外认真的点头:“看来是真的。” 说着还不放心的打开圣旨来仔细看了一遍。 苏恒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只觉得无语,为什么他有种看傻子的感觉? 不想继续看苏瑾寒犯傻下去,苏恒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荀浩,抱歉的笑了笑,道:“让你见笑了,她今天有点失态。” 荀浩强打精神笑了笑,道:“没关系,人逢喜事,失态也是正常的。” 此刻的荀浩看着苏瑾寒满脸欢喜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同时涌上的,还有痛楚,闷闷的,不剧烈,但是却有种难言的难受感。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庆幸他方才没有孟浪的提出喜欢苏瑾寒的事情,没有和苏恒说要他将苏瑾寒交给自己的事情,若是提了,此刻的他们,该有多尴尬?往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头上的女子被赐婚给了旁人,荀浩的心里犹如被无数双手抓着撕扯一般,难受却只能强忍。 但是当他看到苏瑾寒傻兮兮却又止不住幸福的模样,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便是他再痛一些,也是值得的。 他当初许愿,不就是希望自己变强,便厉害,好照顾她,不让她被人欺凌吗?如今虽然照顾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但是至少,是她真心喜爱的,是她所愿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荀浩想着,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浅淡,只要她快乐,他便安心。 苏瑾寒捧着圣旨仔细读了一遍,终于确定了这个喜讯是真的,将圣旨抱在怀里,笑得满足又带着些许傻气。 她本不是这么稳不住的人,但是她和庄靖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期间的坎坷,又岂是外人所能明白的?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等不到皇上赐婚,名正言顺的那一天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让她措手不及。 昨天庄靖铖平安归来,今天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一切的一切接连发生,让她觉得恍然梦中。 苏瑾寒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拜一拜菩萨,多谢她给她这样的好运。 苏瑾寒想着,忍不住又笑了。 一旁的荀浩看着她几次三番的笑容,心里发酸,但更多的却是祝福。 上前一步,荀浩轻声道:“恭喜小姐,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能嫁一个如意郎君。” 荀浩对庄靖铖并不了解,但是就庄靖铖王爷的身份来说,就将他给甩了十万八千里了,再加上苏瑾寒的表现,让荀浩明白,苏瑾寒是极喜欢庄靖铖的,这样的一段姻缘,他除了祝福,还能做什么? “荀浩,谢谢你的祝福。”苏瑾寒轻笑,说着又忍不住抿唇,浅浅一笑,又道:“你稍后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带给水姨还有晓晓,待我婚期定下来,再使人去绣坊送喜帖。” 皇子结婚,自然是不能够草率的。 庄靖铖和苏瑾寒如今虽被赐婚,但是婚期却还需要钦天监收集两人的生辰八字进行测算,随后才能定下来,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荀浩闻言笑着颔首,应道:“好,她们也一定会替小姐开心的。” 苏瑾寒傻呵呵的笑了一下,点头应了。 荀浩看着她这幅傻兮兮的模样,有些想笑,心里却是酸酸的。 苏瑾寒这里收到了圣旨,庄靖铖那里自然也收到了。 相比苏瑾寒的不可置信和傻气,庄靖铖同样满心的错愕。 御书房内皇上一口答应的爽快让他心里警铃大作,还想着怎么防备皇上的使坏,而如今结果出来,却有叫庄靖铖觉得不可思议。 此番之事,皇上未免太过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庄靖铖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但是不管怎么说,圣旨下了,就不能轻易更改了,否则皇上打的,便是自己的脸。 所以庄靖铖心里便是有着万千的疑惑,这会儿也是埋在了心里。 此刻的他只想去和苏瑾寒分享喜悦。 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往苏府去了。 庄靖铖到苏府的时候,荀浩正好从苏府离开,两人就在府门口碰上了。 “是你?”庄靖铖刚刚翻身下马,正往里走,见有人出来,便停了停脚步。 这一停便看见了荀浩。 虽然已经有将近一年不见了,但是对于荀浩,庄靖铖却并没有忘记。 当初在烟雨楼的时候,苏瑾寒扑到荀浩身上痛哭的模样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后来苏瑾寒为了荀浩能去参军求到他面前的事情也依旧历历在目,对于这个苏瑾寒特殊以待的男人,庄靖铖怎么可能忘记? “见过靖王殿下。”荀浩对着庄靖铖抱拳行礼。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烟雨楼里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了,虽然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过去,但是经历了战场洗礼的他无疑已经沉熟稳重了许多,即便面对着庄靖铖的威压,他也毫不惧怕。 “你回京述职?”庄靖铖淡淡的问。 荀浩毕竟是苏瑾寒托他送去边疆的,当初将他送走之后,庄靖铖也是关注了荀浩在边疆的安全的。 甚至还特地派了两个人照顾荀浩的安危,免得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苏瑾寒会难过。 所以他知道荀浩进军营之后一直很努力,也屡立战功。 虽然已经有数月不曾关注了,但是荀浩既然出现在这里,庄靖铖便明白他多半是回京受封的。 “回京受封,年后还是要去边疆的。”荀浩平静的回应。 庄靖铖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迈步往里走去。 “恭喜。”荀浩忽然开口。 庄靖铖停下脚步,两人面对而立。 荀浩再度轻声道:“陛下为你和小姐赐婚了,恭喜你。” “多谢。”虽然不爽苏瑾寒曾经对荀浩那么好,但是来自情敌的恭喜,他受着还是暗爽的。 “小姐是个好人,请好好对她。你若对小姐不好,叫她伤了心,便是陛下不容,我也要拼尽全力护她。”荀浩平静道,眼中俨然是坚毅和笃定。 庄靖铖呲笑一声,淡淡道:“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说着再不耽搁,和荀浩错身而过,往里走去。 苏瑾寒是庄靖铖的心头肉,掌心宝,这事儿便是京城中人也是人尽皆知的,他怎么可能对苏瑾寒不好? 荀浩看着庄靖铖的背影,直等看不见了,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庄靖铖到寒苑的时候,苏瑾寒正对着窗户发呆。 “看什么这么认真?”庄靖铖凑到苏瑾寒的耳边低语,嗓音含笑。 苏瑾寒猛然扭头看他,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他忽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怎么?收到赐婚的圣旨不高兴吗?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庄靖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傻呆的苏瑾寒。 苏瑾寒闻言却是低低一笑,道:“我太开心了,有些回不过神来?庄靖铖,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虽然苏瑾寒已经证实了赐婚的事情是真的,但是她总感觉有些梦幻,看到他,忍不住再问一遍。 庄靖铖闻言顿时低低的笑了,嗓音低沉醇厚,透着愉悦,“傻丫头,不是梦,是真的。再过一段时间,你便是我的妻了。” 苏瑾寒闻言,嘴角笑容更加灿烂,忍不住扑在庄靖铖的怀里,咯咯轻笑。 “不是梦,真好,庄靖铖,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苏瑾寒娇俏的说。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有些内疚,若她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或许早就过上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日子了,也无需她受那么多的苦,遭那么多的罪,面对未来,还遥遥无期。 否则遇着赐婚,她又怎么会这样惊喜? “对不起,是我的错。”庄靖铖喃喃低语。 苏瑾寒抬手捂住他的唇,嗔怪道:“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庄靖铖闻言眼中顿时弥漫着笑意。 他的唇被捂着,说不出话来,也不在意,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又伸出舌头来细细舔舐,眼中全是笑意。 苏瑾寒被掌心濡湿的触感羞红了脸,猛然缩回手,“你……你流氓。” 她的羞涩愉悦了庄靖铖,将她压在怀中,额头相抵,鼻尖相贴,庄靖铖嗓音带上了几分喑哑:“傻丫头,这就害羞了?过些日子成亲之后,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要叫我仔细品味,届时你当如何是好?”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一般,醉人的嗓音犹如老酒一般,让苏瑾寒的脸色爆红,不由得幻想那样的场面。 她上一世也是经历过情事的,只是或许是因为和太子并没有感情,对那种事情她并不觉得有多么的舒服,也没有书里说的那种欲仙欲死的舒服感,反倒觉得是种煎熬。 但是庄靖铖这一提,却让她想到和他共赴云雨的场面,心里竟有些期待。 苏瑾寒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低垂下头,脸色红扑扑的。 庄靖铖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低低的笑出声来。 这笑声让苏瑾寒心里有些羞耻感,似乎自己在肖想他,是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不由得恼道:“你不许笑,再笑我便不理你了。” 庄靖铖闻言连声应了:“好好好,我不笑了。” 话虽这么说着,但是嗓音里的笑意却是无法掩饰的。 苏瑾寒心中生恼,有心不理他,可是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他一走便是数月之久,她对他的思念又岂是昨天短短的相聚便能满足的?所以心里恼着又舍不得和他分开的苏瑾寒只能将主意打到别的上面。 于是,手便悄然落在了庄靖铖的腰上。 狠狠一拧,苏瑾寒娇嗔:“说了不许笑了,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好寒儿,快别拧了,疼着呢。”庄靖铖赶忙讨饶。 苏瑾寒闻言手上的劲道顿时松了些,拧着眉道:“真的很疼么?” “疼,特别疼。”庄靖铖见她心软,一本正经的点头。 苏瑾寒没应他,放在他腰上掐他的手却改为抚触,轻轻的按摩着,像是要为他抹去方才的痛苦。 腰间传来轻柔的触感美好得叫庄靖铖险些发疯,按耐不住的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狠狠的辗转肆虐。 苏瑾寒还没想清楚怎么忽然就吻她了呢,就被他攻城略地的夺去了呼吸,只能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两人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庄靖铖才放开她。 在她耳边低声道:“再过一段时日就能将你完完整整的吃掉了。” 说话间,是掩饰不了的期待和欲望。 苏瑾寒脸色通红,嗔怪道:“你再耍流氓,我就不理你了。” 毕竟还没有成亲,他却这样和她讨论那种事情,即便是苏瑾寒已经认定他了,也大感吃不消。 “好好好,不耍流氓,听你的,都听你的。”庄靖铖轻笑。 苏瑾寒这才满意的窝在他的怀里,和他轻声说着话。 屋外,苏恒默默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听着里面的甜言蜜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前面两人闹的时候苏恒不在,但是两人不闹的时候,说话也是甜得让人掉牙的。 而苏恒听到这些甜腻的情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私下里就是这样相处的?这样腻腻歪歪的,有什么意思? 或许,他也该找个人试试这样的感觉? 苏恒若有所思的走了,没有再进门的意思。 而屋里的庄靖铖这时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苏瑾寒抬头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庄靖铖低低的应了一句。 他总不能说,他的大舅哥刚刚似乎在外头听墙根吧? 庄靖铖和苏瑾寒被赐婚的消息传了开来,与他们交好的,自然是纷纷送上祝福的,而和他们不对付的,诸如庄靖行和废太子之类的,就是满心的愤恨了。 当然,不管外界如何,两人的婚事都是敲定了吧。 毕竟皇上圣旨一下,却是不容更改的。 而钦天监也在接下去数日将好日子给挑了几个出来,最近的是来年正月二十,正值元宵之后数日,热闹又喜庆,但是离现在的时间却是不长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出头,准备起来却是紧迫。 还有几个日子分别在二月,三月还有五月,庄靖铖嫌弃太久了,最终却是定了正月二十的日子。 最后这日子报上去,庄靖铖本以为会遭到皇上的反对,却不想皇上那里直接就过了。 还下旨让宫中配合庄靖铖准备婚礼,让德妃全权负责,不管庄靖铖想要什么,都允了他,还让德妃主动张罗此事。 这样的态度让庄靖铖大吃一惊,不过有爽快赐婚在前,此刻的庄靖铖倒是淡定了。 更何况,有德妃帮忙准备婚事,对他来说只有利没有弊,所以庄靖铖在得到消息之后,散朝了直接便去了德妃的寝宫。 德妃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去,竟是已经沏好了茶在等他,见他进来,微微一笑,道:“无需多礼,坐下吧。” 庄靖铖也不客套,在一旁坐下。 “此番前来,是为了婚事吧。”德妃笑着开口。 庄靖铖抿了口茶水,点头道:“父皇特许娘娘帮忙筹备,允许后宫物资调动,我有些惊讶,便过来走一遭。” “说到底你如今是陛下膝下最出色的皇儿,陛下曾经亏欠于你,如今想要补偿你,也不奇怪。”德妃温和的开口说道,似乎在解释皇上此番反常的行为。 庄靖铖闻言微微点头,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皇上的态度,他从来不会妄论什么。 “听陛下说你选了正月的那个日子,那距离如今可就只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又是过年,准备起来太过充满,确定不要挪后一些吗?”德妃关切的问。 庄靖铖闻言倒是轻轻的笑了:“不必了,赶就赶一些,只要婚礼盛大,不会叫她受了委屈便是好的。” 德妃失笑:“时间太赶的话,总会有些疏漏的,虽至于叫瑾寒受了委屈,但是现如今这个时候,她的嫁妆怕是都绣不出来,你要知道,京城中别的女子待嫁,可都是提前数月便开始准备绣嫁妆的,这时间太赶了,折腾的可是瑾寒那丫头。” 庄靖铖闻言顿时皱眉,眼中闪过些许纠结之色。 受累的是瑾寒吗? “可是……我等不及想娶她过门了啊。”庄靖铖低低的呢喃。 德妃闻言微微一怔,看着庄靖铖没有立时回应。 “也罢,王府这边的事宜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帮你准备妥当,不过瑾寒那边你去说一声,若是来得及便无妨,总不能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你想抱得美人归的念头。”德妃低低的笑,笑声温和,看着庄靖铖的目光就如看着自家孩子那般宠溺。 庄靖铖闻言顿时心生感激,低低道:“多谢娘娘。”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自小养在我身边,如我亲生儿子一般,又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家孩子好的呢?” 回复(14)   第191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庄靖铖自小在德妃跟前养大,虽然他不曾叫过德妃母妃,平日相处也是平淡如常,但是庄靖铖对德妃的尊敬和爱护是毋庸置疑的。 此番庄靖铖和苏瑾寒的婚事终于定了,德妃帮忙操劳,也是正常,庄靖铖也不会和德妃客气。 于是在德妃那里说清了之后庄靖铖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出宫去了苏府。 苏府之内,苏瑾寒正在和水兰还有水晓晓一起商议嫁妆的花样子,一屋子女子欢声笑语直接传到了刚刚踏进寒苑的庄靖铖的耳中。 庄靖铖站在院子里,隔着距离看着门内浅笑嫣然的苏瑾寒,眸光温和如水。 他最爱她无忧无虑笑起来的模样,柔柔的,软软的,只是看着,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满足了。 他愿意倾尽一切守护她,叫她一直这般快乐无忧的过下去。 成亲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婚后他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又有多想呵护她。 苏瑾寒正说着话,猛然察觉到有目光凝视在她身上,顿时警惕的抬眼看去,当看到视线的主人是庄靖铖时,顿时软了眉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顿时涌上了柔和又欣喜的目光。 忙不迭起身朝屋外而去:“你怎么过来了?” 庄靖铖更快一步踏入屋檐,“别过来,我身上寒气太重。” 说着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这才催着苏瑾寒进屋。 屋里烧着炭火,暖和和的,屋里几个女人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见过靖王殿下。” “不必多礼。”庄靖铖颔首。 “殿下来了,那小姐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过来。”水兰年长,知晓年轻人在一起定是难舍难分,当先开口说道。 “不必,你们既是过来商议嫁妆之事,便一起听了再走不迟。”庄靖铖开口。 水晓晓闻言眨了眨眼,她还以为靖王殿下那样大方,肯让她们和小姐在一起呢,没想到后一句便是叫她们听完再走。 殿下,你这样真的好吗? 水晓晓眨巴着眼看向苏瑾寒,眼中的神色很是奇异。 苏瑾寒叫她这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的移开了目光。 一行人重新落座,庄靖铖这才开口将日子都给说了,旋即道:“我的意思是就选正月二十那天,时间虽然紧迫,但是胜在等待的时间短,我在宫里也和德妃商量过了,她说会帮着筹备婚礼,只是嫁妆这边你能忙得过来吗?若是忙不过来,那就选后面的日子。”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问道。 苏瑾寒眨了眨眼,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好像是有点紧啊。 但是看着庄靖铖一本正经的模样,显然并不想换时间。 苏瑾寒将目光看向水兰祖孙。 水兰皱着眉,仔细的考虑着。 水晓晓却是道:“时间会不会太紧了些?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草率不得。” 庄靖铖道:“不会草率,王府这边一切事宜都会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如今只要嫁妆这边绣品能够绣好,那就不会有影响。” “一定要这么赶吗?”苏瑾寒见水兰和水晓晓为难,犹豫着开口。 虽然她也想尽快嫁给庄靖铖,可是一则时间确实很紧,二则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太过为难旁人。 “我已经等不及要将你娶回家了,恨不能立刻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寒儿,你能理解我的,是吗?”庄靖铖眉眼温和的看着苏瑾寒,眼中是缱绻的笑意。 重生之后,苏瑾寒一直觉得自己是理智的,是理性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自己,被庄靖铖给蛊惑了。 一句他等不及要娶她,瞬间软了她的心扉。 苏瑾寒觉得,眼前便是隔着刀山火海,她怕是也心甘情愿的去闯。 更何况眼前一片坦途,要的,不过是她们赶一些而已。 所以苏瑾寒没有再犹豫,格外认真的点头:“你放心,嫁妆一定能赶上的。” 水晓晓看着苏瑾寒一脸被蛊惑了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啐了一口庄靖铖不要脸,竟然用美男计。 不过转瞬想想,苏瑾寒能够幸福,她却也是格外开心的。 说到底,她方才说时间太赶,也不过是怕委屈了苏瑾寒而已,怕婚礼不够隆重而已,却并不是怕自己和水兰累着。 毕竟苏瑾寒是她水家的恩人,她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然是盼着苏瑾寒好的。 庄靖铖也知道要赶制王妃规格的嫁妆,单靠苏瑾寒一人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要水兰她们帮忙的,所以看向她们时目光也多了些温和,“如此就劳烦二位了。” “王爷言重了,既然已经定下了,那我们便先回去准备,等小姐空了我们再过来商议花样子的事。”水兰客气的笑了笑,说。 花样子什么的自然是要商议决定的,但是绣线还有其他零碎的琐事,却是可以提前准备的。 眼看着庄靖铖想和苏瑾寒单独相处,水兰自然不会留下来碍眼,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水兰她们走了之后,庄靖铖将苏瑾寒拉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辛苦你了。” 苏瑾寒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辛苦,成亲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在努力,我也不能闲着,谈何辛苦?” 庄靖铖知道她虽身为女子,但是行为处事却都透着落落大方和不输男子的大气,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想着要将她禁锢在后院那一方小天地里。 事实上,只要能够确定安全,他并不介意让苏瑾寒去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两人沉浸在即将大婚的喜悦之中,便是时时刻刻呆在一块儿也不觉得腻歪,不时的耳鬓厮磨的亲吻,但更多的时候,庄靖铖却是在问他走之后,苏瑾寒在京城的近况。 相比起他几乎是睡过来的四个多月,他更想知道苏瑾寒在京城发生的一切。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苏瑾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事情大大小小都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忘记说姑姑兰妃的事情。 她相信庄靖铖,连自己重生这样的大事都说了,更何况是兰妃的事情?她有这个自信,庄靖铖不会做出对她姑姑不利的事情来。 毕竟一旦对兰妃做点什么,就会暴露兰妃还活着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她帮助兰妃逃离皇宫的事情遮掩不住,届时她苏瑾寒便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除非庄靖铖想要置她于死地,否则只会帮忙遮掩,而不是揭穿。 可是庄靖铖要置她于死地,会吗?可能吗? 果然,庄靖铖听苏瑾寒说她将兰妃给假死藏起来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关切道:“藏严实了?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暴露,需不需要我帮忙?” 对于苏瑾寒将兰妃给藏起来的事情,庄靖铖自然是不会责备的,他只会想着怎么帮忙遮掩。 而且兰妃这个人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以往偶然撞上的时候,远远看着也觉得是个清雅如连的清贵女子,让人生不起恶意来。 更何况如今他和苏瑾寒在一起,苏瑾寒的家人便是他的家人,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从来不会在他的身上例外。 更何况他和皇上之间亲情淡薄,帮着兰妃遮掩,他也不会有什么内疚的感觉。 苏瑾寒甜甜一笑,道:“不用,藏得好好的呢。只是为了要帮姑姑,提前收拾了皇后,没有将她留给你,你不会生我气吧?” 说着,苏瑾寒悄悄的打量了庄靖铖一番。 庄靖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分得那么清楚,你动手了与我动手了,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当年的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当年的事情,明面上看着是皇后所为,但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查证,庄靖铖却是确定了皇后不过是被人推出来摆在明面上的靶子而已,这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得好好的呢。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庄靖铖心里有些懊恼。 他在苏瑾寒的面前是不设防的,所有有些话根本就没有过过脑子,刚刚开口也是下意识的,却是叫她怀疑起了当初的事情。 对方能在他这么多年的追查下隐藏得这么深,显然是不可小觑的,苏瑾寒知道得多一分,便多了一分的危险,他如何会愿意呢? 正在庄靖铖想着怎么圆了这事儿的时候,腾策站在外头叫了他一声。 “主子。” 庄靖铖抬眼看去,见腾策眉宇间含着担忧和焦急,似乎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却又顾忌着他和苏瑾寒在一块儿不好说。 庄靖铖却没想这么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避开他和苏瑾寒的话题。 拍了拍苏瑾寒的手,庄靖铖道:“等我一会儿,腾策好像有事找我。” 苏瑾寒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腾策,知道他不是刻意躲避,便微微颔首。 庄靖铖这才起身走到门外。 腾策凑到庄靖铖的耳边说了什么话,然后苏瑾寒就看到庄靖铖皱起了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腾策说完话,庄靖铖低低的吩咐了什么,旋即便走了进来。 苏瑾寒注意到,腾策并没有走。 “发生什么事了?”苏瑾寒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对。 庄靖铖点头,拿过一旁放着的披风,道:“发生了些事情,下面的人不好处置,需要我亲自过去一趟。” “我能跟你去吗?”苏瑾寒追问。 她不是那种不知道深浅的人,她这一问,只是想要确定事情的严重性而已。 庄靖铖闻言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来,而是耐心道:“外面风雪太大,不好出门,你身子不比我,容易冻着,老实在家里待着,准备好嫁妆,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便是。” 庄靖铖说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俯身在苏瑾寒的唇边轻吻,眼中是抹不去的欢喜之色。 苏瑾寒心里虽然担忧,但是却也叫他这般直白的感情表达给熏着了,红着脸颔首,纤细的手替他拢了拢披风,低声道:“好,那我就在家里等你,你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忘了还有我。” 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此刻的苏瑾寒对于庄靖铖的大业倒是看淡了几分,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平平安安的。 毕竟,若是伤着碰着或者死了,又拿什么去谈大业? 庄靖铖心知她的担忧,抱着她狠狠的吻住她的唇舌,摧枯拉朽的将她的气息吞到腹中,明明白白的表达着他的情感。 本在门口焦急的腾策见状顿时睁大了眼睛。 都快火烧眉毛了,主子竟然还在这里儿女情长?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主子和苏小姐在一起,简直就是珠联璧合,赏心悦目。 想着,腾策悄悄转过身,不再去看,此景虽美,但太虐狗,而且,谁知道主子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若是给他个小鞋穿,他可受不住。 然而转身的时候,心头却也是一片火热,他知道,就在这京城的天空下,也有那么一个人会在家里等着他,温柔的眉眼,清润的嗓音,出淤泥而不染的身姿。 他想她了。 庄靖铖松开苏瑾寒的时候,苏瑾寒面色一片绯红,迷离的眼神让庄靖铖恨不得直接将她给压在身下就地正法了。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再等一个月,她就能彻底的属于自己了。 依依不舍的分开,出了苏府的大门,庄靖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下人早就将庄靖铖的马给牵到了门口。 庄靖铖和腾策上马之后,直接策马疾驰,来到了城南的某个角落里。 此处不临街,一排房屋整齐的并排着,腾策带着庄靖铖来到此处靠着角落的地方。 这里同样是一处很普通的民房,两人双双入内。 “见过主子。”众人见庄靖铖进门,对着他行礼。 庄靖铖摆了摆手,来到墙角的地方。 此刻墙角处塌了一块,看着便是一个深幽黝黑的洞口,旁边有泥土散落着,显然庄靖铖和腾策过来前,众人也没有闲着,将此处给挖开了。 庄靖铖脸色阴沉,低声开口问:“具体怎么回事?是谁发现的?” 听到他开口,有一人上前道:“启禀主子,是属下发现的。” 那人说着,将事情给诉说了一番。 原来此地乃是暗幽门的据点之一,因为临近年关,而年后庄靖铖和苏瑾寒的大婚也要举行,他怕会出纰漏,便先调了人过来,潜藏在京城各处,以免到时候发生意外,他会措手不及,无人可用。 此处的据点正是之一。 而暗幽门的人来了之后,并没有闲着,四处勘探,免得这一直不曾重用的据点出了纰漏。 勘探之下,此人心细,听了觉得此处不对,便多留了个心眼,集合了人往下挖,不过并没有挖出什么来,又赶上天黑,便先休息了。 不曾想今日起来,因为积雪过重,加上他们先前的挖掘,便将地面给往下压了压,虽然没有直接压垮,却隐隐的露出了底下的地道来。 众人心觉不对,便将地表的泥土彻底的给挖开了,露出了地下的地道。 派人进去查看,却是不由得大惊,因为此处地道竟然近乎横梗了整个南城的地下,几人担心地道有人,不敢擅自做主继续查看,便将事情给禀告了庄靖铖。 毕竟暗幽门虽然为庄靖铖效力,但是暗幽门本身是一个江湖组织,明面上是不插手朝堂之事的,若是这个地道是朝廷挖的,叫朝廷的人发现了暗幽门这些江湖人士,届时便是有嘴都解释不清,只会觉得是暗幽门图谋不轨。 而如果不是,那么此事大条了。 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查探地下地道的距离,但是如今已知的便已经横梗了几乎整个南城,便是不用脑子都能想到,能够悄然挖出一道这样规模地道的人,势力有多大。 最关键的是,既然不是官方,却又掩人耳目的挖了这样一条地道,可想而知对方所图为何。 不是为了谋反,还能是为了什么? 所以虽然明知道这事儿告诉庄靖铖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说。 谁叫他们发现了呢?谁叫他们的据点刚好在上面呢? 不能够完全不作为,那就必须作为,至少如今的康国还姓庄,若是对方借此来攻打京城,京城便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庄靖铖面色阴沉的看着这黝黑的洞口,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腾策,你随我来,咱们亲自探一探这地道,其他人好好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主子……”腾策开口想劝。 毕竟是这样危险的事情。 庄靖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当先他下去了。 腾策无奈,只能跟上。 两人在地底小心翼翼的走着,极力的控制着脚步的轻重。 当走过长长的地道,来到尽头的时候,两人都是愣住了,同时心头涌上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即便是镇定如庄靖铖,心里也是狂震不已。 因为尽头之处,竟然整整齐齐的垒放着火药,黑漆漆圆滚滚的火药透着难闻的硝石粉的味道。 庄靖铖丝毫不怀疑,这堆火药一旦爆炸,会将整个地面,甚至是上方的建筑炸出一个大窟窿来。 “天哪,到底是谁,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即便是寡言如腾策,此刻也不由得惊骇的低呼。 庄靖铖同样震惊,但是他却明白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目光四下扫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圆盖上。 庄靖铖走上前,敲了敲,随后将耳朵贴在盖子上,隐隐能听到从外头传来的喧闹声。 “腾策,你上去,小心一些,出去之后记住是哪一块,然后直接离开,不要回头。”庄靖铖低声吩咐。 这样的出口,对方肯定不会选择放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但既然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说明定然是街道周围的小巷子。 这样的地方,对方不可能会不留人监视。 但是为了不打眼,对方也不会傻乎乎的直接杵在原地,伪装成商贩,监视着每一个进出巷子的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要腾策不表现出让对方怀疑的地方来,不往返巷子,对方便不会起疑。 腾策自然明白庄靖铖的意思,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小心翼翼的推开上面的盖子,露出一双眼睛,见上面无人,这才推开盖子,翻身而出,旋即又小心翼翼的将盖子给盖上,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这才大摇大摆的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腾策谨记庄靖铖的叮嘱,出了巷子之后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在意是不是有人窥视他,直接匆匆离开,就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似的。 腾策不知道的是,他一出巷子就叫对面面摊上的老板给看见了,见他匆匆离开并没有停留,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在之后抽时间去了一趟巷子里,确定了盖子没有被打开,这才又回了面摊继续买卖。 盖子是用和周围地面的石板一样的石块刻的,从外头根本看不出异样来,若不是庄靖铖和腾策从地道走出,他们也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一个出口。 庄靖铖心思沉重的退出了地道。 一路上他将他和腾策来过的痕迹小心翼翼的抹去,废了不少是时间,等他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腾策也已经回来了。 “看到是哪里了?”庄靖铖开口问道。 “外城内城交接的城墙脚下。”腾策一脸沉重的开口。 要知道那么多的火药,一旦爆炸,可以将地面炸出一个窟窿来,尤其这个巷子位于外城和内城交接处的城脚下,解释乱战起,就算无法将内城的城墙完全炸毁,但是炸出一个洞来,却已经足够了。 而且这还只是在南面,地道分四个方向,那么另外四个方位,是不是也有这样一条地道和火药在呢? “嗯。”庄靖铖闻言只是淡淡的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显然,出口的位置庄靖铖已经有所预料了。 “主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腾策见庄靖铖没有开口,也不由得有些焦急。 没有庄靖铖的吩咐,他也没敢将在地道里看到的事情给说出来,此刻的心急如焚让众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想。 煜舞 说: 过年嘛,总有七七八八的事情,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乱,大家见谅,小舞只能尽量不断更,至于更新时间这个,只能看实际情况来了,谢谢大家一路的追随和陪伴,如今这本书已经走到了尾声,希望剩下的路大家也能陪着一起走下去。么么哒。 回复(6)   第192章 活在记忆里的人 地底下发现了火药那么危险的东西,而且是在内外城墙根下那么敏感又关键的地方,腾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烧起来了,他就不明白了,都发生这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了,怎么主子就不着急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不由得佩服起庄靖铖来了。 瞧,这就是做主子的和他这个做奴才的区别,主子碰到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淡定如初,可是他却是慌得都没有主意了。 腾策这里暗自佩服,那边庄靖铖却是淡淡的开口道:“这挖地道的人定然不坏好心,这样大的工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而且地道深处还有火药,说明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现在对方肯定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些,还有时间给咱们准备。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盯紧了这几个地方。” “方才我和腾策探查了其中一条地道,最后的出口在南城外城和内城的城墙处,洞口最深处放着炸药,对方的目的是为了炸毁或者爆破城门。其中的重要性想必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剩下还有三条地道应该是通往另外几个方位的,你们分作三批,两两一组,查探出口的位置。” 庄靖铖说着,将之前个腾策交代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又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行事,抹去一切的痕迹,这才让人去了。 好在安排在这里的人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并不需要多担心什么,所以庄靖铖说起来也没有多打的压力。 将据点内的事情都吩咐了一番,庄靖铖这才带着腾策离开。 今天这事儿太大,他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会很麻烦。 不说现在京城风起云涌,就说皇上忽然变化的态度,再说一直将目光盯在他身上的庄靖行,还有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股害死了他母妃的势力,还有之前没有彻底弄死的太子,这一切的一切单独分开一个,他都能利落的收拾了,没有任何压力,便是两个合起来,他也能勉强应付,但是全部加在一起,那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只有死的命。 而且这几方势力,还都不是好相于的,同龄之间的战斗,他并不怕。 废太子庄靖宇还有青王庄靖行他一挑二也没问题,半点都不带怕的。 但是皇上和那股隐藏的势力却并不那么简单。 单说那股隐藏的势力吧,能隐藏这么久还不露分毫破绽的势力,幕后的操纵者能够简单? 而且他的直觉,这地道怕是也和那股隐藏的势力有关系。 至于皇上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他这些年暗中发展的势力不弱,又有暗幽门这样强大的江湖势力暗中帮忙,但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真要闹腾起来,他又能有几分胜算? 再一个,虽然他和皇上不和,但是他毕竟是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便是真的有了那个能够推翻皇上的能力,也不会轻易的动手。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他母妃最爱的男人,若是母妃在地下知道他们父子刀兵相向,会不会死不瞑目,气得骂他不孝? 一个能从幼年时代起就为了已经死去的母亲而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要报仇,并且为此孜孜不倦的男人,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所以即便母亲已经死去了多年,但是庄靖铖还是不希望去做会让她伤心的事情。 再者,这么多年,皇上虽然看似忽略他,亏待他,但是也不过是没有重用他而已,自从他离开皇宫自立开府之后,其他皇子有的,他也是有的,并没有少了他的吃穿用度,虽然这些他早已不在乎,但是却并不能够完全忽略。 毕竟是亲生的父亲,他又如何能够对付自己的父亲呢? 但是今天这事儿太大,闹不好就是死伤无数,要他完美的掩盖,也是麻烦,他一方势力,毕竟单薄了些。 皇上虽然绝对不可能是幕后黑手,但是要他去找皇上,让皇上帮忙,他也不能。 毕竟皇上对他的态度暧昧,若是皇上到时候以为是他做下的这一切,那他只会害了自己。 庄靖铖想着这些麻烦事,从来都是自己有主意的庄靖铖,这一刻忽然烦了。 因为这事儿太难了,难得让他拿不定主意。 “腾策,你先回去,我自己走走。”庄靖铖猛然放缓了马速,对着身侧的腾策道。 腾策闻言微微惊讶,不过庄靖铖是主子,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所以腾策也没有多问,直接点头应了好。 腾策离开之后,庄靖铖独自一人,望着苍茫的雪地,眼中却难得的浮现出了迷茫之色。 他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有生以来,庄靖铖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说起来,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发展势力,一个人巩固势力,一个人决策,一个人布置,什么都是一个人,他也是习惯的,可是这次的事情太大,大得让他一个人感觉到压力和绝望,他没有那个自信,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这一刻,他忽然想要有个人陪着自己。 庄靖铖心念一动,手下却是下意识的调转马头,朝着苏府去了。 当马儿停在苏府门口的时候,庄靖铖还有些愣。 这条路他走过多少回自己已经数不清了,可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在他最该冷静的情况下,他就这么来了,心里却是惊讶的。 想了想,庄靖铖却是没有直接进门,纵马来到侧门,庄靖铖将马给拴好,挑了个没人的地方,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头。 几个闪烁之后,庄靖铖停在了寒苑的内的大树上。 大树正好对着苏瑾寒的房门,此时的苏瑾寒坐在屋里,旁边放着炭火盆,鲜明的火光印得她的小脸红彤彤的,宛如苹果一般。 而她的手上还拿着针线和绣布,看那颜色也是红的,显然是为了婚事而准备的嫁妆绣品。 看到这样一幕,庄靖铖纷乱的心顿时平和了下来。 她在为嫁给他而亲自动手绣嫁妆,而他却在六神无主的焦急忙乱? 他可是说好了要娶她,要许她一世平安的啊,怎么能遇上点事儿就乱了阵脚呢? 今天这事儿虽然大,若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定然是不可能解决的,但是如今对方显然也是在筹备的状态下,真要谋划,他也是可以平息这场还在萌芽的灾祸的。 不管再难,至少还有希望。 庄靖铖想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深深的看了苏瑾寒一眼,他悄然离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苏瑾寒商量此事,毕竟苏瑾寒的见识和能力也是让他刮目相看的,问她这事儿,她或许也能想到极好的主意。 但是一想到他们即将大婚,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无忧无虑的好好准备婚事,而不是参与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来,庄靖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和她说好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但是这种危险的事情,庄靖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挡在前面,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再说。 这样一来,便是苏瑾寒知道后埋怨他,他也认了。 总不能叫他让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小寒寒陪着他腥风血雨,战场厮杀吧? 再者说了,他和她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她跟着受苦的,他是要宠着她爱着她将最好的东西给她的,如何能让她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呢? 庄靖铖离开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苏瑾寒的手被扎了一下,原本低垂着做女工的头也抬起朝外看,看的方向正好是他刚刚呆着的那棵大树。 为什么她刚刚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没有恶意,满怀惦念和缱绻,就好像庄靖铖看她时的目光一样。 苏瑾寒微微蹙眉,可是庄靖铖今日呆了不多会儿就走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想着,她终归还是不放心,站起身来走到屋外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脚印,也没有找着人,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可能还真是她想多了吧。 许是她想他太多,幻觉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分开还不到三个时辰呢,她就这般想他,这可如何是好? 苏瑾寒被自己心里涌上来的念头给惊着了,脸色羞红却又止不住的甜蜜,红着脸回了屋里。 却说庄靖铖离开寒苑之后,便翻身上了马往靖王府而去。 因为是雪天,路上行人匆匆,就连摆摊的小贩也难得清闲,没有出门谋生,所以热闹的京城在这个时候也显得格外的空寂。 庄靖铖一路在想怎么解决事情,也只是随手拉着缰绳,一路慢慢的回到靖王府。 因为想得入神,也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旁的情况。 直到临近靖王府的时候,庄靖铖回过神来,却是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他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心里升起警惕,面上却毫不改色,庄靖铖一夹马腹朝前走去,速度,却是加快了。 风雪之中,马急速向前,很快就消失了踪迹,身后的人跟着,本来也只是想看看而已,最终出现在靖王府不远处,看着门口小厮将马牵进去,又看到门缓缓合上,顿时轻叹口气。 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冰冷的杀意,危机感随之袭来。 他心里一凛,正想往前躲开攻击,可是脖子却被人直接握住,旋即一股大力传来,他直接被压在了巷子的墙壁上。 庄靖铖满带冰冷的容颜注视着他,“说,鬼鬼祟祟跟着我想做什么?” 那满含杀意的眸子让纱帽下的人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又反抗,便会遭受到暴雨般的攻击,然后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样一想,虽然有些感慨自己老了,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当初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终是长大了。 庄靖铖感觉得到眼前这人对他没有杀意,而且看他的目光也很复杂,复杂得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别扭。 但是即便是自己最直接的感觉,庄靖铖也没有丝毫松开警惕的意思。 伸出另一只手就想将对方的纱帽给撩开。 然而对方却是当先开口了,“铖儿,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合适。” 庄靖铖一听这句话,有些呆愣。 一则是因为称呼的亲昵和自然,另一个则是因为这话语间略带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算熟悉,但是却又似乎潜藏在记忆里,似乎透过时光传来了熟捏的感觉。 在庄靖铖有些失神的时候,眼前那人撩开了纱帽。 庄靖铖看着眼前这人的脸,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僵住了。 眼前这人其实他并不熟悉,不,或者应该说,这十几年来并不熟悉,但是十几年前,他刚刚开始有记忆,记事的时候,却是亲昵的。 那宛如跨越时空而来的亲昵让即便是镇定理智如庄靖铖,也呆住了。 毕竟活在记忆里的,早就应该已经尸骨无存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只要是个人就无法接受了吧。 那人见庄靖铖呆滞了,也不介意,放下纱帽,扯着庄靖铖的手:“随我来。” 庄靖铖觉得,如果这是在做梦,那么他也是甘愿梦一场的。 于是,庄靖铖随着他走了。 在一番七拐八拐,避人耳目的左绕右绕之后,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院落前。 这是个看着并不起眼的院落。 那人到了之后,上前敲门,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庄靖铖注意到,那是先敲三下,停顿,然后又连着敲六下,最后再敲三下。 随后,院子的门被打开,而庄靖铖也在还有些发懵的情况下被拉了进去。 “父亲,我们回来了。”那人一开口,却是直接让庄靖铖震惊了。 要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呆滞,就是因为发现眼前这人是他的舅舅,当初母妃出事之后,外公一家也受到了牵连,全家落入天牢受苦不说,后来更是举家被发配边疆。 而在去往边疆的路上,更是传回了遇到匪徒,全家被杀的噩耗。 他当初年幼,不懂这些,但当他后来懂事了,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怨恨。 因为他觉得,外公一家定然是被皇上假借发配之名给杀害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对皇上亲近不起来,甚至心存怨念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一切都只是他的怀疑,恐怕他和皇上早就决裂了。 但是短短一天之内,不但出现了地道这样的大事,还出现了他的舅舅,甚至现在连外公都出现了,如果不是庄靖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甚至都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者被潜在的压力给逼疯了呢。 然而当他跟着舅舅的脚步走进大门,看着屋里走出来胡须花白的老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的僵住了。 直到舅舅又一声父亲叫出来,他这才回过神来。 这次庄靖铖没有犹豫,直接大步进门,噗通一下跪在老人面前:“不孝外孙拜见外公。”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快起来,快起来。”老人眼眶一红,赶忙伸手搀扶庄靖铖。 庄靖铖的外公叫段天成,当初身居丞相之位,位高权重,又有个宠妃的女儿,在京城可谓是盛极一时。 然而后来丽妃出了事,段家也跟着遭罪,后被发配,传回来的消息却是遇到匪徒袭击,无一生还,全部身亡的消息。 但是如今外公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庄靖铖便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甚至,庄靖铖在想,那个地道,会不会和外公一家有关呢? 会不会是外公一家不堪当初的对待,假死逃脱,如今回来讨债的呢? 如果外公一家对父皇下手,他又该帮谁呢? 虽然他和父皇从母妃出事后就不亲,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啊。可是外公一家是母妃的至亲,小时候对他也是极好的,他又怎么能够伤害? 一时间庄靖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在油锅里反复煎熬似的,难受得很。 “你怎么把铖儿带来了?”拉着庄靖铖在一旁坐下,段天成看向自己的儿子段军月,却是皱眉不悦的开口。 段军月摸了摸鼻子,无奈:“是您老人家让我办完事去看看铖儿的。” “我让你去看,但我没让你把人给带回来啊。”段天成狠狠的瞪他。 段军月无奈道:“这小子太鬼了,武功也比我强,如果不是透露了身份,您老就见不到儿子了。” 咦…… 段天成顿时诧异的看向庄靖铖,他离开十多年了,在他的印象里,外孙还是当年那个半大点的孩子,什么时候,孩子也这么厉害了? 不过转瞬想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若是不厉害,怕是早就被这吃人的世道给吞了。 这样一想,他也就淡定了,反倒有些愧疚:“孩子,苦了你了。” 说话间,满是唏嘘之意。 庄靖铖自然看出了老人的心疼之色,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外公,你们当初不是都……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庄靖铖问道。 “是想说我们都死了吧,呵呵。”段天成也不避讳,直接将庄靖铖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 庄靖铖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 段天成叹了口气,道:“当年你母妃死了,我们被发配,后来遇上歹人,我也以为我们死定了,可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人不是去杀我们的,是去救我们的。” 庄靖铖顿时错愕,救外公他们?当年那种情况,会有谁去救外公他们? 若说是岳峰将军有难,有人截囚他还相信,毕竟老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可能的。 但是外公他们不是啊。 外公虽然也受人尊敬,但是他是文官啊,手下的学生虽然不少,但也都是从政的,是文官,难不成还指望一群文官拿着刀剑上战场打杀吗?那不开玩笑呢吗? 毕竟多数人都是选一而精,真正文武双全的人物可不多,就是有,那也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我不说,你怕是想不到那个人会是谁。”段天成说着,目光复杂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确实不知道,便也默认了。 “是你父皇。”段天成叹了口气,说。 “不,不可能。”庄靖铖直接怒声反驳。 怎么可能是他父皇呢?他父皇当初对母妃多恨啊,恨得都不愿意要他这个亲生儿子了,恨得都要外公一家人的性命了,怎么可能会是他救了外公一家呢? 庄靖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要知道,虽然他做不到杀了皇上,可是这么多年却也是一直恨着他才支撑到现在的。 如今突然告诉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竟然是恩人,这其中的反差,他怎么可能突然接受得了? 段天成也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伸手拉着庄靖铖坐下,道:“孩子你别激动,听外公慢慢说就知道了。” 说着又是一声轻叹,这才道:“虽然丽儿当初是死在皇宫的,也多少和陛下有关,但是陛下这人,真的叫我无法因为这件事情而仇视他。” “当初丽妃出事,别说是你了,就是我都认为,是皇上放纵,故意想要对付我段家而设的局。事实上后来段家出事,我也坚定了这个念头。” “可是后来一家子被皇上派来的人以假死脱身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错的。” 原来当初丽妃出事之后,皇上迫于各方的压力,不得不将段家给牵连进来,下了天牢。然而不等皇上想出办法将他们平安的给捞出来,丽妃却又出事了,被烧死了。 这让皇上几乎承受不住。 不过最后皇上还是安排了个明面上所有人能够接受的法子,将段家给流放了。 而暗中,他却是派人将一家人给截了下来,保住了。 京城这边的谣言也是皇上给散发出去的。 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段家却是无法回京了,只能委屈他们在别的城市里面安家落户,等着皇上这边查清楚了再给他们平凡。 不过这个城池,却是直接让段家管理的。 只是可惜,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没有查出真相来,又或者说,快查出来了,就被破坏掉了。 而段天成等人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此事。 煜舞 说: 嗯,今天早了点,就直接放上来了。最近在收尾啦,解决男主这边的积怨,男主的戏份就多了一丢丢,不过也会穿插着大婚来写,所以该发糖的还是会发的哈,大家不用担心。 最后征求大家一个一件,嗯,就是新书的话,想写个重生年代军婚,大家有没有想看的?如果有的话告诉小舞一声哦,最后谢谢大家支持。 回复(9)    第193章 父与子 庄靖铖自从被段天成拉着坐下之后就一直默默无语的听着他的诉说,不开口,不追问,也不反驳。 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他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上头青筋暴露,跳动得激烈,告诉段天成,他其实并不那么平静。 段天成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简单了说了这些年他们受到皇上照拂的事情,最后叹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陛下当初纵然有错,但是他也不容易。看你这样,这些年他怕是也没有和你好好聊过,你们父子之间存在的隔阂也多,只是,哎……” 段天成说着,又是轻叹一声。 他心里清楚,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将真相告知而已。 毕竟皇上,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除了痛失爱女让他心存遗憾之外,其他的也真的怪不到皇上的身上。 此刻的庄靖铖内心受到强烈冲击的。 最初的时候,在丽妃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他是备受宠爱的。 那么多的皇子中间,父皇最喜欢的是他,所以他也最为放肆,甚至连从来都没有人敢做的,在皇上脖子上骑高高他也是做过的。 当时他和父皇在母妃的院子里笑闹,母妃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目光温和,笑意盈盈。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母妃被污蔑与人有染,父皇震怒,不相信母妃,直接将她打入冷宫,而后他也从天堂打落地狱。 最初有多荣宠,那时他便有多悲哀。 不仅皇子公主欺负他,便是太监宫女也来踩上几脚。 后来母妃死了,他更是成了没有人要的孩子,成了任人欺凌的对象,那些日子,他甚至都记不起来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那种绝望的时光里,庄靖铖是有过念想的,期待着父皇能够从天而降将他救走,依旧待他像以前一样好。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漠视和冷漠。 这么多年的疏离和仇恨下来,庄靖铖已经不去奢望父爱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外公告诉他,父皇还是当年那个父皇,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那么这些年他的恨要如何寄托?他的怨又该谁来承担? 庄靖铖在这一刻是乱的,既不知该如何去想,又不知该如何去对待。 是夜,寒苑。 苏瑾寒早已经熄灯睡下了。 因为怕黑,她在床头留了一盏小灯。 昏暗的灯光朦胧的照亮的床边的世界。 而在这光亮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抹颀长的身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远远的看着熟睡的苏瑾寒却不上前。 他像是属于被光明遗弃的黑暗的影子,孤独而又幽暗。 此人自然就是庄靖铖了。 自从从外公那里听到了当年的隐情之后,庄靖铖的心就一直很乱。 他乱的时候,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就只有苏瑾寒了。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看到苏瑾寒,他就能很快的平静下来。 所以离开了外公一家的住处,他便直接来了寒苑。 她已入睡,他也不想打搅她,便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她。 即便是这样,纷乱跳动的心也在渐渐的平静下来。 只要她在,他便宛如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本想看一眼就离开,却忍不住多看了许多眼,而这会儿,更是移不开离开的脚步了。 终是忍不住迈步向着床边走去,脚步轻得像是不落地一般,悄无声息。 苏瑾寒今日不知为何,有些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了,也睡得很浅。 所以当庄靖铖靠近床边的时候,她顿时惊醒了。 当然,她可没有那个修为察觉到庄靖铖的动静。 她能惊觉,也是因为她正好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影子。 她床边的小灯,正好将庄靖铖的影子印在上面。 苏瑾寒残存的睡意顿时跑了个没影,浑身僵硬了起来。 眼看着那个身影俯身下来,苏瑾寒心跳如鼓,眼神凌厉,直接反手抓着那人的领子,用力将他扯到床上,随后手紧握成拳,狠辣的朝着那人的后顾砸去。 心生警惕以为自己有危机的苏瑾寒下手自然不会留情,然而当她看到那人的模样时,瞳孔顿时紧缩了起来。 正想冒着被内功反噬的危险强行手拳,却见庄靖铖眉眼含笑的抬手将她的拳头给握住了,“傻丫头。” 那人声音恍若清泉,叮咚悦耳之际,直接就进了人的心扉,关键的是,他那一双眼中包含着情意,那宠溺的模样,简直能叫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为之倾心。 苏瑾寒也不例外。 被这一抹笑容蛊惑了的苏瑾寒很没骨气的被庄靖铖直接就抱在了怀里。 “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是警惕心还算不错。”庄靖铖轻笑。 刚才苏瑾寒的身子虽然只是微微一僵,但是庄靖铖还是注意到了。 之所以故作不知继续动作,也是想事实苏瑾寒到底有多少斤量。 测试结果他倒也算是满意,毕竟就苏瑾寒这样的反应和身手,若是一般宵小苏瑾寒对付起来想必也是不费力的,若是遇到他这样的高手,却也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想着,庄靖铖便觉得,自己好像该将夏禾给放回来了。 虽然夏禾一直负责别的事情,但是庄靖铖却是更加担心苏瑾寒的安危。 但是正直多事之秋,她的安危才是重要。 想着,庄靖铖心里便是暗暗的下了决定。 苏瑾寒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稳稳稳跳动的心跳,只觉得安心。 嘴里轻声问道:“这么晚不睡,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庄靖铖沉默片刻,淡淡道。 他还是习惯性的隐瞒。 然而苏瑾寒却毫不犹豫的错穿了他。 伸手撑在他的心口,将身子撑起,仰着头看他,手指点在他的心口上,“你骗人,你的心跳方才乱了。” 庄靖铖哑然,就那么一个瞬间,她就能听出不对来? 苏瑾寒认真道:“看吧,你明明有事瞒我,还说你没事,庄靖铖,说好的不隐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庄靖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不能和她对话,一说话,就止不住心里的心思了。 不过想想下午知道的,他也确实是想和她分享的,便道:“好,告诉你。进被子里说吧,一会儿冻着了。” 虽然他们躺在床上,但是却是压在被子上的,而且苏瑾寒身上就穿着单薄的中衣,虽然有庄靖铖抱着,屋里也烧着炭,但也架不住穿得少啊。 刚刚庄靖铖不说还好,这会儿一体,苏瑾寒却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庄靖铖见状忙抱着苏瑾寒一个翻身,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担忧的问:“怎么样,还冷吗?” 还未成亲便与男子同床共枕,即便是胆大如苏瑾寒,这一刻也是忍不住面色羞红,咬唇不语。 “怎么了?还冷是吗?”庄靖铖见她不语,以为她还冷着,将她抱得更紧的同时,手也搭在她的后背输送起内力来。 原本还感觉有些许寒意的苏瑾寒此刻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忙拉着庄靖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了,别浪费内力了。” 内力都是自己一点一点修炼而来的,虽然用了还能修炼回去,但是传送内力给人暖身子这种可不是轻快活,苏瑾寒自然舍不得庄靖铖受累。 只是原本就红得如同虾子一般的脸蛋更红了。 好在庄靖铖侧身而卧,挡住了灯光,昏暗之下,却是一时间没有发现不对劲来。 庄靖铖闻言手直接下滑,握住苏瑾寒的手,确定她的手是暖的,这才信了她的话。 “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是跟今天腾策找你,你匆匆离开有关吗?”苏瑾寒轻声问道。 她必须说点什么缓解自己那快要爆炸的羞意,再不转移注意力,她怕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羞的。 听到苏瑾寒提起这个,庄靖铖有瞬间的沉默。 苏瑾寒一见庄靖铖沉默,身子似乎也有些僵,哪里还顾得上害羞,往前贴了贴,抱着他轻声细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真的为难,不说也没事的。” 说到底,她不想逼他。 庄靖铖淡淡道,“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瑾寒闻言没有开口,只是用纤细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庄靖铖的后背,似乎在给他勇气和力量,又似乎在抚慰他满心的焦躁和情绪。 “今天我遇到了个人,随后遇见了一家人,最后知道了一个秘密。”庄靖铖终于开口,在平淡又无波的话语中,缓缓告诉苏瑾寒他所知道的事情。 尾音落下,整个闺房之内寂静无声,苏瑾寒在黑暗中瞪大着眼睛,眼中全是惊诧。 别说庄靖铖了,便是她也无法相信,那些举动竟然都是皇上做出来的。 一国之君的性情是最难猜度的,而且为帝者多半冷心冷情,又或者风流多情,皇上这些年后宫也没断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做这么多的事情呢? 甚至隐瞒着自己的儿子,默默的独自一人背负着仇恨,背负着自己孩子的怨恨,走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要替一个已死的妃子报仇。 这翻作为,说是情种也不为过。 苏瑾寒是震撼的。 她现在明白庄靖铖为何会这么情思复杂了。 毕竟恨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却在这一天被人推翻了他所有的认知,还告诉他其实父亲还是当初那个好父亲,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苏瑾寒想着,轻叹一声,道:“恨了这么多年,心里其实也是惦记的吧?” 若不是心存念想,为什么会在一知道消息就变得这样纠结呢? 庄靖铖浑身一僵,没有说话。 苏瑾寒接着道:“或许当年丽妃娘娘的死和皇上有关,皇上没能保护好丽妃娘娘。但是皇上也是人啊,人力有尽时,他也有疏忽的时候,这些年皇上刻意忽略你,甚至针对你,或许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虽然他或许有很多的不好,爱你的方式也错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有忘记丽妃娘娘的仇恨,就说明他是个重情的人。你不知道这些便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如何还能够忍心让他一个人承担呢?” “铖铖,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去吧,那是你父亲,虽然用错的法子,但是他是爱你的。” 苏瑾寒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在他的心里,让他有种拔云散雾的明悟感。 虽然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真正从苏瑾寒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种被认可的踏实感。 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有属下,有朋友,虽然他们和他宛如亲人,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亲人,而今日,庄靖铖感觉自己拥有了一个人所能拥有的一切。 亲情、爱情、友情。 他曾经以为他被世界抛弃了,如今才知道,世界没有抛弃他,他依旧拥有完整的世界。 庄靖铖抱着苏瑾寒低语:“谢谢你寒儿。” “谢什么谢,净说傻话。”苏瑾寒噗嗤一笑,说。 庄靖铖没有回话,安静的抱着苏瑾寒,体会着这短暂的安静祥和。 他就知道,她是属于他的救赎,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能够平静,哪怕面对再如何诡谲的局面,他也不惧。 寒儿,他的小寒寒,好在,还有一个月,他就能将她给娶回家了。 庄靖铖近乎满足的喟叹。 苏瑾寒这时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有些困了。 随后庄靖铖就听到她细若蚊吟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庄靖铖垂下眸子,看着小脑袋已经抵在自己胸口上的人儿,昏暗的空间似乎并无法阻碍他的视线,他看得一清二楚。 “嗯,睡吧。”庄靖铖伸手轻柔的拍着苏瑾寒的后背,就好像在哄孩子入睡一般。 苏瑾寒本就迷糊的脑子更迷糊了,也就忘记了自己方才想说什么,也忘记了,她和庄靖铖虽然已经被赐婚了,但是并未成亲。 听着怀中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庄靖铖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傻丫头,对我还真是放心。”庄靖铖嘀咕一声,又是抱怨又是欢喜。 欢喜的她信他才会这般毫不设防的在他面前睡去。 抱怨的却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啊,还是个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怎么能这么相信他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动点歪心思呢? 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遭,却还是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随后嘀咕道:“小没良心的家伙,等你过门了,看我怎么收拾得你起不来床。” 这恶狠狠的话语像是传到了苏瑾寒的心里,让她睡着了都不由得轻颤着往他怀里缩了缩。 两人身体贴得更紧,那种温香软玉的感觉,也更加的强烈了。 庄靖铖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下有些火热。 他忙在心里默念金刚经,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身体的躁动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想要她。 快了,快了,再等等。 庄靖铖在心里默念。 这一番诉说和折腾下来,倒是将庄靖铖心里的那点愁思磨得涓滴不剩,他毕竟是心智坚毅之辈,怎么可能一直沉溺其中呢? 所以没过一会儿,庄靖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苏瑾寒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庄靖铖的身影。 伸手去摸他原本躺着的位置,也是一片冰冷。 苏瑾寒知道他早就走了。 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和他说着话就那么睡了过去,两人未曾成亲就同榻而眠,面色也是忍不住一阵烧红。 青芽在这是端了水进来给苏瑾寒洗漱。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红?莫不是冻着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青芽一进门便看到了苏瑾寒通红的脸色,将盆放在一旁便探手去摸苏瑾寒的额头,摸着一阵滚烫,顿时吓得跳脚就要往外走。 苏瑾寒忙拉住青芽的手:“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着急忙慌的,我没事。” “小姐您别骗我了,你脸色这样红,哪里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给您看看,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小姐可不能病了。”青芽一本正经的说着,就要不顾阻拦往外去。 青芽什么都好,历练了这么久,平日里也能独当一面拿主意了。 可是就是这着急她的小模样,让她着实有些吃不消。 平日里没事倒是还好,若是像今日这般,她明明是想庄靖铖羞红了脸,这个傻丫头却觉得自己是受了风寒,这个情商,得多感人啊? 苏瑾寒尴尬得要死,最后只能拿出自己的小姐派头来死死的压着青芽,不让她出门。 青芽无奈,又不能忤逆了她,只能时时盯着苏瑾寒。 苏瑾寒哪里怕她盯着,只要不去找大夫来给她添尴尬也就好了。 不过心里却暗暗寻思着,她是不是该将青芽这小丫头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将她早点嫁出去,也免得整日里在这里没有眼色的给她找尴尬。 若是青芽知道自己今日这关切的举动竟然让自家小姐打了将她早点嫁出去的主意,怕是要哭了。 不过苏瑾寒寻思归寻思,转念一想,青芽可是和清辉一对的啊,就算嫁出去了,到时候也是一家人,嫁了和没嫁有啥区别? 苏瑾寒发了愁,托着腮帮子想着这件大事儿。 而这个时候,宫里庄靖铖却是已经和皇上在御书房独处了。 张福海这个头号心腹,也被皇上派出去守门去了。 庄靖铖知道了过去的事情的消息,段天成也已经让人送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早就知道庄靖铖今日一定会来找他,心里倒也淡定。 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打量自己的儿子了,如今真相都已经摆在了庄靖铖的面前,皇上自然不会再刻意的伪装或者隐瞒什么。 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第一次落在庄靖铖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为了表达出皇上对庄靖铖的不屑一顾,皇上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就怕会给庄靖铖招惹灾祸。 而如今,庄靖铖已经长大成人,羽翼丰满,而他也已经找到了当初的人,找到了背后的那股势力,如今已经在布置收尾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又有张福海在外面守着,他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恨我吗?”皇上开口,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庄靖铖看着已经从龙椅上下来的男人,眼中神色平静而淡漠,抿着唇,却是不语。 “你是该恨我的,毕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皇上淡淡开口,声音有些苦涩。 “你已经尽力了。”庄靖铖平静的开口。 是的,皇上已经尽力了,在当年对方藏得那么深的情况下,还能将外公一家护下来,他已经尽力了。 或许当时,再给他点时间,母妃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或许母妃还会有救。 但是庄靖铖却更明白,已经发生过的,终究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去追究。 他们能做的,只是向前看。 皇上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为什么他有种被儿子鄙视了的感觉?已经尽力了,说明他的能力直有这么大…… 皇上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有些不爽。 但是转念想想这些年庄靖铖受的苦,他却是轻叹一声,道:“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此刻的皇上,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分明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罢了。 庄靖铖平日里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威严和肃穆,可是这会儿离得近了,他才发现,父皇是真的老了,老得都有白头发了,虽然不算多,但是却也刺痛了他的眼睛。 庄靖铖别开眼,只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 皇上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依旧介意,不喜和自己相处,便心酸的后退两步,“坐下来陪父亲说说话吧。” 庄靖铖闻言沉默不语的走到一旁坐下。 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儿,皇上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是父子,可是却有着比陌生人还要遥远的距离。 煜舞 说: 嗯,虽然这章出来早,但是还是不敢保证时间,所以更新时间还是不要太期待啊,保不准25号晚上才发也是可能的,先打预防针,么么哒,过年事多,等正月十五之后,肯定准了,当然,到时说不准也完结了差不多,哈哈哈。    第194章 胎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庄靖铖已经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但是毕竟多年隔阂,却又哪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开的? 所以坐下来之后,两人却是沉默了。 诺大的御书房里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尴尬。 “你……” 两人同时开口,话没说完,嘴角都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这一笑冲淡了屋里尴尬的气氛,多了一抹平和。 “这么多年,是父皇亏欠了你,你若想要什么,可以告诉父皇,只要父皇能办到的,定然会满足你。”皇上轻声开口,看着庄靖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从来不曾表露过的慈爱。 “没什么想要的。”庄靖铖平静开口,并没有要借机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他唯一想要的不过一个苏瑾寒罢了,如今也已经赐婚,只等时间到了就将她娶回家便是,又还有什么缺的? 唯一想要的,也就是报仇了。 庄靖铖想着,猛然抬头,“父皇已经找到了当年对母妃下手的真正黑手了是吗?父皇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儿臣想报仇,请父皇成全。” 皇上闻言顿时蹙眉,沉声道:“报仇的事情朕自会去做,无需你操心。” “父皇若是可以,也不会拖了这十多年还没有进展了。”庄靖铖毫不犹豫的呲道。 皇上闻言顿时瞪大眼睛,所以说,他这个皇上是被鄙视了吗? 而且还是被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给鄙视了。 “臭小子,你找抽。”皇上嘴脸抽了抽,怒道。 庄靖铖面色冷淡,但是那眼眸里的平静却生生让皇上看出了鄙视的味道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皇上才算是妥协了。 冷哼一声,道:“不是朕无能,而是对方太狡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他所忽视的,认为可以信任的人,竟然是蛰伏在身边的恶狼,虎视眈眈着一切。 不,不仅仅是虎视眈眈,他已经插手无数次了,现在,甚至已经由暗转明了。 “结果是一样。”庄靖铖冷淡道。 皇上:“……” 他竟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不过这一番略带针锋相对,又带着些孩子气的对话,却是叫两人之间的气氛彻底的软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朕无能了,否则怎么会让当初的伤害重演,让兰儿她……”皇上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兰妃的小产和身亡让他痛苦,当初寝宫的血腥味似乎也还充斥在他的鼻尖,漫天的大火也历历在目,他忘不了! 庄靖铖闻言微微蹙眉,“兰妃?” 皇上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除了苏瑾寒几个当事人,没有人比庄靖铖更明白兰妃的“死”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皇上痛苦的模样,他甚至有种想要告诉他真相的冲动。 但是很快他就将这股冲动给压抑住了。 这毕竟是欺君之罪,真要牵连起来,那苏府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从现在看起来,皇上和他一样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皇上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进而处置苏瑾寒。 苏瑾寒的任何小事,在庄靖铖的眼中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更何况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了,庄靖铖更加不会草率了。 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心疼皇上,但是庄靖铖还是觉得媳妇重要,他不能拿媳妇的性命去赌父亲的开心。 皇上并没有注意到庄靖铖的神态,只是喃喃自语:“十几年前,我将你母妃捧在手心里,十几年后,我对不起你母妃,喜欢上了兰儿,可是兰儿终究没有好下场,落得和你母妃一样的结果。或许我真的命中带煞,不适合去爱人吧。” 堂堂一代帝王,谈起儿女私情来,他也会痛,会唏嘘,会无可奈何,但凡涉及情爱之事,帝王也不过寻常人而已。 庄靖铖扬了扬眉,却没有说什么损皇上的话,倒不是说不敢,而是纯粹的不想打击他而已。 话锋一转,庄靖铖继续之前的话题。 “都拖了十几年了,也是时候解决了。我已经成人了,不再需要你的庇护,咱们现在应该齐心协力解决这个毒瘤。”庄靖铖道。 “虽然知道了幕后之人,但是这宫中定然有对方安插的内应,这么多年都藏着,一时间还没挖出来,没出来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这事儿交给朕就是,你别管了。”皇上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咱们必须合作,来不及了。”庄靖铖沉声道。 皇上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 庄靖铖却是沉声开口将昨天发现的事情给说了。 “什么,他竟这样大胆,简直无法无天。”皇上闻言顿时震怒。 手猛然拍在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外面的张福海听到这声音,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难道陛下和靖王殿下吵起来了? 张福海有些担忧,想想陛下苦心隐瞒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真相大白,应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才是,为何还会吵起来呢? 心中担忧,张福海却也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也没有资格插手,只能暗暗叹息一声,默不作声的守在原地。 屋里,皇上的脸色依旧难看。 他知道那人想要皇位,所以这么多年不消停,可是却没想到那人这么丧心病狂,竟然不顾百姓的生死,将炸药埋在城墙下。 “愤怒无用,如今要想的是如何将他们给一网打尽才是正经。”庄靖铖淡淡道。 皇上也知道这个道理,更明白先一步发现了事情的庄靖铖肯定不会多么的弱。 想明白了这个,皇上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不过自家儿子终于长大了,也让他彻底的不用再去担心他了。 他明白,此刻的庄靖铖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孩子了,而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是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你可有计划了?”皇上想到这里,轻声问道。 庄靖铖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从告诉皇上通道的事情时,他就一直在观察皇上的反应。 见他所有的愤怒都是对那个幕后黑手,丝毫没有犹豫的就选择了相信他,心里有些激动和开心。 毕竟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一切都只是听外公说,他其实并不确定皇上对他是不是真心宠爱,毕竟这么多年的打压,记忆太过深刻,也可以说是庄靖铖的一次试探吧。 如果皇上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或者怀疑庄靖铖的样子来,庄靖铖会为了保证苏瑾寒的安全,毫不犹豫的准备离开京城。 至于别的,都可以容后再说。 所幸皇上终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也让他冷了多年的心稍微放暖。 “既然对方隐藏得这么深,那咱们就引蛇出洞……” 两人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讨论着计策。 这里发生的一切苏瑾寒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的寒苑却多了一个故人。 苏瑾寒看着眼前的夏禾,微微挑眉,“回来了,事情忙完了?” “是。”夏禾颔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苏瑾寒盯着夏禾好一会儿,目光中满是打量,让夏禾感觉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不对吗?”夏禾面无表情的问,但是从她紧皱的眉头却能看出她心里颇为不平静。 苏瑾寒这才淡淡道:“你是靖王的人吧。” 夏禾面不改色,但是瞳孔却是紧缩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瑾寒。 苏瑾寒淡笑:“我知道你是他的人很奇怪吗?” 夏禾沉默,难道不应该奇怪吗? 苏瑾寒淡淡道,“当初他中毒而归,你突然不见,想必是替他寻解药去了吧。如今突然而归,应该是昨日腾策前来找他的事情有麻烦,他担心我的安危,所以让你来护着我,是么?” 夏禾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瑾寒。 她无法想象,明明自己在苏瑾寒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为什么苏瑾寒却好像什么都亲眼目睹了似的,说得清清楚楚。 但是苏瑾寒一个是吗却让她不得不回答,只能微微点头,道:“是。” 苏瑾寒难得见到夏禾脸上多余的表情,见状倒是笑了。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时间太凑巧,而我本身也是想得多的人,自然能够想到。”苏瑾寒淡笑道。 对于庄靖铖派了人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若是最开始接触的时候,苏瑾寒或许会厌恶,会排斥,但是如今,过尽千帆,她和庄靖铖一起历经风雨,早就认定了彼此,又怎么会介意这种事情? 因为苏瑾寒很明白,庄靖铖会派夏禾在身边,也是关心她,担心她会出事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为她考虑至此,她又何必为了那虚假的自尊而生气呢? 夏禾沉默。 想想觉得也是,苏瑾寒那么聪慧敏感的人,怕是从她突然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吧。 “你原来住的那个屋子还在,给你留着呢,这些日子我也不怎么会出门,出门的话,我会喊上你的。”苏瑾寒说。 夏禾默默点头,算是应了。 随后的日子里,苏瑾寒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一直呆在苏府绣嫁妆,根本没有出门。 虽然临近年关,但是有苏恒在,苏府的事情都有他在忙,也用不上苏瑾寒。 就这样,日子转眼到了年三十这一天。 年三十这一天,百官都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 而苏瑾寒已经许配给了庄靖铖,已经是准靖王妃了,这一日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庄靖铖亲自接的苏瑾寒进宫。 “我还要去查看一番布置有没有问题,你先过去,自己小心些知道么?”下了马车往主殿走的时候,庄靖铖温柔的开口交代。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虽然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但是谁也不知道那隐藏在暗中的黑手什么时候会动手,所以庄靖铖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算不说隐藏在暗中的黑手,单说明面上如今想要对付他庄靖铖的便数不胜数。 曾经的太子庄靖宇,一直伺机待发的青王庄靖行,他们都恨不得庄靖铖去死。 而对付庄靖铖他们或许没有把握,但是对付苏瑾寒他们却更加没有顾忌。 所以庄靖铖自然担心苏瑾寒这里。 苏瑾寒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自然不会给庄靖铖拖后腿。 见庄靖铖匆匆离开,苏瑾寒这才带着夏禾找了个角落待着。 她本来也不是多么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也不会跑去热闹的人堆里增加让人对付她的机会。 苏瑾寒刚坐下来没多久,荀浩便寻了过来。 他自苏瑾寒进来之后便一直盯着她,见庄靖铖不在她身边,这才敢过来。 “站住。”夏禾低喝一声,目光紧紧的盯着靠近的荀浩,眼中满是警惕。 这人自从小姐进来之后便一直盯着,定然有所企图,夏禾自然不会放心。 荀浩闻言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夏禾。 这时苏瑾寒忙开口道:“夏禾,这是我朋友。荀浩,这是我的师傅,夏禾。” 夏禾闻言这才微微退开一步,但是目光依旧警惕。 荀浩倒是不在意她是什么态度,只要不阻拦他和小姐说话就行了。 “许久不见,小姐似乎清减了几分。”荀浩开口道。 其实相比之前的八个多月未见,此次相隔也不过半月左右,但或许是他贪心了吧,总觉得已经许久不见她了。 再想想她半个月之后就要嫁给庄靖铖了,心里也有些闷闷的。 “是吗?”苏瑾寒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些日子她都在忙嫁妆的事情,都不出门,而荀浩也没有上寒苑来看她,两人自然是没有见面的。 水兰和水晓晓两人倒是几乎每日都来寒苑,毕竟如今两人帮忙赶绣嫁妆,多数都和苏瑾寒待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沟通。 而后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 这时苏瑾寒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一个身影,目光顿时一凝。 是他…… “怎么了小姐?”荀浩见她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关切的问。 苏瑾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事。” 随后又问,“荀浩,你可曾想过找回生父生母?” 荀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在想苏瑾寒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的问这样的话题。 “怎么了?我就随意问问,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不必为难。”苏瑾寒见他诧异,便说。 荀浩却是微微摇头,道:“也不是不想说。寻亲的事情我也想过,不过当初太过年幼,对家人也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走失的还是被人丢弃的,所以这个事情顺其自然便是,也不强求。” 荀浩的心态放得很平,并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怨恨或者说是喜好。 苏瑾寒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 “哦,这样。” 一句话之后,苏瑾寒再不说什么,低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荀浩到底是外臣,也不好一直呆在苏瑾寒的身边,见苏瑾寒像是有什么心事,便主动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苏瑾寒让夏禾要了纸笔来,然后对着她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夏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多问的点头。 虽然她不明白苏瑾寒让她这么多的缘由,但是庄靖铖派她跟着苏瑾寒,听她号令,保护她的安全,夏禾自然会尽力去做。 镇国公荀攸今日也来了宫宴,与几个好友交谈过后,刚刚分开,他便叫一个行色匆匆的人给撞了。 因为猝不及防,荀攸险些被撞倒在地。 那人伸手拉住荀攸,这才避免了他摔倒的尴尬。 他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人说了一句对不住。 随后有东西便塞到了他的手里,道:“有人让我将这个给你。” 然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走了。 镇国公一脸的茫然,皱着眉抬头,却只看到那人神色匆匆的背影。 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镇国公的面色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打开手里的纸条,然而当他看清楚里头的字时,顿时如遭雷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国公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有人见他神色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 镇国公回过神来,勉强应了声“没事”,随后便匆匆离开。 荀浩正在和人说话,就感觉有人靠近自己,便转头朝那人看去。 那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人,看着他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在打量,在窥视,又或者说在确定些什么。 “这位大人有事?”荀浩扬了扬眉,问道。 方才和他说话的人倒是认出了眼前的人,伸手扯了扯荀浩的衣袖,随后行礼:“见过镇国公,国公安康。” 荀浩这才知道眼前这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出现的看着他的人是镇国公。 “见过国公。”荀浩便也跟着行礼。 镇国公微微颔首,对着荀浩道:“你是荀浩?” 荀浩闻言更惊讶了,他这可是和镇国公第一次见,镇国公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看他刚刚那个样子,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荀浩想着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道:“回国公,是的。” 荀攸看着有几分酷似妻子的荀浩,心里是压抑不了的激动。 对方没有骗他,眼前的荀浩,或许真的就是他们失踪多年的浩儿。 深吸口气,镇国公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的开口:“大人与我来一下可好?本公有事想和你谈。” 荀浩闻言微微皱眉,有些诧异。 不过他也知道镇国公不是什么可以随便他拒绝的小人物,而且这是在宫中,在宴会上,想必国公布也不可能会对他做什么不轨之事,便微微点头应了。 镇国公带着荀浩来到了一处偏殿内。 殿内镇国公的妻子王氏早已等在了那里。 看到两人进殿,顿时激动的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荀浩的身上,眼中全是激动,“是他吗?” 她这话显然是对镇国公说的,可是看着荀浩的目光却是无比激动的。 镇国公点头,道:“应该是。” 荀浩看着激动的两人,微微皱眉。 他怎么有种被人当成猴子的感觉? 王氏上来便要拉荀浩。 荀浩下意识的避开了。 王氏显得有些伤心,忧伤的看着荀浩,“孩子,你在怪我?” 荀浩满心的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他怕是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低垂下头,荀浩淡淡道:“夫人此话从何说起?你我二人初次相见,荀浩又怎么会怪夫人呢?” “浩儿……”王氏呢喃了一句。 被王氏这样亲昵的称呼,荀浩有些不习惯,微微蹙眉,显示出自己的不悦来。 “不知国公叫下官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无事,下官便先走了。”荀浩平静的开口。 他被这对莫名其妙的夫妻给折腾懵了,此刻却是不想再应付他们了。 荀攸见自家夫人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这才开口道:“荀浩你自由与双亲失散,被水家收养,一直在贫民窟生活,直到后来机缘巧合被苏记的大小姐带出贫民窟,这才过上了好日子。后来又离开京城从军,入军队不过七八个月,便屡立战功,破格受封,是不是?” “国公这是在调查下官?给我个理由,否则今日之事,断不会就这么算了。”荀浩冷声道。 镇国公抬手取出方才旁人塞给他的纸条。 荀浩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打开来看,正是之前镇国公说的事情,当然,最让他惊讶的是,上面那句“国公痛失爱子,遍寻多年不见,偶遇得知荀浩之事,觉得同名是缘,国公或可一问。”。 所以,这才是镇国公夫妻对他这样奇怪的原因? 他们认为他是他们丢失的儿子? 荀浩觉得草率,淡淡道:“不过同名而已,二位不必多想。” “你的左边肩膀后面是不是有个月牙形的胎记?”王氏在这个时候开口,目光殷切的看着荀浩。 荀浩微微皱眉。 他本以为一切不过是个恶作剧或是巧合,可是王氏这个问题问出,却叫他感觉到诧异。 他后背有胎记的事情,他从不曾和人说过,王氏为何会知道? 难不成,他们当真是他的父母? 回复(13)    第195章 中毒 对于亲人,荀浩的记忆是模糊的。 记忆的深处,似乎也有过模糊的印象闪过,但是却早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多么深刻的影像。 所以面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自称是他亲人的两个人,荀浩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 但是想到今晚苏瑾寒刚刚问他想不想找亲人,转眼间就冒出这样两个想要认亲的人来,荀浩不由得想,是不是真的就是他们呢? 而且,他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他觉得此事和苏瑾寒有关。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苏瑾寒的方向,可如今他在偏殿,隔着重重空间,却是看不到她。 王氏说出了他身上有胎记的事情,苏瑾寒也希望他能找到亲人…… 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顺其自然。 如果能让小姐开心,他又何必计较这些? 想清楚之后,荀浩也没有反驳,微微点头,道:“是有。” 王氏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捂着嘴喜极而泣,“是了,一定是你,你就是我失踪多年的孩子,我孩子的右边肩膀后面便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你又和他同名,一定是你的。” 荀浩对她这草率的认定感到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他已经说服了自己,愿意去接受自己的曾经和亲人,但是却并不代表他能够随随便便就接受一个人做自己的母亲。 即便王氏说出了他的胎记所在,但是他却也不会轻易的就相信和认定王氏,在王氏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她孩子之前,荀浩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胎记这事儿,虽然他觉得没有人注意到,但是他毕竟在军营里服役了将近一年,这期间打着赤膊洗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被人看见胎记,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相比王氏的喜极而泣,泪眼朦胧,荀浩显得格外的冷漠无情。 他平静道:“夫人还是先别哭了。一个胎记和一个名字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如果夫人真的觉得我是你们失踪多年的儿子,可以调查或者找别的法子证明。” 王氏有些伤心荀浩的态度。 但想到这么多年他在外头受的苦痛,便只剩下满心的心疼。 勉强打起精神来,王氏轻声道:“你父亲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月牙的标记,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夫君……”王氏说着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虽然对这个法子感到不悦,但是还是应声背过身去,褪去衣服,露出上半身来,让荀浩看到肩膀上的胎记。 因为天冷,镇国公几乎是在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荀浩沉默的看着那个胎记,确实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敛下眉眼,荀浩淡淡道:“把衣服穿上吧。” 这么冷的天若是一直这般冻着,定是要生病的。 镇国公闻言赶忙穿上衣服。 殿内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 荀浩淡淡开口道:“认亲之事,还是要谨慎些才是。” 王氏闻言,眼中顿时闪过失落之色。 一旁的镇国公却是道:“若你还不放心,便滴血认亲吧。” 荀浩抬眸看他一眼,微微颔首:“好。此事改日再说。” 今日是年三十的宫宴,是皇宫一年一度的大事,自然不好扯这些私事。 王氏和镇国公虽然认子心切,但是却也明白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微微颔首示意答应。 荀浩见状,这才告退离开。 王氏的目光一直盯在荀浩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苏瑾寒安排好了荀浩的事情之后,便没有多做关注,她心里明白,这只是她愿意为荀浩所作的一件事情,当然,这件事情如果能成功,对她也是有利的,她从来不会否认这一点。 至于结果如何,苏瑾寒并不会去强求。 如果荀浩和镇国公他们相认了,这是好事,她替他开心。 若是没有,她也不失望,毕竟这是属于荀浩的人生,她不会多做干涉。 而且,苏瑾寒此时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事情,因为此刻的她,正和德妃呆在一起。 “似乎清减了些,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德妃关切的问。 “多谢娘娘关心,我一切都好。”苏瑾寒客气的笑道。 德妃脸上闪过一抹浅笑,“是忙嫁妆的事情忙坏了吧。” 那含笑的眸子盯着苏瑾寒,让她脸色羞红,显得有些不自在。 腼腆一笑,苏瑾寒没有开口。 这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德妃又关切的问了几句,苏瑾寒都一一答了,德妃这才让她先去大殿。 苏瑾寒刚刚回到大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的朝着她扑了过来。 夏禾见状上前一步便要阻拦。 苏瑾寒看清楚是庄靖逸,忙道:“夏禾,退下。” 夏禾闻言顿时明白苏瑾寒是认识对方的,所以便退到了一旁,庄靖逸直接就扑到了苏瑾寒的怀里。 “姐姐你来啦,我好想你。”庄靖逸抬头对着苏瑾寒憨憨的开口。 自从上次回宫,他便再也没有被允许放出宫过,所以一直也没有见到苏瑾寒。 今日的宴席,太后不参加,本来也是没有让他来的,但是他想念苏瑾寒,便央着太后允他前来。 好不容易求得同意,却半天没有找到苏瑾寒,正在心急的时候,苏瑾寒出现了,顿时让他满心欢喜。 苏瑾寒见庄靖逸这么欢喜,嘴角也不由得闪过一抹笑意,揉了揉他的头顶,轻声道:“姐姐也想你。” 庄靖逸虽然很舍不得苏瑾寒,但是却也明白这是在举行宫宴的大殿,他若是继续这么放肆下去,怕是要给苏瑾寒惹麻烦了。 于是他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苏瑾寒。 苏瑾寒牵着他走到一旁坐下,和他低声说着话。 没过一会儿,参加宫宴的人陆续落座,庄靖逸也不想离开苏瑾寒,索性就赖在苏瑾寒的身边和她一起做。 没过一会儿,皇上带着后妃进来。 随着皇上开口说话,大殿安静了下来。 直等皇上说完话,并且开口吩咐宫宴开始,众人这才开始吃喝起来。 大殿之内笙歌奏响,舞乐升平,不少熟悉的人都互相低语,即便皇上在上位坐着,气氛倒也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气氛彻底热闹了起来。 皇上只是在上首笑看着殿内的热闹气氛,并没有开口说话。 目光转动,落到了座位稍稍靠后的苏瑾寒身上。 看到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庄靖逸,皇上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一旁的德妃看到皇上这幅模样,眼神微微闪烁,旋即垂眸不语,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苏瑾寒并没有察觉到皇上那一晃而过的注视,依旧和庄靖逸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庄靖逸对苏瑾寒很依恋,这是唯一一个无关利益牵扯还愿意对他好的人,他格外珍惜。 而苏瑾寒对庄靖逸,也确实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她和庄靖逸的相识是个偶然,并不带什么目的性,加上许智宸这个弟弟和庄靖逸年纪相仿,所以她对庄靖逸也就格外的好了些。 两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人因为各种缘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因为自己内心最直接的情感而交往。 所以不管是庄靖逸的依恋还是苏瑾寒的宠爱,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每种喜欢吃的都吃点,不要贪多,一会儿还有东西上来,待会儿小肚子装不下了。”苏瑾寒笑着替庄靖逸擦了擦嘴角。 正在这时,一旁有宫女端来莲蓉酥。 苏瑾寒顺手拈了一块递给庄靖逸。 她记得庄靖逸喜欢吃这个。 那宫女见苏瑾寒拿给庄靖逸吃了,眼中神色闪烁,恭恭敬敬地垂下头离开。 苏瑾寒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庄靖逸的身上,也就没有发现,其他桌这个时候并没有上点心。 宴会时间渐渐过去,宴会也走向了高潮。 本来面色红润的庄靖逸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他心里知道不好,不由得暗自着急。 今日看到姐姐太开心了,根本没有注意吃的东西,如今腹中隐隐作痛让他知道不好,他定然是中招了。 而且他和姐姐在一起本就是私下的行为,严格说起来并不符合规矩,若是他出事,姐姐肯定也逃脱不了责罚。 他立刻意识到,有人想借他的手对付姐姐。 庄靖逸想着这个可能,心里更加着急,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苏瑾寒一直在和庄靖逸说话,见他脸色难看起来,顿时微微蹙眉。 正想开口,却见庄靖逸站起身来,对着她勉强一笑,道:“姐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出去一下。” 庄靖逸腹痛如绞,他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如果他说没事,姐姐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说他肚子不舒服,她反倒会以为自己只是吃坏了肚子。 果然,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方才叫你不要贪嘴,吃得那么杂,这会儿好了,闹肚子了吧。走吧,姐姐陪你去。” 庄靖逸听苏瑾寒说要陪他去,心里更是焦急。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好不容易哄得苏瑾寒以为他只是闹肚子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毕竟苏瑾寒只要跟着他去,就会知道他不仅仅只是肚子疼而已。 若是知道他出事了,姐姐肯定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的,肯定会难过的,他可不想姐姐难过。 庄靖逸想着努力憋红了自己的脸,扭捏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姐姐跟着不方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苏瑾寒闻言眨了眨眼。 咦?这会就长大了?那刚刚乳燕投怀一般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屁孩是哪个? 苏瑾寒本想开口取笑他一番,但看着他那涨得通红的脸,还有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心里微微一软,终究没有坚持。 “好,那你去吧,快去快回。”苏瑾寒柔声道。 仔细想想,这是宫中,加上庄靖逸的身份特殊,便是有人想要对他动手,也不会在宫里。 更多的可能,是在宫外。 这样一想,苏瑾寒便也放了心。 再想想,没遇见她之前,庄靖逸也是活得好好的,纵然有太后护着的缘故,但是庄靖逸自己肯定也是个激灵的,毕竟太后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那个时候,还不是靠着庄靖逸自己? 苏瑾寒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宠溺孩子的人,便是对着自己的弟弟,也更多的时候愿意放手让他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好,我知道了,那姐姐,我先走了。”庄靖逸强笑着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好,恐怕出了这个宫殿的门就再也回不来了,必须回去休息才行,所以面对分别,他的心里总是多了几分不舍的。 不过庄靖逸更加不想让苏瑾寒担心,所以便笑着起身带着服侍自己的小太监走了。 庄靖逸每一步都走得很累,他腹部疼得很,绞痛随着他的行走而加剧,他额头上不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但是他却一丝一毫都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他若是这个时候倒下了,那么就遂了幕后黑手的意了。 一旦他倒下,那么不单单他要受苦,便是姐姐也要受到牵连。 他喜欢姐姐,喜欢和她相处,姐姐也是真心待他好,如今他还不能好好的保护姐姐,但是他却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姐姐拖后腿。 庄靖逸用顽强的意志力劝说着自己。 事实上,庄靖逸也确实要成功了。 独自一人在京城做质子的庄靖逸远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忍耐力也远远超出,若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小,又极为喜欢苏瑾寒的话,怕是庄靖铖都会将他当成心腹大患。 因为庄靖铖在庄靖逸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幼年的影子。 所以最开始,他才提醒苏瑾寒要远离他。 但是后来经过观察,发现庄靖逸确实对苏瑾寒没有恶意,而是真正的喜欢之后,他便也放任一切的发生了。 然而,对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借着庄靖逸对苏瑾寒下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过他呢? 眼看着庄靖逸即将走到门口,从斜侧方隐晦的角落里弹出一抹光来。 庄靖逸只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旋即他便使不出力气来,整个人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那一刻,庄靖逸便知道对方动手了。 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朝着那边看去。 看到的是一个匆匆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和当初他和苏瑾寒遇袭时一模一样。 庄靖逸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怎么可以…… 庄靖逸满心的怨恨。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拦下那人质问,但是这个时候,愤怒的情绪刚刚传到了脑海,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反应,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世子爷。”庄靖逸身旁跟着的公公没想到他竟然突然的就这么晕了,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他是太监,声音本就尖锐,加上此刻刚巧是换节目的时候,殿内有片刻的安静,更是将他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在殿内传开。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那个小太监脸色一变,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却不敢耽搁,赶忙蹲下身抱起庄靖逸:“世子爷,你怎么了?能不能听到奴才说话?” 苏瑾寒本就看着庄靖逸离开,所以庄靖逸一倒下,她便立刻起身朝着这边来了。 这时她也蹲下身在庄靖逸的身边,神色着急道:“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容不得苏瑾寒不着急啊。 她对庄靖逸是当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的,而且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上首的皇帝自然注意到这里的纷乱,当先开口。 一旁的德妃也是忙道:“陛下,世子殿下似乎有些不适晕过去了,还是快叫太医诊治一番才是,否则太后那里也是要担心的,这大过年的,可别发生了什么才是。” 太后对庄靖逸素来宠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德妃这一开口,倒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温柔和善还有雍容来。 皇上闻言也是微微点头,道:“嗯,你说得有理,院使,快去看看逸儿如何了。” 太医院院使知道这差事最后必定是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早早的就已经起身朝着这边走了,皇上开口的时候,他立刻便应了,旋即便蹲下身替庄靖逸诊脉。 院使皱着眉,脸色不算很好看,抬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皇上一眼,眼中有些迟疑。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话该不该说。 德妃这时温和道:“院使大人有话直说吧,陛下和大家都在等着呢。” 院使这才道:“启禀陛下,娘娘,世子殿下这似乎是中毒了,具体中了什么毒,还要细细诊治一番,还请先将世子殿下送回寝宫,也好让微臣诊断。” 这话落下,四周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世子竟然中毒了?这下毒的人是谁? 是世子单独吃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毒就下在宫宴的菜品之中? 一时间,众人心里惴惴不安,就怕自己也中了毒。 院使便是知道可能会引发这样的猜忌,赶忙道:“诸位不用担心,世子这毒怕是别处染上的,席间的东西我都吃过,是没有问题的,大家切莫慌乱。” 随着院使的解释,众人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皇上这时也是开口道:“立刻将世子送回寝宫诊治,朕稍候便到。大家各自回到位置,今日发生的事情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日乃是年宴,大家只管吃喝,方才的事情,就忘了吧。” 皇上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殿内也没有了方才的气氛,众人惴惴不安。 皇上明白,就算将这些人留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有心思吃喝了,便索性让众人先离开。 苏瑾寒担心庄靖逸的情况,有心打探,却又怕引起什么误会,只能无奈的朝着门口而去。 庄靖铖匆匆而来,正好看到苏瑾寒有些落寞的模样。 “寒儿。”庄靖铖唤了一声。 苏瑾寒抬头看他,动了动唇瓣,还不及开口,就听庄靖铖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不要着急,我自会处理,等逸儿的情况平稳下来,我便让人回来告诉你。” 苏瑾寒闻言心里顿时一松。 她现在就怕这个,宫里的消息和宫外难以互通,虽然她在宫里也安插了人手,但是毕竟根基浅薄,如果一旦动用,保不齐就被发现了。 这些棋子她往后还有大用,若是这个时候暴露了,虽不至于直接查到她的身上,但是也很是可惜,往后便少了一条路子。 倒不是她心疼这些,而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庄靖铖添乱。 庄靖铖的身份在那儿,能直接和庄靖逸接触,倒是一件好事了。 苏瑾寒颔首之后,轻声道:“你自己也小心一些,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快先回去吧。”庄靖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 他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苏瑾寒还是要尽快离开皇宫才好。 方才他有事情,不在现场,虽然过来的时候简单的听到了些过程,但是毕竟还没有开始调查,知之甚少,也不好轻易插手。 苏瑾寒闻言点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便先离开了。 见苏瑾寒离开,庄靖铖便吩咐手下处理殿内的后续事情,然后匆匆赶向慈宁宫。 庄靖逸还小,又一直养在太后的膝下,也是一直跟着太后住在慈宁宫的。 此刻的慈宁宫早就已经以为庄靖逸的中毒而乱成一锅粥了。 院使从大殿来到了慈宁宫之后,仔细的替庄靖逸诊治了之后,确定是中了毒,便用银针去毒,又开药,又要让庄靖逸泡药浴。 太后那边自然不可能瞒得住,这会儿早就已经沉着脸等在庄靖逸的寝宫里。 慈宁宫的人早就已经行动了起来,这会儿纷纷忙碌不已。 而另一边,苏瑾寒却在走到宫门的时候,被人给拦了下来。 “苏小姐留步。” 煜舞 说: 小舞今天不舒服,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本来想睡一下精神了来写的,可是没想到睡过了,更新迟了,很抱歉。 还好昨天写了三千,不然今天还真更新不上了,大家见谅。   第196章 要对她更好 庄靖逸中毒,苏瑾寒满腹心思,来到宫门口的时候也是神思不属,所以当有人喊她留步的时候,她也没有听见,脚步依旧直直的往外走。 然而这时,那喊她的太监却是又尖叫一声:“来人,拦住她,太后娘娘有领,立刻将苏瑾寒带去慈宁宫,今日之事没查清楚前不得离开。” 宫门口的侍卫虽然有些发愣,但是听了这话也不敢怠慢,急忙拿着枪将苏瑾寒拦下。 夏禾眼中神色凛然,直接拉着苏瑾寒护在身后,身上的气势也在一点一点变强,直欲冲天而起。 侍卫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死死的盯着夏禾。 苏瑾寒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探手搭在夏禾的肩膀上,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夏禾,别乱来。” 即便她此刻被侍卫层层包围着,长枪枪头寒光凛冽的指着她,她的神色已经平静如初,没有半点涟漪。 若是普通女子,此刻怕是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可是她没有,她神色平静的吓人,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的不怕。 夏禾在苏瑾寒手搭在肩上的瞬间便已经冷静了下来,默默的退开,来到苏瑾寒的身后。 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不会真的在皇宫里和侍卫动手,光明正大的抗命,刚刚护住苏瑾寒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这时传话的公公也已经赶了上来,对着苏瑾寒笑着赔礼道:“苏小姐,方才不过权宜之计,还请见谅。” 自然是权宜之计了,如果他刚刚不吼那么一嗓子,苏瑾寒保不准就顺顺利利的出了宫,他再要将她带回来,那场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而且如今苏瑾寒可是庄靖铖的未婚妻子,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是有眼色,自然不会得罪狠了。 毕竟如今庄靖铖可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出色的。 苏瑾寒闻言淡淡的点头,只听那个下人又道:“苏小姐,太后娘娘请苏小姐去慈宁宫一趟,请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苏瑾寒这时也是回过神来了。 她知道,太后在这个时候派人拦下她,让她去慈宁宫走一遭,定然是觉得此事与她有关,不愿意放过她。 这样一想,对庄靖逸这次中毒也就多了几分内疚。 她算是看出来的,对方这是冲着她来的啊,庄靖逸就是被她拖累的。 心里一沉,苏瑾寒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之后,便跟着传话的公公走了。 来到慈宁宫,慈宁宫的混乱已经走到了尾声,院使已经替庄靖逸清了毒素,又给他喂了汤药,只要他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太后、皇上、德妃还有庄靖铖都在寝宫之外的大堂坐着,太后头发早已染霜,此刻沉着脸,看着很是威严。 苏瑾寒一进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眼中全是安抚。 一过来这边,他便已经料到了对方是冲着苏瑾寒去的,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一时间他也做不出什么好的反击来。 但是就算太后发火,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动苏瑾寒一根汗毛的。 苏瑾寒就是他的命根子,谁也碰不得,摸不得。 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会不管不顾的护着苏瑾寒,更何况如今他和皇上可是一边的,虽然没有公布出来,但是他若是有事,皇上也是不会就这么看着的。 苏瑾寒回了庄靖铖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然后便开始向屋里的几个长辈行礼。 等她见完礼之后,太后才沉声开口,道:“苏瑾寒,你可知错?” 苏瑾寒面色沉静,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小女惭愧,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太后明示?” 鲜少有人能够在太后盛怒之下保持平静,这一点太后很清楚。 她久居高位,说出来的话便是皇上也要听个三分,旁人在她面前能保持平静就不错了,更别说她如今正在发怒了。 但是苏瑾寒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却让太后不由得另眼相看。 就这份从容和气度,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而且,庄靖逸也总是在她的面前说苏瑾寒的好话,说她如何如何的好,让太后对她印象深刻。 但是如今她要追究的是庄靖逸中毒的事情,怀疑的是苏瑾寒,自然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了。 所以太后沉声道:“今日哀家本来没打算去宫宴的,是逸儿这小子非要去找你,爱家受不得他求,便应了。 不想他竟中了毒回来。哀家问过了,今日逸儿去了宫殿之后便一直与你在一起,吃的东西也都过了你的手,若不是你动了手脚,逸儿怎么会中毒?还不从实招来?” 太后说着用力拍了一下一旁的茶几,怒喝的模样惊骇了一众宫女太监,纷纷惴惴不安的,大气都不敢出。 苏瑾寒倒是不受太后的影响,平静的开口道:“今日殿下却是与我一起,但是所用的都是宫中宴会准备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女同样用了。” 言下之意便是,宫中的东西出了问题,怪得了她吗?庄靖逸吃过的东西,她也吃过,可是她没有事,而庄靖逸有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太后冷笑一声,道:“是吗?来人,把人给带上来。” 苏瑾寒面不改色,便见有人将庄靖逸身边的那个服侍太监给押了上来。 “小喜子你说,今日世子殿下都用了些什么。”太后淡淡的问。 那小喜子也是吓得够呛,这会儿半点都不敢迟疑,将庄靖逸吃过的东西一一都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苏小姐说她都用过,你当时就在边上,可是如此?”太后又问。 “大部分的都用过了,但是也有几样没有用过。”小喜子将几样苏瑾寒没有吃过的东西说出来。 苏瑾寒点头,道:“这几样我确实没有用过。” 有些是她不喜欢,有些是她吃不了,苏瑾寒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而其中便有莲蓉酥这一项。 德妃负责今晚的所有吃食,闻言微微皱眉,脸色似乎有些变了,她立刻低下头,不希望旁人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太后何许人也?一直观察着场中众人的神色,太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德妃的不对劲。 “德妃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太后直接问道。 德妃抬头的时候,脸上有些错愕和慌乱。 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启禀太后,臣妾确实有话要说。”德妃平静的开口。 随后起身跪在苏瑾寒身旁,轻声道:“今日世子殿下在宫宴上中毒,宫宴上的吃食都是臣妾准备的,臣妾万死难辞其究,还请太后降罪臣妾,不要为难瑾寒。” 一旁的苏瑾寒闻言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她开口道:“娘娘无需如此,我没做过的事情便不会认,此事太后只管查,若是查出是小女所为,小女甘受责罚。” 苏瑾寒的笃定让德妃面露急色,太后却是淡淡道:“据爱家所知,今日的宫宴上,并没有莲蓉酥这个糕点,德妃,哀家所言可有错?” 德妃面色微变,垂着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众人的答案。 苏瑾寒眉头微皱,席面上没有安排莲蓉酥吗?那么她桌上的莲蓉酥是哪里来的? 也是她当时只想着庄靖逸喜欢吃莲蓉酥,她便给他拿,倒是没有注意旁的。 所以这会儿说起来,他们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故意给她弄了的陷阱是吗? 莲蓉酥是她亲自递给庄靖逸的,无论怎么说,她都逃脱不了责罚。 苏瑾寒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沉了。 对方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之下,她倒是被动了。 “当时却有人送莲蓉酥来,小女没有多想便直接递给了殿下,此事是我疏忽了,但毒确实不是我所下的,还请太后明察。”苏瑾寒平静的开口。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 太后闻言却道:“既然你认了莲蓉酥是你亲自交给逸儿的,那便好说。方才哀家已经让人将莲蓉酥拿给了院使,院使说毒正是下在莲蓉酥里的,而旁的桌都没有莲蓉酥,唯独你那里有,你还想狡辩吗?” 那意思是,不是你害了庄靖逸,难道还能是别人吗? “太后,瑾寒这孩子臣妾接触过许多次,一直都是个心善、谦和有礼的,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投毒的事情,还请太后明察。”德妃在一旁劝道。 “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她与此事脱不了关系。”太后冷漠道。 “来人,将她给哀家拿下,关入天牢,等逸儿醒了之后,再做定夺。”太后下令。 外头有侍卫进来,庄靖铖直接站起身,低斥一声:“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太后要他们拿人,可是靖王殿下去不让他们拿,虽然如今太后身份尊贵威严,庄靖铖不及,但是庄靖铖如今可是最受宠爱的皇子,若是他将来登顶,今日的事情,会不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这般想着,侍卫们都有些犹豫。 庄靖铖直接走到苏瑾寒的身旁跪下,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选的王妃孙儿清楚,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她和逸儿的感情很好,一直将他当成亲弟弟,定然是不会害他的。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皇祖母将此事交给儿臣,让儿臣亲自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沉着脸看庄靖铖。 方才侍卫的迟疑她也看在了眼中,心里顿时大怒。 她这还没老得不能动呢,她的命令就没人听了,看来她最近真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有些人都不将她放在眼中了。 所以太后直接沉着脸道:“铖儿,此事你当避嫌才是,怎么还能这般出头,你当真不将哀家放在眼中了吗?” 太后直接开口,就差没说庄靖铖没将她当回事儿了。 庄靖铖面色平静,道:“孙儿不敢。但是瑾寒是孙儿将来的妻,孙儿也没听说过,哪个做王妃的,还下过大牢的。” 王妃的身份尊贵,若是苏瑾寒被下了天牢,便是最后证明了事情和她无关,她的名声也受损了,再要担任王妃,恐怕那些老古董又有话说了。 他和苏瑾寒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赐婚,庄靖铖可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 太后闻言却是冷淡道:“哀家也没有说要对她用刑,只是暂时关押而已,此事哀家会交代下去不许外传,这样总行了吧?” 太后做出了让步,意思是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庄靖铖就是刻意的不给她脸了。 今天这苏瑾寒她是扣定了。 庄靖铖却不肯让步,淡淡道:“孙儿还是那句话,孙儿的王妃是要娶回家的,不是用来给人猜度之下便定罪的,今日谁要动她,便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庄靖铖目光清亮,话语笃定,虽然也跪在苏瑾寒的身旁,但是他说出这话时,苏瑾寒却觉得自己眼前横梗了一座高山,巍峨壮阔,让人无法撼动。 而她在这高山之下,特别的安全。 苏瑾寒的嘴角带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种时候被他这样护着,心中总是暖的。 而且庄靖铖这般公然反抗,也让太后气得险些没厥过去。 她伸手指着庄靖铖,怒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说着看向皇上,道:“陛下,他这般作为,陛下便没有想要说的吗?” 那意思是,你的儿子都教成这样了,你也不好好管管。 皇上对于庄靖铖护着苏瑾寒的举动,心里倒是赞同的。 事实上,如果是他的丽妃或者兰妃出事了,他也会这般做的。 所以皇上这时慢悠悠的开口道:“母后,铖儿此话不无道理。” 太后闻言微微一滞,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道理了是吗? 皇上跟着便道:“赐婚的圣旨以下,如今苏瑾寒已经是准靖王妃了。若是证据确凿将她押入天牢,儿臣也没话好说,但是如今既然一切未曾查清楚,将她押入天牢,便显得有些过了。” 时代对女子本就苛刻,若是苏瑾寒当真这么不清不楚的进了天牢,再要成为靖王妃,便有些困难了。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不管这些疑点,就这样让她回去了,是吗?皇上你别忘了,逸儿可是西王唯一的骨血,而西王可是你唯一的弟弟。” 太后神色冷漠的开口。 皇上闻言,眼中神色一闪而过,带着些许锋利和凌厉。 他和西王是太后所出,所以当初他登上皇位之后,并没有对这个弟弟下手。 但是该防着的,他也没有丢下。 所以当庄靖逸出生的时候,他便找了借口让西王将人给送到京城来。 而西王也没有反抗,直接便将庄靖逸给送来了。 而太后见了庄靖逸,却觉得这孩子带缘分,便将他给养在了膝下,这一养便是这么多年。 而这些年,西王在西边自己的领地里,也很安静,每年按时纳贡之外,几乎没有出过纰漏。 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他这个弟弟这些年一直不曾再生过子嗣。 西王虽然去了封地,但是他若是生了孩子,都是要进入祖庙,写入玉牒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庄靖逸,一个也没有再添。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西王后来确实没有再生,还有一个便是他生了,但是却没有送回京入玉牒、族谱。 他原来并不曾注意过这一点,从怀疑当年丽妃之死可能和西王有关之后,他便派人去西边查探过。 这些年西王已经将自己的领地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轻易进不得。 他的人过去,其实也并没有查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但是就送回来的消息来看,西王并不是没有再生子嗣,只是这些子嗣的名字,他并没有要送入宫中入玉牒的意思。 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西王的意图也就司马昭之心了。 皇上从意识到当年的事情有西王的影子之后就开始警惕了。 小心翼翼的派人调查着西王,剥丝抽茧之下,结果让他心惊。 朝中竟有不少的大臣都是他安排的。 皇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惊动这些人。 所以太后这话听在他的耳中,却是有些刺耳的。 唯一的亲弟弟又怎么样?当初他放他一马,西王是怎么回报他的? 假装的恭顺之下,却藏着毒蛇一般的心思。 在他放松警惕之下,害了他的丽儿,甚至他怀疑,兰妃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没有护住心里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懊恼了。 而这会儿他儿子的女人若是再护不住,他这个皇上也太没用了,干脆别当了,直接下台得了。 所以此刻的皇上冷漠道:“母后所说儿臣自然记得。只是儿臣已经下了圣旨,将苏瑾寒赐给铖儿,如今婚期也已经定了,这时却是不适合再用母后所说的法子来对她。” “若是母后当真担心逸儿,觉得一切就是瑾寒所为,儿臣也无话可说。如今逸儿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日便会苏醒,等他醒来,母后自然可以从他的嘴里问出实情来。想来若是当真是瑾寒所为,逸儿也不会偏帮瑾寒。” “那就这么放她离宫?皇上你糊涂了!”太后毫不犹豫的驳斥皇上。 皇上是她的儿子,又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脸,太后心里恼怒,却是也没有要给皇上留面子的实情。 皇上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母后想来也是不会应允让她出宫的,而儿臣自然也不可能让母后将她押入天牢。不如咱们各退一步,苏瑾寒便先不出宫,便将她带去兰宫暂时住下,等逸儿醒来,一切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再作定夺,如何?” 皇上此举也算是中庸之策了。 既没有直接让太后下不了台,也没有让苏瑾寒受太多的委屈。 将苏瑾寒留在兰宫,虽然也是暂时扣押,但是却并不像入天牢那样完全屈辱。 庄靖铖对于这个结果显然也是满意的,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而太后虽然脸色难看,但是也知道皇上才是一国之君,他肯这样退让,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便道:“既然皇上已经定了,那就这样吧。” 说着便勃然起身,朝着屋里走,显然是发怒了。 “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皇上也不在意太后的态度,对着庄靖铖道。 庄靖铖扶着苏瑾寒起来,随后两人将一旁的德妃也扶起来。 “娘娘对不住,让你跟着遭罪了。”苏瑾寒满脸的抱歉。 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德妃也不会被太后驳斥。 德妃面上带着浅笑,微微摇头,道:“傻孩子,瞎说什么,我可没有受委屈。” 苏瑾寒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但是却是将这恩情记在了心里,只等将来有机会报答。 太后认定事情是苏瑾寒所为,不待见她,庄靖铖等人自然也不会留在慈宁宫里受气,所以庄靖铖便带着苏瑾寒去了兰宫,至于这边的事情,一有消息,自然会有人过去告知。 皇上是和他们一起走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皇上拐道去了御花园。 而庄靖铖还有苏瑾寒将德妃送回了寝宫,这才一起朝着兰宫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显得很是沉默,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到了兰宫,庄靖铖才轻叹口气,将苏瑾寒抱在怀里,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不是他,苏瑾寒也不用经历今日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她或许早就已经成婚,平平淡淡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而不是跟在他身边被这样刁难。 苏瑾寒闻言轻轻一笑,道:“傻瓜,瞎说什么呢,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即便跟在他的身边会要历经风雨磨难,她也不怕,因为她从来也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 她爱他,所以甘愿为他付出,也甘愿承受一切。 庄靖铖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格外的心疼。 他抱着苏瑾寒,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对她更好才是。 回复(4)   第197章 大婚1 苏瑾寒虽然被迫留在了皇宫之中,但是有庄靖铖护着,却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庄靖铖担心太后那边趁着他不在,会为难苏瑾寒,所以直接守着苏瑾寒不愿意离开,直接住在了她隔壁。 此举虽然于理不合,但是面对庄靖铖的坚持,苏瑾寒虽然无奈,但是却也是心里微甜。 就这样平安的度过了一晚上,次日,苏瑾寒在庄靖铖的陪同下去了慈宁宫。 他们入慈宁宫的时候,正巧太后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怒气。 看到庄靖铖和苏瑾寒,太后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搭理他们,连他们行礼也不看,直接就走了。 苏瑾寒感觉有些奇怪,微微侧头看向庄靖铖,低声道:“太后这是怎么了?” 庄靖铖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他想他或许明白了。 “先进去再说。”庄靖铖带着苏瑾寒往里走,声音平静的开口。 看到已经靠坐在床头上的太后,庄靖铖心里暗道: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庄靖逸醒了,估计还没有配合太后,将责任推在苏瑾寒的身上,所以太后才会含怒离开。 看到苏瑾寒进门,庄靖逸挣扎着要下床:“姐姐……” 苏瑾寒看着他煞白的小脸,忙快步上前压着他,“别乱动,身子还没好呢。” 庄靖逸身上也确实没什么力气,没有挣扎的被压了回去。 “姐姐对不起,是逸儿连累了你。” 庄靖逸满脸抱歉,眼中神色低落。 他只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苏瑾寒而已,可是却总是给她带去麻烦,这让庄靖逸觉得很失落。 苏瑾寒面色温柔,摇头浅笑,“逸儿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姐姐,是姐姐连累了你。” 苏瑾寒不傻,自然能明白昨天的事情就是针对她的一个局。 如若不然,庄靖逸平时怎么就没事,昨天她在就出事了呢? “姐姐,逸儿已经跟皇祖母说过了,我中毒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皇祖母也答应了不会为难你的,姐姐放心吧。” 难怪刚刚太后的脸色那么差,定然是因为这个了。 要知道昨天太后还想将苏瑾寒压入天牢,觉得是她对庄靖逸下的手,今天庄靖逸醒了,却说与她无关,这让太后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身居高位的人,对这些东西自然尤其看重。 苏瑾寒心里想得通透,勉强却不动声色,微微点头,道:“谢谢你逸儿,姐姐没关系的。不过你要好好调理身子,别坏了身体才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苏瑾寒见庄靖逸面带倦色,便起身和庄靖铖一起离开了。 虽然年三十发生了些小事,但是这个年终归还是平顺的度过了,所以在一片忙碌和期待之中,时间缓缓走到上元节这一日。 上元节宫中依旧有宴会,但是去的却都是一些皇亲国戚。 苏瑾寒虽然也在受邀之列,但是她却没有进宫。 她如今还在准备嫁妆,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宴席上,好在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规定,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苏府所在平日也算清静,离着主街不远,但是因为在巷子之内,倒是显得清静自在。 然而这一日,即便苏瑾寒在寒苑之内,也被外头隐隐传来的喧嚣热闹的声音给感染,心中多了几分浮躁。 无法静下心来做事,苏瑾寒索性放了手中的绣布,起身走到屋檐下。 今日是上元节,距离婚期只有五日了,说不紧张却是假的,同样的,紧张之中也有几分复杂的心思。 毕竟她重生的日子,也是在这前后。 算起来,她重生也快一年了,而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却几乎将她上一辈子的事情都给颠覆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是太子的太子妃,为了能够护住弟弟,她不得不周旋在太子和许府之间,小心翼翼的为太子出谋划策,也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 而这一世,太子已经被废黜,她也成了庄靖铖的准王妃,一切的事情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发生着改变。 面对这样的变化,苏瑾寒自然是欣喜无比的。 能够重写一世悲剧,她何其幸运? 前世的,今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化作嘴角一抹浅淡的笑。 苏瑾寒在外头呆了好一会儿,身上浸染了凉意,她这才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便被人拥在了温暖的怀里。 “一个人在外头呆着做什么?不冷吗?”清淡的嗓音带着关切。 苏瑾寒听到他的声音,嘴角的浅笑变深了些,低声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参加宫宴吗?” “宫里没意思,想你了,就来找你了。”庄靖铖道。 苏瑾寒脸色有些发红,这人说话真是让人无奈。 哼了一声,苏瑾寒道:“不是婚前不能见面吗?” 声音带着几分的娇嗔和羞涩,让庄靖铖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 “狗屁规律,我想你了,就来见你了。”庄靖铖特别的霸道。 只要得空,他便想见她,真要他不让他见她,他可受不了。 今日宫宴若不是怕西王借机生事,他才不会进宫。 如今确定没事了,他自然不要呆在里面了。 对庄靖铖如今毫不掩饰的爱意,苏瑾寒虽然有些不习惯和羞涩,却并不反感。 她本来也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加上许安乐跟和白秋落都曾告诉过她,爱要勇敢说出来,所以面对庄靖铖表达的爱意,苏瑾寒羞涩却更坚定。 “进去坐坐吧。”苏瑾寒垂眸,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想不想出去走走?”庄靖铖却没有立刻应下,将她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为她挡去风雪和寒冷,拥着她往里走,问到。 苏瑾寒眼中顿时浮现出心动的神色,“现在出去,会不会晚了?” 她怕黑,自从重生之后就一直怕黑,到了晚上都是不出门的,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她却有种想要看看外面夜市的冲动。 但是她怕,所以只能站在屋檐下,遥望漆黑的夜空。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庄靖铖一来就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他要带她去玩,可她却恐惧黑暗的夜。 庄靖铖拥着她,轻声道:“别怕,我陪着你,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话像是救赎,想要将她从深渊中给拉出来。 苏瑾寒心动,却又犹豫不决。 庄靖铖眼中闪过中暗沉,知道她上一世受到的伤痛太大,一时间无法释怀,轻叹口气。 “看看喜欢吗?”庄靖铖探手入怀,再伸出来的时候,摊开掌心,却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出淡淡却盈亮的光芒,即便是在灯火通明的屋里,也带着让人无法抹去的光亮。 显然,为了单独带苏瑾寒出门,庄靖铖准备充分。 苏瑾寒抬头看他:“你……” 一个你字之后,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为她想得这么周到,她又如何忍心再拒绝?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苏瑾寒轻声道:“好,那咱们出去走走。” 再怕,她也愿意为他迈出第一步,去尝试。 “好,那你去加一件衣服,别冻着了。” 苏瑾寒加了一件衣服,披上斗篷,和青芽吩咐一声,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去了街上。 街上此刻人来人往,虽然是夜间,但是去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街上有小贩拿着小玩意儿在卖,但最热闹的却是猜灯谜的摊位上。 因为猜中灯谜的会有相应的奖励,所以有许多人聚集在摊子前,当然,有猜中的,也有猜不中的,因为这日子好的缘故,倒是没有人因为猜不中而生气发怒。 苏瑾寒看到不少的小姐蒙着面带着丫鬟在街上穿梭,遇到自己看得上的男子时会脸红心跳的和一旁的丫鬟低语,也有男子看到心仪的姑娘会上前送上花灯。 这个日子,也是闺阁女子最能放开挑选心上人的日子之一。 苏瑾寒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情都开阔了许多。 “想不想要花灯,喜欢哪个和我说,我买给你。”庄靖铖见她心情不错,嘴角也是扬起一抹笑容来。 “先看看。”苏瑾寒说着,便往前走。 庄靖铖护在她的身旁,不让人挤着她。 两人边走边看,苏瑾寒在猜灯谜的摊子前停住脚步。 最复杂的一个灯谜奖励是特别别致的莲花花灯,苏瑾寒几乎是一眼便上看了。 庄靖铖见状也不含糊,直接上前说出了答案。 众人还在苦思冥想,却见庄靖铖直接就说了答案,顿时错愕不已,就连老板也是傻傻的看着庄靖铖。 庄靖铖面色清冷,道:“怎么,答案不对吗?” 老板回过神来,忙摇头,道:“不……不是,答案是对的。” “那个……”庄靖铖抬手指了指那个作为奖励的莲花花灯。 老板见状赶忙将花灯给取下来递给庄靖铖。 毕竟这个花灯本来也是作为奖励存在的。 庄靖铖既然说出了答案,这花灯便是他的。 拿到花灯,庄靖铖将之递给苏瑾寒,眉眼温和了下来:“给。” 苏瑾寒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接过花灯,嘴角的笑容变得格外的灿烂。 周围的女子纷纷羡慕的看着苏瑾寒。 毕竟刚刚他们的心上人也是在猜灯谜的,却没能猜出来。 最后,苏瑾寒在一众女子羡慕嫉妒的眼神中离开了猜灯谜的摊子。 “你看到没有,刚刚那些女子的目光都要将我给吞了。”苏瑾寒笑着开口。 庄靖铖平静道:“她们做不到。” 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两人携手来到河水旁。 此处有许多人都在放河灯。 放河灯许愿也是上元节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传闻若是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放河灯许愿是能够灵验的,所以每年众人都是乐此不疲的。 苏瑾寒也去买了两个河灯,拉着庄靖铖一起放。 庄靖铖虽然觉得这很幼稚,也是无稽之谈,但是苏瑾寒的话他从来都是无法拒绝的,所以也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苏瑾寒放河灯。 河灯飘远的时候,苏瑾寒双手合十许愿。 一愿家人幸福平安,无灾无难。二愿她和庄靖铖的婚事再无波折,能够相携白头。三愿所有苦难都成为过去,不再叨扰。 苏瑾寒很虔诚,双手合十的模样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庄重。 庄靖铖虽然觉得这并不能够灵验,但是却也没有阻拦苏瑾寒,而是在她身旁默默的看着她。 放了河灯,得了花灯,苏瑾寒的心情很好,和庄靖铖在街上又逛了一圈。 这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毕竟夜色渐浓,即便是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也是要早些回家的。 苏瑾寒和庄靖铖同样踏上了回苏府的路上。 一路上苏瑾寒的心情都很好,她提着花灯,庄靖铖就走在她的身旁,其实光线不太亮,也就花灯里的光芒照亮着周围,但是有庄靖铖陪在身旁,苏瑾寒却感觉四周那浓浓的夜色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苏瑾寒轻快的脚步和脸上的笑容同样感染了庄靖铖。 庄靖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他愿意用全世界来换她的喜悦。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来,心中却猛然一凉,弥漫出危机来。 顾不上多想,庄靖铖直接伸手将苏瑾寒扯到了身后,手在腰间一抹,寒光乍现。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冲出了几个黑衣人,庄靖铖冷着脸招架,剑光闪烁间,出手没有任何迟疑。 而苏瑾寒这时却是浑身冰凉。 刚刚她走得稍微前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庄靖铖拉她一把,此刻她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打斗很激烈。 对方虽然人多,但是却架不住庄靖铖的武功高强,即便护着她,也显得游刃有余。 苏瑾寒老老实实的跟着庄靖铖,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但是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无法奈何庄靖铖,直接撤离。 “没事吧,你没受伤吧?”苏瑾寒这时才敢抓住庄靖铖的手问。 庄靖铖看着她眼中的担忧,面色缓了下来,笑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他确实没事,区区几个刺客,还奈何不了他。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是老二的,还是西王的,又或者太子的? 庄靖铖不知道,他也明白,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瑾寒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咱们回去。”庄靖铖拉着苏瑾寒要往前走。 苏瑾寒却站在原地,有些移不动脚步。 刚刚她还觉得黑夜也不是那么可怕,但是此刻,她却感觉四周的黑暗宛如恶魔的巨口,要将她给彻底吞噬。 刚刚若不是庄靖铖武功高强,此刻她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庄靖铖出事了,一想到他可能出事,苏瑾寒就感觉自己的呼吸乱得不行。 庄靖铖也知道方才的事情勾起了她内心对黑暗的恐惧,心里也是叹息不已。 “走吧,我在,别怕。”庄靖铖抓着苏瑾寒的手,轻柔的声音却显得无比坚定。 苏瑾寒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不应该这样,所以便由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带着往苏府而去。 直将苏瑾寒送到寒苑里,庄靖铖这才离开。 回到靖王府,庄靖铖将自己遇袭的事情告诉了腾策,让他查一查近日有哪个势力比较活跃,最可能动手。 如果查出来了,就适当的敲打敲打。 毕竟他和苏瑾寒的婚期将近,他不希望婚礼当天出乱子。 四日转瞬即过,很快便到了庄靖铖和苏瑾寒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靖王府和苏府都是张灯结彩,显得格外的喜庆。 苏府,寒苑。 苏瑾寒已经换好了喜服,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人替她化妆。 苏瑾寒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有些恍惚。 她要嫁人了。 与上一世的利益婚姻不同,这一世的人,是她自己选的,她心甘情愿的。 苏恒从门口进来婚房,看见苏瑾寒的面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哥。” “瑾寒今日很美。”苏恒轻声道。 苏瑾寒面色微红,“难道就只有今天美吗?” 她说着,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苏恒闻言顿时笑了,“哪里,我妹妹自然每一天都是美的。” “可惜叫人给拱了。我还想多留你几年呢。”苏恒一脸的可惜。 “瞎说什么呢,今天可是瑾寒的好日子,你别在这里乱说话。”苏老太爷在这个时候进门来,对着苏恒说道。 老太爷显得很精神,看着苏瑾寒的目光也满是温和,连着说了三个好,显得很是激动。 “咱们的瑾寒都要出嫁了,好,真是好啊。我对你爹娘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老太爷连连开口,眼中晶莹闪烁。 当年苏瑾寒的父母双双离世,留下还未成年的苏恒和丁点大的苏瑾寒。 当时若不是还要照顾他们两个,他怕是也随着他们去了。 如今苏瑾寒长大成人了,能嫁人了,老爷子自然是高兴的。 苏瑾寒看着老爷子,唤了一声“爷爷”,声音也满是哽咽,眼中也带上了泪花。 虽然她和这个爷爷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这个爷爷是真的很宠爱她。 “别哭,别哭,大好的日子可千万不能哭啊孩子。”苏老爷子见苏瑾寒激动,赶忙道。 苏恒在一旁无语,也不知道是谁惹得妹妹要哭的。 苏老爷子见苏瑾寒眼泪不断闪烁,赶忙道:“哎呀,老头子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都准备好了,我就不在这儿呆着了,你们且忙着,我先走了。” 说着便让人推着匆匆离开了苏瑾寒的闺房。 “吉时到了,新郎要来接人了。”外头小厮进来禀告。 苏恒哼了一声,“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走我妹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苏瑾寒在一旁眨了眨眼,替还没有到的庄靖铖默哀。 苏恒向来认为就是庄靖铖勾引了她,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他,所以对庄靖铖一直也算不上多好。 虽然当初庄靖铖中毒的时候,苏恒对他很好,也算是尽了心力,但是如今庄靖铖已经没事了,又是大婚,苏恒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庄靖铖。 毕竟,这可是唯一能够好好收拾庄靖铖的时候了。 婚礼前来接人,也是有着各种程序和刁难的,要过好几道的门,每一道门都有各自不同的刁难和考验。 旁人的婚礼也会有这些,不过大多都是意思意思,不会太过刁难。 但是在苏家不一样。 苏瑾寒是庄靖铖的心尖肉,但同样是苏恒的掌中宝,再加上苏恒知道庄靖铖的能耐,设计起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在他想来,庄靖铖要过三道门,怎么也要半个时辰吧,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庄靖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快。”苏恒扬了扬眉,淡淡的笑。 看似平静,心里早就已经掀起了波浪来,真是太气人了,他精心准备的三道门啊,就这么被他给破了,简直不要更难受了。 “多谢大哥的照顾。”庄靖铖嘴角扬着,笑盈盈的开口。 最开始的时候,庄靖铖也喜欢笑,桃花眼微微上挑,嘴角的似笑非笑让人感觉风流又多情,所以当初的笑容是假装的,敷衍的,笑意也是从来不达眼底的。 后来庄靖铖展露锋芒,也没有再想要掩饰自己,所以多半的时候,神色都是平静的,甚至是淡漠的,这样的庄靖铖,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只有在面对苏瑾寒的时候,他的嘴角才会露出温暖的笑容来。 而今天,庄靖铖脸上带着的笑容,那是喜悦的笑容,要将苏瑾寒娶回家,这可是他生命中重中之重的事情,今日终于等到了,他如何能够不开心呢? “寒儿,我来了。”庄靖铖扬声喊了一声,像是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似的就要往屋里去。 屋里的苏瑾寒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来了,顿时心里狂跳不止,连带着脸色都羞红了几分。 苏恒脚步一挪,拦在了门口,笑盈盈的道:“要把人接走,怎么着还要过我这一关吧。” 庄靖铖停住脚步,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在酝酿。 煜舞 说: 嗯,已经改好了,大家可以看了。    第198章 大婚2 能够将苏记那么大的一个家业撑起来的人,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人,庄靖铖也从来没有轻看过苏恒,他一直知道,苏恒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所以刚刚的三道门,他也算是废了一番力气才解决掉。 本以为这就算是为难了,接下来就是她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了,可是没想到此刻苏恒拦在门口,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所以,他还是抱不到他的寒儿是吗? 庄靖铖心里很不爽,特别的不爽。 不过今天毕竟是他和苏瑾寒的大喜日子,他心里虽然不爽,但依旧是开心的,至少没有拉下脸来。 “大哥想如何考验我?只是如今时间不太够了,希望大哥手下留情,毕竟真要误了吉时可不好。”庄靖铖笑着开口。 先是应下了苏恒的考验,随后又点出了不能错过吉时,面面俱到。 苏恒似笑非笑的看他,并没有让步,道:“你要有本事,就跨过去,要是经不住考验,这个吉时过了也就过了。” 说话间,竟是半点的客气和余地都没有。 庄靖铖:“……” 为什么他感觉苏恒不是要考验他,而是把他当成仇人,要灭杀他呢? 庄靖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想想苏瑾寒和苏恒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两人的感情好,苏恒舍不得也是正常的,便也不多说了。 “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庄靖铖格外认真的点头。 苏恒:“……” 怎么办,他好像抽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啊,真想抽。 磨了磨牙,苏恒冷静下来,命人将他早就准备好的棋盘端上来。 庄靖铖看着眼前的棋盘,上面摆着的是残局,黑子几乎将白子完全给包围了,白子险象环生,只有一丝的生机。 所以,这是要在他大婚的日子里,和他下棋吗? 下棋是最费脑子的事情,而且时间也不一定,通常都是要耗时很久的,除非双方的实力悬殊,能够形成碾压性的局面。 但是……苏恒既然摆出来,棋艺可能差吗? 庄靖铖有些担忧。 “陪我下盘棋,如果你能赢了我,我就放你过去。”苏恒笑盈盈的开口,道:“从头开始下,未免时间太久了,我特意找了一副残棋,下起来很快的,你说呢?” 苏恒一脸的温和,脸上带笑,似乎在说,“瞧我多体贴啊,你还不感激我。” 庄靖铖一口老血好悬没有吐出来。 这棋局虽然走到了尾声,但是相差悬殊,还要赢了苏恒才能够接走苏瑾寒,这让庄靖铖很无奈。 他可不觉得苏恒会拿劣势的那一方棋子。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苏恒说:“我执黑子,你执白子,好了,开始吧,本来给你留了半个时候和我对弈,如今你提前过了三关,倒是多了些时间,慢慢想啊。” 苏恒一本正经,就连欺负人也那么的正经。 “噗嗤。”有人轻笑出声。 苏恒顺着抬头看去,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你就是瑾寒的哥哥?”许安乐眨了眨眼,问。 她和苏恒是见过的,交集还不少,但是记忆却不怎么愉快,所以苏恒见到她会皱眉。 当然,她见到苏恒也不见得就有多么的愉快。 不过今天毕竟是苏瑾寒的婚礼,她可不能闹事。 “白小姐。”苏恒虽然不认得许安乐,但是却认得她身旁的白秋落,笑着打了个招呼。 “苏大哥,我和安乐来看看瑾寒。”白秋落笑了笑。 她和许安乐都是受邀而来的,当的自然是伴娘,但是许安乐毕竟是个和离的女人,虽然她自己不在意,却死活不肯担伴娘的名头,说是不吉利,所以今天的伴娘只有白秋落,而许安乐,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当然,这还没开始闹新郎呢,就让她们看了一出大戏,许安乐眼中也满是笑意。 眼前这个苏恒,实在是太蔫坏了,偏偏坏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许安乐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庄靖铖的肩膀,道:“可怜的姐夫,心疼你三秒,你可前往要争气啊,别真的被这个腹黑男给拦住了。” 一旁的白秋落闻言顿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腹黑男?”苏恒闻言顿时皱眉,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许安乐瞪了白秋落一眼,倒是没管苏恒的呢喃,对着庄靖铖又道:“本来我还准备了好些法子刁难你的,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只要你能赢了这个腹黑男,我是可以考虑手下留情的哦。” 许安乐冲着庄靖铖挤眉。 苏恒在一旁看得脸色阴沉,眯着眼,眼中满是不悦。 这个女人,明知道庄靖铖是瑾寒的夫婿,还这么不知道避嫌,看来他当初对她的评价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举止轻浮放浪,就不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如果叫许安乐知道苏恒对她的评价是这样的,怕是要气死了。 庄靖铖嘴角含笑,朝着许安乐拱手,“那就多谢许姑娘手下留情了。” 许安乐闻言哈哈一笑,拉着白秋落往里去了。 而两人一离开,闺房的门打开又再关上,苏恒和庄靖铖的对弈也已经开始了。 “哇,瑾寒,你今天好漂亮啊。”许安乐一进门,就看到了身穿大红喜服的苏瑾寒,眼中全是惊艳。 苏瑾寒的喜服是水兰和水晓晓亲自缝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用尽了心思,针脚细密,花样是苏瑾寒亲自画的,显得格外的别致好看。 同样是成亲,却是在喜服的设计和缝制上,就甩了旁人一大截了。 苏瑾寒此时已经化好了妆容,小脸显得越发的精致,精雕玉琢的模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就瞎取笑我,看我往后怎么笑话你。”苏瑾寒脸色通红的呸了她一声,咬牙道。 她和许安乐还有白秋落相处久了,也知道许安乐并不在乎和离过的事情,往后若是有何时的人,还是会考虑成亲的。 而且许安乐的清白身子还在,她就更加没有心里负担了。 所以苏瑾寒才敢开口开这样的玩笑话。 “嘿嘿,到时候再说。”许安乐笑嘻嘻的开口,一点都不怕苏瑾寒。 苏瑾寒咬了咬唇,轻声道:“他在外面还好吗?” 刚刚庄靖铖明明已经叫了她的名字了,可是却半天都没有进来,显然是叫人拦下了。 而这个拦下他的人,苏瑾寒就是不动脑子想也能知道,定然是自家的宝贝哥哥了。 “啧啧,这是恨不得立刻将自家给嫁出去啊,瑾寒,你这样你哥知道吗?”许安乐取笑。 苏瑾寒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一旁的白秋落赶忙拉了拉许安乐:“好了,你别闹了,今天可是瑾寒大喜的日子。” 许安乐闻言笑嘻嘻的,却总算没再说什么让苏瑾寒脸红不已的话来。 白秋落将外面的情况给说了,苏瑾寒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这个哥哥,平时看着成熟稳重,什么都处置得井井有条,怎么就在对庄靖铖的时候,就这么的……锱铢必较,这么的幼稚呢? 苏瑾寒有些无奈,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不掺假的。 她心里很清楚,不管苏恒怎么拦着庄靖铖,最后还是会让他进来的,而且绝对不会错过吉时。 最多是想让庄靖铖丢一丢脸罢了。 “咱们不管他们,先好好说说话。”苏瑾寒想通之后,也不去想外头的事情,拉着两个好闺蜜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苏瑾寒开始有些焦急了。 哥哥不会真的下狠手不叫庄靖铖进来吧。 哥哥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啊。 苏瑾寒心乱如麻,说话自然就走神了。 许安乐注意到她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道:“好了,别担心了,我去给你看看好吧。” 苏瑾寒闹了个大红脸,却忍不住的点头。 此刻的庄靖铖和苏恒博弈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 庄靖铖脸色肃穆的落子,苏恒也是面色凝重。 方才一边倒的棋局此时已经完全被掰了回来,变成了白子黑子各占半壁江山,随时都有可能同归于尽。 其实将棋局下到这个程度,庄靖铖已经算是赢了。 毕竟刚刚的局面可是完全不利的。 但是苏恒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只是和他置气,想要为难他一番,那么此刻的苏恒倒是真的有了几分争胜的心思。 毕竟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两人都在凝神思考着眼前的棋局,从旁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直接将棋局的白子和黑子给搅和在了一起。 苏恒猛然站起身来,怒道:“你干什么呢?” 许安乐收回手,笑嘻嘻的道:“你不是看见我干什么了么?还问什么?” 苏恒气得想要将她给赶出去。 然而许安乐下一句话却让他顿时哑口无言。 “今天是瑾寒大喜的日子,你闹一闹也就够了啊,别在这里作了,等下过了吉时我可饶不了你。”许安乐瞪着眼道。 她那模样,不知情的人倒是要以为她是苏瑾寒的姐妹,而苏恒不是了。 苏恒看了看时辰,发现确实不早了,这才哼了一声。 而且刚刚的棋局已经开始对他不利了,只要给庄靖铖时间,反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许安乐这么一搅和,倒是保全了他的颜面。 毕竟占尽优势还让庄靖铖给反杀了,那他这脸也不用要了。 当然,苏恒是半点感激之情也不会对许安乐表现出来的,所以哼了一声,道:“勉强算你过了吧。” 心里却也是惊叹,庄靖铖其人,心智如妖。 苏恒从来不会低看自己,也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出色,但是和庄靖铖一比,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将苏瑾寒嫁给庄靖铖,他也是放心的。 只要庄靖铖打定了主意要护着苏瑾寒,苏恒相信,没有人能够动得了苏瑾寒。 所以苏恒没有再弄什么小动作,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庄靖铖,道:“瑾寒我就交给你了,还是当初那句话,好好照顾她,否则要是叫我知道你对她有半点不好,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即便周围都是大红喜字和绸缎,但是苏恒的话依旧让人心里升起了一抹凉意。 庄靖铖笑道:“大哥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了,你进去吧。”苏恒没好气的说。 他为了今天,可是准备好久了,却还是铩羽而归,这不是说明他不如庄靖铖吗?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爽,特别的不爽。 庄靖铖说了句谢,然后朝着新房门口而去。 “寒儿,我来接你了。开门。”庄靖铖含笑开口。 这次白秋落和许安乐倒是真的没有怎么为难他,意思意思的收了个红包,便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苏瑾寒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等着庄靖铖靠近。 明明两人昨日还见过,但是此刻看着彼此身上的大红喜服,想到马上他们就要属于彼此了,心里还是不由得激动。 庄靖铖一直都知道苏瑾寒很美,但是他从没想到,她竟然能美成这样。 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看着犹如天仙一般,嘴角一抹浅笑,几乎能够将人的魂魄都给勾了去。 她似乎也有些羞涩,微微垂着眸子不敢看他,不管怎么看怎么说,眼前的人儿都是完美无瑕的。 庄靖铖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回屋里藏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她今日起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就满心都是激动。 庄靖铖轻笑:“我来了。” “嗯。”苏瑾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同样温婉。 此刻的两人,似乎周围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有眼中的彼此。 一旁的许安乐有些羡慕,老天,看着他们这么情深的模样,她也好想成亲了怎么破? 不过转念想想这个年代,想想她那么特殊的身份,有人敢娶她吗? 许安乐想着,有些忧伤。 庄靖铖伸手将苏瑾寒头上的盖头给盖好,然后伸手要将她给抱出门去。 苏恒在一旁拦住了他。 “等等。” 庄靖铖看向他,这个时候还想阻拦? 苏恒笑了笑,没有不悦,而是轻声道:“我送寒儿出门吧,这也符合规矩。” 庄靖铖定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的挪开了步子。 女子出门,多是由父亲或者兄长背出家门,送上花轿的,本来庄靖铖是想自己将苏瑾寒给抱出苏家的,但是苏恒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反驳。 苏恒蹲下身,“瑾寒,上来,哥哥背你出门。” 苏瑾寒此刻低垂着头,透过盖头看着眼前多出来的宽阔肩膀,心里有些酸涩。 她重生这么久,苏恒对她是极好的,不管什么,都宠着她,由着她,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此刻苏恒要送她出门,她心里也是密密麻麻的思绪和感动。 低低的嗯了一声,苏瑾寒趴在苏恒的背上,由他背着,一路出了苏府。 庄靖铖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直到苏瑾寒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朝着靖王府而去。 一路走去,十里红妆铺地,边上又婢女撒花,撒糖,尖叫声和祝福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多年后,京城中人想起这场盛大的婚礼,也是叹息不已。 一个女子,能叫夫家这般看重娶回去,定然是要享福的。 事实上,靖王和靖王妃也一直很幸福。 热闹喧嚣了一天,终于在黑夜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送走了满座的宾客,庄靖铖直奔新房而去。 天知道,他早就不耐烦应付那些人了,他只想好好的和他的寒儿在一起。 进了新房,果然见红烛之下,她的身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庄靖铖上前,挑开喜帕,看着凤冠之下,她显得格外小巧精致的脸庞,眼中逸散出一抹笑。 “终于将你娶进门了,你是我的了。”庄靖铖呢喃着,眼神有些迷离。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苏瑾寒微微抬眸看他,眼中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喜悦,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重,我给你取下来。”庄靖铖伸手就要去摘凤冠。 这玩意儿多重他是知道的,想到苏瑾寒竟然一整天都带着这个东西在等他,他就满心的自责,这该有多累啊。 苏瑾寒抓住他的手,嗔道:“先把合卺酒喝了吧。” 庄靖铖闻言顿时傻笑了一声,忙去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苏瑾寒。 两人将合卺酒喝下,苏瑾寒的脸上多了一抹瑰丽的红色。 庄靖铖看了如何还能忍得住?直接伸手取了苏瑾寒头上的凤冠,将唇印在她的唇瓣上。 苏瑾寒没有丝毫的抗拒,即便心里对上一辈子夫妻合欢之事无感甚至厌恶,但是当这个人是她心尖上的人时,她却甘愿一试。 所以,苏瑾寒的手攀上庄靖铖的脖子,任由他夺走她唇瓣间的香甜芬芳。 不知何时,苏瑾寒被压在了床上,他的吻变得肆意妄为起来,落在她的唇上,脖颈上,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剥落,落了一地。 庄靖铖抬手放下帷帐,低垂着头看着大红喜被中她白皙的身躯,只觉得心里一片火热。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苏瑾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来。 庄靖铖再次低头吻她,无比虔诚,似乎她是他心里的圣地,不可侵犯。 屋里的空气越来越烧灼,气氛也越来越迷离,苏瑾寒只觉得自己像是没了骨头,化身成了水一般,被他压在身下,任由他为所欲为。 全身火热难耐,低吟声在新房内响彻,一个晚上,苏瑾寒都不知道被折腾了多久,到最后,真的是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直接睡了过去。 庄靖铖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娇妻,心里也是无奈,草草结束的战场,抱着她到一旁小室隔出来的浴房清洗一番,这才抱着清爽的人儿上了床。 体恤她是第一次,他也没敢继续折腾她,虽然抱着她娇软的身躯,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但是想想,还是不要伤着她了才是,他心疼啊。 而且吃肉可是个长期的过程,不能就这一次就把人给吓到了。 他要细水长流,让小寒寒喜欢上这种事情才是。 庄靖铖想着,又感觉到了方才那股销魂蚀骨的滋味,眼中一片火热。 他忙用被子将两人给裹住。 再不裹住,他怕自己要化身禽兽了。 庄靖铖特别特别的无奈。 次日,天色大亮,苏瑾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好像被碾压了一样,不是那种纯粹的疼,而是酸疼,像是身体极致满足了之后的那种餍足,妙不可言。 脑海中自动回忆起了昨晚的一起,苏瑾寒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上一世她和太子也是做过这种事情的,但是当时的记忆,除了痛,似乎也没有太过好的印象,哪里像是昨天那样,竟然感觉销魂蚀骨,像是要飞上天了似的。 苏瑾寒想着这些,不由得暗自唾弃自己。 苏瑾寒,你真是不要脸,竟然想这种事情。 “醒了怎么不睁开眼睛?”耳旁传来了沙哑的低语,让苏瑾寒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庄靖铖,此刻他一手撑着头,正满脸含笑的看着她。 苏瑾寒的脸色更好,嗫喏道:“你……你醒来。” 想到自己昨天竟然被他折腾得晕了过去,苏瑾寒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太丢人了。 庄靖铖自然看到了娇妻眼中的羞涩,顿时一笑,道:“醒了,早就醒了。” 苏瑾寒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明明昨天动的是他,出力的是他,为什么她感觉全身无力,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不对啊…… 苏瑾寒脸上红扑扑的,不由得咬唇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看得人怪不自在的。 “你好看啊,以后我都这么看着你。”庄靖铖理所当然的说。 苏瑾寒:“……” 看着苏瑾寒脸上红得都要滴血了,庄靖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揶揄。 “害羞了?嗯?”说话间,却是朝着苏瑾寒靠近,直接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昨天沐浴过后,两人都没有着衣,这一贴在一起,苏瑾寒只觉得脑袋顿时一阵嗡鸣,像是炸开了似的。 “你,你你……你没穿衣服。”苏瑾寒弱弱道。 煜舞 说: 差了一百多……结果还是没赶上,吐血。已经补好了,今天,嗯,3月2日,更新应该下午就能出来,绝对不会再出现这两天的这种状况。 最后,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回复(9)   第199章 关于夜耕不辍…… 冬日的早晨,外头还飘着清冷的雾和没有融化的雪,这样的日子,谁都是不愿意早起的。 靖王府,昨日靖王大婚,门口一片喜气洋洋还未曾散开,依旧浓烈而鲜红。 而此刻,属于新人的新房之中,却是因为苏瑾寒一句弱弱的“你,你你……你没穿衣服。”而陷入了死寂之中。 庄靖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瑾寒,那模样似乎格外认真,但是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悄悄流露,骗不了人。 苏瑾寒懊恼无比。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时候,没有穿衣服的又何止庄靖铖一个,她也没有穿好不好! 苏瑾寒羞窘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庄靖铖看着娇妻懊恼无比的模样,嘴角掩饰不了的笑容终于扩散,从喉间滚出一阵低沉又悦耳的笑声。 “小寒寒,你这样可爱,叫我可如何是好?” 庄靖铖沙哑的嗓音带着醉人的迷惑,他看着苏瑾寒,眼中流露出的意思却让苏瑾寒更加羞涩。 他分明再说,现在便这么害羞了,往后每日都要如此醒来,却如何是好? 流氓,臭流氓。苏瑾寒愤愤不平的在心里骂了一声,眼中全是委屈。 她可是新嫁娘,羞涩不是很正常的吗?他竟取笑她。 这样一想,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推开他就想起身。 然而她手刚刚伸出被窝就感觉到一股清冷的寒,同时又感受到一抹强烈的炙热。 苏瑾寒抬眸就看到庄靖铖目光火热的看着她露出来的白皙手臂和圆润的肩头,那热烈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给吞吃入腹似的。 苏瑾寒嗖了一下钻回了被子,脸色红扑扑的。 “看什么看,还不快起来。”苏瑾寒恼道。 庄靖铖低低一笑:“昨夜该看的不该看的,为夫可都已经看过了,你这时候遮掩未免太迟了。” 他的话提醒着苏瑾寒,他们已经成亲了。 苏瑾寒咬了咬牙,忽然很想揍他怎么办? 庄靖铖却在这个时候倾身过来,吻住她柔软的唇瓣,贪婪又热烈的吻再她唇间流连。 苏瑾寒发誓,她想反抗来着。 可是这经过昨儿个开发的身子不知为何,竟像是着了迷似的,就这么软得一塌糊涂,连推却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苏瑾寒懊恼的闭上眼睛,在心里唾弃自己。 庄靖铖本来只是想偷个相吻的。 可是她的身上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欲罢不能,最后,他压在苏瑾寒身上,让她感受着他最原始的火热。 苏瑾寒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唇,见他有越来越出格的意思,吓得险些没跳起来。 赶忙伸手抵着他的胸,嘟哝道:“我下面还酸着呢,这天都亮了,放过我好不好?” 苏瑾寒嘤嘤切切的看着他,眼中是委屈的祈求。 庄靖铖顿时软了心,颓废的将头埋在她的脖颈边上,狠狠道:“我怜惜你刚刚破身,今日就放过你。” 苏瑾寒脸上红扑扑的,眼中是羞涩,也是幸福。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情,能够这么的舒服。 昨天晚上的感觉还在脑海中萦绕,身体酸麻的感觉似乎也在提醒她那事儿到底有多么的舒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上一世真的是白活了。 上一世和太子第一次,她也是痛的,但是痛晕过去之后,醒来却是一个人被丢在床上,就连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可是今早醒来,身子虽然有些酸涩,但是却干干爽爽的,显然在她睡过去的时候,他给她清洗过了,这样温柔又体贴的举动熨帖了她的心。 而且,她双腿虽然酸涩,但是私密处却感觉清清凉凉的,显然是他怕伤着她,给她上过药了,这样的他,如何能叫她不喜欢? 苏瑾寒想着,就不由得甜甜一笑,抱着他的腰,低声道:“庄靖铖,谢谢你。” 谢谢你纠缠我,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体贴我。 “傻子,谢什么?”庄靖铖听出她声音的复杂,也是柔和的嗓音。 “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娇软的声音落在庄靖铖的耳中,让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炸开了一个口子似的,从里头哗啦哗啦的开出花来,他美死了都。 苏瑾寒偏头就看到抵着她颈侧枕头,笑得有些傻的男人,那笑容,是真的有些傻啊…… 或许爱情就是这么容易让人变成傻子的。 苏瑾寒想着,伸手推了推他,“快起来吧,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还得进宫请安呢。” 庄靖铖虽然出府了,但是毕竟是皇子,成亲之后的第一日,自然是要进皇宫,给皇上敬茶请安的。 “无妨,反正是新婚头一日,迟一点也没事。”庄靖铖不想离开她,一点都不想。 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庄靖铖看着时辰不早了,这才终于放了苏瑾寒起身。 就连换衣裳,庄靖铖都没有喊青芽进来。 而是亲自服侍苏瑾寒更衣。 苏瑾寒身上有些酸软,由着庄靖铖为她穿上肚兜,和中衣,脸上宛如晚霞盛开一般,美艳无双。 “要不还是让青芽进来吧,或者我自己穿也可以,你……”苏瑾寒嗫喏的开口,嗓音软软的,怯怯的。 面对庄靖铖这样毫不避讳的亲近,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总觉得羞涩极了。 可是偏偏他却一本正经的说,往后他们就是夫妻了,这样亲密,甚至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会做无数次,让她不要害羞。 好吧,她承认,她被蛊惑了。 “不用,很快就好。”庄靖铖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给她穿好中衣。 到了要穿外裳的时候,庄靖铖犯了难。 今日她作为新妇进宫,是要穿属于王妃的正统宫服的。 宫服好看,但是同样的,也特别的繁琐,一层一层的套叠,能给人穿出一身汗来。 尤其有些地方细节穿戴都有将就,庄靖铖折腾了好半天也没能折腾成功,最后脸一黑:“这么麻烦,不穿这个了,换一件。” 说着便要转身往衣柜走,找一件轻便的衣服过来。 苏瑾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看到他被一件衣服为难了,昨晚到现在一直被他压着欺负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忙拉着他,道:“好啦,别闹了,今天进宫穿王妃宫服是规矩,你总不想叫我被人给取笑了吧。” 那娇嗔的模样,看得庄靖铖目光顿时一暗。 苏瑾寒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生怕某人化身为狼,忙后退两步,道:“你快去换衣服去,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着便不再看他,低头摆弄起了自己的衣服来。 庄靖铖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急切和欲望怕是把小家伙给吓着了,不想她畏惧他,只好强自忍耐着心里的心思,取过自己的衣服穿。 等两人都换好衣裳之后也没有耽搁,用了早膳便往宫里去了。 皇宫。 “陛下,靖王殿下和靖王妃来了。”张福海满脸喜色的对皇上说。 如今陛下和靖王之间的误会彻底解除,虽然两人明面上依旧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模样,但是张福海却是知道,私下里父子两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多么的亲昵,但好歹不会争锋相对了。 如今靖王娶妻了,张福海自己也为他开心。 毕竟他服侍了皇上多年,对皇上的感情深厚,对庄靖铖,自然也是爱屋及乌了。 皇上闻言坐正身子,道:“来啦,让他们进来吧,将德妃也请过来。” 从散朝之后,皇上便什么政事都没有处理,显然是在等两人前来。 庄靖铖的母妃已经死了,他又从小是在德妃跟前长大的,所以这一次皇上早早的宣召了德妃在一旁的偏殿候着,这会儿直接让张福海去叫过来。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带着苏瑾寒进门的时候,德妃和皇上便坐在上首等着。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娘娘请安。”庄靖铖和苏瑾寒一进门,就对着两人行礼。 “起来吧。”皇上淡淡的开口。 一旁的德妃也是连连笑着让人起身。 这时张福海从旁端着茶水上前。 苏瑾寒跪在皇上的面前,捧了茶递给皇上,道:“父皇请喝茶。” 皇上接过茶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旋即递给苏瑾寒一个红封,道:“往后你们好好过。” 这一句话,洗尽铅华和算计,倒是如同普通人家的父亲一般,说出了最普通的叮嘱和祝福。 苏瑾寒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面上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笑着点头。 “娘娘请喝茶。”随后,苏瑾寒又向德妃敬了茶。 虽然庄靖铖不曾喊德妃娘娘母妃,但是养育之恩却也不是说说而已的,所以苏瑾寒同样把她当成母妃一样尊敬着。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德妃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眼圈似乎有些红润,声音也有些颤抖,将一个厚厚的红封塞到苏瑾寒的手里,眼中全是激动。 苏瑾寒被她拉着起来,随后皇上又给两人赐了座。 “早膳用过了没有?”皇上开口问。 “出来前用过了。” “新婚燕尔,不着急朝堂之事,给你一个月的假,好好陪陪瑾寒。” “多谢父皇。”庄靖铖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 苏瑾寒看着,咋就觉得有些不对呢?这个神情……为什么让她有种浑身一紧的感觉? 默默的坐在一旁,苏瑾寒只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看着皇上和庄靖铖说话,一问一答,一板一眼的,哪里有半点父子之间的亲昵模样? 天家无父子,或许说的是真的吧。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叹息。 这时,却听德妃浅笑着开口:“陛下,想来您与铖儿也有许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聊了,不如臣妾带瑾寒去臣妾那儿坐坐吧,一会儿铖儿空了,再来将她接走。” 皇上闻言也不曾拒绝,微微颔首,“好,去吧。” 庄靖铖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也没说什么。 随后,德妃便领着苏瑾寒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等两人走了,皇上这才看向庄靖铖,道:“昨天半点动静都没有?” 庄靖铖明白他问什么,微微摇头。 自从查出了地道里的那些火药之后,他们两个就猜测离西王动手的时间怕的不远了。 起初,他们以为他会在过年的时候,最是热闹,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却没想,一个年过得风平浪静,半点事情也没有。 当然,之后的元宵他们也是上了心的,但是西王那边依旧没有动手。 最后,他们觉得应该就是在庄靖铖大婚这一日了,毕竟是大事。 然而,答案依旧是错的。 这让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搞不明白,西王觉得,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好时候! “他的心思,又深了。”皇上轻叹,这份隐忍,着实让他惊讶。 “都已经布置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庄靖铖很平静。 最初他们一无所知,还不是要面对西王的阴谋和袭击,但是如今,他们既然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西王,那么一切就算是半透明的了。 最关键的是,西王不一定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如今敌明我暗,他们行事的时候只要注意一些,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 德妃拉着苏瑾寒说话,当然,话题不会离开庄靖铖。 苏瑾寒扶着德妃坐下,德妃拉着她坐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叹道:“如今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们两个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终于成亲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样贴心的话,总是让人心暖的。 而且一直以来,德妃不管对她还是对庄靖铖,都是好的,所以苏瑾寒闻言也是感动。 勉强压下有些哽咽的情绪,苏瑾寒清了清嗓子,道:“瑾寒还是要多谢娘娘,如果不是娘娘一直支持我们,我们也很难走到这一步。” “瞧你这丫头,和我和客套什么。你和铖儿都是苦命的孩子,他从小没了母妃,你更是父母早逝,如今你们在一起,更要互相体谅,才能走得长久。铖儿那里我也会提点她,让他多让着你点。” “多谢娘娘。”苏瑾寒感激的笑了笑,有些走神。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苏瑾寒,但是这具身体却是苏瑾寒的,想必苏家二老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她如今这么幸福,肯定也会欣慰的吧。 德妃见她有些走神,却是误会了,以为她在难过,忙一脸歉意的开口道:“瞧我这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大喜的日子,倒是让我败了气氛。” 苏瑾寒见她误会自责,忙道:“娘娘言重了,我就是想我父母亲若是见我如今这么幸福,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是是是。”德妃连连应了,这才道:“来人,将本宫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宫女应了一声,没过会儿便捧着一个特别精致的玉观音上前来。 “这个送子观音是我在皇家寺庙亲自求来的,希望你和铖儿开枝散叶,早生贵子。”德妃笑着开口。 苏瑾寒满心的感动,伸手接过,深吸口气,这才笑道:“多谢娘娘,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或许是因为德妃的这份用心,接下去两人的感觉倒是又亲昵了不少,凑在一起说话的感觉也很亲近。 庄靖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恍惚。 娇妻浅笑嫣嫣的模样直接撞进了了他的心里,身旁坐着的长者虽然保养得极好,但依旧流露出慈爱的神色来,这样一看,就像是看到关系极好的婆媳两个人在聊天似的。 庄靖铖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若是母妃还在,她定然也会和瑾寒相处得很好吧,或许也会像现在这般,两个人坐在一起,变成一道养眼的风景线。 庄靖铖嘴角笑容清浅,略微眯了眯眼睛。 苏瑾寒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骤然回头,扬唇一笑:“你来啦。” 庄靖铖快步上前,点头颔首道:“我来了。” 随后又叫了德妃一句娘娘。 “和你父皇说完话了?”德妃含笑问道。 “嗯。” “那我也不耽误你了,带瑾寒回去歇着吧。”德妃笑着看向苏瑾寒,道:“别忘了把送子观音放在案几上,每日供奉。” “是,瑾寒定然不会辜负娘娘一番心意。”长者赐不敢辞,德妃的这份心意,她自然也是受着的。 庄靖铖看了送子观音一眼,看向苏瑾寒的眼中带着光,笑盈盈的。 苏瑾寒心跳顿时乱了,略微咬着下唇,不敢看他。 老天,这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现在连眼神都会调戏她了。 “瑾寒你先出去等他,我有话要和铖儿说。”德妃见状笑着道。 苏瑾寒心里也有些尴尬,闻言赶忙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等苏瑾寒走了,德妃这才对着庄靖铖嗔道:“在我面前就不能收敛一点,看你刚刚的目光,都把瑾寒给吓坏了。” “嗯。”庄靖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说多错多,所以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德妃见状又道:“瑾寒刚通人事,身子经不起折腾,你护着点,也别折腾狠了。” 庄靖铖:“……” 他就假装没有听到好了。 德妃见他尴尬,也不多说什么,叮嘱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苏瑾寒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便看到庄靖铖大步走来。 “走吧,回去。”庄靖铖牵住她的手,道。 “你别这样,在外面这样不好。”苏瑾寒有些无奈,低低的开口。 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了,但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太好吧。 “没事,袖子够宽,旁人看不见。”庄靖铖一本正经的说,顺手接过苏瑾寒手上的送子观音。 苏瑾寒:“……” 若是在晚上的话,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这是大白天,靖王殿下,你确定旁人的眼睛都瞎了是吗? 庄靖铖才不管那么多,扯着苏瑾寒的手就回了靖王府。 接下去的日子,倒是过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幺蛾子,也没有什么风浪。 唯一有一点波澜的,就是荀浩认亲了。 荀浩被镇国公认回了国公府,成为了继承人。 虽然身份变了,但是荀浩对苏瑾寒的态度却是依旧,不过如今苏瑾寒已经嫁入了靖王府,他却是不好再轻易的去找她了。 皇上给了庄靖铖一个月的假,而这一个月,庄靖铖白天带着苏瑾寒到处去玩,到了晚上,就开始折腾她,各种姿势都上,不折腾到苏瑾寒求饶,绝对不放过她。 这一夜,苏瑾寒被折腾得浑身冒汗,手脚酸软,最后被庄靖铖抱着去沐浴。 庄靖铖特别不满的皱眉:“你这体力太差了。” 他想多要两次还要顾忌她的身子吃不消,靖王殿下表示很不爽。 要知道素了太久的狼,终于开了荤,那种急切需求,是无比可怕的。 苏瑾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抱怨:“你还说,白天拉着我四处走,晚上又不消停的折腾我,你就不怕我……” 苏瑾寒的最被捂住了,庄靖铖瞪着她道:“你敢说下去试试。” 他知道苏瑾寒接下去要说的话,自然不乐意听了。 苏瑾寒心里泪流满面,这个家伙,早知道他这么急色,她才不要嫁给他。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足,旁人想要夜夜笙歌还做不到呢。”庄靖铖哼了一声,道:“苏瑾寒,说吧,你想要什么?” 两人如今关系亲近得外人完全无法看懂,便是带着几分怨念的全名,也透着些许亲昵。 苏瑾寒顿时咬牙:“妾愿夫君佳丽三千、夜耕不辍!” “当真?”庄靖铖顿时沉了声音。 “当真。”苏瑾寒点头。 她是真觉得自己吃不消了。 当然,她这么任性的说出这话,也是因为知道庄靖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才敢开口。 谁知道,庄靖铖利落的点头:“好。” 苏瑾寒错愕的抬头看他,然后某只大尾巴狼直接就压了下来。 “看来夫人对为夫刚刚的表现不太满意,为夫只好身体力行的证明了。” 说着,被翻红浪,屋里再次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是允诺了她夜耕不辍,只是对象不是三千佳丽,而是她苏瑾寒一个罢了。 煜舞 说: 被驳回了……嗯,放晚了。 元宵快乐。 回复(5)   第200章 不可置信 新婚的日子,甜蜜又温馨,庄靖铖和苏瑾寒几乎日日黏在一起,也几乎夜夜笙歌,最后苏瑾寒被缠得受不了了,言辞令下的要庄靖铖收敛一些,让她休息两日,庄靖铖这才不甘不愿的放过她。 不过也就是在这样甜蜜的时光之中,两个月悄然流逝。 庄靖铖重回朝堂,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这一日,苏瑾寒特别悠闲的躺在屋里的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身上盖着薄毯,屋里生着炭,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正是初春之际,不过北方的天素来要冷,所以虽然厚重的冬衣有些许减少,但是依旧带着凉意。 好不容易休息了两日,苏瑾寒的精神显得特别的好。 她慵懒又闲适,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爽。 面对庄靖铖格外强烈的欲望,苏瑾寒有些无言,不过庄靖铖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感受的人,所以每次也伺候得她特别的舒服,所以苏瑾寒对那事儿,可谓是又爱又恨。 一方面身体是舒服的,这个她不能否认,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感觉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体力跟不上。 苏瑾寒想着,不由得走神了。 每夜他健壮的身子再度浮现在眼前,让苏瑾寒脸色不由得有些飘红。 “喂,你这女人,在想什么呢,喊你半点都不应?”就在这时,身旁猛然传来一声大喝。 苏瑾寒吓了一跳,险些没跳起来。 目光凝聚,这才看清身旁的人。 “是木神医啊,你怎么来了?”苏瑾寒松了口气,困惑的问。 要知道,当初木易可是连婚礼都没有来参加的。 “出去玩了一圈,才知道这小子一回京就和你成亲了,回来看看。”木易搬了一条凳子,坐上去,撇了撇嘴,道。 苏瑾寒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她和木易不熟,倒是没有什么话题好聊。 不过基本的,应尽的礼数她却是没有落下,客人来了,她也不好继续赖着,掀了毯子起身,道:“他进宫议事去了,等会儿应该就会回,先喝茶,吃点点心如何?” 说话间,人却已经站在桌边,命青芽送开水上来。 这边是她和庄靖铖的院子,木易能轻而易举的进来,也是因为这靖王府的下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庄靖铖至交的缘故。 “木神医,过来喝茶。”苏瑾寒喊了一句。 “叫什么木神医,叫我木易就好了。”木易说着,起身来到桌边。 “咦,紫檀木的茶杯?”木易端起茶杯的时候,惊讶的咦了一声。 “好眼力。”苏瑾寒笑着赞了一声。 “这茶杯是当初德妃娘娘赏赐的,成亲之后我和他一直都在用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用这茶杯泡茶似乎格外的香甜,你试试。” 苏瑾寒从来不会吝啬,对庄靖铖的好友更是如此。 紫檀木是种极为珍贵的木材,用来做茶杯确实奢侈,怕是整个康国都没有几套。 木易笑着将茶杯往唇边递。 茶杯是好的,茶叶是好的,但是木易递到唇边,却是微微皱了眉。 “怎么了?不好喝吗?”苏瑾寒见状不由得问。 木易看了她一眼,终归没有说什么,将杯中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笑道:“还不错。” 旋即又漫不经心的道:“这茶杯不错,你们用这杯子喝茶多久了?” “之前没有嫁过来的时候就在用,不过嫁过来之后用了也不久,就是这一个月以来的事情。”苏瑾寒虽然奇怪他问这个,但是也没有隐瞒,说道。 这茶杯当初德妃赐给她,她就开始用了,用了也有蛮久,具体的日子她倒是记不得了。 不过过来靖王府之后,她就一直被庄靖铖给缠着,还是他开始早朝之后,有事忙碌开始,她整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才重新将东西拿出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瑾寒见他摩擦着杯子却不开口,奇怪的问。 木易回过神来,“没有啊,能有什么问题?” 说着随手将杯子放下,笑嘻嘻道:“介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们的新房?” 苏瑾寒闻言微微皱眉,不过她也知道木易是个直爽的人,或许提出想看,就仅仅只是想看而已,便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木易在屋子里转悠,不时的对陈设和布置问上两句,表露出些许好奇之意,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苏瑾寒见状更是没有多想。 脚步停留在案几前,木易的目光落在上面的送子观音上。 转头对着苏瑾寒笑道:“看来你和阿铖这是迫不及待的要生孩子啊,连送子观音都摆上了。” 苏瑾寒看着木易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模样,明明心生恼意,却又无力责怪。 木易此人,太过直白犀利,说的话总让人招架不住。 偏偏他医术高明,又和庄靖铖是至交,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苏瑾寒如何好意思和他计较? 只好按捺着性子,轻声道:“送子观音乃是长者所赐,不敢推辞。” “德妃娘娘?”木易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郁色,苏瑾寒没有注意,倒是没有发现。 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木易哦了一声,旋即继续在屋里转悠。 没过一会儿,木易转悠够了,对苏瑾寒道:“我回自己的屋里休息去,等阿铖回来让他过来找我一趟。” 苏瑾寒听着他并不客气的话语,倒是没有想要计较的意思,应了声好。 然后木易就这么转身走了。 他在王府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倒是不用刻意的安排。 青芽这才嘀咕道:“王妃,这人真是奇怪,进来一通乱转,什么都不说,就又这么走了。” 苏瑾寒眼中神色闪烁,自然也是觉得奇怪的,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道:“你这张嘴,收敛一点,祸从口出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青芽闻言吐了吐舌头,嘀咕道:“知道了小姐。” 这一日,庄靖铖回得很晚,到了晚膳的时候才回。 “回来啦,快过来洗漱。”苏瑾寒招呼了一声庄靖铖,拉着他走到一旁的水盆前,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 庄靖铖洗了脸和手,夫妻两这才坐在桌前开始吃东西。 “往后我若是回得迟了,不必等我,自己先吃。”庄靖铖虽然暖心回到家里就有人等着的感觉,但是却也不想委屈了苏瑾寒饿着肚子等他。 苏瑾寒闻言顿时轻笑:“我在家里还有水果和零食祭嘴,你在外头忙着,我等等你也是应该。” 一句家里让庄靖铖的心彻底的柔软了起来,偏过头看她,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有她在家里等他,夜深回府还有灯光为他亮着,心里就感觉温暖得不行。 “有你真好。”庄靖铖伸手搭在苏瑾寒的手上,微微笑着的模样让苏瑾寒红了脸。 苏瑾寒低头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她本以为他们成亲之前的感情已经足够好了,成亲之后一定会因为种种原因变淡,却不想,如今他对她的爱意倒是完全不掩饰了。 虽然如今还算新婚燕尔,但是苏瑾寒依旧满心的欢喜。 垂了垂眸子,苏瑾寒推了推他,“快点吃饭。” 庄靖铖自然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也不逗弄她,缩回手继续吃饭。 苏瑾寒正吃着,碗里突然就多了一块红烧排骨。 嗯?苏瑾寒抬头,不明所以。 “多吃点,你太瘦了。”庄靖铖笑着开口。 “我哪里瘦了?”苏瑾寒顿时皱眉。 “吃饭。”庄靖铖不答,指了指碗,说。 苏瑾寒无奈,只能低头扒饭。 接下去的时间,苏瑾寒几乎刚刚将碗里的菜给消灭掉,立刻就有新的补上。 苏瑾寒实在受不了了,捂着碗,可怜兮兮的看着庄靖铖:“你再这样夹下去,我会胖成猪的。” “无妨,胖一点抱着舒服,软。” 苏瑾寒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为什么她感觉他在调戏她…… “相公……”苏瑾寒娇声唤道。 庄靖铖身子一僵,抬头看她,“再叫一声。” 啊呀咧,所以庄靖铖吃这一套是吗? 苏瑾寒赶忙又叫了一句相公,软软娇娇的,一下闯进了庄靖铖的心里。 庄靖铖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角,手中夹着的菜转了个弯,落在了自己的碗里。 “吃吧。”那意思分明是不会再给苏瑾寒夹菜了。 苏瑾寒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美滋滋的想,往后可算是有法子治他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苏瑾寒这才说起木易到来的事情。 “他本来让你回来去找他一趟的,不过这天色已晚,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休息。”苏瑾寒又道。 “嗯,我知道了。”庄靖铖点头。 不过心里却有些奇怪。 木易既然来了王府,他自然是会去见他的,可是木易却又特地的叫他过去,那说明他有事找自己。 庄靖铖想明白之后对着苏瑾寒道:“我过去看看。” 苏瑾寒也已经吃完了,就点头应了。 庄靖铖过去木易房间的时候,木易正捧着本书打发时间。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木易看到庄靖铖,眼前顿时一亮。 “怎么突然回来了?”庄靖铖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当初他成亲都没有回来的人,突然回来了,也确实是让人惊讶的。 “玩了一圈,刚好来京城了,就来看看你,免得你说我不够意思。”木易扯了扯唇角,笑道。 “嗯。”庄靖铖点头,又问:“找我有事?” 木易脸色微微一沉,“我在你房间里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庄靖铖挑眉看他,眼中有些惊讶。 “你房中的紫檀木茶杯还有送子观音,有问题。”木易沉声开口。 庄靖铖面色一紧,瞳孔顿时紧缩了起来。 “这两样东西,都是德妃娘娘赏赐给你夫人的。” 庄靖铖抿唇,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玉观音还是两个月前,他亲自捧在手中拿回来的。 “有什么问题?”庄靖铖开口,声音是沙哑的。 他从小由德妃养大,虽然不曾叫过母妃,但是感情却是不会造假的,尊敬也是必然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一心尊敬的人,今天忽然有人跟他说她或许有问题,如果这个人不是木易的话,庄靖铖想他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对木易,庄靖铖是极度信任的。 木易显然也知道庄靖铖的感情,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那个紫檀木的茶杯,用药水泡过的,如果长期用那杯子喝水的话,会导致无法有孕,生不了孩子。” 庄靖铖本来是捏着茶杯的,闻言手中的茶杯咔嚓一下碎成了渣。 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庄靖铖取了帕子将掌心湿润的茶水擦干,声音出奇的平静。 “继续说。” 木易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手并没有出血,就知道他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便继续道:“那个送子观音也是动过手脚的,内里应有乾坤,但凡遇热便会散发出一股香气,而这股味道和紫檀木的茶杯所用的药水相克,要不了多久,身子就会亏损,长此以往,可不知不觉夺人性命。” 木易的话音落下,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冷了好几遭。 庄靖铖低垂着眉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事实上,此刻的庄靖铖满心的不可思议和无法相信。 他无法想象,一直对他极好的德妃会做这样的事情,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是有旁人利用德妃的手做的这些。 可是,他还能够自欺欺人吗? 如果说紫檀木的茶杯只是巧合,那么送子观音呢? 德妃可是亲口说了,送子观音必须要放在案几上,每日祭奠才灵验。 每日祭拜便会烧香,香气会散热,散热会有毒,而毒…… 庄靖铖想到此处,却是再也无法为德妃找到半分的借口。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德妃有什么理由害他。 德妃膝下无子,唯一一个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 而他是德妃养大的,和她有母子的缘分,将来他若登基,德妃必然会是太后,她又何须这般算计他? 庄靖铖想不明白。 尊敬多年的长辈忽然变成了敌人,他想心宛如刀割。 他也不担心木易骗他,因为木易还欠他一个救命之恩,而他们又是至交,木易是江湖中人而不是朝堂中人,根本无需和旁人联起手来骗他。 “能证实给我看吗?”庄靖铖哑着声音开口。 心里,多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期待。 “紫檀木茶杯的话比较麻烦,不过送子观音的话倒是可以,那个内中有乾坤,只要取出毒粉来,随便找只老鼠试验一番便是。” “好,过两日我会找借口将东西带出来。”庄靖铖道。 在事情还没有得到完全证实的情况下,庄靖铖不想让苏瑾寒知道。 毕竟德妃对苏瑾寒也是好的,苏瑾寒也是将她当成自家长辈的。 庄靖铖想着,心里不好受,猛然站起身来:“我走了,你睡吧。” 木易应了一声,倒是没有追上去。 他知道庄靖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是他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安慰什么呢?还不如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 再说了,庄靖铖从小到大,什么迫害没有遭受过啊,这次之所以失常,也是因为那个人是德妃,仅此而已。 换个旁人,他现在想的,应该就是怎么报复回去了。 这边木易觉得庄靖铖肯定能够走出阴霾,理智对待,那边庄靖铖却是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屋里投印出来的暖暖灯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德妃会有问题。 甚至看到她对苏瑾寒那么好,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可是今日木易的一番话,无疑将他所认知的一切都给颠覆了。 心里很不好受,庄靖铖觉得自己需要发泄。 默默的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庄靖铖觉得苏瑾寒应该睡了,这才迈步朝屋里走去。 他到卧房的时候,苏瑾寒靠坐在床头上,而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眸磕合,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庄靖铖见状微微蹙眉,快步上前,将苏瑾寒手中的书取了,动作轻柔的将她给放在床上。 然而苏瑾寒睡得浅,几乎是在她的头刚刚沾上枕头,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啦。”苏瑾寒嘟哝着开口,似乎想要起身。 “别起来,晚了,睡觉吧。”庄靖铖压着她的身子,低声道。 然而他这一开口,醉人的嗓音倒是将苏瑾寒给熏醒了,本来迷糊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的清明。 庄靖铖褪去外衣上了床。 他浑身还带着寒气,也没有主动去抱苏瑾寒,怕将她给冻着。 苏瑾寒倒是没舍得他这么冷着,自动的滚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肢,道:“和木易聊了什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她只是随口一问,可庄靖铖的身子却不着痕迹的僵了僵。 还好这时候苏瑾寒的感知并不那么敏锐,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随意说了几句,倒也没什么有趣的。”庄靖铖随口道。 他对她说谎了,心里有些难受,所以也没有主动再说什么。 “睡了吗?”过了好一会儿,庄靖铖又问。 “嗯?”苏瑾寒有些迷糊的哼了一声。 庄靖铖道:“木易那家伙喜欢咱们屋里的紫檀木茶杯,让我送给他,你的意思呢?” 于是,苏瑾寒的睡意又被赶跑了。 “他想要紫檀木茶杯?”苏瑾寒惊讶的重复了一句。 想起白日里木易对紫檀木茶杯奇怪的模样,倒是没有多想。 “是娘娘所赐,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赐给你就是你的,只要你同意就好。” “那成,他要就拿去吧。”苏瑾寒说。 随后又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苏瑾寒有些不解。 木易若是喜欢,和她说也是一样啊。 “许是不太熟悉吧。”庄靖铖淡淡道。 “哦。” “睡吧,晚了。”庄靖铖在苏瑾寒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 苏瑾寒嗯了一声,也没多想,抓着庄靖铖的衣领便缓缓睡了过去。 而第二日起来,她便发现紫檀木茶杯不见了。 对于庄靖铖这么快动作的举动,她虽惊讶,但是也没有多么的诧异。 过了两日,用膳的时候,苏瑾寒对庄靖铖道:“阿铖,娘娘赏赐的送子观音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苏瑾寒每日都按照德妃所说的,冲着送子观音叩拜,虽然她本身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是毕竟她也的重生也很稀奇,所以她拜的时候,也是无比虔诚的。 但是今日早晨起身,她却发现送子观音不见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那毕竟是德妃娘娘亲手送的,意义非凡啊。 庄靖铖面色不改,道:“我不小心打碎了,无法,咱们便是不要这送子观音,也能很快的怀上孩子。” 说着,庄靖铖的嘴角勾着一抹坏笑,看了苏瑾寒的肚子一眼,道:“说不定,这肚子里已经有了哦。” 苏瑾寒的脸色蹭的一下红了,道:“吃饭呢,你耍什么流氓呢?” 那娇嗔的模样让庄靖铖不由得大笑,又道:“不过说起这个,回头让木易来给你把个脉。” “这才多久啊,我……我前些日子才来的小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瑾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觉得多此一举。 庄靖铖笑了笑,“这家伙过些日子就走了,难得他在,让他给你把个脉,看看身子有没有什么要补的地方,也方便,省得往后找旁人还不放心。” 苏瑾寒微微点头,“那好吧,你回头和木易说一声,麻烦他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他吃住都是咱们的,就诊个脉,他赚了。” “噗嗤。”苏瑾寒顿时笑了,道:“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知道旁人就是想要木易去诊脉,他还不定去呢,庄靖铖这一副施舍的模样是什么鬼? 就在这个时候,腾策进门,唤了一声主子。 庄靖铖这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对着苏瑾寒道:“外头应是有事,我去一趟。” “嗯,好,你自己小心些。”苏瑾寒笑意柔和,目送他离开。 然而庄靖铖刚走,苏瑾寒的目光就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完全收敛了,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哪里还有半分的食欲? 回复(4)   第201章 终曲1乱起 虽然庄靖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是木易索要茶杯还是无意间将送子观音给打碎,明面上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但是这时间却是太巧合了,巧合到让苏瑾寒不得不怀疑。 而怀疑之下,再回过头来想,却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德妃有问题! 苏瑾寒私心里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的。 毕竟一直以来德妃对她很好,很照顾,便是当初庄亚玲和她作对的时候,她也是护着自己的,这样的德妃,好得让人无法心生怀疑。 可是如今庄靖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却让苏瑾寒不得不怀疑。 苏瑾寒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多想。 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想岔了。 当然,不管是哪种结果,最终她总会知道实情的。 所以苏瑾寒没有太多的纠结,命人将东西给撤下去之后,便先去休息了。 木易和庄靖铖显然是行动派,前一日庄靖铖刚刚提出要给苏瑾寒把脉,第二日,庄靖铖便带着木易前来,让他替苏瑾寒把脉来了。 苏瑾寒倒也没有抗拒,只是伸手让木易把脉的时候,嘴里笑道:“我觉得我的身子不错的,他就是想趁着你在,让你这个神医给我调理调理身子呢。” 木易闻言倒是笑了,道:“他惯会折腾我,反正我都习惯了。” 说话间,仔细感受了一番脉象,这才将手从苏瑾寒的手腕上离开。 庄靖铖一直注意着木易的表情,见他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木易对苏瑾寒笑道:“你身子没什么大毛病,不过你应该是落过水,这身体底子不太好,太寒了些,来月事的时候腹痛得狠吧!” 木易看似是问话,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肯定。 苏瑾寒闻言微微笑了笑,略微有些羞涩,不过却没有否认,轻声道:“确实那几日会很难受。” 木易一副了然的模样,笑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开几服药,先吃几天,回头再给你换个房子调理调理身子,保管你健健康康的。” 苏瑾寒面对木易这样的自信,嘴角笑容浅淡又感激,“如此就多谢了。” 她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给她把脉看病,木易都是冲着她身子健康去的,不会有半分的作假,这个谢,他当得。 木易闻言倒是轻咳一声,道:“小事一桩,无需如此。” 说着便说他要去配药,先走了。 庄靖铖道:“我跟你去拿药。” “哟。这做了相公的人就是不一样的,瞧你这周道的模样,挺不错的。”木易笑呵呵的调抗。 庄靖铖懒懒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暗藏的犀利让木易摸了摸鼻子,没敢再撩拨老虎的毛。 “我随他去拿药,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你在屋里待着,等我回来。”庄靖铖对着苏瑾寒柔声道。 苏瑾寒微微笑着点头。 等木易和庄靖铖来到木易的房间后,庄靖铖毫不客气的开口:“寒儿的身子当真没有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木易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蠢,要是没有问题他会去看吗? 庄靖铖心里一沉,看着木易道:“很严重吗?” 那紧绷的身躯和专注的目光没能逃过木易的眼睛。 这个时候,木易倒是没有了逗弄的心思。 “中毒了。”木易说着走到桌前提笔开始写方子,嘴里接着道:“不过不用担心,毒素还浅,发现得也早,只要服药就会好起来,不会伤了身子。不过你可得注意了,这药可莫要再出问题了,得好好养着。” 庄靖铖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这下他对此事更加上心了,亲自拿了药方,命腾策去抓药,又亲自去熬药,亲力亲为,可谓郑重无比。 当天晚上,入睡之前,庄靖铖端了药让苏瑾寒喝。 虽然之前庄靖铖不肯喝药的时候,是苏瑾寒治的他,但是其实,苏瑾寒也不喜欢喝药,尤其是中药这种苦得要命的。 所以几乎是在看到药碗的瞬间,苏瑾寒的眉头就皱成了一条毛毛虫,可怜兮兮的看着庄靖铖:“我不喝行不行?” “不行。”事关身子的健康,庄靖铖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直接道。 “多大的人了,还怕苦,乖乖喝药,喝了有奖励。” 苏瑾寒撇了撇嘴,道:“还说我呢,当初你自己不肯喝药的样子没让你照镜子了,庄靖铖,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面对苏瑾寒的控诉,庄靖铖半晌无语,这个短揭得…… 好一会儿,庄靖铖无奈叹道:“寒儿乖,你喝药,喝完给你一块蜜饯,也就不苦了。” “要我喝药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苏瑾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道。 “行,我答应了,快喝。”庄靖铖满脸的宠溺和无奈。 苏瑾寒闻言也不含糊,直接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将药给喝了个干净。 虽然方才不喜喝药是苏瑾寒转出来的,但是药这么苦的东西,真的没有人是爱喝的。 所以苏瑾寒虽然干净利索的将药给喝了,却不由得在放下碗时紧紧的皱着眉头。 “张嘴。” 苏瑾寒几乎是在听到他的话的瞬间,便将嘴巴给张开了。 蜜饯入口,酸甜感觉瞬间侵占了她的口腔和舌尖,嘴里那股子苦味总算是消掉了不少。 苏瑾寒眉眼舒展,拉着已经放好碗筷的庄靖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你别想赖掉,你还欠我一个条件。”苏瑾寒嘟哝道。 “好,记着呢,你别着急,满满吃。”庄靖铖满眼的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瑾寒吞下蜜饯之后才问:“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告诉我答案。”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寒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玩笑,一脸严肃。 “好。” 见他点头,苏瑾寒这才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在调查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庄靖铖脸上的笑容顿时散了个干净,抿唇道:“你知道了?” “嗯,有所察觉。”苏瑾寒颔首。 她虽然沉浸在新婚燕尔的幸福之中,但是却并没有被幸福给冲昏了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苏瑾寒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彻底的被蒙在鼓里。 既然苏瑾寒猜到了,庄靖铖也不会隐瞒于她,轻声道:“嗯,是有些问题。” 苏瑾寒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 她就知道,若不是德妃真的有问题,庄靖铖绝对不会瞒着她。 一时间,苏瑾寒竟然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她也算是了解庄靖铖的,知道他虽然表现得淡,但是对德妃,也是有着真感情的。 “已经证实了吗?”苏瑾寒又问。 庄靖铖微微颔首,却是没有再扯谎的意思,对着苏瑾寒说了木易告诉他的事情,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的问题来。 苏瑾寒没想到茶杯上竟然下了能让她无法受孕的毒。 第一次,苏瑾寒遍体生寒。 她是个喜欢孩子的女子,活了两世,从来不曾为母的她对孩子是极为渴望的。 “我的身子……” “没事,是真的没事。”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将德妃的事情给说通了之后,这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朝之后,庄靖铖直接找到了皇上。 “有事和朕说?”皇上见庄靖铖私下里找他,也是奇怪。 “让你见一个人。”庄靖铖淡淡一笑。 乔装成侍卫的木易就这么出现在了皇宫里。 苏瑾寒那里都出了事情,庄靖铖留了个心眼,让木易来给皇上看一眼。 毕竟如今他和皇上已经和好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出事。 没事最好,若是有事,那就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 木易给皇上把脉,这次倒是不如苏瑾寒那样轻巧了,也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神情,那紧皱的眉头顿时让庄靖铖明白不好了。 心里一沉,庄靖铖真的没有想到德妃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上下手。 关键的是,他一直不明白,德妃的动机在哪里? 如果说他只是一个养子,以后可能会对她不好,那么皇上呢? 皇上可是她的夫婿啊,她荣华富贵的倚靠,她的一切,如果皇上死了,宫妃基本上都是要陪葬的,就算不陪葬,那也是要在宫中孤独终老的,根本不可能会再有什么风光之日。 到底图什么呢? 皇上知道自己中毒了之后,脸色也是阴沉。 他没想到,自己的身旁竟然有人悄无声息的潜伏着,他连自己中毒都不知道。 若不是庄靖铖此番请了木易进宫,他恐怕就是死都死得不明不白吧! 木易给皇上看过之后,留下了解毒的方子,然后又一脸悠闲的离开了。 父子两坐在大殿之内,气氛安静而沉默。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靖铖开口,声音是迷茫的。 皇上轻叹,道:“我想,我是知道的。” 庄靖铖看向皇上,就听皇上将其中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德妃和西王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是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德妃被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庄靖铖的皇祖父给看上了,便钦点让她参加选秀。 德妃当时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又能够怎么办呢?若是她抗旨,那么就会连累全家都掉脑袋。 所以最后德妃进了宫,成为了当时的一个小裁人。 本来皇上自然是要宠幸自己这个小美人的,但是当时正好被另外一个极为出色的秀女给缠上了。 加上太祖本来就是风流人物,竟然就这么把德妃给忘了。 后来发生了意外,德妃便一直被这么冷着。 直到太祖皇帝死了,她都没有见过皇上。 再之后,如今的皇上登基,他和德妃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不忍心看她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就这么被活埋了,便开口留了德妃一条性命,让她成为了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她要报复吗?”庄靖铖轻声开口。 如果这其中有这样的隐情,德妃的举动倒也说得过去了。 虽然一切并不是皇上的本意,但是毕竟阴差阳错之下,德妃成了皇上的女人,而德妃心里还有西王,这弯弯绕绕的,确实挺麻烦的。 “希望他们不要做什么傻事。”皇上闻言只能轻声道。 “想不想尽快端了他们?”庄靖铖轻声问道。 既然已经确定了德妃是对方的人,庄靖铖也不会心软,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而且,此刻的德妃怕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是最便宜行事的时候。 因为这意味着先机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无论是地道还是德妃的暴露,都让他们加重了手中的砝码。 “有什么法子,直接说。”皇上果断道。 如今父子两说起正事来,已经没有什么隔阂了。 所以当皇上开口,庄靖铖便将自己的法子给说了出来。 两人讨论一番,觉得可行,这才定了下来,各自安排人手去准备此事。 接下去的日子,苏瑾寒过得很平静,除了要喝药的时候和庄靖铖闹腾一下,其他时候乖得不行。 但是苏瑾寒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这一日夜晚,庄靖铖抱着苏瑾寒,轻声道:“接下去几日怕是会不平静,府里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守着,护住自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你就从地道离开,地道在哪里还记得吧?” “嗯,我自然是记得的。”苏瑾寒点头应下,旋即面色凝重的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庄靖铖也没有骗她,瞒她的意思。 毕竟她从来也不是只会躲在他羽翼之下的雏鸟,她心思细腻,决策果断,便是没有他,她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所以庄靖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让她不至于丝毫准备都没有。 知道他要引蛇出洞,甚至这场举动可能直接成为了最后的战役,苏瑾寒心里有不安和紧张。 但是她明白,暗中的人不除掉,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得不做的。 “你小心些,注意安全,我会好好护着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靖王府都不会有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毫发无伤的给我带回来。” “好,我会的,一定会。”庄靖铖承诺。 苏瑾寒虽然担心,但是却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做什么,便什么也不劝,而是安安静静的靠着庄靖铖,希望能平复他满心躁动的心跳。 果然,就在这件事情告诉苏瑾寒之后没有多久,苏瑾寒便听说了皇上在朝堂之上吐血昏迷的事情。 皇上当众吐血,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瞬间所有的御医都被召集到了皇上的寝宫,但是即便如此,御医们却丝毫不对也没有检查出来。 倒是院使仔细把脉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皱起眉,仔细把脉。 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 所有的出的答案都是,皇上操心国事,太过疲劳,身子垮了,需要修养之类的。 这让一直关注着的德妃心里却是一松。 德妃能在宫中潜伏数十年却不被发现,除了她伪装得过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她心细如发,能够通过任何微小的信息来最快的判断出好坏来。 所以当得知皇上出事的第一时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德妃做事心细,就算是对皇上下毒,份量也是掌控得极好的,他们如今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德妃下的毒也很有分寸。 按照她的估计,皇上毒发最起码还要一个月,而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到了,局面也能够完全得到掌控。 但是皇上这么突然的就出事了,让德妃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太医都没有检查出皇上中毒的事情来,倒是让这事儿有了转机。 德妃想到这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她却绝对不敢大意,当即带着人和精心准备的膳食便去了乾清宫。 如今的后宫,皇后已死,兰妃已亡,真正位高权重又受宠的,就只有德妃一个,加上如今后宫都是德妃在掌管,宫里的人都明白,德妃如今不过差了个皇后的封号而已,所拥有的全力却已经和皇后无异了。 所以当德妃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宫人直接便放了行。 在寝宫外面,通禀一声,便进了皇上的寝宫里。 皇上此时已经醒来,正靠坐在床头看奏折。 德妃进门之后,脸上是关切的神色。 “陛下,臣妾逾越了。”德妃先是请罪一声,这才伸手将皇上手中的奏折轻轻抽走,放在一旁。 “陛下龙体欠安,不宜劳累,若不是什么大事要事,这奏折能缓就缓缓吧,算臣妾求您了。”德妃恳切的说着,眼神带着哀求,直勾勾的看着皇上,似乎皇上若是不答应,她便会不顾脸面的跪求似的。 皇上看着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叹息,道:“好,听德妃的。” 此刻的皇上心里真的有些发冷。 若不是从庄靖铖那里知道了德妃就是害他的人,若不是知道德妃做过的事情,就如今看德妃这表现,他便忍不住觉得德妃当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是德妃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他或许还会这么觉得。 只能说,德妃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将他都给骗了。 德妃闻言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 “多谢陛下。”说着便开心的冲着皇上行礼。 “谢朕做什么?” “多谢陛下愿意听臣妾的劝啊。”德妃一脸欢喜又羞涩。 随后又接过宫女手中的碗来,道:“臣妾问了太医,太医说陛下的身子过度操劳,导致体虚,肝火旺盛,又吃了相冲的食物才导致了吐血,臣妾特地亲自下厨给陛下做了碗汤,陛下可愿意赏脸?” 德妃殷切的看着他,手中的汤匙已经递到了皇上的唇边。 “难得你有心,朕自然不会拒绝。”皇上说着,丝毫没有防备的就着汤匙喝了一口汤。 德妃将手中的汤碗给喂空了,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随后,德妃又陪着皇上说了会儿话,这才让皇上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等德妃走了之后,庄靖铖和木易的身影才出现在乾清宫里。 木易给皇上把了脉,道:“汤没有问题。” 然后就这么出去了。 他就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来的,只要皇上的身体没有毒,没病,他就不需要留下来。 勾心斗角什么的,就留给庄靖铖好了。 “她应该是来试探父皇有没有发现什么的,木易说了,此毒慢性,至少还要每日服用,一个月后才会毒发。”庄靖铖沉声道。 “嗯。”皇上自然也明白德妃的打算,叹息一声:“本以为她是这后宫之中少有的几个真心人之一,却不想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连朕都看走眼了。看来朕是真的老了。” 庄靖铖沉默,他明白这不是皇上老了的问题,而是德妃太会隐藏的问题。 “木易给的药记得收好了,若是有变,一定要服下,我不希望你有事。”庄靖铖沉声道。 他对于皇位并没有多大的渴望,怨恨了皇上十几年,如今父子两好不容易解开了误会,他也不希望皇上就这么出事了。 皇上闻言心里却是一暖,知道他这是担心他,便含笑点头,道:“好,我明白。” 却说德妃离开了皇上的寝宫之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她今日过来,确实如同庄靖铖所想那般,是来试探的。 如果皇上对她手里的汤表现出任何的迟疑或者犹豫,她都会起疑。 但是皇上太淡定了,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样,直接就由着她喂下了汤,让她心里再无半点的怀疑。 她想,或许这次真的是个意外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德妃回到寝宫之后,一切都没有异样,一如往常一般。 夜深了,德妃打发了下人出去,独自朝着床走去。 她不喜睡觉的时候有人服侍。 刚刚吹熄了灯,便感觉一阵风刮过,紧跟着她便被压在了床上。 嘴里的惊呼还没有出口,唇便被人堵住了。 德妃用力的挣扎着,脚直接便往来人的下面招呼,惹得那人闷哼一声。 而这一声的闷哼,却让德妃顿时呆住了。 是他,是他! 德妃的眼中顿时涌上了晶莹,那一双眼也在夜色中泛起了光亮。 煜舞 说: 亲们,章节已经更新好啦,小舞现在在写今天的更新。这段时间确实混乱得让小舞感觉很抱歉。 另外钻石满1200的加更还没有加,小舞今天会补上哈。 至于订阅过后的亲们不必担心会吃亏哈,订阅过就直接可以看了,字数上也是足的,么么。 回复(17)    第202章 终曲2将计就计 “连我的气息都认不出来了,该罚。”独属于男子的低沉嗓音再度响起,跟着德妃便感觉一个吻落在她的唇瓣上,狠狠的,侵略的,啃噬着她的唇瓣。 德妃嘤咛一身,瘫软在了床上,卸去了全身的力道。 那人似乎很满意德妃的表现,微微移动身子,直接扯了被子将两人盖上,然后便开始在德妃的身上作妖。 德妃在宫中虽然受宠,地位不低,但其实被皇上翻牌的时候也很有限,现如今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正是如狼似虎之龄,加上碰她的人是她心尖上的人,所以几乎是瞬间就软成了水,沉沦在那人的身下。 没过一会儿,德妃便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外头守夜的宫女听到声响,不由得在门口轻声喊道:“娘娘,娘娘您睡了吗?可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屋里奋力纠缠的两个人微微一僵。 德妃更是脸色惨白,她真是有些忘形了。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德妃轻声道:“没有,方才起身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有些疼了。” 潜意思便是,因为疼,所以才会发出呻吟。 外头的小宫女闻言顿时急了:“娘娘您要不要紧,要不让奴婢进来给您上药吧?” 德妃松了口气,知道忽悠过去了,这才轻声道:“不必了,本宫已经无碍,不过些许小事,不必折腾,夜深了,快睡吧。” 话到最后,德妃险些被作乱的某人弄得变了调,极力忍耐住的她不由得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身上的人。 得到一声细细的倒吸凉气声,她这才无声的笑了。 房门外小姑娘见德妃坚持,便也不再劝说,而是轻声道:“那娘娘早些歇息,若是有事便唤奴婢。” “知道了。” 德妃应了一声之后就不管她了。 小宫女脚步轻轻的离开门外,去了一旁的小室内,屋里男人的动作却越发肆意了起来。 德妃喘息着轻声道:“叫你这般孟浪,要是事发了,看你怎么办?” “我是奸夫,你是淫妇,谁也讨不到好。”男人根本不怕,呵呵一笑,说。 这人自然不会是旁人,便是德妃一直心心念念的西王。 德妃闻言又是轻轻的掐了他一下:“还是这般不正经。” 西王笑了声,便继续卖力苦干。 许久,云雨初歇,德妃窝在西王的怀里,低低的开口:“不是说要一个月后才到吗?怎么提前了?” “说想你了,信不信?” “不信。”德妃悠悠的开口,道:“若是当真想我,这些年你也不会不来看我了,殿下身份高贵,身旁怕是早就娇妻美女如云了,哪里还记得我这个残花败柳。” 对西王,德妃虽然为他尽心谋划,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毕竟她在京城几十年,西王来见她的时候少之又少,可她却偏偏将他给放在了心上,想着念着,甚至为了他做了许多要掉脑袋的事情,可是西王别说来看她了,就是书信来往也是少之又少的,便是有,也是为了正事,这让德妃心里如何不怨? “不许这么说自己。”西王冷了声音,道:“当初若不是他们仗势欺人,咱们也不会分别这么多年,如今我竟然回来了,我就是要将这笔账和他们好好清算清算。” 西王的声音很冷,冷得刺骨。 当初他喜欢德妃的事情,他父皇或许不知道,无意之中将德妃放入宫中变成了秀女,但是后来知道了,却为了面子要委屈他,若不是他弄了个异域风情女子迷住了父皇,让他暂时忘了德妃,恐怕德妃当时便受了难。 后来父皇暴毙,当今皇上上位,他分明是知道自己和德妃的感情的,却还是将德妃收在了宫中,便是当时自己和他争夺了帝位又如何?他还不是做主将自己给流放封地了? 希望很恨,很怨,若不是他们,他和德妃又何须分隔两地,德妃又怎么会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光是想想这些,他就满心的暴戾。 他爱德妃,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深爱,所以即便皇上指给他的女人替他生了孩子,他也没有半点的感情。 将庄靖逸送到皇宫当质子不过是个计策,甚至庄靖逸的出生,也是西王为了西境能够安稳而故意为之。 所以在庄靖逸出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那个女人一下。 德妃听出了他的怨恨,微微沉默,这才黯然道:“便是这般又如何呢?我如今这样的身份,注定成不了那个与你并肩之人,只希望你将来登上帝位,不要忘记咱们当初的情分,让我和亚玲安稳度日便已足够。” “说什么傻话。”西王斥责一声,“我说了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大不了到时候扶逸儿上位,咱们坐幕后控制便是。” 德妃闻言顿时一颤,“你当真愿意为了我放弃帝位?” “没有什么是不能为你的。当初我能为了你杀了父皇,如今我也能为了你不做这个皇帝。”西王吐出惊天之秘。 原来当初皇上的暴毙并不是意外,而是西王所为。 当然,后面为何是当今圣上得了帝位,而不是西王,这其中便又是另一番缘由了。 德妃闻言泪如雨下,紧紧的抱着西王。 虽然他们如今做的是谋朝篡位的事,是要被斩首的事,这些年来,她做的恶事,沾染的鲜血也不少,但是直到此刻,她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西王对她的心依旧,而她对西王的情如故。 所以有的时候,世间的善恶其实也没有那么分明,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站在庄靖铖和皇上的立场上,他们就只能是敌人。 德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低声道:“皇上今日忽然吐血,如今正在乾清宫修养。” 西王闻言顿时一紧,道:“怎么会这样?下的毒不是还要一个月才会发作吗?” “嗯,太医说是伤身导致的。我本来也心有疑虑,但是我今天特地去试探了一番,皇上对我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这说明毒没有被发现是真的,他也不知道我动了手。” “如此……” 西王一句如此之后,便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既然如此,计划提前,左右我也来京城了,十日之后,咱们行动。”西王下了决定。 “好,我都听你的。”德妃靠在他的怀里,低低道。 走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靠着西王,还是靠着西王。 “那我先走了,今日不留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德妃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他们不能够儿女私长,所以即便心里不舍,她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 德妃对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道:“小桃,本宫命御膳房做了补汤,你去取一趟,一会儿随本宫亲自去一趟乾清宫。别耽误久了,否则送过去就凉了。” 小桃正是昨晚守夜的那个宫女。 闻言赶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便匆匆离开了德妃的寝宫。 因为德妃要得急,所以小桃走的是小路。 德妃喜清净,所以虽然她的宫殿够大,所在的位置也不算偏僻,但是却离御膳房稍远,如果走主路的话,耽搁的时间就久了。 所以小桃走的是小路。 小路要路过当初丽妃所在的荒废宫殿,这些年没有人打理,所以这一段路显得格外的阴森,如果不是德妃要得急,她也不敢走。 就在小桃路过这阴森的宫殿之际,猛然有人从一旁的草丛中窜出来,直接捂着她的嘴将她给拖了进去。 小桃惊恐万分,奋力挣扎,却没有半分用处。 她被拖到宫殿的阴暗处。 那人似乎知道她的恐慌,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要怪就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 说着直接取出匕首就要给小桃一下。 然而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反倒钳制她的力道松了去,小桃嘴里的尖叫终于破口而出。 “闭嘴,吵死了。”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小桃顿时噤声。 她抱着自己的脖子,惊吓的往后缩。 这才发现,地上倒了一个人,正是德妃宫中另一个贴身婢女。 小桃的脑子一懵,是娘娘要杀她?可是她做错了什么,竟然要杀她? 小桃满心的不解,当然,更多的还是震惊。 “你知道了什么,她要杀你灭口?”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庄靖铖和他的一个手下。 小桃满脸迷茫,下意识的回应:“奴婢也不知道……” 说完又捂住了嘴,靖王是德妃养大的事情宫里谁人不知道啊,但是想到刚刚庄靖铖救了她,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才是,便又放下了手。 庄靖铖眯了眯眼,道:“你将这几天,尤其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想想,可否是有什么异常你没有注意到的?” 小桃低低道:“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说着忽然道:“对了,昨晚,昨晚娘娘房间忽然传出了呻吟,奴婢担心,就多问了两句,但是娘娘说她只是撞了脚,无须担心,不用奴婢伺候。” “后来呢?后来还听到了什么?”庄靖铖心里一动,追问道。 小桃摇头:“后来奴婢就去小室里歇着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庄靖铖眼中神光闪烁,道:“本王知道了,想不想活命?” 小桃连忙跪在地上:“王爷开恩,求王爷救救奴婢。” 庄靖铖侧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去帮她打扮一下,换个模样。” 他手下自然也是有精通易容之人的,今日带人进宫,也是有事要做,而小桃这档子事情,正好给了他机会。 将小桃打扮一番,小桃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而后,庄靖铖带着小桃离开,而那人却是留在了废弃的院落里。 没过一会儿,再出现时,却是那个要杀小桃之人的面目了,不单是脸,就连身形也完全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差别。 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差错,他这才朝着德妃的寝宫而去。 德妃一直在等消息,见她回来,目光紧紧的盯在她身上:“解决好了?” 这人是希望派过来护着她的,此番出了事,她自然让她去解决。 “娘娘放心,已经处置了。”那人恭敬的应。 德妃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虽然将小桃给忽悠了过去,但是德妃真的不确定小桃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怀疑什么,所以她只能将这些可能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反正偌大的皇宫里,死一两个宫女太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如今,她掌管后宫,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这点小事。 另一边,庄靖铖去御书房将事情告诉了皇上,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庄靖铖这才带着人出宫。 靖王府。 “你回来啦。”苏瑾寒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 为了造势,将京城别的不安分的势力都给激起来,所以此番皇上吐血之后直接传出了身子亏空,无法理政的传言来。 所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日时间,许多人都是知道了消息的。 而兰妃,恰巧也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忍痛离开了皇上,离开了皇宫,但是心却依旧在皇上的身上,所以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便悄悄来了靖王府找苏瑾寒打听消息。 苏瑾寒可真是被吓坏了,亡魂皆冒啊。 兰妃都快临盆了,早就已经不出门了,专心养着,而如今竟然为了皇上的消息来了,苏瑾寒能不紧张吗? 偏偏她又不知此间内情,只能安抚她,也就弄得兰妃得不了准信,一直嘤嘤哭泣。 看到庄靖铖,她能不当成救星吗? “这么惊喜?早就想我回来了?”庄靖铖被娇妻惦记,心里也是受用,笑着就要抱她。 “你少耍流氓,快跟我走。”苏瑾寒直接上前拉着他往里拖。 庄靖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也没有挣脱她的手,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屋里,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兰妃,庄靖铖顿时明白了。 兰妃看到庄靖铖,心里也是一惊,不过苏瑾寒早就和她通过气了,她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见过靖王……”兰妃想要起来行礼,苏瑾寒快步上前,直接将人给压了回去,道:“姑姑你不用这么客套,他是我的夫君,您还是长辈,无需行礼。” “瑾寒所言正是。”庄靖铖应了一声。 目光落在兰妃肚子上的时候,有些复杂。 那里面的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可是偏偏兰妃又是苏瑾寒的姑姑,这个辈分…… 他和皇上是父子,可是兰妃和苏瑾寒是姑侄……那么皇上就成了他的姑父…… 这复杂的情况,庄靖铖表示有些无语。 兰妃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见他目光锁在自己的身上,顿时受到惊吓的抱住自己的肚子。 她怕庄靖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她怎么就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龙种啊。 这样一想,兰妃慌了,抱着肚子就要朝着庄靖铖跪下,嘴里慌忙道:“殿下放心,我过来找寒儿就是想问问陛下有没有事,绝对没有要回宫的意思。我保证,我肚子里的孩子,往后一定不会和殿下争夺皇位,请殿下放我们一条生路……” 兰妃眼泪汪汪的开口祈求。 庄靖铖自然不会让兰妃真的跪下来,当即拖住了她的身子,听到她的祈求,脸顿时黑了黑,他看着就那么凶恶吗? 庄靖铖有些哀怨的看了苏瑾寒一眼。 苏瑾寒最开始是目瞪口呆的,不过等她听完兰妃的话,又想到方才庄靖铖的表现,顿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就笑了。 不过见兰妃依旧慌乱,她赶忙上前安抚道:“姑姑,你别胡思乱想,他没有那个意思。” 兰妃是不相信的,依旧很警惕。 苏瑾寒忍着笑,道:“他方才应该是在想辈分的问题。毕竟陛下是他父亲,可是您是我姑姑,若按我这边论,要喊皇上姑父,这有点乱。” 兰妃眨了眨眼,眼圈都是红的,真的? 庄靖铖哭笑不得,忙道:“确实如此。” 说着,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却有些炙热。 果然,还是他的小寒寒最了解他,和他心意相通。 苏瑾寒见兰妃面色迟疑,忙接着道:“姑姑您可别再激动了,如今您都快临盘了,太激动对孩子不好,您得为孩子想想啊。您不是着急知道陛下的情况吗?他这都回来了,您可以问了。” 兰妃听了这劝,终于冷静下来,毕竟如今对她来说,孩子最大,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事情,她都会尽量避免。 当然,对刚刚的误会,她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赶忙开口问庄靖铖皇上的情况。 “放心,父皇没什么事,我有个朋友是神医,已经给他看过了,只要不出意外,活个几十年完全能够。”庄靖铖道。 至于这个意外,就分很多种了,不管是下毒还是别的,都是可能的。 而兰妃也明白这个,紧张了一天的心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姑姑,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快吃点东西吧,今日就别回去了,等明日我送你回去。”苏瑾寒轻声道。 兰妃这时也没有推辞,这一天她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会儿自然是饿了。 次日,庄靖铖进宫之前特意吩咐了腾策留下,到时候送苏瑾寒和兰妃离开。 接下去几日,京城彻底的乱了起来。 边境传来消息,敌军大军调动,直往边境压来,像是要开启大战。 消息传回京城,立刻便引起了重视,虽然皇上还在病中,正在修养,但是一众大臣还是到了乾清宫禀告了一番。 皇上闻言立刻用兵符调动军队前往支援。 此事刚刚安定下来,南边却又出了状况,忽然有叛军起义,与边境的敌军对守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而后各地忽然生起暴乱来,唯独西王治理下的西边显得格外的安静,半点波澜都没有。 皇上首尾难顾,将手上能派的军队都派出去了,一时间京城陷入了兵力空虚的状态。 除了御林军,便只有守城军的五千人,加上常备军,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一万多人。 而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吐血不止,最后传出了病重的消息。 随后,坊间传出了留言,称当今圣上无得,导致刀兵四起,让康国陷入了危机,而西王受上天眷顾,西境百姓安乐,乃是真正的真命天子,要西王上位,才能救康国于为难,以免生灵涂炭。 这样的流言蜚语自然也是传到了皇宫之内,皇上闻言更是震怒,派人追查谣言的始作俑者,要那人是问。 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一片慌乱。 而皇上更是加重了病情,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日,到了德妃和西王约定的日子。 京城忽然战火起,京城被围了。 “城下何人?竟敢带兵围城,这可是叛乱之罪,你们都不想要命了吗?”京城的守军将领看着城下的军队厉喝。 有将士上前,道:“陛下无德,让康国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我家王爷顺百姓请求,进京劝告陛下。” “放屁。”京城守将怒喝一声,道:“谣言你们也信?再说了,谣言才传了几日,怕是都还没有传到西境去。你们如今大军压境,不过是想谋朝篡位,做那乱臣贼子罢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找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们顺应民意而来,自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吓跑。若是你们不开门受降,明日我们大军便会攻城。”西王的手下冷声道。 守城的将军骂了几句,便匆忙进宫禀告消息了。 皇上知道消息之后,直接将守城的事情交给了三皇子,而后再度吐血昏迷。 皇宫之内同样乱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安又焦躁。 这一日入夜,德妃带着人到了皇上的乾清宫。 这样的夜,宫人守夜也是战战兢兢的,脸上全是忧色,就怕打起来,战败的话,他们也会丢了性命。 不过当看到德妃前来,还是赶忙站直恭迎她进去。 德妃带着人进了乾清宫。 皇上此时神色恹恹的坐在床上看奏折,看到德妃来了,咳嗽两声,这才虚弱的开口:“德妃,你来啦。” 德妃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陛下,臣妾来看看您。” “也是你有心了,这些日子宫中流言四起,宫里那些妃嫔都吓得不敢来看朕,朕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满是感慨的开口。 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德妃身后高大的,微微垂着头,穿着太监服的男人身上。 那人见自己被注视,抬起头来冲着皇上咧嘴一笑:“四哥,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皇上似乎格外惊讶,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老六?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皇上排行第四,而西王则是第六。 “四哥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都不来京城才是最好?可惜啊,我来了,京城有我最心爱的女人和你这个哥哥在,我怎么舍得不来呢?”西王笑呵呵的开口,半点火气也无。 他搬了条凳子坐在皇上的面前,笑呵呵的开口道:“四哥,你不是皇帝吗?怎么看着你现在可不太好啊。” “无招入京,你可知罪?”皇上昏暗的目光似乎亮了起来,盯着西王道。 “知罪?哈哈哈,我有什么罪?当年父皇逼我,后来你也逼我,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你把我赶到了西境,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有回来的一天吧?” 西王哈哈大笑着:“如今城外就有我的人在,五万大军,而你如今京城内最多也就一万多人吧!你拿什么和我拼?” 皇上盯着西王,愤怒的喘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年,朕也不曾短过你什么吧?咳咳……” 皇上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有小太监冲进来,“陛下,不好了,城外,城外打起来了。” “你……卑鄙,不是说明日才开战吗?”皇上怒视西王。 西王依旧笑呵呵的,“兵不厌诈,四哥没有听说过吗?我等了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呢?” “四哥,你放心,很快我就请你看一场大戏,哦,不对,你看不了,都动弹不得了,那听吧,听那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内城和外城的城墙,就会变成灰烬,哈哈。” “你埋了炸药?”皇上似乎很惊恐。 “四哥还是那么聪明,没错啊,嗯,很快的。”西王笑呵呵的说。 然而他等了又等,明明已经到了爆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听到声音。 西王顿时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城外的喧嚣也传不到这深宫内院来,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逼了回来。 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 西王一步一步后退,眼中再无半点得色,只有凝重。 如今若是他还不明白事情有变,那真是白活了。 然而他就算明白,也无济于事了。 “铖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剑放下。”德妃看到庄靖铖用剑架着西王,慌忙道。 庄靖铖冷淡的目光落在德妃的身上,清冷淡漠,道:“娘娘这些年的教养之恩不敢忘,父皇已经答应了我,虽然当年之事你也有份,但是愿意为你法外开恩一回,娘娘性命无虞,以后会在宫中终老。” 德妃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转头看向皇上,此刻的皇上已经坐起身来,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苍白和将死之态,即便身上穿着中衣,依旧威严不减。 西王看向皇上:“四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补下的这个局?”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他心知肚明城外的五万军队怕是要全军覆没了,而他自己,今日怕是也要身首异处了。 但是他不甘心啊,他怎么能甘心呢?他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为什么就和想象之中的结果不一样呢? 皇上目光冷漠的道:“你确实很厉害,德妃也很厉害,只不过,差了几分运气罢了。” “我不服?成大事者素来谋略为上,我怎么可能输给运气?”西王神色有些癫狂。 皇上看着他好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道:“当初是铖儿意外发现了你在城内修建的地道,看到了那些火药,心里起疑,而后来,他的好友发现德妃送给他们的送子观音和茶杯都有问题,便又怀疑上了德妃,而后发现了朕身上的毒,你和德妃当年深爱之事朕也知道,这样一串,什么都出来了。” 希望呆呆的看着他,“所以你们就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是吗?” 皇上颔首,算是回答。 西王惨笑一声,道:“那几密道我花了数十年的功夫派人悄悄挖掘而成,一直无人知晓,为什么偏就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了?” 庄靖铖沉默。 如果不是他派去那里的人正好有个心细如发之人,还真不可能有人发现,这样想来,或许正如皇上所说,西王差了几分运气吧。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四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还望四哥对萍儿手下留情,她也不过是受我拖累罢了。”西王黯然开口。 萍儿是德妃的小名。 德妃闻言顿时大哭着扑上去抱住他:“你说的什么傻话,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这辈子休想再抛弃我,你当年抛弃了我,现在还要抛弃我吗?” 庄靖铖默默的收剑看着两人,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西王和德妃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来机关算尽,杀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尤其,他的母妃就是死在他们的阴谋之下的。 可是,他们情深也是事实,他本身也对苏瑾寒一往情深,所以看着他们生死不离,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父皇想要如何处置?”庄靖铖看向皇上,问。 皇上叹了口气,道:“先关押起来,等城外的叛军系数剿灭再说。” 显然,一时间皇上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这个时候他本该狠心的下旨处决才是,可是当年他毕竟占了德妃的身子,是他对不起西王在先,而且西王也是他如今仅剩的兄弟,真要处死了,他怕是也要背负一身骂名。 煜舞 说: 亲们,重复的地方已经改了,我这里确实是显示改了的哈。如果亲们那里没显示好,应该就是显示迟了,大家可以刷新一下重新看一下。或者删除书架重新加入试试。因为重复的只是一小部分,辛苦大家重新看下后半部分。 最后给大家造成的困扰真的很抱歉,小舞想着第二天能补上,就自私了一下。往后再也不会了,若是有事,就算更两千也绝对不重复,抱歉抱歉,最后给大家发个小小的红包赔礼吧。 然后今天钻石加更送上,过年一直没写,补上    第203章 终曲3 皇宫之中的战场算是兵不血刃的就这么给消弭了,但是外城外的战役却也不过刚刚打响而已。 所以庄靖铖将西王和德妃收押之后,便火速赶往城外支援。 路上,庄靖铖得到消息,城门口的战况焦灼堪忧。 本来是三皇子庄靖行守城门的,但是这厮竟然和西王勾结,命自己的亲兵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五万的大军一旦入城,结果可想而知。 城内的百姓怕是要遭受战火的碾压,饱受屠戮,而皇宫到时恐怕也会岌岌可危。 还好庄靖铖对此早有准备,提前派了自己的人守在城门边上,一旦三皇子有所行动,立刻扣押。 有庄靖铖的未雨绸缪,庄靖行的举动才没有彻底的将京城给葬送了。 但是即便如此,城内本就守备空虚,因为这一番内乱的举动,更加让守军人心惶惶。 若不是此时所有人都在坚守城墙,恐怕城门早已沦陷。 庄靖铖赶到城门处的时候,此地火光通天,狼烟遍地,外头的叛军一个个士气高昂,奋力冲杀着。 而城头的守军,虽然也在奋力拼杀,却多了几分颓势。 毕竟对方专攻此城门,而且还以车轮战的形式轮番上阵,前后少说已经打了两个多时辰了,外头的敌军轮流上阵,而城内的守军却是疲于奔命。 当庄靖铖一脚站在城墙墙头时,守军的将领为了鼓舞士气,大喝道:“大家看好了,靖王殿下亲临,他愿和战士们共同镇守城墙,保卫家园,大家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落在守军的耳中,一部分人被激励,但更多的人却是一片麻木。 他们此刻坚持,也不过是因为城里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们能死却不能退,因为他们一退,他们的家人或许也会就此消亡。 刚刚庄靖行的举动显然已经让他们对皇室皇子升不起信心来。 庄靖铖也不在意他们的不信任,桃花眼妖娆,可他此刻目光扫过之处,却遍布着凌厉。 他站在城墙之上,一袭月白长袍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辉,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于他而言就好像陪衬似的,半点波澜都生不起来。 “城楼下的战士们听好了。”庄靖铖朗声开口,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滚滚涌出,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敌军的将领下令让战士们暂停攻击。 战火初歇,庄靖铖半点的反应也无,只是冷淡道:“你们本是我康国的士兵,却受奸人蛊惑,以至于犯下如今的错事,若是你们缴械投降,本王可以做主,对你们网开一面。若是依旧负隅顽抗,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大家不要听他的,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攻下京城才是咱们唯一的出路。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咱们能打下京城,主子一定会给咱们记上一笔,届时咱们便是功臣。”对方的将军忙开口打气。 本来有些犹豫的人立刻便坚定了信念。 庄靖铖面色依旧平静,淡淡道:“你们指望的西王,如今已经成为了天牢的阶下之囚,你们还能指望什么?” “便是胜了,也不过是乱臣贼子,连正名都不会有,你们也不可能会胜。”庄靖铖目光冷冽的说。 这话顿时掀起惊天波澜。 城外的叛军都是西王的人。 他们凭什么叛乱?凭借的就是西王。 因为西王怎么说也是皇室正宗的血脉,便是他策反,谋逆,只要事成,他便能将这些腌臜事用各种手段变成好事,而不会影响自身,便是有人私下里议论那又如何? 自古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但是如果西王死了,他们就没有了叛乱的原因,就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便是胜了,也不可能将京城守住。 要知道,他们如今打的不过是京城一个措手不及,如果等这边反应过来了,边境大军回朝,如果皇室皆亡,他们当中也不会有人坐上皇位,会被大军剿灭,届时康国四分五裂,战火纷飞,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而届时他们的家人也会饱受战火之苦。 他们为何叛乱?不就是因为西王许诺他们的荣华富贵吗?如果西王都已经落网了,他们再在这里打,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如今投降,就算死了,家人也是可以免受屠戮的,若是负隅顽抗,那可就说不准了。 一时间,大多数的人呢都心生退意。 而敌军的将领见状,心里一惊,忙喝到:“大家需要听他胡言乱语霍乱军心。他就是打不过了,故意如此说,好拖延时间的。咱们现在只要一鼓作气,必能拿下城门,解释王爷登高一呼,咱们便是首功之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最后提醒一次,西王已经被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现在若是投降,可以宽大处理,如若不然,身首异处。” “大家不要听他的,若他真的那么自信,便不会在这里用言语扰乱咱们的心,他们快撑不住了,立刻动手。” “撑不住了?看看你们后面是什么?”庄靖铖抬手朝着他们身后一指,面色淡漠。 不少人转身,竟看到身后举着火把,看不到头的大军。 庄靖铖和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西王亲临,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又怎么会真的让京城兵力空虚呢?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再说了,就算要四处镇压打仗,也不是非得动用京城的全部守军,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西王也是大意了,数十年的顺风顺水让他心里早已经不将皇上放在了眼里,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纰漏。 “现在,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庄靖铖清冷的喝声落下,震得外头的敌军心神大乱。 原本有序的阵型终于崩溃,不少人当真将兵器丢下,跑到一旁企图明哲保身,但是更多的人却明白便是头像也不一定就能平安的活下来。 所以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从后包抄而来的军队,内乱的敌军,庄靖铖直接下令:“城内的战士们,随本王杀出去。” 庄靖铖一声令下,随后身先士卒的朝着城楼下面冲去。 本来已经受了一夜城墙的守军是无比疲惫的,但是庄靖铖方才的一番言论让他们重新升起了希望,外头的援军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果实,而庄靖铖的一马当先也让他们勇气倍增。 于是,一群原本疲惫的战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朝着城外的敌军冲去,士气如虹。 城外喊杀声再次震天,火光,血光,哭声,呐喊,交织成了这一夜最为惨烈的场景,深深的印刻在了这方土地之上。 也是在这一个晚上,兰妃被城外的惊天杀戮给惊吓到了,她动了胎气,当即便要生了。 还好庄子里不管是产婆还是大夫都是备着的,所以一时间倒也性命无虞。 苏瑾寒得了消息,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让人拿着庄靖铖的令牌,从另一侧没有战火的宫门朝着城外去了。 夜还漫长,杀戮依旧还在继续。 苏瑾寒赶到庄子里的时候,兰妃正在房里生产。 她听到里头传来的惨叫,顾不上许多,直接冲了进去。 “王妃。”里面的人见她赶忙行礼。 “免礼,情况如何?”苏瑾寒焦急的问。 兰妃是她的姑姑,一直以来也待她很好,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将人从宫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给捞出来,却又在这个时候香消玉殒。 “不是很好,大人有些脱力,孩子怎么也生不下来,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王妃,您快劝劝吧,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会没有的。”稳婆一脸的焦急。 明明口已经开全了,孩子的头随时都要出来了,可是大人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孩子出不来,憋久了要憋坏,便是出来,也会是个死胎。 而且再这么憋下去,怕是大人都有危险。 “瑾寒,是瑾寒来了吗?”兰妃迷迷糊糊的,听到苏瑾寒的声音,似乎顿时就有了力气,轻声唤道。 苏瑾寒顿时一凛,忙上前抓着兰妃的手,低低道:“是,是我,姑姑你要撑住啊,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不能再这个时候出错啊。” 兰妃散乱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对着苏瑾寒哭到:“我也知道,可是我一想到京城外头战火纷飞,陛下在宫中生死不知,我便吓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瑾寒,姑姑是不是很没用?” 苏瑾寒顿时明白过来,兰妃这是担心皇上呢! 想到她收到的消息,兰妃正是因为得到了战火起的消息才会提前生产,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她知道,这是兰妃对皇上一往情深而导致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场面。 事到如今,苏瑾寒自然不敢再瞒着兰妃事情。 她沉声道:“姑姑你听我说。皇上没事,他病重的消息是假的,所有的一切消息都是他们放出的烟雾,为的就是迷惑敌人,让他们不知道真实的情况。这是庄靖铖和皇上布的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所以皇上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兰妃闻言顿时多了几分精神,“可是外头在打仗。” “是,外头确实有叛军,但是并不如传言那般的敌众我寡,他们想要将对方全部覆灭,所以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所以他们不会输,也不会有事。” 苏瑾寒快速说着,见稳婆一直给她打眼色,神情焦虑,也知道时间紧迫,便道:“所以姑姑你不要再管那边的情况了,如果真的像传言中的那么严重,大半夜的我怎么可能还能出城?” “姑姑,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将孩子给生下来,你要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如果你再不用力,孩子会有事,你也会有事,想想你怀胎十月是为了什么?如今放弃,真的甘心吗?”话到最后,苏瑾寒的声音冷冽,看着兰妃的目光也带着不赞同。 兰妃也知道自己因为过度担忧皇上而导致了生产不顺,但是剧烈的疼痛早已经将她折腾得精疲力尽,加上她本就身子骨弱,这个时候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但是苏瑾寒的话依旧勾起了她浓浓的求生欲望,所以她勉强笑了笑,道:“瑾寒,你问问稳婆有没有什么法子给我蓄力,我现在真的是半分力气也用不上了。” 一旁的稳婆忙道:“有,来,您将这个参片给含上,一会儿老身喊您用力,您就立刻帮着用力,将孩子往下挤,知道了吗?” 兰妃说不出话来,只是面色苍白的点头算是回应。 而这个时候,稳婆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目光专注,突然,稳婆大喝一声:“用力。” 兰妃神智恍惚,但是却没有忘记稳婆的叮嘱,当即使尽全身的力气将孩子用力往下挤。 稳婆的手在兰妃的肚子上给她按压着,帮助孩子脱离母体。 一番手法按压下去,守着下面的产婆兴奋的大叫:“夫人加油,孩子已经露出头来了,马上就好了。” 兰妃听到这话,再次用力,随着孩子就落在了床上。 孩子刚刚出生,显然憋得久了,脸上都是紫红的,稳婆面色一白,花了这么多的功夫,若是孩子还是死了,他们可讨不到好去。 所以她赶忙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又将孩子口鼻之中的羊水给吸了出来,孩子这才细细的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兰妃听到这哭声,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她脑袋一偏,就这么睡了过去。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苏瑾寒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前一刻还沉浸在孩子平安出生的喜悦中,下一刻兰妃的不省人事却让她慌了神,赶忙大声喊道。 稳婆给孩子穿上干净的小衣服,对着苏瑾寒笑道:“王妃不必担心,夫人没事,她就是力竭睡过去了而已。” 苏瑾寒闻言赶忙去探兰妃的鼻息,发现她呼吸平稳,确实只是睡过去了而已,顿时松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刚刚兰妃一直抓着她的手,她的手被兰妃的指甲嵌入进去,刚刚不觉得,这会儿倒是疼了起来。 她忙小心的将兰妃的手给松开,看着手背上明晃晃的五个指甲口子印,神色有些无奈。 不过转瞬,她就笑了起来。 这算是她见证了她小表弟出生的证据了。 忙碌了一个晚上,城外的叛军投降的投降,剿灭的剿灭,却是半点不剩。 而庄靖铖这厢还在忙碌处理后续的事情,那边北城门的守将便来告知,刚才靖王妃拿着他的令牌直接坐着马车冲出了京城。 这话倒是让周围的人目光惊讶。 庄靖铖的勇猛让他们服气,只是一个晚上,靖王的威名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军队之中,谁说起靖王,都是肃然起敬的。 可是这样英勇的靖王殿下,却有一个贪生怕死的王妃吗? 竟然趁着东城门战乱之际,独自逃生了? 众人心中不齿,但是对于靖王的尊重让他们都没有开口议论。 庄靖铖也只是一愣就回过神来了。 而且他多半能够猜到让苏瑾寒这么火急火燎的,是什么事了。 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将领,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庄靖铖道:“我知道,这事儿是我提前安排的,城外的军队便是王妃去接的头。” 城外设伏的不是别人,正是荀浩。 荀浩虽然没有和苏瑾寒碰面,却也明白这个时候庄靖铖是在为苏瑾寒遮掩,所以当下直接道:“王妃乃是女中豪杰。” 来传令的将领闻言顿时恍然,他说呢,王妃怎么那么霸道,直接冲了出去,原来是有任务在身。 一个女子敢在当时那种场合下冲出去,那人顿时对苏瑾寒佩服不已。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当时庄靖铖这边已经开始了包围战。 当然了,时间太过接近,他也没有在这边守城,并不知道细微的时间差,就这么被忽悠了过去。 而这边的将领更是如此了。 他们在浴血奋战,而荀浩带的人几乎就是从天而降救了城内的守军,所以听说荀浩是苏瑾寒通知的,他们对苏瑾寒方才的那点鄙视顿时化作了浓浓的仰慕之情,毕竟苏瑾寒算得上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一时间,苏瑾寒从贪生怕死之辈,瞬间就成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所以当后来苏瑾寒偶遇了京城这一战的将领时,对方对她恭维不止,道谢不止,她是一脸懵逼的。 当然,她这人反应快,也会装,硬是没有叫人看出破绽来。 而当她从庄靖铖的口中知道了所谓的真相时,顿时无语。 这点小纰漏暂且不提,却说苏瑾寒因为兰妃那边生产,而靖王府又没有什么事情,她索性就住在了这边。 而兰妃醒来之后,自然也是如愿的抱上了自己的宝贝。 “宝宝乖。”兰妃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她毕竟也是生的头胎,哄起孩子也很是生涩稚嫩,苏瑾寒在一旁看着之乐。 等孩子被奶娘抱下去喂奶时,兰妃这才对着苏瑾寒嗔怪:“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不忘欺负我,等将来你生孩子的时候,我看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苏瑾寒笑嘻嘻的开口道:“没事姑姑,您也是第一回儿生孩子,不会很正常的嘛,就像您说的,我也不会是吧。不过我看了您这一回啊,我就懂了,等我生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叫你看笑话的。” 兰妃:“……” 这么想抽她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借着她的经验还要笑话她,这样真的好嘛? 兰妃暗中吐槽了一会儿,面上带上担忧之色,看着苏瑾寒道:“那边还好吗?” 她在京郊的庄子里,京城之外的震天喊杀她其实听不到多少,昨天之所以会受到惊吓,也是因为当时火光漫天,她这边也看见了。 可是那边的情况,她却不知道的。 苏瑾寒知道她醒来必然会问这事儿,所以早早的就派了人去打探消息,闻言道:“没事了姑姑,你别担心,已经都伏诛了。现在王爷正在处理后续的事情,等他空下来,他也会过来看您的。” 兰妃闻言松了口气,“那陛下他……” “皇上也没事,西王进宫想要给陛下下毒,却被早已埋伏好的王爷给抓了,如今在天牢呢,您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养着身子,坐月子吧。”苏瑾寒笑呵呵的开口。 兰妃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昨天晚上的生产早已经让她精疲力尽,所以问了苏瑾寒几个问题之后,她便困倦了。 眨了眨眼,她又不好意思就这么睡过去。 苏瑾寒笑嘻嘻的道:“姑姑你不用顾忌我,你睡吧,我去看看孩子,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照顾你,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去吧。” 兰妃一脸感动:“瑾寒,姑姑对不起你,明明是姑姑应该照顾你才是,可是你这孩子,却什么都替姑姑做了……” 兰妃很愧疚,她这个做长辈的什么都帮不了苏瑾寒,还拖她的后腿,要她照顾,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瑾寒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姑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说我才要生气了。” 兰妃知道她的性子,抿着唇道:“我睡会儿。” 随后她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她怕一开口就会哭,一哭就会不可收拾。 她还记得,她如今在坐月子,若是哭了,眼睛是要坏的,若是她眼睛坏了,身子不好,拖累的还是苏瑾寒,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样想着,兰妃当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苏瑾寒见她睡着,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门,去了隔壁看孩子。 两天后,庄靖铖将基本的事情处理干净,然后来找了苏瑾寒。 看到襁褓中巴掌大的孩子,庄靖铖皱眉:“有点丑,不像。” 襁褓里的孩子,皱巴巴的,脸上的红还没有完全褪去,确实算不上好看。 苏瑾寒闻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回复(6)   第204章 禅位和推拒 刚出生的孩子,脸上都是通红的,皱巴巴的,这种情况基本上要在七天左右才会褪下去。 而如今不过是小家伙出生的第三日而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当然,便是如此,苏瑾寒也依旧觉得小家伙是无比可爱的。 想想上辈子她都没有过自己的孩子,这辈子更是刚刚成亲,见证了生命降生的伟大,苏瑾寒对这个小表弟格外的珍惜,所以庄靖铖一说孩子丑,她顿时就怒了。 庄靖铖听到她愤怒的声音,下意识的没有往下说,转头看她,见她一脸护犊子的怒意,微微沉默。 不过转瞬他又笑了起来。 如今苏瑾寒对一个小表弟就这么的爱护,将来对他们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更加爱护的,这样一想,庄靖铖心里那点不舒服立刻就跑了没影儿。 “来,孩子给我抱抱。”庄靖铖想着,看苏瑾寒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也就顺眼了些,伸手道。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满是怀疑:“你行不行?” 庄靖铖:“……” 他决定了,晚上一定要让她回去,然后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到底行不行。 此刻恨不得将苏瑾寒给压在身下的庄靖铖,虽然没有办法立刻付诸行动,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苏瑾寒。 凑到苏瑾寒的身边,庄靖铖轻声道:“小寒寒,你这样怀疑你家夫君行不行是不对的,为了让你知道为夫到底行不行,晚上为夫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你,我到底行不行。” 低低的声音在耳旁缭绕,情人间的呢喃加上嗓音中的喑哑,硬生生勾出了惑人心弦的悸动来。 苏瑾寒脑海中当先浮现的是新婚第一个月,庄靖铖不理朝政,每逢夜晚便将她压在身下,用尽各种姿势折腾她的场景来。 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一时间,她只觉得身上犹如火烧一般,难受得紧。 “庄靖铖,你流氓。”苏瑾寒低吼一声。 对上庄靖铖含笑的眉眼,苏瑾寒很快败下阵来,直接将孩子往庄靖铖的怀里一塞,转身匆匆走了。 她怕再待下去,她要被烧死了。 庄靖铖看着苏瑾寒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低头看着怀里还没巴掌大的脸,皱巴巴的,庄靖铖又皱眉了。 刚出生的孩子都长这个样吗?那他和苏瑾寒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长这样? 庄靖铖认真的考虑着这个问题。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感觉自己的手里热热的,庄靖铖一皱眉,“你做了什么?” 孩子才出生几天,自然不可能回应他,所以庄靖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甩了甩,清晰可见的,从手上甩落了水滴。 庄靖铖:“……” 天杀的,他竟然尿了……尿了……尿了…… 而且还尿在了他的手上。 庄靖铖很不爽,直接低喝了一声:“苏瑾寒,你给我过来。” 苏瑾寒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听到他明显有些变调的声音,奇怪的从门口进来:“怎么了?” “哇哇哇……”孩子被庄靖铖有些大的声音给吓着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庄靖铖:“……” 明明被尿了一手的是他,这个熊孩子哭什么? “给你。”庄靖铖将孩子往苏瑾寒怀里一塞,直接转身往外走。 他要静静去,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瑾寒本来还有些懵,但是当她察觉到裹衣上的温热湿润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要说这两天她可没少受小家伙这般的照顾,所以明白过来的她噗嗤一笑,这才抱着孩子去找奶娘给他换衣服去了。 当天晚上,庄靖铖没有让苏瑾寒再待在兰妃这里,毕竟兰妃这边下人都有,都是可靠的人,照顾什么的,不会偷奸耍滑,就是没有苏瑾寒在也不会出岔子。 苏瑾寒被庄靖铖给带回了靖王府,当天晚上自然是被他翻来覆去好一番折腾,最后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小寒寒,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行不行?”云雨过后,苏瑾寒昏昏欲睡,就听到耳边有人低低的开口相问。 被折腾得全身酸软的苏瑾寒顿时泪流满面,她发誓,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折腾了苏瑾寒一晚,第二天庄靖铖依旧早早的起来上朝,精神满满,哪里有半点疲惫的模样? 朝堂之上,大臣各执一词,议论的自然是西王谋反的事情。 这几天朝堂上议论的都是这件事情。 有的大臣觉得西王此举当斩,有的大臣却觉得只需监禁终身便是,毕竟西王也是皇室血脉,当真斩杀了,却会显得皇上不近人情。 双方各执一词,天天争,日日争,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庄靖铖面色冷漠的站在一旁,觉得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在这里争。 也不想想若不是他正好发现了西王的首尾,若不是他和皇上早有准备,京城早就已经战火纷飞了,哪里还有现在这样安逸的时光让他们争执? 但是同样的,庄靖铖也明白,身居高位的人,要顾虑和要权衡的,总是要比旁人多的。 抬头看着上首同样面无表情的皇上,庄靖铖忽然在想,若是此刻告诉他,他多了个儿子,他会不会有些许笑意呢? 微微眯了眯眼睛,庄靖铖觉得,或许该和苏瑾寒商量一下皇上和兰妃的事情了。 这时上首的皇上终于开口了。 他淡淡道:“西王谋逆证据确凿,城外战士们的血还留在那片大地之中未曾冷却,你们这些以西王皇室身份劝朕不要过多苛责的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想法?百姓的命不是命,战士们的性命不值钱,就只有皇室成员才够尊贵是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你们都忘了吗?” 声音平淡,但是话语间的威严和凛然却让百官顿时哑声。 西王在朝堂之上自然还有余孽,但是不管他们这个时候有多么的想要救西王,却都不敢开口了。 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那不是找死吗? 一片寂静之中,皇上继续道:“西王谋逆,按律当诛,念其多年来治理西境有功,特准起抵消罪过,然不可不罚,着其贬为庶民,终身监禁宗人府,直到老死为止。其家眷择日押解回京,共同关押。其名下产业收回,奴仆尽皆发配边疆。” 这样的处置,其实算是很仁慈了。 西王虽然被贬为庶民,终身没有自由,但是却依旧好好的活着。 这个处决也让人挑不出理来,都躬身道:“陛下圣明。” 庄靖铖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皇上会要西王的命,可是结果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处置了西王的事情之后,便直接让张福海宣布退朝,由着他扶着离开了朝堂。 经历了这次的时候,皇上似乎也多了些许疲态,行走间脊背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挺拔了。 庄靖铖落后半步走着,他心知,皇上一会儿肯定会让人来找他的。 这么想着,索性直接一个转身,朝着御书房而去。果然,他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了来找他的小公公。 然而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小公公并没有带着他去御书房,而是往另一边去了。 到了地方,庄靖铖才发现,这是兰妃的寝宫。 因为兰妃“已死”,这宫殿没有了主子,多少少了几分人气。 庄靖铖迈进宫的时候,却敏感的发现,宫殿里除了没有宫人之外,倒也没有多少积灰,显然近来并未荒废,一直有人在打扫。 庄靖铖是在寝室外的院子里找到皇上的。 他正驻足在一颗兰花前,目光深深的看着。 “父皇。”庄靖铖开口唤了一声。 经历过近来的一些事情,父子两的感情已经好了不少,庄靖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既然知道当年的事情皇上也有苦衷之后,他的心绪也平了许多,虽然依旧有些余怨,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和皇上修复关系。 当初他的母妃就深爱皇上,小时候他也是深受宠爱的,那份父爱虽然经历过多年的蹉跎而斑驳,但是心底深处的渴望却并未消退。 “嗯,来了。”皇上应了一声。 随后,两人便是长久的沉寂。 皇上再开口的时候,却是让庄靖铖惊讶了。 “也不知兰妃在地下过得好不好,不知她与你母妃遇上了没有?这么多年了,你母妃应该也已经转世了吧?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 庄靖铖:“……” 他该怎么说?兰妃没死,她还活得好好的,还在皇上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生了个儿子,根本不可能遇见他的母妃。 而且庄靖铖本身也是不相信鬼神的。 但是想想苏瑾寒的存在,他又多了几分的保留,便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皇上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今日的事情你觉得我心慈手软了,只是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他,如今就算是为当年恕罪吧。” “父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着他,恐怕会有变数。”庄靖铖淡淡的开口。 他不是什么仁慈的人,虽然西王是他的叔叔,但是他却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知道。我已经命人看管好他了。让他和德妃在一起,算是我对他们的成全,若是他不知好歹还要作妖,那你也不必留情,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皇上淡淡道。 “哦。”庄靖铖应了一声,转眼又觉得不对劲了,不对啊,要处置也是皇上处置啊,怎么就扯上他了? 庄靖铖皱眉道:“这是父皇的事情,父皇自己处理。” 他可没有心思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处理了大事,他还要空出时间来陪他的小寒寒呢。 皇上终于转头看向庄靖铖:“这皇位,朕打算禅让给你。” 饶是冷静如庄靖铖,也是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他莫非是耳朵出了问题了?庄靖铖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旋即心里升起的,是警惕。 此番乱战之中,他显现出了不少的实力,会不会是皇上看到了,忌惮了,所以刻意试探他的? 庄靖铖想着,心里一凛。 所以,皇上是想对他动手? 心冷的同时再去看皇上,可是那张已经浮现出岁月的容颜上,却看不到半分的算计,唯有真诚。 “父皇正当壮年,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传出去不知道要乱了多少人的心。”庄靖铖最终只能保守的开口。 他对皇位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意愿,只要不是被皇权压迫的时候,他基本上对皇位没有兴趣,做皇上多无聊啊,每天上朝下朝,要听那些大臣为了一点小事叨叨,争个面红耳赤,还要权衡势力,算计来算计去,关键的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太少了,他还是更喜欢和他的小寒寒腻歪在一起。 所以做皇上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皇上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是不是在担心我是以退为进,算计你?” 庄靖铖哑然,虽然他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是皇上当面就这么说出来,还是很让人尴尬的。 面对庄靖铖的沉默,皇上并没有动怒,转身看着那一盆兰花,淡淡道:“我登基二十余载,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轻松过。心爱的女人一个个离去,这是很让人疲惫的事情。” “现在,我累了,可是我不能草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去找你的母妃和兰妃,所以我打算去含山寺为她们祈福。” “您要出家?为了兰妃?”庄靖铖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这皇宫,很没意思。”皇上终究轻叹着开口。 除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没有别的了。 之前兰妃在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日日与她在一起,但是想到她,心里总是暖的,偷偷过来瞧她一眼,也会觉得世界都是安宁的,可是如今,这座埋葬了他心爱女人的皇宫,除了疲惫,真的再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了。 庄靖铖这次是真的从皇上的身上看到了毫不眷恋的表情。 他几乎跳起脚来。 不成,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皇位落在他的身上来。 平复了下呼吸,他道:“父皇便是不想继续做皇帝,那也有别的皇子能够继承,您直接挑我,不太好。” 多少人为了皇位挤破头,兄弟阋墙,可是如今要传给他,他倒是不乐意了。 皇上不由得轻笑。 “仁儿性子太过宽厚,这些年手下也没几个堪用的人,他若上位,颇受掣肘,你手下的人心里不平,到时必然会掀起内乱,康国不得安宁,折腾不起。” “宇儿被废,性子阴沉,他若上位,百姓将民不聊生,你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庄靖铖默默吐槽,庄靖宇他是一定不会让他上位的。 “行儿性子阴冷,参与了前几日谋逆之事,更加不可能了。” “至于还在边境的真儿,他直率勇猛,乃是将才,却是不适合在这朝堂之上。” “这样算来,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若是不做这皇上,谁做?”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庄靖铖,反问。 庄靖铖…… 说来说去,好像还真是他最合适。 可是,以前也没见皇上这么看重他啊。 庄靖铖有些苦恼道:“父皇,你多做几年呗,反正你还年轻,让我再潇洒几年。” 皇上失笑,旋即目光有些落寞,轻声道:“这皇宫太冷了,没个人陪,我呆不住。” 自从兰妃走了之后,他几乎夜夜都会梦见她,这宫中留下他二人足迹的地方不多,但是也不算少,每每到一个两人共同待过的地方,他便会想起她来。 宫里,太折磨了。 或许他真的是老了吧,竟然在这时候对权势没有了眷恋,变得儿女情长起来,皇上不由得嘲笑自己。 庄靖铖见他一直都是以我自称,看来真的是对这个皇位没有多少眷恋了。 但是没有眷恋也不能拉他下水啊,他刚刚娶了苏瑾寒没多久,二人世界都没过够,可不想过上每天都是大臣和奏折的日子。 而且一旦登基的话,麻烦肯定多不胜数,想想回头那些大臣催着他选秀女,纳妃,庄靖铖就头痛。 别说他没有这个想法,怕是苏瑾寒知道了,便会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他可不想被赶出门去。 庄靖铖眯了眯眼,考虑起了将兰妃没死的事情爆出来,会不会有危机。 看了看皇上那忧郁又生无可恋的模样,他觉得皇上还是个挺痴情的人,所以直接道:“父皇若是信得过我,随我出宫一趟如何?” 出宫?皇上微微一愣。 他有多久没有出过宫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想着,他飒然一笑,“好,待朕换一身常服,咱们父子出宫走走。” 动乱已经平息,皇上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换了身便服,也没有惊动旁人,带着张福海便和庄靖铖悄悄出了宫。 “终于出来了。”皇上回头看着身后的皇宫,有种不想再回囚笼的感觉。 庄靖铖早已经让人备了马,直接让皇上和张福海随他走。 皇上也不怕庄靖铖会害他,他这个儿子,之前没有怎么接触,他或许不了解,但是接触过后,却是知道,他最重情,绝对不会害他。 再说了,他对皇位无意,已经打算将皇位让给庄靖铖了,他若是这个时候再要来耍什么小动作,明显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当皇上跟着庄靖铖来到京郊的一处庄园时,眼中满是不解。 “来这儿做什么?”皇上翻身下马,问道。 “带你来,给你个惊喜。”庄靖铖说。 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觉得还是要个保证比较好。 “父皇你得先答应我,不管一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许找我和瑾寒的麻烦,不许追究,也不许给小鞋穿。”庄靖铖格外认真。 皇上:“……” 终究还是相信占了上风,皇上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朕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虽然他也不明白怎么就扯上苏瑾寒了。 所以当后来看到兰妃和孩子的时候,他心里那个怒啊,恨不得将庄靖铖和苏瑾寒给扒了皮拿去煎炸炒炖算了,却又碍于承诺只能硬生生的忍了,闷了一肚子的气。 庄靖铖见他答应了,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带着皇上进了门。 一路往里,最后停在了一间厢房前。 门外候着的丫鬟看到庄靖铖想要行礼,却叫他摆手给打断了。 三人悄无声息的往里走。 进了屋子,便能听到里头隐隐传来的声音了。 “你这小家伙,给为娘笑一个,乖……” “呀,笑了笑了,真的笑了。” 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和娇软,让人一听便觉得通体舒畅,而皇上听到这带着些许熟悉的声音,更是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傻了。 “夫人好福气,小公子看着就是个听话的。”有丫鬟笑着奉承。 夫人,小公子…… 皇上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猛然拽着庄靖铖的手,眼睛都是红的。 庄靖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带着他转过屏风。 只见里间的床上正靠着床头坐着一个妇人,面容清丽如莲,眼神温婉如水,怀里抱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正轻声细语的说着话,那样一副犹如画一般的场面,瞬间就冲击到了皇上的心里。 他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手往后打,却是不经意间将屏风都给撞倒了。 巨大的动静吓得孩子顿时哭了起来,兰妃也忙朝着这边看来,她先是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庄靖铖,随后目光落在了由张福海搀扶着的皇上身上。 眼神先是一惊,随后一乱,跟着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一下,脸刷的一下白成了纸。 呢喃声脱口而出:“陛下……”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从熟悉的人儿口中传出,皇上几乎热泪盈眶。 此刻的皇上顾不上去想旁的,他只知道,他还活着,那就够了。 挣脱张福海的手大步上前,几乎几个迈步之间,他就站在了兰妃的面前,一声低沉的“兰儿”脱口而出。 兰妃这个时候又惊又乱,她是诈死的,可是皇上这会儿却知道了,皇上会怎么想,会怎么处置她? 恐惧和担忧占了上风,兰妃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皇上眼中的深情。 回复(4)   第205章 陛下要出家 怎么办?怎么办?兰妃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这几个字。 她不喜争斗,却不代表她笨,皇上的出现意味着她之前逃离皇宫的一切都白费了。 如果皇上追究起来,那么不管是她还是苏瑾寒和白秋落,都会被盖上欺君的罪名。 欺君的罪名一旦成立,那么就不只是她们三个人要遭难,便是整个苏家和白秋落的家人,都是要被问罪的。 不,她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妃吓得直接抱着孩子就要跪起来请罪。 然而她的举动让皇上顿时皱眉,直接伸手压住兰妃的肩膀,冷声道:“乱动什么?” 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兰妃的虚弱和她怀里孩子还带着红润的脸都告诉他,她刚生了孩子不久,如今正在坐月子,他怎么能让她乱动呢? 兰妃被压制了行动起不来,心里焦急,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哭着道:“陛下,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想出来的假死计策脱离皇宫,与旁人无关,陛下若是要追究,就追究臣妾一人之责,旁人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皇上看到兰妃泪如雨下,顿时狠狠的皱眉,他记得,月子里是不能哭的,坏眼睛。 所以当下便虎着脸道:“不许哭,若是再哭,朕便狠狠惩治你们。” 兰妃一听这话,赶忙咬着唇忍住眼泪,眼中晶莹闪烁,却不敢再落下来。 皇上皱着眉将拇指落在她的唇瓣上,微微用力将她的唇从她的贝齿下解救出来,这才淡淡道:“不许咬嘴唇。” 说话间,拇指微微用力抚摸着她唇瓣上的牙齿印,那暧昧的姿态叫兰妃顿时红了脸,想哭的感觉更是遗忘到了天际。 这样的暧昧,让兰妃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怕皇上追究责任,毕竟她假死出宫算是私逃,加上生了皇子在宫外,更是让皇嗣流落在外,罪加一等,就算是要她死,也不为过。 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孩子,只是不想连累苏瑾寒他们。 若是她的一死能结束一切,她甘愿一死。 可是皇上的态度,实在让她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打算跟朕解释一番吗?”皇上低哑的开口,目光灼灼的盯在兰妃的身上,像是要将她给燃烧了似的。 事实上,此刻的皇上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虽然看到兰妃和孩子的那一瞬间,他有种被欺瞒的愤怒,但是更多的却是开心。 她没事,她没死,对他来说,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救赎。 一旁的庄靖铖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戏。 难得看到一国之君儿女情长的模样,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庄靖铖只觉得有趣。 他倒是没有多少替自己母妃不平的意思,一则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母妃死了,皇上也没有给她守节什么的,喜欢上兰妃,总好过喜欢上旁人。 毕竟兰妃是苏瑾寒的姑姑,两人关系又好,皇上对兰妃越是宠爱,对他们也就越是有利。 再一个,他母妃毕竟已经死了多年,皇上还能惦记着要为她报仇,就已经足够将她给放在心上了,再要更多,就是过分了,而且,也要不到。 所以庄靖铖对于兰妃和皇上的事情,是乐见其成的。 就在这时,庄靖铖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看到是苏瑾寒,嘴角顿时扬起一抹笑来。 此时的苏瑾寒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 她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皇上,此刻可谓肝胆俱裂。 她沉着脸直接将庄靖铖往外扯。 直到出了院子,苏瑾寒这才焦躁的低喝:“你把陛下带来做什么,是要害死我们吗?” 容不得她不惊啊,毕竟她们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傻丫头,我怎么会害你呢。”庄靖铖顿时无奈,见苏瑾寒眼中愤怒依旧,这才低低的笑道:“你没有发现父皇对兰妃的感情吗?他很在意她。” 苏瑾寒微微皱眉,皇上对兰妃有感情更她是知道的,这一点在当初兰妃假死,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就能看出来。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皇上,皇上尊贵,即便再有感情,她也不能够确定这种感情能不能胜过他的尊严。 如果皇上要追究的话,那就是苏府都要被抄家的罪过,所以她不敢赌,一直都不敢赌。 但是庄靖铖就这么忽然的将人给带来了,顿时让苏瑾寒的所有计划都给打乱了,她本来打算,等兰妃休养好了,就将她送往江南一带隐居,这样也就不怕被人给发现了。 可是如今…… 苏瑾寒抬眸看向院子里面,眼中满含担忧。 “别怕,我既然敢把父皇带来,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庄靖铖轻声安抚。 苏瑾寒依旧没有好脸色。 光是庄靖铖的一句话,还不足以消弭她心中的担忧和忌惮。 “你知道今日父皇和我说什么吗?”庄靖铖道。 苏瑾寒抬眸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依旧流露出了询问之意。 她清楚庄靖铖不是个莽撞之辈,既然带皇上来,又提到了皇上和他谈过话,肯定就是有关联的。 “父皇说,他要把皇位禅让给我。” 苏瑾寒顿时错愕:“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素来只听闻为了抢夺皇位你死我活,兄弟阋墙,甚至不惜谋害皇上的,而皇上也多是权衡势力,铲除威胁的,如今皇上却要禅位,这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时候,帝位已经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吗? “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庄靖铖微微一笑,道:“父皇说他要去含山寺出家。” 如果说刚刚苏瑾寒是错愕,这会儿就是傻眼了。 皇上要让位,皇上要出家?她怎么听着这么荒谬呢?或许下一刻就是跟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也会相信了。 “父皇的意思是,兰妃死了,宫中有他们的回忆,没有了故人,他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一想,这不对啊。如果这个皇位落在我身上,我就得一天到晚围着朝堂转,围着奏折转,哪里还有时间陪你?这买卖太亏,做不得。可是父皇去意已决,我没有法子,就想着,如果他知道兰妃没死,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肯定就不会想要出家了,他还好好的做他的皇帝,我就解脱了,咱们可以继续过咱们的小日子。” 苏瑾寒:“……” 所以说,庄靖铖就是为了这事儿,将兰妃给卖了是吗? 苏瑾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想了再想,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沉默半晌,苏瑾寒转身就走。 “去哪儿?”庄靖铖忙抓着她的手问。 “布置一下,免得皇上追究起来,咱们直接死绝了。”苏瑾寒没好气的说。 庄靖铖:“……” 他觉得父皇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就算有所羞恼,但是看在兰妃和孩子的面上,肯定不会过多的追究。 不过他这话就算说出来,苏瑾寒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庄靖铖直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道:“不用,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父皇那里我来搞定。” 苏瑾寒怀疑的看他,你确定你不会把我们再卖一次吗? 庄靖铖看着这个目光顿时不爽了,这怀疑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他就那么不可相信吗? “再这样看我我就咬你。”庄靖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的说。 苏瑾寒暗暗啐了一口流氓,直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却是不说话了。 她心里明白,庄靖铖肯定是有所把握才会这么做,但是她的心里,多少是担忧的,只是庄靖铖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反对,却是显得不信任他了。 所以此刻的苏瑾寒只希望一切会如庄靖铖所想的那般好才是。 苏瑾寒被庄靖铖给抱走了,而屋里也是一片沉寂。 皇上问出话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见庄靖铖已经识趣的离开了,心里多了几分满意。 而兰妃这时也勉强镇定了下来,白着脸轻声道:“当初臣妾落水之后检查出有身孕了,其实并没有小产,只是臣妾觉得在宫中没有了留念,所以便设计假死离宫,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请陛下降罪。” 皇上看着兰妃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气得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爽快,轻轻巧巧的将所有的罪责都给揽在了身上,却也不想想,就凭借她这点能耐,这白纸一般的性子,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她给弄走了? 说出来谁信?至少他是不相信的。 “降罪?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你以为是你一个人能承担下来的?真要追究起来,那就是整个苏家都是要被牵连下狱,你能承担什么?”皇上心里恼她,步步紧逼,分毫不退。 心里却又酸又涩,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碾碎成渣,几乎都拼凑不起来了。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一个没有了留恋,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离开了。那他呢?她连他也不要了是吗? 皇上想着,目光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眼中又痛又怒。 想到她竟然借着假死离开他的身边,要和他终生老死不见,他就疼得恨不得撕了她。 兰妃听了皇上的话,脸色都白了,看着皇上的眼神满是绝望。 “臣妾知道此举荒唐,但是那种情况下臣妾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臣妾怀了龙种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肯定会不得安宁,那些人会想尽法子要了臣妾腹中孩子的性命,臣妾不喜争斗,更不想孩子成为争斗的牺牲品,所以才出此下策,往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件事情就此为止吧,陛下要臣妾的命只管拿去,臣妾愿以死谢罪。” 兰妃泪如雨下,明明她不想哭,可是眼中的泪却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 皇上看得心如刀绞,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一边恶狠狠的命令:“不许哭,你再掉一滴泪,朕立刻让人将苏家全部收押。” 苏家是兰妃的软肋,所以当皇上这么说的时候,兰妃顿时咬牙,拼命的止住眼泪。 一双眼水汪汪的,如同雨后沾染了雨水的荷花一般清澈,看得皇上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然而想到她毫不犹豫的将他给舍弃了,他心里的惊怒便又涌了上来。 “你说留在宫中怕有人要害你和孩子,你说你没有了念想,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寻求朕的庇护吗?”皇上冷声问道。 兰妃微微一愣,旋即低声道:“皇上日理万机,每日都有那么多的事情忙,陛下后宫美人无数,又怎么会为了臣妾而分神呢?” 她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那样卑微,让皇上的心瞬间就疼了。 “所以你连我也不要了是吗?可是你明明说过的,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爱我,你愿意为我做所有的事情,所以,这些所有,也不包括为我留在宫中吗?”皇上步步紧逼的追问,目光死死的盯在兰妃的身上,眼神竟透露出满满的委屈,似乎被人抛弃了似的。 兰妃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刻的皇上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可是他是皇上啊,是一国之君,要什么有什么,他怎么会流露出那样的神色来呢?定是她看错了。 兰妃想着,垂了眉眼,淡淡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心系天下,也是天下人的陛下,以前是臣妾不自量力,觉得只要全心全意,便也能得皇上一份真情,如今瞧着,倒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笑了。” 皇上闻言顿时心里一抽,只觉得疼得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兰妃接着道:“至于陛下,臣妾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口是心非,说的便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吧。 明明她还是心存奢望的,明明她是想要他的,可是如今,除了这样说,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兰妃忍着心痛,默默的想。 一句“不想要了”让皇上如遭雷击,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有些慌乱,她不要他了,她果真不再爱他了吗?所以当初离开的时候,半点不舍都没有。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在他爱上她之后,就这么利落的抽身而走,那他怎么办? 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又为什么要将他的孩子生下来? 皇上到底是皇上,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皇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就想到了其中的错漏之处。 目光落在兰妃的身上,抬手将她下巴抬起,逼迫她看着他,也一眼看出了她目光伸出潜藏的悲哀。 “你说谎。”皇上一字一句的开口。 兰妃迎视着他灼灼的目光,满心的狼狈,不由得自嘲的苦笑一声,“陛下又何必这般较真呢,只要有人背负这欺君的罪名,不就够了吗?” 她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乞求,一点都不想将苏瑾寒等人扯进来。 皇上看着肺都要气炸了。 这丫头也太实在了,怎么就没想过他是喜欢她的呢? 他又怎么知道,兰妃之所以没有这样想,是因为不敢想,毕竟身为皇帝,又有几个会付出真心的呢? 皇上正想狠狠的惩罚她,而她怀中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陛下,孩子饿了,先叫奶娘进来,将孩子抱走喂奶好不好?”兰妃目光之中满是乞求之色。 皇上正好也有话要和她单独说,便答应了。 奶娘进来将孩子抱走的时候,皇上给张福海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去,显然是怕奶娘将孩子给抱走了,他可不想再横生波折出来,折腾。 兰妃见状神色微微黯然,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心里明白,是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生忌惮,怪不得他。 等奶娘将孩子抱走之后,世界安静了,皇上看着低垂着眉眼的兰妃,心里满是无奈。 她太敏感,太脆弱了,像是当真要将他彻底的隔绝在世界之外一般,让他无法靠近。 可是不知道她还活着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他如何还能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兰妃不知道皇上沉默是个什么意思,比定力,兰妃自然不可能赢得过身为老狐狸的皇上,更何况兰妃担心此事会牵扯到苏瑾寒他们,所以更加慌乱了,哪里还能冷静思考? 所以她咬了咬唇,当先开口道:“陛下到底想要如何处置臣妾?”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瞧瞧,瞧瞧!她一开口就是处置,好像他对她除了处置就没有别的似的。 皇上硬邦邦的问:“你想朕如何处置你?” 兰妃轻声细语:“如何处置,臣妾都心甘情愿承受,只要陛下不迁怒旁人便可。” 皇上感觉自己再和她纠缠这个事情,他怕是会成为大康帝国第一个被气死的皇帝,只能狠狠的咬牙低语:“你就这么希望朕处置了你?就没有想过回到朕的身边吗?” 兰妃闻言顿时错愕的抬头看他。 什么?回到他的身边? 她可以吗? 她何德何能? 兰妃眼中的惊喜几乎在刚刚升起便又熄灭了。 她想,或许陛下只是缓兵之计,等她和孩子真正回宫了,他便会动手处置苏家,到时候苏家又哪有活命的机会? 或许她可以以死谢罪,这样看在庄靖铖和孩子的身上,皇上或许能网开一面。 这样一想,兰妃心生死志! 皇上心惊肉跳的察觉出了眼前人儿的阴暗心思,不敢再和她犟,忙一把将人给抱在怀里,低低的斥责:“不许胡思乱想,将脑子里不好的念头都给朕赶走。” 被皇上这样一抱,兰妃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打结了。 她对他,从来也没有抵抗力。 皇上低声道:“你这个大傻子,难道就看不出朕心里有你,想要你,想要和你朝朝暮暮,日日相见吗?” 兰妃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此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吃惊和不可置信。 皇上似乎能想象得到兰妃吃惊的模样,嘴角笑容浅淡却又幸福,低声道:“我喜欢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你知不知道当初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在想,老天对我太残忍了,但凡我喜欢一个女人,它便要夺走,先是丽妃,而后是你。我想,我或许就是孤独终老的命……” “陛下才不是孤独终老的命。”即便是此刻,兰妃也不喜欢听到他说贬低自己的话,当即反驳,随后格外认真的道:“陛下乃是真命天子,是康国之君,那是要流传百世,千秋万代的人,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皇上听到她义愤填膺的话语,不由得轻笑。 瞧,她就是这样傻,即便如今担心着他要处置她,却依旧舍不得他有半点的不好。 敛去笑,皇上继续低声道:“当初丽妃的死,是因为朕的粗心大意,没能及时将危险击杀于萌芽状态,导致了丽妃身陨,所以当朕认清楚自己的心意,知道心里有你之后,便刻意的疏远你,以免你被人盯上,遭遇不测。” 兰妃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想起来,在宫中的时候,皇上对她一直也算不错,来她寝宫的时日也算是众多妃子当中拔尖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陛下独宠于她的传言了。 但是这个传言流传之后不久,陛下就离她比较远了,许久不召见一次。 而那段时间,皇上有了新欢,是个臣子献上来的美人,专宠了好一阵子。 那段时间,她很难过,而那段时间,正巧就是她孕有身孕的时候。 因为心情不好,因为月事不准,她才会粗心大意的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子变化,险些葬送了孩子的性命。 兰妃想到这里,心里一紧的同时,更多的是怯,她不敢相信,皇上说喜欢她的话是真的。 皇上这时接着道:“当时朕追查当初害丽妃多年的凶手正好有了些许眉目,然后你就出了事,之后朕心如死灰,如今将对方剿灭之后,便觉高处不胜寒,想要将皇位让给铖儿,出家为僧。” “什么,陛下要出家?”兰妃惊呼道。 她从皇上的怀里挣脱出来,焦急又慌乱的看着他:“不,不可以,陛下英明神武,怎么能出家呢?” 兰妃脑补了一下皇上顶着一个光头的画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复(4)   第206章 欺凌 且不说皇上出家之后的模样,怕是这要出家的消息传出去,便要引起满朝文武的疯狂反弹和阻拦,绝对是行不通的。 若是再叫人知道了皇上要出家这事儿和兰妃有关,知道了兰妃诈死的欺君之事,怕是整个苏家都会被覆灭,而庄靖铖定然也是要受到影响的。 兰妃光是想着,就觉得心胆俱裂,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皇上看到了兰妃的焦急和慌乱,一直压抑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 她终归是在意他的。 这个认知让皇上心情特别好。 所以再开口,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我本来是因为没有念想了,才会升起出家的念头,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宫,我可以考虑放弃这个想法。” 兰妃闻言顿时皱眉,有些迟疑。 私心里,兰妃不得不承认,她被皇上方才一番话给打动了。 她深爱皇上,这种爱早就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刻入骨髓。 可以说,皇上就算要她的性命,她也能毫不犹豫的付出。 但是她没有被这突然来临的幸福给冲昏头脑。 她深深记得自己犯过的罪,也更明白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如果回宫,就是将苏瑾寒等人置于危险之中。 苏瑾寒待她很好,好得愿意为她欺君。 她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和善意。 所以哪怕早已行动,但兰妃还是轻声道:“臣妾可以随陛下回宫,但还请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情。” 皇上心里一喜,这时候别说一件了,就算是一百件他也答应啊。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独自一人了此残生了,却不想最后峰回路转,她没死,而他们,还有机会。 往后的日子里,他会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多在乎她。 皇上深吸口气,道:“好,你说,什么事。” “臣妾恳请陛下赐一道免死金牌。”兰妃轻声道。 兰妃一开口,皇上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知道她是怕他追究苏瑾寒,所以才要求一道金牌替苏瑾寒傍身。 可是,他怎么会追究苏瑾寒的过错呢?他感激她还来不及呢。 正如兰妃所说,当初的情况,如果她依旧留在宫中,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先不说,明争暗斗肯定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兰妃会如何? 她身子不太好,届时会不会精疲力尽? 所以对于苏瑾寒,在经历了最初的恼怒之后,皇上倒是没有追究的意思。 不过兰妃既然不相信他,担心他对苏瑾寒不利,他自然也不会让她活在忧虑之中,一道金牌而已,顺她的意又如何? “好,朕答应你。” 自称朕而不是我,代表着这是属于天子的承诺,而非他个人的喜好。 兰妃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娇俏的小脸上是淡淡的笑容,道:“如此就多谢陛下了,等臣妾拿到金牌,便立刻随皇上回宫。” 皇上看到她这么简单的就满足了,心里有些发酸。 她当真一点也不信他心里有她,他是爱她的。 不过无妨,他们还有漫长的时光,他会用行动告诉她,他到底多爱她。 心里酸涩鼓涨得难受,皇上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还活着,真好。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打了几个转,最后演变成嘴角难以掩饰的微笑。 兰妃由着他抱着,没有挣扎,没有抗拒。 她其实很想他,发了疯一样的想念他,再加上刚刚皇上的一通告白,更是暖了她的心,如果不是担心会给苏瑾寒等人带来隐患,她方才早就答应直接随他回去了。 如今就让她自私的贪恋他给的温暖吧。 两人默默相拥了好一会儿,期间,皇上倒是没有说什么话来动摇兰妃,他的女人,便是当真犯了欺君之罪,他也要让她罪名消弭,风风光光的回宫,而不是如同一个无名无分之辈一般,悄无声息的回宫。 所以,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准备。 一个拥抱过后,皇上没有停留,而是让兰妃好好休息,不许再胡思乱想,不许逃跑之后,便带着张福海离开了。 兰妃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动离开的念头? 就算她能够走,但是苏家呢?苏瑾寒呢?苏恒呢? 苏记那么大的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到自己最在乎的亲人,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 而皇上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心的离开。 回宫之后,皇上立刻开始着手安排事情,当天便让人将免死金牌给送到了庄子里,同时也派了许多的暗卫过去护卫兰妃。 当然,他没有派军队,这个时候如果派军队,那才是打眼的事情,如今西王之乱刚刚过去,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他赌不起,也不想赌。 暗卫身手高,又隐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安排妥当之后,皇上开始布置将兰妃接回来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忙碌的时候,有人匆匆进门,冲着他禀告了一件事情。 皇上先是一顿,旋即沉声应了声知道了,随后想了想,又让人去将这事儿告诉庄靖铖。 等人走了之后,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皇家的亲情素来单薄如纸,如果不是遇到都重情重义之人,那兄弟阋墙是眼看着的事情。 就好比他之前的这些孩子,除了大皇子庄靖仁,四皇子庄靖真还有七皇子庄靖铖,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歹毒之辈? 所以他虽然决定让位,但其实唯一选中的人选,也就是庄靖铖一个而已。 不过如今兰妃还活着,他也不用去当和尚了,这皇上倒是可以继续做下去,有他在位挡着,老七倒是能够轻松几年,也算是他这十几年对他疏怠的补偿吧。 皇上想着,不由得叹息一声。 靖王府。 庄靖铖和苏瑾寒回到府中之后便没有再关注庄子里的事情,当然没有关注的也就是庄靖铖,苏瑾寒还是很担心的。 接到消息,听说皇上已经回宫,并没有带兰妃回宫,她心里也是忐忑。 不过皇上回宫之后并没有对靖王府做什么,应该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才是。 苏瑾寒紧绷着神经,就怕会突然大难临头。 庄靖铖看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都说没事了,怎么还这样担惊受怕的?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子顶着么,你怕什么?” 苏瑾寒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害的。虽然你说陛下不会追究,但是我心里没底。” 说着忍不住抱怨:“你也真是的,就算你想告诉陛下姑姑还活着的事情,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再说啊,这突然间措手不及的,真是……” 庄靖铖看着她紧皱着眉的小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丫头,怎么就对他半点信心都没有呢?他像是那么莽撞不顾后果的人么? 如果不是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了他对兰妃如自己对苏瑾寒一般的情深,他怎么可能将人给领过去? 正在庄靖铖想着怎么劝说苏瑾寒的时候,腾策匆忙进来,“主子,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有口讯要传给主子。” 苏瑾寒顿时紧张了起来,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她的双手直接就抓住了庄靖铖的一只手臂,“难道是来说姑姑的事情的?不会有事吧?” 庄靖铖看她杯弓蛇影的模样,倒是有些心疼。 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抚,“别怕,不会有事,我去看看。” 庄靖铖这么说了,苏瑾寒自然不会阻拦,直接松了手让他出门。 苏瑾寒有些如临大敌。 毕竟面对的是皇上,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就这么把小命给交代了。 她刚刚成亲,和庄靖铖感情也还不错,自然是想要长长久久的。 苏瑾寒想着,顿时如临大敌。 她觉得,她应该考虑如何逃命了才是。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苏瑾寒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皇上还是要追究是不是?” “不是。”庄靖铖见她紧张起来,赶忙道:“不是关于姑姑的事情,是别的事。” 苏瑾寒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又想,如果真的想动靖王府,就不是派人传口讯,而是直接下圣旨,或者直接派兵将他们给押进宫了。 现在靖王府安静如常,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松了。 “那是什么事?很麻烦?”苏瑾寒皱眉道。 “嗯。”庄靖铖点头,也不瞒她:“庄靖宇不见了。” 苏瑾寒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庄靖宇是谁。 实在是这个名字太久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庄靖宇这个废太子,这个她上一世悲剧的主要造成者之一。 之前他被打了几十板子,又被庄靖铖派人在宗人府里多加照顾,日子定然是不好的,只是后来庄靖铖忙起来,却是没有关注他了,竟然让他彻底好了起来。 人好了也就好了,庄靖铖虽然知道了,但是却也不会再掉身份的刻意将人给弄残了,只是让人盯着罢了。 但是这几日希望叛乱的事情闹得有些乱,处理好了之后也没有去关注过,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去注意过庄靖宇。 所以直到皇上派人来告诉他,庄靖宇不见了,他这才恍然觉得不对。 “他不是被关在宗人府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苏瑾寒蹙眉问道。 “西王被父皇下令关在宗人府孤独终老,御林军将人给压过去的时候发现的。我派去监视的人也不见了,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庄靖铖淡淡道。 说到这个,他心里多少有些惊讶,他既然派去监视庄靖宇,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身手是好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可见庄靖宇确实也隐藏了不少的力量在。 “麻烦。”苏瑾寒皱着眉道。 本来最大的对手西王落网,小兵庄靖行落网,这康国便能清净不少时日了,可是如今庄靖宇的失踪却又让这样的平静蒙上了阴翳,毕竟经历了波折的庄靖宇,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嗯,是有些麻烦,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庄靖铖抬手揉了揉苏瑾寒的脑袋,低低的笑。 苏瑾寒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也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便不再提这事儿,转而说起了旁的。 第二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原来当初已经宣布薨逝的兰妃竟然还活着,而且陛下说了,兰妃娘娘当初身怀龙种,却遇到歹人想要加害,陛下担心在宫中娘娘会被谋害,便接着假死之名送出宫去,在郊外的庄子里养着。 如今西王已经落网,一切尘埃落定,兰妃娘娘那里也已经诞下龙子,皇上要命人将兰妃娘娘接回,并且,还要封兰妃为后。 对于将兰妃接回的事情,百官没有意见,甚至包括之前诈死什么的,百官都将就着接受了,毕竟这是皇上的主意,他们不接受也不成,但是对于将兰妃封为皇后的事情,却遭到所有人的反抗。 “陛下,兰妃娘娘虽然诞下龙子,但是如今苏家乃是商贾之家,封后却是不合适的。” “封后乃是大事,恳请陛下三思。” …… 一个又一个大臣跪在地上请命。 上首的皇上微微眯了眯眼,对于眼前的情形早有预料,却是没有多大的怒气。 他本来也知道这些老古板是不可能让兰妃那么轻易的就封为皇后的,而且一国之母,需要考较的也确实多,方方面面都要,便是同意了,也还要考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下定论。 所以他此番提出封后,却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同意,而是为了弱化兰妃炸死离宫的事情。 虽然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将一切变成早有预谋,但是如果没有封后一事,这些人抓着一件事情,定然是要吵个底朝天的。 当初他因为兰妃之死罢朝三日,定然会被人揪出来做文章,他不耐烦应付这些,索性便扯出另一个大旗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所以皇上也没有和他们争,也不动怒,直接就说了句“押后再议”然后便直接宣布退朝,派人去接兰妃去了。 他毕竟贵为天子,身份尊贵,但想要他命的人也有大把人在,如果他亲自去接,让人知道了他对兰妃的在乎,往后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如今,外人顶多认为那是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至于回宫之后他想怎么宠着,那便是他的事了,宫里这一亩三分地,只要他时刻警惕,却也不是有人轻易便能动得了的。 兰妃也没想到皇上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她回宫,所以进宫之后,人还是晕乎的。 软娇直接就抬到了寝房门口,轿子落地,兰妃也听到了众人的请安声。 她闻言忙掀了轿帘。 然而刚刚掀开帘子,就被迎面而来的披风给裹住了身子。 皇上将她帽子给她带好,又细细的给她绑上带子,这才亲自弯腰将人给抱在怀里往里走。 “陛下……”兰妃轻呼一声,整个人都是傻的。 陛下此举,真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在月子里,不能受风,否则是要落下病根的。”皇上声音平淡,但是却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披风将兰妃裹得严严实实,怀抱温暖了兰妃的心,那个瞬间,兰妃感动得几乎掉泪。 抱着兰妃进屋,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咬唇的模样,皇上轻叹一声。 伸手将她的唇从贝齿间解放出来,轻声道:“不是说过不喜欢你咬唇的模样么,若是咬伤我心疼怎么办?” 兰妃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上看着她有些恍惚的模样,知道她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的改变和亲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孩子就在隔壁,有乳娘照顾,你好好养着,不要太过操劳,朕先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忙完了再过来陪你。” “臣妾恭送陛下。”兰妃忙着行礼。 皇上压制了她的动作,淡淡道:“无需与朕这般多礼,往后无人的时候,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朕特许的。” 兰妃诧异的看他。 往后都无需行礼吗? 心跳不知为何,就那么快了起来。 走神的她连皇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嘴角便绽放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来。 不得不说,她被皇上给蛊惑了,皇上对她的好,已经足够让她有勇气再次飞蛾扑火了。 兰妃安稳下来之后,便忙不迭的宣了苏瑾寒进宫,她要将免死金牌尽快送到苏瑾寒的手上,免得她遭遇不测。 苏瑾寒接到了传讯,便启程进宫。 皇上接兰妃进宫的动静闹得很大,苏瑾寒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这才相信了庄靖铖的话,看出了皇上对兰妃的在意。 她虽然不知道兰妃为何召她入宫,但是兰妃不会害她,这点却是她肯定的。 马车行到宫门处便停了下来,苏瑾寒早已习惯,便下了马车步行。 步履轻缓的走在宫道上,苏瑾寒面色平静。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苏瑾寒忽然听到了些许声音,眉毛微微扬起,停下了脚步。 “王妃,可是有什么事?”前面领路的宫人忙停下脚步问道。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后宫最得宠的妃子是兰妃,而朝堂之上最得宠的皇子是靖王。 而兰妃是苏瑾寒的姑姑,靖王是她的夫君,宫人素来都是看人去的,如何会在这种时候得罪苏瑾寒。 “听到了些动静,本妃过去看看。”苏瑾寒淡淡道。 她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也修习了内功,比一般人听得要远些,方才她便听到了些动静。 所以说完话之后,直接脚步一转,朝着那边去了。 宫人闻言微愣,却是没敢反驳她,忙跟在她的身后走。 越是靠近,耳旁的声音便越是清晰,苏瑾寒脸上的淡笑也渐渐收敛,最终变成了冰冷。 “你这个杂种,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你的父亲可是反贼,你凭什么还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就是,你凭什么和我们一起读书?” “夫子还夸奖他学问做得好,还不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否则他就是个罪臣之后而已。” 半大的孩子声音都是稚嫩的,可是说出的话却显得那么的恶毒。 庄靖逸被堵在假山的角落里,他的脸色不如往常那样红润,原本圆润的脸庞也因为最近的变故而瘦削了下来,看着惹人心疼。 但是他一身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此刻被人围在中间,他也依旧站得笔挺,面上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看着眼前几个皇亲国戚的孩子,眼中是难以抹去的冰冷之色。 有个孩子伸手想要去推他,庄靖逸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入了那孩子的眼中,吓得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旋即他像是感觉到了难堪,怒道:“贱种,你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公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家揍他。” 说着也不避讳,甩开侍从的搀扶,当前如暴怒的狮子一般,冲了上去,对着庄靖逸动手。 庄靖逸并没有任由他欺负的意思,闪身避开他的攻击,然后一拳挥出,打在那人的脸上。 那孩子被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同行的孩子见状顿时一拥而上。 庄靖逸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了下风。 苏瑾寒转过假山,看到孤军奋战的庄靖逸,眼圈顿时红了。 这些熊孩子,竟然敢这样欺负他。 几个跨步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其中一个孩子,借着巧劲直接将人往后甩在了其中一个下人的身上。 虽然她的武功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不堪一击,但是对付几个武功刚刚启蒙的小屁孩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 跟着,她如法炮制,将另外几个屁孩子都给甩到了随从的身上。 那些随从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孩子的冲击力直接给砸到了地上成了肉垫,一时间哀呼惨叫不绝于耳,场面混乱而狼狈。 “逸儿,你没事吧?”苏瑾寒解决了一群熊孩子,这才低头问庄靖逸,眼中全是担忧之色。 一直冰冷着小脸的庄靖逸抬头看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却固执的不肯落下。 煜舞 说: 今天的更新,出来啦。明天的更新,凌晨会放出来,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的更新时间会恢复到凌晨,大家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了。    第207章 出头,要人 苏瑾寒一直都是把庄靖逸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宠着的,看到庄靖逸消瘦的模样,还有眼中的死灰之色,苏瑾寒顿时就心疼了。 上前一步就要将人抱在怀里,可庄靖逸却已经垂下眸子后退一步避开了苏瑾寒的手。 “多谢王妃,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随后不等苏瑾寒回应,已经转身快步离开。 那浑身是刺的模样,叫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让苏瑾寒紧皱着眉便要追上去。 “你这女人,你是谁啊,竟然敢帮贱种出头。”这时,猛然有声音尖喝道。 方才还没过来的时候,苏瑾寒便听到了这侮辱的话语,当时她就在想,逸儿听了该多难过啊。 没想到她过来了,这熊孩子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苏瑾寒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转身看着几个孩子和他们的随从,冷声道:“吾乃靖王妃,你们一个个好歹也是王亲贵胄,可是言语粗鄙不堪,出口成脏的话语,这是要多没有教养才能说出贱种这样的话来。” 几个孩子闻言顿时小脸涨得通红,看着苏瑾寒的目光又怒又无言以对。 刚刚的事情确实是他们的错,可是要叫他们认错,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庄靖逸如今不过是个没有爹娘管的野孩子,没有被收入宗人府已经是皇上的仁慈了,真要追究起来,庄靖逸也是要被收入宗人府与西王一起的。 宗室里的孩子,心眼总是不会少的,他们都明白,今日这事儿就算闹出去,他们最多是被斥责,不会被真正的责罚。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此刻他们并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 苏瑾寒冷眼看着他们,“既然你们的父母没有管教好你们,本王妃就替他们管教一番,省得将来丢了皇室的脸面。” 这话犀利又直接,臊得几个已经开智的孩子纷纷怒目而视,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苏瑾寒。 然而刚刚他们连手都没还上就被人给丢了出来,这会儿对苏瑾寒也是犯憷,不敢轻举乱动。 苏瑾寒冷笑一声,道:“如果不服气,本王妃在靖王府恭候你们。” 说完之后,苏瑾寒直接转身往庄靖逸离开的方向追去。 兰妃派去接苏瑾寒的宫人被她的战斗力吓了一大跳,这会儿也是连忙跟上。 苏瑾寒追了一段路,却没有找到庄靖逸。 “王妃,既然人不见了,不如先去见兰妃娘娘吧,娘娘还等着呢。”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苏瑾寒闻言叹息一声,“走吧。”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缓缓离去。 她并不知道,庄靖逸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离开了苏瑾寒的视线之后,他就绕了条小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躲在了假山里。 苏瑾寒对几个欺负他的熊孩子说的话他也听到了,那个时候,他差点没有哭出来。 他本来就是西王放在京城的质子,西王叛变之后,他的地位尴尬极了。 因为他的年纪不大,不可能参与了叛乱,所以皇上没有处置他,也没有要将他关去宗人府的意思,但是他便是留在宫中,日子也不好过。 首先便是太后对他的态度。 太后原先是极宠爱他的,事事都顺着他,所以他以前虽然身为质子,也经常会被人欺负,但是他都会暗地里还回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痛苦和委屈。 但是这次事发之后,他却被丢弃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 甚至原本太后派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公公,都被派走了。 庄靖逸心里是有怨气的。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这么狠,就连从小将他养大的太后也是如此。 没错,他的身上确实有西王的血脉,但是他从小就被送到了京城,对西王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或许有人会说血浓于血,他的骨子里有反叛的因子,但是他却知道,他是真的打心眼里,不承认西王是自己的父皇的。 因为从小到大,不管他帮着做了什么,西王最初允诺的条件都是将他要回西境去,可是最后都没有实现。 而且,之前遇袭,若不是苏瑾寒救了他,他或许就被西王的人给杀了,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止一次,接连两次,都是如此。 一个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要杀的人,又怎么能奢望他还顾忌着父子之情呢? 庄靖逸对西王真的是半点情分都不带的。 可是,这些话说出去,又有谁相信呢? 不会有人相信,他也不会说。 他本以为,所有人的态度都会一样,毕竟连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太后都是如此,旁人又怎么能够免俗呢?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意外遇见苏瑾寒,她却是一如既往的护着自己。 “姐姐……”庄靖逸抱膝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呢喃着,声音哽咽却带着解脱。 不得不说,苏瑾寒的出现对庄靖逸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救赎。 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到的遭遇几乎将庄靖逸打落到地狱深渊中去,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因为有了西王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被人诸多欺凌,长期以往,便是庄靖逸本性善良,在这样的环境下,迟早也是要被养歪的。 但是苏瑾寒的出现却让他知道了,这世界上依旧有人是善良的,姐姐不就是吗? 也正是因为这点温暖,一点一点熨帖了庄靖逸冰冷的心灵。 苏瑾寒来到兰妃的玉兰宫,兰妃早已等候多时了。 “怎么来得这样迟?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呢?”兰妃久候苏瑾寒不到,还以为皇上那里做了什么,苏瑾寒不能来了,心里正是焦急慌乱之际,苏瑾寒出现了,她的心也顿时安了。 苏瑾寒忙笑着安抚:“瞧姑姑瞎着急,我不过是路上遇着了些事情,来得晚了一些,姑姑就担惊受怕成这样了。” “我能不急吗?万一要是陛下追究……”兰妃开口,声音满是担忧。 苏瑾寒心里微暖,知道兰妃这是真的怕连累自己,正想说话,手里却被塞了个东西。 手心冰凉,苏瑾寒诧异的低头看去,看到手掌间的令牌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姑姑,这……” 她手掌心的,自然就是那块免死金牌了。 “这是我特地向陛下求来的。虽然陛下答应了不会追究你,但是我这个心里总归是不安的,每个保障在手上,我就怕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我可不想连累你和家里。” “姑姑你……你怎么这样傻,真要拿着,也该是你自己拿着啊,毕竟伴君如伴虎,你在这深宫之中,这道令牌倒是可以作为保命之物。”兰妃对苏瑾寒的用心让她很受用,但是却也没有立刻接下,而是推却。 兰妃压着她的手,微微摇头,道:“不必多说了,此物就是为了你才求来的,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苏瑾寒看着兰妃一脸笃定的模样,心知就算劝也劝不动她。 毕竟兰妃看似性子温和,其实却是个极有主见也极为固执的人,她但凡下了决定,轻易是劝不动的。 “如此就多谢姑姑了。”苏瑾寒认真的道谢。 免死金牌乃是祖宗传下来给有功之臣的保命之物,怕的也是遇见冤假错案,有免死金牌,好歹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兰妃能从皇上的手中讨来一块,着实让苏瑾寒惊讶。 看来真如庄靖铖所说的,兰妃对皇上的重要性,远远要超过他们心中所想。 见苏瑾寒终于将金牌给收下,兰妃也是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眼中全是如释重负。 她神经崩得很紧,这一放松下来,脸色便显现出疲惫来。 苏瑾寒见状也没有多留,和她说了几句话,又告知改日再来看她,便当先离开了。 离开玉兰宫之后,苏瑾寒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想了想,打发了玉兰宫的宫人,让他们不用相送之后,这才朝着御书房而去。 上一世她在皇宫里住了大半辈子,便是不用人领路,也能找到地方。 苏瑾寒来到御书房外,不等守门的侍卫呵斥,便直接道:“烦请通禀一声,靖王府靖王妃求见陛下。” 侍卫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毕竟前来求见皇上的女眷可谓极少。 但是如今庄靖铖是最受宠的皇子,他们自然也不会得罪了苏瑾寒,道了一句稍候便使了人进去禀告。 庄靖铖正好也在御书房,听说苏瑾寒前来求见皇上,眼中有些惊讶。 皇上虽然惊讶,但是倒是没说什么,命张福海将人给领进来。 苏瑾寒进门之后,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庄靖铖的存在,不过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冲着皇上行礼,没有乱看。 “平身吧。见过兰妃了?她可还好?”皇上开口问道。 “启禀父皇,见过了。娘娘还好,就是看着有些疲惫,如今应该已经睡下了。”苏瑾寒恭敬道。 “嗯。”皇上闻言点了点头,心想,一会儿定然要让张福海命人将奏折都给搬到玉兰宫去,省得他人在这儿办公,心却早已飞到了玉兰宫她的身旁去了。 随后又想起苏瑾寒刻意求见,便问:“特意求见,有事?” “臣媳有一事想要请父皇恩准。”苏瑾寒复又跪在地上,轻声道。 “有什么话站着不能说?非要跪着?不嫌膝盖硌得慌吗?”一旁的庄靖铖见她又跪下去了,不满道。 苏瑾寒:“……” 在御前这么放肆,真的好嘛? 皇上扫了庄靖铖一眼,知道他这是心疼苏瑾寒了,也不拆穿,“起来说话吧。” 苏瑾寒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觉得不敬,飞快的低下头,应了声是。 随后她站起身,这才开口道:“不知父皇对西王质子,庄靖逸的处置是如何想的?”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道:“逸儿不过是个孩子,此事按说与他无关,朕自然也不会迁怒于他,他原本是养在太后膝下,往后便继续由太后养着便是。怎么?你如何会问起这个?” 苏瑾寒将今日所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臣媳机缘巧合之下与逸儿相识,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大人的过错本不应该由一个孩子来买单。逸儿这孩子是个好的,但是今日臣媳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阴沉了许多,臣媳怕长此以往,好好的一个孩子也会被逼坏了去。” 皇上闻言眼中也是有些怒气。 他是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会在意这些小事情,事实上也不会关注这些小事情。 他以为,他没有处置庄靖逸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他的态度了,却不想依旧有人借机欺凌庄靖逸。 长此以往,对一个孩子的心性确实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他本觉得以庄靖逸善良的性子,便是知道自己的父王如今是阶下囚,长大以后也不会记恨,但是按照苏瑾寒如今所说的来看,一切却又多了变数。 皇上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办。 旋即又想,苏瑾寒既然提出这个事情,又特意找他说,想来是有想法的,便看着她问:“你既提出来,定然是有看法的,说吧。” 苏瑾寒见皇上并没有多么大的排斥反应,对她接下来想要求的事情,倒是多了几分的把握。 便道:“臣媳是这样想的,不如给他换个环境。逸儿若是一直在宫中遭受这些欺凌,心性难免会有所扭曲,所以臣媳希望父皇能将逸儿暂时交给我夫妻二人抚养,待他成人之后,再由他自己开府,另立门户。” “由你们抚养?”皇上顿时惊讶,“你们不打算要孩子吗?” 苏瑾寒倒是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被呛得咳嗽了一声,道:“不是这样的,父皇。” 脸色有些发红,苏瑾寒尽力让自己冷静道:“逸儿如今已经十三岁了,也很懂事,要不了多少年便成年了,而且他到王府里来,也不用臣媳如何费心的去带他。主要是给他换个环境,无人欺凌,他的心性自然会平和下来,再给他找个好的教养夫子,教他做人的道理,导他为善,再给他三餐温饱,衣食无忧便行。至于孩子,便顺其自然吧。” 皇上闻言仔细思虑了好一会儿,看向庄靖铖:“铖儿你如何看?” 虽然庄靖逸往日看着是个善良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谁也不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思如何,会不会心存歹念,将他养在身边,多少是有风险的。 虽然苏瑾寒提出的法子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皇上觉得还是征求庄靖铖自己的意见比较好。 庄靖铖微微扬眉,庄靖逸那屁孩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和苏瑾寒在一起的时候,对她可黏糊了,如果住到王府去了,他的幸福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拒绝吧,可能庄靖逸真的就毁了,他也是备受欺凌的过来的,如果不是心怀念想,他定然是要长歪的,毁掉一个人的事情,他总是做不出的。 而且苏瑾寒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他也无法拒绝啊。 心里暗叹口气,庄靖铖面色不改的开口道:“寒儿的话有道理,就按照她说的做吧,将人接到府上,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皇上见他没有意见,便也点头同意了。 直接下了圣旨,将庄靖逸下放到靖王府,由靖王夫妻暂时代为教养。 苏瑾寒办成了这事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皇上有事要做,便让庄靖铖和苏瑾寒先回去了。 庄靖逸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圈的,傻傻的看着亲自到慈宁宫传旨的张福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竟然被下放到姐姐的身边,由她亲自教养吗? 为什么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张福海看着庄靖逸发呆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当初丽妃死后的几年,庄靖铖过的凄凉日子,心里也是多了几分的柔软。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孩子,父母不是你能自己选的,西王的事情,其实不怪你,皇上也没有怪过你,你别多想。” “此番让你去靖王府住下,也是王妃亲自去御书房求来的。她说了今日你被欺凌的事情,恳请皇上让她亲自来带你。你能得王妃看重和庇护,是你的福气,往后定要好好对她,方才能不负她今日的护佑之恩。” 张福海这话点出了这道圣旨的由来,也暗含着让庄靖逸感恩,不要忘恩负义的心思。 庄靖逸听出来了,可是眼圈却刷的一下红了。 苏瑾寒遇到他被欺负,能出手为他出头,已经够让他意外,够让他暖心了,没想到她为了他还亲自前往御书房求情,就为了给他换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庄靖逸如何能不感动? 他打小就被送进宫来,养在太后的膝下,他本以为这么多年下来,太后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来喜欢的,但是如今看来,却还不如一个苏瑾寒。 毕竟他和苏瑾寒相识,相处,统共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次,可就这么几次,却让苏瑾寒为他做到了如此的地步。 庄靖逸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抬头看着张福海的目光显得无比清澈,他认真道:“公公,请您告诉陛下,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姐姐,把她当成我最亲最亲的人来爱护,就算是要为她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话语认真执拗又带着激动。 张福海看着庄靖逸,心知这是属于他的保证,心下了然,笑道:“好,老奴记下了,回去定会像陛下禀告的。小世子快去收拾东西吧,别叫王妃在府上等着急了。” “嗯。”庄靖逸用力点头,转身往里走去。 收拾好了东西,庄靖逸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慈宁宫的佛堂而去。 “皇祖母,逸儿求见。” “进来吧。” “逸儿见过皇祖母。” “嗯,起来说话。” 庄靖逸没动,跪在地上,轻声道:“方才陛下下旨,让逸儿去靖王府上暂住,接受教养,往后逸儿就不能陪在皇祖母的身边了,皇祖母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知道了。”太后拈着佛珠,神色淡淡的开口。 “逸儿,你可怪皇祖母?”太后淡淡道。 庄靖逸身子一僵,“逸儿不怪,只是不明白皇祖母为何如此?” 他抬头看向太后,眼中带着泪花。 他毕竟是太后养大的,太后在他的眼中,与母亲是没有什么两样的,可就是这样亲近的一个人,却这么轻易的放弃了他,对他还不如他意外认识的一个姐姐。 太后转动佛珠的手微顿,轻叹道:“傻孩子,皇祖母老了,迟早要驾鹤西去,你父王不争气,做出此等谋逆之事来,牵连了你。” “便是皇祖母护着你,也护不了多久了。苏瑾寒此女,我虽曾与她有过不合,但此女心地善良,待你也是真心,她若能将你接去靖王府中教养,对你来说是好事。宫中太过纷乱,你若长期呆下去,性子难免扭曲,如今却是最好的结果。” 庄靖逸闻言顿时震撼的抬头看她,眼中的泪啪嗒的就掉了下来:“所以一切都是皇祖母刻意为之是吗?” 所以皇祖母不是不想要他了,只是在给他谋划更好的未来,所以不管他,让他被欺压,让姐姐知道,也让姐姐将他接走。 庄靖逸想到这里,心都在打颤。 可恨他之前还用那么阴暗的心思揣度皇祖母,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才是。 太后的嘴角带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格外的慈祥。 “傻孩子,别哭,皇祖母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也是你和苏丫头有缘,要不然皇祖母再如何算计,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皇祖母只要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去了靖王府,好好学习,好好向善,不要怨怪皇上,也不要怨怪他人,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莫要再走你父皇的老路。” “逸儿一定谨遵皇祖母的教诲,万不敢忘。”庄靖逸认真的说。 “好,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你去吧。”太后摆了摆手,重新转动佛珠,另一只手开始敲木鱼,梆邦邦的声音在佛堂响起。 “逸儿往后一定会常来看皇祖母的,皇祖母保重。”庄靖逸说着,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 迎着外头的阳光,庄靖逸笑了,他知道,他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西王,他的父王,也不再会成为他的阻碍。    第208章 没有成亲对象却要成亲了 庄靖逸来到靖王府的时候,苏瑾寒已经吩咐下人给他收拾一个屋子出来了。 是青芽将庄靖逸给领到苏瑾寒面前来的。 “来啦。”苏瑾寒笑着招呼一声。 “嗯。”庄靖逸闷闷的应。 虽然心里感动于她的庇护,但是对于先前不理她的行为,却依旧感到不好意思。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苏瑾寒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顿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庄靖逸脸色有些飘红,终究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世上的好坏真的不是完全没有由来的,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对他好。 “你对我好呀,所以我对你好很奇怪吗?”苏瑾寒笑呵呵的问。 庄靖逸摇头:“那不一样的。” 他对苏瑾寒好,是因为他贪恋苏瑾寒身上的温暖,初见的时候,她救他一命,然后细心的呵护他,他是个缺爱的孩子,贪恋她的温暖,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利益索要。 如果苏瑾寒身上没有他所渴望的,他也不会心心念念的非要巴着苏瑾寒。 苏瑾寒笑着摇头,“一样的。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这就是原因。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为大人的事情买单。你的父亲所犯的罪过,没道理要你来承担,你若是继续在那样的情况下生活,迟早要被逼坏的。” 苏瑾寒对于这一点倒是格外坦诚。 庄靖逸红了眼圈,上前抱住苏瑾寒,闷闷道:“姐姐你真好,你放心,逸儿一定会做一个好人,绝对不会让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掉的。” “你知道就好……哎,你干嘛啊?”苏瑾寒满意的拍了拍庄靖逸的小脑袋,正想再鼓励两句,却见庄靖铖黑着脸直接拎了庄靖逸的领子,将他给拎走,不由得大声道。 庄靖铖不理她,和庄靖逸大眼瞪小眼:“你吃我媳妇的豆腐。” 庄靖逸:“……” 他发誓他刚刚只是情不自禁的表达自己的欢喜而已,半点旖念都没有,他冤枉死了。 苏瑾寒没想到他竟然在吃庄靖逸的醋,顿时红了脸,白了庄靖铖一眼,没好气的道:“瞎说什么呢,逸儿就是个孩子。” “那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男人的事实。”庄靖铖一本正经的道:“而且穷人家的孩子,十二岁有的都定亲成亲了。” 苏瑾寒:“……” 她怎么突然感觉眼前这人这么拗呢?这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庄靖铖,不成,她要静静。 “你别瞎说,逸儿往后就是咱们府上的人了,你要将他当成亲生弟弟一般护着,如果你敢欺负他,我要你好看。”苏瑾寒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 庄靖铖…… 为什么他有种他的地位受到威胁的感觉? 一旁的庄靖逸看着他们互动,倒是不由得笑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配合彼此呢,所以他这是被迫的看了一场恩爱的戏码吗? 如果许安乐在,一定会大呼这狗粮撒得简直太不要脸了。 “知道了。”庄靖铖应了一声,道:“小子,走,咱们聊聊。” 他和庄靖逸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但是苏瑾寒既然喜欢,想要护着,他自然不能叫苏瑾寒不开心。 但是真要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也做不到。 不管庄靖逸心里舒不舒服,该敲打的,他还是要敲打的。 所以也不管苏瑾寒连声喊他,扯着庄靖逸一个闪身便离开了院子。 庄靖铖带着庄靖逸来到自己的书房,给他倒上一杯茶,这才道:“是她看不得你受委屈,非要将你要过来教养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张公公说过了。” “我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愿意将你当成弟弟一样宠着。但是你既然入了靖王府的门,就不要叫她失望,好好学习好好成长,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庄靖铖道。 “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很感谢姐姐将我从皇宫捞出来,否则我怕将来的我会是自己想象不到的面目可憎。”庄靖逸说。 “你能这么想最好,也不枉她为你所做的一切。”庄靖铖为他的识时务感到满意,随后又一脸正色的道:“往后不许抱她,她是我娘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休想占她便宜。” 庄靖逸:“……” 这画风是不是变得太快了?为什么感觉这人突然这么幼稚呢? 他忍不住道:“你这样不好,太幼稚了,而且你们往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姐姐日日都要抱着孩子,你这醋坛子不翻了去?” 庄靖铖闻言顿时皱眉,似乎在仔细的考虑这个问题,觉得他说得还真是有道理。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好好寻思寻思。”庄靖逸一脸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庄靖逸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也太较真了吧,未必还能考虑不生孩子不成? 不过虽然庄靖铖表现出对苏瑾寒霸道又不讲理的占有欲,但是却也说明了他对苏瑾寒有多么的在乎,这让庄靖逸安心无比。 只要姐姐好好的,就好。 庄靖逸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而苏瑾寒也是让庄靖铖给他请了一个教学问的师傅,另外还请了一个教武功的师傅。 笔走春夏,歌挽秋冬,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的苏瑾寒过得很平静。 康国内忧外患皆无,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边境也是陷入了难得的安宁之中。 皇宫中皇上励精图治,后宫内专宠兰妃一个,也不管旁人如何说,算得上很圆满。 唯一让苏瑾寒有些担心的便是她的身子了。 她和庄靖铖成婚都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开她的小日子和庄靖铖有事要忙不在府中的日子,他们几乎夜夜笙歌,她也从来不曾服用过避子汤。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依旧平坦如初。 她有些紧张,毕竟上一世跟了太子数年,后来也是不曾服用避子汤的,但是她同样没有怀孕,莫非是她的身子有问题?不能受孕? 但是却也不对,上一世是许安乐的身子,而这一世,她用的却是苏瑾寒的身子。 苏瑾寒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焦虑自然被庄靖铖看在了眼中。 为了安抚她,庄靖铖这才将当初德妃送的那个紫檀木的茶杯其实含有令人不孕的药物的事情告诉苏瑾寒。 还让木易给她把了脉,开了药,亲口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调养,放松心情,迟早能够怀上孩子,她这才算是安了心。 不过虽然安了心,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焦虑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里,青芽已经和清辉成亲了,而腾策也迎娶了倚翠为妻,倚翠当初虽然是烟雨楼的花魁,但其实依旧是干净的身子,并没有接客,腾策也算是捡到宝了。 “小姐,吃点冰镇的葡萄吧,这天太热了。”青芽端着葡萄上来,上头还冒着冰气,刚端进来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 苏瑾寒的目光落在青芽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中有些羡慕。 忍不住道:“青芽,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没事儿就别过来伺候我了,这要是闹出个不好来,清辉不得跟我急死。” 青芽也知道苏瑾寒最近在为孩子的事情焦虑,闻言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我很好的,这还要有几个月才生,您是不是嫌弃青芽了啊?” 苏瑾寒多聪慧啊,哪能不明白青芽忌惮什么呢? 顿时哭笑不得的道:“瞎想什么呢?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怕你身子重,累着。而且你这都五个月了,回去歇着等生产多好。” 说着,又瞄了青芽的肚子一眼。 瞧瞧,果然还是她有毛病,青芽成亲不过七个月,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月了,再看看自己平平的肚子,苏瑾寒表示很忧郁。 “小姐,您就让我再伺候您一段时间吧,这要是回去待产了,就得等好几个月,等孩子生了还要带孩子,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来服侍小姐了。”青芽眼泪汪汪的说。 她和苏瑾寒从小一起长大,真要她突然间离开苏瑾寒,她却是舍不得的。 苏瑾寒忙道:“哎哟,不回就不回嘛,别哭啊,这眼睛哭红了,旁人还得说我欺负了你。” 苏瑾寒有些哭笑不得。 见青芽止住眼泪,她这才道:“我也没有嫌弃你,就是怕你累着。你要是生了孩子啊,也不用再服侍我了,反正你和清辉的住处离这里近,你若是有心啊,就抱着孩子过来陪我说说话。” 抬头一见青芽眼泪汪汪,又要说她不要她的话了,赶忙道:“好了好了了,不说这个了,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成了吧。我口干,吃点葡萄,呵呵。” 苏瑾寒正剥葡萄呢,就有人进门来了。 “王妃,苏府那边来人了,说是请王府明日得空回去一趟,有事情商量。” “好,知道了。”苏瑾寒应了一声,倒是没想到是什么事情。 第二日,苏府。 苏瑾寒进门之后,先去看了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健朗,这一年来倒是依旧老当益壮,没有半点颓废的样子。 她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在翻着什么东西。 “祖父,我回来看您啦。”苏瑾寒笑嘻嘻的进门。 成亲一年有余,靖王殿下宠妻成瘾谁不知道啊,硬是将王妃给宠得像是个孩子似的,越活越娇俏了。 苏瑾寒这一年多来也经常回府看老爷子和苏恒,有时也会小住,庄靖铖从来都是没有意见的,有时候还跟着过来住几天,所以苏老爷子对这个孙女婿还是格外喜欢的。 听到苏瑾寒的声音,老爷子笑着抬头,道:“哟,瑾寒回来啦,快过来坐,让祖父看看瘦了没有。” “哪能瘦啊,王爷将我当成小猪养着呢,可烦人了。”苏瑾寒笑着抱怨。 “你呀,能遇到王爷这么好的人是你的福气,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爷子笑骂道。 苏瑾寒应道:“可不是么。” 回过头来想想,她上辈子过得那么凄惨,或许所有的好运都积攒了下来,就是为了这辈子能遇见庄靖铖呢,叫他宠着疼着,可不是两世修来的么。 “哈哈,不听你贫,快来帮忙看看这几个日子哪个好些。”苏老爷子笑着拉了苏瑾寒凑到跟前。 苏瑾寒一看,都是些适合嫁娶的日子,不由得惊讶道:“这是谁要成亲了?” 随后反应过来,苏府就她和苏恒,她早就嫁人了,那么要成亲的自然就是苏恒了。 “哥哥要成亲了?”苏瑾寒惊呼。 “是啊。瞧你那惊讶的样子?怎么,你哥哥还不兴成亲了?”老爷子不悦了。 苏瑾寒忙赔笑,道:“祖父您这说的哪里话,哥哥成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是太惊讶了,哥哥他一点底都没透露过,忽然就要成亲了,我这不是吃惊呢么。” 老爷子闻言这才重新有了笑意,道:“苏恒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你们爹娘走得早,他十六岁就当家了,这些年苏家也一直是他一个人撑着,爷爷我也不好逼他成亲,如今他突然说他要成亲了,爷爷我虽然惊讶,但是却也是极开心的。” “爷爷,别想这些了,来,我和你一起看日子。”苏瑾寒笑呵呵的说。 苏恒要成亲了,她也是很开心的,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能成为她的嫂子。 “瑾寒你来啦。”苏恒在这个时候进门来,含笑着招呼了一声。 苏瑾寒笑眯眯的点头,“哥哥你不厚道,都要成亲了才通知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竟然能当我的嫂子。” 苏恒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瑾寒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咦,哥哥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正想追问,却听老爷子开口道:“恒儿,瑾寒,你们过来看,看看这个日子如何?” 老爷子选的日子正巧是中秋节,本就是团圆的日子,而现在不过五月,离那时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倒是不怎么紧张。 “我觉得不错,哥哥你觉得呢?”苏瑾寒点头,又问苏恒。 “我都好。”苏恒特别淡定,就好像成亲的不是他,是别人一样。 苏瑾寒又觉得不对了,这态度,怎么这么别扭呢?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皱了皱眉,看着老爷子高兴的模样,苏瑾寒终归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而是想着等回头再仔细问问苏恒。 “那成,就定这个日子了。”老爷子说着,又觉着不对,“哎呦不对,这都还没上门提亲呢,若是姑娘那边不同意可不好,还是多挑几个好日子。对了恒儿,你准备准备,改日咱们亲自上门拜访,将这日子给定下来。” “不用的祖父,您年纪大了,经不得奔波,此事交给我自己就行了。”苏恒忙道。 老爷子一扬眉,斥责道:“说的什么胡话,成亲这等大事,我还活着,怎么能不亲自上门提亲呢?” 苏恒被训斥了,顿时老老实实的低头认怂,道:“祖父您误会了,那姑娘她家父母早亡,如今寄居在亲戚家中,咱们若是这么隆重的上门提亲,怕是不妥,此事我问问她,与她商议过后再回复祖父,如何?” “父母双亡?那她的性子如何?咱们不需要对方多有权有势,但是人品可一定要好啊。” “借住在亲戚家?她亲戚人如何?出嫁也会是在亲戚家吗?”老爷子又问。 苏瑾寒看着老爷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苏恒根本回答不上来,就知道苏恒对这些完全毫无准备,忙插嘴道:“祖父,这事儿还是等哥哥和我未来嫂子商议过后再说吧。再说了,哥哥是什么人啊,他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老爷子闻言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倒是。” “那你尽快去问这事儿,如果不在亲戚家出门,那就回来和我说,我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回头给她找个好人家认作干女儿,也免得她没有娘家人。”老爷子嘱咐道。 “好,我记下了,爷爷。”苏恒点头。 “那你快去办吧,我这儿就不用陪着了。”老爷子直接挥手下了逐客令。“对了,瑾寒你跟上去,看看那姑娘如何,回头来告诉我。” 苏瑾寒正愁着怎么单独和苏恒说上话呢,老爷子就给了这么个机会,她顿时大喜,忙连声应了,拉着苏恒出了门。 直出了老爷子的院子,苏瑾寒这才道:“哥,你从实招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苏恒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默默的往自己的书房走。 苏瑾寒知道他怕是觉得这里不好说话,便跟在后面去了他的书房。 “哥,我看你这样,不对啊,莫非是我那个嫂子有什么问题?”苏瑾寒问。 就刚刚苏恒的表现,可是半点都不热衷啊。 苏恒这时露出一抹苦笑来,道:“哪有什么嫂子啊,就是和爷爷说话的时候话赶话给激出来的,我怕老爷子大喜大悲,身子受不了这个刺激,就没敢说。” 苏瑾寒顿时目瞪口呆:“哥,你怎么会做这种蠢事?没有嫂子你和爷爷说要成亲,那回头你要怎么给爷爷交代?” 说着,她又觉得苏恒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便道:“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对方是不是生气了,不理你了,所以你才说没有法子成亲了?” 苏恒闻言顿时惊讶的看了苏瑾寒一眼,她这一猜,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苦笑了下,道:“差不多吧。此番出门的时候是和她一起的,相处得还算不错,只是回来的路上遇见点事儿,我们有了分歧,她误会了我,便不理我了。偏就前两日我和爷爷说话的时候,叫他话赶话给激了一下,这口不择言的便说要成亲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恒无奈的摊手,一副苦涩的模样。 苏瑾寒这时却是冷静了下来。 能够掌管苏记这么大一个生意的人能是普通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对着老爷子了,明知他年纪大了,经不得大喜大悲的刺激,却还说什么话赶话,那么就只能说明他是刻意为之了。 而这样的刻意为之之下却又扯上了她,就说明,一切都是苏恒计划好的。 “哥,你喜欢的人,我是不是认识?你想我帮你做什么?”苏瑾寒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苏恒摸了摸鼻子,被苏瑾寒猜透了心思倒也不尴尬,先是“嗯”了一声,复又沉默,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到了这个时候,苏瑾寒反倒不急了,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看着他。 能让苏恒连她这个亲生妹妹都算计在内,看来苏恒是真的很在意她那个未来嫂子,她的作用,想必就是用来说和的。 “那个人你确实认识,就是许安乐。”苏恒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苏瑾寒噗的一下吐出了嘴里的茶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苏恒被喷了一脸的茶水,面无表情。 苏瑾寒忙拿着帕子给苏恒擦拭,嘴里道:“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惊讶了。” 说着,忍不住道:“你和安乐不是不对付吗?见面就吵,怎么还好上了呢?” 要说起这个见面就吵,也是有缘故的。 这一年来,苏瑾寒大大小小的宴会没少举办,作为最亲近的哥哥和最亲密的姐妹,自然都是座上宾了。 但是这苏恒和许安乐不知道怎么回事,见面就掐,就怼,丝毫不让对方。 在苏瑾寒心里,苏恒一直都是很有风度的人,但是这风度对许安乐好像半点用处都没有,两人见面,不是明嘲就是暗讽,让她特别受不了。 所以到了后来,她也就刻意的避开了让两人直接对上了。 却不想,两人倒是没有在她面前直接对上了,却是背着她好上了。 苏瑾寒有种被瞒在鼓里的忧郁。 苏恒扯过帕子擦脸,平静道:“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就纠缠在一起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经难舍难分了。” 苏瑾寒:“……” 哥,脸呢?要不要脸了?要是真难舍难分,您老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弯子,来找你妹子我帮忙吗?真是说谎都不脸红了。 苏瑾寒鄙视之。 回复(3)   第209章 你这傻子 面对苏瑾寒那么明显的鄙视,苏恒还是有些心虚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兄妹两从小到大关系一直很好,但是事关个人感情,苏恒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毕竟是个男人,要他主动开口诉说这些,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面对的是他最亲的妹妹,他总是不想表现出自己不优秀的一方面来。 苏瑾寒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苏恒的心思,倒也没有继续纠缠着追问。 苏瑾寒上一世太拗,如今想起来也是太蠢,如果不是太蠢,怎么会把自己给作死了呢?重活一世,苏瑾寒谨慎了许多,也通透了许多,在对待家人的事情上也更加宽厚了许多。 所以想了想,苏瑾寒问:“哥想我怎么帮你?” “也不用怎么帮,你帮我将她给约出来,我和她当面谈谈就是。”苏恒见苏瑾寒没有追问,忙说。 苏瑾寒扬眉:“确定只要帮你把人约出来吗?只要见着人,你就可以?” 如果真的是能够随意就说清楚的事情,那么怎么会现在人都不愿意见他呢?还要他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来逼她出面帮忙。 苏恒苦笑:“嗯,只要见到她,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现在的关键是她不愿意见我。” 苏瑾寒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成吧,我帮你约安乐出来,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会帮你,你们最后谈成什么样子,就看你自己了。” “行。”苏恒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阴郁松了些,扬起一抹笑来:“谢谢你,妹妹。” 被苏恒这么正经的叫妹妹,倒是难得的体验,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叫她的名字。 苏瑾寒摸了摸鼻子,道:“自家兄妹,客气什么,不过你如果能将安乐娶回家倒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你……嗯,你不在意吗?”苏恒想了想,觉得还是问清楚才好。 毕竟许安乐曾经嫁给太子,如今身份也不过是个下堂妇,虽然住在岳家,但是旁人的言论却是难以避免的。 他是个随心随性的人,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喜欢上了,却也不会因为这些外力就改变。 而且,他不惧怕这些言论,虽然他替皇上办事,但是他本质上依旧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但是苏瑾寒不一样,她是靖王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原本许安乐还算是她的皇嫂,苏恒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和许安乐成亲的事情放出来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了。 更能想到,一些人,又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怎么样的去攻击苏瑾寒和庄靖铖了。 他不怕这些,因为他也无需在朝堂之上走动,只要有皇上给他开后门,他的生意就不会有问题。 但是苏瑾寒不同,因为庄靖铖,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在意?在意什么?”苏瑾寒愣了愣,反问。 旋即无需苏恒说明白,她便恍然明白了过来,顿时摇头浅笑:“无所谓,只要哥哥能够幸福,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苏恒听到这话,很不争气的红了眼圈。 他没敢再看着苏瑾寒,别开眼睛平复心情。 苏瑾寒可没有想那么多,淡淡道:“我当初和阿铖在一起的时候,传闻多难听啊,哥哥都没有舍弃过我,我又怎么会在意?再说了,谣言不过是旁人上下嘴唇一碰之下的产物,在意的人在意,不在意的人,照样过日子,不是吗?” 苏恒“嗯”了一声,声音低哑的开口:“你能想开就好,我会尽力不影响你。” 苏瑾寒摇头道:“哥哥无需在意这些,他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咱们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各自都过得安好,便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了。” “好。”苏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浅淡。 俊逸又帅气的人笑起来总是多了几分难言的好看,苏瑾寒看到苏恒的笑,也是摸着下巴,看得格外的舒心。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恒挑眉。 “哥哥好看啊。”苏瑾寒笑嘻嘻的道,随后又说:“安乐那家伙老是说要找个帅哥,这下让她如愿了。”苏瑾寒半醋意,半玩笑的说。 苏恒本来想要斥责她,但是听到她提起许安乐,顿时软了眉眼,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特别受用的模样。 苏瑾寒看着,心里啧啧轻叹。 瞧瞧瞧瞧,她这哥哥都变成什么样了?本来一个内敛又沉稳的人,算计于心,这下好了,提起安乐,笑得那个荡漾啊…… “咳,帅哥是好看的意思?”好一会儿,苏恒憋出一句话。 苏瑾寒很不厚道的笑了,顺便卖了许安乐,“是啊,就是好看的意思。安乐这家伙,可喜欢帅哥了,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兵哥哥。” 苏恒闻言顿时皱眉。 也不用他问,苏瑾寒主动的就把许安乐给她说过的言论复述了一遍:“兵哥哥就是当兵的。想当初她没有认出岳大哥的时候,还对岳大哥特别感兴趣呢,那一双眼珠子,就快粘到岳大哥的身上了。” “岳泽?”苏恒的声音顿时沉了。 他可没有忘记,如今许安乐就住在岳家呢。 “就是啊。当初岳大哥刚从战场上归来,一身铁血,将安乐迷得北都找不着了,后来知道是亲戚,她说近亲结婚不好,这才消了念头。不过她总说,一定要找个像岳大哥那样的男子做夫君的,怎么就找了哥哥了?” 苏瑾寒上下打量着苏恒,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苏恒黑了脸:“我怎么了?哪里不好?” 苏瑾寒笑嘻嘻的开口:“哥哥自然也是好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只是按照安乐的审美,哥哥应该是属于小白脸,白斩鸡一类的存在。” 苏恒的脸色更黑了。 因为苏瑾寒没有说谎! 当初他会和许安乐掐起来,就是因为许安乐嫌弃他的话被他听到了,忍不住就呛了回去。 想他苏恒十六岁接管苏记以来,经历过多少风雨啊,随着年岁渐长,相貌气质在京城那可是排顶尖的,又没有成亲,若不是一直压着,京城那些媒婆怕是要将苏府的门槛给踏破了去。 偏就遇见了这么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姑娘,丝毫不将他给放在眼中不说,还嫌弃他。 苏恒自然就心生不悦了,一来二回,两人就熟悉了,虽然在一起依旧呛,但是他渐渐的却开始包容她了,因为那颗心,不知不觉的就掉在她的身上了。 后来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彻底的绑在了一起,可以说,他苏恒已经认定了她许安乐了。 偏就这丫头性子太直太拗,固执得叫人无奈,此番的事情其实也就是一个误会,可这丫头就是恼了,就是要离开他了,就是要不给他机会了。 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说的不要他是真的,说离了他照样能找到别人也是真的。 想到这些,再想想小白脸的称呼,苏恒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全身酸酸涩涩的冒着泡,恨不能立刻将人给抓回来,狠狠的打她的小屁股才是。 苏瑾寒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狂笑不止。 还真是难得看到哥哥吃瘪的样子啊。 很无良的在心里取笑了一番,苏瑾寒这才道:“哥哥想让我什么时候约安乐出来?说吧。” 该取笑的时候取笑,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帮忙的,毕竟是自家哥哥不是! 苏恒本想说越快越好,但是脑子里忽然闯入了一个念头,那丫头老是叨叨着要过交往一百天,说这是个好日子,当初她还列了一系列的计划,说到了那天,要怎么怎么过,但是后来生他的气,人就跑了,这会儿怕是早就将这些给忘了吧。 心里不由得埋怨许安乐是个小没良心的,但是却也有想起过去的甜蜜。 嘴角勾着笑,苏恒轻声道:“十日之后吧。” 苏瑾寒惊讶的挑眉。 她自认是了解苏恒的,看着温文尔雅,但是实则也是极为霸道,掌控系列的,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应该是立刻将许安乐给逮住,解除误会才是。 那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是许安乐? 苏瑾寒想着,笑得有点鸡贼,轻咳一声,道:“好,听哥哥的,哥哥开心就好。” 随后,兄妹俩说了几句话,苏瑾寒便离开了。 十日后,苏记名下的酒楼。 苏瑾寒提前就给许安乐下了帖子,通知她今日来这里一聚。 许安乐这些天虽然为了躲苏恒,基本上不出门,但是却也驳不了好姐妹的面子,收拾好了自己,便出了门。 至于苏瑾寒和苏恒的兄妹关系,她自然没想那么多,在她想来,苏恒应该不会将他们的事情告诉苏瑾寒才是,毕竟那人……也不见得多么的在意她! 他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那件事情而已。 心里略微黯然的许安乐,即便是到了酒楼,神色也算不得多好看。 苏瑾寒看到许安乐,先是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见她看着算不上多么的精神,就知道这丫头最近应该也过得不是很好。 这样就好,至少不是哥哥一个人单相思。 苏瑾寒这样一想,顿时满意了不少。 如果许安乐对苏恒没有意思,她可不会勉强许安乐。 “看你这模样,倒是显得憔悴了不少,怎么,最近过得不好吗?”苏瑾寒笑着开口问。 “没有,我挺好的,或许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许安乐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苏瑾寒看着她那黑又浓的眼圈……好吧,勉强也算是说得过去。 “对了,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事?”许安乐喝了口茶,问道。 其实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遇到感情的事情,还是很鸵鸟的,就像现在,呆在苏记的酒楼里,她就有些心虚。 虽然苏记名下的酒楼的铺子数不胜数,单是这京城便有数十上百家,也不一定就能够遇见苏恒,但是或许就是心虚吧,她就是怕遇见苏恒。 所以此刻的她很不自在,很想立刻回岳家藏起来。 苏瑾寒不知道许安乐的心态啊,但是她却明白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要留住许安乐,所以自然就不会轻易放人了。 “哟,这是问的什么话?没事不能找你了?”苏瑾寒一脸不悦的问。 许安乐见她有些怒气,忙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顺口那么一问,瑾寒你别生气啊。” 苏瑾寒哪能真的生她气啊,也就笑眯眯的说起了别的事情。 “今天本来也叫了秋落的,可是她说要忙,没法过来。”苏瑾寒笑着说。 虽然她想帮哥哥,但是同样的,她也很在意和许安乐还有白秋落的友情,所以借机相聚也是确有其事。 再说了,她不过是答应苏恒帮他把许安乐给约出来而已,至于苏恒和许安乐能不能见上,见上之后聊什么,会不会崩,这些她都是不管的。 “最近邵南初追她追得急了,她又不肯妥协,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许安乐摇了摇头,说。 苏瑾寒闻言放下茶杯,道:“邵南初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他应该不会阻拦秋落行医才是,怎么最近又闹起来了?” “也算不上闹吧。”许安乐说着歪了歪头,想了想,这才道:“邵南初那人你知道,太冷了,秋落性子虽然好,但也不是我这种欢脱型的,她若是和邵南初说上几句,邵南初不搭理,她便也没有了兴致,没了兴致,就变成冷战了。时间久了,自然会出问题。” 苏瑾寒闻言皱着眉,她自然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沟通有多重要,只是她们和白秋落再好,终究只是好友,有些事情可以提意见,却无法替她做决定。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安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爷爷还好吧?” 相比古代人喜欢叫祖父,许安乐私下里还是喜欢喊爷爷,显得亲近。 “爷爷挺好的啊,前些日子哥哥回来,说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要成亲了,他老人家可高兴了。”苏瑾寒没忘记哥哥的事,见她主动提起家人来,便试探着问。 如果当真喜欢一个人,便是听到他的一点点消息,都会变得格外的敏感,尤其像是听到要成亲这样的事情,而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震撼。 就好比当初苏瑾寒听到庄靖铖答应了皇上替他和易怡安赐婚时的天崩地裂一般,明明知道他失忆了,不能完全怪他,但是心里那道坎却是过不去的。 此刻的许安乐心情也很糟糕。 只见她脸色一白,看着苏瑾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神有些恍惚。 苏瑾寒见状心里顿时一紧,忙伸手抓住她,道:“安乐,你没事吧?” 许安乐回过神来,见苏瑾寒受到了惊吓,低声安抚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吃惊。” 苏瑾寒见她这样恨不得立刻开口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苏恒要成亲的对象就是她,不是她的话,这亲成不了,不过想想这可是苏恒表现的好机会,能不能在一起,可就看这回了。 所以终归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安抚道:“具体怎样我倒是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不过这聘礼都还没下呢,时间还早着呢。” 这小小的暗示算是苏瑾寒的小心机了,告诉许安乐还没有下聘,这可能就多了许多。 然而许安乐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儿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苏瑾寒见状只能赶忙扯开话题。 不过许安乐一直兴致缺缺,又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她便让人上菜了。 外头的店小二早就有所准备,苏瑾寒刚刚开口,便已经有人端着菜鱼贯而入,一盘盘准备得很精致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掌柜的跟着进来,先是冲着苏瑾寒行礼,这才笑着开口道:“大小姐好运气。” “哦?怎么说?”苏瑾寒扬眉,故作不知。 掌柜的笑呵呵的道:“今日是少爷的好日子,心情很好,特意下厨做了一桌饭菜,知道大小姐在这里用膳,便叫小的送一份过来,还请小姐慢用。” 许安乐背对着掌柜的坐着,听到这里,浑身都僵硬了。 他的好日子,他心情好,他下厨做饭…… 泪意瞬间上涌,许安乐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字啊蔓延。 他的好日子,是今日要和旁人定亲了吗?他心情好,是终于摆脱了她这个大麻烦,要和旁人成亲了是吗?他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不肯下厨做饭吗?今日竟然做了。 可惜他心甘情愿所为的那个人,不是她! 心哗啦啦的碎成了渣,许安乐恨不得立刻离开,却又害怕会不小心碰见他,只能咬牙坐着,一声不吭。 苏瑾寒察觉到了许安乐的心情不好,微微皱眉,心知她是误会了,可是她却不好开口解释,她若是解释了,那之前的一切到是白费了。 苏瑾寒狠狠的皱眉,这叫什么事儿啊,她的好姐妹为了她哥伤得撕心裂肺,她还是个帮凶,这会儿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决定了,要是苏恒没法子将人给追回来,她一定狠狠的修理他一番。 苏瑾寒吐出一口浊气,朝着掌柜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看着许安乐道:“不管有什么事儿,吃饭最大,来,安乐,咱们吃东西。我那个哥哥啊,总说君子远庖厨,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美味来。” 苏瑾寒笑呵呵的说着,往许安乐的碗里夹了一块炸得金灿灿的鸡翅。 她和安乐都喜欢吃鸡翅,这是苏恒做的,当然要让许安乐先尝。 许安乐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落在了鸡翅上。 鸡翅炸得金黄,看着就觉得很有胃口,她记得当初她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还说着这个炸鸡翅的要领,他当时还说,说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君子远庖厨,无需和他说这些,反正他也不会做,自有厨子做好送上来。 可是眼下,她眼前就放着他亲自做的一盘鸡翅。 许安乐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是没有爱上他的她,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笑呵呵的讽刺:瞧你当初说得多坚定,这会儿被打脸了吧。 可是眼下…… 许安乐苦笑一声,也没有搭理苏瑾寒,拿起筷子来,夹了鸡翅往嘴里送。 咔擦咬下一口,香香脆脆的,适宜的咸味在舌尖迷漫,许安乐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他们相处的日子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将碗往边上一推,直接趴在桌子上呜咽了起来。 苏瑾寒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直接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哎哟,我的姐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上了?” 苏瑾寒心急如焚,心想她莫不是想起什么? 她想劝,可是偏偏却又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误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直接把哥哥供出来算了。 其实这个房间是苏恒特地准备的,是有个小隔间的,他此刻就躲在小隔间里,透过开出来的小洞看到许安乐趴在桌子上,又听到苏瑾寒焦急的安慰声,却是忍不住皱眉从隔间走了出来。 其实是有动静的,至少苏瑾寒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她张嘴想要喊人。 苏恒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苏瑾寒想着,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总该要他们自己才能解决好,便也答应了,悄悄起身离开。 许安乐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并没有发现苏瑾寒走了,也没有发现刚刚拍自己肩膀安慰自己的纤细的女子的手,换成了一只修长又宽大的手。 苏恒本想等着她自己停下眼泪的。 可是不管他怎样拍,她都在哭,眼泪直掉,也不抬头,更别说发现他了。 苏恒想,等她发现自己,估计要等到白头去。 那哭声就像刀子在一下一下剜他的心似的,让他再也忍不下去,轻声道:“你这傻子,哭什么呢?” 回复(8)    第210章 我要你,只要你 “你这傻子,哭什么呢?” 清润好听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嘶哑,在空旷的空间里迷漫开来,呜咽的哭声被打断,许安乐缓缓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是他。 她没有幻听,真的是他。 许安乐想笑,可是眼泪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屋里已经没有了苏瑾寒的身影,许安乐不傻,如何还不明白,今日苏瑾寒约她出来,定然是有眼前这人的功劳的。 说怨吗?或许是有的吧。毕竟苏瑾寒利用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 但是心里迷漫起来的感激和欢喜,又是怎么回事? 许安乐你是犯贱吗?他都要娶别的女人了,你还在为能见他一面而傻乐。 许安乐鄙视了自己一会儿,贪恋的目光却没舍得收回来。 抬手擦去眼泪,她平静的开口道:“你不是应该在陪你的未婚妻吗?出现在我这个前女友面前算是怎么回事?” 平静吗?当真平静吗? 不,从她颤抖的声音和故作平静的模样就能看出来了。 她一点都不平静。 苏恒闻言顿时笑了:“吃醋?” “吃醋?本小姐吃哪门子的醋?”许安乐有些炸毛。 就算吃醋,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深吸口气,许安乐勉强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苏大公子不是标榜君子远庖厨吗?今日竟然也会下厨,真是个奇迹。不过不是我说,这味道真的不怎么样,比起大厨来差远了。” 她微微扬着下巴,一副看不上的模样。 就算是输,她也不要输得太狼狈。 不就是个男人嘛,没了她还能找! 苏恒困恼的皱眉:“难吃吗?不应该啊,我练了好些日子了。” 说着也不避讳,直接用许安乐的筷子,夹起她方才咬过一口的鸡翅,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许安乐傻眼了,这人…… 红晕一点一点往脸上爬,许安乐此刻只觉得手足无措。 瞧瞧这人淡定的模样,他难道不知道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虽然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当初他们没有丝毫关系,后来他们是情侣,而如今,他们什么都不是。 许安乐想着,脸色又渐渐的苍白下来,看着苏恒的眼中噙着排斥和伤痛。 苏恒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许安乐的目光,淡定的就着许安乐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肉入嘴,慢条斯理的吞咽之后,客观道:“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也算不上难吃啊,怎么就把你给难吃哭了?嗯?” 苏恒说着,微微挑眉,一个嗯字扬起了尾声,特别的勾人。 许安乐当初就被他这样给迷得七荤八素。 但是此刻…… 许安乐冷着脸道:“我爱哭就哭,关你屁事。对了,听瑾寒说你要成亲了,先恭喜你了。祝你夜夜笙歌,生活幸福。” 最好阳痿早泄……许安乐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 一只手在这时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打量的目光直直的迎上她的。 “你在骂我?”苏恒肯定道。 许安乐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夜夜笙歌……”苏恒忽而噗嗤一笑,玩味的目光让许安乐感觉浑身发冷。 “我竟不知安儿竟然是如此期待的,你放心,等咱们成亲之后,我一定身体力行的践行你的愿望。”苏恒笑眯眯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极了狐狸。 许安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苏恒倒是淡定,拉着她坐下,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道:“对婚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是直接去岳府提亲,在岳府出嫁,还是另有打算?” 苏恒想到这里,便想到了苏瑾寒说的,许安乐曾在第一眼看到岳泽时迷恋他的事情,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幽光。 他垂了眼眸,压下心里的醋意。 “什么提亲,什么出嫁?苏恒,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安乐糊了的脑袋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傻傻的看着他。 苏恒将碗里已经去了骨头的鸡翅喂到她的唇边:“边吃边说。” 许安乐这时脑子几乎是不转的,下意识的张开嘴巴,让他喂了口鸡翅。 “自然是咱们的婚事,不然你以为呢?”苏恒淡淡道。 许安乐瞪大眼睛,嚼了一半的鸡肉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得她直翻白眼。 苏恒见状忙给她喂了汤,又轻轻给她拍背顺气,“吃个东西也不好好吃,跟个孩子似的。” 声音带着责怪,可是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情,却都是温柔的。 许安乐见鬼似的看着他。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主动,苏恒淡淡的接受,可突然他就换了性子,她真的很不习惯啊。 这时候,许安乐自然是反应过来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成亲的时候,是苏瑾寒诓她呢。 在心里给苏瑾寒重重的记上一笔,许安乐觉得,还是要先对付眼前的苏恒要紧。 被惦记上的许安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谁那么想我呢?”苏瑾寒嘀咕着摸了摸鼻子。 “再喝点汤。”苏恒见许安乐顺了气,又将汤往她唇边凑,想她多喝些。 许安乐这会儿没傻了,抬手挡住了碗,道:“不急着吃东西,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这成亲是怎么回事再说。” 许安乐瞪大眼睛,一双眼滴溜溜的,因为先前哭过,眼圈还是红的,偏偏她的眼珠子格外的漆黑,就像宝石似的,漂亮极了。 苏恒着了迷似的凑上前想要偷吻。 许安乐咬牙道:“你敢亲我试试看。”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带着危险的话语,让苏恒遗憾的停下自己的举动。 “之前爷爷一个劲的要让我去相看姑娘,我就告诉他,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要成亲了,等我定下日子就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 许安乐的心很不争气的跳了跳,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又道:“也是,你都由着人家姑娘为所欲为了,不娶人家确实说不过去。虽然你在我这里是个渣男了,但是这里的女人可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上赶着送也是正常的。” 苏恒皱眉,渣男是个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具体的,但是他知道,这定然是个骂人的词。 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还说呢,那日也不听我解释,你晓不晓得我差点就死在了那个女人手里。” 许安乐闻言顿时惊呼:“你说什么?” 苏恒看着她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心里一笑,面上却是低沉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她是个杀手。找机会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假装献身,实际上却是要我命的。你以为我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你?被下药之后功力被压制了,那女人又是个难缠的,我好不容易杀了她,却得知你夺马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个小没良心的倒是好,直接就藏到岳府里不出来了,若是我不请瑾寒帮忙,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苏恒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眼中带着责怪。 许安乐石化了,一动不动,其实也是心虚了。 原来此番许安乐和苏恒一起出行,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被人欺凌的弱女子,许安乐看不过去,就让苏恒出手相救。 结果倒是好了,引狼入室了。 人家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半点感情也没有,反倒上赶着要卖身为婢,服侍苏恒,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许安乐当时别提多呕了,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但是人是她开口让苏恒救的,她却也不好意思发苏恒的脾气,就这么压着了。 可是谁知道,那女的会做人的,将商团上上下下都给讨好得,那叫一个四处逢源,就差把她当成当家主母给供起来了。 许安乐这个心也在这样的日子里渐渐扭曲了。 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快到京城了,苏恒也说了,她如果真不走,就给她随便丢在哪个铺子里打杂,让她别气坏了自己。 被甜言蜜语一安慰,许安乐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结果刚刚松了口气,她去找苏恒的时候,却发现苏恒坐在椅子上,那个女人竟然坐在他的腿上,对他上下其手。 而且那时候是大白天,窗户还没关。 当时她都气疯了,尖叫了一声苏恒的名字。 结果苏恒只是眼睛看着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许安乐顿时就炸了。 哪里还顾得上去查证什么真真假假的,直接转身跑了,夺了马一路狂奔回京,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许安乐这会儿听了苏恒的解释,特别的不好意思,赶忙问道:“那你没事吧?你受伤了没有?” 看着她为自己紧张,苏恒总算没忍心骗她,“没受伤。” 许安乐松了口气,可是跟着,就尴尬了。 误会了耶,误会他了耶,怎么办?要说什么?许安乐看着苏恒傻愣愣的想着。 她是个很实在的人,这些日子让她明白,自己其实是惦记着苏恒的,心里是有他的,既然当天的事情是个误会,还是自己闹出来的乌龙,她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了。 事实上,她也不好意思揪着了不是。 苏恒垂眸看着眼前这人将什么都写在脸上,看着她懊恼的想着要怎么讨好自己,嘴角的笑容便不由自主的变浓了些。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的斥道:“傻子。” 许安乐喜欢他揉她脑袋的动作,总觉得特别宠溺,脑袋往他手心拱了拱,也不避讳两人方才还在吵架闹误会,伸手环抱着他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许安乐特别老实的认错。 知错就改是美德,她一直奉行的。 既然是她错了,她就认。 苏恒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一点。 虽然性子风风火火的,说了便要去做,但是做错了事情,却从来不会推诿,果断就认了,而且会尽量改正,这样的人看似没心眼,但是却至纯至圣,他和她在一起不用过多的去揣测猜度,因为她大多时候,喜怒都是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的。 而这也是他认定了,只要苏瑾寒能将她给约出来,他们间的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的原因。 苏恒接管苏记多年,见惯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心累,也想找个人陪伴。 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也是因为见过太多的女子,这些女子爱他的钱,爱他的外貌,却唯独不是真正的爱他这个人。 和他在一起时候,那双眼睛,或妖媚,或勾人,或算计,唯独少了几分真诚。 所以基本上的女子,他见过一次,都不会见第二次,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念想。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她闯入了他的城。 以傲娇、霸蛮又嫌弃的姿态占据了他的心,又用纯洁真诚打动了他的情,后来他就确定,她是他的了,他要她,只要她。 脑海里这些念头闪过,苏恒轻声道:“这会儿知道错了?当初跑路的时候速度够快的啊。” 许安乐心虚的咳嗽了一声。 苏恒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看着她心虚的小模样,笑道:“你是不是只要遇上跑路就特别快,当初睡了我……唔……” 正说着话,嘴却叫她给堵住了,许安乐的脸都快红炸了,带着哭腔道:“你不许再说了。” 天哪,当初的糗事能不能不要提了! 苏恒眼中笑意盎然,见她又羞又气,不由得坏心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许安乐吓得直接缩回手,耳边却响起他低沉又好听的笑声。 “当初睡我的时候不是挺霸气的?后来甩银子的举动也挺硬气,怎么,这会儿觉得丢人了?”苏恒继续揶揄,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许安乐怒了,咬牙瞪他:“你不许说了,再说,再说……” “再说就怎么样?”某只大尾巴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暗搓搓的激动,面上却半点都不表现出来。 “再说我就要你好看。”许安乐怒道。 “哦,当初……” 苏恒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正要继续说下去,嘴巴却叫人给堵住了。 许安乐本就是抱着他的,这会儿直接扑上前将他的嘴给堵住了,此刻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笑,似乎在说,堵住你的嘴巴,看你怎么说。 苏恒眼中也是笑。 许安乐正打算推开他耀武扬威一番,却叫人狠狠的压在了怀里,跟着便感觉自己的齿关叫人给撬开了,属于自己的领地被火热的唇舌给占领了,脑袋也跟着晕乎了起来。 这会儿她有些反应过来了。 她这是……被算计了? 没错,她就是被苏恒这条大尾巴狼给算计了。 他知道她的弱点,软肋,一掐一个准,所以自然算准了,只要他刺激一番,她绝对是要扑过来吻他的。 在这方面,她总是有着异于寻常女子的大胆和热情。 他虽没有和别的女子厮混过,但是却也是听说过的,那些女子娇娇滴滴,欲拒还迎,在情欲之事上过于拘谨,闹得人很没兴趣。 而这也是许多男子喜欢流连青楼的缘故,因为青楼女子热情大方,尤其在房事上,能给男子不一般的热辣感受。 他虽没经历过,但是却能够根据旁人的言语想象出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亲自占有了许安乐的第一次,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生涩,就她这热情大胆的模样,他怕是都要怀疑她是从青楼出来的妖精了。 苏恒一直觉得,能和许安乐一起,是他捡到宝了。 性子单纯得让他心生欢喜,没有负担,偏偏又激灵,不蠢,许多时候也能够独当一面,而在情事上的大胆,虽然他们只经历了一次,但是他却格外的想念。 想着,苏恒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火气都在上涌,刚刚松开她,又忍不住拉回怀里,狠狠的吻了一番。 “你……你……你个臭流氓。”等苏恒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时候,许安乐已经气喘吁吁,脸色羞红,喘不上气了。 抓着她的手细细的在手里把玩,苏恒笑道:“我流氓?当初耍流氓的可是你。” 许安乐:“……” 嗷呜,能不能不说了?那么丢脸的事情,说一次就够了! 然而这人偏就不放过她,反倒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呢喃:“不过我喜欢你对我耍流氓,等咱们成亲之后,你想怎么耍流氓都没有关系,我绝对任君采撷。” 苏恒声音低哑又惑人,压低的嗓音在许安乐的耳边炸响,呼吸声喷洒,格外的暧昧,让她的耳朵瞬间红到了耳根处。 “你……”许安乐欲哭无泪。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人现在变得这么难缠啊? 男人在那种事情上不是都喜欢占据主动的吗?为什么这人是反的?反的? 她不就是当初睡了他一次吗?早知道就不睡他了!摔。 “在想什么?”苏恒见她小脸纠结,又问。 “后悔当初睡了你。”许安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身边的温度骤然就冷了下来,许安乐吓得一个哆嗦,惊恐的抬头,就看到了他阴鸷的眼,里面蕴含的风雨雨来叫她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后悔睡了我?那你想睡谁?嗯?”苏恒的手拂过她的唇瓣,用力按在上面,不想从这嘴里听到他不想听的。 虽然知道她是无心之失,但是正因为无心,所以才显得格外的真实。 他也会患得患失,怕她的心不在他这儿,怕她是因为那一次露水情缘,所以愿意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却不想想,如果许安乐真的是因为在意初夜而和一个人在一起的话,当初她又怎么会在第二日醒来,丢下十两银子,就跑了呢? 所以说,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看不清的时候。 这便是当局者迷。 许安乐有些忐忑,她能感觉得到苏恒这时候的情绪不对,咬着唇,轻声道:“我开玩笑的。” “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苏恒冷着脸说。 许安乐老实了,认真的哦了一声,看着他渐渐放缓下来的脸色,忽而道:“你是不是怕我当初睡的是别人,我们两就不在一起了?” 苏恒浑身一僵,眼神已经阴沉了下来,“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 许安乐睁大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恒以为她被吓到了,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再睁开眼,已经平静下来了。 将她抱在怀里,苏恒轻声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失态了。” “许安乐你记得,不管当初你经历了什么,咱们的开始是因为怎么样的误会和错误,但是如今,你是我的人,我要娶你,我要你,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再想当初的人不是我会如何,因为不会有这个可能,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许安乐能感受到他话语间的忐忑,想想他堂堂苏记的大老板,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失态,不是在乎又是什么呢? “你不怕我的身份会让你为难,会给你抹黑?让你名声不好?”许安乐轻声道。 “名声算什么东西?在乎的人将它当宝,不在乎的时候,猪狗不如耳。”苏恒特别不屑的说。 “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愿意好好与我在一起,旁的不用你操心。”苏恒认真的承诺。 许安乐心暖了。 她穿越过来之后,其实是一直抱着想要回去的念头的,不仅仅是她,就算白秋落也是如此的,可是如今,有了苏恒,她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许安乐嘟哝道:“那你可得对我好,我说东,你不得往西,我说那是对的,你就不许说是错的,你的宠着我,爱着我,不许嫌弃我,否则……” “没有否则。”苏恒打断她:“只要是你说的,就都是对的。” 许安乐眼圈都红了,咬牙道:“苏恒你真讨厌。” 太讨厌了,情话说得这么溜,比现代那些男人也不差了,偏就暖到了人心里去,许安乐觉得,自己这是栽了。 “那你可就惨了,往后一辈子都要对着我这个讨厌的人。”苏恒笑呵呵的说。 许安乐扑在他的怀里,咬着牙没有开口,这人真是……叫人甜到骨子里去了。 煜舞 说: 哈哈哈,喜不喜欢,想不想看他们怎么睡了的?嗯,本来想写的,怕被驳回了,咳咳,所以征求下意见。 回复(14)   第211章 关于爱老虎油 面对许安乐止不住的眼泪,苏恒心疼也无奈,好言好语安抚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让她忍住眼泪。 许安乐哭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自愿停下来了,却开始不断的打嗝。 苏恒看着她打嗝打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给她找了水喝。 许安乐嗝堪堪止住,屋里却响起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苏恒目光下移,落在许安乐的肚子上,眼中笑意迷漫。 许安乐脸色爆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特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饿了也就算了,肚子还这么耿直的发出这样迫切的声音,实在是…… 苏恒看着她羞愤欲绝的模样,笑呵呵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叫你不吃东西,饿了吧。我让掌柜的重新做一份菜上来,很快的。” 许安乐抓着他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苏恒点头:“是啊。” 能给自己加分的时候,苏恒绝对不会含糊。 果然,许安乐顿时满眼的感动,咬着唇道:“不要换,我就想吃你做的,让厨子把菜热一下,咱们就吃这个。” 苏恒笑:“刚刚不是还嫌弃我做的不好吃么?这会儿怎么又想吃了?” 许安乐低喝一声,“苏恒,你别闹,再闹我生气了。” 苏恒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便当真不闹她了,拉着她的手低低的笑,又叫了掌柜的来将菜端下去热了,这才和许安乐欢欢喜喜的开始用膳。 “多吃点,你都瘦了。”苏恒将菜一个劲的往许安乐的碗里夹。 许安乐嘴巴包的鼓鼓的,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可爱的小模样让苏恒恨不得立刻吃了她。 事实上,苏恒也是身体力行的行动了。 将身子往前一凑,直接便吻上了她的唇,也不管她唇上还沾染着油腻。 许安乐瞪大了眼睛,艰难的将嘴里的东西给吞下去,这才恨声道:“别乱搞偷袭,吃东西的时候不脏啊,恶心不。” 想想自己刚刚满嘴油腻的模样,许安乐就呕得不行,再看他的唇角似有油光,又赶忙伸手拿了帕子擦嘴。 苏恒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笑呵呵的道:“我不嫌弃你,不管什么时候。” 许安乐想翻白眼的,她想骂人的,可是,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却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手中的帕子上,坏心眼的就用自己刚刚擦了嘴的帕子往他嘴上抹。 “不嫌弃就好,你嘴巴上有油,我给你擦擦。” 许安乐发誓,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一本正经的,举动也是快准狠的。 然而苏恒压根没有要躲的意思,笑眯眯的由着她在自己的唇上作怪。 许安乐开始确实是想作怪来着,可是他的目光太过温柔,缱绻得让她生不出坏心思来,也就老老实实的给他将唇擦干净了。 “不许看我,快吃东西。”许安乐觉得自己栽了,满心的不爽,丢了帕子夹了个猪爪在手里啃,那恶狠狠的模样,似乎吃的不是猪爪,而是苏恒的血肉似的。 苏恒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吃着东西,不时的给她递个汤,擦个嘴,气氛好得不行。 虽然许安乐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吃掉,但是吃到后来,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也就不勉强了,歪在椅子上装死,嘴里道:“苏恒,你让掌柜的将东西打包,我带回去吃。” 难得这傲娇男肯下厨,她觉得不能糟蹋了他的这番心意,往后还不定能吃上呢。 苏恒听她说还要打包,不由得伸手点她的额头:“说什么胡话,还打包呢。喜欢吃我做的,等咱们成亲之后,有时间我便做给你吃。” “你……”许安乐怔怔的看着他,唇瓣蠕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不是说下厨不是一个男儿该做的吗,不是…… 苏恒就像会读心一样,浅笑着开口:“有些事情,遇到了心爱之人,就变得无关重要了。原则不再是原则,又何必再去计较。” 一句心爱之人让许安乐俏脸通红,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字组成的句,偏偏就像灌了蜜一样,直接甜到了心里去。 许安乐猛然捧着脸,怂了。 情话太甜,也是会醉人的,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脑子都会迷糊起来。 苏恒看着她的举动,眼中的暖色几乎溢出来。 等许安乐消化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拉着人离开了酒楼。 “这是要去哪儿?”许安乐迷迷糊糊的就被拉到了车上,直等马车走出老远,她这才反应过来,问道。 “去城外。” 许安乐闻言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以为这人只是带着她去城外玩,却没想到这大尾巴狼压根没想过今晚要放人回来。 另一边,苏瑾寒回府之后还在担心两人的事情解决了没有,忐忑中却是收到了苏恒的信。 “我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苏瑾寒在嘴里嘀咕了一声,伸手拿出信看了起来。 看到苏恒说他和许安乐已经和好,苏瑾寒顿时笑了,也没枉费她做了一回姐妹间的叛徒,成全了哥哥一番。 但是看到后面的话,苏瑾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猛然将信纸拍在桌上,怒道:“苏恒,你个死骗子,你坑我。” 原来苏恒却是告诉她,他将许安乐给带出城了,今天不会回来,让她想个法子将这事给糊弄过去,给岳府一个交代。 苏瑾寒只觉得头顶乌鸦嘎嘎的飞过,脸色都阴沉了。 虽然她心里确定苏恒有分寸,不会对许安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是要她说谎,骗的还是自己最亲爱的外公一家,苏瑾寒就觉得不爽。 最后……她还是没有法子,只能写了封信,让夏禾送去岳府,说今日许安乐就在她府上歇下了,明日再回去。 夏禾领命去了岳府,将信送到了邵夫人的手里。 邵夫人看完之后倒是没有怀疑,只是叹息一声,道:“这些日子安乐这孩子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看着倒是让人揪心。问她为何也不肯说,她们姐妹年纪相近,关系又好,让安乐呆在王府,由王妃开导开导她也是好的。” 夏禾面色清冷,道:“王妃也是这个意思。” “劳烦姑娘走这一趟了,既然来了,用过晚膳再回如何?”邵氏客气的开口。 “不必,既然王妃的吩咐已经做到,夏禾告辞。”夏禾说着,便恭敬的后退离开。 她毕竟是江湖中人,行事还是带着江湖习性。 邵氏也见过她几次,知道她性子本就清冷,便让下人给她领路,也不强留。 岳泽从书房出来,准备出门一趟。 在回廊间抬头,却看到一抹颀长又孤傲的背影,身子顿时一僵。 身体先于理智有了行动,岳泽一脚踩在栏杆上,整个人如同大鹏一般越过回廊楼道,直接朝着那人扑去。 夏禾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疾风,脸色一冷,身子以极其细微的弧度转过,避开了身后凌厉的一击,随后抬掌毫不犹豫的朝着已经扑倒面前的人拍去。 她掌风凌厉,眉目清冷,动起手来半点也不手软,犹如天上下凡孤傲的仙,半点情分也不留。 或许,在她心里,本也没有什么情分。 岳泽早有准备,并不惧怕,抬手相迎,不过转瞬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招。 夏禾卖了个破绽,以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姿态朝着岳泽扑去。 岳泽瞳孔一缩,强行收回掌力,右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整个人已经翩然后跃,衣袂翻飞间,飘然落在了园子里的假山上。 “岳泽,你这是做什么?突然就袭击人家姑娘家,亏得人家身手不错,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邵氏先是狠狠的骂了岳泽一声,这才拉着夏禾的手,一脸关心的问:“夏禾,你没事吧?他没伤着你吧?” 夏禾不太习惯被人关切,更不习惯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抽回手退后一步,低垂着眉眼,淡漠道:“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 邵氏也不勉强她,转而对着岳泽斥责道:“还不滚下来给人家夏姑娘道歉。” 邵氏和岳战庭成亲多年,一直很得他的宠爱,两人夫妻和睦,岳战庭也从来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膝下两个儿子对父母也很是尊重。 所以邵氏开口了,岳泽也就老老实实的从假山上飞身而落。 当然,他聪明的没有跑到邵氏的面前,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冲着夏禾拱手行礼:“方才看到姑娘的背影和一个故人很相似,忍不住出手试探,还请姑娘勿怪。” “无妨。”夏禾冷淡的开口,然后看着邵氏,道:“夫人,无事我就先走了。” 邵氏自然不会拦她,人家本来也是要走的,忙点头道:“你去吧,方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夏禾却是没有过多的纠缠,直接就跟着下人往门口而去。 等人走远了,邵氏才低声斥道:“方才那般莽撞,像什么样子,还是个将军呢,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模样?” 岳泽一笑,道:“是,母亲责备得是,儿子还有事,便先走了。” 岳泽说着冲邵氏摆了摆手,朝着大门而去。 他好不容易遇见人了,可不能叫人再给丢了。 岳泽自然是追着夏禾去的。 夏禾武功高超,岳泽又没有刻意的隐瞒他的踪迹,没过一会儿就被夏禾给发现了。 脚步一转,朝着一个阴暗的巷子走去,夏禾面色冷漠。 走到巷子里,夏禾停下脚步:“跟这么久,出来吧。” 岳泽也没有隐藏,直接闪身出来,站在了她的对面。 夏禾冷眼看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是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的。”岳泽笑呵呵的开口。 “找我打架就是感谢?”夏禾讽刺道。 倒是利落的承认了她救过他的事情。 岳泽心里一跳,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嘴角的笑容都浓了几分。 “方才也是不确定姑娘的身份,才会试探,还请姑娘见谅。”岳泽从夏禾行礼,一本正经的道歉。 夏禾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是那种揪着点事情咄咄逼人的人,尤其人还道歉了。 所以夏禾也没想和岳泽继续纠缠,直接转身又往靖王府走。 然而身后这人还是跟了上来。 夏禾猛然回头看着岳泽,目光冷然。 “跟着我做什么?”夏禾冷声道。 “姑娘救了在下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岳某想着先知道姑娘的落脚之处,将来若有差遣,也方便。” 岳泽其实就是想知道她住在哪儿而已。 “用不着。”夏禾冷声说完,转身又走。 身后又有脚步跟上来的声音。 夏禾猛然转头,看着岳泽,目光冷漠之中带着丝丝的杀意:“再跟上,杀。” 一个凌厉的杀字让岳泽微微一怔。 这得经历了多少的腥风血雨才能养出这样血腥又凌厉的气势啊。 岳泽有些好奇。 如果说第一开始是想报恩,那么这会儿,多了几分好奇。 基于夏禾严厉的警告,岳泽终究没有再跟上去。 转身回了岳府。 他可没有忘记,刚刚自家母亲可是认识她的,她是去找母亲的,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姓甚名谁,住在哪儿,直接问母亲也是可以的。 这边发生的事情,夏禾回去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说了邵夫人的吩咐和反应,便准备告退了。 “夏禾。”苏瑾寒忽然叫她。 “是,王妃。” “你是不是……嗯,不太开心?”苏瑾寒略微皱眉问道。 和夏禾相处久了,有时候也能够通过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看出她的不同来。 比如此刻,虽然夏禾依旧清冷着面容,但是她却能感觉她像是心有怒气。 嗯,竟然有人能惹夏禾生气?可真是奇迹。 苏瑾寒忽然有些感兴趣了。 夏禾闻言顿时摇头:“王妃感觉错了。” 苏瑾寒就这么盯着她,也不说话。 她不说话,夏禾就更不会说话了,低垂着眉眼安静的站着。 “夏禾,好夏禾,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比冷,苏瑾寒是比不过的,所以只能比苏,比腻歪。 所以苏瑾寒很不要脸的凑到夏禾的面前,挽着她的手又摇又晃。 夏禾还真受不了这个,只能无奈道:“也没什么,遇到了个疯子。” 某个姓岳的疯子:“……” “疯子?”苏瑾寒顿时一愣。 夏禾却是怕她接着追问,届时词穷,直接抽了手,跑了。 苏瑾寒没有八卦到好玩的消息,也就随她去了。 另一边,京郊。 苏恒带着许安乐去了他在京城外的庄子里。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许安乐一脸好奇的问。 “有惊喜。” 苏恒拉着许安乐的手在路上穿梭,最后来到一个院子面前,松了手。 “打开看看,给你准备了礼物。”苏恒指了指紧闭的大门。 一路上都被牵着,骤然松开,许安乐的心里有些不习惯,那是种无处安放的彷徨。 她用力拽了拽手,将那股感觉给压下去,这才朝着屋里走去。 走到门口,用力推门,门轰然而开,屋里的场景也落在了她的眼中。 许安乐看到里面的场景,顿时惊呆了。 眼中猝然涌上了泪花,她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怎么都清明不起来。 “怎么了?不对吗?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爱老虎油”啊,我都拼出来了。”苏恒见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皱着眉问。 原来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许安乐曾经坏心眼的和苏恒说过“Iloveyou”这个英文中的我爱你,还一通忽悠。 当然,以苏恒的才智,倒是不会让她给忽悠了。 但是她所说的“爱老虎油”代表着“我爱你”的意思,却被他旁敲侧击的给打探出来了。 她还告诉过他,红玫瑰代表火辣的爱情。 而她眼前出现的,就是用一盆盆的红玫瑰组成了“爱老虎油”四个大字。 许安乐压根没想到,自己所说的一切,他都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还这样直白的表现出来给她看,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水,都变成眼泪流出来了。 “不对就算了,下次不弄了。”苏恒见她哭得狠了,以为自己献宝没献对,脸色也不好看,转身就要去毁了精心布置的一切。 他就说嘛,“爱老虎油”怎么可能代表“我爱你”呢,就是这丫头忽悠他的,偏他就信了。 想想纵横商场的他被一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偏他还就心甘情愿了,苏恒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她给抱住了。 娇软的身躯贴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身子顿时一僵。 “不是,你没错,没有弄错。”许安乐哽咽道。 以往她总觉得古人单调又乏味,还喜欢三妻四妾,过日子肯定忒没意思,所以她不乐意留下来,但是苏恒简直就打破了她对古代男人的认知,这样贴心、细心又浪漫的男人……她感觉自己简直见到宝了。 “那你哭。”苏恒皱眉,道:“你故意的?” 合着这是又要欺负他呢? 许安乐满心的冤枉,老天,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被他的手抓着直接带到了怀里,许安乐满心都是无奈。 她开口解释道:“其实我说的“Iloveyou”不是这么写的,来,我告诉你怎么写。” 许安乐拉着他蹲在一旁,找了个石头,直接在地板上刻下了字母。 “呐,这才是“Iloveyou”真正的写法。”许安乐丢了手中的石头,拍了拍手,一脸淡定。 苏恒皱眉看着眼前这陌生的文字,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许安乐总有一些异于他所认知的事情冒出来,而这些未知的事情堆积得多了,也就让他觉得心虚了。 他有种难言的恐慌,似乎眼前的人一不小心,一步抓住,就会失去。 他猛然将许安乐抱在怀里,呢喃道:“安乐,别离开我。” 许安乐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是她展现出太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让聪明的他察觉到不对了,他慌了,乱了。 有些心疼,许安乐抱着他,轻声道:“嗯,我不会离开你的。” 苏恒的心有些熨帖,却叫她下一句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当然,前提是你不许找小三小四,嗯,就是小妾,你要是敢找小妾,你就小心你的命根子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瑾寒的哥哥就手下留情。”许安乐故作恶狠狠的模样,说。 苏恒当真哭笑不得,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道:“一个姑娘家家,净瞎说话,不害羞。” 许安乐觉得一阵酥麻,忙推开他,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这个流氓……” 声音里满是控诉。 苏恒笑呵呵的迷了眼,猛然朝着她扑去:“我还可以更流氓一点。” 许安乐尖叫一声,朝着外头跑去,可不想被他抓到。 苏恒笑着追了上去,心里却默默的感激那个晚上,她找到的人是他,让他如今,能够拥有她的纯洁美好。 记忆回到那个夜晚,他的嘴角依旧忍不住上扬。 他和慕容久不见面,慕容好不容易回来,他便约了他一起喝酒。 两人都喝得有些多了,分开的时候,身边的人却禀告他,说是突然有个生意非他不可,旁人都谈不下来。 他当时喝得高了,也没多想,便也去了。 谈生意的地方定在红阁,那是个集了雅致和欲望的地方。 后来生意倒是谈下来了,也没有吃亏,但是他略醉的模样却叫对方起了歪心思,竟想往他身旁塞人。 叫身边的人将人给打发了之后,苏恒便在红阁要了个房间歇下了。 他喝酒难得醉,醉了便会睡得沉。 等他再迷迷糊糊的醒来时,身上竟然趴了个小姑娘,正嘀嘀咕咕的咒骂着。 苏恒皱了皱眉,想要推开她,却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呈大字型给绑在了床上。 “这位姑娘,你想做什么?”苏恒开口,声音沙哑又好听。 他的酒还没醒,浑身还有些无力,内力一时间也调动不起来,只能勉强自己先冷静下来。 “你,你醒啦。”那姑娘顺着他的身子往上爬,然后趴在他的胸口上,傻乎乎的和他对视着。 娇软的身躯,温暖又柔软,在他的身上点燃了火焰,全身火力集中,几乎在瞬间蜂拥。 苏恒脑子有些空,此时竟只记得那一双好看的,黑黝黝的大眼睛。 煜舞 说: 噗哈哈,是不是没有想到,哥哥是这么被强啊……哇哈哈哈,笑抽。感觉我也是放飞自我了,咳咳。 回复(4)    第212章 我愿意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口,眼睛纯净的人,本质自然也会是好的。 而眼前这人,虽然做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那双眼里的纯洁和清澈却是苏恒从来不曾见过的,几乎是在瞬间,他就有些心颤的沦陷了。 那人双眼迷茫的看着他,凑近他的时候,呼吸都是滚烫的,撒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身上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了。 这是……被下药了?所以……他这是被当成解药了? “这位姑娘,你中药了,但是这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你可以放了我,我帮你想办法弄解药。”苏恒特别心平气和的说。 刚醒来的时候,他以为她是某个知道他身份的青楼女子,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招惹了他,好入苏家的门。 但是那双眼蛊惑了他,让他觉得,他兴许想错了。 又察觉出她中了春药,他想,或许这人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在如何的不得已,一个良家女子也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解毒吧! 她可能被男子用强,可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却不应该用这样主动的方式来解决。 所以许安乐在苏恒的初印象里,其实并不好。 就算他喜欢那双眼,但是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绑着,任人宰割的方式。 习惯了掌控的人,总是不喜欢被动的。 许安乐虽然迷糊,但是还残留了几分理智。 要不然她也不会盯上了苏恒,一则是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至少是个帅哥。再一个是他的手下刚好不在,他又明显喝醉了,她可以乘人之危,多好啊。 所以她悄悄溜进来,将人给五花大绑了,准备强上。 但是眼前这人说的话好诱人啊,如果不用破处就能解了春药,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是,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他们素不相识,他没有道理帮她的。而且她还绑了他,挑战了他的男性自尊,一旦松开他,他怕是第一个就要收拾她了。 许安乐才不会做这样蠢的事情。 将自己给交托给一个陌生人的仁慈怜悯中。 今天要不是她轻信于人,大意了,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许安乐嘟哝了一声,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会帮我。” 要是松了他,他将她送个一个丑八怪上了,她才要哭了。 至于和他……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吧。 苏恒皱着眉,正打算再劝,眼前这人却已经迷迷糊糊的将手从他衣领处伸了进去。 “好舒服。”许安乐只觉得双手碰到的地方冰冰凉凉的,瞬间就解了她身上蔓延的火热和饥渴。 但是只是瞬间,更加难耐的渴望就这么铺天盖地的袭来了。 许安乐将脸凑到他的跟前蹭了蹭,独属于男子的清润气息扑面而来,凉凉的感觉舒服得叫她发出小猫儿一般舒爽的呜咽声。 接着,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苏恒原本已经聚集了内力,打算震断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可是唇被堵住,她就这么冲了进来,横冲直撞的架势没有丝毫的节奏,生涩却又贪婪。 苏恒愣了,浑身的内力在瞬间被卸了个干净,他被少女口齿间的清甜气息给蛊惑了。 他从不曾有过这样甜美的感受。 也就是在这样的怔愣中,身上这人已经手脚并用的开始和他身上的衣服做斗争了。 腰带被解开,衣服被解开,胸膛白皙却紧致的肌肤落入了许安乐的眼中。 “好漂亮。”许安乐呢喃着,唇却已经膜拜一般的落在了他的胸前,还不老实的将他胸前的茱萸卷入口里轻啃。 贝齿掠过他的顶端,略重的力道让苏恒不由得闷哼一声,然而脑袋里爆炸开来的愉悦却叫他整个人升入了云空中,几乎反应不过来。 这样快乐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极致。 苏恒彻底的放弃了挣扎,也罢,反正吃亏的不会是他。 至于这人,能做到如此,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他又何必在意? 松了全身仅剩的一点力道,苏恒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带来的快意。 作为小处女一枚的许安乐可不知道苏恒将她当成了身经百战的成人,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喊冤枉,她要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就不会把握不好力道了。 她所有的举动都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有记忆里小电影的教学下出来的。 许安乐快要被身上的温度给炸裂开来了。 她的手不老实的将苏恒身上最后的遮挡物给除掉了。 如果是平时,再大咧的许安乐看到了某人的庞然大物也该害羞了,但是此刻的许安乐,看着那物什,竟然感觉自己的目光是贪婪的。 许安乐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药的影响。 “这么大,能进去吗?”许安乐犹豫的嘀咕。 苏恒:“……” 被夸了,他是该高兴的笑呢,还是笑呢? 苏恒当真不知道,因为他此刻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一番折腾倒是让他身上的酒劲散了不少。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位姑娘,要不就算……” 算了二字还没完全说出来,苏恒却犹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发不出声音来了。 只见许安乐伸手褪去了自己的衣物,粉色的肚兜衬得她的肤色如雪一般,肌肤在烛光下闪着光,小腹平坦,下身已经空无一物,连那里都是空无一物,白皙无比的。 苏恒的呼吸顿时停滞了,在这样一具完美的身体面前,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安乐艰难的爬上他的身上。 皱眉扶着他的对着自己。 犹豫再犹豫,有心直接进去,却又怕疼。 听说第一次都是很疼的。 许安乐感觉自己的理智有些迷离了,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动作,就都来不及了。 咬了咬牙,许安乐顾不得那许多,猛然用力坐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夜色,也惊到了苏恒。 苏恒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安乐。 他本以为,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应该不是初夜才是,可是方才她的惨叫和他进入时遇到的阻滞,都在告诉他,她是个地地道道的黄花闺女。 苏恒的心顿时乱了。 他之所以能那么心安理得的由着她为所欲为,是以为她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毕竟她的行为举止太过放肆大胆。 可是现实却给他沉沉的一击。 如果……如果他知道她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一定不会由着她这么胡来的。 听那惨叫就知道她有多痛了。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许安乐这会儿疼得趴在他的身上,浑身轻轻颤抖,她索性直接咬在他身上,她疼,他也别想好过。 苏恒默默的承受着,也没有要反抗,更没有动。 这是他活该受的。 好一会儿,许安乐缓了过来,感觉身体能接受了,这才开始慢慢动作。 她有些不得章法,胡乱动作,苏恒舒服的同时又觉得意犹未尽,狠狠的皱眉,恨不得将她推倒,夺过主动权来。 许安乐这时又清醒了些,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王八蛋,竟然给敢老娘下药,还老娘丢了第一次,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恒心里骤然一跳,竟升起一抹喜悦来。 果然,她是第一次。 虽然他是被强的那一个,但是此刻的他心里却又庆幸,他是被选中的那个。 “臭小子,给老娘等着,不扒了你的皮,老娘就不叫……” 苏恒呼吸一滞,等着她将名字脱口而出。 然而许安乐终究还是找到了理智,没有自己将自己给卖了。 跟着,许安乐继续动…… 动着动着,这人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他的身上,嘟哝道:“好累啊。” 不是说做这事儿是很舒服的吗?为什么她这么累…… 许安乐嘀嘀咕咕的抱怨。 随着她动作的停滞,脸色又开始飘红。 显然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 苏恒好笑的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画圈圈的小姑娘,嘴角的笑容都遮掩不住。 开口时声音沙哑又迷人:“要不然我来动,你躺下来享受如何?我保证你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许安乐迷迷糊糊的抬头,她觉得,自己这是被蛊惑了。 然而想想这才解了一半,不解玩她不还是难受吗? 于是咬着牙,探手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 “好,你动就你动。” 许安乐根本不知道化身为狼的男人有多可怕,被压在身下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想,果然比自己动舒服多了。 但是当这人精力仿佛无穷无尽的折腾她的时候,许安乐惊悚了。 她身上的药已经解了,这会儿只觉得刚刚还很舒服的事情,变成了煎熬,下面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许安乐顿时嘤嘤嘤的哭了。 苏恒见人哭了赶忙停下动作,“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他明明已经很轻了啊! 他怎么会知道,初经人事的少女有多么的娇嫩,他要了一回不算,这第二回了,没有药性支持,她自然是疼的。 “好疼。”许安乐可不管好不好意思了,反正两人都不认识,今天就只能不要脸了。 苏恒闻言离了她,看她下面果然已经红肿了,顿时就心疼了。 他拿了衣服要穿:“我去弄点热水和药膏来。” 许安乐看着这人满脸郑重的模样,倒是有些愣住。 他这是在……心疼她? 苏恒衣服穿到一半,猛然感觉浑身酸软,身子晃了晃。 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他猛的抓住许安乐的手,声音难掩怒气:“你竟然……” 话音未落,他却是再也撑不住的往前扑倒,直接压在了许安乐的身上。 许安乐被压得翻了个白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苏恒给推开。 看着苏恒还没有穿好衣服的果体,那分明的线条和白皙的肌理让许安乐脸红不已。 她可没忘记,这人动起来多么的有力。 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旖念,许安乐好心的给苏恒盖上被子。 她早就在屋里点了安神香,她自己提前服用了解药,就是怕春药解了,她却被男人给压着,跑不了。 见苏恒即使睡着了还紧皱着眉,许安乐不由得轻笑。 这人醒来怕是要被气死了吧。 被一个女人五花大绑的给强了,好不容易大发善心却又发现自己中了招,她要是个男人,也得气得想杀人。 笑着笑着,眼泪却又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 虽然她来自现代,但是她却是两世以来地地道道的第一次,任何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都是抱有期待的,都是格外珍惜的,可是她没想到,一次意外,竟然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虽然是她为了保命而主动的找上了苏恒,但是却也依旧心有不甘。 但是再不甘还能如何?怪苏恒吗?她没有资格的。 毕竟苏恒只是被她选上,受她连累而已。 许安乐没有时间伤感,擦干眼泪之后,忍着身体不适,擦干眼泪,换上衣服,又留了一点东西,这才悄然离开。 等苏恒醒来的时候,屋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皱着眉撑起身,苏恒的脸色难得的遍布阴沉。 就这么被人睡了,然后连人都找不到,苏恒能开心就有鬼了。 而且,他可没有想和许安乐春风一度就这么散了,从知道她是第一次开始,他就知道,他注定欠她一个交代了。 而且,他真的对她生了好奇的心了。 可是,等他醒来,面对的却是满室空无一人的清冷。 苏恒满心的抑郁,目光不经意扫过床榻旁放着的小几,上头放着一张纸和一锭银子。 苏恒挑了挑眉,拿起信来看。 “这位不知名的公子,今日之事强征公子做了解药,是小女子不对,在此向公子诚心道歉。 今日实在是情急之下无可奈何之举,希望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勿要计较。 再者,我虽行为过分了些,但毕竟是初次,也算是弥补了公子的损失了。 今日之后,再会无期,特留十两银子做赔,望笑纳。” 苏恒看着上面的寥寥数语,字迹娟秀却带着些许狂野,能看出字迹主人的性子定然也是带着不羁的一面的。 偏就这几句话,让苏恒哭笑不得。 所以,他这是被嫖了吗?而且还只值十两银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他的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无奈的摇头,苏恒将信小心的收起来,然后穿起衣服离开。 被子中间那绽放的红梅和满床的凌乱都提醒着他战况的激烈。 低低一笑,苏恒也不假手他人,亲自寻了剪刀将沾染了落红的那块贴身收好,这才出门去寻了红阁的金妈妈。 金妈妈虽然不知道苏恒为何要召集所有楼里的姑娘,但是却也乐得配合。 毕竟苏记乃是康国首富,商界真正的大佬级任务,她可不想得罪了。 “还有人没出来的没?不成挂牌的姑娘或者丫鬟,都可以。”苏恒沉了眉眼,问。 “没有了,都在这儿了。”金妈妈道,“公子可是想找什么美人儿?楼里的美人儿都在这儿了。” 金妈妈笑呵呵的模样看着苏恒。 虽然苏恒早就已经做好了她不在红阁的打算,但是没找到人,心里多少是失落的。 这时的苏恒根本不知道,许安乐非但不是红阁的人,还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许府嫡女。 后来不管苏恒怎么找,都没能找到许安乐。 因为她不久后便嫁了太子,入了东宫,苏恒并没有看到太子妃的容貌,自然不知道太子妃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而等他后来重逢了许安乐,知道她太子妃的身份时,心里还憋闷了许久。 和许安乐也是分外的不对付。 虽然知道便是没有和他春风一度,她也是要嫁给太子的,但是他们在一起了,她最后却成了太子的人,他心里的感受却是极为难受的。 这也是后来两人在苏瑾寒面前一直争锋相对的缘由。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还是沦陷了,所以即便她嫁过太子,他想要她,还是要出手的。 不过不等他出手,她却再次出人意料的向他告白了。 当时她怎么说来着? 苏恒眯了眯眼,想到当时她告白的模样,还是好笑。 当时她跑到他面前来,一本正经的道:“苏恒,我忽然发现我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之前那次睡了你没负责,如今负责还来得及吗?” …… “笑得这么鸡贼,想什么呢?”耳旁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拉了回来,苏恒低头,就见抱在怀里的许安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苏恒心情很好,笑呵呵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没什么。” “骗人,快说。” “你不会想知道的。” “快说。” “想你当初怎么强了我。” 许安乐:“……” 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要不要这么诚实,要不要这么诚实……泪流满面啊。 越过这个话题,许安乐问:“什么时候回去?” 天色可是不早了,眼前这人却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今儿不回了,明天再回。” “苏恒,你疯了。”许安乐狠狠的瞪他一眼,心里有些失望,难道他留她下来,是想做那事儿? 不是说要娶她吗?不是说要提亲吗?这么点日子都等不了吗?莫非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了第一次,所以他就不尊重她了吗? 许安乐的心里顿时如同灌了海水一般,咸到发苦。 苏恒察觉到她的气息不对劲,脑子转了个圈,大概也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呢,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去解释什么。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许安乐一直兴致缺缺,就算是用晚膳的时候,也是随便吃了点,苏恒强压着她吃了些,否则她根本不会吃饱。 用过晚膳之后,苏恒让许安乐在屋里休息,他则独自离开了。 许安乐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安乐困意上涌,想睡觉的时候,苏恒又冒出来了。 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许安乐心中复杂难以言喻。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婚前同居什么的很正常,婚前男女朋友啪啪啪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不是在现代,而是在民风严谨的古代。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明媒正娶,讲究的是名正言顺。 而如今苏恒和她什么都没有,苏恒却留她过夜,所图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不同的时代想法也是不同的,许安乐黯然的觉得,苏恒对她并不在意。 然而苏恒并不如她所想一般直接朝着她猴急的扑过来,而是拉着她往外走。 许安乐有些蒙圈,大晚上的,去外头干嘛? 来到院子里,苏恒抱住她的腰,“准备好了没有?” 许安乐傻眼,准备什么? 苏恒笑,也不多说,直接抱着她飞身而起,落在院子的屋顶上。 许安乐小小的惊呼了一下,将身子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跑这上面来做什么?”许安乐不明所以的问。 “看那里。”苏恒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许安乐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用烛火细细铺就成了“安乐,嫁给我。”几个大字。 许安乐傻眼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曾说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先向你求婚再去家中提亲,今日是咱们交往的第一百天,我这般向你求婚,你可愿答应我?将自己嫁给我?” 苏恒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紧张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许安乐的脸上,半个字的拒绝都不想听到。 许安乐半晌无言,再抬头时,俨然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这人今天特意留她下来,就是想要向她求婚吗? 许安乐想到自己方才误会了他,不由得又哭又笑,那模样,好笑极了。 “傻子,哭什么?莫非你不愿意吗?”苏恒伸手抹了她的眼泪,“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许安乐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用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定。 苏恒顿时心满意足,用力的回吻她,占据主导。 火辣的热吻过后,苏恒锲而不舍的追问:“到底答不答应,你却是说清楚了,不许反悔的哦。” “我愿意。”许安乐呢喃着说。 随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将双手圈在嘴巴上做出喇叭状,大声喊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回复(3)    第213章 婚事定 三日后,岳府。 “去和瑾寒住了一日,你这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精气神也都有了。”邵氏看着眼前的许安乐,笑呵呵的开口。 早短时间郁郁寡欢的许安乐不见了,如今的许安乐眉眼含笑,精神极了。 “有那么明显吗?”许安乐摸了摸自己的脸,羞涩的笑了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其实一个人真心喜悦的时候,想要掩饰是很难的。 邵氏正想说话,却听下人来报,“夫人,苏家老太爷和苏少爷上门求见。” 邵氏顿时错愕,“苏老太爷?”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老太爷可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自从退下来之后,就鲜少出门,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竟然登门造访,如何不叫她吃惊呢? “我立刻过去。让人去请老爷子和老太太。”邵氏说着,匆匆往外头而去。 苏老爷子辈分高,若是当真要招待,也只有岳老将军有这个资格。 因为两人是同一辈的人物,当初在朝堂之上,两人一文一武,双剑合璧,镇守了两朝安稳,近些年才退下来,将天下交给年轻一辈。 苏老爷子亲自上门,合该老将军出来接待才是。 邵夫人紧张之下,却是没有发现许安乐的羞红的脸和不自在的姿态。 许安乐跟着走了几步,旋即想到今日是苏恒前来提亲的日子,却是不敢莽撞的跟出去,只好回到桌旁坐下,只是那姿态,却是坐立难安的。 却说邵氏来到大厅之后,却叫源源不断从门外抬进来的担子给吓到了,上头都挂着红色的喜布,代表什么意思,邵氏如何会不懂? 邵氏心里一个咯噔,却是摸不清苏老爷子这是看中了他岳家哪个待嫁的姑娘家。 “苏老爷子亲自登门,晚辈事先不知,却是怠慢了,老爷子还请稍坐,我父亲和母亲马上就来。”邵氏心里念头闪过,面上却是笑着迎了上去。 老爷子笑呵呵的道:“无妨。是我没有先下帖子,突然造访,我的错。” 邵氏可不敢顺着苏老爷子的话接下去,说他有错,只能赔笑的坐在一旁。 没过一会儿,岳峰老将军带着老夫人前来,看到屋里的场景,倒是直接笑道:“老哥哥这是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亲自上门提亲来了?这礼数倒是够大够周到的。” 岳老爷子和苏老爷子当初一文一武,各占朝廷的半壁江山,本来文臣武将该是不合的才是,偏就这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那甜得,叫人根本就没法在两人的中间做手脚。 虽然退下来之后,两人年纪大了,平时甚少走动,但过年过节,却是不会少了对方。 如果能和苏府结亲,岳老爷子也是乐见其成的。 “哈哈,这得我这不成器的孙儿来告诉老弟,他准备了聘礼,媒婆,却死活不肯告诉我那姑娘叫什么,拉着我这老骨头就来了。”苏老爷子笑呵呵的开口。 他本来也是心里忐忑的,但是当得知是岳府的人之后,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来了。 毕竟岳峰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下面岳峰包括小辈岳泽等人都是不错的,想来岳家的姑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岳峰闻言顿时扬眉,眼中满是奇怪之色。 而苏恒却是上前一步,对着岳峰几人恭敬的行礼过后,这才道:“今日上门,是想求娶安乐为妻,还望老爷子成全。” 原本满面含笑的岳峰闻言微微一讶,略微僵住,一旁的老夫人和邵氏也是惊讶无比,面有难色。 “怎么了老哥哥,是有什么不对吗?”苏老爷子本就是心思玲珑之辈,自然不会错过岳峰的惊讶和僵硬,他对于安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却是不清楚。 岳峰斟酌片刻,这才道:“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安乐是个好孩子,但是她的过去多少有些复杂,虽然我觉得她是个好的,但是配你,却是委屈了你。” 苏恒摇头道:“没什么委屈的,能娶到她便是我的福分了。” 这会儿苏老爷子不附和了,他明白事情肯定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 便对着岳老爷子道:“老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便由下人扶着站起身来。 岳峰也能理解他想要知道什么,没有推辞,跟着站起身来。 二老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旁回来,苏老爷子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岳峰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主动道:“此事你们爷孙再回去商量商量再说吧,如果苏公子还是想要求娶安乐,我们必不会阻拦。” 苏恒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幕,所以也不担忧,微微摇头道:“无妨,我也爷爷说清楚便是,还请老爷子给个安静的地方即可。” “那你们爷孙好好谈一谈,我们先出去等,你爷爷年纪大了,你切莫刺激他。”岳峰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岳家的人都退了出去,下人也都退走了,只剩下苏恒和苏老爷子两人在。 “爷爷……” “我不想听。这事儿我不同意。”苏恒还没说完,直接就被老爷子打断了。 老爷子瞪着眼看他,脸色阴沉又难看。 虽然他日日盼着苏恒早点成亲,好为苏家延续香火,但是知道了许安乐复杂的过去和经历之后,果断的就反对了。 这样一个下堂妇,如何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子? 苏恒早有准备,直接颠倒了事实:“可是孙子有愧于她。” 老爷子顿时皱眉看向苏恒。 苏恒淡定道:“我和她认识在她嫁给太子之前。当时我大意之下被下了春药,当时连累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是安乐。” 苏老爷子也是男人,自然明白中了春药之后所谓的连累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强暴了吗! 老爷子一生清廉正直,骤然听到这话气得险些没厥过去。 苏恒早有准备的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老爷子的心口,浑厚的内力温暖的涌了过去。 老爷子面色红润了起来,拍开他的手,怒斥:“畜生,既然做了这样的事,为何当时不对人家姑娘负责。” 苏恒吐槽,他倒是想负责了,可也要人家让啊。 当时安乐可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人都找不着,怎么负责? 当然,这些他可不敢说出来,如果说出来,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苏恒敛着眉眼,轻声道:“当时安乐走了,我没找到她,也没打听到她的消息,再见面时,她已经成了太子妃了。” 苏老太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气啊,他怒啊,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这事儿是苏恒对不起许安乐,许安乐半点错都没有,如果现在他要以许安乐嫁过人这个原因来拒绝她,别说旁人了,就是他自己也过不去那道坎。 粗喘声一直在加重,好一会儿才变得平静。 老太爷面色疲惫的开口,“既然是你先对不起人家,那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让岳府的人进来吧,好好商谈一下聘礼和婚事。” 苏恒了解老爷子,也知道只要自己这样说,老爷子就一定会答应,所以这会儿也是松了口气,按照他的吩咐转身就出了门。 虽然亏心的说了假话,但是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也就值得了。 岳老爷子被请回大厅的时候,是惊讶的,老友的固执他是清楚的,但是就这么让步了,他心里也是无比惊讶的。 不过既然苏老爷子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苏恒虽然是一届商贾,但是不管是气度风华还是言谈举止,都不输那些官家子弟,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出色,他有什么好不满的? 严格说来,是许安乐高攀了。毕竟她嫁过人了,而且这人还是先太子,要娶许安乐,也是要定着巨大压力的。 两家商议婚事的时候,许安乐自然是不好在场的,但是当大体的事情都商议完了之后,苏老爷子却提出要见许安乐一面。 两家都要结亲了,这样的要求岳家自然不会拒绝。 准备了一个安静的屋子,让许安乐前来拜见苏老爷子。 许安乐进门就看到了安静站着的苏恒和坐在上首的苏老爷子。 想到前两日这人制造的浪漫,许安乐心里微甜,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没有忘记自己改做什么。 漫步走到苏老爷子的面前,许安乐落落大方的行礼:“安乐见过老爷子。” “不必多礼,老头子我就是好奇,想要提前见见你。”老爷子掩去满心的复杂,笑着开口。 许安乐顺势起身,却是不好回话,只能微微一笑,站在一旁。 苏老爷子打量一番,对许安乐这个人倒是满意的,又见她目光清澈,是个心思干净的,更是松了口气。 唯一可惜的,便是她嫁过太子这事儿了。 不过再一想是苏恒糟蹋了人家却没能负责才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便又狠狠的瞪了苏恒一眼。 苏恒摸了摸鼻子,心里无奈。 又不是他的错。 老爷子站起身来走到许安乐的面前。 “老爷子您慢点。”许安乐见他腿脚有些不便,忙伸手搀扶他。 这个举动让老爷子更是满意。 叹息一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事儿是恒儿对不起你,好在你们也是有缘分的,兜兜转转的又能结缘。你也无需担心我会嫌弃你曾嫁过人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他没那个福分,否则早就将你娶回家了。” 许安乐听得一脸懵懂。 悄悄睨了苏恒一眼,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苏恒耸了耸肩,眼中笑意流淌。 许安乐看不明白,但是却没敢晾着老爷子,而是轻声道:“老爷子能这般看得开倒是叫晚辈吃惊,只是人言可畏,老爷子年纪大了,却是受不得刺激,若是您介意,我和苏恒的事情就此作罢也无妨。” 说出这话的时候,许安乐的心如刀割一般。 苏恒在一旁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为了他们能在一起,用尽心思,好不容易爷爷松了口,如今她却主动放弃。 三日前还说了喜欢他,愿意嫁给他的人呢? 莫非都是骗他的吗? 苏恒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上的气息顿时就冷了下来。 许安乐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却也无奈。 她确实是想嫁苏恒的。 但是她更明白这个世道加诸在她这样一个和离的女子身上的枷锁有多么的重。 她自己一个人并不在意,反正她思想开放,怎么都无所谓。 但是苏恒不行。 她既然爱了他,自然要为他多考虑几分。 尤其,苏家人丁单薄,就苏爷爷、苏恒还有苏瑾寒相依为命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她和苏恒成亲之后,苏府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她能想象得到,如果苏老爷扛不住,因此发生了点什么事儿走了,那她就是罪人,到时候苏恒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人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恨不得得到,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而要将到了眼前的东西推却。 苏老爷子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狠狠一颤。 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 心里那点因为她嫁过人的遗憾倒是散了一些,老爷子轻声道:“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恒儿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说明他已经准备好要如何面对了。往后这般退缩的话可不要再说了,不管有什么事儿,小两口一起面对才是好的。” “至于我,爷爷我已经老了,也没多少年好活的了。平素也不出门,那些难听的话也传不到我耳中来,你无需担心我。” 许安乐闻言眼圈有些发红,哽咽道:“谢谢您。” 如果得不到长者的祝福,或者他们的结合会给长者带来伤害,他们就算在一起,总是会亏心的,往后的日子总是会内疚的。 还好,苏老爷子比她想像的开明多了。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道:“爷爷乏了,先去马车上小憩,你们两个说说话,不要因为方才的话生了嫌隙。” 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自从许安乐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沉着脸,老爷子可是看在眼里的。 老爷子走了之后,苏恒抓着她的手,阴沉的看着她。 “你想临阵脱逃?” 除了这个,他却是想不出别的缘由来了。 许安乐于他来说,其实也是捉摸不透的存在。 她与他见过的旁的大家闺秀不同,不拘泥于世俗,也不惧怕礼教,谁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总能有些新奇的想法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的神秘感让他对许安乐有种难以捉摸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他只要稍微放松,这人就会飞了,就会不属于他,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不像他了。 或许这也叫爱得太深却又不够自信。 许安乐白了他一眼,“我反悔做什么?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后悔而已。” “我后悔什么?”苏恒顿时皱眉。 许安乐将自己所想说了,随后道:“咱们如今感情好,你什么都不介意,但是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如果因为我而导致你爷爷有点什么意外,你肯定过不去那道坎,与其等将来生活将咱们的感情搓磨得涓滴不剩,倒不如在现在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许安乐说着,深吸口气看向苏恒:“苏恒,你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的。” 别说是在古代了,便是在现代,在二十一世纪,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再嫁的时候总是备受争议的,这种事情,只有真正能够看开的人,才能够接受。 她能接受,他能接受,但是他的家庭呢? 苏恒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酥麻酸涨,疼得厉害。 他本以为她想反悔,却不想她竟然是在为他考虑。 那这么看来,她还是很在乎他的是不是? 心里悄然迷漫开喜悦来,苏恒一派轻松:“你太小看爷爷了,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人,只要爷爷同意了,这门亲事就不会有变故。” 许安乐闻言微微点头,旋即奇怪道:“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说服你爷爷的?” 苏恒嘴角溢出一抹笑:“真想知道?” 见许安乐点头,他凑到许安乐的耳边将事情说了。 许安乐顿时目瞪口呆的看他,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捶了他两下。 “你这人真是……” 难怪苏老爷子看她的目光那么奇怪呢,似乎还带着亏欠和怜惜,还反反复复的说是他对不起她。 想到他们当初,许安乐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你还笑,如果不这样,爷爷还不知道要怎么反对呢?”苏恒格外哀怨。 许安乐忍了笑,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为了咱们能在一起牺牲大了好吧,你快走吧,别让爷爷久等了。”许安乐伸手推他。 “接下来忙起来就看不到你了,想多看你两眼都不行,小没良心的。”苏恒弹了弹她的额头,力道不大,更多的是亲昵。 许安乐俏脸通红,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我等你娶我过门。” 苏恒自是下意识的抱怨了两句,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福利,眼中的笑意顿时迷漫开来。 他倒是想将人按在怀里狠狠的肆虐一番,但是想想如今却是不合适,只能吐了口浊气,道:“好,一定让你风光大嫁。” 苏恒和许安乐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日子就定在中秋佳节,图个团圆喜庆。 苏瑾寒知道了这事儿也是开心不已。 她都成亲一年了,哥哥还单着,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如今哥哥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嫂子还是自己的闺蜜,苏瑾寒打心眼里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临近了婚期。 苏瑾寒带着人去了岳府,问许安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准备的。 毕竟她如今暂住在岳府,岳府的人也对她很好,但是苏瑾寒该尽自己的那份心还是会尽的。 许安乐和苏瑾寒在屋里说话,而夏禾则是守在门外。 她对那些琐碎的事情不敢兴趣,所以也不想在里面凑热闹,外面的空气倒是让她觉得自在。 正在她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得了她前来的消息的岳泽出现在院子里。 “哎,你也来啦。”岳泽凑到夏禾的面前。 夏禾神情淡漠,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好像她没有听到似的。 她觉得这人能当上将军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了,她就站在这里,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也要问。 “你怎么不进去陪你家小姐?” “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啊?” “瑾寒对你好不好?” “你……” 岳泽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夏禾理都不理他。 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很嫌弃。 岳泽看懂了,她说:你很吵…… 被嫌弃了的岳泽很无辜,他只是想报恩而已。 “夏姑娘,我只是想报恩而已。欠人人情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这可是救命之恩。你有没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做的吗?要不要我帮你做?” 他素来恩怨分明,欠夏禾一条命,自然想要报答。 奈何这人太冷了,冷得都没法接近,他好好的威武大将军一枚,在她面前却变成了话痨,偏就这人还不稀罕…… 岳泽也是无奈了。 “不需要。”夏禾冷冷道。 “那怎么行呢,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这救命之恩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岳泽正色道。 “命令。”夏禾惜字如金。 她对于不熟的人从来如此。 岳泽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人说的命令应该是指听命行事,所以是她的主子要她救他的,至于这个人的话,不是苏瑾寒就是庄靖铖,对他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管如何,我欠你一命是事实,所以我必须找你报恩。”岳泽一本正经。 夏禾:“你很吵。” 岳泽:“……” 他很吵?他哪里吵?他…… 夏禾见身旁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顿时松了口气。 要她打打杀杀什么的她半分犹豫都不会有,但是要她应付旁人,与人虚与委蛇,她却做不到的,所以岳泽一安静下来,她整个人似乎都愉悦了几分。 “其实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一旁的岳泽不怕死的开口。 夏禾转头看他,冰冷的目光让他不由得讪讪而笑。   第214章 无法靠近 岳泽很不能理解夏禾这个人。 明明是那种笑起来的时候能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人,偏她却冷得就像冰块一样,不近人情,寡言少语,能用一个字表达的绝对不说两个字。 岳泽从来没有这样无力的对待过一个人。 要不是欠着一个救命之恩,岳泽保证,他会离这个夏禾有多远躲多远。 但是谁叫他欠人恩情呢?欠了人的人,总是比人要矮上一截的。 岳泽很无奈。 如今他只希望能将欠的恩情还上,往后离夏禾远点才是,虽然人长得不错,但是这冰冷的性子,实在不是他的菜。 夏禾盯着岳泽好一会儿,见他一直没再开口,满意的收回目光,略微垂着眼眸。 岳泽陪着她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站得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石头了…… 虽然在边境的时候为了打伏击,他也曾窝在草丛树林里许久许久不动,但是那时有目的,有念头,所以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的难熬,可是现在…… 岳泽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夏禾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岳泽:“……” 接下来岳府的人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们的大少爷和一个侍女像是在较劲似的盯着彼此,偏就一句话都不说…… 屋里,苏瑾寒和许安乐可不知道外头的情况。 苏瑾寒看着许安乐娇俏红润的脸色,知道她这段日子来养得很好,顿时也就安了心。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不要和我客气。”苏瑾寒说。 许安乐哼了一声:“有用得上你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当初你卖我的时候可也是毫不客气的。” 苏瑾寒眨了眨眼,多少有些心虚。 “虽然是我不好,但是结局至少是好的啊,如果不是我卖了你,你和我哥的误会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解开呢。所以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半个红娘了,不说要你们的大红包,功过相抵总是可以的。” 话总是越说越顺溜的,苏瑾寒说了之后,觉得自己说得当真是没有错的,看着许安乐的目光也坦然了不少,至少她的初衷是好的,是希望两个有情人不要因为误会而分开的。 许安乐倒也没有反驳她,撇了撇嘴,道:“算你过关了吧。” 苏瑾寒见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便笑嘻嘻的问:“对了,你和我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这也太保密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你们当初不是死对头吗?” 一听她这么问,许安乐顿时想起了当初自己将苏恒给强了的事情,不由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嘟哝道:“吵吵闹闹,打来打去的,慢慢的就打出感情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简单?”苏瑾寒明显不相信。 两人在一起的过程,毕竟是小两口的私密事儿,许安乐也确实不好意思说出来,苏瑾寒虽然拿她打趣,却也不会不识相的追问,所以两人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旁的来。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如同柱子一般站在院子里的岳泽和夏禾。 “大哥,你和夏禾认识啊。”苏瑾寒见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好奇的开口问。 岳泽动了动瞪得有些酸涩的眼珠子,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道:“勉强算是认识吧。” 苏瑾寒见岳泽的动作有些僵硬,奇怪道:“大哥不舒服?是夜里睡着时落枕了?” 任谁看到岳泽僵硬转动脖子的模样都会这样想的。 岳泽扭了扭脖子,发出咔擦的声音,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泪流满面。 怎么说他也是杀得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性子也算沉稳,沉得住气,但是碰到夏禾……他感觉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喂了狗。 这人简直能够挑战他的极限。 他哪里是什么落枕啊,他分明是不服输的和夏禾互瞪,比试谁先忍不住开口说话来着,可是他站得都僵硬了,人愣是一动不动,就连表情都是恒定的…… 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岳泽都要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雕像了。 “没有。”岳泽自然不会说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而是看着苏瑾寒问道:“你和安乐说完话了?” “嗯,正打算回去呢。”苏瑾寒柔顺的点头。 她总觉得岳泽和夏禾之间怪怪的,可是却又说不上什么来。 岳泽心里涌上一种叫做解脱的情绪。 他声音愉悦的道:“嗯,有空多来走走。” 终于要离这个木头远点了,他怎么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岳泽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好。 这样嫌弃夏禾,和她无法沟通,他要何时才能报恩啊。 苏瑾寒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大哥有空也可以来王府走走。” 说着看向夏禾,“夏禾,咱们走吧。” 岳泽注意到,苏瑾寒对夏禾的态度很平和,并没有把她当成下人。 他又看向夏禾,想看看她会说什么。 然而夏禾愣是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回应苏瑾寒一身,而是默默的跟上苏瑾寒的脚步,就像影子,幽灵一般。 岳泽有些挫败。 马车离了岳府,苏瑾寒好奇的问夏禾,“你和岳大哥认识?” 夏禾皱了皱眉,摇头。 苏瑾寒道:“不应该啊,看岳大哥的样子,应该是认识你的。” “见过。”夏禾终于开口。 “除了今天之外?” “嗯。奉命救过他一次。”夏禾对苏瑾寒倒不是那么惜字如金,尽力表达清楚。 苏瑾寒顿时恍然,“难怪了。” “那他今天是在和你道谢?” “应该。”夏禾点头,又皱眉:“他很烦,话多。” 苏瑾寒一口茶直接从嘴里喷了出去。 夏禾就坐在苏瑾寒的对面,见状平静的抬手用袖子挡了喷过来的茶水。 “咳咳,咳咳,对,对不起。”苏瑾寒呛得连连咳嗽,道。 “没事。” 苏瑾寒缓过来了,这才看着夏禾道:“这个据我了解,大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禾皱眉,哪里有什么误会了。 那人分明就在她耳边嗡嗡嗡嗡的乱叫,就跟苍蝇似的。 岳某苍蝇…… 远在岳府的岳泽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嘀咕道:“谁这么惦记我呢?” 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的,竟然是夏禾的模样。 岳泽顿时又心塞了,这救命之恩,到底要怎么报啊…… 苏瑾寒回到靖王府,想了想,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苏府给苏老爷子。 苏府,苏老爷子正端着药在喝。 虽然他无奈的接受了苏恒要娶一个下堂妇的事实,也知道是苏恒先对不起人家,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人一旦老了,就不能够再闷着气,一闷着,就容易出事。 所以老爷子虽然看着康健,也帮着准备婚事,但是心结难去,身体却开始有了反应,虽然吃了药好了不少,但是长此以往,却是对他的身体有害。 只能说,苏恒高估了老爷子的承受能力。 他以为老爷子足够开明,却没想到,老爷子会觉得委屈了他。 苏瑾寒的信送来时,老爷子正歪在榻上歇息。 “这孩子,这么近,送个口信或者自己走一趟便是,还送信过来。”老爷子嘟哝一声,展开信来看了起来。 本来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然而他却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开怀,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 “老爷子这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儿了?”服侍他的贴身下人好奇的问。 “好事,大好事,哈哈。”苏老爷子抚掌大笑。 “拿火盆过来。”笑完之后,苏老爷子道。 下人闻言忙端了火和盆过来。 苏老爷子将信点着,放在火盆里,看着信烧成了灰烬,这才笑呵呵的起身,“走,去看看婚事准备得如何了,还有什么要帮着布置的。” 身后的侍从一脸茫然,老爷子的心情怎么忽然就这么好了? 这些天老爷子虽然也帮着操办婚事,但是多少有些心情低沉,如今这表现却是叫人惊讶了。 侍从跟上老爷子的脚步,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然不会知道,苏瑾寒的一封信救赎了老爷子的心。 苏瑾寒的信,自然是帮许安乐证明清白的。 她虽然不知道苏恒和许安乐早在许安乐成亲前就有了那事儿,但是她却了解苏老爷子,虽然不知道苏恒是如何说服老爷子同意这婚事儿的,但是苏瑾寒心细,知道老爷子就算答应了,也会因为许安乐嫁过人而心里膈应。 毕竟这本就是对女子不公平的时代,更何况是个下堂妇?尤其她哥哥那么优秀,爷爷肯定会心疼哥哥的。 所以苏瑾寒将许安乐即便嫁过太子却还是清白之身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子。 虽然不可能大肆宣扬让外人知道,但是好歹能够让老爷子心里舒服些。 果然,苏瑾寒的细心不是没有用处了。 至少这会儿将老爷子还没完全犯出来的病彻底的给治好了。 老爷子舒心啊,能不舒心么?苏恒“强了”许安乐,可是许安乐却成了太子妃,而且还过得好好的,也没有被追究过,皇室风平浪静,这是老爷子一直很不解的事情。 毕竟太子妃不是清白之身,这对皇室来说是极为严重的侮辱,便是不能闹大,那也是要悄悄处置了的。 这会儿苏瑾寒送信来,他才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合着有苏瑾寒帮忙遮掩过呢。 而许安乐没有和太子圆房,还找苏瑾寒帮忙遮掩,这在老爷子看来那就是为了苏恒守身如玉呢,这一想下来可不得了,老爷子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出来对她好了。 苏老爷子这一上心,可就可劲的忙活婚事了。 苏恒虽然不明白为何老爷子忽然这么积极,但是却也为这样的改变感到开心不已。 时间转瞬,很快就到了正日子这一天。 这一天,苏记名下所有的酒楼餐馆茶馆尽皆免费待客,只要进店吃饭的客人,都不用付钱。 因为苏记的大老板今日成婚,开心,所以大肆宴客。 “这苏记的大老板真是财大气粗,这随意敞开了肚皮吃,可得花多少钱哦。” “可不是,有些人怕是要连着三餐都来了。” “不过苏记的东家是个好人,平时也常做善事,可不是那些奸商能比的。” “那可不,就是这成亲的夫人这……” “这夫人怎么了?” “听说啊,他要娶的是前太子妃,后来和离了的那个。你说他图什么啊,以苏家的条件,想娶什么样的人娶不到啊。” “就是,娶个下堂妇,这是怎么想的?” 酒楼里,宾客议论纷纷,说好说坏的都有。 角落靠窗的位置,有两人安静的坐着吃东西,其中一人听到苏恒和许安乐成亲的时候,手紧握成拳,眼中全是冷意。 “你们可都得了吧,在这里白吃白喝还编排人家不好,怎么有脸?”有看不下去的开口说道。 “这怎么就叫编排了,我说的不过是事实。”方才那人红了脸辩驳。 “人家成亲是人家的事,喜欢什么人,和什么样的人成亲,干你们什么事了?碍着你们了?再说了,人家苏大公子都没嫌弃,轮得到你们嫌弃?” 被这么驳斥了,方才说许安乐身份配不上苏恒的人顿时拉不下脸来,灰溜溜的走了。 而在角落里的那人却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成亲?过得可真好啊。” 悠然叹息,端着酒杯就往嘴里送。 “主子,咱们该回了。”另一人低低的开口。 “不急,去看看热闹。”那人放下酒杯,神色淡淡的开口。 “这……”他想阻拦,但是被主子冷眼一看,满心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今日的苏府门庭若市,宾客齐聚,热闹非凡。 十里红妆自不必说,那喜钱,喜糖可是洒了不少,过一段时间撒一次,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苏恒去接新娘了,而苏瑾寒和庄靖铖却在苏府帮着招待宾客。 “慕容哥哥,你回来啦?”苏瑾寒刚笑着和人说完话,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一震,无比惊喜的开口。 慕容晱目光温和的看着苏瑾寒。 她依旧那么美丽耀眼,成为人妻的她换了发式,今日盛装待客,得体的笑容一直在脸上挂着,看着就叫人心移不开目光。 他离京一年多,连当初苏瑾寒的婚礼都没有参加,就是怕太过伤情。 然而有些情,却不是远离了就能够压抑的,再相逢之时,心底密密麻麻的痛依旧在撕扯。 但是,他却已经习惯了,也能够完全控制了。 “嗯,好久不见了,瑾寒。”慕容晱微微一笑,轻声开口,依旧如故的温暖嗓音,柔和的目光和颀长的身形,如玉般的君子就这般安静的站着,却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慕容晱说着话,下意识的想要如同往常一般伸手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但是刚刚伸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不好,顺势便又收了回来。 苏瑾寒似乎没有察觉到慕容晱的失态似的,依旧一脸微笑,道:“慕容哥哥你偏心,还说是我永远的哥哥呢,我大婚的时候你都没回来。可是哥哥成亲,慕容哥哥却回来了。” 听着苏瑾寒抱怨,慕容晱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一脸认真的道:“我听闻这什么礼毒能补,唯独大婚的礼物是不能补的,你便只能将就了。” “嗯,没事儿我记下了,往后随分子礼记得准备双份便是,礼轻了我可不收。”苏瑾寒笑着道。 慕容晱也不在意,轻笑着点头:“好,就听你的。” 如果她乐意要,就算要他的命,他的一切,他都是乐意给的。 可惜,她的心就那么大,装了一个庄靖铖之后,就再也没有旁人的位置了。 “寒儿,逍遥王既然到了,怎么也不将人往里面请,就在这儿说话,凭的怠慢了贵客。”庄靖铖这时出来了,看到苏瑾寒和慕容晱站在一起,眼中神光一闪,上前淡淡道。 这话没有错,却也轻而易举的将自己主人家的地位给体现了出来。 他可没忘记,这个男人可是一心喜欢他的寒儿的。 慕容晱倒是能够理解庄靖铖的心思,如果他娶了苏瑾寒,他也不会喜欢看到她和庄靖铖在一起说话,因为那场面太刺眼了。 微微一笑,慕容晱道:“靖王殿下说得是。” 随后冲着苏瑾寒微微拱手,道:“那瑾寒,我就先进去了,回见。” 苏恒的朋友很多,从今天这场婚宴就能看出来。 苏府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哪里的人都有,这些人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为了苏恒的婚礼特意赶过来的。 岳泽同样过来参加了婚礼。 他过来的第一时间,倒是想找找他的那个救命恩人,也好问问这恩情什么时候能让他还上。 岳泽找了一圈,找到了将自己隐匿在角落里的夏禾。 即便是这样大婚喜庆的日子,夏禾依旧是淡淡的,半点笑模样都没有。 听到岳泽过来的脚步声,她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岳泽对夏禾终日同一个表情心里是服气的。 他给自己打了口气,让自己没有报恩之前绝对不能被气走,那样可就真的麻烦了。 扬唇露出一抹笑容,主动道:“这么大喜的日子,你不出去沾沾喜气,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做什么?做木头吗?” 夏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岳泽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对牛弹琴的场面,便继续道:“是不是因为身份不够?你主子忙着难过,没法顾忌你?走,我带你进去尝尝鲜。” 岳泽伸手就去拉夏禾的手。 这些日子,岳泽没少往夏禾的面前凑,美其名曰要报恩。 偏就夏禾根本就不需要他帮,但是这人不死心啊,看到夏禾就会缠着她说话,所以夏禾现在看到他多半都是无视他的。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岳泽会忽然身手拉她,以至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岳泽也是心大,或者他压根没有将夏禾当成了一个正经女人,直接扯着就往外走。 夏禾走了两步,终于回过神来,眉眼一冷,直接甩开了岳泽的手。 岳泽不明所以的回头:“怎么了?” 夏禾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不要你管,离我远点。” 虽然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是这在岳泽这里,已经是很长的句子了。 话语的内容自然是不怎么讨喜的,但是看在字数多了的份上,岳泽也就很好脾气的笑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是无聊,不如到前面一起热闹些。”说着又要伸手拉夏禾。 夏禾见状,眼中冷光一闪,闪身朝着岳泽的怀里撞去,手掌更是毫不留情的朝着岳泽拍去。 岳泽吓了一跳,身上内力涌动,惊呼一声:“喂,你来真的啊。” 这招招凶猛的模样,真是叫人心惊。 两人过了几招,岳泽更是惊叫道:“夏禾,你来真的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夏禾的手下可是半点都没有留情,一不小心小命就要没了,岳泽不由得轻呼连连。 好在夏禾虽然出手狠辣,但并没有想要破坏了婚礼的意思。 所以虚晃一招收了攻击,直接退了出来。 看着岳泽比了个斩首的姿势,“别再跟着我。” 那冷冰冰的模样叫岳泽有些丧气。 “夏禾,你太无情了,我以为这些日子下来怎么着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下手竟然这么狠。” 他可没有错过,刚刚她说话的时候,眼中的冷意和杀意。 岳泽表示有些受伤。 这人当真就是颗石头,怎么都捂不热的。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夏禾冷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又往方才站着的地方去了。 除了有限的那几个人,她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岳泽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扬了扬眉,终究没有跟上去自讨没趣。 罢了罢了,这恩情便先欠着吧,老是要她热脸去贴冷屁股,他这也是心累。 回想下方才抓着夏禾的手时,那柔弱无骨的触感,若不是她掌心还有握剑残留下来的薄茧,他真不敢相信那是她的手。 煜舞 说: 捂不热的冷石头…… 回复(4)    第215章 喜讯 苏恒和许安乐的婚礼异常盛大,成为了京城家家都在议论的盛事。 而许安乐,也成了无数女人羡慕的对象。 许安乐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她是前太子妃,是下堂妇,可是偏偏却又嫁了个好男人,这让无数的闺阁千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要知道,苏恒掌管的可是苏记,而苏记是康国首富,如何能不招人嫉妒? 苏恒在酒桌上也没有讨到好处,被一群人拉着灌酒。 苏瑾寒远远的看着,略微蹙眉。 “哥哥这么喝,会醉的。” “嗯。”庄靖铖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苏瑾寒抬眸看他,“你去帮帮哥哥好不好?” 以如今庄靖铖的身份和受宠程度,他一旦插手,没有人敢再乱来。 庄靖铖开口想要拒绝,毕竟当初他喜欢苏瑾寒,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恒可没少为难和嫌弃。 他不捣乱就好了,还要他帮忙,多少有些为难他了。 不过他怕苏瑾寒难过,想了想,道:“帮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什么好处?” 好处?竟然还要好处? 苏瑾寒闻言顿时皱眉瞪他。 不过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庄靖铖凑到苏瑾寒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 苏瑾寒的脸色顿时慢慢飘红,最后变得格外鲜艳。 她狠狠的瞪了庄靖铖一眼,咬着唇,最终还是微微点头,几乎呢喃的答应了。 庄靖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火热,特别高兴的朝着苏恒所在的方向去了。 “靖王殿下。” “殿下有礼。” 苏家虽然如今是商贾之家,但是老爷子在的时候,手下门生无数,苏恒成亲这样的大日子,这些家族自然是要派人来的。 如今喝酒的这一桌,就全是朝廷中人。 庄靖铖淡淡的点头:“今天是我兄长的好日子,大家这是不是太热情了?耽误了他洞房可就不美了。” 他脸上是带着淡笑的,说话也不带严厉,但是却偏偏叫人感觉压力阵阵。 “殿下说得是,苏公子不必招呼我们,我们自便,自便,呵呵。” 一群人笑呵呵的推脱一番,彻底的让苏恒脱离了酒桌。 苏恒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庄靖铖笑道:“谢了。” 虽然他酒量好,但是也架不住人灌,今天可是大婚之日,他可不想被灌得醉醺醺的,这样的日子,应该留下美好才是。 “大哥客气了。”庄靖铖笑。 如果没有苏瑾寒的许诺,他才不会这么爽快的过来帮忙呢。 想到苏瑾寒答应的事情,他的心里闪过一抹火热。 “我陪大哥走一圈吧,然后大哥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便是。”庄靖铖也不端着架子,说。 苏恒笑着应了。 随后两人一起走了一圈,有庄靖铖在前面挡着,也没多少人敢闹苏恒,最终苏恒安全脱身,而庄靖铖则是留下来看着。 苏恒来到新房,新房内红烛灼灼,而床上许安乐盖着红盖头安静的坐着。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顿时紧张了起来,一双手几乎被拗成麻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他们虽然已经有过一次了,但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苏恒看着端坐的人儿,只觉得心里涨得满满的,一种难言的幸福感在心里缭绕。 上前将盖头揭开,又将她头上沉重的凤冠给取下来,苏恒这才看向她精致的面容。 今天的许安乐画着精致的妆容,本就小巧的脸显得越发的美丽,屋里布置了重重的红绸,加上红烛的烛火光芒,照得一张脸红彤彤的,显得无比美丽。 苏恒附身吻了吻她的唇瓣,低声道:“安乐,你今天好美。” 许安乐因为他的夸奖而羞红了脸,咬了咬唇,这才道:“你也很帅。” 苏恒扬了扬眉,不太确定帅是什么意思。 她总会冒出一些他不曾听过的词,他倒也是淡定了。 他想,这个帅约莫也是好看的意思。 “先洗个热汤,去去疲惫如何?”苏恒扬了扬眉,问。 “好。”许安乐点头。 苏恒唤了下人送热水进来,许安乐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一头长发还带着水气,正用毛巾擦拭。 水雾氤氲,她的俏脸也熏得红红的,身上并没有穿繁琐的正装,只披着一件中衣,隐约还能看到她里头穿着的红色肚兜。 苏恒眼中的神色沉了沉,迎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你先吃东西,我给你擦头发。” 对苏恒的贴心,许安乐自然无话可说,乖乖的听从了他的安排,坐在桌前吃东西。 等许安乐吃完,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 苏恒放了毛巾,这才自己去洗澡。 许安乐听着隔壁浴房传来的隐隐动静,心跳如鼓。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许安乐就有些不自在。 她将屋里的煤灯熄灭,只留下大婚的红烛依旧点燃,而自己则是钻上了床,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上。 苏恒出来的时候,屋里灯光昏暗,却不影响他直接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许安乐,苏恒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直接掀了被子上床,将人给揽在怀里,苏恒声音含笑:“害羞了?” “才没有,又不是没做过,我害羞什么。”许安乐纯属死鸭子嘴硬。 苏恒低低的笑,笑声醇厚悦耳,许安乐听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不许笑。”许安乐有些恼。 “好,不笑。”说不笑,声音却依旧还是带着笑意的。 许安乐恼恨的直接凑上前,将他的唇给堵住。 笑笑笑,让你笑,把嘴堵住了,看你笑。 许安乐的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 苏恒在她企图退开的时候抬手压住了她的后背,加深着这个吻。 手也不老实的往她的衣服里钻。 许安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身子却是软了下来。 满室春情,气温也在不知不觉中升高,当再次和她结合的那一刻,苏恒感受到了一种圆满。 她生涩的回应也让他欣喜若狂。 虽然他没有刻意的去在意她嫁过太子的事情,但是当他收到苏瑾寒的信时,心里也是欢喜的,毕竟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属于自己呢? 而如今,她的身体反应也告诉了他最真实的答案。 红帐中春色无边,许安乐呻吟的声音也渐渐压抑不住,一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多久,最后在心里大骂了苏恒是头饿狼之后昏睡过去。 许安乐和苏恒倒是一夜好眠,外头却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折。 却是当苏瑾寒招呼着将客人给送走的时候,竟然头晕目眩,险些晕倒了。 庄靖铖安排着将客人都给送走了,这才一脸凝重的看着苏瑾寒:“你没事吧?头还晕不晕?” 苏瑾寒脸色略白,精神头也不是很好,但是看着倒也没有什么病模样。 “我没事,不用紧张,可能就是今天太累了。”苏瑾寒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不想他担心,轻笑着说。 庄靖铖却不放心,道:“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要。”苏瑾寒下意识的拒绝。 见庄靖铖眉头皱紧,她这才道:“今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在府里请大夫不太好,等将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咱们就回去,回去再说,好吗?” 庄靖铖的脸色不好看,但是却也知道苏瑾寒说得在理。 苏恒大婚的日子在府上请大夫,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仔细观察了下苏瑾寒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多么的异常,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你先歇着,我去处理府上的事情,一会儿咱们回去。”庄靖铖叮嘱道。 苏瑾寒点头,也没有逞强的说要帮忙。 等庄靖铖将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之后,便带着苏瑾寒离开了苏府,回到了靖王府上。 正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却被告知府医今日告假回家去了,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浅笑:“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不要紧张,也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有哪里难受吗?”庄靖铖皱着眉问。 “没有,挺好的。”苏瑾寒摇头道。 如今天色已晚,府上的府医不在,外头的医馆这个时候也是已经关门了,庄靖铖只好按捺下性子来,叮嘱苏瑾寒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 跟着,他也没有心思去处理正事,便一直陪着苏瑾寒,苏瑾寒知他在意自己,也不劝阻,只觉得心里暖意绵绵。 次日早起,苏瑾寒脸色如常,却没有昨日那般虚弱的模样。 “还难受吗?”庄靖铖惦记着她难受的事情,却是连早朝都没有去上,在家里陪她。 苏瑾寒微微摇头,“不难受了。” “一会儿用了早膳找大夫看看。”庄靖铖说。 苏瑾寒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了好。 庄靖铖对她这么好,这样在乎,她怎么能驳了他的面子? 而且她也想趁机看看她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到底调理好了没有,要不然怎么会一直都没有身孕呢? 用完早膳,府医也已经回了府,庄靖铖第一时间就叫人将他给带到了这边来。 府医给苏瑾寒细细的把过脉之后,对着庄靖铖作揖:“王爷大喜,王妃这是有身孕了。” 庄靖铖闻言顿时呆住,满脸的凝重表情就这么僵硬了。 有身孕了?寒儿有孕了? 庄靖铖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苏瑾寒的肚子上,无法相信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苏瑾寒也是满脸的懵逼。 她有孕了? 她早上还在想着,要大夫好好查一查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直没有身孕,可是一转眼大夫就告诉她,她有身孕了。 苏瑾寒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 身为当事人的两个人都犹如梦中,反应不过来,屋里的下人已经跪了一片,都是恭喜之声。 庄靖铖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几个健步跨到苏瑾寒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眉眼,低低的笑:“寒儿。” 一声寒儿包含了多少柔情,她知,他也知。 苏瑾寒静静的笑了,“你要当父亲了。” “嗯,你也要做母亲了。”庄靖铖傻笑。 苏瑾寒看着他有些傻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庄靖铖开心,也顾不上屋里还有人,直接抱起她来,连着转了几个圈。 苏瑾寒抱着他的脖颈,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你快停下来,别闹。” 庄靖铖很快停了动作,看着苏瑾寒傻乐。 苏瑾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都有身孕了,你还这么闹,真是要气死我了。” 庄靖铖嘿嘿的笑,“太开心了,没控制住。” 那模样,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一旁的下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都是暗叹两人的感情真好。 府医这时候开口道:“方才这样的举动,王爷确实不要再有了。如今王妃受孕不到两月,胎盘还没有坐稳,若是受到惊吓,还是容易有危险的。” 庄靖铖闻言顿时满脸凝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苏瑾寒白了他一眼,道:“记住了。” 随后又看向大夫,道:“不知这孕期要注意些什么,还请大夫指教。” 大夫这才开口细细的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吃喝用的,都细细的说了。 苏瑾寒听得很仔细,如今青芽的肚子已经大了,她便不让她伺候,已经打发她回去待产了,而身边刚刚升上来的大丫头还没有用顺手。 苏瑾寒想着,或许该去岳府借一个年长的嬷嬷过来,也免得手忙脚乱的。 大夫都细细的叮嘱过后,猛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尤其要注意房事。三个月内是不能同房的,这个要注意,否则对胎儿很不利,容易出事。” 苏瑾寒见他一本正经的叮嘱,脸色不由得红了红,一旁的庄靖铖也是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大夫离开之后,庄靖铖坐在苏瑾寒的旁边,下人都被他挥退了。 他的目光盯着苏瑾寒平坦的肚子,尤自不敢相信:“这里面有我的孩子了?” 苏瑾寒浅笑,“是啊,往后他会在我的肚子里慢慢长大,我的肚子也会一天一天变大,想想就觉得很神奇。” 女人孕育孩子的生命过程从来都是神秘又伟大的,苏瑾寒虽然一直都渴望自己能够怀孕,但是真正怀上了,却又无比的忐忑。 “相公,我想请岳府派一个年长的嬷嬷过来照顾我,我这心里却是没底。”苏瑾寒对庄靖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庄靖铖微微皱眉,道:“要不宫里请一个吧。” 苏瑾寒抿唇,低声道:“阿铖,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宫里的人,我用着不放心,谁也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 如今兰妃正值盛宠,这一年多来,皇上几乎将后宫都给荒废了,成日不是处理政事就是去兰妃的那里,这样忽略其他宫妃的事情做得久了,后宫也是怨声载道,一个个宫妃都已经联合起来对付兰妃了。 如果不是皇上在上面压着,兰妃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而这样的情况下,苏瑾寒又是她的嫡亲侄女,一旦她从宫中请嬷嬷,叫人知道了,定然会千方百计的打主意。 便是自己人,也有可能会变成别人的人。 因为面对诱惑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就能完全抵抗得住。 而岳府的人,相对来说就好些。 一是在岳府多年,在满府都是正气的情况下,人要长歪还是比较难的,而且进了府之后,他们好控制,不用轻易的放她出门,这样她被收买,泄密甚至毒害的机会就会少之又少。 庄靖铖只是脑子微微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细节,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好,这事儿交给我,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在家里养着,千万不要乱跑。”庄靖铖吩咐。 苏瑾寒笑着点头,知道他这是紧张自己。 如今身孕不过两个月左右,胎盘都还没有坐稳,他们自然不会大肆宣扬,一切都还被瞒得很好。 中午的时候,苏瑾寒和庄靖铖一起用膳,庄靖铖给她装了一碗排骨汤,苏瑾寒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 庄靖铖连忙跟上,手足无措的道:“怎么突然就吐了?很难受吗?寒儿你还好嘛?” 苏瑾寒吐得胃里空空的,直起身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庄靖铖忙将她搂在怀里,打横抱到了床上,紧张的道:“我去请大夫。” 苏瑾寒抓着他,面色无奈:“别去。大夫说了,孕吐是正常的,别慌。” “可是怎么就这么奇怪了呢?前两天还好好的,今日就吃东西都吐了。”庄靖铖苦恼道。 他有些不能够理解,明明前两日都还好好的,吃什么都是香的,可今日却因为一口汤吐得昏天黑地,看着苏瑾寒苍白的小脸,他满心都是愧疚。 早知道怀孕如此辛苦,他才不会让她怀上孩子。 “这些日子以来其实食欲一直不怎么好,油星的东西都吃不得,所以多偏清淡,本以为喝汤而已,没什么关系,却不想竟然做不到。”苏瑾寒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不吃东西吧。”庄靖铖皱眉。 “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上来吧,你去岳府走一趟,先要个老嬷嬷过来,嬷嬷懂得多些。”苏瑾寒安抚他。 庄靖铖面色凝重的点头:“好,等你吃点东西,我就去。” 苏瑾寒的胃口确实不好,便是清淡的粥送上来,她没吃几口就放了碗筷,吃不下了。 庄靖铖见她这般,再也忍耐不住,让她好好歇着,直接便朝着岳府去了。 庄靖铖到岳府的时候,正巧慕容晱也在。 “靖王殿下来啦,一起坐。”岳泽看到庄靖铖来,站起身来招呼。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庄靖铖的身后,并没有看到苏瑾寒,更不可能看到夏禾了。 “本王是来寻夫人的,不知夫人可在?”庄靖铖沉声问。 岳泽略微有些错愕,不过还是点头道:“母亲在家,我命人去请。”说着便吩咐下人去请邵氏过来。 邵氏没一会儿过来了,庄靖铖忙站起身来,冲着她行了一礼。 邵氏吓了一跳,“王爷这是做什么?这可折煞我了。” 说话间,邵氏已经侧过身子,让开了庄靖铖这一礼。 笑话,庄靖铖可是皇子,是王爷,他对她行礼,她可受不起。 庄靖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唐突了,但是事关苏瑾寒,他总是容易乱分寸。 “还请夫人帮我。”庄靖铖道。 邵氏一脸莫名,不过却也明白庄靖铖这样郑重,定然是有什么大事了。 便道:“王爷有话直说便是,能帮上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不说庄靖铖本身的身份,就说他是苏瑾寒夫君这层关系,她便不会坐视不管。 当然,事情也分情况而论,所以她并没有将话给说死了。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庄靖铖虽然心急,但总算没有失去理智的囔囔出去。 邵氏微微颔首,和庄靖铖一起走到一旁。 慕容晱从庄靖铖出现开始就一直都很安静,他安静的看着庄靖铖,听到庄靖铖说借一步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应该和苏瑾寒有关。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着的人,却最终嫁做他人妇,他除了一句祝福,还能做什么呢? 他从来也不是那种能够因爱生恨的人。 淡淡一笑,慕容晱也不去好奇那边说什么,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茶,面色淡雅。 另一边,邵氏知道庄靖铖的来意之后,又是欢喜又是为难。 欢喜的自然是苏瑾寒怀了身孕了,苏瑾寒信任岳家,而为难的,同样是这份信任带来的沉重。 要知道一旦岳家出人,若是这人在照顾苏瑾寒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岳家的罪过了。 “夫人若是为难……”庄靖铖见邵氏不语,怕她为难,便主动开口。 也是他昏了头,苏瑾寒说来岳家,他就莽撞的来了。 诚然,岳家确实是比皇宫更加适合出人的地方。 但是他却忘了,岳家会有岳家的顾忌,和皇子走得近了,也是会引起皇上的忌惮的,即便他和父皇都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岳家的人不知道啊,他们顾忌,也是人之常情。 煜舞 说: 今天的更新依旧不能保证准时凌晨更,大家还是等明天再看吧,么么。 回复(4)    第216章 出事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派谁去比较妥当而已。”邵氏见庄靖铖误会,赶忙开口道。 庄靖铖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驳了自己的面子,正打算说话,就听邵氏又道:“如今瑾寒连胎位都没有坐稳,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等她满了三个月之后,就让我的乳娘留下来照料她,这样应该也就万无一失了。” 邵氏嘀嘀咕咕的说着,都落在了庄靖铖的耳中,庄靖铖闻言心中感动,知道邵氏这是真的上了心。 “多谢夫人,此番大恩我必定铭记于心。”庄靖铖认真道。 “殿下言重了,瑾寒这孩子我喜欢得紧,也确实是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邵氏平静的道。 有些人或许是天生的缘分注定,所以就连亲近也显得那么的毫无缘由的自然。 “殿下且先回去陪着瑾寒吧,我这边准备一下,随后便来。”邵氏道。 庄靖铖见她这么说,也没有纠结,直接点头应了。 他也确实担心她一个人在府里,毕竟他出来的时候,她那么难受。 虽然府里有下人在,但是却都不是她的亲人,他急着回去陪她。 庄靖铖匆匆而来,见过邵氏之后又匆匆离开,让客厅中的慕容晱和岳泽都很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王爷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岳泽开口问了一句。 心里却也明白,庄靖铖来说的应该是私事,若是正事儿的话,也该找他父亲或者是他,而不是他的母亲。 邵氏虽然明白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是却也没有现在揭穿的意思,左右她过去靖王府住了,家里人也都是要知道的。 便道:“王妃身子不太舒服,请我过去小住几日,照顾几日。” 苏瑾寒父母双亡,而靖王乃是皇子,母妃也是早亡,如今他们有点什么,却是没有长辈帮衬着。 虽然还有皇上在,但是女人有什么事,自然也是女人更懂。 而苏瑾寒认了邵氏做干亲,邵氏便是她的母亲,若是有些不舒服要找邵氏帮忙,却也说得过去。 慕容晱闻言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抿着唇,强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瑾寒病了?严重吗?”岳泽和苏瑾寒的关系还不错,对这个干妹妹也是喜欢得很,闻言担忧道。 “具体倒是不清楚,待我过去再看看。”邵氏平静的回应之后离开了客厅。 岳泽虽然自己不曾有过喜欢的人,但是对于好友多年执着的心情,却多少还是明白些的。 见慕容晱沉默不语,便问:“担心瑾寒?” 慕容晱放了茶杯:“是,也不是。” “她有靖王照顾,会好的。”慕容晱平静道。 岳泽也知道他的性子,“嗯,你也看开些,早些找个适合自己的姑娘。” 慕容晱问问点头,再开口的时候却是岔开了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想多说什么。 邵氏带着她的乳娘还有几个丫鬟去靖王府。 苏瑾寒见邵氏亲自来了,顿时朝她迎去。 “瞎动什么,快坐下。”邵氏见状忙上前拉住苏瑾寒的手,嘴里低低的斥责。 苏瑾寒微微一笑:“母亲不必担忧,其实我挺好的,就是没什么胃口。” 她说的是实话,她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吃不下,容易感觉累,其他时候还是与平常没什么差别的。 “前三个月确实是容易没有胃口,我与你父亲说过了,这段时间暂时就住在王府照顾你,等你胎位坐稳了之后,我将我的乳娘留下来照顾你,我再回去。”邵氏对着苏瑾寒笑道。 苏瑾寒闻言心中感动,眼圈有些泛红,身子前倾靠在邵氏的怀里:“母亲,您对我真好。” 不管是上一世作为舅母还是这一世作为义母,邵氏都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觉得便是母亲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 所以苏瑾寒对邵氏的依恋,也是真实的,她是真的将眼前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不掺杂半点虚情假意。 “傻丫头,这是咱们的缘分。”邵氏感性的拍了拍苏瑾寒的头,脸上全是温柔。 邵氏在靖王府住下之后,每日变着法子的给苏瑾寒煮东西吃,但是苏瑾寒的食欲依旧不怎么好,有时候好不容易吃下去点东西,却又会因为闻到自己受不了的味道而吐掉。 每日反反复复的,折腾得整个人都瘦弱了几分。 庄靖铖心疼不已,四处命人搜寻孕妇比较喜欢吃的东西,有些苏瑾寒能吃得下,有些不行,但终归来说,还是维持在一个平衡上面。 这样大的动静,刚开始或许没什么,但是渐渐的,却也被人注意到了,苏瑾寒怀有身孕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直都在担心苏瑾寒的慕容晱听说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心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心里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好。 不过慕容晱既然决定了放手,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苏瑾寒的情况,也知道她的胃口不好,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登门拜访。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苏瑾寒也正式度过了孕三月的危险期,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胎盘坐稳了,只需好好养着,平时多注意,不要累着,就没什么问题了。 邵氏也已经回了岳府,留下乳娘贴身照顾苏瑾寒。 慕容晱来找苏瑾寒的时候,她正歪在美人榻上看书,神情慵懒又娴静,慕容晱远远的看着,几乎痴了。 强忍下心里的酸涩,慕容晱走到苏瑾寒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了。 “不是说怀着身子要多走走吗?你这样躺着看书,对眼睛可不好。”温润的声音似乎微凉了还有些炎热的天气,苏瑾寒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含笑的慕容晱。 苏瑾寒忙坐起身来,“慕容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按理说有外男来看望她,都是应该有通报的才是,可为何慕容晱却直接进来了? 苏瑾寒正奇怪着,就看到许安乐和苏恒从外头走了进来,顿时明白了过来。 苏恒和慕容晱是至交,他们同时过来,王府的人自然不会阻拦,毕竟苏恒可是她的亲生哥哥。 苏瑾寒想明白之后也不去纠结,朝着苏恒和许安乐走去:“哥哥,嫂子,你们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我去迎一迎你们。” 许安乐性子急,见她迎上来,赶忙朝着苏瑾寒而去,一把抓着她的手,紧张道:“我们来看你还要你迎什么啊,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快坐下,别累着了。” 苏瑾寒见她这么紧张不由得好笑:“我没事的,既走两步路,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 许安乐闻言眨了眨眼,“怀孕了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是多注意点好。” “听说你的胃口不太好,我们带了不少小东西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有只管说,回头我让人送过来。”苏恒也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苏恒和许安乐成亲之后在京城呆了几天便出了一趟门,正巧苏恒有事要去办,偏又有些舍不得新婚的小娇妻,便和许安乐商议了一番。 许安乐听到苏恒要出门,便主动要求一起,就当是蜜月旅行了。 所以两人是在外头的时候得到了苏瑾寒怀孕的消息的,所以便带了些当地的土特产什么的回来,也好看看能不能合上苏瑾寒的胃口。 苏瑾寒闻言笑道:“好啊,回头我都试试。” 她胃口不太好,即便如今已经出了三个月,依旧如此,所以身边的亲朋好友总是想着法子的变出别的东西来给她吃,她倒也不拒绝这些好意,一一都接受了。 苏瑾寒留了苏恒等人用午膳。 吃东西的时候,苏瑾寒妊娠反应上来,又吐了个昏天黑地,整个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刮白了下来,精神也像是瞬间就被抽走了似的,显得格外的憔悴。 见她这样难受,苏恒等人也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许安乐更是担忧的拉着她的手,道:“你这样难受,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的?” 苏瑾寒摇头,勉强一笑,道:“没事,缓缓就好了,可能是这身子骨太差了,所以反应也就格外的重了些。” 正在这时,有下人进门来寻苏恒,说是有人找他,苏恒便匆匆出去了。 “王妃,早两日王爷不是给您买了徐记的点心么?您当时还觉得好吃来着呢。”身旁被邵氏特意留下来照顾苏瑾寒的乳娘开口道。 苏瑾寒笑了笑,道:“确实还是不错的,回头让人去买点回来便是。” 慕容晱站起身来:“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瑾寒错愕的看他,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衬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格外耀眼。 “不必麻烦了,我……” 苏瑾寒下意识的要拒绝。 慕容晱平静道:“瑾寒,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不是兄妹胜是兄妹,你不必与我客气。你午膳用了一点都吐了个干净,如今腹中空空如也,便是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想想。” 他这么说,苏瑾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想说让自家哥哥去,偏偏他方才被人给叫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只好说了自己之前吃过的几个点心的名字。 慕容晱仔细的记下了,随后转身匆匆离开。 没过一会儿,苏恒回来,不见慕容晱便问了一句。 得知他去帮苏瑾寒买点心了,也不多说,只是看着苏瑾寒的目光满是歉意:“瑾寒,哥哥对不起你,本来说过来好好陪你几日的,可是刚刚有人来报,说是铺子里出事了,我恐怕得立刻过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严重吗?”一旁的许安乐先于苏瑾寒开口问。 “嗯,有点麻烦,我先过去看看再说。”苏恒表现得很平静。 许安乐一脸纠结,她担心苏恒,但是也不放心苏瑾寒,毕竟苏瑾寒刚刚吐过,这会儿脸色都是白的。 苏瑾寒多聪慧的人啊,见状拍了拍许安乐的手,道:“你随哥哥一起去看看吧,我这边没事儿的,平日里你们都不在,我不还是照样要过日子啊。” “瑾寒,我……”许安乐顿时将目光移到了苏瑾寒的身上,满脸歉意。 苏瑾寒噗嗤一下笑了,道:“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放心吧,我就是胃口不好,其他没事。知道你和我哥新婚燕尔,舍不得分开,我可不做那个恶人,你还是赶紧随我哥哥去吧。” 许安乐咳嗽了一声,最后还是跟着苏恒走了。 方才还很热闹的屋子顿时冷清了不少。 苏瑾寒等慕容晱的点心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实在是他去了好久都没回来。 然而就在苏瑾寒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感觉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苏瑾寒顿时惊醒,抬手直接用两指捏住了朝着她袭来的飞镖。 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苏瑾寒皱眉,拆了纸条。 然而上面的内容却让苏瑾寒猛然沉下脸来。 上面的内容自然是不好的,说的是慕容晱被人抓了,要想让他没事,就让苏瑾寒独身一人去换。 苏瑾寒脸色阴沉得紧。 她如今怀有身孕,她出事的话可不是一个人出事,而是两个人,她自然不会莽撞行事。 再说她心里也明白,就算她独自前去,也不一定能够换回慕容晱来,反倒有可能将她自己也给陷进去,这样的傻事她怎么会去做? 当然,慕容晱毕竟是因为她才出的事情,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尤其慕容晱对她一直很好,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夏禾。”苏瑾寒想通这些之后,喊了一句夏禾的名字。 夏禾本是庄靖铖身边的人,肯定也有能够调动的势力,如果让夏禾去营救慕容晱,比她莽撞前去效果可要好上无数倍。 然而夏禾并没有回应,门口候着的婢女倒是开口道:“启禀王妃,夏禾姑娘方才出去了,好像有事呢。” 苏瑾寒闻言皱了皱眉,摆手道:“好,我知道了。” 虽然夏禾这个时候不在,但她身边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可以用,便喊了寒一出来,让他去查这事儿。 寒一下去之后,苏瑾寒总觉得今天慕容晱被绑架的事情不简单,对方定然是没有安好心的。 然而如今的朝堂,众人巴结庄靖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为敌呢? 那么今天动手的人是谁? 苏瑾寒想不通,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她要去看看庄靖铖回来没有,如果没有,她该提醒他要小心了。 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苏瑾寒直接便朝着庄靖铖的书房而去。 苏瑾寒虽然着急这突然冒出来的事情,但是却也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走路间,她的步伐稳重无比。 她始终记得,自己怀着身孕,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盼了两辈子的,是她和庄靖铖爱情的结晶,她绝对会好好的呵护着。 所以当前面有人匆匆朝着她这边而来,像是要不经意之间撞上她的时候,她果断又敏锐的避开了。 还不等她松口气,那人却猛然速度一提,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苏瑾寒心里悚然一惊,但好在她也是有轻功在身的,所以几乎是在瞬间就运起轻功朝着旁边闪去。 然而她闪得够快了,那人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手掌成爪,以更快的速度狠辣的朝着她抓了过来。 跟着苏瑾寒的几个婢女此刻纷纷尖叫不止。 “来人,有刺客,快来人啊。” “来人啊,抓刺客。” 现场一片杂乱和尖叫声。 苏瑾寒被吵得脑仁疼,然而却不敢有丝毫是松懈,竭尽全力的躲闪着,企图逃过那人的锁定。 然而她虽然会轻功了,也用得不错,但是到底不过是个半吊子,被逼得紧了,也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那人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够,必须速战速决,攻势极为凌厉狠辣,而苏瑾寒又要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过几招,便被人给擒住了。 那人毫不客气,直接将苏瑾寒给拍晕,随后不管几个还在尖叫的婢女,带着苏瑾寒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几乎就在他带着苏瑾寒离开的瞬间,就有听到动静的护卫和家丁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什么刺客?”清辉正巧也在附近,是第一个赶过来能够主事的人。 婢女被吓得六神无主,但总算还记得苏瑾寒被掳走的事情,赶忙开口道:“王妃,王妃被掳走了。” 清辉脸色一变,“往哪里跑了?” 几个婢女赶忙指了那人逃走的方向。 清辉立刻让人先去追,而他则是留下来仔细的问了婢女具体的事情。 婢女忙一一说了。 清辉听完便明白今天这事是有预谋的,想到王府竟然被混进了敌人,他这个大总管却是半点都不知道,清辉的脸色就一阵阴沉难看。 他当即将府里能用的人都派出去找苏瑾寒,又让人立刻去通知庄靖铖,自己也没闲着,将动静给压到了最小。 这些天庄靖铖很忙,忙着收拾前太子,庄靖宇。 苏恒那日庄靖宇出现虽然隐秘,但是却也被他的人一不小心发现了。 虽然后来庄靖宇敏感的躲过了追踪,逃了出去,但是却也不妨碍庄靖铖对他展开围追堵截。 加大力度追击之下,庄靖宇几次都险些叫人给发现了,虽然逃了,但是多少都是狼狈的。 这样的狼狈之下,也让庄靖宇的心犹如猝了毒一般的狠毒起来。 本来就满心怨恨的他变得更加的疯狂而丧失了理智。 庄靖铖因为苏瑾寒怀孕,想要将一切的不安分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而太子也想利用庄靖铖太过重视苏瑾寒这一点来拿捏他。 但是苏瑾寒太乖巧,太安静了,每天都呆在靖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便是想要让人下手都没有办法。 这样你追我逃的过了小半个月,庄靖宇终于做好了布置,在今天找到了机会。 庄靖铖被他引走,苏瑾寒身边几个得利的人手也被他引走,而苏恒和许安乐等人虽然是意料之外出现的,但是好歹还有一个慕容晱是个落单的,让他得了机会。 所以动用了自己埋藏许久的棋子,庄靖宇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苏瑾寒给绑走了。 冒着暴露自己所有手段的危机,庄靖宇早就安排好,将苏瑾寒悄然运出京城,届时就算庄靖铖这边发现了,他也无所畏惧了。 只要能出了京城,庄靖铖再想奈何他,可就难了。 追击到了关键时刻,可是庄靖铖却因为得到苏瑾寒出事的消息而乱了分寸。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妃怎么会不见了?本王不是吩咐了要好好照顾王妃吗?” 庄靖铖面色凝重而狠辣,如果苏瑾寒出事了,他要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陪葬!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她一怒之下血流成河,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庄靖宇敢动她一根汗毛,他就敢亲手要了太子的性命,他才不管什么是不是兄弟之类的屁话。 传信的人将事情说了一遍,庄靖铖的脸色依旧难看。 先是慕容晱去给她买糕点出事,随后是苏恒夫妻被事情绊住匆匆离开,再然后是夏禾不在,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这事儿早有预谋。 他倒是没想到,太子被他追成这样,还有闲心对苏瑾寒动手。 看来他并不像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狼狈,是他轻敌了,低估了太子的能耐。 庄靖铖心里着急,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要冷静,却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狠狠的一拳毫不留情,让她的拳头染上血色的同时,也将圆柱深深的砸出一个拳头印子来。 他强忍着暴戾和冲动,吩咐腾策立刻派人去找。 而他这是匆匆回了一趟靖王府。 虽然他心里明白苏瑾寒不可能被救回去,但是却忍不住心生奢望,万一有万一呢?万一清辉的人找到苏瑾寒,救下她来了呢? 从不相信奇迹的庄靖铖此刻却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现实和梦想之间是冰冷又无情的。 所以,除了冰冷又空荡的靖王府,苏瑾寒什么也没能给庄靖铖留下。 煜舞 说: 昨晚正写着,宝宝突然发烧,折腾到四点,简直精疲力尽,勉强躺了一个小时,又要爬起来煮早餐,送孩子上学。 小舞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没有人帮忙,还要码字,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这两天时间会乱,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更新。 快完结了出这样的问题,小舞很抱歉。 凌晨不会有更新,大家不用等,见谅。 回复(11)    第217章 鱼死网破 庄靖铖前脚刚回到靖王府,慕容晱后脚就到了。 他身上的衣服破了不少的口子,也显得有些凌乱,更主要的是,他温润如玉的脸色难得的阴沉了下来。 看到庄靖铖在府上,脸上全是冰冷之色,下意识道:“我来迟了?瑾寒出事了!” 前一句还是询问,后一句就是肯定了。 慕容晱想到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拦截,脸色变得很难看。 若不是对方看不上他,看低了他,以为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大意之下透露出了是因为苏瑾寒的关系才要绑他,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 然而他紧赶慢赶的回来,却还是迟了吗? 慕容晱很自责。 庄靖铖面色冷漠,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慕容晱紧抿着唇自责,难得好心的开口:“对方有备而来,与你无关。” 而且这事儿是针对他来的,绑架苏瑾寒也是为了要挟他,慕容晱不过是正好出现在这个时候而已。 慕容晱的脸色依旧难看,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要进宫一趟。”庄靖铖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他能劝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苏瑾寒丢了,他这心还没归位呢,可没空去管旁人如何。 庄靖铖越过慕容晱匆匆离开,根本没有顾忌自己是这靖王府的主人身份这一层,也没有时间去招待慕容晱这个客人。 慕容晱看着庄靖铖消失的背影,用力一握拳,也转身快步离开。 他不能干耗着,总该做点什么才是。 庄靖铖直接进了皇宫,见了皇上,请求皇上派兵搜城,帮忙找寻苏瑾寒的下落。 皇上听到苏瑾寒竟然被掳走了,脸色也是变得格外的难看。 要知道,苏瑾寒不仅仅是他的儿媳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的恩人。 若不是当初苏瑾寒救了兰妃,身边还特地带着了白秋落,或许兰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今日,虽然后来苏瑾寒偷天换日的将兰妃给带出了宫,但是回过头来想想,那样的情况下,这个举动才是真正的让兰妃避开了风波,平安的生下了孩子。 加上兰妃和苏瑾寒的关系本就要好,可想而知苏瑾寒出事对于皇上来说是个多么不好的消息。 而且如今苏瑾寒身上还有三个月的身孕呢,若是出事,庄靖铖会疯的。 所以不管于情还是于理,皇上都会尽最大的力,将人给找出来。 “来人,命禁卫军和御林军还有城防军的统领立刻来见朕。”皇上也不含糊,直接下令。 很快,三大统领便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皇上直接下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部听从靖王的号令,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靖王妃给找出来。” “是。”三大统领直接应了,眼中却都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靖王妃出事了?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过他们也都明白,他们只要负责帮忙找人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却都不是他们该关心的。 因为苏瑾寒的失踪,整个京城宛如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一般,露出它锋利又可怕的獠牙。 四个城门都被封锁,出入都要搜查,城中每个茶馆酒楼都被官兵带人前去搜查,声势浩荡得让不明所以的老百姓惴惴不安。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依旧没有能找到苏瑾寒。 苏瑾寒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人。 另一边,京城里庄靖铖为了找苏瑾寒而闹出来的动静也被庄靖宇知道了。 “呵,倒是有够在乎这个贱人的,架势还挺大。”庄靖宇听完心腹的禀告之后,冷笑了一声。 他和苏瑾寒废了好一番力气才从京城脱身出来,为此他还付出了不少的暗桩,要知道这些钉子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插进去的,这下要被拔得差不多了。 但是庄靖铖那里闹出来的动静让他知道,这个买卖,他做得不亏。 庄靖宇此刻的形象多少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凌乱不说,还有不少被剑撕开的口子,显然是在逃亡的时候被伤到的。 他的目光阴沉的落在了苏瑾寒的身上,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苏瑾寒和庄靖铖痛不欲生。 他恨他们,恨入骨髓。 如果不是庄靖铖,他依旧还是他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会被废,也不会经历后来那么多的屈辱。 如果不是苏瑾寒,他的女人不会成为苏恒的夫人,别以为他不知道,许安乐和苏瑾寒的关系好得很。 在他想来,苏恒和许安乐成亲,肯定是苏瑾寒撮合的。 对许安乐,他也算是动了真情了。 毕竟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许馨月出事之后,他为了能通过许安乐攀上岳家,也是十足十的殷勤了一阵。 而那一阵,许安乐为了能让自己蛰伏下来,也是用心演戏了的,这也就导致太子入戏太深,觉得许安乐对他是一往情深的,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沦陷了。 当初他借机从皇宫中逃出来,时间紧迫,他没有办法去接许安乐,后来才知道,许安乐竟然自请了一道和离圣旨,在他还在宗人府受难时便已经离开皇宫了。 这让庄靖宇对许安乐满心都是怨恨。 而后来许安乐和苏恒成亲了,这股怨恨就转移到了他们兄妹两身上。 庄靖宇目光深沉的想着事情,猛然,他眼中划过一抹亮光,从身上翻出一颗药丸,眼中的神色顿时变得格外的灿烂。 当初庄靖铖要他生不如死,往后,他要让庄靖铖痛不欲生。 恰逢此时,苏瑾寒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刚睁开眼睛的瞬间,苏瑾寒有些迷茫,但是转瞬,她就清醒了过来,她没忘记,自己昏迷之前遇到的危机。 感觉有人用极为强烈又灼热的目光盯着她,苏瑾寒猛然抬头看去。 当看到庄靖宇阴沉狠辣的目光时,顿时心里一紧。 “醒得挺快的。”庄靖宇开口,声音早已经没有了当初装出来的温和,阴沉而又冷厉。 “庄靖宇,你大势已去,便是坚持也起不了什么效果,你抓了我,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如今阿铖肯定已经全城通缉你了。”苏瑾寒冷声道。 庄靖宇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阴测测的,叫人心里很不舒服。 “你猜得不错,现在庄靖铖确实已经全城通缉我了,他能耐倒是不小,竟然请动了上面那个老不死的,让御林军、禁卫军还有城防军都出手帮忙找人了。” 苏瑾寒闻言眼神闪烁,不过却也没有抱多么大的期望。 庄靖宇既然敢这么说出来,必定是有恃无恐的。 果然,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又转口了,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阴冷的勾出一抹笑容来,庄靖宇道:“现在我们已经出了京城,他就是将京城给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得到你,想要他救你?呵呵,死了这条心吧。” 庄靖宇冷笑的看着苏瑾寒,想要从她脸上看到惊恐和慌乱。 然而苏瑾寒太冷静了,太淡漠了,表情丝毫不变,抬头时也是平静。 “你以为出了京城就万事大吉了吗?你是不是太小看阿铖了?他迟早能带人找到你的,你跑不了。”苏瑾寒平静而淡然的语气就像是个钉子一样,狠狠的扎进了庄靖宇的心里。 三两步冲到苏瑾寒的面前,庄靖宇用手捏着苏瑾寒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仰望他。 “都已经落到我手上了,你还有什么资格骄傲的?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庄靖宇阴沉的开口,冰凉的手碰触在苏瑾寒的肌肤上,犹如被毒蛇给盯上了一般,叫人胆寒。 这样的庄靖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都是苏瑾寒第一次看到。 但是她知道,这才是庄靖宇的本性。 什么温文尔雅,善良宽厚,那都是假的。 苏瑾寒无所畏惧的看着庄靖宇,淡漠道:“反正已经落到你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倒是不紧张,反正你杀了我,你也要死。” 要说不害怕,怎么可能?但是苏瑾寒明白,现如今这样的状况下,害怕无济于事,反而容易让庄靖宇抓到尾巴,钻她的空子。 毕竟如今她不过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既然害怕无用,她何必对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只是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便跟着她遭这样的罪。 也不知道她和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如果不能…… 也是她贪心了,相比起上一世的凄凉,这一世的她好歹过着顺风顺水被人宠溺的日子,便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命运如此,她又有何可怨的? “想让我杀了你?呵呵,这算盘打得不错,不过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苏瑾寒强硬的态度让庄靖宇心惊的同时也不由得思索起其中的缘由来。 很快他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苏瑾寒这么强硬,就是想要他杀了她,好让她不成为庄靖铖的掣肘。 只是,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筹码,要就这样无用,他可不甘心。 松了苏瑾寒后退的庄靖宇脸色冷然,眼中带着怨毒。 苏瑾寒先是错愕,旋即也明白过来,心里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庄靖宇误会了也好,倒是叫她暂时可以放心了。 只要庄靖宇暂时不对她动手,那么她就是暂时安全的。 而以庄靖铖的能力,迟早是能追上他们的,到时候,她的生死可就不是如今这般,庄靖宇一个人说的算了。 然而没等苏瑾寒的心彻底的放下来,就被庄靖宇下一句话给惊到了。 “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啊,庄靖铖不是总说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惩罚吗?我现在倒是想要让他尝尝这样的滋味。”说着他又格外好心情的蹲下身子,看着苏瑾寒笑道:“你说,如果让你肚子里他的孩子认他最恨的仇人做父亲,将庄靖铖视为仇敌,他该有多恨多无奈啊,恨却不能杀,多好?哈哈。” 庄靖宇笑得有些癫狂,似乎被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给喜悦到了,发出狂笑。 苏瑾寒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心里也是一紧:“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他认贼作父的。” 只要她还有一丝一毫的理智,就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瑾寒,我知道你聪明,能干,只要给你一个机会,你就能想办法逃脱,就能自救,只是,如果连你自己都是自愿的呢?”庄靖宇笑眯眯的看着苏瑾寒,眼中全是算计。 苏瑾寒顿时警惕起来,她和庄靖宇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让孩子认他做父亲?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是偏偏庄靖宇开了这个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吗?”庄靖宇掏出一颗药丸放在苏瑾寒的面前,笑呵呵的问。 他的笑总是透着一股子阴沉和可怕,苏瑾寒不想看,但是却又不得不看。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既然是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药叫忘忧丸,是一种吃了之后能够忘记过去的东西。曾经我机缘巧合之下流落山间,被山里的一个女子所救,她对我日久生情,怕我离开,想要对我下这个,好忘却前尘,跟她一起在山里过日子。” 庄靖宇特别好心的解释。 苏瑾寒心里一凉,面上却是冷笑道:“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你怎么不在深山老林里隐居?” “呵呵,自然是我发现了不对劲啊。这个药好啊,不但能让人忘却前尘,还能叫人爱上他第一个看到的人。你说我要是让你吃下去,再让你第一个看到我,你就会认定我是你的夫君,认定了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说庄靖铖要是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庄靖宇眼睛贼亮,让苏瑾寒心里满是不安。 她不愿意去相信这个药真的有那种效果,但是她心里却隐约觉得这事儿是真的,要不然庄靖宇不应该这么镇定。 苏瑾寒这时脑袋有些乱。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不想忘记庄靖铖,不想忘记他们的家,也不想忘记哥哥、安乐、秋落,还有很多很多的亲人朋友。 输人不输阵,即便是心里的恐慌已经集聚到了顶点,但是苏瑾寒依旧强忍着心慌保持镇定。 “这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药,你要骗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不用说这些不靠谱的。”苏瑾寒冷漠道。 “呵呵,有没有那么好,试试不就知道了?”庄靖宇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猛然伸手点了苏瑾寒的穴道。 苏瑾寒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药丸给喂到了自己的嘴里。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苏瑾寒在绝望的情绪里失去了神智,陷入了昏迷。 庄靖宇看着昏迷的苏瑾寒,得意的笑了。 这个药丸的功效他自然是确定的,当初发觉不对之后,他便杀了那个女人,然后找另外一个人做了实验,本来这药丸是有两颗的,被他实验了一颗,就只剩下刚刚给苏瑾寒服下的那颗了。 本来他倒是没有想起这个东西来,毕竟这玩意儿虽然有它本身的神奇之处,但是却也有些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毕竟这个是对异性所用,为的就是要让对方爱上自己,言听计从,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那些女人看到他都恨不得自荐枕席,他从来没有少过女人,又怎么会想到用这个。 也是刚刚在想怎么让庄靖铖痛不欲生的时候,他脑子一转,才想到这个东西。 昏迷了的苏瑾寒歪歪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头发凌乱的散落了些下来,略微遮住了她半张脸,脸色有些苍白,紧抿的唇瓣和微微蹙着的眉却透出难言的柔弱风情,即便是身处敌对,庄靖宇也不得不承认,苏瑾寒很漂亮。 尤其如今成婚之后,被庄靖铖浇灌得越发美艳了。 那清雅柔和中透着淡淡妩媚之意,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生欢喜。 庄靖宇又笑了。 “老七选女人的本事倒是不错,虽然她已经是只破鞋了,不过若是让她承欢身下,老七怕是要疯了吧。”庄靖宇笑呵呵的道。 自从入了宗人府,受过无尽的屈辱之后,庄靖宇已经疯了。 若是以往,他不屑做这种霸占人妻子的事情,但是当这个人是苏瑾寒,是庄靖铖的夫人,这种偏执和疯狂就变得格外的执着和癫狂。 他要毁了苏瑾寒,而毁了苏瑾寒,以庄靖铖对她的在意,也必然痛不欲生。 “庄靖铖,咱们走着瞧。”庄靖宇陷入了自己布下的美好的局里,笑容也越发的疯狂和得意。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就在庄靖宇想着他折腾了苏瑾寒,庄靖铖会怎么发疯的时候,门外的心腹匆匆闯了进来。 “主子快走,他们朝着这边搜过来了。” 庄靖宇脸色一变,豁然起身,“怎么会这么快?庄靖铖亲自带的人?” 如今天色渐暗,距离苏瑾寒被抓也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小半天的时间庄靖铖就破除了一切的阻碍找到他了?那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如庄靖铖。 这样的结果,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不是,是岳家的岳泽和岳子扬。”那人脸色凝重的摇头。 原来庄靖铖早就知道,不管是皇宫的力量还是他自己的力量,庄靖宇肯定是会算计在内的,就算算计不了全部,部分也能算计到。 他们搜寻的时候肯定会被阻拦,不可能会有多少的成效。 所以他一边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在京城里面找苏瑾寒迷惑庄靖宇,另一边却秘密的派人去找岳家帮忙。 苏瑾寒本来就是岳家的干女儿,岳家上上下下也都很喜欢苏瑾寒,所以一听说苏瑾寒出事了,二话不说就帮忙出手找寻。 一个岳泽,那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伐将军,杀得敌军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了。 一个岳子扬,那是京城中所有官员小心翼翼敬着的噩梦,但凡只要被他盯上的官员,就不会有干净的,找人的本事自然不弱。 两人同时出手,加上庄靖宇主要的注意力和防备都不在他们身上,他们找到庄靖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庄靖宇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声:“该死的,竟然给我来这一套。” 然而事到如今,咒骂却是已经没有了用处,他直接果断的起身,对着心腹道:“带着她和手下的人,立刻离开。” 本来他们还打算修整一个晚上再离开的,毕竟此处很是隐秘。 但是这会儿他们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匆忙离开。 若是不离开,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被岳泽还有岳子扬给抓到了。 庄靖宇开始亡命奔逃,而坐镇京城吸引注意力的庄靖铖也收到了岳泽还有岳子扬传回来的消息,如何还能坐得住?当即便带了几个心腹朝着岳泽两人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追一逃,这个夜注定无法寂静。 屋漏偏逢连夜雨,庄靖宇本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奔逃,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下起了雨来。 下雨之后,道路更加泥泞,而庄靖宇为了缩小目标,都是带着人在山林中穿梭的,但是偏偏岳泽带的人,都是战场上打过仗饮过血的铁血汉子,对于爬山钻林子这种事情那可是轻车熟路的,所以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庄靖宇心里的危机感也越来越浓。 时间转眼到了寅时,黑暗越加黑暗,而天明确也离得不远了。 庄靖宇带着人在某个山洞里停了下来,暂时休整。 他知道,这样奔逃下去,等到天亮了,他更加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目光阴沉的看着苏瑾寒,他的眼中全是阴鸷。 他本来抓苏瑾寒也是为了报复庄靖铖,因为庄靖铖似乎发现了他的行踪,对着他步步紧逼,他必须要立刻离开京城。 可是要他就这样毫无建树的离开,他心有不甘,所以听说苏瑾寒怀了身孕之后,才想着要绑了苏瑾寒,借此报复庄靖铖。 毕竟他本来就在乎苏瑾寒,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足够庄靖铖着急上火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苏瑾寒而已,竟然惹得庄靖铖疯了一样的反扑,猛烈得让他毫无准备,根本没有办法布置应对。 这个举动,直接将他给逼入了绝境。 庄靖宇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他活不了,他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庄靖铖好受,大不了……鱼死网破! 煜舞 说: 看了大家的留言,谢谢大家的体谅。 小舞现在确实是有些精疲力尽,毕竟本来就要用大部分的精力照顾孩子,还要抽空码字,确实有些捉襟见肘。尤其孩子那天晚上发烧了,熬了个通宵下来,我感觉自己简直死了一回。 虽然无法保证准时更新,但是小舞一定不会断更的。毕竟小舞还要靠着这点微薄的稿费养活自己。 最后,谢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爱你们。 回复(8)    第218章 剁碎了喂狼 越是接近天亮的时候,天色越是黑暗得骇人,像是浓墨一般,要将所有东西都给吞噬。 此时庄靖铖等人站在一个脚步凌乱的分岔路口前,面色凝重。 “他们分兵了,立刻分头追。”岳泽说着,已经果断的和岳子扬一人一路分开追击。 庄靖铖没有动,停在原地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同样黑暗的两条路。 他只有一个,苏瑾寒同样只有一个,他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错了,他便不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如果那样,她该多难过,多绝望。 庄靖铖闭上眼睛,将脑袋放空,任由自己的脑海潜意识去选择一条道路走。 他迈上左边的那一条路。 睁开眼睛,眼中在没有犹豫,“走。” 一行人就要顺着道路追去。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低低的惊呼。 “主子,你看这个。” 有手下捧着一块碎布匆匆上前,递给庄靖铖。 透过火把的火光,庄靖铖一眼就看出了那块碎布是苏瑾寒的衣服上掉落下来的。 “寒儿……”庄靖铖的手顿时收紧,低低的呢喃出声。 “追。”庄靖铖低喝一声,放弃了自己方才潜意识选择的左边的那条道路,朝着右边疾驰而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黑暗中,夜雨啪嗒砸落,夜风呼啸,带来了谁和谁的伤? 卯时,骤雨初歇,天际渐渐放亮,携带着满身疲惫的庄靖宇等人依旧在奔袭,企图能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 “主人,前面没路了。”前方探路的属下回来禀告,面色苍白又难看。 一夜的奔袭之下,庄靖宇一行人显得很狼狈。 此刻他身边统共也不过一百来个人,但个个都是好手,都是忠心耿耿的暗卫,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面对这样的绝境,也没有人逃离。 庄靖宇的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他眼中寒光闪烁,但眼底深处藏着的绝望却隐隐弥漫开来。 他心里也清楚,这样层层的封锁之下,他身边这些人根本不顶用,因为庄靖铖他们带的,肯定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走到这一步,庄靖宇忽然不想再逃了,心身疲累,在能预期结局的时候,反倒有些解脱的意味。 他走到悬崖边上,迎着清晨格外清冷的风,行风凛冽,心……也是冷的。 岳子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庄靖宇独自一人坐在悬崖边的一棵树底下,而树上绑着一个人。 女子娇小的身躯随风摆动,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断的飘飞而起,一头长发早已经凌乱不已的垂落下来,还能看到他的嘴巴被堵住了。 不是苏瑾寒,又是谁? 庄靖宇的手下也没有逃走,第一是他们明白自己逃不走,第二个则是,他们本来就是庄靖宇的人,就算逃脱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体内的毒,每个月都会毒发一次,没有解药,逃了有什么用? 岳子扬沉声喝到:“庄靖宇,你将瑾寒给放了,随本官回去请罪,你虽被废了太子之位,但到底是陛下的亲身骨肉,他定然会法外开恩的。” 庄靖宇背靠着大树坐着,显得特别的平静,淡漠道:“苏瑾寒就在树上挂着,想要救她,自己过来。” “你若这般冥顽不灵,别怪我动手了,届时伤亡可就不能控制了。”岳子扬沉声道。 “人总有一死,岳大人不必多说,动手吧。”庄靖宇平淡的说。 既然走不了,那就一死,反正这世上,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只是可惜,没办法亲自报仇了,庄靖铖竟然没有走这边,事情就少了几分乐趣了。 不过也无所谓,庄靖铖即便活着,后半生也注定要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庄靖宇想着,悠悠一笑,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壶酒来,悠然自得的喝了起来。 那悠闲平静的模样,与不远处已经起了的争斗拼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丝毫也没有危险来临的绝望感。 庄靖宇的人都是好手,一百多人虽然不如岳子扬带来的几百人人多,但是那狠厉的攻击和高超的武艺,也让岳子扬的人无法轻易要了他们的性命,突破重围,将庄靖宇拿下。 战况焦灼,后面出发的庄靖铖也在这个时候赶到,看到场面混乱,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闯入站圈。 庄靖铖的武功可谓登峰造极,他身旁跟着的腾策等心腹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他们的联手之下,几乎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庄靖宇的人给消灭了。 看到庄靖铖出现,庄靖宇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来,将手中的酒壶丢了,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他。 “老七,你来了。”庄靖宇笑着开口。 庄靖铖的目光落在了被绑在树上苏瑾寒身上,眼睛发红,冷声道:“放了她,我让你走,说话算话。” “看来她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你都愿意将我放走。难道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再要对付,就难了吗?”庄靖宇挑眉而笑,满脸的揶揄。 庄靖铖冷笑一声,道:“放虎归山?就你,废物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两次三次,不信,咱们可试试。” “可就是你眼中的废物抓了你的娇妻,我是废物,那你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庄靖宇眼中闪过一抹阴沉,旋即嘲讽的开口。 庄靖铖看不上他,他同样可以藐视庄靖铖。 毕竟苏瑾寒是在靖王府被绑走的,而靖王府可是庄靖铖的府邸,老巢,那种地方都能让庄靖宇的人得手,那他庄靖宇要是废物,庄靖铖可不是连废物都不如了么! 庄靖铖自然不会为了这点颜面之争而乱了分寸,他一颗心都扑在了苏瑾寒的身上。 “想试试谁强谁弱很简单,你将瑾寒还给我,我放你离开,你自可以东山再起再来找我报复就是,何必像现在这样鱼死网破?”庄靖铖冷静的和庄靖宇谈条件。 庄靖宇呵呵一笑,“我的心腹都死绝了,你让我东山再起?庄靖铖你没毛病吧。你想要她?可以啊,你自己过来领就是。” 庄靖铖闻言也不含糊,直接就朝着庄靖宇走去。 腾策等人自然是紧跟而上的。 然而庄靖宇却脸色一冷,直接将绑在石头上的绳子松了松,被挂在树枝上的苏瑾寒整个人顿时往下沉,树枝也被带着弯了下去。 “庄靖宇你想干什么?”庄靖铖猛然停了脚步,怒喝。 “我只说让你过来,没说让不相干的人也跟过来,你要想要她的命,就叫他们老老实实的在原地呆着,别耍花招。”庄靖宇冷声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庄靖铖直接开口道。 “主子……”腾策担心的开口叫了一声。 庄靖铖冷冷的看他一眼,腾策顿时不开口了。 “好,我一个人过来。”镇住了腾策等人之后,庄靖铖再次朝着庄靖宇走去。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庄靖宇猛然一踢绑着绳索的石头,然后整个人飞快的朝着庄靖铖扑了过去。 那勇猛的样子,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样决然。 庄靖铖顾不上去管庄靖宇的攻击,他满心都惦记着被绑在树上的苏瑾寒。 石头被踢飞,绳子飞快下落,重力的作用之下,树枝已经发出了咔擦裂开的声音。 毫不犹豫的和庄靖宇错身离开,庄靖铖飞扑了过去,总算在树枝断裂的瞬间抓到了绳索。 “寒儿你等着,我拉你上来。”庄靖铖焦急的开口。 将绳索往上拉的时候,庄靖宇也没有闲着,直接扑过来,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朝着庄靖铖的后背扎了下去。 庄靖铖往边上躲了一下,可正因为这一下,带着被绑在绳子上的苏瑾寒碰的一下撞到了悬崖的石壁上。 那沉闷的声音像是砸在了庄靖铖的心里似的,让他感觉闷疼不止。 接下来庄靖宇的攻击,庄靖铖便是躲,也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了,这般投鼠忌器之下,却是被庄靖宇伤了好几下。 好在腾策他们已经趁着这个时候涌了上来,隔开了庄靖宇和庄靖铖。 庄靖铖这才能够全心全意的救苏瑾寒上来。 刚把苏瑾寒给拉上来,庄靖铖便迫不急的的伸手去扯堵住她嘴的布。 然而几乎在布被他扯开的瞬间,一道寒光就朝着庄靖铖扑面而来。 庄靖铖身子往下一倒,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根针。 而苏瑾寒一直被长发遮住的脸也露了出来。 那哪里是苏瑾寒的脸?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这不过是一个穿着苏瑾寒衣服的陌生女人而已。 庄靖铖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手中的银针丢掉,走到已经被制服了的庄靖宇身前:“你将寒儿藏哪里去了?” 庄靖宇哈哈大笑:“庄靖铖,你还真是命大,这样被偷袭都不死。” 话语间,全部都是遗憾的感觉。 要知道那根针上面可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的,只要在庄靖铖的身上划破一点点的小口子,都能让庄靖铖在短时间内毙命。 然而万无一失的计划却没有成功。 庄靖宇隐约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庄靖铖问:“你看出不对劲了?” “我自己的夫人身形如何,我能不知道?” 苏瑾寒的身形他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眼前这人和她的身形真的很像很像,但也不过是像而已,并不是本人,总会有瑕疵的。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的救她?”庄靖宇不解的问。 庄靖铖抿嘴,沉默。 虽然看出了不对劲来,却还是依旧忍不住伸手去救。 因为他怕,怕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错误,怕那个人是真的苏瑾寒。 若当真是苏瑾寒,因为他的谨慎小心而害了她,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里头有陷阱,那个被绑着的人可能不是苏瑾寒,他却还是奋不顾身毫不犹豫的去做了,只是想要排除那一丁点的可能性。 庄靖宇这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就笑了,“庄靖铖,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女人在意至此。哈哈哈……” 庄靖宇笑得疯狂,前俯后仰,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断的咳嗽,然而他的脸上,却又流露出痛快的笑意。 庄靖铖面色冷漠,他知道就这样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但是要他不管苏瑾寒的死活,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做不到。 上前一步掐住庄靖宇的脖子,庄靖铖冷声道:“庄靖宇,我再给你个机会,现在告诉我瑾寒在哪里,我答应的条件不会变。” 他刚刚就说了,只要将苏瑾寒还给他,他就放庄靖宇一条生路。 庄靖铖这话自然不是说说而已,在他的心里,苏瑾寒的重要性超过一切,就算将庄靖宇放虎归山,往后会有很多麻烦,但是他不怕,不管什么样的麻烦,总有解决的法子,但是他的寒儿却只有一个,一旦不在了,他的生命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犹如枯井一般。 庄靖宇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微微发愣,他说的是真的,可惜……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微微垂下眼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满眼嘲讽。 “庄靖铖,她死了,尸首也让我叫人剁碎了喂狼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你怕是想象不出那个场景有多美吧,看着她腥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干,身体变成碎块……” 庄靖宇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和疯狂,看着庄靖铖的眼神透着凉到了极致的冷。 庄靖铖的眼睛都红了,掐着庄靖宇的手不断的收紧,他不知道庄靖宇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涉及到苏瑾寒的事情,他的理智总是容易被吞噬。 如果苏瑾寒真的出事了…… 庄靖铖眼睛通红,几乎无法想象庄靖宇描述的那个场景会发生在苏瑾寒的身上。 “殿下,冷静点,人要被你掐死了。”岳子扬听了庄靖宇的话也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见庄靖铖明显已经失控了,忙上前抓着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否则真的将人给掐死了。 庄靖铖总算回过神来,松了掐着庄靖宇的手,退后一步。 只是他虽然依旧站在那里,但是颤抖的手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这样恐慌不安。 庄靖宇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然而刚刚平复下来的他,却又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岳子扬瞳孔一缩,“你服毒了?” 庄靖铖也是满眼的惊骇。 他所知的庄靖宇是一个很惜命和小心的人,就算被抓了,他也应该不会寻死才是,毕竟他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再如何发怒,也总会给他留一条活路,所以他才敢带着人追踪庄靖宇,就是怕时间久了,苏瑾寒会被藏起来,到时候就更难找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出服毒自杀这样的事情来。 庄靖铖脸色骤然一变,快步上前,直接取出一颗解毒丹就往庄靖宇的嘴里塞。 庄靖宇并不配合的歪过头,庄靖铖伸手就想捏住他的嘴硬塞进去。 “别白费劲了。”庄靖宇虚弱的冷笑,道:“我服用的乃是剧毒,毒发必死,你救不了。” 也就在说话的瞬间,庄靖宇的七窍都开始流出鲜血来。 庄靖铖眼中全是骇然,更多的是惊恐:“你要死也在死之前把她的下落告诉我,否则你便是死了,我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毒发的剧痛折磨着庄靖宇的神经,他的眼前有些模糊,脑海里浮现的,是他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他痛不欲生,可当他看到庄靖铖疯狂又惊恐的模样,却又畅快的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我死了之后就剩一副尸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无所谓,可是你……你这辈子,也休想再见到苏瑾寒了,你放心,好歹咱们是兄弟,到了地府,我会为你照看她一二的。” 庄靖宇不是好人,他虽然心灰意冷之下决定以死来结束这一切,但是他却也绝对不会让庄靖铖好过,那是他一辈子的对手,不,是曾不被他放在眼里,踩在脚下,却又忽然逆袭的人,可偏偏这个人让他一败涂地。 没错,他是斗不过他,可是他就算死了,也要让庄靖铖一生痛苦。 他不是在意苏瑾寒吗,他就算死了,也要让他们终生不能相见,让庄靖铖一生都活在遗憾和悔恨里! 庄靖铖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盯着庄靖宇,低吼道:“庄靖宇,你告诉我,我求你。” 庄靖宇看着庄靖铖这样着急又慌乱的模样,眼中有些恍惚,他是真的很在意苏瑾寒啊。 这样一来,他的计策就更加有效了。 嘴角带着一抹算计成功的笑容,庄靖宇的目光越过庄靖铖的肩膀看向远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片灰败之色。 庄靖宇死了。 庄靖铖抓着他肩膀晃动的手越发收紧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庄靖宇死了,他的小寒寒怎么办?他要去哪里找他的寒儿? 岳子扬这时显然比庄靖铖要冷静许多,抓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放开他吧,他已经死了。” 说着将庄靖铖的手从庄靖宇的肩膀上掰下来。 “不要太绝望,既然这边没有瑾寒的消息,他们分了兵,瑾寒应该在大哥那边。”岳子扬安慰道。 庄靖铖闻言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原路掠去。 他要去找他的寒儿,一定要找到。 另一边,岳泽也已经追到了庄靖宇残留的手下,将对方一举歼灭之后,带着人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遇到了前来寻他们的庄靖铖。 “这边的人都处理好了,废太子那边你们找到了吧,瑾寒没事吧?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岳泽看到庄靖铖,当先问道。 庄靖铖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反倒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仰天就倒了下去。 竟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岳泽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庄靖铖,满脸错愕的老向腾策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腾策脸色难看的道:“王妃不见了。” 岳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本来就是苏瑾寒不见了,他们才出来找的人啊,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明白过来腾策的意思时,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这边没找到苏瑾寒,庄靖铖那边肯定也没有,不然庄靖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腾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庄靖宇呢?”岳泽沉声问。 “死了。”腾策的声音是苦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庄靖铖对苏瑾寒的情深。 在庄靖铖还没有和苏瑾寒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维护苏瑾寒了,在后来两人感情明朗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对苏瑾寒掏心掏肺。 很多时候,他为苏瑾寒做的事情,甚至刻意瞒着她,不告诉她。 甚至就在他重伤之后失去记忆,他和苏瑾寒和好的时候,他也是一心护着苏瑾寒的。 然而如今却连苏瑾寒的踪迹都找不到了,这对庄靖铖来说,是何等巨大的打击? 更别说,苏瑾寒肚子里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先回去再说。”岳泽垂眸看了一眼昏迷的庄靖铖,心里明白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一行人匆匆往京城赶回去,却不知道,在远离了这片森林的对面的山上,庄靖宇的一个心腹手下正背着苏瑾寒夺路狂逃。 他寻了个山洞将苏瑾寒给藏了起来,随后自己小心翼翼的折返回去,去打探庄靖宇等人的踪迹。 来到双方搏斗的地方,看到地上猩红且未干的血迹,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庄靖宇死了,对他来说天也就塌了,没有庄靖宇手上的解药,他过半个月就会毒发,毒发当时不会死,但是每次毒发都会加重痛苦,直到半年之后剧毒无解,浑身溃烂,痛苦而死。 他不想过那样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日子。 脸色阴沉的回到藏了苏瑾寒的山洞里,低头看着依旧还在昏迷的苏瑾寒,他面色森冷的取出自己的佩剑。 长剑在昏暗的山洞里折射出森冷的寒光,照得苏瑾寒的面色惨白如纸。 既然主子他们都死了,这个女人活着也就没有用了。 回复(3)    第219章 亲赴黄泉寻她 目光狠辣,手中的长剑更是毫不留情的往下刺去,眼看就要穿过苏瑾寒的胸口,鲜血飞溅的时候,耳边猛然传来一声狼嚎。 那人面色一变,仓皇转过头,却见一条白狼直接朝着他的面门扑了过来。 他反应倒也快,反手就是一剑朝着白狼刺去。 白狼身子极为灵活,在空中用力一扭避开了剑锋,又借势一扑,直接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上。 那人疼得嗷的叫出了声,面色一变,弃了剑直接想用内力一掌将白狼给拍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猛然又冲出一头白狼来,直接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那人脖颈上的大动脉被咬破,鲜血直接飞溅了出来,染红了白狼一身雪白的皮毛。 那人被咬断了颈动脉,脸色以极快的速度灰败了下来,眼中的惊骇和错愕也不曾收敛,随着血液流逝之下,就这么死了。 如果让庄靖宇知道自己千挑万选了一个人将苏瑾寒带走另作处置,却被两头狼给杀了,怕是要死不瞑目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他算账了。 咬死了那个男人之后,两头狼仰头发出长长的狼嚎声。 但即便如此,苏瑾寒也依旧没有苏醒,依然乖乖的睡着。 那颗药可是要让人足足睡上十二个时辰才会苏醒的,这会儿,还早呢。 两头狼将人给咬死了之后,便迈着优雅的步子朝苏瑾寒走去。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为苏瑾寒惋惜,毕竟她也是个美人,却要这样葬身狼口,着实可惜。 然而两头狼走到苏瑾寒身边之后却并没有咬死她,而是伸着狼头拱了拱她的身子,眼中甚至人性化的流露出了温暖的神色来。 若是庄靖铖在这儿,一定就能认出来,这两头狼,正是当初他们在山上救下的那两头狼,当初的小狼已经长大,如今体型庞大得和自己的母亲都差不多了。 拱了苏瑾寒不见她醒来,小狼便趴在了她的身旁贴身守着她,而母狼则又走回尸体边开始撕咬尸体,山洞里顿时又沉寂了下来。 都说畜生无情,却不曾想,昔日苏瑾寒的一番善念,救下了危难中的白狼母子,却在今日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得到了意外的回报。 也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了。 京城,岳泽等人已经带着庄靖铖回到了王府。 “王爷这是怎么了?”留守的清辉看到庄靖铖竟然是被人给抬进来的,顿时紧张不已。 “立刻命府医过来诊治。”腾策沉声道。 清辉不敢耽搁,赶忙去请府医。 府医过来之后,替庄靖铖把了脉,这才道:“王爷这是忧思过度,急怒攻心所致,并无大碍,只要醒来之后好生调养便是。” 岳泽和岳子扬对视一眼,道:“若是长期如此呢?” “长期忧思过度的话,会伤了身子的根本,这样可不好。”府医面色忧虑。 “好,此事我们知晓了,你且退下吧。”岳泽吩咐一声。 等府医推出去之后,屋内众人的脸色这才凝重了下来。 如今苏瑾寒不知所踪,庄靖铖对她用情极深,若是找不到她,怕是庄靖铖这个身子也要拖垮了去。 “我再去找。”岳子扬抿了抿唇,淡淡道,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朝外人去。 左右他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岳子扬离开了,岳泽却没有办法走。 他和岳子扬虽然都是庄靖铖找来的帮手,但也算得上是苏瑾寒的娘家人,如今苏瑾寒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总不能走了,让庄靖铖的手下来告诉他这样的消息。 哪怕他已经心知肚明,他也不能这么做。 庄靖铖苏醒过来的时间比岳泽预料得要早些。 “你醒了。” “找到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但不过一句话,就已经让两人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庄靖铖只是沉默片刻,便已经掀了被子起身。 岳泽下意识的拦了他一下,“要去哪儿?” “去找她。”嗓音沙哑,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岳泽看着庄靖铖执拗的模样,发现自己劝不了他,便默默的后退一步,让庄靖铖当先出了门,这才跟在他的身后朝外走去。 庄靖铖势要找到苏瑾寒,岳家苏家也都全力帮忙搜寻,皇宫之中,皇上也命令所有的御林军禁卫军军还有城防军帮忙找人。 然而即便派出了这么多的人,却依旧没有找到苏瑾寒。 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转眼便是半年过去,当初闹得轰轰烈烈的靖王妃失踪一事已经淹没在了时间的流逝里,如今除了庄靖铖、苏家和岳家依旧派了人搜查之外,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事儿了。 世人都擅长遗忘,如果不是苏瑾寒是靖王妃,不是苏瑾寒对庄靖铖来说格外重要,失踪后引起了庄靖铖的疯狂,或许因为她失踪而掀起的波澜也不会如此之大。 然而当时间久了,苏瑾寒依旧没有找到之后,她便也渐渐的被人遗忘在了脑海里。 靖王府。 时至冬季,天空飘雪,漫天飘落的雪白装裹了大地,纯净了这片天地。 属于苏瑾寒和庄靖铖的院子里,有人长身而立,站在卧房门口。 他身形颀长,面容绝色,目光清冷淡漠,又透着疏离和沧桑,那一双眼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繁华喧嚣,独留下岁月的沉寂。 从他的面色上来看,他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然而他一头长发却不是乌黑发亮,而是黑白参半的奇异之态。 “铖哥哥,天凉了,屋里坐吧。”这时有人从身后而来,为他披上一件披风,温声开口。 庄靖铖回头看向庄靖逸,半年过去,他蹿高得很快,如今已经到他胸口处了,再过两年,便是一个翩翩而立的佳公子了,也无需旁人担忧了。 庄靖铖的眼神有些哀伤。 他想他的小寒寒了。 庄靖逸是当初她亲自在父皇面前要来的人,怕他被欺凌,怕他长歪,特意让他留在靖王府中成长。 庄靖逸这半年来成熟得很快,因为环境的安逸,他的性格和善恶是非的辨别能力,都没有被带歪,加上在庄靖铖的身边,身上俨然已经有了些庄靖铖的气质,而促成这一切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她还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这半年在庄靖铖的身边成长,庄靖铖并没有因为苏瑾寒的失踪而忽视轻待他,虽然没有时时陪着教导,但是偶尔关切,却也已经足够让庄靖逸对庄靖铖亲近了。 庄靖逸本就懂事,这半年的成长下来,性子更是稳重了,见庄靖铖忽然哀伤,瞬间便明白了他在想苏瑾寒,抿了抿唇,他低声问:“铖哥哥是在想姐姐了吗?” 庄靖铖的身子有瞬间的僵硬,他将目光移向外头飘飞的血花,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本就在想她,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庄靖逸看着庄靖铖半黑半白交杂在一起的头发,神色有些哀伤。 自从姐姐失踪之后,铖哥哥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寻她的踪迹,虽然庄靖宇说姐姐已经死了,但是他却固执的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日复一日的找寻,日复一日的失望,他表现如常,但是一头浓墨的黑发,却在等待间慢慢变得苍白。 他没有如同书中描述的那般大悲之下一夜白头,但是那每一日都在变白的黑发却叫他心疼不已。 铖哥哥对姐姐的感情何其之深,如若不然,怎么会在正值韶华的年纪华发渐生? 庄靖逸很难过,吸了吸鼻子,控制着自己不要哽咽,低低的劝:“铖哥哥不要太忧心了,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庄靖铖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明知不过是安慰的话语,却格外的较真。 “你也这么觉得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她那么好的人,合该是受尽上天眷顾的宠儿,若不是我,她又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庄靖铖是自责的。 庄靖宇抓了苏瑾寒,却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苏瑾寒嫁给旁人,或许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可是感情这事,向来不由人自控,他爱她,舍不得她和旁人在一起,但是她和他在一起,却因他受尽苦难。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愿意放手,默默守候她,免得她受他牵连。 可是一切都已发生,他还能怎样呢? 虽然庄靖宇说她死了,虽然搜寻的结果不如人意,但是他却固执的觉得她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是拥有大气运的人,能够重生而来,又岂会这么轻易死去呢? 庄靖逸微微点头,道:“铖哥哥既然也认定姐姐是上天的宠儿,那更该相信奇迹会存在在姐姐的身上才是。有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姐姐现在肯定还好好的活着,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咱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而已。” 人有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念想,一个借口,听了庄靖逸的话,庄靖铖整个人似乎都更有了生气。 庄靖逸继续道:“铖哥哥你一定不能放弃找姐姐,也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莫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将来找到姐姐了,你的身子却垮了,那姐姐该有多难过啊。你这一头黑白掺杂的头发,叫姐姐看见了,她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庄靖铖知道他在劝自己,但是却无法排斥这样的劝说。 是啊,他既然笃定了她还活着,怎么能够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呢?或许她就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去接她呢。 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心里堆积已久的郁结在这一刻散去,庄靖铖身姿更加笔挺,目光也更加坚毅。 不是不再思念,也不是已经放弃,而是想要以更加好的状态却迎接可能找到她的日子。 看着外头飘飞的雪,庄靖铖在心里对自己轻声道:小寒寒,以十年为期,若是到时还寻不到你人,我便亲入黄泉寻你,你……等着我。 “走吧,进屋。”下了决定之后的人总是格外干脆的,庄靖铖这时也没有继续在外面吹寒风的打算,领着庄靖逸进屋去了。 遥远的江南某地,一个被白雪覆盖的雪白山庄,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忙碌不已。 男子面容出色,此刻眉宇间却染上了焦虑。 “夫人怎么样了?都进去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大夫说夫人底子弱,当初怀着身孕的时候又受了惊,中了药,如今这关怕是不好过。”丫鬟禀告道。 男子面色一沉:“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必须保证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鬟吓得面色发白,却不敢违抗,恭敬的说着,进了屋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男子依旧站在院子里等待着。 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头顶,发梢,肩头,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久了,再看过去,倒是像是多了个雪人似的。 终于,屋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泣声,雪人的身子动了动,堆积在身上的雪哗啦啦的落下,他焦急的往前走了几步。 房门被打开,有丫鬟匆匆走出来,对着男子道:“庄主大喜,夫人顺利诞下一个男孩。” “好好好。”男子面色大喜,搓着手,傻傻的笑了。 丫鬟看着自家庄主带着傻气的笑容,心里有些不解,当初庄主带着夫人回来的时候,夫人可是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的。 虽然庄主严令庄子里的人乱说话,但是大家私下里可都是猜测这孩子不是庄主的,可如今庄主这般欣喜的模样,却并不像是他们猜测的那般。 难道那孩子真的是庄主的?要不然庄主怎么可能这么欣喜呢? 岁月如隙,辗转即逝。 三年后,靖王府。 “铖哥哥,真的要走了吗?”庄靖逸看着庄靖铖,眼圈有些发红。 三年的时光,庄靖逸如今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少年身高已经和庄靖铖差不多了,两人站在一起,却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庄靖铖本就有着倾国之貌,如今墨发半白,本该难看才是,可却偏偏叫他演绎出了岁月沉淀的厚重感来,叫人看了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十六岁的庄靖逸,面色却已经不再带着稚嫩,隐隐沉稳的气息和平和沉静的眼神叫人侧目,反复眼前这个不是个青年,而是历尽风华的成年。 庄靖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嗯,本来想等你弱冠再离开的,可是近日来心忽然静不下来,我怕你姐姐等急了。” 三年前他在心中立下十年之约,这三年虽然不曾离开京城,但一直都在派人找苏瑾寒,不局限于京城,而是五湖四海,四处找寻。 然而三年过去,并没有等到什么好消息。 这两年来,庄靖逸越发成熟,加上京中有苏家和岳家的照拂,他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所以,庄靖铖忽然不想在京城等待下去了,他想四处走走,亲自去找找她,左右在京中也不会再有更好的消息了。 曾经他们约定一切平静下来,就携手山水之间,他饮酒,她起舞,快活度日。 如今她食言了,他却不能,他要带着两人的希望,走一遍这康国的山山水水。 这样一来,便是十年之约到了,他要赴黄泉寻她,见了她也好有些东西可以说给她听。 庄靖逸知道庄靖铖对苏瑾寒情深,他劝不了,便道:“那让逸儿陪你去吧。” “不必,此行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你在京城好好守着,万一你姐姐回来,家里好歹也有个人在。”庄靖铖温和道。 虽然知道这个万一无比渺茫,渺茫到几乎不可能,但是他依旧心怀期待。 庄靖逸咬了咬唇,无法拒绝他,只能点了点头,道:“好,那铖哥哥出行要多加小心,每过一段时间便给逸儿写封信报个平安,以免逸儿担忧。” “好,乖乖的,走了。”庄靖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往外走。 府门外早已经准备好了骏马,腾策在一旁等着。 此番出行,庄靖铖谁都不想带,但是腾策已经跟随他多年,他本也不想带,但架不住腾策的死脑筋,索性也就随他。 门外不止有腾策,苏恒夫妇,岳泽岳子扬兄弟都在,看到他出来,本来在说话的几个人都停了话头。 苏恒看着庄靖铖,眼中神色复杂。 当初他阻拦庄靖铖和苏瑾寒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单单是顾忌着庄靖铖的身份,也顾忌着庄靖铖的身份要带来的影响。 他是皇子,是王爷,将来三妻四妾少不了,若是侥幸登位,那么后宫佳丽三千,瑾寒若是嫁给他,定然要和一大堆的女子勾心斗角的争夺他的宠爱。 他不想自己的妹妹过上这样的日子,所以才会不支持。 但是这几年苏瑾寒不在的日子,庄靖铖却用他的情深告诉了他,当初的他有多么的错误。 看着庄靖铖半黑半白的发,他抿唇无言。 “都来了。”庄靖铖面色平静的走到众人的身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往后我不在京城,逸儿就拜托各位了。”庄靖铖说着对众人微微一揖,表示请求。 庄靖逸是苏瑾寒留给他的,他会尽他所能护卫好他。 苏恒几人侧开身子避过他的大礼。 “决定去哪里了吗?”苏恒抿了抿唇,轻声问。 “哪里都好,先四处走走,随遇而安。”庄靖铖洒脱道。 “好好照顾自己。”没有阻拦,众人唯有这个心愿。 庄靖铖点头,道:“好。” 看着他的平静,众人心里酸涩。 苏恒主动上前,轻轻抱了抱庄靖铖。 “好好活着,瑾寒也不会希望你做傻事。” “嗯,我明白。” 在没有完成他们共同的期望和誓言之前,他不会轻生的。 十年之约还有七年,时间也足够了。 岳子扬和岳泽也纷纷上前拥抱了庄靖铖一下,最后庄靖铖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带着一个腾策,轻装简行的离开。 许安乐眼圈发红的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靠在苏恒的怀里,哽咽道:“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苏恒抱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瑾寒,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都对不起他。”许安乐眼泪决堤,也顾不得就在青天白日,王府门口,趴在苏恒的怀里痛哭。 几个男人眼圈也有些酸涩,各自忍耐着情绪。 皇宫内,玉兰宫屋檐下。 兰妃看着身穿明黄常服的皇上,笔挺的身姿依旧,只有头上隐隐冒出的华发见证着岁月的痕迹。 “靖王今日离开,陛下既然惦记,何不前去相送呢?”兰妃轻声开口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走,我拦不住,又何必自寻苦恼?”皇上淡漠道。 这三年来,皇上励精图治,康国国力渐长,而后宫之内,他独宠兰妃,也不曾再行选秀,他们的孩子也已经快四岁了,很软很萌也很懂事。 兰妃知道他是舍不得庄靖铖的,但是苏瑾寒的失踪不见对庄靖铖的打击太大了,这三年怎么过来的,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无法狠心再去为难庄靖铖留在京城。 “靖王殿下有大智慧,迟早会走出来的。”兰妃眼圈发红的说。 失踪的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她的心疼不比旁人少。 “但愿如此吧。”皇上沉默片刻,平淡道。 知子莫若父,这三年他看着庄靖铖沉寂,也多少明白他心中并没有多么渴望活着,只希望这次出行,能解了他的心结。 他们父子好不容易感情恢复了些,若是在这个时候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这个时候,他是无力的,即使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皇上。 沉默许久,皇上转身拥着兰妃进屋,留下了略显萧瑟的背影。 京城之外,两匹骏马并行,速度不快,正是庄靖铖和腾策。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儿?”腾策问。 庄靖铖只说要出门走走,去哪里却是当真没有说。 “去江南吧。”庄靖铖的目光看向南方,轻声道。 江南,那里有着他和小寒寒的回忆,小寒寒曾说,江南风景秀美,往后想去看看,如今,他便代她先去看看。 煜舞 说: 嗯,这几天就会完结,明天就会见面,表示我没虐,没虐…… 回复(5)    第220章 为何心痛 江南,三月时分,正是草长莺飞之际,岸边杨柳依依,透出早春的生机。 沆州城外有一条长长的护城河,绕着沆州将沆州围了个圈,随后又接着流经城外的河流中,岸边种着各种各样的树,其中以杨柳居多,显出茂盛的生机来。 河岸边的青草地已经回绿,嫩绿的颜色让人心生欢喜。 因为靠着河流,平日会有不少文人商客乘船而下在此登岸的缘故,河岸边有很多的商贩各种各样的摊子鳞次栉比,层出不穷,而河岸边上的住户也喜欢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 此时便有一群孩子在追赶打闹,尽显孩童的天真无邪。 不远处的柳树下有个梳着妇人髻的夫人,她面容温婉秀美,安安静静的坐在柳树下,一双美目落在孩子中的某个孩子身上,眼中全是柔和的光芒。 如果庄靖铖在这里,就能够认出来,她是苏瑾寒,遍寻三年多四年不见踪影的苏瑾寒。 “哎呀,这孩子,也不知道慢点。”苏瑾寒见自家小子险些摔了,轻呼一声,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她身后的婢女忙道:“夫人若是担心,不如让小少爷回来吧。” 婢女其实不太能够明白夫人的心思。 按说今年小少爷都快四岁了,已经开始蒙学了,不应该再与这些普通百姓的孩子玩在一起才是,简直就是自掉身价。 可是夫人却每每都在小少爷学习完了之后,带着少爷来着河岸边上和这附近的孩子玩耍。 她不明白,都是些普通百姓的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苏瑾寒见自家孩子没摔着,眉宇间的紧张也散了去,淡淡道:“不用,他开心便让他多玩会儿。” 山庄里虽然大,好,但是对于念昔来说却并不适合成长。 孩子就应该跟孩子在一起玩,才能够尽兴,整天拘在一个地方,对孩子来说总是厌烦的,所以苏瑾寒每天都会带孩子来这河边上走一遭,让他自己去找孩子玩,她则远远的看着。 “是。”婢女恭敬的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劝。 这几年庄子里谁不知道的庄主宠庄主夫人啊,庄主都不管夫人,她不过是个做下人的,怎么有资格去管呢? 苏瑾寒也没搭理她,依旧关注着念昔的情况。 目光追随着念昔的身影,苏瑾寒几乎忘神。 全副心神都在念昔身上的她,是被耳边低低的惊呼声给吵醒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就是,只是可惜一头黑发白了一半,也不知是为何?” “谁知道呢?但是这头发分毫都不会给他增加负累,只会让他显得更加成熟。” 苏瑾寒顺着声音看去。 距离有些远,她看得并不清楚,只看到远处的河流上游,一艘小船顺流而下,船头立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颀长,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倒是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很显眼。 苏瑾寒不知道那些尖叫着说他很美的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非那些人比她看得更清楚更远? 风轻扬,吹起他的衣袂,翻飞间带出了风华绝代的飘逸感。 苏瑾寒的心忽然微微一紧,闷闷的,疼得有些难受,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这个身影。 苏瑾寒微微眯着眼睛,想要将他看得清楚些。 “夫人,小少爷跑远了。”身后的婢女忽然惊呼。 苏瑾寒猛然收回目光,朝着苏念昔的方向看去。 果然,一群熊孩子已经跑远了。 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来,脚步匆匆的朝着那边而去。 引起岸边众人轰动的人自然就是庄靖铖了。 他和腾策一路向南,终于在三月末即将迈入四月之际来到了江南地带。 犹记得他和苏瑾寒曾有过乘一叶扁舟而下,他抚琴她起舞的誓言,而如今,言犹在耳,伊人却已不见。 他心里烦闷,这才会出了船舱站在船头,让冷风将心里的闷烦吹散一些。 虽然离岸还远,但岸边的骚动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却并不在乎是不是由自己引起的。 然而在这骚乱中,他却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就加快,再加快了。 庄靖铖不由得抬眸向岸边看去,目光由如鹰隼的双眼一般凌厉。 扫过人群,却没有找到目光的主人。 身上的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消散,庄靖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瞬间空了下来。 他不由得抬手覆盖在心脏处。 他这是怎么了? 剑眉微微蹙起,他将目光从岸边收回,却猛然犹如遭受了雷击似的,浑身一震。 刚刚那个瞬间,他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属于他的,小寒寒的侧脸。 不,怎么可能呢?他的寒儿是在京城周边失踪的,怎么可能来到千里之外的江南之地呢? 庄靖铖下意识的这样觉得。 然而心跳如鼓,身体也先于理智有了行动。 庄靖铖脚尖往船沿一点,整个人已经凌空而起,朝着岸边飘来。 在水上几个轻踏,犹如水上漂一般的,几个起落之间,就落在了岸边上。 岸边众人一阵轻呼,这轻功着实漂亮。 然而庄靖铖落在岸上之后,却并没有太多停留,身形一掠,直接就朝着方才惊鸿一瞥的方向而去。 腾策本来在船舱里呆得好好的,忽然见自家主子都朝着岸边去了,也顾不上许多,赶忙也追了上去。 于是岸边又是一阵惊呼传出。 却说苏瑾寒在人群里穿梭,总算是看见了在小巷子口上玩耍的念昔,心里顿时安稳了下来。 如今的她,念昔就是她的心头肉,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他。 孩子安全了,心里的紧张也就散去了,她便也没有着急上前。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街角有卖糖人的摊子,苏瑾寒有些发愣。 身旁的丫鬟倒是个有眼色的,见她直勾勾的看着那边,心思一动,问:“夫人可是想要糖人了?奴婢这就去买。” 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有些看不上苏瑾寒的。 这夫人还真是扶不上墙,喜欢的都是些升斗小民的小玩儿意,根本一点夫人的气势都没有。 “不用。”苏瑾寒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 那丫鬟以为苏瑾寒想通了,还有些惊讶。 苏瑾寒却抬眸看了一眼念昔那边,低声道:“你看好少爷,我过去看看。” 丫鬟顿时愕然,原来不是放弃了,而是要自己去。 这样一想更加嫌弃了。 然而嫌弃归嫌弃,嘴里却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恭敬的应了好。 苏瑾寒脚步轻盈的朝着那个捏糖人的摊子而去。 站在摊子前,苏瑾寒的目光依旧有些呆滞。 做糖人的是个老婆婆,抬头看到苏瑾寒便笑了,“夫人想要个什么样的糖人?跟老婆子说,老婆子给您捏。” 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唤醒了记忆深处的回忆。 曾经她似乎也曾这么站在过糖人的摊子前,想要个糖人。 当时她不是一个人,身边似乎有个男人,他温柔的说,想要什么,他给她捏。 然后就跟老婆婆商量了一番,借了工具,捏了一个他送给她。 但是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呢? 苏瑾寒困惑的皱眉,脑海中浮现的,是追风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顿时苦笑不已。 自从三年前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追风之后,不管脑海中想起什么,但凡只要是好的记忆,男人的脸总是追风。 记忆里追风是她的相公,肚子里的孩子是追风的。 可是她的潜意识却告诉她不是,她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男人是没错,但是那个男人不是追风,而是另有其人。 不单单她的潜意识是这般告诉自己的,就连追风,也是这般说的。 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是她的相公,两人虽然有过交集,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并不是夫妻。 所以她虽然是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但其实却并不是追风真正的夫人,就连她的念昔,也是跟着她姓苏的。 脑海里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越来越多,偏偏顶着一张追风的脸,叫她看得心闷不已。 追风说她中过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这种毒能够篡改人的记忆,让人爱上自己第一个看到的人,而她第一个看到的,是追风。 事实上,记忆里所有甜蜜的部分,都是关于追风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对他就是没有那种感觉,她就是固执的,认真的,笃定的觉得,那个男人另有其人。 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呢? 苏瑾寒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放弃去想那个男人真正的模样。 “这位夫人,您还要糖人吗?”耳边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苏瑾寒抬头,才发现捏糖人的婆婆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眼中是为难之色。 回头见身后已经有几个妇人带着孩子站着,似乎是被她挡着了。 “给我两个吧,谢谢。”苏瑾寒抱歉的笑了笑,付了钱,拿了两个糖人,转身离开。 或许是想起了过去,苏瑾寒的心口有些闷。 这种明知道记忆被动了手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让她烦躁又不甘。 已经快四年了,每次只要惊动过往的记忆,她就会头疼,心闷。 这几年若不是带着念昔,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过去,或许她早就被逼疯了。 漫不经心的走着,想着,苏瑾寒在不经意间抬头朝着念昔方才玩耍的地方看去。 没有看到念昔,却看到了一个身穿雪白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眼含激动的看着她。 他一头长发半黑半白,一张容颜倾国倾城,一身气势高高在上。 苏瑾寒忽然抬手揪住了心口处的衣服,继而……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哭什么,可是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哭了。 眼泪来得突然,汹涌,又不讲道理,却又那么真实。 “寒儿。”庄靖铖低喃一声,上前一步,直接将她给拥在了怀里。 他没想到,刚刚的惊鸿一瞥,他觉得是寒儿的女子,真的是她。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他追上来了,跟来了。 要不然,他怎么能找到他的寒儿,在这江南之地,在这沆州之城。 “寒儿……”庄靖铖激动难以自抑,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苏瑾寒傻傻的,呆呆的看着他,由着他亲薄自己,心里没有讨厌,反倒觉得欣喜,似乎她等这个吻,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一个傻呆傻呆的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狂喜。 这样大胆的举动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有人骂伤风败俗,有人跟着起哄,但也有人认出了苏瑾寒如今的身份。 “那不是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吗?” “是啊,可那个男人可不是风云庄主啊,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给庄主带绿帽子吗?” “这两人可真胆大,就不怕庄主将他们抓去浸猪笼吗?” 议论声越来越大,也吵得庄靖铖回过神来。 他听到了关于庄主夫人的言论。 目光落在苏瑾寒的身上:“寒儿,你……” “你是谁?”苏瑾寒忽而低低的呢喃。 因为两人同时开口,周围也很嘈杂,又或者是震惊之下,庄靖铖选择没有听懂。 便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收紧,用力再用力,几乎揉碎了她的骨头。 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忘记了他。 在他千方百计找到她的时候,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谁?为什么看见你,我的心会那么痛?”苏瑾寒双眼迷茫的看着他,眼中全是泪花,眼泪滚滚,带着苏瑾寒这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情义。 她伸手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眼中迷茫,却又挣扎。 “铖铖……”低低的呢喃破口而出,淹没在喧嚣的吵杂声中。 庄靖铖瞳孔紧缩,看出了苏瑾寒的不对劲来。 她分明不认识自己,却又似乎还记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公……”苏瑾寒再次呢喃,眼中迷茫之色渐渐变得清晰,可却又充满了痛苦。 “呃……”苏瑾寒闷哼一声。 庄靖铖见她这么痛苦,忙将人半抱在怀里,低低的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头痛?” “不知道……”苏瑾寒有些虚弱。 她以往想起过去的时候,也会心闷不舒服,但是却从来不曾像是今天这样痛。 头痛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似的,让她痛不欲生。 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些顶着追风的脸的记忆,渐渐变成了眼前这个男人。 脑海中像是在走马观花似的,涌入一段一段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我,我带你去看大夫。”庄靖铖手足无措。 分别四年,他根本不知道她现如今的情况,见她痛苦,也顾不得她刚刚表现出来的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只想立刻找个大夫让她舒服起来。 “不,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苏瑾寒忽然抓住庄靖铖的手,低低的请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的预感,似乎这次的头痛至关重要,如果就这么遮掩过去了,往后再要想起什么来,就更难了。 她为什么帮孩子取名念昔?就是因为她惦记着过去的事情,却记不起来。 每次她去想的时候,都是一片空白,要不然就是和追风有关。 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她存在这个世界,会显得格外的空白,所以这四年来,她除了念昔,什么都没有。 如今似乎有了一个恢复的契机,苏瑾寒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过够了那种茫茫然的日子,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心里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却想不起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甚至只要一想那个人,那个人就会变成追风的模样。 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庄靖铖好不容易找到苏瑾寒,自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思,所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着人群外而去。 人群并不愿意散去,相较于这个陌生人,他们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是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他们若是帮着拦着,等风云山庄的庄主来了,或许还能给他们点好处。 庄靖铖面色冷漠,浑身气势凌厉,靠得近的几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身后一直处在庄靖铖和苏瑾寒重逢的惊喜中的腾策此刻也有了动作,直接上前,拔剑而出:“让开,否则死。” 声音又冷又狠,配着那狠辣的模样,顿时吓得那些人慌忙闪开。 庄靖铖再不耽搁,直接抱着苏瑾寒寻了个客栈,开了个房间,小心的守着她。 苏瑾寒的脸色很难看,安安静静的趴在庄靖铖的怀里,纤细的手紧紧的拽着他胸口处的衣服,眼神放空。 “寒儿,寒儿,你到底怎么了?咱们请大夫来看看好不好?”庄靖铖看着苏瑾寒难受的模样,心都揪起来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可是她痛苦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不用,撑过去就好了。”苏瑾寒将自己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痛得浑身都在轻颤。 最终,她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庄靖铖见她昏迷,面色猛然一变,顾不上苏瑾寒之前说的,直接命令腾策去请大夫。 而另一边,跟着苏瑾寒的那个丫鬟带着念昔回了山庄。 “庄主不好了,夫人叫人给掳走了。”那丫鬟大声道。 她也看到了苏瑾寒和庄靖铖拥吻的场景,心里对苏瑾寒鄙视不已,脑海中却有念头浮现。 如果夫人被拐走了,那么庄主夫人的位置便空了下来,庄主伤心之下,若是她做点什么让庄主开心的事,或者陪伴他,不说庄主夫人的位置,就说庄主身边会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呢?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怦怦直跳,忙找到了念昔,直接拉着他回了山庄。 追风听到她的囔囔,从书房里出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那丫鬟忙将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道:“庄主夫人被那男人抱走了,也不见反抗,还有小少爷在一旁,奴婢不敢耽搁,便先赶回来告诉庄主了。” 追风闻言顿时皱眉。 他心里明白,如果苏瑾寒不愿意的话,怎么可能叫一个人又抱又亲?这事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瑾寒的那一位找来了。 苏瑾寒成亲他是知道的,不过对于苏瑾寒的相公,他倒是没有怎么去关注。 四年前在山上将苏瑾寒给捡回来,他就决定了护她周全,无关男女之情,只为了报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而且,他本来看苏瑾寒也挺顺眼的。 在他想来,能让一个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她出现在荒山野岭的男人,也不会是什么好男人,尤其庄靖铖身份高,定然是妻妾成群的,所以追风压根没有想过要将苏瑾寒给送回去的事儿。 而且苏瑾寒是中了毒的,这种毒,这几年下来他想尽法子,也只能一点点的减退毒性,却无法完全将毒解了。 毕竟这毒类似于蛊,格外的霸道,直接替换人的记忆,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要不是早先正好遇到一个来自西域的朋友,给了他点建议,让他日常在苏瑾寒的饮食之中掺杂了药材,恐怕他还束手无策呢。 “念昔,你当时也在,你说是怎么回事?”追风看着念昔说。 地上跪着的丫鬟神色一惊。 念昔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别人玩呢,突然就被拉回来了,也不让我找娘亲,真讨厌。” 他撇着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他也正莫名其妙好不好。 他这样一说,追风顿时明白了过来,什么小少爷知道,根本就是瞎编的。 淡淡的看了那丫鬟一眼,追风也没多说什么,让人先下去之后,便直接带了人去寻苏瑾寒。 虽然心里猜测苏瑾寒是被她相公带走了,但是这样的事情,猜测是不顶用的,重要确定才是。 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和别的男子当街做出亲吻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闹得很大,所以庄靖铖带着苏瑾寒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追风就带着小念昔来到了客栈外。 问清楚庄靖铖在哪个房间之后,追风直接带着念昔上前敲门。 回复(6)    第221章 带着幸福扬帆起航 屋里,大夫正顶着浓浓的煞气和威压替苏瑾寒把脉。 他不过是个普通大夫而已,也没有京城里那些御医的心里承受能力,这会儿可是被庄靖铖表现出来的煞气给吓得要死了。 越忙越乱,诊脉半天都没有诊出个一二三四来。 庄靖铖紧紧的皱眉,正要开口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紧抿的唇角抿得更紧了,庄靖铖给腾策打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腾策去了,开门就看到了一大一小站在门口的人。 “瑾寒在这儿。”追风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腾策面色一冷:“放肆,王妃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虽然呵斥着,但是腾策心里却是紧了起来。 苏瑾寒失踪四年,如今在江南找到,本是一件好事,然而他方才简单的打听过后,却是觉得心慌不已。 因为这几年,苏瑾寒并不是一个人独自过日子,她如今是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膝下还有一个孩子。 庄靖铖对苏瑾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腾策知道得最是清楚,可是只要想到在庄靖铖苦苦找寻苏瑾寒的日子里,她却已经和别的男人成亲生子,虽然明白这其中定然有缘故,怪不到苏瑾寒的身上去,毕竟当初苏瑾寒对庄靖铖用情有多深,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虽然能够理解苏瑾寒,原谅苏瑾寒,但是这份宽容却绝对不会放在追风的身上。 在腾策的心里,眼前这人就是抢了自家主子夫人的人,是十恶不赦的敌人,如果不是如今情况不明,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追风算了。 追风呵的笑了一声,如果对方客气,他还可以考虑好好说话,既然对方不客气,他才不会委屈自己。 他本来就是随心随性的性子,如果不是这两年做了风云山庄的庄主,如果不是接手了九宫楼的生意,他稳重了些,他依旧是当年苏瑾寒见过的那个洒脱公子。 嘴角一挑,追风笑得邪肆:“我的夫人叫你们带到这儿了,我来寻我的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话一出,腾策脸色顿时一黑,冷喝道:“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打架吗?追风还真就从来没有怕过。 “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追风上下打量着腾策,一副嫌弃的模样。 腾策眼神一凛,也不是没有脾气的,直接就伸手朝着追风抓去。 追风随手拍开他的手,“就这么点能耐还想对本庄主不客气,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追风的不屑让腾策的脸黑成了锅底。 他本以为追风不过是个有点钱的山庄庄主,倒是没有想过他会是练家子,所以出手的时候也就没有多较真,却不想这个举动直接就让他给打脸了。 腾策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虽然他的面色黝黑看不出来,但是那骤然凌厉的攻势却说明了他不悦和愤怒。 追风游刃有余的接下了腾策的攻击。 还怕伤到念昔,用内力将他送到一旁:“好好呆着,看你爹我怎么收拾这没礼貌的玩意儿。” 腾策虽然愤怒,但也不至于拿个孩子出气,所以黑着脸将怒气完全发泄在了追风身上。 两人就在门口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地方本就不大,这一交手顿时碰撞得砰砰直响。 左右住着的都开门探头探脑的查看不说,关键是影响了屋里大夫对苏瑾寒的诊治。 庄靖铖冷着脸出现在了门口。 “腾策,住手。” 几乎就在庄靖铖话音落下的瞬间,腾策便强行收招后退到了庄靖铖的身后。 两人虽然打起来了,但是到底地方不合适,都没有下死手,所以收起招来倒也容易。 追风见腾策都主动退了,也不在意的伸手抚了抚袖摆。 他没去管庄靖铖和腾策,而是朝着念昔招手:“念昔,过来。” 念昔乖乖的走到追风的面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目光直直的落在庄靖铖的身上。 对于庄靖铖一句话就让腾策那么厉害的人住手,念昔是佩服的,不过想到他们应该是主仆关系,这样的佩服也就淡了几分。 但是他看到庄靖铖一脸沉稳的模样,却还是感觉很喜欢。 念昔眼神打量又有些困惑,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生出这样的好感来。 被一个孩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庄靖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刚刚追风叫念昔的时候,可没有避开他。 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念昔的身上。 念昔当初在肚子里的时候因为中毒的缘故,多少受到了些影响,生下来之后几次都险些没了,若不是苏瑾寒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或许此时也就没有念昔了。 念昔身体不好,成长也比旁的孩子慢,明明已经三周岁多的孩子,看着顶多也就两周岁不到。 庄靖铖看到念昔的时候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脑袋也在瞬间放空。 这孩子…… “听说你把我夫人拘在这儿了,是不是该给个交代了。”追风一点也不着急,由着他打量念昔,淡淡的开口问。 庄靖铖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他是寒儿的孩子?” 声音是迟疑的,眼神……也有些痛苦。 眼前这个孩子看着不过一岁多的样子,他再怎么聪明理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上去,更不会觉得这个孩子就是当年苏瑾寒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让庄靖铖没法往那个方面想。 “是。”追风果断的点头。 念昔确实是苏瑾寒的孩子没错,不过她却故意的没有说明,这孩子不是他的…… 庄靖铖误会了,心痛得一塌糊涂。 从苏瑾寒认不出他开始,他就知道这几年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变故,后来听到人议论她是庄主夫人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不平静了。 只是不管心里如何做好的准备,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按照他的性子,他该立刻杀了眼前这两人才是,可是……他不能。 他怕他动了手,她会恨他一辈子。 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痛处,庄靖铖轻声道:“寒儿还在昏迷,你们先进来吧。” 要他放弃苏瑾寒是不可能的,哪怕如今她成了别人的夫人,别的孩子的母亲,他也不会放手。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只要她跟他走,忘了这个男人,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去计较。 只要她的下半辈子,依旧属于他。 庄靖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卑微的想法,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他舍不得再以任何形式,去伤害她分毫。 庄靖铖的平和让追风有些惊讶,微微挑眉,眼中的困惑一闪而逝。 他以为庄靖铖会和腾策一样对他要打要杀呢,这么平静,不是有阴谋,就是爱惨了苏瑾寒,无奈之下的举动。 再一看庄靖铖眼底深埋的痛苦,尤其他看到念昔时无法掩饰的难堪和悲痛,追风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人怕是爱惨了苏瑾寒了。 别看当今世下男人基本都是三妻四妾,但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跟了别的男人,而且还有了孩子。 从面子上来讲,就很丢人,从感情上来讲,也是一种背叛。 念昔因为当初中毒,生下来便体弱,长得也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弱,看着确实不像个快四岁的孩子,从庄靖铖的眼神来看,也能看出来,他误会了。 可偏偏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静以待,这得对苏瑾寒多么情深才能做到啊? 追风想着,咋舌不已的同时,对庄靖铖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佩服。 他明白如果自己易地而处,是做不到这么冷静的。 他肯定会动手杀了自己眼前的人。 而一旦动手,这缺失了苏瑾寒生活的几年,或许就会因为他的动手而成为两人之间永远抹不去的隔阂。 心里暗暗佩服,追风也没有了为难庄靖铖的意思,牵着念昔便跟着庄靖铖进了屋。 “娘亲。”念昔进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瑾寒,甩了追风的手,猛然扑到了床边,稚嫩的声音喊着苏瑾寒,眼圈瞬间就红了。 庄靖铖虽然早有所料这个孩子是苏瑾寒的,但是当真猜测变成了现实,却依旧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一旁的腾策扶着,怕是要出丑了,脸色苍白又难看。 “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念昔啊,呜呜……”念昔趴在苏瑾寒的身上,嘤嘤的哭着。 庄靖铖听到他稚嫩的哭声,心里有些不舒服,抿着唇看向大夫,“她怎么样?震断出来了吗?” 大夫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脸色难看的说:“这位夫人她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会头痛晕倒,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所致……” “放屁,若是没有什么大碍,她怎么会忘了我们。”一旁的腾策忍不住怒斥。 主子好不容易找到王妃,却是这么个结果,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而且苏瑾寒无法恢复记忆的话,结果就只能是她留下,再次伤害庄靖铖。 就算庄靖铖用霸道的手段将她带走,往后的日子,两人怕是也永远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大夫被腾策激烈的样子给吓到了,瑟缩了下肩膀,苍白着脸色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追风淡淡道:“瑾寒的情况我清楚,让大夫走吧,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大夫闻言顿时感激的看向他,险些没给他跪下了,好人,好人啊。 腾策面色凌厉,庄靖铖却淡淡道:“腾策,送大夫出去。” “是。”腾策心里不愿,但是庄靖铖的话他却不敢违逆,只好憋屈的应了一声,领着大夫出了门。 追风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苏瑾寒,当先往外间走去。 “三年多前,我意外在山上发现了瑾寒。她当时昏迷刚醒,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口唤了一声相公。”追风淡淡的开口。 庄靖铖面色不变,可袖中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若不是他没有留指甲的习惯,这会儿怕是指甲都要陷入血肉之中了。 “后来我一个西域的朋友告诉我,她这是中了一种毒药,这种毒很霸道,能直接篡改人的记忆,让人爱上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而那个人,是我。当然,毒不是我下的。” 追风感受到庄靖铖的气息浮动,为了避免麻烦,解释道。 庄靖铖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痛苦,但是紧绷的身躯却不断的颤抖,疼痛着。 毒不是追风下的,那就只能是庄靖宇下的。 他忽然明白当年庄靖宇的意思了。 他说他会痛不欲生,原来并不是指他杀了苏瑾寒,而是指这个毒。 当年如果不是他动作迅速,那么在苏瑾寒身边的人就是庄靖宇,他会成为她的夫君,成为她往后孩子的父亲,而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恩爱。 心里难言的痛处让庄靖铖几乎被撕裂。 他能怪苏瑾寒嫁给旁人了吗? 不能,她中了毒,她身不由己。 可是明明是两个人幸福的日子,却多了一个外人,那种感觉噎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追风道:“这个毒蛮霸道的,我这些年也试着用各种药草调理她的身体,替她解毒,嗯,效果应该还不错,她会头痛欲裂,说明脑海中的真实记忆开始复苏了。” 庄靖铖猛然抬头看他。 他不是和瑾寒在一起吗?怎么会愿意做这样不利己的事情? 庄靖铖的震惊还没有得到答案,屋里却传来了小念昔的惊呼声。 “娘亲,你醒拉。” 庄靖铖没有任何犹豫便冲了进去。 然而等他站在床边,迎视着那双温柔澄净的眸子时,却忽然胆怯了。 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他该和她说什么,又能和他说什么。 说他是她的夫君?没有了记忆的她会相信吗? 情绪和理智在撕扯,他显得格外的沉默,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苏瑾寒眼中压抑的激动和欣喜,当然,眼中的晶莹也在集聚。 追风倒是看出来了,他指了指念昔,又指了指庄靖铖,然后用口型说了个自己解释。 苏瑾寒顿时明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念昔,你先跟你干爹出去。”苏瑾寒轻声开口。 “娘亲……”念昔眼圈红红的,眼中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让他先离开。 “念昔乖。”苏瑾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道。 念昔很听话,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比别的孩子好,母亲对他花了很多的心思,所以但凡苏瑾寒开口让他做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那念昔在外面等娘亲,娘亲若是不舒服记得叫念昔。” 说完之后,很不舍的跟着追风走了。 庄靖铖从苏瑾寒醒了之后,眼里心里都是苏瑾寒,哪里容得下旁人的存在,便是苏瑾寒说了什么,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个干爹的称呼。 追风带着念昔离开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苏瑾寒看着庄靖铖,庄靖铖同样在看着她。 见庄靖铖一直不说话,苏瑾寒皱眉道:“你……” “你……”许是心有灵犀,庄靖铖也在这时候开口。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寂,随后苏瑾寒道:“你先说吧。” 庄靖铖抿着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来坐下说。”苏瑾寒撑着身子坐起,对庄靖铖道。 庄靖铖深吸口气,坐在床沿。 目光专注的看着她,道:“方才追风告诉了我你的一些情况,你中毒被篡改了记忆的事情,你知道吧?” 见她点头,庄靖铖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得告诉你,我的你的夫君,拜过天地,名正言顺的夫君。” 庄靖铖先是给自己正名,这才简单的解释了当年的事情。 随后有些痛苦道:“当年你失踪之后,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可是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没想到,你竟然被带到江南来了。你如今又有了夫君,有了孩子,虽然我介意,但是这非你所愿,我……” 事到临头,庄靖铖有些说不下去,眼圈都红了,手握成拳压抑着心里暴虐的情绪。 苏瑾寒双眼晶亮的看着他,“你想如何?” 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不管怎么说,追风这些你年照顾了你,是咱们的恩人,我不能接受他占有了你的事情,但是却也不能恩将仇报的要他的性命。只要你跟我离开,保证从此之后不再想他,我答应你,不动他。” 庄靖铖面无表情,心里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深吸口气,继续道:“至于那个孩子,你如果实在舍不得,我也可以将他养在膝下,唯一的条件,你斩断这里所有的过往,往后和我好好过日子。” 苏瑾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眼睛也跟着红了。 这个大傻子,怎么能这么委屈他自己? 她了解他,就好像他了解她一样。 他是个对感情极其霸道的人,每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恨不能将她绑在身上带走的架势,即便如今想来,也是又甜蜜又折腾的。 她有了别的男人,按照他的性子,应该是立刻将人给杀了,将她给圈禁起来,狠狠的报复才是。 可偏偏这样一个霸道专一的人,却说出了那样容忍的话来。 “庄靖铖,你这个傻子。”苏瑾寒脱口而出。 庄靖铖闻言顿时苦笑。 可不是傻子么,这世上头一号的大傻子。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谁叫他爱惨了她! 苏瑾寒身子前倾,在庄靖铖满脸错愕的表情中抱住了他的腰。 “傻子,我都想起来了。”苏瑾寒低声呢喃。 想起来当初咱们有多么相爱,想起来那记忆中模糊的,被替代成追风的人是你,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庄靖铖身子僵硬,甚至忘记了要拥抱她。 脑海里来来回回飘荡的都是“她想起来了”几个字。 苏瑾寒也不想再折腾他,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和追风虽然以夫妻相称,但是却并没有夫妻之实。当初我怀有身孕,追风为了让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受人白眼,便和我假扮夫妻,这么多年一直很照顾我。” 这样大的一个消息,震得庄靖铖都懵了。 抓着她的肩膀,惊喜又不确定的道:“此话当真?可是,可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四岁大的孩子啊。 苏瑾寒面色略微忧伤,低声道:“当初的毒影响到了孩子,虽然没有直接将孩子给打掉,但是孩子生下来后先天体弱易病,这些年一直好好看管,这才有今天的念昔。他身子骨不好,长得自然没有同龄的孩子健壮。” 庄靖铖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又是心痛又是懊悔,“对不起寒儿,我刚刚……”刚刚竟然怀疑你说的话,怀疑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 苏瑾寒伸手堵住他剩下的话,微微摇头,道:“不怪你。你能选择相信我,就已经足够了。” 分别数年,两人情分未曾减弱,他愿意不去查证的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瑾寒的手落在了他垂在身前的头发上,低声呢喃:“头发怎么白了?” 想起之前远远看到这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她当时感觉特别,如今却只觉得心痛。 他如今正值壮年,却头发半白,定然是因为她的关系。 庄靖铖看出了她的心疼,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瓣,低声道:“没事,都过去了,只要找到你,什么都好。” “傻瓜,傻子,大傻子。”苏瑾寒红着眼圈,一边骂一边哭,哽咽着,终是忍不住攀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住他的唇瓣。 庄靖铖浑身一颤,用力将她压在怀里,直接夺过掌控权,狠狠的吻了回去。 …… 三个月后,沆州城。 岸边泊着一艘巨大的楼船。 追风站在岸边给庄靖铖和苏瑾寒送行。 庄靖铖的手里抱着已经对他很亲近的念昔。 “确定不再多住一段时间?”追风看着一家三口笑问。 当日苏瑾寒和庄靖铖说清楚了之后,苏瑾寒便让念昔认了庄靖铖。 庄靖铖这才知道,即便她中了毒,被篡改了记忆,但是却潜意识的不肯接受追风就是她心里深爱的人。 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让念昔喊他干爹。 他这才恍然想起,之前苏瑾寒叫念昔和追风出去的时候,喊的是干爹。 “不了,分开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团聚了,想先到处走走。”苏瑾寒笑着摇头。 庄靖铖抱着念昔,冲追风行了一礼。 “这些年寒儿和念昔多谢你的照顾了。” 他对追风是真的感激。 不说当年救了苏瑾寒,收留了她,照顾了她,后来还养着她和孩子,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乘人之危,没有挟恩以报,否则苏瑾寒能否依旧如故的等他,就是两说了。 庄靖铖认真的开口:“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若是联系不到我们,直接将信送到京城的靖王府,定然会有人前来相助。” 庄靖铖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 即便追风是江湖中人,也总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所以他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颔首:“如此我就多谢了。” “干爹,我和爹娘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爹爹说要带我和娘亲四处游山玩水,每到一个落脚处,念昔都会收罗当地的特产给你送过来的。”念昔也是一脸认真。 童声稚气却又格外认真的模样叫几个大人都是露出了笑容来。 追风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好,念昔有心了。” 苏瑾寒也是笑着开口道:“念昔,说话算话,你可不能忘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的。”随后似乎觉得自己不妥当,又看着庄靖铖道:“爹爹,若是念昔忘了,你一定要提醒念昔哦,你要帮念昔记着。” 庄靖铖含笑:“好。” 追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相处多年,虽然他没有趁机占苏瑾寒的便宜,但是对苏瑾寒和念昔,却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骤然要分开了,心里也是不舍的。 不着痕迹的将眼角的晶莹擦去,追风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上船吧,玩得累了就回来小住,风云山庄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嗯,会的。”庄靖铖点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追风冲着已经上船的一家三口摆手。 船迎风起航,渐渐离开港口,庄靖铖一手抱着念昔,一手牵着苏瑾寒,站在船头迎风而立。 海风轻拂,一家三口迎风而立的画面安逸而美好。 “早就说过等一切平静之后带你走遍康国的每个角落,如今终于能实现了,你可会怪我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岁月?” 风中,有人轻声在问。 “不会,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践行诺言。” 苏瑾寒轻笑着回应,笑靥如花。 曾经的两人行变成了如今的三人行,虽然多了一个叫做念昔的小豆丁,但是却也显得格外的美好。 重生一世,她总算没有辜负上天的恩赐,寻到了爱她的他,如今带着幸福扬帆起航。 (全书完) 煜舞 说: 嗯,故事走到这里就已经结局了,至于番外……不是很想写,嗷嗷嗷。也就一个岳泽和夏禾的故事没写了,嗯,还有邵南初和白秋落,不过……反正他们是在一起的,过程就自行想象吧,多少也是一种美好。 (岳泽和夏禾的番外已经上传到q、q、群里了,一万字大章,给大家当福利了。嘤嘤嘤。群号:伍壹七肆贰陆玖伍伍。男女主的番外还没写,写不写待定,小舞要先写新书了……) 回复(18)    第222章 夏禾和岳泽番外(一) 是夜,夜色如墨,深沉而厚重。 一道影子犹如鬼魅一般没入某个庭院的某间房里。 他身轻如燕,几乎在潜入的瞬间,一双眼就将整个房间大致打量了一遍,身形一动便要将自己给藏起来。 躺在床上的岳泽猛然睁开眼睛,身形一动,直接从床上飘飞而起,朝着那人攻去。 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外,慌忙间抬手招架。 不过转眼之间,两人便交手了数十招,招招凌厉而狠辣。 黑暗中岳泽微微蹙眉,他怎么觉得对方的招式这么熟悉呢? 不单单是岳泽觉得熟悉,就是一袭夜行衣的夏禾也觉得熟悉。 正巧这时两人争斗时移动到了窗户边上,就着外头映进来的光,夏禾一眼看到了岳泽的容貌。 怎么是他? 夏禾浑身一僵,脑子顿时懵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在岳府随便挑一个房间藏起来,竟然也能挑到这讨厌鬼的地盘,她这是有多倒霉? 夏禾和岳泽不对付,她觉得他们天生就是对头,她已经习惯了安静,可是他在她的身边却太过聒噪,吵得她心里生厌,所以发现岳泽的那一瞬间,夏禾觉得,完蛋了,麻烦了。 这一刻夏禾觉得,她真不应该怕那些追兵追上而进来岳家躲藏,还好死不死来了岳泽的房间。 脑子里一有东西,自然也就分神了,有了破绽。 高手过招,稍有差错便足以致命,所以哪怕是瞬间的失神,也足够岳泽将手扣在她的喉咙上。 好在岳泽觉得有异,没有下死手,而是凝声问:“你是谁?” 夏禾沉下心来,却不答话,借机一脚朝着岳泽的下面踢去。 岳泽一手压住她的脚,手上钳制她的力道顿时松了。 夏禾借机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 身子往后一退就想离开。 然而她忘了自己还有一只脚在岳泽的手里。 于是过重的力道直接让她往后摔了下去。 岳泽抓着她的脚,被她带着直勾勾的往下摔。 于是……两人隔着一层黑色的蒙面巾,嘴对嘴的吻上了。 黑暗的房间里,蒙着面的夏禾和岳泽吻上了。 两人眼中满是错愕。 第一次被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夏禾整个人都僵硬了,瞪大的眼中全是错愕,哪里还有平素半点冰冷的模样? 岳泽也很错愕,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一双熟悉的眸子落在岳泽眼中,顿时让他明白过来了夏禾的身份。 身下的娇躯格外的柔软,那嘴唇更是香甜,即便隔着蒙面的布巾,也不妨碍他感受那温暖的美好。 岳泽的心跳开始鼓噪的跳动起来,全身上下的血液更是朝着下身涌去,小岳泽几乎在瞬间就抬起了头,直挺挺的戳在了夏禾的桃源处。 至于他们这个时候姿势……嗯,有点尴尬。 刚刚岳泽是抓着夏禾的脚的,因为夏禾倒地太过意外,他也没能松开她的脚,于是就这么压着她的脚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也就造成了夏禾整个人呈一字劈开,脚直直的架在了头边上,若不是夏禾乃是习武之人,身体柔软,就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就能直接给她拉伤了。 这样的姿势让小岳泽和她的私密处毫无距离的吻合了。 “嗯……”夏禾控制不住轻吟一声。 反应过来的夏禾脸色一黑,恨不得杀了岳泽算了。 “流氓。”夏禾终于开口,嗓音里有恼怒和愤恨,还有潜藏得很深很深的羞涩。 “果然是你。”岳泽虽然已经认出了夏禾来,但是听到她的声音,确定了猜想,心里却依旧开心不已。 “夏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房间,这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岳泽凑到夏禾的耳边开口说到,嗓音低柔又带着蛊惑,直钻到人的心里去了。 夏禾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遍,臭不要脸的,他怎么这么自恋。 夏禾气得浑身轻颤,包裹在夜行衣下依旧波涛汹涌的酥胸随之上下起伏,一下一下的蹭在岳泽的身上,只让他觉得脑子有些空白,身子更加火热。 岳泽的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这一刻,岳泽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多话的人,却总爱在她面前絮叨,惹她与自己说话,喜欢看她被惹恼了之后冰冷着俏脸,眼底压抑着怒火的俏生生的模样。 原来,这是渴望,这是……喜欢。 他喜欢上了这个冷冰冰的,像是冰碴子一样的女人,竟不自知。 如果不是这意外的动作太过撩拨,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欲望,或许他尤不自知! “还不起来!”夏禾冷声斥责。 这人是压上瘾了吗?那里不老实的乱戳,偏就不肯起来,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嗯,当然,她认可的除外。 被归为不是好东西的岳泽现在心情既好也坏。 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坏是……这冰碴子怕是不那么好融化,他的情路坎坷啊,他怎么能不坏心情? 听到她冷冰冰的嗓音,心里竟然有些愉悦。 岳泽觉得自己真的是喜欢找罪受…… “就这样挺好,难不成还起来让你喊打喊杀?”岳泽笑嘻嘻的往她身上一压,格外的不要脸,哪里还有作为大将军的半点威风? 夏禾又怒又恼,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发出了一声闷哼。 岳泽脸上的笑意收敛,鼻翼微微动了动,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极淡的血腥味,沉声开口:“你受伤了?” 夏禾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不用夏禾说,岳泽已经主动起身,顺带拉起了夏禾。 “怎么回事?为何会受伤?”岳泽凝声开口。 想到她受了伤还和自己这般争斗,他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他又怎么会明白,像是夏禾这种人,是不会轻易的相信旁人的,而岳泽对她来说是个旁得不能再旁的人了,就算她救过他一次,对她而言,他依旧是个陌生人。 “放手。”夏禾耳尖的听到了有人靠近,压低声音说。 她必须尽快离开了。 煜舞 说: 嗯,发番外了,目的是……告诉大家明天开新,到时候会来公布书名和链接,请亲爱的,还在等我的你们,准备好推荐票和钻石票,哈哈哈。 番外大概有两万字……嗯,都是免费的,接下去的时间,会一天放一章,没进群的小宝贝们就现在看吧,哦呵呵呵。 回复(4)   第223章 夏禾和岳泽番外(二) 本想进来岳府躲上一躲,却不想遇到了岳泽,反倒加速了暴露的可能。 夏禾很糟心,偏偏他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挣不脱,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他打斗争执,那样只会让她更快的暴露。 岳泽也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大少爷,外头有城防军前来,说是有刺客潜入了咱们府上,想要派兵进来搜查,老爷和夫人都起了,现在请大少爷也过去呢。” 岳府毕竟是堂堂大将军府,尤其还有岳峰这样的镇国一般的人物存在,自然不是谁想搜就搜的,就算要搜,也要得到岳家人的首肯。 老爷子那边自然是不好直接惊动的,岳泽是岳家的长孙,自然是要参与进去的。 岳泽目光沉沉的落在夏禾身上,忽然明白过来她为何会闯进来。 岳泽沉了沉嗓音道:“好,知道了,我这就起来更衣。” 应了一声之后,岳泽却是拉着夏禾快速进了里屋,直接摸着黑打开了屋里的暗门,将夏禾给推了进去。 夏禾骤然被推到一个密室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想反抗,但是却也不是傻的,联想一下岳泽的举动,心知他应该是想护佑自己的。 想到他一直喊着要报恩,总算不是说说而已,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那口气送下来,身上的伤倒是疼了起来,夏禾默默的靠着墙坐下,恢复精力。 另一边岳泽将夏禾给藏起来了之后,却是快速点灯穿衣,朝着前面去了。 后来为了不惹怀疑,自然是让城防军的人进来搜了的,不过让他们空手而归罢了。 等城防军的人无功而返之后,岳家的人这才收拾一番睡了。 岳泽回到密室的时候,夏禾已经睡着了。 平时修长又匀称的身子这会儿靠着墙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将脸埋在了其中,显得格外的脆弱又孤独。 岳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疼得紧。 他放轻脚步上前,第一个举动却不是喊醒夏禾,而是点了她的睡穴。 确定夏禾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之后,岳泽这才抱着她回到了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便找到了她受伤的地方。 她伤在肩头上,伤口看着是处理过的,但经过方才一番缠斗,此刻肩头的衣服早就已经湿了个透。 岳泽目光有些复杂。 方才城防军的副统领已经说明过来意了。 他说,兵部侍郎之一被刺杀了。 夏禾出现得这么巧,说人不是她杀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按理来说,他应该将人给交出去,可是想到那个人是她,他就怎么都做不到了。 岳泽轻叹口气,将她肩头伤口处的衣服剪开,仔细的替她清理起了伤口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夏禾便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彼时,她躺在床上,而岳泽正在更衣,换朝服。 为了不让她被人发现,岳泽甚至没有让下人进来服侍。 好在他平日里也不怎么要下人服侍他的起居,所以也不显得多么的怪异。 岳泽身上套着刚刚披上的朝服,前襟大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头发还没有梳,显得有些凌乱,这样的岳泽是夏禾从来没有见过的,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多了几分慵懒又随性的风情。 夏禾只觉得心跳都乱了节奏,随后脸也跟着飘红了。 被子下的手不由得抬起,压了压胸口,她很怀疑,她昨天受伤的地方到底是肩头还是心脏了。 岳泽看她这番模样,眼眸闪了闪,却没有过多的撩拨她。 一个是因为现在他要去上朝,时间来不及。 二来则是因为他知道她的性子,让她自己凌乱一会儿,保不准他在她心里的印象还会更加的深刻,若是刻意的去撩拨她,怕是会弄巧成拙。 “你醒了。”岳泽招呼一声,不等她开口,又道:“我现在要去上早朝,怕是没法送你离开,你自己可以吧?”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不紧不慢的穿衣,姿态自然又自在,就好像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似的,半点都没有别扭。 夏禾深吸口气,驱散了迷漫全身的躁意,“可以。” 岳府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只要不撞上那几个难缠的家伙,她只是进出的话,没有那么困难。 “你肩膀上的伤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衣服我没替你换。旁边有换洗的衣服,你换身衣服再走。”岳泽又说。 夏禾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之中。 她已经忘记多久没有这种感受了,这种有人替她考虑的感觉。 “这几天老实一点,伤口没好之前别再有什么动作,城防军的人还在找,别往枪口上撞。还有,我替你准备好了金疮药,回去之后记得换药,伤口不要碰水,仔细养着。” 听岳泽提起城防军的时候,夏禾的第一个反应是杀人灭口,然而听到他关切的话语,心又像是被锤子重重的锤了一下,又酸又涩,心脏都蜷缩成了一团。 他既然为她隐瞒,又特意提醒她,显然是不准备揭穿她做的事情,可是他可是朝廷命官啊,自己的同僚死了,他不应该帮着讨回公道吗? 虽然在她眼里,那人死有余辜,如果不是他,他们一家也不会满门被灭,留她一个人苟延残喘,可是那人和岳泽,可是同僚,而非仇敌。 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帮她遮掩,帮她隐瞒,帮她疗伤!她想不明白他此举是为何。 夏禾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细看之下,眼底却是呆呆的,又纠结又困扰,似乎不知道该什么办才好。 岳泽见她这样,明白自己这招走对了,便梳了发,飘然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夏禾掀开被子,目光落在自己被剪坏的衣服上,肩头上的伤口已经用白布给包好了,因为不能绕过背后,是绕着腋下包扎的,难怪她刚刚总觉得自己的胳膊怪怪的,似乎不好活动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目光一闪,落在一旁岳泽替她准备好的衣服和金疮药上,眼中满满的都是复杂。 自从满门被灭之后,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煜舞 说: 新书已发,请围观。 《机关算尽,谋个你》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4章 夏禾和岳泽番外(三) 虽然平日里在暗幽门和那些伙伴相处也算不错,但是大家都忙,受了伤都是找大夫处理便也算了,又有谁会在生活上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呢? 夏禾神色复杂的换上了岳泽准备好的衣服,将金疮药给放好,这才悄悄的踏着还很昏暗的天色离开了岳府。 等夏禾离开了岳府,岳泽藏在夜色中的身影这才闪出,翩然离开,朝着皇宫而去。 三个月后。 夏禾一脸冰冷的跟在岳泽的身后,满满的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 岳泽侧过头看着夏禾:“这么绷着脸做什么?笑一个啊,这么漂亮的脸,不笑多可惜啊。” 夏禾:“……” 真想一剑刺死他算了。 想到他好歹也帮过她一次,夏禾垂下眸子,不理他。 然而这人得寸进尺,继续在她耳边叨叨。 “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让你跟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护卫是委屈你了,可是我都说了,我要报恩的啊,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你跟着我了。” 夏禾垂着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 所以他就想办法让主子开口同意让她跟在他身边做什么贴身护卫?呸,真是不要脸。 明明自己是个大男人,还要她护卫,要不要脸! 夏禾心里吐槽,面上却将自己的冰冷发挥到了极致,理都不带理岳泽一下的。 然而岳泽可不管她理不理,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早晚会将她给拿下来的! 此番岳泽是要悄悄赶赴边疆赴任的。 最近边境有些不太平,敌军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皇上不放心,便派岳泽去边境坐镇。 岳泽一听不对啊,他要是去了边疆,那不就见不到夏禾了?这人本来就是个冰碴子,要是他就这么走了,他能肯定,她一转眼就能将他给忘得干干净净的。 岳泽顿时心塞不已,只能想法子给庄靖铖传信,告诉他自己看上了夏禾,要将她给拐到边疆去,问他愿不愿意配合。 岳泽怎么说也是庄靖铖的大舅子了,他该帮他的。而且庄靖铖也担心夏禾这冰冷的性子,错过了岳泽这个良人,还会不会有别的人喜欢上她。 和苏瑾寒一合计,随后大笔一挥,直接就写了封信给夏禾,命她贴身保护岳泽,跟他去边疆。 夏禾就是再呕,也不得不应了。 因为当年是庄靖铖救的她,也一直培养她,还让她报了仇,这样的恩情,她是打算用一辈子来还的。 所以夏禾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了。 一路便在岳泽的死缠烂打和夏禾的冷漠无视中过去了。 岳泽成天劲的挑逗夏禾,唠叨夏禾,这撩拨的功力蹭蹭蹭的疯长,夏禾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经常躁得满脸通红却无力反驳,只能抿唇不语,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就连夏禾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岳泽这不要脸的死缠烂打之下,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块角落因为他而沦陷,叫他将根扎得越来越深。 这一夜,天降暴雨,两人被困在了郊外的一座废庙之中。 两人围着火堆面对面坐着,上头用树枝架着两人的衣服在烤。 两人都只穿着中衣,岳泽还好,反正是个男的,无所谓,再加上他本就喜欢夏禾,更不在意他被看光。 偏偏夏禾没有那个自觉啊,她一身湿衣服贴在身上,将她的曲线玲珑的身躯勾勒得淋漓尽致,让人眼热。 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要化身为狼的感觉,依旧淡定的往火堆里加柴火。 岳泽无奈的捂脸,压住心里暴走的情绪和欲望,这夏禾,这家伙,这……真想拍她的小屁股,问问她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在男人面前也这么坦然,她就这么神经大条?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能也是这样,岳泽都快想杀人了。 其实也是岳泽想多了。 人都有潜意识,而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夏禾虽然大条的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对岳泽的情感,但是身体却已经更快的适应了这种感情,所以并不怎么忌讳两人这般独处。 就在岳泽心猿意马的时候,夏禾猛然抬头,凌厉的目光看向门外,随后掌风起,直接将眼前的火堆给熄灭了! 随后她手脚极快的将烤得半干的衣服给穿上,顺手也将岳泽的衣服丢给了他。 岳泽刚刚虽然走神,但是危机意识却不差,见她如临大敌,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也不说话,手脚极快的将衣服给穿好。 岳泽的衣服刚刚穿好,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闪身躲到一旁的佛像后。 那个瞬间,岳泽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这般与他亲近,还和他牵手。 岳泽感觉自己幸福得脑子都要停止转动了。 夏禾可不知道岳泽心里的想法,她目光凝重,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岳泽趁着她全心观察外头的情况,手指微微动了动,由她牵着的姿势变成两人十指紧扣的姿势。 岳泽心跳如故,狂躁不已。 此刻的他哪里有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铁血将军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那眼睛里都泛着光。 夏禾可没有时间分心去注意他的情况,侧过头低声道:“人数不少,训练有素,应该是行踪泄露了,一会儿有场硬仗要打,你到时候小心。” 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响彻,温温热热的呼吸洒在岳泽的耳朵上,让他不由得颤栗了起来。 但他毕竟是历经战火的老将,所以此刻哪怕再心猿意马,面对这样的险境,也很快的回过神来。 没关系,只要度过了危机,他们来日方长,真要将命交代在这里,才是亏大了。 岳泽想清楚之后,收敛了满心的旖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都沉下心来面对即将来临的恶战。 “岳泽将军,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们主子想见你一面,还请岳将军给这个面子。” 外头有人喊道。 黑暗中,岳泽和夏禾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所料,是冲着岳泽来的。 煜舞 说: 新书已发,求围观,求,求推荐票,求钻石票,各种求,么么哒。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5章 夏禾和岳泽番外(四) 两人都没有应声,夏禾悄然松开了他的手,朝着一边摸去,想看看能不能突围。 夏禾很快回来,冲着岳泽摇头。 四周被围得死死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不惊动人就突围,而只要动了手,最后还是会陷入被围攻的局面。 外头的人呢已经开始试探的往里走。 岳泽和夏禾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犹豫,当先发起攻击。 对方本就占据着人数的优势,这时候他们若是不主动出击,只会越加的失去先机,变得更加狼狈,无法反抗。 漆黑的雨夜,破败的庙宇,岳泽和夏禾背对背迎战敌人,将彼此的安危交给对方。地上已经躺着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两人的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地面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泥泞了这片大地。 对方人多,身手也都不错,若不是想要活口,根本不会拖这么久。 对方领头的黑衣人见手下死了这么多,脸色也难看得很,立刻吩咐道:“下狠手,死活不论。” 虽然他的主子下的命令是要活口,但是如今事不可为,他自然不会逞强。 岳泽和夏禾一听脸色顿时沉了。 两人对视一眼,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随后两人毫不犹豫,默契的朝同一个方向突围。 两人早就有了突围的打算,加上配合默契,一时间也让两人冲出老远。 两人的马都拴在旁边的树林里,两人直接朝着那里奔去。 黑衣人自然不肯这样放过岳泽,要知道他们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如果这次岳泽不死,等他出现在边疆,那死的就是他们的人了。 一行黑衣人穷追不舍。 黑衣人首领轻功极佳,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眼看着两人都要翻身上马,他眼神一凛,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朝着前方掷去。 岳泽身形一闪让过长剑,然而下一瞬却爆喝一声:“小心。” 说话间,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向夏禾扑了过去。 夏禾本来已经让开了一个暗器,却不想对方竟然还有后手,疲累的她自然有些应接不暇。 岳泽的爆喝她听到了,却是一时间无法闪开。 就在她以为她避无可避的时候,身子猛然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跟这便有一声闷哼响起,在这杀伐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夏禾仓惶间回过头去,就看到岳泽后背插着一支羽箭,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 夏禾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却是说不出话来,竟是失声了。 “快走。”岳泽顾不上去感受后背肩上箭伤带来的痛处,对着夏禾低喝一声,直接伸手将还在呆愣的她给扔上了马背,自己跟着翻身上马,手中的长剑直接向后扎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的嘶吼声一声,旋即飞驰而出。 黑衣人脸色难看,有弓箭的那人赶忙搭弓射箭企图留下两人。 “趴下。”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啸风声,岳泽低吼着直接将身子压在了夏禾的身上。 夏禾被他牢牢的护在身前,只觉得身后犹如有巍峨的大山一般环绕着,免她忧,免她扰,替她挡去所有的纷争,让她即便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候,心却莫名的安定下来。 自从满门被屠之后,她被庄靖铖所救,虽然在暗幽门身边也有师兄弟们,但是她却一直都感觉自己是孤独的,独自一人承担着所有。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她却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被呵护着的,这世上不止她一人孤军奋战,有人闯入了她的心,有人细心的呵护着她,有人为了她奋不顾身。 这样的感觉酥麻震颤了她的心,让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她动了动脖子,想要回头看一眼岳泽。 “别动,一会儿马跑不动了,你就跳马离开,不用管我。”岳泽凑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开口。 马儿被扎出了血,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抓狂,跑得飞快,但是这刺激是一时的,一旦马失血过多,疲累下来,定然就会减慢速度,他必须提前提醒她。 他的呼吸喷洒在夏禾的耳朵上,让她感觉自己浑身一阵的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她没有避开,他的话更是让她心里一沉。 她想到了他背后受的那一箭! 夏禾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默默的积蓄力气。 事到如今,唯有面对,要她抛下他一走了之,她做不到,但是要她陪他生死与共,却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来都不怕死,更何况是陪在他的身边。 她从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被另一个人将心房占据的这一天,而且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这样让她措手不及。 岳泽觉得身上很冷,耳边的风也由急促变得平缓,眼前一阵晕眩的岳泽直接从马背上往下栽了下去。 夏禾感觉到身后的力道顿时没了,扭头一看,便看到了岳泽往下栽去的身子。 她顾不上想旁的,直接往下一扑,将垫在了他的身下。 岳泽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砸得她闷哼一声,嘴里顿时涌上了腥甜的感觉。 她强压下口中的那口鲜血,撑着起身,将岳泽抱在怀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岳泽,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岳泽脸色惨白,半点反应也没有。 夏禾看着他背上钉着的三支羽箭,眼睛都红了。 起初的时候他明明只中了一箭,就是不用脑袋想她也知道另外两箭是在后来骑马逃亡的时候中的。 他将她牢牢护卫在身前,自己却用血肉之躯挡箭。 夏禾的心震颤得酥麻不止。 但她更知道现在不是伤感这些的时候,于是她抿着唇将长箭的箭矢掰断,随后背着他快速离开了原地。 岳泽感觉自己在冰与火之间被反复煎熬着,痛楚让他似睡似醒,耳边似乎有人不时的和他低声说话,清冷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沙哑,听在他的耳中,带着难言的媚,那是夏禾的声音。 她说:“岳泽,别死,只要你醒来,你想怎么欺负我,我都随你。” 煜舞 说: 新书已开,求支持。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简介: “待我金榜题名,我便娶你可好?” 因为这一句幼年时的承诺,她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寻他。 谁知他却佳人在侧,红绡帐暖。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秦苏好欺负的么? 且看她如何踩渣男虐渣女,笑傲江湖。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6章 夏禾和岳泽番外(五) 岳泽想问她,他想抱着她可劲的欺负,翻云覆雨,漫步大漠,然后生一堆的胖娃娃,她也愿意吗? 念头刚起,却又不由得苦笑。 就她那样的冰碴子,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柔情的话语来呢? 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自己这怕是死了,灵魂残留的奢望呢。 只是家里人怕是要伤心不已了吧。 岳泽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些日子。 再醒来时,有些不可置信,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 那是夏禾。 她坐在床边,正趴在床沿沉睡着。 面容安静,睫毛卷翘,覆盖着的眼底是一片浓黑的青色,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好了。 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目光缓缓移到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瓣有些干涩起皮,略带些苍白。 他没死是吗?如果他死了,怎么可能看到她呢? 垂在身旁的手动了动,岳泽缓缓伸手探向她的脸。 手还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夏禾已经睁开了眼。 眼中犀利而凌厉的光芒在看到她的瞬间顿时软了下来,眼中藏着些许焦急,“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岳泽看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不习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没有开口。 “我这就去找大夫。”夏禾见他不开口,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急切的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岳泽伸手拉住她的手。 “我没事。”他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目光专注的盯着她。“你一直守着我?” 听他说没事,夏禾微微松口气,“真的没事?伤口痛不痛?” 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岳泽忽而就笑了,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哭着喊着让我别死,只要我不死她就愿意嫁我,那人是你吧?” 夏禾顿时瞪大眼睛,傻眼的看他。 她是说过只要他不死,往后他欺负她她就不还手之类的话,可是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她怎么不知道? “是你对吧!夏禾,你要嫁给我,做我的夫人吗?”岳泽笑意盈盈的开口。 夏禾招架不住他耍流氓,只能默默的站起身来,道:“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煮点吃的,然后该喝药了。” 夏禾落荒而逃,即便出门的时候,脸色也是通红的。 岳泽虽然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是却多少能够猜到些,趴在床上慵懒的笑了。 看来这次的伤受得值,能拐个夫人回家,能不值么! 养伤的日子,岳泽可没有客气,可劲的欺负撩拨夏禾,夏禾多清冷的一个人啊,哪里招架得住,被他撩拨得脸色通红通红的。 偏偏她还不能像是以前那样转身离开,因为岳泽的伤还要人照顾,她只能留在原地听着他可劲的欺负自己,气得她跳脚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岳泽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夏禾也不再离他那么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眼角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廊下的夏禾,岳泽气得有些肝疼。 自从他能够下床行走之后,她就不再留在他的身旁由着他欺负了,总是躲得远远的。 岳泽多想亲近她,和她亲亲翔安区轻轻悄悄全勤抱抱举高高啊,偏就这人半点反应都没有,温水煮青蛙行不通,看来只能想个别的法子了。 岳泽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本在缓慢走动的他忽然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着地上扑去。 不远处的夏禾见状,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直接运起轻功朝着他扑了过去。 岳泽看着身下多出来的一个人肉垫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她总能出人意料的做出一些与人设想不同的事情? 他以为她会飞扑过来,将他扯起来,拉到怀里抱住,然后他就可以顺其自然的吻她的唇,和她告白,可是谁来告诉他,这直挺挺的趴在他身下,将自己当成肉垫给他垫着的姿势是什么鬼? 夏禾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忙转过头问:“你怎么样?没事吧?伤口有没有拉到?” 岳泽看到她眼中的急切和紧张,哪里还舍得她担心,只能微微摇头,撑着手坐在草地上。 见他脸色不好,夏禾以为他拉到伤口了,赶忙焦急的伸手去拉他,“走,咱们回房去看看伤口有没有拉到。” 岳泽却借机微微用力。 于是半蹲着身体拉着岳泽手的夏禾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夏禾错愕的刚刚开口,却感觉唇上一软,被人吻了个结实。 眼睛倏的一下瞪得大大的,夏禾傻眼的看着眼前放大到极致的俊颜,脑子顿时变成了浆糊。 岳泽伸手盖住她的眸,强迫她闭上眼睛,沉浸在他的吻之中。 等岳泽终于放开夏禾时,素来清冷颜色的人儿面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红,眼中犹如浸润的水珠一般,又朦胧,又明亮,妖艳极了。 “夏禾,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岳泽柔声开口。 夏禾傻眼了,张大着唇瓣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认真的?”见岳泽一直没有改变脸色,温柔的看着她,夏禾咬唇问道。 “嗯。”岳泽点头。 他想要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我不是大家闺秀,我配不上你。”夏禾轻叹,有些怅然。 如果是她原本的身份,倒是可以勉强配得上他,可是如今,她不过是个冤屈未洗的,一无所有的孤女,凭什么和他在一起呢? 门当户对,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配不配得上只有我说了算,我要定你了夏禾,就算你不答应,你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岳泽格外的霸道。 这么久以来的撩拨终于让这个冰碴子开了窍,岳泽自然是要趁热打铁的,要不然她不知道要缩在龟壳里多久呢! 夏禾见他这样坚定,终于咬唇点了点头。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又何须惧怕呢? 只要他不放手,再难她也愿意陪他一直走下去! 见她点头,岳泽喜出望外,忍不住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微风轻抚,带来了花香,也带着恋爱的甜蜜。 煜舞 说: 新书已开,求支持。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简介: “待我金榜题名,我便娶你可好?” 因为这一句幼年时的承诺,她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寻他。 谁知他却佳人在侧,红绡帐暖。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秦苏好欺负的么? 且看她如何踩渣男虐渣女,笑傲江湖。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7章 江南之地有佳偶 依旧是江南之地,清澈的江面上漂着一艘小船,船头迎风而立立着一个男子,头发半黑半白,身姿却挺拔如松,正是庄靖铖。 这时从船舱里钻出一个小豆丁来,直接就扑到了庄靖铖的怀里,正是念昔。 “爹爹娘亲说可以用膳了。”念昔软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 念昔是个男孩子,庄靖铖总觉得他这般太过娇气,跟个女孩子似的,半点男儿气概都没有。 但是念昔当初在苏瑾寒肚子里的时候是受尽了苦的,好不容易生下来,明明已经快四岁了,却还跟个一岁多大的孩子那么瘦削,光是想到这个,庄靖铖就舍不得苛责。 而且他听说了,这么大点的孩子,说话都是这么奶声奶气的,他也就释然了。 “好,咱们进去用膳。”庄靖铖说着,抱着念昔往船舱里走。 船舱里,苏瑾寒已经做好饭菜端上了船上的简易小桌子上。 自从念昔能吃辅食之后,苏瑾寒便开始学习厨艺,什么都愿意去尝试,渐渐的,倒是真的叫她磨炼出了一手好厨艺来。 早两日路过这一片水域,苏瑾寒和庄靖铖都被这里的宁静和祥和所吸引,不约而同的有了泛舟而下的念头。 于是一家三口便要了一艘船,就连腾策也不要他跟着,过起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船上有事先准备好的淡水和食材,而苏瑾寒则要负责在这简陋的环境下,将这些东西变成食物。 “好香,寒儿你的手艺又好了。”庄靖铖深吸口气,一副被香味陶醉了的模样。 苏瑾寒见状也知道他不过是恭维自己,浅笑开口:“哪里有那么夸张,赶快洗手吃饭了。” 跟着庄靖铖净手,而念昔则由苏瑾寒替抱着洗了手,一家三口这才坐在桌子面前开始吃饭。 午餐很简单,一个红烧鱼,一个炒肉,还有一个青菜,量足够三个人吃还有剩余,毕竟念昔不过是个孩子,凑个人头在这儿,当真吃起东西来,也吃不了多少。 食不言寝不语,等庄靖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悠悠道:“今天收到了一封京城来的信,说是岳峰和夏禾的孩子快出生了,过段时间还要摆满月酒,你看看要不要回去。” 苏瑾寒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了顿:“嗯,岳大哥和夏禾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他们如今在江南,便是以加急快马的速度赶回去,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岳泽显然明白他们如今居无定所的状态,所以提前就将信给送了过来。 这样一来,庄靖铖和苏瑾寒要是真的想回去看看,那么正好时间也是足够的。 就算路上耽搁两个月,他们回去,保不准夏禾还没生呢。 庄靖铖显然提前就猜到了苏瑾寒决定,闻言便颔首道:“嗯,已经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回京了。” “好,那我先收拾碗筷。”苏瑾寒说着,将收好的碗端起,走到船尾开始清洗。 这船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过的日子也和普通的渔民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庄靖铖无事的时候便撒网打鱼,或者坐在船头垂钓,而苏瑾寒则教小念昔识字,或者让小念昔跟着庄靖铖,她自己捧着一本书读,又或者捧着女红做,一切显得格外的平淡而温馨。 日子单调,却因为有能够给彼此幸福的人陪伴而不显得无聊。 等苏瑾寒收拾好了一切时,小家伙已经在庄靖铖的怀里睡着了。 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夫妻两这才携手走到船头。 没有人刻意控制船的前行,加上此处河流平缓,船随着水波漂流前行,一起一伏,衬着两边山川倒印出来的绿意,显得格外的岁月静好。 “忽然想要弹琴怎么办?”青山绿水之间,苏瑾寒也生起了几分文人骚客的雅兴,想要对江弹琴。 “简单。”庄靖铖闻言顿时笑了,“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已然站起身来,脚步一抬便朝着水里踏去。 他可不是自寻短见,也没有就那么沉下去,在水面几个闪烁轻踩,人已经到了不远处不紧不慢跟着他们的巨大楼船上。 他们出行,虽然想要过一家三口自己的小日子,却也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 腾策便带着手下在身后的大楼船上候命。 没过一会儿,庄靖铖便抱着古琴踏波而来,回到了船上。 苏瑾寒含笑看着他,“要是被人知道你这绝顶轻功就用来做这样的小事,怕是要将你给骂死。” 庄靖铖并不在意她的调侃,将琴在她面前架好,淡淡道:“管旁人做什么?不管我有再好的轻功或是旁的,都是为了护着你,让你开心。” 旁人,素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苏瑾寒被他这话说得心里甜滋滋的,抿唇浅笑,坐在古琴前想了想,抬手落在琴弦上,略微一拨,琴声传出,悠扬清雅。 庄靖铖安静的听了一会儿,眉梢上扬,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这首歌,他喜欢。 苏瑾寒弹的是一首《凤求凰》,琴声中殷切又热烈的情感透过声音落在庄靖铖的耳朵里,心里,叫他心生熨帖。 坐在她的身后,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庄靖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默默的感受着此刻她难得的情感表露。 腾策等人乘坐的楼船比他们的船只要高多了,听到悠扬悦耳的琴声,腾策也忍不住出来观看,一眼看去,只见船头坐着两人,男子浅蓝衣裳清雅淡然,半黑半白的发为他平添几分气质,而女子一袭白衣胜雪,被男子圈在怀里,双手抚琴,姿态悠然。 不管怎么看,两人都是格外相配又气质翩然的。 腾策不由得微微一笑。 能看到他们这么幸福,对他来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想到此番回京他能抱上娇妻,即便是以腾策的冷面,也不由得心生欢喜,嘴角笑意隐约。 此番回京,如果往后主子再要出行,他一定要和主子说,将倚翠给带上。 免得主子抱着王妃亲亲我我的时候,他在一旁羡慕得死。 煜舞 说: 新书已开,求支持。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简介: “待我金榜题名,我便娶你可好?” 因为这一句幼年时的承诺,她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寻他。 谁知他却佳人在侧,红绡帐暖。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秦苏好欺负的么? 且看她如何踩渣男虐渣女,笑傲江湖。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8章 双双携手把家还 庄靖铖自然不知道腾策心里已经暗搓搓的做了这样的打算,此刻的他心里除了苏瑾寒,谁也放不下。 一曲终了,苏瑾寒收回手,更加亲密的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脸微微蹭了蹭,一脸幸福的浅笑。 “好听吗?” “好听。” “铖,你会不会不甘心?”苏瑾寒忽而问道,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庄靖铖不解,挑眉“嗯”了一声,语调微扬。 “你如今正当人生壮年,本该宏图大展,却陪着我和念昔游山玩水,志不得抒,你心里会不会怨我?”苏瑾寒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忐忑。 庄靖铖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好一会儿,他的嘴角挂上一抹浅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咱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往后要一起游山玩水,走过康国各地的吗?” 苏瑾寒摇头,道:“那不一样。当初说的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如今虽然看着也是解决了,但是你还年轻,当初约定的时候,我想的是你我华发已生,精力和事业心都不那么强的时候,你我再开始游历,那时的年纪,期待岁月静好自然没有问题,如今,你还太年轻了。” 苏瑾寒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矛盾和忐忑。 就如她所说,庄靖铖这个时候最渴望的应该是有一番建树才是,像现在这样游山玩水的事情在旁人看来,那是玩物丧志的。 但是对苏瑾寒来说不是啊。 加上上辈子,苏瑾寒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这两辈子的酸甜苦辣她已经尝够了,如今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了,她也生了孩子,如今她最渴望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而不是在京城那个地方尔虞我诈的算计。 要知道,虽然如今庄靖铖身居高位,身边看似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算计和巴结是不会少的,她并不想念昔在京城耳濡目染的,变成一个算计于心的人。 两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样的日子是最累的。 或许等念昔长大一点,她会告诉他,教他这些,但是绝对不应该是现在,他还这么小,最该拥有的是纯真。 庄靖铖听了苏瑾寒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将她抱紧,揉了揉她的头,浅笑道:“傻丫头,这脑袋瓜成天劲的想什么呢?我本也不是什么事业心很强的人,以前争,那是因为要自保,无可奈何,而如今,既然我便是不坐那个位置也能让手下的人过得好好的,我又何必废那个心思?若是我真想做皇上,当初父皇让位的时候,我又何必想方设法的将他留下?” “或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很没出息,但事实就是,我不过就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浪荡王爷,我的要求不高,一个你,一个家,足以。”庄靖铖一脸深情,那温柔的话甜到了苏瑾寒的骨子里。 苏瑾寒感动得心里轻颤,最终忍不住抬头吻上他的唇。 娇妻献上香吻,庄靖铖如何有拒绝的道理?直接霸道的将主动权夺过来,开始攻城略地。 苏瑾寒嘤咛一声软倒在庄靖铖的怀里。 就在两人激吻之际,念昔忽而醒了:“娘亲,我要尿尿。” 念昔一边说一边揉眼睛,看到慌忙分开的两人,委屈的瘪了瘪嘴:“娘亲,爹爹坏,背着人家玩亲亲,念昔也要亲亲。” 苏瑾寒脸色爆红,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小念昔。 而被打扰了和娇妻亲热的庄靖铖则是面色发黑,阴沉沉的看了念昔一眼,心里已经暗暗寻思等将小家伙的身体养得壮实一点之后,将他丢远点,免得老是打搅他和夫人亲热。 念昔可不管两人是什么想法,一脸呆萌的跑到两人的面前,在两人的脸上分别吻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笑了。 “尿尿,尿尿。”将便宜占回来之后,念昔忽然想到了自己出来找人的目的,赶忙叫到。 苏瑾寒匆忙起身带着念昔去解决。 日子就在这样温馨又快乐的时光度过,等庄靖铖和苏瑾寒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月之后了。 因为岳泽的消息发得早,几乎是在夏禾刚满三个月的时候就将消息传出去了,庄靖铖等人收到消息夏禾也才不到五个月,这会儿他们回京,夏禾的肚子也刚刚九个多月。 当然,虽说怀胎十月,但是九个多月其实已经足月了,随时都可能会生,所以庄靖铖等人回京之后,夏禾的身子不方便,众人便直接将接风宴摆在了岳家。 岳家今日可谓门庭若市,和庄靖铖和苏瑾寒亲密的人都来了。 苏恒和许安乐夫妻,邵南初和白秋落,慕容晱,庄靖逸,大皇子庄靖仁,荀浩等等。 酒桌之上大家你来我往,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因为都是两人的至交,也就没有避讳男女同席,成了亲的便夫妻两人双双坐在一起,其他人也各自比邻而坐,气氛热烈无比。 庄靖逸坐在苏瑾寒的身边,眼圈有些发红:“姐姐,这些年你还好吗?你好狠心,想起来了都不愿回来看看逸儿。” 苏瑾寒把庄靖逸当成弟弟,知他依恋自己,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姐姐和你铖哥哥还有念昔侄子游山玩水去了,这么些年在京城也没有出去过,难得有机会,自然是要玩得痛快才是,你不会生姐姐的气对不对?” 庄靖逸心里便是有万千的不情愿的,但是面对着苏瑾寒,总是舍不得违逆的,只好乖乖点头,道:“自是不会生姐姐的气,姐姐待逸儿好,逸儿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是姐姐,你若是还要离开,能不能也带上逸儿?” 说这话的时候,庄靖逸面上带着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如今虽然已经十七岁了,但是他在苏瑾寒面前,觉得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瑾寒微微挑眉:“逸儿也想和姐姐出行?” “嗯。姐姐是逸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去哪里,逸儿也想去。”他目光渴望又温暖。 至于在宗人府被囚禁的亲生父亲,则完全不在他的心里。 煜舞 说: 新书已开,求支持。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简介: “待我金榜题名,我便娶你可好?” 因为这一句幼年时的承诺,她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寻他。 谁知他却佳人在侧,红绡帐暖。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秦苏好欺负的么? 且看她如何踩渣男虐渣女,笑傲江湖。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29章 夏禾生产 他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的活着,其他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要他为了那所谓的血肉亲情去谋划,去造反吗?抱歉,他做不到。 姐姐对他多好啊,他如果这样去做了,不管最后成不成功,受伤的都会是姐姐,他怎么舍得? 相比起没有多少感觉的所谓血亲,他更愿意为没有血缘关系却待他极好的姐姐考虑。 “京城不好吗?”苏瑾寒又问。 “也不是不好,只是逸儿想和姐姐在一起。”庄靖逸低声说。 苏瑾寒想了想,虽然她将庄靖逸要过来在王府抚养长大,但是他出门或者做别的事情时,难免也要被人异待和歧视,如今庄靖逸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远离这些也是好事,等他再长大几岁,想要做什么她也不会拦着。 这样想着,她冲庄靖逸微微点头,道:“你若觉得喜欢,那便与我一起也行,若是觉得无聊想做什么再离开便是。” “真的可以吗?多谢姐姐。”明明在外人面前已经无比成熟稳重的庄靖逸此刻露出一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来,笑容里满是期待。 苏瑾寒见状不由得浅笑,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边庄靖逸终于得偿所愿,能够陪在姐姐的身边,另一边男人们也开始明争暗斗了起来。 “岳泽的孩子都快出生了。逍遥王还不曾议亲吗?”酒过三巡,庄靖铖对着慕容晱问道。 慕容晱其人,庄靖铖并没有什么恶感,但是他喜欢苏瑾寒,一直不曾议亲,却是他心里一个大疙瘩,很不爽很不爽。 不议亲便代表着他心里还惦记着苏瑾寒呢,没有哪个男人遇着自己夫人被惦记能开心的,更何况是庄靖铖这样霸道又专注的人。 借着今日的机会敲打一番,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慕容晱面色平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道:“靖王殿下不必忧心,会有请你和王妃喝喜酒的那一日的。” 虽然没有说日期,但好歹也没有说没有喜欢的人,不打算娶亲。 面对慕容晱这样软绵绵的态度,庄靖铖也不好过多的为难,只是淡淡道:“那本王便等着逍遥王这杯喜酒了,一杯薄酒,先干了。” 庄靖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慕容晱也不含糊,端着酒含笑干了。 庄靖铖不再纠缠,与旁人说起话来,慕容晱也乐得自在。 只是心里多少是苦涩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苏瑾寒,至于他什么时候成亲,会不会成亲,他却是半点也没有谱的。 他能够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扰苏瑾寒如今的幸福生活。 夏禾有身孕,人太多的话空气污浊,对她和孩子都不好,她便没有出席酒宴。 而苏瑾寒等吃得差不多了,便去看了夏禾。 她去的时候,夏禾安静的躺在妖椅上,肚子已经很大了,高高隆起。 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是许是因为怀孕,眼底的光芒是柔和的,整个人的气质也温润了几分。 见苏瑾寒进来,她忙想起身。 苏瑾寒快步上前,道:“不要起来,我过来看看你。” 说着便赶忙坐到她的身边,免得她还要起身。 “快临盆了吧,东西都准备好了?”苏瑾寒笑着问。 “嗯。”夏禾的回应依旧干脆利落。 “岳泽大哥对你好吗?” 夏禾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再应时依旧是一个嗯字,却温和了嗓音,便只是听着,也会觉得她如今真的很幸福。 他们都幸福,她就放心了。 苏瑾寒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又和夏禾聊了一会儿,这才准备离开。 而这个时候,她发现夏禾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裙摆似乎也印湿了一片,顿时紧张了起来。 “夏禾,你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要生了?” 夏禾有些茫然,轻蹙着眉,低低道:“肚子有些痛,身下有流水出来,应该是要生了。” 苏瑾寒快晕了,这么明显的反应还用得着应该吗?这就是要生了啊。 苏瑾寒不敢耽搁,忙喊了人来帮忙伺候夏禾,又让人去前院通知岳泽。 没一会儿,岳泽匆匆而来,看那带风的模样,分明是一路轻功过来的。 “怎么样?人怎么样?”岳泽焦急的问。 苏瑾寒忙安抚道:“你别担心,人已经送进去了,稳婆和大夫也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岳泽也知道,要自己行军打仗他行,可生孩子这事儿,他是真的半点都不懂,也只能按捺下性子等着。 或许夏禾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吧,旁人生孩子都是哭天抢地的,而夏禾却格外的淡定,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若不是有丫鬟不时的出门进门拿东西,岳泽都要怀疑里面是不是在生孩子了。 岳泽紧紧的皱着眉,“不是说生孩子都很痛,会叫得很大声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会晕过去了吧?”岳泽说着,一脸紧张的要往里闯。 苏瑾寒不知道为何没有声音,但是她知道此刻里面肯定已经忙成一团,男子不能进女子产房这是规矩,若是岳泽这么闯进去了,里头怕是更要乱成一锅粥了。 她忙拉住他,道:“你别进去了,免得添乱,我进去看看。” “好。”岳泽虽然焦急,但好歹还有理智。 等苏瑾寒进去之后,他就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那急切的模样叫人无言以对。 夏禾并没有晕过去,她清醒的睁着眼睛,面色安静却苍白。 “夫人,来,可以用力了。”稳婆的声音这时响起。 夏禾抿紧唇瓣配合着稳婆的话。 “疼就叫出来,不丢人,生孩子是女子一生最痛的时候,没有人会笑话你。”苏瑾寒多少了解些夏禾,见她强忍着痛,忙说。 “他会担心,没事,可以忍。”夏禾简短的说。 苏瑾寒顿时哭笑不得,这夫妻两可真有意思,一个怕她没叫是晕过去了,一个怕他担心所以不叫,就这样的两人要说不相爱,她头一个不相信。 不过见他们情深,苏瑾寒也是心生欢喜,坐在旁边替她擦拭汗水,安静的陪伴着。 岳泽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再也忍不下去,直接便要往里冲。 煜舞 说: 新书已开,求支持。 书名《机关算尽,谋个你》 简介: “待我金榜题名,我便娶你可好?” 因为这一句幼年时的承诺,她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寻他。 谁知他却佳人在侧,红绡帐暖。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秦苏好欺负的么? 且看她如何踩渣男虐渣女,笑傲江湖。 链接:http://www.ruochu.com/book/89274    第230章 我们都会很幸福 庄靖铖上前拦住他。 “别冲动,里面没乱说明没有问题。”庄靖铖沉稳的说。 他这会儿也是觉得岳泽没了理智,到后来等苏瑾寒生二胎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种时候理智什么的都见了鬼,焦急紧张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啊。 “肯定出事了,她一声都不出,哪有生孩子不喊的啊。”岳泽焦急道。 他听说了,每个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鬼门关,那碾压般的疼痛可比他平时在战场上受点小伤痛多了。 然而夏禾不喊不叫的,他如何能不担心? 庄靖铖还要拦着,岳泽又道:“如果今天生孩子的是瑾寒,你也不能冷静的,别拦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了。 庄靖铖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如果是苏瑾寒有事,他也不能冷静。 心里松了松,便要让开身子让他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瞬间便止住了他的脚步。 “生……生了?”岳泽喃喃道。 没一会儿,用襁褓裹住的孩子便被稳婆抱到了他的面前。 “恭喜将军喜得贵子,大喜啊。”稳婆笑着祝贺。 岳泽懵懵的,伸手想抱过孩子,又有些不敢和忐忑。 襁褓里的孩子皱巴巴红通通的,关键是那么小。 岳泽伸手试探的碰了碰孩子的脸,软软的,他吓得缩回了手。 那么软,他抱得住吗? 从来上阵杀敌都不带半点犹豫的岳泽大将军迟疑了,看着孩子的目光充满了渴望和迟疑。 “先抱下去吧,夫人怎么样了?”终是没敢将孩子抱过来,岳泽问起夏禾的情况。 “夫人没事,好好的,等屋子里收拾干净,将军就可以进去看夫人了。夫人可厉害了,人家生孩子都是哭天抢地的喊,唯独夫人一声不吭的忍了,真不愧是将军夫人。”稳婆笑着赞叹了一声。 岳泽脸上担心的神色一松,流露出一抹骄傲之色来,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的话。 庄靖铖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刚刚谁因为夏禾没叫就哭天喊地的,这会儿倒是镇定了。 “岳泽,恭喜了。”苏恒笑着上前祝贺。 随后慕容晱等人也是挨个祝贺,岳泽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却乐在其中。 他有孩子了,他当然乐啊,他就差没放鞭炮昭告全天下他有孩子了,他好幸福呢。 没一会儿,苏瑾寒出门来,看着岳泽笑道:“大哥,可以进去看看大嫂了,不过她现在很困,你别多说,让她睡会儿。” “哎,好,多谢了,瑾寒。”岳泽匆匆应了一句,赶忙往屋里去了。 进到屋里,即便外间打开通风了,里间还是有浓浓的血腥味。 岳泽看着床上躺着的苍白人影,心都疼了,上前坐在床沿,伸手抓着她的手,凑到自己的跟前亲吻,低声道:“辛苦你了,夫人。” 声音温柔又有些歉疚,看着夏禾的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夏禾睁开眼睛看着岳泽,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略微摇了摇头,轻声问:“看过孩子了吗?” “看过了,孩子很漂亮。”岳泽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你抱他了吗?”夏禾又问。 “没有。”岳泽摇头,怕她误会,赶忙又道:“等你先抱,我再抱他。” 孩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旁人他管不着,他们夫妻自然是要她先抱的。 夏禾闻言嘴角微微一勾,低声道:“我困了,想睡。” “那就睡会儿,我守着你。”岳泽说着替她掖好了被子,安静的坐在一旁。 岳泽和夏禾的孩子降生,苏恒和许安乐的孩子更是出生多年了,腾策和倚翠还有清辉和青芽的孩子更是最早出生的,当初的几对璧人如今都圆满又幸福。 回京的日子苏瑾寒和庄靖铖显得格外的忙碌,两人四处该走动的走动,该来往的来往,日子竟是一日也不得空。 苏瑾寒更是进宫陪兰妃小住了半个月,到后来是庄靖铖忍不住直接跑到皇宫捞人的。 日子就这么飞快的过去。 等岳泽和夏禾的宝宝满月酒过了之后,庄靖铖带着苏瑾寒再次启程,这次的队伍稍微有些庞大。 除了苏瑾寒一家三口,又多了一个庄靖逸,而腾策则带上了倚翠,苏恒听了消息,也带着许安乐和孩子凑热闹。 当然,苏恒其实是要巡查各地的苏记铺子,所以中途也是会分道扬镳的。 苏老爷子是在一年前过世的,当时苏瑾寒还没找到,没能亲自给老爷子送行,也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不过老爷子年事已高,倒也算是喜丧。 在马车刚刚出了京城,又有一辆马车追了上来。 “吁。”马车停下,苏瑾寒探出头去,就看到了身穿一身浅蓝锦缎的白秋落。 “秋落?”苏瑾寒有些惊讶的挑眉。 “嗯,不介意加我一个吧。”白秋落笑得温婉。 “你跟我们走?那邵南初怎么办?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苏瑾寒有些懵。 “他爱怎么办怎么办,成亲?他有的是成亲对象,才不理他,咱们走吧。”白秋落撇了撇嘴,道。 苏瑾寒一听,顿时明白小两口这是闹脾气了。 要说他们当中最坎坷的要算邵南初和白秋落这一对了。 因为白秋落行医,当年两人可没少闹矛盾,偏又都是冷静的性子,吵架都吵不起来,冷战起来倒是欢快,当年更是险些彻底的分道扬镳。 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邵家自然是不可能会接受的,各种阻拦烦死个人了。 这四年来,苏恒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就两人连亲都没成,这会儿白秋落见大家都高高兴兴出游了,她也不耐烦呆在京城了。 做个四处游历的侠医也是不错的。 苏瑾寒知道小两口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所以也不劝,队伍里于是又多了一个人随行。 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远方而去。 而京城邵家,等忙完事情的邵南初回来之后看到了白秋落留下来的书信时,素来清冷淡然的他险些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就这么被抛下了? 于是清清冷冷的邵南初整个人都不好了,带上几个侍卫,备上快马便朝着一行人追去。 风轻云淡,你追我赶,幸福总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他们很幸福,以后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