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都喂朕情话》 作者:六鲤 文案:   【阅读提示:本文人设清奇+文风浮夸不正经】   宋瑾是个劳模+精神病患者,日日勤政,时时发病,没空宠爱他的妃子们,于是皇后姜苧就代劳了。   宋瑾能做的姜苧都做了,除了睡觉当动词用时。宋瑾不能做的她也做了,比如教众妃如何裹出好看的胸型。   三个月后,众妃为她掐架,惊动了宋瑾。   帝后终于相见。   从此之后——   “臣妾求见陛下。”   “不见。”   “日日思君不见君,陛下可是要臣妾死于相思病?”   “进来。”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臣妾伤心,一起吃个饭吧。”   “进来。”   宋瑾喜欢听姜苧说情话,火辣又深情,每一个字都是治愈他的良药。   世间情话千千万,朕要听你说一辈子。   PS:火辣专情占有欲爆棚的皇后vs有精神病的宠妻劳模皇上,1v1,HE,背景架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姜苧,宋瑾 第1章 情话【1】   大昭永安三十二年,冬。   新帝宋瑾不出太和宫已近一年之久,亦不曾见人,百官当日送往太和宫的成堆奏折第二日他便已批阅还至各部,堪称劳模。   后宫还算安好,诸妃都在兢兢业业地为他守活寡,唯独缺个皇后。百官揣摩宋瑾勤政之余大抵还在修仙,心道陛下修仙可以,但皇后之位空着可不成。   百官遂齐上奏折力求宋瑾立后。隔日,宋瑾有了回应,一道封后圣旨飞至驻守西北的将军府,他没和任何人商议就点了姜苧为后。   圣旨一出,天下皆知。百官虽腹诽宋瑾独断专行却也知这份恩典姜家当得起。姜家乃将门世家,历经三朝,忠心耿耿,又驻守西北多年,可谓劳苦功高。   而且姜苧贵为姜家独女自幼习读兵法,排兵布阵马上作战的能力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儿,只是先前平定荆麓之乱时不慎落下重疾不再掌兵,传闻她现在整日闲在内宅绣花。   百官认为姜苧若为后,定能镇住后宫这场子,扛起为皇族开枝散叶的大旗,便都翘首以待,数着日子等姜苧进京。   *   深夜。   将军府。   阴森潮湿的地牢里。   带着倒刺的鞭子暴风骤雨地落在男人身上,男人闷哼着狰狞起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将军可是不信?”   “信。信你是在逗我笑。”几步之外,姜苧一派闲散,一双半阖的眸子里全无半点情绪,“世人皆知我姜苧尚未成亲,你一口一个我夫君如何如何,怕是病得不轻。”   牢里一静。   “找个大夫给他看病。”姜苧翩然而出。   庭院阔大,姜苧踏上走廊,风雪袭来,拉扯起悬在两旁的灯笼,她在摇曳的光影中垂眸,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姜苧冷笑,封后圣旨将到,有人就等不及了,只是单凭这玉佩就想令她相信那人死宋瑾之手,未免也太可笑了!   *   过了新年,大昭进入庆平元年。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杨柳拂提,姜苧奉旨进宫。   大婚之夜独守空房,饶是正合姜苧心意,她也禁不住叹了一声:“陛下可真是个感天动地的劳模!”而后一掀红盖头倒床大睡。   进宫之前,姜老将军嘱咐姜苧:“太后幽居慈安宫不问后宫事,陛下又日夜操劳国事无暇顾及诸妃,他既钦点你为皇后,你自当做个贤内助管好后宫。”   姜苧含笑应下,以善待众妃为己任。待各宫妃子来拜见,她坐在上位,望着一屋子的貌美小姐姐,到了嘴边儿的场面话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多么美好的小姐姐们啊!身娇体软,香气袭人,我见犹怜!宋瑾那个死劳模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他是不是有病!   姜苧痛心疾首地犯上,一股强烈的怜香惜玉的情绪从胸腔里喷薄出来,“美人们!日后你们就跟着本宫了!”转头望向陪嫁宫女,“粟儿,开陛下私库,本宫要赏赐众姐妹!”   众妃子一听扑扑通通都给跪了,“皇后娘娘三思,那可是陛下的钱!”要知道她们进宫这么久,别说宋瑾的人,就连宋瑾的钱都没见过,便以为宋瑾爱惜钱财,如今姜苧若动了,岂不是要惹怒宋瑾?   姜苧心中又是一痛,怜爱之情更甚,“你们不要担心,陛下的就是本宫的,本宫就是你们的!”又命众妃和她一起去私库。   私库门一开,众妃瞪着眼睛看呆了,唯独姜苧搁心里怒骂:“死劳模这么有钱却还苛待美人,不可饶怒!”又回头冲众妃展颜一笑,“想要什么拿什么,不要有所顾忌,若皇上怪罪,本宫一力承担!”   众妃子:“……”   许是被姜苧灿烂的笑容所感染,抑或是她们今日出门也没带脑子,众妃默了默,忽而尖叫着一哄而上!   开什么玩笑!见不到宋瑾的人,得不到宋瑾的心,再连他的钱也捞不到,那拿什么祭奠她们即将在宫中逝去的青春!   望着哄抢的美人们,姜苧很满意,而此事也直接奠定了众妃对姜苧的感情基调,那就是皇后真大方呀!皇后对我们真好呀!我们都爱皇后哦!   如此以来后宫自然和谐,一直和谐到三个月后的今夜。今夜众妃齐聚昭仁宫用晚膳,姜苧约莫吃撑了,脑子不太灵光地问:“要不等会儿留下个人陪本宫?”   殿里静了一下,众妃都激动地尖叫起来,个个扔了筷子毛遂自荐。   云妃:“皇后姐姐,我愿意!”   如妃:“我也愿意!”   舒妃:“我!我愿意!我给娘娘弹琴!”   惠嫔:“弹琴谁不会呀,我也给娘娘弹!”   果然人多就容易闹事,妃子们推推嚷嚷往姜苧身边挤,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姜苧捏着筷子傻眼了。   这事怪她,谁让她错估了后宫的形势呢?要知道,陛下虽是那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陛下,可众妃还是那身怀争宠绝技的众妃呀!   以往这些绝技施展不出来,那是因为见不到宋瑾,根本没机会,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多情的姜苧出现了!   这三个月来,姜苧该夸的夸,该赏的赏,该宠的宠,宋瑾能做的她都做了,除了睡觉当动词用时,宋瑾不能做的她也做了,比如教众妃如何裹出好看的胸型。   实在是她对众妃太好,众妃都争着抢着要和她在一起。对此姜苧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觉着这些妃子争来争去还挺有情趣,可她实在没料到今日妃子们会争到这个程度。   “弹琴算什么,我会舞剑你们会吗!”   “哼,大晚上的娘娘才不看舞剑,我给娘娘讲睡前故事!”   “我也会讲故事,娘娘,我!”   “不要乱,让娘娘自己选!”   “啪嗒”一声,姜苧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浑然不知如何收场,只好低头装作研究桌子上的饭菜,“今晚膳食着实不错,萱儿,你不是一向喜欢吃……”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妃一起望向那个叫萱儿的妃子。云萱粉面如桃花,双眼泪汪汪,显然是被姜苧感动的。   众妃怒了:“贱人!娘娘竟然记得你喜欢吃什么!都是你的错!”朝着云萱一哄而上。   姜苧:“……”   被围攻的云萱哭得梨花带雨:“皇后姐姐救我。”   众妃张牙舞爪:“事到临头,竟还敢勾引娘娘!”   “你们……别这样……”姜苧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下去,但闹到这个份上,她必须制止,就起身劝说:“你们先停下!本宫不只记得萱儿爱吃什么,还记得如儿、惠儿……”   被她点名的妃子喜滋滋。不知是哪个没被点到名的妃子,气急了大喊一声:“贱人!看我不抓花你的脸!”就扑了过去。   紧接着其余的没被点名的妃子也都冲了上去。一场混战就这么开始了。沦为背景的姜苧奋力呐喊:“别打了!都停下!停下!”   众妃子正掐得起劲儿,哪还听得见她的声音,还有个别妃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捞起桌子的菜碟就泼了过去。   “卧槽!宁贵人!算你狠!”   “不要扯头发啊啊啊!呜呜呜!我的发型!”   “贱人!今天不打得你跪地求饶,你都不知道姐姐我出身将门!”   “呜呜呜……娘娘救我……”   大殿混乱无比,地上一片狼藉。姜苧张着嘴,已经不知做什么好了,有心再抢救一下这疯狂的场面,殿外突然蹭蹭奔进来一个太监,却是贴身服侍宋瑾的常乐,“皇后娘娘!陛下要召见您!”   犹如一道闷雷从天而降,生生劈晕了正掐架的众妃。姜苧没晕,却也又惊又惑,不为别的,正因进宫这么久宋瑾从未召见过她,而她每日和众妃嬉闹,哪里还记得宋瑾这个一国之主?   殿里静得落针可闻,不过一瞬,这种可怕的安静就被众妃口中喷出的阵阵尖叫声打破了,“快!给娘娘梳洗上妆!”   姜苧迷糊了,问了声:“上妆做什么?”没人理会她的疑惑,众妃不顾自己狼狈的形象七手八脚地将她扯进了内殿。   半个时辰后,姜苧身着宫装,头插凤钗,浑身闪闪发光地被众妃推到了殿门口。   殿外,蹲满中庭的宫女太监一见她出来匆匆分成两列,跪伏在地,齐声高呼:“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姜苧脑子已晕成浆糊,混混沌沌的,一把扯过常乐问:“怎么回事?”常乐极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皇后娘娘,您……可以自己想象。”   可惜未等姜苧“唰啦”一声展开想象的翅膀,她就被人赶鸭子上架似地赶出了宫门。   春夜微凉,星子璀璨,皎皎月光下,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奔赴太和宫。众妃几乎是架着姜苧往前走。   “陛下突然开窍,娘娘可要好好表现呀!”   “娘娘今夜要努力哦!”   姜苧望着眼前发髻松散,脸上还沾着菜叶子的美人,惊得实在说不出话来。   什么鬼啊这都是!她要努力什么啊!!!   就在被众妃拍进太和殿的那一刹那,姜苧脑中电石花火地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黑了大半,这怎么可能! 第2章 情话【2】   那个死劳模怎么可能召她侍寝!   常乐挤开人群,跌跌撞撞跑进来,“皇后娘娘,快随奴才来。”说着片刻不敢耽误地往里走。   姜苧顾忌着这是宋瑾的地盘,脸色缓和了才迈开步子,见常乐往寝殿的方向走,眉梢不由一挑,莫非宋瑾真召她侍寝?   两人到了寝殿门口。   殿门半开,殿内不够亮,影影绰绰的,常乐的通禀声落了好一会儿,殿内才传来一道恹恹的男声,“进来吧。”   似曾相识的声音令姜苧脸色突变,她几近仓皇地提步冲进去,就着昏淡的光线恰好见一个明黄的影儿入了寝床的帷幕后。   而后里面便有声音传来:“可是皇后来了?”这一声低沉寡淡,又似裹着一团死气,如人行将就木。   姜苧眉头一蹙,按下那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声,才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隔了许久,帷幕后的宋瑾才道:“起来吧。”   姜苧起身。   “众妃不和,朕已听闻。”   姜苧心道原来召见自己是为这事,却也奇怪宋瑾从不关心后宫,为何昭仁宫那边一打起来他就得了消息?但眼下容不得多想,她暂且把疑惑压下心头,二话不说先领罪,“此事是臣妾处理不当,惊扰到了陛下,请陛下惩罚臣妾。”   “不打紧,皇后莫要自责。”没料到宋瑾并未恼怒,也无惩罚姜苧之意,帷幕晃动间,他的声音徐徐传来,“朕曾听说,拈风吃醋最能惹事,以后万不能让她们这么喜欢你了。”   “是。”姜苧的双眼直勾勾望了过去,灼灼的视线似要烧了那帷幕,将宋瑾看个清楚,宋瑾却只道:“若无其他事,皇后回吧。”   听着这声音,姜苧思绪不禁飘了飘,一时身形未动。帷幕一晃,露出一道缝隙,那里面藏着一双眼近乎贪婪地望着她,“皇后可还有事?”   听着宋瑾催促的声音,姜苧心思骤然一聚,再去望那帷幕,帷幕早已密不透风,她不由扯嘴一笑,“臣妾还有事回禀。”   “说。”   “陛下私库里的东西,臣妾动了一点。”   “皇后动那做甚?”   姜苧答:“为了各宫姐妹们。”   宋瑾一怔:“这和她们有何关系?”   姜苧微笑:“陛下,养美人可是要花很多钱的,姐妹们吃啊,穿啊,用啊……”啰啰嗦嗦一大堆,双眼未离那帷幕。   过了良久,姜苧闭嘴,宋瑾才开口:“无碍,朕的就是皇后的,这宫里的东西皇后随便用。常乐,送皇后回宫。”   这次姜苧动了。   出了太和宫,蹲守在殿外的众妃一见她出来,都很吃惊地迎上来,“娘娘,您这么快就出来啦!”   此情此景下,姜苧很想说不是本宫不想好好表现,不想好好努力,而是里面那个男人真的没那个意思,本宫也无能为力啊!但一迎上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她忽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自打宋瑾登基,他从未临幸过任何妃子。但凡是个男人,这事都不正常。可宋瑾是皇上,谁敢说他不正常啊!   而且宋瑾如此勤政,百官也不好意思说陛下您别干活了,去后宫溜达溜达吧,证明一下您没问题啊!他们只好含蓄地建议宋瑾劳逸结合,千万别累坏了龙体。   奏折上了一沓又一沓,宋瑾却是不理。无奈之下,朝堂百官便不再管,后宫众妃也只能默默流泪。可就在今晚,陛下召见皇后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开窍了,想起后宫了!全后宫都天真地认为陛下是召皇后侍寝的,除了姜苧和传口谕的常乐。   于是众妃子都与荣有焉地蹲守在太和宫前,见证这奇迹的一刻,谁能料到姜苧这么快就出来了!她们望着姜苧说不出话来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   众妃失望地告退。   夜风轻拂过来,姜苧神色莫测地望着夜色中的太和殿,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那声音只是听岔了而已。   她必须再见宋瑾!   *   翌日晨起,姜苧发现自己并没有再去见宋瑾的理由。   众妃掐架之事已过去,后宫又是一片祥和,宋瑾定不会再召见她。   姜苧绞尽脑汁想了良久才想到昨日同宋瑾说的私库,“粟儿,去清点一下私库。动作要快!要很快!”   粟儿动作果然很快,只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任务。姜苧听罢她的回禀,皱了下眉,“你说私库没多少东西了?”   “嗯,大部分都被娘娘您挥霍掉了。”准确地说是被姜苧挥霍在其他妃子身上了。   姜苧窝在榻上眨了眨眼,紧接着一蹿而起,“本宫竟然这么浪费!本宫很自责!本宫要去向陛下请罪!”浑然忘了若宋瑾怪罪会如何。   粟儿面无表情:“娘娘真棒!哪怕陛下存了六年的私库都快被您挥霍掉了,您也如此诚实,如此无畏,着实令人佩服!”   这个马屁拍得太不是时候了,一下子就打击到了兴冲冲的姜苧,姜苧回身就拍了她一脑瓜,“要你多嘴!”   六年啊,宋瑾存了六年的好东西被她一年就搞没了大半。姜苧跌回榻上装了会儿死,又霍然起身,“走,去见陛下!”   两人往太和宫去。   姜苧见人心切,步履生风,很快就到了太和宫前,一见常乐就道:“快去禀告陛下,就说本宫有要事相见。”   常乐进去,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陛下说,后宫已交给娘娘打理,有什么事,娘娘自己解决便好。”意思就是不见姜苧。   姜苧敛起嘴角笑意,将私库基本空了的事同常乐一说:“公公可同陛下说,本宫前来领罪。”   常乐又进去,再出来时躬身微笑,“陛下说不要紧,等私库空了,他再填。娘娘,请回吧。”   姜苧:“……”   姜苧含恨而归。   到了昭仁宫前,她眼神发狠地说,“传本宫懿旨,就说本宫今日高兴,赏众妃去私库选东西,务必将私库里的东西选个一干二净!”等私库一空,她还要去见宋瑾!粟儿想劝,被她淡淡的眼神一扫,即可跑去各宫传旨了。   及至晚间,粟儿来报,私库果然被选空。姜苧心满意足地抿了口茶,又听粟儿欢喜道:“私库一空,常公公就命人一箱又一箱地往里面抬东西。娘娘,您瞧瞧这些新进的东西。”献宝似地将册子呈到姜苧眼前。   姜苧:“……”   姜苧心很疼,临到就寝时问了粟儿一句:“你说本宫要是和众妃打起来,陛下可会召见本宫?”   粟儿笑着打击她,“娘娘舍得和她们打?”姜苧原本想摇头的动作在宋瑾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时变成了点头,“当然舍得!”   粟儿吃惊,她在姜苧身边服侍五年,深知姜苧有多爱美人们的皮囊,如今却为陛下这一棵树,放弃了后宫这片森林。   “想不到娘娘如此钟爱陛下。”的脸,最后两个字饶是粟儿没说出来,姜苧也明白,她斜了粟儿一眼,“你不懂。”又禁不住在寝床上来回翻滚,“本宫要见陛下!见陛下!见陛下!”   这不是撒娇,这是撒泼啊!   粟儿只能上前安抚:“娘娘,请您克制。”   姜苧将脸埋进枕头里,嗓子里咕哝着,“克制不了,本宫的相思病又加重了。”   粟儿疑惑,心想您哪来的相思病?   姜苧闹腾到半夜,终于入睡了。   翌日清晨,她被鸟鸣声惊醒,披衣下床,衣袂翻飞,“粟儿,宣各宫妃子来见。”   粟儿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姜苧坐在正殿上首,望着下方一张张青春貌美的脸,竟觉出索然无味来。   “皇后姐姐召我们来所为何事?”云萱问。   众妃子眼巴巴瞅着姜苧。   姜苧直言:“本宫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能帮她的忙,众妃子求之不得,纷纷问什么事。   姜苧道:“本宫想见陛下,你们可有法子?”   众妃子:“……”   她们心想要是我们有办法,不等您进宫,我们就见到了,但被姜苧这么期待地看着,她们只好回:“法子肯定是有的。”   姜苧欢喜:“什么法子?快告诉本宫!”   有妃子硬着头皮进言:“之前我们闹了一场,陛下就见您了,不如我们再闹一场?”   众妃子面面相觑,却都伸不出手来。掐架那夜事出有因,今日大家都很理智,自然掐不起来。   姜苧见状唯有叹气:“还是换一个吧。”   殿里又静了半响。   云萱突然道:“要不我去投湖吧?”   “什么?”姜苧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又清楚地听见众妃子齐声称赞,“这个主意好!”   姜苧以为她们在开玩笑,一个不字还没说出来,云萱就已捂脸呜呜着奔了出去,速度非常之快。   姜苧唰一下从座位上跳下来,“快去追!”领着一群美人冲到怡和湖前,只听扑通一声,云萱已然勇敢地跳了下去。   姜苧:“……”   紧跟云萱之后是一群扑扑通通下湖的侍卫。   姜苧面带愠色地下令:“快传太医!”   粟儿等宫女速速去了。   如妃适时出声:“快去散消息,就说皇后骂了云妃一句,云妃羞愤,跳湖自尽了。”   几个宫女也速速去了。   姜苧:“……” 第3章 情话【3】   好在侍卫救人及时,太医又来得快,云萱也就喝了几口水,并无大碍。她披着衣服,柔柔弱弱地朝姜苧流泪:“娘娘若看不惯我,我大不了再也不出现在娘娘面前了。”说完扶着宫女的手走了。   姜苧:“……”   戏精啊这是!   其他妃子表示:“我们和娘娘一起等消息。”   众人又回到昭仁宫。   过了半个时辰,常乐来了,送给姜苧宝贵的一句话。   宋瑾说:“云妃是谁?禁足十日。”   姜苧:“……”   众妃:“……”   云萱哭唧唧:“陛下好偏心!明明传的是皇后姐姐欺负我,我都投湖了还禁我的足!”   此法失败,姜苧略有丧气,但也安抚地摸摸云萱的脑袋,“别伤心了,想吃什么本宫让御膳房给你做。”云萱报了一连串菜名,姜苧随即派人去御膳房传话。   兰萱止了哭声,“皇后姐姐,其实你未来之前,为了见陛下,我、如妃、舒妃她们试过很多法子,都失败了。皇后姐姐,你放弃陛下吧。”   放弃宋瑾?   这根本不是放弃他的事!   姜苧眼神发狠,只瞧得云萱心头一震,然瞬间过后,她的眸光一暖,唇角挽起一个清浅的笑来,“这几天别受凉了,本宫让如儿她们来陪你。”   兰萱心有惴惴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   姜苧在中庭来回转悠,苦思求见宋瑾的法子。   她十分想见宋瑾,听听那声音,可每当她实在忍不住要吼一嗓子时,粟儿就飞快冲上来捂住她的嘴,诚恳劝慰,“克制,娘娘要克制!”   姜苧痛苦地摇头,“克制不了,谁来救救本宫?”   粟儿及一众宫女也没办法。   惠嫔等人来看她,“娘娘,我们玩纸牌吧。”   姜苧眼神幽怨地盯着她们:“你们都不想见陛下?”   众妃:“不想!”想也见不到!   姜苧深思,瞥一眼云萱,忽而问:“萱儿,云大人是做什么的?”   云萱怔然回:“我爹?他是言官。”   言官好啊,要的就是言官!   姜苧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满眼亮晶晶,“那云大人可知你之前跳湖?”   云萱:“知道的,还送信进来问我了,我说我和娘娘在玩,没什么事的。”   “萱儿你好糊涂呀。”姜苧十分遗憾,转眼又笑眯眯起来:“这样,你再给家里写封信,就说本宫不仅骂了你,还打了你,不,不对。”她目光掠过舒妃等,狠心道:“就说本宫丧心病狂,连舒儿惠儿她们也打了,你们都不要活了!”   众妃惊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苧,她无疑是在作死!哪怕云萱她爹是言官,云萱还是道:“皇后姐姐,你长在西北怕是不清楚,京里的言官骂起人来可是不要命的。”   “为了见陛下,被骂几句又如何?”既然后宫闹事没效果,那她就让朝堂百官去闹。姜苧握紧云萱的手,吩咐:“你让云大人带领言官多多骂本宫,就说强烈要求陛下召见皇后,指责皇后,惩罚皇后!”   “原来如此!”众妃这才晓得姜苧在打什么注意,不由称赞道:“这个主意好!不愧是皇后娘娘!对自己太狠了!”   云萱也忙点头,“我这就去写信,我就说皇后特别恶毒,兴许是个变态……”   “萱儿。”   “嗯?”   “注意尺度、尺度。”   “嗯嗯。”   姜苧又不是真想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能吸引宋瑾就可以了。她怀着满心的期待送走了云萱等人,兴奋地等待着宋瑾的召见。   一日过去了,没动静。   两日过去了,还没动静。   三日过去了,依旧没动静。   姜苧坐不住了,难道云大人等人添油加醋的本事不成,没气到宋瑾?她召来云萱问:“云大人等言官的折子是如何写的?”   云萱怯怯瞧她一眼,弱弱地对手指,“那个,皇后姐姐,你别生气。”姜苧闻言蹙了下眉,“云大人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云萱忙地摇头,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手指头都在抖,“我爹他们怎么骂的,都在上面写着呢。”   姜苧心头划过疑惑,接过信展开,一目十行,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云萱都快哭了,“皇后姐姐,我对不起你!你,你惩罚我吧!”她之前说过了嘛,那群言官骂起人来不要命,皇后姐姐偏不信!   姜苧镇定下来,思付应对之策。半个时辰后,她顶着一张臣妾冤枉的脸跪在了太和殿前的台阶上。   没办法,云大人等言官骂得太狠了,什么挥霍无度,败坏国家根基!什么扰乱后宫,不堪为后!什么残害以后肯定会孕育出皇室血脉的母体,直接说她虐待众妃不就得了!还母体!扯上皇嗣,她又罪加一等!这样的奏折呈上去,宋瑾何止不会见她,恐怕连废后的心思都有!   “娘娘这是为何?”常乐从殿里出来不解地问。   “请公公禀报陛下,就说言官上折子之事本宫已知晓,请陛下给本宫个机会,容本宫解释。”   常乐进去了。过了片刻,他笑意盈盈出来了,躬身去扶姜苧,“娘娘无须如此,快起来。”   姜苧站起身,“陛下可愿意见本宫了?”   常乐摇头,又送给姜苧宝贵的一句话。   宋瑾说:“朕信皇后。”   姜苧:“……”   常乐一笑,“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娘娘可是头一个呀。”   姜苧难以相信言官们犀利又狠毒的言辞竟未让宋瑾有一点反应,神思不免一散“云大人他们呢?”   常乐:“挨了几杖,这会儿也该被抬回家了。”   姜苧心神一敛:“什么时候?”   常乐:“娘娘来之前。”   姜苧:“……”   她只能在心里对云大人等言官道一声对不住了!   “陛下让娘娘回宫歇着。”常乐替宋瑾赶人。   “好生伺候着陛下,别累着了。”姜苧虚惊一场,心想此法有点惊险,下次还是换个温和点吧。   “献王殿下又来了。”常乐眉一皱。姜苧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但见一华服男人领着几个侍从信步而来。   男人眉眼风流,举止飒然,一举一动惹人注目,正是献王宋珩。姜苧眸子阖了阖,听闻献王宋珩和宋瑾并非一母所生,但若两人都像先帝,那模样也应有相像之处。   姜苧便轻笑一声,试探地和常乐说:“初次见皇弟,好似见到了陛下,本宫努力如此久,也算有了点结果。”却见常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可陛下与献王殿下毫无相似之处呀。”   “哦,那许是本宫太思念陛下,眼花了吧。”姜苧叹了口气,若两人相像,她还能凭借宋珩的面貌揣摩出个一二来,看来还得想法见宋瑾。   而宋珩没到跟前就瞧见了她,见她身姿无半点闺中娇女的弱柳扶风之态,倒如一株挺且直的青松,便已猜到她是谁,疾步上前问好,“皇嫂。”   眼色倒是不错,姜苧搁心里轻笑,面上轻轻颔了下首,“皇弟。”   宋珩又是一笑,“皇嫂可见着皇兄了?”见姜苧摇头,他如遇知己,露出一副愁容来,“自打皇兄废了早朝,我就再没见过他,每次来,皇兄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赶我走,皇嫂,我心里的苦你可晓得?”   竟连宋珩都不见到宋瑾!姜苧快速掩去眸中的惊讶之色,也随着他心酸起来,“本宫晓得,本宫和皇弟一样,也是见不到陛下。”   “不,皇嫂与我不一样,你是皇兄钦点的皇后,皇兄不会不见你的。”   姜苧这才忆起她这皇后之位是宋瑾亲手给的。   常乐进去禀报,宋瑾果然不见。   宋珩只失落了一下,就朝姜苧道:“烦请皇嫂让一让。”   姜苧和粟儿站一边儿去了,看到侍从将后背上的大包拿下来,从里面抽出毯子、辣椒水、茶壶、水杯、毛巾……   “皇弟,你这是?”姜苧不由问。   宋珩长长呼了口气,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皇嫂,等会你看到什么场景都不要笑话皇弟,毕竟咱们都不容易。”   姜苧实在地嗯了一声,只见仆从将毛毯铺地上,给宋珩往眼边儿抹了点辣椒水,喂他喝了一大口水,而后宋珩就扑通一声跪到毛毯上,眼泪鼻涕乱飞,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皇兄!”   众人目瞪口呆。   等众人的双眼适应了这么一个风神俊秀的男人跪地上痛哭流涕,鼻子眼泪全往袖子上抹的场景时,宋珩已哭着回忆从前,“皇兄,打小你就疼我,有什么好的都给我,自从我母妃去世……”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珩已从他母妃去世痛哭到了宋瑾牵着他的手去东宫上课,情切切意深深。   一个时辰过去了,宋珩已回忆到他长成了活泼开朗的少年,有次他丢了一只狗,宋瑾为了帮他找,翻遍了整个皇宫……   两个时辰过去了,宋珩哭声微弱,迷人的双眼已被辣椒水刺激得红肿不堪,但他他仍在坚持,满含热泪地回忆他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第一个姑娘……   众人:“……”   姜苧觉着宋珩胜券在握。   忽而,太和殿里一道叹息穿过沙哑而艰涩的哭声飘了过来。   “阿珩。”   时隔多日再听见宋瑾的声音,姜苧忍不住心弦一颤。   宋珩得了回应,卯着劲儿接着哭,“皇兄……” 第4章 情话【4】   “回去!”   殿里男人无情的声音如一把悬在众人头上的铡刀,好似下一刻就要落下夺命。   哭声戛然而止。   空气凝滞。   沉默像是泡久了的酸菜,熏得众人不禁呼吸一窒,一股难言的伤感弥漫开来。   过了片刻。   “皇后娘娘,献王殿下,请回吧。”常乐尖细的嗓音刺破这沉默姜苧涣散的神志凝聚起来。   宋珩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不发一言,踉踉跄跄地走了。   姜苧望了一眼那离去的不复英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毯子、辣椒水等,眼中泛起了奇异的色彩。   粟儿窥见,大惊之下扑上去抱紧她,“娘娘,您乃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这、这种事万万不可做呀!”   “那皇弟呢。”姜苧眼神幽怨地说,“他还是堂堂王爷呢。”粟儿拖着她离开,低声嘀咕,“所以说献王殿下今日可真是不要脸面了!”   可惜,就算这般的不要脸竟然也未能瞧宋瑾一眼。姜苧心情复杂,只觉见宋瑾此事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一回到昭仁宫,她就召集众妃,将宋珩的行为说了说,最后得出结论:要想见宋瑾,必须得比宋珩还不要脸!   众妃沉默。   默到不能再默了。   如妃开口了:“娘娘,献王殿下是男子,是陛下的皇弟,即便这等行径传出去,他也能顶上兄弟情深的名义,不碍事的。可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如此,呃……”   “撒泼。”姜苧淡淡补充。   “如此撒泼行径,恐怕会得天下人嗤笑,何况献王殿下并未成功,此法不可取。”   姜苧无限惆怅,“本宫也没想再用皇弟这个法子。”目光一转,瞧见云萱,想起了挨廷杖的云大人,“萱儿,本宫听说了,云大人等为折子一事挨了廷杖,云大人这么大年纪了还……”   “无碍!挨打是我爹当言官以来最大的梦想,一直苦于不能实现,如今娘娘帮他实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苧:“……”   打言官无疑不是明君所为,自大昭开国立朝以来,从未有一任皇帝打过言官,哪怕言官说了多过分的话,历代皇上都忍了下来。唯独宋瑾。他是头一位敢赏言官廷杖的皇上。   思及至此,姜苧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是皇后,还是得顾及一下朝堂形势的,“你们回吧,本宫想静一静。”   众妃告退。   *   宋珩失败了,姜苧深觉遗憾之际又觉他很有智慧,值得接触一下,便往献王府修书一封,和他探讨一下如何才能见到宋瑾。   说实话,姜苧挥霍私库钱财,扰乱后宫和睦,利用妃子生事,这些都可大可小,宋瑾没什么大反应情有可原。可姜苧身为后宫之主,竟把手伸到前朝,撺掇言官闹事,这就是大事了,宋瑾竟连个禁足都没罚她。   宋珩对着书信垂眸细想半响,还是提醒姜苧万事要讲究分寸,不可出格。姜苧也知之前做得过分了,心中生出些许懊悔。   宋珩再回信:“皇嫂以往的行为都过于猛烈而凄厉,接下来还是润物细无声,送点柔情吧。”   姜苧深以为然。   “柔情?娘娘以为我们没对皇上使过?”如妃指了指惠嫔,“她才来时可是日日给皇上送粥送菜送衣服。”又指了指云萱,“这个大冬天送暖炉,大夏天送凉扇,她的柔情无一处不熨贴,结果呢,呵呵。”   姜苧深知呵呵这两个字完全可以说明这些柔情故事的悲惨结局,整个人像棵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道:“都散了吧。”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   熬到第二日晨起,姜苧仍在床上烙饼。   粟儿进来禀报,“娘娘,将军府来信了。”   姜苧好美色这个毛病姜家人都晓得。姜老将军十分担心自家女儿望着皇家姹紫嫣红的后院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对皇上不太厚道的事,便时不时就来信警告:阿苧,美人虽好,但都是皇上的,你一饱眼福便可,万不可心馋,做出出格之事!   今日的书信也不外乎这些,不过在信的末尾他倒提了件事:傅家小子回来了,得知你进宫为后模样十分凄然,哎,他若早回来,你也许就不用进宫了。   我进宫与否可与他无关,姜苧心道,将信收起来时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就问粟儿:“宫中可有人给陛下送过信?”   粟儿:“约莫没有,娘娘要送信?”   姜苧翻身下床,兴奋地来回踱步,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口中似是喃喃自语。   粟儿恐她痴了,忙拔高声音,“娘娘可是要送信?”   姜苧倏地一下跳过来,一拍她的脑瓜,畅快一笑,“是也不是!”   粟儿听得迷糊:“娘娘是何意思?”   姜苧:“本宫要送陛下情书!”   粟儿惊呆了,“娘娘,这、这不太矜持吧?”   矜持?   姜苧都想去太和宫痛哭装惨了,你现在跟她谈矜持?   姜苧表示,那是什么东西?没见过!   “若被他人晓得……”   “那又如何?”姜苧洒然,出声催促,“你快去准备笔墨纸砚。”   粟儿只得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   姜苧悬腕垂笔的动作已然僵硬,不由咬唇问道:“粟儿,你可会写情书?”   粟儿粉颊含羞地摇头。   哦。姜苧放下笔,心道此事急不得,先学习学习他人的经验。她伸手捉了杯茶,抿了半口,吩咐,“去给本宫搜罗一些情爱小说来。”   粟儿红着脸去了。   当日晚间,她就命两个侍卫抬进来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小说话本。   姜苧打开,随手翻翻,什么《姻缘桥落难逢夫》《穷书生情倾傲花魁》《小小传》《风流状师戏俏女》《纯情侍郎糊涂妻》应有尽有。   姜苧满意,“很好。传本宫懿旨,就说本宫近日要学习,谁也不见。”随后,姜苧便将自己关在寝殿里,抱着一箱子小说废寝忘食日夜苦读。   各宫妃子都很听话,她们虽不知姜苧在做何打算,但仍期待着她学有所成的那一天。   半个月后,姜苧满脑子柔情爱语,一肚子甜蜜桥段,她踌躇满志地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暮春的日光照过来,有股松软的香气,姜苧微微一笑,清风翻起她宽松的衣袖,“给本宫拿纸笔来!”随后,一封情书一气呵成。   恰好云萱赶来昭仁宫,得知姜苧写好了情书要送给宋瑾,眨巴着眼请求,“皇后姐姐,我就看一眼!一眼!”   姜苧递给她,“那你就看看这写得可还行。”   云萱笑着接过,摊开一看,有百余字,“是否太短?”   姜苧摇头:“不短不短,一日一封,来日方长,细水长流。”   看来她是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云萱逐字读完,匆忙垂下了脑袋,并未言语。   姜苧见状蹙眉,“可是写得不好?”   云萱扭捏了一下,才小声回:“不,甚是情深。”脸颊红似晚霞。   姜苧一愣,拍手大笑,“甚好!你这反应甚好!本宫这就跟陛下送去。”   粟儿寻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云萱将情书叠成心的形状,郑重地放进盒子里。   姜苧抱着木盒去了太和宫,面对常乐疑惑的眼神,她正色解释道:“此乃很重要的东西,请常公公务必交给陛下。”常乐如临大敌地捧着盒子就进去了。   姜苧等了一整天,没得到宋瑾的半点反应,不禁在心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但一想起他那声音,不免又微笑起来。   没反应不要紧,小说里写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情人,只要她坚持,宋瑾定会被她打动,召见她的。   第二日,姜苧正在琢磨今日的情书如何能胜过昨日,云萱来了,她求姜苧让自己在情书里客串一回。   姜苧笑问:“为何?”   云萱坦言:“我想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姜苧:“……那好吧。”   于是,第二封情书的内容就比昨日的清新含蓄多了:昨日,萱儿问本宫,“西北可好?”西北乃臣妾故乡,如何不好?臣妾便答:“西北甚好,本宫甚爱。”萱儿又问:“那比之京城呢?”臣妾笑了:“若有京城,西北退居第二。”萱儿撇嘴,“皇后姐姐负心!”臣妾但笑不语,她便不知,臣妾放弃西北奔来京城,只因京城有皇宫,皇宫里有你。   落款:爱你的皇后阿苧。   姜苧再次抱着木盒去了太和宫。   常乐出来迎接,忆起昨日殿里陛下那恨不得冲出太和殿的反应,竟不知作何表情,只好面无表情。   姜苧递过去,依旧是昨日的说辞。   她这次走得利落,等常乐低头琢磨好了言语,正想告知她宋瑾昨日的反应,一抬头,没了姜苧的影儿。   常乐捧着盒子:“……”   姜苧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待第二封依旧没反应,她依旧斗志昂扬,然一连十封都送过去也未得宋瑾只言片语。   姜苧勉强牵唇一笑,生出了放弃的心思。不料当夜梦魇,她满头大汗地醒来,一手抹掉眼角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渍,,赤足下了床在寝殿里来回转圈。 第5章 情书【5】   “娘娘,您怎么了?”粟儿惊呼。   “去拿纸笔来!”   粟儿赶紧照办。   姜苧抓起笔,口中喃喃自语,“宋瑾你必须见我!”煞费心思又写了一封情书,天亮送去太和宫,依旧未有消息。   姜苧一怒之下摔了寝殿大半的东西。众妃觉着她是被宋瑾迷了心,想劝又没勇气去劝,全都不安地缩在寝殿门口。   “粟儿!”姜苧吼了一声。   粟儿张皇地跌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殿里殿外皆是一愣。   粟儿因慌乱之下竟喊错了称呼。   姜苧怔然。   昔年她领兵,凡事都要稳重不可急躁不可鲁莽,她全都做到了,怎么一出了军营就成了如此模样?   姜苧阖眼呼了口气,再睁眼时已平复好情绪,她轻声一笑:“再去给本宫搜罗一些小说来。”宋瑾没有反应,定是情书写得不够勾人。   粟儿这一回直接命侍卫搬回来两大箱子,姜苧再次关上寝门日夜苦读。又半个月后,她发丝凌乱,步履虚浮,双目通红地推开了寝殿大门,然脚下猛一踉跄,身形一晃,竟一头栽到了地上。   姜苧醒来,粟儿进来将太医的话转述一遍,“娘娘没什么大碍,是这阵子累着了,休息几日,补补身子就好了。”将药碗捧到寝床前,“娘娘喝药吧。”   姜苧沉思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再传太医。”粟儿去了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姜苧冷冷地吩咐,“本宫还是觉着不舒服,你先同其他太医会诊了三四五六七八日再回禀吧。”   太医去了后,她靠在床头阖上了双眸。她再召太医是存了别的心思的。去年接到封后圣旨,她猜测宋瑾封她为后是因为她的身份适合这个位子,若自己这个皇后的身份对宋瑾来说十分重要,那自己得病他会不会来后宫瞧瞧自己?   姜苧十分期待。   而不出两个时辰,皇后娘娘因苦读小说得了疑难杂症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姜苧对谣言传播的速度很满意。   没多久,粟儿兴奋地告知她一个好消息:前朝言官听闻皇后病了,纷纷上折子要求陛下去后宫看望皇后。   姜苧欢喜,只觉事情成了大半。   *   深夜。   灿灿星河铺于苍穹,袅袅月色散于夜幕,昭仁宫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几个宫女在寝殿门前守夜。   有脚步声缓缓而来。   粟儿抬眸,一抹光彩闪耀的明黄渐渐靠近,心口猝然一惊,腿脚一软就和其他宫女一样伏地而拜,“奴婢参见陛下!”   那抹明黄在殿门前停下,一道沉闷寡淡的声音迟了一会儿才从宋瑾口中溢出,“皇后的病可好了?”   “已大好了。”粟儿抖着嗓音回,手脚跟中风似地颤着,没办法,这种隐秘地荣幸地见到陛下的感觉太惊悚了。   “朕进去看看。”   粟儿起身引路,途中壮着胆子抬眼,将将瞧见宋瑾那遮脸的银色面具,神色不由一怔。   直到宋瑾离开,几个宫女心有余悸地嘀咕开来,她才有机会问一句:“陛下为何带着面具?”   其中一个宫女解释:“粟儿姐姐,你初进宫不晓得,陛下脸部受过伤,不得已才带的。”   “原来如此。”   粟儿恍然大悟,心道可这就奇怪了,娘娘若未曾见过陛下的脸,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见他?   也许是那日陛下在寝殿摘了面具,娘娘是瞧了他的脸的。如此就说得通了。粟儿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   姜苧在睡梦中醒来,口干舌燥,给粟儿要茶喝。   粟儿颤颤抖抖将茶递过去。   姜苧一饮而尽,双目清明,语带笑意,“粟儿,本宫做了一个梦,梦见陛下出了太和宫来找本宫,本宫甚为欢喜。”   那是一个极其美好的梦。   在梦中,宋瑾变成了她日日思念的模样,眼神炙热又勾人,她禁不住色胆包天地将宋瑾掳去了西北,一到西北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以至于强上了宋瑾,而宋瑾就好似一捆貌美的小白菜,被她残暴地蹂-躏着……   粟儿抖得更狠了,“如果这梦是真的呢?”   姜苧捏着茶杯细细一想,略微惊悚,强上自己的君主,她是要千古流芳呢还是遗臭万年呢?   粟儿小声重复:“如果陛下真来了呢?”   姜苧想也没想就摇头:“怎么可能……”   声音陡然一止。   姜苧对上了粟儿一双满含复杂情绪的眼神。   粟儿轻轻点头。   姜苧:“……”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   姜苧捏着茶杯心想,宋瑾既然来看她了,那就说明自己这个皇后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便问:“陛下可说什么了?”   粟儿回:“问了娘娘的病,还进来看娘娘了。”   “哦,可还发生了什么事?”姜苧又问道。   若只是因她在睡觉错过了宋瑾,粟儿不该是这副天塌了的模样。   粟儿再回:“娘娘聪慧。”   姜苧忆起梦中场景,神色迟疑地问:“本宫……扒他衣服了?”   粟儿一怔:“这还不至于。”   粟儿领着宋瑾进寝殿进来时,姜苧正在睡觉,睡得昏天暗地。因着已入夏,天气开始燥热,盖被子捂得慌,她就一脚蹬开薄被,露出单衣,四仰八叉地瘫在寝床上。   粟儿才要张嘴喊姜苧醒来就被宋瑾抬袖制止了。而原本酣睡的姜苧在宋瑾的注视下忽而动了,只见她用纤细的手指虚空点了点,嘿嘿一笑,举止十分轻浮,“陛下来嘛。”好似个花钱买醉的浪荡公子,接着利索地翻了个身,扑向了墙壁。   宋瑾:“……”   粟儿:“……”   色字头上一把刀,粟儿觉着她家娘娘离这把刀已经没什么距离了,因为她窥向的目光发现宋瑾那面具下的一双眼蕴含着野火燎原一样的热度。   陛下肯定是气极了。   *   窗外夜幕低沉,清风送来蝉鸣。   殿内,姜苧盘腿坐着,大有羽化登仙的趋势。   她已经这样坐着一个时辰了,但这微弱的惩罚并不能消除她当着宋瑾的面肖想他的罪行,同时她也搁心里不满地哼唧,深更半夜来探望病人,宋瑾果然不正常!   粟儿安抚:“娘娘,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陛下还会再来的。”   姜苧深以为然,熬了五夜苦等宋瑾的到来,却未见宋瑾一片衣角,到了第六个夜晚,她顶着黑眼圈气若游丝地靠着寝床沉思良久,最终倒床睡觉。   去你皇奶奶的宋瑾!   *   姜苧养病的日子并不好过,想见宋瑾的执念无时无刻不蚕食着她的神志,精神一好,她就提笔写起信来:臣妾长在西北,八、九岁时玩心重,常逛于市井,见其日日喧喧嚷嚷热闹非凡,回府就同我爹闹着要住到市井人家去。我爹无奈应下,臣妾去住了约莫十日,又跑了回来。   那时臣妾要面子,死活不肯说回来的原因。我爹便不再问,只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阿苧,你的位置不在那。如今想来,我爹颇有智慧,他竟一眼看出臣妾的位置只在陛下的身边。   落款依旧是:爱你的皇后,阿苧。   这封情书充满了马屁味,但姜苧依然端庄地折好放到盒子里,再令粟儿送去太和宫交给常乐。   常乐捧着盒子放在御桌上,“皇后娘娘的书信。”   奏折后面,一双手摸向了盒子。   半个时辰后,姜苧收到有史以来宋瑾的第一份回信,她快速拆开,一行苍劲有力的黑字跃入眼中:皇后为何回去?   姜苧面无表情,心想为了儿时的面子放弃窥探宋瑾的大好机会就太可惜了,便提笔回复:在陛下面前,臣妾定当毫无保留,但还请皇上为臣妾保密。那时臣妾虽小,但好歹出身将门,有一颗行侠正义的心。有次碰到一群小屁孩欺负一个小乞丐,臣妾瞬间化身正义使者,救小乞丐于危难之中。只是没料到两天后小屁孩带着一帮大屁孩来复仇。   于是当时还是小屁孩的臣妾怂了,跑回家了。当然,臣妾不是跑回家搬救兵,这种丢人的事臣妾怎么开得了口?臣妾苦练拳脚,半个月后大摇大摆跑去市井,揍得大小屁孩满地滚。怎么样?臣妾厉害吧?   忆起儿时经历,姜苧不由想到那个小乞丐,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当时她瞧小乞丐可怜,便将随身携带的银两都给了他,应该没饿死吧。   宋瑾未再回信。   姜苧休息不下去了,第二日就抱着盒子迫不及待地去了太和宫。   常乐默契地接过盒子就要进殿去。   “等等!”姜苧忽而道。   常乐回首:“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姜苧狠下心来,抬头望天:“请公公告知陛下,日日思君不见君,陛下可是要臣妾死于相思病?”   常乐张大了嘴巴:“……”   要死哦!   这火辣辣的情话娘娘您竟说得出口!   常乐以脸红敬姜苧。   过了会儿,他从殿里小跑着出来,用一种我的妈呀怎么可能的语气喊:“娘娘留步,陛下要见您!” 第6章 情话【6】   太和殿。   正殿空荡沉闷,寂静得令人心头发颤,宋瑾小心地将信这好塞入袖中,宛如对待稀世珍宝,听见脚步声时眼里一喜,随后目光又沉郁下来。   姜苧走进来,御桌上堆成小山状的奏折令她雀跃又期待的心情敛了几分,她只好歪着身子躲开高耸的奏折,一眼窥见了宋瑾半个肩膀,“臣妾参见陛下。”   宋瑾就蹦了起来,只听“轰”得一声,小山散成沙堆,四零八落的奏折散至四周,有一些还跌落在地,而罪魁祸首正喘着粗气尴尬地收起挥出去的袖子,可惜用力过度,恰好那封情书从袖口翩然飞出。   宋瑾:“……!!!!”   朕的!情书!!!   宋瑾眼睁睁地看着那情书飘落到姜苧脚下,然姜苧怔然的模样昭示着她犹未反应过来,她万万没料到宋瑾竟带了面具,她满腔的雀跃与期待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宋瑾偷偷瞄几眼,见她还在愣着,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忙从御桌后奔到姜苧身前,一弯腰手指才触到那情书,头顶传来了姜苧迷茫的声音,“陛下?”   宋瑾受惊,手指竟又缩回来了,再想去捡时,姜苧一只脚就踩住了那情书的一角,他愕然过后便怒而抬头,指了指自己,强调:“朕的!”   姜苧一旦接受了堂堂一国之君竟带着面具处理政务这个荒诞的事实,情绪处理得就飞快,她低眸对上宋瑾的视线,竟发现男人这双眼比女子还要湿软几分,“这是臣妾写给陛下的情书,从一开始它就属于臣妾。”   “可你既然送给朕了,那就是朕的东西了!”宋瑾怒斥一声,显出几分帝王的威严来,可惜红透的耳根出卖了他,姜苧不免感到稀奇,恶劣地勾了勾唇,“既然如此,那臣妾不送了。”   姜苧脚下一用力,情书被踢飞到了半空,两人同时去追,却是姜苧快了半步,扬袖间情书甫一到手封口就已开,从里面露出一行小字来:我亦甚思你想你……   姜苧一怔。   这字、这话都非她所写。   莫非是……   才想到关键处,不料被宋瑾袭击,姜苧毫无防备,身形踉跄间竟要倒地,倒是宋瑾一手稳稳地揽住她,另一手趁机勾走了那情书。   “常乐!送皇后回宫!!”而后宋瑾高喊一声,一掌将怀里的姜苧拍到几步远,气急败坏地踢开碍事的奏折,荒落而逃!   姜苧:“……”   宋瑾你……跑什么跑啊!!!我还没让你摘面具看你的脸呢!   *   姜苧铩羽而归。   到了昭仁宫才觉出宋瑾那双湿软的眼里分明有水光在晃。   他……他那是哭了?   姜苧觉着要么自己眼神有问题,要么宋瑾有问题,只好再次召集众妃,状似无奈地说:“本宫好不容易见了陛下,陛下却带着面具,本宫真是太失望了!”   云萱这才道:“忘了和皇后姐姐说了,听说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带着面具,好像是脸部受了伤,不好见人。”   “哎,什么不好见人,陛下就是带着面具也不见人呀,从一登基他就将自己锁在太和宫里,谁也不见,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我爹也说陛下不对劲儿了,哪有一国之君不见百官不上早朝的,细细一想,这一年多来除了侍奉陛下的奴才,陛下也就只见过皇后姐姐。”   众妃纷纷称是。   姜苧越听越心惊,一是因宋瑾果真不正常,二是因众妃面对宋瑾的不正常竟习以为常,她不由问:“就没人管管?”   众妃惊讶:“谁管?谁又敢管?”   太后幽居慈安宫不出来,献王宋珩见不到皇上,前朝百官忙于政务又不敢妄言,至于后宫妃子,自打进宫就没见过皇上的面儿能管个什么?   众妃告退后,姜苧呼了口气,撑起身子坐起来,“粟儿,那夜陛下来可也带着面具?”   粟儿点点头,跪地认错:“是奴婢大大意了,奴婢以为娘娘那夜去太和宫是见了陛下的模样的,这才没告知娘娘,求娘娘责罚!”   “起来吧,日后再细心着便是。”姜苧深思了一下,道:“你去打听一下宫里可有陛下的画像。”粟儿虽不明缘由,但也不敢多问,起身去办了。   两日后,她神秘兮兮地回禀姜苧:“娘娘,真是奇怪了,奴婢问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但他们都说没有陛下的画像,哪怕陛下还是太子时也没有。”   姜苧越发觉着事有蹊跷,只好从旁侧击地去问众妃,奈何众妃的答案和粟儿打探来的一模一样,她只好给将军府修书一封,她爹兴许知晓些什么。   等待回信时,姜苧的心头无时无刻不想着宋瑾,只要一想起宋瑾那声音,那双眼,她就睡不着觉。   为了驱赶这种负面情绪,姜苧只好努力写情书,写久了才发现自己这些情话都透着一股为君醉生梦死的缠绵味。   宋瑾可会看腻?毕竟口味太单一了!这个念头一起,姜苧就坐不住了。为了跟宋瑾套好近乎,她准备换个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壮烈味。   姜苧试着写了许多,但许是自己胸怀还不够波澜壮阔,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不够味,正苦恼间,西北的书信到了。   大概因为她爹对于宋瑾也不太了解,便只说了一堆废话,不过在信的末尾倒点了她一句:献王长居京城,可询问之。   姜苧将信收好,心道若想吸引宋珩,从他那套取消息,唯有一个方法,而这个办法她已经成功了。   *   宋瑾既能时时戴着面具,那便由不得自己去摘,姜苧得了这个结论,想出了一个能让宋瑾摘下面具的法子。   当日天色一暗,她就提着食盒去了太和宫,甫一见常乐就道:“转告陛下,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臣妾伤心,一起吃个饭吧。”   不过一会儿,殿门开了,姜苧甩袖进去,心道早知道宋瑾好这样火辣直白的,她一早就该在太和殿前大吼陛下臣妾没有你活不下去啊!那样的话她早识得宋瑾的庐山真面目了!   宋瑾已在膳厅等候,依旧带着那张银色面具。姜苧很想问问那日情书上的那行小字可是你写的,但她亦明白宋瑾定不会乐意再提那事,只好憋在心里,将膳食摆上了桌,“陛下,臣妾备了您爱吃的饭菜。”   宋瑾垂眸一瞧,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皇后竟晓得朕喜欢吃什么。”姜苧低眉,取过筷子递至他眼前,“应该的,毕竟陛下的所有臣妾都想晓得。”   这也是算是一句很窝心的话了,宋瑾听得眼神一颤,却没伸手去接那筷子,“皇后这是头次伺候人吧?”   姜苧举着筷子暗中咬牙,轻轻点头:“伺候陛下乃臣妾分内之事,即便从未做过,臣妾也会努力学着做好的。”   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哪料宋瑾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声音一沉,“朕不饿。你坐下来自己吃吧。”   姜苧:“……”   姜苧不甘心,瞬间云萱上身,轻咬嘴唇,泫然欲泣,“可这饭菜是为陛下准备的……”   “你吃。”宋瑾忽地别开视线不去看她,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不为所动的坚定模样。   姜苧再加把劲儿,眼中泪花闪闪,“臣妾吃过了。”宋瑾终于瞥过来一眼,语出惊人,“朕以为皇后没吃,这才百忙之际抽出时间陪皇后用膳,既然皇后已吃过,那回吧。”起身离去。   姜苧:“……”   卧槽!   宋瑾你……   去你皇奶奶的!   见宋瑾不上钩,姜苧气得憋红了脸在膳厅里来回转圈,鼻尖嗅到饭菜的香气,她肚子咕噜了一下,也不管宋瑾如何了,坐下来就开吃。   宋瑾躲在门后眯起了眼。   她可真做作虚伪!   *   饭毕,姜苧独自收拾好菜碟出了膳厅,踌躇间心想见宋瑾一面太不容易了,这个机会不能浪费,想生气可以回宫再生,便放下食盒,提步去了正殿。   天色已黑,正殿亮起了两盏灯,昏淡的光线照在男人埋头批奏折的背影上。姜苧适应不了这么暗的光线,“陛下,可否再点两盏灯?”   宋瑾被她的声音惊了下,但回话还算快,“不可。”姜苧还真服了他了!这么暗的光下还一刻不停地批奏折,他自虐不成!   影影绰绰中,宋瑾孤身一人的背影越发苦楚,姜苧看了许久,心中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不由向宋瑾认错:“臣妾是真心想和陛下一起吃饭的,只是陛下没说让臣妾坐下吃,臣妾就不敢。”   宋瑾抬眸:“你有什么不敢的?”   姜苧:“臣妾为什么能什么都敢?”   宋瑾用笔戳了戳那摞子情书:“你自己写的,你是爱我的皇后。”   姜苧:“……”   就因为我是爱你的皇后,所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行!   姜苧顺着杆子就上爬,“那臣妾明白了,臣妾以后绝不做作虚伪,想要对陛下做什么就直接说。”   宋瑾颔首。   姜苧有了勇气,问得直白:“那臣妾今夜可能留下来?”你总不能睡觉时还带着面具吧! 第7章 情话【7】   “不能。”宋瑾回话也很直白,他捏着笔侧头,视线落到一边儿,“阿苧若有事,可回去。”   姜苧不怕被拒绝,继续争取,“臣妾无事。”   宋瑾却和她杠上了,眼角微微发红,“阿苧明明有事。”   姜苧不打算退让:“臣妾无事,皇上可放心。”   宋瑾双眸一眨,眼角湿了,“朕说皇后有事。”   姜苧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飙起了泪花,惊慌失措地张嘴,“你……”   宋瑾赌气地别过头,哑着声音喊,“常乐,送皇后回宫。”   常乐小跑进来,将姜苧请出了太和殿。姜苧傻愣着脸,脑中飞沙走石轰轰烈烈地翻滚着几个大字:她把宋瑾搞哭了?哭了?!不对啊!这情节发展不合理呀!她都直白到不要脸了,宋瑾不该这样啊!   粟儿迎上来,见她丢了魂似的模样,去摇她胳膊,“娘娘您怎么了?”姜苧挥开她的手,“别出声,容本宫理理思路。”   理了一路子,及至昭仁宫也没理出个什么来。进了昭和殿,粟儿小声问:“娘娘,可要准备纸笔?”这个时候姜苧该写情书或小说了。   姜苧摇着头孤身进了寝殿。翌日,云萱等人来见她,见姜苧愁眉不展的模样,都颇为心酸。   “自从皇后姐姐见过陛下,都不怎么笑了,瞧现在皇后姐姐眉头皱的。”   “是呀,娘娘您都累成这样了,到底图什么呀?”   其余人纷纷望向姜苧。   姜苧怔了下,暂未答话。   云萱小声委屈地问:“皇后姐姐是否一心想着皇上,不管我们了?”   众妃略带谴责的小眼神就唰唰落在了姜苧身上。   姜苧干笑一声,“哪有,本宫哪能不管你们呢,本宫以往与你们在一起时多快活呀!你们可都是本宫的心肝。”   心肝这么多也不怕撑破肚子,亏她说得出口,然妃子们就喜欢她这张甜言蜜语的嘴,转瞬笑了起来,“那我们去玩呀。”   姜苧搁心里苦了脸,她哪有心思玩?便推辞,“外头热,还是别出去了吧。”   众妃撅着嘴角不乐意。   云萱道:“那我们玩纸牌,在屋里呢,不热。”姜苧被扯过去玩了半个时辰,心不在焉的神情被众妃瞧在眼里酸在心里,众妃又何尝不知姜苧在惦记谁,赌气似地折磨了她一下午。   暮色四合时,众妃告退。如妃最后一个离开,她道:“自打娘娘进了宫,没少费心思逗我们开心,若不是娘娘在,这宫里当真没半点意思。”   姜苧不知她要作甚,但眼前美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乎在说娘娘你敢为了皇上抛弃我们个试试!姜苧倒是真笑了,“如儿,你在威胁本宫?”   如妃拂了拂袖口,垂下眸子,“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认为娘娘您腻了我们,暂时被陛下迷了心,臣妾马上去给娘娘找个新鲜的美人来,保证乖乖听话。”   过了会儿,姜苧才呐呐出声,“等等,如儿你搞错情况了……”   可惜如妃早已远去。   *   如妃的话一直在姜苧脑子里徘徊。   她被宋瑾迷了心?   不存在的!   她只是想摘了宋瑾的面具看看他的脸而已!   然而当她从梦中惊醒,忆起梦中宋瑾抱着她翻滚的画面,不由啊啊尖叫,她为什么会惦记上宋瑾消瘦有力的肉-体?!就算要惦记男人,也不该是宋瑾啊!   夏夜燥热,姜苧喝了好几杯茶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一忆起如妃的话,便问粟儿:“本宫喜欢美人这毛病就如此明显?”   粟儿:“娘娘这是什么话?全后宫都晓得这个事实呀。”   自打姜苧进了宫,那模样简直就是流连花丛的情场浪子,无往而不利,亏她自己还觉着这个皇后做得端庄大气人人夸。   姜苧罕见地羞愧了一下,心想如妃不会一气之下给自己找个男宠吧?如妃表示自己还没那个胆儿,“娘娘多虑了,臣妾有个表妹,生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臣妾已给家里写了信,过几日她就来宫里陪娘娘说话。”   姜苧正想说还是别了,门口有人禀告,“娘娘,献王殿下来了,在正殿等您。”她心里一喜,命众妃在内殿歇着,去了正殿见宋珩。   宋珩正坐在下首抿茶,见她出来,忙起身问好,“皇嫂。”姜苧晓得他来这的目的,甫一坐下就问:“可是皇上没见皇弟?”   宋珩苦笑着点头,“皇兄也就见了皇嫂而已,若皇嫂在皇兄面前为我说几句,兴许还有希望。”   姜苧就知道若宋珩得了宋瑾见她的消息定会来寻自己,她很爽快地应下了,“也算巧了,本宫正有事求皇弟帮忙。”   宋珩忙道:“可担不起一个求字,皇嫂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你可有陛下画像?”   宋珩着实没料到这个,却也摇头,“要让皇嫂失望了,皇兄以往不喜这些,从不召见画师,自然也未存有画像。”   “哦,本以为能瞧瞧陛下的画像以解相思之苦。”又被堵死了一条路,姜苧搁心里干着急,微一思索,又问:“那皇弟可知陛下为何呆在太和宫不出来?”   “皇嫂,我若知原因,岂能一年多见不到他?”宋珩目光分外伤感。姜苧观他模样不似在说谎,一颗心急急坠了下去,西北她爹不知,京里宋珩不知,前朝百官更不知,那还谁可能知?   姜苧正怅望着,一个人出其不意地蹿入了脑中,太后!对,还有太后,那可是宋瑾的亲生娘亲!   姜苧一双眸子里迸射出了新的希望,“太后定知晓原因!”她迅速地从座位上蹿到了门口,“本宫这就去慈安宫。”   “皇嫂!”万没料到宋珩竟厉声叫了起来。姜苧猛一止步,有些吃惊地回眸,“莫非你要告诉我太后也不知?”   “不是。”宋珩此刻不想提及那个女人却又不能不提,“皇嫂初进京,怕是不清楚,慈安宫乃宫中禁地,没有皇兄的旨意,谁都进不去。”   姜苧恍若未闻,迈开步子,心道这可真是有意思了,难不成宋瑾不仅囚了自己还囚了他亲娘?   “皇嫂!不能去!你就听我一句吧。”宋珩瞧着那一抹一意孤行的背影不禁失色,拔腿冲了出去。   在内殿偷听的众妃一听姜苧要去慈安宫亦都纷纷冲了出去,同宋珩一起追上了姜苧。   “皇后姐姐!”云萱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那地儿你不能去,皇上登基那年下了圣旨的,说是太后要静养,谁敢踏入那地儿一步,谁就得死。”   不知是那个死字太过骇人,还是照在身上的日光太毒辣,几个妃子脑袋一晃白了脸色,饶是姜苧也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宋珩点头,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姜苧怔然回身,抬眼一望,众妃正期待地看着她,“娘娘,我们回去吧,天热,您额头都出汗了。”   云萱撒娇地去扯姜苧的衣袖,“皇后姐姐,我好渴呀,我们回去喝茶好不好?”   “不好。”姜苧旋即甩开云萱的手冲了出去。   那方向分明是慈安宫!   “皇嫂!”   “娘娘!”   宋珩及众妃又都去追。   路遇一支侍卫队,宋珩在姜苧后面大喊:“快拦住皇后!”   侍卫受命,团团围住了姜苧。   姜苧双眼一眯,飞身抽出一个侍卫腰间的刀就挥了起来。   用刀背砍晕最后一个侍卫,姜苧踢开脚下嗷嗷叫的男人,冷笑着回头,艳丽的眉眼迎着日光显出几分冷冽的肃杀来,“皇弟未免太小瞧本宫了。”   宋珩怔然驻足,见姜苧已解决掉侍卫,提足继续往前奔,脸色不由一变,也夺了侍卫的长刀追了上来。   姜苧察觉,侧身一躲。   宋珩拦住前路,“皇嫂你冷静一下,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   姜苧不欲多说,与他过了几招,窥见机会调头锲而不舍地往慈安宫奔。   慈安宫守卫森严,带刀侍卫站了一排又一排。   领头的手按长刀迎上来,欲向姜苧行礼。   姜苧疾步越过他,目光如箭射向了紧闭的殿门,“不必了,本宫要进去。”   “娘娘恕罪,陛下有旨……”声音一顿,姜苧手中的长刀已横上了男人的脖颈,“想拦本宫?”   脖颈沁出了血珠,男人绷紧了身体,“娘娘就是杀了我,也不能进去。”   “有骨气。”姜苧扬唇,刀尖刺进去,血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宋珩堪堪赶到,见状挥出长刀挑了过去,势如疾风。姜苧却是更快,长刀被迫离手那一刹那,她就趁宋珩卸了警戒,手腕一转夺了另一把,照样架到了那男人脖颈上。   “娘娘饶命!”恰值众妃赶来,宁贵人从中踉跄而出,一脸惊惶地扑到姜苧脚下,“求娘娘饶了家兄!”   姜苧倒是没料到这个,她看了脚下一眼,耳边传来宋珩劝说的声音,“皇嫂,你莫要再胡闹了。”   胡闹?   姜苧对上宋珩焦灼的眼,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常乐疾步而来,一扬下巴,“皇弟可看错本宫了,本宫何曾胡闹过?” 第8章 情话【8】   “皇嫂莫怪,是皇弟说错了话。”宋珩亦瞧见了常乐,当下心里轻松起来,认错后指了指宁贵人,“只是这美人皇嫂不心疼?”   宁贵人应景地潸然泪下,模样我见犹怜。姜苧自然不会真的杀了她兄长,即便今日进不去慈安宫,她也可试探一下宋瑾能纵容她到何种程度,“宁儿你起来。”   宁贵人微一思索清楚了姜苧的意思,抹掉脸上的泪就站了起来,转头去望她哥,“兄长你就为娘娘牺牲一下吧。”退到一侧。   众人:“……”   宋珩此刻真想暴喝一声你也跟着胡闹什么!   常乐已到了跟前,行完礼,冲姜苧笑得谄媚,“皇后娘娘,陛下说想见您,奴才带您去太和宫。”好似没看见那柄长刀,躬身去扶姜苧的手。   作为宋瑾的贴身太监,常乐备受百官众妃还有宋珩的嫉妒,因为在别人死活都见不到宋瑾的情况下他不仅能日日见到还能在宋瑾跟前说上话,这也算很牛逼了,故而他几乎不曾在人前露出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   众人瞪着眼珠子去瞧姜苧,见她终于收起长刀,都不由松了口气。姜苧微微勾唇,当即冷笑一声,只见她一个旋身,长刀嗖地一声飞过去,钉在了殿门上。   这他妈就很嚣张了,那可是当朝太后皇上他娘的门,你就这么插了把刀上去,让太后及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众人不能忍地看向姜苧,只求她别再作下去了,云萱由此颤巍巍开了口,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姐姐,这刀我能拔下来玩玩不?”   姜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萱受宠若惊地奔了过去。姜苧这才朝常乐道:“烦请常公公转告陛下,本宫要进慈安宫。”   您这是要作上天啊,常乐心道,但碍于姜苧那灼灼似火的眼神简直要烧死他,他只好小跑着回了太和宫。   宫门前静下来,云萱在吭哧吭哧拔刀,如何都拔不掉。众妃看不下去,纷纷过去帮忙,凑一起嘀咕,“娘娘病了还这么厉害。”   姜苧如今身子是弱,但这是和以前相比来说的,而且就算她再弱,扎个刀难住一群弱柳扶风的美人还是能做到的。   这刀若宋珩上去帮忙兴许还能拔-出来,但宋珩自然不可能和一群他皇兄的女人玩拔萝卜,他只好走近姜苧,“皇嫂,你这样会让皇兄为难的。”   “皇弟怎知他会为难?”姜苧眼波流转,如碧水荡漾,引得宋珩禁不住去瞧,却不知他踌躇未决的模样已被姜苧收入眼底。   这皇弟是有事瞒着她啊。姜苧抬眸望天,一派闲散,微一冷静下来不免心中惆怅,倒不是后悔猖狂地对上了太后,而是一怒之下竟将她爹不要在皇宫搞事的嘱咐全然抛到了脑后。   不过,这么一闹,姜苧已清楚自己在宋瑾心中的分量,这事她已搞了出来,若宋瑾有心和她商量平她不忿,她得好好想想提什么条件。   众妃吭哧吭哧拔刀中,常乐擦着汗跑过来,停在姜苧身前,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来捧给她,“娘娘,陛下有话和您说。”   姜苧接过拆开瞧一眼,闲散的姿态变了变,眉眼也如泼上颜料的画一下子就生动起来了,她将纸条重新折好置于袖中,回头轻笑,“美人们,要走了。”   一呼百应。   众妃呼呼啦啦走过来,簇拥着她分花拂柳地离去了。   常乐与宋珩:“……”   常乐:“王爷,这刀……”   宋珩郁闷:“拔了。”   之后。   宋珩出宫。   常乐令人拔了刀回去复命。   宋瑾听罢停笔,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自己哄住了姜苧,深邃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无奈。   *   两日后。   如妃口中倾国倾城的表妹进宫了。   这姑娘名唤沈音,容貌确实生得绝顶,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即便在满是美人的后宫也无人能及,甫一进宫就获得了众妃的眼刀。   云萱绞着手帕咬牙:“你弄这么个祸水进来做什么?”和其他妃子一起埋怨地看向如妃。如妃忍辱负重地不和她们计较,“你们就等着谢我吧。”   姜苧初见沈音,惊艳的眼神落在她盈盈水眸上,可不过一瞬就撇开了。她禁不住去想宋瑾那双深邃的眼,若再飙出点泪花,那就相当的勾人了。   姜苧渐渐失了神,却也清楚自己想的并不是宋瑾,宋瑾只不过和那人有着想似的声音与双眼。   沈音觉察出她飞走的心思,轻轻扯着她的袖子笑,“皇后姐姐以后可要多笑呀,皇后姐姐一笑可美了。”   去你表姐的美!   众妃恨恨望向如妃。   如妃昂着头,还是决定不与傻瓜论短长,“你们日后会感谢我的。”   *   如妃的倔强仅仅保持了三日就轰然倒塌了,不是因为众妃的围攻,而是因为姜苧又要作上天了。   正殿宽敞,众妃依次而坐。   姜苧坐在上首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陛下给娘娘的信。”   “亲手写的哦。”姜苧补充。   “……”   众妃没料到一贯风姿绰约的皇后娘娘竟还有如此蠢样子,都不能忍地垂头捂住了脸。沈音初来乍到,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跟风地也捂住了脸。   姜苧瞧见众妃这动作,不禁轻笑一声:“都别这样,快把手拿开,你们可得为本宫作证。”   惠嫔:“不,嫉妒使我们面目全非。”   云萱:“我们不能吓到皇后姐姐。”   姜苧:“……”   她微笑起来:“本宫就允许你们和本宫一起……”   众妃深知她接下来无论说什么话都可以概括为作死两个字,便异口同声地拒绝,“不,不,臣妾没那个福气,您自己来就好。”她们可没让皇上纵容的本事,找死这事真的做不起。   倒是如妃心思一转,警觉起来,“等等,娘娘适才说让我们作证,作什么证?”众妃一听,都充满求知欲地看向姜苧。   “如儿真是聪明。”姜苧夸赞,拆开纸条道:“白纸黑字,陛下写得很是清楚,若本宫听话不进慈安宫,陛下便会答应本宫一件事。”   “所以?”直觉告诉众妃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姜苧雀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本宫已想好做什么事了。至于是何事,到了太和宫你们就知晓了。”   我们不想知道啊!   众妃恨不得逃之夭夭!   姜苧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们的心思,“一个都不能少,都得随本宫去太和宫。若陛下耍赖不认账,你们可都是目击者,定要给本宫讨个公道!”   众妃吓得腿都要软了,心中直呼您个事精儿自己作不好吗!非要拉扯上我们!   如妃急中生智,将沈音这颗救命稻草从美人堆里扒拉出来,“娘娘,您想做什么和她一起不行?她肯定比陛下美!”   为劝姜苧,众妃只好开始恭维沈音,“对啊,您瞧沈小姐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口,生得多美呀,和她这模样的小仙女一比,我等真是糊墙的烂泥啊!”   姜苧道:“音儿确实貌美。”   众妃的战鼓一停,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可惜她不是陛下。”   希望之火又被姜苧亲手浇灭。   众妃绝望。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都随本宫来。”姜苧声音十分畅快,领着蔫了吧唧的众妃就往太和宫去。   及至太和殿,常乐望着那气场似率军突围的皇后娘娘,赶紧奔进殿里去了,“陛下,皇后娘娘领着其他娘娘来了。”   “慌什么!出去问问皇后是为何事而来。”宋瑾捏着朱砂笔,笔杆戳了戳面上的银色面具,犹豫一瞬的眼神又坚定起来,还不是见她的时候!   殿外。   落日西沉,晚霞烧红半边天儿。   常乐笑呵呵行礼:“皇后娘娘可是有事?”   姜苧勾唇:“去禀报陛下,臣妾带着约定来了,陛下金口玉言,定不会反悔。”   常乐进去。   众妃排排站,望着姜苧那挺直的身影,只觉她们娘娘真是个迎难而上非要打别人脸的勇士!   常乐出来了,替宋瑾传话:“陛下问娘娘想要什么。”   显然宋瑾很清楚自己给出的承诺。   姜苧微微一笑:“转告陛下,夏夜长而美好,臣妾想和陛下一起踩着星光月下漫步。”   众妃及常乐:“……”   卧槽啊!   娘娘您可真是作得别致,作得新颖!   常乐再替宋瑾传话:“陛下说政务忙,没时间,娘娘可否换一个?”   姜苧昂头:“不可!”   底气十足的模样真像只骄傲的要翱翔于天际的凤凰。   众妃及常乐:“……”   卧再槽啊!   您这分明是逼陛下出太和宫啊!   这已经不是作了,是在和陛下抗衡啊!   众妃实在忍不住了,“娘娘慎言呐!”   姜苧:“本宫慎过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众妃再劝:“娘娘,三思而后行呐!”   姜苧:“本宫都五思过了。”   她想了许久,还是觉着先逼宋瑾出太和宫,宋瑾铁定不同意,那她就善解人意地退一步,提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让宋瑾摘掉面具。 第9章 情话【9】   众妃闭嘴了。   常乐进去良久都未出来。   姜苧疾步至殿门前,再开口就将这凝重的气氛卷起了千层浪,“前几日臣妾听话向陛下妥协了,没进成慈安宫,这次难不成还要臣妾妥协?”   她还敢提慈安宫!   众妃要疯了!   很快,隔着殿门,宋瑾避重就轻地回:“你听话朕很欢喜。”   “可臣妾不欢喜。陛下到底答应不答应?”   气氛很紧张。   众妃可算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了!   “答应。”殿里传来宋瑾的声音。   所有人:“……!!!”   众人惊了,包括姜苧也是一怔,他、他答应了?他不是从不出太和宫的吗!!姜苧猝不及防,愣是没反应过来!   众妃却暗道真他妈刺激啊!峰回路转啊!柳暗花明啊!终于能见到陛下了!哪怕带着面具也是陛下啊!   殿里,宋瑾伸手抚向殿门,那门上有着无数道划痕,都是他在一个个孤寂的夜里用匕首刺上去的,“朕愿意和你在这漫长的夜里踏着星光月下漫步。”   姜苧犹如听到了宋瑾心中的悲戚声,眉头不由一皱,心想若有其他法子,我也不想这么逼你的,“陛下,君无戏言!”所以,出来吧。   “阿苧说得对,君无戏言。”宋瑾低低一笑,而后高喊一声:“常乐,命人掀了殿顶,阿苧你进来。”   所有人:“……”   什么玩意?掀了殿顶?   过了好半响,姜苧才干干一笑,心想事情搞大发了!月下漫步传出去那也是她和陛下二人的情趣,但为了月下漫步掀了殿顶,她就只能等着挨言官的骂了!   “娘娘,陛下这是要弄露天宫殿呢。”   “您在里面和陛下手牵手一抬头,可不就能瞧见月亮了?”   “对,兴致好了再转几圈,恭喜娘娘,月下漫步实现了哦。”   众妃虽为见不到宋瑾失望,但能保命也很不错,恭喜完姜苧就功成身退了。   而姜苧顺着她们的话想象了一下那场景,不由苦了脸。   这当真不尴尬?   宋瑾真傻了不成?   落日埋入天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常乐令侍卫们跃上殿顶开始干活。   姜苧黑着脸进了殿。   宋瑾这个劳模还在处理国政,欲为国为民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姜苧看不下去了,“陛下,歇歇吧。”   宋瑾瞧她并不生气的样子,心下一松,指了指殿顶:“这样阿苧可满意?”   我可真是满意极了。   姜苧微笑着嗯了一声,也没在意宋瑾换了个称呼喊她。   宋瑾这才阖上奏折起身:“该饿了,朕陪你用膳。”   “好。”   姜苧心道今天宋瑾挺正常的,还挺好说话。等到两人用完膳,太和殿就真的成了露天宫殿了。   宋瑾令常乐点灯时微一思索竟道:“皇后不喜光线暗,多点几盏。”常乐惊得差点没让火燎了衣服,他心想皇后娘娘可真是越作越受宠,表面上看是几盏灯的问题,往深了想那就是宋瑾对姜苧的宠爱与纵容。   姜苧也料想到了,只觉宋瑾对她好得像是变了个人,“本宫不碍事的,皇上若不喜亮可以不点。”   “点吧。”   殿里顿时亮如白昼。   宋瑾顿觉刺眼,良久才适应,他去端详着姜苧的右眼,“阿苧的眼……”   “嗯?”姜苧不禁抚上右眼,“陛下可会觉着丑?”她的眼曾受过伤,如今眼尾处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素日里瞧着倒没什么,只是一笑起来牵动这伤痕就会显得她又艳又狠。   宋瑾细细瞧着,禁不住伸手过来,指腹摩挲起了那道痕迹。   姜苧一怔。   怎么还上手了!   “好看。”稍后宋瑾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坐回了御案后面。   姜苧抽抽嘴角,这道伤痕其实挺明显的,那时她还为此伤心了一阵子。家里人再安慰她也只是说不丑,昧着良心说好看的宋瑾也算是独一份了。   姜苧全当宋瑾在哄自己,搁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让宋瑾把面具摘了。直说?不行!容易打草惊蛇!装作不小心碰掉?也不行!得是多不小心才能把面具扒拉下来啊!   姜苧突然忆起那日她快要跌倒时宋瑾飞身而来抱住她那动作,原来宋瑾还会武,那不如和他比武?再假装不小心扯了他的面具?   这个主意好!姜苧欢喜起来,恨不得亲自己一口。她走至宋瑾身边,大胆地夺走他手中挥舞的朱砂笔,“陛下,今晚您的时间得属于臣妾。”   肉麻的话甫一出口,姜苧就扔了朱砂笔,擅自扯起宋瑾离开御桌,“陛下说的,愿意和臣妾一起月下漫步。”   为了看宋瑾的脸,姜苧决定哪怕再傻帽尴尬的事情她都要做,又见宋瑾直直地望着自己,“陛下该不会后悔了吧?”   “这倒不是。”   宋瑾抬起头,宫殿上空,夜幕低沉,星罗密布,璀璨耀眼,圆月挂于苍穹的弯月散着柔和的清辉,真他妈浪漫呀!   宋瑾眸子里闪出一抹温柔,面具下露出的半截下巴棱角分明,姜苧灼灼的视线盯上去,再也忍不住,一手袭向了那面具。   然宋瑾太过警觉,姜苧那指尖还没挨到面具,他便已发觉,瞬时倒退一步,“阿苧你作甚!”   目的险些暴露,姜苧双眼一暗,唇角弯了起来,“陛下会武吧,您也知道臣妾的出身,就忍不住想和陛下切磋一下。”   宋瑾一听,声音立时一沉,不悦起来,“切磋什么!不切!”走回御桌前坐下,摸向了奏折的手转了个弯,从奏折旁抽出一封信来,“你若不想月下漫步,那朕给你找个事做。”   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不过倒还算在正常人的范围里,姜苧暂且按下心里其他心思,走过去接过信一看,脸顿时就烧了起来,“陛下这……”   “坐过来。”宋瑾指了指自己的身边。姜苧欣然同意,侧头去瞅那面具,恨不得用眼刀将那面具戳出一个大洞来,好让她一探究竟。   “别看了,读信。”   “什么?”   姜苧手中拿的正是自己写给宋瑾写的情书。   能面不改色写出来是一回事,当着人家的面读出来那可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城墙那么厚的脸皮了。   “臣妾不读!”姜苧小脾气上来了,将信放到御桌上,继续盯着面具瞧,“陛下的面具挺好看,可能摘下来让臣妾看看?”   “不能!若不读信,阿苧就回去!”宋瑾铁了心为难姜苧。姜苧觉察出来,心道想让我知难而退,没门!不就读信吗!谁怕谁呀!她捏起信拆开,清了清嗓子,忍着羞耻感读了出来:“臣妾昔年领兵,得先帝信任,手握虎符,那时只想着为国尽力为君尽忠,便别无其他了。时至今日,臣妾进宫,虎符犹在,便总渴望着回到昔年的光景,好似这样就能为心爱之人守疆拓土……”读到一半去瞅宋瑾。宋瑾望过来,目无波澜,十分淡然,她不服气地说,“说您呢,心爱之人,给个反应呀。”   宋瑾:“……”   看来自己写情书的功力还是不够,姜苧合上情书决定不读了,不料宋瑾又递一封过来。   姜苧冷哼着接过,摊开念了一段,“我曾于梦中见你,千千万万遍……”声音一顿,她脑中乍然蹿出一个羞耻心爆棚却也有可能成功的主意!   “陛下,臣妾可能亲您一下?”她就不信都这样了,宋瑾还不摘面具!   宋瑾像是被吓到了,愣愣地坐在那里没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姜苧眨巴着诱-惑宋瑾。   “你、你放肆!”   宋瑾被她这么望着,一股血气直冲大脑,阵地险些失守,隐隐觉着自己的脸部烧了起来,他心道情况又糟糕下来了,便急促地指了指殿门口,“出去!”   姜苧:“……”   我亲你耶!你赚便宜的耶!至于这么生气吗你!   姜苧还想说什么,宋瑾已上前一步,夺过她手里的情书塞入袖中,还他妈解释道:“这是朕的东西!”然后再指了指殿门口,“出去!”   宋瑾你别太过分!   姜苧憋了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整张脸都爆红起来,但眼看就要成功,她不能放弃,“陛下你冷静一下!臣妾是亲你,不是吃你。”   宋瑾一听,立马又蹿出去好远,接着就朝外面怒吼一声,“常乐,送皇后回宫!”常乐赶紧进来,示意姜苧先出去,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可姜苧不愿意啊,她梗着脖子脾气又上来了,一字一顿地说,“臣妾!不!出!去!”常乐吓得双腿一软。   “你放肆!阿苧你放肆啊!”宋瑾像是被姜苧欺负惨了,翻来覆去就一个放肆,随后他双眼何止是湿润了,就跟个泉眼似的,泪花突突地往外面冒。   姜苧嚣张的气势噗一下全没了,惊呆地看着他,心道我强你了吗!你哭什么哭啊!   常乐倒是眼尖地发现了宋瑾的异常,直接扑到姜苧脚下,带着哭腔的声音略微难听,“娘娘,奴才求您了,您先出去成不成?奴才求您了!”   姜苧:“……”   如不坚持,又要功亏一篑! 第10章 情话【10】   宋瑾还在默默飙泪花,好似个被恶霸强抢过去受尽羞辱与委屈的娇弱美人,姜苧忽地有些心疼,只好妥协地叹口气,“陛下别哭了,臣妾这就出去。”疾步往门口去。   常乐赶紧爬起来跟上。姜苧留了个心眼,一脚踏出去时回头去瞧宋瑾,发现殿里早就没了宋瑾的影儿。   姜苧直觉哪里不对,想问问常乐,又一想他是跟着宋瑾的,只会站在宋瑾那边,自己就是费尽心思也打探不到消息,只好亲自去了献王府找宋珩。   “皇嫂。”宋珩扬着一张俊脸打招呼,迎她进了书房,先恭喜一番,“听闻你和皇兄共度良夜了。”   “皇弟快别提了,本来那夜还想和陛下提及皇弟的,哪料到本宫不小心惹陛下哭了。”姜苧叹了口气。   宋珩的表情有些古怪,“哭?皇嫂看错了吧,皇兄可做不出这些女儿家的行为。”   姜苧便将那夜发生的场景和他一说,当然省略了宋瑾让她读情书和她要亲宋瑾这两件颇为羞耻的事,只说宋瑾哭得厉害。   宋珩听得糊里糊涂的,如何想都不明白宋瑾为何如此,“皇嫂你再讲清楚点。”   姜苧只好一咬牙把要亲宋瑾的事说了出来,宋珩过了好久才掩唇咳了一声,“也许是皇兄不好意思吧。”他这位皇嫂当真直白得很。   不好意思就哭?姜苧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皇弟再想想,说不定有别的原因。”显然宋珩也觉着这个原因站不脚,他想了下面色凝重起来,“皇嫂,若是你被困在一个地方一年多不出来,你会如何?”   “我?虽说不可能,但说不定会被憋疯。”话音未落,两人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妈的宋瑾将自己囚在太和殿一年多,再正常的人也该憋傻了啊!   “皇嫂,我要尽快见到皇兄!”宋珩着急道。姜苧理解他的心情,但见一面着实解决不了问题,一个主意浮上她的心头,“本宫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皇嫂,我就直说了吧。”宋珩脸色又是一变,“你可别再搞什么事了,我听说言官正准备上折子说你闹腾呢。”   姜苧正欢喜着,岂能容他泼自己一头冷水,“他们上他们的,只要不怕陛下打他们随便上。”扬扬下巴,非常之骄傲,非常之淡定。   宋珩:“……”   “你都不问问本宫什么想法?”姜苧道。   宋珩无力地说:“敢问皇嫂那个大胆的想法是什么?”   “本宫要设法住进太和殿。这样以来,你再去见陛下,就说是见本宫,本宫当然见你,进了太和殿还愁见不得陛下?”姜苧眯眼笑,寥寥几面不能判定什么,若是她能和宋瑾住在一起,多番观察之下定能有所收获。   宋珩愣了愣,随后激动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颠了颠,发出清脆的响声,“好!这个主意好!皇嫂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见他非常上道儿,姜苧笑了一声,“皇弟不怕本宫搞事情了?”宋珩亦笑道:“搞个事情嘛,以皇兄对皇嫂的宠爱,没事的!”   “那皇弟去寻几个言官上折子提提这事,想必百官也十分苦恼陛下这模样,本宫这可是在帮他们。”   只要宋珩往皇族子嗣上扯,莫说言官,其他大臣也定愿意使把劲儿。宋珩果然上道儿,眉梢飞出一抹喜意,“如此甚好,我见皇兄指日可待。”   定下此事,姜苧面上含笑,抿了口茶,又问宋珩:“对了,皇弟还记得陛下的模样吧?”   “自然记得。”宋珩回。   姜苧一喜:“那皇弟可能回忆下,让画师给画出来?”   “能是能。”   姜苧因这句话笑得弯起了双眼,“那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准,靠我描述画师画出来的大概有出入,估计得多用点时间,皇嫂要画像有何用?”   “哦,进宫这么久,却无缘分见陛下一面,本宫伤心又好奇,十分想瞧瞧陛下的模样。”她自然不会说实话。   “……原来如此。”   “劳烦皇弟了。”若有画像,她只需瞧一眼,一切都可豁然开朗。   “皇嫂无须客气。”   宋珩含笑地送姜苧出了王府,转身一进书房,唤出一个暗卫来,“你曾是皇兄暗卫营里的,当初皇兄让你入王府,可曾说过什么?”   那暗卫回了声:“陛下只吩咐属下好生保护王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宋珩听罢不免伤感,当即吩咐下去,“你带几个人去一趟西北将军府,本王要皇后未进宫前的所有消息。”   暗卫领命而去。   *   宋珩联系的言官动作很快,不过一日就齐上了折子,中心思想就一个:陛下日夜操劳国事,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就让皇后娘娘住进太和殿,照顾您一下,可好?   宋瑾直接批复:不好。   奈何这波奏折退回去,下波奏折又来了。不止言官,其他大臣也要凑热闹,百官和宋瑾打起了车轮战。宋瑾一开始还批复几句,后来真的撑不住了,就拖延时间道:容朕好好想想。   过了一两个时辰,姜苧就欢喜地凑上来,“陛下可想好了?”宋瑾心累,气不打一出来,可看着姜苧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他只好憋着气,轻声问:“阿苧,你就这么想和朕住在一起?”   姜苧嗯了一声,心道我是想扯了你的面具!宋瑾许是洞察了她的内心,问,“若朕说朕不愿意呢?”   银色面具下,姜苧只能看见他因疲倦而阖上的双眼,心底又涌起一股心疼的情绪来,可她不能退步,“那臣妾就等到陛下愿意。”   “你回吧。”宋瑾挥手。   姜苧再不做纠缠,一声不吭地出了太和殿。到了宫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没了殿顶的太和殿,对常乐说,“夏日多雨,还是把殿顶封上吧。”   常乐称是。然而才封到一半,夜间隆隆的雷声就劈了下来,姜苧惊醒后披衣翻身下床,“去太和宫。”   出了宫门,急促的雨点打在灯笼上,摇摇晃晃的烛火在漆黑的夜里着实起不了大用,姜苧见粟儿等宫女步履维艰也帮不上忙,便接了灯笼与伞,“你们回去。”语罢冲进了雨帘里。   一口气奔到太和殿,果然发现正殿已被雨水浇了个透彻,姜苧心道这事真怪我,侍卫们见她来了,要行礼,她摆手示意不用了,“陛下呢?”   “在寝殿。”   寝殿在雨中苟延残喘,姜苧举着伞奔进去,到了殿门口,里面先是传来了常乐的声音,“陛下先去别处避避雨吧。”   姜苧正要迈进去说去昭仁宫吧,但便宜显然不是好捡的,殿里忽而又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陛下还是去我那里吧。”   姜苧愣了。   这声音是女人的声音吧?   是吧?!   而后她听见了宋瑾的回答:“也好。”   姜苧:“……”   什么情况?宋瑾藏了个女人在里面?不对啊,他所有的女人都在后宫!可这道女声分明不属于后宫任何一个妃子!   脚步声渐渐靠近,姜苧愣着做了一个非常怂的动作,她赶紧躲在了一根金柱后,等她反应过来歪头去瞅时,只瞧见一片嫩绿的衣角。   果真是个女人。   姜苧从金柱后面走出来,觉着自己的脑子可能被雷劈了,将才躲什么躲!不躲的话,便可知晓那女人是谁了!   *   粟儿不放心姜苧一个人,拎着灯笼淋着雨跟了过来,眼看着就到太和宫前了,从宫里出来一行人。   雨下得大,泼泼洒洒的,粟儿依稀能瞧见一抹明黄,一抹嫩绿,她安心下来,正要走上去,却模模糊糊看见陛下和娘娘拐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粟儿纳闷,那不是去昭仁宫的路呀!她只好跟上去,越走越觉出不对来了,不由小跑着赶到那抹嫩绿边儿,“娘娘,您……”   只听嚯嚓一声,一道闪电劈下来,亮光映出了女子的面容,这、这不是她家娘娘!粟儿惊得瞪圆了眼,听到一到暴怒的声音,“你是阿苧身边的,你来这作甚?!”   几道雷声连续劈了下来,粟儿懵愣愣地站着,前面的宋瑾转过头来,雨水顺着他的面具流下来,竟显出几分狰狞来。   “陛下?!”   *   翌日。   天放晴了,日光明媚,雨后清爽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昭仁宫里。   姜苧在正殿徘徊良久,拧眉责问了一声,“怎还未找到?”昨夜她回到宫里才晓得粟儿追她去了,一时也未放在心上,只当过会儿粟儿就回了,岂料一夜未归。   姜苧派人去寻,眼瞅着两三个时辰都过去了还没寻到,她不禁深思,粟儿是她的人,动粟儿就是动她,除了宋瑾整个皇宫怕是没人敢和她作对了。   “娘娘!”一片沉默中,宁贵人举着一枚发钗走进来,“臣妾的兄长在慈安宫附近发现了这个。”   “是粟儿的。”姜苧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接过发钗塞入袖中,望向众妃,“可还有别的消息?”   众妃摇头,“昨夜雨大,出去的人本就少,问了一遍都说没瞧见粟儿。”   姜苧将目标锁在了慈安宫。 第11章 情话【11】   若想进慈安宫,需得宋瑾同意,看来得找宋瑾帮忙。她走到门口,忽而忆起昨夜所见,不由回头问众妃,“宫中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有身份的女人?”   云萱小声问:“太后可算?”   姜苧:“除了太后。”   “那应该没了。”   昨夜那绿衣女子到底是何情况?姜苧带着疑问到了太和殿前,见了常乐,“本宫要见陛下。”   宋瑾竟不见她。   姜苧眯了眯眼,信口拈来一句情话,“本宫曾说云妃她们都是本宫的心肝,其实都是哄她们的,陛下才是本宫的心肝。”   常乐:“……”   娘娘您个渣女!   殿门开了。   姜苧走进去。   昨夜的狼藉已收拾干净,殿内一片敞亮,宋瑾孤零零地坐在御桌后,一手摸向了面具,“阿苧。”   姜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问问那绿衣女子的情况,压根没注意到他要摘面具的动作。   若姜苧知晓自己错过了什么,定会后悔到先打自己再打宋瑾。但宋瑾不会再给她机会,眸子里的紧张一松,手就放下来了,见她环顾左右,眸光乱飞,“阿苧你在找什么?”   “一个女人。”姜苧坏心眼道。宋瑾心又一紧,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柔地抚去她头上的落花,“朕殿里向来只有你一个女人。”   姜苧一怔,扯谎扯得如此甜腻,怎我要亲你就哭?没天理了!若不是她急着寻粟儿,没空计较昨夜那事,她定将那女子挑明了说,非逼得宋瑾再哭一场不可。   “陛下可是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来找粟儿的,这丫头从昨夜就没回来了。”   “她没回去?”宋瑾拔高的不悦声音告诉姜苧他知晓此事,姜苧心里一沉,又听他道:“阿苧不用担心,朕会找到她的。   “那多谢陛下了。”姜苧还等着入住太和殿,不想在此时和宋瑾起什么争执,宋瑾能找到粟儿最好,找不到她再提进慈安宫的事!   姜苧回了昭仁宫,翻开一本小说来读,读了几行啪一声阖上,不知怎地发神经似地冷笑一声,“和我扯谎是吧,若真是你,你给我等着!”赌气良久,又认命地翻开继续读。   及至晚间,白日已尽,粟儿还没找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不在宫里。宋瑾一见姜苧就拂去了眼中震怒,换上了讨好的笑意,“阿苧。”   “陛下,粟儿的发钗掉落在慈安宫周围,臣妾要进慈安宫寻寻。”姜苧白日里攒着的那股气还没消下去。   “慈安宫朕已派人寻过,粟儿不在那里。”   “臣妾想自己进去寻寻。”   “阿苧可是不信朕?”   “臣妾并非是不信陛下。”寥寥几字便没了,姜苧这回话很像在敷衍宋瑾,又像挑战宋瑾的威权,“陛下莫要再阻拦了。”   “若朕必须阻拦呢?”宋瑾眸色一变,语气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冷酷。面对姜苧,他鲜少有这个模样。   姜苧怒气一敛,不由心道若自己此刻亲他,他可会冷酷地飙几朵泪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脸色就难看起来了,搁心里骂自己莫非你真是个变态?!   宋瑾小心地瞄过来,误以为她生气了,挣扎几番正要豁出去应下,姜苧笑眯眯凑过来,“陛下,不进慈安宫也可以。”   宋瑾眨眨眼:“……”   “给臣妾亲一下!”姜苧安慰自己这并非变态,只是趣味略异于常人些!   宋瑾:“……!!!”   “亲了就不去慈安宫了?”宋瑾满怀期待地问。   “自然。”姜苧答。   “好,朕让你亲。”被姜苧亲一下比之去慈安宫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陛下把面具摘了。”若能同时摘下宋瑾面具那就是一箭双雕。可惜宋瑾这会儿智商在线,不会轻易被她忽悠,“不用。亲朕的眼睛就可以。”   姜苧:“……”   宋瑾,你赢了!   姜苧憋着口气吐不出来。   宋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似在催促。   姜苧只得探身过去,柔软的唇角落在了宋瑾轻轻阖上的左眼上,神思一顿,觉着此时的宋瑾十分脆弱,不免想要轻轻撤回身,腰肢却被他钳住了,“阿苧,还有右眼。”   不要生气!   他可能有病!   姜苧安抚自己,又软软地吻了一下宋瑾的右眼,然后她看见宋瑾两只眼里都冒出了水。   你他妈……   还真哭了。   姜苧那恶劣的趣味一扫而空,她心烦意乱地撤回身子坐下来,“陛下可觉着自己不正常?”   宋瑾睁着湿漉漉的眼,“朕很正常。”   神经病都觉着自己没事。   姜苧长长呼了口气,暂且不问此事,只说,“那好,咱们去慈安宫吧。”   宋瑾懵了:“……”   姜苧微笑,心道你能钻空子我就不能?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臣妾说的是亲这,不是亲眼睛,既然陛下先毁约,臣妾也就只能出尔反尔了。”   “不,不对!容朕想想!”宋瑾企图理理思路。姜苧不给他机会,乘胜追击,“没什么不对的,要么陛下再让臣妾亲一次?”特意点了点唇角。   “不行!”宋瑾死活都不肯摘面具,试图扭转战局,“阿苧你渴不渴?”姜苧耐心熬尽,冷笑一声,“臣妾不渴不饿,头脑清楚,陛下到底让不让进慈安宫?”   “不让!”宋瑾也有脾气,赌气地垂眸,翻起奏折瞧了起来。姜苧觉着好笑了,这是生气了?你诓我我再诓回来不很正常,难不成想让我一味妥协于你?   殿里寂静良久,姜苧暗暗运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门口踌躇的常乐,“有事就进来。”常乐跑过来提醒,“陛下,娘娘,该用晚膳了。”   姜苧倒是不饿,宋瑾就说不准了,姜苧怕饿着他了,先低头示好,“陛下,别忙活了,先用晚膳吧。”   “用膳就不用去慈安宫了?”宋瑾希冀的目光望过来,姜苧心道我诓你你生气是吧那我偏要诓你,“若陛下执意不去,臣妾唯有听命。”   “那去用膳!”宋瑾道。姜苧和他一起去了膳厅。饭毕,宋瑾又要坐回御桌那,姜苧忽而道:“陛下,臣妾有要事禀告。”   若非两人在太和殿,瞧着她庄重严肃的表情宋瑾都以为他在上早朝,“那阿苧说。”   姜苧便继续道:“去年,臣妾一接到封后圣旨,就有人找上门声称陛下曾杀了臣妾的一位故人,臣妾没信,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放弃,非要臣妾相信陛下与臣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臣妾怀疑粟儿失踪和他们有关。”   “是谁?!”宋瑾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了,他绷紧着挺直的站姿,一双眸子里迸射出慑人的光,如何看都不像是会哭的男人。   “臣妾还不清楚,但找上门的那个男人还在将军府的地牢里,这也是臣妾非要进慈安宫的原因,臣妾需要尽快寻到粟儿。”地牢里那男人好似笃定她不会杀自己,无论如何用刑都说不出幕后主使,姜苧当真是一点都捞不到消息。   “阿苧,别再诓朕,你进慈安宫有别的目的吧?”宋瑾牵起她的手走至御桌后坐下,“朕已说过粟儿不在慈安宫,你若不信朕定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告诉朕。”   姜苧摸了摸鼻子,只好承认,“臣妾确实想见见太后。”这样便可从太后嘴里得知宋瑾的一些事。   “没什么好见的。”宋瑾眸中闪过几分郁卒,再开口扯到了粟儿身上,“粟儿可知道些什么?”   “臣妾一贯信任粟儿,有些事也不避着她,她知道很多事情。”姜苧暂且把太后之事放到后面,继续道:“他们掳走粟儿想必是从她身上套取情报。”   宋瑾深思片刻,重点偏了偏,“想必那故人对阿苧十分重要,阿苧可能告诉朕?”姜苧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鬼使神差地卖了个关子,“若陛下摘了面具,臣妾就告诉陛下。”   宋瑾颔首:“那朕许阿苧十日之后亲手摘掉朕的面具。”   姜苧:“……”   她其实根本没抱希望!不过是借着这话不提那故人而已!   惊喜来得太快,姜苧眼睛都直了,机会难得,她缓了缓,说得含蓄,“是挺重要的一个人。”   “重要到他们认为你会为了他和朕作对?”宋瑾目光里包含着浓浓的不满,“说清楚点,阿苧。”   姜苧不可能说,“啊,也没什么,臣妾就是和那故人三跪九叩入了洞房而已。”实则地牢里那男人没说错,她当时扯了慌,她确实成过亲,除了她与她夫君二人知晓,就连姜家人都不晓得。   可那男人不仅知晓,竟还拿着她夫君的玉佩说她夫君被宋瑾害了。姜家历代忠心侍君,从不曾做对不起君主的事情,姜苧并不愿意相信男人的话,这才冒着给宋瑾戴绿帽子的危险进宫一探究竟,好在这帽子有可能绿不成。   “若臣妾不说,这面具就摘不成了?”   “当然。”   姜苧忍痛做了决定:“臣妾虽日日渴望得见龙颜,但此事还要随缘,想来是陛下的脸和臣妾缘分未到,臣妾就不强求了吧。” 第12章 情话【12】   她越是如此,宋瑾就越是不满。两人争锋相对胡扯了几个回合,谁也没有说服谁,到了最后竟不欢而散。   回了昭仁宫,姜苧给将军府修书一封,让人带着地牢里的男人秘密进京。她觉着此事还得联合宋解决,遂想出一个法子,再去找宋瑾商量,“不如臣妾佯装相信他们,顺了他们的意,引蛇出洞。”   宋瑾勉强答应,见姜苧直勾勾望过来,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戒备,“朕不可能让你摘面具。”   姜苧笑眯眯:“陛下,臣妾可忠诚于你?”   “自然。”   “那能否给个奖励?”   对上姜苧亮得惊人的双目,宋瑾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阿苧想要什么奖励?”   “陛下明知故问。”   宋瑾挣扎许久方叹口气,“朕答应你,十日之后摘面具。”   宋瑾昨晚的坚持,一夜的纠结,一到天亮全都妥协于姜苧。   姜苧大获全胜,道:“陛下,我们得演场戏,让他们相信臣妾和您决裂了,臣妾对您恨之入骨。”   “如何演?”   “现在前朝后宫都认为臣妾对陛下情根深种,陛下对臣妾也是宠爱有加,若想让臣妾恨陛下十分简单,陛下装成喜新厌旧的模样,多召见云妃她们,臣妾自然就因爱生恨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宋瑾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那这阵子朕不能见阿苧了?”   “不能。”   宋瑾十分怅惘。   姜苧搁心里冷哼,以往求着见你,你不见,如今不见你,你倒还舍不得了。   报应呀!   姜苧畅快一笑,翩然离去。   *   清晨。   太和殿。   “你说阿苧最宠云妃?”宋瑾黑着脸色听常乐禀报各宫妃子的情况。   常乐低头回:“云妃年纪小,天真烂漫,甜美可爱,皇后甚是喜欢她。”   “朕要见她。”宋瑾硬梆梆道。   常乐带着口谕去云萱宫中,不料云萱去了昭仁宫,常乐只好抖着腿进了昭仁宫。姜苧戏做得非常足,一听说宋瑾要见云萱,顿时气得砰得一声摔了杯子,“萱儿!”   “皇后姐姐,我什么都没做啊,真的。”云萱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眼中的泪珠忙不迭滚下来,“我怎么会和皇后姐姐抢男人呢?!”   姜苧:“……”   这戏演不下去了!   “本宫相信你,快别哭了。”姜苧笑起来,安抚云萱道:“本宫也不是善妒之人,不会怪你的。你去陪陛下说说话,给他解解乏,也挺好。”   “真的?”云萱抹泪。   姜苧点头,望了一眼其他妃子,“若陛下日后还召见你们,你们就尽管去,别怕本宫生气,你们想想本宫多喜欢你们啊,不会为了这事怪罪你们的。”   众妃喏喏称是,但一想到背着皇后娘娘和她的男人待在一起心中总要生出一种背叛的情绪来。   *   云萱头次进太和殿见宋瑾,忐忑不安地行了礼,就垂着头站一边儿去了。   宋瑾唤常乐搬了把椅子给她坐,“朕忙,你自己玩。”跟哄孩子似的。   云萱:“……谢陛下。”   云萱老老实实地坐了两个时辰。   要离开时,宋瑾问她,“可知道出去怎么说?”   云萱茫然:“……”   还要说?和谁说?说什么?   见她不知,宋瑾沉声吩咐,“就说朕很喜欢你,喜欢……看你嚣张得意的可爱模样。”   云萱:“……”   “记住没?”   “记住了。”   云萱出了太和殿,拔腿跑向昭仁宫,和姜苧一说,“陛下可是要我传话给皇后姐姐?嚣张得意,说的可就是皇后姐姐啊。”   姜苧边笑边摇头:“并非如此,陛下和你说的,自然说的是你。萱儿,之后陛下和你说什么,你不用告知本宫,出了太和殿也别来这了,回自己宫里歇着吧。”   云萱只好回去了。   *   继云萱之后,宋瑾又召见了如妃。   如妃这姑娘本就聪明,早已察觉出了这其中有猫腻,进了太和殿就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端庄秀气,绝不多说一个字,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到了吃饭的点了,常乐过来提醒宋瑾,“陛下该用午膳了。”宋瑾放下笔,起身时心道再烧把火阿苧就该来了,便喊如妃,“过来和朕一起用膳。”   没料到如妃颇有骨气,目不斜视地回:“臣妾回去和娘娘一起吃。”才一说完肚子就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不由在心里痛苦地捂住了脸,给娘娘丢人了!但再丢人她也不能和娘娘的男人坐在一起吃饭!   宋瑾觉着有意思了,也不知阿苧对这些妃子做了什么,一个个连瞧他一眼都不敢,但戏还是要演的,语气一沉,“别让朕说第二遍。”   如妃心尖一颤,恐惹他不悦,还没见娘娘就没了命,就随他去膳厅,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着出去以后该怎么和娘娘解释。   毕竟娘娘这么痴恋陛下,嘴上虽说是不善妒,可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和别的女子坐在一起吃饭都会不开心吧。   等等!陪陛下吃饭,不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了?!娘娘看过没!没看过她先看了,卧槽!!受不起啊!!!   宋瑾正走得好好的,如妃扑通一声给跪了,他正奇怪着,就听如妃视死如归道:“陛下,臣妾突然身子不舒服,可否先回去?”   宋瑾晓得她没胆子去瞧自己的脸,这才想演这一出,但瞅着她瑟缩的肩头也就答应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今上午有你陪着,朕很欢喜,等你身子舒服些还要再来。”   如妃:“……”   我不想再来啊!!   如妃不知是何滋味地出了太和殿,紧跟而来的是宋瑾一堆的赏赐及他着人召来的太医,惹得宫女们三三俩俩地聚一起碎嘴。   “陛下这窍开得有些大了吧。”   “是吧,我听昭仁宫的小翠说皇后娘娘一整天脸都是黑的。”   “哎,我瞧如妃娘娘也不甚开心的样子,陛下可别破坏后宫和谐呀。”   “你们说,陛下下一个会召见谁?”   “说不准。”   “皇后娘娘该坐不住了吧。”   姜苧是坐不住了,按照她给自己写的戏本,这个时候她该被嫉妒的火苗灼烧了神经怒摔东西狂骂奴才然后美美地去见宋瑾了!   于是在安抚了恨不得刨出一颗心来自证清白的如妃后,她便象征性地在寝殿摔了几个杯子,嫌弃了一下几个宫女手脚笨,之后招来两个宫女,指了指自己的脸,“给本宫上妆,要艳压群芳!”   “是,娘娘!”宫女们动作很快,一想到皇后娘娘是争宠去的,她们就更努力了,将姜苧妆扮得那叫一个闪闪发亮。   姜苧一向做事认真,要争宠就得有个争宠的样子,故而一出昭仁宫她就杀气腾腾地领着几个宫女往太和宫奔。   她这股气势再配上她的妆扮,像足了一个大婚当日被新郎无情抛弃的貌美新娘,一路上闪晕了不少在树荫下乘凉的宫女太监们。   “那是皇后娘娘?!”   “是吧?”   “这么个天,穿成那样,不热?!”   “也许娘娘心凉呢。”   “……”   太和殿前。   常乐恭敬地行完礼,等着姜苧开口。   姜苧佯装憋着怒气,沉思良久才颇为伤感的道,“陛下心有万千,臣妾却独陛下一人,若陛下还有点良心,就见一见臣妾吧!”   要死了哦!   娘娘您这是在谴责陛下多情吗!   常乐小跑进去,紧张兮兮地禀告宋瑾,“陛下,皇后娘娘似乎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请皇后进来。”宋瑾不慌不忙淡然处之,低垂的视线瞥至才翻开的奏折,略微一怔,眸中杀气一闪而过。   姜苧进殿,宋瑾轻笑一声,向她招手,“过来,阿苧。”   此时的宋瑾再正常不过。也许他是在殿里憋久了才会有那些不正常的表现?姜苧琢磨着坐在了宋瑾身边。   “看看这个。”宋瑾手指点了点他将瞧过的折子,姜苧凑过去瞅了一眼,像是预料到了并无意外,“要臣妾交出虎符?”   自打她进宫,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毕竟历朝都没有哪位皇后掌着后宫又掌着兵权的,她是头一个。   宋瑾轻声着嗯了一声,侧首去捉她的手紧握住,“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他们相信朕和你决裂的机会。”宋瑾慢声道。   在外人看来,因为几个女人帝后二人确实能心生间隙,但还不至于到决裂的地步,毕竟西北将军府历来一心侍奉君主忠心耿耿,但若是宋瑾要削姜苧兵权,动了将军府的利益,又恰值宋瑾这个新帝根基不稳,那这个忠心耿耿就不知会如何了。   姜苧了然地抬抬眼,“臣妾确然可能为了这个和陛下反目。”她十分清楚西北的兵权对将军府有多重要,没了兵权的将军府只是空壳而已,这虎符她必须保住。   “谁上的折子?”她问宋瑾。   “兵部。”   宋瑾没说具体是谁,但能够管到这事的兵部官员能有几个?姜苧略微一猜就知道了,“是兵部早有此意,恰好撞到这个点上还是他们为了离间臣妾和陛下出手了?” 第13章 情话【13】   “是兵部的意思,和他们无关。”   宋瑾笃定的态度令姜苧惊讶,“陛下竟这么肯定?”   “阿苧信朕就是了。”宋瑾不欲多说。   姜苧虽不乐意被他蒙在鼓里,但是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她还是顺着宋瑾好点,万一宋瑾听了兵部的话要削她兵权,那她和宋瑾可真有得斗了。   “陛下可用得着臣妾手里的虎符?”   “阿苧心思还是这么多。”宋瑾不禁瞥过来一眼,轻易看穿了她这拙劣的试探,“朕信阿苧,虎符就放阿苧那吧。”   姜苧哦了一声,轻轻一笑,“也是,陛下手里握着另一半呢,臣妾这一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垂下的视线落在了两人交握的两只手,这只手也十分像她那夫君,唯独这张脸不确定。   这若是别人敢这么大不敬地讽刺宋瑾早就没命了,可宋瑾待姜苧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纵容,只见他不怒反而无奈地道:“阿苧啊,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当心以后栽跟头。”   含笑的声音令姜苧心中一痒,她眼波一转,双手搂上宋瑾的肩膀,侧脸贴上那冰冷的面具,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陛下真没良心,好端端地咒臣妾做甚?”   姜苧鲜有这么娇嗔的时候,宋瑾身子一僵,觉着这怀里的女人可恶极了,想推开又舍不得伸手,想斥责几句又张不了口,只得纵容着她蹭来蹭去。   “阿苧,你先坐好。”良久,宋瑾见姜苧还不撤开,难免禁不住了,只得一手抚上她的脑袋强硬地将她的唇远离自己的耳朵。   姜苧瞅一眼那通红的耳朵,哼唧了一声,心道你可真是能装,她发善心地坐回一旁,手一扬,呼啦一声奏折都被推到了地上,“陛下可是厌烦臣妾了?!”   宋瑾一抖:“……”   姜苧起身,砰得一声踢翻椅子,又要去踢宋瑾屁股下的那把,抬抬下巴示意宋瑾站起来。   宋瑾默默站起来,退到了一边儿。   又是砰得一声,椅子倒地,姜苧胡乱捡起几张纸来,正要撕,宋瑾冲过来塞入袖中,“朕的!”   似乎是她写的情书。姜苧笑着看了一眼,拔高了声音就道,“陛下近日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看得上臣妾写的这点东西,不如烧了算了!”   “皇后愿意烧就烧了吧。”宋瑾捂紧了袖子,离姜苧又远一步,一脸戒备。   姜苧觉着他这反应有意思极了,恼怒的声音差点崩成笑声,“陛下!!臣妾哪一点比不上她们?!陛下就不能只喜欢臣妾一人!!”   “能啊。”宋瑾垂眸咕哝一声。   离得远,姜苧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小声提醒一句:“陛下大点声。”   “皇后你放肆,竟敢管朕喜欢谁!”   姜苧冷笑:“呵呵。”   “皇后你太过分了,竟然嘲笑朕!”   姜苧:“……”   宋瑾你连吵架都不会?   宋瑾回以更大声的“你放肆!你过分!”   姜苧:“……”   你!   姜苧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话,教宋瑾吵架。   宋瑾瞥一眼,没舍得开口,姜苧只好踢桌子砸板凳催促。   宋瑾只好开口了:“姜苧你个妒妇!看你把朕的爱妃们欺负的!”   门外的常乐:“……”   咋还指名道姓吵起来了!   殿里又传来一句:“你以为朕不能拿你怎么样!告诉你!西北的兵权朕收定了!”   姜苧又教了宋瑾一句话。   宋瑾抵死不吐口。   姜苧急了,疾步过去踮起脚搂住他脖子,“快说!臣妾不会生气的!”   宋瑾摸摸她的脑袋,还是不悦地喊了出来,声音大得足够殿外的人听到了,“你给朕滚!”   “臣妾走了。”姜苧松了宋瑾,走得飞快,宋瑾只摸到她一片衣角。   姜苧一脸铁青地冲出了太和宫。几个宫女惴惴不安地跟上去,其中一个跑偏了方向奔去了云萱的宫中。   云萱一听陛下和姜苧吵架了,不由忧心仲仲,兵权这事她掺和不了,但陛下污蔑娘娘欺负她们就不能忍了。   云萱和如妃惠嫔她们去了昭和宫,奈何姜苧不见她们,守门的宫女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各位娘娘,皇后娘娘从陛下那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这会儿还在生闷气呢。”   云萱等人不知如何是好,在宫门口徘徊良久。   惠嫔用一脸壮士扼腕的表情说,“我们去求见陛下,为娘娘求情!”   “好!”   一群妃子去了太和宫。   常乐进来禀报宋瑾,“各位娘娘一起来了,说有事要和陛下说。”   宋瑾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再烧把火,让众妃进殿后便坐在御桌后道:“朕已责骂过皇后了,日后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她。”   “不,不,陛下冤枉娘娘了!”云萱等人扑通一跪,一边洒泪一边陈情,都说姜苧对她们如何如何的好。   云萱说姜苧曾为了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煞费苦心地寻遍各地厨子充实御膳房。   如妃说有段时间姜苧为了让她练好剑辛苦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她。   惠嫔说姜苧曾守着梦魇的她夜夜不能眠还亲自给她擦汗换衣服。   如此等等。   最后,宁贵人总结:“陛下!我们娘娘人美心善,您如此冤枉她,真是太伤她的心了!”   而宋瑾在她们情感渲染加工成的一个个故事下非但没有感到懊悔自责,反而一怒之下一拍御桌霍然而起!   “她还管你吃!”   “她还亲手教你练剑!”   “她还日夜守着你!”   “她、她还说过最喜欢你!”   她就只给朕写过情书说过情话而已!而已!!   嫉妒使宋瑾声调都变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还有戏本要演,强迫自己怒斥一声,“她管这么多干什么?!”   管朕一个就好了!   众妃:“……”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众妃懵着脑袋去望宋瑾,只觉那高高在上的银色面具泛着无情又淡漠的光。   “陛下,臣妾的意思是……”   “好了,舒儿,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都起来吧。”宋瑾不容她们多说,语调一缓,声音里竟夹杂着些许温柔。   “陛下,我是云妃,她才是舒姐姐。”云萱指了指一旁的舒妃。   舒妃端庄地朝宋瑾点点头。   宋瑾迟了一下才从嗓子眼里嗯一声,想要强调一下自己对众妃还是上心的,就道:“朕知道,之前朕还想留你用午膳的,只是你身子不舒服朕就先让你回去了。”   舒妃:“……”   “那是我,陛下。”如妃不得已出声纠正道。   若是姜苧在场早就骂开了,宋瑾你脸盲不成?   众妃自然没那个胆儿骂,所以殿里静了好一会儿,宋瑾才有些窘地说:“朕是忙迷糊了,对了,朕看你们的位子也该晋一晋了,一直以来是朕忽略你们了。”   众妃都惊讶起来,实则她们进宫这么久,对于争到宋瑾的宠爱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连人都见不到,争个什么争啊!只是现下宋瑾这么一说,不免有妃子心思活络起来。   姜苧怕是不晓得,原本平静心如止水的众妃会被她这场戏搅动了心绪,有个别妃子望着伟岸挺拔的宋瑾眼神不由迷离起来。   宋瑾自然也不晓得,唤来常乐吩咐他去忙给妃子晋名分的事,又和众妃聊了几句,不知怎地忽而声音就阴沉起来了,“都给朕笑。”   众妃子面面相觑,只觉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又恐他真的怒了,只好呵呵地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殿里充满了僵硬的欢声笑语。   *   众妃热热闹闹地和宋瑾在殿里嬉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昭和宫里。   姜苧斜倚在榻上,显出一副怒容来,“一群白眼狼!关了大门,再有谁来,给本宫赶走!你们也都出去吧!”宫女们喏喏称是,都陆陆续续出去了。   寝殿静寂下来,姜苧歪了歪身子,一枚玉佩从袖口滑出,她小心地捡起来攒在手心里,心想粟儿失踪有几天了,也不知如何了。西北那边的人估摸着快到了,她和宋瑾得加把劲儿,制造出更大的冲突来。   宋瑾也料到了,便在如妃带着沈音去了太和殿时,他把沈音留宿了。为此整个后宫都沸腾了,宫人们议论纷纷,“后宫娘娘这么多,第一个侍寝的竟是没名没分的如妃娘娘的表妹,这不是打诸位娘娘的脸吗!”   众妃脸色也异常难看,如妃没空搭理她们的眼刀,她去求见了姜苧,“娘娘,音儿在家是订过婚约的,陛下若真宠幸了她怕是不妥当。”   “先不提这个,是你带她去太和殿的?”姜苧冷下脸色,目光如炬地望了过来。如妃受不住她这视线,忙道:“是,音儿闹着非要跟去,臣妾没办法了,就带她去了。”   如妃并不是急于扯清自己,这事她再扯也扯不清了,沈音是她带进宫,恐怕在众妃眼里她早就有了异心做好了用沈音勾宋瑾的打算,日后她在宫里怕是不好过了。   “如儿,不管如何,本宫愿意信你。”姜苧冷然的神色一暖,将她灰败的面容收入眼底,“你一向聪明,瞧着是挺冷静沉稳的,却最易被感情左右,本宫问你,在沈音进宫前你多久没见她了?” 第14章 情话【14】   如妃听到姜苧说信她时眼中一热,只要姜苧不弃她,后宫就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又听到姜苧问她多久没见沈音时心底一慌,“两、三年吧。”   “这么久未见,单凭一个表妹的身份,你就轻易将她领进宫,如儿你太轻信人了!”姜苧一双眸子冷如霜雪,如一枚锐利的冰刃。   如妃面色发白地迎上她的视线,嘴唇抖得厉害,“是她写信给臣妾家里,说几年未见臣妾很想臣妾,想进宫看看臣妾。臣妾多少与她有些情分,又觉着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娘娘见了铁定欢喜,就一时迷了心带她进来了。”说到最后难免潸然泪下,“臣妾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利用臣妾,害臣妾受如此委屈?”   若只是侍寝姜苧连问都不会问就奔去太和宫了,只怕沈音还藏着别的心思,真是这样,莫说她,就连她家里也会跟着遭殃。   姜苧不忍见她如此,走下座替她抹掉眼泪,“先别哭,陛下不会笨到连个女人都防不住的。”   “娘娘!”如妃热泪滚滚而落,姜苧才给她擦干净她又流了一脸,姜苧只好沉下脸斥了一声,“别哭了!本宫有事要交给你做!”   如妃这才慢慢止了哭,打着哭嗝凑过去听姜苧吩咐她做的事。   *   夜色如水。   姜苧拎着把剑去了太和宫,沿路宫人们看见纷纷变了脸色,跟在了她身后,想着万一皇后娘娘冲动了她们也能拦着点。   一行人到了太和殿,里面传出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常乐挡在姜苧身前,“皇后娘娘,陛下在忙,不便见您。”   “忙?和一个有过婚约的姑娘忙什么呢?”姜苧这话说得就过分了。   常乐脸色一白,只觉眼前这喜欢搞事的祖宗要要了大家的命,“娘娘慎言啊!”   “进去和陛下说,再不让沈音出来,本宫就拎着剑进去了。”姜苧举起手,长剑嗖得一声飞过去,堪堪插到了殿门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皇后娘娘是要拎着自己的脑袋和陛下杠啊。   云萱等人蔫蔫地站在一边儿,反正她们说什么姜苧也不会听,要么等着和姜苧一起受罚,要么等着和姜苧一起欢庆胜利。   岂料就在众人等宋瑾反应时,一道刺耳的女声飘了过来,“娘娘,咱们回吧,陛下怕是没空搭理我们。”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却是如妃,不由都惊讶起来,云萱更是没头脑地大喊出声,“如姐姐你到底站在哪边啊?”   如妃轻轻一笑,“我站哪边不重要,重要是陛下更喜欢谁,显而易见陛下今日钟意音儿,我劝大家还是今早散了吧。娘娘您说对不对?”   姜苧冷下脸色并未言语。   “既然娘娘不爱搭理臣妾,那臣妾也不便留在这里讨您的嫌了。”如妃甩着脸色离开了。   有个别妃子心叹这如妃平时藏得再深,表妹一得势就现了原形,怕是太早啊!   云萱气不过,冲着如妃背影做了个鬼脸,走到姜苧身旁去扯她衣袖,“皇后姐姐别生气,我们都不走,陪着您。”   姜苧拍拍她的脑袋,十分欣慰,平时里果真没白疼你们。   又等了会儿,常乐出来了,就站在殿门前,连台阶都没敢下,“皇后娘娘您回吧,陛下说明日就让沈姑娘去昭和宫见您。”   众人呼吸一滞,心道帝王果然薄情,这才多久啊为了皇后娘娘掀的殿顶才封住就抛弃了皇后娘娘!   姜苧佯装大怒,飞身到殿门前,踢开试图阻拦的常乐,拔了长剑就进了殿。一脚跺开寝殿大门,她才举起手中的长剑,腰肢就被宋瑾的一双手握住了,“嘘。”   姜苧动作一停,感觉宋瑾将下巴枕在了她肩膀上,眼神巡了一遍也没发现沈音,低下声来,“她人呢?”   “去沐浴了。”宋瑾手上用力,姜苧整个人就陷在了他怀里,姜苧心中一动,又是无限恼怒,一只手迅如闪电地朝他脸上袭去。   “阿苧!”宋瑾低呼着躲得飞快,姜苧便扑了空,不甘心地再追上去。   宋瑾一闪身出了寝殿,语气里终于带了几分薄怒,“还不到十日!”   “臣妾晓得。”姜苧胸口堵着一口气舒不出来,只想摘了那面具解解气,而且纵然未弄清宋瑾的身份,她也不允许宋瑾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两人纠缠数招,期间踢翻碰倒无数东西,宋瑾避开她飞来的长剑,擦身而过时低语,“你身子弱,使不得剑,快住手!”   大抵上姜苧今日心情实在是差,绕是惹得宋瑾动怒,手上动作也不停,“你我打起来不更能让他们相信?当然臣妾若有幸摘得了陛下面具,也是臣妾的本事。”   夏夜漫长,星光织起一片璀璨的夜幕,姜苧脑中不由浮现出成亲时的光景。那也是如此美好的一个夏夜,身穿简单喜服的男人在茅草屋前执起她的手,“阿苧,从今往后,我的所有都属于你。”   你自己说的,都是我的,你的身体,你的心,就连你呼吸过的每一寸空气都属于我姜苧。   两人打出了太和殿,众人惊呼,侍卫们盯着姜苧抽出长刀蠢蠢欲动。   “都滚远一点!朕倒要看看她要闹到什么程度!”宋瑾扬声一喊,抬臂赶走想要涌上来的侍卫,宽大的衣袖揽起一缕夜风。   这话自然是说给众人听的,姜苧听着却无端生出几分委屈来,脑中成亲的场景也骤然一换,只见燃着熊熊烈火的城门,她眼睁睁看着男人为了救她纵身跃入火海却无能为力。   酸涩与痛楚同时涌上心头,姜苧被刺激得脑袋发懵,依稀记得自己只想见到他,就擎着剑朝宋瑾的面具而去,直到噗嗤一声,她才恍然醒悟过来,想撤剑已经来不及了。   月色朦胧,清风拨开她昏沉如迷雾的思绪,她瞧见对面宋瑾赤手握着那剑,掌中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来。   姜苧身形一晃,心脏骤然一缩,只疼得脸色发白,许久才从喉咙里里挤出来一个字,“你……”又不知说些什么。   宋瑾却浑然不在意那被刺伤的手掌,微一用力就将剑拔了出来,扔到地上后走近她,低语声十分温柔,“我知道的,阿苧,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一下。”   姜苧心头猛地一震,紧盯着那流血的手掌,双眼里有灼灼的光在闪烁,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凭我今日所为,你废了我也不过。”提剑刺君主,这是灭门的重罪。   此情此景,宋瑾该大怒的,可他一开始的那点薄怒随着姜苧双眼一红就都消失殆尽了,他克制自己不去拥抱姜苧,缓步越过她时类似发誓地说,“哪怕今日死于阿苧之手,朕都不会废后,阿苧你记清楚了,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疾步转向太和殿,银色面具隐入黑夜,宋瑾的声音飘荡在夜幕中,“来人,将皇后带回昭仁宫,从此以后,没有朕的命令,皇后不得踏出昭仁宫半步!”   姜苧踉跄着回头,那明黄的身影如一道耀眼的光投入她湿润的眼里,过了良久,她才抬袖抹了一把脸。   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这世间,除了她夫君,即便亲近如爹娘也不会纵容她使性子到这种程度了。   *   一夜过后。   朝堂后宫皆在传,恣意妄为的皇后娘娘失势,如妃及其表妹沈音崛起,再加上先前宋瑾给众妃晋了级,个别妃子内心也起了别的心思,一时间后宫再也回不到以往平静和谐的时候了。   昭仁宫里。   云萱将茶递给姜苧,气急败坏地说,“皇后姐姐对如妃这么好,到头来她却联合别人对付皇后姐姐,真是太气人了!”   “怎么会是别人,沈音可是她表妹,人家亲着呢。”惠嫔讥诮一笑。   “那、那也不该和皇后姐姐作对啊,就算为了争宠,大家也可以和气地公平地争,没必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呀。”云萱说完又冷哼一声,“再说了,到底有什么好争的,我得了个贵妃也没见多高兴呀,结果宁贵人一成宁妃就巴巴跑如妃那里去了,都是叛徒!”   惠嫔和姜苧对视一眼,姜苧抿口茶逗她,“争宠争得也不仅仅是位分,萱儿你这么不想去争啊?”   云萱奇怪地道:“我有什么好去争的,我想要什么皇后姐姐都会给我,我费那个劲儿干什么?”一番话说得姜苧与惠嫔她们都不禁微笑起来。   惠嫔摸摸她的脑袋,夸赞,“你可真聪明。”心道如妃她们和娘娘作对,无非是想给以后找个依靠,若能诞下皇子,更是荣华一生,殊不知娘娘本就是一大靠山,而且这靠山可比陛下对咱们好多了。   云萱得意起来,又难免担心,“现下皇后姐姐出不得昭和宫,万一她们得了势,真得了陛下的宠爱怎么办?”   姜苧冷冷一笑,“若陛下瞧她们一眼就当本宫有眼无珠错看了陛下!”   瞧着她这杀气腾腾的模样,云萱与惠嫔都不由打了个冷颤,心里竟同情起如妃来了。 第15章 情话【15】   实则她们二人还真同情对了,如妃现今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姜苧那一派里她就是个可恶的背叛者,在中立那一派里,她就是个靠着表妹得势的心机婊,在自己这一派里,她更是难熬,毕竟还得怀着掐死沈音的心情和她搞姐妹情深。   太和殿里。   如妃坐在御桌不远处叹了口气,“陛下,臣妾都快说一百遍娘娘最喜欢的是您了,您怎么还不满足?”   作为一个穿梭于姜苧、宋瑾、沈音三人之间的棋子,如妃心情虽苦但能将功折罪拯救自己与家人她还是很乐意背锅挨骂的,但今日宋瑾单独召见她只为了让她肯定姜苧最喜欢的是他,她就有点忍不下去了。   “哦。”宋瑾右手里的笔戳着折子,一边甜蜜地思念着姜苧,一边用那夜受伤的左手抚过那堆情书,“这种话怎么听都不会满足的,继续说。”   “皇后娘娘最喜欢陛下!”   “皇后娘娘最喜欢陛下!”   “皇后娘娘最喜欢陛下!”   如妃嘴里连说三句,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她回去一定得和娘娘说说,陛下这不正常的症状又加重了。   “专心点,否则朕就给阿苧写信说你偷看朕。”两人谁也不看谁,宋瑾语气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卧槽!别啊!臣妾可是一眼都没瞧您!如妃吓得搬起凳子又撤几步,“陛下您不能害臣妾啊!”   她犹记得那日姜苧吩咐完事后,她问,“娘娘为何如此信任我们?万一我们真和沈音联手……”   姜苧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笑了,“你莫非真以为本宫是个浑身一发光就能普照大地的圣母?告诉你,进宫之前本宫就调查过你们了,你们哪年哪月哪日来的葵水本宫都一清二楚,更别说品性如何了,所以如儿你就别挣扎了,就跟着本宫吧。”颇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   “你就这么怕阿苧?”宋瑾的声音拉回如妃的神思。   如妃正襟危坐端庄无比地回,“回陛下,也不全是怕。”   “哦,那就是还有钦佩服气如此种种。”   “还有喜欢。”   宋瑾:“……”   “比起朕,你是不是更喜欢阿苧?”   “那当然。”   “……为何?”   “陛下已心有所属,臣妾再想也是妄想而已。再者同为女人,谁不想活成娘娘那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唯有不断靠近。”   年少时鲜衣怒马沙场点兵,双十年华执掌后宫无人能及,就连眼尾那道伤痕都令人心生羡慕。   这就是姜苧。   宋瑾神思一飘,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里温情脉脉得不得了,他对如妃道,“你再去见阿苧得告诉她朕许久没听她说话了。”   如妃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道您不就是想听娘娘给您说情话?呵呵!   如妃背负着艰苦的任务出了昭和宫,先回了自己宫里,沈音,哦,不,现在是沈贵人了迎上来,“姐姐,我让御膳房做了您最喜欢吃的菜……”   如妃听着她刻意讨好的话后背起了一阵一阵的冷汗,到底是宫里不争不夺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竟忘了后宅里那些面上笑着暗地里害人的肮脏手段。若不是姜苧提醒她,她被沈音啃干净了骨头也不知道,还当她是以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呢。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沈音亲手伺候如妃用膳,期间不经意提了句,“姐姐以往和皇后娘娘处得很好吧?”   “啪嗒”一声筷子被扔到了桌子上,如妃面色一沉,“大好的日子提她做什么?”   “哎,姐姐不要生气,妹妹只是觉着与其闹成这样不好看,不如像以前一样和和气气的。”沈音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神色有所松动,又说,“何况姐姐已今非昔比,皇后娘娘定会比以前敬重姐姐的。”   “你什么意思?要本宫上赶着去伺候她?”如妃心思一转,冷冷地勾起唇角,“再说伺候她本宫能得到什么,拦着陛下不让陛下见本宫,哼,这笔账本宫还没跟她算呢!”   “姐姐,这你就糊涂了。”沈音巧笑倩兮,附到如妃耳边低语了一句。如妃心底一颤,看向沈音的眼里再无半点温情,她这是拉着自己及家里人陪她去死!   *   昭仁宫。   姜苧这两日也没闲着,读了几本小说,写了几份情书,用午膳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许久不见陛下,本宫怪想他的。”   云萱和惠嫔她们顶着一张不开心的脸,恨不得喷一句皇后姐姐你还想着那个渣男做什么!而且这才两天,咋就成了许久了呢!   姜苧捏起起筷子,“好。本宫不说了。”思起她曾让宋珩想法画过宋瑾的画像,心中畅快起来,这会儿宋珩也该画出个眉头来了,不如写信问问。   饭毕,姜苧一写好信就着人送过去,很快得了回信:献王府的管事说宋珩出京办事去了,至今未回。   姜苧又细问几句,发现那日她前脚才踏出献王府,宋瑾的圣旨后脚就到了,宋珩见宋瑾终于愿意搭理他了,感动得一塌糊涂,二话不说接了圣旨就出京了。   姜苧暗暗咬牙,宋瑾这是偏不让她瞧他的模样啊!难不成他毁容了!就算毁容了,我瞧一眼你往日的美貌也不成吗!   姜苧气极了,去书房寻到作画工具,一口气将她夫君的模样画了出来。惠嫔凑上来瞅一眼,愣了许久才喘口气,眼中迷离如云雾,“娘娘,这是谁?”云萱也是吃惊得不行,“这生得也太好看了吧。”   姜苧望着跃然于纸上的美男子冷笑,“日后你们就知道了,来人,给本宫挂寝床上。”气死宋瑾!   惠嫔小心地说,“娘娘,这不太好吧?”捅捅云萱,云萱忙道,“是啊,皇后姐姐,虽说陛下薄情,可您移情别恋得这么明显,呃。”   “想什么呢!”姜苧瞪她们一眼,“没事多吃点,养精蓄锐去,等会该有人找上门了。”她料想的一点都不假,不过一会儿,如妃带着沈贵人等就来到了昭和宫前,说是来陪皇后娘说话。   姜苧倒觉着没什么,如妃指不定有什么发现了,正准备让她们进来,没料到云萱冲出去就是一顿明嘲暗讽,惠嫔她们也跟过去,两拨人唇枪舌战掐得风生水起。   沈音面上挂着泪,似杨柳扶风,胜病中西子,真是一副被别人欺负惨了的好模样。惠嫔瞥过去一眼,冷哼,“沈姑娘你可停了吧,宫里不兴这一套,赶明姐妹们要都这样,这日子还不过了。”   这话就厉害了,不过也是实话,沈音未来之前,若非姜苧需要,大家可不都是坦坦荡荡说个浑话都光明正大的?哪里用得着装柔弱扮惨以此博取宋瑾的怜爱?   沈音面色一僵,泪珠涟涟,她凑近如妃可怜地喊了一声,“姐姐,音儿没那个意思,就想着和姐妹们好好相处,陛下也常嘱咐音儿……”   “给本宫住嘴啊你!”云萱她们脸色难看极了!在昭和宫前显摆陛下对你的恩宠,你活腻了是不是!   绕是如妃面色也是一黑,但她确有要事要告诉姜苧,只好挡在沈音面前高喊一声,“皇后娘娘,音儿是奉陛下之命来瞧您的,您难不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殿里的姜苧啪一下阖上小说,心道若是自己没进宫,宋瑾又十分的多情,那他这后宫想必每天都很精彩,不过短短的时间里,众妃就已过了几招!   “只让如妃进来。”她吩咐了宫女一声,宫女即可传话去了。   没过一会儿,如妃进来了,见殿里就她与姜苧二人,就道:“娘娘果然猜对了,沈音她确实别有目的,她把主意打到您的虎符上了。”   姜苧眼神一冷,听如妃继续道,“按沈音的意思,臣妾得和您打好交道,趁机打探一下虎符的下落,可若为虎符,她没必要和您作对,比起靠近陛下,她亲近您更有用啊。”   “那就是说虎符只是她进宫的一个目标,她接近陛下还有别的目的。”姜苧眸中燎起怒火,砰得一声拍了下桌子,“她若敢动陛下一下,休怪本宫狠心。”   “……娘娘……臣妾……”现下任谁都看出姜苧火气要上来了,可如妃咽了口吐沫,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来,“臣妾在沈音那里发现了……”   “什么?”姜苧竭力压下心头蹿起的杀意,皱了皱眉,“说!”   “是催……催……情的……”   “她找死!”如妃话还没说完,姜苧霍然而起,转瞬到了门口,杀气浮于眼底。   如妃大惊失色,奔过去用双手扒紧她,“娘娘不可冲动,娘娘要相信陛下,他不会着了沈音的道的,臣妾去见陛下时陛下想念娘娘想得紧,让臣妾说了几百遍的娘娘最喜欢陛下还不过瘾,从头到尾陛下都没看臣妾一眼,陛下待娘娘情深如此,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一时心迷……”她埋着头只顾说,“陛下还说许久都没听娘娘说话了,大抵上是在想念娘娘的情话了,而且臣妾总觉着陛下不正常得邪乎。” 第16章 情话【16】   “松手。”姜苧因最后一句歇了杀沈音的心思,心道宋瑾怕是真得病了,又见如妃没什么动静,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把本宫的衣服扒下来了,快松手。”   “……”   “娘娘定要放宽心。”如妃赶紧松开衣服站起来,“那娘娘可有话给陛下?”   姜苧垂眸,敛起给宋瑾治病的心思,忽地一笑,“还真有一句。你就和他说没料到陛下正值风华正茂,这才寥寥几战,竟连药物都用上了。”即便晓得宋瑾有法子应对沈音等侍寝的妃子,她也要气气宋瑾!   如妃:“……”   这种话,她、她没胆子传啊!!!   “娘娘,不如说点柔情蜜语,陛下想您想得紧……”   “刚才那话传了,他会更想本宫,记得要一字不漏。”姜苧没给如妃再开口的机会,“这锦囊从哪拿的放回哪里去,省得她察觉。你回去吧,再待着,本宫怕自己忍不住要打你。”   如妃知道沈音这祸害是自己招来的,联想一下她素日对陛下的独占欲,还真有可能对自己下手,便赶紧行了个礼出去了。   众人一见如妃可怜兮兮地出来了,都觉着可能是皇后娘娘不待见她给她脸色看了,可没过一会儿,她们又听到了正殿里砰砰的摔打东西的声响,心想莫非这是两败俱伤?   出了昭仁宫不远,沈音轻声细语地安慰如妃,“姐姐别生气,皇后娘娘因为出不去昭仁宫心里有气,等她气消了,咱们再来。”   “来什么来!本宫绝不会再自取其辱!”如妃眼角一红,回望着昭和宫语气发狠地说,“本宫定与她势不两立!”   沈音眼神一闪,再也没说什么。当夜,宋瑾再传她侍寝,她欢欢喜喜地过去了。   如妃忐忑一夜,第二日去了太和宫,真将姜苧那话一字不漏地传给了宋瑾。   宋瑾听罢先是懵了下,而后气得就掀翻了御桌,叉着腰在殿里徘徊数回,一双眼里的暗火越烧越旺,“阿苧怎能误会朕这方面?是不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   如妃:“……”   她背锅背得已经麻木了,请叫她背锅娘娘!   *   当日。   夜深人静之时。   姜苧躺在寝床上挥退一干宫女,目光狠狠地盯着那副画像,好半天才冷冷一笑,“谅你也不敢和其他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话一出口,满室的醋味。   “朕确实不敢。”   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姜苧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侧目时正瞧见宋瑾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床边,不由惊得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幸亏朕来了,不然还不晓得皇后竟如此在乎朕。”宋瑾揶揄地挑挑眉,那眉眼与那画像上的男子一模一样。   姜苧不禁道:“我在不在乎你你心里没数啊?”冷哼一声,“要真没数,那我那些情书与这一腔的爱意可都倒给狗了。”   她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能吃,宋瑾调笑一句,她能笑着骂回来两句。宋瑾自然不舍得骂回去,只得做作地指着那画面咦了一声,“此人似曾相识。”   “这便是臣妾那故人。”他能不要脸地做戏,姜苧自然也不能甘拜下风,她愤愤地斜了宋瑾一眼,目光一转到画上就柔和起来,“看他这鼻子,看他这眉眼,啧啧,实在太美好,臣妾如何都忘不了……唔……”   “不许阿苧再说!”宋瑾扑上来,随意地踢掉鞋子上了床,腾出手一拉帷幕,两人滚到一片昏暗里。   “没想到你还会吃醋。”姜苧在他怀里掰开捂住自己嘴的手握紧,宋瑾依旧气不过,仰面躺在床上,拉起姜苧令她趴在自己胸口上,“把那画摘了!”   “不摘!”姜苧抬头,柔软的唇扫过宋瑾露出来的一点下巴,宋瑾心里发颤,握着她的腰肢的手不禁用力,“你不摘朕摘!”   “你敢!”姜苧撑起身子抬起下巴,眉眼间那股嚣张劲儿又出来了,“有本事你去摘!去摘!”宋瑾喉咙一噎,无奈地认怂,他还真不想有本事。   姜苧就笑了,扑上去怎么看那面具怎么碍眼,又料想宋瑾铁定不让摘,便嘴里嘟囔一句,“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宋瑾不语,眸子里燃起幽暗的火来,姜苧瞅见唇角微勾,笑着的模样多了份诱—惑,“问你呢,来做什么?”   宋瑾受不了她这个笑了,翻身将她压下去,指腹重重碾过她的唇,“怕皇后误会,来证明一下朕的能力。”   姜苧挑眉,狐疑地盯着他,心想我亲你一下你就要哭,你真能证明得出来?但碍于这话一说出来她势必明日下不了床,只好心思一转,想起一件要紧事来,“你当真觉着自己很正常?”   “朕当然很正常!”宋瑾声调一变,昏暗中他猛地响起的哽咽声撕扯着姜苧的神经,“阿苧,朕很正常!”   你这样子算哪门子的正常啊,分明是心里有病!姜苧眼眶一热,禁不住咬住唇角将这话咽回了喉咙,而后轻轻推开他,两人坐起来,她抱着宋瑾轻笑,“是,你很正常,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话。”   姜苧并非不着急,只是宋瑾现下十分抗拒承认自己有病,她在未寻到良医之前不可贸然刺激他,再者宋瑾连面具都不让她摘,即便心中有难言之隐这会儿也不会和她提,她问也是白问,唯有慢慢来。   宋瑾哪里晓得她在琢磨什么,见她什么都不问就向自己低头,便很欢喜地回抱住她,又回到了起先的话题,“阿苧,朕很厉害的,朕证明给你看。”   姜苧:“……”   “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证明了。”姜苧摸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爆红之下埋首在他怀中,久违的气息连同困意袭上大脑,她不由拱了拱脑袋,呢喃一声,“好困。”   宋瑾只好失望地抱着她躺回床上,可还是想确定一下,“阿苧是真的相信朕?”姜苧紧贴着他的身体,模模糊糊凑上去,嘴角碰到了冰冷的面具,哼唧了一声,“我才不亲面具。”又撤开身子倒回去睡了。   宋瑾心神一震,想要摘面具的手犹豫着还是放下来了,他不由看向了那副画,昏暗中什么都瞧不清,偏偏他那双眼亮得吓人。   若姜苧没睡,她就会发现,宋瑾他……又哭了。   *   翌日。   姜苧一觉醒来,惺忪的双眼变得清明之后被气笑了,那挂着画像的地方空荡一片。面具不让摘,画像不让画,她自己画一个还被摘跑了,她真想逮住宋瑾暴揍一顿!   姜苧心情不佳,瞧谁都不带笑。昭仁宫上上下下屏气凝神绝不添乱,就恐她发火折腾自己,云萱惠嫔她们也都很有眼色地装扮得美美的,保持着随叫随到、一到就用美色愉悦姜苧、不叫就闪一边默默喝茶的状态。   直到下午,姜苧脸色才好一点,准备去去书房再画一副她夫君的画像,没成想作画到一半,有宫女禀报,“娘娘,献王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姜苧拧眉,心道回来得可真快,想必也没去多远,那之前宋瑾用这招到底有何用?难不成不是为了绊住宋珩?   正思付着,宋珩一脚迈进来,极俊的眉眼间浮出一抹焦灼来。他甫一进府,打探消息的暗卫就和他禀报了皇宫所发生的事情,他一听完就急急奔皇宫来了,想瞧瞧皇兄可安好,岂料宋瑾依然不见他,他只好来昭仁宫安抚姜苧。   说是安抚,其实他心里的火还没消下去,语气不免冲了些,“皇嫂,你怎能如此冲动?!没错,皇兄是宠着你让着你,可你也不能提着剑去太和殿,还把皇兄伤了呀!皇兄乃是帝王,宫里这些妃子他愿意见那就不是摆设,皇嫂是后宫之主,该有的容人之量……”   “皇弟。”姜苧轻笑一声,抬起的眸子里冷冷清清,宋珩关心宋瑾她确实欢喜,但,她轻轻放下笔,望过去的视线带着寒意破开了空气,“你这是在管本宫?”   “皇嫂……说笑了,就是给皇弟十个胆子皇弟也不敢如此做。”宋珩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咕噜一下全都咽了回去,心里那点火气也转瞬没了,他揣摩着先前那话是惹皇嫂生气了,便忙举着手里的画像走过去,“对了,皇嫂要的画像画好了。”   还算知情知趣,姜苧便拂去心头烦躁,忆起宋瑾还指望她住进太和殿拉他一把,又对他生出了点歉意。实则她和宋瑾提过宋珩,询问他是否要将做戏此事告知宋珩,宋瑾竟摇头了,那她此刻也不好多说,只得朝宋珩歉意一笑,“皇弟有点是说对了,那夜确实是本宫冲动了。”   “不冲动,不冲动,为爱奔走,合情合理。”宋珩终于有了挽救自己的机会,俊美的面庞上浮起笑来,“我相信皇兄对那些妃子只是一时兴起,以以往皇兄对皇嫂的宠爱,不假时日定会召见皇嫂的。”   “那本宫承皇弟吉言了。”姜苧笑道。   一个马屁就令室内温度回春,宋珩心道以后面对皇嫂他可是要多多说好话,笑着步至书桌前,将手中画像放下时目光掠过那作到一半的画,略微惊讶,“皇嫂这画的是谁?”   他问得轻松,姜苧却如当头受了一棒腹间受一剑般浑身疼开了,她脑袋晕沉间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呢喃一声,“认、认错了?”   那夜,她刺伤了宋瑾,宋瑾仍还愿意护她,她便认定宋瑾是她夫君无疑,可她手下作的正是她夫君的画像,若她夫君是宋瑾,何以宋珩问出此种话来?   一瞬间,姜苧只觉天旋地转,荒唐至极,她并不愿意认错,便猛然抬起通红的眸子,一把扯过宋珩,手指重重地点在那画上,“看清楚!这是谁!” 第17章 情话【17】   如此举动,宋珩自然始料不到,只觉那捏着自己手腕的掌心热得发烫,他几乎没怎么思索地就垂眸去瞧那画,神色顿时变了,“咦,将才没瞧清,皇嫂这画的是皇兄吧?”目光在画上流连,“画得真像!”   姜苧:“……”   要死哦!   皇弟你眼睛擦亮点成不成!   “像就成。”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姜苧提起垂下的嘴角,却又咬起牙松了宋珩,使出力气,一掌将他拍出几步远,“滚滚滚!”却是笑着的。   宋珩一怔,只觉她那笑艳丽无双,眼里也藏着天大的欢喜,心思不免一转,他确实注意到姜苧的异常,却此刻也不宜点破,便佯装不知,缓步走近将自己带来的那画像拆开放置姜苧眼下,“皇嫂来瞧瞧我这个。”   姜苧禁不住莞尔,一眼瞥过去,暗道果然,那画上男子的眉眼可不就是她夫君?多番猜测与打探终于得到了好的结果,她心头的石头落下,在猛然间涌起一股想见宋瑾的冲动与渴望。   “皇弟这次进宫可带了随从?”姜苧闪着算计光芒的眼神就射向了宋珩,宋珩愣了下,点点头,“自然带了。”   “那本宫这次保你进太和殿。”   *   太和宫。   常乐在太和殿前站着,殿里几个妃子正陪宋瑾说话,时不时传来几道笑声,忽地宋瑾震怒的声音传来,“常乐!”   常乐精神一振,忙不迭走进去,垂下的视线瞧见了地上趴着的瑟瑟发抖的妃子,心下吃惊,却也赶紧道:“陛下,奴才在呢。”   “拖出去!”宋瑾负手站着,脸上的银色面具显得他无情又冷漠,一双眼里隐隐带着嗜血的暴戾,“割了她的舌头!”   殿里静得可怕。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陛下开恩……”那妃子像是吓傻了,泪流满面地爬过去去抱宋瑾的大腿,却被宋瑾嫌弃地一脚踢开。   “还愣着干什么,你腿不会走了还是不想要了?!”宋瑾阴冷的目光掠过常乐,常乐头皮一麻,惊得整个人都蹿了出去,喊两个侍卫进来拖人。   那妃子凄厉的哭喊为殿里的静默添了几分森冷,侍卫们动作很快地将她拖了出去。其余妃子万没料到适才还正常的陛下忽地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暴怒起来,竟还要割舌头,不免个个脸白似雪浑身发抖,恨不得拔腿跑出去逃命。   好在此时常乐又进来了,“陛下,献王殿下来了。”这一禀报倒是缓和了一下殿里的僵冷气氛,宋瑾闻言阴冷一笑,“不见。”   众妃又是一哆嗦,常乐犹豫着没动,他往殿外瞥一眼某个随从,还是冒着惹怒宋瑾的危险道:“献王殿下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我皆知对方心意,何不见一面一诉衷肠?”   众妃:“……”   这、这说的什么啊!献王殿下莫不是为了见陛下疯了?他、他怎能对他皇兄说这、这种男女之间才有的……   “让她进来。”岂料宋瑾阴冷的声调一换,竟缓和下来,冲着众妃温柔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想要的朕会吩咐人送过去。”   众妃:“……”   众妃实在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又觉着保命重要,便都战战兢兢地出了殿,一瞧见殿外风流恣意的宋珩又都走不动道了。   “各位娘娘回吧。”幸亏常乐出声,不然一群皇上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皇上他弟怎么都有失礼节,众妃只好怀着好奇死了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与此同时,宋珩和一个随从才迈进殿,就听到了宋珩无情的声音,““阿珩,你有多远站多远,别偷看朕,若偷看朕一辈子都不见你了。”   宋珩:“……”   这又是什么鬼操作?   我都咧嘴笑着进来了,你说不让我看?   逗我玩呢吧,皇兄。   “陛下是认真的。”身旁的随从打破他的幻想,同样认真地指了指殿门口,“为了以后,你就背着身站这吧。”   宋珩气不过,幽怨地看着她,好似在说咱俩原本是要苟富贵勿相忘的,你特么忘得好干净啊!可又犟不过现实,只好努力把气顺平,安抚自己进步了!以前还进不来呢!就心酸地背过身去殿门口站着了。   “阿苧,过来。”宋瑾笑道。只见一身随从打扮的姜苧就冲了过去,到了跟前就是一个拥抱,“我就晓得你会认出我来。”   姜苧太想见宋瑾,但白日里她出不了昭仁宫,只好扮作宋珩的随从出来,带着宋珩来到了太和宫。   哪料才到竟瞧见一个嚎啕大哭的妃子被拖了出来,姜苧问常乐缘由,常乐认出她来也没声张,将事情一说,就要执行宋瑾的命令。   姜苧皱着眉,阻止了他,“再等等,看本宫进去能否给她求个情。”常乐晓得宋瑾有多惯着她,便连连点头。   知道宋瑾不见宋珩,姜苧教宋珩说了句情话,宋珩掩面说完,待常乐进去禀报,他咬牙问,“这可真的有用?皇兄真的会见我?”   “哦,对本宫有用。”对你大概也有用吧,姜苧不确定地想,随后便听见常乐出来道,“陛下让殿下进去。”宋珩大喜,难掩激动地奔了过去,姜苧紧跟其后,两人就这么进来了。   *   宋珩孤零零站着。   姜苧与宋瑾已然忘记了他,姜苧嘴里的情话一箩筐地往宋瑾身上倒。   “臣妾好想陛下。”   “朕……也是。”   “陛下的心只能给臣妾。”   “给、给过了。”   “陛下可还在生气?”   “朕没生气。”   “那丽嫔的错就不要追究了吧?”   “丽嫔?谁?”   宋珩:“……”   宋瑾这不对其他妃子上心的模样,姜苧虽欣喜却也实在忍不住黑脸,心道对着脸记几个名字我是不会吃醋的啊,嘴上提醒宋瑾,“就陛下刚才要割她舌头的那个。”   宋瑾恍然大悟,“割了没?”   姜苧:“没,臣妾拦下了,陛下可曾想过若对丽嫔如此,那她家里会如何?”   后宫向来都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妃子的身后代表着什么宋瑾显然知道,可他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头道:“可她说错了话,朕很不开心,朕就是要割了她的舌头!”   宋珩:“……”   姜苧:“……”   这他妈是要当暴君的预兆啊!   宋珩显然接受不了他印象中贤明的皇兄成了如此模样,便瞪着眼睛冲动地回了头,恰好见宋瑾侧目,吓得赶紧又转了过去,不由得搁心里骂自己怂!   为阻止宋瑾这种暴行,姜苧只好道:“陛下的心在臣妾这里,陛下开不开心可是由臣妾说了算的,她丽嫔算什么啊,怎么她一说话,陛下就不开心了?臣妾生气了啊!”   “阿苧别生气。”宋瑾眼里一慌,手指不禁抚上她的脸颊,像是哄人开心似地说,“阿苧此话在理,那就不理她了吧。”   “好。”姜苧眼里一热,背过身呼了口气,大意了!大意了!不过一夜,为何宋瑾竟变化如此之大!   宋珩傻愣愣站着,这是皇兄?这是以往那个杀伐决断威武霸气的皇兄?!他生生克制住再回头的冲动,抬袖抹了把脸,皇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任由两人心绪浮浮沉沉,宋瑾却径自将御桌上的奏折翻开递过来,“兵部继续上折子说要西北兵权,这可如何是好?”   姜苧与宋珩齐齐变了脸色,按理说朝中政务乃是宋瑾专长,历来都是他自己做决定解决问题,从不询问他人。而且收西北兵权此事,姜苧已与他商议过,没道理再说如何是好这话。   姜苧禁不住难过地猜测,难不成性子变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她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陛下可要收?”   宋瑾眨眨眼,摇头,“当然是不收。西北军的一半虎符在阿苧手里,朕又没有另一半……”   “什么!”   姜苧与宋珩又同时惊呼出声,姜苧不可置信地盯着宋瑾,宋珩不可置信地盯着殿门。   “不在陛下手里,那在谁哪儿?”此等大事宋瑾之前竟不说,姜苧简直想打他到求饶,此时的宋瑾却天真地再眨眨眼,“朕不太清楚。”   “陛下,你再好好想想。”姜苧肯定所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先帝驾崩前将西北军的虎符一半给了她,另一半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宋瑾,宋瑾岂能说没给他?   宋瑾被姜苧看得一双眼很快就湿了,“朕该清楚?”   姜苧:“……”   这么大的事,你他妈……别哭成不成?   姜苧无力地垂下头。   宋珩实在忍不住了,道:“皇兄,你确实该晓得,当时父皇驾崩,唯有你与……”与谁,他倒是一顿不说了。   宋瑾茫然地啊了一声,“那夜朕确实在,但父皇没把虎符交给朕。”睁着湿漉漉的眼去瞧姜苧,姜苧禁不住这眼神,只好抬袖抹去了他那飙出来的泪花,声音轻柔下来,“先帝驾崩时,陛下与谁在?”   宋瑾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清楚地说,“朕实在想不起来了。” 第18章 情话【18】   宋瑾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清楚地说,“朕实在想不起来了。”又小心地窥着姜苧的神色补充,“记不起来,那朕是不是就不是阿苧的心肝了?”心肝这个他倒记得很清楚。   姜苧正为虎符揪着心神没听太清,啊了一声还未接话,他那泪花就继续突突往外冒,“难不成在阿苧心里朕还比不上这破东西?”   姜苧:“……”   虎符不是破东西,若你没另一半虎符被他们晓得了,西北可是会再乱一次的!   “阿苧你欺朕太甚!”宋瑾忽而愤愤谴责,渐有泪崩趋势。姜苧自然十分心疼,也顾不得问虎符了,用手帕给他抹泪,“臣妾何曾欺过陛下?”   “你就觉着那破东西比朕重要。”   都说了那不是破东西!   姜苧低眉,暗暗运了口气,又抬头朝着宋瑾露出一个明艳温暖的笑来,“陛下!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更别提虎符那破东西了!!!”   宋珩:“……”   “那朕可还是你的……”   “陛下永远都是臣妾的心肝!”   “那阿苧发誓!”   宋瑾狐疑的目光简直让姜苧哭笑不得,她眼底翻滚着炙热的情绪,心头不禁浮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来,“陛下想要臣妾如何发誓?”   “朕想一直和阿苧在一起。”宋瑾声音有些发飘,那面具映住了他往日的面容,谁也瞧不清他现今是何样子,“朕要阿苧说无论朕变成何种样子阿苧都不会嫌弃朕!”   姜苧听罢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来,原来他真的毁容了,他曾那样为她奋不顾身地跃入火海,她又怎会在意区区一张皮囊?   “好。那陛下你听好了,臣妾……”   “阿苧等等!”宋瑾骤然觉着这样的自己何其自私,他还是不忍剥夺姜苧选择的权利,便叹道:“算了吧,朕信阿苧就好,发誓言委实没必要。”   怎又跟换了个人似的?适才还天真无邪蠢蠢的,这会的状态又忧郁地一切随缘了?姜苧想不透,但她知道今日的宋瑾和昨夜的宋瑾天差地别,昨夜她熟睡后定是发生了什么。   *   姜苧与宋珩在殿里待了一下午,用晚膳时宋瑾终于开恩地让宋珩瞧他一眼。宋珩感激涕零间胆子大了,一个劲儿瞅宋瑾,见宋瑾没生气,索性看个够也不去站殿门了。   用过晚膳,宋瑾还要当劳模,尽管他面对政务时脑子已经不灵光了。   姜苧同宋珩道,“这些政务皇弟也应清楚吧?不如你去处理,让陛下歇一歇?”   此行有越权之嫌,颇为不妥,宋珩略有迟疑。姜苧眯起了眼,“难不成你要言官有朝一日上折子说后宫干政?”   姜苧去做还不如宋珩去做。两相权衡之下,宋珩同意,“然此事皇弟委实不能开口,望皇嫂见谅。”   “无碍,本宫去说。”姜苧走到宋瑾身旁,轻轻道,“几日不见,臣妾有许多话想和陛下说,不如将这些奏折交于皇弟来看,陛下歇着同臣妾聊聊。”   宋瑾正对着摊开的奏折皱眉,一听此话十分不满,“阿苧此话差矣,国之大事岂可儿戏?且也断没有朕不做扔给别人的道理。”话是非常在理的,但朱砂笔还是犹豫地在奏折上批道:朕不管,朕就要裁减官员,先从你这户部起,那群不干活的……   “陛下!”姜苧瞧到此处一边夺了那笔,一边回头唤宋珩,“快过来。”将奏折扔了过去。   “阿苧!”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独断专行。”姜苧温言安抚。   若搁以往,宋瑾虽说鲜少询问他人,但他头脑清楚,朝政中的利弊都一清二楚,一沓奏折批下来没有半分过错。但今时情况大变,宋瑾此刻脑中混沌得很,单凭他执意要裁减官员就可看出。   “皇兄可听皇弟一句,朝堂如棋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兄若执意裁减官员,动的可不是一人,而是下层大批的官吏,朝中势力一向盘根交错,这个连着哪个,哪个连着这个,若他们被逼急了……”   “被逼急了?”宋瑾幽深的眸子有着撩起的火气,宋珩心道糟糕说错话了,急急去瞥姜苧,姜苧便道:“陛下,断人饭碗实乃不智之举,狗急了还跳墙呢,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要养家的男人了。”   一句话说到了点上,宋瑾却依旧不松口,偏要固执地按自己的法子来,“拿着俸禄不干实事,朕要他们何用?”   确然有些官吏在混日子,十分对不起他拿的俸禄,姜苧与宋珩亦明白,姜苧便又道:“陛下若觉着白养他们,可施行别的政策来督促他们干出好的政绩来。”   “朕不!朕就只喜欢这个法子!”宋瑾固执得令人发指。姜苧温言相劝实在解决不了问题,至于宋珩,他选择闭嘴,他好不容易见宋瑾一面,可不想被宋瑾轰出去。   姜苧独木难支,到了最后没办法了,正要使出杀手锏—给宋瑾撒娇,没成想宋瑾先出手了,只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水润的目光含着浓情,“阿苧可是嫌朕不够英明神武?”   “……不是。”   “那阿苧为何反对朕这么做?”   “此举不妥。”   “那不还是嫌弃朕不够英明神武!”   “……”   宋瑾,你够了!   姜苧败阵!   “阿苧,你说话,说话啊!你是不是心虚!你怎不抬头?看着朕啊!敢不敢看着朕的眼睛说!”宋瑾步步紧逼,真真像个怀疑心爱之人移情别恋的处于崩溃边缘的二八少女!   “……”   宋珩还是觉着站殿门口比较好!   宋瑾如此令人发笑的举动无疑将姜苧心中深埋的酸楚翻江倒海地搅弄,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她竭力压下,舔了舔唇才抬头莞尔一笑,“陛下这是不信臣妾?”   一招反击成功,将才还气势汹汹的宋瑾当即蔫了,声音低了下去,“朕自然信阿苧。”   “信就好。”姜苧深知接下来也劝不动他了,只好另想办法,又觉着他这状态恐怕应付不了沈音,便对宋瑾道,“这两日陛下就只传如妃吧。”   宋瑾:“好。阿苧要回去?”姜苧点头,她扮作宋珩随从进来,此时天色已晚,宋珩要回王府,她自然也得跟着回去。   走到门口,宋瑾忽而又喊,“阿苧。”姜苧苦苦压制的情绪险些崩溃,可她还是忍着转过身,笑着用手比划出一个心送给宋瑾,“陛下,接着。”   “阿苧。”   宋瑾被这颗心撞得胸腔一震,简直要幸福地晕过去。 第19章 情话【19】   出了太和宫,姜苧与宋珩往昭仁宫赶。   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宋珩不愿多说废话,只问一句,“皇兄与皇嫂为何如此做戏?”   当姜苧说保他进太和殿时他还十分怀疑,但姜苧借他的名义进了太和殿并和宋瑾如此亲昵时他再不明白可就傻透了。   “皇弟。”进了昭仁宫正殿,姜苧挥退宫女示意宋珩坐下详谈,“本宫与陛下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鉴于今日情况大变,本宫只好拉着你趟趟这混水了。”将所有的事情讲了讲。   宋珩听到一半眼底已结起浓黑的郁气,听到最后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脸色一沉,“我与皇嫂相识不久皇嫂不愿告知我还可理解,但我与皇兄乃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儿的亲兄弟!他怎能也将我置身于身外?!可是不信任我?!”直起身子恨不得冲进太和宫去质问宋瑾。   “你给本宫坐下!”姜苧细眉一挑,见不得他误会宋瑾,“你纵恼他,也不该如此说他,他为何瞒你你不清楚?”一声比一声清冽,“若无他的信任,本宫怎能毫无芥蒂地将此事告诉你!”   “皇嫂……我……”宋珩面带惭愧,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姜苧就摇头挥手,“莫说废话了,说说你如何想的吧。”   宋珩当即正色回:“这戏皇兄与皇嫂还要演戏下去的,若皇嫂不放心皇兄,不如让我住进太和殿陪他,这样以来里外也可有个照应。”   “也对。”姜苧哪怕再想日夜瞧着宋瑾,但也得考虑现状,如今当务之急是将暗中搞事的那帮人揪出来。她便又道:“你住进太和殿可不能马虎,定要细心地照顾陛下,他说对便是对,他说错便是错,你若与他争辩尽是惹他生气,这可不行,他如今一点小事都觉着委屈得慌,你要哄着他……”   “……”   宋珩十分想说,“皇嫂,皇兄是二十几岁,不是几岁。”但他瞧着姜苧认真嘱咐的模样,忽地觉出一股浓烈的心酸来。   姜苧还在说,“你别不当一回事,他虽说是个大人,但在本宫心里他现在就跟个宝宝似的。”双眼微眯,露出了一个暖心的笑来,“可爱又惹人怜。”   “……”   宋珩半天憋出一句,“皇弟晓得了,请皇嫂放心。”   “那你今夜就去吧,同常乐说……”烛火在姜苧的侧脸上熏出一段暖意来,她顿了顿方笑道:“你就同他说,臣妾念陛下之心日月可鉴永无绝期,请陛下放宽心等臣妾前来相会。”   “……”   宋珩爆红着脸去了,一字不差地说与常乐听。常乐早已习以为常,木着脸进去木着脸出来,“献王殿下请。”宋珩得以住进太和殿。   姜苧在这个深夜里失眠。   宋瑾的病总要治的,然她并不信任这些宫中御医。太医院人多嘴杂,此事一旦传出去,朝堂不稳,社稷可危,她必须得寻个可靠的会医术的人进来。   暑热未过,空气沉闷而燥热,窗外星光点点,浅薄的亮光漏到榻上。   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泄出,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姜苧眼角滑落,转瞬消失在散乱的长发里。   宋瑾。   你这一年多过得很苦吧。   *   十日之约快到了。   姜苧端然不动地坐着,禁不住想若亲手摘下宋瑾的面具,她面对一张有可能毁容的面庞是实诚地没表情地接受还是笑得夸张一点当自己眼瞎说好看?   她自是不会嫌弃宋瑾,只是想让自己的反应取悦一下宋瑾,她想看宋瑾笑一笑,那宋瑾到底喜欢哪一种呢?   “娘娘,如妃宫中的绿荷来了。”有宫女在殿门口禀报。   “让她进来。”姜苧心神一敛。绿荷低头走进来,疾步靠近姜苧,先行了个礼而后凑到姜苧身边低语几句,又恭谨地撤开了身子。   “你且回去,告诉如妃不打紧,让她近日小心些,可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姜苧道。   “是。”   绿荷去后,姜苧眉头一揪,脑中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沈音最大目标确然是宋瑾,她进太和殿数次,不知瞧出什么来没?   思及至此,姜苧眼神一晃,心头跳了跳,可巧云萱突地奔进来,容色仓皇,“皇后姐姐!”   “何事如此惊慌?”姜苧拧眉。   “我将才才到太和宫就见一群官员跪在殿门口,乌压压的,估计满朝文武都来了,献王殿下不知为何气得打颤,我将常乐喊一边问了问,他说满朝臣子都要陛下出来,说什么什么时候见到陛下什么时候回去,皇后姐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放肆!”姜苧拍桌而起,“竟敢如此逼迫陛下!”她脑子转得飞快,抿唇吩咐,“萱儿你带着惠儿她们先去太和宫,记着到了那都说求见陛下,可别说让陛下出来的话。对了,天热,都给本宫跪殿门前,可不要跟那群男人一样跪大太阳底下。”   “……哦哦哦。”   云萱去了。   “来人,给本宫更衣上妆!”几个宫女疾步进来,簇拥着姜苧进了寝殿。   *   太和宫。   快到晌午了,毒辣的日光暴晒下来如火炉一样烤得人汗流浃背。   云萱跪在阴凉处往大臣中窥去,没见自家老爹,她心安了安,又心道这种天跪求陛下出宫,呵呵,这群大臣没事搞自虐呀!   “娘娘就是英明,瞧瞧这群老头热的,啧!”   “娘娘可是不来?”   “不能来吧?她出不了昭仁宫。”   话音刚落,一道尖利的通报声响了起来,“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姜苧身着一身利落的装束,一头青丝用发带绑起,细而长的眉下一双明目含着湿软,泛着微红,她捧着锦盒在众人跪拜中走至群臣前方,跪了下来,“臣姜苧求见陛下!”   不是臣妾,而是臣!   众妃惊讶,在殿下摇着扇子走来走去的宋珩亦是一惊,皇嫂这是要作甚?   但是有几个臣子稍一思索就瞧出姜苧的目的来了,既然皇后与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又怎能轻易言败,便祈求地喊道:“陛下,一年多了,臣等连见您一面就不成吗?”   众妃不甘示弱,按照姜苧安排的来,“陛下,臣妾日思夜想只求见陛下一面,天这么热,您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这就有意思了。   群臣说,陛下您出来让我们瞧一眼啊!   众妃说,陛下您让我们进去瞧一眼呀!   那宋瑾是要出来还是不出来呢?   自打众妃来了,呼呼啦啦跪在殿门前,群臣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一群女人不在后宫呆着跑出来这般张扬可真是失礼!   他们想的倒也没错,只不过众妃呢,在宫里憋久了又见不到宋瑾,偶尔放飞一下自己对她们来说很有必要。   且姜苧本人又够洒脱不拘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众妃日日围着她转,倒也学了点她的狂放。 第20章 情话【20】   太和殿里。   宋瑾一听姜苧来了就赶紧放下笔,藏起那沓情书,正襟危坐地坐好,低语一声,“阿苧,你来了。”   姜苧自然听不到。她等了会儿见殿里没回应,便往众妃那里瞧去。   臣子们虽晓得她被陛下禁了足,但今日见她不以后宫之主的身份而以臣子的身份跪在这,就都道:“陛下久不出宫,长此以往怕是不妥,还望姜将军劝劝陛下。”   姜苧的视线在如妃脸上停顿了一下又挪开了,她颔首回应臣子,“自当和诸位大人一同努力。”又望向众妃,“你们都回吧,别扰了陛下议事。”   众妃那边当即飞出一道讥笑,“娘娘,既然你今日以将军的身份来见陛下,那何故要命我们离开?”就差说区区一个将军怎能命令众妃了。   “如妃娘娘!”如妃的父亲也在臣子们中跪着,生恐如妃得罪了姜家,忙仰起脖子扬声喊,“娘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快快给皇后娘娘认错。”   “不,本宫可不跟一个将军认错!”这话甫一出口,如妃就接收了周围妃子的无数眼刀,她维持着面上的骄纵,心里在滴血,背上的锅好重!   她爹气得憋红了脸,恨不得站起来拿鞭子教训她,但她已贵为贵妃,她爹也不得对她放肆,只好说:“如妃娘娘可不能不守规矩!”   这话一落,群臣中有几个就黑了脸,因为他们也有女儿在那跪着呢,说如妃不守规矩,等同于说他们女儿,本来他们都选择无视了,反正要丢人大家一起丢,但一旦有人出头,他们就不得不开口,一个个都劝自家女儿离开。   妃子们自然不愿意,难得凑个热闹,还是为娘娘办事,办好了赶明给娘娘提个要求,娘娘准应,不是她们没出息,而是这些要求唯有姜苧这个后宫之主能做主。   如妃再次充当恶人,她哼了一声,“我可比别人守规矩多了,试问咱们大昭,哪有被禁足的皇后换个将军的身份违抗圣旨的?”   周围一静。   可怜的老父亲气得抖着嘴角颤颤巍巍,其余妃子也和她们父亲起了争执,很快逼迫宋瑾出宫的严肃场合就变成了家教现场。   宋珩:“……”   厉害了!我的皇嫂!!!   这段争执拖了不少时间,群臣中早有身体不顶事的被热得晕乎起来。   宋珩瞅着,心道多大仇啊这谁出的馊主意啊撺掇你们受罪你们赶紧去揍他吧!   群臣偏不如了他的意,还在坚持。   姜苧觉着能晒晕几个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但又瞧如妃那担心自己父亲的眼神,还是作罢,回头冲群臣轻言,“都莫说了,她们爱待着就待着吧,所幸也热不着。”   这一刀将快要热炸了的群臣捅得那叫一个脸色难堪,重度刺激之下还真啪叽一声晕倒了一个。   姜苧脸色不虞道,“快去叫太医!”两个宫女去了,又有几个侍卫联手将晕倒的那个大臣抬到了阴凉的树荫处。   几个妃子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搁心里万幸老爹没晕,不然等以后磕多少头都弥补不了自己的愧疚之情。   姜苧一镇住场子,灵敏的耳朵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咕噜声,想必有大臣饿了。也是,都跪一上午了,连口水都没喝,也该饿得不行了。   饿了正好,姜苧搁心里一笑,在群臣满怀希冀的眼神中举起了手中锦盒,“陛下!臣有东西要呈给陛下!请陛下出来一见!”   要是控诉宋瑾行为的话,姜苧有无数话,每一句都可引起公愤,但正因如此,她不能说,日后宋瑾还需要这群臣子,她可不愿意让君臣之间再生间隙,唯有选择这种方式。   殿里依旧未有回应,宋珩走进去,不过一会儿摇着扇子出来了,“将军要呈给皇兄什么东西?”   “回陛下,是《阖稹疏》”话一出口,周围惊呼声不断,有大臣膝行过来问,“将军所言属实?”   姜苧侧头,见是阖家后人,微一勾唇,含笑点头,“怕是没人比阖大人清楚这封奏疏的意义了。”   《阖稹疏》成于大昭开朝立国不久,时值大昭头位皇帝与群臣互相猜疑,心生间隙,朝堂暗潮汹涌。   唯恐将平定的天下又要生乱,当时身居丞相之位的阖稹成了维系君臣和谐的关键点,他在一个早朝放弃所有场面话,犹如唠家常一般将他与皇帝间的点点滴滴说出来,说到最后呜咽涕零,“臣与陛下相识于微时,今陛下一揽大统,予臣重权,赠臣金银,臣再也不用挨冻受饿,却总会想起那夜寒冬陛下瑟瑟发抖时递过来的一角棉被。”   当时皇帝亦泣不成声,朝堂之上多数都是助他打天下的老臣子,哪个不曾受过他的恩情,一时间都双目通红,阖稹却在此时道了一声,“当时步履维艰亦能如此,臣信陛下与诸位日后亦能如此!”而后触柱身亡。   阖稹用死捍紧了君臣的心。他死之后,朝堂安稳下来,皇帝亲手写下他在朝堂上说的一字一句,封装起来保存好以便告诫后世。   宋瑾初登基,又不出太和宫,与群臣接触有限,君臣之情不算深厚,但先帝乃出了名的纯善仁义之人,这朝堂上的百官哪个不服他?   姜苧便道:“陛下!先帝因病缠绵卧榻时亦多次阅读此疏,必与陛下提过诸位大人,陛下若心有苦衷出不了太和宫,那可否与诸位大人说几句?”   群臣早已被阖稹与先帝搞得泪流满面,别说见宋瑾了,哪怕宋瑾现在和他们说一句,他们都能感动得不行,就连宋珩都眼含热泪地接过锦盒说,“本王定好好劝皇兄。”而后进殿去了。   殿里宋瑾混沌地坐着,宋珩闯入他模糊的视线里抹了把泪,把盒子放到桌子上,“皇兄,天这么热,皇嫂就这么跪着该多难受啊。”   出乎意料地,宋瑾没立即开口让姜苧进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发涩,“阿珩,你,可还记得父皇?”   “当然,我岂能忘了父皇?”   宋瑾不知怎地忽而泪崩,泪珠连着成线地滚落到面具下,“父皇他……”   “皇兄你……”   宋珩惊慌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皇兄,你,你别哭,别哭……”好一会儿才打开盒子,“我、我给你看阖稹疏,你看……”   声音戛然一停,宋珩又惊又惑地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呆了,“这,这是阖稹疏?假的吧?!”   皇嫂你逗我们玩的吧?   “假、假的,真的在朕这里。”宋瑾满脸泪水地接过那纸条,定眼一看:夫君,你我的百岁之好早已结过,你可想要个孩子?   爱你的阿苧。   “皇、皇兄……”   只见宋瑾哭得更凶了。 第21章 情话【21】   “皇兄你别哭了成不成?”宋珩急得围着御桌来回转圈,他指了指殿外,语气冲了起来,“皇嫂还在外面跪着呢!”   “你敢凶朕!”宋瑾肿着双眼抹了泪,捏着纸条往袖子塞,语气非常不善,“朕要告诉阿苧!”   “……”   宋珩难以置信地看着往殿门口去的宋瑾,心道皇兄你正常点好不好!告状这种把戏我五岁起就不玩了!   可惜宋瑾现在脑子不清楚,一受委屈就想去找亲近的人说道,跟个三岁的宝宝似的。宋珩只好憋屈地追上去拽紧他的衣袖,“皇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多么像小时候他做错事向宋瑾求饶!而目前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宋宝宝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一副朕要宽容些的模样说,“那就暂且原谅你,朕要见阿苧。”   “我这就去喊。”宋珩见他安安稳稳地在御桌后坐好才安心,心里又想还得好好安抚一番殿外的大臣们才行。   殿外。   四周静得很,都在等宋瑾的反应。忽而,从众妃那边传来一句嘟囔,“天这么热,为何非要陛下出来?也太不体贴了!”   汗流浃背的群臣抹掉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渍,脸色又难堪起来,却也没再呛回去,到底是不好意思和一群女人争辩。不过倒还是有几个大臣试图挣扎挣扎,“臣等只是想见见陛下,陛下若不出来,臣等进去也可。”   “那一开始说什么非要陛下出来,若只是进去,陛下早就应了,陛下心很软的。”有个妃子话里话外都在为宋瑾开脱。   群臣愈发觉着这群女人是要气死他们。之前开口的几个大臣互相瞧了瞧,都选择不再开口。姜苧不动声色地瞥过去,将他们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诸位大人,适才陛下看了阖稹疏……”宋珩一出来就抹掉眼角的泪,声音十分暗哑,好似刚才在殿里和宋瑾抱头痛哭过一般,“陛下他……”   “殿下莫说了,陛下难过成这样,实属我们的过错,我们不该如此叨扰陛下的。”云萱站起身看了看其他妃子,“我们走吧,莫让陛下再为难,陛下忙完会见我们的。”   群臣一听不由暗暗磨牙,又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陛下勤政是出了名的,哪怕先帝也比不上,如今他们如此逼迫陛下,岂不是要耽搁国家大事?这女人真会打脸!   实在是前面情感渲染得太厉害,群臣现在脑子里全塞满了先帝阖稹开国立朝这些峥嵘的往昔岁月,又加上妃子们这么挖苦,气势早就萎了下去,轻而易举地就被众妃带去了节奏。   众妃起身相继离去,群臣便也不好意思再跪着了,而且他们又饿又渴,眼瞅着在陛下面前也讨不到好,都一个个起身走了。   正在苦恼说什么话能令群臣感动地离去的宋珩望着那领头的云萱心道你特么也太机智了吧!稍后他给姜苧使了个进去的眼色追上了群臣,“诸位大人留步,皇兄虽现在形容狼狈无法见你们,但还是吩咐本王领诸位大人用饭,他也是怕饿着你们了,他平时吃饭晚,适才还懊恼自己忘了这些……”   为啥形容狼狈?哭得呗!   为啥会吃饭晚?勤政呗!   如此这般,竟还惦记着我等!   群臣神色都颇为动容。   宋珩:“……”   你们今日莫不是被晒傻了?这也太好哄了吧!   *   群臣一离去,姜苧就起身进了殿,随手关上殿门。宋瑾见是她立马扑了上来,“朕不要孩子,阿苧,朕不要当父皇!”   姜苧愣了下,她原以为宋瑾看到纸条会十分感动,毕竟自己上赶着给他生孩子,万万没料到他非但不感动还如此恐慌。   “不想要就不要。”姜苧将宋瑾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陛下饿没?”宋瑾可怜地点点头,“皇弟都没说让朕吃饭,还凶朕!”   要是宋珩在场估计要被他气吐血了,说好的暂且原谅呢!说好的不告状呢!宋三岁!   姜苧不知实情,闻言立马冷下脸,“当真?回头臣妾骂他。”   “不当真。”宋瑾再怎么认真回这话也欠揍,又是一副朕要宽容些的样子,“朕说暂且原谅他,阿苧就不要骂他了吧!”   “暂且就是一会儿,一会儿已经过去了,陛下可以不用原谅他。”姜苧并不打算放过宋珩,吃饭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忘了提醒宋瑾!   宋瑾作恍然大悟状:“哦哦哦。”   姜苧又道:“陛下,用膳吧。”   “好的,阿苧。”宋瑾雀跃地做了个一飞冲天的姿势。   姜苧:“为、为何突然如此?”   宋瑾眨眨眼,“心里欢喜!”   姜苧:“……”   要死了!   你特么……能不能傻得慢一点?   这一眨眼智商就退一截,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   群臣用过午膳,过来谢恩,将过了宫门,太和殿里传来姜苧饱含屈辱的声音。   “陛下!”   “什么都别说了!今日你擅自出宫已是大错!”宋瑾拔高的声音陡然一低了,“算了,朕也没心情与你计较这个了!常乐,送皇后回宫!”   “陛下!我姜家历来忠心,自打去守西北就与将士同甘共苦,百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说收兵权就收兵权,可曾考虑过我姜家的感受!”   群臣听到此处不免搁心里摇头,皇后说这话就出格了,兵权本就属于君王,陛下自然想收就收,即便姜家再怎么称霸西北也得服从于君王。   果然殿里又传出了宋瑾愤怒的吼声,“放肆!朕念你是姜家之后才钦点你为后,并多次纵容你横行后宫,你却一直不知悔改,三番两次闹出事来!”   “陛下!臣妾……”姜苧声音一弱,宋瑾的愤怒不仅没消,还飙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来人,传朕旨意,召姜老将军进京,朕想他应该十分想念女儿!”   “陛下!”   “送皇后回宫!若再踏出宫门一步,朕必废后!”   群臣愕然,陛下此举是要挟持姜苧逼西北那边交出兵权啊!   随后殿里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巨响,随之四周陷入一片静默之中,群臣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诸位大人莫急,本王进去瞧瞧。”宋珩浅笑一声,疾步到了殿门口,将要推门,里面传来姜苧惶惶然的声音,“都别进来!”   殿里,御桌倒地,奏折与情书胡乱摊着,姜苧能精准地看见那情书下的一行行小字,确然是宋瑾补的。   银色面具压在那情书上,泛着冷硬的光泽,姜苧视线晃了晃,才从地上挪到宋瑾身上,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抬高几分去看那张脸,“你、你……”   “阿苧,你嫌弃朕!”   “不是!”姜苧不能接受地凄厉地喊了起来。   她这一声直接令殿外的宋珩心头一震,宋珩再也顾不得别的,撞开门又关严实了才去看殿里二人,疑惑地问,“皇兄,你摘面具了?”   宋瑾缓缓侧过头。   宋珩先是一怔,而后好似被困在寒冬的冰窖里一样,整个人都打起了颤。   “你、你是谁!”   *   群臣在殿外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见姜苧白着脸色出来,都忙行礼。   “诸位大人辛苦了。”姜苧淡淡说着,越过他们就出了宫门,伶仃的身影瞧着颇为凄楚。   群臣不免心想姜家的荣宠怕是要到头了,这时殿里传来了宋珩的声音,“诸位大人若无事可回府歇着。”   他这是在赶人,群臣唯恐再触怒龙颜,便谢了恩结伴离去了。   *   姜苧与宋瑾再起争执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后宫,就连争执的内容都一字不落地传开了。   明粹宫里,沈音听罢绿荷的话微微一笑,去见了如妃,柔声道,“帝后二人闹到这种程度。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管,不如妹妹和姐姐一起去安慰安慰皇后?”   “要去你去!”如妃不满地斜了她一眼,“就算本宫去,本宫的一片好心也会被污蔑成不怀好意要看她的笑话!”   “皇后娘娘不会如此的,看她以前待姐姐多好就知道了。”   “你到底和谁亲?怎三番五次给她说情?就算为了虎……”   “姐姐万万不可在人前提这个。”沈音飞快捂住她的嘴,眼波一转,“这几日陛下只见姐姐,足以看出陛下对姐姐的用心,若姐姐能为陛下除去心头烦扰,那陛下对姐姐可就更好了。”   “陛下有什么烦扰?”如妃没耐心地拨开她的手,听她继续道:“今日陛下和皇后为何争执想必姐姐也晓得,若姐姐能为陛下拿了那个,岂不就是解决了陛下的心头大患?”   如妃被说动了,沈音又加把劲儿,“姐姐,受一时的气没什么,赶明您坐上了那个位子,还有她什么事啊?”   如妃心道你真是找死,我可从未惦记过后位,她面上迟疑道:“皇后厉害着呢,怕是不好糊弄。”   “没事,妹妹会帮姐姐的,姐姐以往几乎日日去昭仁宫,可觉出哪里不对来?想想她会把那藏哪儿?”   “你这么一说,本宫就想起了,她几乎很少让我们进寝殿,莫不是其中有蹊跷?”   “这就对了,我们可设法进寝殿看看。”沈音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两人去了昭仁宫,可巧得知姜苧在寝殿生气,如妃带着沈音就闯了进去,“都让开!本宫要见皇后!”   “让她们进来吧。”姜苧斜靠在榻上,快速敛起四散的心神,也没做什么准备,就露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见了沈音。   *   夜间就寝,姜苧不出意外地在寝床下翻出一张纸条,拆开一看:五日后,请皇后娘娘亲临五味楼,粟儿会在那里等娘娘。   姜苧冷着脸,正准备起身不料又瞧见一张纸条,她愕然地捏起来一看:阿苧,朕总是梦见你。   姜苧骇然,忆起白日里瞧见的那张脸心就凉了大半,又心想他这纸条是何时放进来的?还和沈音的挨着,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沈音瞧见了,那这么多天的戏就白演了。   睡意全无,姜苧在殿里来回走动,没过一会儿就懊恼起来,既然他们找上来了,是否该和宋瑾演和好如初了? 第22章 情话【22】   翌日晨起。   姜苧做了决定,立即着宫女去太和宫传话,说自己思过一夜,愿交出兵权,只望陛下能垂怜几分,原谅她以往的过错。   话传去了半日,没得到回应,姜苧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过了一整日依旧没回应,姜苧晓得宋瑾这是生气了!   姜苧对着月色失神,宋瑾如今这模样却还能记得生她的气着实令人头疼,不过说来也不能怪宋瑾,要怪就怪昨日她反应太大,恐怕是伤了他的心。   昨日她要与宋瑾做戏,言辞未免狠戾了点,特别是废后那句,宋瑾本不愿意说,是她将手放在那面具上威胁他如果不说就立马摘了他的面具,宋瑾像是很害怕,说完就剧烈挣扎起来,于是挣扎间那面具就掉了。   当时两人都没料到这个,只是看清宋瑾面容的那一刻,姜苧无比震惊,惊惶间就撞倒了御桌,砰得一声巨响。   宋瑾的声音哽咽又无辜,姜苧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说:“阿苧,你又不守约。”   姜苧脑子空白一片,只顾着摇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反驳的话来。而她越是不说,宋瑾就越是惶恐。   如今回想起来,姜苧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自己怎能如此刺激他?模样再变,那也是宋瑾!   这个认知折磨得姜苧睡不着觉,她不得不提笔给宋瑾写起书信来。宋瑾是很喜欢她写的情书的,不仅保存得好好的,还在末尾补了很多。   再见面时她定要拿这个打趣他,想想也知道他补的那些情话是给她的。姜苧想得很美,但现实很残酷,因为情书送去了一整日宋瑾依旧没理她。   姜苧连气都生不起来了,毕竟这次是她错了,她准备再战,既然一封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两封、三封、四封、五封……反正她有一肚子的甜言蜜语要说。   *   太和殿里。   宋珩如坐针毡,觉着自己快要被折腾疯了,偏偏窥向宋瑾的目光无比矜持地一收一放,没办法,宋瑾警告过他,若是不老实,立马出去!   宋瑾的面容又被面具遮了起来,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死死捏着几封情书,那周身的气度让宋珩隐隐觉着他又变得正常了。   “皇兄?”宋珩试探地喊。   宋瑾没反应。   “皇兄?”   “皇兄!!”   “宋宝宝?”   “宋三岁?”   宋瑾缓缓侧过头,眼里泪花一颤,“朕现在这张脸很丑?”   “不!不丑!”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宋珩蹭得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来,一边摇头,一边扑到他的跟前,“虽比不上以前,但也十分好看。”   “那阿苧为何要嫌弃朕?”   “皇嫂那不是嫌弃,是惊艳!”其实是惊吓啊!   “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了。”   宋瑾的泪立马止住了,“朕还是想见阿苧。”   “那见,皇嫂都认错了,在别人看来她服软了,皇兄原谅她也是可以的。”   “可……”   话音未落,常乐在殿外喊:“陛下,薛丞相带着其他大臣求见!”   “不见!”宋瑾道。   “等等!皇兄,我出去看看吧,看看他们有何要事!”   宋瑾点了点头,忽而又从嘴里冒出来一句,“都不可信,朕是不会见他们的。”   宋珩已走出去几步,也没听清他前面说的什么,只知道他不见大臣们就是了。   殿外。   天色阴沉下来,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很快就滴滴嗒嗒地落到了地面上。   “薛丞相,诸位大人。”宋珩走到群臣面前,受了礼方笑道:“皇兄昨日忙得晚,现在还在休息,诸位大人若有事本王可代为通禀。”   “殿下,臣等无事,只是想见陛下一面。”以薛丞相为首,群臣齐齐跪在雨中,那模样竟比前两日还要坚定,“今日务必请陛下出来见我们一面!”   雨越下越急,不过一会儿就浇湿了地面,打湿了官袍。宋珩搁心里冷笑,看来是之前没被晒够,今日要演落汤鸡这戏码了!   试问哪朝官员会用这种方式逼迫君主的!护短的宋珩恼怒之际也忘了,自然没有任何一朝君主不见群臣的。   宋珩很想一走了之,想淋雨是吧本王让你们淋个够,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样不行,还是得安抚安抚这群臣子。   “快来人,取伞来!”宋珩吩咐侍卫们,不料薛丞相却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等不便用伞,只求陛下垂怜一二,见臣等一面!”   好啊!好啊!苦情戏演上瘾了吧!宋珩恼得要死,若真是让他们淋下去,他日史书上不指定怎么说他与皇兄呢!   “诸位大人如此,皇兄可要心疼了,都来给大人们撑伞。”宋珩令举伞的侍卫一个个走到群臣身边。   其中一个大臣也是能闹,一个劲儿地推开那伞,再三表示臣宁愿淋雨也不要打伞。宋珩当即冷下了脸,“本王也是一片好心,李大人这是要犯上?”   李大人气势一萎,正要妥协,前头薛丞相猛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匕首,横到脖颈前,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大昭开国有阖丞相,今臣无能,愿效阖丞相之举,即便是死也要见陛下一面!”   周围猛然一静,唯有雨声响在众人耳旁,宋珩脸色一黑,疾步过去,“薛丞相,这万万不可!”正想要去夺那匕首,只听薛丞相神色凛然道:“殿下再近一步,臣亦进一步!”匕首往脖颈间一刺,鲜血滴出来,又很快被雨水刷干净。   大雨滂沱。   殿里宋瑾毫无回应。   *   昭仁宫里。   得了消息的云萱惠妃等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们如此逼陛下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怕是有人在其中作祟,大臣们被利用了也未可知。”姜苧神色莫测,捏着茶杯的手青筋爆出,“薛之问素日和谁来往得多?”   “我爹!我爹和薛丞相是多年的朋友了!”云萱急忙站起来,“我去给家里写信,让我爹来劝劝薛丞相。”   “还写什么信啊!”惠妃也站了起来,“此事事关重要,请娘娘允许臣妾等回家一趟,与家里人说清楚!”   众妃也是在自救,若真有人包藏祸心,她们家人被牵连进来也难逃一死。   “也可。记着不可声张,该说的说清楚。”不该说的就闭嘴。姜苧话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众妃颔首告退。   姜苧在空荡荡的殿里坐着,宋瑾不出太和宫是不争的事实,群臣坐不住了也可理解,但像薛丞相此类人可不会鲁莽行事。她在西北有听过关于薛之问的事,都是些夸他的话,就连她爹都对他赞不绝口,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样的人违背本心做出逼迫君王的行为?   “娘娘,宫外有个姑娘求见。”   听闻门口宫女的一道禀报,姜苧回了神,“姑娘?谁?”   “奴婢也不认识,那姑娘让我问娘娘一句,药庐边儿的花开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姜苧茫然一刻后猛然一惊,“快让她进来!”思绪一下子被扯到了苍南山。   那时一夜过后,天方大亮,宋瑾在她醒过来时微笑着问,“阿苧,药庐边儿的花儿开了,你可要去看看?”   那个时候的宋瑾……   那个时候的宋瑾啊……   姜苧苦涩一笑,眼神坚定起来,不管宋瑾变成何种模样,都是她夫君!   “参见皇后娘娘!”一抹嫩绿出现了在殿中。   姜苧收起情绪抬眸,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一抹了然划过眼底,“那夜在太和殿本宫竟没听出你的声音来。”   “多时不见,娘娘怕是忘了我。”女子微微一笑起了身,“娘娘的身体可好透了?”   姜苧颔首,“谢许姑娘挂心。”   “娘娘如此说可要折煞我了。”女子俏皮地笑笑,“不过我倒可怜我那师兄,他知道娘娘进宫后肯定很伤心。真想瞧瞧呀。”   “许姑娘莫要开玩笑了,你怎知陛下与本宫说过的话?”   “你与陛下在药庐时我去过几趟,哦,有日我在门外偷听来着。”   姜苧也无心去计较这个了,再问:“那陛下的面容可是你修的?”许无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能令人改头换面也未尝不可。   许无渺点点头,“娘娘是没见,从那场大火里出来陛下那张脸都毁得差不多了,再者陛下说娘娘喜欢美人,觉着自己顶着一张丑脸实在没法见娘娘,我只好答应给他修容,不过我医术有限,也只能恢复个以往面貌的一二来。”   她每说一句,姜苧的脸就白一分,说到最后姜苧只能靠手紧紧抓着扶手才没跌倒下去,“本宫也并不是非要好看的。”更何况,她这个好美色的毛病也是因宋瑾养成的。   “现在陛下那张脸娘娘可满意?”许无渺这话无异于再捅姜苧一刀,“不满意也没办法了,陛下为这张脸没少受罪,娘娘都不晓得修容有多疼……”   “够了!”姜苧暴喝了一声,强自稳住心神下了座,往门口去。   许无渺提步追上去,“好好,我不说了。对了,我将才来时慈安宫也闹起来了,想必赵太后也想凑热闹,我瞧今日无论如何陛下都得出太和宫了。”   宋瑾不能出,有一就有二,若群臣中真有人心怀歹意非要宋瑾露出真面目,那就麻烦大了!   “你和本宫一起去太和宫!”   “娘娘,您再出宫陛下会废后……”   “这话你也信?”   “……”   两人到了昭仁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要拦,被许无渺两三下就解决了。   两人冒雨一路奔到了太和宫。隔着雨帘,姜苧瞧见被浇成落汤鸡的群臣,越发觉着事有蹊跷,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煽动这么多的大臣闹事?   “皇后娘娘驾到!”   群臣愕然,实则他们也听说皇后向陛下服软的消息了,搁心里猜测皇后这次会站在哪儿。   站在哪儿边?姜苧现在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对着群臣破口大骂,特别是为首的薛之问捏着匕首高喊:“陛下,臣死不足惜,但求陛下出来一见!”   出来一见!   出来一见!   见你祖宗的头啊!   姜苧在西北向来不做文雅端庄的大家闺秀,她从小混迹于军营,跟一些军痞子待久了,骂个人那都不是事!   敢这么逼宋瑾,姜苧早就忍不住,她几步走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大臣,一点情面都不留,“都长能耐了啊!先帝在时怎么不见你们会这招啊!”   “薛之问是吧?好样的!”走到薛丞相跟前,雨水顺着她眼角的疤痕流下来,她扯出一个又艳又狠的笑来,“在陛下面前玩死是吧?行!来人,也给本宫拿把刀来!”   周围侍卫自然没一个敢上前递刀的,姜苧气得走近一个侍卫,抽出他腰间的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走到群臣面前冷笑一声,又回头冲太和殿喊,“陛下!今日你若出来,我姜苧就死给你看!” 第23章 情话【23】   大雨如瓢泼。   宋珩此时胸腔里鼓起一阵阵激动,恨不得仰天大笑,不愧是他的皇嫂!太解气了!他斜了一眼一时间熄了火的群臣,疾步至姜苧旁,“皇嫂,来,皇弟给你扶刀!”   “一边儿去。”姜苧好笑地瞪他一眼,眼神朝群臣撇去。宋珩顿悟,皇嫂这是要他给薛丞相他们个台阶下,他便往薛之问那边走,“薛丞相素日再挂心皇兄也不可如此呀,大昭若没了您可要怎么办啊!”   薛之问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若无姜苧,今日群臣必能成功,只是姜苧这么一掺合,再受个伤,他们再怎么占理也不行了。又恰逢云大人等人赶到,对着群臣就是一番劝慰。   薛之问起了退却的心,他暗暗去瞥姜苧,隔着雨帘子,姜苧一派超然地举着刀,那定力大有本宫势要和你杠到底的趋势,他抽抽嘴角彻底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对宋珩道:“饱汉不知饿汉饥,殿下能见着陛下自然不急。”   这……   宋珩见他还惦记着见皇兄,一时也拿不住回什么话好,就一时没出声,只是伸出一只手将他脖子前的匕首拿了下来。   群臣以薛之问为首,见他偃旗息鼓,也赶紧消停下来,抖抖湿淋淋的衣服都起了身,同薛之问一起向姜苧行礼认错。   姜苧这才露出一副温和的模样来,撤了刀肃容道:“望诸位大人以后三思而后行,不可听信谗言犯了大错!”薛之问眼皮一跳,垂下头来。   一场闹剧就要结束,岂料宫门口那边随着雨声传来一道禀报,“娘娘,太、太后来了!”   群臣一惊,薛之问眸中精光一振。   姜苧睃了他一眼,慢声吩咐下去,“陛下有令,太后不得出慈安宫,去拦着太后。”一排侍卫堵在了宫门口。   群臣见事有转机,蠢蠢欲动。宋珩察觉不对,随着姜苧往宫门口,低声提醒道:“皇兄不会想见赵太后的。”   按规矩宋珩得喊赵太后母后,他却只称一声赵太后,姜苧心里一哂,侧头道:“本宫晓得。这里本宫来应付,你带着许姑娘进殿去。”   殿里此时只有常乐陪着宋瑾,姜苧委实不放心。宋珩也有此顾虑,当即带着许无渺往回走。   姜苧来到宫门前,站在一角飞檐下思付。说好听点,赵太后是幽居慈安宫,难听点就是宋瑾囚禁了她。但姜苧相信宋瑾会这么做定有他的原因,宋瑾不想见的,她都要拦住。   短短的一会儿,雨势渐小,前方情形一目了然。赵太后步子踏过泥沼,到了跟前一掀雨伞,一双凤目艳气四射。   想来赵太后年轻时也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如今上了岁数也风韵犹存,合着宋瑾的长相是随了她,姜苧搁心里琢磨着,朝赵太后微一行礼,“母后。”也不知宋瑾会不会恼她这一声母后。   “臣等参加太后娘娘!”姜苧身后的群臣又跪在了雨中。   “都起来吧。”赵太后神色淡淡,眼神掠过堵门的侍卫,将视线定格在了姜苧含着浅笑的面容上,“皇后,哀家要见陛下。”   “太后请。”不等姜苧出声,薛之问就站起身,领着群臣让路。可惜,姜苧还在最前面挡着,薛之问便进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与陛下已有一年多未见,想必陛下也想见太后娘娘一面。”   “薛丞相怕是忘了,陛下曾有令,若无他的命令,母后不可踏出慈安宫一步。母后出宫已是违抗圣令,若本宫再让母后进去,陛下怪罪下来,本宫可担不起。”   “皇后!”赵太后脸色一冷道:“哀家没记错的话,皇后也是被禁了足的,皇后能出来,哀家也可。”   “本宫是出来了,可本宫没说要见陛下。”姜苧连应付的心思都没了,宋瑾这会儿在殿里心里可难受?   赵太后见她不将自己当回事,气急败坏地朝着拦路的侍卫吼:“都给哀家让开!哀家是陛下的亲娘,他不会不见哀家的!”   “是啊,太后娘娘与陛下母子情深,陛下怎会不见太后?”薛之问又掺一脚,群臣连连称是,“皇后娘娘可让侍卫禀报一声。”   母子情深?   这可未必。   雨水顺着檐角滴下来,姜苧灼灼的目光对上赵太后,眼前女人的眼中分明飞快地闪出一抹恨意。   姜苧心惊,忽地想起自己与宋瑾相遇的情形来。那年她从西北去往苍南山,在途中遇着了宋瑾,她至今都记得那日山中晨雾消散,熹光跃于天边,男人一身血地躺在草丛中,已去了大半的命。   她当时发了善心,将宋瑾拖到了苍南山的药庐里,宋瑾因此得救。那阵子恰逢军营无事,再加上她又沉溺在宋瑾的美色中,便也在药庐住了下来。   宋瑾将她当成救命恩人一样供着,姜苧不止一次地解释医治他的不是自己,宋瑾却十分真挚地回:“若无姑娘,宋某早就咽气了。”   那个时候的宋瑾有着最正直纯善的眼神。他说他家中父亲得了重病,看了无数大夫都瞧不好,他听闻苍南山有位神医,便抱着一线希望来试试。   “你说许神医?他早就仙逝了。”姜苧躺在青青的山坡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碎了宋瑾所有的希望。   宋瑾眼里的失望与痛苦令姜苧动容,姜苧不禁多问了几句他家里的情况。在说到他娘时,宋瑾怔了许久才道:“我娘她不是很喜欢我,我问过我爹,我爹从不告诉我原因,不过我现在也不太在意了,因为我爹他对我很好,很好……”   我娘她不是很喜欢我。   姜苧思及至此,从杂乱的思绪里抽出一根清晰的线索来。   “皇后!哀家在问你话!”赵太后在姜苧耳旁厉声喊道。姜苧抬眼,再看向眼前的女人时眼神就冷了许多,“无需多问,回宫吧。”   “你!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哀家如此无礼!”赵太后瞪着凤目,气得浑身打颤,全无半点适才高贵的仪态,“信不信哀家让瑾儿废后!”   “废了本宫?”姜苧神情古怪起来,她轻轻侧头,吩咐一个侍卫,“赶紧去向陛下禀报,就说太后要废本宫,问陛下怎么办?”   群臣在想就冲着那虎符陛下也不会废后。果然,那侍卫飞快奔回来道:“陛下道,他的后位只给娘娘,还说让太后娘娘回宫。”   “听清了吧,回去。”姜苧轻呵了一声,她简直要爱死宋瑾了,宋瑾是无论智商退到何种程度都会记着对她好的。   “不可能!瑾儿打小就亲哀家,哀家不信他能为了个女人不顾哀家,除非那里头坐的不是瑾儿!”赵太后这段句着实狠毒。   群臣听罢心神一震,神色莫测,其中有几个暗暗回头望向那太和殿,试问哪个君主能不见群臣不见太后的?这里面分明有蹊跷!   “皇后娘娘!”薛之问逮住机会向姜苧发难,“太后所言有理,请皇后娘娘让路!”   特么的又来了!   姜苧眸色阴冷,心头豁然开朗。   是了,群臣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宋瑾出宫,赵太后今日又冒出这一句,莫非他们怀疑那殿里坐着的不是真龙天子?   “莫不是瑾儿没在里面,从头到尾都是皇后你做决定?”赵太后火上浇油。   群臣一听这可了得,后宫向来不得干政,姜苧握着兵权他们已不能容,更别提这种时候干涉宋瑾做决定了。   原本退却的群臣心思一转,情绪又跟着薛之问高涨起来,“皇后娘娘请让开!臣等定要见陛下一面!”   姜苧挑眉,这是要围攻她?   雨停了。   天边腾起一道彩虹。   忽而,常乐捏着一道圣旨从太和殿里奔出来,一路到了宫门口,“诸位大人,陛下有旨!”   正为找到突破点而沸腾的群臣一愣,又赶紧跪下接旨。常乐望向姜苧,姜苧抬抬下颌,“念!”   “是!”   “礼部侍郎崔生元之子崔道,狎妓宿娼,欺霸民女,辱打他人……”   “工部尚书房子钱结党懈职,尸位素餐,在位几载受贿贪银……”   “吏部郎中薛清文为私欲买卖户籍,构陷同僚,捏造文书……” 第24章 情话【24】   破云而出的日光照了下来,常乐掐着尖细的嗓音足足点了十来个臣子的名。   偷笑是不道德的,所以姜苧选择光明正大地微笑着听到了最后。说实话她还真料不到宋瑾会来这么一招,眼瞧着被点名的臣子抖着身子倒在泥窝里,连个申辩都不做就可知圣旨所言皆是事实。   直到常乐读罢圣旨退到了一侧,姜苧这才敛起嘴角笑意,一脸痛心地叹气,“你们……都是做爹当祖父的人了……怎能……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面呢?”都是当爹当祖父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被点名的臣子本就脸面尽失,这会儿再被她这么含蓄地一骂,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没被点名的薛之问直挺挺跪着,高风亮节得很。   “哎,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姜苧欣欣然的目光掠过这群臣子,最终停在薛之问身上。薛之问头皮一麻,果听她又道:“这样吧,薛丞相,他们就交给你来处置了,切记定要秉公办事。”   薛之问心里一凉,动动嘴正要说些什么,姜苧便一扬手,“一切尽在不言中,陛下与本宫信薛丞相。本宫再去给陛下请道圣旨,有了圣旨薛丞相才好办事呀!”   薛之问被怄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十分精彩。姜苧心道适才逼迫陛下的威风何在!她又慢声细语地说,“薛丞相带着他们回吧,圣旨待会儿就到,你可要争取两日就出结果。”   薛之问及他们臣子雄赳赳而来,浇成落汤鸡蔫了吧唧地而去,徒留赵太后这根独木对上姜苧。   姜苧倒不介意再战一战,实则她和女人掐架的本事虽比不上如妃但还算说得过去,然而像赵太后这个级别的想必早已在后宫身经百战腥风血雨过,姜苧有一瞬间心想要不找个帮手,不知云萱她们回来没?   赵太后则是狠狠剜了姜苧一眼,如一头饿了几天的恶狼,然后她斗志昂扬地启唇道了一声:“哼!”就转身走了。   走了!   姜苧:“……”   姜苧断定她根本不是趁着热闹来见宋瑾的,而是不怀好意来搅事的。   “娘娘,陛下在等您。”常乐上前提醒姜苧。姜苧收回望着赵太后的复杂目光嗯了一声,随常乐往太和殿去。   一进太和殿,宋瑾就迎了上来,“阿苧,你淋雨了,换衣服。”   “无碍,等会。”姜苧牵着他的手走到御桌后,两人坐在一起,姜苧问:“陛下从一开始就晓得他们的罪行?”   宋瑾神情茫然,“什么?”   姜苧皱眉,“难不成圣旨不是陛下下的?”目光掠至一旁的宋珩,宋珩无奈地走近递给她一本厚厚的册子。   姜苧不明就里地打开看了几页,神色顿时微妙起来,特别是看到有页记录了一个武将几日洗一次澡这种问题时实在忍不住了,“这都什么东西?”   宋珩摸摸鼻子去瞧宋瑾。   宋瑾这回不茫然了:“哦,暗卫营给朕的记录。”   姜苧一时没反应过来,宋珩幽幽解释道:“这可都是皇兄安插在大臣家的暗卫记录下来的。”   “什么?”姜苧不可思议地去望宋瑾,“陛下竟派人时刻监视着他们,这、这……”她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宋瑾默默缩到一边儿,低声说:“朕也不想的。”姜苧心道你警戒心也太强了,见宋瑾委屈地恨不得缩成一团,只好道:“好吧,陛下做得对。”宋瑾这才舒展开身子靠过去。   其实说来圣旨上那些见不了光的事,要说当官的没一个不掺和的也不现实,安插在群臣家里你暗卫们每日守着他们想必瞧得是一清二楚,他们将记录上交给宋瑾,宋瑾可都是看过的,只是还想着分出个轻重缓急,能不计较的给了警告就算了。   常乐跟着宋瑾是晓得此事的,见群臣如何都不罢休,便将暗卫一事与宋珩说了,并将册子拿给宋珩一看。   宋珩看了直道:“皇兄这点怪像父皇的,太仁善了,还警告,照本王说,一窝端了吧。”可惜时间有限,宫门口赵太后都闹上了,宋珩挑了十来个有分量的,得到宋瑾的同意就拟出了上面的圣旨。   “原来如此。”姜苧微笑。宋瑾在此时凑上来,赖着她不动,也不嫌弃她湿淋淋的衣服,姜苧却恐他这样不舒服心想着还是先回昭仁宫换身衣服吧,便道:“如今众人皆知本宫已向陛下服软,用兵权换取了陛下的宠爱,那本宫可搬进太和殿住了。”   宋珩颔首:“皇嫂所言极是。”姜苧转头对宋瑾温言道:“本宫去昭仁宫收拾东西,陛下在这等本宫。”   “好的。阿苧。”宋瑾乖巧应道,目送姜苧带着宋珩离去后才对一旁存在感薄弱的许无渺说:“你出宫吧,朕怕阿苧误会。”   许无渺:“……娘娘知道我的。”   “可朕说过这殿里只能有阿苧一个女人。”宋瑾很为难地皱皱眉,“那要不你扮成男人?”   “不必了。”许无渺听到此此处气得冷哼一声,“我才不稀罕待这破地方,等娘娘回来我同她说一声就走。”   “那就好。”宋瑾当即安心下来。   许无渺要被他气死了。   *   宋珩随姜苧一路到了宫门外,听姜苧说了沈音一事,他不由低语问:“皇嫂可真要去?”   “自然要去。”姜苧想了想,还是吩咐他做些准备,“等那日你吩咐几个人在五味楼守着,注意一下来往人的动静,兴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切莫打草惊蛇。”   宋珩称是。   姜苧又忽而问:“你莫再瞒本宫,你肯定晓得的,先帝去时陛下与谁在?”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宋珩也觉再瞒下去就与姜苧生分了,便抬袖指了指慈安宫的方向,姜苧愣了下,“莫非虎符在她手里?”   “约莫不会,父皇一直忌讳后宫干政,怎会将这么重要东西给她?”宋珩对此不以为然。姜苧不由瞥他一眼,“那莫不是在你手里?”   “皇嫂莫要胡说。”宋珩无奈地停下了步子,“我就是个闲散的人,一向对朝政不大上心,要那么个东西做什么。”   姜苧不再言语。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进了昭仁宫,姜苧见众妃皆已回来便同她们说,“本宫要搬去太和殿,你们偶尔也可去殿里寻本宫玩。”   她就说个客气话,众妃也自然不会没眼力劲儿地凑上去打扰她与陛下,便道了喜就告退了。   姜苧却忽地想起一个问题来,若宋瑾能安插暗探时刻监视群臣,那后宫可也如此?   姜苧心情沉到了谷底。但她也没直接去问宋瑾,回了太和殿先将常乐唤到一边,“过两日你将暗卫营里的人都召到昭仁宫去。” 第25章 情话【25】   “娘娘这可行不通,暗卫营只听圣令,奴才无权传召他们。”常乐如是回。   也就是说连姜苧都差不动他们。姜苧心道看来还得问宋瑾才成,“那此事便罢。”思及赵太后又问:“听闻太后来时陛下可有什么反应?”   常乐:“陛下瞧着很是烦躁。”   姜苧点点头,接着吩咐道:“你多派几拨侍卫守着慈安宫,多多注意那里的动静。”往寝殿走的步子一顿,“让许姑娘来寝殿一趟。”   常乐称是。   *   许无渺很快进了寝殿。   姜苧正靠在床头将从枕头下翻出的情书折来折去,一副心神都飞走了的模样。   “娘娘。”   听闻有声音传来,姜苧才猛一回神,侧头一笑,拍了拍床边,“来,坐。”   许无渺也不客气,当即坐到了寝床边儿,调整身子正对着姜苧直言:“娘娘喊我可是问陛下的病?”   原来她早已知晓。是了,她是许神医之后,许神医该有的本事她应一样不落才行。姜苧眼中一亮,“许姑娘可是有法子医治陛下?”   “恐怕让娘娘失望了。”许无渺受不住她这期待的眼神,只好别过了头,狠下心开了口,“陛下如此乃是心病所致,我纵能修得了陛下的面容也无本事修复他的内心,除非……”   “除非什么?”   “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若能知晓陛下这心病因何而得,兴许这心药就有了。”   因何而得?   姜苧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只能摇头叹了口气,“本宫也不晓得这原因,本宫与陛下相遇时他并不是这副模样,哪时的他怎会动不动就哭?”   “娘娘,陛下能哭并非坏事。娘娘没进宫前,我瞧陛下压抑得十分辛苦,娘娘一来,他能哭出来,发泄一下苦闷的情绪,也很好。”许无渺面上充满安抚地笑了笑,“说不定娘娘就是医治陛下的心药。”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苧听罢喜极,眉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那以许姑娘之言,本宫该如何做呢?”   许无渺愣了下,她也就随口一说,不让姜苧这么伤心,哪里有什么主意,但见姜苧此刻眼里又飞出了神采,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那娘娘多陪陪陛下?”   “应当如此。”姜苧瞧她这犹豫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不知许姑娘现在身上可有什么要紧事?”   “也无什么事。”许无渺当即猜到她问这话的目的,“若师兄在,兴许多几分成功。娘娘要我去寻师兄来的话,我便回苍南山一趟,正巧我也许久没见他了。”   “莫回苍南山了。我爹之前来信说你师兄回西北去了,看来得麻烦许姑娘去一趟西北了。”之前姜老将军的信中确实提到傅容回西北的事。   “无碍,我跑一趟便是。”许无渺语罢站起身来,想要告退,却又踌躇地问了一声,“娘娘可还记得福清?”   姜苧一听这名字就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她垂眸紧紧那情书末尾的小字,神色淡了许多,“本宫记不清了。”   “其实记不记得都无妨。”许无渺听罢微微一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爹在时,我还和他说羡慕福清整日无忧无虑的。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可真傻。”   “哪里是傻?许姑娘那时是天真无邪。”   “娘娘可真会哄人,怪不得其他娘娘都这么喜欢你。”   姜苧不置可否。   许无渺笑着离去了。   姜苧哪里是记不清了,她是记得太清了。当年许神医云游四方,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一个疯掉的男人。   许神医给他起名叫福清。福清确实每日欢欢喜喜地围着苍南山溜达,可再欢喜神志不清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许无渺在此时提福清,无非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宋瑾那心病若真除不掉,那他也就……   姜苧慢慢阖上了眼,宋瑾是一国之君,他有自己的骄傲,她不能看着宋瑾变成福清那样!   *   夜间就寝前,姜苧要带着宋瑾去沐浴。宋瑾扭扭捏捏不想去,“阿苧,朕身上又不脏。”   “不脏也要洗。”姜苧佯装冷着脸,牵着他的走到了浴室门口,“陛下,臣妾不会让其他人进来,就臣妾一人也不行?”   宋瑾闻言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随姜苧进去后他就挣脱开了姜苧的手,神情略微忐忑,“要摘面具?”   “陛下不愿意摘也可不摘。”姜苧抓他过来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宋瑾忽然道:“阿苧,朕是个男人。”   “陛下觉着我有兴趣去扒一个女人的衣服?”姜苧看着他的下身挑了挑眉。   宋瑾眼里冒起了火,“阿苧,朕……”一只手犹豫着摸向了面具,“这张脸……”   “哦,很好看,许姑娘的医术果真精湛。”姜苧若无其事地靠过来,握着宋瑾的手腕同他一起摘了面具。   这是一张年轻的极为俊秀的面容,却只有一两分像宋瑾以往的模样。姜苧静静瞧着,有一瞬间觉着眼前这男人很陌生,陌生到她想逃离,可这个念头也就只有一瞬而已。   宋瑾又哭了。   “阿苧是不是觉着朕不是朕了?”   “不是。”姜苧摇摇头,手指抚上棱角分明的下巴,碾过轻抿的唇角,轻巧地沿过挺直的鼻梁,捂住了他的双眼,“你总要给我点适应的时间。”说着眼角有泪划过。   宋瑾眼前一黑,什么都瞧不见了,“阿苧?”   “嗯。”   “你捂住朕的眼了。”   “哦。”   过了好一会儿,姜苧才松开手,宋瑾湿漉漉的眼望过来,她弯起干涩的双眼一笑,“陛下这张脸真的很好看呀。”   宋瑾的泪立马止住了,“那阿苧可还喜欢?”   “喜欢。”   宋瑾下一刻就扑了过来。   软榻之上,姜苧掰开他深埋在自己脖子里的脑袋,轻轻呼了口气,“陛下可要照照镜子?”   “不要!”   果然,宋瑾一眼也未瞧过现在这张脸,姜苧便推开他坐起来,从塌边的妆台上捞过一面镜子,“陛下瞧一眼吧。”   “那就一眼。”宋瑾并不想辜负她的期望,闭了闭眼才如临大敌地朝镜子看去,不过粗粗一眼,他就急促地喘起气来,“这不是朕!阿苧!这不是朕!”   一双手死死攥着姜苧的肩膀。姜苧没料到他竟是这个反应,一边恼怒自己没事找事,一边轻声安抚,“无碍,陛下,无碍的!”   “不!阿苧!这真的不是朕!朕和阿苧成亲不是这样的!”宋瑾茫然四顾,涣散的目光浮过室内布置,又被姜苧狠狠扯了回来,“宋瑾!看着我!”   宋瑾一愣,直勾勾看过来,嗫嚅一声,“阿苧,朕真的不长这样。”   “我知道。”姜苧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抱紧他轻笑,“你还记得我和你成亲的情景呀。”   “自然记得。”   *   苍南山的药庐里。   宋瑾自得知许神医过世后就消沉了好几日,姜苧不忍见他如此,便找来许神医的亲传弟子傅容。   傅容听罢宋瑾的描述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令尊时日无多,你此刻回去,或可见上一面。”再无其他。   宋瑾模样生得实在好,就连痛苦不堪的样子也令姜苧心动,姜苧那时才晓得她对宋瑾恐怕用了情。   宋瑾显然接受不了他爹没救了的事实,翻箱倒柜地将许神医弃在药庐里的医书扒拉出来日日苦读。   姜苧静静在旁陪着,有时候宋瑾不研究医术了,她就发现宋瑾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应当也是喜欢自己的。姜苧如此想着,便趁他休息时多同他说说话,而宋瑾总是会提及他那病重的老爹。   “我爹是个很好的人。他很疼我娘,当然也很疼我。我家……生意做得很大,他很信任手下的人,给他们金银珠宝,给他们权利地位,他们犯了错,只要不伤天害理欺压别人,我爹就不会重罚他们。”   药庐门前,草丛深深,姜苧搬着凳子坐在宋瑾身边,她心道你这个富家子弟太天真正直了,若你爹那群手下中有一个喂不饱,你家就麻烦了。   “我娘时常说我爹那性子不好,当不了家,可那群手下分明很喜欢我爹,我爹也做得很欢喜。”   姜苧心道这不废话嘛你爹这么仁善又大方谁不喜欢!又一想,嚯!这不跟当今圣上一个性子吗!心肠软得不得了!   “可自从我爹病了得卧床休息后他就变了,不见我娘,不见那群手下,倒是总会见我,可看着我就是不说话……”   姜苧瞧他又要伤神起来,不免开口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我家……呃……生意做得也挺大。”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胡诌。   宋瑾听她天南海北地胡扯完沉默良久才突然问:“姑娘为何长住于此?可是有事?”   合着她这么多日子的含情脉脉都喂给了狗。姜苧气结,缓了口气,问:“你可信我?”   “姑娘乃宋某救命恩人,宋某自然信姑娘。”   “可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信。”   “那好,且不管你叫什么,我不叫姑娘,我叫阿苧。”   “阿苧。”   “很好。我再问你,你家中可有妻妾?”   “没有。”   “更好了。你可有孩子?”   “阿苧,我尚未成亲,孩子从何而来?”   “哦,我有点紧张,问岔了。我知道的,应该先问孩子再问妻妾,再来一遍。”   “……”   “你可有孩子?”   “……没。”   “你可有妻妾?”   “没。”   “完美!那你可愿意娶我为妻?”   宋瑾瞪大了眼:“……”   “救命之恩你无以为报……”   “我!愿意!愿意的!”   这回轮到姜苧瞪大眼了,“这、这么快就应了?”原本她还想着先礼后兵,这男人要是敢不同意,她就强取豪夺。   宋瑾摸摸鼻子,“没办法,阿苧抢在了我的前面,不管怎样我总得快一次。”   两人对视着彼此,不免都笑了起来。姜苧心想这男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翌日,姜苧就赶到了山下的集镇,买了两套喜服及一些简单的成亲用品。   当夜,药庐门前,头顶灿灿星河,姜苧牵着宋瑾的手行了成亲之礼。   入了房,两人喝了交杯酒,对视一眼,姜苧捏着喜帕,“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瑾以为她要反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阿苧想多了,我们没忘什么。”除了告知双方父母。   “不对。”姜苧皱紧眉头,宋瑾不乐意了,手指抚去她眉间褶皱,“阿苧莫不是要反悔?这可不行,行了礼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不是这个。”姜苧调皮地鼓了鼓脸颊,宋瑾实在忍不住凑过来,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那阿苧好好想想。”   “我想到了。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我叫姜苧,你叫什么?”   姜苧?宋瑾总觉着姜苧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他一边想一边回:“我叫宋瑾。”   宋瑾?姜苧听罢心里一跳,迷糊起来,这名字她是不是以前在哪儿听过啊?但被成亲的喜悦冲晕大脑的二人很快就不纠结这个了。   比起眼前穿着喜服的心爱之人来说,名字很重要吗?不重要的!   可过了一会儿。   姜苧想她爹要是知道她出去一趟就偷偷嫁了人还是个富商之子不会打死她吧?   宋瑾想父皇要是知道他出去一趟就偷偷娶了太子妃还是个富商之女不会气得废了他吧?   两人互不知心思地对视一眼,隔着摇曳的烛火,心中都道比起眼前人这是事吗!不是呀! 第26章 情话【26】   一夜过后。   宋瑾终于忆起姜苧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了,他父皇分明同他提过,“西北姜家有个独女,名叫阿苧,不仅与你年纪相当还十分讨人喜欢,你可愿纳她为太子妃?”   他当时心想我的太子妃自然得是我的心上人才能做,遂以暂未考虑过成亲为由拒绝了!拒绝了!!!   先帝见他不愿意也并未为难他,点点头就让他退下了。宋瑾现在瞧着姜苧恬淡的睡颜一边脸被打得好疼,一边想幸亏阿苧不晓得此事。   其实呢,姜苧是晓得此事的。那会儿她爹和她说,“爹听闻太子生得着实不错,陛下也有此意让你进京,许你日后执掌后宫,你觉着如何?”   “不如何。宫里那芝麻大的地儿怎比得上咱们这的天长水阔,不去!”那时姜苧还没有好美色这个毛病,因为受不了宫中那拘束劲儿,也很干脆地拒绝了!   她爹自然也舍不得逼迫她,过了十来日突然又欣喜地告诉她,“丫头,你不用进京了,太子殿下不愿意娶你,没想到太子殿下眼神这么好。”   姜苧:“……”   不娶正好,皆大欢喜!   但姜苧早己将名字之事抛之脑后,一醒来就与宋瑾出门看花去了,自然没深想宋瑾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再者她一向不在意这些名字啊家世啊什么的,她觉着夫君嘛是要过一辈子的,必须得瞧着顺眼真心喜欢,身边这个男人深得她心!   宋瑾正琢磨着得和她讲清楚,可还未等他斟酌好从一个商户之子一跃成为一国太子的用词,姜苧便被姜老将军召回了西北,说是莉麓发生了叛乱,需要她带军前去镇压。   姜苧遂与宋瑾匆匆而别。   *   浴室里。   软榻之上。   当时只觉你名字熟悉,不曾想你竟是太子,也怪我对京中不上心。”宋瑾绪稳定下来,两人相拥倒在软榻上,姜苧继续道:“自然我也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何况我也并未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咱们扯平了。”她眉眼带笑,任由宋瑾带着灼热的呼吸凑过来,其实进宫时她就该想到,这天下没有敢和皇帝同名同姓的人。   姜苧本想再问下宋瑾后宫可也有安插的暗卫,又想起众妃掐架那日宋瑾极快地得了消息,还有那寝床上的字条,由此可见后宫也有暗卫的存在,她不免感到疑惑,宋瑾为何如此防群臣防后妃?   “你的暗卫营里可有女暗卫?你莫不是在我的昭仁宫安插了男人?”姜苧想到这里脸色不太好看了。宋瑾忙解释道:“阿苧,你宫里没有暗卫的,朕信阿苧。不过眹想阿苧的话会派一个女暗卫过去看看你在做什么。其他宫里也都是女暗卫。”   姜苧得到答案后不由哑然一笑,是了,宋瑾派暗卫时想必还算正常,铁定不会弄一堆男人到后宫去。   “你就这么信我?”整个后宫唯独姜苧宫里无暗卫。   “嗯!”   姜苧心里涌出一股甜酸的情绪来,她镇了镇心神问:“那你可允许我任意调遣暗卫营的暗卫?”   “自然。”   姜苧再也忍不住将他压在榻上,眸子端详他良久,粲然一笑,“其实陛下可以反抗一下的。”不知强上自己的君主的滋味是否真如梦中那般美妙。   宋瑾脸色爆红。   姜苧哈哈大笑,心道自己面对宋瑾的恶趣味看来是改不不掉了,“陛下如此,唔……”宋瑾昂起头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朝思蟇想的两颗心终于贴近彼此。   一室缱绻。   氺翌曰晨起。   己到去五味楼的约定之日,姜苧见宋瑾的心思愈来愈来单纯,便不与他提这些糟心事,只问:“我有事需要出宫一趟,让如妃过来陪你可行?”   宋瑾不乐意了,放下用早膳的筷子,“阿苧去哪儿,朕也要去!”   “不行的,我去的地方又脏又臭,你不会喜欢的。”姜苧扯谎。宋瑾却道:“朕不怕,朕也要去!”   “其实我是去给你买菜。”姜苧再扯谎。   “阿苧骗朕!又脏又臭的地方怎么能卖菜?”宋三岁此时好聪明的。   姜苧:“……”   “是这样的,我先去买菜再去又丑又脏的地方。”   “那也不对,买了菜再去又丑又脏的地方菜还能要?   “其实是这样的,我先去又脏又臭的地方然后再去买菜。”   “那卖菜的不嫌阿苧去过又脏又臭的地方?”   “哦,我呢,是去菜市买菜,那地方什么都有,也不见得有多么干净,等我买菜回来就给你做饭吃,你可想吃我做的菜?”   “想!”   “那我就去了哈!”   “阿苧早去早回。”宋瑾撇撇嘴,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姜苧含笑地嗯了一声,又命常乐召如妃过来。   等用完早膳,如妃也到了。姜苧同她道:“本宫出宫一趟,你陪着陛下,不可让其他人进来,本宫也会让常乐守在殿门外的。”如妃点头应下,目送她孤身出了太和宫。   汾河大街。   街上店铺林立,人声鼎沸,姜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五味楼前。   楼里兴许有人盯着她的行踪,她一到粟儿就出来迎接了。粟儿瞧见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小姐可还好?”   姜苧颔首,“一切安好。”粟儿抬袖抹了把泪,面上都是自责与愧疚。姜芋便冲她一笑,“你无事便无碍。”   粟儿服侍姜苧几年了,两人之间总有情分在的,她失踪这些时日姜苧唯恐她受伤,今日见她还是失踪前的俏丽模样不曾受一点伤不由放心下来,“带我进去吧。”随着粟儿进了楼。   上楼梯时,粟儿扶着她的胳膊低语,“今日奴婢未必能跟着小姐回去,他们看得很紧。”姜苧听罢脸色一冷,“我会带你回去的。”   及至二楼房间前,见有两个高壮的男人把门,姜苧突然扬声对粟儿说:听闻五味楼菜做得不错,我进京甚久却还未尝过,你先去给我点几道菜去。”   粟儿:“……”   现在是谈吃的时候吗!   显然是的。   姜苧见她不动,催了一声,“快去,就让这守门的和你一起。”门口守着的一个男人只好跟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姜苧端着冷淡的架势推门进去,只见房里空无一人,倒是屏风后达传来一道男声,“将军请坐。”   “我自然要坐,用不着阁下来请。”姜苧反客为主,在圆桌边坐下捉了个杯子倒茶:“阁下不打算出来喝一杯?”   “传言小姐喜欢美人,我相貌丑陋,怕小姐见了心里不舒服。”男人略为尖细的声音令姜苧心里生出古怪来,这声音……罢了,先谈正事,她道:“传言误人,我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阁下出来一见吧。”   屏风后男人没什么反应。姜苧冷笑一声,“你这就是欺负人了。你想寻我共同谋事,却不让我见你,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晓得,那我们还谋个什么事啊!告辞了!”将手中茶杯呼得一下扔到桌子上,作势要离去。   “我来了,这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那你要我如何证明?”   申虎才不信姜苧会姜苧便接道:“你可别会错了意,我那是为了取得主人的信任不得己而为之。就连那东西我可都交上去了,如今主人手中紧握那完整的东西,我家也只是空有个头衔而己,于此我也是很苦恼啊。”这不就有了合谋的理由了。   “那可未必。”申虎讥诮道。姜苧垂眸抿口茶,心里惊骇了一下,这男人竟知道那一半虎符不在宋瑾手里,她急急咽下清香的茶水继续道:“如今主人很宠爱我,说明我这步棋走对了。只有取得了主人的信任,我才能为所欲为。你想想主人不出家门,一心扑在我身上,我想做什么3不是易如反掌?”可要好好想想与我合谋的好处。   “可你家主人还有个弟弟。”   “弟弟?我观察过他,他不过是一 1等钻营之事,不足为惧。”   卜,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更何况他并不喜我“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小姐看走眼了,毕“早在前阵子他就派人去你家,还是用的你主人的手下,就是不知是他的意思还是得了你主人姜苧听不得申虎这挑拨离间的话,皱起了眉头,“我家主人应当不会这么警戒吧?我可是将一颗心都剖给他了。”   5,我都亲自来了,你主人怎么不来?嫌我不够格?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姐,饭菜准备好了。”   “小姐对你家主人可真是好。”   “饭前你说过了。什么事?”姜苧慢条斯理地抬抬眸子,“快点说!我急着回去讨我家主人的::,我相信以小姐的才智定能做到!”申虎拍马屁1申虎咬牙忍下去:“等主人到了京中,小申虎这下忍不了,脸色一变,面容狰狞起来:“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别扯谎了!快还给我!”   “我们真的没有,我们还指望秦意给我们传信呢。””姜苧依旧称不相信,冲门外喊:“菜粟儿回:“我去看看。”   门前的两个男人要去追,申虎抬袖栏住,他拧眉望着姜苧的身影,“不必了,我会向主人领罪出了楼,姜苧带着粟儿走了一段路才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姜苧吩咐车夫,“去最近的菜市。”粟儿不明就里,“小姐,我们去菜市做什么?”   “买菜。”姜苧道:“那曰雨夜可是沈音掳了你?”   粟儿颔首,将那夜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那夜粟儿误将许无渺认成姜苧追上去,宋瑾发现后大发雷霆,粟儿只得回:“娘娘担心陛下淋雨来了太和宫,奴婢是跟着娘娘来的。”宋瑾听罢非要回太和殿去,几人拦不住也就跟着他回去了。   粟儿反应慢点,跟上去时落了众人一截路,但她警觉性强,察觉身后有人偷袭,很快回头与那人过了几招,天黑雨又下得大,她故意使出近身的几个招式才瞧出对面人模糊的面容,竟像是沈“之后奴婢技不如人,被打晕了,等醒来就在申虎那里了。他们也没怎么伤害奴婢,就问了一些有关小姐的事情,奴婢便也说了,有真有假,但关键的东西奴婢知之甚少,但凡奴婢知道的打死奴婢也不会说的。”   “我晓得。”姜苧心里在想,原来那夜宋瑾回去过,定是自己走得早,与他错开了时间才没遇粟儿又将申虎他们所问的问題一一道出,竟连姜苧喜欢哪种模样的男人都问了,姜苧不由开玩笑,“也许他们掳你去可能就是为了了解了解我,讨我的欢心吧。”   还真的有可能。申虎还真的让她看过几个男人的画像,问她,“皇后可喜欢这样的?”粟儿连连摇头,“太艳了,娘娘喜欢清淡又超然的美1 ”自那以后申虎就没给她看过画像了。   “也许是寻不到清淡又超然的美人。”姜苧笑道。外人都知她好美色,却不知她为何好美色,无非是初见宋瑾的那一眼,他对自己微微一笑的模样当真要了她的命,从此姜苧便觉着美色可真是如妃要被宋瑾折磨疯了,宋瑾每隔一刻钟都要问一句,“阿苧可回来了?”仲着头往殿门上每一次问,如妃为了安抚他都回:“娘娘快要回来了,呀,陛下,瞧瞧娘娘给您写的信1娘娘可真是喜欢陛下呀!”比哄孩子还特么累!   宋瑾注意力转移到情书上,捧着情书爱不释手。如妃算是瞧出来了,他这是得病了,思及姜苧的用情至深与自己在宫中的情形,一向坚强的她实在憋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宋瑾正看情书看得美滋滋,听到哭声一抬头,不解地问:“难不成是阿苧不回来了?”说完他也要哭了。   如妃哽咽着道:“陛下您可能正常点?您是一国之君啊,怎能……怎能……”像个神志不清的宋瑾茫然地親着泪花,“朕是一国之主和阿苧回来不回来有何关系?”如妃呜呜的哭声让他感到害怕,“你、你别哭了。”   如妃做不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一样往下落,她为宋瑾哭,也为姜苧哭,更为自己哭,沈音的事没个结果,她总是睡不好觉。   当初她进宫也是抱着宠冠后宫的心思进来的,只是宋瑾不涉足后宫,她就慢慢死了心,直到姜苧进来,她的生活才起了波澜,如今陛下有病,姜苧要顾着他还要和别人斗,她自己呢,落得个被表亲利用的下场,这一切怎能不令她伤心呢!   “你、你再哭,朕告诉阿苧了啊!”宋瑾手足无措地走过来,看了她好几眼,“别告诉阿苧朕看你了。你是惠妃吧,朕可记住你了!”   如妃哭声一顿,也不纠正她是谁了,继续卯着劲儿哭。殿外常乐听见动静跑进来,有些傻眼地宋瑾也流着泪道:“你真的不要再哭了,阿手在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也不欺负你,她对你们难得宋瑾思路这么清晰,如妃一听这话心里好受了很多,还没来得及擦泪,殿门就开了,姜苧走进来,“怎么了?这一个个哭的。”   “阿苧!”宋瑾一喜,眼角挂着泪花扑过去抱住了她,又回头指了指如妃,“她总是哭,还骗朕说你很快回来,可朕等了这么久,你才回来!”   陛下!我辛辛苦苦陪您玩这么久又哭得这么伤心您竟还要告状您的良心不会痛吗1“好,等会我教训她。我从外面带回了饭菜,很好吃的,你午膳吃这个,晚膳我再亲自给你做。”姜苧温言说完又回头唤了一声,“粟儿,带陛下去用膳。”宋瑾听话地跟着粟儿去了膳厅。   正殿空荡下来,如妃上前行礼,姜苧盯着她通红的双眼叹了口气,“本宫知你心里难受,本宫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只是事己至此,本宫只能多做一些努力。如儿,你若想帮本宫,就还留在宫里,若实在不想面对这些,你回你爹娘那住一段时间,沈音的事本宫8得和你们家无关,你且放她这一番话可算掏心掏肺了,如妃又禁不住哭了,“承娘娘的恩,臣妾是如何不会离宫的,只要娘娘需要臣妾,臣妾定竭尽全力帮助娘娘。”   “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陛下那模样你也见到了,本宫自然相信你会守口如瓶,只是你可要想往后宋瑾身边只有姜苧一人,后宫这些妃子若想离宫姜苧自会允许,若不想姜苧也会好好待他如妃怔了下,姜苧也没有将话说得很明白,“本宫确实需要你,但也不忍强迫你,你回去想想如妃含泪出了太和宫。众人都觉着是皇后娘娘得了势欺辱她了。沈音晓得后过来道:“姐姐不如和娘娘示好吧,妹妹去说,保证娘娘待姐姐如以往那般好。”   如妃面带羞辱地点点头。当日沈音进了太和殿,姜苧让宋瑾去寝殿体息了,正殿只有她与沈音二人,她问道:“你主人让你进宫来单单是为了联系本宫?”   沈音见她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挑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时猜不到她要要做什么,就只点了点头。姜苧冷笑一声,“不说实话是吧?本宫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出去,我己与申虎见过面,想来他也用沈音这才老实地回:“娘娘聪慧,实则我进宫还为陛下,无奈娘娘技高一筹,民女佩服。”直接说来勾宋瑾的不就行了!   姜手还记得她对宋瑾用口口的事,但那时有许无渺在,她定没占到半点便宜,即便如此姜苧也解不了气,虽说这人现在杀不了,但她能打,“你不愿意出宫?”   沈音沉默。姜苧压着火气一脚8上去,正中她的膝盖,她疼得嘶得一声,双腿一弯就跪了下这怒是如何都息不了的,姜苧扬声一喊,“常乐!”常乐进来,姜苧抬起下巴朝沈音点了点,“沈氏犯上,拖出去施以杖刑!”   “娘娘!”沈音一双眸子被恨意铺盖。姜苧一眼也未瞧她,侍卫们很快过来将她拖走。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姜苧心里畅快了不少,敢打宋瑾的主意,那就别怪她心狠。   因为她也没明说打多少下,所以外面的惨叫声一直未断,直到如妃冲进来哭着求情,“求娘娘“你们退下。”姜苧令侍卫退出,殿门关上,如妃飞快走过来,神情坚定地说:“娘娘听臣妾说,臣妾愿意带沈音一起出宫回家为娘娘打探消息,这不光是为娘娘,也是为臣妾娘家,臣妾总要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便随你。”姜苧也着实需要有人去探沈音这条线,“本宫会派两个女暗卫暗中帮你,切记不要贸然行事,凡事以自己为重。”   当曰一道圣旨传到明粹宫,沈音如妃被褫去封号,赶回了家中。   一时间后宫沉寂下来,有妃子不免觉着姜苧下手太狠,对于妃子来说进了宫又被撵回家去,连个冷宫都不让待,那可是天大的耻辱。   “皇后姐姐这么做定有她的原因。只要我们不像如妃那样和皇后姐姐做对,皇后姐姐就会一直对我们好的。”云萱对着其他妃子道。   惠妃像是头次认识云萱一样,紧盯着她瞧了许久,才笑了笑,“萱儿所言在理,我们玩我们的,不给娘娘惹事就好了。”   后宫又和谐下来。   第二曰,宋珩到太和殿时宋瑾正坐在御桌后与姜手道:“阿苧,朕不想批这些奏折,太多了。”即便是批,他也批不好了,大都是姜手在旁指点着。   姜苧瞥一眼宋珩,“你来。”拉起宋瑾离了御桌。宋珩无奈地项上,批到一半,听见姜苧幽幽地问:“皇弟对本宫可有意见?”   宋珩听8放下笔,侧头时神情很是疑惑,“我对皇嫂十分钦佩,何来不满意之说?”姜苧观其表情十分真诚不似在扯谎,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还是先不问了吧,这话问出来伤情分。   “皇嫂有话就直说,犹犹豫豫可不符合你往曰的作风,可是昨曰在五味楼听了什么?”宋珩心思敏親得很,像是非逼姜苧说出个什么来不行,“皇嫂若不说,可是拿我当外人了。”   “没有的事。想必你也听说本宫赶走如妃沈贵人的事了,本宫曾记得你说过身为一宫之主该有“皇嫂1 ”宋珩脸色一垮,后悔道:“那日我只是逞一时口快,胡乱说说而己,如今皇兄只对皇嫂一人上心,皇嫂霸道点也无可厚非,皇弟哪来的不满啊?”   “那是本宫想多了。对了,昨日派去五味楼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说到这宋珩脸色就难看起来,“他们过于谨慎,我的人时时刻刻盯着竟也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姜苧也只能在心里呐喊几声发泄下情绪,转头又问:“皇弟可知靖南“靖南王叔,他不早就去世了?”   “靖南王叔他终身未娶,又孤身老在了西南,并未听说他有子[。本宫本想多问问,申虎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了,那幕后之人怕是和靖南王有关。”   I支军队,如今还守在西南边境,若是这“西南军现在归谁管?”   “杨荔城。”   “兵部曾多次上折子要收本宫兵权,难不成与他有关?”姜苧猜测。   “八九不离十。”   两人脸色俱是一冷,一个个算盘打得倒是好,可姜義老当益壮,风采不逊当年,他一来京中故友就为他开了场接风宴。宴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有人道:“老将军呐,你家那丫头委实不会做人,那曰一脚把老夫踢到了泥水里,老夫难道不要面子吗!”揺揺晃晃去扯姜義,随后其他人也纷纷大着舌头抱怨起来,“太、太过分了!”   姜義心道合着请老子喝酒是为了告状,他推开那步子踉跄的老头又灌了一大口酒,苦了脸道:“哎,你们是不知道,那丫头在西北猖狂惯了,有时脾气上来还要和我打呢,我也没办法,谁让她如今是皇后娘娘,冒犯不得啊!”   一语吓醒解酒人。众人一开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见姜家被剥去了兵权,便拉着空有头衔的姜義喝点酒调侃一下他解解气,可喝着喝着有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他们偏偏忘了姜苧如今贵为皇后,甚得陛下的欢心,姜家时刻都能卷土重来。   “啊,我们也就随口一说,将军您呐莫往心里去,4胃”打了个酒嗝继续吹,“打小就历害,我那群手姜義撑着醉酒的模样进了宫,宋瑾还是怂得可怜,“可、可那是你爹。”姜苧虽很欢喜他这样在意自己的家人,但也板着脸说:“是我爹怎么了?他还是你的臣子呢,他这次来许多大臣定会向他告我的状,他进宫兴许就是为了教训我打我!”   宋瑾一听不乐意了,满眼恼怒地吼,“他凭什么打阿苧?!朕不准1 ”姜苧眯眼笑,继续逗他玩,“可他是我爹呀!”   “你爹怎么了!朕就不准就不准!朕要更衣!”宋瑾换上皇袍,昂着头的模样十分精神,姜苧踮起脚尖啄了一下他的眼睛,“陛下可要护着臣妾呀!”   “阿手放心!阿苧是朕的皇后!朕不会让你爹在你面前放肆的!”   姜老将军还真没放肆起来,因为他一进殿宋瑾就他来了个下马威,“来人!给朕按住姜将这带着面具的熊孩子是谁!   不可能是他那贤明的君主吧1姜老将军被侍卫摁住了两只胳聘,宋瑾离他几步远眼里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你为何进宫?”   姜義觉着奇怪了,“陛下传了圣旨令臣进京看阿苧,臣就来了。”   宋瑾:“……不是问这个!”   这不还是那一个!   好在姜苧此刻出来了,见她爹果真被押着,不由失笑,赶忙与宋瑾道:“我是给你开玩笑的,我爹自然不会打我,快放了我爹。”   “当真?”宋瑾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義。   “不行!朕不放心!”宋瑾走过来将姜苧拉到自己身后,昂了昂头,“朕问你,你真不打阿姜義此刻稀里糊涂的,心想陛下怎么这副弱智的模样,又听宋瑾如此问他,就茫然地点点“那快放了他!”宋瑾一听可欢喜了,还在醉酒的姜義没了支撑险些要倒地,姜苧忙过去扶他一把,“爹你小心点。”   宋瑾笑着也上去扶住他,“爹……”姜義一愣,随即吓得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第27章 情话【27】   姜義诚惶诚恐,只觉一条老命要交待在这里了,“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宋瑾对爹这个称呼的认知实则很到位,“朕与阿苧是夫妻,不分彼此,她爹自然也是朕的爹。”这话普通人说出来确实显得实在又情深,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透着一股子荒唐味。   姜苧心道以你这身份我爹可真不敢当你爹,她冲宋瑾无奈地笑笑,“陛下说得对,但我爹呢,不爱应爹,就怕被叫老了。”姜義这个怕叫爹了的闭了闭眼,权当没听见,不料宋瑾很不给面子,瞧着他奇怪道:“可爹明明己经老了。”   陛下您能不能不要喊老臣爹!老臣还想多活几年啊!姜義醉意全无,恨不得跳起来揍一顿姜苧,这到底什么情况!   姜苧不理会他那愤怒的眼神,竟坯往上火上加油,“哎,就是老了才怕老,何况你喊爹,我爹不是占你便宜吗?你就别喊了。”   “胡说什么!没规矩!”姜義再也忍不住黑着脸呵斥姜苧,从他进殿这丫头对陛下都没大没小的,怪不得那群老头对她有意见,他让这丫头进宮当个贤内助,如今倒好,她都快成混世魔王了!   宋瑾一听不愿意了,当即把这个爹给忘了,他眼里一沉,甩开姜義,“阿苧是朕的皇后,你怎么说阿苧可是犯上!更没规矩!”   姜義:要命了!他说这丫头怎这么猖狂呢!合着是陛下你纵容的!   宋瑾瞪着姜義,瞪得眼珠子都要疼了,姜苧则是瞧着他,越瞧越喜欢,恨不得此刻就冲过去抱抱他。   姜義审时度势,不得己抹了把脸,换了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着姜苧说,“阿苧啊,爹怎么会舍得说你呢,你先带着陛下去一边儿,爹我活动活动筋骨。”   “爹你在家要说这话可就是准备揍人了。”姜苧警惕地看着他,“这可使不得,在陛下面前您可莫要冲动。”她倒不是怕她爹打她,她是怕宋瑾打她爹啊!心里才这么想,宋三淨动手了,他还是能理解揍人这个词的,就一把摁住姜義,吭哧吭哧地使劲儿,“你敢揍阿苧?”   姜老将军怂得很快:“不敢!不敢!”宋瑾轻蔑地冷哼一声,十分像仗势欺人的酒囊饭袋,“量你也不敢!”   姜手:-你先松了我爹。   宋三岁转眼从酒囊饭袋变成乖宝宝,依言跑到姜苧身边,听姜苧浅笑着问,“你可困了?”   “阿苧困,朕就困。阿苧不困,朕就不困。”宋瑾如今的宗旨一向是朕与阿苧同进退,阿苧干啥朕干啥!   姜苧给她爹使了一个稍等的眼色,牵着宋瑾的手往寝殿走,“我困得很,一沾床就能睡着,你可能?”   “当然!”   一刻钟巵,宋三岁进入梦乡,姜苧着常乐守者他,去了正殿见姜義。姜義由宮女伺候着,正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倒凉茶,他皱眉瞧着姜苧坐下,“爹怎么觉着陛下不太对劲儿?可是累着了?”   姜苧暂时没回这个,出乎意料地失神地坐了会儿,才决定将这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给姜義听。   姜義听完着实惊骇,揪紧了胸前的一把胡子,“你可别诓爹这个?”姜苧睁着双眼说瞎话,倒打一耙,“爹这说的什么话,我何曾骗过爹?”   “你可拉倒吧,从小到大你就没少骗我。快跟爹说说陛下怎么了,咋还戴着面具?”   姜苧见实在瞒不住,只好答了这个问题。姜義听罢不由也失神起来,肚子里的酒水与凉茶翻滚起来,闹得胃里疼得眼里带了泪,“陛下他……”这、这……不可能吧!又见姜苧神色肯定,胡子都惊得打起颗来,“他不、不能这样啊,爹答应过先帝要护好他的。”不管如何姜家忠君这点毋庸罝疑,先帝去时姜義虽不在跟前却也在西北悲戚数日,并立下护好宋瑾的重蝥,故而即便宋瑾要收姜家兵权他都全力配合,哪里料到宋瑾竞……   姜義又胡乱往嘴里灌了几杯凉茶,依旧没压住心头的悲戚,禁不住将手中瓷杯掷到了地上,呼得一声脆响摔个粉碎,“竞对陛下下手,我姜家定与他们势不两立!丫头,你在此看着陛下,爹我先回去了!”   姜苧不告诉他就怕他气着了,见状赶紧起身宽慰几句,又晓得他此刻厢要独处,就没拦着,转头派两个侍卫送姜義出宫。   姜苧回了寝殿,宋瑾正在寝床上蹦哒,只见他双臂伸展,做出一个俯身往下冲的姿势,他真这么冲下来可就一头栽地上了。   姜苧想想都觉着疼,常乐在床前紧张地劝说,“陛下您可别动啊,别动啊。”他越这么说,宋瑾就越动得厉軎,眼看着就要扑地上去了,姜苧几步走到跟前,含笑地望过去,“扑过来,我接着你。”   常乐退到一侧。姜苧张开怀抱,宋瑾还真不客气地扑了下来,“阿苧!”两人互相抱紧彼此,姜苧原本被撞得都快要站不住了,幸亏宋瑾的长臂环住了她的腰,她才不至于趴地上。   常乐识趣地出去了。姜苧轻轻呼了口气,眷恋地用脑袋拱了拱宋瑾的胸膛,才扯着宋瑾往床上去,“你睡里面。”   “朕想睡外面!   “就陲里面!   “不,外面!”   姜苧暗暗运了口气才没出手揍他,“既然谈不拢,那我们抓阄!   “好!”   姜苧准备了两张纸条,宋瑾兴奋地抓了一张,拆开一看,一个字:里。   “朕的是里。”他丧气地伸着头去瞧姜苧的纸条,姜苧用袖子遮了下,微笑,“自然是外。陛下运气不好,去里面吧。”   宋瑾愤愤地滚到了里面。姜苧将两张都写着里的纸条藏好才上床,宋瑾扑过来抱紧她,过了良久传来了他的声音。   “阿苧,朕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   “你与朕大婚那夜,朕没去瞧你。”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姜苧就来气了,“你回了宫,登了基,怎过了这么久才召我进宫?”   宋瑾撇撇嘴,“朕忙,没空搭理阿苧。”姜苧一听就知晓他没说实话,皱皱眉还是打算不逼他’“那你封后时又不忙了?”   “朕想见阿苧,想得很,特别很。”宋瑾委屈的声音有些暗哑,“可阿苧一来,朕又不敢见了。”   “我晓得,好了,别说了。”姜苧杜绝一切令宋瑾心里难受的因素,她即便好奇也不想再问了,“睡吧。”   过了一会儿。   宋瑾:“阿苧你可睡着了?”   姜苧:“没。”   “为何?”   “有人找我玩游戏,我在想如何玩死他们。”   又过了一会儿。   “阿苧,你可睡着了?”   “没”宋瑾略有不满:“还在想玩游戏?”   “不,在想你。”   黑暗中,宋瑾脸色一红,搂紧了姜苧。   姜苧勾唇:“陛下可要梦见我呀!”   “朕会努力做梦的!” 第28章 情话【28】   翌日,姜苧本想向姜義请教各地臣子要求进京面圣这一事,但姜義不知去了哪里。姜苧见派出宫的侍卫如何也找不到,只好自力更生,苦思良久才同宋珩提了提自己的想法,“若此次不应允,这背后之人必定再生事端,与其由他煽动臣子们一波又一波的来,不如先将臣子们心头的那点疑惑掐干净,还是让他们进京吧。”   宋珩紧锁着眉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正装模作样批奏折的宋瑾,摇了摇头,“不可。要是皇兄召见了他们,期间一个不慎被他们晓得了皇兄的不正常,那可就真要乱了“咱们要相信陛下。陛下虽神志不淸,但我们要事先和他说淸楚,装个样子他定能装好。”姜苧心中是有一股把宋瑾藏起来谁也不能碰的冲动,可这冲动一过,她就觉着宋瑾需要改变目前这种囚禁自己的状态,他得出去,得接触他人,但又必须有个度,不能刺激到他,就又道:“再者我们只是答应他们进京,又没说让他们面圣。想要陛下召见是吧,陛下多忙啊,没空,等他们求得泪流满脸,那就比政绩。政绩最好的才有这等荣幸她相信一个政绩突出的臣子心思不会歪到哪里去的,宋瑾见这样的人约莫不会出意外。   宋珩:“……”   这法子就有点耍无赖了啊,但……特别棒!宋瑾这一年多里召见的人除了后宫妃子五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连薛丞相都讨不到这份荣耀,若让地方臣子得了机会怕是要争得掐起来。掐起来多好呀,一进京就先瓦解掉他们团结一致的内部,搞他们个四分五裂。   宋珩:“甚好!”姜苧便去了御桌旁,想要将宋瑾胡乱涂抹的纸张收起来扔掉,定眼一瞧纸上全是自己的名字,动作一滞,手指拐了个弯寻出那封奏折交出宋瑾,“陛下,把这个批了吧。”   “好的。阿苧。”宋瑾乖乖地按照姜苧的说法批复了奏折。姜苧将此奏折伙同其他批好的奏折交给常乐,笑着吩咐,“你同薛丞相说陛下可喜欢他了,每日都要夸他心怀苍生鞠躬尽瘁,不夸就睡不着,陛下还说让他素日里不要太辛苦,定要注意身体。”   常乐一怔。   宋珩亦是一怔,“说这作甚?还嫌他脸不够大?”那日晒雨淋的闹剧都是由薛之问领头,宋珩现在恼他恼得很。   “就因为脸太大,所以本宫要给他打小点。常乐,这话你尽管传,还得传得谁都晓得,本宫倒要看看他是要怄死自己还是不要脸地再闹事。”   宋珩:“……,’皇嫂战斗力太强了!   那日淋雨过后,薛之问得了圣旨,査办了多个官员,但他投身官场多年,心思深厚,还真不出错地捞出了几个来,却洽恰都是姜苧最不待见的。姜苧要能憋下这口气她就不姓姜了,隔日她就寻了个由头将那几个朝堂的蛀虫给捶死了。   薛之问也气呀,隔三差五就给宋瑾上折子说皇后娘娘她竞敢干政!过分!太过分了!宋瑾光撕奏折都撕烦了,“阿苧,咱们换个丞相吧^”好在姜苧还比较理智,她道:“用不着,让他多干活就行了自此薛之问忙都脚不沾地,姜苧这才用上面的话怄他。   “对了,你再去太医院寻个太医,让他住在丞相府日日都要问候薛丞相身体可好,要不要补补!”姜苧抬手冷笑一声,“快去!”常乐飞一般去了,生恐她再想出什么气死人的点子。   宋珩甘拜下风。姜苧坐在宋瑾身边,握紧他的手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口中笑道:“皇弟,你和陛下就是心思太正,心还软。对付这种道貌岸然的人精,不用讲宄什么情分宋珩闻言摸摸鼻子道:“我心倒不软,真正软的可是皇兄,还有父皇。”他在御桌旁站着,侧头轻笑起来,望向宋瑾的神色难掩亲昵,“皇兄是受了父皇的影响,说起来父皇也十分奇怪,他瞧着严肃得很,每逢上朝前他都绷紧了脸……”   “好了!”   宋珩不晓得姜苧为何发声,声音一停,“皇嫂怎了?”   “还是莫提先帝了,听着伤心。”姜苧握紧宋瑾颤抖的手指,皱了皱眉头,宋瑾随后小声地纠正,“阿苧.你该喊父皇。”姜苧点点头.脑子里琢磨出了点头绪.也许宋瑾的失常和先帝有关。   炎夏己过,初秋将至,凉风扯起慘败的花枝,姜義踏着月色进了宫。   宋瑾偷偷站在半开的殿门后,朝姜苧張了张嘴,“嘘。”其实这一声很是响亮,但姜苧就喜欢哄着他,顺势也张了张嘴,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你说什么?”   宋瑾:“嘘。”   姜苧猛点头:“哦哦哦。”捂住了嘴。   宋瑾十分欣慰。   一旁的常乐:“……”   这特么真愁人!   门外传来禀报声,“陛下,姜将军求见!”宋瑾偷摸摸去瞧姜苧,姜苧捂着嘴去瞧常乐,常乐扯着嗓子喊:“请姜将军进来。”   然后,姜義推门,进来,关门,正对上姜手含笑的双眼,“何事如此欢喜?”随后他耳边就响起一道炸雷似的喊声,“爹!”就连姜手都吓了一跳。   姜義:“……”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義还没缓过神来,姜苧心疼地给他端茶倒水,她相信她爹吓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宋瑾那一声爹。   罪魁祸首宋三岁正贴着殿门站得规矩,姜義看着他连茶都喝不下去了,和颜悦色地说,“陛下,臣都说过几次了,不要喊爹……”   “那什么,爹,你进宫可有事?”姜手顶着張笑脸不让他说下去,“有事您说。”姜義一听转头就换了副怒容,瞪着她心道你这护短护得!我连话都不能说了!不肖女!要是今天我吓坏了你以后没了爹可怎么办!   姜苧是真没料到宋瑾声音会这么大,赶紧认错道:“这事怨我,怨我,不过陛下是跟您玩呢,他保证绝不会再喊了,是吧陛下?”宋瑾用脚跺跺门,砰砰得响,有点不甘心,“是。”随后又愤怒地看向姜義,“不准你瞪阿苧!”姜義的俩眼只好弯起来冲着姜手道:“没事爹就不能来?”   “能,当然能,您不来我还去请了呢,就是没找到您人,话说白日您去哪儿了?”姜苧这么一问,姜義的神情就不太自在了,姜苧瞅着不对劲儿,催了一下,“去哪儿了?”   姜義的神态带了点心虚,“那什么,阿苧,地牢里的那个男人对你来说作用可大?”姜苧一听惊得手里的茶杯差点飞出去,“人是您截的?!” 第29章 情话【29】   “这可不叫截,除了那男人,其余本就是我们将军府里的人,你事先也不同我说就让他们进京,幸亏我得了消息命他们回来,不然不到京人就没影了。”   姜苧不服气,“应该不至于。”姜義摇头啧了一声,又叹了一声,这才回一句:“怎么不至于,我派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是跑了。”   原来您这么不自在是因为没看住那男人让他跑了。面对自己这爹,姜苧自然没法生气,她憋屈得不成,一团郁气横结在心头怎么都散不开,转头瞧见宋瑾,宋瑾冲她俩眼一弯,“阿苧。”   “嗯。”姜苧顺了口气,笑着招招手,“过来。”宋瑾小跑过来,被她一把扯进了内殿抱住。   宋瑾任由她的脑袋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不太确定地问,“阿苧你累了?”   姜苧头也不抬,咕哝一声,“不累。”特么的她快累死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她玩^死别人,别人可能先把她玩^死了。   “嗯。不过不累也要抱朕的。都给你蹭。”宋瑾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可着劲儿挺了挺温厚的胸膛,差点没把整个人都倚靠他的姜苧给顶出去。   姜苧:“……”   她有点想笑,因宋瑾温情脉脉的话?还是因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间她自己也无法确定原因。她撤开身子,踮起脚亲~吻宋瑾的眼睛,“好了,谢谢你给我的力量。”   宋瑾被亲得脑袋晕乎,不住地点头,胡乱应着,“朕也谢谢阿苧。”姜苧又忍不住扑了上去,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怎么办?我都舍不得松开你。”   “……”宋瑾被面具遮住的脸爆红,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手上倒是使劲搂紧姜苧。姜苧不怀好意地逗他,“你不回我一句?”   宋瑾沉默。   “陛下不喜欢臣妾呀?”你哭给我看看。   “喜欢!”   宋瑾眼里氤氲出雾气,姜苧恨不得将他揉碎塞到自己心尖里护着,她再次船起脚亲,吻宋瑾的眼睛,雾气结成水滴,姜苧伸出舌尖添^^净,问,“你想抱我多久?”   宋瑾水润的眼一眨,“阿苏让抱多久?”姜苧被他单纯的语气反将一军,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出去吧,我爹还在等着我们。”   宋瑾很失望地哦了一声,跟着她去了正殿。姜義老神在在地坐着,姜苧上前问道:“他何时跑的?”   “昨夜我从宫里回去就没影了。”姜義道:“我寻了一天也未寻到。说来他既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在将军里不逃走?”   “他约莫笃定我会用到他。先不管他了,我相信他还会来找我的。”姜苧将今日商定的各地臣子进京之事又一说,姜義点头同意,“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这西南带病的杨荔城你得注意下。”   “我晓得。”姜苧想起来暗卫营里的暗卫,杨家里应该安插的有,她转头吩咐常乐,“陛下己许本宫用暗卫营,你去召一下在杨家的暗卫^”常乐去办了。   姜苧又问姜義道:“爹,靖南王当真没有子嗣?”姜義己了解过前因,他还是之前那个看法,“他确实终身未娶,或许那幕后之人并非他的后代,只是仗着他的名头行事,你可了解一下那玉佩他们是从何而得的,或许能得点思路。”   在药庐的那段时间里,姜苧曾不止一次见过那玉佩,她仔细端详过,箅不上多好的玉,宋瑾却时常拿在掌中把玩,想必很重视这玉佩。   那会儿姜苧还没同宋瑾挑明,正处于时不时给他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阶段,她不由心想这玉佩莫不是他心上人送的,就不甘心地去问了,“这玉可是别人送你的?”   宋瑾没料到她贸然问这个,有点吃惊地回,“是。”然后他就觉着身前的姑娘盯着自己的姑娘眉眼都扭曲了,不知为何他忙补了一句,“我爹送我的。”   姜苧表面上:“……哦。”可内心的欢喜都快得炸裂出来了,她恨不得围着山腰跑几圈!   “姑娘……可喜欢这玉佩?”宋瑾当初那双眼不会飙泪,只会笑意盈盈地瞧着姜苧,眼里头有最撩人的情愫和最纯粹的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姜苧当时就觉着单凭这双眼她也愿意为宋瑾去死一死,“若我说喜欢呢?”   “姑娘若喜欢,宋某定双手奉上。”宋瑾笑时勾人,不笑时更为勾人,他那认真的神情及微抿的唇角一下一下地敲开姜苧的心口。若宋瑾此时神志淸醒,大抵上也得承认当初他就是以色勾了姜苧。   “罢了,既是你父亲送你的东西,我怎好意思要?收起来吧。”   姜苏想起来那时她是拒绝了的,并亲眼瞧见宋瑾将玉佩收了起来。她是想过拿着玉佩问问宋瑾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宋瑾曾为先帝的病黯然伤神的模样就作罢了。   姜義见她眼里愁绪浮浮动动,不免心里一叹,“你可记得之前那个算命的怎么说你的?”姜苧听罢眉头一皱,“提那做甚?”   姜義继续道:“他说你命中吃一大亏,我瞧着这个亏你是吃定了。”担忧的目光游向宋瑾,宋瑾正揪着眉看奏折。   “爹您不知道啊,吃亏是福,福!”姜苏咬牙强调,再说遇上宋瑾怎能算吃亏呢!她不悦地又道:“您进京是帮我的还是瞧我笑话的?”   姜義闭嘴了。   宋瑾眼巴巴望着姜苧。   姜苧回他以微笑。   姜義察觉,道:“今日来也无其他事,明日我去见几个人,说不定能问到点什么,你可有想打听的?”   姜苧低语,“慈安宫那位。”姜義啧了一声,“你是诚心为难你爹我啊。”他一个大男人去打听后宫女子,委实难开口,姜苧也想到了,凑过去解释,“就问问那位和陛下关系如何。”   姜義了然地点点头,这就简单多了。他去罢,宋瑾从御桌那跑过来,好奇地问:“你和爹,不是,你和你爹说什么了?”   “夸你。”姜苧推着他往寝殿去,“该休息了。”宋瑾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我今天要睡里面。”   “外面。   “里面!   “那抓阐。   宋瑾不满道:“为什么朕抓的总是里?”   “你运气不好,怪我呀?”   “……不是。”   “那就抓!”   宋瑾坐在床上嘴里止不住地委屈地哼唧,“为什么朕抓不到里?”   姜苧写纸条的手一顿,侧头望了过去,宋瑾己经翻身滚到了里面,“朕不想睡里面了!”   姜苧转眼将写好的纸条撕了。   “陛下!”   烛火温暖,宋瑾嗯了一声,探头出来,姜苧微笑道:“我问你件事,你若不伤心,我就保证你能抓到外。”   “好!”宋瑾盘腿坐在床上,“阿苧你问吧。”姜苧取了玉佩来,“你曾告诉这是先帝送给你的,也曾要送给我,我没要,你可能记起之后这玉佩怎么了吗?”   “阿苧说谎!”宋瑾指着那玉佩,模样倒不难过,只是很奇怪地问,“阿苧若没要,那玉佩怎么在阿苧手里?” 第30章 情话【30】   姜苧只好换了个思路,“也可能是你丢的,我捡来的。”上了床,宋瑾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端详几眼,竞点头附和道:“这个朕好像就是丢了。”   天下之大,除非申虎那帮人跟在宋瑾屁股后面才有可能捡得到吧!姜苧再问,“你在哪儿丢的?”   宋瑾:“阿苧在哪儿捡的都不晓得?”   姜苧:41……”   我的心肝!别总捣乱成吗!   姜苧顒了口气,帮他回忆道:“我回西北后这玉佩可还在你手里?   不在,“那你丢哪儿了?”   宋瑾:“朕给阿苧了啊。”   “……麵我没要,“可阿苧走的前一夜朕把这塞阿手包袱里了。”   离开的前一夜,宋瑾非要给她收拾包袱,她因想着荊麓那边的情况没在意宋瑾的动作,现在想来宋瑾确有可能将玉佩塞包袱里,然为何她回了姜家没发现呢?难不成赶路途中丢了?申虎那帮人是跟在自己后面捡的?   越往深处想,姜苧脸色就越难看,她意识到自己应该一开始就被申虎他们盯上了。宋瑾偷偷窺了她一眼,“阿苧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朕刚刚开了个玩笑,这玉佩没丢。”   姜苧内心狂吼:我的心肝!你赶紧睡吧!把宋瑾往床里面赶,可宋瑾跟焊在床上一样牢固,“朕没难过,朕能睡外面!”   姜苧又推了几次,宋瑾死死地坚守阵地,揪着她的衣角,“抓阄,朕要求抓阄。”姜苧战畋!   宋瑾如愿睡到了外面,“阿苧放心,朕会为你堵起一道挡风的墙!”结果他这堵垴一夜掉下去五六次。   最后一次掉时天己大亮’姜苧坐在床上对着蹲地上十分委屈的宋瑾道:“是你要睡外面的,上来吧。”伸出手臂去捞宋瑾。   宋瑾趴到床边握紧她的手,仰着脸泪眼汪汪,“可眹忘了朕是睡在外面的!”他己经习惯与姜苧面对面抱着睡里面了,今夜他习惯性地侧身去抱姜苧,哪料一抱抱了个空,他十分不服气,非要再去抱,那自然就直接翻地上去了。   姜苧一夜捞他几次,可心疼了,偏偏宋瑾还不跟她换,非要坚持睡外面。此时宋瑾己摘了面具,挨着床边的脸颊抬起蹭了蹭她的手背,“阿苧。”   姜苧心头一动,不禁凑过去低头,唇角准确地捕捉到宋瑾的唇,嘶咬一番,呢喃声缠绵,“喊我做什么?”宋瑾唔了一声,越发攥紧了她的手,“朕再也不睡外面了。”   “甚好。”   “阿苧,唔……”   ^上来!,’如妃命暗卫送信过来,信中称沈音过两日要去西南,她也会跟着过去。   西南?姜苧想到了杨家,恰好守在杨家的暗卫此时也过来了,递给她一封记录册子,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杨家所有人的行动。   姜苧盯着册子上一行小字,琢磨片刻,笑了,与如妃派来的暗卫道:“告诉如儿,万事小心。”暗卫领命而去。   姜苧将册子从头翻到尾,从册子上记录的大小事来看,杨郸此人行得端正,心性严谨,举止有大义,不像是要搞事情的逆贼,怪不得宋瑾之前说兵部上折子收她兵权与申虎那帮人无关。   她与宋珩谈到杨荔城时也曾怀疑杨郸,这才寻来杨家的记录册子瞧。合着是她想岔了,老子没掺和事,问題只出在儿子身上。姜苧收起册子,吩咐暗卫,“多注意杨家大儿子杨庆城,他若往西南去,你安排个人追上。”暗卫依言去办了。   此时宋瑾也终于将一堆奏折叠得整整齐齐了,而后他抬袖一扫,奏折又都呼呼啦啦散开在桌子上,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笑着喊,“阿苏,薛丞相说他病了,要请假。”   姜苏抿口茶,这个关键点上她不可能给薛之问喘气的机会,便道:“我记得太和宫后殿一直闲着无人居住,薛丞相为国操劳以至于累病了,我们总要关心一下,陛下,拟道旨吧,让薛丞相进宫养病。”   “好的。阿苧。   圣旨到了丞相府,薛之问心里那叫一个苦,可又不能违抗圣命,只好跟着太医就进了宫。到了太和殿门前谢恩,里面传来姜苧的声音,“薛丞相可要在此好好养病,莫要辜负了皇恩。”薛之问气得脸都紫了。   殿里姜苧可不管他如何,她正在一笔一笔地写情书。这是宋瑾要求的。宋瑾坐在姜苧身边,姜苧写了一行忽地停笔笑着问他,“你可有想要我写的?”   宋瑾眼神游离,好半天才说,“想要看以前那些。”姜苧笑意盈盈地哦了一声,逗他,“以前那些是哪些?”   宋瑾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明说,“阿苧晓得的。”姜苧唇边笑意更浓,“我是晓得,哦,臣妾想亲陛下。”宋瑾登时啊了一声,“早上亲过了。”   “我是问你要不要写这句。   “哎?,,宋瑾茫然道。   姜苧扔了笔,拍案大笑,而后扑上去坐在他腿上,“陛下,臣妾觉着说与写都不如做。   “哎?!   薛之问收拾好住处又来到太和殿前,称想见陛下,宋瑾自然不想见。薛之问苦肉计还没使够儿,拖着病体就跪在那不动。   “说了不见!不见!他就不能放过朕!”宋瑾在殿里捂着脑袋来回转圈,姜苧落下最后一笔,“写好了。”   宋瑾跑过来,欢喜接过情书,听姜苧笑吟吟地说,“英恼,我有办法让他走。”   “什么方法?”   “先不说法子,我且问你,若是我想让你见兵部尚书杨郸,你可愿意见?”   “为何要见他?”   “我有事要问他。”   姜手确实想让宋瑾多见见人。宋瑾却很铸躇,他己经很久没见臣子了,也不想见他们,隔着殿门透过奏折他尚能正常地和他们交流,若是面对面……   “那好吧。”   宋瑾的妥协着实令姜苧微笑起来,她貼近宋瑾,手指点了点那情书的字眼,“我想有句话你瞧了铁定喜欢。”   宋瑾不满地摇头,“阿苧写的每一句朕都喜欢。”姜苧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下后心间酸涩难射,她突然说了句,“宋谨,你没我的时候难受不难受?”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宋瑾就好好地站在她的眼前,活生生的宋瑾,而不是鼉梦中那纵身跃入火海的身影,她不该如此矫情的。   宋瑾亦是一愣,良久才吐出两个字,“难受。”说完阵子转转,像是寻到眼前的姜苧一般,又是一怔,补了一个字,“很。”   很难受。   姜苧捂着嘴蹲地上,垂下了头。宋瑾有点慌,他不过是说了实话,阿苧为何要如此?他也只好捂着嘴蹲地上。   两个人的脑袋相碰,姜苧一直没抬头,明明宋瑾就在她跟前呀。   姜苧这令她崩溃的情绪来得汹涌如潮,也来得莫名其妙,至少宋瑾是这么觉着的,明明没多久之前阿苧还欢喜地亲过他。他瞧着很快湿了地面的滴滴答答的水,觉着奇怪过后有点难为情,“阿苧,你在这如厕啊?不、不太好吧。”   良久。   姜苧:“……滚!”   宋瑾:“……”   宋瑾撅着屁股往后滚了两步,眼里蹿出些许忐忑,“你、你好了吗?   姜苧又被他气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狠狠抹把脸站起来,整了整仪容,垂眸望了一样蹲地上仰脸望着自己的宋瑾,没忍心不搭理他,说道:“你要见杨郸。”   :好的。阿苧。”这次宋瑾很痛快地答应了,许是怕姜苧再让他滚。 第31章 情话【31】   姜苧出了殿,见薛之问拖着病体跋了如此之久,思及他也曾为大昭朝堂出力许多,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侧隐之心来,“薛相何故如此?”   “回皇后娘娘,老臣只是想见陛下一面。”薛之问昂头挺胸冷冰冰回道。   凉风吹散了姜宇心头那点惻隐之心,她的容色也淡了下来,“陛下在忙,没空见薛相,薛相回殿去吧^”“皇后娘娘可晓得先帝最讨厌什么?”许是见不得姜宇越俎代庖,薛之问突然气势一涨,瞠目瞪向她。   姜苧闻言搁心里冷笑一声,薛之问你可真是越老越有胆,先帝讨厌后宫干政又与本宫何干!她偏了偏头,目光掠向宫墙旁那株残枝,“这个本宫晓得不晓得都不打紧,不过有一样本宫很想告诉薛相,父皇定不喜欢薛相如此逼迫陛下。”   薛之问敬慕先帝。先帝之于他,不恰当地说,那就是心头的白月光,故而他一听姜宇这话脸色就猛地一暗,却是敢怒不敢言。   姜宇的声音随后追来,“薛相若看不惯本宫自可和本宫计较下去,但薛相妄图用陛下让本宫妥协,可就太令先帝生厌了!”   至此薛之问气势一海,陡然弯了腰,苍老之态越发明显。姜宇随之叹了一声,“薛相原不必掺和进来这些事的,若薛相愿意告知陛下这其中缘由,陛下定会欢喜,若不愿意就回殿养病去吧,至于朝政,没薛相也无大碍。”   薛之问面色发青,实在没料到姜苧竟会软禁他,难不成陛下就不管吗!他嘴唇一抖,不甘心地问出了声:“让老臣进宫养病可是陛下的意思?”   “是本宫提议,陛下同意了的!”空荡的殿前,姜苧的声音裹着冷气,“至于为何?那本宫就告诉薛相!因为薛相数次犯上,要作乱……”   “我没有!”薛之问神情激动,猛然咳嗽起来,激烈的难听的咳嗽声不断。   “没有?那薛相可能对着殿里的陛下发誓?!”姜苧旋身指了指殿门。   “娘娘欺人太甚!   “是本宫欺薛相还是薛相欺本宫与陛下?!薛相口口声声非见陛下不可,到底是何居心?!陛下是哪点做得不好让薛相蒙了心,被人利用至此?!”   “老臣……”薛之问目光混浊,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苧垂眸,宛如在看蝼蚁,声音一低,断了薛之问所有的念想,“薛相老了,养病去吧。来人,送薛相回殿。”   薛之问萎靡而去。   姜苧站直了身子,目光一凜,“常乐,宣杨郸进太和殿。”   “是!”   杨郸此人一向稳重自持,素日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但今日这道圣旨如一道霹雳,炸得他一路火急火燎地奔到了宫中,直到听闻薛之问与皇后娘娘发生争执被绑回了后殿方冷静下来。   杨郸一向认为这世间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理有据有因有果,陛下召见他定不会是寻他唠嗑与询问兵部事务,前者陛下有皇后,后者陛下更喜欢看奏折,那么问题来了,陛下召见自己莫不是也将他绑了?   杨郸保持镇定地迈进殿,可将行了礼,果然就听得前方的姜苧一声暴喝出了口,“来人!拿下杨郸!”   殿门一关,两个侍卫上前,一人摁住一只胳膊挟着杨郸往前两步,杨郸一下子跪在了姜苧与宋瑾面前。   宋瑾带着面具端然地坐着,不发一言,姜苧面如冷霜。杨郸面色还好,只是后背蹿起的凉意侵上大脑,他神思滞了滞,才晓得开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宋瑾不语。姜苧打里:他几眼,当即显出一副怒容来,“杨郸你可好大的胆子!”随手将御桌上的信件扔到了地上,“好好看看吧!”这些都是暗卫从杨家搜出来的,当然不是从杨郸的房里,而是从他大儿子杨庆城房里搜出来的。   杨郸心头一寒,连句冤枉都没敢开口,赶紧膝行几步捡起信件,没等看完,情绪便全然崩溃了.因为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无中生有,这些信件是真的,都是真的!   杨郸顿时面如土灰。在朝为官数年,他不说鞋躬尽瘁死而后己但也日日辛劳问心无愧,却没料到最后竞栽到自己儿子身上,委实难堪啊!   杨郸如今也无心思再辩解什么,认命地伏地认错,“臣万死不足以谢罪。”   宋瑾瞧见侧目望向姜苧,姜苧亦是动容,不禁开口道:“杨大人做事认真,为政务一贯数日不着家,因此对子女疏于管教,也算情有可原。”   杨郸因最后这句落泪。时间所有事情的发生果然都是有理有据有因有果,他一心扑到政务上,数年来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对子女他也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杨庆城走到歪路他也难辞其咎。   “但这祸毕竞出在你杨家。”姜手看过暗卫的记录后也不禁对杨郸对待家庭子女的冷漠行为咋舌,好在他对君主对朝堂尽忠,姜苧便又道:“陛下与本宫商议过后决定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杨郸一派从容不迫地出了太和殿的消息不腔而走,朝堂众臣听罢心思各异,也都在静静期待着陧下下一个会召见谁。   可惜宋谨谁也不想再见了。见杨郸时若不是姜苧紧握着他的手,他都要翻桌飙泪了。姜苧笑道:“你是殿里久了,见不惯生人,不如再见一个习惯习惯?”   “还要见谁?”宋瑾幽幽地问。   姜苧:“我爹。”   宋瑾自然会见姜義,姜義一进来,他就热俦地迎上去,才一张嘴,姜義扑通跪了,“臣!臣!   参见陛下!”   “朕知道你是臣,不能喊你爹。”宋瑾哀怨地看了一眼姜苧,“为何你的爹和朕没有关系?”   姜苧:“有的。他是你的臣子。”   “满朝文武都是朕的臣子。”   “所以? 第32章 情话【32】   宋瑾:“羲叔”姜羲瞪向姜苧,快点阻止啊!先帝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姜苧猛然一喊:“喊岳父!平常人家都这么喊的!陛下,这足够亲昵了吧!”   宋瑾从菩如流:“岳父。”   姜羲心中五味陈杂,他年去见先帝自己还是先谢罪吧!   “岳父!岳父!岳父!您来做什么?”宋瑾像得了个新玩具一样围着姜羲来回转圈。姜羲搁心里泪流满面,嘴上答:“回陛下,臣有事和娘娘说。”姜苧懂了,这是要让宋瑾回避。   宋瑾可不晓得,继续喊:“岳父!岳父!岳父!您和阿苧说什么?”姜羲勉强稳住心中奔腾的悲伤,继续回:“她娘让臣带了几句话,臣同她说说。”宋瑾一听带着发现新玩具的惊奇道:“岳父!岳父!岳父!岳母要和阿苧说什么?”   姜苧真的怕他再来个,“岳母!岳母!岳母!”赶紧一把扯住他,“今日我同你写的倩书你读了可有感觉?”   宋瑾:“甚是欢喜。”   姜苧含笑:“很好,去寝殿写五百字的感悟去。”   宋瑾大惊:“为何?”   姜苧:“我喜欢看。”   宋瑾:“好!莫说五百字,一千字朕也写得来!”转头再喊:“岳父!岳父!岳父!朕要写感悟去了!”   姜羲眼中热泪汹涌而出,禁不住伏地而拜,“臣恭送陛下。”抬起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宋瑾奔进了内殿,而后一抹泪站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苧儿!”   姜苧默了下,笑道:“只要找到病因,他会好起来的。”她是这么坚信着的,总有一天,那个药庐边风姿飒飒的太子殿下会回来的。   两人一时无话。   姜苧自然晓得娘有话带给自己是诓宋瑾的,便也没开口询问,两人静坐了片刻,姜羲猛然想起来薛之问与杨郸的事来,“你是如何打算的?”   “杨郸那边,杨庆城没什么,棘手的是杨荔城,此次地方臣子进京,他定会来,若是暗中带了兵就麻烦了,所以我让杨郸跟着杨庆城去了西南,到时杨荔城真有谋反之心,杨氏父子也算是对他的钳制。至于薛之问,我瞧他非杨荔城申虎那帮人,倒是与慈安宫那位有点关系。”   “哦,说起来那位,我打听了点东西出来,那位与陛下关系可真算不上好,听说陛下出生那会儿,那位跟发了疯似的,差点没掐死陛下。”姜羲见姜苧面色一冷,眼里冰棱子都快飞出来了,忙道:“先别恼,你不觉着奇怪?自古哪个娘亲不将自己儿子当眼珠子护着疼着,可那位莫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竟将儿子当仇人似的对待,莫非不是……”亲生的?   姜苧听出了最后一句的意思,摇头,“这点毋庸置疑,她倒是心狠。”她想起在苍南山时宋瑾喂个野兔子都满眼温柔的模样,越发断定一件事,“尽管她待陛下不好,但陛下一向心善,断不会因此囚她。”她定是做了连一向心善的宋瑾也无法忍受的事情来。   姜羲满眼愁绪。   姜苧约莫因事生情,问道:“我娘可还好?”   “好个屁!你一声不响背着她成了亲,还搞出这么多的亊情来,她眼都哭肿了。”姜苧不提她娘还好,一提姜羲可就心疼了,“你也不给她省心,她之前还想着你受了伤终于不用舞刀弄枪整日往军营去跑了,她不知道有多欢喜,结果呢你进了宫,她可天真得很,觉着宫里什么都不缺那么多人伺候着,她的苧儿可是享福来了,谁知道陛下他……”语到此,为难地抹了把脸,“我没同她说陛下这些,她至今还觉着陛下很不错的,贤明仁义,对你定是好得不行了。   “还是我娘聪慧,陛下待我确实好得不得了呀。”姜苧眨眨眼。她娘多年被她爹捧在手心里护着,一颗心单纯得能和宋瑾比,只要不和她说,她就觉着她的苧儿叱咤后宮好生得意着呢!   “你可拉倒吧姜羲朝她翻了个白眼,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逐有爹呢,不用顾忌什么,你晓得的。”他深深瞧了一眼姜手。   姜手晓得他未说出的话,虽然没了虎符名不正言不频,但西北那五万将士依旧会随时为她待命。姜家守护西北多年,势力早己根深蒂固,忠君是不假,可留有后招也不假,这也是为何申虎那帮人冒着她反水的危险执意寻她入伙的原因。   “岳父!岳父……”   “爹还是先走吧。”姜羲吸了口凉气,猛地从座位上蹲起来,才奔到殿门口,宋瑾的声音就追了过来,“岳父!您急着去哪儿呀?”   姜羲缓缓转过身,牵动脸上的肌肉扯出一个笑来,“回陛下,臣有急事等着办呢。”宋瑾哦了一声,十分遗撼。姜羲忙道:“那臣告退了。”语罢就蹄了出去,身后宋瑾的声音追来,“岳父!   岳父!岳父!有空再来!”姜羲一脚泮住台阶,摔了个仰八叉。   很快,姜老将军神色仓皇地从太和殿里奔出来,并因极度骇然跌倒在地的消息传到了朝堂,众臣认为这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都忐忑不安地等着宋瑾接下来的动静。   宋瑾的动静就是将一千字的感悟递到姜苧面前,“阿苧,写完了。”可见他的速度是多么快。   姜苧狐疑地接过,一看,“写得好!朕喜欢!很喜欢!”以下重复无数適。   姜苧:“……没别的了?”   “有的。”宋瑾小心翼翼地指着最后面一行小字,“快点写完,写完就可以见阿苧了!哦!还有七个字!好了!”   姜苧:“……”   过了两日,不出姜苧所料,那个逃跑的地牢里的男人来找她了。粟儿递过来一张纸条,“奴婢来太和宫里途中,他扮作侍卫塞给奴婢的,娘娘,他们现在都能混进宮来了,这以后……”   面对粟儿的担忧,姜苧不以为然,“以前他们也能混进宮来,这个无妨。”她同宋珩提过这个,宋珩暗地里有在关注。   纸条上写申虎那主人终于进京了,备了份大礼在五味楼等着姜苧。姜苧对这份大礼还真有点好奇,她瞄了一眼粟儿,“莫非他们真给本宫寻到了一个淸淡而超然的美人?”   粟儿:“……”   “去看看。”姜苧笑了笑。   翌日早起,宋瑾眼巴巴揪着姜手的衣角,“阿孕此次出去何时回来?”   姜苧:“很快!”   宋瑾:“朕一闭眼一睁眼,阿孕就回来了?”   姜苧:“听话,闭久一点。”   宋瑾:“哦。那阿苧也要听话,不准看其他美人,朕可比他们都好看!”   姜苧:“你不在我跟前,我的眼就是瞎的。”   宋瑾泪汪汪:“那阿竿可会闭着眼走路?”   姜苧:“会!”   宋三岁满意了。 第33章 情话【33】   姜芋在五味楼的房间里瞧见一个青衫男子的那一瞬误以为回到了苍南山的药庐边儿。   那时她救回宋瑾,将他安置在药庐里,自己出去时便托付给许无渺照看。   有一日,她去了山下的镇子里采买东西,回来后喂马吃了草,马儿又非要饮水,她只好牵着马儿到了溪边。   隔着一道小溪,她瞧见一个散发的男人披着一件青色衣衫正弯着腰用手掬水。   是要喝还是要洗脸?都不妥当,姜芋瞧了一眼身边快埋到水里的马头,扬声喊了出来,“这位公子,对不住……”   青衫男人抬起头来,眉似墨染,满是疑惑的眼里在瞧见是她后漫出了笑意,他随意地松了松五指山里呼呼刮着的风就吹起落下的水珠,如丝丝细雨。   姜芋顿时觉着山里就是不一样,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风情,她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姑娘,是我。”她在心里嗯了一声,适才没瞧见脸,原来是你。   宋瑾在风声中直起身子,松垮垮的衣服从肩头滑落,瞧着就要被风卷走了,又被他轻笑着抓在手中,“姑娘回来了。”   姜芋心头乱跳,一瞬间竟只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宋瑾见她不应便趟水而来,将到了姜芋的跟前,扬起的马头波浪鼓似地摇了摇,撒起阵阵细雨,落在他的眉间眼里,像是一副将完成的上等画作偶然间又神来一笔,惊艳非常。   姜芊一怔。这好像是她头次见下了病床的宋瑾,原来这男人有着这等出众的风姿。   宋瑾冲她笑得更欢,一时不察那青衣就滑落到了水中,往下游飘去了。   两人似乎谁都没在意那衣服。姜芋失神了片刻方想起来宋瑾重病未愈,泡在水里怕是不妥,“上来。”   宋瑾含笑嗯了一声,湿答答的腿脚踏上草丛,风一吹过,穿着凉薄的他不禁打了个阿嚏。姜芋没好气地牵起马,“身子没好出来乱跑什么!”   “不出来宋某怎能遇见姑娘?”宋瑾要替姜芋牵马,姜芋断不会使一个病人,摇头拧眉瞧了瞧他,松了缰绳,“过来。”弯腰拽了根长草。   “姑娘要做甚?”宋瑾疑惑地靠过来,听见姜芋低柔的嗓音,“头发乱了,我给你束一下。”姜芋就用那根草绑好了宋瑾的发,那时她应没料到没过多久她就与这男人夜里结发,成了夫妻。   “小姐。”房里青衫男人站了起来,墨眉笑眼,薄唇含情,就差没说姑娘我是来勾你的了。   这男人似乎与往昔的宋瑾有一两分像,姜芋敛神笑了一下,心道这可真有意思了,她坐了下来,“敢问公子大名?”   “邬初年。”   “申虎让你来的?”   “不,是主人。”   “哦,你就是他给我备的大礼?”   “是,主人让我来侍奉小姐。”   “你晓得我的身份?”   “晓得。”   “那行,粟儿,出去买套女装。”姜芋转头的吩咐粟儿,。买这位公子能穿上的。”   “小姐这是?”邬初年忍不住了,姜芋忽地一笑,“我家主人呢,不喜欢我身边跟着男人,你只能扮成个丫鬟跟在我身边,不愿意?”   “不是。”邬初年嘴角一抽,想他也是西南出了名的模样生得好,一出家门就受到无数姑娘的追捧,他以为姜芋一见自己定会被自己迷得五荤八素,哪料姜芋神色平常,竟还让他穿女装。他本想拒绝,但想起主人的吩咐,只好违心道:“能跟在小姐身边,初年什么都愿意做。”   姜芋琢磨着他这话味,心道这幕后之人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个一朵忍辱负重的青莲啊,但自己还是要接受的,好将这戏做下去,“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得,这话一出,邬初年就更忍辱负重了,而姜芋也就彻底成了一个好色之徒了。好在姜芋也不在乎这个,又问,“你可能联系到你主人?”   “能。”   “那这样,你给你家主人说上次所谈之事己成功,哪日见了面我们详谈。”   “姑娘可否能让在下转告给主人?”   “不能。”   粟儿带着女装回来,姜芋打量一眼,点点头,与邬初年道:“这颜色十分称你,穿上定能柔美可怜惹人爱。”   邬初年要被这话怄死了,偏偏姜芋浑不在意,“我与粟儿在外面等你,换上就出来。”语罢带着粟儿出去了。   邬初年身量高,穿上一身白裳又不施粉黛,真真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一出酒楼就引来路人驻足观看。   姜芋侧目,叹了一声,“你真是投错了胎。”邬初年实在忍不住了,上了马车便直言道:“小姐不喜在下为何还要带在下回去?”   姜芋瞥过来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还是先想想进了宫如何同你主人联系吧。”   邬初年憋得脸都青了,着实影响他的美貌。   这样的还妄图让她色令智昏,除非是宋瑾本人,姜芋再没瞧他一眼,心道申虎那帮人可真没出息,就不然她可不接受任何美口口惑。   进了宫,姜芋吩咐粟儿,“带着他去昭仁宫,看紧点。”粟儿应下,带着邬初年回了昭仁宫。姜芋往太和宫去。   宋瑾以往精神还算正常时日常生活就很简单:吃饭,睡觉,如厕,处理政务。而现今他的日常生活也很简单:吃饭,睡觉,上厕所,姜芋。   姜芋一走,宋瑾就闭上了眼,他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姜芋还没回来,便去如厕。如厕回来发现姜芋还没回来,他就还去寝殿闭眼躺着,刚躺了一会儿,宋珩来了。   宋珩是来同姜芋商议各地臣子进京的事宜的,知晓姜芋出了宫,他便在殿里等着,又同宋瑾道:“皇兄,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你可愿意听一听?”   “你说。”宋瑾蔫蔫地坐着,他的阿芋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被路上的美人绊住了脚?耳边宋珩开了口,“之前我派暗卫去了一趟姜家,那暗卫还是皇兄给我的,皇兄可还记得?”   宋瑾哪有心思想这个,胡乱点点头。宋珩继续道:“那暗卫己回来了,他与我说皇嫂她……”   “阿芋!”宋瑾眼里一亮,翻身下床奔了过去,姜芋张开双臂抱住他,清冷的目光瞥向了宋珩,“原来还真是皇弟在说话。” 第34章 情话【34】   “皇嫂回来得正好,皇弟正要和皇嫂商议各地臣子进京的事情。”宋珩站了起来,忍着尴尬笑了笑。姜芋听罢淡淡颔了下首,推着宋瑾往里面去,“此事皇弟可同礼部去谈,本宫比较好奇适才皇弟要和陛下说的话。”   宋珩面色难堪,“皇嫂……”   “说。皇弟敞开了说,免得伤了咱们的情分。”姜芋笑道。宋珩不由握紧了拳头,“那皇嫂可否让皇兄回避?”   宋瑾坐在床上瞧瞧他,瞧瞧姜芋。姜芋朝他安抚地笑了笑,道:“陛下在这也无妨,说吧。”   她与宋珩面对面站着,面上从容不迫。她自认为身为臣子她对君忠诚,身为皇后她对宋瑾毫无心,就是不知这宋珩查出了什么来。   宋珩沉默了。   过了好会儿,他似乎还是羞于开口。   姜芋不禁开始深思难不成她真的做过什么有谋逆之嫌或对不起宋瑾的事情?她看了眼乖巧坐着的宋瑾,心道陛下如此讨人喜欢,我不可能对其他男人留情的啊!   宋珩仍不开口。姜芋头疼起来,只好道:“既然皇弟不好意思说,那写出来吧。”唤宫女准备笔墨纸砚过来,她坐在了宋瑾身边,“皇弟你自己捞把椅子来。”宋珩依言做了。   准备就绪,两人人支笔张纸,而宋瑾非要凑个热闹,嚷嚷着他也要写,于是没过会儿,三个人人举着支笔张纸,姜芋心道宋珩你最好给我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不然我蹋翻你!   宋珩也觉着如此举动颇为傻气,但为了皇兄他愿意就这么傻着,便挥笔写下第句:“皇嫂莫要怨皇弟去调查皇嫂。”   姜芋:“先说你调查出了什么。”   宋瑾:“阿芋不怨,朕怨!”   姜宁:“……”   乖乖!别闹!   宋珩继续写:“那暗卫调查了皇嫂很多事。”   姜芋:“说重点!”   宋瑾:“阿珩你过分!太过分了!”   宋珩:“……对不起,皇兄。”   宋瑾:“朕是不会原谅你的!阿芋也不会!”   姜芋:“……”   姜芋赶紧写:“都住口!说正事!”   宋瑾绷紧了嘴。   宋珩便写:“其余倒没什么,就是吧,他给皇弟提了个男人。   宋瑾手畦脚乱写:“男人?!!不!!!!”   姜芋憋了口气:“陛下!让他写完!”   宋珩继续写:“那男人名叫傅容,皇嫂记得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   宋瑾:“阿芋快说不记得!”   姜芋:“哦,他啊。”   宋瑾画了个哭泣泣的委屈表情。   姜芋:“陛下,等会儿我给你解释。   宋瑾:“朕不听!朕不听!”   姜芋:“……那就不解释了。”   宋瑾凝固脸。   宋珩咳了一声,提笔写:“傅容曾向皇嫂提过亲。”   宋瑾脸上的泪就唰唰下来了,他挥起手中的笔:“阿芋……”   姜芋忍不住了:“宋珩你特么一下子写完行不行!之后呢,本富不是没答应吗!”   宋瑾的泪立马止住了,写:“阿芋,抱抱。”0无限好文,尽在晋汪文学城姜芋扔了纸笔抱住他,“陛下别出声。”对着宋珩气得没法,“就为这点破事,你让本富搞出这个阵势,还把你皇兄弄哭了!”   宋珩摸了摸鼻子,继续写:“皇嫂没答应,可那傅容不死心,非要缠着皇嫂,皇嫂还说要是再等几年寻不到合意的人就和他凑合着过,皇嫂没进宫前整个西北都认为皇嫂与那傅容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瑾正窝在姜芋怀里,幸亏没瞧见那纸上的字,不然又得大哭一场。姜芋心烦意乱,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宋珩:“本富与傅容确实是一起长大,他一直属意于本富,但本富从未答应过,那句凑合着过也只是个玩笑而已。皇弟,此种事情你若介意,可否过界了?”   宋珩当然觉着此行不妥,他这个身份哪有去过问嫂子的私事的!可宋瑾如今容易吃亏,他只好不要脸面地操心起来。一开始他本想着算了,但不问清楚着实睡不着,如今见姜芋真与那傅容毫无情意,当下心里一松,“此番是皇弟不对,要打要罚都随皇嫂的意。”   姜芋冷冷地瞧着他,“宋珩,此事你若过来问本宫,本宫只会觉着你没脸没皮不害臊计较这个,除此之步}倒也没什么了,毕竟是为了陛下。但你选择背着本宫同陛下说,是否是要陛下与本宫离心?”   “不是!我只是……只是寄希望于皇兄他、他还能清醒点。”所以才想拿这十去刺激他,宋珩没敢讲话说完,姜芋却是明白的,脸色越发冷了,“用本宫刺激陛下,你倒是会想!滚滚滚!”一眼也不想再瞧他。   见事己说开,宋珩赶紧滚了。自始至终宋瑾都听从姜芋的话没开口,姜芋抬起他的头,“我可以发誓,除了陛下,我的心中再无他人。”   “不用,朕信。”宋瑾笑道。   过了一日,粟儿过来替邬初年传话,“他说今夜请娘娘过去一叙。”姜芋眼里没有半点的笑意,“告诉他,本宫会如约而至。”   及至夜间,宋瑾入睡,姜芋起了床轻手轻脚出了寝殿。常乐在外候着,她道:“进去瞧着陛下,若他醒了问起本宫,你就说本宫给他捉月亮去了。”   常乐脑子膳,问道:“若陛下也要去捉呢?”姜芋挑了挑眉,“让陛下在殷里捉,和本宫比赛谁先捉到。”   常乐:“……”   姜芋出了太和宫,为避免生事,她路上避开了巡逻的侍卫,翻墙跃入昭仁宫。栗儿在安置邬初年的殷前等着,见她来了,张了几次嘴还是说:“邬初年今晚洗了个时辰的澡,选了件……”她红了脸,“露很多肉的薄衫,这会儿正在床上等着娘娘呢。”   姜芋:“……”   她连进去都不想进去了。   粟儿:“怎么办?娘娘?”   姜芋端出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同他说,本宫并非不喜欢他,他这样本宫颇为欢喜,只是呢,本宫不喜欢步到位,本宫想要先与他培养培养感隋,想当初本宫与夫君也是日子久了才生出感隋来的。”   栗儿:“娘娘您哪来的夫君?”   姜芋:“你就这样同他说,他会很乐意的。”   邬初年想用这招让他家主人不露面也能得到消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姜芋冷笑声,回了太和宫。   宋瑾醒了,对赢得捉月亮比赛颇有信心,正拉着常乐在殷里跳来跳去。姜芋在殷门口怔旺看了许久,才笑着走进来,“陛下。”   “阿芋!”宋瑾晾奇地跑过来,“你捉到了?”姜芋遗隧地摇摇头,“乌云来了,月亮被遮住了,我们明日再捉,睡觉!”拉着宋瑾上床去了。   翌日,场秋雨渐渐沥沥下了起来。吃了早膳,姜芋陪宋瑾在殷里待着。宋瑾摸摸这,瞧瞧那,嘴里直不停地同姜芋说话。   姜芋在这瞬猜测他孤寂了这么久,其实也想同别人相处的吧?不如再见见臣子?她就试探地同宋瑾提了下,“陛下,既然我们闲着无事做,不如我们玩游戏吧?”   “好啊!”宋瑾欣然同意,“什么游戏?”姜芋想了想,回:“这个游戏叫我说你画,我说个臣子的名字,你把他们画下来。”   宋瑾:“……”   “陛下不愿意玩啊?”姜芋失望。   宋瑾:“朕愿意玩!”   “那就开始吧。”   常乐着人准备好作画的材料就退到了边,姜芋站在御臬旁,宋瑾捏着画笔坐得端正,“阿芋先提哪个?”   “刑部侍郎,祝严。”   宋瑾凝眉想了想,下了笔,先画个圆脸,再添上两只小眼睛。姜芋悄悄唤常乐过来,实则她对京中官员的认知只停留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阶段,但常乐日日去各部送奏折定对各个臣子清楚得很。   常乐伸着脖子瞧上一眼,宋瑾己把祝严那蒜头鼻画上了,他不由点头,小声回姜芋:“是祝大人。”   “陛下好记性,这正是祝严。”姜芋拿起那简单的画像,笑着去夸宋瑾。宋瑾喜滋滋道:“朕还是太子时虽只见过他一面,却一下子就记住他了。”因为祝严生得实在不好看,在朝中一溜儿最低也是面容周正的臣子中,他堪称独树一帜,十分好认。果然姜芋瞅一眼那画就立马记住了祝大人。   宋瑾既然记这么清,想必也不会有好奇心见他。趁着宋瑾在摆弄画笔,姜芋又悄悄问常乐,“朝中可有些新进官员是陛下没见过的?”   常乐细细去想,在脑子里揪出两个来,“这两位大人品阶不高,一个是吏部郎中沈括描,一个是户部员外郎江淳易。”   姜芋点点头。   常乐又退到了一侧。   恰值宋瑾侧头望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阿芋,下一个画谁?”   姜芋含笑道:“吏部郎中沈括描。”   宋瑾:“谁?”   “沈括描。”   宋瑾不乐意了:“这谁?朕没见过。”   “陛下不如猜一下沈大人长何模样?”   宋瑾还是不乐意。   “这样吧,我也猜一下,不知是我猜得对,还是陛下猜得对?”   “好吧。”宋瑾这才勉为其难提起笔画了起来。   姜芋亦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   宋瑾画的是一个清秀俊气的年轻人。   姜芋画的是也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眉眼不如宋瑾的傻气,显得很普通。   姜芋略微奇怪:“陛下何故认为沈大人有此风采?”   宋瑾托腮:“沈郎中不如此,便担不起括描二字。”   姜芋一怔。   常乐惊惑地望过去,这一瞬间的宋瑾仿佛是那当年在朝堂上洒袖笑言的太子殿下他回来了? 第35章 情话【35】   姜芋目光紧锁着宋瑾。   过了会儿,宋瑾有动静了,目光湿漉漉地说:“阿芋,朕渴了。”   错觉!   刚才那谈笑间评点沈郎中的姿态只是错觉姜芋也不算失望,不管宋瑾如何,这都是她的宋瑾。她吩咐常乐声,“去倒茶来。”又朝宋瑾道:“不如我们再画人?”   “还画谁?”宋瑾边问着,边接过常乐捧过来的茶饮了几口又放回常乐手中。姜芋笑着回:“户部员外郎江淳易。”   “这个朕也没见过。”宋瑾思付着下笔,姜芋又听他道:“但朕听过这个人,户部的折子上提过,此人恪尽职守,做事勤勉……”   姜芋笔下顿,这才意识到宋瑾似乎对每道折子都清二楚,他若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定能成为位万人称颂的贤明君主。   姜芋心绪乱了起来,画笔在纸上漫无目的地游走。宋瑾画完凑过来瞄眼,大院“阿芋你这画的什么!”   姜芋低言去瞧,嚯!画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缠着个圆脸,宋瑾不待她开口己将画拿到眼前细瞧,“江淳易不会真长这个样子吧?”   姜芋心思一转,拿起宋瑾的画看,宋瑾画的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陛下认为江淳易长这样?”   宋瑾定定瞧着她:“应该比阿芋的靠谱。”   姜芋;“……”   她那画的肯定不是人,当然比她的靠谱,她道:“那我们见一见江淳易吧,还有那个沈郎中。”   宋瑾深以为然:“这样才能看由朕与阿芋哪个赢了。”   姜芋侧身下旨:“常乐,宣沈括描、江淳易进殿。”   “是j”半个时辰后。   沈括描与江淳易进了太和殿沈括描这个年轻人果然生得斯文俊气,而江淳易是个模样周正的中年男人,好在两人都还算人如其名,虽说模样和宋瑾画得有出入,但气质十分契舍。   姜芋不禁搁心里赞叹宋瑾的才智果然超群。昔年她爹也曾在她面前夸过宋瑾,“太子殿下才智绝伦,绝非般人。”   那时她怎么回来着,姜芋深思,过了会儿才想起句,“太子殿下哪怕是个草包也和女儿无关吧。”   实则那时候她心扑在军营,曰日想着如何排好兵布好阵打好仗,认为京中那地方那些人与自己并无关系,如今想来那时她真是错得离谱。   沈江二人在殷中跪着。   宋瑾戴着面具不发言,姜芋用手肘捣捣他,他这才缓声道:“起来说话吧。”实则也没什么好说的,宋瑾想见他俩也无非是瞧自己赢了没。   姜芋瞧他兴致缺缺的模样,便只好暂时撇开他与什江二人聊了几句,多是问着他们职责所在的事务,两人答得都很不错。   姜芋笑,“陛下与本宫提过你们,沈郎中虽年轻却n怀大才,江大人素日也是勤勉做事人任劳任怨。”沈括描与江淳易听又赶紧跪下谢恩,陛下竟然记得他们是谁,心中都不免感动起来。   姜芋见这颗糖给得成功,不免又同他们聊了凡句,宋瑾见她还不搭理自己,不悦起来,“阿革.”“陛下唤臣妾何事?”姜芋侧目过来,“可是要升升这两位大人的官衔?”   升了就赶紧走吧!宋瑾猛点头,“常乐殷,宋瑾扑过来与姜芋道:“阿芋该吃饭了句。   拟旨。”等升官了的两位大人恍恍隐隐地出了太和”姜芋却心想着下次定要想办法让他和臣子聊几栗儿再营邬初年递话,“他邀娘娘夜间再去昭仁宫。”姜芋应了,“本宫会去的。”   到了夜间。   姜芋问宋瑾:“我要出去走走,你可要去?”   宋瑾:“不太想去。”   “为何?”   “就是不太想去。”   姜芋十分想让他出去走走,但见他这么不配合吧。”   宋瑾踌躇,等姜芋走到殿门口他拔腿追了上去姜芋微笑起来。   只好叹了口气,“那我自己出去,你先去休息“朕去!”   雨声才停,吹起的夜风己带上寒意,姜芋怕冻着了宋瑾,用衣服将宋瑾裹成了粽子才带他出了太和宫。   路上过往的侍卫向姜芋行礼时都不禁望了眼她身边的粽子。粽子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姜芋走步他跟步。   直到到了昭仁宫前,粽子才悄悄问句,“阿芋,我们走了这么久,今夜是要宿在这宫里?”   “不是。”   就在此时,粟儿出来迎接,脸上的表情挺言难尽的,“娘娘,邬姑娘他……”邬初年在人前孰是邬姑娘。   姜芋:“他在干什么?”   粟儿:“他在弹琴。”   弹琴?这个活动还是比较正常的。   粟儿:“娘娘您进来瞧瞧就知道了。”   姜芋将身旁的粽子扯,粽子跟着她进去了,进去就看见中庭摆着张台子,台子上坐着位白衣女子。哦,其实是男子,该男子散着长发,眉眼细长,面如晓月,他垂眸正抚着把瑶琴,夜风吹,身上的薄衫就飞了起来,飘飘若仙。   粽子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低声问:“阿芋他不冷吗?”姜芋捏了捏他的手心,“肯定冷,别学他。”粽子嗯嗯点头。   邬初年这动静实则很勾人了,他自认为哪个女子都逃不过这招,他在琴声中抬眸,果然见姜芋正望着自己,不由心中得意,停下琴声抱起瑶琴就跳下了台子。   姜芋微笑,“邬姑娘好琴技。”   “娘娘谬赞了。”   姜芋牵着粽子的手往殿里走,“不知邬姑娘见本富可有什么事?”   “只是想娘娘了。”   大粽子:“放肆!”   姜芋横了邬初年一眼,“胡说什么!邬姑娘好好休息吧。”牵着粽子转身就走了邬初年:“……”   姜芋和粽子出了昭仁富。   “她是谁!”粽子要脾气了,怎么都不肯走。姜芋只好道:“你先同我好好回太和殿,我就告诉你。”粽子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回了太和殿。   粽子撕掉身上的衣服,“阿芋你解释吧。”姜芋便将邬韧年那身份说了说,宋瑾勉强消了气,“让她赶紧走!” 第36章 情话【36】   “好!我现在就去赶他走!”姜芋转身往外去,被宋瑾扯住了衣袖。宋瑾唤来常乐,冷声吩“速去把昭仁宫里的那个邬姑娘扔宫外头去!”   姜芋:“不必如此吧,这大晚上的宋瑾:“你心疼了!”   姜芋:“没,没,常乐还不陕去扔常乐去了。   “好了,阿芋我们该休息了。”宋瑾满足道。姜芋牵起他的手往寝殷去,心道但愿邬初年机智点,可别真被扔宫外头去,她这戏还没做完呢!   翌日晨起天放晴了粟儿来了太和殷,姜芋避开宋瑾将她唤到跟前问:“那邬初年可还在?”粟儿回道:“不在了昨夜娘娘让常公公领人逮着他就带走了,奴婢也不知他现今在哪儿。”   在哪儿?宫外头呗!姜芋是真觉着邬初年蠢到了家,难不成就想不出个法子解了困境?果然想要美貌与机智并存太不容易了!   “娘娘,他们又传信进来了,说是要您今日去五味楼趟。”粟儿又道。姜芋心道邬初年被赶出去的消息他们定己知晓,眼瞅着美人计失败了他们该坐不住了。   姜芋道:“咱们再去一趟便是了。”   宋瑾今日不是很开心,一想到昨晚有人飘飘若仙地弹着琴试图勾他的阿芋他就异常恼怒,便也让常乐找了把琴过来。   宋瑾将两手往琴弦上一放,坐姿端方,十分认真地同姜芋道:邮可芋,朕也可以给你弹琴。”姜芋正琢磨着如何同他说出富一会儿,闻盲点点头,而后一阵噪杂的魔音就传了过来。   姜芋;“……”   宋瑾你连琴都不会弹了j姜芋又一细想当初在药庐宋瑾可没说他会弹琴,又瞧瞧常乐那安之若素的模样,她便断定宋瑾从一开始就不会弹琴。   琴声结束。   宋瑾抱着琴走过来,“阿芋,朕弹得如何?”   姜芋觉着自己耳朵都要被蹂一躏聋了,但她还是微笑道:“很是不错,我喜欢。”见宋瑾十分开心,她笑着继续道:“先把琴放下,我有事同你说。”   “阿芋说。”   姜芋斟酌着用词,“是这样的,我要出富一趟,不会很久的,就一个时辰。”宋瑾一听她要出去就联想起昨日的邬初年来,“阿芋是不是去富外头捡那个邬姑娘?”   姜芋:“……”   这肯定不可能啊!   姜芋:“不是,你莫要乱想。”   “阿芋你将才犹豫了!犹豫了下才说不是!”宋瑾气得摔了琴,围着姜芋来回转圈,“朕就知道!就知道你嫌弃朕!”   “我嫌弃你什么?”姜芋定定地瞧着他。他眼角红,语无伦次地说:“朕……朕狠心。朕害了人。朕是个孽障……”   孽障……   “陛下!你是君主!你是大昭的君主!你怎能这么说自己!”姜芋心神震,扑过去抱住他,“陛下陕告诉我,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宋瑾像是被她狠戾的声音吓住了,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太、太后她……”   赵太后!   骤然生出的股恕火在姜芋胸腔里乱蹿,她目眦欲裂地死死掐着宋瑾的肩膀问:“她什么时候说的!”   宋瑾那双滴泪的眼里隋绪全无,空洞得很,“那夜,我摘了你房里的画,怕你生气就先回去了,路过慈安宫就……就进去瞧了眼,太、太后她……”   原来那夜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宋瑾夜之间就变了!可那赵太后也太狠心了,说了这样的话还闯出宫要见宋瑾,她怎么还有脸见宋瑾!   姜芋不忍他再回忆下去,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渍,“你不用说了,她都是骗你的,真的,我怎会嫌弃你,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她轻轻抱住宋瑾,“我不出去了,就在这陪着你。”   过了好长会儿,宋瑾的神志才陧陧恢复,他捏紧姜芋的手腕,抽抽鼻子道:“朕要玩昨天那个游戏!”姜芋求之不得,又恐让他画他没见过的惹他不悦,就道:“这样吧,你想起哪个臣子画哪个,也好让我认认他们。”   宋瑾嗯了声,没过会儿画出人来。姜芋笑着去瞧,嘴角僵,那画上赫然是她爹。   宋瑾道:“阿芋长得不像岳父。”姜芋解释道:“我的模样随了我娘。”宋瑾眼里亮,“朕还没见过岳母呢。”   姜芋就怕他闹着非要见她娘不可,畦道:“改日我带你去西北见她,来,咱们再画个。”宋瑾喜滋滋应下,着手画另副。   实则他对大部丹臣子记得都很清楚,甚至能指着画像聊几个有关臣子的趣事。比如现在他就指着兵部侍郎的脸道:“他可有意思了,暗卫的记录册子上说他非常不喜欢洗澡,他夫人每日压着他洗,也不嫌弃他,就跟阿芋不嫌弃朕样。”   你可比他干净多了!姜芋笑着听他说说这个谈谈那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下午时宋瑾犯困,姜芋安置他好后便出了宫。   姜芋带着粟儿到了五味楼,见邬初年与申虎在房间坐着等她,不禁挑了挑眉,“只有你们俩?   你们主人又没来?”   邬初年与申虎起身行礼问好,“主人稍后就到。”昨夜邬初年被扔出宫可是步行了许久才寻到大街上的客栈,可把他冻坏了。之后他同主人说姜芋因粽子的句话就赶他出来,本来只想交个差,没料到主人听了思索会儿就大喜起来,不仅没罚他还许诺了他许多好处,又说还要去寻个礼物给姜芋,就先让他与申虎去了客栈。   姜芋听罢真的觉着这主人脑子有病,她点都不稀罕什么礼物好不好!你出来让我瞧瞧你是谁可比送多少礼物都强!她思及正在宫里睡觉的宋瑾脸色就冷了下来,“告知你家主人,礼物就免了,以后大路朝西,咱们各走边!”说完决裂的话就转身要走。   恰好房间门开了,外面走进来个面相英俊的年轻男子,“多时不见,你的脾气还是未变,姜芋。”他大喇喇地对土姜芋疑惑的眼神,“哦,也对,你现在识不出来我,我是……”   “不,我识出来了,毕竟你的声音未变。”姜芋面上微笑,心里狂骂对方原来是你这个傻子!   怪不得宋瑾的玉佩会落在你手里!怪不得你寻来的邬初年与宋瑾有两分像!   姜芋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只想速战速决,“既然你我是旧识,那咱们就往明白了说。你既寻我合作,我总要知晓你的底细,你还是同我先说下你与靖南王是何关系吧。”   “不急,我们坐下来陧陧说。”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件精巧的簪子来,“这是将才我在首饰铺特意为你买。”说着递给了姜芋。   姜芋觉着奇怪极了,“你既知我喜欢美人,那也该知连邬公子这样的送我礼物我都未必会要,你送我会要吗?”   男人:“……”   “你若愿意说,我便坐下听听。你若不愿意,那咱们没得谈了。”姜芋往门口走去,“别怪我失礼,自打我摘了我家主人的面具,他就不对劲儿起来,还见不得我不在他跟前,我得赶回去伺候他去。”   “我自然愿意说。”   姜芋脚步一顿,回过头翘起唇角,慢慢走回去坐回座位上,“虽说我不要你的礼物,但我与你合作的心是真诚的,作为回报,我可将我家主人摘了面具的模样告知你,我想你听了一定会欢喜。”   男人果然欣喜,“实则邬初年与我说了后我便怀疑你家主人不对劲儿.他可是……”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不对劲儿了?”姜芋心道你心思可真敏锐,以前当个傻子可真白瞎你了,她点点头,“确实!”   姜芋火急火燎回了富,见宋瑾还在熟睡,顿时松了口气。到了晚间,姜芋寻来宋珩,“之前本富让你注意富里的暗探,你可有收获?”   宋珩颌首,“我的人己将他们盯得死死的。”姜芋笑了笑,还是叮嘱一句,“万不可大意!”宋珩称是。   姜芋抿了口茶,决定与宋珩摊开了讲,“皇弟调查本富那事本富实则早己知晓,之所以不问是相信皇弟,皇弟若信任本富,可否与本富说说慈安富的赵太后?”   宋珩听罢颇为羞惭,“不是皇弟不同皇姨说,是皇弟也对那位知之甚少。”姜芋笑道:“皇弟知道多少说多少,本富不会为难皇弟的。”   宋珩这才回忆道:“我母妃早逝,我自小听从父皇的话跟着赵太后和皇兄住在一起,皇兄待我极好,赵太后虽不喜我,不,真要说,整个宫中她谁都不喜,就连父皇她都不爱搭理,父皇是那么好的人……”   姜芋瞧他思念起先帝来,只好道:“我晓得父皇是个很好的人。”宋珩止不住点头,“父皇待赵太后很好,赵太后性子嚣张直率,她其实……待皇兄还不如待我好,我记得有个下雨天我和皇兄跑得急一块跌到在宫门前,她在宫檐角卞站着,她吩咐一个宫女来扶我,却对皇兄视而不见。”   “阿芋……”宋瑾不知何时出了寝殿。姜芋猛一侧头,心中暗道糟糕,将才宋珩那话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去。 第37章 情话【37】   宋珩正懊恼时听姜芋道:“皇弟先回吧。”宋珩遂出去了。宋瑾到了姜芋跟前,姜芋牵起他的手,当他没听见那些话,“怎么不多睡会儿?”   宋瑾沉默了,气氛诡异地僵住了,姜芋心道他此刻许是很难过,便试图哄他开心下,可还没容她开口,宋瑾就开口了,“朕做了个梦,梦见阿芋画的江淳易追着朕跑,和朕说他不长这个样子。”   姜芋:虬…一”她当时画的什么来着,哦,歪歪扭扭的线条缠着个圆脸,确实有些惊悚,宋瑾做这个梦怪她!她便道:“所以你就吓醒了?”   “不是。朕觉着不样就不样呗,何必跑到朕梦里来说?于是朕在梦里打了他,才打几下,听见阿芋喊朕,朕就醒了。”   姜芋:虬…一”她蹙了下眉,近来宋瑾怎如此暴戾,可是病情重了?许无渺去西北也有些时日了,该寻到傅容了,怎还没信?看来得催催她了!   宋瑾:“阿芋?”   “哦,无碍,是个好梦,陛下威武得很。”姜芋关道。宋瑾亦笑了,“确实是个好梦,朕明白了,不样就不样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朕把面具摘了吧。”   “不可!”姜芋喊道。宋瑾这张脸和以前不样,旦露出来,被群臣发现他们定会认定他是假的陛下,那可就麻烦大了!   宋瑾声音沉,“阿芋不是说很喜欢朕这张脸吗?”姜芋点点头,尽量使自己的笑客坦然真诚,她将缘由说,宋瑾思付片刻,竞十分欢喜道:“阿芋,若是如此,你带朕走吧,朕可以不当国君了。”   姜芋:虬…一”山更比山高,宋瑾搞出的问题亦是。   姜芋只好问:“你不喜欢在宫里?”   宋瑾重重点头:“朕想出去,朕再也不想回来了。”   “你既想出宫,为何又直待在太和宫不出去?”姜芋此刻脑子有点糊涂,宋瑾也被她问得糊涂了,良久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只是道:“朕确实想出去。”   姜芋只好道:“那等过阵子,我带你去西北。”宋瑾果然不再问。姜芋本想问问先帝驾崩那夜到底是何情况,但触及宋瑾含笑的双眼,还是没能开口,揭宋瑾伤疤这事她总做不出来。   姜羲偷街摸摸进了宫,没进太和殿,就在宫门口站着,远远瞧见姜芋就招手,“过来,爹在这呢。”姜芋疾步过去,“进殿去吧,陛下念叨您好几次了。”   姜羲苦着脸摇头,“爹实在受不住陛下他声又声的岳父。”姜芋扯着他的袖子拉他过了宫门,“总要习惯的,赶明他去了西北住在府里,您能带着娘搬出去?”姜羲听步子顿,“哎呦,可别让他去!”   “我己答应他了,我不会食言的。您多听几声就习惯了。”姜芋松了他的袖子走在前面,姜羲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岳父!岳父!岳父!您来瞧朕了。”宋瑾朝跪地行礼的姜羲奔过去,他蹲茌姜羲跟前,见姜羲点头,赶紧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岳父!岳父!岳父!您吃!”   姜羲不见宋瑾并非如他说的那般怕宋瑾喊岳父,他只是见不得宋瑾这个模样,见一次他就难受一次,还不如不见。   “吃,老臣吃。”姜羲接过糕点往嘴里塞,宋瑾开开心心地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倒是忘了喊他起来,见姜羲皱眉咽下糕点,他又蹲了下来,“不好吃?”   “好吃。”姜羲回道。姜芋在旁一听也蹲了下来,三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姜芋道:“陛下,我爹不爱吃甜的,下次你别让我爹吃了。爹你起来吧。”宋瑾恍然大悟,嗯嗯点头附和,“对,岳父你起来吧。”   姜羲:“.…一”帝后二人都蹲我面前了,我怎么起得来!   他只好道:“陛下先起来吧。”   姜芋这才拉着宋瑾站起身。姜羲随之站了起来,听宋瑾问:“岳父!岳父!岳父!成的您爱吃吗?”   “还有成的?”姜羲的思绪被宋瑾带偏了。末瑾一听愣愣地转头问姜芋:“没有成的吗?”姜芋啊了声,迟疑道:“有、有吧?”   常乐听不下去了,上前票报道:“御膳房一贯做甜的糕点,陛下、娘娘和国丈大人若要咸的奴才这就去御膳房让他们做。”   宋瑾:“快去!”   姜蓑:“……”   其实咸的他也不爱吃啊!   姜芋见常乐飞一般蹿了出去,也没再开口阻止,同宋瑾道:“我有事与我彗说,你去批会儿奏折。”其实是玩会儿奏折。   宋瑾听话地去了。姜羲这才喘口气,坐下歇了会儿,闲闲地抿口茶,这才道:“昨日有人同我提起靖南王,说他曾在西南教过一名民间女子,据说这位民间女子……”   “爹莫要再说这个了,有关靖南王的事情我己清楚。”姜芋将那日五味楼里那男人的话告知姜羲后神色凝重起来,“您觉着是我在和他们玩还是他们在和我玩?”姜羲垂眸深思了一会儿,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个,谁在玩谁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入局就好。说吧,你希望爹做什么?”   “您带着虎符回西北吧。”姜芋原本飘忽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亮亮的眼神望向了宋瑾,不过瞧了两眼就又转到了姜羲身上,“我己同他们保证逼富那夜西北军会攻进京城。”   “阿芋,若无完整的虎符,爹此时动了西北军,那姜家……”姜家留的这个余地不到山穷水尽是不能使出来的,如今姜家一切安好,姜羲若擅自带兵进京,一个不慎恐怕会招来灭门之祸。姜羲的意思姜芋明白,她笑了一下,“谁说没有完整的虎符?另一半虎符在他们手里。”   起初姜芋也是不信,但他们当着她的面将另一半虎符拿出来,尤其她亲手接过验证乃是真的虎符后她不得不信。姜羲不会怀疑姜芋探查虎符真假的眼光,只是怀疑他们这虎符从何而来。   萎芋便指了指慈安富的方向,姜羲不可置信地抬眸,恰好与宋瑾望过来的目光相撞,他直直盯着宋瑾,嘴上呢喃,“陛下乃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她怎能帮着外人对付陛下?”   姜芋轻叹声:“只是猜测,并无实据。”姜羲嘴唇嗫嚅几下,还是没说什么,他接了虎符塞入袖中,“无须挂心,爹在家等你的消息。”正欲离去,宋瑾玩烦了奏折,朝他奔了过来,“岳父!岳父!岳父!威的糕点快好了吧!”   姜羲:“……”   能不能忘了这个!   姜芋抿唇,用恳求的目光望向姜羲。   姜羲无奈,只好道:“陛下与老臣再等会儿就好了。”   这等就等到午膳时,宋瑾热情留姜羲用膳,“岳父!岳父!岳父!和朕起用膳吧。”姜芋再次恳求地望向姜羲,姜羲无奈点头,“谢陛下赐饭。”于是三人坐在起,宋瑾捏着筷子喊,“岳父!岳父!岳父!朕给您夹菜!”   姜羲:“……”   不!不!快住手啊!陛下!老臣担不起啊!无奈宋瑾手里的那一筷子菜已经朝他过来了,他只好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捧着自己饭碗去接,“谢陛下赐饭!”   宋瑾声音欢快道:“快吃吧!”   姜羲埋头扒饭。   饭毕,姜羲称自己有急事要办得走了,宋瑾失望之余也不强留,热情地送他到殿门口,“岳父!岳父!岳父!明日还要来啊!”姜羲嘴里嗯嗯着逃之天天。   “岳父可喜欢朕?“宋瑾直勾勾地望着姜羲疾步如飞的背影。姜芋莞尔笑,“喜欢,相当喜欢。”见他犹自不舍地望着自家爹离去的方向,姜芋便又道:“不用如此不舍,日后我带你去西北,你可日日见到他。”   宋瑾欢喜:“朕很期待!”   宋珩同礼部商议好了各地臣子进京的相关事宜,进宫和姜芋说时他道:“这些臣子会统委排住处,到时候是挺容易掐起来的,只是皇嫂,我们之前说的比政绩有些不妥。那些政绩不好的听就不凑上来了,地方上混日子的和不混日子的差别大着呢,我们还得给政绩不好的那些人想个闹腾的理由。”   姜芋听不禁微笑道:“此言在理,那皇弟给他们想出了什么理由?”   宋珩回:“除了比政绩,还比些做文章之类的吧,到时候综合考虑,再由皇兄决定见哪个。”   “也好。”   隔了日,姜芋同宋瑾提及此事,宋瑾道:“也就是说谁会干活朕见谁?”姜芋点点头,“到时你若还喜欢哪个臣子的文章,也可召见他,可行?”   “不行。”宋瑾不悦道。   姜芋:“为何?文章做得好说明这臣子学识好,你见面挺好的。”宋瑾瞥过来眼,道:“那他干活好吗?”   “这个说不准。”   “那朕不见。朕喜欢会干活的。”宋瑾又道:“而且那些不干活的朕不想要了,到时候就罢了位们吧。”   “不可。”   “为何?”   “你想想,他们千里迢迢来见你,你不见还好,还罢了他们的官,他们多伤心啊!”   “可他们不干活,朕多伤心啊。” 第38章 情话【38】   姜芋:“你非要如此?”   “不行?”   “真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   姜芋想说除非你病好了但又忍住了,宋瑾一向认为自己没病,说这种话无非又惹他伤心,她只好道:“你可以罢一两个,可别都罢了。”   宋瑾一听,恐她因妥协而生气,小心地窥了过来,“那朕要自己选罢哪个。”   “可以。”姜芋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姜羲回西北前,姜芋又见了他一面,提及许无渺去西北寻傅容一事,姜羲就道:“到了家我就去傅府一趟,若傅家小子还未动身,我就替你催一催。”姜芋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目送他离毒.又过来十来日,各地臣子陆陆续续进了京,先到的臣子到住处坐了坐就直奔皇宫,没有宋瑾的召见,他们进不得宫,但他们能一直跪着。   姜芋听罢常乐的禀报,与宋珩道:“他们跪了两天了,陛下也该容他们进宫瞧一瞧了。”宋珩望了眼宋瑾,“皇兄可要下旨?”   因为姜芋事先给他做好了准备,宋瑾此次也不抗拒了,“下吧,下了又不会让朕见。”姜芋无奈地冲他笑笑,“这会儿是不让你见,等让你见时你可别闹。”   宋瑾笑:“不闹。”   姜芋不禁想抱抱他,但当着宋珩的面她也不可过于奔放,就只是嘴上说:“你今日这么乖呀。”宋瑾嗯哼声,有点骄傲。   宋珩:“……”   他是不是有点多余?   显然不是晌,姜芋收回落在宋瑾身上的含笑的目光望向他:“皇弟拟道圣旨吧。”   待宋珩拟好圣旨,因陕到晌午了,眼瞧着就要用午膳,姜芋安排前去宣旨的常乐,“诸位大人进了宫,便领他们去用午饭。”常乐称是,疾步出了殷门。   宋瑾听用饭就觉着饿了,宋珩便派人去御膳房传膳。等饭的过程中,姜芋不放心,怕臣子们闹起来宋瑾惹宋瑾不开心了,就同宋瑾道:“饭后诸位大人定会闹着见你,你就当没听见,该干什么干什么。”宋珩在旁附和道:“对,皇兄不用搭理他们。”   宋瑾点头,又好奇地问:“他们会和上两回样闹?”姜芋思付着回:“约莫会比上两回闹得时间长。”   上两回闹得时间短,是因姜芋掺和,日不同,今日天气好,秋而气爽,清风徐徐々j、。   宋珩亦想到此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陛下面有多难。就让他们先跪个两三日吧是因天气不好,日晒雨淋的,任谁也不好坚持。但今哪怕直跪着他们也不会受多大的累,定能坚持得姜芋在此时笑道:“有了上两回,他们也该知道求见”之后就要看他们能使出什么花招了。   果然,臣子们用完饭齐齐奔来太和宫,在太和殿前扑通跪就开始陈情,说得周围的侍卫都不禁落泪。   “嘴皮子倒是厉害。”宋珩站在殿门后咕哝,姜芋听到臣子已经提到许他们进京怎不见他们她微微笑.“皇弟你该出去了。”   宋珩挺不愿意和这些臣子打交道的,但无奈这里能出上力的也就只有他了,姜芋得他也摆不平后才能出来,他这么想就推开殿门出去了。   姜芋在殷里听他遍遍安抚臣子们,臣子们到底没敢和他呛起来,乖乖地听他说话,老实了阵子后就被宋珩赶走了。   宋瑾吃晾:“无事了?”   姜芋:“嗯。”   宋瑾欣喜:“这次挺听话的。”   姜芋不以为然:“这才开始,你瞧着吧,明日他们该拉着朝中大臣来了。”   地方臣子进京的机会不多,到了天子脚下他们的胆子就有限,闹事之前显然也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但只需夜,他们就可联络朝中大臣给他们壮胆。   宋瑾趴在御桌上哀呼:“求雨天!”   姜芋忍不住笺了。   第二日,臣子们的阵势果然大了起来,他们自发地聚集在太和殿前跪着。宋珩在殿门前粗略瞧,果然瞧见了朝中十几张熟面孔。   宋珩:“诸位大人莫要如此。”   大臣:“求殿下给臣个见陛下的机会。”说完就冲着宋珩磕头,砰砰作响宋珩:“……”   宋珩败阵。   到了下午。   宋珩:“诸位大人如此,皇兄和本王可就心疼了,陕快起来回府歇着吧。   大臣:“殿下莫要如此说,只要能见陛下,臣等跪死在这里也值得。”   宋珩:“……”   宋珩再次败阵。   你们爱跪多久跪多久!宋珩一甩袖子迸了太和殿,朝姜芋摇摇头,无奈道:“看来只能让他们后院起火了。”   姜芋侧头望向常乐,“着暗卫营的人行动,挑几个京中臣子的家里生出什么事来也就可以了。”常乐领命去了。   一个时辰后,群臣中起了喧嚣,几个臣子匆匆离去,更有甚者一个臣子当场落下了泪,宋珩一问才知他家中老母亲竟在此时病故了。   1邑……   母亲病故可是大事,群臣纷纷安慰那个臣子。殿里宋瑾也有反应了,他按照姜芋说的也安慰了那个臣子几句,而后群臣士气一颓,由此散去了。   太和殿前安静了下来,姜芋从殿里走出来,常乐迎上去解释,“娘娘,暗卫营那边是不会弄出人命来的,潘大人的娘本来就病重……”   “巧合而己。而且他娘病重,他不在跟前伺候非要过来生事,因这与她娘说不上最后一句话如果他非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和那个拉他进宫的人了。”宋珩道。   他这一席话倒提醒了姜芋,姜芋不由心道那就趁这个机会点点潘大人的火,把害他不孝的罪名推到拉拢他的地方臣子上,先让他们掐掐,掐个十来天,他们约莫又该来了。   姜芋想得是很美,但实际上呢,牵扯进这件事的臣子们也就掐了几天,潘大人的娘下葬,他们就醒晤过来,又齐心合力地奔来了太和宫。   “好歹也拖了几天。”宋珩笑道。宋瑾叉开始祈求下雨。姜芋打趣他道:“你若是求得了雨你想做什么我都应你。”   当日夜里,秋雨渐渐沥沥落了下来。姜芋坐在床上垂眸望着宋瑾。宋瑾蹲在地上,如果身后有尾巴,他早就摇起来了,“阿芋说的,要是下了雨,朕做什么你都答应。”   姜芋:“……我是这么说过。”但她没料到真会下雨啊!宋瑾可不管她料没料到,开始提要求了,“朕要做的第件事是……”   “等等!”姜芋预感到不妙了,她截住宋瑾的话道:“其实我说的那句话前面还有句。”   宋瑾:“什么?”   姜芋:“我给你讲个笑话。” 第39章 情话【39】   宋瑾:“……”   这个笑话点都不好笑!他觉着姜芋是在逗他玩,他有点生气,所以当姜芋嘁他到床上去时他没应声,就只是闷闷不乐地蹲地上动也不动。   姜芋有些后悔对他言而无信,就下了床学着他的模样蹲在他的眼前,“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开玩笑,那你说说要做的第件事是什么?”   宋瑾抬起头,眼神亮亮的,“朕真的要去西北!而且再也不要回来了!”前半句姜芋己答应他了,至于后半句那实在是不能答应。姜芋就道:“我确实要加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做完第件事,才能做第二件事,可行?”   宋瑾:“行!”   姜芋眼里带着笑意:“那你听我说哈,你去西北是第件事,去了不回来是第二件事,我们得先完成第件事,至于什么时候去,你总得容我做完这里的事情。”   宋瑾吃晾地张了张嘴:“去西北和不回来是件事。”   姜芋也吃晾地张了张嘴,“是吗?可你没说呀,我还以为是两件事呢,下次你再有这种情况可能说清楚?”边问着,边凑上去亲了亲宋瑾的眼睛。   宋瑾被亲得有些迷糊:“……能。”   “甚好,休息吧!”   夜过后,秋雨未停,宋瑾自起了床就开始琢磨昨夜和姜芋的对话。他是能想明白的,比如他明明说的是件事,阿芋却给他掰成了两件事,气哭!   姜芋纵使觉察出了他的委屈也没再退让,拉起他去用早膳,饭罢那群臣子又找上了门,风萧萧,雨绵绵,他们无所畏惧地直挺挺跪了天,宋珩实在忍不住叹了句,“他们这是何苦!”   宋瑾的心有些软了,有些隗疚地和姜芋道:见,他就又狠下心来,“不过朕是不会见他们的“都是为了见朕呢。”还没等姜芋问那你可要见姜芋与宋珩无奈,任由臣子们又跪了两三日,期间有臣子受了凉都病了仍然坚持着。后殷里住着的薛之问也想来凑个热闹,几次三番托侍卫带话给宋瑾,都被常乐拦了下来,姜芋知晓后道:“陛下不会见他,让他安心养病吧。”常乐进去后殿传话。   又过了几日,秋雨停了,天气骤然冷,朝堂及后宫流言四起。云萱等妃子听到后前来太和宫求见姜芋,见殷前跪着的排排臣子,到底没进宫来,只是去昭仁宫让粟儿替她们传话。   粟儿去见了姜芋,姜芋听罢去了昭仁宫趟。妃子们许久未见她了,今日见不禁团团围住她说起话来,她们也知事情轻重,论及流言时声音低了许多。   “娘娘,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说的,说殷里那位……不是陛下,是……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男人。”   “若任由这流言传下去,那殿前跪着的诸位大人可就誓不罢休了,娘娘可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生事!   “娘娘,陛下确实是带着面具的,那流言就楸着这点说,若是陛下能摘了面具证明……”   “无碍,陛下自然是真的陛下,只要我们不信,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姜芋含笑的声音安了众妃子的心,众妃子又都纷纷说起其他事,直到快黄昏了才放姜芋出了昭仁富。   姜芋搁心里琢磨,臣子们听了这流言估计又该激动了,一激动说不定连齐力砸门这种犯上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果然,第二日臣子们再来时表情都变了,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让姜芋意识到若再不松口说陛下会召见他们,那这殿门可真就保不住了。   姜芋站在殷前,等臣子们行完礼,她微微一笑,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接着道:“陛下他也十分想见诸位大人,同诸位大人说几句,但陛下能抽出来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人人都见的。”   臣子们一听前面的话都不禁欢喜起来,他们自以为自己跪赢了,但听姜芋说道陛下会见政绩好的大人后有一小半庸庸无为的官员泄气了。   直到姜芋说到还要比试诗词歌赋,赢了的也有机会见陛下时他们又都活了过来,跃跃欲试。姜芋说罢就将此此事全权交给了礼部去办。   过了一日,宋珩抽空去礼部瞧了瞧,回来问宋瑾:“皇兄准备见几个会干活的?”宋瑾纠结了一会儿才道:“十个吧。”   姜芋万万没料到会这么多,神情不由诧异起来,“平日里让你见一个你都不要,怎这会儿愿意见这么多?8宋瑾一本正经回:“活儿干得好的,应当给予嘉奖。”这话很有明君的风范,姜芋实打实地替他欢喜。   礼部那边定下了比试的日期。过了十来日,比试一过,礼部就将名单呈给了姜芋,姜芋让宋瑾挑个日子见这些人,“挑个好天儿。”   宋瑾嗯了一声,“保证风和日丽j”果然挑了个秋高气爽的天儿,那一日宋瑾早早地起床,用过早膳,便端坐在御桌后准各见臣子了。   上午要见的是政绩突出的十个臣子,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面相十分斯文,姜芋站在宋瑾身旁捣捣他的胳膊。   宋瑾侧过头,“阿芋可是有事?”带面具许是没带好,露出了点脸。那臣子禁不住窥过来,暗暗记于心间。   姜芋笑道:“无甚大事,你该渴了吧,我给你倒茶。”宋瑾并不渴,但瞧着姜芋的笑眼,他还是点了点头。   姜芋倒了杯茶递给侧身对着自己的宋瑾,她转了下身,恰好遮住那臣子窥过来的视线,那臣子心里疑惑,等应答完宋瑾就出来了。   宋瑾上午真的见了十个,用午膳时抱着姜芋道:“不想见下面的人了。”好在之前没说什么时候会见剩下的臣子,姜芋就道:“那明日再见。”   过了夜,再进殷的臣子就千方百计地想要看眼宋瑾的脸,奈何宋瑾怎么都没有露脸的行为,他们也只好遗憾地出殷了。   姜芋琢磨着是时候了,西北那边她爹接到她昀消息,己着西北军秘密进京,申虎那边也做好了准备,万事俱各只欠东风,而这个东风就是臣子在宫中闹事。   “若想他们往大了闹,皇弟倒有个法子。”宋珩思付良久,与姜芋道:“自打皇兄登基,皇嫂进宫,就没办过宫宴,不如寻个理由办次,阵势搞得大些,皇兄先不要出来,他们受刺激,再喝喝酒,还真能闹得起来。”   “就这么定了。”   姜芋令粟儿与申虎联系,申虎回信说就在宫宴那夜行动,姜芋并无异议。两厢商定好,压在姜芋心头的那块石头忽地轻了许多。   及至晚间,她与宋瑾说了宫宴的事,宋瑾小心地问:“朕可用出去?”   “你不愿意就不用,但若你出来,会好很多。”不止是好很多,那日将会是个转机,宋瑾若出场告诉臣子他无事,会彻底安了臣子的心的。   宋瑾时拿不住姜芋是让他出去还是不让他出去,就没再说话,姜芋等了会儿,他突然道:“朕不想出去。”   姜芋却当没听见他的回话,面上笑了下,“你要不要看星星?”指了指殿顶,“我带你看呀。”   宋瑾愣,随后笑了起来,“好!”姜芋便又将他裹成粽子,带着他坐到了屋顶上,指着天上的星星问:“你能连出什么来?”   宋瑾兴奋地用手比划着。姜芋看同他的目光带着月色的温柔,她不由伸手握住宋瑾的手,“可能带我起划?”   宋瑾:“当然能。呵芋,朕先划个什么好呢?”   姜芋:“这个嘛,看你自己想划什么了。”宋瑾哦了声,带着她的手在空中点星星,“这颗,还有这颗,那颗……”他陧陧地点出了颗心,“这是送给阿芋的。”   夜风呼呼,雨丝飘飘洒洒,落在姜芋的脸颊上,过了好长会儿,她才抬袖抹了把脸,“你刚才送我什么?”   宋瑾声音很轻:“我的心。”   姜芋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侧身掀开他的面具的角凑过去,两人的面容都掩在面具下,姜芋捉住他的唇角轻轻啄了下,声音略哑,“那我还你这个。”   姜芋记得在药庐时,宋瑾能下床了后时不时都会在草丛边站会儿,看星河流过夜幕,璀璨生辉。   户望见日夜幕降临,宋瑾在溶溶月色下站着,他那伶仃地望着夜幕的身影十分削瘦,姜芋透过窗禁不住拿了衣服出去扔给他,“夜里凉,穿上。”   宋瑾随手接着,披到肩上笑了声,“姑娘心思好细,素日里可也这样照顾人?”他摆出副闲谈的姿态,打探的却是姜芋生活上的私事,姜芋当时也是有心告知他,所以也未曾与他计较这个。   “我可从不照顾人,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看会儿星星。”姜芋踢起脚下的木棍,长臂伸握紧,指向了夜空,“你近日常瞧这,可瞧出什么来了?”   宋瑾不语。   姜芋就抿唇笑,那双眸子里的光比星星还耀哏,她捏着木棍在夜幕中比划,“这颗,这颗,还有那颗……”木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她道:“连在一起,你可看出是什么了?”   宋瑾沉默姜芋双眼一弯,“像不像个桃子?”   宋瑾再沉默姜芋就微微尴尬了,一点都不像吗!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然而宋瑾仰头瞧了一会儿,忽而道:“是有点像。不过。”他侧头,星星之火在他眼底闪耀,“更像一颗心,我的,抑或是姑娘的。”   姜芋:“……”   宋瑾牵起木棍的另一边动了动,姜芋的手顺着木棍抬起,隔着一根棍,宋瑾轻轻笑了,撩人心窝,“姑娘想看什么,我给你划出来。”   姜芋呐呐道:“你。”   “哦。”宋瑾只怔了一下就又笑了起来,他松了木棍,大大方方地走近姜芋,“这个不用划就在姑娘面前,姑娘随便看。”   姜芋的脸终于红了 第40章 情话【40】   姜芋的脸终于红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好再纠正什么,只有转身往屋里去,“看完了。”宋瑾的笑声随风飘过来,她不由搁心里骂若不是你长得好,我……我了半天也没想好自己会怎么着宋瑾。   如今姜芋再细思当时的情景,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笑,她撒开身子松了宋瑾,飘洒的雨丝湿了她的眉眼,“好了,星星看罢了,回去睡觉!”   宋瑾被牵着回了寝殿,入睡前主动开了口,“阿芋希望朕出去吗?”姜芋翻过身,两人的目光相碰,她点了点头,笑道:“离宫宴开始还有时间,也许到那日你就愿意出去了。”   宋瑾不语,过了会儿就沉沉睡去了,姜芋抱住靠过来的他却是久久没能睡着。她将整个计划在脑子里滤了遍,发现并无遗漏后定了心,若宫宴那日真出了意外,别人技高筹胜了她,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窗外渐渐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姜芋又将薛之问的事情从脑子里抽出来想了想。薛之问自住进了后殿就未同赵太后来往过,但姜芋相信他与赵太后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至于是何联系她就琢磨不清了。   五日后,宫里热闹起来,因着这是宋瑾登基以来头次办的宫宴,云萱等妃子都不免兴致盎然三三俩俩聚在起讨论如何装扮才能出彩。   富宴办在庆春殿,宋珩早早去了殿里,瞧着宫入们在殿里来回穿梭着收拾折腾。宋瑾躲在寝殿不愿意出来,姜芋在殿门口朝他招手,“不出去,过来吧。”   宋瑾还是窝在窗前的榻上不动,姜芋只好走过去屈膝蹲在榻前道:“你今日怎么了?”   宋瑾垂眸不语,显出一副拒绝和她交谈的模样,姜芋耐心道:“这几天不都好好的吗?昨夜也好好的。”昨夜宋瑾还开心地笑了呢。   宋瑾沉默了一会儿,恹恹地说:“前几天是前几天,昨夜是昨夜,阿芋,今天的朕不太好。”   姜芋:“为何?”   宋瑾瞄她一眼,又缩到榻里边去,“富宴来了这么多人,一想到他们还要来求见朕,朕就烦,烦得不得了,而且朕还是不想出去!”   在姜芋的计划里,宋瑾不仅要出场,还得做一出重头戏,可看着他此时抗拒的态度姜芋还真开不了口劝他,只有一再安抚他放松下来,然而宋瑾依旧连寝殿都不愿意出,像只害怕地缩在自己壳里的蜗牛。   姜芋发愁,愁地不得了,她想到宋瑾之前是出过太和殿的,就问道:“之前你出太和殿时是怎么想的?”   蜗牛硬气地暂时没回话,姜芋静静地等着,过了良久,蜗牛撑不住了,气呼呼地从薄被里探出头来,“那是为了阿芋!”   宋瑾统共就出去了两次,次是夜里避开众人到昭仁宫看姜芋病好了没,次是他与姜芋做戏,不得己之下和姜芋抒出了太和殿。   姜芋听满心的愁绪扫而光,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她就愿意看着宋瑾开开心心的,便也上了榻,“你这么说,那就都是我的错了,给我腾点空儿,我给你道歉。”   蜗牛由此n隋好了点,大方地敞开自己的壳,“阿芋要怎么道歉?”姜芋躺在他身旁,用手给他裹紧薄被,“那你要我如何道歉?”   宋瑾苦思冥想了好会儿,“要不阿芋别道歉了,就允许我今天天都待在这里吧。”他要缩自己壳里天,这对姜芋来说太残忍了,她的计划不能出纰漏。   “不行?”宋瑾见姜芋许久也未出声,以为她不答应,丧气地用头蹭了蹭姜芋的脖颈,“阿芋,朕要怎样才能不出去?”   姜芋之所以定下计划也是有把握让宋瑾出太和殷的,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对宋瑾生拉硬拽定能让他出去,然而姜芋连劝都舍不得开口,又岂会做出逼迫宋瑾的事来?   姜芋心思转了圈,不出意外地选择妥协,“那今日你就别出寝殿了。”她坐起身子下了榻,“我去昭仁宫趟,让常乐进来陪你吧。”宋瑾只好目送她离开。   姜芋在庆春殿寻到宋珩,将他喊到内殿,就挥退候着伺候的宫女道:“你皇兄不愿意出来本宫也不打算强迫他,你可有什么法子解这难题?”   宋珩没料到姜芋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还能如此心疼宋瑾,怔了怔才道:“那我们陕想想。”迂了好长会儿,两人同时开口,“不如……”   “皇嫂你说。”宋珩无意抢话,姜芋围着他细细打量起来,瞧了许多眼才收回目光,“皇弟与陛下生得真不像。”   宋珩笑,“模样是不像,但这身形简直模样了吧。”姜芋再打量他几眼,由衷地附和起他的话,“此言甚对。”   到了用午膳时,宋瑾坐在榻上捧着饭碗问:“阿芋下午还要出去?朕个人待在这里好没意思。”   姜芋回道:“下午不出去,赶紧吃。”宋瑾得了满意的答案,欢喜地埋头扒饭。   饭才吃到半,常乐进来道粟儿求见,姜芋唤他进来瞧着宋瑾,“你先自己吃,我去见见粟儿。”语罢就出去了。   宋瑾放下饭碗,突然问常乐,“阿芋每日都很畦吧?”常乐照实点点头。宋瑾陷入了沉思,“那朕是不是得帮帮阿芋?”常乐这次琢磨了下才回了废话:“皇后娘娘为陛下畦,畦得欢喜,陛下莫要多想。”   偏偏宋瑾还认真起来了,“朕这不是多想,朕要是能帮阿芋做什么朕肯定会去做,你可知阿芋近日出了办宫宴可还忙些什么?”常乐照实地摇摇头。宋瑾就苦恼了,个劲儿琢磨他能帮姜芋什么忙。   再说姜芋出了寝殿,粟儿见她疾步过来先行了行礼,再将封信从袖子里掏出来递予姜芋,“老将军给娘娘的。”   姜芋拆开看,脸色变了变,申虎竟去城外寻到了他爹,看来申虎那边迈是不信任自己。@无限 第41章 情话【41】   看来她得出域趟了。   姜芋将书信收起来,吩咐粟儿:“你先去域外趟,告知我爹与申虎,我稍后就到。”   粟儿去了后,她回到寝殿,见宋瑾抱着饭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笑了笑,“怎不吃了?”   宋瑾并未菩话,只是认真地问,“阿芋可要朕的帮畦?”   “你想帮我呀?”   “嗯。”   “那我先想想让你做什么。   “嗯!”   姜芋想了下,凑到宋瑾耳边低语,“我在和人玩游戏,玩赢了自然诸事皆好,玩输了我就赔得很降,你愿意我输吗?”见宋瑾摇头,她咬上了宋瑾的耳朵。   两人身体相贴,宋瑾像是被这旖旎的气氛感染到了,忽地腾出只手掀开面具,侧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过了会儿,宋瑾撒开身子,见她愣住的模样也不怎么欢喜,声音略有疑惑,“阿芋不喜欢这样?”   姜芋:“……”   怎么会!   只是,她点了点自己的唇,“你何时学会的?”以前我要亲你,你可是会哭的宋瑾手还举着饭碗,另只手将面具压好,坦白道:“跟阿芋学的。”   哦,自己是这样掀过他的面具,姜芋搁心里道你这学得也忒陕了,她暂且忘掉这个,想将先前的话题扯回来,就问:“可吃饱了?”   宋瑾:“饱了。”   姜芋拿掉他手里的碗,“既然你不愿意我输,那就听我说。我不是有意食言,实在是有事需要我出去趟,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就是在帮我……“话还没说完,宋瑾的泪花就飙了出来,她赶E补充道:“我给你保证,个时辰后就回来,就个时辰!”   宋瑾:“真的?”   姜芋:“真的,要是说谎,就让雷劈……”   “朕信!”宋瑾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捉住她的手握紧,“但阿芋得把饭吃完再去。”姜芋嗯了声,心道瞧瞧,我的宋瑾可真会心疼人。   饭罢姜芋出了殿,沉沉的目光锁住常乐,“这个时辰里,你必须时时刻刻瞧着陛下,再多派侍卫来守着宫门口,记着陛下不见任何人,哪怕是打着本宫的名号来的也不见!”常乐受不住这威压,赶紧称是。   姜芋寻来匹陕马,孤身出了宫,在城外寻到姜羲,不出意外也见到了申虎,她脸色沉,“都到这份上了还不信任我,你们还要不要脸?”   申虎知晓她一向说话直白,没料到这次直接骂上了,不由觉着脸上燥热,“小姐,我并不是怀疑你才来的,是我家主人让我来问问你可有难处或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姜芋:“……”   没错,我是在挖坑让你们跳,但你们这也太配合了吧!   姜芋只好冷艳地回:“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好的,你们不用操这么多心。”   申虎脸上更热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锦盒,“我家主人送给小姐的礼物。”   “不要。”姜芋继续保持着冷艳的神色。姜羲瞧不下去了,觉着她十分不绐面子,就温声对申虎道:“收起来吧,我们先谈正事。”申虎只好憋屈地将锦盒又塞入了袖中。   姜芋心里惦记着宋瑾,觉着没什么好谈的了,申虎这边只要不起疑就好,就问申虎:“你们对原计划有异议?”   申虎:“并没有。”   姜芋听罢就冷笑一声,“没有异议还有什么好谈的,富里事多,我回去了。”策马而去。   申虎;“……”   姜羲;“……”   他原本还要与姜芋提一提傅容及许无渺快要到京的消息的姜芋回到宫中,见宋瑾平安无事,她的心里安定不少。   宋瑾晾喜道:“还不到个时辰,阿芋好快!”   姜芋顺势昂昂头,“那是。”去怼人而己,用不着长篇大论落日西沉时,参加宫宴的朝中臣子携带家眷陆陆续续进了宫。   庆春殷片喧嚣,诸位大人寒喧完毕都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云萱等妃子也在列,云萱谨记姜芋的嘱咐,命人不停地换着歌舞,她生恐冷了场子“太乱了。”惠妃环顾四周,皱起小巧的鼻子,这么乱难免生出事端。云萱听见凑过来解释了句,“皇后姐姐吩咐的,说乱些更好。惠姐姐,你说陛下会出来吗?”   “说不准。”殷中的欢笑声噪杂声蹿入惠妃耳中,惠妃坐了会儿,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就对云萱道:“我去见见娘娘,你在此看着。”云萱应下目送她出了殷门。   天色黑了下来。   宋瑾还怂怂地缩在寝殿里不出来,姜芋打趣,“我要出去了,你不瞧瞧我呀?”   蜗牛这才陧吞吞地从壳里探出头,“阿芋这次会出去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准了。”姜芋屈膝趴在榻,手指轻轻抚上宋瑾的眼,笑道:“不过等会儿我出去了,你就好好睡觉,醒来看见我后能亲下我吗?”   “能的。阿芋。”   姜芋啄了下他的眼睛,“先把亲我的谢礼给你。”   宋瑾笑:“那阿芋要陕点回来。”   “好。”   姜芋出了寝殷宋珩站在御桌前把玩着面具,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皇兄可还好?”姜芋点头,见他伸手带上了面具,不由敛起衣袖,莞尔道:“我们走吧!”   太和宫前灯火明亮,惠妃将到,宫里就出来排提灯的宫女,而后姜芋着身端庄的宫装出来了,旁边站着身着皇袍的男人。   “陛下?!”惠妃禁不住出了声。陛下出宫了?她掩下唇角再次溢出的晾呼声,正准备行礼姜芋己瞧见了她,“惠儿,过来。”   惠妃迈步靠过来,不料姜芋指了指宋珩的另边,“你去那比较好。”惠妃只好站在了宋珩的身边。   三人往前走,姜芋询问惠妃,“可都来了?”惠妃脚步有点飘,实在是离皇后娘娘的男人有点近,她有点心晾,“都、都来了。”   “惠儿前来可是有事?”宋珩不开口还好,开口喊的这声惠儿差点漫把惠妃吓趴那,惠妃忐忑地回,“来瞧瞧娘娘,想……和娘娘说说话。”脚步顿,彻底不走了。   姜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脚步也是顿,抬袖挥退前后的宫人,“就在此说吧。”惠妃便压低声音回了。   姜芋听罢沉思了下,“陛下先同惠儿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做。”宋珩颔首,惠妃战战兢兢地跟着他进了庆春殿。   臣子们是想见到陛下,只是没料到今夜就这么容易地见到了,以往可是得跪许多日的,他们兴奋地盯着陛下瞧,可瞧着瞧着他们就不满足了,陛下为何要带面具呢,陛下您与我们坦诚相见不好吗?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的声禀报压制了臣子们蠢蠢欲动的心思,姜芋缓步进来,神情冷艳得很,她挥手让臣子们起身,坐在了宋珩的身边。   惠妃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思及适才的事情拉着云萱低语,“今日恐怕会有事,你别乱跑我们跟着娘娘行事。”云萱原本还想玩闹一番,一听这话立即不动了。   姜芋瞥两人一眼,觉着她们甚为识相,可比殿中这群臣子讨喜。臣子们死心不改,喝了酒,胆儿就大了,有臣子借着酒劲儿从座位中滚出来,“臣求见陛下一面。”其余臣子见有人开了头,都纷纷跪到殿中央恳求。   姜芋见状笑道:“陛下今日在这,诸位大人可能瞧个够了。”有臣子顺着杆子往上爬,不住地恳求陛下摘下面具。   壳前那流言早己在臣子心中扎了根,他们之前实在想不明白宋瑾不出太和富不见他们都原因直到听了流言,都恐奸人害了陛下把持朝政,一时间臣子再也不畏惧什么,都磕头求陛下摘面具有臣子的额头很快磕出了血。   姜芋相信这些臣子中有一部分是真心担心宋瑾,但确实有几个是在申虎安排下闹事的,她想着还是先把这几个逮住好了,便与宋珩对视一眼,“陛下,这……”   宋珩心里是有火的,若他皇兄不病成那个模样,岂会客他们放肆至此!他了然地对姜芋点点头,下一刻就发了脾气,先把锁定的那几位大臣拖出去施以杖邢。   姜芋琢磨着时间,料定申虎与他那主人该进宫了,便制止住宋珩的暴行,“诸位大人也是见陛下心切,不如陛下就摘了面具让他们瞧一瞧吧。”   臣子们没料到姜芋突然就站在了他们这一边,都又晾又惑地看向她,姜芋瞥了云董等妃子一眼,而后下了座,跪在诸位大人前面,“臣妾求陛下摘下面具。”云萱等妃子也不马虎,也都赶紧起身跪在座位旁,顺着姜芋道:“臣妾求陛下摘下面具。”   臣子们激动起来,宋珩恼羞成怒,拿起桌前的酒杯朝众人甩了过去,呼得一声,酒水撒了一地。   姜芋高声道:“陛下莫恼!陛下乃大昭之主,区区面容有损又怎能损得了陛下的威严?且加今宫中流言四起,旨在中伤陛下,诸位大人与众姐妹今日行为也是担心陛下不得己而为之,陛下就摘下面具,安一安我们的心吧!”   宋珩听罢暴怒起来,一脚踢翻身前桌子,桌子滚落下台阶砸到姜芋身上,姜芋额角一痛,还未出声,众妃就先道:“陛下怎能如此?”   声音一落,还未等宋珩有所反应,殿外传进来一道男声,“他可不是你们的陛下,也不会怜惜皇后娘娘。”这一声清晰得很,如晴天霹雳,震得群臣及众妃当即呆愣在场。   姜芋循声回头,只见一个面相俊朗的年轻男子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申虎,两人正欲靠近姜芋一个臣子飞快地反应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   “我是何人不重要。”年轻男子嗤笑一声,指了指站在台阶之上的宋珩,“我想你们更想知道他是谁。”   那臣子晾驻地转头看向宋珩,将将反应过来的群臣又是懵,且懵得胆颤心晾,莫非陛下真遇害了?   年轻男子及申虎轻易地穿过群臣来到姜芋身边,姜芋挺直腰跪着,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袖子里的匕首。   慈安宫夜色深沉,宫门四周的侍卫来回走动,防范严密,可绕是如此侍卫们也未察觉几个迅疾如飞的身影落在房顶上了。   几个人影如鬼魅般潜入殷内,落入了潜伏此地甚久的几个暗卫眼中,两路人马在黑暗中相逢当即就打了超来。   “有刺客!”   打斗声很陕晾动了巡逻的侍卫,侍卫们提刀冲进了宫里常乐如既往地守在寝殷门口。   宋瑾这觉睡得短,醒来没发现姜芋回来,失望地在黑暗中坐了会儿,正要下床,抹寒芒逼近他的脖颈。   “宋瑾,你竟在这里。”   噩梦中熟悉的浑厚的声线再次响在宋瑾的耳边,宋瑾想起了那些难堪又痛苦的回忆,他的额角禁不住沁出冷汗,原本有些失常的神志彻底模糊起来,“你是谁……”   “不识得我了?这可就令我失望了,我原本还想瞧瞧你知道我没死后的晾讶样子。” 第42章 情话【42】   庆春殿。   群臣及诸妃都死死地盯着宋珩,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他若真是陛下,怎么不敢摘了面具?”   宋珩沉默着,有臣子从绷紧的唇中挤出句呼喊,“陛下!”似在恳求他反驳。   宋珩望向他抖动的身体,缓缓地举起手摸向了面具,“那朕就让诸位爱卿见面吧。   面具滑落,露出张完好无损的令人味艳的面容,墨眉高鼻,眸色深深,那张薄唇勾出抹笑,清而不腻,“朕怎么就不是自己了?”   是了,这就是宋瑾原本的容貌,姜芋凝视着那张脸,短短的时间内搁心底将这张脸描摹了千万遍,却也深知色相不过表面,她的宋瑾还在太和殿等着亲吻她。   年轻男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宋瑾的脸,而殿中有不少人初见宋瑾这张脸,都不免晾叹起来,众妃连连瞧了好几眼才舍得去望姜芋,皇后娘娘您可赚到了哦!   姜芋在她们艳羡的目光中摇头失笑,而后站起身,趁着年轻男子动手的前刻将匕首抹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骗我?”年轻男子无视那取命的匕首,直直地望进姜芋的眼里,满心的羞愤令他恼怒得很,“你骗我!”   “是,本富是骗了你!”姜芋容色干静,手上捏着的匕首纹丝不动,“福清,你打着靖南王的旗号蒙蔽朝中臣子,意欲谋反,可惜陛下早就识破你了,便与本富做了场戏引你出来。”姜芊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望向宋珩,宋珩顶着宋瑾的脸一本正经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贼压到后殿,皇后还有话要问他们。”   进来的侍卫将福清与申虎绑住押往内殿,姜芋朝宋珩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内殿。到了内殿,申虎怒目而视,“我家主人这么信任你,你怎能如此欺辱他!”   “塞住他的嘴!”姜芋吩咐侍卫,侍卫以言照办,申虎咬着布哇哇叫了几声,福清出声了,“闭嘴。”申虎闭嘴了。姜芋走至福清眼前,“不恼了?”   “不,恼得很。”福清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里一片颓败,“恼自己竟这么蠢。”实则他的所有计策都很不错,若不是他自己出现,谁能料到靖南王还有一子,谁又能料到他这一子竟操纵朝中臣子闹事且还有谋逆之心!   可他竟算错了最关键的一点,当初他还是个疯子时在苍南山遇过姜芋,只晓得她有一夫君,却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晓得姜芋这夫君就是宋瑾,更可笑的他竟然蠢到告知姜芋是宋瑾杀了她的夫君!   “那玉佩你是怎么得到的?”姜芋还是问了问玉佩之事,福清瞥过来一眼,“你回西北那天,我就跟在你后面,你走得急,那玉佩从包袱里掉了出来你也没发现,我就捡了,后来才猜测那是你夫君的。”   姜芋:“……”   还真是跟在她后面捡的!   “那时你就有这心思了?”   福清摇摇头,他被绑着双手话动不了,他竭力转了转手腕,呼了口气说,“先松了我。”   姜芋吩咐侍卫松绑,待福清得了自由,他从袖子里掏出枚精巧的簪子来,“来时我带了这个。我知晓你喜欢美人,我虽没陛下生得好,但好歹也不错,你可能收下?”   “不能。”除了宋瑾,姜芋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礼物,她正要再开口,福清捏着簪子叹了声,“你对我可真狠心。”语罢嘴里毫无预兆地猛地喷出股鲜血,直接溅了姜芋脸。   姜芋心里惊,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申虎嘴里呜呜叫着,福清嘴里鲜血不断,很快气息就变得微弱起来,他张了张嘴,“姜芋,我……我……”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福清!福清!”姜芋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隋况,瞧着没了呼吸的男人,她立马转头吩咐侍卫,“陕去叫太医!”又去瞧申虎,“给他松口!”申虎眼中当即流下热泪来。   姜芋问道:“他可有急病?”   申虎:“没有,先前得了失心疯,但治好了。”   “这个本宫知道。”姜芋拧眉,她还没来得及问福清这失心疯是如何好的,“那他来前可吃了什么东西?”没有急病,断气又如此之快,许是中毒了。   申虎:“这个……我不知。”   太医很陕来了,检查番福清的身体,给了姜芋个结论:中毒而死。   姜芋蹲在福清的身体前,那枚精巧的替子被他紧紧地摆在手里,姜芋遮才细细瞧了几眼,不由怔,这簪子……   姜芋蓦地想起来了。   当初在苍南山她照顾宋瑾时遇着过个年轻男子,那个男子身形倒是挺拔,可暗是个疯子许无渺告诉她这疯子是许神医去西南行医时捡回来的,许神医说这是个心灰意冷的人,就愿意每天疯疯癫癫的不想清醒过来。   姜芋开始没搭理福清,偶尔对宋瑾提嘴,宋瑾躺在床上听罢倒是很关心福清,隔个日问问。   姜芋由此也上了心,再见着福清会给他些吃食。有天夜里起了风,宋瑾在隔壁屋睡得早,姜芋毫无睡意,在屋里转了几圈抱起层薄被出门了。   迎着夜风,姜芋在草丛里寻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福清,姜芋将薄被扔到他身上就转身离开了之后,在她与宋瑾决定成亲那日,她去镇上买东西,回来后碰见福清。福清嘻嘻哈哈拦着她的马不让她走,她只好下了马给了福清些吃食,匆E上马间头上的发替被甩到了溪中。   福清慌里慌张地下溪帮她去寻,过了好会儿也没寻到,姜芋就对福清笑笑,“算了,我要赶着回去成亲,没时间捡它,不要了。”福清痴痴傻傻地笑。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遇见过福清。直到在五味楼的房间里,福清推门进来,像是变了个人,他神志清醒,敏锐而理智。   姜芋想若不是有那层薄被的情意在,福清绝不会如此信任自己,悝不得刚才在正殿他那么愤怒地说你骗我!   姜芋盯着那簪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送我的成亲礼物。”她的目光掠至福清青紫的面容上,“我请你帮我保存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姜芋才站起身子,道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芋心里紧,恐宋瑾出了意外,畦厉声问:“出了何事?”   “慈安宫来了刺客,侍卫们和刺客打斗时也不知怎么地宫里就走水了。”   还好。   不是宋瑾有事。   姜芋疾步回了正殿,宋珩己同群臣讲明了福清事。福清之所以会谋反,完全是因为靖南王靖南王生并未娶妻,但他曾救下名民间女子,并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之后,靖南王不辞而别,那位民间女子却珠胎暗结,不得己嫁了人,婚后生下子,就是福清。   福清自小头脑聪明,书也读得好,成年后文采出众颇有名声。他原本有着大好前程,可谁知他爹在无意间得知了他不是自己的孩子,恼羞成怒之下将她娘失手打死,也将他赶出了家门,他因此声名狼藉日日买醉,最终受不了众人的白眼与轻蔑得了失心疯。   王后来,福清被许神医捡走带到了苍南山,他在山里生活了许久,而后知晓了自己的生父是靖南至于他是如何知晓这个的,姜芋与宋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告知了福清真相,并医好了他的失心疯,再利用他对靖南王昀恨报复皇族。   福清理由当然地被仇恨蒙蔽了心,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这种境地。姜芋由此断定今日福清的死定是那个利用他的人做的。   姜芋与宋珩刚出了庆春殿,又有侍卫来报姜芋眼神一凛,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不见了!”   莫非利用福清那人真正的目的是要劫走赵太后? 第43章 情话【43】   但眼下形势容不得多想,她先与宋珩到了慈安宫,此时大火己被扑灭,烧黑的断木还滋滋地冒着火星,侍卫们再次寻遍整个宫中也未寻到赵太后。   姜芋冷脸问道:“可抓到刺客了?”   “抓到的己中毒死了。”   太医验了两个刺客的身体,禀告她说刺客们中的毒与福清的模样,看来利用福清和劫走赵太后的果真是同人。   姜芋心头生出阵郁卒,很明显她当了捕蝉的螳螂,有人成了后面的黄雀,她缓了好会儿才压下骂人的冲动,拧着眉与宋珩道:“先设法瞒下太后失踪的消息吧。”又留下宋珩处理这个烂摊子,自己匆匆赶回太和宫。   姜芋记挂着宋瑾,她原本还要出宫趟她猜测福清口中的西南军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和殿瞧眼宋瑾吧!   确保她爹拿下了福清的军队,但此时赵太后这事出就算西南军进京今日也不会有所行动,她还是先回太实则她料想的不错,她将到太和宫前,粟儿就飞奔而来替姜蓑传话。姜蓑说他根本没见申虎口中所说的准备叛乱的西南军,故而西北军还是潜伏在京中各处未动。   姜芋疾步进了殿,将今夜之事与日后打算写于信中着粟儿去城外交给姜羲。   粟儿去后,姜芋步至寝殿门口,她放轻了脚步声,压低声音问常乐,“可还在睡?”   常乐闻言点点头,他从头到尾都没听到殿里的动静,自然以为宋瑾睡得熟。得了满意昀回答姜芋心底松,推开寝殿门进去了。   寝殿暗黑片,姜芋也不着人点灯,凭着记忆摸索到床边,恐晾醒了宋瑾,她无声无息地上了床,直到摸到宋瑾冰冷的手她才皱眉嘀咕声,“这么凉?”摸到被子将宋瑾裹严实,耳边听着宋瑾的呼吸声,她才踏实下来,不再去想今日发生的这些糟心事。   夜过后晨曦洒八殿内,姜芋在片塞塞宰率的声音醒来,她猜测是宋瑾在身边捣乱,便睁了眼问道:“你醒了?”她坐起身,本欲侧头看向宋瑾,眼前却突然蹿过个人影,那人影扑到地上,又飞陕站起来往外跑。   “宋瑾!”姜芋见状不解地喊了声,下了床后步子飞陕地往宋瑾那去,在宋瑾跑到寝殿门口时终于捉住他的手,使劲地将他捞了回来,“大早你要做什么?”   宋瑾转过身来,眼里带着奇异的色彩,“阿芋,我再不去上朝就晚了,父皇会不高兴的。”   手推开了寝殿门,“来人,给孤洗澈更衣!”   父皇?孤?姜芋心口夫地跳,对上宋瑾澄净纯然的目光,神思狠狠地被扯了下,这、这目光分明是宋瑾正常时才有的!可……   常乐听到喊声疾步而来,“陛下……”声呼喊令宋瑾神色不自在起来,“是父皇来了?孤都说不会再退了早朝了。”   “不是……”常乐话没回完就觉出不对了!他怔怔地去望姜芋。姜芋还握着宋瑾的手,她轻声试探着问.“宋瑾,我是谁?”   宋瑾将为父皇没来松口气,一听她这问话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阿芋啊。”见姜芋还直直地瞧着自己,他不禁微笑起来,“是孤的太子妃j”太子妃!   姜芋与常乐都愣住了!   父皇!孤j太子妃j宋瑾这是怎么了!   不对j不对j自己根本没当过什么太子妃j宋瑾的脑子又出了问题j姜芋原本是万分确定这个事实的,但瞧着宋瑾如此认真的神色很不像是在扯谎,她心想难不成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姜芋不由问常乐道:“本富当过太子妃?”这话一说出来,宋瑾就皱眉看着她说:“阿芋你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在说糊话?”一只手摸向姜芋的脑袋。   姜芋愣愣地感受着额头的温度,心道不对!这不对!我若当过太子妃我怎么没印象,她狠狠地瞪向常乐,“本富问你话呢!”   常乐也迷糊了,尤其是宋瑾吩咐他,“去请太医!”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宋瑾就沉下了脸,“还不快去!”   常乐被他眼里那慑人的光刺,畦不迭拔腿去了,才出了宫门,宋珩到了,见他急匆匆的模样畦问:“怎了?是皇兄有事了?”   “不是,奴才这是为太子妃请太医去!”常乐迷糊的脑袋还没清醒过来,但宋珩神志清明啊他听就觉着奇怪了,“太子妃?哪来的太子妃?”   常乐:“……”   就这眨眼的功夹,他清醒了!清醒,他就脸色发白地将适才的事隋说,宋珩听罢过了好长会儿才想起拔腿跑进宫求证真假。   寝殷里,宋瑾握紧姜芋的手往寝床去,“阿芋你可能病了,我先不去上早朝了,和你起等太医来。”他并没有戴面具,所以笑着的模样对姜芋来说有些陌生。   姜芋还未搞清目前是何隋况,就稀里糊涂地被他扶到了床上躺着,“宋瑾,你……”斟酌了下,才问:“你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记得,我怎会忘了这个,我去苍南山遇着了群恶狼,是阿芋救了我。”   姜芋:“……”   是这样吗!   她怎么觉着不是这样啊“然后呢?”   宋瑾的神色温柔起来,他俯身轻轻地啄了下姜芋的唇角,“我就以身相许了。”眼里带着顽皮的笑。   姜芋:“……”   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呢!   这分明和她记忆里的天差地别啊“皇兄!”就在此时,宋珩冲进来失控地喊了声。宋瑾闻言转过头,微微眯眸的模样颇有几分兄长的架势,“阿珩,孤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凡事要稳重,稳重!”   宋珩:“……”   若不是之前常乐同他说了,宋珩还真的会以为回到了宋瑾对他耳听面命的过去!   姜芋与宋珩飞陕地对视眼,姜芋混沌的脑子霎时清,翻身下了床。宋瑾不悦地望过来,“阿芋,你得好好休息,别……”   姜芋走到宋瑾画前伸手抱住了,她轻轻呼了口气,“宋瑾,你听我说。”若无意外,宋瑾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宋瑾虽有些不解,却很享受她的怀抱,不悦的n隋好了很多,“阿芋说。” 第44章 情话【44】   “其实……”姜芋刚吐出个字,宋珩就朝她摇了摇头,她抿紧了唇角,这是不让她说?就在她踌躇间宋珩清了清嗓子道:“皇兄,皇弟来时父皇便己下朝了,父皇今日有点不舒服。”   宋瑾听到回过身,眉眼间有些疑惑,“父皇身体向安好,怎突然不舒服了?”宋珩喉咙哽,缓了会儿才笑着回:“许是夜里受凉了吧。”   宋瑾不放心道:“那孤去瞧瞧。”   “哎,皇兄莫去了,皇弟才从父皇那回来,父皇睡下了。”   宋瑾恍然大晤:“你适才如此紧张,莫不是因为这个?”   宋珩缓缓道:“嗯。”   宋瑾眸子里浮有担忧,“那孤等父皇醒了再去看他。”   “嗯,对了,里弟有些许问题想问下皇嫂。”宋珩朝姜芋使了个眼色,姜芋哦了声松开宋瑾,“那本宫与皇弟出去说吧。”姜芋昨夜回来就睡了,连衣服都未脱,这会儿直接出去也无事“常乐,伺候殿下洗澈更衣!”生恐宋瑾再拦,她飞陕地同宋珩出了寝殿。   到正殿,姜芋长长地呼了口气,好似这样就能把堵在心口的那股难受劲儿吐出来,她也无心说什么,耳边听宋珩道:“皇兄真是记忆出了问题,父皇明明不在了,他却认为父皇还很健康地活着.”难不成宋瑾在自欺欺人?姜芋愣了下神,又禁不住嗤笑了几声,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是不屑宋瑾那味躲避现实的软弱?还是唾弃连个卖话都不敢同他说的自己?   不对!她怎么会对宋瑾不屑呢?那是她的宋瑾啊!那个在药庐边披着青衫的俊美男人,那个会说阿芋,从今往后,我的所有都属于你的男人……   她是在唾弃自己,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地觉着自己能搞定这切,没想到忽略了宋瑾,昨夜她就不该让宋瑾独自在这殿里!   在宋珩眼里,他这个皇嫂从来都是骄傲地挺直着腰,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神采,哪曾像现在这样佝偻着身子,他不禁讷讷道:“皇嫂,无碍的,皇兄会好的。”   会好的。   这三个字像是股春日的暖风钻进姜芋凉透了的心口,姜芋的眼珠转了转,猛地直起了身子,“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宋瑾好了最好,他若直这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不必尝受痛苦。   在宋瑾现在的记忆里,先帝仍健康地活着,姜芋嫁给他成了太子妃,宋珩已有所长进,而他作为大昭的太子,早就不缺父皇的宠爱与信任,己开始处理国政了,这简直是美满到不真实的生活状态。   这本就不真实,姜芋止不住地在心底告知自己,可这个谎言她又不忍拆穿,只有佯装无事,在宋瑾说要照镜子时笑了声,“殿下怎跟个闰中女子样,还要照镜子!”   宋瑾不戴面具了,也就是说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毁过容,他还是以前那副俊到天怒人怨的模样他若照了精子就会晾恐地认为遮张脸不是自己的。   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许无渺先前走时留了张面皮,是以宋瑾最初的模样做的。宫宴那日宋珩就是贴上这张面皮瞒过了朝中臣子,但宋瑾的脸修过,若再戴面具,不知有无影响,所以姜芋没想法给宋瑾贴上面皮。   再说宋瑾被姜芋这话堵,自然没了照镜子的心思。姜芋不敢松懈,宋珩哄宋瑾说先帝病了能哄个上午,却哄不了下午,便与宋珩商议了下,再扯个谎哄哄宋瑾。   到了下午时,宋瑾果然整了整衣冠,说要去看父皇。姜芋就笑道:“皇弟将出去了会儿,不如等皇弟回来,你们起去。”宋瑾深以为然。   没过多久,宋珩装作吃晾的模样回来了,“皇兄,父皇休息好就出宫微服私访去了,说要皇兄近日多辛苦点,好好处理政务,不可在后宫玩闹嬉戏。”   姜芋十分佩服宋珩做戏的手段,他这么说宋瑾莫说出去了,势必会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闷在殿中批阅奏折。   宋瑾虽担忧父皇在外的人身安危,但也知父皇身旁定有暗卫保护,就不再多问什么,打起十分的精神来批阅奏折。   宋珩出了太和殿就以宋瑾的名义下了道圣旨,先是罢了几个混日子混出典型的官员杀玛儆猴然后要求臣子每日勤谨做事,不可偷懒,最好每日呈上两封折子。   实则昨夜过后,臣子们犹如吃了颗定心丸,任由什么风声都吹不动他们了,毕竟他扪也晓得昨夜闹事的臣子什么下场,他们可不想步那些臣子的后尘。   这道圣旨出,不但震慑了部分怠工的臣子,还暖了那些认真做事的臣子的心,并给了他们个在宋瑾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们遂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勤谨,莫说日上两封折子,三封、四封、五封他们也上得了。   不过也有些臣子实在没事说,但为了完成奏折数,他们就开始吹嘘宋瑾,且因他们用词小心又谨慎还熨帖,还真的吹出了陛下真的这么棒的错觉。   姜芋陪着宋瑾瞧奏折,顺势瞥了俩眼,不由心叹京里的臣子可真不要脸,哪怕自己再如何心睫宋瑾,觉着宋瑾处处好得不行,估计也不会昧着良心将宋瑾吹成这个模样!   然而宋瑾却很受用,欣慰地笑道:“父皇以仁义治国,大臣们素来服他信他,虽说这折子夸大了点,但父皇确也担得起。”   姜芋:“……”   心肝!他们吹的可是你!   虽然你以为他们吹的是先帝。   姜芋皱巴着脸瞧宋瑾继续埋头批奏折。   宋珩让群臣上折子就是为了将宋瑾困在太和殿出不去,事实证明这法子效果很是不错,宋瑾果然闭门不出,心陶醉在虚拟又繁忙的政务中。   大臣们也尽心尽力上折子,朝中暂时平静下来,可姜芋晓得这平静的下面还涌着股强势的激流,她爹己暗中带西北军回去了,如妃在西南还未传信过来,慧安宫的赵太后又不知所踪,这些事情杂糅在起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   好在,没过两日,许无渺带着傅容进宫了。姜芋与宋珩道了此事,宋珩留在太和殷陪宋瑾,姜芋带着许无渺与傅容进了昭仁宫。   傅容此人不喜与人打交道,在西北他最为出名的地方有三,是如画师精心勾画的容貌,二是妙手回春的医术,三是他曾向姜芋提过亲,被姜芋拒了。   傅容心中对第三个并无芥蒂,他对姜芋有意是不假,可他与姜芋起长大的情分也不假,前者不如意,他也不能就此不见姜芋,莫说姜芋现在是有求于他,即便姜芋不提,该帮的他总会帮。   进京之前,许无渺还曾问他,“师兄你当真就不伤心她进了宫?”   怎会不伤心呢?她可是我想娶想疼的姑娘,只是伤心有何用,她对我又无意,傅容在心里这么想,就板着脸没吭声。   因着他向来就是这副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模样,许无渺深知再问也问不出来,就只是叹了口气,“可她过得也不好,陛下这病我瞧着是治不好了。”   傅容因为这声叹息失眠了数日,宋瑾的病他听许无渺说了,哪怕他再能从阎王爷那抢人命旦碰上心病怕也是无能为力。   可当他对上姜芋的那双藏着希冀的眸子时,这句话他没能说出来,不是因为他于心不忍,他从不扯谎哄姜芋,他知晓姜芋能挺得过耒,他只是觉着他虽治不了但宋瑾肯定现在死不了,于是他就道:“阿芋,你多多与他在起,你也开心,他也开心。”   许无渺:“……”   她师兄能说出这种话简直跟换了个性子样!毕竟他师兄碰到实在救不了的病人,哪怕病人家属哭得再怎么天崩地裂,他都会冷冷地说,“该准备后事了!”她直觉着她师兄行医这么多年没挨过打实在是太幸运了。   姜芋了然地点点头,眸子里还存有亮光,“医术治不了,其他的呢?”转头望向许无渺,“本宫记得许姑娘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本宫也许能解开他的心病,本宫要如何做?”   “阿芋,这个说不准的,你若能找到他犯心病的原因,或可能解。”傅容道。姜芋心里下了决心,她定寻出原因,又与许无渺道:“既然来了便留下吧,可要去瞧瞧陛下?”   “要的,我还真有点想陛下了,师兄可要去?”许无渺问傅容。傅容望向姜芋,“我若去阿芋可有所顾忌?”   姜芋讪笑声,心里很过意不去,她适才之所以没说让傅容跟着过去是怕宋瑾见有男人跟在她身边心里不舒服,但傅容是她多年的好友,毕竟不同于常人,她能让邬初年穿女装,却说不出让傅容穿的话。   “哎呀,娘娘还和师兄客气呀。”许无渺笑着打趣。姜芋还真不是客气,只是这事关系到男|生尊严,没料到傅容却板着脸表示,。穿女装无碍,你们不笑我就成。”   “不笑,绝对不笑。”许无渺做出保证,可陪傅容换了女装出来,她头个噗嗤声笑了出来,而后离傅容远远的,“师兄你穿上女装竟然比我还好看,没天理了!”   姜芋也有点讶然,只见傅容冷着脸提了提裙角瞥她眼,“还去不去?”姜芋随即正了正神色带着两人进了太和宫。   宋瑾此时正用手指点着奏折说,“蒋同竟如此无聊,和别的臣子掐个架也要和父皇发牢骚当父皇很闲?”   宋珩摸摸鼻子,心道这不是没事可写了吗?他凑个数而己,嘴上回:“过分!皇兄必须骂骂他!”宋瑾提笔骂去了。   宋珩听闻脚步声,抬头见姜芋领着两个女子进来,其中个女子袭白裳,身形高挑,冰颜雪骨,不由挑了挑眉,心道这是傅容吧!姜芋顺着他的目光瞧,而后朝他颔首,宋珩心道果然是!   宋瑾批完骂词发现姜芋领着两个女子正要向他行礼,忙站起来欢喜道:“无须多礼!阿芋你回来了!”转眼瞧见许无渺,当即点了下头,“许姑娘也来了。”目光游移到傅容脸上,疑惑地问,“阿芋,这是……”   “陛下,这是我的师姐,傅容容。”许无渺笑言。傅容搁心里嘴角抽,面上仍稳重无比。宋瑾同样稳重地道了声,“原来是傅姑娘。”   四人在殿中聊了很长时间,但因宋瑾还有奏折要批,姜芋就道:“殿下忙,栽带着她们随意走走。”宋瑾颔首,勾唇笑,笑容十分自然,“那阿芋要陕陕回来。”姜芋亦笑着回是。   傅容盯着他瞧了几眼,出了宫门与许无渺道:“你修容的手艺越发好了。”许无渺头次得到他的夸奖,愣愣地瞪圆了眼,十分可爱。   宋珩顺势瞅了两眼,没忍住笑了声,立马换来许无渺的个瞪眼,宋珩遂闭紧了嘴,陕了几步赶上姜芋,“他们如何说?”   姜芋笑道:“先试试吧。”宋珩心里喜,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眼许无渺,心道只要能治好皇兄,随便你瞪。许无渺望过来,立马又瞪了他眼。   姜芋发现两人间的动作,心下诧异,她这个皇弟向来不近女人,王府至今还没女主人,素日里从不论及哪个美人,今日怎转了性子?她不知自己想歪了方向,只当宋珩瞧上了许无渺,便也没再多想,领着三人回了昭仁宫。   甫坐下,傅容就道:“阿芋,我适才观察陛下良久,还是与你说实话吧,陛下这心病已经很重了,他识得出你们那就说明他的记忆是完整的,但之所以他记的东西不对,是因为他有意避开了不好的记忆,并自己修正了这不好的记忆,比方说先帝因病驾崩,他接受不了,就修正成先帝还在世且很健康,还有与你相识的情景,想必那时也发生了不愉陕的事。”   姜芋沉默,她直怀疑宋瑾在苍南由受重伤是有原因的,且她与宋瑾成亲后回西北平乱,被叛军困在城里出不去,宋瑾得知去救她,正巧叛军垂死挣扎放了大火,他以为自己在里面,就投身火中救她,以至于毁了容……原来宋瑾自打认识了她也不全是欢喜的。   “那可有法子医好?”宋珩是怀着无限的期待问的。傅容沉思片刻,回:“我之前己与阿芋说过了,不过我可开几副方子试着调理下陛下紊乱混沌的神志,但要根治的话……’“那就先这样吧,等我寻到陛下心病的源头,我们再谈此事。”姜芋见傅容难得出现的为难神色就明白了,她宽慰宋珩道:“此事急不得,陧巨来。”她的难过只会比宋珩多,宋珩也不好再问傅容什么了。   夜间就寝时,宋瑾突然道:“阿芋,孤怎么觉着许姑娘那个师姐有点眼熟?可与你有关系?”   姜芋心道你记性可真好,当初在苍南山你可就见他面。姜芋也不想扯谎哄他,就道:“哦,容容算是与我起长大的,情分深厚,殿下日后可不要为难她。”宋瑾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伸手整了整姜芋额角的乱发,“不会的,孤如此珍视阿芋,铁定不会为难阿芋的姐妹。”   姜芋:“……”   心肝!你这样我会很内疚的!哪怕我和傅容毫无男女间的情意宋瑾说不为难傅容就真的不为难傅容,哪怕傅容这两日时不时紧盯他瞧,他实在受不了才和姜芊道:“傅姑娘可成亲了?”   姜芋时摸不准他要干什么,就回:“并未。”而后宋瑾的面色就不太好看了,“那阿芋可注意到她总是盯着孤瞧了?”   原来是因这个,姜芋不由嚷了声,胡诌道:“哦,容容她吧,打小长在西北,没见过京里模样好的,见殿下就觉着殿下可真好看,免不了多瞧几眼,殿下你就让她瞧瞧吧。”   宋瑾:“……”   他心里不舒服起来,趁着休息的空档把将姜芋扯回寝殿,“阿芋愿意让她盯着孤瞧?”   姜芋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要是摇头了傅容就不能观察宋瑾了,要是点头宋瑾该生气了,她纠结之下只好主动地吻了下宋瑾的侧脸,“你问我这话可就诛心了,你身边可就我个人,你是觉着我心眼还不够小?”   “不是。”   “哦。”   “阿芋,真不是。”   “哦。”   宋瑾战败,提了个要求,“那阿芋可能做到以后直小心眼?”   “当然。我可容不得别人来觊觎你。”   “那孤再提个要求。”   “……你说。”   “阿芋不可哄孤,要是哄了,孤就再也不见阿芋了。”   姜芋心口扯,突地想起傅容,这事她可不占理,要不与他坦白,可不能以后因这间隙“皇兄!皇嫂!你们可在里面?”殷外道呼喊打断了姜芋的沉思,还没容她开口,宋瑾己牵起她的手出了寝殿,“出去吧,阿珩在寻我们。”姜芋心道今日说不成,明日再提吧, 第45章 情话【45】   宋珩实则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进殿后没瞅见宋瑾想喊喊而已。姜芋看在宋瑾的面上没揍他喊了傅窑一起出殿去了。   宋瑾的视线紧追着她,宋珩生怕他瞧出傅窑是个男人,忙问:“皇兄可还记得之前令我出城办的那事?”就因那事他耽误了给姜芋画宋瑾画像的时间。   “不记得了。”宋瑾撤了视线,轻飘飘地回了他,就又埋头在一堆折子里嘀咕,“也不知父皇在外面如何?何时回来?”   宋珩心里一紧,哈哈两声赶紧扯出姜芋转移他的注意力,“皇兄,你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皇嫂的生辰。”实则他也是将将想起这个,而宋瑾如今记事不清,也将这个忘了,乍一听他说起,顿时懊恼无限,“糟糕!孤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怕,不怕。”宋珩连声安抚道:“皇弟这就帮皇兄准备皇嫂的生辰宴!”宋瑾当即握拳道;“孤要给阿芋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宴!”   先不说两人如何在一两个时辰里准备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生辰宴,这边姜芋己带着傅窑回了昭仁夜幕降临,宫中寂然,粟儿低眉奉茶过来,许无渺接过,顺手递给换回男装的傅窑一杯,“我瞧陛下喝了两天药也无甚的变化。”现今也就她敢质疑傅窑的药方。   傅容抿茶的唇角氤出淡淡的水迹,眉眼依旧冷冷的,姜芋耐心地等着他开口,片刻之后,傅容道:“确实没有效果;”“但我怎觉着陛下好了点?”姜芋思索着道,近日宋瑾言行总透着点他正常模样时的影子,“你们都未察觉?”傅容放下茶杯,眸子里起了波澜,“阿芋,那不是因我这药,是……”   不知为何,姜芋觉出他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了,心里哽,她己不求宋瑾会突然好起来,只求,只求……别再糟糕下去。   “哎呀,我都有点饿了,粟儿同我出去寻点吃的吧。”许无渺不想等会几人相顾无言,说不定她还会唯有泪千行,便扯粟儿出了殷,徒留姜芋与傅容静坐良久。   窗外,扁舟似的月挂在枝头,周围星子寥寥,清清冷冷的。夜色低迷,恰如姜芋此刻的心情,她咬着唇问:“情况可又糟糕了?”   傅容见不得她这个模样。姜芋在西北莫说受委屈,就连心底都不曾不舒服过,显赫的家世与自身的本事都是她恣意洒脱的底气,她畅快地过了二十年,若没有宋瑾,她自是继续畅快地活下去,日子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的揪心揪肺?   殷中的沉默如根绳子,狠狠地勒上傅容的脖颈,他艰难地喘了口气,那绳子勒得更紧,可他还是挣扎着开了口,他没有回答姜芋的问题,而是不甘心地问:“阿芋,他有多好?”我当真比不上?   姜芋黯然的眼抬了抬,宋瑾有多好?没进宫前,她也不止次地问过自己,结果每次她都不禁微关,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她只喜欢宋瑾。   自打平定了莉麓之乱,她受了重伤昏迷,醒来后如何都寻不到宋瑾,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那段时间,她整日待在姜家内宅,她娘她爹及其他家里人,还有傅容都陪着她。   对于不曾遇见宋瑾的她来说,这已经很圆满了,可不幸的是她有过宋瑾了,每个夜里她都在黑暗中对着墙壁描摹宋瑾的模样。   宋瑾的眼睛最好看,她想富商之子嘛,定是打小锦衣玉食地养着,他爹娘当宝似地护着,所以他这才会有这么双澄净纯然好似从未涉足过世间险恶的眼睛。还有他的唇,翘起来微笑时尤为好看,亲起来会很柔软。   姜芋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她会在被子里偷着笑出来,庆幸自己嫁了个这么好的夫君,是的,她成过亲了,夫君是宋瑾。她不会相信宋瑾会死于火海,她定会找到宋瑾,对他说,夫君我哄了你,我爹娘不是做生意的,是我不好……   每个寻不到宋瑾的夜里,姜芋内心都会做着这样的戏码,遍又遍。而就在她觉着她快疯了时,傅容来姜家提亲了。   姜芋当时脑子懵,当即就拒绝了,用自己喜欢美人这个理由。傅容当时也懵了,他摸了摸自己这张被称为西北门面的俊脸,确定自己是洗了脸过来的,“阿芋,这个理由……”   “就是这个理由!我不会嫁你!再说句.我们就割袍断义!”姜芋冷冷道。傅容没料到她这么决绝,又真怕她与自己断了来往,就想着来日方长,过几日再捷一次!可就在他离开时姜芋又道:“今日你吓到我了,容我缓缓心情,我们三个月后再见吧。”   傅容:“……”   他只好失落地回了家,恰好朋友来访,邀他一起远游,他便同朋友离开了西北。   姜芋不至于被吓到,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被自己拒绝的傅容。她爹娘问她何以拒了傅容,她还是用喜欢美人这个理由敷衍他们。   她爹娘的反应和傅容一模一样,她爹不可置信道:“傅家小子长得还不算好?!他要是还入不了你的眼,你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   姜芋眉眼一冷:“不艨就不嫁!”   她爹她娘蔫了:“……那要不我们给体寻美人去?”   这个好啊!姜芋眼一亮,猛点头:“快去寻!嗯,就在西北这一带寻!”宋瑾曾说过他的家就在西北这一带,她寻不到,她爹出马肯定寻得到。   言出必行,她爹只好做了,但这事又不能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做,他只好暗搓搓地派人深入西北各地搜罗美人画像,可惜搜来百十来张,竟没一个姜芋瞧得上的。她爹气得甩袖不干了!   实则美人里也有胜过宋瑾的,但姜芋就只喜欢宋瑾,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不是因为宋瑾生得好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这个人,他返个人会飒然落拓,会温柔细致,会指着湛蓝的天问姑娘,你瞧那云,像不像我?   那时姜芋也是傻,好半天寻到他指的那朵云,又细细瞅着那云瞧,那云飘啊飘,她的视线就追啊追,头也就歪啊歪,一直歪到了宋瑾的肩膀上。   山坡上,风在吹啊吹,宋瑾的喉咙里溢出沉沉的笑声,“姑娘,你瞧清了吗?”   那云停了,姜芋迟钝地啊了一声,“不像啊,倒像只白鹅。”支起来的脑袋一晃,半个身子滑到了宋瑾的怀里。 第46章 情话【46】   姜芋的脸颊贴上具温热的胸膛,那里藏着宋瑾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她瞬间清醒,从宋瑾怀里翻出来,半个身子跌在草地上了。   宋瑾侧目,伸出的手捉住了她的衣袖,“姑娘,小心。”姜芋顺着他的手直起身子,心绪随着那朵白云飘啊飘,眼里只有男人那翘起的唇角。   时至今日再回想那个时刻,姜芋无可奈何地失笑,宋瑾还真是个有情趣的男人,她敛了敛心神,回了傅容句实实在在的话,“对我而言他是最好的。”   傅容闰了阖眸子,抹去心头苦涩,半响嗯了声,这才说到宋瑾的病,“以往他虽行为异常但总归愿意承认那些记忆是他的,但眼下他不承认了,你瞧着他是正常了点,实则是严重了,阿芋,把药停了吧。”   姜芋抽抽鼻子,从嗓子里咕哝声,“还是让他喝着吧,总归没坏处。”傅容便不言语了,两人又默然地坐了许久,谁也无心开口说话。   时间点点溜走,姜芋心头那股郁气陧陧散去,她直起身子,“我得回去了。”傅容蓦地站起来,拦了声,“阿芋,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从西北带了礼物来,你等等。”接着也不听姜芋拒绝的话转身去了内殿。   姜芋片刻也等不了,宋瑾还在等着她呢,她旋身提步往门口里,抬起的眼帘捕捉到了门外闪过的片熟悉的衣角,是宋瑾来了?!她匆匆奔到门口,发现门外空无人!   “粟儿!讦姑娘!”姜芋扯开嗓子喊,很陕许无渺就出现了,姜芋急切地问,“陛下适才来了?”许无渺茫然地回,“没瞧见,偷偷来的?”   那他定然发现了傅容是个男子!姜芋来不得细想,路奔回太和殿,常乐迎上来就道:“娘娘,陛下适才跑回来就将寝殿的门关了,奴才怎么喊都不开门。”   “殿下呢?”   “献王殿下亲自去了御膳房,说是娘娘今日生辰……”   宋珩你真是好样的!我特么有这么爱吃吗!蠢货个!还有宋瑾你个大男人,受了委屈就往殿里躲也是非常有出息了!姜芋搁心里狂骂这俩兄弟!又想这都怪自己,恨不得再拿刀抹抹自己的脖子!疾步到了寝殷门口,她拍着门高声喊:“宋瑾!我回来了!你开下门!”殿里没有反应。   姜芋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得到宋瑾的回应,她不由高喊道:“你容我进去给你解释!”殿里还是没有回应,姜芋只好再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哄你!他不是什么傅姑娘,是同我起长大的好友,名叫傅容,你开门我进去和你说说他。”   “宋瑾!你是在恼我没同你说实话吧,那我给你道歉,我本打算明日同你说的,真的,这话绝对不是在扯谎!”   “宋瑾,今日是我的生辰,让我进去吧,听听你说话,我想你肯定有话对我说。”   “宋瑾!你当真不见我了?”   “宋瑾!你再不应我,我走了啊!”   傅容与许无渺赶过来了,宋瑾也从御膳房回来了,三人听姜芋在门前哆哆嗦嗦说了一大堆殿里都没有半分回应,都无可奈何。   又过了会儿,姜芋脸色变了,再张口慌张得连声调都变了,“不对,这不对,他不会不理我这么久,快砸门!”   等他们四人砸开了门,浓郁的血腥味扑入鼻中,姜芋吓得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就奔了过去,一眼瞧见从寝床上流到地上的鲜血,她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了,“宋瑾!宋瑾!”她扑到床上,哆哆嗦嗦地去探宋瑾的鼻息,哭腔嘶哑,“傅容你快来!”   “他肯定还好好的,好好的。”姜芋像一只惊弓之鸟猛地扑棱起来抓紧傅容的手,“你救!快救!”手一松,狼狈的身影又坠到了地上。   “娘娘j娘娘!师兄会救的j陛下不会有事的j”许无渺去扯她,被她胡乱地推开,地上的血又跃入她的视线,她不安地惶恐地蹿起来,嘴里只顾喊,“他好好的,傅容你救他啊!”傅容急急地应了一声,飞快裹住宋瑾流血的手腕,宋珩踉踉跄跄地奔出去替他去拿药箱。   姜芋却仍冷静不下来,她不可抑制地想都怨她!她不该哄他的!他本来就有病!他有病啊!他那样的男人怎能窝在寝殿里轻生?都怨她!她不好!她没有用!她没有治好他的病!   姜芋用手捂着脸,她免死咬着唇角,唇角涌出的的神志恍惚着,匆匆拿下手,瞧见了地上那一大滩血股腥甜味扑进鼻子里,是了,是血腥味,她宋瑾的,全是宋瑾的j“宋瑾没了吗?他没了吗?”她紧绷着的身子一松,颓然地佝偻起腰也不知要做什么。许无渺过来紧紧抱住她,她奋力地挣扎着,像只可怜虫,嘴里重复着,“他没了吗?”许无渺不由落泪,“不是,陛下还在,还在!”   “在哪儿呢?”姜芋的声音又欢快起来,许无渺见宋珩已回来,就回:“就快好了,好了娘娘就知道了!”   姜芋听罢有点语无伦次,“好了吗?好了吧,他肯定好好的,好好的……”没过多久,结束救治的傅容见她如此心疼得不行,一把捞起她放床上,“在你旁边,你好好瞧瞧,他只是睡着了。”   姜芋转了转眼珠,终于瞧见了宋瑾,见他安然地躺着,不由在宋珩等人湿了的视线中笑了笑,“是睡着呢。”幸起的唇角一压,她适才乱杂杂的心绪清楚了一点,一开口哭声就又出来了,“宋瑾,我不行吗?我陪着你不行吗?”   姜芋活了二十年了,头次尝到世间的大悲大戚,她像个要不到玩具的小女孩一样苦苦哀求,“宋瑾,宋瑾,我可以陪着你的,你别再这样成吗,我求你,我求你……”   宋瑾平静的面容没有反应。   姜芋再次慌了,结结巴巴地问,“他、他怎么不醒?“傅容的心被柄利剑戳来戳去,疼得厉害,“你安静点,等他睡醒。”   姜芋哦哦了两声没再说话,她抱着宋瑾盖着的薄被的角静静地等着。   许无渺}削自唤傅容与宋珩出了殷。宋珩的声音很哑,“皇兄与皇嫂都无事吧?”   傅容沉着脸色不语,许无渺抬袖抹去眼角的泪,“无碍,娘娘就是吓着了,陛下虽出了血,但我们发现得早,好好休息夜就能醒了。”   宋珩的心安,也不管失不失礼,傅容理不理他了,急切地揪住傅容的衣袖就问,“皇兄为何会割腕?”傅容冷冷地瞥过来眼,笃定地说,“受了刺激。”   许无渺眉皱:“仅是发现师兄是男人,娘娘哄了他,陛下就失控到如此地步?”宋珩听罢脑子顿时闶过寝殷地上的镜子,“是镜子!皇兄照镜子了!”   许无渺晾讶,“陛下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变了?不对,他不认识镜子里的脸,故而受到了晾吓。” 第47章 情话【47】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宋瑾本就因姜芋生了闷气,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乍然看到张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脸,确然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了傅容垂眸想,道:“切等陛下醒了再说吧!”宋珩及许无渺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秋夜寒气袭人,因宋瑾还未醒来,以防夜里生出什么意外之事.傅容要时时瞧着他.但傅容乃是男子,实在不能与姜芋共处室,许无渺见状只得毛遂自荐,姜芋应了下来,傅容与宋珩就在殿外候着。   烛火映出片暖色,许无渺在墙边的软榻上坐着,姜芋半坐着靠在床头,她的面容虽平和许多但她紧抿的唇角及时不时垂头看宋瑾的动作泄露了她紧张又焦灼的隋绪。   许无渺有心再安慰她几句,但殿中实在过于寂静,她若贸然开口恐怕会扰了姜芋的清净,只得作罢,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好睁着眼搁心里细数时辰,直数到后半夜才勉强阖上眼睡去了。   姜芋还在默默等着,她不可抑制地想,等宋瑾醒了,自己是会对着他痛哭流涕还是破口大骂?   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在宋瑾缓缓睁开眼后只是小心地细细地看着她,连句话都没敢说。   宋瑾张了张些许干裂的唇。姜芋赶紧下床倒了杯热水,给自己灌了口,俯下身子用嘴喂给宋瑾。宋瑾却很不配合,睁开的眼又闭上,抗拒地闭紧嘴巴不喝。   姜芋不得己放下杯子,伏在蚀耳边轻声哄着,“张嘴,你得喝点水。”时间顿了一下,细碎的声音从宋瑾唇里溢出来,“阿、阿芋,朕?”   朕?   他擅自修正的错乱记忆又回归正常了?   姜芋屏气凝神,耐心地听宋瑾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阿芋哄朕,朕不要见阿芋了。”   记忆回归正常。   就是还在生气。   他能醒来姜芋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一听他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抬起头用唇角吻上宋瑾禁闭的眼睛,“这样也不见吗?”   宋瑾:“……”   阿芋你别这样!   莫说姜芋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就算听到了也不理会,她的唇角移到宋瑾的眉心,而后一路往下,触到鼻尖吻了吻,停在了淡色的唇上,“还是不见?”   宋瑾:“……”   别、别这样!   不要口口他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骨气!   姜芋继续胡作非为,她的唇角路过下巴,大有往男人的喉结啃去的趋势,“不见?”宋瑾终于捱不住了,那点可怜的骨气也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弱弱道:“见。”   姜芋满意,暗暗翘起唇角,又拿起杯子喂他水喝。这次宋瑾乖乖喝完了,姜芋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里良久,像是舍不得离开,“宋瑾,你可要我谢你?”   宋瑾想抬手拥抱她,但因为伤口当即就被姜芋阻止了,他只好失落地问,“阿芋谢朕什么?”   谢谢你醒了过来。   姜芋嗅着他的气息,在这~刻十分满足,她不奢望了,再不奢望宋瑾能变得正常,他愿意活着就很好了。   “谢谢你愿意见我。我还要向你认错,傅容的事我不该哄你。”   “朕要听阿芋解释。”   “好。”   姜芋便将傅容男扮女装一事一说,宋瑾听罢默了好久,姜芋误以为他在生闷气,正欲再解释就听他道:“他进宫可是给朕看病?”   姜芋猛地抬起头,眼里盛满了震惊,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病了?姜芋忍不住撑起身子,垂下的视线紧紧锁住宋瑾的面容,“为何这么说?”   宋瑾理所当然地回:“要是没病,朕岂会轻生?”   姜芋:“……”   这话很有道理。   宋瑾补充道:“朕可舍不得离开阿芋。”   姜芋:“……”   好想夸他啊!   宋瑾突然又补充道:“其实阿芋不理傅容,朕很开心。   姜芋再也忍不住道:“我心里只有你。”   宋瑾下巴点,有点骄傲。   姜芋暂且忍住没亲他,她垂下身子,两人面颊章贴,亲密无间,她张开的唇碾过宋瑾的唇,“宋瑾,你确实有病,但别怕,有我在。”宋瑾轻轻嗯了声。   姜芋并没有告知他先前自己修正记忆这事,而是同他提了提两人相识的经过,“要记清你我是这样认识的。”   宋瑾:“嗯。”   姜芋笑问:“那我考考你,你同我说的第句话可还记得?”   宋瑾的眉眼下子生动起来,“朕记得,刻都忘不了。”   末瑾在苍南山醒来的那个午后,阳光很好,春风吹来花草的香气,她在屋外听见床上有动静,脚踏了进来。   斜靠在床头的男人望过来,双洗净了纤尘眸子怔了瞬就带上了笑意,“姑娘,我就知道我有菩萨保护,死不了。”   当初宋瑾十分惜命。   姜芋盯着宋瑾:“再把这话说遍。”   宋瑾不听话道:“阿芋,有你我死不了的。”   姜芋这刻不知要不要欢喜,她愣了会儿,突然道:“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就去西北。”   “当真?”   “当真!”   宋瑾欣喜起来,为了早养好伤去西北,他听从姜芋的话不过会儿就又睡去了。   姜芋在旁琢磨着宋瑾去西北,宫里又不可无主,那便让宋珩代替宋瑾留在太和般吧宋珩是个性子闲散的人,以往并不乐意处理朝政,但现下容不得他选择,再者他也愿意为宋瑾放弃自由,故而姜芋说他就答应了。   姜芋还记得他与许无渺互瞧的隋景,便也同许无渺说了,许无渺很乐意留下来,她日日在外溜达,也想在宫中歇歇了,再者天气渐渐冷了,出去蹦哒多不合适。   正准备出去蹦哒的宋瑾觉着挺合适,姜芋允许他下床了后他就吩咐常乐赶紧多多给他做新衣服。   姜芋瞅着那大堆新衣服,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宋瑾喜滋滋道:“朕到了西北,肯定要日日见岳父岳母的,朕得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最起码这衣服得天换呢。”   姜芋冷漠脸:“……”   并不,你岳父好几天也不换身。 第48章 情话【48】   宋瑾兴奋的目光在那堆衣服里穿梭,他从中捡出件颜色暗红的问:“阿芋,去的那日穿这件如何?”   姜芋凝眸,十分嫌弃道:“颜色太深。”指望恶劣的语气能打消点宋瑾的积极性。   宋瑾却很是坚强,继续热情不减地笑道:“那阿芋帮朕选吧,就按岳父岳母的喜好来。”   姜芋瞧他雀跃得恨不得围着自己转几圈,脑中想起他那连串的岳父,苦恼地扶额,“你先答应我件事。”   宋瑾:“阿芋说。”   姜芋笑道:“等到了我家,岳父岳母这称呼你喊声就可以了,万万不可多喊。”   宋瑾不乐意了:“如此高兴之事,朕喊几声不要紧吧?”   姜芋:“要紧。”   至少你岳父听着愁得慌。   宋瑾委委屈屈应了声,“哦。”   但他没说好。   姜芋没料到这点,误以为他听进去了,心想委屈成这样还是哄哄吧,就从衣服堆里拿起件青色长袍,“穿这个。”   宋瑾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来,眼里瞬间亮,“岳父岳母喜欢如此清新的?”   姜芋:“不。”   宋瑾:“那……”   姜芋莞尔:“我喜欢,可要穿上给我看看?”   “要。”宋瑾的回答虽迟了一瞬,可也十分欢喜,姜芋当即替他换上,上下打量一番,翘起了唇角,“好看。”   宋瑾:“当真?”   姜芋配合道:“自然,不是我吹,你穿什么都好看。”   宋瑾十分骄傲,目光掠过一件自色的袍子又返回来紧盯着瞧,姜芋顺势扫过来一眼,“你喜欢这件?”宋瑾立马别过头,“不喜欢。”   那你瞧它做甚?姜芋猜不透,又见宋瑾脱了身上的袍子,语气颇为不忿,“但朕要穿。”   姜芋:“……”   半个时辰后,姜芋总算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了。姜芋被宋瑾紧紧拽着坐在他的身旁,御桌前站着的一身白衣的傅容。   宋瑾已知晓他的身份,他便没必要再穿女装,此时他身上穿着的白袍子虽普通却瞧着十分利落,再配上他的出众容貌与挺拔身姿,可以说相当英俊了。   宋瑾的白袍子瞧着也十分素净,只是袖口处用金丝线绣着花纹,但他一身高贵的气质与傅容截然不同,姜芋不由瞥过来一眼,觉着这副模样的宋瑾当真有着一朝天子的气度。   姜芋从不吝啬对宋瑾的夸奖,此刻她心里有个声音催促她赶紧开口夸,然而她才张开嘴,一朝天子的肚子里已经倒了无数醋罐子,“傅师兄,阿芋是朕钦定的皇后,与朕情投意合,你知晓吧?”   这句口口一裸的充满警告与威胁的宣告在姜芋心里自动升级成:傅容是吧?朕告诉你,阿芋是朕的女人,你定要离她远点!   姜芋那些夸奖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傅容依旧冷冰冰:“……”   殿中静寂。   因为三人都没再有反应。   宋瑾偷偷窥了姜芋眼,他说得不好?他已经很给傅容面子了,都嘁傅师兄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气!   过了会儿,姜芋受不住他这可怜的视线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你的话师兄听进了,你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又朝傅容歉意地笑笺,“师兄若无事就去畦吧。”   宋瑾:“朕不饿。”   傅容:“我有事。”   姜芋:“……”   傅容动了,他在宋瑾苦大仇深的敌视下上前几步,将袖子里的簪子掏出来放到御桌上,“给你的生辰礼物,收着。”语罢转身就出了殷。   姜芋心道怎都送我这个?我不缺簪子啊!宋瑾陕步将那簪子抓起来攒在手心里,“太丑了朕替你收着。”   姜芋:“……”   宋瑾的眼里闪过丝希冀,“你要嫌丑,朕就帮你扔了!”   “不用,给我吧。”送簪子的不是别人,是傅容,他与福清不样,她不能糟蹋傅容的心意宋瑾心里挣扎着,纵使傅容的存在令他不随,己,宋瑾定不会把他怎么样,“阿芋就不能不收?   但因傅容与姜芋多年相识的情分在,且还救过自姜芋叹了口气,心道你不如心狠点将这扔了算了,你将这道难题扔给我解,我也实在不晓得怎么做。   过了许久。   姜芋再退步,微笑着保证,“我收起来,绝不会看第二眼!”   宋瑾:“刚才就是第三眼了!”   姜芋:“……”   心肝!能不能不要较真!   姜芋面无表情:“那我鲍不会看第四眼。   宋瑾:“……”   很明显他在思考这个保证如何。   姜芋默然。   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傻瓜!   宋瑾思考的结果就是:“既然阿芋不再看,阿芋你告诉我放在哪,朕替你放!”   姜芋:“……”   他是不是又聪明了点?   姜芋找来个匣子,里面盛的都是她喜欢的旧东西,宋瑾将簪子放进去,轻轻阖上后沉吟,“朕是不是也要放里面点什么?”   姜芋生恐他再搞事,忙道:“不用,你我时刻在起,哪里还用得着放东西?”   宋瑾不太认同她的话,“怎么用不着,要是哪天阿芋瞧这些东西,瞧见这簪子,却没瞧见朕的东西,岂不是光想傅师兄不想朕?”   姜芋:“……我已经保证不看第四眼了。”   宋瑾怔,嘴硬道:“万阿芋不小心看见了呢?”   姜芋服了!   她问:“你想放什么?”   宋瑾:“还没想好。”   于是宋瑾抱着个破匣子想了下午,直到睡觉前他还在说:“是这样的,阿芋,我想寻个印象深刻的东西,定要让你看见这匣子就想到这个东西。”   姜芋:“可想到了?”   宋瑾眼里湿:“并未。”   姜芋重重叹了口气,心道你可真会折磨人,她从匣子里翻出个旧锦囊,朝宋瑾道:“坐好别动。”   宋瑾乖乖坐好,姜芋倾身过去,从他散开的长发里抽出根来,又要抽自己的,才扬手就被宋瑾阻止了,“阿芋,这个朕会耶!”他不等姜芋反应,卟心地从她头发里抽出根,递予姜芋。   姜芋笑了笑,将两根头发绾在一起放入锦囊,而后轻轻地放到匣子里:“好了,我保证今日想起这匣子脑子里就只有这个锦囊。”   宋瑾夹然扑过来抱住她,“朕懂了!阿芋和朕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朕再也不乱想了!”   于是第二日,姜芋惊呆地看着宋瑾抱着那个破匣子怎么都不松手。 第49章 情话【49】   “这匣子里装的什么?”许无渺好奇道宋瑾回:“不告诉你。”   许无渺:“呵呵。”   宋瑾:“……”   他在思考怎么才能回击得更有力。   许无渺再出击:“我告诉你个秘密。”   宋瑾:“不感兴趣。”   许无渺:“有关娘娘的秘密。”   宋瑾E道:“你说。”   许无渺:“你先告诉我这匣子里装的什么。   宋瑾:“阿芋的些旧东西。”   “就这样?”许无渺康讶。   宋瑾亦味讶,“就这样还不够?”   “够了。”   “快说秘密!”   “哦,就是师兄会和娘娘起回西北,也不知会不会住进将军府。”   宋瑾:“……”   宋瑾对这个秘密很抗拒,他表示,“你说得不对,傅师兄跟着朕和阿芋做什么,他没事可千?”   许无渺回道:“有呀,不过这就是另一个秘密了。”   宋瑾:“……”   他不服气道:“朕去问阿芋。”   姜芋原本就要把这事告知他的,见他来问就趁此机会道:“他跟着我们是要替你看病,你可又不想治病了?”   “不是。”   “那就同意吧,我保证如非必要绝不看他!”   宋瑾迟疑,他是愿意瞧病的,“但咱们都用傅师兄了,你连瞧他一眼都不瞧,这……”   姜芋了然,宋瑾是觉着用了人家又对人家不好过意不去。   宋瑾此时道:“阿芋,要不换个人吧?”   姜芋不同意,傅容是她能信任的医术最好的人,“别多想,我若不月他,他会更恼,就这么定了!”   宋瑾不再言语。   姜芋又道:“说起来,除了他,薛相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宋瑾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姜芋:“这么乖?”   宋瑾:“他又不跟朕抢阿芋。”   姜芋:“……”   离富的前一日,姜芋去见了众妃,“本富离拿下陛下还差最后一步。”   众妃欢喜,“那娘娘打算怎么走这一步?”   姜芋道:“本宫决定和陛下同步,也弄个一年不出太和殿。   众妃:“……”   众妃心想这您就不厚道了,您不出来谁带我们玩呀。   众妃就道:“这一步走得可对?”   姜芋细眉一挑:“质疑本宫?”   众妃:“不敢!祝娘娘旗开得胜!”   姜芋满意了。   云董上前几步,不舍道:“那我们得有一年见不到娘娘了呢。”姜芋见众妃同云董一样不太欢喜,就笑了笑,“你们这样本宫要隗疚死了,哎,这样吧,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提,也好给本宫个弥补你们的机会。”   她这话说得众妃心里都十分舒服,也都大胆地提了提自己想要的,姜芋一一答应,其中有两个妃子希望姜芋能帮止拉她们父兄一把,姜芋确保她们父兄品行端正后也含笑应了下来,如此后宫安宁。   回了太和殿,不见宋瑾,只见宋珩在御桌后处理朝政,问了声,“陛下呢?”   宋珩从奏折中抬头,掀掀眼皮子,“在里面畦着呢,他说明日就耍走了,得再确认下要带走的东西。”   宋瑾去西北的热隋与积极性很持久,这几日总缠着姜芋问些有关西北的问题,比如那里天气如何,那里的吃食有没有宫里的好吃,那里的居民可否好客……   姜芋此时进去免不了又是顿问话,她便偷了个懒,往御桌那走去,“明日本宫还得把薛相带走。”   宋珩略有疑惑,“带他做什么?他还精通医术啊?”言辞之间对薛之问颇为不满姜芋嗤了声,“他精通的可多了,本宫若把他留在宫中,皇弟可担保他不会生事?”   宋珩不语了。   姜芋就又低声道:“本宫怀疑陛下如此与父皇有关,父皇病重时在旁伺候的奴才可还在?”   她这话提得突兀,宋珩怔了下才细细想了想,“父皇身旁倒有个颇为信任的,叫何宝,父皇病时直唤他近身伺候,可父皇去,他就出宫还乡了。”   “速速派人去寻他!”姜芋勾唇。这么个人定能知晓不少先帝的事。宋珩神色凝重,记|乙深处闪出副场景来,他便喊了声,“常乐!”   常乐低眉走进来。   宋珩快步走过去,“你可识得何宝?”他其实不记得是哪年的事了,他去见父皇,见何宝面容和蔼地拉着个少年,他当时不在意,扫了眼就进般去了,此时再想,那少年正是常乐。   常乐果真点头。   何宝是他的师父,教了他很多东西,也给了他难得的机会,他能在当时还是太子的末瑾跟前伺候,都是何宝给他争取来的。   “那你可愿出宫去寻他?”宋珩又问。常乐听猛地抬起头,诧异道:“可师父他不久前就去世了。”   姜芋眼里冷第二日夜里,姜芋带宋瑾及薛之问出了皇宫,傅容驾着马车在宫外等着宋瑾非要背个大包袱,摇摇欲坠地爬上了马车,鉴于这幕对薛之问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上了马车还在哆嗦着,“陛下……”   宋瑾不搭理他,姜芋替他卸下包袱。出宫前姜芋就看这包袱不顺眼了,觉着宋瑾带的太多,想扔掉些,宋瑾死活不同意,“这可都是朕给岳父岳母选的礼物!”   姜芋想打他,可又舍不得下手,一路憋屈着,这会儿包袱一到手她就冷笑着扔到了一边,“再敢捡,哪儿都不准去!”   宋瑾老实了薛之问不老实,“陛下……”   姜芋:“薛相就别开口了。”   薛之问也老实了车厢内很安静夜色浓郁,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出了京城西北。   将军府姜羲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你可吃好了?”   姜夫人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吃,这会儿她正坐在桌前吃糕点,当即回了一声,“没。”   姜羲闻着糕点的甜气不吭声了过了片刻。   姜夫人觉着胃里可以了,起身将自己收拾干净,掀开被窝钻进去,“你有心事?”   姜羲睁眼,“如果,我是说如果哈,陛下有了萎夫人吃饱了,反应有点迟钝,时间顿了会儿姜羲:“……”   他还真答不上来。   点点毛病,你可介意?”   她才问:“什么毛病称得上一点点?” 第50章 情话【50】   姜夫人又道:“再者点点病也是病,咱们可不能妄议陛下,睡觉!”   姜蓑有苦说不出。   翌日晨起,他还在纠结这个,他实在害怕自己说出实话惹得夫人伤心,可不说吧又是在欺瞒夫姜羲连纠结了几日也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只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很快,上天让船到桥头了。方入夜,姜蓑就瞧见自家女儿带着个面具男子翻墙而来,“爹。”   宋瑾紧接着道:“岳父!岳父!岳父!”   后面跟着的薛之问上气不接下气。   姜蓑:“……”   姜芋大惊,朝宋瑾问:“你不是己答应我不这么喊了?”   宋瑾:“朕当时没说好。”   姜芋无力,“不准再这么喊!”   宋瑾遗憾:“好。”   姜夫人此刻正在房里吃东西,浑然不知家里来了何人。   厅堂中,姜芋携着宋瑾坐在上首,宋瑾的脑袋转来转去,将厅中景致尽收眼底,姜芋拍了拍他的手,他方老实下来,恭维了句,“岳父,咱家真好。”   姜羲与薛之问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但姜芋不同,她平静地接上宋瑾的话,“改成,你该困了吧?”   宋瑾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困,我还没见岳母呢。”   姜羲顿时虎躯震,止不住地给姜芋使眼色,姜芋知晓他的意思,与宋瑾道:“我娘睡了,明日早起,你洗漱番换身新衣再见我娘,可成?”   她考虑得妇此周全,宋瑾没有不成的道理。姜芋将薛之问交给个跟随他们而来的暗卫就带着宋瑾去她以往住的房间。   宋瑾着实喜欢这里,连抬头瞧见月亮时都忍不住赞叹,“阿芋,咱家的月亮可真大真圆。”   姜芋:“.…一”姜芋靠近他,踮起脚尖亲吻他的眼睛,“从现在开始,到躺到床上,不准再说话。”   宋瑾闭紧了嘴巴。   姜羲在房门前徘徊数回,终是推门进去了,姜夫人还在吃。姜羲习以为常,坐在桌前斟酌了下,哄道:“夫人,明日咱家里会出现个惊喜。”   姜夫人往嘴里送糕点的动作不停,她吃了几口方淡定地问,“你的还是我的?”   姜羲道:“咱俩的。”   姜夫人终于吃好了,开始喝茶,“这惊喜大吗?”   姜羲斟酌了一下:“挺大的。”   姜夫人放下茶杯,颇有种酒饱饭足的感觉,“大到变成惊吓?”   姜羲心道会,嘴上却说:“这要看你怎么想了,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天大的惊喜。   姜夫人听明白了,“其实休想说的是明日咱家会出现个惊吓吧?”   姜羲抱拳:“夫人聪慧,佩服,佩服!”接过帕子去擦姜夫人嘴角的点心渣子姜夫人眼里没有丁点笑意,“可能先告诉我?”   姜羲怕她听了和自己一样夜里睡不好觉,觉着能睡一晚就睡一晚,就摇头:“明日一早我我定告诉你。”   姜夫人哦了一声,拉起他昀手往床上去,“那行,今夜你就自己烙饼,我会睡得香得很。”   但实际上她远没有说得这么潇洒,这个惊吓一直盘桓在她那脑海中,而姜羲还真是翻来覆去地烙饼。   半夜,姜夫人装不下去了,在被窝里踢了姜羲一脚,“别烙了,我实在睡不着,把那惊吓告诉我吧。”   姜羲叹了口气,坐起身子慢声道:“陛下有了一点点病。”   姜夫人拧眉:“病就是病,还分一点点和一大坨?”   姜羲:“……”   他迟早要被自家夫人这张嘴气死。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姜蕞重新道:“陛下病了。”   姜夫人面色不好看了,她忧心地低低询问:“和先帝一样的病?”她倒不是担心宋瑾,她是怕宋瑾一去,她的芋儿不好过。   姜羞自然知晓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这病和先帝不同。”   姜夫人当即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那是什么病?不严重吧。   “说严重也不严重,就看我们怎么对待了。”姜蕞含含糊糊地回道。姜夫人一听,一颗心好好地落回了肚子里,“那就行,但明白的惊吓和陛下有何关系?”   姜羲叹了口气,“阿芋带陛下出宫来我们家了,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姜夫人:“……”   姜芋的房间里。   宋瑾确实直到床上才开口说话,并听话地改了自称,“阿芋,我要如厕。”   姜芋心累。   两人如厕回来,重新躺在起,宋瑾欢軎之余突然抱紧姜芋,“阿芋,我决定了,我要好好治病,等我好了,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所有的心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姜芋在黑暗中翘起唇角,轻轻地嗯了声。   第二日天亮,早早醒了的宋瑾将姜芋摇醒,指着堆衣服和堆礼物问,“先穿哪件?先送哪个?”   姜芋随手指了件,“就那件。”宋瑾对她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阿芋,要认真地选,岳母喜欢哪个颜色?”   姜芋道:“我娘打小就分辨不出颜色,你穿哪件都样,至于我爹,你穿什么他都会觉着好看。”   宋瑾失望地哦了声,又在那堆礼物前转圈,“那礼物呢?”姜芋就指了指那几盒宫中的糕点,“这个好,我娘就喜欢吃食,改日我带你出去给她买。”宋瑾欢喜。   切准各妥当,二人听着乌叫声往正厅去。宋瑾约莫是紧张,走两步退步,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才磨蹭到正厅门口。   厅中。   姜夫人揪着帕子徘徊几步,又整了整仪容,还不放心地问姜蓑,“这样可行?”   姜羲紧盯着进门的两人,“行。”拉起姜夫人的手跪下,“臣……”   “岳父岳母无须多礼!”宋瑾笑弯了眼,宋瑾快步走到两人跟着,将提着的食盒往姜夫人眼前送,“岳母,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姜夫人诚惶诚恐,目光瞥向宋瑾身后的姜芋,姜芋冲她略微点头,她便笑了起来,抬袖接了过来,心道陛T除了热情了点也没啥病呀! 第51章 情话【51】   姜芋不动声色地瞥眼姜蓑,姜羲背着姜夫人微微摇头,姜芋心道这就麻烦了。她觉着总得给她娘点情感铺垫,万宋瑾下子显出目前不太高的智商吓着了她娘,那就很不愉快了。   姜芋便在宋瑾落座后低低提醒,“我娘喜欢稳重话少的人,等会儿你别出声,就端起架子点头就好。”宋瑾道了声好。   姜夫人抬眸往上瞅眼,见宋瑾身威严地坐着,略略忐忑,适才还热情着呢,这会儿咋变这么快?她提着点心盒子的手有点抖。   姜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点心盒子从她手中拿走放在桌上,而后夸宋瑾道:“陛下有心了还带着礼物来。”   宋瑾初次见岳母总想着表现表现,于是他在听姜芋话的基础上给自己加了点戏,他矜持地点头,不带感情地说了个字:“嗯。”   姜芋:q…~”罢了,个字而己。   姜蓑瞧宋瑾有模有样地坐在上座,心下松,莫不是病好了点,他就又道:“陛下昨夜睡得可好?这会儿可要用早膳?”   这……至少得回两个字吧。   宋瑾拿不住还要不要给自己加戏,姜芋替他菩了,“睡得挺好,若饭好了,先吃饭吧。”   宋瑾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嗯。”   姜芋侧目。   宋瑾十分想姜夫人问他个什么,他菩的同时顺势再问问这糕点岳母可喜欢,然姜夫人是好吃不是好惹事,素日里在夫君与女儿都在的情况T她般都不出头,只乖乖坐着。   宋瑾有点丧气,在去吃早膳的路上,可怜地向姜芋申请,“阿芋,我可能多说几个字?”   姜芋也觉着剥夺他说话的权利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就笑着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每句话都不能超过五个字。”   宋瑾大力点头:“我知道了。”   走在两人身后的姜夫人扯住姜羲的衣袖,“我瞧着陛下挺好呀,那点点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他带面具有关?脸太丑?”   姜羲搁心里叹了口气,这明显不是说这事的时间与地点,便回:“不是,等吃完饭,我同你到屋里说。”   姜夫人不满地撤撤嘴,“不说罢了,我自己能瞧出来了。”姜羲听,作势将张脸拉得老长,“你可别犯上,对咱们芋儿不好。”   姜夫人脸色微变,又听姜羲道:“等会儿吃饭你尽量别出声,陛下若问你什么,你要三思而后说。”   “好。”   姜夫人决定为了女儿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四人坐好开吃后,姜芋给宋瑾夹菜,宋瑾吃了一筷子,赞叹:“好吃!”   两个字!   姜芋微笑。   姜羲跟着微笑。   姜夫人埋头吃饭中。   宋瑾在心里默默地数,岳父岳母多吃点,七个字了,不行!他夹着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斟酌道:“岳父岳母吃!”正好五个字!   姜芋心情复杂地咽了一口粥。   姜羲忙回应一句,用手臂捣捣姜夫人,萎夫人从饭碗里抬起头,露出一抹得体温和的笑,“陛下也要多吃。”   宋瑾欢喜,觉着离得到岳母的认可与喜欢又近了一步,他在心里默默数着。   岳母平时喜欢吃什么?   字太多了!   岳母喜吃什么?   超了一个字!   岳母吃什么?   还好吧。   接着宋瑾沉稳地问:“岳母吃什么?”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姜夫人享不住怎么回,但她一想起姜羲的话,心就定了定,还是少说为妙,就温和地回;“喝粥。”   “喝粥?”   “嗯。”   “粥味道如何?”   “好。”   “那岳母多喝点。”   糟糕!多了一个字宋瑾去瞧姜芋。   姜芋:“……”   一顿早饭下来,四人谁都没吃好。饭毕,宋瑾同姜芋要求,“可能出去买东西?”   姜芋本就想治治他这个不爱出去的毛病,一听他提起自然同意,“能,我同你一起出去。”   宋瑾眼里带笑,正巧姜羲与姜夫人出了门口,姜芋就道:“爹娘,我带他出去走走。”   宋瑾趁机会赶紧问:“岳父岳母……”   还剩一个字!   说啥?   还能说啥?   门口很静。   姜羲与姜夫人都小心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姜芋扶额,“爹娘……”   对呀!   爹娘!   宋瑾十分机智:“爹娘要什么?”   姜芋始料未及,诧异地看向他,宋瑾抬抬下颌,有点小得意,好似在说这可难不倒朕姜羲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用为我们捎什么,你们自已玩就可。”姜夫人原本想让姜芋给她买点零嘴,但宋瑾在此,她还想要点老脸,就没好意思提。   姜芋便扯着宋瑾走了,宋瑾在心里打算回来时定要给岳父岳母买东西,什么最好买什么两人出了将军府,徒步上了街道。因着才吃过早饭,街道上行人不算多,但小商小贩的摊位己占满道边儿。   宋瑾路看来,眼里盛满了兴奋与好奇,姜芋紧跟着他,任由他转来转去。宋瑾也不知道累转转到了晌午。   宋瑾开始寻找店铺,“给岳父岳母买什么呢?”   “你来前己带了许多礼物,就别再买了。”姜芋将他扯到路边,见他不乐意,步子停,“我娘不喜欢铺张浪费,还要买?”   宋瑾:“不买了!”   “那好,我带你去吃午饭。”   “不回家吃?”   姜芋摇头,她带宋瑾出来还有别的目的,她总得给她爹留些向她娘说清楚宋瑾这病的时间且她娘听了定十分伤心,还得给她娘伤心的时间,真要算下来天时间还不够呢。   于是,两人用过午饭,姜芋带宋瑾去了傅府。昨夜到将军府,傅容就驾着马车回了家,这会儿正用午饭,听闻姜芋来了,他放下筷子迎上来。   宋瑾不太乐意瞧见他,更别提坐他家的椅子,喝他家的茶了,他站在姜芋身侧催促,“阿芋该回去了。”   姜芋安抚道:“再等等。”她无法回去面对她娘哭花的张脸,她与宋瑾注定分不开了,若宋璀直如此,她娘唯有接受。   傅容像是清楚她在躲什么,也不多问,倒看向宋瑾,为恐生出麻烦,他去掉了称呼,“可喜欢这里?”   宋瑾:“嗯。”   没有你更喜欢。这话他想说又说不出来,只好搁心里生闷气。   三人无所事事地闲扯了一下午,临近傍晚,姜芋带着宋瑾回府。   姜羲在一棵老槐树下站着,听闻脚步声没说话,就只叹了口气,“你娘在屋里,你自己去吧我瞧着他。”   姜芋往里走。   宋瑾的目光追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过视线问:“岳父,请岳母放心,我跟着阿芋会好好对她的,也会好好对您,用五个字怎么说?”   姜蓑:“……”   宋瑾眨巴着眼向他求救。   姜羲不可置信的目光一颤,过了好半响,约莫是想通了,拍着自己的脑瓜失笑,一张笑脸上满是皱纹,“自己想。”   宋瑾:“……”   这答案不对吧! 第52章 情话【52】   姜夫人自打听完姜蓑的话就开始哭,连午饭都忘了吃,姜蓑怎么都哄不好她,她又烦得慌,就赶姜蓑出去,“让我个人静静。”姜蓑只得去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蹲着。   姜夫人的哭声悲伤又持久,双眼睛又红又肿,姜芋推门进来,句话都未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姜夫人才抽出空赶她,“出去。”姜芋当没听见,倒了杯茶给她,“是我不对,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可别嫌弃他。”   “你个没良心的!”姜夫人从嘶哑的哭腔扯出声责备,“我把你拉扯这么大,是让你去伺候……伺候个傻……”见姜芋眼中有水光在晃动,她咬唇狠狠咽下那犯上的字眼,只得吐出句“我哭成这样你都不心疼!”   “谁说我不心疼?”姜芋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倾身扑过去牢牢抱紧姜夫人,“娘亲,我心疼,我都心疼。”   “娘亲,你听我说。”大抵上子女面对父母都是如此,所有的委屈都可当面倾倒出来,姜芋埋首在姜夫人的颈窝里,“我不在乎他现在的样子,他对我很好,我敢说这世上再没有个人对我这么好。”   “傅家小子就可以!”姜夫人向温和良善的模样变了,她下了狠心道:“芋儿,这是辈子的事,你才多大?他若是好不了,你这辈子就毁了!娘不管他是谁,娘会和你爹想办法,那后位咱扪不要了,我们有将有兵,他现在这个样子未必斗得过你爹……”   “娘亲!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因为我!”姜芋哪里听得了这话,挣扎着直起身子捏起她的手戳向自己的脸,急切地想要说服姜夫人,“他的脸是因为我毁的,他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娘亲,你会因为爹变了样子……”   “住嘴!”啪得声,姜夫人的巴掌扇到了姜芋脸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怎能这样说,那是你爹!”   “我……”姜芋万万没料到她娘会这样,怔怔地抬起手摸了摸脸,脸上有五道清晰的指印,疼痛令她的脑子猛地清醒,这才反应过来适才自己说了什么,“我……我是急了……”   “阿芋!”   砰得声,门被踢开,宋瑾冲了进来,姜羲紧跟其后。   姜芋飞陕地用只手捂住指印,另只手摸到宋瑾的手扯着他要往外走,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宋瑾被拉扯着到了门口,他不愿意走,将姜芋拽回自己怀里,双眸子里泪花突突地往外冒,他回过头郑重地说了五个字:“我的病会好!”而后抱着姜芋出了门。   姜芋在他怀里抬不起头,两人回了房间,宋瑾将姜芋放回床上,自己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抹了把脸,将那堆衣服收起来,嘴上嘀咕着,“我不穿了。”那堆礼物也被他收了起来。   等收拾好了,他还是在房间漫无目的地乱辖,像是不知道姜芋还在房间坐着。他转了十来圈姜芋放下手,靠在床头喊了声,“过来,宋瑾。”   宋瑾站着没动,他撇过去的视线触及姜芋脸上的指印又飞快闪开,姜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怕什么?”   宋瑾摇头。   “我不疼。”   宋瑾不动。   “再不过来,我不要你了。”   宋瑾飞一般奔到床边,“我会好的“骗你的。”姜芋笑着伸手抱住他的腰,“别怕,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宋瑾睫巨弯下腰,蹲在姜芋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姜芋的脸颊,“不疼也是骗我的?”   姜芋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角啄了一下,“不是,我不疼,你再哭可就丢人了。”宋瑾掀掉面具,姜芋己习惯了这张脸,唇角微勾,宋瑾压着她抱了上去,“阿芋,我很难过,她打了你,可她是你的娘亲,我不能打她。”   “你当然不能打我娘亲,你也不能记恨她,她打我是心疼我,从小到大最疼我的就是她,我去军营她起初不同意,觉着她的女儿不能受这个苦,可到后来她还是依了我。”姜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放心吧,她心可软了,过一阵她就不会反对了。”   “真的?”   “真的!”   “那幸亏当时我没骂岳母。   “……”   “阿芋,其实我也很羡慕你。”宋瑾嗅着她的气息,头次将心底的痛苦说给她听,“岳母这么疼你,可她一点都不疼我,她说我不好,她不要我这十孩子,她还说我活该。”   “赵太后?”姜芋蹙起眉,听宋瑾嗯了一声,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恨意,“她说得不对,她才担不起你这么好的人喊母后,你信不信我?”   “信。”   “饿了没?”   “嗯。”   两人用过晚饭,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宋瑾睡去了,姜芋给他掩好门,去了正院寻她爹陪好她爹要正要寻她,两人在院门口一碰头,姜芋担忧地问,“我娘可好点了?”   姜羲道:“没,先前因为陛下哭,这会儿因打了你哭,放心,饭是吃过了,她不会饿着自己。”   “那就好。”姜芋望了一眼去地牢的方向,“爹寻我也是去地牢吧?”姜羲颌首薛之问在地牢里待着,远远没有在宫里后殷住着舒服,不过此时他也不关心舒服不舒服了,觉着自己还有命就不错了。   实则他想错了,姜芋没想要他的命,只不过是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她决定先礼后兵,与姜蓑道:“爹您与薛相关系如何?”   姜蓑斜她眼,“关系不错我能让你这么对他?”   姜芋:“……”   “我先去同他聊聊吧。”姜蓑挥手,“明日你同他出府住吧,你娘坚持不了半个月的,到时你再回来。”   姜芋迟疑地道了声:“好。”   第二日,姜芋同宋瑾简单地收拾了下,两人的物品并不多,宋瑾依旧坚持把那堆衣服和礼物背着。   这次姜芋没阻止他,反而笑遒:“你穿那件青色的吧,我喜欢着呢。”宋瑾弯唇换上,两人就此出了门。 第53章 情话【53】   宋瑾见姜芋领着他就往傅府的方向去,心里不太舒服了,“阿芋,我们这是要住到傅府去?”   “不是。”姜芋明知他不愿自己与傅容多接触,自不会惹他不开心。只见姜芋路过傅府连脚步都未停,到了一座傅府的隔壁的隔壁宅院,“我们住这。”   宋瑾好奇问:“这是谁的宅子?”   姜芋笑了,爽利道:“不管以前,现在是我们的了,日后阿容来,你若是不愿意他进来,尽管将他堵在门口。”   “好!我是不会让他进来的j”宋瑾一听果然欢喜,打量了几眼大门,“这就是我和阿芋的家了?”姜芋含笑看着,“嗯。”   这座宅子其实是将军府的旧宅,姜芋为省事跟姜羲讨了来。姜羲为此还唠叨了几句,“这还用问,莫说一座宅子,这将军府哪样不是你的?大可去住!”   姜芋当时回了声:“也对,您是我的爹,您的夫人是我的娘亲,府里不论哪样可不都是我的?”   姜羲笑骂:“快滚j”姜芋失笑。   守门的小厮识出姜芋,开门请两人进去,过门槛时宋瑾脚下一绊,姜芋扶住道了声小心,顺势弯腰拍去他袍子下摆的灰尘,两人这才进了门。   尾随两人的姜蓑与姜夫人没再上前,姜蓑拉着姜夫人转身往回走。   姜夫人头次见她女儿如此宠溺个男人,姜蓑在旁低声说得含糊:“这拆不了了,即便我和他斗,你当真觉着结局会好?”赌上姜家救代的功业去起兵造反,成了被人背地里唾弃不忠,不成可是连九族都保不住了。   姜夫人咬着烧饼不语,她还是很伤心,“容我再想想,回去!”姜蓑心道你就是想个八年十年的也没用了,你女儿的颗心早就栓陛下身上了。   这厢姜芋与宋瑾己到了后院,院内清净,厅堂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姜芋拿下宋瑾背上的包袱,宋瑾问:“只有我们两个?”   姜芋挑眉,“你还想要谁?”   宋瑾是怕还有其他人跟他抢阿芋:“不要谁,有阿芋就好了。”   姜芋笑了声,“前院有三个小厮,后院有两个丫鬟,后厨还有个厨子,够你使唤的了吧?”   宋瑾畦解释,“我在这不需要有人伺候。”姜芋唇边的笑意更浓,“哦,不需要呀,可他们都是我娘安排的,想瞧瞧你的表现呢。”   宋瑾顿时如临大敌,他赶紧整了整衣服,又接过姜芋手里的包袱,“我来拿,阿芋,你渴不渴?我给你烧水喝。”   姜芋:“是有点渴。”   宋瑾背起包袱,“去哪儿烧水?”   “我这会儿还不想喝。”他哪里会烧水,姜芋也不过是逗逗他,之后就拉着他去了两人住的房间,“先把咱们的东西放好吧。”   宋瑾将包袱放到个柜子里,想到里面的衣服他就握拳道:“等回了府里,我天换三身上午身,T午身,晚上再身。”   姜芋压制住冲到喉咙里的笑声,随意地夸道,“很不错,胸怀大志,你会做到的。”而后试着提议,“去趟傅府如何?”   宋瑾很想说不想去,但想起自己还得治病,就道了声好,跟着姜芋去见了傅容。   傅容在府里己恭候多时,宋瑾脸色还好,傅容向他问好时他矜持地点点头,向姜芋使眼色,意思是:陕和他谈谈如何治好我的病。   姜芋遂和傅容说了宋瑾的意愿,傅容适才还面无表情的,听神色就诧异起来,他还是头次遇见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且还想治好自己这个病的病人,然而他的回答还是,“阿芋,治不了。”   姜芋默然。   傅容又问:“阿芋可找到了源头?”   姜芋在找宋瑾得病的缘由,但赵太后己不知去处,她派去寻找的人毫无消息传来,除此之外但凡能想到姜芋都在试探,却至今都得不到点头绪。   姜芋就道:“那可能继续吃药?我瞧自那夜起,他好了许多。”自过了轻生那夜,宋瑾眼里多了点光彩,姜芋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积极的含着点活力的情绪。   “这次确实是好了点。”傅容心想许是那夜轻生被救活后,宋瑾被刺激得敢于正视现实了,他由此得了点头绪,也许多多刺激宋瑾不仅不会加重他的病情,还能起好的作用?但他并未将这说出来,只道:“能,那便继续喝药吧。”   出了傅府,见宋瑾蔫薷的,姜芋不由问:“你可是不想喝药?”宋瑾摇头,忧心道:“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不是呀。”姜芋安慰他,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姜芋又道:“有点渴,我们回家烧水。”   “阿芋适才不是喝过了?”   “又渴了。”   “……好吧。”   两人在这宅子里住了两日,小厮与丫鬟忙完自己的活儿就会自动隐匿在宋瑾出现的每个地方并将宋瑾的言行记在心中,再汇总给守门的小厮,小厮会在当夜就奔回将军府告知姜夫人。   姜羲对此表示不理解,“你又不同意,做这些有何意思?”   姜夫人挥退小厮,冷哼着喝了口甜汤儿,答非所问,“你懂什么,莫说他痴了,他就是下不了床也得对芋儿好。”   “夫人!”姜羲的眼皮子猝然一掀,身上带了点杀伐的气势,“这话过分了!”   姜夫人说这话确实过分了,在她眼里宋瑾只是个不合格的女婿,但在姜羲眼里宋瑾是君,还曾是他认为的贤明之君。   姜羲就罕见地冷脸道:“看来我素日是太惯着你了,今日不管你生气与否,我都要说说你。你这都当姑娘的娘了,说话怎能像个孩子一样不分轻重?你不喜欢他根本不算个事,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我们必须敬着。你为何不想想,若不是他真在乎阿芋,会任由咱们这么待他?”   说难听点,姜夫人这是在作践宋瑾,此时她乜晓得自己对宋瑾的态度过火了,宋瑾要是好好的,自己这样说道他,整个姜家恐怕都没了,她羞惭地放下勺子,语气里那股酸楚劲儿冒了出来,“你知晓的,我本不是这样刻薄的人,但真要让芋儿跟着他,我实在是……”   姜芋是姜夫人心头的宝贝,也是她的骄傲,她的芋儿聪慧有本事,多少比不上芋儿的姑娘都嫁得了如意郎君,偏偏她的芋儿……她以前是不知道,自以为她的芋儿坐镇后富得陛下宠爱日子顺心得不行,现在得知了事实,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她只是心疼她女儿而己,何错之有啊?   姜夫人忍不住落起泪,姜羲不得不近身揽住她,抚着她的发劝慰,“你难受,我何尝不难受?   可休想想,他肯定是好得不行才会让芋儿心甘情愿嫁给他,如今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你真忍心让芋儿夹在中间为难?”   “我瞧她不一点都不为难,都不要我这个娘了。”姜夫人抹掉脸上的泪水,“不信你就跟我去瞅瞅。” 第54章 情话【54】   “现在就去?”这都入夜了。   姜夫人可不顾这个,扯着他的袖子出了府门,路到了宅子,守卫的小厮上前问好,两人进了宅子。   己到深秋,宅院清冷,夜风带着寒意拂来,给这座寂寥的宅院添了几分伤感,姜蓑脚踏上就在走廊瞧见端着盆的宋瑾进了间房间。   姜夫人也瞧见了,神色迟疑地停下脚步,事实临到眼前她怯了,姜蓑咧嘴笑,“夫人,我们去瞧瞧。”拉起姜夫人到了房间的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今日很开心?”姜芋坐在床上晃着脚,宋瑾将水盆放到地上,伸手按住她的脚往水里压嘴上回着,“嗯。”   “这样呀,你要是喜欢,明日还带你骑马了晃脚,有水花溅出来,宋瑾的衣袖因此湿了头,执意要营她洗,紧握住她的脚不松。”姜芋低眉,双脚在温热的水里十分舒服,她晃她便老实下来,“你起身,我自己洗。”宋瑾摇姜芋向心疼宋瑾,哪里舍得他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她就脚下用力挣开宋瑾的手,又溅了宋瑾身的水,她顾不上说话,双脚在水盆里胡乱搅了几下就抽了出来,“好了,你陕起来吧。”   宋瑾:“……干净了吗?”   姜芋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扯谎:“很干净。”   宋瑾不相信:“水还热着,再洗会儿。”   姜芋觉着他自打离了宫就好许多了,此时此刻的神隋动作跟正常人殷,她心里暖,脚又插盆里了,“嗯。”眼瞧着宋瑾又要弯腰,她伸手把将他扯到床边坐着,“先泡会儿。”   “那我再去弄点热水,等会儿水凉了,可别再冻着。”宋瑾又要站起来,被姜芋眼神发亮地扯住,“你今日是太开心了?”听听,刚才是多么正常的句话啊!   宋瑾:“我是挺开心,阿芋你问过了。”   姜芋:“适才没听清,你先坐下,我想同你说说话。   宋瑾只得再坐下,“阿芋要说什么?”   思及他在宫外与在宫中的截然不同的表现,姜芋斟酌着问:“你……说过你不想待宫里,可能告诉我原因?”   “不能!”宋瑾飞陕地语气决绝地道,姜芋愣,听他又道:“我是做错了事才不想待宫里但我绝不会告诉阿芋我做错了什么,不然阿芋会嫌弃我的!阿芋就别再问了!”   姜芋:“……”   不问了,因为你答得已经够多了。   宋瑾的回答实在超出姜芋的所料,这就好比她只想听个无聊的八卦,宋瑾却抖给了她个晾天大秘密,而这个晾天大秘密让她在迷雾重重中寻到了光亮。   宋瑾的失常是在宫中发生的。姜芋带宋瑾出宫前,许无渺曾告诉她,宋瑾得知她离开药庐去莉麓平叛后也去了莉蓖,许无渺跟了过去,宋瑾救她心切,被错误的消息误导,头扎进了火海里。   许无渺救宋瑾出来,又为他疗伤,之后两人得知援军到了,姜芋无恙,宋建欢喜,恐姜芋介意他被毁的容貌,决定让许无渺为他修容,等修容成功后再去找姜芋。许无渺不得己答应,跟着他进了宫。   宋瑾回宫后,先帝己病入膏肓,许无渺去瞧了却束手无策。宋瑾不能接受,他在药庐瞧过许神医的许多医书,也将这些医书带了回来,便同太医们起研宄这些医书,渴望从中找出医治先帝的良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隔不久,他们研宄出副方子,先帝喝了后确有效果。宋瑾喜极,那阵子日日在先帝榻前侍奉他喝药。所有人都以为先帝要好了,谁也没料到他会在个雨夜里驾崩。   在那之后,宋瑾登基,没过几日他下了道圣旨,明面上是让赵太后在慈安宫静养,实际上是囚禁了她。与此同时。宋瑾也再没出过太和殿,直到姜芋进宫。   许无渺还说,“陛下本想等摘了面具召娘娘进宫的,但他忍不住了,再者百官催他立后,他就下了封后圣旨。”   姜芋进了宫,宋瑾却见不得她,日日在太和殷对着禁闭殷门思念,若不是姜芋非要搞事,隋书封封地来,破了宋瑾的定力,宋瑾也不知自己能撑到何时才见她。   姜芋早就怀疑宋瑾得病和先帝有关,听罢许无渺的话更加怀疑了,再结合适才宋瑾的话,她心道莫非是他认为自己和太医院出的方子害死了先帝,为此直自责嗅悔以至于精神失常?如此以来,他说自己做错了事世就有了解释。   姜芋自顾自想着,宋瑾己悄然出去了,他得再去弄盆热水,岂料推开门脚踏出去时就瞅见了两个人影,“谁?”   声晾呼令姜芋思绪回笼,她误以为是什么人闯了进来,脚踢翻水盆,下了床赤足奔到门口,扯起宋瑾就扔到了门里,砰声关好了门,这才冷脸望向人影处,“谁……爹?娘?”   姜蓑与姜夫人尴尬地应了声,姜芋扶额,宋瑾己推开门提着鞋出来了,“阿芋,得穿鞋。”弯腰要给姜芋穿。   “我自己来。”姜芋扶起他弯下来的腰,不由道:“你直起身子,对,站直。”她不想让宋瑾在任何人面前弯腰,哪怕在她爹娘的面前也不行,宋瑾该保有他国之君的尊严。   宋瑾不知她心里这样想,可姜芋希望他做的他都会做,他直挺挺站着,如株苍翠的笔直的青竹,他不说话时身上有股浑身天成的气势。   姜夫人不禁想,当初她的芋儿遇上的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宋瑾,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纯然气质,他的眼神定是澄净的吸引人的,说不定他还会冲她的芋儿笑,她的芋儿由此头栽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知女莫若母,姜芋对男人的喜好姜夫人清二楚,她突然心头释然了,便笑了声,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哦了声,“我与你爹出来溜达,你爹渴了,想找你讨口水喝,有吗?”   姜蓑:“……”   门前片沉默。   宋瑾偷偷瞄了眼屋里邢盆洗脚水。   姜蓑瞅见,心道陛下你可别已经傻到这种地步了姜夫人只盯着姜芋瞧,根本没发现宋瑾的动作不过,宋瑾确实还没傻到指着那盆洗脚水说有不知她发现后可会改变想法。   他只是道:“有,我先把洗脚水倒了。   其实这话听着也不是很愉陕,但姜夫人为了姜芋忍了,她心想这夜里你去倒水再磕着碰着了芋儿不得心疼死,于是她指了指姜蓑道,“让你爹去倒。”   姜蓑:“……”   我今晚何错之有啊,夫人你这么对我?   姜夫人看着他,“倒完再去让人烧点水。”   姜蓑败阵,老老实实去了。   宋瑾小声道:“岳父可真听话。”姜芋扯嘴便将姜夫人请进屋里,宋瑾在身后扯着她的袖子服?”他有点后晦将衣服收起来了。   笑,她己意识到她娘对宋瑾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她回头,听宋瑾局促地问:“我是不是该换身衣姜芋抽抽嘴角,“不用,你瞧我爹长得如何?”宋瑾顿了下,回:“岳父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气势威武,见眼英雄之气扑面而来……”   姜芋:“……”   姜夫人:“……   姜芋不由扶额,她爹长相也就般,就连她娘也不得不承认她爹确实容貌不出色。她其实是想借她爹长相般来证明她娘并非那么重外表的,但经宋瑾这么吹,她要怎么说?   姜夫人也挺尴尬的,自家夫君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她世就没再出声,于是房间里静了下来,直到姜蓑提着茶壶回来,道了声,“怎都站着?”姜夫人这才有话说,目光瞥到那茶壶上,问:“这么陕就烧好了?”   “哦,我去时已经烧好了,你坐下歇着,我给你倒。”姜蓑说完见姜夫人瞪了自己眼,赶紧道:“也给我自己倒杯,我早就渴了,嘿嘿。”   多么尴尬的笑声!   其实真正渴的是姜夫人,她坐下,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她眼前就被姜蓑拿了回去,他道:“太热,我拿出去吹吹风。”往门口去,见姜芋与宋瑾齐齐站着,“你们怎么不坐?”   姜芋盯着她爹这张普通的脸点了下头,“这就坐。”拉着宋瑾走到桌边坐下。宋瑾觉着此时不太好同姜夫人说话,就直沉默着,姜芋同姜夫人聊了几句。   姜夫人暗暗瞥了宋瑾几眼,觉着既然自己已经不介意了,还是同他说说话吧,就问了声:“你渴不渴?”   宋瑾迟了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同自己说话,略略紧张道:“不渴。”又用手肘捣捣姜芋,“阿芋你渴不渴?”   姜芋:“……”   能不能不提渴这个字了?   正巧姜蓑捏着杯子走进来,“谁渴?我再出去冷杯。”   姜芋:“……”   她不想说话。   等送走姜蓑与姜夫人,宋瑾这才有机会问句,“岳父不是渴了吗?怎没见他喝?”在心里默默补句,反倒是岳母喝了好几杯。   姜芋便道:“因为我爹不渴,足我娘渴,她不好意思说是来看我们的,也不好意说喝水,就拉我爹当借口。”   宋瑾哦了声。   姜芋见他没抓到这话的重点,就道:“瞧我娘的反应她已经接受了你,明日要不要回府?”   宋瑾迟了瞬才欢喜起来:“要!”   第二日,天明,他就从柜子里捞出那堆衣服,挑来挑去不知穿哪件,姜芋靠在床头无奈地笑笑,“笨蛋,说多少遍了,穿我喜欢的就行。”   宋瑾回眸笑,“那好吧。”他的眼里闪着晨曦的光,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姜芋不禁想也许她将宋瑾带出宫是最正确不过的了。   宋瑾又背起那堆礼物,姜芋见了笑道:“这样吧,你次全送完吧,我爹娘会接受的。”宋瑾称好。   于是,姜蓑正同姜夫人坐在饭桌前,早饭还没摆上去,宋瑾就冲进来将包袱的礼物放到饭桌上,“岳父!岳母!这是我从京里给你们带的礼物。”解开包袱,礼物没了束缚,陆陆续续滚出来,全是宫里私库里的珍宝。   姜夫人张了张嘴,这也太……贵重了。   姜蓑畦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   “就收着吧。”姜芋适时道。在宋瑾看来,只有参娘收了礼物才算接受认可他姜蓑与姜夫人见她眼里有景求之意,彼此看了对方眼,姜羲方点头。宋瑾面具之下的唇缓缓勾起,他笑了,若是姜芋瞧见,定会欢喜。   姜夫人心里再没了芥蒂,四人起吃了饭,她说要同耒瑾聊聊,姜芋也正好有事问姜蓑,就随他出去了。   “您同薛相聊得如何?”两人去书房的路上,姜芋生出了拐去地牢看看的心思,姜蓑却脚步顿,眉头皱得紧紧的,“去书房说吧。”   进了书房,将门关好,姜蓑道:“他问我陛下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实话,他……”   薛之问并非要针对宋瑾,他只是先前被人辙住了,脑子懵才做出糊涂之事,但同时他也确实怀疑待在太和殿整日不出带着面具的陛下不是宋瑾本人。   直到姜蓑同他说了实话,当他听闻宋瑾容貌己毁精神失常时他受不住这个打击老了许多,而且就在昨夜他死了。   “今日你就不来,我也准备去见你,我原以为将军府里防守得够严实了,没料到还是让他人钻了空子。”姜蓑神色凝重地同姜芋道:“接下来我同你说的事情你定要仔细听着。”   姜芋颔首:“爹你说吧,只要不牵连到他,我保证头脑清楚,冷静自持。”   “阿芋,”姜蓑听罢,沉重的目光里突然透出股疼陪,“爹不想瞒你,这事就是冲着他来的。”   另边,宋瑾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前,他想起送给姜夫人的那盒糕点,问:“那盒糕点岳母可吃了?”见姜夫人摇头,他失望了下,“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不如拿出来吃吧?”   姜夫人:“……   其实那盒糕点早就吃完了,还真不是姜夫人吃昀,是姜羲吃的,他觉着陛下给的东西他再不喜欢吃甜的也得吃完,姜夫人只是不好意思提就扯了个谎,见宋瑾这么说,她只好再扯个谎,“改日吧,才吃过早饭,你也饱了吧?”   得知她不是不愿意吃,只是吃饱了没法吃,宋瑾连连点头,“那就改日再吃。”   姜夫人以前曾想过,等她的阿芋成亲,她定要亲手做阿芋身嫁衣,再给贤婿做身新郎服含笑地看着两人对自己行跪拜之礼,如今阿芋成了亲,她却没看到,她着实不甘心。   姜夫人如此想着,心下就有了主意,等姜芋同姜蓑商议完回来找宋瑾,她就道:“阿芋,你们再成次亲吧。”   姜芋感到意外,她还没说话,就听宋瑾道:“好啊!”姜夫人这么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是他J。   “娘,您先等等。”姜芋略微想,扯着宋瑾出了门,路回了两人的宅院,定了定心才同宋瑾道:“我答应同你再成次亲,但你也得同答应我件事。”   “何事?”   “成亲过后,我有事要做,傅容及整个暗卫营会护你离开这,直到我做完事才能去找你。” 第55章 情话【55】   宋瑾口拒绝:“不行!我不会离开阿芋的!”   姜芋:“那就不成亲。”   宋瑾:“不成就不成。”   姜芋:“那我回家了,不用送。”她转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宋瑾的声音,“阿芋你说过这就是我和你的家,你还去哪儿?”   姜芋步子不停,“将军府,我爹娘在家等着我呢,哦,对了,我还得先去趟傅府找阿容,让他同我起回去,我娘可喜欢他了……”   “阿芋!”   “干什么?”姜芋回头。   宋瑾孤零零站着,“你别走。”先帝己去,赵太后对他毫无亲情可言,唯的弟弟宋珩还远在京城,天地很大,人也很多,可昔他就只有姜芋了,“你不要搭理傅容,我都听你的。”   “阿容都带你走了,难道我要跟过去搭理他啊?   他,听他又道:“阿芋你做完事定要赶紧来找我,“好。”姜芋吸吸鼻子道。”姜芋回身奔过去,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我等不了太长时间的。”   中午时,姜夫人差人来喊两人回将军府吃饭,姜芋没带宋瑾回去,她下了两碗面,两人吃完她带宋瑾去骑马,直到晚间两人才回将军府。   姜夫人早就等不及要给姜芋做嫁衣了,天都在畦活这个,连晚饭都忘了吃,姜羲只好将饭端到房里。   姜芋推门进来,就瞧见她爹举着夹菜的筷子,她娘得空凑过来吃口,嘴巴鼓鼓的,直到咽下去才朝她说了句,“芋儿你去给他量量尺寸。”   萎芋便道:“娘,不必如此,就连我的也并让铺子里去做吧,您这样下去伤着眼了可不好。”   姜夫人连连摇头,“不用,我自己来,我夜里不做,就白日。”   姜芋望同姜羲,姜羲放下筷子道:“你去歇着吧,爹和你娘说。”   姜芋瞧了眼姜夫人,“那爹娘也早点休息。”推门出去了。   屋里,姜夫人手上不停,姜羲能感觉到她的焦灼,不由抬袖握紧她的手,还是残忍道:“夫人,停下吧,我们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咱们只能让铺子里的师傅去做,才能赶在他离开前做成。”即便他没明面上说姜夫人动作陧,可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姜夫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捏着针线静静坐着,好半响才放下针线,默默拿起筷子吃饭姜羲起身将针线之类的东西收好,笑着哄道:“是个遗隧,不如咱们再生个女儿?”   姜夫人黑脸:“滚!”   姜羲摸摸鼻子不敢吭声了。   铺子里的师傅动作很快,没几日喜服就做好了,姜芋与宋瑾穿上试了试,十分合身。   姜夫人瞧着脸上也有了笑意,“是比我的手艺强,很称你。”后几个字是对着宋瑾说的,宋瑾双眼弯了弯。   傅容来过将军府趟,己得知姜芋的计划,今日登门是为了定下离开的日子。宋瑾本想穿着喜服在他眼前炫耀炫耀,又想阿芋都不理他了,他已经够惨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吧,就换上常腚去了正厅。   去正厅里,姜羲侧头询问姜芋,“白日走太扎眼,今日夜里吧?可行?”   宋瑾脚步停在门外,不太想进来了。   姜芋颔首,“也可以。”   傅容道:“那就这么定了。”   门外有片衣角闪而过,姜芋眼尖瞅见,即可离了座位,“我去去就回。”出了门宋瑾在池塘边闷闷不乐地蹲着,姜芋走过来蹲在了他的左边,“生气了?”   宋瑾撇过头不理她,她只好起身蹲在他的右边,两人视线对,宋瑾哼了声又将头撇了回姜芋只好再蹲回来,“你再转头,我就走了。”于是宋瑾目视前方,怎样都不瞧她姜芋被气笑了,“那你想何时走?”   宋瑾陧吞吞开口:“我不想走。”   “不行,我们己说好了,说话不算话可是会变丑的。”   宋瑾终于瞅了她眼,“丑就丑。”语气非常之不屑。   姜芋:“……”   她道:“这事没得商量了,你今夜必须要走,你确定在接下来这么短暂宝贵的时间里要我和生闷气,而不是要我亲亲你,抱抱你……”   宋瑾:“我不确定!”   姜芋莞尔:“那行。”一把抱住他,“别生气了,我很快就去找你的。”   姜芋与宋瑾这次成亲依旧不能大张旗鼓宾客满座,实际上整个仪式也就只有姜羲与姜夫人看着,简陋中透着无限温情。   姜芋与宋瑾朝两人跪拜,姜夫人笑着,用帕子按下眼角的泪水,起者扶宋瑾起来,与姜羲齐声道:“我们等你回来。”   宋瑾眼里泛着光彩。   进了房间,他一想到今夜就要走,恨不得抓紧无声无息间溜走的时间姜芋打趣他,“你先松了我的手。”宋瑾如何都不愿意松。   姜芋叹口气,“那好吧,你别握这么紧。”宋瑾这才嗯了一声。   红烛滴泪,床上两人并排坐着,宋瑾道:“岳父岳母如此希望我回来,我很高兴,阿芋,我真的很高兴。”   姜芋心想也许宋瑾自先帝去后就缺少父辈的疼爱,即便他是个成年男子了,可他依旧想享受亲情的关怀,是爹娘弥补了他这一缺憾吧。   姜芋冲他笑笑,埋头在他怀中试着与他提提以前的事情,“你以往可曾试想过自己成亲的情景?”   过了许久,宋瑾都没有回应,姜芋并不催他,静静等着,直到宋瑾迷茫的双眼变得格外清明他才道:“想过,但不是现在这样。”   姜芋与他成亲三次。   第次在苍南山的药庐,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在极其简陋的仪式下成了夫妻。   第二次是在宫中,封后仪式是何等的风光,却因宋瑾没来仓促收场,并且当夜姜芋独守空房不过她因猜不到陛下就是宋瑾还庆幸了许久。   第三次便是今晚,有父母见证,姜芋得承认,这次可比前两次好多了。   但无论哪次都不是宋瑾试想过的场景。   宋瑾曾想过,若有日他有了心爱的姑娘,他会向那姑娘求婚,那站娘若应了,他就去求父皇赐婚,用皇室最隆重最风光的仪式迎娶她。   那日,她会穿着火红的嫁衣披着红盖头坐在轿中,经过京城的长街时,沿途的百姓会唤她声太子妃。正儿八经的,他宋瑾上了心的,求娶来的太子妃。   太子娶亲,多么大的事呀,那日整个皇宫必定红绸翻飞,宫人来来往往挤挤攘攘,喜宴上酒香四溢,她会沐浴着女眷们艳羡的目光同他起向父皇敬酒。   烛火暗。   宋瑾的声音突地停,姜芋抬起头拉起他滚入帐中,压唇而上,“继续说。”   姜芋带着温热的吻救回了宋瑾呆滞的思绪,宋瑾掐紧她的腰道:“她会成为我的人,我会待她极好,极好。”   事实上呢。   他遇见了姜芋,他让姜芋受尽委屈,他让姜芋处处保护他,他让姜芋操碎了心……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先帝躺在榻上的模样闪而过,宋瑾的脑袋疼了起来,他缩着四肢瑟瑟发抖,耳边全是轰隆轰隆的杂音,那是雨夜的雷声。   姜芋抱紧他喊,“宋瑾,宋瑾,宋瑾……”   他听不见。   姜芋气得咬破他的唇角,鲜血溢出来,疼痛撕扯着宋瑾的神经良久。   姜芋听到声,“对不起,阿芋,我太嚅弱了。”   “不是,宋瑾,是你的心太软了。”   姜芋不知道宋瑾为何这么说,但她知道她的宋瑾很善良。   两人相拥在起。   宋瑾的惰绪平和起来,说话更有条理了,就是有点异想天开,“阿芋,我走后你如果遇什么危险,定要赶紧喊我,我会来救阿芋的。”   姜芋笑了笑:“你是神仙吗?叫就到?”   “不是。但我会努力来救阿芋的!”   “好。” 第56章 情话【56】   夜半时分,姜芋送宋瑾到傅府门口。宋瑾对于去何地方还不知晓,姜芋说得含糊,“那是个和苍南山样好的地方,你去了肯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宋瑾信任地点点头,走了几步不禁回头看了看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说好的,你要尽快去接我。   姜芋暗暗吐了口气,“我绝不食言,办完事就会去接你。”   宋瑾的双眼勉强弯弯,个转身匆匆进了傅府。姜芋瞧他走得飞快,不会儿就没了影儿,心里空荡荡起来。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还是旋身回了将军府。   在屋里琢磨着宋瑾该同傅容走了,时间又想将他追回来,踌躇许久又老实地坐下来,直坐到了第二日天亮。   天色比昨日阴沉许多,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细雨就下了起来,姜芋担忧宋瑾行路艰难,正坐立难安时门外传来姜夫人的声音:“阿芋,许姑娘来了。”   许无渺来了?可是京里出事了?姜芋拧眉出了房,疾步去了正厅见许无渺,得知她此番前来乃是替宋珩送信。   宋珩在信中称西南隋况有变,怕是要生乱子,要姜芋带着宋瑾速速回京。这信写得虽简单,姜芋却瞧得很清楚,她知道这个乱子是什么意思,而西南要乱起来定会寻个理由,怕就怕这个理由和宋瑾有关。   宋瑾已经离开,不可能再同姜芋回京,此时姜芋才觉出自己犯了个错误,她在没有同宋珩商量的情况下将宋瑾送去了个远乎于信口胡扯的地方,哪怕宋珩再信任她也无法接受此事。   宋珩必定生气,二人会因此心生间隙,日后的路本就难走,姜芋不想因为此事就失去宋珩的支持,她便同许无渺说了。   许无渺听罢唯有道:“娘娘莽撞了,再如何说殿下是陛下的亲兄弟,您不告知他声就将陛下送到个不知名的地方,他……”会恼死您的。   “罢了,本宫随你回去趟。”姜芋无奈笑,临走前又同她爹道:“爹,您可要守住西北。”   “我明白,我会替陛下守好这个地方的。”姜蓑笑道:“你就放心回去吧。”   姜芋翻身上马,回头隔着雨帘望了眼将军府。许无渺在旁笑了,“娘娘何须如此,等事情过,您大可以再回来。”   等事情过?   姜芋不禁地想,时间陕点跑吧,西南那群人别再磨磨叽叽的了,要叛乱就赶紧的,我还要去接宋瑾。   许是西南领兵的杨荔城真听到了姜芋的心声,不等她到京,杨荔城就有成人之美地起兵造反了,至于起兵的理由,宋珩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恶意满满!   “杨荔城定是晓得了太和教里有猫腻。”姜芋刚一进殷,宋珩就迎了上来,“但他应是只知皇兄有问题,不知皇弟扮作皇兄一事。”   姜芋沉思,宋瑾曾说赵太后骂他活该,这个活该应该是特指。   宋瑾带着面具回富时,先市还在,赵太后还没被囚禁,凡事都很顺遂,宋瑾兴许和赵太后讲过他面容被毁之事,那么赵太后若被西南掳了去,杨荔城也就得知了此事,所以他这才作乱的理由是救驾,意图将宋瑾打成假陛下引起公愤。 第57章 情书【57】   姜芋正琢磨着对策,宋珩己将她的身后望了几次,他奇怪道:“皇兄呢?”姜芋头皮发麻,这要她如何说?如何说!   宋珩不罢休,疑惑的眼神瞥到了门口,“还没进来?以皇兄的状况他不得蹭蹭跑进来躲着?”他越是奇睦,姜芋就越心虚,她试着解释,“你里兄……”   “病好了?”宋珩喜,难匿这么久都不想着进来,要真如此,西南的叛乱可就有救了!   “不是。”   姜芋盆冷水就浇灭了他的美好幻想,他前刻还喜得飞起来的眉毛立马坠了下来,“那怎还不进来?”   “你猜。”   因为姜芋头次说这种明摆着会挨揍的话,宋珩就觉出异样来了,“莫非皇兄没回来?”   “聪明!”姜芋尴尬地笑笑宋珩:“……”   不对劲儿!   宋珩的道剑眉拧了起来,“我信皇嫂,这才让皇嫂带着皇兄去西北,皇嫂可莫做令我寒心之事,皇兄现在到底在哪儿?”   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姜芋只好将事隋全部告知宋珩,见宋珩听罢并未发怒,心中安稳不少,可又觉奇怪.按理说她将宋瑾送去了那么个地方,宋珩该恼怒地质疑她的话才是.怎如此平静?   “皇弟?”她喊了声失神的宋珩。   “啊?哦,对,皇嫂说得对。”宋珩如梦初醒,轻易地下了结论,“那是个不错的地方,皇兄会很安全的。”   姜芋:“……”   她不由笺了声,“皇弟这么信任本宫?点都不觉着奉宫是在胡扯?”   宋珩失笺:“皇嫂怕是不知,那地方我曾去过,不,不只是我,还有父皇与皇兄。”   “什么!”姜芋禁不住晾呼声,先帝去过?那就是说她把宋瑾送到了和先帝有关的地方,宋瑾听不得先帝的事,去了那岂不是……   “皇嫂莫急,我们都该相信皇兄,父皇曾那样疼爱皇兄,我相信哪怕以往的回忆再痛苦,有父皇在皇兄都会扛过去。”   “不行,本宫不能让他个人在那里。”姜芋起身欲离去,宋珩稳稳坐着,劝了句,“我信皇嫂,皇嫂若信我,就别去了。”   姜芋回头,“并非是本宫不信皇弟,你皇兄每每听到先帝必定反应过激,他的病许是和先帝有关,我不能让他待在那个地方。”   “皇嫂!你就信皇弟次吧!”   姜芋毫不妥协。   “皇嫂,皇兄在那不会有事的,再者臣子们求开早朝的折子从昨日就开始上了,百十来封啊若再不想法子,这京城不等杨荔城来攻估计就先乱了,就适才那几个臣子才走,说是皇兄不出来你也可出来,这时候他们倒没忘记你能领兵……”   “这些有你皇兄重要?”姜芋扯嘴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来,宋珩闭了闭嘴,听她继续道:“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你皇兄重要,这些等我带你皇兄回来再讲。”   “可这是皇兄的责任!他登了基,成了国君,就必须守住这国土,不让百姓受叛乱之苦,现下面南己乱,他已经失职了,你去听听百姓是不是在骂他,难道你想让他当一个人人唾弃的昏君?”   姜芋的眼神倏忽一颤。   姜芋实则不在乎名声之类的,她长在天长水阔的西北,虽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她爹那套忠君理论,但她的心从没被这些东西拴住过,她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她苦读兵法是因为她喜欢,并非要忠君报国守护一方百姓。   但自打进了富,位居皇后,见宋瑾虽病着却不忘日日夜夜处理国政,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她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她能感受到宋瑾想当一个好国君的心隋。   “皇嫂,你肯定不想皇兄成为昏君。你许是不知道,先前皇兄封你为后,我及其他大人们有多欢喜,你虽在西北未曾进过京,但京里谁不知晓你,一举平定莉麓之乱的女将军,多有本事啊,你一进后富,谁敢放肆?就富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碰上你那肯定灰飞烟灭,不只是后富,我想着皇兄若犯浑,你定治得了他,助他成为一个贤明之君,皇嫂……”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姜芋驻足。   宋珩说得对,宋瑾是一国之主,她是他的皇后,他如今不在,她要替他守好国土与百姓实则在送宋瑾去傅府的路上,姜芋曾担心他等不及自己去接他就非跑回来遂让他做出承诺,必须好好地等到姜芋去接他才能回来。   宋瑾当时答应了,他很淆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姜芋愿意相信他会努力践行自己的承诺。   暂且放下宋瑾之事,姜芋返回殿中与宋珩商议道:“我们先将百官稳住。既然他们上折子要求开早朝,那就开吧,正巧许姑娘也在,再制一张你皇兄的面皮,你戴上就权当自己是你皇兄,你也清楚你皇兄以往的行为习惯,他们应不会认出来。”   “这样也好,那我同渺渺说说,争取明日就做出来。”宋珩十分赞同这个法子,“只是西南那边,皇嫂可要亲自带兵去平?”   “自然。”姜芋抬抬眸子,冷笑一声,“单凭一支西南军就想作乱,杨荔城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宫看他是送命来了。”   宋珩忍不住道:“皇嫂莫要轻敌,其实麻烦的不是杨荔城。”   “难不成他不是单干,还串通了其他地方的镇守将军?”姜芋略略纳闷,她可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宋珩就解释道:“并非如此,其余地方都很安定,除了西南与西北。”   “西北?西北由我爹守着,且我来前还平静如初,何来乱一说?”姜芋这样问着,心底却起了不好的预感,她还记得在西北生出的前麓之乱。   “我先让皇嫂见个人吧。”宋珩语罢进了内殷,很快他带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出来了,老人面部如老树皮样皱着,姜芋瞧了几眼也未认出来,“这是……”   老人向姜芋行完礼,宋珩牙道:“这就是我们要常乐寻的何宝。”   先前常乐说何宝死了,姜芋又细问几句才得知,原来固着何宝有思于常乐,何宝出宫后常乐时常托人给他送些银钱,也正是因上次送钱,他托付的人在何宝家里没寻到何宝,邻里告知说何宝前些日子病重死了,常乐这才得到的这个消息。   姜芋觉着常乐并非亲眼看到何宝病重,这个消息或许有误,她便抱着丝希望派常乐出宫探探虚实。   常乐出宫后寻到何宝的邻居,拿邻居家人的|生命威胁才知道原来何宝不是死了,是出京了,何宝出京前恳求他们如果有人寻他就说他病重死了,邻居与他相处甚久,也算有隋有义,就糊弄了常乐。   常乐当时想了想,又问邻居:“可还有人寻何宝?”邻居回:“有的,也是说的他病重没了,那人听过就走了,也不知信了没。”   待常乐细问那人模样,邻居只说穿身黑衣,就是个普通人的模样。   常乐只好带邻居进了宫,禀告宋珩,宋珩先派人暗中去寻何宝,又召来个画师,按邻居的描述将那人画了下来。   不过几日,宋珩派的人在离京最近的云州寻到了何宝。何宝并不笨,他先前就曾想过向宫中求助,但又不愿连累常乐,这才决定诈死然后离开京城,不想被宋珩捉进了宫,既然进了宫那可就安全多了。   面对宋珩的责问,他道出了自已诈死的原因。原来他诈死是察觉出有人暗中在寻他,而巧是那人寻他时问到了个说书先生的门口。   那人也许想着说书先生整日在茶肆应见过不少人,不巧的是他将路过说书先生家门口,听了耳朵,觉出那人正是寻的自己,他决定离京保命。   宋珩听罢断定他知道些什么,便问了何宝先帝驾崩时的些事隋,不料何宝却隋绪激动地说先帝不是因病驾崩的,而是被人毒死的,他正是因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不得不逃命。   这个秘密对于宋珩来说犹如割骨挖肉样痛苦。直以来他都以为先帝是病重而死,他没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皇离世,这是种无可奈何的悲痛。   但若先帝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死的,那这种痛苦更甚,因为他会觉着只要自己多加警惕,日日守在父皇身边,那下毒之人岂不就无机可趁了?   宋珩陷入痛恨自己的漩涡中,虽说身边有许无渺开解,但他依旧消沉了好几曰才记起问付宝是如何得知的。   付宝说他是在宋瑾登基那晚无意听到了宋瑾与赵太后的谈话才得以知晓的。他说那晚在宣政殿,赵太后的笑声穿透了殿门,她像是忘记了何宝的存在,何宝依稀听到了先帝下毒等字眼,反应过来后手脚冰冷。   等赵太后离开了,宋瑾也没想起他,直到第二日才召他迸了殿,他哆哆嗦嗦她跪着,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为先帝之死悲愤,就只听见宋瑾说:“忘了昨晚,出宫养老去吧。”   宋瑾没有要了他的命,实属万幸,他又恐宋瑾反悔,当日什么也没敢带地就出了宫,好在有常乐的救济他才活下来。   姜芋听到此处扬手截断了何宝的话,“当时陛下是何情景?”   那晚的经历太过惊骇,何宝至今想起来都不由抖手,但一进殿他的头就磕地上了,就连出去时也是低着头的,哪里敢去瞧宋瑾?   姜芋思绪乱了,迟钝地意识到了这点,就道:“总该知道声音吧。”   何宝这才回:“陛下的声音很哑,像是……哭了很久。”他不敢说,其实当时陛下那艰涩的声音实在是难听。   宋珩其实能预料到那夜的情景,自己得知父皇死园时都如此痛苦,更别提皇兄了,当时皇兄可是常常一夜一夜地守着父皇,也就出富了一趟,后来依旧日日守着。   他挥手让何宝下去,对着静坐的姜芋道:“我同渺渺谈过,她认为应是皇兄知道此事后不能原谅自己,日子一久就成了心病。”   宋瑾不是因为先帝喝了他的药没好而愧疚,是因为这个?那毒是谁下的?赵太后?姜芋不敢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宋瑾当时十分难熬,她现在只想抱抱宋瑾。   “皇嫂可要休息一下?”宋珩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不由关切道。   姜芋定了定神,“不了,那么何宝所说的与西北育何关系?”换句话问就是,先帝之死与西北有何关系?   “皇嫂可听过一个人?”   “谁?”   “魏同。”   姜芋不甚在意:“一个己死的罪臣,本宫听说他被诛了九族,是吧?” 第58章 情话【58】   “他可能没死。”   宋珩这声如道炸雷响在姜芋耳旁,姜芋稳了稳心神,问:“何以见得?”   宋珩道他将那幅画拿给申虎看了。先前福清中毒死后,姜芋将申虎关了起来,因着申虎将福清的死全部归结于她,无论她问什么申虎都不作菩,姜芋只好作罢,暂时将他抛之脑后了。   姜芋追问:“申虎识得这画上的人?”   宋珩颉首。   申虎不过是瞧了眼就认出来了,说这是福清的旧友,在西南时常常来见福清,叫沈炽申虎提供的这道线索很重要,宋珩立即着人去查沈炽,费了几日时间无所获。宋珩正愁眉不展之际,许无渺瞧见了那幅画,京讶地发现这与她爹,也就是许神医制过的面皮模样。   “据渺渺所说,许神医在去世前确实制了几张面皮,且她还见过委托许神医制面皮的人。   宋珩故意停顿了下,姜芋正听到兴头上,忙问:“谁?”   宋珩报复似地掀掀唇角:“你猜!”   姜芋不能忍地踹他脚,“难不成是你怀疑没死的魏同?”   宋珩点头。   姜芋收起了儿戏之心,“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珩说许无渺依稀能记得那委托人的模样,便依照记忆里的样子画了下来,他瞧了瞧那完成的画像,脑子里不由闪过了魏同的脸。   “不管是不是魏同,我们都不可轻敌。”宋珩道。   姜芋颔首,将这些信息拢在一起想了想,若真是魏同,假设他去了苍南由,遇着了疯子福清,知晓他是靖南王之后,带他离开苍南山,先治好了他的失心疯,再利用他谋逆,这么说来也算说的通。   但是许神医那时已经离世了,他是如何寻到许神医委托他制面皮呢?   “许姑娘何在?”姜芋问宋珩。   宋珩道:“渺渺呀,出去了吧。”   姜芋这才察觉他改了对许无渺的称呼,“你对许姑娘……”   宋珩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姜芋心道果然,嘴上道:“可惜现下太忙,不然你与许姑娘的亲事本富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皇嫂!这话可不能当着渺渺的面说,你我知晓就可。”   姜芋哦了一声,原来两人还未互通心意,又或许许无渺还不知晓宋珩的心意。   “皇嫂可饿了?”   许无渺不在,姜芋只得先去吃饭。饭后,许无渺依旧未归。   及至晚间,许无渺回来了,得知自己因玩乐耽误了正经事,遂与姜芋道歉。   姜芋倒不至于生气,只是遗憾白日之事只能拖到有空再问了,就先让她制了一张宋瑾的面皮。   许无渺花了一夜制好面皮,天亮时宋珩贴上,眨眼间就换了副模样。   姜芋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了,“甚像,记着你皇兄的言行举止就可,”许无渺与宋珩对视一眼,料想她是瞧着面皮想起来了宋瑾,便都默然下来。   静寂之中,姜芋又问:“今日上早朝可告知百官了?”   宋珩:“尚末。”   “那速速下旨吧。”   宋珩称好,重开早朝这个消息对百官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是上了很多道折子但他们没抱希望呀,西南之事虽迫在眉睫,但依着宋瑾勤政的性子,他们料定不过几日西南之事就该有对策了。   百官又喜又惊地进了宣政殿,喜的是可以见到陛下了,惊的是难不成西南之事到了需要陛下出马的地步?   一时间,百官都绷紧了面色。   }姜芋原本不想随宋珩上朝,大昭自开朝以来没这个规矩,且先帝十分忌讳后宫干政,但宋珩要在殿上命她去平叛,且若有其他将军也想去,她在后富怎么争?   宋珩说得也十分明白:“皇嫂不去,那平西南之事我可不一定能替你争取过来。”   姜芋踌躇。   许无渺下了剂猛药,“娘娘不想看看陛下在殿上是何模样?”   姜芋对于这个问题只有个答案:想。   姜芋想,宋瑾正常时在药庐与在殿上定不是个模样,他在药庐凡事都很随意自然,正如那日玩游戏时在谈笑间点评沈括描,但在殿上他应当是威严凌厉的,能运筹帷幄,胸中有丘壑。   “诸爰卿平身。”   随着宋珩的声音,姜芋碾碎心中杂念,垂眸望向了御阶下的百官。她在琢磨着等会儿如何堵住其他武将的嘴时些臣子明显对她的出现不满,但碍着她的身份到底没明说。   姜芋如晓这个,但她没空生气,西南之事或许不只是谋逆,可能还牵连到赵太后,甚至魏同这等罪臣,若派个别的武将过去,处置不妥当,传出太后被人掳了去的荒唐消息,那皇室的脸面也别要了。   然而其他武将可不知晓她在颐虐什么,他们都不想让姜芋去西南。当初莉麓之乱让姜芋得了先是因为莉麓之乱生在西南,而姜芋身为西北将领有责任去平。如今姜芋在宫中贵为皇后,且还是介女流,若真还让她出宫去平西南,那其他武将的男性尊严还颐不颐了?   宋瑾的声音还响在殿中。   姜芋与其他武将都在等机会。   又过了许久,宋珩才说够了场面话,毕竟今日重开早朝也算有特殊意义了,他总要回颐下以往,深思下现下,最后再惭愧地对日后做出些承诺。   宋珩用种此等小事不值得提的语气提及了西南,“近日西南出了点乱子,爱卿们如何看?”   臣子们例行说了许多,有半是将其他大人的发言拆碎了重新揉在起,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姜芋就在此时开口了,“陛下既然提了,那臣妾就去趟吧,此事事小,就不劳烦其他大人了。”这里的大人特指武将。   顶高帽子带下来,殿中的武将憋屈了下,武将与文臣可以团结合作拧成股绳。   姜芋拿事小堵武将,文臣就拿事小堵她他们有心挣扎下,可惜不善说,不过在特定情况说此等小事哪能劳烦皇启娘娘,就让那些莽夫去吧。   姜芋果阵被堵住了。   宋珩可以开口指定她去,但因服不了众,此举实在不妥。   宋珩瞥了眼姜芋,选择闭嘴。姜芋见他当真不帮自己,只好自力更生姜芋道:“本宫要去趟西南,其实不为平叛,是为去探望病重的叔叔。本宫幼时曾得叔叔照颐,今叔叔病重,本宫总得去次,万总不能让别人戳着本宫的脊梁骨骂不孝顺。自然,探完病再顺手平下叛也挺好。”   殿中鸦雀无声。   大昭重孝道,姜芋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宋珩心道皇嫂你可真能吹,瞧着底下面色各异的臣子,他勾了勾唇:“如此就劳烦皇后去趟了。”随后道圣旨敲定了此事。   的下了朝,宋珩苦恼道:“皇嫂这个理由好是好,但我们现在弄出一个假叔叔是否晚了?”   姜芋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本富真有个病重的叔叔在西南。”   宋珩表示:“……”   他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许无渺说:“这么巧?”   “不是巧,是因为本富真有个叔叔,本富才这么说的。”姜芋自然不会空口吹,确实是有才说许无渺甘拜下风 第59章 情话【59】   西南与西北隔着道高山,名日西呜山峭壁,透着股子阴森诡异之气,偶尔显出对此闭口不谈,也从不踏足这里。   此山不似苍南山那般葱郁秀气好攀爬,反而处处悬崖株古松,也是伶仃凄苦之态,为此人们认为此山不详宋瑾随着傅容来到山里,原以为姜芋又哄了他,因着这左看右看怎么也不像是个美好之地,直到傅容带他攀过峭壁,穿过小溪,拨开乱糟糟的杂树,方屋檐跃入眼中,那些连同先帝起埋在他心底深处的记忆才跳了出来。   宋瑾长在宫中,幼时也的确像个普通孩子样顽皮捣蛋,他曾向往过宫外的景致,也同赵太后抱怨过。   赵太后那时也不是个慈母的模样,对他如既往地爱理不理的,倒是他在宣政殷外遇着的魏同对他十分好,简直称得上有求必应。   魂同当时己位居丞相,深得先帝信任。这年魏同要去西北微服私访,不过说了句西北好玩,宋瑾就求着先帝允许他跟着魏同去西北,先帝拗不过他,就应允了。   宋瑾玩心重,又因初次出宫,每路经个地方都要出去瞅瞅。在快到西北时他出去玩,恰逢街上有人闹事,乱糟糟的,于是他就与随从走散了,凭着模糊的记忆回到客栈,却没找到魏同。   宋瑾想着魏同兴许出去做事了,就在客栈等魏同回来。等了两日,也没见魏同回来,而他身上带的银子花完,他就被客栈的人赶了盘来。   个几岁的孩子,无论去哪儿那都是个活靶子,好在他虽天真却也不傻,凭着脑子好使避过了不少危险,平安地到了西北,只不过从个锦衣玉食的小皇子变成了个可怜的小乞丐了。   乞丐嘛,要讨饭才能活不是?宋瑾饿极了,就蹲酒楼外面啃酒楼伙计偷偷塞给他的硬馒头,可借被群小孩子欺负上了。   庆幸的是就在他快要挨拳头时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将他从孩子群里救了出来。女孩生得精致可爱,就是言行有些粗鲁,她英勇地怒喊声:“我呸!群欺负个,真丢你们祖宗的脸!”   宋瑾失神地望着女孩揍那个几个孩子的英姿,直到女孩塞给他手银子,他才反应过来。可惜女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了银子就飞快跑了。   宋瑾握着银子心想以后他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女孩。他用这银子吃了顿饭,洗了把脸,又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才出了卖衣服的铺子就被人把抱住了,“可算找到了!”   宋瑾抬头瞧,心里的委屈就冒出来了,是父皇!侧头瞥,比他矮头的宋珩泪汪汪地喊,“哥哥,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办完事的魏同回到客栈没寻到他,认定他失踪了,立马就令人快马加鞭回京禀告先帝。先帝慌了,先派暗卫去寻,又决定自己也出宫去找,宋珩也非要跟着,父子俩就出了宫,找了路才找到宋瑾。   先帝抱着宋瑾不撒手,宋珩也凄上来抱着他的腿掉眼泪,宋瑾动弹不得,心里十分感激那个女孩子,若不是她,父皇瞧见他不久前那副乞丐样还不得心疼死!   先帝抱够了,心稳了,这才松开宋瑾,带着兄弟俩回了客栈。魏同见了宋瑾,又是哭又是跪,还砍了自己条胳膊,认罪的心相当诚恳。先帝不忍心再责罚他,也就没罢他的相位,之后魏同便被带下去治伤了。   岂料当夜客栈遇见盗贼,又逢走水,乱成一团糟,盗贼瞅见宋珩与宋瑾,欲偷他俩,被暗卫及先帝一路追到了西鸣山。   那群盗贼武功极高,绕是暗卫们也只与他打个平手,经过一番打斗,先帝救回宋瑾宋珩,三人先走,暗卫殷后。   可惜先帝对西鸣山不甚了解,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怎么地就误打误撞进了胡隐村。   胡隐村里住着的都是一些老人,从不曾出现年轻人。先帝带着两个孩子贸然闯进来,原本老人们是抗拒的,但先帝实在无路可走了,宋瑾扒着他的腿疲倦不堪,背上的宋珩也受了惊吓,已陷入昏迷起了烧,再不想法医治,恐怕就没了命。   先帝是九五之尊,可离了富,自己的孩子危在旦夕,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已。实话说先帝若真强行留下,村中这些老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可先帝这个人吧,实在做不来此等不义之事。   于是宋瑾眼睁睁看着他的父皇跪下来恳求老人们允许他在此赴歇一歇,老人们动了恻隐之心也就同意了,还为宋珩寻来村中唯一的大夫。   第二日,宋珩就退烧了,人也精神起来了,宋瑾亦是。三人住在一个老人为他们腾出的一间茅草屋里。   宋瑾饿了,先帝就去生火做饭,但充其量也就只能熬个粥,还能熬糊。   宋珩年纪小些,有些嫌弃不想喝,宋瑾不嫌弃呀,他连乞丐都当过了,再者这是父皇熬的,他觉着就算粥糊了也好喝。   第三日,三人跟着村子里一个老人去钓鱼,先帝跟着老人学做了一个鱼竿,哪料钓到夕阳落下,也没钓出一条来。   那老人从鱼篓里捏起几条给先帝,先帝不好意思接,但见两个孩子在一边眼巴巴瞅着,只好低头接受了老人的好意,晚霞映红了他的侧脸,他在此时也只是一个为了孩子不要颜面的父亲。   第四日,先帝早早起床,替两个孩子熬好了粥,拿着鱼竿就去了河边。昨晚两个孩子很满意他烤的鱼,他总不能再腆着脸要老人的,他总得自己钓。   曦光洒满草地,喝粥喝得饱饱的宋瑾在河边找到了先帝,先帝屏气凝神地坐着,生恐惊着了水面下要咬钩的鱼儿。   宋瑾走过去,先帝听闻脚步声回头,示意他莫要出声。   宋瑾乖乖地坐在草地上,不过一会儿,有鱼儿上钩了,先帝手臂一扬,钓着线的鱼儿在空中活蹦乱跳。   先帝这才侧头一笑,“中午给你炖鱼汤儿,可行?“宋瑾嗯嗯点头,起身随着先帝往回走。   先帝边走边道:“珩儿醒了?”   “嗯。”   “喝粥了?”   “嗯。”   其实那两碗粥都是宋瑾喝的。   宋珩依旧嫌弃,他还在饿肚子,但宋瑾想哄先帝开心开心。   先帝听了果然开心,直到在茅草屋前看见了身泥巴的宋珩。   宋珩在这几日什么都没学会,唯独和个老顽童学会了玩泥巴。   真是可喜可贺。   先帝气急败坏地扯起宋珩返回了河边,把将他扔进去,之后自己也下水去了,伸手要去脱宋珩满是泥巴的衣服。   宋珩嗷呜着不愿意,小皇子嘛,在宫里沐浴时可是很讲究的,哪能在这大太阳的照射下光着身子扑腾在条不太干净的小河里呢!   先帝像个操心的老母亲边牵制住宋珩,边回头冲要下水的宋瑾说,“你可别下来!”   宋瑾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岸边站着。等宋珩身上洗干净了,先帝将他弄了上去,“看好你弟弟。”   宋珩光着身子,既愤怒又羞涩,要扯宋瑾的衣服穿,宋瑾见不给不行,只好将衣服分为二,将上半身的给宋珩,他穿下半身的。   才洗好衣服上岸的先帝瞧,差点没被气昏过去,他憋了憋气没发火,索性将衣服摊在草地上等晒干,自己躺在草地上闭起眼睛不去看那糟心儿子。   宋瑾与宋珩闹腾够了,在先帝身边躺下来。温暖的日光洒下来,宋瑾翻身扒住先帝的胳膊,“爹,我们不走了吧,我軎欢这个地方。”   先帝没有说话。   因为他在算时间。   就算魏同寻他们的动作太慢了,也该带人找到这里了,先帝怕他们扰了村子里的清静,便在第五日带着两个孩子谢过村子里的老人们出了村子。   因着有个老人指路,他们没耽误什么时间就出了山,将将遇到来救驾的魏同,先帝可怜他没了胳膊也就嘴上责问了几句就回了宫。   在宋瑾的脑中,这段经历原本是清晰而深刻的,因为自回了宫他就时不时想起那个女孩,想起胡隐村里的先帝,但自先帝驾崩之后,他就将这段记忆埋在了心底深处。   直到有日,他收到姜芋的情书,姜芋在信中说她幼时救过个乞丐,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会说我呸的小女孩就是阿芋。   真巧。   阿芋,原来你不只救过我次。   *   时隔多年,宋瑾再次踏足胡隐村,出乎意料地他这次还没被拦时,反而有个老人走过来望着他的身后道:“可是傅公子?”   傅容曾救过村里的里长。   昔年,傅容远游回来,有个年轻女子求上了门,称自己家中有个老人得了重病,恳求傅容去瞧瞧。   女子哭得十分可怜,当时姜芋也在,她便为女子求了回情,傅容遂同意下来,同姜芋起来到了胡隐村。   瞧了病重的老人,傅容有把握治好,但需要几日的时间。既然都到了这里,他想着总要把病人治好再走,便决定住几日。   姜芋晾叹于被称为鬼山的西鸣山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便也住了下来。只是那个领他们来的女子再也没过来过了,姜芋问了村里的老人原因,老人闭口不谈。   傅容道:“你若想知道,等医好了里长的病,我替你问问他。”姜芋畦摆手,她也不是非要窥探别人的秘辛,就好奇而己,既然她不该知道那她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吧。   傅容但笑不语。   闲暇之日,姜芋就去河边和老人起钓鱼芋说:“曾经有个父亲带着两个孩子闯进来过让他们住了几日。   待钓到鱼,老人就絮絮叨叨说些陈年旧事。他和姜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危险,里长瞧着孩子可怜,就那个父亲挺疼孩子的,那个大点的孩子懂事,想要个鱼竿也不好意思同他父亲说,他父亲倒瞧出来了,同我说得做副给弛,结果还没做好就带着孩子走了,哦,对,那鱼竿他忘了带,我在屋里瞧见了,收拾收拾就做成了,喏,就你手里那个,做得还成吧?”   姜芋边点头,边心想这是哪年的事了,这鱼竿还能用不?正琢磨着,察觉到有鱼咬竿,她笑着猛地使劲儿捞,结果鱼没上来,倒把鱼竿给捞断了。   姜芋:“……”   老人气定神闲地哦了声,“算算时间,这竿子也得十来年了。”   果然不能用了。   姜芋认命地又做了根。   过了几日,里长的病好了,傅容还是替姜芋问了她的疑惑。   里长感念他救了自己,但也只是含糊地解释,“这是我们族里传下来的规矩,或许能这村子被人知晓,这规矩就破了吧。”   傅容听罢笑了笑,并保证他出去后不会同任何人提及胡隐村的存在。   里长承了他的恩,送他与姜芋出村时做了个承诺,若傅容有事需要他,他会尽力相助。   傅容那时只是礼节性地应下来,并未料到今日还真有求于里长,此时此刻他收起过往的回忆朝里长点了点头,同里长说明了来意。里长望了几眼宋瑾,最终答应了下来,却给了个期限:十日。十日过,傅容与宋瑾都得离开。   傅容没料到这么短,但事己至此,再带宋瑾返回己无可能,也只得应了下来。宋瑾在旁听得明白,双眼含着挥不开的沉郁。   来前姜芋同傅容说过,他不用关心宋瑾的病,保证他靛安安全全吃饱穿暖就好。傅容决定就按姜芋说的去做。   里长原本蓄两人腾出了间屋子,怎么看都比宋瑾指着的那座茅草屋强,但宋瑾就独自站在那茅草屋前不走,“傅师兄,我要住这里。”   里长听罢有些为难,但他也瞧出宋瑾行为异于常人,只好将傅容拉到边低语,“不是我不愿意让他住,这屋的老人才去世不久,屋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公子你看……”   “无碍,他不计较这个,他愿意住就让他住吧。”傅容转了转心思,陛下这模样分明有问题难不成他以往来过这里?那是谁带他来的?阿芋?不可能。若阿芋带陛下来过,她该同我提了。   傅容想不明白,便也低语问里长,“村里除了我与姜姑娘可来过其他外人?”姜姑娘就是姜里长想了想,忽而道:“多年前曾来过三人,个父亲带着两个孩子,对了,住的就是这个茅草屋。”   任由两人说着,宋瑾己低头钻进了屋里,屋里比外面暗了许多,他在屋里找了会儿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钻了出去,“傅师兄,我要煮粥。”   傅容己听完里长的话,料定宋瑾就是其中个孩子,他虽不清楚先帝为何会带着他出现在这里,可目前这个不重要。他笑着回了宋瑾的话,“我给你找煮粥的东西,你告诉我你以前住这里的事情吧,我想阿芋也会喜欢听的。”   他不提阿芋,说不定宋瑾还真会告诉蚀,可陪他提了阿芋,宋瑾就不乐意了,“不劳烦傅师兄了,东西我自己找。”   傅容碰壁,只好暂时放弃打探这个,先憋屈地给他找到了煮粥的东西,眼睁睁瞧着他把锅粥煮糊了。   “傅师兄喝。”宋瑾盛了碗给傅容。   傅容只好喝了。   宋瑾满足地喝了两碗,发了会儿呆,天就黑了,他觉着困了就去睡觉。   村里老人睡得早,只有傅容孤单地望着夜幕。   第二日,宋瑾起了个大早,在屋里转了几圈,忽而瞧见了个鱼竿,拿起来瞧,断了的,不能用,他丧气地放回地上,与进来的傅容道:“傅师兄,我们先煮粥,再做鱼竿,下午去钓鱼,好吧?”   傅容时刻谨记姜芋的话:“顺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好他也好,不然他闹起来你要怎么办?”   傅容深以为然,就冲宋瑾道:“好。”   喝了粥,在傅容的帮助下,宋瑾做好了鱼竿,拉着傅容去了河边。   宋瑾静静地坐在河边,凝神屏气,可陪下午过去了,他也没有钓到条,不过他很欢喜,同傅容神秘道:“明日早起就钓到了。”   傅容觉着他好了点的病又重了。   第三日,天还未亮,宋瑾就起来了,他裹着衣服先给傅容煮了粥,而后拿着鱼竿出去了。傅容在他身后睁开了眼,跟着他往河边去。   宋瑾警惕地回头,看见他有些不而兴地说:“傅师兄,你不应该现在来,你应该喝了粥,在天亮时找刭我。”   傅容有些懵,但还是照他说的,回了茅草屋喝了煮糊了的粥,等到天亮奔到河边看,宋瑾还端坐在河边钓鱼。   傅容松了口气。   宋瑾听闻他的脚步声,回头示意他别出声。不过会儿,他就钓到了条鱼,欢喜地笑道:“中午给你炖鱼汤儿,可行?”   傅容:“好。”   宋瑾边走边问:“粥喝完了?”   傅容:“喝完了。”   宋瑾很开心。   回到茅草屋前,炖了鱼汤儿,喝完宋瑾就开始发呆。   傅容坐在他身边,有心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宋瑾忽地问:“你玩泥巴吗?”   傅容:“……不玩。”   宋瑾:“我们玩吧?”   傅容:“……好。”   傅容生平第次觉着气愤,素日里那冷冰冰的模样也崩溃了,因为在被迫玩了泥巴后宋瑾非要拉着他下水脱他衣服。   因为他的抵死不从,宋瑾并没有成功,两人拉扯着上了岸,宋瑾又躺在地上晒太阳。陕要入冬了,阳光微凉,傅容怕冻着他,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茅草屋。   折腾了下午,回了茅草屋,宋瑾先换了衣服,又令傅容换了衣服,很陕落日西沉,天又过去了。   第四日,天还未亮,宋瑾就起了身,他裹着衣服先给傅容煮了粥,然后拿着鱼竿出门了。傅容跟上去,发现宋瑾像昨日那样警惕地回头,说了昨日样的话。   但傅容不能像昨日那样回去,他共次有了慌乱的表情,“你先同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宋瑾摇头:“不行!”   傅容不知如何好。   幸亏这时老天爷帮个畦,下了起雨,宋瑾才妥协地跟着傅容回了茅草屋。   粥已经煮好了,还是糊的,两人喝了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茅草屋都要漏水了里长撑伞过来,想让两人去别的屋躲雨,宋瑾宁愿淋雨也不肯,傅容劝不动他,只好给里长借了两把伞,两人人把举在头顶。   雨滴打在伞上,啪啪地响,宋瑾突然安静了下来。傅容由此松了口气,静静地陪着他。雨下了天,黑夜来临时停了,宋瑾要在潮湿的茅草屋里睡夜,傅容守着他。   第四日,天还没亮,宋瑾就起来了,他裹着衣服先给傅容煮了粥,然后带着鱼竿出去了,傅容跟在他身后,在他警惕地回头时残忍道:“宋瑾,不要再重复他做过的事了!”   傅容听里长说,那个父亲会煮糊了的粥,会去给藏子们钓鱼,他就猜测宋瑾是忆起先帝了,然后直在重复坐着先帝的事情。他不知道宋瑾是如何想的,但他若让宋瑾直沉溺这虚无的妄想里,他没法同姜芋交待。他只能赌赌了。   “宋瑾,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你的父皇已经死了。   宋瑾被这声震得失了神,鱼竿从手中脱落,他蹲地上去捡,再没站起来第五日。   宋瑾拿着鱼竿坐在河边,坐上午,什么反应都没有。   下午有个老婆姿受了傅容的委托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边钓鱼边唠叨,“哎呀,这次是你随傅容来啊,我记得上次是个姑娘来的。”   “那姑娘生得可好看了,嘴还甜,就是吧,钓鱼时老喜欢说话,鱼儿都被她吓跑了,不过我就爰听她说话。”   “她可好了,夸我年轻时是个美人呢。听她说她还会领兵打仗,了不得哦,我还问她是不是喜欢傅公子呀。”   宋瑾终于有了反应:“阿芋不会喜欢他的。”   老婆婆:“阿芋?那姑娘叫这个名字啊,好听!可我瞧傅公子怪喜欢她的,傅公子生得是真好,医术也好,正巧,个会打仗,个会医术,般配着呢!”   宋瑾:“阿芋不会喜欢他的。”   老婆婆:“你这么肯定?莫不是你也喜欢那姑娘?哎呦,瞧你就没戏,傅公子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你呢?我瞧你比不上傅公子。”   宋瑾:“我哪里比不上她?”   老婆婆:“你哪里比得上他?钓鱼?别逗我这老婆子,钓半天了,你鱼呢?”   宋瑾忍无可忍提着鱼竿回了茅草屋。   傅容进来。   宋瑾:“出去!”   傅容出去了。   第六日。   宋瑾依旧在河边钓鱼。   老婆婆又来了,坐在他身边道:“好巧呀,年轻人,哎,昨日我就说了几句,你怎就走了?火气别这么大嘛,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呢,对不对?”   宋瑾:“……”   “来,和婆婆说说,你喜欢阿芋姑娘什么?”   宋瑾:“什幺都喜欢!”   老婆婆:“那阿芋姑娘喜欢你不?”   宋瑾:“当然喜欢!”   老婆婆:“喜欢你什么?”   宋瑾:“喜欢我……”   老婆婆:“你什么?”   宋瑾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凑过来,神神叨叨说,“哎,他们都说你有病,难不成阿芋姑娘喜欢你有病?”   “不是!”   宋瑾再次忍无可忍地提起鱼竿回了茅草屋。   老婆婆生恐气坏了宋瑾,忙去找不远处看着的傅容,傅容轻声安抚她,“无碍,你尽管说就是。”   老婆婆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傅容不语。   他也只是试试。   先帝在宋瑾心上划了个口子,但愿阿芋能给他补好。   老婆婆的话直萦绕在宋瑾脑中。   难不成阿芋姑娘喜欢你有病!   不是这样的!   阿芋不喜欢他有病!   宋瑾脑子清明了刻,阿芋不喜欢,那为何自己还会有病呢?因为父皇吗?   宋瑾恍隐的神思回到了登基的那是怎么死的吗?”   他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疯狂的母后他不能置信,恨得目眦欲裂。   “你是不是想问谁下的毒?”   夜,赵太后狰狞着张美艳的面容说:“瑾儿,你知道先帝她像是吐出信子的毒蛇,“是被毒死的。”   赵太后的蛇信子吐到他的脸上,想要他痛苦而死,“是你呀,瑾儿,是你毒死了先帝。”   第七日。   宋瑾在茅草屋前坐着。   村里来了个年轻男子,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接他的父亲回去照颀。男子扶着父亲路过茅草屋里长过来拦,男子与里长到边说话,父亲见宋瑾孤单地坐着,也坐下来同他说话。   这个父亲有些神志不清了,牙齿也陕掉光了,但提起自己儿子,他混沌的双眼里又泛起了光亮,他絮絮叨叨地从他儿子出生讲到现在。   “我儿犟得很,做事又莽撞,还是个半大小子那会儿,总气得我睡不着觉,揍他顿吧,他娘就觉着我不疼孩子,我哪里会不疼,揍完了可心疼了……”   “那您儿子要伤害了您,您……”宋瑾大梦初醒似地问了句。   “这个啊……”那老人声音顿,望向天空的双眼里有只眼什么都看不见,“我儿有次跟人斗架,我去劝,不小心右眼就被捅了,是我儿不小心捅的,想不到吧?我没敢告诉我儿,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我这只眼看不见。”   宋瑾视线模糊了,“您不怨?”   “怨?旁人当然怨,可那是我儿。”老人颤颤巍巍站起来,同他儿子起走了宋瑾静静瞧着这对父子远去。   多年前,他和父皇来到这里,他扒着父皇的腿,父皇背着宋珩腾不出手,就用腿顶着他上前他听见父皇对那老人说,“这是我儿。”   要入冬了。   风带着冷气卷起茅草,傅容在屋里听见宋瑾嚎啕大哭,他放轻脚步走出去,依稀听见宋瑾的哭声中夹着琐碎的话语。   “父皇,儿臣错了。”   傅容在风中拢了拢衣服,笑了阿芋。   他的心瘸要没了。 第60章 情话【60】   姜芋离京前见了申虎,申虎依旧对她怀恨在心事实,只对申虎道:“本宫会找到杀害福清的凶手姜芋无法抹灭她利用福清的信任骗了他们这个但需要你的帮助。”   申虎这才答应,将所知道的信息告知了姜芋,姜芋听罢含笑道:“本宫会带你去西南,待平了叛乱,你就回家去吧。”   良久,申虎眼眶热,抽抽鼻子,“我没有家!”是福清救了他,他跟着福清做事,有福清他才有家。   姜芋原本想着说放了他的话,他会欢喜,哪料正戳到他的痛楚,姜芋咳了声,“那随你喜欢,想去哪儿去可会尽力帮本宫?”   申虎得知她对自己并无杀意,虽说捅了自己刀,但还可原谅,便点头,“自然。”   姜芋颔首。   过了日,宋珩上朝,百官请求为皇后娘娘送行,宋珩摇头,“不用,皇后就去西南探病,途中拐去西北要点兵就可。”   百官:“……”   还真要探病之余提了杨荔城?   不是吹的?   皇后娘娘当真威武!   然而姜芋对于自己能不能威武得起来不抱太大希望,她原本以为就只是杨荔城而己,但魂同疑似掺和了进来,那就不好办了。   再者,晾里的兵她不能动,万敌方用调虎离山之计,那就不好了,京里的兵留给宋珩以防万,其余地方的兵更是不能动,其他地方稳住了,那她的目标就只有西南而己。   真如宋珩所说,姜芋轻装出了京,带着许无渺与中虎,回到了西北,与姜羲道了魏同之事,姜羲好半响才道,“殿下的意思是他在西北躲着?”不禁联想起地牢里被杀害的薛之问,难不成是魏同做的?   姜蓑深思着,听姜芋问道:“爹,你对魂同了解多少?”他道:“我与魂同并无什么来往,但多年前咱们这里混进了邻国的暗探,我禀报先帝,先帝就是派他来处理的,那时爹才同共事,但那次着实发了件大事。”   “是何事?”   姜蓑叹了口气,“那时你正闹着住到闹市去了宫,但半路上失踪了,先帝知道了也出宫来寻出了事,先帝同陛下还有献王殿下又失踪了几日己条胳膊谢罪,先帝冷悯他,也就没怎么罚他姜芋:“原来陛下还有这么段经历。”   陛下和你差不多年纪,也闹着出宫,跟着魏相出寻到陛下后还没来得及住到咱们府上,住的客栈好在最后都平安无事。魏相恨自己失职,砍了自姜蓑琢磨了会儿,“那会儿先帝带着陛下与殿下回来,大家正高兴,谁也没往深处想,事后我也没再想起,但今日我将此事捋了遍,为何觉着不对劲儿了?”   姜芋也道:“魏相带着陛下,自当尽心尽力时时刻刻顾着陛下,怎能把陛下弄丢了?即便是陛下淘气,自己跑丢了,那魏相为何连找就不找就回禀陛下?西北确实大,但以魂相的能力,不会寻不到个孩子吧……”   姜芋就将种种疑惑说,萎蓑心头凉睐,身居高位,什么都不缺……”声音顿亲。”   姜芋:“……”   “魏同是故意的?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得陛下青姜羲默默补充道:“非要说缺什么,那就是他没娶姜芋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您怎么不早提?”   姜蓑:“重要?他的私生活重要吗?”   姜芋:“重要。”   姜蓑只好再补句:“那他有很多小妾。”   姜芋:“这个不重要。”   姜蓑:“……”   这个男人不娶妻,又有很多小妾,那说明他不是不能人道,而且以他的身份不愁娶不到妻子那就只剩个原因了:他不愿意娶。   不愿意娶的原因也许是他有求而不得意中人。   姜羲忽地想起个传言来,魏同其实与他算是同龄人,他年少时也曾久住京里,那时呼朋引伴好不热闹,忘了是哪场酒席了,不知是谁醉酒,晕晕乎乎扯胡话,嘀咕出句魏同倾心赵家姑娘,众人中不知有几个离他近的听了耳朵,姜羲就是其,不过他离了酒席就忘了,时至今日再忆起来,不免心晾,难不成赵太后与魂同有私隋?   姜芋听罢道:“既然如此,只能先将赵太后寻出来了。”   姜蓑:“若费了刚间还不寻不到,恐怕就刘我们不利了。”   姜芋笑了笑:“赵太后被劫走那日,惠妃同我说她注意到慈安宫那边有异常,我特意派了两个暗卫在宫外候着,若有意外,不用拦,必要畸候跟上去就可。我当时不是知晓有人要掳她,就想着做个防备,没料到那两个暗卫还真用上了,可这都过去许久了,他们都没传信给我,也不知是不是遇害了。”   姜蓑叹了口气,“再等等吧。此事暂且放下,你既然带着圣旨来,那这边的兵随你调遣,何日动身?”   杨荔域己占领西南,他知西北有兵,并未往西北来,而是直冲徐州城,不过两日就攻了下徐州域,看来他是想走直线,直逼京城,可陪宋珩重开早朝碾碎了他的如意算盘,他这个救驾的理由站不住脚。   宋珩己下圣旨昭告天下,他这是谋逆之罪,人人可得而诛之,且除了在西南的杨家人,京中杨氏族人己都下牢,杨荔域变得很被动,如果没有魏同这个嫌疑在,姜芋都想把事隋让给她爹做,自己去接宋瑾了。   她想宋瑾了,只想尽陕结束,就道:“明日。明日我带走半的兵,您守好这里,我会领兵直接去西南,先捣了杨荔城的老巢再讲。”   姜蓑点头:“切小心,虎符是你带着还是我留着?”   姜芋:“我带着吧。”   第二日,姜芋领兵往西南去,路上遭遇围追堵截不少次但都以胜利结束,临到西南的座小城,尾随赵太后的两个暗卫出现了,称赵太后明日会在邺阳城的春景酒楼出现。   姜芋琢磨许久,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原本做好了攻域的准备,便命副将将军队驻扎茌小城内,让随军的许无渺装扮成她的模样在军中溜达,她在当夜孤身赶去了邺阳域。   邺阳域是西南的中心,在这个打仗的关键时候守卫可谓十分森严,城门口白日里不准进不准出,夜里又加了几排守卫来回巡逻。   姜芋还不至于被这个难倒,她同暗卫偷偷潜进去,在第二日清晨乔装打扮好,在春景酒楼前溜达。   赵太后果然在晌午时来了酒楼,身旁陪着她是沈音与如妃,三人进了楼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姜芋紧随其后,在小二离去后不久,敲响了房间。   时间顿了会儿,房间开了,姜芋脚才踏进去脖子上就架起了两把大刀,赵太后解开脸上的面纱,笑了声,“没想到皇后这么笨。”   姜芋面不改色,环顾四周,沈音捂着嘴笑,如妃狠狠地瞧着她,视线在如妃脸上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撇开了,“匡不得太后这么好见,原来是撒了网等着本宫呢。”   赵太后红唇勾,美艳的笑容含着丝丝毒辣,姜芋细细瞅了两眼,糟心地发现宋瑾的面相竟遗传了她。   赵太后道:“要怪就匪皇后太高调,不擒住你怎么不费兵卒拿下西南军?”说完向沈音与如妃使了个眼色,如妃陕沈音步走到姜芋身边,伸手搜了下,摸出虎符来,“夫人,她果真带着。”转身将虎符献给了赵太后。   姜芋了然,嘲讽笑:“要这半有何用?   眼,“皇后不知吧,西北军另半虎苻在这里。   了下。”不想赵太后听了不怒反笑,得意地看了她”她从袖口掏出另半耀武扬威地在姜芋眼前显摆原来还真在她手里。   “怎会?”姜芋佯装晾慌失措道。   赵太后道:“先帝驾崩前,瑾儿和先帝说他娶了你,想拿西北军做迟到的聘礼,为此先帝将他保存的另半虎符给了瑾儿,让瑾儿交给你。”她说到此处,眼里闪过了娠妒之色。   姜芋听得却是心里暖,宋瑾以往真会疼人,连聘礼都记得给她要“那半虎符原本就在你爹手里,我要不到,但瑾儿手里另半我哄了过来,后来……”赵太后细眉拧,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意再说了,而是怒声道:“将她押回府里。”   姜芋去了她口中的府里,被关进了间屋子,她手脚被锁着,被迫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发现屋里还算干净。   赵太后说了声,“看住她。”就喜滋滋地出去了,沈音紧跟着她,到了门口,便如妃道:“姐姐有什么怨还不赶紧报了?”   如妃紧跟的脚步顿,迟疑地看着赵太后,赵太后没什么反应地走了,沈音追了上去,如妃见两人走远,陕步关上房间门。门外几个守卫很陕她畅陕的笑声,“皇后娘娘,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   屋里如妃紧贴着姜芋的耳朵,“娘娘,我想您应该有自己的思量才自投罗网。”姜芋也低语回:“等我摸清楚赵太后的底细,你带着消息去春景楼.那里会有暗卫带你离开。”   “那您?”   “我自会想办法离开。”   如妃定了定心,又道:“娘娘,赵太后同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起,但臣妾瞧不出他是谁,她还……还……”她似乎难以启齿,又拔高了声怒道:“昔日您的威风呢,怎么使不出来了?”   姜芋心道做戏得做真的点,朝如妃使了个扇她巴掌的眼色,如妃实在做不到,巴掌拍到了床板上,也是啪得声。   姜芋无奈,光有声音,她的脸上没有巴掌印,这戏肯定不逼真啊。   如妃歉意地笑笑,这才将适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她还……和男人成了亲,让我们都叫她夫人。”   这……这……成何体统?   姜芋容色冷艳,若不是她是宋瑾的亲娘,就算为了先帝她也得砍了她!   如妃见她生气了,就闭嘴了。   姜芋暗暗运了口气,将那疑似魂同的画像描述了下,如妃对照完,点了点头,“是他。”   姜芋终于淡定不了了,魏同是灭了九族的罪,他己死了,怎么还真活过来了?   姜芋心中乱成团,吩咐如妃,“你先出去吧,万事小心,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如妃颔首退了出去。   姜芋眯眼思考目前的处境。   魂同还活着,他思慕赵太后,赵太后显然也对他有隋,不然也做不出二嫁这种不顾皇家颜面的事隋来,那么她爹所说的当年他带宋瑾去西北,宋瑾与先帝险些丧命就有可能是他谋划的了。   而旦赵太后知晓很多事,魂同的,先帝的,宋瑾的,最为重要的是她肯定知道宋瑾为何病成这个样子。她得想法从赵太后嘴里套出话来。   至于小城内的军队,她进楼前己同两个暗卫说了,若她没回去就代表敌人真在设计套她,两个暗卫先把消息带回军中,副将与许无渺会拿主意的,之后两个暗卫再进邺阳城,守在春景楼前,若发现如妃,务必带她安全离开。   为此,姜芋并不担心军队。而且,白日里从她身上搜出的虎符是假的,她不过是想试探下那另半虎符是不是在赵太后手里而己。若赵太后发现得早,大抵上该气冲冲地来找她了。   果然,第二日上午,赵太后就踢开了门,脸怒容地将那假虎符砸到姜芋身上,气急败坏道:“你竟敢拿个假的来骗我!害我在夫君面前出了丑!姜芋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瑾儿喜欢你,你昨天就没命了!”   姜芋:“……”   等等,她先理理这些骂词。   夫君是魂同吧!   她竟然不知羞地说这么顺溜。   看在宋瑾的面子上不杀她?   你何时顾过宋瑾的面子!莫说面子,你怕是连他的命都没顾过吧,毕竟当初对着宋瑾都能说出孽障这词!   姜芋心里憋着股火,面色冷得吓人,“夫君?太后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先帝己驾崩,你到死都是皇家的人,哪来的夫君?”   赵太后果然被激得怒容更甚,跟来的如妃赶紧去关土门,紧接着赵太后就怒声道:“不要再跟我提先帝,当年魂同都准备向我提亲了,可他道圣旨就将我召进了宫,害得我与魂同分别多年,瑾儿也不是我想要的……”   她还要提宋瑾!   姜芋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就因为她这句话姜芋为宋瑾痛心,她缓缓抬起头,轻蔑的目光划过赵太后全身,“你以为宋瑾想要你?天下母亲千千万,他跟哪个都比你强!再者你同先帝说过你与魏同的事吗?说过吗?先帝被你蒙蔽多年……”   “住嘴!”   赵太后气得身子哆嗦了下,她陕步来到姜芋面前,伸手巴掌要扇姜芋,姜芋飞陕地偏头躲过,语带讥讽,“太后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若是宋瑾认可的母后,你这巴掌本宫受着,可暗宋瑾不承认你的身份。”   “你!你!”赵太后被她这个晚辈嘲讽得说不出来话,她的身子早己支撑不住,斜了斜眼看着要倒下去,如妃疾步过来扶了她把,被她把甩开,“滚出去!”   如妃没动,她瞧了眼姜芋,姜芋冷冷地盯着赵太后,她只想为宋瑾出口气,就继续道:“因为你不配!你害死了先帝……”   “我害死了先帝?”赵太后突然发神经似地笑了声,她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瑾儿没告诉你吧?嗯?”   “告诉我什么?”姜芋屏气凝神,在她看来赵太后是终于要说宋瑾得病的原因了,她瞥了眼如妃,“你怎么还在这?”赵太后也瞧见了如妃,晦怒道:“陕滚!”等如妃出了门,她晡懒地抚了抚发,弯腰对上姜芋的眼笑道:“那就让我告诉你,先帝可是瑾儿用碗又碗的药毒死的。”   姜芋听见这话脑子里空白了许久,她迷茫地动了动眼珠,确定眼前是最有可能知道原因的赵太后,而后不能相信地摇了摇头,接着暴喝声,“你胡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瑾儿可喜欢我这个母后了,我越不搭理他,他就越想得到我的肯定,他愿意听我的话。”   “先帝病时,我想把他支出宫,就说听说苍南山有位神医,你去苍南山请神医吧,他就巴巴去了。”   “我恨先帝,因为他我不能和魂同在起,也因为他魂同没了条胳膊,瑾儿离宫那段时间我碗药都没喂他,我想看着他死。”   “可我没料到他能撑到瑾儿回来。瑾儿虽没请回神医,但带回来的那些医书还真起了用,眼瞧着他就要被医好了,我只好把毒下到碗药碗里。”   “瑾儿傻着呢,日日守在他跟前,日日喂他口口,他不死才怪!”   “这还是……因为你……先帝才没的。”姜芋从愤怒到打颤的牙齿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句话她重重地喘了口气,眼睛酸得泪都出来了,她死死地瞪着赵太后,“所以宋瑾登基后你告诉宋瑾了?”   “对呀,别看瑾儿现在恼我,等我和他讥错,态度好点,他就会原谅我的。”   “你错了,你7K远都等不来他的原谅。”   姜芋无法想象宋瑾得知真相后的悲痛模样,那可是最疼他的先帝,却被他口口地喂毒而死了。   姜芋闭眼,任由她如何开解自己,心头那股悲伤都压不下去,她脑袋昏沉着,只想见宋瑾,不问他什么,就静静地抱住他。   姜芋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如妃来瞧她时她什么也不说,如妃急得不行,提起宋瑾她才说:“你出去吧。”如妃只得出去了。   她在深夜里呢喃着宋瑾的名字,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重新燃起斗志,只要想到宋瑾曾遭受的痛苦,她就隋愿这样萎靡下去。   突然,房间里有了动静,个身影陧匣靠近姜芋。姜芋动了动,锁住手脚的铁链哗啦啦响,而后她听见道声音,“阿芋,是我。”   姜芋被拥进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宋瑾,你来了。”   “我听到你喊我,就来了。”   “你是神仙吗?叫就到。”   “我会努力来救阿芋的。” 第61章 情话【61】   “我没有等到阿芋去接我,我认错。”   宋瑾埋首在姜芋的颈窝里略略紧张,姜芋哪里顾得上问这个,她轻柔地蹭了蹭宋瑾,故作轻松地低低一笑,“无碍,你是来救我的,原谅你。”   两人轻语着,无边的黑暗替宋瑾滋生出勇气,他抬袖掀了面具,侧头吻住了姜芋的脸颊,“阿芋,我回来了,我能保护你了。”   姜芋愣愣地被他从脸颊亲到唇角,温热的唇又一上移,含住了她干涩的眼睛疼惜地舔舐着。姜芋被心底涌起的悸动一震,这才意识到他这话里的意思,他病……好了?   “你……”   “嗯,阿芋,从此之后换我哄着你。”   姜芋闭紧了嘴,不回一字,原本该因他病好而欢喜的心如被剜去了一半,她消沉这几日无非是因宋瑾这残忍的病因,以宋瑾纯菩的性子他捱不过去实属正常,要是捱过去了……   那得遭多大的罪?   “阿芋你不愿意?”   她久不回应,宋瑾略微忐忑,自在胡隐村清醒过来,他忆起往日荒诞的行为不免嫌弃自己阿芋可会嫌弃自己?应该不会吧,不然她也不会千般哄万般让地待自己这么好。   但他终究不太自信,去问了傅容。傅容碍于他的身份没揍他,只是冷冷回:“她若是嫌弃会要我,而不是你。”   宋瑾深以为然。   可惜见了姜芋,他又怂了。   姜芋没什么反应。   宋瑾就低低喊:“阿芋,”姜芋能想象出宋瑾正常时喊她名字的模样,薄唇张,挑起的眉含着隋,她只能丢盔弃甲狼狈地回:“愿意。”   随着这声愿意就让它随风而逝吧“好。”   姜芋低沉的隋绪好了些,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宋瑾听,“过去了的以后有你陪着我,我定当生无忧。”   姜芋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有当面问宋瑾他的病因何而好的,也许日后傅容会告知她,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晓得。   姜芋许是不想知晓这个,宋瑾遭的那些罪她听了只会心疼,日后她就欢欢喜喜地瞧着宋瑾即可。   姜芋选择问了另个问题,“你可知太后在这里?”宋瑾的声音在夜里含着凉气,“不知。”   姜芋料想他是来得急,得知的消息不全,正犹豫要不要告知他太后与魏同的事隋,她听见宋瑾小心翼翼的声音:“她可同你说什么了?”   宋瑾不怕姜芋知道他那愚蠢的过往,他是怕姜芋听了受不住,姜芋这么心疼他,听了那事保不准会心疼死的。   姜芋在这刻匿了他的意思,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她收了回去,“她说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不会伤害我,其余倒没什么重要的了。”前半句没扯谎,她被关了几日命可还在呢。   宋瑾忽地沉默。   姜芋猜想他如此是因赵太后。   两人的声音压得再低,门外那几个守卫到现在也应觉出点异常来了,姜芋猜测蚀们是被宋瑾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片安静中,姜芋无所顾忌地笑了笑道:“今夜我不同你走,我要白日里大大方方地走出府门。”   宋瑾因此不再默然,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对姜芋任|生的举动而无奈,手抚了抚姜芋的发,他问:“阿芋想说什么?”   “你既己病好,那不需要我也可平叛,我们打了赌吧。”   “赌什么?”   “赌你何时能救我出去。”   “阿芋,我今夜就能。”   “我说过我要白日里大大方方地从府门出去。”   “好,那你赌何时?”   “今年第场雪前。”   入冬数日了,天气越发寒冷,今年第场雪陕要来了 第62章 完结章   几日前,宋瑾同傅容离了胡隐村,先回了西北找姜芋,得知她带兵去了西南,又费了两日往西南去,中途寻到许无渺,宋瑾这才知道姜芋孤身进了邺阳城。   宋瑾担心她的安危赶到了邺阳城,那两个暗卫本就是属于暗卫营,他联络起来毫不费力,从暗卫口中得知姜芋被赵太后带回了府,他当夜就潜进府里找到姜芋。   但既然姜芋不走,愿意相信他,与他打赌,宋瑾自然也相信姜芋能护好自己,他与姜芋道别后就出了府,疾步消失在了夜色中,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做,他不能让阿芋久等。   宋瑾去后,姜芋缓缓闭上了眼,她在黑暗中微笑,属于宋瑾的黑夜终会过去,等到第二日天亮,她便不会再为宋瑾的过去哀伤。   第二日,如妃来了,先是照例高声骂了姜芋顿,而后凑到姜芋耳边说:“杨郸这几日闹得太后很烦。”   杨郸自打来了西南,见了魏同,本想偷偷让人往京里带消息,透露魏同还活着的事情,可不慎被杨荔城察觉了,杨荔城由此将他关了起来。   杨郸既羞愤又恼怒,整日在房里大骂魏同,魏同看在他是杨荔城的爹的份上并没有杀他,杨郸许是也料到了这点,每日都将魏同的祖宗八代问候遍。   魏同能忍,赵太后不能忍,杨郸一骂,赵太后就命人堵上他的嘴。杨郸实则还想骂赵太后,但想到先帝,还是没忍心,但这不妨碍他继缤斗争。   姜芋未来前,杨郸舍弃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与赵太后这个妇人斗得不可开交,姜芋来后得知杨郸处境一直在琢磨救如妃时也可顺便将杨郸救出去。   为此今日又听如妃提及杨郸,姜芋便先轻声问了一句:“你可弄明白沈音如何想到利用你了?”   如妃颔首。   她同沈音来了西南,见沈音与杨荔城及杨庆城来往亲昵便己明白,原来杨庆城爱慕沈音,沈音却倾心杨荔城,杨荔城利用沈音进富寻虎符,还企图让沈音勾引宋瑾,企图令宋瑾色令智昏为他所用,沈音为进富想到如妃了,恰好如妃要家里人寻美人,她便利用这个大好机会进了富。   可惜,事情没有成功,两人出富后沈音联系杨荔城,杨荔城没回信,她急了,只好利用杨庆城带她来西南。   姜芋听罢就道:“如今你心底的疑惑已经解开,你娘家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你可以离开了。”   如妃犹豫:“可臣妾走了,娘娘您……”   姜芋道:“无须担心我,你去春景酒楼,那里会有人等着你。”   如妃料想只好答应下来:“娘娘放心,等我出去后寻到人,定会尽快来……”   姜芋打断她的话:“不用救本富,你同他们商量着将杨郸救出去即可。”   杨郸出去,宋瑾便知如何用他,姜芋之所以不出这府是因为她还有事睛要做。姜芋听如妃说魏同行踪不定,并不住在这府里,应该是怕别人搡得他位置朝他下手,姜芋想着得从赵太后嘴里撬出魏同常住的地方来。   如妃定定地看着她,像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那臣妾等娘娘回来。”   姜芋粲然笑,轻轻点点头。如妃抹干眼泪挺直了腰杆,当即出了房间。   如妃在回房间的路上思索着出去的法子。她在这府里并不是来去自由,在这个关键时候府门的守卫绝不可能让她个人出去。   如果说沈音攀附着杨荔城,那她就是攀附着沈音,沈音因为杨荔城的关系勉强也算这府里的贵客,她只有让沈音带她出去。   如妃眯了眯眼,脑子里有了个念头,她往沈音的房间去,到了地方敲开了沈音的门,她在走出来的沈音跟前落下两滴泪,“妹妹……”   沈音不解地看着她,“姐姐何故如此?可是受了委屈?”见如妃只顾哭,不说话,她当下有些烦躁,“进来说j”如妃这才抹了抹泪,落座就道:“我是为妹妹伤心啊。”沈音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我这好好的,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如妃哽咽道:“我将才听丫鬟们碎嘴,说大将军他……他……”   在这西南,唯能称大将军的也不过是杨荔城而己,故而沈音听这话就急了,见她吞吞吐吐说话也不利索,当即就怒道:“他到底如何了?”   如妃窥着她的脸色,这才说她听见两个丫鬟碎嘴说杨荔城在将军府养了个女人。沈音听罢当即就怒了.她如今住在这府里是因为杨荔城说为了她的名声,待事成之后便以正妻之礼迎娶她,她这才没要求住进将军府。   因着杨荔城对她不算热隋,她下意识就认为如妃说的是真话,而杨荔城就是在哄她,便非要去将军府看看那狐狸精。   如妃立马劝她此事不益声张,闹大了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可装作无事先去将军探探真假。沈音听也觉着甚有理,这事闹出去,她日后就算嫁给了杨荔域也不好看了,便带着如妃以逛街之名出去了。   两人上了大街,沈音门心思往将军府奔,哪里顾得上身后的如妃,如妃在临近春景酒楼时亳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酒楼。   她进了那日姜芋被捉的房间,不过会儿,果然有两个男人进来了,如妃与他们确认好身份,便乔装番同他们出了酒楼,待到入夜,告知两个暗卫府里隋况以及杨郸被关的位置,将事隋摸清楚后,两个暗卫很快将杨郸救了出去,四人出了城门。   夜过后,如妃与杨郸见到了宋瑾,两人皆是热泪盈眶。宋瑾仍带着面具,他坐在营帐内,握着的宝剑为他添了几分的肃杀之气,说的头句便是,“皇后可有话带给朕?”   杨郸迷茫,他本就不知姜芋也被抓了进去的事实,如妃虽知晓但姜芋委实没告诉她要带什么话给陛下,遂两人齐齐摇头。   宋瑾握着宝剑的手紧,听如妃讲了魏向之事后便喊来许无渺带她下去休息。因着如妃讲得很是详细,杨郸并无能补充第地方,他便只是嗪行几步,二话不说先认罪,恳求宋瑾惩罚。   宋瑾不理惩罚这句,垂眸问他:“魏同之事,你知多少?”   登基的那夜,宋瑾得知先帝驾崩是由赵太后与魏同联手毒害的事实,第二日他将赵太后囚在慈安宫,又过两日,先帝留下的暗卫营搜集好魏同为官多年的罪证,诛了魏氏九族。诛杀魏同时,宋瑾并未在场,但他实在没料到魂同还活着。   杨郸只好道,除了知道魏同还活着,其余概不知。之后,他又请求陛下容他前去徐州城,亲手除了那杨荔城这个逆贼。   宋瑾闭眸深思。   杨郸若真去徐州,那就是父子相残。   他神志清醒的那日,清清楚楚地听见傅容说:“陛下有颗善良又柔软的心,这就很容易被利刃伤害。”   傅容还道:“阿芋曾杀敌无数,军前扬威,也有人说过她作为个女人太过心狠,可我亲眼见过她为救个妇人受伤,她也曾在苍南山救治陛下您这个陌生男人,她不是心狠,陛下,她是将军,上阵杀敌是她的责任,救你是她的本心。”   剩下的话傅容不说,宋瑾也明白,他是国之君,太过善良与柔软都能将他的国民,他的国家至于危险之地。   帐内寂静,宋瑾轻声问,“杨卿,若是父皇在,他会同意你击吗?”他不再软弱,他会亲手斩杀杨荔城,但依旧不忍心杨郸面临这种痛苦。   杨郸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忍心,又忆起先帝,时间眼中又含起热泪,他以头磕地道:“先帝不会,但臣会以死明志。陛下若不同意,臣亦会如此。”   宋瑾曾因魏同失去对百官的信任,他安插暗探在百官府中,生恐再出现一个魏同,他安插百官在后富诸妃宫中,生恐再有妃子不安分,他怀着痛苦与猜忌在太和殿里日夜不得安宁,最后逼疯了自己。但他忘了,百官之中也就出了一个魏同。   今日,宋瑾因为魏同对百官缺失的信任感在杨郸身上找了回来,他唤杨郸起身,将手中一杯热酒赐予他,“朕信杨卿。”   杨卿接过酒,潸然泪下,而后一饮而尽。自为官以来,他敢说他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但他着实有愧于两个被他冷落的儿子,就让他这个当爹的死前同儿子说几句话吧。   杨荔城领走一小半兵去了徐州城。宋瑾在一个清晨,令知情者瞒下他的真实身份,用献王殿下这个身份跨上马背率军攻打邺阳城下。   魏同原本不想现身,他心中的大业才开始,不想被当成靶子射,但他最满意的靶子杨荔城被杨郸率军围在徐州城,眼下只有他这个名义上是杨荔城的副将能领军,他只好上了城楼,一想到可以射杀宋瑾,他的心又沸腾起来。   寒风冷冽,宋瑾穿着铠甲尘在马背上往上瞧,城楼上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他的儿时记忆里经常出现。   先帝信任魏同,偶尔与他秉烛夜谈,宋瑾会陪着先帝,有魏同在的每一夜,赵太后也都会在。   先帝的眉眼总是那么温和,宋瑾趴在他的膝头,时常会为赵太后偶然瞥来的一眼窃喜许久,但窃喜一过,他便记起赵太后并不喜欢他。   他曾问过先帝,先帝会摸着他的头笑着回:“你母后的喜欢都是藏在心里,不轻易表达。”先帝的笑像冬日挂在云头的太阳,暖融融的。   等大了点,他就不问了,什么喜欢会藏在心里几年不搭理他?父皇在哄他罢了。   后来,他发现赵太后同样不爱搭理先帝,他就换了一个问题,“母后怎么也不搭理父皇?”   先帝知道他不好糊弄了,就实话实说道:“她不喜欢朕。”   “父皇这么好,母后为何不喜欢?”   先帝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曾问过赵太后,赵太后自然不会说,先帝只好作罢“那父皇可喜欢母后?”   先帝笑了笑,只说:“她是朕的皇后。”   当年,先帝的父皇早早驾崩,先帝在他母后的教导下成长,他的母后薨前说起赵家,说赵家几代人辅君,原本该有女儿进宫为家里争份荣耀,但赵家偏偏生不出女儿,这才多年不曾有一个赵家人入宫。如今赵家可算生了一个女儿,又恰好与先帝同岁,再者赵家也有意向让她迸宫,先帝定要同意此事,等她入宫,给她个妃位就行了,其余就看她的造化了。先帝这才下令召赵太后进宫。   赵家拢共就赵太后一个女儿,上上下下疼得不得了,赵太后恃宠而骄,整个府里谁敢不听她的?进了宫依旧如此,但先帝也不曾说过什么,她便日益大胆嚣张,越来越不将先帝放在眼里。   宋瑾只是觉着魏相甚得父皇的喜欢,母后更是宠冠六宫,万万没料到这两人会存有私情,联起手来害死了他的父皇。   回忆令宋瑾眼中聚起杀气,他定要手刃城楼上的那个男人   *   宋瑾这一仗打了五日,就在魏同节节败退时,杨荔城寒破了杨郸的围堵,领兵从后面袭来,宋瑾及他的将士被夹在了中间。   这是一个好天,暖阳挂在天幕上,宋瑾染血的铠甲被日光照得如火焰般,他的剑在敌军中穿梭,他不能输。   一道飞驰的箭头朝他的背后射来,他猝然转头,用剑挑开那箭头,拉起试图替他挡箭的杨郸将他扔到了马背上,“闭嘴!”   杨卿在他的背后灰头灰脑,气喘吁吁地正要开口说自己败了,没能阻挡住杨荔城,宋瑾冲开敌人的围攻,道:“杨卿无需多说。”   杨郸闭嘴,替他环顾左右,充当他背后的眼睛。两人配合数回,杀敌无数,宋瑾一路冲到城下。   身后杨荔城追来,一柄长枪刺过来,杨郸护好宋瑾侧身一躲,宋瑾恰好调转马头,杨郸的视线瞥见城墙上万箭齐发,直冲他们三人而来。   与此同时,杨荔城的长枪刺向宋瑾的胸口,而宋瑾手中的剑也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两人将对峙上,一道惊惧的声音从杨郸口中喊出,“小心!”他挺直了身体护住宋瑾,下一瞬数道支箭贯穿他的身体,他的眼死死盯着杨荔城,好似有话要说。   魏同太狠,这个时候他放箭,是要他们三人一起死。杨荔城己被剑穿成了刺猬,他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了,如雨的箭头还在往下落,马儿受惊,扬蹄奔走,杨荔城的身体被甩下弓背,仰面倒在了地上。   箭头集中往宋瑾身上刺,杨卿身上扎的满满当当,宋瑾不忍,边躲箭头,边向身后伸出手提到杨卿,将他的身体抛到了杨荔城身边,杨郸的脸颊碰到了杨荔城的头盔,所剩的口气终于断了,这大概是这父子二人最亲密的接触了。   没有个父亲能面对自己儿子的死亡无动于衷,杨卿纵没教过杨荔城半日,可杨荔城依旧是他儿子,两人之间的血脉亲隋不可能断。宋瑾知道,那声小心,是杨郸说给杨荔城的。   宋瑾身上己中了数箭,可他依然神勇,由此士气大振,姜羲的援军到,两人就起攻进了邺阳城,魂同却早己消失不见。   自打沈音知道如妃利用她跑了,她就把气撒到了姜芋身上,数次想杀姜芋,却都因赵太后不允许失败。沈音心想留着姜芋是因为赵太后想要西北军,也就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姜芋也知道赵太后还在打虎符的主意,没有虎符就没有西北军,仅是杨荔城的西南军是成不了事的,不过若是宋瑾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赵太后与魂同或可闹得久点,但现今宋瑾病好了,他们二人也该消停了。   赵太后近日喜欢找姜芋说话,姜芋试图从她嘴里撬出魂同的住处,但赵太后警惕心甚强,从不谈及魂同,却总是提起宋瑾。   赵太后画着精致的妆容,前前后后都围着丫鬟伺候她,姜芋除了打探魂同的消息就不爱搭理她,可她非要没话找话,“你知道我怀着瑾儿时最喜欢吃什么?”   “滚!”姜芋最恨她提起宋瑾时那副风淡云轻,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赵太后的细眉又扭了起来,“你竟敢这么说同我说话!”   姜芋冷笑:“那又如何?这是我第十次说让你滚了,你不还没滚?”   “你!你!”赵太后气得胸口起伏,甩袖子出去了,身后呼呼啦啦跟着群丫鬟这样的场景近来每日都要发生次,姜芋已经见臣不怪。   没料到赵太后出去了半个时辰,门就被踢开了,魏同捉着赵太后的手,赵太后己换了身利落的衣服,两人走进来,魏同道:“她必须带着。”   赵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姜芋断定是宋瑾攻城成功了,她不由笑了笑,“看来你们失败了。”   “闭嘴!”赵太后走过来捏住她下巴,魏同往她嘴里扔了个黑色药丸,强迫她吃了下去,又记手刀将姜芋砍晕了过去。   姜芋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座山洞里,洞里无风,还算暖和,不过会儿,洞里出现了脚步声。   “谁?”姜芋警惕地问。   脚步声停,赵太后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姜芋料想是她与魂同将自己掳到了此处,不由骂自己,那夜跟宋瑾走了也就没这事了。   “你别想着逃跑,不然真杀了你。”赵太后见她一脸深思,以为她要想着逃跑,不由警告道姜芋动了动身子,铁链哗啦啦她响,“你太看得起我了,这样我可逃不了。”又问道:“这里是哪儿?”   赵太后自然不告诉她,看了她一眼就又出去了。姜芋环顾山洞,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等到赵太后再出现时她道:“以后你们不会就在山洞里过吧?”   “当然不会。”赵太后咬着烤好的兔肉道。姜芋讥笑一声,“怎么不会?连最后一点兵都没了,魏同这个在世人眼里己死的人只能窝在山洞里了……”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得一声,兔肉被摔到了姜芋的身边,赵太后又被气走了。   魏同翻盘的机会无非是利用姜芋引宋瑾来,可他如今没兵,宋瑾就算不带兵来赤手空搏,他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也打不过。姜芋琢磨着,莫非魏同还有隐藏的兵力?   姜芋将脑中魏同的信息过了一遍,闪出了申虎的话。申虎曾告诉她,魏同当初诱惑福清造反对提及了邻国。但是当年莉麓当地的军队被探子利诱叛乱,她干反时已经将探子拔得一干二净,应当没有探子了,难不成魏同背地里同邻国有联系?这个认知令姜芋焦灼起来,她不能令宋瑾以身试险。   过了一日,赵太后果然道:“瑾儿一直很喜欢你,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来救的。”她用剪刀剪下姜芋的一块衣服,姜芋笑道:“你以为就凭这块破布他就会来?”   “这块破布是不怎么有用,但你是忘了你吃的那东西了吧?”赳太后像在她面前找回了面子一样得意道:“先帝就是吃了那没的,你说瑾儿信不信?”   “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姜芋万没料到赵太后事到如今还如此算计宋瑾,她睫睫站起身子试图挣脱开铁链的牵制,却一直不能成功,“你就不能放过他?”   “那他可能放了魏同?”赵太后的样子看着比姜芋还要恼怒。姜芋觉着不可思议,禁不住道:“魏同是个罪臣,他谋害了先帝,他罪有应得,何来放过一说?”   “他是为了我,他原本要娶我的,是先帝拆散了我们!”   赵太后死死捏着那块衣服,一双怒目瞪向姜芋,她真不像个年过班百的夫人,而像一个为爱就能不顾一切的不懂事的少女。   姜芋顿时觉着和她争辩对错是个错误的行为,她满脑子就是魏同,她这一生的意义好像就停留在了魏同要娶她那一刻。   姜芋咬牙看向赵太后的背影:“这次你当真还要舍弃你的儿子选择他?”赵太后离去的步子一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姜芋感到阵脱力,她坐在石块上拽了拽铁链子,将能想的法子都试了遍也没摆脱铁链,突然想起当年平定前麓之乱时她爹疑心邻国探子若无内应,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通军队将领,但因那时线索中断,他们也就没再追查下去。姜芋希望她爹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想起这事,还能机智地将此事与魂同联系起来。   姜芋扭比地过了几日。   有日,赵太后扔给她块兔肉,冷不丁道:“衣服己给瑾儿送去了,不过他要赶在你毒发之前到才行。”见姜芋不理自己也就走了。   姜芋不知这毒何时发作,有夜,她就突然地毫无预兆地伤心起来,她想起自打她与宋瑾认识,除了在药庐边那段日子陕乐点,其余的日子还真不太好,如今更是煎熬,如果以后真能出去了,她该改了这任|生的毛病,再不想出是出,搞什么赌约了!   *   那日宋瑾攻下邺阳域,满身是伤地直奔府里,推开房门却不见了姜芋,他的眼神下子就又凌厉起来了。   将府里搜了遍依旧未见姜芋,宋瑾身带血的气势又涨了几分,姜羲瞧见都不由怵得慌。   宋瑾先派兵去寻,又料想姜芋应是被魏同与赵太后带走了,好利用她逼自己就范,那么他们二人就不会轻易她。   宋瑾的心安了点,在接到魏同的信,见到姜芋的块衣角时他当即同姜羲商量,“朕要立即去苍南山。”   实在是巧,姜芋竟被两人掳到了苍南山。苍南山距离西南也不算远,宋瑾赶路陕得话,两天两夜也就够了,但这显然是魏同设的陷阱。   见宋瑾执意要去,姜羲只能将自己猜测的说,“魏同兴许和邻国的探子勾结在了起,我们不能不防。”   宋瑾不是去送死的,是去救姜芋的,听这话便令自己镇定下来,同姜羲商定了最有可能成功的计划。   魏同知道宋瑾不可能孤身前来,便给了宋瑾五张线路图,其中只有条线路是正确的,而每条路都埋伏了不少兵力。如果宋瑾带着队人马将这五条线路都走遍,那可得费很多时间,姜芋的毒可等不了这么久。   如此以来,宋瑾为节省时间救下姜芋,只能将人马分五路。   他自己路,姜羲则是兵分四路沿着线路图去寻,期间整个暗卫营的暗卫也分散到了四周,又有不少武艺商强的将领隐藏在暗处。这不单单是为了救姜芋,也是为了围剿有可能出现的邻国探=E宋瑾将魏同给的五条路线走了遍,遇着了多个陷阱,但他救人心切,下手也狠,很陕就闯了过去,顺着最后道路线闯到了姜芋被困的山洞前。   宋瑾下了马,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阿芋就在里面,要去救她,今年第场雪还没下,虽然中间横生枝节,但他不算输吧。   “宋瑾,没想到你这么陕就来了,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身后道男声传来,宋瑾步子顿,心道阿芋,你等我会儿,便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魏同缓步而来,右边的袖子里空荡荡的,随着寒冷的冬风飘荡,身后跟着二十个手握兵器的强壮男人,那身上穿的服饰瞧就不是大昭人。   魏同阴狠的目光如钉子般钉在宋瑾脸上,“那夜我就该杀了你的。”那夜,他利用福清造反原本要绊住的是姜芋与宋瑾,目的是掳走赵太后,不过因赵太后说宋瑾毁容了,也病了,他生了好奇之心,潜进太和殿发现宋瑾果然在殿里,举着柄长剑就横在了宋瑾的脖子上。   宋瑾当时神志不清,不太记得魏同了,见陌生人十分晾惧。魏同心道果然病了,便恶劣地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联手赵太后利用他害死先帝的,见他像丧家之犬样缩在榻上惶恐不己,魏同心中阵畅快,“你这样活着也不错。”宋瑾的恐惧与害怕取悦了恤,他收了剑就离开了。   而宋瑾受了他的刺激,越发逃避现实,在第二日就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山里的风冷而烈,乌云翻滚,宋瑾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幕,不发一言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黑沉的眸子扫过魏同的胳膊,勾了勾厝,“你这次可不仅仅是没胳膊这么简单了。”   这句话点燃了魏同眸子里的怒火,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那次你没死可真是命大,枉费我特意将你骗出富,小乞丐。”   原来幼年那场走失真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么之后他与先帝及宋珩流落到胡隐村也是他做的了宋瑾竭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整个人显得平静而稳重,但眼里的杀气骗不了人。   魏同意图惹他暴怒,露出破绽来,挥手让邻国探子上前与宋瑾打斗,自己道:“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没死,我记得你把处置我的任务交给薛之问了,可惜薛之问他不得不放了我。”   宋瑾没料到这个,躲闪的动作一慢,后背当即受了一锤,口中登时喷出一口血来。魏同瞧见哈哈大笑,“我手里捏有他儿子犯事的把柄,一旦说出来他儿子性命难保,那个老家伙只好放了我,为此他一直受制于我,直到他被带进将军府,没用了,我才杀了他。”   宋瑾再不去听这些话,一对上邻国二十个高手,即便他剑术再高超,也不得不集中精神迎战。   魏同站在一边的岩石上,又道:“郎便你带了人来,他们也未必来得及救你,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先前探得这条线的暗卫已被杀了,而姜羲等人若想尽快赶到这条线路的尽头救宋瑾也只能靠运气了。   宋瑾的胳膊上挨了一刀,握剑的手已经不稳了,可他不能输,他一输阿芋就没救了,他要救阿芋,阿芋救了他两次,他不能连救阿芋一次都做不到。   狱风吹得更狂了,宋瑾的眼在风中捕捉到点白色,下雪了?   宋瑾忍着疼痛,好似全身又来了劲儿,赌约己输了不要紧,但定要救出阿芋来!   宋瑾提剑向魂同奔去,中选避开邻国探子,味地攻击魏同,就算死他也得拉着魏同起下地魂同接过个探子扔来的长剑,将宋瑾的攻势挡了回去。宋瑾的招式越发凌厉,魏同与他过了几十招,明显不敌他,魏同倒退几步,试图用先帝刺激宋瑾,“宋瑾,不要这么恼我,有你先帝才会死。”   有你先帝才会死是你害死了先帝雪花飘在空中,纷纷扬扬的,宋瑾的眼神恍般起来,他好似见到了病榻上瘦骨嶙峋的先帝先帝那时候还有力气微笑,他见宋瑾时总是喜欢微笑,他喝下宋瑾喂的药,艰难地吐出句,“别……总……守着朕。”   宋瑾不愿意起身离开。   先帝驾崩那夜,宋瑾喂他喝下药,趴在他的榻前说起姜芋,“她生得很好看,也很善良,也是个很爽陕的姑娘。”   先帝安静地听他说着,租粗喘了口气,“这么……喜欢……她呀?”   宋瑾嗯了声,“儿臣还没告诉她儿臣的真实身份,也没给她下聘礼,委屈她了,父皇,不如将那西北军当作聘礼送给她?”   先帝咳了几声,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将掌管西北军的虎符的存放地点告诉宋瑾,又道:“可皓朕……”话没说完就驾崩了。   风声呼呼,宋瑾像是被记忆困住了手脚,长剑陧了半分,魏同误以为他的法子起了用,提剑迎了上来,只听噗嗤声,宋瑾长剑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魏同,下去同父皇认罪吧。”宋瑾抬眼,眼里哪有半分迷茫,分明是汹涌如潮的怒气,这些怒气化为杀气震慑着周围不敢上前的探子,魏同挣扎了几下就陧陧咽了气。   宋瑾抽出长剑,这剑好似彻底发泄了他沉积心底的郁气,他撤身后退,落雪堆在他的肩上漆黑的眸子扫过剩下十来个探子,“你们起上吧。”   风雪漫漫中,宋瑾提起剑迎上了围攻而来的探子,他挣脱了往日沉郁的笼子,迎来了他的新生,他恣意地挥着剑,将这几个意图染指大昭的探子斩于剑下。   姜羲及傅容领着人摸到这里时正瞧见这幕,隔着飘飞的雪花,姜蓑看见了往昔的太子殿下口中呢喃,“如果阿芋瞧见这幕……”睹是会觉着她的宋瑾英勇起来可真是好看。   赵太后出了山洞,踉踉跄跄地奔同了魏同的尸体,再出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是真的伤心,可她如此也真的很伤宋瑾的心。   宋瑾踢飞最后个重伤的探子,而姜羲也领人奔到了山洞前,压制住几个想要自尽的探子。   宋瑾提剑往山洞去,路过痛哭的赵太后。赵太后抬起脸,泪眼婆娑,容色瞧着可怜极了,“瑾儿,你怎么能杀了他?”   面对她的愤慨控诉,宋瑾垂眸,目光平静地像是在看个陌生人,“因为他要杀我。”   赵太后怔,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儿子从来不会这么看着她,“瑾儿,你……”   宋瑾不等她说完就转身往山洞去了,身后传来赵太后报复似地声哀吼,“她已经毒发了,她会像你父皇样……”   剩下的声音被她晾恐万状地卡在喉咙里,宋瑾向后甩出的长剑堪堪刺在魏同的身上,赵太后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山洞里。   姜芋这两日过得有些恍惚,大概是毒发了,她总是止不住想起宋瑾同她成亲的样子,宋瑾那时候真是既温柔又好看。姜芋悲哀地发现自己到死都要惦记着宋瑾。   阵脚步声传来,姜芋撩起眼皮子,道声影朝她扑了过来,紧接着她就被揽进了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里。   “宋瑾!”她才张嘴就被宋瑾搂紧了,傅容上前给她诊治,片刻之后难得地笑了,“这毒我识得,不难解。”他来之前配了所有他知道的毒的解药,其中就有这种,他利索地从袖里掏出解药,递给宋瑾。   宋琏捏开姜芋的嘴巴,喂给她后沉声道:“赶紧咽下去!”姜芋乖乖咽了下去,差点没被噎死,紧接着宋瑾砍断铁链,抱起她往山洞外走去。   姜芋这两日什么都没吃,还恰逢毒发作,身体虚弱,躺到他怀里就不动了。到了洞门口,宋瑾的步子停,时间顿了会儿,他道:“下雪了。”   姜芋:“哦。”   宋瑾又道:“赌约我输了,你会生气吗?”   姜芋不答,反而轻声问:“这个赌约生出了这么多事,休会生气吗?”   宋瑾:“不会。”   若不是这个赌约,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手刃魏同,斩杀邻国探子。   姜芋一笑,“掀开面具。”   宋瑾腾出一只手掀开面具,姜芋费力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唇,“我也不会。”   出了洞口,天地一片白茫茫,姜芋窝在宋瑾怀里连头都没抬,“这到底是哪儿?”   “苍南山。”   你我相遇的地方。 第63章 番外1   今年的第场雪足足下了十日才停,整个邺阳城都笼罩在片白茫茫中姜芋的毒因为解得及时并未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还是被宋瑾勒令躺在床上休息。姜芋百无聊赖地躺着,到了下午傅容照例过来给她把脉。   把完脉,傅容冷冰冰道:“其实你前两日就可下床活动了。”   姜芋顿时如被捅了刀般痛苦,“我真的没再躺下去的必要?”   傅容略微生气:“你竟怀疑我的诊断?”   姜芋:“不是!”   “那你是何意思?”   “可能给我个继续躺下去的理由?”   “不能!”   姜芋气馁:“其实你可同陛下说我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把我关屋里了。   傅容也气馁:“你又怎知我没说?”   姜芋闭嘴了。   过了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个问题,“阿容,你觉着我可是受束缚之人?”傅容摇摇头,显然是同她想到了处,她又问:“那我为何要这么听陛下的话?”   傅容挑眉:“你问我?”   半响,姜芋哦了声,“确实不该问你,该问我自己。我觉着我不应该这么听他的,比如此刻我应该将他抛到脑后,遵从自己的意思,出去走走,瞧瞧这雪景,是吧?”   傅容莞尔:“我陪你。”   姜芋:“甚好。”   傅容去门外等着,姜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推开门同傅容往府门外去“他现在在做甚?”姜芋想打探打探宋瑾在何处,省得被他撞见了;傅容回道:“在书房议事。”   姜芋颔首。   西南这次叛乱还牵连到了邻国探子,前日听宋瑾说从那几个没死的探子嘴里撬出了点东西,凭着这点信息,其他地方的探子也可清清。因着大昭也并非只守不攻,先帝往邻国放的探子至今还在,故而此事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与邻国对质。   再者,杨荔城己死,谁再掌西南兵权也是个问题,还有对这次叛乱中立功的众将士们给予嘉奖等等,这些问题有大有小,但宋瑾既然以宋珩的身份参与,还是得他拿主意做出决定,然后再上书京中求陛下定夺。   姜芋顿足。   不知宋瑾在议事时是何模样?   难不成本正经严肃得不得了?   她起了好奇心,想去瞧瞧,便同傅容道:“我们先去书房瞧瞧。”   傅容今日十分好说话,“你说什么都成。”随她去往书房去。   姜芋自然不能让宋瑾瞧见她,于是到了书房,她就只是点破窗户纸,偷偷往里瞧了几瞧宋瑾今日穿了件深色衣服,往书桌后一坐,再带上面具,总有种不怒自戚的感觉。下首的姜羲没敢多瞧,其余将领虽觉着奇怪,但还是没胆问为何献王殿下要带着面具,都尽职尽责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毕竟事关自己未来的前程,哪一个都不会敷衍了事。   宋瑾靠着座椅,却是只听不说,待众人说完战战兢兢地等他的反应,他才启唇,未语壳笑,这一声直接令窗外的姜芋落荒而逃。   姜芋匆匆逃到府门口,傅容跟在身后,“他可是发现你了?”   姜芋含糊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快步出了府门,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宋瑾这一声太像以前在药庐勾她时的笑声了,她受不住啊。   两人踩着厚厚的雪上了大街,街上不少孩子在玩耍,身旁有大人瞧着,姜芋一路瞧过来,脸上带了点笑意。   傅容便问:“你喜欢小孩子?”   姜芋嗯了一声,“多可爱,日后我要多养……”声音一停,她又笑道:“养孩子这事还是随缘吧。”   傅容料想她是想起了宋瑾那病的缘由,恐宋瑾对父子缘分还心存芥蒂,便换了个话题,“我同朋友要去远游,就不同你回京了。”   “何时?”姜芋脚步不停。   傅容:“等送你回了府,我也就走了,朋友在等我。”   姜芋不知说什么好,她无法回应傅容的感情,但作为多年的好友,她总要送一送傅容“你朋友在哪儿?我送你过去。”姜芋道傅容:“真要送?”   姜芋笑道:“自然。”   傅容亦笑。   两人到了家酒馆前,傅容的几个朋友果然在酒馆里等着,瞅见傅容就招手,“傅兄,傅兄!”   傅容本想这此同姜芋道别,不料姜芋直接进了酒馆,“不同你喝杯怎么算送别呢?”   昔年,姜芋无事时常同傅容出去,天南地北,骑马喝酒,日子畅陕,日后姜芋长住宫中怕是再没这机舍了。   傅容望着她饮酒的畅陕姿态,胸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是举起酒杯饮而尽。   几人喝到暮色降临,姜芋酒量还可以,约莫是喝得太多了有些醉了,此时正迷迷糊糊趴在了桌子上。   宋瑾毫无预兆地踏进酒馆,银色面具下的双眼平无波,傅容指了指姜芋,宋瑾弯腰抱起她,朝傅容微点头,便出了酒馆。   傅容定定地瞧了几眼,灌了几口酒,也同朋友们踉踉跄跄地出了酒馆。   姜芋趴在宋瑾的背上,脑袋在宋瑾的脖颈间拱啊拱,点都不老实。但任她怎么闹腾,宋瑾迈开的步子很稳,“你不听我的话。”   姜芋晕晕瞪瞪的,“宋瑾?”   “是我。”   姜芋顿时羞涩几分,“没有不听你的,我就是不想躺床上了。”   宋瑾:“我也可同你喝酒。”   姜芋:“我瞧见你在E。”   宋瑾:“你偷看我?”   “胡说!”姜芋慌乱地使劲地蹬着双腿,双手也胡乱挥着,只手刚好拍到宋瑾的脑袋上宋瑾:“……”   宋瑾终于被她闹腾得脚下滑,扑到了堆雪上,顺带吃了嘴的雪。   姜芋在他背上坐起来,“胡说,我看你向来光明正大,哪次偷看过!   黑色蔓延上天幕。   宋瑾趴在地上,“你敢说那窗户不是你戳的?”   姜芋:“……”   姜芋立马怂了,“你发现了?”   宋瑾:“嗯。”   姜芋闭嘴了,过了会儿,她抬起眼左瞧右瞧,“你人呢。”   宋瑾:“想瞧我?”   姜芋:“自熟,我瞧你向来光明正大,你陕别躲着了!”   下刻,宋瑾背起她继续往前走,“回了家再看。”   “为何?”   “天黑,你瞧不清,等回了家,我点上灯让你瞧。”   “嗯。”姜芋满意地弯弯眼,搂紧了他的脖子,“宋瑾,你真好。” 第64章 番外2   第二日。   姜羲带着姜芋去探望了那位病重的堂叔,实则先前姜芋己托傅容去瞧过,但傅容回来摇摇头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   到了堂叔所住的府上,姜芋同堂叔说了几句,许是碍于她的身份,叔叔回个话都战战兢兢的姜羲只好将她撵出了屋。   姜蓑在厅中等了盏茶的功夫,姜蓑出来了,叹着气同她离开了。   回去的途中,姜羲问道:“这里的事情明日估摸着就畦完了,你是直接同他回京还是拐去西北瞧瞧你娘?”   姜芋回道:“先同您回去瞧瞧吧。”   姜羲点完头想了想又觉着不妥,就道:“他这病好,跟以往比着实不样,我怕吓着你娘了,要不你们还是先回京吧,我回去同你娘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各。”   姜芋只好道了声好。   宋瑾病好后身上确然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威势,但面对姜芋,他大多时候还是那个药庐边的青衫公子。   姜芋在府门口遇着了宋瑾,姜羲向他行礼,他微微颔首。   姜羲竟有瞬间怀念他以往的那声岳父,意识到这点后,姜蓑不由心有余悸,他畦朝宋瑾行礼告退了。   姜芋望了眼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在宋瑾靠近他时咕哝声,“你把我爹吓跑了。”心道你这模样可真不能带你去西北了。   宋瑾先是疑惑,懂了她的意思后眉梢挑,“不许!”姜芋瞪眼。   宋瑾失笑,“莫生气,可准备好回京了?”   姜芋在他的笑声里微微纽了脸。   “我不介意再喊几声岳父,你允许?”   到了正午,阳光更暖,屋檐上的积雪融化咸水滴滴菩菩往下落。姜芋站在屋檐下听了会落水声,瞧见宋瑾缓步而来。   姜芋凝神去瞧,宋瑾毫无异样,双眼在望见她时亮了亮,待走到她的跟前,宋瑾禁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姜芋乖乖站着不动,“可饿了?”   宋瑾颔首。   姜芋弯眼笑,“去吃饭。”   宋瑾:“嗯。”   直到夜间休息,屋里熄了灯,宋瑾才道:“她求我,说她要留在这里。”   白日里赵太后要见宋瑾,姜芋本不愿意让宋瑾去见她,但宋瑾坚持去,姜芋只好依了,宋瑾也不让她跟着,她只好在屋檐下等着宋瑾回来。   黑暗中,姜芋伸手抱紧宋瑾试图安抚她,“你同意了?”   宋瑾不语。   姜芋觉着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没水平,宋瑾定然会同意的。   姜芋突然觉着双眼酸涩难忍,“宋瑾,我心里好难受。”   “不要难受。”宋瑾紧紧抱着她,想要将她揉进自己心里,“和我保证,你以后都不要再难受了。”   过了许久,姜芋埋首在他的怀中,做下许诺,“好。”   “那你呢?”她轻轻问。   宋瑾就笑了,“阿芋,有你在,我没有理由难受。”   姜芋不相信:“以往我也在。”   你不照样难受。   “以往是我糊涂,我道歉“原谅你。”姜芋笑;宋瑾亦笑,“夫人好胸襟姜芋不由大笑。   两人滚作团。”宋瑾的唇碰了下她的额头,“求你原谅。”   宽宏大量呐!”   过了日,有圣旨传来,宋珩将先前宋瑾递到京里的决定又下达了遍,西南诸人皆可圣旨行事,至此西南之事尘埃落定。   姜羲领兵回西北前,宋瑾将半虎符拿出来,同姜芋要了另半,两半合在起又递予姜芋,“原本就要给你的,你拿着也行,给姜老将军也行。”   姜芋没接,眼里忍不住冒出笑意,“就这么信我?”宋瑾将虎符塞到她的手中,只答:“你是我的皇后。”   姜芋听罢心中生出一阵暖意,她没再拒绝,将整个虎符攥在掌心,“那我替你收着。”   送走姜羲,姜芋同许无渺整了整行李,许无渺近日在西南玩厌了,对回京一事颇为欢喜。姜芋瞧她心睛好,不由想替宋珩试探试探她的心思,便先问了一句,“许姑娘此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许无渺像是没料到这个,怔了一下,姜芋见状补充道:“自然,许姑娘有本事,医术也高,想要什么是手到擒来,本富的意思是……”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许无渺的心里似是很纠结,她咬了咬唇,还是问道:“娘娘可能……   可能……给我赐婚?”   姜芋大晾,她竟有了心上人?嘴上忙回面对姜芋的询问,许无渺终于难为情了姜芋:“……好。”   “自然能,你快周本富说说是谁。”   到底没将心上人说出来,“娘娘再容我想想然而,直到进了京,回了富,许无渺也没想好,姜芋坐不住了,她同宋瑾提了提,宋瑾道:“上过早朝,我将阿珩留下,你同阿珩讲讲。”   宋瑾回富的当日就同宋珩换了过来,宋珩见到正常的宋瑾差点喜极而泣,同宋瑾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怕宋瑾烦他,之后便回了献王府。第二日,宋瑾便去上早朝,一切都正常顺利起来。   这会儿宋瑾正起床,同姜芋说了话后被姜芋又拉到被窝里滚了滚,他笑道:“舍不得我?”   姜芋难为情,又泄气似地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这才一把将他退出被窝,“我要再睡一觉。”宋瑾凑过来亲了口,“等我回来。”说得好似要分别多久似的。姜芋用被子盖住了红透的脸颊。   早朝过后,宋瑾带宋珩回了太和殷,晗好姜芋己起床梳洗过了。   三人在用早膳时姜芋同宋珩提了许无渺之事,她猜测,“莫不是许姑娘有了心上人?那你……”话未完,只见宋珩踢开椅子就奔了出去,应该是去找许无渺去了。   果真,早膳还未用完,宋珩就握着许无渺的手回来,扑通声跪在了宋瑾面前,“求皇兄赐婚。”   宋瑾像是早己预料到了,只点了点头。姜芋迟了瞬才反应过来,合着许无渺的心上人就是宋珩啊。她含笑地瞧了眼许无渺,许无渺张小脸红通通。   饭后.姜芋将许无渺带到内殷询问,“那日本宫你怎不同本宫说?”   许无渺眼底浮出点忧虑,“我也只是个游医,不似他身份贵重,京里那么多官家小姐倾心他,我觉着我比不上她们。”   喜欢个人,大抵上也就是如此,唯恐自己配不上对方,许无渺哪怕拥有再高超的医术,也会情不自禁地自卑。   为此,姜芋正色道:“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在陛下与本宫眼里,你的医术是极好的,生得也是十分的好看,你可不比任何人差,这都是本宫的心里话,你可信?”   “信!自然信!”许无渺低下头,耳根子红了,“殿下也是这么同我说的。”   姜芋又道:“你为陛下着实出了不少力,陛下与本宫必须嘉奖你才行。”   许无渺畦拒绝,“娘娘,不用如此,我……”   “不必再推辞。”   姜芋的强硬态度令许无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年关将近。   姜芋同宋瑾建议,“办场宫宴吧,宫里姐妹们素日里见不到你,你再让不让她们欢喜欢喜,这日子可真没意思了。”   宋瑾的注意力在最后句话上,“和朕在起没意思?”   姜芋忙摇头:“不是说我,我倒挺有意思的,就是姐妹们没意思。”   宋瑾听罢立马道:“那就放她们回家过年吧,年后再回来也成,宫宴你想办也可以。”   “这个可行。”姜芋甚为高兴,又问道:“那私库里的东西我可随意用了。”   宋瑾笑:“睫夫人喜欢。”   姜芋:“那谢过夫君了。”之后被宋瑾把揽到怀里,“等春日来了去苍南山吧,我喜欢同你在那。”   姜芋轻轻颔首。   过了日,姜芋将私库的册子瞧了遍,先是赐给了各宫妃子部分,各宫妃子收到后都很欢喜,其余剩下的姜芋挑了些给许无渺做嫁妆。   许无渺知晓后过来谢她,姜芋笑道:“说来,本宫还没真正谢过你。”若不是许无渺,她也不知有无机会再见宋瑾,这份恩情重呐!   许无渺眼眶红,姜芋又道:“本宫是独女,并无兄弟姐妹,你若愿意,可叫本宫声姐姐,本宫的妹妹配谁都担得起。”   许无渺推辞几遍,姜芋的说法都样,而后两人瞧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这个妹妹算认了下来。   姜芋还是准备办场宫宴,许无渺及各宫妃子过来帮畦,如妃也到了。   姜芋回宫后曾问如妃想要什么,其实姜芋也晓得金银钱财与权势地位如妃都有了,如妃缺的同其他妃子样,那就是宋瑾的宠爱。   但这是不可能的。   宋瑾不会多瞧各宫妃子眼。   如妃便也没多说。   姜芋知道有个问题必须解决,各宫妃子曾经相安无事,那是因宋瑾不出太和殷,如今宋瑾切都正常了,不知各宫妃子会如何?   姜芋趁着今日妃子们全到的机会同众妃说了个明白,“往后,陛下亦像以前那样。”不踏足后宫.殷中静了静,有个妃子问:“为何?”   姜芋回:“畦下有本宫就可了。”   宋瑾回宫就有遣散后宫的打算,姜芋劝他等等,姜芋想给后宫诸妃个选择的机会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姜芋又道:“宴会过后,你们可同家人起回家过年。年后若有想回来的也可回来。你们也晓得本宫从不亏待委屈你们,你们住宫中多久,本宫会善待你们多久。自然若有不甘心的想要服侍陛下,且还有法子获得陛下青睐,那本宫绝不拦着。”   宋瑾若真有日去看别的女人了,那她也该放手了。   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众妃都在深思自己的未来,姜芋便笑着说此事不急,回家过年时再想也不退,众妃一想也对,又都忙着张罗富宴一事。   富宴当日,姜芋问及宋珩可定了婚期,宋珩说并未,“此事还是要问渺渺。”   许无渺听罢:“年后再讲吧。”   宋珩称好。   于是婚期就拖到了年后再谈。   等到富宴结束,众臣告退,诸妃跟着家人出富去,宋珩也带着许无渺出殷说悄悄话,空荡又凌乱的殿中就只剩了高座之上的宋瑾与姜芋。   宋瑾微醉,拉起姜芋攥入自己的怀中,“阿芋。”   姜芋早就喝醉了,脑袋在怀里拱来拱去,“喊我做什么?”   宋瑾双臂环紧她,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朕要一直对你好,直到朕死。”   姜芋一愣,随后毫不雅观地打了一个酒嗝,“我也是,我也要对你好,从此,日日,币,年年岁岁都对你好。”她笑着使劲往宋瑾怀里钻。   宋瑾被这句话震得酒意全散,他蓦地抱起姜芋,在姜芋的咕哝声中大步出了殿。   夜色浓郁,寒风刺骨宋瑾抱着她进了寝殿姜芋张嘴喘气“嗯。”   “父皇不怪你“我知道。”   宋瑾用衣袍罩住姜芋,姜芋双手乱拨,“做什么?”   两人在寝床上滚到一起,宋瑾这才回一句,“对你好。”   “宋瑾。”   他很爱你。”   “那……你现在可想要孩子?”   “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