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夫君缺心眼 作者:唯文翊 文案: “为什么不好好学治国道理?” “‘治大国若烹小鲜’,我会烹小鲜就会治大国!” 某王爷指着自己刚做的油炸小黄鱼得意地说道。 “你绣的帕子真是不好看,这鸳鸯都绣成鸡了。” 某王爷看着自家王妃绣的帕子,无奈地嫌弃着,“看,我绣的多好看。” 某王妃:……一个是擅长女红、厨艺、推拿等各式生活技能的缺心眼王爷, 一个是文武双全、谋略过人的人精王妃,且看二人如何破案件、斗反贼、护江山。 正文 第一章乞丐 “小姐,我们已经在王府门口蹲了一个时辰了,这睿王爷还没出门,我们要不要回去吃个午饭,再回来接着蹲?”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对着另一个满脸黑泥的乞丐无奈地说着。 “再等等,据说睿王爷从来不在王府里吃饭,兴许马上就出门了。”满脸黑泥的乞丐盯着王府大门,心不在焉地说道。厚厚的黑泥掩盖住了美丽的容颜,即便仔细看,也看不出这是丞相家的女儿——朱梓瑜。 “这已经是您看的第六个了,每次不是假扮乞丐,就是假扮路边小贩,您说您要是不喜欢那些来提亲的吧,就直说,非要找点人家的错处。张尚书的儿子,您说人家长得太瘦弱;李将军的儿子,您说人家胳膊比您大腿粗,打起来要吃亏;卫国公的孙子,您又说人家心肠坏,您说您那脏手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人家把您甩开,也是人之常情啊,您就因此推了这门婚事,会不会太为难人家了?”小乞丐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是朱梓瑜的贴身丫鬟琴儿,从小跟着小姐乔装打扮、混吃打架,说是主仆,其实梓瑜早拿她当了妹妹,因此平时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眼看小姐推了五门亲事,京城里说这丞相家女儿择婿要求怪异的传言越传越开,她心里真是说不出地着急。 边想着,琴儿边剜了一眼自家小姐,看着朱梓瑜那全神贯注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说这朱梓瑜,可真真算是一个投胎小能手,父亲官拜一品,是当朝的丞相,而且当年跟着皇帝夺皇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按理说,这高官家里,谁没有个三妻四妾,可这丞相老爹,对自己的发妻是爱得不得了,妻子生下一儿一女之后,他觉得生孩子真遭罪,硬是不肯再让妻子生了。这儿女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他还天天围着夫人转,每次丞相夫人回娘家,他都要跟皇帝告假,说是怕老婆被别人拐走了。 要说这丞相夫人何丽敏,那也是来历非凡,不仅有一个当武林盟主的爹,还有一个管着大乐朝最大的情报机构——落叶山庄的娘,这容貌更是取了父母的优点,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作为何家唯一的子嗣,当年在武林中,可是掀起了一番求娶的腥风血雨。可这何大小姐偏生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对满腹经纶的翩翩佳公子青眼有加。当年朱丞相还未参加科举,在庙会中偶遇佳人,顿时惊为天人,于是开始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据说每天都送一首情诗一束花,为了不重样,每天苦读诗书,生生读成了状元。虽然朱梓瑜一直认为,她外公是因为父亲中了状元,才把女儿嫁给这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的,但是丞相一直坚称,是自己的才华和毅力打动了夫人。 梓瑜外公本来一心想招个武功高强的女婿继承自己武林盟主的衣钵,谁知女儿偏生喜欢上了不会武功的朱丞相,于是只能一边苦苦支撑,一边花心思培养两个小的,是以梓瑜和哥哥从小就跟着武林高手学武。但可能受到了朱丞相文人基因的拖累,两人都没成为绝顶的高手,这让外公近乎绝望。 因着这丞相夫妇情比金坚,一把年纪了还依然你侬我侬,对两个孩子就难免疏于管教。儿子朱景鸿从小被送进宫里给皇子当伴读,教育问题算是丢给皇家了。可这女儿没法进去当伴读,就让景鸿每日回来教妹妹。这哥哥从小就是个妹控,对妹妹千依百顺,梓瑜见父母不管,哥哥又事事都依着自己,就越来越胆大。她嫌白天无聊,就假扮成哥哥的书童,每天跟着进宫,躲在窗户下听先生讲课。因着天资聪颖,总是一学就会,所以听课无聊的时候,就出去转转,看到侍卫换班休息,就缠着人家教她几招她不会的招式。于是,景鸿小时候,听得最多的是“景鸿,你的书童溜到贵妃寝宫了”、“景鸿,你的书童把东偏门的侍卫打伤了”、“景鸿,你的书童缠着大皇子的武术师父,让他教武功呢”…… 朱景鸿虽然每次都护着妹妹,但总是这样,实在是吃不消,于是他跟父亲长谈了一次,他父亲又跟皇帝长谈了一次,最终,梓瑜可以女扮男装,跟哥哥一起去读书、学武。也因着如此,皇子们都以为丞相家是两兄弟。等到梓瑜及笄,皇上打算赐婚的时候,皇子们个个都目瞪口呆,同时纷纷表示,对于这样一个混世魔王,自己真是无福消受。 于是,在丞相夫人的严令之下,丞相开始给女儿张罗婚事了。这丞相家要嫁女儿,提亲的人可是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但这女儿提了三个要求,生生吓退了一大批人:一要家中没有妾室,且此生只娶她一个;二要长相上乘,在京城美男榜中能排进前五十的;三要做当家主母,成婚之后家里事事都听她的。这三条要求一出,京城的媒婆们纷纷觉得生无可恋,拿出京城美男榜,开始在前五十名中逐一排查。好不容易排查出了五个,能符合朱大小姐的要求,结果,说媒之后,这朱大小姐都能有各种理解来拒绝。 朱丞相看着女儿这般闹法,也是天天觉得脑仁疼,疼得他都写不出给夫人的情诗了。于是进宫找皇帝商量,实在不行,给贴个皇榜,找个乘龙快婿。 这皇帝,也是看着朱梓瑜长大的,从小当公主似得疼,总想着将来能成儿媳妇就好了。奈何自己的儿子们个个都不肯娶回去,逼急了就赶紧回去抬个小妾过门,表示自己不符合要求,实在是太无奈。 这天,皇帝和丞相凑在一起,看着京城美男排行榜,从榜尾到榜首,逐一排查着人选。忽然,皇帝眼睛一亮:“盛轩,你快来看,这美男排行榜的榜首,是我皇弟啊!” 朱丞相凑过去一看,“王若知”三个大字显得那么得顺眼,但是仔细一看后面的评价,刚提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王若知,睿王,当今圣上最年幼的弟弟,为人缺心眼,整日泡在赌坊、青楼、戏院、酒楼,生生败光王府万贯家财,有‘弱智王爷’的称号。”朱丞相看了一眼皇帝,悠悠地说:“皇上,这评价,可是让人望而生畏啊,您看这还有一句总结,说是‘除了脸蛋一无是处’。” 皇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你看啊,光靠脸蛋就成为京城美男榜的榜首,说明我们若知肯定是一表人才啊。至于这个缺心眼,是被我从小给宠坏了,他到底是我最小的弟弟,王府败光了又怎么样,你若同意,我那私库里的古玩字画、金银财宝,随便挑,横竖也不会委屈了咱小瑜儿的。而且,若知是个心眼实的孩子,把小瑜儿许配给他,他这一辈子可不就围着小瑜儿转了嘛。” 朱丞相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皇上,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睿王爷说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其实就是被大家遗忘了,加上生母早逝,什么宫斗啊、权谋啊,都没接触过,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直到十五岁,皇帝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弟弟,虽然采取了许多补救措施,但到底是过了开智的最佳时期,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不缺心眼才怪。但说到底,到底是皇家血脉,智商应该还是在线的,而且自家女儿那么聪明,肯定不至于吃亏。再则,这王爷缺着心眼呢,也不会想着要娶侧室、娶小妾,如此想来,倒是完全符合自己女儿的要求。但想到自家女儿那个脾气,朱丞相还是留有余地说道:“我且回去跟小瑜儿说说,她要是肯,再来求皇上给他二人赐婚。” 于是,这番长谈之后,两只老狐狸都神清气爽地各自用起了晚膳,毕竟,一个把自家大龄剩男解决了,一个把自家刁蛮女儿解决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情绪。 这朱丞相倒是不含糊,回了家中,立马叫了朱梓瑜过来,把王若知好好的夸奖了一番,夸来夸去,发现只能集中在容貌和圣上恩宠上,毕竟缺心眼这种事,不能提前跟女儿说,说了不到一盏茶,就觉得有些词穷。幸亏梓瑜姑娘不计较,只说要自己去看看,如果满意的话,就同意赐婚。 于是,三天之后,梓瑜拖着琴儿,乔装成了小乞丐,蹲在了王府门口。 要说这睿王府,当年刚建成的时候,可是富丽堂皇,听父亲说,还有朝臣上奏,说亲王府修得如此奢华,有违祖制。但没过几个月,这亲王府就被王若知慢慢败光了。如今,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牌匾,掉漆的大门,裸露着墙砖的围墙,门口脏兮兮的石狮子,梓瑜觉得,那些上过奏折的大臣,肯定恨不得收回自己的奏折。 这门口一蹲就是一个时辰,腿着实有点麻了。日头也越来越毒,就在梓瑜觉得自己脸上的黑泥快要被晒成面具的时候,王府那破烂的大门,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月白色便服的公子。 朱梓瑜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阅美男无数了,但在见到眼前这位睿王爷的时候,她瞬间觉得自己以前见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只见男子从王府中款款而出,一身月白色便服把身形修饰得修长挺拔,如墨的黑发整齐地梳着发髻,头上一个淡金色的头冠箍住了发髻,一支白玉发簪恰到好处地插在上面。男子绝美的容颜让梓瑜有了瞬间的出神,长长的睫毛在眼前忽闪着,挺拔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白皙的脸蛋都在勾引着梓瑜的神智,梓瑜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会散发光芒。 “小姐,您的口水,快擦擦,睿王爷朝咱们这个路口走过来了。”琴儿看着自家小姐花痴的样子,着急地提醒着。 梓瑜回过心神,抹了一把口水,拿上自己的破碗,眼瞅着睿王就要路过自己的位置了,急吼吼地打算上去乞讨。谁知,刚站起来迈步,蹲久了的后遗症就立马体现了,眼前一黑、双腿一麻,然后就直直得朝睿王倒去。因着距离有点远,人没倒到睿王怀里,但沾满黑泥的手却是抓上了睿王的腰带,于是,梓瑜僵硬了,睿王也僵硬了。新人新书,请多关照有什么想法,欢迎大家留言咯也欢迎去微博围观伪文艺,哦不,唯文翊的逗比生活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二章小贩 王若知看着脚下这个抓掉了自己腰带的乞丐,脑海中回想起了前一天下午,皇帝哥哥跟自己说的话:“朕命人给你做了三十套新衣服,都是最能衬托你长相的那种,你要乖乖地每天换一套,坚持三十天。另外,最近在路上,看到乞丐啊、小贩啊,一定要和颜悦色,身边多准备点零钱,看到乞丐就打赏点。朕会派人盯着你,如果做得好,你那个破落王府,朕就出钱给你修缮修缮,再给你娶个貌美如花的王妃。” 王若知不明白,为什么今后三十天都要穿新衣服,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皇帝哥哥给自己的铜钱碎银打赏给乞丐、小贩。但是,皇帝哥哥会给自己修缮王府,这个他倒是听懂了,至于王妃嘛,想起之前皇帝哥哥看中的那几个,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为了焕然一新的王府,怎么着也得坚持下来。于是,睿王爷今日起床后,也是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因而出门比平时晚了一点。 但是,眼前这个抓掉了自己腰带的乞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腰带都没了,还怎么保持风度翩翩?自己只有三十套新衣服,这新换的衣服脏了,到底要不要换?换了的话,就少了一套,没完成任务,自己的王府会不会就没着落了?兜里的铜钱要不要给这个小乞丐?但他的碗离得有点远,该怎么才能准确得把铜钱丢到碗里呢? 就在王若知身体僵硬地想着这些的时候,梓瑜率先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看着手上的腰带,十分讪讪地举过头顶,递给王若知,王若知接过腰带的同时,梓瑜快速抓回了自己的破碗,一边冲着王若知举起破碗,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公子,赏点买馒头的钱吧,小人饿得都站不稳了。” 王若知慢吞吞地系好了腰带,正在发愁铜钱丢不进碗里,就看见那只破碗被送到了自己眼前,二话不说扔了几枚铜钱进去。扔完发现小乞丐还直直地看着他,想着是不是不够买馒头,就又掏了掏兜,扔了一个碎银子进去。想着自己完成了皇帝哥哥的任务,他心情就莫名地好,冲着小乞丐笑了一下,就直奔知味楼吃饭去了。 梓瑜呆呆地看着王若知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琴儿站在一旁实在等不下去了,只能开口提醒道:“小姐,已经看不到睿王的背影了。” “嗯,我知道。你看到了没,他对我笑了,一个会对乞丐展露笑容的人,肯定心地善良。”说完低头看着破碗里的碎银和铜钱,接着说道:“我弄脏了他的衣服,他却没有生气,反而给了我这么多钱,可见他为人宽厚,富有同情心。” “小姐,大家都说睿王缺心眼,我觉得他可能就是缺心眼,而不是心地善良、为人宽厚、富有同情心。”琴儿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瞎说,缺心眼的人能这么玉树临风?缺心眼的人能长得这么好看?缺心眼的人这么让人如沐春风?”梓瑜忿忿不平地说道。 “您就是被美色所迷惑,也缺了心眼了。”琴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梓瑜地现状,却被朱大小姐无情地无视了。 “走,回府用个午膳,下午换身衣服,去若梨园再会会睿王。”梓瑜把破碗里的钱揣进兜里,拉着琴儿往丞相府走。 用过午膳,主仆二人带着一篮瓜子花生,来到了若梨园门口。这若梨园,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戏园子,里面的戏台子搭得富丽堂皇,看戏的位置也设计得合理,每个位置都能看清戏台上的一举一动。最妙的是,戏台子周边还有一圈水路,用来给戏台顶上的喷水设施供水,遇到雨中的戏,戏台子顶上就会有一圈水帘下来,看着着实很过瘾。而且每个月都有新戏上演,戏班子也是一直在轮换,全国的名角都会来这里唱上一两个月。 但这若梨园却有一点不好,就是卖的茶水点心通通都要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能在外面买上五十斤瓜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吃着这么贵的瓜子,心疼得戏都看不好了。于是,若梨园门口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集市,专卖瓜子花生,有时候还有些时令水果,虽然品质不如若梨园的,但胜在价格实惠。 这主仆二人在门口小集市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拿出小马扎,开始等着睿王过来听戏。 不一会,就看到一个衣服上带着黑爪印的人缓缓走来。 “这王爷出门居然不带随从,还真是少见。”梓瑜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一包瓜子,打算一会卖给睿王。 其实王若知原本是有随从的,只是皇帝特意关照了,未来王妃没现身之前,随从都只能暗中保护,怕破坏了梓瑜对自家弟弟的考察。没有了随从的王若知十分不开心,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雇马车,从王府走到知味楼用午膳,已经让他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了,现在又从知味楼走到若梨园,感觉整个人都要累瘫了,于是他慢慢地走着,心里盘算着一会要不要在若梨园用晚膳,这样可以少走一点路。 “快看,那不是‘弱智王爷’么,据说咱们的瓜子卖给他,一包可以卖一两银子呢。”旁边摆摊的一个小贩看到了远远走来的王若知,兴奋地跟另一个小贩说道。 “快别想了,上次东街的阿牛,卖给了王爷一包瓜子,王爷吃了之后,说他的瓜子不好吃,不值一两银子。阿牛想忽悠王爷,结果人家王爷直接拿出了若梨园里的瓜子给阿牛吃,问他哪个好吃,那阿牛当时都快急哭了。”一个年长一些的小贩听到两人的对话,开口劝道 “后来怎么样了?”两个小贩兴致勃勃地追问着。 “后来啊,后来阿牛厚着脸皮说自己的好吃,王爷居然要报官,说让官府评评理。阿牛只得老实说若梨园的瓜子更好吃。然后王爷让他退钱,还说他吃了若梨园的瓜子,得付钱。那阿牛不但没赚到钱,还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盘若梨园的瓜子。从那之后,阿牛就不来这里了,怕王爷又叫他尝瓜子。”年长的小贩边说边抽着手里的烟。 两个小贩想想这钱没赚到,反而赔了一两银子,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上前去,转而去其他客人那里兜售了。 梓瑜姑娘若有所思地想着小贩们的对话,抬头就看到王若知已经快到门口,心想这是自家老爹从宫里带回来的瓜子,应该不会比若梨园的差,就自信满满地上前去兜售瓜子了。 且说这王若知正想着一会晚上吃什么,一包瓜子就突然出现在了鼻子底下,低头便看见一个小贩正对他谄媚地笑着:“公子,要不要买包瓜子,里面的瓜子可贵呢!” “可是里面的瓜子好吃。”王若知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这个也好吃,而且只卖十文钱。十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买一包好吃的瓜子,很划算的!”梓瑜满嘴跑着火车,把王若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要十文吗?里面可是只要一两。”王若知其实分不清文和两的区别,只知道十比一大,就觉得十文肯定比一两贵。 梓瑜满脸黑线地说道:“公子,一千文才能换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在小的这里,能买一百包瓜子。” “原来如此,难怪皇帝哥哥再三嘱咐一定不能给银子,要给铜钱。话说,你是小贩吗?”王若知突然问道。 面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梓瑜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王若知忽然就笑了,这可是皇帝哥哥特意嘱咐过的小贩啊,今天连着完成好多任务,感觉王府离自己更近了。于是,毫不含糊地掏了十文钱,开心地拿着瓜子进去听戏了。 “琴儿,你看到没,他又对我笑了,果然是个好人啊。啧啧,这么好看又善良的人,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梓瑜拉着琴儿,花痴地说道。 “小姐,这剩下的瓜子花生怎么办呀?”琴儿自动忽略了梓瑜的花痴,只看着篮子里的瓜子花生发愁。 “带回去给下人们聊天偷懒的时候吃呗。”梓瑜心情颇好地收拾着小马扎,打算回去补个觉。 “小贩,你等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梓瑜一扭头,就看见王若知在若梨园门口冲她招手。 “你的瓜子还没有卖完,怎么就要走?”王若知看着她手里的马扎,皱着眉问道。 梓瑜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陪着笑说:“那里日头太毒了,我正打算找个凉快的地方继续卖,正挪地呢。” “哦,我以为你卖了假瓜子,要逃跑呢。”王若知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假瓜子?”梓瑜这瓜子可是老爹去宫里找皇帝唠嗑的时候得的赏赐,说是贡品,怎么会差呢! 王若知想了想,发现自己说不清楚小贩的瓜子和若梨园里的瓜子之间的区别,就拉起梓瑜的手说:“你跟我来。” 王若知缺心眼地一拉手,把朱大小姐闹了个大红脸。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有男人拉自己的手!这男子的手软软的,一摸就是没有练过武功。“啧啧,手上的皮肤都这么细腻,身上的估计手感更好。”朱大小姐一边想着,一边傻笑着,对自己登徒子般的想法丝毫没有感到羞愧。 “你坐下,尝尝这盘瓜子。”王若知拉着坐了下来,把桌上的瓜子推到了梓瑜的面前。 梓瑜看着面前色泽鲜亮、颗粒饱满的瓜子,伸手拿了一个。王若知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梓瑜吃完一颗又吃一颗。直到快把一盘瓜子吃完了,梓瑜才开口说:“真是太好吃了,这瓜子居然才卖一两银子一盘,真是太对不起这瓜子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王若知忽然觉得好久没遇到这么懂瓜子的知己了,就吩咐伙计再上一盘,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卖瓜子的小贩怎么会觉得一两银子一盘的瓜子很便宜。 “这瓜子是怎么做的?”梓瑜边吃边问,这可比自家老爹从宫里拿回来的还要好吃。 “这瓜子要好,选料和烹制都要上乘。你卖的瓜子,选料是不错,但是烹制的时候不够用心。”王若知拿了一颗瓜子,耐心地讲解着,“你看这瓜子,颗颗饱满圆润,都是工人手工挑选的,保证没有小仁的。烹制时,辅以冰糖、桂皮、八角等十种调料,先用大火煮开,再用文火慢炖一盏茶的时间,然后让瓜子在锅里自然冷却,等瓜子凉了之后,捞出沥干,挑出香料,然后文火慢炒,炒的时候要不停地翻动,直到水分完全被炒出来为止。” “听起来就很好吃呀。”梓瑜下意识地多抓了一把瓜子。 “那当然啦,这烹制的方子是若梨园的秘方,其他地方都做不出这个味儿。只卖一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了。这里还有花生,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王若知略带得意地问道。 于是,两个瓜子爱好者,在若梨园边吃瓜子边看戏,愉快地度过了一个下午,可怜琴儿在门口生生等了两个时辰,把一篮瓜子花生都卖完了,才看见她家小姐一脸若有所思地从若梨园出来。 “小姐,怎么进去了这么久?睿王有为难您吗?”琴儿急忙迎上去问道。 “先回府,这事得从长计议。”梓瑜摸着空空的钱袋,抬脚就匆匆往丞相府走,留身后的琴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小马扎。大家觉得定时到早上8点发布怎么样?上班路上可以看啊……我忘记了……书旗还没有上架。。。。。 正文 第三章真容 “小姐,您这难得穿正经衣服出门,怎么驾着马车在巷子口等王爷呀?”琴儿坐在马车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解地问着自家小姐。 “昨天听睿王说,为了赌钱,把家里的马车全都卖了,每天出门就雇个马车或者步行。他昨天走了一天,必然很累了,今天肯定得雇马车。与其跟他一起到街上雇马车,不如咱们自己驾着车来,还能赚他点车钱。”朱梓瑜说着就跳下了马车,“一会我去门口等着他,假装跟他同行,然后偶遇了你,你就是出租马车的车夫,知道了没?” 琴儿正了正自己的小厮帽,了然地点了点头。 梓瑜施施然走到了王府对面的柳树下,站到阴凉处等着王若知出来。这是梓瑜十岁以后第一次用真面目在街边等人,当是时:“腰若细柳衣如碧,笑靥淡淡柳眉翘,风起枝飘发飞扬,春色暗羡美人俏。”往来行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一边大饱眼福,一边暗叹这京城美人榜的排名怕是又要变动了。 不一会,睿王府的门就打开了,只见王若知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的常服,白色腰带上坠了一块通透的玉佩,手上捧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盆子,睡眼惺忪地往外走。 梓瑜挂了一脸温婉可人的表情走上前去,正要拜见睿王爷,谁知王若知竟目不斜视地越过她,朝街边的乞丐走去。梓瑜眼睁睁地看着他往乞丐的碗里逐个丢了铜钱,对感谢他的乞丐都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他看不见吗?”朱大小姐虽然不在意打扮,但对自己的容貌还是自信的,头一遭被人无视地如此彻底,不禁有些生气,于是快步追上王若知,正要叫他,就见他看到了琴儿和马车。 “请问这马车雇一天多少钱?”王若知冲着琴儿柔柔地问着。 琴儿忽然发现小姐忘记告诉自己该报价多少了,只得随口说:“一两银子。” 王若知心正要答应,忽然想起昨天有个小贩跟自己说过,一两银子值一千文呢,这一千可是比平时雇马车所需的七八百文要大上许多啊! “车夫算小贩吗?”正想砍价的王若知想起了皇帝哥哥的嘱托,纠结着开口问道。 琴儿被问得一头雾水,心想着,车夫也是出来拉活的,应该也算吧,就点了点头。 王若知牢牢记着皇帝哥哥的吩咐,掏出了一两银子给琴儿,还赠送了一个迷死万千少女的温柔微笑。 可惜琴儿不喜欢王若知这款的,麻利儿地跳下了车,准备拿脚踏。 “等一下!”梓瑜眼见王若知上了马车要走了,急吼吼地叫住了他,但张口又发现自己搭不上话,只能对着琴儿说:“小哥,这马车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租给我吧。” 这截胡马车的事,换了谁都不能忍吧。也亏得大乐民风开放,皇族比较亲民,没有什么皇族的架子和排场,否则,按梓瑜的做派,早就血溅当场了。就在梓瑜等着王若知开口跟她争辩的时候,王若知悠悠地说了一句:“这车夫是个女子,怎么能叫她小哥呢。”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子?”梓瑜看了看琴儿的装扮,感觉毫无破绽,毕竟,这身衣服还是昨晚她亲自去下人房偷的。 “她的胸跟我的胸不一样啊。戏文里经常有,女扮男装的,胸前都像她这样。”王若知指着琴儿鼓鼓的胸口说道。 “……”琴儿红着脸,看着王若知指向自己胸部的手,真是捂住胸也不是,不捂住胸也不是。 梓瑜看着一脸窘相的琴儿,急忙打岔道:“王爷,民女体力不支,腹中饥饿,想去知味楼用饭,不知可否将马车让与民女?”说罢,见王若知不回答,又问道:“不知王爷去哪里?” “我也去知味楼。”王若知的眼神中突然带了怀疑的神色。 梓瑜心中一惊,怕他识破自己是故意搭讪的,就讨好地说:“那就同去吧,今天的马车钱民女出了,您看可以吗?” “我坐里面,你坐外面。”王若知十分不客气地提了要求。 梓瑜见他同意,也顾不上里面外面了,当即点头同意,一脸开心地招呼琴儿放脚踏,扶王若知上车。谁知,王若知并没有上车,而是仰头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梓瑜听闻正要冲过去,就看见几道黑影闪过,王若知身边已经围了4个侍卫,个个看起来武艺高强,都一脸杀气地看着梓瑜和琴儿。 “又是卫三最快,快回去换身小厮的衣服,今天跟我一起出门。”王若知指着最快出现的侍卫说着。其他人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又是为了让暗卫现身使的伎俩,就各自散了。 “王爷选小厮的方式,真是特别。”梓瑜收了收被惊吓的心,略带戏谑地说道。 “跟你们两个姑娘出去,还是带个小厮比较好,到时候你们要吃豆腐,可以吃他的。”王若知一脸认真地说着。 “你一个大男人,谁会吃你的豆腐?”梓瑜不屑地说道,完全忘记了昨天拉了人家睿王爷的手后,久久不能忘怀的事实。 “我刚出宫建府的时候,每次上街,总是有女的在我身边摔倒,有大娘,也有小姑娘。我开始还很奇怪,怎么会正好摔到我身上。后来皇帝哥哥说,这叫吃豆腐,就配了四个侍卫给我,从那之后,摔到我身上的人就少多了。”王若知说完,十分警惕地看了一眼梓瑜,还护住了手里的青花瓷盆,生怕梓瑜会突然摔到他身上。 所幸,卫三已经换了衣服出来,扶着睿王上了马车。 一到车里,卫三就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抽搐。早上卫一跟他们说,朱大小姐带着马车在门口等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现在看到这华丽的内饰和舒适的软枕,他忽然觉得,朱大小姐或许对自家王爷是有好感的。 “卫三,你自己找位置坐吧。这软枕还真是舒服,这马车虽然比咱们平时雇的贵,但不用咱们出钱。”王若知找了个角落把青花瓷盆放好,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 卫三觉得自己不光嘴角在抽动,下巴也快掉了。自家王爷居然知道了一两银子比七百文要贵!自己一定要好好记下来,回头跟圣上汇报的时候提一下,让圣上高兴高兴。 车外的朱大小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小声地跟琴儿交谈着:“你说这睿王,真的缺心眼么?咱们假扮了这么多次乞丐、小贩,他是第一个看出你是姑娘的人,这么细致的洞察力真是少见啊。” 琴儿瞅了瞅自己的胸口,悠悠地说:“兴许是最近发育了,我瞧着也是,胸前的肉比以前更多了。” 梓瑜看了看琴儿胸口,又看了看自己胸前毫不逊色的两坨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女扮男装的活计,算是到头了。 “小姐,那睿王爷拿着个盆干什么?”琴儿忽然想起今天睿王出门的时候,捧了个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奥妙。 “我刚才走近的时候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只乌龟,兴许是王爷的宠物。”梓瑜想了想那只乌龟,看着还挺肥的。 “听过养狗养猫养鸟养鱼的,这养乌龟的还真是少见诶,王爷的趣味真是独特。”琴儿想了想出门得捧个盆到处走,不禁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自家小姐不养宠物,真是太好了。 车外主仆二人聊得起劲,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被车里的主仆二人听了去。 卫三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发现王若知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得意,也是,这可是第一次有京城贵女夸奖王爷啊,而且是洞察力这种除了容貌之外的优点。 正说着,知味楼到了,梓瑜一直惦记着王若知在戏园子里跟自己说的知味楼四大名菜,急忙拦住了他正捧着乌龟往里走的王若知:“王爷,听闻知味楼有四大名菜,可否带民女开开眼界,今天中午这顿饭,民女请了。” 王若知一听有免费的午饭吃,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带着梓瑜和卫三径直上了知味楼二楼。 待王若知落座,梓瑜正打算在空位上坐下,只听王若知说:“你坐到我的对面。” 一张八仙桌,坐到对面,距离感明显增强了,梓瑜不解地问道:“这边空着,为什么不能坐?” “你是女子,需要跟我保持距离,否则难保你不吃我豆腐。卫三坐我们之间,要吃豆腐可以吃他的。”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 “你一个大男人,老把吃豆腐挂在嘴上干什么,哪有女子这么不矜持!”梓瑜对于王若知总用色狼的形象来定义自己表示十分不满。 王若知见梓瑜不信,也不争辩,默默地走到了楼梯口的一张空桌子边,面朝楼梯口坐下了。就在梓瑜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上下楼梯的人里,总有大娘会突然绊一下,然后倒向王若知,幸亏卫三及时而巧妙地帮他挡开了。 就在梓瑜惊叹的同时,她发现楼梯上的人流明显增加了,而且大多是年轻女性。矜持一点的,就偷偷看几眼;奔放点的,都会绊一下,然后倒向王若知。 “王爷,可以了,属下有点撑不住了。”疲于应付的卫三终于开口向王若知求救了。 王若知给了梓瑜一个“看,你们女人就是这样”的眼神,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怎么不去楼上的雅座里坐?”梓瑜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没好气地问。 “雅座要多收二两银子。”王若知边说边逗弄着盆里的小乌龟。 梓瑜这才发现,王若知坐的位置,看似随意,其实却大有讲究。桌子临窗,视野极好,又在拐角的位置,往来的人流一般不会接近这里,有蓄意接近的,都被卫三给巧妙地解决了。看来,这“弱智王爷”也不是那么弱智。 “这是你养的乌龟吗?叫什么名字?”梓瑜看着青花盆里的小乌龟,开口问道。 “叫怀财。”王若知边逗着小乌龟边回答道。 “怀才不遇的意思吗?”梓瑜边问边纳闷,难道这王爷有真才实学,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所以才给自己的宠物取了这么个名字。 “不是!是招财进宝的财!我去赌坊的时候,每次都带着它。”王若知边说边给了梓瑜一个“你好没有文化”的眼神。 “为什么不直接叫‘招财’或者‘守财’这种比较主流的名字?”梓瑜边问边回应了一个“你这名字非主流”的白眼。 “皇帝哥哥说,宫里的小辈是‘怀’字辈,所以它叫怀财,王怀财。”王若知认真地解释道。 “宠物也能一起论资排辈?”梓瑜对于小乌龟名字的来历表示震惊。 “它是从宫里来的,当然算是宫里的小辈啦。”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乌龟的小龟壳。 “宫里还产乌龟?”梓瑜疑惑地问道。 “当然啦,这可是我自己从御花园里钓上来的。”王若知得意地说道。 一旁的卫三想起了当时王若知在御花园钓乌龟的场景:当时王爷刚出宫建府没多久,非说要钓一只皇家乌龟镇宅守财,于是带着钓竿在御花园钓乌龟,可怜王爷钓了三天三夜,硬是没钓到,还不肯回去睡觉。后来圣上没办法,就派他深夜潜到水下,往钓钩上挂了一只乌龟。 梓瑜想象着王若知钓乌龟的场景,心里忽然有些同情皇帝。大家国庆快乐哟 正文 第四章吃货 “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小二的出现打断了两人关于乌龟的讨论,梓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点菜,张口就要了店里的四大名菜。 “这位客官,小店招牌菜是有不少,可是四大名菜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您要点的是哪四道菜?”小二一脸呆萌地问着梓瑜。 这王若知只告诉自己四大名菜如何好吃,如何有名,全然没说菜名是什么,自己想当然地以为这四大名菜已经人尽皆知,没想到居然是王若知自己给搞的排名。 就在朱大小姐石化的时候,王若知十分不满地开口了:“就是炖豆腐、葱油鱼、莴笋炒菌菇、三鲜汤。四大名菜你都不知道,怎么当小二的。” 可怜小二苦苦思索了半响,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客官说的,可是百穴豆腐、鱼跃龙门、八仙过海和珍宝汤?” 一旁的卫三见自家王爷一脸迷茫,知道他又忘记了这四道菜的名字,无奈地冲小二点了点头。小二如蒙大赦,说了句“您稍等”就赶紧遁了。 不一会,四道菜就上齐了,光这品相,就让梓瑜叹为观止。这百穴豆腐将豆腐冰冻之后进行烹制,形成的小孔层层叠叠,但每一个都灌满了汤汁,十分入味。鱼跃龙门将整条鱼从肚子剖开,层层葱丝垫在底下,宛若汹涌波涛,鱼头高昂似要跃出水面,一眼望去,就如盘中之鱼正要跃过龙门。再看这八仙过海,更是精妙,莴笋片整齐排列在盘底,如海浪一层一层,八种菌菇颜色各异,分成八堆置于莴笋片上,还真当得起八仙过海这个菜名。至于最后一个珍宝汤,看起来跟普通的三鲜汤差别不大,但梓瑜却丝毫不敢小瞧了它,菜刚上齐,梓瑜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一边是朱大小姐吃得不亦乐乎,一边是王若知不紧不慢地挑一些碎肉碎菜喂乌龟,还时不时向梓瑜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不一会,桌上的菜就被梓瑜扫光了,一边打着嗝,一边还意犹未尽,大呼人间美味。 “这怎么能算人间美味呢!真要说好吃,那皇家别庄的菜才叫好吃,啧啧,提起来就忍不住想去吃。”王若知一脸嫌弃地对梓瑜说道。 “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皇家别庄的吗?”梓瑜一听有好吃的,就来了精神。 “宫里的御厨?御膳房做菜太难吃了,还不如这知味楼的好吃呢。要我说,那些御厨应该都到别庄去学习学习,几十年都是那几道菜,真难为皇帝哥哥还能吃得下饭。”王若知不屑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吃呀!”梓瑜一脸期待地望着王若知。 “皇帝哥哥说这一个月不能出城。而且,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一起去吃。”王若知认真地说着。 “为什么不让出城?”梓瑜自动忽略了王若知跟自己不认识这个事实。 “说乖乖在京城待一个月,就给修王府、娶媳妇。”王若知想起自己的王府要修缮了,就一脸开心。 梓瑜下意识地以为王若知是因为能娶媳妇而一脸开心,就也笑着说:“那你为了娶媳妇还挺拼的呢。” “主要是为了王府的修缮,修完又有好多东西能变卖呢。至于娶媳妇嘛,听说成年男子都能娶上媳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若知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梓瑜对于自己被如此看轻感到十分震惊,咬着牙问:“皇上可有交待你不要乱说话?” “这倒没有,他只说,让我对乞丐、小贩好一点,见到乞丐给铜钱,遇见小贩别杀价。”王若知毫无防备地说出了皇帝交待的话,一旁的卫三有点后悔自己什么没去捂住王爷的嘴,并在心里默默地给王爷点了一支小蜡烛。 原来昨天的温柔都是皇帝交待的!难怪他今天对自己无视了,但对乞丐和琴儿却这么和蔼!难怪他问琴儿“车夫是不是小贩”!梓瑜感觉自己的气血正往脑门上涌,抑制不住地想骂人。 朱大小姐做了几十个深呼吸之后,冷冷地站起来,跟一边的卫三说:“这位大人,我想让睿王爷带我去别庄吃饭,不知可否请大人代为请示皇上?”说完,也没等卫三回答,就转身走了,离开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马车你们自己驾吧,我回府等消息了。” 王若知望着梓瑜决绝的背影,感觉一头雾水,扭头问卫三:“她也认识皇帝哥哥?” 卫三点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朱大小姐的话要是汇报给皇上,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唉,可怜他们四大暗卫,当年是多么地风光,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缺心眼的王爷呢! 当晚,朱丞相就收到了皇帝的来信,信中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三个意思:一是让梓瑜收拾收拾,准备第二天去别庄。二是王若知为人单纯,说话不经大脑,希望梓瑜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三是王若知在吃的方面造诣颇高,应该跟梓瑜有共同语言,皇帝觉得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梓瑜对于皇帝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但对王若知的好奇确实又增加了几分,这样一个缺心眼的王爷,居然能够顺利长大成人,这本身就是奇迹了。 次日一早,皇家的马车队早早地停在了丞相府门口,王若知穿着滚金边的紫色常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地等在马车边。 梓瑜想起了前一天他对娶媳妇无所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了一声,跳上了马车。王若知在卫三的搀扶下,也进了马车,车队浩浩荡荡地朝别庄出发了。 “你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我,都盯了快一个时辰了,我脸上有字吗?”梓瑜在王若知的注视下,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没字,我觉得你挺好看的。”王若知真诚地答道。 “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好看呀?”梓瑜听到这直白的赞美,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不拿正眼看我的,我觉得都好看。”王若知认真地说。 梓瑜被噎得差点没吐血,感情这王爷有受虐倾向,审美标准居然如此异于常人。但心里居然有一丝小庆幸,幸亏自己还在生气,没有拿正眼瞧他,否则,王若知也不会觉得自己好看了。梓瑜一边想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这许久不坐马车,竟有些不习惯了,坐了一会就有点腰酸背疼。 “你腰酸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可以不收你钱。”一旁的王若知忽然说道。 梓瑜伸到一半的懒腰,生生地僵住了。睿王爷说给她按摩?男女授受不亲诶,怎么可以按摩!他说不收钱?难道还要给钱?这王若知到底是缺心眼还是登徒子啊! “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随便按摩?”梓瑜收了懒腰,冷冷地说道。 “皇帝哥哥说,你就是我未来的王妃,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动脚,他会给我做主的。”王若知理直气壮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把皇帝给卖了。 梓瑜觉得头上天雷滚滚,这是九五至尊该说的话么!这简直就是教坏小孩子啊!这心眼该多缺,才会这样理解皇帝的意思啊! “那什么叫不收钱,难道还要给你钱?”梓瑜压下满心的吐槽,问出了另一个疑问。 “当然啦,我经常去蕊香阁给姑娘们按摩的,她们都会给我钱。”王若知摆出了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 梓瑜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眼,居然会对王若知动了心,这明明就是借着缺心眼的口,干尽了各种坏事的节奏啊!看来坊间传言的流连青楼是真的了,还按摩!真不知道每次摸的是哪里! 一边想着,一边骂了句:“流氓!” “我不是流氓,我是王爷。”一旁的王若知委屈地说道。 梓瑜正想开骂,琴儿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小姐,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您吃点东西吧。” “我下车吃!”梓瑜一心想着不要跟这个流氓王爷待在一起,匆匆跳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梓瑜才发现车队已经出了城。这皇家别庄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快马的话,半日能到,但坐马车的话,至少得一日。所以车队虽然一早就出发了,但估摸着得临近黄昏的时候才能到别庄。 车队停在路边修整,梓瑜带着馒头和水爬上了路边的一座小山丘,扭头看到王若知笨拙地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梓瑜没好气地说。 “皇帝哥哥说了,媳妇要紧追不舍才行,所以我得对你紧追不舍。”王若知气喘吁吁地说。 梓瑜忽然同情起皇帝来,想来,皇帝的紧追不舍应该跟王若知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忽然,一阵饭香飘了过来,梓瑜想起了自己贪图别庄的美食,硬要王若知陪她过来的事,忽然觉得嘴馋真是害死人。但心里虽然这么想,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循着饭香而去。 穿过一片矮树林,两人的眼前豁然开朗,山谷中是一个小村庄,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零星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飘出了缕缕炊烟。 “你闻,是不是韭菜的味道。”梓瑜仔细嗅了嗅,出声问道。 “嗯,而且是红烧的做法,应该是跟豆腐一起烧的。”王若知略带肯定地说道。 梓瑜听完,就循着香味快步走去了,边走边说:“这韭菜还能跟豆腐一起烧?我第一次听说呢。” “当然能了,先炒韭菜,待香味出来之后,放入豆腐,加入酱油不断翻炒,待豆腐上色完全之后,加入水,文火慢炖,让韭菜的香味跟豆腐完全融合,然后就可以出锅了。”王若知一边吃力地跟着梓瑜的步伐,一边简单地解释着。 “听着很简单,居然可以这么香,不知道好不好吃。”梓瑜的馋虫被香味勾了出来,语气中带了一丝迫不及待。 “当然好吃啦,韭菜的味道被豆腐吸收之后,豆腐带了韭菜的香,韭菜又不似原来那么刺激,可以说是相得益彰。”王若知耐心地说着。 “哇,那我们快去快去,去晚了菜就凉了。”梓瑜拉起王若知就跑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讨厌他。所以说,吃货之间的和解,往往就是如此地容易。 正文 第五章灭村 “到了!香味就是从这家飘出来的!快来!”梓瑜对王若知连拖带拉,终于在一家农户前站定了。 “快去敲门!”梓瑜看了看自己的女子装扮,觉得这样厚着脸皮去要吃的,十分不好意思。 梓瑜以为王若知会反抗,都想好了威胁的说辞,谁知王若知竟乖乖地上前去敲门了。 一个老婆婆从门内探出了身子:“哟,这位公子长得可真英俊,怎么会在我们这穷乡僻壤呀。” “这位婆婆,我媳妇想吃您家的韭菜豆腐。”王若知毫不客套地直奔主题。 梓瑜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连忙上前递上了一两银子:“婆婆,我二人出来游玩,途经此处,被您家的饭香吸引,闻香而来,还望婆婆不要嫌弃我二人鲁莽,这是饭钱,请您务必收下。” 老婆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二人是肚子饿了,只是这公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老婆婆摆了摆手,打开了门,让两人进屋:“不就是一碗豆腐嘛,不用钱。你们能看得上我老婆子的手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家里老头子走得早,儿子去了城里住,这里就我老婆子一个人,你们来陪我吃饭,我也好热闹热闹。” 梓瑜和王若知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有一碗韭菜豆腐和一盘炒青菜,量还挺足的。 “我想着晚上就不开火了,就多做了点,正好够你们吃。”老婆婆一面说着,一面给他二人盛了饭,转身还烧了锅水,准备下点面。 梓瑜早就饿了,毫不客气地吃起饭来。王若知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地把自己的饭往梓瑜那里推了推。 “你不饿吗?”梓瑜吃完了自己的米饭,看到手边的那碗,抬头问道。 “方才吃了馒头了,不饿。”王若知斯条慢理地说。 梓瑜见他不饿,也不推辞,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哎呀,慢点吃,瞧这孩子,真是饿惨了。”老婆婆端着青菜面,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婆婆,是您这菜太好吃了。这青菜比城里最好的酒楼里的还好吃呢!”梓瑜看着快要见底的两盘菜,真心实意地夸奖着。 “就是新鲜而已,其他也没啥。你们肯定是饿坏了。”老婆婆坐下开始吃面。 梓瑜连吃两碗饭了,终于觉得满足了,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看王若知也顺眼了不少。见老婆婆吃完了面,就开始聊起天来。 “婆婆,怎么你们这里好多房子都没有人住呀?”梓瑜想起自己在山坡上只看见了寥寥几家有炊烟,就问了起来。 “还不是让那个京城的富商给闹的。去年有个富商突然来了我们村,说算命先生说这里是块造祖坟的风水宝地,就开始高价收购大家的房子。那些个年轻的,都拿着钱进城生活了,到现在,只剩下五家还没搬的了,都是像我这种年纪的,想想自己也没多少日子了,就舍不得离开这里,毕竟住了一辈子了。”老婆婆略带忧伤地解释着。 梓瑜正想安慰几句,忽然发现身旁的王若知站了起来,梓瑜以为他想回去,谁知他竟然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并在梓瑜震惊的眼神中,走到水池边开始洗碗。 “姑娘,你家相公真是好,老婆子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俊的公子哥洗碗。”老婆婆看着王若知熟练地洗着碗,一脸赞赏地跟梓瑜说着。 “还没成亲呢。”梓瑜略带害羞地轻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是“还没成亲”,而不是“他不是我相公”。 看着老婆婆笑眯眯的眼神,梓瑜十分不好意思地起身告辞,拉着刚洗好碗的王若知匆匆返回车队。 “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吗?什么叫我媳妇想吃韭菜豆腐!谁想吃了!谁是你媳妇了!”梓瑜坐在马车上,想起王若知敲门的情形,就气血上涌。 “不是你想吃吗?你是我媳妇呀,皇帝哥哥说的,不会有错。”王若知不紧不慢地答到。 “你!”梓瑜正想反驳,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恨恨地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说完就扭身不看王若知,靠着马车睡起觉来。 “可是皇帝哥哥说,只要不让你发现我是个缺心眼的,你肯定会答应嫁给我的。”王若知略带委屈地说道。 梓瑜深呼吸了两下,总算忍住了不去反驳,心里默默为皇帝点了个小蜡烛:“就这缺心眼的样,想不发现,真的好难!” 临近黄昏时,车队终于到了皇家别庄,梓瑜因为有功夫在身,不觉得怎么累。但是王若知却是累得都不会走路了,感觉身体要散架,坚持要睡觉,连饭都不愿意吃了。梓瑜没办法,只得随便吃了点,早早得休息了,想着第二天在别庄好好玩玩。 “小姐!小姐!快醒醒!有个身上带血的人,带着侍卫过来别庄了!”梓瑜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琴儿吵醒了。 “怎么不去找王爷?”梓瑜起身下床,边换衣服边问。 “王爷都跟他们在正厅坐了半个时辰了,那人自称是苏南王世子,进京参加一年一度的百花宴,路遇歹徒受了伤,求王爷暂时收留他。但王爷硬说他的文书是假的,不肯收留。都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了,那人还受着伤呢。卫三让我来叫小姐,说您算半个王妃,能压得住王爷。”琴儿简单地跟梓瑜说了下情况,梓瑜就觉得自己脑仁疼,这百花宴,是太后为了给京城的权臣勋贵们牵红线而办的,每年一次,梓瑜也去参加过两次,奈何每次的经历都不那么尽如人意。能知道这百花宴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这王若知居然还跟人家起冲突,真是太缺心眼了。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速度,匆匆赶去正厅。 一进正厅,梓瑜就看到一个青年虚弱地斜靠在椅子上,一只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了,身边围着四个侍卫,一脸戒备地看着王若知。 梓瑜上前行了个礼:“小女是朱丞相之女朱梓瑜,恰跟睿王爷到别庄游玩,见过公子。” 青年见终于来了个明白人,一阵欣喜,奈何失血过多,只得拱了拱未受伤的手说:“在下是苏南王世子王怀安,奉家父之命进京参加百花宴。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耽搁了行程,就投宿在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谁知入夜之后,竟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幸得四个护卫拼死相救,我五人才得以逃脱,因别庄离那里最近,故前来求救。”说完,世子递上了手中的通关文书。 梓瑜正准备打开看,就听王若知开口说道:“那文书是假的。” 梓瑜不动声色地走到王若知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戏文里经常有,都是黄色的,他这本是蓝色的,肯定是假的。”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 梓瑜知道他缺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且不说戏文里的道具万年不换,就算换,也不能换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呀。 梓瑜看了看手里的文书,确定是真的之后,对王若知说道:“是真的。不过是前几天刚发的新版本,戏文里还来不及更新,等你回京以后,再去戏园子里看看,应该都会换成这种了。” “原来如此,那快叫大夫给他治伤吧。”王若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侄子倒也不含糊。 “多谢小皇叔!”王怀安一边谢过,一边在心里对梓瑜有了几分留意,这朱大小姐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自己那缺心眼的皇叔,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烦请世子告知村子的位置,王爷好派人去查看情况。”梓瑜说完就用寻求支持的眼神看着王若知。 “卫三,以后我媳妇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几个都照着做就行了,媳妇说的都是对的。”王若知收到了梓瑜的眼神,立马吩咐卫三照做。 “属下遵命!” “原来是皇婶,小侄失礼失礼。”王怀安一听是王若知的媳妇,赶忙又重新见了一次礼。 “别听他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梓瑜气呼呼地说。 说话间,王怀安的护卫已经跟卫三说清楚了村子的位置,卫三带了一群人,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天快亮时,卫三才赶了回来:“禀王爷,村子里共有五户人家,共计8口人,无一幸存!” “什么!”就算是王若知这种缺心眼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村子怎么会只有8口人?”梓瑜还算冷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回……朱小姐,村子最近被一个京城商人收购,留下的人已寥寥无几,就是您跟王爷吃韭菜豆腐的那个村子。”卫三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叫王妃了,以免朱大小姐炸毛。 “什么!”梓瑜想到那个和蔼的老婆婆居然死于非命,心口忽然觉得堵得慌。 卫三接着说道:“兹事体大,臣已派人通知县衙和京兆府,并告知了他们世子的行踪。” “做得很好。”梓瑜对卫三利落的做法表示满意。想到那个老婆婆,又心有不忍,便对王若知说:“咱们也过去看看吧,至少给老婆婆上柱香,谢谢她的一饭之恩。” 王若知略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待梓瑜换好衣服走到门口,就看见王若知和卫三共骑着一匹马,卫三见梓瑜面带疑惑,就俯身悄悄地说:“王爷不会骑马,又怕坐马车耽误时间,就吩咐跟属下共骑一匹。” 王爷居然不会骑马!梓瑜记得哥哥八岁的时候就跟皇子们一起学骑射了,王若知居然不会骑马!这睿王爷还真是处处出人意料。 来不及细想,梓瑜就跳上马背,朝案发地出发了。 正文 第六章疑云 到了村子,县衙的捕快已经到了,尸体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正由仵作在验尸。梓瑜换了验尸的白罩衫,也上前看了伤口。 梓瑜边看,仵作边在一边说着:“八人中,有七人都是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唯有一人的致命伤在后脑,应是摔倒后撞到要害而死。”梓瑜顺着仵作的手看过去,就看到前一天还做韭菜豆腐给她吃的老婆婆,此时正冷冷地躺在木板上,后脑勺的头发上凝固着大团的血迹。 梓瑜出门褪下了验尸的罩衫,见王若知一直站在门口守着,就上前问道:“你怎么没去现场看看?” “皇帝哥哥说,不能让媳妇离开自己的视线,跟别的男人独处。”王若知往屋里看了看,瞥了一眼还在屋里的仵作。 梓瑜看着仵作花白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脸,忽然觉得皇帝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明知道这个弟弟缺心眼,居然不把话说清楚。 此时,卫三匆匆赶来:“启禀王爷,皇上口谕,令刑部、京兆府、县衙成立专案组,由您负责领办,尽快破案。” “什么叫领办?”第一次领到正经差事的王若知,显然在业务常识上十分生疏。 “就是他们都得听你的。”梓瑜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王若知想象着自己跟戏文里一样,拍下惊堂木,底下的人都抖上一抖的场景,忽然觉得这个“领办”真是不错。但是想到皇帝哥哥对自己说的话,就凑近梓瑜说道:“虽然我事事都得听你的,但是拍惊堂木的活,能不能让给我来干?” “谁跟你说,你事事都得听我的呀?”梓瑜被这没由来的商量弄得一头雾水。 “皇帝哥哥呀。”王若知边说边掏出了一叠纸,“昨天叫去说了十句,写在纸上让背下来,不背熟不许吃饭睡觉。”王若知说着掏出了一叠纸,又重新温习了一下。 梓瑜瞥了一眼,就看到“追媳妇真言十句”几个大字,不禁觉得头上天雷滚滚,这皇帝为了这个傻弟弟,还真是操碎了心。 “朱小姐,这是皇上给您的密旨。”卫三偷偷递了一个小条子给梓瑜,一看就是飞鸽传书过来的。 梓瑜打开纸条,皇帝只写了“木偶戏”三个字。梓瑜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皇帝怎么会如此放心地让那个缺心眼的来领办如此大案,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只是这皇帝对自己弟弟真是不留情面,当提线木偶真是有点凄凉。 “那让家属来认领尸体,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梓瑜收了纸条,心安理得地对王若知开始发号施令。 望着王若知乐颠颠去交办事情的背影,梓瑜挥手叫来了卫三:“派人盯着别庄的世子,现在他们是仅剩的目击证人了。另外,家属认领的时候,也要盯紧了,尤其是撞伤而死的李家婆婆,有任何异常,及时禀报王爷。” “属下遵命!”卫三匆匆下去安排。 梓瑜趁这空挡,找到了捕快,问了一下村民的去处。 “回姑娘,村子里的人拿了钱之后,大多去了县城,县城不大,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捕快回道。 “可是皇家别庄往南二十里的那个安县?”梓瑜问道。 “正是安县,县衙也在那里。”捕快应道。 梓瑜想了想,心下有了计较。见王若知回来了,就翻身上了马。 卫三想着自家王爷作为大龄剩男,娶妻不易,就很有眼力劲地遁了,留梓瑜和王若知两人两马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梓瑜着急赶回别庄询问世子前一晚的情况,见卫三迟迟不现身,就打算自己先走,便低头对王若知说:“我先回别庄,王爷一会跟卫三一起回来吧。” 可王若知竟死死抓住缰绳,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说:“媳妇在哪我在哪。” 梓瑜看着那张颜值满分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楚楚可怜地神情,感觉自己的底线又一次崩塌了,只得翻身下马,把王若知扶上马后,跟他共骑一匹,赶回别庄。 为了照顾到王若知这个马术小白,梓瑜不敢骑太快,两人竟生出一种郊游的感觉。王若知因为害怕,死死抱着梓瑜的腰,梓瑜居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生出了一种“被人需要真好”的情愫。 过了正午,两人才到了别庄,卫三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王若知下了马,忽然回头对梓瑜说:“你是不是太胖了?抱你的时候觉得腰上好多肉。” 梓瑜黑着脸看了一下自己腰,自己牵着马去马厩了,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跟王若知共骑一匹了。 卫三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自家王爷的又一次缺心眼行为,想着一定得给皇上汇报一下。 梓瑜栓好马,就直奔世子房间,老远就听见王若知和世子的争吵声。 “那是你皇婶,不许叫梓瑜姑娘。”王若知气呼呼地说。 “可圣上还未赐婚,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叫梓瑜姑娘?”世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回去我就让皇帝哥哥赐婚,你先改口吧。”王若知略有些底气不足。 “那等赐婚之后再改口吧,毕竟,我还没有娶世子妃,这次进京参加百花宴,就是想在京城贵女中看看,有合适的就求皇上赐婚,人家梓瑜姑娘没准看不上你呢。”世子略带挑衅地说道。 梓瑜扶额摇了摇头,感觉皇家的缺心眼可能会传染。想到还要问世子案情,就敲了敲门。 待世子开门,梓瑜福了福,开口问道:“民女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形,不知世子是否方便透露?” “梓瑜姑娘,叫我怀安就可以了。”世子虽然胳膊受伤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坐下慢慢说吧,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若知轻哼了一声,也坐下了。 “小叔叔,您要不先去忙别的?”王怀安觉得这个小叔叔坐在这里,真是碍眼,毕竟自家皇叔在颜值上完胜自己的事实,他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皇帝哥哥说,不能让媳妇跟其他男子独处。这叫奉旨护花。”王若知认真地说着。 梓瑜觉得自己的名节应该已经碎了一地了,但也知道自己对王若知是心有欢喜的,便对王怀安说道:“世子不要介意,皇上让睿王爷领办此案,他多了解点案情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世子笑着坐下了。 “请问世子,昨夜何时发生的凶案?当时情形如何?”梓瑜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我们因为在进京路上遇到山体滑坡,故绕了一些路,以致于天黑的时候未能赶到京城。路过那个村子,发现空了好多房子,打听了一下,发现都是原屋主留下的,就挑了一间家具比较齐全的,暂住一晚。我记得那时候,丑时刚过,我在睡梦中听到一阵争执声,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正想叫侍卫去看看情况,忽然就没声音了。我听没声音了,就继续睡。谁知刚睡不久,守夜的侍卫就把我叫醒了,说有杀手到村子里杀人,我们本想藏匿行踪,但还是被发现了,于是只能且战且逃,一直到了别庄,我们几个也都挂了彩。”王怀安一边回忆前一天晚上的情形,一边说着。 “守夜的侍卫可有看清是哪一家在争执?”梓瑜继续问道。 “昨夜是谁守夜?”王怀安向身后的侍卫询问道。 “回世子,正是属下。” “快将你看到的情形,告诉朱大小姐。”王怀安吩咐道。 “属下遵命!”侍卫一抱拳,对梓瑜说道,“回朱大小姐,那日起争执时,小人确有看到是哪户起的争执,但后来一声闷响后,就安静了,小人猜想是一人将另一人打晕了,紧接着蜡烛就被吹灭了。小人想着是人家的家务事,就没有前去一探究竟。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一男性匆匆离去,因为夜色深重,未看清长相。又过了半个时辰,七、八个杀手进了村子开始杀人。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径直去了住着人的那几家。我等本想藏起来的,奈何……”侍卫说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怀安,就没继续说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梓瑜略带急切地看着王怀安。 王怀安犹豫了一下,略带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本公子放了个屁,漏了行踪。” 梓瑜忽然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应该笑,于是面无表情地憋着。一旁的王若知倒是开口了:“连个屁都憋不住,还想跟我抢媳妇。” “皇叔此言差矣,人有三急,不可强人所难。”王怀安镇定地说着。 梓瑜看着面上镇定,耳尖却红了的世子,赶紧岔开了话题:“多谢世子如实相告。不知可否让侍卫到现场指认一下是哪一户起了争执?” “但凭梓瑜小姐吩咐。”王怀安说完对侍卫做了个手势。 “多谢世子,民女不打扰世子休息了,告辞。”梓瑜起身告辞,王怀安也并未挽留,起身相送。 王若知迅速跟上,出门前还不忘送王怀安一个轻“哼”。 刚一出门,卫三就匆匆赶来:“启禀王爷,尸首已全部认领完毕。除了李婆婆的儿子外,其他家属都痛哭不止,聚在县衙门口要求严惩凶手。” “李婆婆的儿子怎么了?”梓瑜问道。 “他带着棺材前来认领尸首,现在应该正在挖坑,准备让李婆婆入土为安。”卫三如实禀报。 “他没有去县衙要求严惩凶手?”梓瑜追问道。 “没有。但据说,他的神情很是悲伤,未有异常。兴许只是悲伤过度,还未想到要去县衙要说法吧。”卫三回道。 “知道了,你且带着世子的侍卫,到现场去看看,昨晚起争执的是哪一家吧。”梓瑜说完,大步往自己房间走去。想知道“追媳妇十大真言”是啥么?快加书架加了书架就告诉你木哈哈 正文 第七章夜审 梓瑜匆匆用了个午膳,赶紧补了个觉,睡得正酣,却被王若知和王怀安的声音吵醒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的,我等着媳妇起床,一起去办案呢!”王若知嫌弃的声音响起。 “我决定从现在起,寸步不离地跟着小皇叔,看看小皇叔能不能憋住屁。”王怀安吊着胳膊,一脸正经地说。 “哼!那你可能要跟一辈子了!”王若知得意地说。 梓瑜带着起床气打开了门,剜了两人一眼,不悦地说道:“你们皇家的人都这么无聊吗,为了个屁斤斤计较!” 两人乖乖闭了嘴,一旁的琴儿十分有眼力劲儿地岔开话题道:“小姐,刚才卫三让我转告小姐,世子的侍卫指认的那一户,正是李婆婆家,李婆婆的儿子已经被带去县衙了。” “我知道了。”梓瑜扭头问王若知,“县衙远吗?” “卫一说不远,半个时辰可到,马车已经在门口等了。”王若知显然被梓瑜的起床气吓到了,说话略有唯唯诺诺。 “赶紧出发吧。”梓瑜平复了一下起床气,带头往门口走去。 “你去外面坐,马车太挤了。”王若知看着马车里的大侄子,感觉心里堵得慌。 “我是伤员,应该坐在里面。倒是小皇叔,您身强力壮的,里面实在有点挤。”王怀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这是我命人备下的马车,怎么能我去外面呢!”王若知略带生气地说道。 “既是您备下的马车,您就是主人,主人让客人坐得宽敞点,不是应该的吗?”王怀安不紧不慢地反驳着。 “再吵就都出去,让卫一进来坐。”梓瑜看着这对不靠谱的叔侄,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两个弟弟。 两个人乖乖闭嘴,一路上用眼神各种对话,梓瑜靠在角落闭目养神,只当没有看见。 进了县衙,就看见一个男子趴在公堂下,已经晕死过去。屁股上渗出了血迹,双手也鲜血淋漓,一看就是已经用过刑了。 知县一看王爷到了,迅速过来行礼,让人给王爷和世子看座,换了男装的梓瑜假装是王爷的随从,站在了王若知的身后。 “审得如何了?”王若知在梓瑜的授意下,开口问道。 “回王爷,此刁民名叫李子杰,是聚义村的村民,也是死去的李婆婆的独子。世子爷的侍卫指认李婆婆家昨晚发生争执,下官怀疑就是李子杰。但他却绝不承认,说自己昨晚一直在县城的家里睡觉。因他至今没有娶妻,家中只他一人独居,故没有人证。已经用了刑,但他却一直不松口。”知县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可惜,当晚知道情况的李婆婆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也奈何不了他了。”王怀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说死了就无可奈何了。”王若知轻蔑地看了一眼王怀安,“可以夜审鬼魂啊,这你都不知道,果然配不上梓瑜。” 在场的人集体无语,心道这睿王爷果然如传说那般弱智,戏文里的事他居然当了真,可真是缺心眼啊。 梓瑜听了,忽然心生一计,拱手对知县说道:“大人,我家王爷今晚要夜审鬼魂,还请大人帮忙准备一下。” 知县听梓瑜这么说,瞪着眼睛愣在那里,敢情这缺心眼的不止王爷一个,王爷身边的人也都缺心眼,可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只得应下。 王怀安意味深长地看了梓瑜一眼,忽然对这个传说中才貌双全的丞相之女充满了兴趣。 梓瑜叫来卫三,写了一张材料单,叫他前去准备。 不一会,县衙门口就挂起了招魂幡,整个县城都传开了睿王爷要夜审鬼魂的事,但县衙表示夜审特殊,家属不许旁听,只能在县衙之外等候。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神秘,便越是好奇。于是,整个县城的人都蠢蠢欲动,等着晚上到县衙门口看夜审。 这边厢,梓瑜也没闲着,埋头写了几十页“夜审鬼魂”的话本子,让卫一晚膳之后细细讲给王若知听,并嘱咐卫一,务必要让王若知把里面主审官的台词背下来。临近黄昏,卫三把需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梓瑜跟琴儿两人便忙着把卫二卫四化妆成黑白无常,卫三则带人去封锁公堂,对外宣称是为了夜审做准备,实则是方便梓瑜他们溜进去。 “小姐,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要开始了么?”琴儿望着已经易容成李婆婆的梓瑜,习以为常地说着。 “我跟卫二卫三去公堂里躲好,一炷香之后,你就可以开始了。”李婆婆的声音从梓瑜口中出来,若不是琴儿知道那是自家小姐,肯定认不出来。 一盏茶后,琴儿穿着一身孝衣,来到县衙门口,边撒纸钱边喊:“李婆婆,你死得好冤啊!今日王爷夜审,命黑白无常带你到人间再走一遭,有冤诉冤,有仇报仇!” 早早等在外面的家属和百姓听了一会,便也开始加入,一起喊着:“有冤诉冤,有仇报仇!” 王若知此时穿着灰白色的亲王蟒袍,端坐在公堂之上,威严地看着堂下跪着的李子杰。 “啪!”惊堂木一拍,王若知有模有样地说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李子杰,叩见王爷。”李子杰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十分艰难地跪直了身体。 “杀害生母,你可认罪?”王若知照着晚上背的话本子上说着,感觉自己俨然成了若梨园的名角。 “草民冤枉,还望王爷明察!”李子杰说着,又磕了个头。 “来人,带人证!”王若知挥了挥手,卫三开门放了琴儿进来。 那李子杰跪在地上,已然听见门外高喊着“有冤诉冤,有仇报仇”,正在心惊之时,就见琴儿跪在了自己身边,磕头说道:“启禀王爷,民女已将李婆婆的魂喊回,请王爷开审,还李婆婆一个公道!” 王若知挥手让琴儿退下,随即一拍惊堂木,大声呵道:“黑白无常,带李婆婆!” 话音刚落,门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忽然吹开了县衙的大门。门外的百姓只见公堂之上阴风阵阵,黑白无常架着李婆婆无声地落到地上,李婆婆轻飘飘地跪在儿子的身边。 虽然县衙的门马上又关上了,但围观百姓仍然被吓白了脸,一部分来看热闹的人匆匆往家赶,只留下家属和一些胆大的还在等结果。 王若知第三次拍了惊堂木,十分有气势地说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李如莲,叩见大人。”梓瑜轻轻一磕头,旁边的李子杰已脸色惨白说不出话了。 “你且把昨晚的情形如实道来!”王若知说道。 只见“李婆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子杰,犹豫了一下,略带颤抖地说:“回大人,昨晚是民妇自己不小心磕到了头,并未发生其他事情。” 李子杰听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婆婆”,未等他开口,身旁的黑无常就大声呵斥道:“李如莲,你可知在王爷面前说谎,会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李婆婆”显然被吓到了,又看了一眼李子杰,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哽咽地说道:“确是民妇自己滑到,并未发生其他事情。” 话音刚落,白无常手中的鞭子已打在了“李婆婆”身上。“李婆婆”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住手!”李子杰大喊一声,想过去护着母亲,可奈何身上用了刑,挪动艰难,只得趴在地上看着母亲,“是我杀的!我想让母亲跟我走,她不肯,推搡之间错手推了她一下,母亲撞在桌角,就这么走了。”李子杰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地哭着。 “你且从实招来,为何要半夜去带李婆婆离开。”王若知照着话本子,一丝不苟地演着青天大老爷。 “我本在村子里种地为生,因是家中独子,早年父母省吃俭用送我去读过几年书,故识得几个字。去年,有个富商忽然来到村子里,自称王员外,说我们村是风水宝地,他想把祖坟迁到这里,向我们买地。因我识字,便让我做了中间人,负责给村子里的人做工作。每说成一户,就给一笔钱。为了办事方便,王员外还在县城置了一处小宅子供我落脚。到了今年,村子里只剩下几家老人不肯卖地,王员外言语之中透出了焦急,还说要让老人们吃点苦。昨日我在街上看到王员外,想求他再宽限几日,便跟了上去。谁知王员外去了平安客栈,竟是让杀手子时进村把老人们都杀了。我听后来不及多想,就匆匆赶去村里,想让母亲带着村子里的人先逃了再说。谁知母亲竟不信我说的,还骂我为了钱居然连这种谎都说。眼看子时快到了,我便想拉着母亲先逃了再说,推搡之间,无意中推了母亲一把,母亲磕到桌角之后,就倒地不起。我见母亲没了呼吸,吓得六神无主,匆匆回了家。” 李子杰说完磕了一个头,哭喊着:“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事到如今,但求一死,求王爷开恩,不要怪罪母亲说谎之罪。” 说罢,对着“李婆婆”磕了一个头:“儿子不孝,竟失手杀死母亲,望母亲不要再护着我这个不孝子,早入轮回。母亲为人善良,下辈子定能投胎个好人家。儿子下辈子做牛做马以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王若知挥了挥手,黑白无常带着“李婆婆”退出了公堂。李子杰也被押下去,等着第二天让知县继续审问。 正文 第八章硬闯 熬了夜的众人当晚都歇在了县城的客栈里,睡梦中,梓瑜听到两叔侄又开始斗嘴了。 “黑白无常都说了,在本王面前说谎,要下拔舌地狱,你刚才骗本王梓瑜已经回别庄了,可知罪?”王若知对于侄子先于自己守在梓瑜门口的事,显然十分生气。 “小皇叔,我可没骗您。我说梓瑜小姐醒来后,马上回别庄。可她不是还没醒么?”王怀安一脸欠扁地说道。 “你戏弄本王,不怕我去皇帝哥哥那里参你一本吗?”王若知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搬出杀手锏。 “小皇叔,您知道怎么写奏折吗?”王怀安一付好心提醒的模样,噎得王若知说不出话来。 床上的梓瑜完全被吵醒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那两个傻缺真的在自己门口斗嘴。梓瑜唤了琴儿进来伺候洗漱换衣,出门就看到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用完早膳没事干吗,在这斗嘴,自己睡不着还不让别人睡觉么!”朱大小姐的起床气永远都是这么大。 两个适婚男青年显然被骂得有点懵,有点愣神,倒是卫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低地汇报着:“禀朱大小姐,画师已经根据李子杰的描述画出了画像,刑部来办案的大人说跟户部尚书家的王管家很相像,是否要带李子杰进京辨认?” “你让专案组先行押解人犯回京,我们稍后就到。”梓瑜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吃完饭再出发。 “属下遵命。”卫三正准备领命退下,余光瞥见自家王爷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真是替他捉急,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启禀王爷,您刚才吩咐小二准备的状元糕已经蒸好了。” “快让小二呈上来给梓瑜尝尝。”王若知这才想起自己用早膳的时候,吃到了惊艳的状元糕,就想着一定要让梓瑜也尝尝。 这种有好吃的就想让你也尝尝的心情,大概就是一个吃货对另一个吃货最淳朴的爱吧。 不一会,状元糕就呈了上来,两个厚脸皮的适婚青年也一起进屋准备再吃一块,梓瑜吃着甜而不腻、香气扑鼻的状元糕,起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王若知看着梓瑜满足的表情,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只觉得心被轻轻地揉着,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美食都捧到梓瑜面前。 王怀安第一次见到梓瑜笑,忽然觉得这朱大小姐的美貌还真是当得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再看一旁的王若知,静态的王若知真是帅得无懈可击。两人一个满足地吃着,一个含情脉脉地看着,真是“情至无须明言语,心有灵犀化缠绵”。 看着眼前两个人,王怀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多余,只得垂下眼默默地吃着状元糕。 吃饱喝足,梓瑜换了身男装,一行人便匆匆往京城赶,才到半路,卫三就匆匆来报:“启禀王爷,今早在护城河发现一具男尸,经过确认,正是户部尚书骆大人家的管家王海,李子杰也去了衙门辨认,确认就是收购村子的王员外。” “什么!王员外死了?”对于线索的突然中断,梓瑜有点懊恼。 “那就晚上审审王员外的鬼魂好了。”王若知不紧不慢地说着。 梓瑜看着这个缺心眼的,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忍心告诉他之前那次是骗人的,只好说:“黑白无常一月只能现身一次,这个月已经现身过了,最快也要下个月了。” 王若知听了,也皱起了眉,这不能审鬼魂,确实有点难办。 “那王海的家人,可有找到?”梓瑜接着问道。 “王海的妻儿打算回老家,正在尚书大人府中收拾细软。”卫三禀报道。 “妻儿还活着的话,这王海必是自杀而亡。用自己一条命换妻儿平安,唉,也是可怜之人啊。”梓瑜喃喃地说着,忽然灵光一现,“糟了,收拾细软,也是毁灭证据,这王海万一留下只字片语,这一收拾,恐怕都留不下来了!” 思及此,梓瑜连忙吩咐道:“卫三,快让专案组的人前去封锁王海的屋子,所有东西都当作证据保留下来!” “属下遵命!”卫三领命,忽而又想到什么,说道,“只是专案组的大人们品级不如骆尚书高,如此闯进去,恐怕会有不妥,是否需要先去刑部申请搜查令?” 等申请完搜查令,黄花菜都凉了。梓瑜看了眼不会骑马的王若知,凑近了说道:“把办案的圣旨和你的令牌给我,我先骑马过去,你坐马车稍后来。” 王若知本着“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乖乖递了令牌和圣旨过去,梓瑜翻身上马,带着卫三匆匆而去。 “快进宫面圣吧。”见梓瑜和卫三跑远了,一直未开口的王怀安忽然说道。 王若知疑惑地看着王怀安,不知为何要进宫面圣。 王怀安叹了口气,解释道:“固然你有圣上的圣旨在手,但那户部尚书官居一品,没有搜查令在手,府邸岂是说搜就搜的。再说,这一旦被查出蛛丝马迹,轻则革除官职,重则人头落地,你觉得他会乖乖就范吗?” “可我是王爷,王爷难道不比户部尚书大吗?”王若知对官阶不是很了解,只记得王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确实是王爷,但王爷只是一个身份,无品无阶。饶是我父亲,除了苏南王的封号之外,也是给了镇国大将军衔,才敢说官拜一品。你现在除了睿王的封号,其他什么都没有,平日里那些做官的见了你行个礼,那是对皇家的尊重,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不会理会你这闲散王爷。”王怀安耐心地解释着。 王若知听这一番话,忽然觉得自己媳妇此去十分危险,急忙命卫一加快了赶马车的速度,想要追赶。 “追上了也没用,你一样是个闲散王爷。只有进宫面圣,求皇上给你册封个一官半职,才有可能护住梓瑜小姐。”王怀安好心地指了条明路。 王若知一想,觉得十分有理,不管怎么说,皇帝哥哥总是有办法的,先进宫再说。于是吩咐卫一赶紧进宫。 且说梓瑜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户部尚书府,就见小偏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正有下人在往车上装行李。等在此处的卫二见梓瑜来到,上前禀报道:“朱大小姐,刑部范大人和京兆府尹包大人已经带人进府了,可下人装行李的速度却丝毫未见减慢。” 梓瑜略一思付,说道:“你且等在此处,万不可让王海妻儿和行李离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说罢,梓瑜骑马到了正门,报了名号:“睿王特使朱梓瑜,奉旨办案,求见骆尚书。” 门口侍卫并未为难,快速通报之后,将梓瑜引到了正厅。 梓瑜到了正厅,就见范大人和包大人都在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倒是骆尚书非常镇定地喝着茶。 “睿王特使朱梓瑜拜见骆大人。”梓瑜规规矩矩见了礼。 骆尚书一抬手,示意梓瑜入座,随即有人给奉了茶。 “骆大人,此番叨扰,实在是贵府管家王海牵涉到聚义村的灭村案,故睿王派属下前来,将王海生前所用之物,悉数封存,作为案件的物证,还请大人给个方便。”梓瑜简单说明了来意,便等骆尚书答应。 谁知骆尚书并未接话,而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朱特使可带了刑部文书?” 梓瑜愣了一下,说道:“并未携带。不过我这里有奉旨办案的圣旨,还有睿王令牌。” “朱特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敢问圣旨上可有写,要封存我尚书府的物件?”骆尚书放下茶杯,正色问道。 “并未写。”梓瑜如实答道。 “敢问睿王令牌可能逾越国法?”骆尚书追问道。 “不能。”梓瑜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却忽然有点慌起来。 “既无圣旨明示,又无刑部文书,敢问朱特使,凭何封存?我尚书府虽不算高门贵府,可也不是任谁都能为所欲为的!”骆尚书冷着脸,气势汹汹地说道。 梓瑜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幸亏此时,有小厮进来通报:“启禀大人,苏南王世子求见。” “有请!”骆尚书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今天我这尚书府,还真是贵客盈门啊。” 吊着胳膊的王怀安刚刚作了个揖,还未开口,就有下人匆匆来报:“大人,包大人带来的衙役们在小侧门那里拦着不让王管家的妻儿离开,场面有些混乱。” “哼!我倒是不知道,这京兆府还管百姓回娘家!”骆尚书说完,大步往侧门走去,梓瑜一行人赶忙匆匆跟上。 “你怎么来了,睿王呢?”梓瑜悄悄问道。 “小皇叔回家了,可能临阵脱逃了吧。”王怀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可能!他虽然缺心眼,但不是临阵脱逃的人。”梓瑜斩钉截铁地说道。 “梓瑜姑娘,你跟小皇叔认识多久了?”王怀安忽然问道。 梓瑜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这个,茫然地答到:“不到十天吧。” “不到十日,你就如此相信他?”王怀安带着探究的笑容,看着梓瑜。 梓瑜心下一惊,才意识到自己与王若知相识不过几日,居然如此信任于他,爱情果然让人盲目啊。 见梓瑜愣在那里,王怀安笑而不语,跟着骆尚书走向小偏门。 正文 第九章手谕 小偏门外,一众家丁护着马车,打算离开,卫二带着衙役,正拦着不让走,双方互有推搡,外围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都住手!”骆尚书大喝一声,走了过去,招来为首的家丁,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的们帮王管家的妻儿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谁知衙役们拦在路上,说王爷有令,人和行李都不许离开。小的让他们出示文书,他们拿不出来,但就是不肯离开,实在是欺人太甚!” “朱特使,敢问可有王爷手谕?”骆尚书转身向梓瑜询问道。 “并无手谕,但不许王海妻儿离开,确为王爷口谕。”梓瑜镇定地答道。 “朱特使,不知你官拜几品?”骆尚书突然问道。 “并无品阶。”梓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你可为皇亲国戚?”骆尚书继续问道。 “在下为一介平民。”梓瑜继续答道。 “既无品阶,又非皇亲国戚,敢问朱特使,如何证明您这睿王特使的身份呢?”骆尚书犀利的眼神射来,梓瑜竟一时语塞。 “听闻睿王素来不拘小节,御赐之物时常拿去典当,这令牌是不是睿王亲自赠与,还有待商榷啊。”骆尚书继续说道。 梓瑜心下大惊,这骆尚书的意思,是自己假冒睿王特使,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这骆尚书可真是巧舌如簧,杀人于无形啊。但偏偏自己还真拿不出个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骆大人,在下可以作证,朱特使确实是奉了睿王的口谕。”王怀安见情况对梓瑜不利,连忙开口替梓瑜解围。 “世子殿下,老臣虽人微言轻,但也是朝廷命官,饶是圣上的特使,恐怕也不能空口白牙地封了我府上屋子。”骆尚书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怀安见骆尚书动了怒,而且说的也在理,一时竟接不上话。 梓瑜第一次见到官场里针锋相对的做派,也有些懵,竟忘了抬出自己的丞相爹来挡一挡。 吵架这种事情,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这边没人接话,那边就要乘胜追击,骆尚书继续说道:“既然各位都没什么事了,那本官也就不留各位了。来人呐,送客!” 尚书府的下人们拦在门口,将梓瑜一行和骆尚书隔离开来,一群家丁也开始冲向卫二他们,想拉着马车离开。 梓瑜情急之下,就过去拉住马车,于是成了众家丁的围攻对象。因对方人多势众,梓瑜又不好伤到对方,所以饶是她武功高强,也免不了落了下风。 “朱特使,你们再不让开,休怪本官不客气了!”骆尚书站在偏门内大声说道。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一道清丽的男声忽然想起,这是梓瑜第一次觉得王若知的声音宛如天籁。 只见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通道,王若知缓缓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梓瑜狼狈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做派瞬间消失无踪,立马炸了毛:“你们都给我让开,围着我媳妇干什么,碰伤了你们哪个担待得起!” 梓瑜没有料到画风转变得这么快,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 倒是骆尚书反应奇快,马上挥退家丁,快步过来向王若知行礼:“不知睿王驾到,有失远迎。这位自称睿王特使,要封我府上的屋子,只是无凭无据,让人难以相信,故下官决定关门送客,打算明天拜见王爷后再做定夺。” 一番话说得让人挑不出错来,若是常人,必得说说自己考虑不周,给骆尚书添麻烦了之类的。但是,王若知他不是常人啊,于是,骆尚书听到这位缺心眼的睿王殿下说:“现在拜见就好了。” 这下,轮到骆尚书反应不过来了,这拜见是客气的说法,毕竟王若知虽然是圣上的弟弟,但无品无阶,平日里大家客气客气就算了,但真的要跪,也是有点牵强。可这睿王都说了拜见,这不拜不就逆了他的意,当面起冲突了么?这骆尚书思前想后,有点不知所措。 此时,梓瑜已经反应过来了,对于王若知又一次当众喊自己媳妇表示很无语,更何况自己穿着男装,万一传出去睿王有断袖之癖就糟了,于是连忙快步上前:“睿王殿下,属下虽为您的特使,却未能完成殿下交办的任务,还请殿下责罚!” 王若知见梓瑜跪在地上,连忙过去扶起了媳妇,还自认贴心地帮梓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下,再眼瞎的人也看出来了,这特使可是睿王的心腹啊。 骆尚书抹了一把汗,深知自己这次应该是踢到铁板了,所幸自己在道理上没有输,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干脆坚持到底,对王若知说道:“不知道睿王殿下可有带刑部的搜查文书?” “没有。”王若知十分干脆地说道。 骆尚书心中一喜,正打算开口,王若知却抢先说道:“不过我带了皇帝哥哥的手谕,说是给户部尚书骆大人就可以,你能带我去找骆大人吗?” 众人无语的无语,憋笑的憋笑,敢情这位王爷并不认识骆尚书,还真是当得起传说中“弱智王爷”的称号啊。 骆尚书笑容一僵,故作镇静道:“下官正是。” 王若知一听骆尚书就在眼前,赶忙从胸口掏出一封手谕,递给骆尚书,骆尚书连忙下跪,接过一看,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朱特使为朕亲封,睿王办案,如朕亲临。”骆尚书心下大骇,赶忙磕头说道:“下官谨遵圣上旨意,定当全力配合睿王殿下办案!” 王若知收回手谕,对骆尚书说道:“那就按照朱特使的意思办。” 骆尚书一边吩咐家丁把王海妻儿和行李送回原来的屋子,一边将王若知一行迎向正厅。 王若知好不容易能黏在媳妇身边,正想看看媳妇有没有受伤,一旁的王怀安却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圣上可有给你封个品级?” 王若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生怕梓瑜的注意力被这个大侄子吸引,只得同样小声地说道:“没有。皇帝哥哥说,等立了功再封,可以封个大的。” “所以你就没再求圣上?”王怀安对于王若知放弃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册封机会表示难以置信。 “没再求呀,因为皇帝哥哥说,有了手谕也是一样的。”王若知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虽然不想偷听,但奈何实在离得太近,而且习武之人的听力本就比一般人要高,于是两人的对话便一字不落地被梓瑜听到了。听王若知提到手谕,梓瑜忽然来了兴趣,便插嘴道:“那手谕上写了什么?” 王若知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媳妇的要求要第一时间满足”是“追媳妇真言十句”之一,于是王若知赶忙复述了一遍手谕的内容。 梓瑜回想着手谕上那三句话,忽然觉得圣上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料到她会以特使的身份自居,而且表面上是给了王若知无限的权力,但结合之前卫三给自己的密旨,其实是给了自己无限的权利,但这权力又通过王若知这个缺心眼的限制着,必然不会出不了大错。梓瑜暗叹,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正厅,梓瑜着急破案,就径直说道:“骆大人,我等为破案而来,必然不会影响到府中其他人的生活起居,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让衙役们搜查一番,与王海相关的东西,需作为证据带走,其余东西可由其妻儿带回老家。” “全凭朱特使安排。”骆尚书此时除了同意也没有其他选择。 因着王若知非要跟着媳妇一起,一众人就浩浩荡荡到了王海的屋子,只留下了因受伤而觉得身体不适的王怀安跟骆尚书一起喝茶。 行李已经全部打开,梓瑜上前翻检,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心中不禁暗叹,果然还是来晚了。 正郁闷着,忽听王若知在一旁“嘎嘣嘎嘣”地吃东西,心中的烦闷更添了几分,怒目而道:“查案呢,吃什么坚果!” 可怜王若知没听出媳妇是一句感叹句,以为是在问他坚果种类,屁颠颠地拿了两颗给梓瑜:“香榧呢,宫里一年也就那几颗,这里居然有,可香呢,你尝尝。” “哪找出来的?”梓瑜瞬间警觉起来,只因这香榧只在南方有,而且因为难伺候,产量很小,京中没有贩卖,自己也是因着跟着哥哥进宫读书,在贵妃那里吃过,但宫里一年也就那进贡的几斤而已,据说后宫都不够分,断不会赏赐给大臣。 “那柜子里,遗落在角落,差点没看到。”王若知指着一边的五斗柜说道。 梓瑜一面心中默默推敲着这香榧的来源,一面命人把行李重新打包,以便王海妻儿启程回乡。 正文 第十章奶娘 除了王海的认罪遗书,梓瑜没在尚书府找到其他物证,只得打道回府。 王怀安在尚书府门口跟王若知一行告别:“小皇叔,梓瑜姑娘,在下得进宫拜见皇上。这到了京城没有立即进宫,已是十分不妥,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咱们百花宴上再见!” 说完就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你有没有发现,世子的侍卫换人了?之前那四个人的武功,只有领头的武功高强,其余三个都很一般,但刚才那四个人,武功高强的变成了两个,这么短时间,武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呢?”梓瑜望着王怀安的马车,疑惑地问着王若知。 “没发现,他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从来不抬头看人,反正都是侍卫,换谁都一样。”王若知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有皇帝的允许,在京中更换侍卫,可是大忌。梓瑜默默记在了心里,对王怀安多了一份警惕。 来到京兆府,李子杰已经指认完王海买凶杀人的客栈了,衙役呈上来一份口供,记载了王海跟杀手沟通的过程,梓瑜瞥了一眼,忽然看了一个熟悉的标记。 “这标记是在杀手身上看到的吗?”梓瑜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阎天门的标记。 “罪犯说是在一块腰牌上看到的,那王海确认杀手身份的时候,来人亮出的令牌。”衙役如实禀报道。 王若知凑过来看了看,奇怪地问道:“这字好奇怪,明明是个‘五’,怎么这一竖往下伸了出来。”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梓瑜扭头对王若知说道,“这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阎天门的标志。这看似是个‘五’,其实是一个‘三’加两个竖。三为黑色,两竖为红色,阎天门三更要杀的人,绝活不过五更。” 京兆府尹在一旁听得清楚,接口道:“这阎天门号称只要出得起价,就能杀任何人,而且以神龙见首不见尾著称,从成立之日起,就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这王海是怎么联系上的。” 刑部范大人出声道:“王爷,此案的案情已经明确,下官建议将案件和其他阎天门的案件归到一起,发布通缉令,至于李子杰,按过失杀人、知情不报论处,不知可否?” 王若知见梓瑜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表示了同意。 至此,京郊灭村案初步告破,只花两天时间就破了如此大案,众人对“弱智王爷”纷纷刮目相看,市井之间更是开始流传出了“神探王爷”夜审鬼魂、日审人犯、神速破案的传奇事迹。 累了一天的梓瑜此时才觉得身上散了架,只想尽快回家好好睡觉。只是这皇家别庄的饭菜还没吃上,居然又回了京城,实在是让人很不甘心。 马车朝丞相府驶去,王若知看着一脸疲惫的梓瑜,开口说道:“明天一早去别庄吧,咱们骑马去,半天就能到,可以在别庄用午膳。” 梓瑜开心地点头答应了,对别庄的美食充满了期待,忽略了王若知脸上满足的笑容。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若知就等在了丞相府门口,还特意嘱咐了门口的小厮,告诉梓瑜,用马车早点出发,中午之前也能到,而且马车上铺了垫子,可以在车上继续睡。 梓瑜上了马车,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补觉,对于王若知撩妹上的进步,感到很欣慰,有种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的幸福感。 行到半路,梓瑜终于睡醒了,起身看到坐在门边的王若知。 这王若知不说话的时候,还真赏心悦目,梓瑜忍不住打趣道:“神探王爷,以后大乐的重案要案,可都要仰仗你了。” 王若知看了梓瑜一眼,认真地说道:“阎天门的凶手还没抓到,不算破案,等我抓到他们,定要给聚义村的村民报仇。” 梓瑜叹了口气,说道:“这阎天门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做事向来讲究道义,这无辜百姓,他们是不会杀的。” “你怎么知道?”王若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梓瑜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阎天门门主当年苦追我娘,但我娘觉得打打杀杀实在不够风雅,就嫁了我爹,所以门主一直耿耿于怀,硬认了我和哥哥当干女儿、干儿子。门主早已金盆洗手了,阎天门接生意,也越来越谨慎,基本都干的行侠仗义的事,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仅次于我娘的落叶山庄。” 王若知思考了片刻,问道:“若不是阎天门,那这些杀手从何而来?” 梓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对方下了这样一盘棋来嫁祸,应该有什么目的,没弄清之前,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 “可凶手正在逍遥法外呢,怎么能这样等下去呢!”王若知的正义感蹭蹭上升,义正言辞地说道。 梓瑜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8岁那年,也是这样问母亲的,就把当时母亲的话复述了出来:“世间总有除不完的恶,帮不尽的人,我们的力量有限,只能尽可能除大恶、帮众人,普度众生的是菩萨,我们只是凡人而已。” 王若知似懂非懂,但并未再说话,梓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细细理着案件的思路。 “受伤来到别庄的世子”、“在京城更换的侍卫”、“收购村子的富商”、“王海房里的香榧”、“嫁祸给阎天门的杀手”……梓瑜觉得自己还缺少点重要的信息,但无从下手,只能暂时放弃。 说话间,别庄就到了,两人已是饥肠辘辘,匆匆赶往饭厅。 “快点快点,闻到菜香了都。”梓瑜吃货本性暴露,脚下生风地跑在前头。 王若知即便有着天生的大长腿,还是追得气喘吁吁,才终于跟梓瑜同时到了饭厅。 只见桌上摆着五道精致的小菜:马兰香干、清炒茼蒿、芦笋肉片、蒸河虾、松子桂鱼。 梓瑜和王若知都快步过去坐定,开始专心吃饭,饭厅瞬间就安静了,只偶尔响起几声筷子碰到盘子的响声。 “这些食材看着好普通,以前也吃过这些菜,为什么这里的这么好吃?”梓瑜看着已经空了的五个盘子,意犹未尽地问王若知。 “废话,张嬷嬷的厨艺天下第一好么,连米饭都烧得比别人香。”王若知打着哈欠说,“早上起太早,现在好困,我去睡会,你自己逛逛,我让卫三跟着你,有事随时问他就行。” 梓瑜想起了自己在马车上睡得昏天黑地时,王若知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心中不禁有些甜蜜,便心情大好地带着琴儿和卫三在别庄里逛起来。 “卫三,这个张嬷嬷是谁,做菜怎么这么好吃,听王爷说,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梓瑜一边回味着午饭,一边问道。 “回朱大小姐,属下听说是王爷的奶娘,从小把王爷带大,后来王爷出宫建府的时候,因为张嬷嬷年纪大了,家里儿女又都定居在安县,故王爷把她安排到了这里,平时就在安县安享天伦,王爷来别庄的时候,就会叫张嬷嬷过来做饭吃。”卫三简单说了下自己知道的情况。 “奶娘?那她肯定知道王爷有哪些好笑的事情!快带我去拜访一下。”吃饱了的梓瑜八卦火力全开,兴冲冲地拉着琴儿和卫三跑去找张嬷嬷。 张嬷嬷正在厨房收拾中午用剩的食材,就看见一个美女带着一男一女进了门,赶忙起身行礼:“老奴拜见朱小姐。” 梓瑜连忙去扶,诧异地说着:“你怎么知道我是朱小姐?” “王爷叫人来吩咐,要老奴使出看家本领给他的王妃做饭吃,想来这个时间,也只有王妃会带着人出现在这里了。”张嬷嬷笑着说道。 “嬷嬷不要取笑我,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能乱叫王妃,叫我梓瑜就可以了。”梓瑜略带害羞地说着。 “不瞒朱小姐,王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心思单纯,性子也比较冷淡,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对人这么上心。”张嬷嬷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梓瑜,越看越觉得跟自家王爷好般配。 “他性子冷淡吗?我觉得还可以啊。”梓瑜回想起自己假扮乞丐、小贩那阵,觉得王若知还是蛮平易近人。 “冷呀。”张嬷嬷回忆道,“先帝驾崩时,王爷才两岁,丽妃娘娘自请殉葬,临走之前,嘱咐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王爷,别让王爷卷入皇位争夺之中。所以我们几个奴才都用尽了力气,让宫里的人记不起王爷的存在。十五岁之前,王爷极少出丽宁宫,偶尔出去,也是穿着下人的衣服,跟我们一起出去。要不是那一年丽妃娘娘生辰,皇上临时起意到丽宁宫来,见到了王爷,可能现在王爷还在丽宁宫里呢。” 当年皇位争夺的腥风血雨梓瑜偶尔听爹爹提起过,先帝驾崩时,本留下六个儿子,因太子力弱,其他皇子便各怀心思,当时太子和三皇子一派斗得不可开交,最终太子获胜登基当了皇帝,三皇子被封为苏南王远赴封地,剩下四个皇子除了王若知活着,其他都在这次争斗中送了命,不得不说,丽妃娘娘着实是个有远见的。 “等等,苏南王!”梓瑜想起了自己在来时的马车上整理的线索,忽然意识到只有苏南王可以把它们全都串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温泉 梓瑜匆匆告别了张嬷嬷,跑去告诉王若知自己的发现。 “王爷!快起来,我想通凶手是谁了!”梓瑜在门口敲了一会门,听到王若知说了“进来”,就匆匆进去了。 只见王若知明显还没有睡醒,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头发披散下来,发懵地看着他。 饶是梓瑜脸皮厚,也是第一次见到穿着中衣的男子,不禁有点脸红,嗔怪道:“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叫我进来。” 王若知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怕你等急了,而且,你为什么直接走到了屏风里面。” 梓瑜这才注意到有面屏风,默默退了出去,开口说道:“说正事吧,你还记得昨天在王海房里发现的香榧吗?”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王若知一边回答,一边开始穿衣服。 “香榧只有苏南王封地的会稽县才有,而且每年产量很少,好的都用来进贡了,王海房里的香榧,品质不算上乘,但也不差,所以必定不是会稽县那种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劣质货,所以,这香榧,应该是苏南王府自己留着吃的。”梓瑜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推断。 “那跟凶手有什么关系?”王若知一时没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海只是一个管家,怎么会跟苏南王府有联系呢?只可能是骆尚书跟苏南王有联系。”梓瑜继续说道,“你还记得王怀安出了尚书府就换了侍卫吗?若没有联系,怎么敢将府中的侍卫随便换给世子呢。” “这些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啊。”说话间,王若知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那杀手不是那么好培养的,想来也只有苏南王这样的藩王,才能养下杀手而不被人知道。”梓瑜继续说了自己的第二个推断。 “既然是苏南王的杀手,为什么要杀世子呢?”王若知提出了疑问。 梓瑜忽然觉得这王若知其实不笨,破起案来头头是道,可是这情商怎么会那么低呢!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世子受伤,他来别庄求助合理吗?这案子会交给你来办吗?” “所以他是为了让我来办案?为了给我制造机会,都不顾自身性命了,真是好侄子。”王若知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侄子真好,为了让自己崭露头角,居然这么拼命。 梓瑜满脸黑线,不知道王若知的脑回路是怎么运作的,想来是冲着“弱智王爷”的名头来的,这次若不是自己,这案子估计能拖上好久,兴许等破了案,骆尚书已经盖好了祖坟了。 “既然知道了真凶,可是要去抓皇兄?”王若知理所当然地问道。 “当然不行,现在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等有了证据,才能动手抓人。”梓瑜无奈地说道。 “哦,那,你要不要去泡温泉?”王若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温泉?这里有温泉?”梓瑜从没听说过京郊有温泉水源,心想这皇家别庄还真是非同凡响,居然连温泉都有。 “有啊,你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可以泡了叫你。”王若知站起身来,打算送梓瑜回房间。 “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再睡个回笼觉吧。”梓瑜说完就退了出去,心下却好奇得不行,带了琴儿想去看看那温泉在何处。 谁知问了好几个下人,听说在找温泉,大家指路的同时,明显得憋着笑,梓瑜渐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发现卫三正在指挥下人往池子里倒热水,梓瑜不禁上去询问:“这温泉还需要加热水?” 卫三略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水有点凉。” “落叶山庄就有温泉,可从没听说温泉还需要加热水的。”一旁的琴儿忍不住插嘴道。 卫三望着不远处升起的炊烟,叹了口,说道:“实不相瞒,这里其实没有温泉。但王爷坚持说话本子上写了,别庄都有温泉,上次来发现没有温泉,回去跟皇上闹了一阵,所以皇上特地命人修了个假温泉。” “这温泉还能修假的?”梓瑜对于王若知的世界观有了新的认知。 “就是引了后山上的溪水,再加那边烧水房的热水,调成温水,放到池子里,当温泉用,王爷在别庄期间,这里一直保持有温水的状态。”卫三忽然觉得好丢脸,有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梓瑜和琴儿面面相觑,难怪这温泉还需要花点时间准备,原来需要时间烧水! “这不就是露天泡澡么,怎么能叫温泉!”梓瑜觉得好丢脸,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因着温泉的事,梓瑜没去饭厅用晚饭,自己在房间里吃了。虽然菜的色香味俱全,但没有了王若知陪着吃,总觉得没有中午的那么好吃。 吃完之后,梓瑜闲着也没事,便跟琴儿在别庄里到处走走,消消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温泉”处。 此时的温泉已经布置完毕,石灯笼里忽明忽暗的烛光,潺潺的水声,氤氲的水汽,再加上周围淡淡的桂花熏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小姐,这里看着比落叶山庄的真温泉还要好呢,啧啧啧,皇家可真会享受啊!”琴儿陶醉地赞叹道。 梓瑜看着也有点心痒,想着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泡澡,略一思付,就决定偷偷过来享受一下,转身对琴儿说道:“回房间准备一下,一会趁黑过来泡一会吧,咱们互相把风,好不好呀?” 琴儿满脸赞同,跟着梓瑜脚下生风地往房间走去,主仆二人还不忘顺带去打听了一下王若知的动向,听闻睿王已经睡下,就更加安心地拿了衣服和用具,风风火火地跑去享受露天大浴池了。 “虽说是个大澡盆,但可以在澡盆子里游泳,也是舒服。”梓瑜一边想着,一边脱了外衣进了池子开始游泳,没游几下,身边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梓瑜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叫出声,拳头已经先过去了,毫不客气地往对方肚子上招呼了一拳。 只听那人闷哼了一声,就倒了下去,倒下的瞬间,梓瑜接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居然是王若知! “小姐,出了什么事吗?”琴儿听到动静,不放心地询问道。 “没事,这里很好玩,忍不住扑腾了几下。”梓瑜边回答,边身手敏捷地绕道王若知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你怎么会在这里?”梓瑜悄声问道。 “唔唔唔唔唔唔唔”王若知一边挣扎,一边说着。 梓瑜心中一阵烦闷,不耐烦地说:“我是梓瑜,你不要出声,外面有人,被人看到了,我的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你若同意不出声,就拍拍我的手。” 感觉到王若知拍了拍自己的手,梓瑜放开了他,引着他一起到靠到了池边。 正文 第十二章情敌 梓瑜看着同样穿着里衣的王若知,忽然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孟浪地下来泡澡,否则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卫三说你不想泡温泉,怎么还偷偷来呢?”王若知顺了顺气,无辜地说道。 梓瑜想到自己下午那嫌弃的语气,又想想自己刚才开心的模样,觉得有点羞,只得打岔道:“我来的时候都没看到有人,你潜伏在池子里干什么?” 只见王若知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枚玉佩说道:“玉佩掉水里了,我在水底摸了好久才摸到的。” 梓瑜看着王若知熟练地给断绳重新打了个结,挂在了脖子上,忍不住吐槽道:“你是小孩子么,玉佩不都是佩在腰间的吗?” 王若知不带情绪地说道:“这是母妃留给我的,自我记事起就挂在脖子上。” 原来是那个十八年前自请殉葬的丽妃娘娘,梓瑜觉得自己提到了王若知的伤心事,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对母妃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偶尔有些模糊的片段,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只能从画像上了解。”王若知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不过嬷嬷说我跟母妃长得很像,所以她应该是个绝色美女吧。” 忧伤的气氛被王若知突如其来的自恋给破坏殆尽,梓瑜正想着该如何结束这尴尬的二人泡澡局面时,忽见王若知放松了身体,躺到了水面上。 “你要不要试试,这样看星星,有种自由的感觉。”王若知的语调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高兴。 梓瑜将信将疑地躺到了水面上,满天星辰忽然就近在眼前了,沉沉的黑幕中,闪亮的繁星挂满了天空,北极星忠诚地发挥着指示方向的作用,银河上的群星忽明忽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下一把来,身体随着池水的流动而变换位置,仿佛自己正徜徉在银河之中。 就在梓瑜醉心美景的时候,忽听身边想起水声,梓瑜坐起身,只见王若知已经走到了岸边,温柔地说:“我先去沐浴,你再泡一会吧,等洗澡水好了,我让丫鬟来叫你。” 月光洒在王若知身上,温柔的表情配上好听的声音,梓瑜忽然有一种“今生得见此绝色,不枉人间走一遭”的感觉。 “有专门沐浴的地方吗?”梓瑜忽然想起这里不是大澡堂子么,怎么还有专门沐浴的地方,赶忙叫住了王若知。 “有呀,泡温泉和洗澡是两回事,泡完了当然要洗澡了。”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着,并朝池子旁的两间小木屋走去。 梓瑜扶额郁闷了一会,对自己把这里当露天泡澡感觉害羞,在心里默念着:“是温泉,是温泉,是温泉。”然后继续看着星星,直到丫鬟来通知自己。 等沐浴完,梓瑜已经累得不想动了,正好王若知派来的小丫鬟说可以替琴儿把风,梓瑜就跟琴儿交代了几句,先回了房间睡觉,因着泡了热水澡的缘故,一夜好梦。 “小姐!小姐!快醒醒!不好了,睿王爷和世子爷在门口吵起来啦!”琴儿一边喊着,一边急急地轻摇梓瑜。 梓瑜正梦见自己在满天星辰间翱翔,忽然就被琴儿的声音拉回了地面,不禁有些懊恼。 坐起身后回味了一下梦境,才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他们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嘛。” “这次不一样,刚才世子爷来了,王爷就去门口拦住了他,世子爷说奉太后懿旨来别庄养伤,王爷说这里住满了,让他去避暑山庄养伤,这一来二去的,就吵了起来,现在王爷正让侍卫赶人呢,卫三让我请您去看看。”琴儿急吼吼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便准备伺候梓瑜更衣洗漱。 梓瑜十分不情愿地下了床,忽然有些怀疑昨天晚上那近在眼前的满天星辰是不是一个梦。 等梓瑜赶到门口的时候,双方的侍卫已经对峙上了,看架势一触即发,但每个人脸上却都挂着无奈的表情,只有王若知严阵以待着。 “怎么了?”梓瑜假装不知情地问了一声。 王若知一个箭步,将梓瑜挡在了身后,一脸敌意地看着王怀安。 “梓瑜姑娘,在下奉太后懿旨,到别庄养伤,可是小皇叔不让在下进去,这一边是太后,一边是小皇叔,还请梓瑜姑娘帮在下想一个两全的办法。”王怀安作了个揖,开口求助道。 梓瑜还没开口,王若知就抢白道:“你分明就是来跟我抢媳妇的,就是有太后懿旨也不能让你进来!” “小皇叔,您这话就不对了,养伤怎么能是抢媳妇呢。”王怀安和风细雨地解释着,“再说了,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可以各凭本事,怎么能叫抢媳妇呢。” 王若知一下就急了,眼瞅着要自己冲上去打人,被梓瑜抓住了袖子:“你这样公然抗旨,不怕世子去太后那里告状?” 王若知愣了一下,无辜地说道:“太后每次都赏很多好东西,很和蔼的。” 梓瑜翻了个白眼,默默想着,哪个后宫嫔妃太后不赏东西,罚起来下手还不是一样狠。 看着单纯的王若知,梓瑜觉得讲道理这招,估计是行不通了,只能走个捷径了,于是凑近了说道:“你的媳妇他抢不走,你比他好看多了。” 梓瑜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想着:是呀,要真是你媳妇,当然抢不走,但我可还不是哦,而且,你确实比世子好看,嗯嗯,不算骗人。 果然,王若知听后,十分得意地朝王怀安扬了扬下巴,然后吩咐侍卫都撤了,让王怀安进了门。 这王怀安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安顿好,就来找梓瑜,说自己在骆尚书府上有所发现,觉得对案情有所帮助,特来告知。 等王若知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王怀安正在跟梓瑜告别,离开时,还不忘给王若知一个满含挑衅的眼神。 “他不是好人,下次别让他进屋。”王若知委屈地向梓瑜抗议道。 绝世美颜摆出了一付委屈样,梓瑜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想去摸头的手,语气不自觉地变温柔了:“不跟他多说话,怎么能发现他的破绽呢?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去入吧,你别去了,老虎会咬人,危险。”王若知担忧地说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梓瑜的话。 “没事,我是母老虎。”梓瑜顺口接到,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说出了自己的糗事,赶紧转移话题道,“过几天就是百花宴了,咱们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了。” 正文 第十三章告白(一) “那个不好玩,不想去。”王若知想起百花宴,一脸厌恶地说道。 “你去参加过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梓瑜十四岁第一次去百花宴的时候,就被不靠谱老爹坑了一把。 她以为就是赏花吃点心的,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居然是相亲大会,赏花的时候总有人吟诗,吃点心的时候还老有人上去才艺表演,她专心装鸵鸟,居然被点名要求表演。 她那几天刚学了伏虎拳,就表演了一套,谁知打完一套拳,底下鸦雀无声,良久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但此后她“母老虎”的名声就此传开了。 第二年,她特意准备了一支舞蹈,打算一雪前耻,谁知舞到一半,演奏笛子的老先生忽然倒地不起,就这么去了,此后她不光是“母老虎”,还是“催命鬼”,真是倒霉到家了。 “十七岁那年去了,带着王怀财在御花园里散步,忽然出现了一群人,领头的那个女娃娃差点踩到怀财,我把她推开,谁知她竟直接倒到湖里去了。”王若知面带不满地说道,“后来出现了更多人,我怕怀财被踩死,就带着它回府了,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梓瑜在心里替那落水的女娃点了根蜡烛,忽然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好像确实听说过,七公主在百花宴上不小心落了水,原来是被王若知推下去的,估计是皇帝为了保护这个弟弟,下令封了口。 “那就不去了吧,反正那宴会上,好看的也没几个。”梓瑜果断地做了决定。 两人正说着话,王怀安去而复返,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小生偶得了一本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听说跟梓瑜姑娘的外祖父颇有渊源,特来相赠。” 梓瑜接过有些破旧的秘籍一看,就被“艮山术”三个字吸住了眼球。 外公自记事起就无父无母,被逍遥派掌门何苏伦收养,并成为唯一的弟子。逍遥派当时只剩掌门一人,虽门派武功高强,但因为几任掌门都淡泊名利,只求逍遥于山水间,因此都是一脉单传,直至外公当上了武林盟主,门派才渐渐兴盛起来。 从小就听外公念叨,逍遥派最上乘的武功是《乾坤真经》,真经共有八章,每一章都是一种独立的功法,但合在一起之后,就会发挥出无比的威力。 俗话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这逍遥派的八种功法秘籍,正如那八卦一般,能应对世间所有武功。 可惜因为几任不靠谱的掌门疏于保存,这本秘籍到外公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了五章,饶是外公近些年想尽办法,也只收集了两章,还有最后一章始终不见踪影,而这最后一章,正是眼前的《艮山术》。 梓瑜抚摸着失传已久的秘籍,想象着外公看到时喜悦的神情,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王怀安看着梓瑜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次送的礼深得美人芳心,便趁热打铁道:“说起来,在下得到这本秘籍的经历颇为曲折,梓瑜姑娘若有兴趣,不如今晚在花园里,边赏月边听在下讲讲这段经历?” 梓瑜想着把秘籍送给外公时,若跟他讲讲寻得秘籍的经过,必然是极好的,便一口答应了。 王怀安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留下了忿忿不平的王若知和一脸兴奋的朱梓瑜。 “王爷,您蹲在这里,会不会不太雅观?”卫三看着猫在矮树丛里的王若知,好心提醒道。 “这里离得最近,勉强能听清那边说话,其他地方都听不清。”王若知坚定地说着。 卫三想起黄昏时,王若知拉着他跟卫一到了花园里,让他俩坐在凉亭里说话,自己就在凉亭周围各种蛰伏、试听,不禁有些无奈。 “嘘,快蹲低点,他们来了。”王若知扯着卫三又蹲下了一些,目光炯炯地盯着走向凉亭的王怀安和梓瑜。 “不瞒梓瑜姑娘,在下从小就对武林充满向往,对何老前辈这个武林盟主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年幼时还偷偷离家出走,想要拜入逍遥派门下,可惜还没出城,就被父王抓回去了。”王怀安说着自己的武林情怀,时不时还拍拍梓瑜外公的马屁,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融洽。 “怎么我说话的时候,梓瑜从来没有这样优雅地笑过。”躲在暗处的王若知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因为王爷您没有像世子这样优雅地说过话。”一旁的卫三仗着王若知现在不敢大声说话,就默默地补了一刀。 王若知一脸沮丧地继续盯着已在凉亭坐下的两人。 “不知世子从何处寻得秘籍?之前外公、外婆动用了所有力量,都没能获得任何消息。”梓瑜察觉到了躲在树丛中的王若知,便想着直奔主题快些聊完,以免这缺心眼的王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就说来话长了,梓瑜姑娘先别急,实不相瞒,在下约梓瑜姑娘相见,除了告知寻访秘籍的经过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怀安同样察觉到了树丛中的小皇叔,但他可不想速战速决,多让小皇叔吃吃醋才是。 “世子请讲。”梓瑜对于王怀安突然冒出来的不情之请有些不爽,但因着秘籍的关系,便也没有发作。 “在下有一胞妹,得知在下来京参加百花宴之后,缠着在下买些首饰回去,在下在祥云阁选了一支发簪,但又怕家妹不喜欢,恰好梓瑜姑娘的气质和肤色都跟家妹十分相近,是以想请梓瑜姑娘帮忙试试首饰。”说罢,王怀安掏出了一个长条的盒子,取出了一支发簪。 只见发簪上镶着几朵玉石雕出的浅绿色小花,底下缀着几片翠绿色的小叶子,纯金打造的蝴蝶立于小花之上,最妙的是,随着发簪的移动,蝴蝶之下的弹簧会随之抖动,看起来如同蝴蝶振翅飞翔。 梓瑜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祥云阁的首饰。 要说这祥云阁,可是京城最高端的首饰店了,每一款首饰都是限量版的,不过也分普通、高级和稀有三档,普通款限量一千件,高级款限量一百件,稀有款限量十件。一般大户人家会买普通款;达官贵人会选择高级款;皇亲国戚会选择稀有款。光这普通款,一件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更别说高级款和稀有款了。 眼前这支发簪,梓瑜记得是新推出的稀有款——春。据说一个套系有四支:春、夏、秋、冬,会在相应的季节时推出,现在是春季,故目前只推出了第一支。那花与叶由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这蝴蝶上的弹簧,也是独一无二的设计,选祥云阁的稀有款做伴手礼,这世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恍惚间,世子已经起身,打算将发簪插到梓瑜头上了。 就在此时,只听旁边的树丛中,传来一声嘹亮的“住手!” 正文 第十四章告白(二) 只见树丛间猛然出现了一个焦虑的身影,就在众人以为王若知会往凉亭飞奔时,却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听见王若知说道:“快扶我起来,腿麻了。” 卫三默默上前搀扶王若知,耳边响起阵阵哀嚎:“慢点慢点……咝……别动别动……迈不开腿了……等会……” 等王若知的双腿恢复知觉,凉亭中的两人已满脸黑线地起身相迎了。 “小皇叔,您选的赏月地点,还真是与众不同。”王怀安忍笑说道。 王若知直接无视了这个情敌侄子,拉起梓瑜就要走。 梓瑜急忙甩掉他的手,小声问:“干什么?” “离他远点,他刚才动手动脚!”王若知委屈地说道。 “世子只是让我帮忙试试发簪,并无冲撞之处。”梓瑜耐心地解释着。 “不行!你是我媳妇,只能戴我买的首饰。”王若知霸道地说着。 卫三把怀里《霸道王爷俏王妃》的话本子往深处藏了藏,这次皇上新给了一堆话本子,让王爷好好学学,看来王爷为了王妃,还真是上了心了。 那边厢,梓瑜已经羞红了脸,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只能戴你买的首饰!我不是你媳妇!” “本王此生非你不娶!”王若知坚定地说着。 卫三默默为自家王爷点了个赞!这些划了重点的台词,居然真的都背下来了。 梓瑜听着跟王若知的人设不甚相配的告白,忽然正色问道:“我来问你,你喜欢我什么?” 王若知楞住了,难道此时梓瑜不是应该心中欢喜,然后两人深情相拥么!为什么跟话本子里不一样! 梓瑜等了一会,见王若知不说话,提起来的心,慢慢就沉了下去,刚才那些话,应该是提前背好的,心中长叹一声,转身打算回房,却被王若知拉住了手腕。 “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但你跟别人不一样。”王若知绕到梓瑜面前,看着梓瑜继续说道,“那日去知味楼时,你在车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别人在背后叫我‘弱智王爷’,那些贵女,表面上对我很客气,背地里却都在喊我‘弱智’。只有你,在背后夸我。” 梓瑜回想自己那天说的话,忽然有些感动,原来,他虽然缺心眼,但并不是无心之人。 王若知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王妃该是什么样的,但如果王妃就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追媳妇真言十句’是我求皇帝哥哥教我的,我希望你也能心悦于我,如同我心悦于你一般。” 一席话说完,梓瑜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简单的肺腑之言,却是最打动人心的。 一旁的王怀安听完王若知的告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看了看桌上的发簪,忽然计上心来,走上前去:“恭喜小皇叔、小皇婶,这发簪就当是侄儿的贺礼。” “我跟媳妇说话呢,你送什么贺礼!有什么事需要祝贺吗?”王若知对于侄子的突然插话表示强烈不满。 正要跟王怀安道谢的梓瑜一时语塞,这缺心眼的毛病真是太煞风景了!但夫君是自己看上的,以后只能自己主动点了。 思及此,梓瑜坦然地对王若知说道:“快谢谢世子的礼物,这发簪可贵呢,用来当定情信物正好,劳烦王爷给我戴上。” 王若知听说发簪很贵,立马接过,不忘谢谢这阔气的大侄子。 发簪插入了梓瑜的发间,即便在这昏暗的月下,也衬得佳人更加昳丽,惹得王若知一时有些失神。 “咳!咳!”王怀安清了清嗓子说道,“小皇叔,这发簪一套有四支,随着季节推出,您可别忘了每一季去祥云阁买呀,这去晚了,可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小皇叔一个月的俸禄只能买这一支发簪,这第一支是送了,但后面还有三支等着呢,小皇叔那败家的样子,可是攒不起来这么多钱的,到时候梓瑜姑娘一生气,自己就还有机会。王怀安想着梓瑜姑娘生气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虽然不一定能搅黄了婚事,但给小皇叔添点堵也是极好的。 “是知味楼对面的祥云阁吗?”王若知的关注点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正是。”王怀安耐心地答道。 “卫三,让掌柜把这套发簪定期送到睿王府。”王若知豪气地说道。 “小皇叔,我听说,这祥云阁,只往宫里送东西,其他地方都不能送货上门,讲求先到先得,若要让祥云阁预留首饰,得出双倍的价钱,而且也得自己去店里取。”王怀安好心提醒道。 “掌柜每三个月会来送一次账本,顺便送个发簪,应该可以吧。”王若知小声说道,心想着回去得去问问,能不能顺便送个发簪。 掌柜居然往睿王府送账本!那这祥云阁的幕后老板,岂不就是王若知! 王怀安心中吃惊,难怪这祥云阁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从没听说老板的任何消息,原来是这个大龄剩男在当老板,难怪那些贵女们在祥云阁从来讨不到半分便宜。看来皇上对这个弟弟,还真不是一般地宠爱。 梓瑜见王怀安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道不好,这缺心眼的睿王爷,不自觉就漏了消息了,赶紧说自己困了,让众人都散了。 次日一早,王若知揣着话本子,早早地等在了梓瑜房门口,以至于梓瑜一起床,就听到了王若知的念叨:“定情信物应是是两件,本王昨日送了发簪,你也该有回礼才是,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梓瑜抓过话本子,看着上面的狗血情节,十分无语地说道:“里面的王爷,权倾朝野,所以那么霸道。你一个闲散王爷,就不要学那一套了,咱们正常点说话不好么。” 王若知掏出了另一本递给梓瑜说:“你看这本怎么样?这本上王妃给王爷做了件衣服,你也给我做一件吧。” 梓瑜低头一看,《闲散王爷种田妻》七个大字明晃晃印在封面上,不禁一阵烦躁。 朱小姐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但有两个软肋:一是女红基本不会,二是烧菜完全不行。别家姑娘十四岁开始绣嫁衣,梓瑜姑娘的嫁衣目前还是几匹布。 至于烧菜,梓瑜姑娘已经告别黑暗料理界了,因为她是属于要命料理界的!十四岁那年,她心血来潮说要做肉馅的月饼,然后兴冲冲烤了上百个,给家里人手一个,那味道,丞相府里的人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第二天有一半的下人因为腹泻请了假,朱丞相索性叫了大夫到家里看诊,最后熬了一大锅止泻药,人手一碗。 所以说,大部分吃货,都只会吃,不会做。 梓瑜定了定心神,好脾气地哄道:“跟话本子里一样,多没意思,等过几日,我送你一件独一无二的定情信物可好?” 王若知点头答应,心满意足地拉着梓瑜一起吃早饭。 正文 第十五章百花宴(一) 不得不说,张嬷嬷的手艺真是不错,至少梓瑜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天天都不重样,要不是张嬷嬷年纪大了不好挖人,她都想把人直接带去丞相府了。 再加上别庄的景致不错,每晚又有“温泉”可以泡,如果没有王若知天天催定情信物,没有王怀安不时出来添堵的话,梓瑜觉得自己肯定要乐不思蜀了。 这天,梓瑜吃完午饭,正在花园里晒太阳打盹,忽然觉得鼻尖痒痒的,睁眼便看到了拿着狗尾巴草的王若知正在认真地挠她的鼻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逗猫呢!”梓瑜一把捏住狗尾巴草,没好气地说。 “话本子上说,王妃被吵醒后,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会挠人。”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梓瑜的手,好像梓瑜随时会挠人一般。 梓瑜忍无可忍,当下就到了王若知房中,把所有话本子都没收了,同时嘱咐琴儿,把自己前段时间看的《宠妻无度》拿给王若知,既然喜欢学话本,还是应该学点好的才是。 “说吧,找我什么事?”给自己缺心眼夫君选完了读本,梓瑜心情颇好地坐在王若知房里聊天。 “前几天我给皇帝哥哥写信请他赐婚,皇帝哥哥今天回信说,赐婚得选黄道吉日,最近的好日子都排满了,要赐婚得明年了。不过百花宴上照例会赐婚三对男女,如果我们去参加百花宴的话,可以把五公主的赐婚延后,先给我俩赐婚。正巧五侄女在宫里闹别扭,说不想嫁呢。”王若知一口气说完了皇帝信中的意思,然后目光炯炯地望着梓瑜,满脸都是“快答应、快答应。” “百花宴?那不就是明天吗!”梓瑜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去参加的话,现在就要马上动身了,那王怀安可是两天前就回去了,说是要好好准备百花宴。 “是呀,我们该动身回去了。”王若知点点头。 梓瑜在心里默默想着:皇上真是太狡猾了!她就不信了,这整整一年,都抽不出个时间来给他俩赐婚!分明是为了诓骗王若知去参加百花宴,而且时间这么紧,就是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其实,我们等明年赐婚也可以啊。”梓瑜试探着说。 “不行!媳妇这么好,等到明年可能会被抢走的!”王若知一脸紧张地说,显然是被话本子毒害了,忘了自己媳妇其实是个大龄剩女。 梓瑜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便同意了参加百花宴的事。 因着路上还要花不少时间,两人急忙出发回京,临走时,还不忘打包张嬷嬷做的糕点,留着路上吃。 梓瑜坐在马车里,边吃糕点边看着皇帝回给王若知的信,忽然发现最后有一行小字:“明日的百花宴和太后生辰一起办,记得带贺礼。” “你知道明天是太后生辰吗?”梓瑜十分无语地开口问王若知。 王若知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着两人之前都没打算去百花宴,所以也没去打听,故而并不知道今天年的百花宴跟太后生辰一起办。 “啧啧,这样一来,不光是相亲大会了,后宅的那些夫人们也都会参加,再加上那些皇子公主悉数亮相的话,可真是一场大热闹呢。”梓瑜一边说着,一边想着送什么贺礼好,毕竟两人到京城的时候,天应该已经黑了,再去买贺礼也不切实际,而且这种相亲大会上,贵女们往往会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哎,晚上去府上找找吧,实在不行,就把老爹珍藏多年的那幅《五美图》拿去送太后吧。 “王爷打算送太后什么礼物呀?”梓瑜忽然想起,皇子皇孙的贺礼是要当着大家的面送的,王若知这临时回京,应该没时间准备。 “府里有什么就送什么呗,反正太后也不在意,每年都说‘多来陪陪哀家就好’。”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 “真是太没诚意了,别人都是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而且大多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梓瑜虽然也不太在意,但还是觉得应该给这个缺心眼的王爷普及一些拍马屁的常识,“去年太后生辰,五公主送了一把团扇,据说用了最精妙的双面绣,整整绣了三个月。” “太后喜欢团扇?”王若知显然又一次没有抓住重点。 “不是喜欢团扇,而是看中送礼的诚意,如果又能做得精妙,那就更好了。”梓瑜及时指出了重点。 王若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就笑了:本来打算府里找件值钱的东西送了,看来太后更喜欢那些不值钱的,真是太好了,又省下一笔钱。 梓瑜当然不知道睿王的脑回路这么清奇,以为他想到了礼物,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毕竟两人明天要求皇上赐婚,要是睿王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这脸可就丢大了。 第二天一早,一辆气派的皇家马车早早地停在了丞相府门口,梓瑜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王若知玉树临风地站在车边等她,这睿王,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两人上了车,梓瑜还没来得及问马车哪来的,就看到了车里的一篮子菜。 “这是什么?”梓瑜不解地问王若知。 “这是马兰呀,最新鲜的,早上刚摘的,这个时节,吃马兰最好啦。”王若知开心地解释着。 “我知道这是马兰,我的意思是,这篮菜,为什么会在我们要去百花宴的时候,出现在马车里。”梓瑜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但还是对王若知抱了一丝希望。 “这是给太后的贺礼啊。你不是说,太后喜欢有诚意嘛,这马兰是我自己种的哟。”王若知显然对于自己的种菜技术十分得意,边说边欣赏了一下那一小篮子的马兰。 梓瑜扶额无语,早知道自己就不提醒了,本来以为王若知至少可以送幅画什么的,现在看来,这个王爷的技能点,好像跟普通的男子不太一样。 一路上,王若知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那菜园子的事,从扒了假山改成小菜园说起,一直说到前几个月从西域商人那里得了几颗辣椒的种子,居然被他种活了,再过几天就能吃了,决定先带给皇帝哥哥尝尝,毕竟是这大乐的第一批辣椒。 梓瑜一直沉默地听着,偶尔答应几句,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口,她还是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来掩盖王若知这缺心眼的贺礼。我是分割线 终于能在书旗上看到自己的书了,但是好像作者的话跟正文跟得比较紧。容我测试一下,怎么样写比较好这样方便以后写小剧场哈哈 正文 第十六章百花宴(二) “拜见睿王爷。”几声见礼声响起,梓瑜才回过神来,随即就看到满目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因着男宾和女宾是分开入园的,梓瑜将带来的《五美图》给了守在门口的礼官后,便跟王若知分开,随着女眷的人流往御花园走去,身后的王若知还十分不甘心地要跟着媳妇一起走,引路的公公再三保证不会有男宾接近梓瑜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了么,这次呀,所有皇子都要来参加百花宴,给太后庆生呢。” “嗯嗯,听说了,不光那俊美无双的六皇子要来,据说连一心向佛的八皇子都要来呢!” “哎呀,八皇子才八岁,你也下得去手。不过光头小和尚,想想就觉得好萌啊!” ……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特别多,等到了厢房休息时,梓瑜已经基本了解了各皇子的基本情况了:三皇子画得一手好丹青,众贵女都想着能为自己画幅画像;四皇子文韬武略,最有可能当太子,目前府中只有一个侧妃,正妃之位空缺;六皇子俊美无双,撩妹技能满点,许多贵女都被撩过并念念不忘,可惜才十四岁;八皇子一心向佛,虽然只有八岁,论佛能力已经数一数二了,常年在护国寺修行,据说婴儿肥还没有褪去,有胆大的想着能不能捏下小脸。 梓瑜在心中嗤笑,除了八皇子,其他几个皇子都是一起长大的,表面上都人模狗样的,其实从小没少调皮,尤其那个六皇子,经常跟在梓瑜屁股后面,叫着她的化名,甩也甩不掉:“子瑜哥哥,带我去树上掏鸟窝好不好。”“子瑜哥哥,晚上我去丞相府跟你睡好不好,顺便去逛逛灯会。”“子瑜哥哥,我夸那个小宫女好看,她为什么就跑了呀。”…… 正想着,糕点上来了,各位女眷喝着茶水,吃着糕点,八卦的兴致更加高昂起来。 梓瑜看着造型别致的糕点,忽然灵光一现,送一篮子菜比较奇葩,但是,如果可以做成菜,再拗出一个如意的造型,不就送了太后一个绿如意么?而且是可以吃的绿如意! 想到了主意,梓瑜就有点着急,毕竟,以自己的厨艺,只怕太后吃了会倒地不起,只能希望御膳房的师傅们能给个方便了。 所幸,很快就有人来通知大家入园赏花了,梓瑜急急地跟着入了园,就被一阵阵惊呼吸引了注意力。 御花园一改往日的清冷,变成了大片的花海,满目五彩缤纷的鲜花,引得蜜蜂蝴蝶齐齐飞舞,微风吹来,阵阵花香伴着温暖的日光,吹起了飘带和裙摆,让人想在这花海中尽情徜徉。 男宾们早已入了园,不过都聚在了边上的松柏、修竹之下,腰杆都挺得笔直,可真是一群如松如竹的俊雅公子,惹得女眷们心跳不已。 梓瑜在人群中寻找王若知的身影,奈何距离有点远,大多数又都是背影,看不真切,为了赶在献贺礼之前找到王若知做好“马兰如意”,梓瑜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直直就冲进了男宾堆里,开始找王若知。 “咦,那不是丞相家的小姐吗?怎么就这样冲过去了,真是有失体统。”一个年轻的妇人看到了梓瑜的身影,小声说着。 “哎哟,这个小姐据说从小就是女扮男装长大的,行事大胆,这都十六岁了,还没有定亲,难怪这么着急了。”另一个妇人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幸亏丞相夫人这两天回乡省亲了,否则看到女儿这样,真是老脸都丢光了。” …… 一群妇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那边厢,梓瑜还在人堆里找着,正在焦虑时,忽听一声嘹亮的呼喊:“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跪拜,梓瑜跪在一群男宾之间,十分扎眼,只听皇上充满喜悦地说:“众卿平身!” 梓瑜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一个身影冲入了人群,拉起了她。没等梓瑜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王若知牵着往皇家的队伍里走去了。 “哎哟,这是哪位皇亲国戚,怎么以前没见过,这样冲过去拉人,也太孟浪了吧!” “这丞相家的小姐可真会勾人,这百花宴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有护花使者出现了。” “难怪刚才她走到男宾那里了,这一跪下,可不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了嘛,真是好手段啊。” “姐姐,那个拉着她的人长得真好看,比六皇子还好看呢!” “嘘!瞎说什么,那是出了名的‘弱智王爷’,都二十岁了,还没娶妃呢!小心一会让你嫁过去。” ……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梓瑜跟着王若知来到了皇帝跟前。 “若知啊,让梓瑜姑娘跟女宾们一起赏花吧,一会开宴的时候,再安排你们坐一起,可好?”皇上和蔼地说着。 “不行!刚才进宫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再三保证,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但刚才梓瑜就跟男宾在一起,不能再让媳妇离开我身边了,会被抢走的!”显然刚才的一幕对王若知刺激不小,这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梓瑜了。 太后见两兄弟有了分歧,赶紧打圆场说道:“不妨事,迟早都是皇家的人,就一起走吧。”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若知就大咧咧拉着梓瑜跟在了皇帝的身后。 梓瑜定了定神,抬眼看到了在前面走的皇帝、太后和皇后。 皇帝身穿龙袍,步伐稳健地扶着太后走着,虽然已经是中年人,但身材却没有发福,可见平时除了处理政务之外,也有定期练武。 张太后虽不是皇上生母,但因膝下无子,当年在皇位争夺中,一直支持着生母早逝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的皇帝,故皇帝登基之后,就尊其为太后。而一个能准确选择未来皇帝的女人,必然有着过人之处,是以今日虽是太后生辰,但太后的装扮中规中矩,既和蔼可亲,又不失皇家风范。 皇帝身后紧跟着的,是当今的皇后。当年张太后支持太子,但因没有血缘关系,同盟关系不是很稳固,故太子有意娶张家女儿为正妃,于是张丞相就在族中选了合适的女子,过继到本家,嫁与太子当太子妃,这个过继的女子,就是现在的张皇后。 张皇后性情柔和,端庄大方,大皇子、二公主和四皇子都为张皇后所出,深得帝心。今日的主角是太后,张皇后的装扮十分低调,暗红色的宫袍陪着简单的发饰,只这宫袍上的凤纹显示着六宫之主的威仪。 张皇后身侧那个穿着亮红色宫袍、戴贵妃发饰的,应该就是当朝的周贵妃了。周贵妃是护国大将军周正清的幼女,当年皇帝刚刚登基,为了拉拢武将一派,就娶了周大将军的幼女,封为贵妃。 周将军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奈何幼女对皇帝情根深种,苦苦哀求。也因此,周贵妃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嫔妃们极其苛刻,对皇上的宠爱也极其在意。今日太后生辰,她也要盛装打扮,以便牢牢吸引住皇上的眼球,却忘记了这种场合,不能抢了太后的风头。 “梓瑜哥哥……啊不……姐姐,你今天真漂亮!”一句被故意压低的招呼声,打断了梓瑜对帝后的打量。分割线 梓瑜:明明是甜宠文,为什么我感觉在养儿子T_T 正文 第十七章百花宴(三) 梓瑜略一回头,就看到了六皇子王怀轩的笑脸。 这王怀轩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少年已然长成,跟生母刘德妃相似的一对桃花眼弯出了好看的角度,清丽的笑容使得少年更加平易近人,褪去了婴儿肥的脸庞已经显露出了棱角,梓瑜只想大呼:“又是一个妖孽!” “小六,不得无礼!”大皇子王怀诚小声制止道。因着大皇子比梓瑜大了六岁,故梓瑜跟着哥哥在上书房当混世魔王时,大皇子已经不跟着太傅在上书房读书了,是以梓瑜对这个大皇子不甚了解,只听哥哥说起过,大皇子为人忠厚老实,行事中规中矩,虽在天资上比不上三皇子和四皇子,但皇帝交办的事情,总是尽责完成,很受皇帝器重。 “大哥,没事,梓瑜哥哥不是外人。”四皇子王怀翊出声缓和气氛。梓瑜看着身穿紫色常服的四皇子,冷峻的眉眼像极了皇帝,高挺的鼻梁使少年的脸庞更加立体,微微扬起的嘴角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想起两人一起在宫里无法无天的日子,梓瑜默默感叹着,那个一起打闹的小伙伴,日后可能就是九五至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是呀,当初我给梓瑜弟弟画了幅画像,准备送给她当生辰礼物,谁知这弟弟忽然变成了妹妹,父皇还要给她指婚,吓得我都没敢送出那幅画。”三皇子王怀文也加入了打趣梓瑜的队伍,“为了怕昔日的兄弟变成媳妇,我和四弟都赶紧抬了个小妾过门,希望梓瑜妹妹不要见怪啊,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哦不,好兄妹。一会哥哥给你画幅画像,怎么样?” 梓瑜看着仙气飘飘的三皇子,轻嗤了一声,挖苦道:“那边的贵女们可都等着你给画幅画像呢,有时间不如去找找自己的王妃,一把年纪了还沉迷舞文弄墨,我都替你着急。” 众人哈哈一笑,跟着皇上继续前行。 “五姐姐,小皇叔牵着的是谁呀?”七公主王怀葭小声问着。 ”就是今天要指婚的梓瑜姑娘,以后可是咱们的小皇婶了。”五公主王怀萱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这五公主的生母本是张皇后身边的丫鬟,当年张皇后生完四皇子,产后虚弱,皇帝疼惜皇后,便每晚过来陪睡,但能摸不能吃的日子久了,便也有些按耐不住。那日四皇子夜里突然发烧,张皇后彻夜陪护,皇帝独守空房,这丫鬟就爬了龙床了。 张皇后宅心仁厚,只是吩咐将丫鬟送入冷宫,若换了周贵妃,估计当晚就给仗毙了。 谁知这丫鬟的肚子居然很争气,只这一次就怀了龙种了,太后怕张皇后膈应,就做主在孩子生下来之后,给那丫鬟灌了一碗毒药,而这龙种,就是五公主,一直养在太后身边。是以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四皇子和二公主,都对这个五公主不甚友好。 “不过还没成亲,现在得叫梓瑜姑娘。”五公主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好引得七公主也大声点说话,以便前头的人都听见。 “没有名分就这样拉拉扯扯,也不害臊。”被周贵妃宠坏了的七公主,说话常常口无遮拦,被五公主带了下思路,挖苦人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王若知转头看了眼穿得花枝招展的七公主,认出了眼前的圆脸小姑娘就是三年前差点踩了自家怀财的女娃娃。身边的梓瑜也想起了这一茬,小声问道:“当年被推下水的,就是她么?” “嗯。”王若知皱眉答道,显然对这个挖苦自家媳妇的侄女十分不满。 显然梓瑜不是这种吃闷亏的人,扭头微笑着对王怀葭说:“七公主,这御花园的池水,冷吗?” 王怀葭“噌”一下红了脸,正要出口反驳,但想到当年小皇叔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推下水,就哆嗦了一下,默默憋回去了。 三年前,自己正逛得开心,忽然就被人推下了水,之后自己高烧了三天,母妃大怒,把那天跟着的宫人都打了板子,还查出了推自己下水的就是小皇叔,但父皇居然不帮自己,还对外说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她还记得,醒来之后,母妃抱着她说:“怀葭啊,母妃虽然贵为贵妃,但在你父皇心中,却连你小皇叔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这件事,就忘了吧。” 七公主边想边捏紧了拳头,忽然看到了前头的母妃转头瞪了自己一眼,便赶紧低下了头。 “哼!你就跟着小皇叔过苦日子去吧!”七公主腹议了一句,便不再纠结于这事了,仿佛自己已经赢了。 此时,皇帝已经扶着太后在园中站定,笑着说道:“今日是母后生辰,大家随意赏花即可,不必拘礼。” “是呀,今日这些小辈们,比这百花还好看,早知道呀,就把花都撤了,看看你们就够啦!”太后呵呵地笑着,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看见年轻的小鲜肉,心情就不自觉地飞扬起来。 气氛一缓和,年轻的小姐公子们就活泼起来,时常进宫陪太后唠嗑的夫人们带着自家的儿女们,上前给太后和皇帝见礼。 “你的那篮子菜呢?”梓瑜把王若知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跟大家的贺礼放在一起呢,一会开宴的时候一起呈给太后。”王若知照实答道,不明白梓瑜为什么要问这个。 “快去拿回来,我想到一个更好的贺礼。”梓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王若知往御膳房走去。 一路上,梓瑜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王若知却觉得绿如意不如新鲜的马兰好,大有菜农瞧不上厨子的意味。最后还是梓瑜拿出了“追媳妇真言十句”,他才乖乖就范。 到了御膳房,卫三已经拿着菜篮子等在门口了。 因着小时候没少带着皇子们过来偷吃,这御膳房梓瑜也是熟门熟路,进门随手抓了个厨子,说明了来意,谁知竟遭到了拒绝。 “朱姑娘啊,不是小的不肯帮忙,实在是今天中午有百花宴,忙不开啊,一会传膳的时候如果供应不上,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厨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梓瑜看着忙到飞起的众人,也着实不好意思让人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自己开小灶。 “卫三,你会做菜吗?”梓瑜试探着问了一句,暗卫神通广大,没准就会做菜呢。 “属下不会。”卫三如实答道。 梓瑜期待的眼神瞬间就落了空,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但是王爷会。”卫三又加了一句。 “你大爷的!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梓瑜在心中暗骂一句,随即期待地望着王若知。分割线 众皇子出场,梳理一下众皇子公主的关系: 皇后生了大皇子、二公主和四皇子。周贵妃生了三皇子、七公主、八皇子。刘德妃生了妖孽的六皇子。五公主是丫鬟所生,出身最低。 正文 第十八章百花宴(四) 王若知在梓瑜期盼的目光中,得意地扬了扬头,接过了菜篮子,自信地问道:“说吧,想吃什么做法的?” “能做出一个绿如意就行了,不用太多的做法。”梓瑜对于马兰居然还能有很多做法表示了惊叹。 “那就还是凉拌好了。”王若知说完,给了卫三一个眼神。 只见卫三麻利地抢占了一个灶头,开始烧水。这边厢,王若知卷起了袖子,开始洗菜。 主仆二人默契地配合着,不一会,焯得恰到好处的马兰就出锅了,只见王若知麻利地把菜叶剁碎,然后行云流水般地倒入各式调料,拌好之后,还不忘挑出一些放到小碟子上,让梓瑜先吃。 梓瑜尝了一口,觉得王若知的厨艺,大概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惊艳! 简单的调料搭配,却在保留了马兰鲜嫩的同时,让人回味无穷,不知不觉,小碟子里的就吃完了,此时,“马兰如意”也已经拗完造型了。 “哇,没想到真能做出来,这如意头这么大,是怎么支撑上去?还有这个如意柄的弧度,是怎么弯出来的?”梓瑜惊喜地看着逼真的如意,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用冬瓜挖了个底座,再切了点薄皮衬在底下,就立住了。”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梓瑜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新大陆,敢情这睿王爷不光会做菜,还会摆盘,没准还会用萝卜雕个花什么的,这技能点真是太出人意料。 正想着,一个小太监忽然进了御膳房,大声喊着:“半个时辰后传膳!” 见众人一下紧张起来,梓瑜让卫三小心托着这“如意”回去等着太后通传,随即拉着王若知快步回御花园赴宴。 进了御花园,正好看到宫人摆好了座位,见睿王和朱小姐一起过来,便将二人引到了座位上,这座位位于舞台背面,因着舞台四面都没有遮挡,所以视线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看到的都是人的后背而已。看着舞台背面孤零零的三张桌子,梓瑜想着应该是赐婚专座,便坦然坐了下来。 趁着众人还未到,梓瑜一边休息一边打量着这宴会的会场。 这会场的布置,还真的万年不变:舞台两边整齐地摆着一排排座位,左边写着“男宾区”,右边则是“女宾区”。舞台正面,摆了一个三层的大看台,这最顶上一层的三张主桌,应该就是皇帝、太后和皇后的位置,可惜从来没见王若知参加过百花宴,否则,依着皇帝对这个弟弟的宠爱和这睿王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一层多加一张桌子。第二层上的几张桌子,应该是给妃嫔们坐的,皇上的后宫并不充盈,这留的桌子虽少,但应该足够了。第三层应该就是皇子公主的位置了,已经有正妃的大皇子应该会跟正妃一起出席,看这数量,出嫁了的二公主应该也会来赴宴,只是这桌子,还多出来一张,难道还有皇子娶了正妃? 正想着,就听到阵阵嘈杂声由远及近,抬眼望去,就看到皇帝和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朝宴会场走来,梓瑜赶忙拉着王若知快步走去相迎。 “若知啊,朕还说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提前回府了,原来是早早等在这里了,这么早就饿了呀。”皇上看着弟弟拉着未来弟媳在这独处,心中欢喜,也就打趣起来。 “回皇帝哥哥,若知不饿,怕媳妇饿。”王若知乖巧地回答道。 “哈哈哈,这还没过门,就这么疼媳妇了,小瑜儿真是好福气啊!”皇帝笑着入了席,众人也就纷纷对号入座了。 刚一落座,就有宫人过来叫王若知,因着第一个环节就是进献贺礼,除了皇帝之外,王若知的辈分最大,是以宫人让王若知过去候场。 难怪那第二、第三层的桌子都空着,原来是要等献完礼再落座啊。 梓瑜见王若知离开了,便无聊地看了看另外两对赐婚的都是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吓一跳,都是熟人啊! 左手边赫然坐着那个魁梧的李将军的儿子,身边坐着的是娇小的永昌郡主。永昌郡主是威武侯的孙女,也算是武将世家了,从门第上来说,还是挺般配的,只是两人身材上的巨大差距,不知道这小郡主日后在床上,能不能受得住。 右手边坐着卫国公的孙子和礼部魏尚书的嫡女。 梓瑜看着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砸了砸嘴,这小公子还真爱穿白衣,上次也是一身白衣,被梓瑜的脏手抓了之后,据说不仅立马回府换了衣服,还洗了三遍澡!这洁癖,一般人可受不了。还是自家王爷好,被抓掉了腰带,弄脏了衣服,还是面不改色地到处蹦跶。 正想着,只见王若知端着“马兰如意”出现了。仔细一看,各妃嫔已经都入座了,看来发呆太久,错过了皇帝和妃嫔们献礼的环节了,不过能看自家王爷,已经足够了,毕竟,论颜值,王若知可是秒杀众人的。 只听王若知端着菜,大声说道:“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春永驻、万事如意!”别说,这睿王爷背台词的能力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梓瑜在路上教的几句话,可都说得一字不差。 “哎哟,这如意是用什么做的呀,瞧着与众不同呢!”太后仔细看着呈上来的如意,开口问道。 “回太后,是若知自己种的马兰,这个时节吃,正好。”王若知对太后居然不认识马兰表示很无奈,但还是照梓瑜嘱咐的回答了。 “好好好,若知有心了,哀家尝尝。”太后说着就尝了一口,回味了好久才招呼皇帝和妃嫔们一起尝尝,显然也被那绝妙的滋味惊艳到了。 趁着众人分食之际,王若知退回到了座位上,梓瑜看着各路公子小姐不屑的表情,低低叹了口气,果然,送菜什么的,还是上不了台面。 正在低落时,忽听太后说道:“这如意甚好,赏白银百两,珍珠一斛!” 王若知起身谢恩,梓瑜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这送礼,不在于礼物是不是贵重,而在于有没有送到对方心坎里,看太后这反应,应该是真心喜欢的,饶是皇上想多吃两口,都被太后拒绝了。 “王爷为了太后生辰,竟亲自种菜,这份孝心,李某佩服!”一旁李将军的儿子拱手道。 “倒不是为了太后种的,菜园子里正好有。”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梓瑜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赶紧放下水杯打圆场道:“王爷真是爱开玩笑。” 众人哈哈一笑,接着看众皇子公主献贺礼。 梓瑜看了眼邻座这魁梧的青年,心下有了计较。作者的话: 英雄怕见老街坊哈哈,赐婚的另两位男士,当初都跟梓瑜相过亲,详见第一章 正文 第十九章百花宴(五) 这大乐周边邻国众多,且不少都对这块富庶的土地虎视眈眈。是以本朝建朝时,将前朝的兵部撤销,改设“镇国司”。这镇国司由周大将军管理,下辖镇东、镇南、镇西、镇北四个军区,每一区设一指挥使,官拜从一品,在京负责辖区内各项事务。 各指挥使下分别对应征东、征南、征西、征北四个将军,官拜正二品,常年戍守边关,一旦有战事,可全权处理边关一切事务。 这李将军就是征西将军,常年在西部边境。这李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单名一个墨字。李将军当年希望儿子可以舞文弄墨,当个文官,就把儿子送到了京城,让爷爷奶奶教养。谁知这李墨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十六岁就考了武状元,去年刚满十八岁就当上了御林军的左统领,已经是个正三品的官了,据说御林军中无人能打赢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是以,朱丞相才考虑招为乘龙快婿,谁知自己女儿没有看上眼,倒是叫皇家捡了漏,把永昌郡主嫁给了他。 本以为是个一心练武的武将,没想到为人也不木讷,能在这个时候过来交好,倒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正想着,忽听太监高声唱和道:“宣苏南王世子王怀安觐见!” 只见王怀安手托一个一尺来长的素色盒子,缓步走上舞台,撩袍下跪后,朗声说道:“孙儿恭祝皇祖母健康如意,福寿安康,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说完,便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双手呈上道:“此乃百年前一徐姓渔民在东海中偶得的紫檀观音。据说当日遭遇风暴,渔民本以为必定葬身海底,却不料远远看到有一抹白色在海面上漂浮,仔细一看,发现这抹白色竟渐渐朝渔船靠近。渔民拼尽全力将其捞起之后,才知是一尊用白布捆扎的紫檀观音。那日捞起这尊观音之后,海上的风浪忽然就停歇了,渔民也得以平安回家。从此之后,每逢出海,渔民就带着这紫檀观音,总能逢凶化吉。” 众人听了,都微微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传奇的紫檀观音。 王怀安趁宫人传呈的间隙,继续说道:“父王早听说了这紫檀观音的神奇之处,奈何这是人家的传家之宝,不好硬夺。此次也是机缘巧合,此户渔民因生活顺遂,家业不断扩大,故打算不再捕鱼,转到陆上经营生活。父王多次登门拜访,又说明此观音是送于太后当贺礼,徐家才忍痛割爱。” 一番话说下来,苏南王的孝子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 太后看着置于桌上的紫檀观音,郑重地站起来拜了三拜,随即看向了皇帝。 皇帝略一思付,开口说道:“此乃天佑我大乐,朕以为,可选黄道吉日,将观音送入护国寺,以佑我大乐四海安定。” “哀家也有此意,那就着护国寺修一佛堂,专供此东海观音吧。”太后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说道:“只是,这送佛之前,该将观音菩萨供奉于何处?” 只见周贵妃起身盈盈一拜道:“释儿去护国寺前,翊坤宫里专门修了礼佛堂供他修习佛法之用,如今那里空着,不如就暂时供奉于翊坤宫的礼佛堂里,顺便让释儿回来住一段时间,等送佛之时,再跟着一起去护国寺。” 看了看一边穿着袈裟的八皇子王怀释,八岁的小包子摆着一副平和的表情,老成的样子忽然让人有些心疼。虽然与佛有缘,但也只是八岁而已,是该多享受一些关爱。 “朕觉得爱妃言之有理,那就由释儿将观音像迎去礼佛堂吧。”皇帝准了周贵妃的提议,挥手让八皇子将观音像送去翊坤宫。 献完贺礼,就该是给梓瑜制造了许多不好回忆的才艺展示环节了。 因着今年的百花宴跟太后的生辰一起办,故节目的主题就变为了祝寿,祝寿舞、祝寿曲、现场画祝寿图……众人其乐融融,而舞台后方的两人,显然身处在另一个氛围之中。 “这桂花肘子真不错,这个时节居然有桂花,真是太意外了!”梓瑜一边肘子,一边夸奖着。 邻座的永昌郡主显然有点被梓瑜豪放的吃法惊到了,想要放开了吃,但又觉得今天的场合人太多,只能怨念地戳着肘子,希望可以戳下来一小块,解解馋。 “尝尝这个荷花包,外面是面粉,里面是蟹黄。只是这个时节的螃蟹并不肥,将就着吃吧。”一旁的王若知显然没有觉得梓瑜这样吃饭有什么不妥,还频频给梓瑜夹菜。 因着百花宴的菜色都跟花卉有关,和寻常的菜品有很大不同,梓瑜看着新鲜,不知不觉吃了很多,等她觉得再也吃不下的时候,才艺表演也就结束了,正好擦擦嘴,准备接受皇帝的赐婚。 只听太监大声喊道:“宣睿王王若知、丞相朱正则之女朱梓瑜觐见!” 两人走上舞台,齐齐跪地,虔诚地听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朱正则之女朱梓瑜温柔贤淑、善良聪慧、品貌出众、文武双全,朕闻之甚悦。今睿王王若知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朱梓瑜待宇闺中,与睿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朱梓瑜许配睿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钦此” “臣民女,谢主隆恩!”两人齐齐叩首。 接过厚重的圣旨,梓瑜忽然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自己居然就要嫁人了。 此时,几百里外的落叶山庄里,朱丞相正跟夫人在湖边钓鱼。 “轩哥哥,把小瑜儿嫁给睿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丞相夫人何丽敏,悄声问着。因朱丞相表字盛轩,故丞相夫人多年来一直称呼他为“轩哥哥”,而不是“老爷”或者“相公”,听起来也更为亲昵。 “唉,小瑜儿要嫁人,只有三种选择,一是嫁给武林中人;二是嫁给达官显贵;三是嫁给皇子。武林中人你之前也帮着相看了,实在没有能配得上小瑜儿的。达官显贵我也托人给介绍了,但小瑜儿都看不上眼。至于皇子,你看看张皇后就知道了,皇上不会让小瑜儿嫁给太子之外的皇子的,以后当了皇后,就不得不跟人分享夫君啊!小瑜儿那脾性,怎么会同意呢。所以,嫁给睿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朱丞相无奈地说着。 虽说当年有从龙之功,但伴君如伴虎,若这儿女婚事太过扎眼,招来帝王的猜忌,那可不是辞官回乡就能解决的问题。 丞相夫人也是聪明之人,略一思付,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确实,让女儿跟无父无母又心思单纯的睿王一起生活,比进宫或者嫁给达官显贵要好得多。 “敏敏,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相信小瑜儿。”朱丞相拍了拍夫人的手,柔声安慰道,忽然鱼钩微动,朱丞相一提鱼线,钓上来一尾大鱼。 正文 第二十章拒贡 梓瑜还沉浸在赐婚的小欣喜中时,忽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秦公公匆匆从外头跑上高台,给皇帝递了个折子。 皇帝看了之后,满脸的笑容瞬间隐去,侧头吩咐了几句,只见秦公公先到王怀安身侧说了几句,随即绕过舞台,到了王若知身边,低声说道:“睿王殿下,皇上宣您百花宴后,到御书房议事。” 王若知想着应该是婚事,开心地点头答应了。 “请梓瑜姑娘也一同前去。”秦公公不急不慢地说道。 梓瑜没想到皇上找王若知商议婚事也会叫上自己,诧异地点了下头。 不一会,太后和皇帝就借口乏了,先行离席,让众人自便,梓瑜和王若知便紧跟着去了御书房。 二人到了御书房,皇帝免了二人的礼,笑呵呵地把王若知叫到跟前说:“你上次说要尽快成婚,我让钦天监选了个日子,这太早会来不及准备,再往后天气太热,等过了夏天天气凉爽点了正好,大概是半年以后,你觉得如何?这已经是好日子里最靠前的了。” 即便梓瑜对于皇帝对王若知的宠爱有所了解,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这特么哪里是哥哥,简直就是老爹,而且是宠子无度的老爹! 正说着,秦公公前来通传,说礼部尚书魏贤到了,皇帝一边让秦公公带人进来,一边让梓瑜和若知到屏风后面等会,议完事接着商量婚事。 屏风后是皇帝的小卧室,有时处理政务晚了,就直接在御书房睡下了,是以布置得十分温馨低调,除了一张深棕色的雕花龙床,还有两椅一桌靠墙放着,应该是供皇帝起床后洗漱时用的。 王若知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椅子上,还招呼梓瑜一起坐:“坐会吧,指不定要等多久,上次我都等睡着了。” 梓瑜乖乖坐下了,原来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看来皇帝一直想让睿王参与政事,只是这个睿王实在是扶不上墙。 梓瑜心中默默骂了句“老狐狸”,这皇帝估计是想让自己在背后帮衬睿王,好分担点政事。 正想着,礼部魏尚书已经见完礼,开始禀报了:“启奏皇上,苏南王拒绝上交这一季的贡品!” “怎么回事?!魏卿莫急,慢慢说。”皇帝沉稳地说道。 “每年春季,苏南地区的贡品就是明前龙井。是以上月下旬,礼部和苏南王确认了进贡的时间,约定这个月初就送贡品进京。谁知时间到了,贡品却丝毫不见踪影,故前日,礼部派人前去询问,苏南王却说,因虫害严重,贡田里的龙井都被虫子吃完了,是以没有贡品,还要求朝廷拨款治理虫害!”魏大人越说越生气,不得不停下来顺顺气。 “这明前茶还能有虫害?虫子不是得谷雨之后才会出现么?”皇帝肯定地说道。 这明前头茬龙井作为贡品,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来没听说过虫害的问题,这苏南王用这个借口,摆明了就是存心拒贡了。 魏尚书歇了口气,继续说道:“礼部派去的沈益大人也觉得事有蹊跷,故混入了贡田实地调查,发现贡田中的龙井并未遭受虫害,各项采摘也照常进行。” “啪!”皇帝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显然是被气到了。 魏尚书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就在沈益打算带着证据回京的时候,被苏南王的人抓了,说他在贡田下毒,将龙井毒死大片,要治他的罪!现下正将沈益关押在大牢里,准备将所有罪责推到沈益身上。” 说完,魏尚书递上了写着详情的折子。 “真是欺人太甚!”皇帝起身来回踱步,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先下去吧,此事朕已知晓,明日朝堂之上,先不要提起,那沈益,朕会派人去接回来的。”皇帝收下了折子,摆手让魏尚书先行退下。 “你们两个出来吧。”皇帝对着屏风说道。 梓瑜拍了拍已经快睡过去的王若知,拉着他走了出来。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见礼了,开门见山地问道:“小瑜儿,这事,你怎么看?” 梓瑜心中默默吐槽:“那才是睿王啊!我就是一个平民啊!还是个女的啊!虽然大乐并无男尊女卑的风气,也有女官入朝为官,但都是小品阶的官,而且一般为副官,您这样直接问我,压力真的很大啊!” 吐槽归吐槽,皇帝直接问了,不能不答,梓瑜理了理思路,只说了一句:“那王怀安,也是可怜之人啊。” 皇帝赞许地看着梓瑜,微微点头,这小瑜儿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贡品关王怀安什么事?”一旁的王若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梓瑜显然已经习惯了王若知的缺心眼,耐心解释道:“这交不上来贡品虽然是常有的事,但是苏南王的这个借口,显然是故意不交贡品。拒贡,一旦查实,轻则降爵罚银,重则开战撤番,哪一个都不是可以和平解决的。虽说世子在京城,皇上放松了警惕,但是这个时候拒贡,还扣了礼部的官员,皇上必定会扣押世子。苏南王这样做,显示是抛弃了世子。” “那王怀安会如何?”王若知追问道。 “轻则软禁,重则打入天牢,这个,全看皇上如何定夺了。”梓瑜说着看了眼皇帝。 “小瑜儿说得不错,只是,怀安应该不是这么无用的世子,不知他会如何应对。”皇帝说着就陷入了思考。 “那他是不是就不能跟我抢媳妇了?”王若知忽然高声问道。 “都赐婚了,本来也不能抢。”皇帝显然对于王若知这飘忽的重点十分无语。 “唉,确实挺可怜的,没有媳妇,还要被软禁。”王若知一听情敌警报已经解除,就真心同情起这个侄子来。 正说着,秦公公进来通报道:“启禀皇上,苏南王世子王怀安已经候在门口了。” “宣!”皇帝说完,对梓瑜和王若知说道:“这婚期就这么定了吧,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二人应允,谢了恩之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在门口遇到了正打算进去的王怀安,王若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搞得王怀安一头雾水。 进了御书房,王怀安恭敬地下跪见礼。 皇帝并没有免了这个侄儿的礼,直接问道:“你可知朕宣你前来,所为何事?” “怀安不知,还请皇帝伯伯明示。”王怀安伏在地上,恭敬地答到。 “哼!你看看你父王做的好事!”皇帝说着,就将魏尚书刚上的折子,扔到了王怀安面前。 正文 第二十一章软禁 王怀安急急地看了个大概,心下大惊。 从聚义村的灭村案起,王怀安就隐隐有些不安。虽然受伤是早就谋划好的,就是为了洗清苏南王的嫌疑,毕竟虎毒不食子,世子都受伤了,怎么想也想不到苏南王身上。但是,当晚的情形却跟预先商量好的不同,那些杀手是真的想要杀他!若不是睿王正好在皇家别庄,及时为他提供了庇护,等他跑到原先商量好的安县县衙时,估计不死也要去层皮了。 也因着这个原因,到了京城之后,他将原来安排在骆尚书那里的心腹收了回来,用来保护自己。又借着养伤的名头,去了别庄,方便他打探消息。消息还没打探到,父王却又来了这么一出,真是想让他死啊! 王怀安定了定心神,叩首道:“侄儿并不知情,还请皇帝伯伯明鉴!” “起来吧,谅你也不知情!”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借着说道:“关于此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怀安略一思付,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不急不慢地说道:“回皇帝伯伯,此事事关重大,且怀安亦深受其害,但父王之过亦是怀安之过,还请皇帝伯伯给怀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帝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如何?” “请给怀安两个月时间,怀安必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王怀安大着胆子提要求道。 “最多一个月!”皇帝微眯着眼睛说道。 “谢皇帝伯伯恩典!”王怀安叩谢道。 当晚,朱丞相就被一道飞鸽传书催回了京,提前结束休假的朱丞相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回了京城,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盛轩,你回来了,辛苦你了。”皇帝装模作样地客气着。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朱丞相十分识相地说道。 皇帝也不继续客气,递了魏尚书的折子给朱丞相,待他看完,缓缓说道:“此事朕已传过王怀安觐见,他许诺一个月内给朕一个答复。只是,目前他住在宫里,这调查,免不了进进出出传递消息,朕着实有些不放心,怕他父子搞一出连环计来刺探消息。你怎么看?” 朱丞相想了一想,回道:“按理说,苏南王不至于这么糊涂,留世子在京城当人质。但臣听闻,苏南王的长子王怀礼一直就觊觎世子之位,当年世子之位传嫡不传长,这个长子和他母妃就闹了不小的动静,前年苏南王王妃去世之后,他母妃给抬成了正妃,这庶长子就变成了嫡长子,母子俩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这次的事,跟那两位,可能有不小的关系。” 皇帝点着头说道:“这些事朕也所有了解,是以今日怀安说让他去查个水落石出,朕才应允。只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要不将世子软禁至大皇子的王府中,着大皇子负责监视,对外宣称兄弟联络感情即可,皇上意下如何?”朱丞相提议道。 “这样甚好,那就依你所言,只是,可否让落叶山庄打探一下其中的内情?朕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皇帝忧心忡忡地说着。 “皇上,这落叶山庄的收费,可贵着呢,以臣的俸禄,不敢冒然答应啊。”朱丞相想着前几次免费帮皇帝打探消息,最后都被夫人要求上缴小金库来支付报酬,心里就有些肉疼。 “只要消息可靠,费用从朕的私库里出。”皇帝给了朱丞相一个白眼,大气地说道。 “臣遵旨!”朱丞相愉快地谢了恩,心想着帮夫人争取到了一单大生意,今晚应该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次日一早,王怀安就被送到了大皇子府上了,因着大皇子忠厚老实,至诚至真,二十岁时,皇帝给封了“忠王”,等王怀安到的时候,大皇子已经站在忠王府门口迎接他了。 “拜见皇兄!怀安要到府上打扰一个月,还请皇兄多多包涵。”王怀安说着便要弯腰下拜,却被王怀诚扶住了。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你就当是在自己家,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即可。”王怀诚憨厚地说着。 兄弟二人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府,王怀诚热情地带着王怀安在王府里走了一圈,认了认各处的院子和各院的人,待熟悉之后,二人便进了正厅喝茶。 “怀安啊,本王特意让人沏了龙井茶,你尝尝看。”王怀诚十分好客地给这个陌生的弟弟准备了家乡特产。 只是,这王怀安只喝了一口,便知道了这是今年的新茶,而且是明前的头茬的龙井!这本该作为贡品的茶叶,居然到了忠王府,让人不得不生疑啊! “果然是好茶,有劳皇兄费心了。”王怀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看这大皇子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这茶叶本该是贡品的事情,看来自己需要调查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我在此处缘由,相信皇帝伯伯已经跟皇兄说过了,怀安在府上的时候,若有越矩,还望皇兄及时提醒。”王怀安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父皇确有说起,让本王全力配合王弟调查沈大人被扣押之事,只是,路途遥远,调查起来怕是不便吧。”王怀诚不疑有他,诚恳地说道。 原来皇上没有告知大皇子内情,难怪会如此没有防备。王怀安微笑着说道:“不妨事,相隔千里,也一样可以调查,还请皇兄明日派两个护卫给怀安,怀安要出趟门。” 王怀诚哈哈一笑,当即拨了两个护卫给王怀安。 次日,王怀安早早地来到了卫国公府,求见卫国公慕龙华。 及至正厅,卫国公和国公夫人已在上座等候,王怀安跪下磕头,略带哭腔说道:“外公、外婆,外孙不孝!” 这王怀安的母妃,便是卫国公的嫡长女——慕清清。 二老连忙上前扶起外孙,国公夫人先抹起眼泪来了:“来了就好,三年不见,怀安又长高了,比以前更俊俏了!” “先让孩子坐下吧。”卫国公出声提醒到:“自从清清病重之后,就再没见过你,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卫国公拍了拍王怀安的肩,动容地说道。 没有了母妃庇护,再加上虎视眈眈的继母和兄长,这日子过得如何,可想而知,一时间,两老一少都想起了过世的慕清清,不再说话。 正文 第二十二章自救 现任卫国公的爷爷是大乐的开国功臣,属于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上马杀贼寇的那种。因此在战乱中立下了赫赫功勋,还在危难中救了高祖皇帝三次。是以大乐建国时,授封为卫国公,且爵位世袭罔替,永不降爵。而之后的两任卫国公,也都遵从祖训,文武兼修,因此在朝堂上颇有分量。 至于这慕清清,当年也是风云人物,长得如花似玉不说,琴棋书画是样样俱佳,再加上有卫国公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爹,作为嫡长女,自是受到万千宠爱的。 当年三皇子向卫国公提亲的时候,卫国公并没有答应。此时的三皇子已然野心勃勃,求娶嫡长女也是为了自己的夺嫡增加筹码。 但当时太子已经娶了张家女为妃,再加上张太后的助力,顺利登基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且在治国理政上,三皇子和太子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彼时的三皇子已经有了侧妃,据说日日宠爱得紧。因此,卫国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谁知,慕清清那日进宫赴宴时,竟不慎落了水,正是三皇子将她救上来的,还捎带度了点气给她,这么一来,救命之恩加上名节之事,这卫国公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成婚之后,那侧妃就先行产下了庶长子,但因嫡庶有别,再加上卫国公在朝中颇有地位,是以王怀安出生之后,顺利成为了世子。 但好景不长,先帝驾鹤西去,三皇子和太子开始争夺皇位,卫国公别无他法,只得辞官不做,三皇子因此怀恨在心,夺嫡失败远走苏南后,便不许慕清清回家探望父母。 慕清清也因此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至三年前,卫国公收到王怀安的书信,说母亲病重,想见卫国公和国公夫人一面。 二老匆匆赶至苏南,见到毫无生气的女儿,悲从中来,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卫国公亦默默垂泪。 卫国公遍寻名医,只求能让女儿多活几年,但各路名医都言这是十几年积累下的心病,无药可医。于是,靠着药材多活了一年的慕清清,终于还是去世了,当年赶至苏南看望的,竟是最后一面。 没多久,就听闻苏南王将当年那个受宠的侧妃扶成了正妃,当年的庶长子也变成了嫡长子。看着眼前的王怀安,卫国公忽然有些不忍,到底还是个孩子,却需要面对一大家子虎视眈眈的人,着实是苦了他了。 王怀安因要防备着忠王,便将情况写在了纸上,此时见外公外婆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便掏出了昨夜写好的信,递给了外公。 卫国公看完,心中一凛,随即鄙夷地说道:“哼!都快二十年了,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 “怀安此次前来,是希望外公可以帮怀安一个忙,当初外公派去保护母妃的人应该还留在苏南王府吧。”王怀安诚恳地说道。 “原来你小子知道啊!不愧是我外孙啊。”卫国公看着自家外孙,越来越喜欢:“当初你母亲跟着苏南王去苏南时,我便派人混入苏南王府,以便暗中保护她。这么多年,确实化解了好几次危机,只是这心病,确实派再多的人也保护不了啊。” “怀安明白。那些人,也一直在保护怀安。”王怀安感激地说道。 “那是应该的!保护慕家血脉,是他们的职责!”卫国公理所当然地说道。 “此次怀安进京,许多事情都颇为蹊跷,不知外公可否召一个人回京,把怀安进京后,苏南王府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王怀安请求道。 “这有何难,待我飞鸽传书,召人前来。只是路途遥远,可能需要等上几日。”卫国公担忧地说着。 “不打紧,皇上给了一个月的时限,来得及。”王怀安好脾气地说道:“既如此,外孙先告辞了,还要去别处调查一些情况。” “快去吧,真是苦了你了。”卫国公一边摆手让王怀安快去,一边起身相送。 卫国公望着王怀安离去的方向,忽然转身朝书房走去,真是避世太久了,居然敢这样欺负自己的外孙,看来是时候重新入朝为官了,只是不知皇上是否还看得上这把老骨头。 出了国公府,王怀安直奔户部尚书骆尚书的府上,只是他并没有入府,而是去了对面的茶楼,点了一壶茶,默默地坐着。 坐了一会,王怀安觉得无聊,便叫了唱曲的上来唱小曲,让两个护卫在门外守着。 一男一女两个唱曲人进了门,男的就把抱着的琵琶丢给了女的,女的便开始自弹自唱起来。 “清风啊,你跟清水两人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清水因为之前跟着我进宫,现在只能把他留在忠王府掩人耳目了,我在外面的耳目,只剩下你了。”王怀安心情不佳得跟来人说着话。 “世子放心,我和清水是自出生起,就是为了保护王妃和世子的,如今王妃已经离世,保护世子是我们唯一的使命,为了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清风单膝跪地说道。 “嗯,如今除了你和清水,谁都不能信任!你也记住,父王派来的那些耳目,一个都不要相信!”王怀安严肃地嘱咐着。 “属下遵命!”清风坚定地说道。 王怀安掏出了昨晚写好的信,递给清风看,趁清风看的空档,轻声说道:“当初灭村案之后,我觉得事出蹊跷,便让清水跟着我。谁知父王竟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给我。昨日我到了忠王府,发现忠王府跟父王或者我那兄长有联系,你且潜入忠王府调查一下,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属下遵命!”清风应道。 “对了,这骆尚书,是不是真的被父王当做弃子了?”王怀安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自灭村案之后,王爷跟骆尚书便再没有联系过,这骆尚书现在也急得团团转,毕竟那个村子的地,搁谁手上都是烫手山芋。但王爷那边,似乎切断了所有联系,不再理会。”清风如果禀告道。 “看来,苏南起了大变化了。”王怀安起身看着窗外,嘴角竟不自觉的扬起,或许,为母妃报仇的机会,提前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嫁衣 这边厢世子爷忙着自救,那边厢睿王和梓瑜忙着准备婚事。 因着睿王府实在是太破了,皇帝开恩重新修缮,还特别关照了,要按小两口的喜好重新修缮,是以一大早,王若知就接到梓瑜到府上,让梓瑜到处看看,提提要求。 这是梓瑜第一次进睿王府,王若知带着她从门口走到了自己房间。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却走了很久,只因一路上都是惊吓。 先是那颤颤巍巍的大门,梓瑜进门的时候稍扶了一下,那门就“轰”地掉下来一半,看卫三熟练地把门安回去的样子,这门估计不是第一次掉。 然后是路上的石板,碎的碎、松得松,因着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这些松动的石板,简直就是人造陷阱,稍不留神,一脚下去,水花四溅,而且是裹着泥的水花,等梓瑜走到王若知的房间时,裙摆已经沾满了泥水。 梓瑜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王若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惊喜)! “小瑜儿,你试试这嫁衣,不合身的地方再改改。”王若知捧着一摞红色的嫁衣,一脸兴奋地看着梓瑜。 梓瑜将王若知赶了出去,让琴儿替自己穿上嫁衣。 恰到好处的剪裁、细密的针线、精致的刺绣、梦幻的流苏,每一样都使嫁衣更加美丽夺目,饶是见过梓瑜各种扮相的琴儿,都忍不住赞叹道:“小姐,都说女人最辈子最美的衣服,就是嫁衣,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等出嫁那天再给小姐上个妆,可真是比那仙女还要美!” 梓瑜也被镜中的自己惊艳了一下,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这皇家的绣娘果真厉害,瞧这绣功,这剪裁,没个十年,估计达不到这水平。”琴儿一边摸着嫁衣,一边感叹道。 “是挺不错的,就是怎么有些地方是破的,都没缝上。”梓瑜打量着自己的嫁衣,有些疑惑地问道。 琴儿扶额问道:“小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做完过一件衣服?” “呃……应该……没有吧。怎么了?”梓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这是为了在你试穿之后方便改动,才故意留出来的啊!你又没有让绣娘量过尺寸,当然要给你这个半成品啦!小姐你的女红居然差成这样,这得亏了皇家有绣娘给做嫁衣,否则你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琴儿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梓瑜无奈地白了琴儿一眼,推了她去门口叫王若知进来看。 王若知进来看了一会,没有说话,梓瑜以为他是看呆了,正打算娇羞地问他是不是好看时,王若知竟快步走到衣柜边,拿出了软尺开始量尺寸! 趁着梓瑜震惊的那一会,王若知已经量完了尺寸,还用炭笔在纸上记了几笔,然后转身去拿了个针线篮出来,一边拿还一边跟梓瑜说:“你把嫁衣换下来吧,我改改尺寸。” “嫁衣……不是皇家绣娘做的吗?”梓瑜试探着问了一句。 “皇家绣娘?那是谁?”王若知显然不知道皇家有专门的绣娘,负责做宫里的各式衣服。 “啊?那这嫁衣谁做的?”梓瑜一瞬间有点懵,这嫁衣不是绣娘做的,能是谁做的。 “我呀,做了好几年呢!”王若知十分自然地说道。 梓瑜觉得脑袋里炸开了一个响雷,睿王!居然!会做嫁衣! “你怎么会做嫁衣?”梓瑜因为震惊,声音都没有了语调。 “暖香姐姐说,每个女人都要有一件嫁衣呀,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她在绣了,后来我就跟她一起绣,结果我的都绣好了,她的还没绣好。”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着。 “暖香姐姐是谁?”梓瑜对于突然出现的女人,表示了警惕。 “是从小照顾我的姐姐,应该属于,宫女?”王若知特殊的成长经历,显然使他对于宫女、嬷嬷、太监这些,都没有主仆的感觉,反而更像家人。 “你快把衣服换下来,我好抓紧时间改。”王若知说完就出去了,唤了琴儿进屋帮梓瑜换衣服。 “琴儿,这衣服,是睿王做的。”梓瑜一边由着琴儿帮自己换衣服,一边分享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睿王居然会做衣服?!还会刺绣?!”琴儿显然也被震惊到了,“这应该是大乐有史以来第一个会刺绣的王爷吧。” “可能是几百年,哦不,上千年来第一个会刺绣的王爷吧。”梓瑜想了想,补充道。 主仆二人一脸震惊地换好了衣服,想不通为啥一个王爷会刺绣,而且绣工还这么好。 “你们可以在府上随便逛逛,我改改衣服,一会可以吃饭,我让卫三去叫你们。”王若知说完就麻溜地坐下开始改衣服,梓瑜看着这违和的画面,急急地拉着琴儿就走了。 “小姐,这睿王爷还真是奇怪,说话做事都缺着心眼,可这剪裁、刺绣的手艺,却如此出类拔萃。”琴儿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啊,原来他不光会做菜,还会刺绣,只是作为一个王爷来说,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技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让他学。”梓瑜感觉自己满脑都是问号,真想抓着王若知好好问个明白。 “小姐,前面就是花园了,我们去花园逛逛吧,据说当年,睿王府的花园可是比御花园还要漂亮呢!”琴儿看着前面高高低低的树影,略带兴奋地说道。 “去吧,听说里面还有一片菜园子,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梓瑜想起了王若知那天在马车上说的话,忽然有点期待起他的菜园子了。 主仆二人进了花园,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高高低低的树枝繁叶茂,但那奔放的长势,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修剪了;凉亭水榭那大气恢宏的外形还在,但剥落了的油漆使它们看起来千疮百孔;湖里的荷花已经全然不见踪影,若隐若现的渔网显示着园子的主人偶尔会来这里打渔;湖边那一片大花园已经全然不见踪影,改成了菜园子,搭着高高低低的架子,种满了各式蔬菜。 “啧,这花园,还真是,别具一格啊。”琴儿想了半天,才想到了形容词,不禁有些咋舌。 梓瑜正要回应,忽然看见前面菜园子里有个人影,便快步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暖香 进了菜园,梓瑜便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正蹲在地上除草,府里的主子应该只有王若知一人,但这妇人的衣着打扮,看着却不像下人。 那妇人转头看到了正在疑惑的梓瑜,连忙放下手中的菜篮,起身过来见礼:“奴婢暖香,见过梓瑜姑娘。” 原来就是王若知说的暖香姐姐!真是瞌睡就遇到枕头,送情报的人近在眼前啊! “你认得我?”梓瑜不动声色地问着。 “昨天听说皇上给王爷赐婚了,想来应该就是丞相家的小姐了,这么多年了,您还是第一个进睿王府的年轻小姐呢!”暖香和蔼地笑着。 梓瑜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阵甜蜜,毕竟,哪个女子不喜欢这独一无二的感觉。 “您就是睿王说的暖香姐姐吗?”梓瑜见对方态度和蔼,便也开始套起近乎。 “哎呀,什么暖香姐姐,奴婢不过是一个宫女,是睿王殿下抬爱了,奴婢哪有资格当他的姐姐。”暖香自嘲着,脸上却全是满足。 “若当年没有姐姐们护着睿王,可能年幼的他早就在皇位争夺中被人暗杀了,你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叫姐姐,您受得起。”梓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暖香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 这凉亭虽然破旧,但还是有人每天打扫,因此石凳石桌都还算干净,琴儿见梓瑜要坐下聊天,便十分有眼力劲地跑去准备茶水、点心了。 暖香见这未来的睿王妃并没有仗着身份眼高于顶,还对自己如此尊敬,便打心眼里喜欢梓瑜,自然也乐得跟梓瑜多聊聊。 “暖香姐姐,睿王爷怎么还会刺绣啊?”梓瑜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哈哈,他是把自己绣的嫁衣让你试了么?”暖香笑着问道。 “嗯,还说不合身的地方,他再改改。”梓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当年丽妃娘娘走的时候,王爷才两岁,我们几个宫人,能力也有限,也就会背个三字经什么的,能教给王爷的东西不多。但王爷其实很聪慧,好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后来我们实在没什么可以教的了,就只能把我们会的倾囊相授了。”暖香说着开始掰起了手指,“我教了王爷女红,张嬷嬷教了王爷厨艺,包公公教了王爷按摩推拿。” “他居然学了这么多?”梓瑜觉得暖香口中的王若知和自己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是呀,王爷其实很聪明,学什么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我们其实也有疏忽,宫里的小太监们,偶尔会聚在一起赌骰子,被王爷看见了,就硬要摇骰子,本来也没什么,但偏偏有那些嘴碎的,非要跟王爷说,有什么‘骰子之神’,可以想要几点就摇出几点,惹得王爷不服气,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苦练,还经常去赌坊找人学习。”暖香叹息地说着,这也是这么多年,她最后悔的事情,虽然那些小太监都被禁止赌博了,但是王爷却一直放不下,坚持认为自己可以成为“骰子之神”。 “所以他经常去赌坊,并不是嗜赌,而是为了去学习摇骰子?”梓瑜略带震惊地问道。 “是呀,他连银子和铜钱都换算不清,怎么会去赌钱,只不过王爷在家练了之后,都要去实战练习一下,所以经常输钱。”暖香无奈地说着。 暖香似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不过有一样,王爷总也学不会。他封了王之后,我们都教他从此要自称‘本王’,但他总是不听,说封了王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同,一直还是‘我我我’的,每次他说‘本王’,我们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背哪个话本子里的台词了。” 梓瑜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 “这王若知居然是这样的人,实在是被自己捡到宝了,完全互补了自己不擅长的部分,等成亲了之后,自己练武累了,就可以让夫君给自己按摩按摩了!”梓瑜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暖香看着满脸幸福的梓瑜,也会心地笑了,王爷得此良配,也是福泽深厚,自己以后去了九泉之下,也对得起丽妃娘娘了。 两人正聊得热乎,忽听琴儿慌张地跑来:“小姐!小姐!不得了了,睿王殿下在厨房做菜呢!” 梓瑜接住了冲过来的琴儿,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柔声说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刚才我去厨房拿茶水和点心,居然看见睿王殿下在颠勺!卫三在负责烧火,王爷还问我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菜,说他可以多做一点,简直太惊悚了!吓得我赶紧跑回来了。”琴儿因着没有跟梓瑜一起进宫,故不知道王若知会做菜,所以被震惊到了。 但饶是梓瑜本就知道王若知会做菜,也震惊于他居然会亲自下厨做午饭。 一旁的暖香习以为常地说道:“今天梓瑜姑娘来,王爷说要让你尝尝人间美味,因此才亲自下厨的,平时王爷都躲懒,不在府里吃饭。” 梓瑜心中欢喜,便让琴儿带路,想到厨房看看做菜的王若知,毕竟上次只是做了个凉拌马兰,颠勺的样子可是没见到呢。 待梓瑜跑到厨房,正好看见王大厨在熟练的翻炒。 只见银色的襻膊绑在身上,缚住了宽大的袖子,好看的小臂露在外头,一手熟练地颠着锅,一手有节奏地翻炒着,一个美男大厨活色生香地站在眼前。 就在梓瑜花痴的空档,王若知已经炒完装盘了,梓瑜赶紧凑上去问:“这是什么?好香。” “蛋炒饭呀。”王若知对于梓瑜居然不认识蛋炒饭表示很惊奇。 梓瑜看着眼前的蛋炒饭,米粒晶莹剔透,恰到好处地裹着鸡蛋,再加上蚕豆粒、香肠粒的点缀,红黄绿白四色搭配,惹得人不自觉地咽口水。 “正好你来了,去饭厅准备开饭吧,今天做了三菜一汤,比张嬷嬷做的还好吃呢!”王若知一脸自信地说道。 梓瑜赶紧洗了手,急急地跑去饭厅等着开饭,不一会,解了襻膊的王若知风度翩翩地来到饭厅,身后跟着端着菜的四大暗卫。 等菜上齐,梓瑜正打算开饭,却发现只有那蛋炒饭是自己认识的,其他的三菜一汤,居然都是第一次见。 正文 第二十五章下厨 “这是什么?”梓瑜指着就近的那碗汤问道。 “莼菜鱼圆汤呀。”王若知一边解释着,一边给梓瑜盛了一碗。 “什么菜?什么鱼?”自小生活在北方的梓瑜从来没有吃过莼菜,连这鱼圆都是第一次见,盯着眼前的汤,迟迟不肯动筷。 “莼菜就是一种小睡莲的叶子,每年四月下旬到十月下旬可供采摘,一般摘取带有卷叶的嫩梢,故叶片外面包裹着一层莲叶特有的小绒毛,吃起来滑溜溜的。”王若知说着,夹了一片莼菜放到嘴里,“至于这鱼圆,是用新鲜的鱼肉,挑去刺后,剁成泥,然后不断搅拌,直至鱼肉里有了均匀的气泡后,便可捏成圆形入锅成型,我还加了点鸡蛋清,应该会更滑嫩一些。” 梓瑜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鱼圆,瞬间就被入口即化的鲜嫩俘获了,无骨的鱼肉经过剁碎、搅拌后,已经没了鱼的腥味,但很好地保留鲜味,再加上蛋清的作用,使得鱼圆无比顺滑,只两口,那圆圆的白胖子鱼圆就被吞入了腹中。 “这三个菜都是什么?我一个都没吃过诶。”梓瑜不禁对剩下的三个菜更加期待。 “这是泥鳅钻豆腐,将一整块豆腐放在装水的碗里,把活的泥鳅也放进去,泥鳅开始时会在空隙间的水里活动,等上锅隔水蒸的时候,因为水热了,豆腐还没热,所以泥鳅会往豆腐里钻,最后就都钻在豆腐里蒸熟了。”王若知连豆腐带泥鳅,给梓瑜盛了满满一碗。 鲜香的泥鳅肉和豆腐融为一体,梓瑜感觉自己完全陶醉在了其中。 “对了,我外公来信说,过几天是武林盟主的推选比武大会,让我回去参加。”梓瑜一边吃着,一边不忘说正事,“还问王爷您能不能一起去,他们听说了赐婚的事,想见见你。”梓瑜说完,有些害羞地望着王若知。 “媳妇去哪我去哪。”王若知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梓瑜满意地笑了笑,掏出了一封名帖递给王若知:“这是外公寄过来的,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他一直希望我的……夫君……可以继承他武林盟主的位子,所以即便我跟他说了你不会武功,他还是坚持要给你名帖,到时候参加比武,你直接认输就可以了。” “这个武林盟主,是谁武功高,就由谁当吗?”王若知看着名帖问道。 “以前是这样的,不过后来出了一个盟主,武功虽然很高,但经常找不到人,武林盟主需要处理许多武林中的事务,一旦消失,对许多事情的影响还挺大的。所以后来就规定了,盟主需要加入一个门派,而且得有该派掌门的支持才行。”梓瑜耐心解释道。 “那要是那人武功很高,但是自愿将盟主之位让给掌门呢?”王若知继续问道。 “那也可以,但是只能让给掌门,让给其他人可不行。”梓瑜不在意地说道。 “这逍遥派是啥?”王若知指着自己名帖上的“门派”那一栏问道。 “逍遥派是我外公所在的门派,因为你无门无派,不能参加比武,所以外公就暂时将你归入了逍遥派,如果你要改投其他门派,也是可以的。”梓瑜边说边给自己夹了块用柚子皮焖的肉,沾满了柚子清香的红烧肉,真是美味啊。 “我可以自己成立一个门派,然后封自己当掌门吗?”王若知忽然两眼放光地问道。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成立一个门派,至少需要五个人,而且需要盟主的同意。”梓瑜不明白为什么王若知突然要成立一个门派。 “加上卫三他们四个,连同我在内,正好五个人。哈,以后我就是江湖中人啦,还是个掌门!”王若知想到自己就快成为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了,就满脸兴奋。 “那你的门派要叫什么名字呢?”梓瑜忽然问道。 “叫‘卫瑜派’吧。”王若知看了一眼门外的卫三,又看了看梓瑜,想出了一个名字。 “喂鱼?我还钓鱼呢,取名字能不能走点心啊!”梓瑜又夹了一个鱼圆吃,心道这王若知还真是缺心眼。 “是护卫的卫,梓瑜的瑜。”王若知讪讪地解释道。 梓瑜反应过来这取名字其实是在调情,脸“噌”一下就红了:“那也不行,会被耻笑的,再想个别的。” “那……要不叫‘如玉派’吧,取你我二人名字之意,‘若’有‘如’的意思,‘瑜’有‘美玉’的意思,怎么样?”王若知想了半天,感觉用尽了自己的学识,终于想出了一个隐晦的名字。 “就不能取一个跟我无关的名字吗!”梓瑜不禁吐槽道,“这名字这么小家子气,一听就当不了盟主。” 梓瑜说着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就叫无双派吧?” “好呀,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王若知开心地把四大暗卫叫过来,宣布自己是无双派掌门,而他们从今天起成为无双派的弟子。 四大暗卫内心疯狂吐槽,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答应了,唉,谁让他是王爷呢。 梓瑜看着王若知高兴的样子,也微微扬起了嘴角,喃喃自语道:“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等用完午膳,梓瑜也告辞了,临走时,还不忘在名帖背面写上出发的日期,又怕王若知没有带够换洗衣服,特意嘱咐了卫三要提醒王若知好好收拾行李。 待梓瑜离开后,卫三十分负责地向王若知转达了梓瑜的意思。 “什么叫好好收拾?”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属下不知,大概是跟平时不一样吧。”卫三作为暗卫,只负责传话,不负责解释。 “一般第一次去见对方的外公外婆,该怎么收拾行李?”王若知换了一个问法。 “一般都会带礼物吧。”卫三想了想,第一次拜访,带礼物是基本礼节。 “明白了,是叫我好好准备礼物的意思。快备车,我要进宫去要点像样的礼物回来。”王若知觉得自己终于参透了梓瑜话中的深意,十分高兴,兴冲冲地就进宫问皇帝讨要礼物去了。 可怜的朱大小姐其实只是想让王若知多带点换洗衣服而已,但无意中给自家外公外婆讨到了御赐的礼物,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布局 三日后,卫国公派人到了忠王府,说国公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想叫外孙回去吃顿便饭。 这显然是多年没见外孙,想得紧了,趁着外孙在京城,想多见见。忠王也不阻拦,让侍卫跟着王怀安一起去了。 因着是国公夫人亲自下厨做的,能入饭厅吃饭的,也就王怀安和国公夫妇,只是,忠王府的侍卫还守在门外,聊天不能太过直接。 “昨天国公府招护卫,有两个人来应聘,都被留下了。其中一个叫清风。”卫国公波澜不惊地说着。 “如此甚好,多点人保护外公,孙儿也放心一些。”王怀安不动声色地说着,“不知外公府上可有唱曲的娘子?听习惯了,几日不听感觉浑身不得劲。” “你呀,可得好好改改这贪图享乐的毛病!”卫国公一边说着,一边叫人唤了乐师进来。 乐师靠着门口尽职地弹唱着,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半跪在地上。 “清泉,怀安进京之后,苏南王府,发生了何事?”卫国公开口问道。 “回国公爷,世子进京之后,大王子去过别庄,带走了一批死士,据说是因为收到消息,有海盗将要来犯,就去蹲守,最后果然遇到了海盗,死士还折了不少在那里。或许是在那个时候,原定到聚义村的死士,被换了人。”清泉闷声禀报道。 清泉是当年慕清清去苏南的时候,卫国公派去的,在苏南王府潜伏了十几年,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比较熟悉,是以出事后,被卫国公叫回了京,日夜兼程,总算在三日内赶了回来。 “原来的死士都是我多年培养的亲卫,照理不应该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换了。”王怀安用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各个环节,“清风,你联系过苏南的死士吗?” 跪着的领一个护卫略带悲戚地说道:“回世子,原来的那些都联系不上了,属下不得已,动用了暗桩,才知道那些亲卫,都已经死了!” “什么!都死了?”王怀安大惊,那些亲卫是他多年的经营,居然就这么死了! “不光是死士,连府里的下人,只要是世子的人,都已经被赶出府了,而且是因为世子院子失火,以看守不力的罪名被遣散的。”清风继续说道。 “失火?”王怀安着急地问道,“可严重?” “回世子,并不严重。那日是有人蓄意放火,属下等及时扑灭,并未造成损失,但因为有烟飘出去,而且对方有备而来,所以还是损失了一部分人,但国公爷当年安插进去的人,并未全部被遣散。”清泉补充道。 “为了对我赶尽杀绝,还是玩得一手好心机,即便我回去,也没有了可用之人么。”王怀安冷笑着,眼底充满了寒意。 清泉接着说道:“府里现在已经传出了,王爷要废了世子,立大王子为世子的风声。而且,属下还听闻,王妃,好像又有了身孕。” “什么?那个半老徐娘居然还能怀孕?”王怀安冷笑着说道,“难怪了,这么着急置我于死地,即便大儿子不能当上世子,还有个小的可以傍身,真是好算计啊!” 王怀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拒贡之事,是谁的主意?” “回世子,因着王妃又有了身孕,王爷前几日都陪着王妃在别庄养胎,府中事务暂时交由大王子打理。至于沈大人一事,贡田确实遭人下毒,茶树枯萎过半,因着那段时间,明前茶已经采摘完毕,故茶农都在家炒茶,当日只有沈大人去过贡田,所以扣留沈大人一事,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清泉回禀道。 “可有人最近往京城送过东西?”王怀安忽然想起了忠王府的茶叶,不放心地问道。 “回世子,月初的时候,大王子的侧妃回京省亲,直到昨日才回去。还有三王子的表哥前几日行冠礼,三王子派人送了贺礼。其他并无人进京。”清泉详细地回答道。 “哦?侧妃和三王子吗?”王怀安记在了心中。 苏南王一共有三子四女,原王妃慕清清只生了王怀安一个儿子,现王妃育有一子两女,其他侧妃育有一子两女,这三王子就是侧妃所出,只是这三王子的母妃是京城永定伯的庶女,故有不少亲戚在京城。而那个大王子的侧妃,父亲在刑部为官,也不知为何,会将女儿嫁给大王子为侧妃,据说这个女儿虽然是嫡女,但是生母早逝,在府里也不受宠,不知道回来省亲,都能看看谁。 王怀安想了想,觉得这些事可以以后慢慢查,当务之急是解决了苏南王拒贡的事情,便正色问道,“外公,现在苏南王府里,还有多少人可用?” “当可保你在王府无虞!”卫国公回答道。 “可否保我在王府伤人后全身而退呢?”王怀安缓缓地问道,眼里全是狠绝。 卫国公看向了清泉,清泉考虑了一下,郑重答道:“可!只是,时间不会太长,而且需要点时日准备。” “需要多久?”王怀安问道。 “十天足矣。”清泉答道。 “若我再让清风带二十暗桩给你,五天可以准备好吗?”王怀安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 清风一愣,开口劝道:“世子,那可是多年的心血啊!” 王怀安摆了摆手,说道:“这次若没解决,杀身之祸将长伴左右,我不喜欢每天提心吊胆。”随后看向了清泉。 “可以!”清泉坚定地说道。 “你跟清风即刻动身回苏南,到时候,我要去给我那王妃母亲送点安胎药,务必留出半个时辰,给我单独送药。”王怀安简单地吩咐着,“至于我那兄长,迎春院里解决就行了,让春月暂停接客,放出消息,七天内拍卖初夜。卖艺不卖身的花魁要拍初夜了,我就不信他王怀礼不去!” “属下遵命!”清风和清泉齐齐应道。 “怀安啊,你打算如何偷偷回苏南啊?”卫国公问道。 “昨日听忠王说,小皇叔去皇帝伯伯那里求礼物了,说是后天要跟梓瑜姑娘一起出发,去参加武林大会,得给长辈带点礼物。小皇叔为人单纯,又一心在媳妇身上,到时候我消失几天,他估计也发现不了。”王怀安胸有成竹地说道。 “睿王确实不足为惧,只是那朱梓瑜,怕是不好忽悠。”卫国公出声提醒着。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王怀安垂着头说道。 “赌她不会发现?”卫国公问道。 “不,赌她,也像我一般狠绝!”王怀安自嘲地叹了口气,梓瑜应当不是狠绝之人,只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外孙还有一事,想请外公帮忙。”王怀安认真地说道。 “不必见外,有外公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卫国公抬手拍了拍这个外孙的肩膀。 “小皇叔这两天应该会进宫挑选礼物,他进宫的时候,还请外公派人通知我。我住在西北角的院子里,外公着人落一个纸鸢进来即可。”王怀安起身拱手说道。 “跟外公客气什么。”卫国公握住了王怀安的手说道,“就是苦了你了,这么多年都过得如此艰难。” “怀安不觉得苦,只恨自己成长得不够快,没能护住母亲。”王怀安失落地说道。 “你母亲那是心病,我们都无能为力啊!”卫国公叹息着说道。 “母亲的仇,孙儿自会报,只是,也要慢慢地报!母亲这十几年来受的苦,都要让他们也一一品尝一下才好。”王怀安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同行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清水就拿着只纸鸢急急地敲门。王怀安急忙起床洗漱,幸而前一日日已跟忠王报备过入宫的事,无须再请示一遍,待梳洗完毕,便匆匆入宫了。 到了御书房,皇帝还没下早朝,而睿王已经开始挑礼物了。 只见王若知一手拿着礼单,一手拿着毛笔,在礼单上不停地圈圈画画,边划边叹着气,如果不是皇帝哥哥说只能选九样,他就照单全收了,毕竟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王怀安不急不慢地上前见礼道:“拜见小皇叔。” “啧,不是软禁了么,怎么还到处逛。”王若知显然对这个侄子的出现非常不满意,毕竟他能出现在御书房,就有可能出现在丞相府,太不让人放心了! 王怀安看着一脸不满的王若知,笑嘻嘻地凑近道:“选礼物呢?真羡慕您呀,要是皇帝伯伯能这么宠我,我肯定早追上梓瑜姑娘了。” “媳妇是我自己追到的,跟皇帝哥哥可没关系。”王若知一听就不高兴了,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当初去别庄,可是皇帝伯伯跟朱丞相打了招呼的,否则,梓瑜姑娘怎么可能会跟您一起去呢,孤男寡女地,不合适吧。”王怀安一脸欠扁地说道。 “哼,那也是我的诚心打动了她,别人即使有这个机会,也追不上。”王若知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呵呵,小皇叔,您这自信,侄儿真是自愧不如。”王怀安酸溜溜地嘲讽着。 王若知虽然缺心眼,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你什么意思?!” 王怀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字面上的意思。” 王若知急得有些脸红:“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王怀安悠悠地说道:“如果给我三天跟梓瑜姑娘独处的时间,我也能追到梓瑜姑娘,你信不信?” 王若知气得咆哮道:“我不信!” “那我们来打赌吧,给我三天时间,若梓瑜姑娘爱上了我,你就尊重她的选择;若没有爱上我,我就送小皇叔黄金千两作为新婚的贺礼。”王怀安一脸挑衅地说道。 “赌就赌!一言为定!”王若知气呼呼地说。 “那就这几天吧,一会我跟皇帝伯伯说说,也给我安排个别庄之行可好?”王怀安得意地问道。 “哼!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明天我跟梓瑜就要启程去参加武林大会了!”王若知想着要跟梓瑜一起参加武林大会,语气就不自觉地得意起来。 “小皇叔莫不是怕输了,才这么着急跟梓瑜姑娘一起离开?”王怀安故作担忧地问道。 “怕什么怕,本来就是明日出发!你若不服气,可以一起去呀,武林大会要开十天,给你三天也无妨,哼!”王若知被气得炸了毛,略带激动地说道。 “侄儿可是在软禁期间,不能离京呢。小皇叔真是神机妙算啊,这离京时机选得真好。可惜侄儿并未软禁到小皇叔府上,否则倒是可以一起去呢。”王怀安十分遗憾地说道。 “我都说了,本来就是明日出发!哼,一会我跟皇帝哥哥说,让你一起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王若知显然被一连串的激将法给激昏了头脑。 “恐怕皇帝伯伯听了,会不让侄儿去,毕竟,好不容易帮您追到的媳妇,可不能让侄儿搅黄了。”王怀安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你要怎样?”王若知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这个侄儿绝对是他命里的克星。 “听闻小皇叔成立了无双派,正在招募人手,不知侄儿能否有幸加入呀?”王怀安拱手说道。 王若知愣了一下,显然被王怀安跳跃式的思维给带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可以呀,但是我们已经凑够最低人数了。” “小皇叔,这最低五人成立门派,是因为武林大会上,作为一个门派,至少得有五人上场比武,您作为掌门,哪能亲自上场呢,有了侄儿的加入,不是正好五人嘛。”王怀安略带讨好地说道,“再说了,您不会武功,可不能让大家知道了,到时候我和四大暗卫作出一付您武功高强的样子,这盟主的位置,还不是非您莫属嘛!” 王若知觉得侄儿说得很有道理,想着自己当了武林盟主的样子,就飘飘然起来,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就作为我无双派的弟子,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吧。” “那就劳烦小皇叔替我跟皇帝伯伯求个恩典了。”王怀安拱手说道。 正说着,皇帝就下朝到了御书房,进门看到了两叔侄,笑着说道:“你们俩凑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怀安抢先一步说道:“皇帝伯伯,今天怀安可不是陪小皇叔来的,是陪着掌门来的。” “哦?什么掌门?”皇帝坐下喝了口茶,疑惑地问道。 “小皇叔现在可是无双派掌门呢!”王怀安与有荣焉地说道。 “哈哈,若知啊,上次怎么没跟朕说,这当了掌门,可要好好庆祝一下,礼单看了么?再给你添点礼物?”皇帝开怀地说道。 “选好了,您看看,不要的已经划去了,想看看的都圈出来了,其余的都是要的。”王若知说着递上了礼单。 皇帝接过一看,这弟弟还真是挺听话,说了只能选九件,还真是划去了一大半,大手一挥道:“别看了,这些都给你送到府上,你回去慢慢挑吧,剩下就是给王掌门的贺礼,哈哈哈。” 王若知十分心疼地懊悔着,早知道就不划去这么多了! 王怀安见皇帝心情好,赶紧上前不动声色地说道:“恭喜小皇叔,怀安定当在武林大会上力战群雄,为小皇叔争得武林盟主之位!” “哦?怀安也要去武林大会?”皇帝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回皇帝哥哥,门派里人数不够,想叫怀安一起过去。多一个人,争起武林盟主来,也多一分胜算。”王若知说着,期待着看着皇帝。 “可是怀安还在软禁期间,能在京城走动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这要离开京城,恐怕……”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 “若知和梓瑜会看着他的,还请皇帝哥哥放心,若他敢逃跑,就让暗卫抓回来打入天牢!”王若知出言求情道。 皇帝略一思付,心下有了计较,说道:“也好,那就麻烦王掌门看好自己的弟子了。” “若知明白,谢皇帝哥哥”王若知下跪谢恩道。 一旁的王怀安也下跪谢恩,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一半。 待二人离去,皇帝挥手招来了暗卫:“跟着王怀安,看他耍什么花样,若危及睿王,就地正法!” 暗卫领命离去,皇帝喃喃自语道:“怀安,回了苏南,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约定 次日一早,叔侄俩早早地来到丞相府门口等朱大小姐,春季的清晨,天还有点微凉,但两人谁也不肯坐在马车里等,生怕梓瑜出来时见到的第一眼是对方,当然,王若知是真心这么以为的,而王怀安只是为了逗小皇叔好玩。 等梓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头冠上沾着些许露水的两人,正在丞相府门口扮望夫石,而身后那满满三车礼物,让梓瑜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这三车是干吗?让你好好收拾,没让你搬家啊!”梓瑜没反应过来是礼物,以为箱子里装着的都是王若知的行李,觉得有些夸张。 “这前面一车是皇帝哥哥赐的礼物,后面两车我送给外公外婆的礼物,才三车而已,不多不多。”王若知十分自然地改了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跟梓瑜还没成亲。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礼物?”梓瑜看着满满的三车礼物,有点不可置信。 “都是昨天皇帝伯伯赏的,说是庆祝小皇叔当了掌门,小皇叔都拉来了。”一旁的王怀安打着哈欠说道。 梓瑜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睿王府会破败成那样了,合着这缺心眼王爷真是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啊! “你经常这样送礼吗?”梓瑜凑近了,小声问道。 “第一次送礼,不知道送什么好,索性都送了。”王若知有些无措地说道。 “这样三车御赐的礼物走在路上,不怕强盗来打劫么?”梓瑜略有些无语,这些人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财不外露”吗! 卫三适时上前说道:“梓瑜姑娘请放心,此次前去,走的都是官道,并不会遇到打劫的陷阱,若真有不开眼的前来硬抢,我等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梓瑜看着卫三自信满满的脸,便没再说什么,反正是往自己家里拿,暗卫们如此自信,自己也不能一直泼冷水。 就在下人们忙着装行李的时候,梓瑜突然反应过来王怀安应该还在禁足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也会同去?” “怀安已经加入无双派了,此次前去,是为了帮掌门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王怀安冠冕堂皇地说着。 “说人话!”梓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借口。 “呃……我跟小皇叔打赌,给我三天跟梓瑜姑娘单独相处的时间,梓瑜姑娘就会爱上我哟”王怀安照实说了叔侄之间的赌约。 这种任谁听了都会生气的赌约,居然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告诉当事人!梓瑜正想发作,忽又觉得这王怀安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么会打这种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睿王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梓瑜颇有深意地看了王怀安一眼,低声警告道:“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是,如果伤害到睿王,我一定让你余生生不如死!” 王怀安急忙摆手道:“梓瑜姑娘言重了,不过是追媳妇而已,何必搞到这么严重,怀安保证这一路,都会时刻关注小皇叔的安危。” 梓瑜还是不放心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于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既如此,你就给掌门当苦力吧。现在让掌门到马车上歇一会,你随我进去搬行李。” 王若知听着自家媳妇如此体贴的话语,满脸得意地看了王怀安一眼,乐颠颠地上了马车。 王怀安自知瞒不过梓瑜,便也坦然地跟着梓瑜进了府。 “说吧,怎么回事?”梓瑜带着王怀安到了一处僻静之所,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南有变,需要我亲自回去处理,否则,我的脑袋怕是迟早要掉。”王怀安直白地说道。 “此去有何打算?”梓瑜听王怀安这样说,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是不知道王怀安要跟着自己,是作何打算。 “苏南的事,必须暗中处理,而我还在软禁期间,若贸然潜回苏南,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是以,诓骗小皇叔给了三天时间,求梓瑜姑娘帮怀安隐瞒三日,只说怀安一直在落叶山庄参加武林大会即可,其他的,恕在下不便透露。”王怀安拱手请求道。 “帮你隐瞒,有什么好处?”虽然梓瑜已经想到了隐瞒的办法,但是传到皇帝那里,总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又不是圣母,凭什么冒这么大风险帮人。 “自当得到怀安的一颗真心。”王怀安酸溜溜地说道。 “再不说人话,我就让掌门将你逐出门派。”梓瑜对于这个随时会不正经的世子,真是很无奈。 “怀安所说都是肺腑之言!若此次得梓瑜姑娘帮助,日后您和小皇叔有任何事情,怀安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王怀安郑重地说道。 说完,见梓瑜还在思考自己的话,便又笑着加了一句:“还有黄金千两,作为你二人的新婚贺礼。” 能赚黄金,又得到苏南王世子的承诺,而且,看皇帝那里,会放这个侄子出京,应该也是留了后手,这买卖,还真是稳赚不赔,甚好甚好!梓瑜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同意了王怀安的提议:“武林大会期间,我可在比武的日程上,帮你空出三天的时间。只是,这事不能牵连睿王,到时候我会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若皇上怪罪,你须说这易容之人,是你自己安排的,可否?” “那是自然,多谢梓瑜姑娘!”王怀安心中的大石终于完全落了地。 “我们之间的约定,万不可让睿王知道。”梓瑜不放心地叮嘱道。 “怀安谨记!” 等二人装模作样地搬了行李出来时,丞相府的下人已经将其他行李装好了车,准备出发了。 梓瑜打发了王怀安在外面驾车,自己进了马车,准备跟王若知说说自己的外公和即将参加的武林大会。 谁知进了马车,居然看到王若知在认真地看书!梓瑜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没看错!说好的不学无术呢!人设崩得这么快,让人好不适应! 梓瑜震惊地凑过去看了眼王若知在看的书,顿时羞红了脸。原来人设没有崩,王若知居然大早上地在看春宫图! 梓瑜恼羞成怒,一把夺过春宫图,没好气地说:“谁给你的这书,这书不能随便看,知道吗?上次给的话本子都看完了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呢!” 王若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梓瑜抢书,以为她也要看,便耐心地说:“别抢,皇帝哥哥给了好多,来,你随便选。”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了一摞书。 梓瑜觉得自己这几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气色,怕是还没出京城就要被王若知气没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赶路 “皇上给你这么多春宫图干什么?”梓瑜一听是皇上给的,便消了付诸一炬的心思,只是皇帝给这缺心眼的弟弟春宫图干什么,不知道会把小朋友带坏吗! “昨天送御赐之物时,让秦公公给送来的,说让我好好学学,洞房之夜能用上。”王若知说着又翻开了一本新的,“只是这上面的人,都没穿衣服,洞房之夜,不能穿衣服么?” 梓瑜虽然总是女扮男装到处惹祸,但到底是个及笄不久的姑娘家,对这些房中之事也只是听过,并没有见过,如今被王若知一问,羞红着脸答不上来,只得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春宫图,还好,皇帝估计怕一下子给太刺激的,王若知接受不了,书上的只是裸露了上半身,做点搂搂抱抱亲亲的事情。 “离成亲还有半年呢,现在学有点早了,我带了两本书,现在的你应该正需要。”梓瑜说着,扔了两本书过去。 王若知接过一看,一本《论掌门的自我修养》,一本《这个掌门不太冷》,看着都不怎么看好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应该从哪本开始看。 “一本是正经的理论学习,一本是给你看着消遣的话本子,你可以先看那本《论掌门的自我修养》,这是我外公写的,总结了他当掌门多年来的心得体会。”梓瑜卖力地推荐道。 王若知十分顺从地开始看书,梓瑜趁机不动声色地把春宫图都收了起来,但心里却起了疑:这睿王不是号称整日流连青楼吗?虽然自己跟他认识之后,没见他去过,但是之前自己查证过,确实经常去。这个青楼常客居然连房中术都要皇帝循序渐进地教导,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出了城。武林大会五年一次,每次的地点由盟主所定,一般在盟主所在的门派。梓瑜外公当年为了兼顾事业和家庭,将逍遥派建在了落叶山庄旁的太华山顶上,山下就是落叶山庄,研习武学的时候就上山闭关,平时就在山下粘着自己媳妇。此次武林大会,为了让参加的众人免于爬山,便定在了落叶山庄。 京城离落叶山庄不算太远,快马的话,一日一夜即可到达,但像梓瑜他们这样坐马车的,需要三天才能到达。梓瑜为了带王若知见见世面,特意多留出了一天,用来游山玩水。是以一路上,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只这王怀安,一直心事重重,虽极力掩盖,但安心当弟子、不给王若知添堵的行径,已然暴露了他的情绪。 到了赶路的第三日,趁着休息的空档,随行的清水上前道:“世子,收到清风的消息,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么快!不是说需要五天么,怎么只三天就准备好了?”王怀安对于进度的提前有些意外。 “回世子,清风说一切顺利,所以提前准备好了,据说大王子趁着王妃不在府里,将王妃的私库都搬空了,天天去迎春院守着,就等着拍下春月的初夜了。”清水尽职地禀告着。 “好,让他们再仔细核查一遍,务必保证万无一失!”王怀安不放心地嘱咐道。 “属下遵命!”清水说完便忙着传消息去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梓瑜见王怀安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坐在树下,有些不放心。 “等到了落叶山庄,拜见过何掌门就走。”王怀安如实答道,随即发现梓瑜只有一个人,便打趣道,“你家护妻狂魔呢?” 梓瑜红了下脸,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跟卫三一起去抓鱼了,说一会做烤鱼吃。他除了京城,就去过皇家别庄,第一次出来,难免觉得新奇,在溪里抓鱼都觉得好玩。” 梓瑜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处的王若知,脸上挂满了宠溺的笑容。 王怀安看着扎眼的笑容,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恩爱夫妻的暴击,便岔开话题道:“可有找好假扮我之人?” “落叶山庄应该有,等到了之后再做安排即可。”梓瑜不在意地答道,随即想了想,认真说道:“等到了之后,你跟落叶山庄的武术师傅比试一下,方便他们选择最接近你武功套路的人来假扮。” “多谢梓瑜姑娘,在下一定争取在三日内回来。”王怀安拱手谢道。 “给你五日吧,有些事情还是要等合适的时机才行。”梓瑜闷闷地说道。 王怀安心中一惊,梓瑜居然会知道自己计划? 梓瑜看着王怀安震惊的神色,解释道:“落叶山庄是当世最大的情报机构,正巧皇上让父亲拜托落叶山庄查拒贡的事,我作为少庄主,也就知道了一些。” “落叶山庄的庄主,是丞相夫人?!”王怀安忽然发现,不光小皇叔不简单,这个未来的小皇婶也不简单啊! “算是吧,不过我们久居京城,山庄的事务主要还是外婆在打理。”梓瑜波澜不惊地说道,“落叶山庄查到的消息,已经尽数透露给卫国公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想做什么,虽然可以理解,但确实太过危险,你还是小心为上。” 王怀安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在生死之间,选择了生而已。本来也没觉得会轻易达成,只是,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提前布局完成,虽是好事,却让我没由来地有点担心。” “顺利一些,不是好事吗?”梓瑜虽不知道王怀安的计划,但需要他冒这么大风险回去亲自办的事,怎么想也简单不了。 “顺利一些是好事,但太过顺利却不一定是好事,我总觉得拒贡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王怀安细细地想着自己进京之后发生的事情,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找寻点线索。 “那灭村案,是你做的吗?”梓瑜忽然问出了自己多日来的疑问。 “是,也不是。”王怀安想了下,决定和盘托出,“我进京之前,确实安排了死士,但原计划是将那些老人都绑走,威逼利诱他们答应,然后我再受个小伤,到县衙通风报信,以便消除苏南王府的嫌疑。可我到了聚义村,却发现死士竟然直接杀了人,甚至连我都不放过!那天的情形,若不是别庄离得近,我可能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有人要杀你?”梓瑜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不禁同情起王怀安来。 “应该是我那王兄,想要当世子吧。”王怀安一想到那母子俩的嘴脸,就一阵厌恶。 梓瑜想了想,觉得那草包大王子居然能下得了狠手,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再加上拒贡、扣押朝廷命官这些需要魄力的行为,看来这个大王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正想着,那边厢的护妻狂魔已经上岸在烤鱼了,梓瑜被香味勾引着,果断抛下了王怀安,直奔美食而去了。 正文 第三十章落叶山庄 第四天下午,梓瑜正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琴儿在车外喊自己:“小姐,快来看,落叶山庄到了!” 梓瑜掀开车帘,发现车队到了一处小山包上,俯瞰山谷,正是气势恢宏的落叶山庄,山庄背后是高耸入云的太华山。 只见山谷中大片的建筑依势而建,一条护庄河由太华山上引入山庄,庄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水榭乔木,移步换景。琉璃瓦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山谷中飘荡的水气,给山庄增加了几分仙气,依稀可见的人影来来回回,显示出山庄的繁忙。 “这落叶山庄,建得比皇宫还好!”王若知下车看了一会,不由地赞叹道。 一旁的王怀安也附和道:“蕊珠宫殿经微雨,草树无尘耀眼光。落叶山庄,果然名不虚传!” 梓瑜凑到王若知身边,柔声说道:“有空多读点书,知道吗?这样看到美景,也能来几句诗,身为掌门,还是要能装。” 王若知看了看身边的侄子,大概明白了梓瑜的意思,转身吩咐卫三给自己找本诗集来,趁着这几天,好好恶补一下。 翻过了小山包,落叶山庄便近在眼前了。 只见门口摆了大大的台子,台子前,各大门派前来参会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老管家正在门口维持秩序,或偶尔跟相熟的人打几声招呼,或将门派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先行迎进门,留些弟子在门口排队办理入住。 “伍叔!”梓瑜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的老管家,一边喊着一边飞奔过去。 梓瑜已经许久没回落叶山庄了,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女大十八变的年纪,伍叔看着愈发美丽的少庄主,一时竟有些失神,及至梓瑜到了跟前,才反应过来:“老奴参见少庄主!”说完,赶紧唤了一旁的小厮,赶去通知老庄主。 门口忙碌的下人们听说少庄主回来了,纷纷赶来迎接,顺带着帮忙安顿马车、行李、随从,等人群散去的时候,门口便只剩下了梓瑜和王若知。 “小瑜儿来啦!快让外公看看!”一个紫衣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脚下生风地到了跟前,梓瑜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外公何岳,一下扑到老人的怀里。 “外公,小瑜儿好想你呀!”梓瑜在老人怀里蹭了蹭,撒娇道。 “哈哈,外公也想小瑜儿呢!快见见你外婆,都念叨好几天了,一直在抱怨你们的马车实在走得太慢了,哈哈哈。”老人将怀中的梓瑜推给了身后的老伴。 “小瑜儿,快让外婆看看。哎呀,怎么又瘦了!还是小时候那胖嘟嘟的样子可爱,一会多吃点,在外婆这里好好养养。”外婆陈佩英不满地说着,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外婆,小时候那是婴儿肥,长大了自然就没了,再说,吃太胖的话,会嫁不出去的。”梓瑜笑着打趣道。 “胖了我也娶!”一直在一旁的王若知突然插嘴道。 何掌门看了一眼站了许久的王若知,虽然是个长相惊艳、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一听那呼吸,就是不懂武功之人。“唉,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这种外强中干的小白脸呢!”何掌门十分不开心地想着。 梓瑜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跟外公外婆说话,忘记介绍王若知了。赶紧走到王若知身边,正式介绍道:“外公外婆,这是睿王,也是无双派掌门王若知,皇上已经给赐了婚,婚期在半年后。” “拜见何掌门,陈庄主。”王若知拱手见礼道。 二老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这按道理,王若知身为睿王,梓瑜的外公外婆得给他见礼,但他抢在二老见礼之前就先行礼了,自然就免去了二老的见礼。 二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未来外孙女婿,还不错! 梓瑜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在路上的时候,反复练习了这个见礼,看来外公外婆还是挺满意的。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外公外婆去了正厅。 及至正厅,王若知递上了礼单:“何掌门、陈庄主,本王久仰二位大名,却始终未曾有机会见面,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二老可以笑纳。” 因着梓瑜早已打过招呼,二老也就没有推辞,笑着收下了。 梓瑜外婆笑着说道:“睿王殿下过奖了。殿下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殿下比传闻中更加谦卑懂礼,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啊。”陈佩英说着,饶有深意地看了梓瑜一眼。 梓瑜心道不好,这背台词的事,怕是暴露了,赶紧起身说道:“睿王殿下长途跋涉,旅途劳累,小瑜儿先带殿下前去用膳、休息,晚上再来陪外公外婆说说话。” 说完赶紧拉着王若知离开了正厅。 “小瑜儿和睿王,看着还挺登对的。”陈佩英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哼,登对啥,那小子不会武功。”何岳显然对王若知不会武功的事情无法释怀。 “一天到晚就知道武功,武功能当饭吃吗!对老婆好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今天在门口,他那着急插嘴的样子,生怕梓瑜寻了理由说不嫁了。我看挺好的,小瑜儿为了让我们放心,还提前让睿王背了点台词,可见小瑜儿心里,也是中意他的。”陈庄主显然对何掌门的择婿要求嗤之以鼻。 “唉,可惜是个王爷,小瑜儿以后,可就跟皇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何掌门想起前一天收到小瑜儿的密信,让他调整比武顺序,以便无双派的王怀安可以有五天时间空闲,就有些担心起来。 “小瑜儿也不是个傻的,放心吧,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庄主出声安慰道。 “唉,不是我不相信小瑜儿,只是,皇家的明争暗斗就像绞肉机一般,当年皇位争夺,那么多皇子都折在了里面。这次苏南王拒贡的事,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靠一个二十岁的半大小子,真能解决了?”何掌门显然对当年的皇位争夺心有余悸。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仔细着让小瑜儿不要受牵连就是了,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个了断,这王怀安也不是一个没本事的,且看着吧。”陈庄主起身拍了拍何掌门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又匆匆赶去张罗武林大会的事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武林大会(一) 晚膳后,因着第二天有武林大会的开幕式,各个门派的掌门都要上台亮相,得早起提前彩排、候场,再加上旅途劳累,王若知早早地就去睡了。 梓瑜见王若知睡了,便约了王怀安到议事厅商议今后几天的安排,王怀安如约而至,却发现厅内还有一人。 梓瑜见王怀安来了,也不客气,简单地说道:“这是何小南,是我外公的关门弟子,现在帮着我外婆打理落叶山庄,你的事情,由她来负责。” 王怀安看了眼漫不经心坐在桌边的何小南,一身演武装气势逼人,略带棱角的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英气的双眉微微皱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在仔细地打量自己。 对上了眼神,不打招呼就显得不礼貌了,王怀安赶忙拱手行了礼,真诚地说道:“如此真是有劳何公子了。” “噗”梓瑜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小南瞪了一眼之后,赶紧解释道:“小南虽然看着像公子,但其实是个女儿身。只是她穿男装穿习惯了,而且觉得这样行事比较方便,所以好多人都以为她是男儿身,她也不辩解。” “恕在下眼拙,还请小南姑娘不要在意。”王怀安赶忙道歉道。 “没事,习惯了。”何小南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手,淡淡地说道:“明天开幕式结束之后,你会和东林派的掌门进行第一轮比试,输了即可。然后就是五天后,因你们门派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按例可以选任一门派进行武学切磋,当然,也可能会被一些大门派选中,有些门派自己实力不行,还喜欢欺负新人。所以,第六天,你要回来。”何小南简单地说了下安排,见王怀安忧心忡忡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当然,回不来也没事,我派去假扮你的人,会替你上场,只是,他虽然可以模仿你的武功,却肯定不如你一样精进,因此,输的可能性比较大。” “怀安一定尽快赶来。”王怀安稍安心了点,这样在时间上,至少是足够了。 “那我们去院子里比试一下吧。”小南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王怀安跟在后面,小声问梓瑜道:“小南姑娘的小身板,跟我能打上几个回合?” 梓瑜给了王怀安一个白眼,呛声道:“小南的武功,仅次于我外公,江湖上你能叫得出名字的功法,她都略懂一二。”见王怀安的脸色白了白,梓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她主要是要看看你的武功套路,所以你应该还是能抵挡几十招的。” 王怀安觉得自己的武功受到了强烈质疑,于是恶作剧道:“梓瑜姑娘,约我见面,怎么还要等到小皇叔睡了以后呀,我差点误会你了。” 梓瑜差点被噎吐血:“这不是为了少点事么!否则那个缺心眼的跟过来,指不定还出什么状况呢!” 王怀安看着梓瑜羞愤的样子,恶作剧的心理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十分开心地跑去跟何小南比武了。 事实证明,梓瑜所言不虚,或者说,太过谦虚。王怀安在何小南手下走到第十招的时候,就被打败了,这还是何小南在前面九招的时候用心观察了一下他的武功套路的结果! 王怀安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做了个揖。何小南也不客气,拱手说道:“世子放心,剩下的交给小南即可。祝世子一切顺利!”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梓瑜上前,递了一包东西给王怀安:“这是落叶山庄特制的烟雾弹,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一切小心!” 王怀安接过烟雾弹,深深一礼:“梓瑜姑娘的恩情,怀安没齿难忘!他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梓瑜摆了摆手手,便回房休息了。 次日一早,梓瑜便被嘈杂的礼乐声吵醒了,压了压起床气,才唤琴儿进来:“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以前可没有这一出。” “据说今年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增加到了一百个,老掌门十分高兴,就吩咐今年的开幕式要办得喜庆一点,所以就找了乐师过来。”琴儿一边解释着,一边伺候梓瑜起床。 “无双派那些人呢?”梓瑜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已经都在用早膳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幕式了。”琴儿善意地提醒梓瑜要加快点速度。 梓瑜匆匆用完早膳,就赶去了演武场,饶是对“喜庆”的氛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下。 只见整个演武场都用红色装饰了起来:东面位置红色的高台,中间十个红色的擂台一字排开,后方观礼区域铺着红色的地毯,演武场四周插满了红色的旗子。得亏来参加的都知道这是武林大会的开幕式,否则,梓瑜都要误以为是大型比武招亲的现场了,比完可以立马拜堂成亲。 梓瑜抬眼找了找何小南,见她已经在第一排坐下,身边还空了个座位,便匆匆过去坐在了旁边:“这每个擂台上怎么都放了十把椅子?”梓瑜看着擂台上的椅子,表示不解。 “今年掌门太多,主台上一个个介绍过去怕大家看不清脸,所以就让掌门们都坐擂台上了,一会介绍的时候站起来一下就可以了。”小南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梓瑜看了看自己坐着的位置,正好在第十个擂台前方,离第一个擂台的距离还是有点远的,这万一王若知在第一个擂台上,自己岂不是见不到了?于是悄声问道:“这无双派安排在哪个擂台?” 小南轻轻一笑,打趣道:“你这还没成婚,就事事想着夫君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啊!”说完,满意地看了看梓瑜羞红的脸,接着说道,“就在这第十个擂台上,早帮你抢了最佳位置了。” 梓瑜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礼乐声换了一种基调,一百个掌门踏着乐声,走上了各自的擂台。不一会,何掌门也走上了高台,开始说些场面话,介绍下各大门派的掌门。 这掌门介绍历来就是开幕式的重头戏,不是因为各个门派分量重,而是因为各掌门的长相千奇百怪,有些为了让江湖上的朋友记住,还会别出心裁地在装扮上下点功夫。一开始还好,都是往玉树临风或者闭月羞花的方向发展,后来有一年,那洞庭派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湖边,就做了个螃蟹顶在了掌门头上,当下,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门派。从那之后,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掌门,会搞点这种怪异的事情,而大家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对这些别出心裁的装扮有点小期待,是以,等开始介绍掌门的时候,众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某个热点造型。 “对了,今早我带小六去无双派探查情报,以便他更好地假扮苏南王世子的时候,发现无双派里有个人,戴着人皮面具。”何小南想起早上探到的情报,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一下梓瑜。 “什么?人皮面具!是谁?!”梓瑜大惊失色,这次来的除了王怀安,就是四大暗卫,这四大暗卫可是每天跟着王若知的,若有人假扮混入,要伤害王若知可是轻而易举! “我听王爷叫他‘卫三’。”小南想了一下,回答道。 居然是王若知最亲近的那个卫三!梓瑜回头在人群中找了找卫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忽然有种上去打一架的冲动,连最精彩的掌门介绍都没心思看了。 梓瑜正在思考该如何揭穿卫三的身份时,身后忽然穿来一阵众女弟子的尖叫声和男弟子的吸气声,回头一看,发现王若知正站在台上向大家行礼。 这睿王虽然缺心眼,但该学的礼仪可是都学了,再加上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个行礼,就已经俘获了在场大部分女弟子的芳心了,当然,也招来了男弟子们的嫉妒。 梓瑜对上了王若知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美滋滋的:“这风华绝代的男子是我的夫君呢,那些尖叫的女弟子怕是要失望了。”完全忘了自己夫君缺心眼的残酷事实。 好不容易熬到开幕式结束,所有参赛的弟子都各自散开,去相应的擂台围观排队了。因着擂台不够,工人们便撤了观礼区的椅子,拆了高台,打算多围几个比武的场地出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武林大会(二) 梓瑜把王若知拉到角落,严肃地说道:“卫三是假冒的。” 王若知一头雾水:“我看着他跟以前一样啊。” “他带了人皮面具,而且是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连我都没有看出来。”梓瑜略带焦急地说道。 “卫三从小就戴人皮面具啊。”王若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下轮到梓瑜语塞了:“啊?从小就戴?为什么?” “呃……因为卫三长得不像暗卫,所以用人皮面具遮盖一下。”王若知想起了卫三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忽然有些不爽,毕竟这世间比自己还美的,大概只有卫三了。 “你就不怕别人戴了人皮面具假冒他吗?”梓瑜还是不放心。 “要不一会叫他摘了面具给我看看?卫三从小戴着面具,所以他的真容甚少有人知道,如果摘了面具确是本人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错。”王若知提议道。 “好的,你先回房等我,我去看看卫三的比赛日程,一会叫了小南一起过去。”梓瑜说着便匆匆跑去找小南和卫三了。 “小南是谁?”王若知问道,但回答他的只有梓瑜的背影。想起刚才在擂台下坐在自家媳妇身边的英俊男子,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王若知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就见梓瑜拽着卫三匆匆而来,身后跟着那个眼熟的英俊男子。 梓瑜待小南进了屋,回身栓好了门,坐到桌边等着卫三摘面具。 “他是谁?”王若知看着身边这个英气勃发的男子,十分不爽。 “何小南,是我外公的关门弟子,落叶山庄目前是她帮着在打理。小南在易容术上比我精通,让她一起来看看。”梓瑜看着王若知充满戒备的眼神,以为他担心卫三的安危,便补充道:“不用担心,小南是自己人,不会泄密的。” “自己人?”睿王对于重点的把握,永远如此出人意料。 “是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梓瑜笑着解释道。 “这是不是叫……青梅竹马?”王若知想起老师教过的成语,觉得这个描述好熟悉。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虽然青梅竹马是形容男女之间的,但梓瑜考虑到王若知的文化水平,觉得他能想出这个成语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若知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媳妇的青梅竹马出现了!还当他是自己人!不行,一定不能让他靠近! 王若知打定主意后,坚决地对梓瑜说道:“皇帝哥哥已经赐婚了,你不可能嫁给他了。” 梓瑜和小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王若知是把小南当情敌了! 两人先是相视一笑,随即越想越觉得好笑,便不自觉地哈哈大笑起来。 王若知以为梓瑜和小南在嘲笑自己,不禁有些憋红了脸,一旁的卫三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说道:“王爷,这位……应该是个姑娘。” “女的?怎么会呢,她胸前是平的呀。”王若知愣了一会,不敢相信地说道。 一瞬间的安静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小南微微眯起了眼睛,充满杀气地看着王若知。 梓瑜赶忙出言打岔道:“王爷,快让卫三摘下面具吧,一会他还要去比武。” 王若知愣愣地转过头,吩咐卫三去里屋摘了面具,洗把脸再出来见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尤其是其中一个人缺心眼地得罪了另一个人之后,而这个缺心眼的人往往会说出更缺心眼的话,让这种漫长变成尴尬,显然,睿王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真的是女儿身吗?怎么跟戏文里那些不一样?”王若知悄声问着梓瑜。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再悄声也能让大家听得很清楚,梓瑜还没回答,小南就接话道:“怎么,还需要让睿王爷验明正身才行么!” “那倒不用。以前总听皇帝哥哥说,戏文里的不可尽信,我总觉得他是骗我的。今天总算知道了,皇帝哥哥说的是对的。”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梓瑜特别后悔自己没有带一块帕子在身边,否则就能从刚才开始堵住王若知的嘴了。 正在小南准备发作的时候,卫三从里屋走了出来,明明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了:略带异域风情的五官十分立体,大大的眼睛带着上挑的眼梢,显出一丝魅惑,高挺的鼻梁十分精致,净白的脸蛋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如高山上的雪莲,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意又不忍采撷。 梓瑜深吸一口气,转头盯着王若知看了一会,才稳住了心神。 这卫三确实不像暗卫!但能不能提前说一下,是如此倾城倾国的美男啊!若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睿王,怕是会把持不住啊! 梓瑜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看了眼身旁的何小南。 何小南依然面无表情,仿佛如此男色对她来说就是普通人而已,但根据梓瑜对她的了解,那红红的耳尖表示小南正在害羞;初次见人却没有眯眼,表示她正在出神。 认识十几年,这还是小南第一次这样!难道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这么出现了? 梓瑜清了清嗓子,问道:“王爷,这就是卫三本来的长相吗?” 王若知点点头道:“嗯!长得太勾人了,所以一直让他戴着面具。” 梓瑜觉得小南应该已经回神了,便扭头问道:“现在可还有面具戴在脸上?” “没,没有了。”小南的嗓音忽然有些沙哑,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掩嘴咳了一下。 梓瑜冲王若知点了点头,示意如此即可,王若知挥了挥手,让卫三去戴好面具,准备出去比武了。 梓瑜起身,准备出去看王怀安比武,却发现小南还失神地望着里屋,不禁打趣道:“别看了,晚上排比武名单,让他去给你打下手,让你看个够。” 小南耳朵一红,不好意思地快步走了,留下梓瑜在她身后坏坏地笑。 “她怎么先走了?”王若知走到梓瑜身后,看着小南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甚理解。 “哈,害羞了。”梓瑜哈哈笑着,这万年冰山居然开窍了,真是太难得了!看来自己不帮一把是说不过去了,“晚上估计不能一起吃饭了。小南要排明天的比武名单,这次比武的人比较多,她又不喜欢用侍女,我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去帮她一下。” “不行!”王若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毕竟,那个“小南姑娘”,是不是真的姑娘,他可还不确定呢! “那让卫三去可好?总得有个人去帮她吧。”梓瑜自然知道王若知的小心思。 “好的,就让卫三去吧。”王若知欣然答应,只要不是自己媳妇去,谁去都行! 正文 第三十三章武林大会(三) 待四人赶到演武场的时候,王怀安和东林派掌门沙道荣已经比完了。 只见王怀安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拱手说道:“沙掌门武艺高强,在下佩服!此局,是在下输了。” 那沙掌门也不客气,轻“哼”一声便跃下了擂台,在弟子们的簇拥下离去了。 王怀安走下擂台,见王若知跟在梓瑜身边,便开口说道:“小皇叔,不知之前约定的三天,可否从现在开始算起呀?” 王若知看了眼身边的梓瑜,又看了看一旁的何小南、王怀安,忽然觉得这媳妇真是分分钟都有可能被挖墙角啊! 就在王若知想反悔的时候,梓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放心吧,你媳妇跑不了,咱们赚了黄金一起花咯。” 王若知被哄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跑去看卫一的比赛了。 王怀安见王若知走远了,才凑近了说道:“梓瑜姑娘,小南姑娘,在下就此别过了,之后的事情,有劳二位了。” 小南淡淡地说道:“世子放心。刚才的比试,世子输得挺真实,规定了点到为止,世子既被点到了,又能及时终止。” 王怀安回想了一下比赛,苦笑道:“那沙掌门的功力深不可测,看他年纪也就四十出头,但内功,起码有了上百年的积累,我只是近身拍了他一下,便被震飞了。还好本来就打算输,因此没出全力,否则应该已经受伤了。” 小南略带诧异地说道:“不可能!五年前他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明明只有三十年的内功功力,五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增长这么快!” “是不是吸了别人的内力?”王怀安想着自己看过的话本子,试探着说道。 “你以为是唱戏啊,根本就没有这种吸内力的武功,好么!”梓瑜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那……难道是我感觉错了?”王怀安被纠正了认知,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等他下一场比试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小南望着远去的沙掌门,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怀安拱手一拜,匆匆告辞,此去血雨腥风,不成功、便成仁。 不多会,换了一身衣服的“王怀安”便出现了,略一施礼,就站在了梓瑜身边。 “庄里的易容术真是越发高明了,我都没看出来跟本尊有什么差别。”梓瑜仔细端详着“假王怀安”,赞叹着说道。 “就是一个面具的事,不过声音上,还是没法完全一样,所以只能尽量不说话了,到时候你帮着打下掩护,也可以说世子发烧了,需要静养。”小南不以为然地说道。 “要不就发烧吧,这样替身可以一直在房间不用出来,省去很多麻烦。”梓瑜觉得这个提议十分不错,当即就同意了。 于是,当天下午,王若知就听说了王怀安高烧不退,回房静养了,心中喜不自禁:看你还敢跟我抢媳妇! 因着今年参加的人比较多,饶是搭了五十个擂台,等第一轮比完的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了,小南匆匆用过晚膳,跑到书房准备写第二天的对战表,却发现卫三已经等在了门口。 “小南姑娘,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协助小南姑娘写对战表。”卫三垂头说道。 “嗯。”小南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可也没有进屋,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卫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才推门而入。 小南快步走到书桌前,低头开始整理对战结果,心道好险,刚才幸亏没开口,否则略带颤抖的声音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紧张,还有脸红也是,花了好一会才压下去。 “小南姑娘,不知有什么在下可以代劳的吗?”卫三见小南略有些手忙脚乱地翻着,便开口询问道。 “这里有二百五十张对战结果,你跟我一起排一下顺序,按编号从小到大排序,可以吗?”小南捧着厚厚的一叠纸,挡住了半张脸。 “是!”卫三利落地答应着,上前准备帮小南拿纸。 接纸的时候,卫三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小南的手指,小南一个激灵松了手,虽然卫三稳稳地接住了纸,但还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南。 “呃……我觉得铺在地上,找起来会比较容易。”小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借口。 卫三觉得挺有道理的,就把纸松松地铺在了地上,坐在了门边,开始整理面前的纸张。 小南坐在了书桌前,两人之间隔了两百多张顺序纸,缓解了不少小南因触碰手指而产生的紧张。 “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儿身的?”小南一边低头整理着眼前的纸,一边柔声问道。 “直觉吧。”卫三闷闷地回答道。 “我如此英气勃勃,再加上胸前平坦,怎么会直觉我是女儿身呢?”小南对自己的男装打扮一直很有信心,只要她不说,基本没有人能猜出来,卫三却仅仅靠直觉就知道了。 “就……觉得很美,想着应该是个女儿家。”卫三略有不好意思地说着。 小南愣了一下,忽然开口说道:“你愿意娶我么?” 卫三整理好的纸瞬间洒了一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之后,手忙脚乱地把纸捡起来,边捡边说:“小南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是一个暗卫,实在是高攀不起。” 小南把心一横,快步走到卫三身边说道:“我叫何小南,是一个孤儿,承蒙师父师娘不弃,收我做了逍遥派的关门弟子,让我帮忙打理落叶山庄,但说到底,我只是个江湖人士。江湖孤儿配暗卫,你觉得可以吗?” 卫三匆匆把手中的纸交给小南,拱手说道:“王爷那里还有事,恕在下先行告辞了。”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待关上了门,卫三低声说道:“暗卫是皇家的刀,刀不可以有牵挂,否则就不锋利了。卫三福薄,祝小南姑娘另觅良缘,幸福美满。”说完便快速离开。 小南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名单愣愣出神。 卫三回到房中时,梓瑜正在看王若知摇骰子。不得不说,这睿王爷的摇骰子的功力真是不一般,不管几颗骰子,都能给摇成一竖叠在一起,梓瑜看了啧啧称奇,王若知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十五岁就会了,听说有‘骰子之神’想要几点就能摇几点呢。” 梓瑜想起了暖香的话,正想告诉他江湖上并没有“骰子之神”的传说,忽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即便听到卫三在门外禀报的声音:“回王爷,属下已从小南姑娘处回来。”说完便消失了。 “卫三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他的存在,我经常感觉不到,今天的脚步声却有点凌乱。”梓瑜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困了吧。”王若知打着哈欠,不在意地说道。 梓瑜见状,便告辞回房。走到半路,心中有些不放心,便转头去了小南的书房。 正文 第三十四章武林大会(四) 梓瑜到了书房,进门就看见小南瘫坐在地上出神,上前拍了拍小南,说道:“怎么了?你跟卫三怎么都失魂落魄的?” 小南回神发现是梓瑜,愣愣地说道:“他不肯娶我。” “大姐!怎么回事,你们才认识几天,怎么就谈婚论嫁了!”梓瑜一脸震惊地问道,“快说说,你们怎么谈的,他为什么不肯娶你?” “我就问他要不要娶我,他说暗卫不能有牵挂。”小南收拾好心情,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冷冷地说道,“我就比你大了几个月,当不起你这句‘大姐’。” “女侠,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哪有女孩子自己就问人家要不要娶的,你好歹跟我说,我去替你问呀。”梓瑜开始数落起小南的举动来。 小南摆摆手说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都像话本子上那样,两人定个情能写上一本书,定完情就一句‘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真是太没意思了。” “女侠,听我一句劝,你这样会把人家吓坏的。”梓瑜觉得自己已经吐槽无力了。 “你有功夫说话,不如来帮我整理对战结果,早点完成早点睡觉!”小南毫不客气地说道。 梓瑜好脾气地将地上的纸都收起来,放到了桌上开始整理,边整理边问道:“那你以后怎么打算,这表白失败,以后见面会尴尬吧?” “假装自己没说过呗。”小南手上不停,嘴上不在意地说道:“你问问你家王爷,这暗卫不能有家室么?皇家的这么多暗卫,这辈子都注定是光棍?” “人家就是一个托辞,你咋还较真上了呢?”梓瑜没好气地说,“要是问了说其实是可以的,你打算怎么办?” “就去找他呀,跟他说可以的,让他娶我。”小南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江湖上好男儿如此之多,再不济,我哥也还没娶亲呢,怎么你就偏偏看上了一个暗卫呢?”梓瑜十分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好看啊!”小南说完,低头一笑,接着说道,“而且我打不过他。” “你什么时候跟他交过手?”梓瑜回想着回山庄之后的日子,似乎小南和卫三并没有交手的机会。 “你以为人皮面具是怎么发现的?”小南想起了那天被卫三发现之后,完全打不过的情形,不禁有些气恼。 “哎哟,女侠,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自己打不过的啊!”梓瑜调侃道。 小南白了她一眼,开始专心誊抄起名单来。 因着抄完名单后还要将名字写到演武场的大红榜上,梓瑜和小南小睡了一会,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写名单了。 等比赛开始,梓瑜正想去睡个回笼觉,却被小南强行拉着去看卫三比武。 “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这么主动,有失身份吧。”梓瑜看着小南直直的眼神,有些替她不好意思。 “话本子里,不是都这样么,一方再三拒绝,一方矢志不渝,最后终成眷属。”小南不以为意地说道。 “大姐,那是男追女好么!女追男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姑娘都是靠小心机、小手段取胜的。”梓瑜忽然觉得王若知的缺心眼似乎传染给小南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最后追到就行了,不用在意是谁追的谁。”小南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卫三,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忽然,不远处的擂台旁爆发出一阵欢呼,梓瑜扭头一看,发现是东林派的弟子,便撇下小南,凑了过去。 只见沙掌门扬着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身后跟着一众弟子,擂台上留下了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正趴在地上喘气。 梓瑜上台示意裁判将男子扶起,待男子呼吸顺畅了之后,轻声问道:“刚才的比试中,你觉得沙掌门的内力如何?” 男子强压着涌上来的气血,艰难地说:“深不可测。” 梓瑜吩咐了庄里的人照顾男子,忧心忡忡地走到了小南身边:“那沙掌门的内力应该不是王怀安的错觉,确实深不可测。” 小南一边用视线追着卫三,一边说道:“下午沙掌门要对阵李长老,五年前他被李长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看下午对战的结果会如何。” 刚说完,裁判就宣布卫三胜出,小南立刻换了一个冷漠的表情,生怕卫三看到她的痴女形象,淡淡地拍了拍手,然后红着耳朵回书房整理对战结果去了。 梓瑜在演武场逛了一圈,没有看到王若知,心下奇怪,便打算去房里找他,还未到门口,就听到自己外公在嗷嗷大叫:“啊!啊!啊!你小子下手轻点!要弄死我啊!” 梓瑜心中大惊,外公的武功应该可以独步武林了,居然还打不过,难道有人要刺杀睿王? 梓瑜来不及细想就一脚踹开了门,正打算上阵帮外公,却看见了穿着里衣趴在榻上的外公和坐在一旁的王若知,王若知的双手正放在外公腰上。 “你们在干什么?”梓瑜愣在了门口,疑惑地问道。 何岳一看是梓瑜来了,和蔼地说道:“哎哟,是小瑜儿啊。快进来,把门给外公关上。外公最近腰上总是不舒服,刚遇到睿王,说可以通过按摩有所缓解,就试了试。你可别说,若知的按摩手法,可比那些技师强多了!” 王若知一听外公在媳妇面前夸他,按摩得更卖力了,这一卖力,外公就更酸爽了:“哎哟哟,你小子下手轻点,我的老腰受不起你这么大的手劲!” 等外公骂骂咧咧地享受完睿王的按摩服务时,下人已经来通知可以吃饭了。 外公拍了拍王若知的肩,笑着说道:“外孙女婿,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说完,哈哈笑着走了,留下一脸得意的王若知。 “刚才外公夸我了呢!”王若知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凑到了梓瑜身边。 “听到啦。快吃饭吧,下午陪我一起去看比武。”梓瑜说着就吩咐下人摆饭,边吃边想着沙掌门那诡异的内功。外公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万一沙掌门最后胜出,就要挑战老盟主,跟外公对战。得提前去打探意下他那诡异的内功,提醒外公尽早防范。 正文 第三十五章武林大会(五) 及至下午,梓瑜和小南早早地在擂台边等着看比武了。 李长老先行到达,白衣白发尽显飘逸,随行的逍遥派弟子们站在了擂台一侧,神情轻松,毕竟,李长老可是逍遥派第二大高手,对阵东林派掌门,可以说是必胜的。 不一会,一阵喧闹传来,只见沙掌门带着众弟子,大摇大摆地朝擂台走来,随后一个鱼跃上了擂台,轻蔑地看了李长老一眼,便抬头望着天。 裁判见双方都做好了准备,便宣布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沙掌门便朝李长老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开始缠斗起来。李长老的外家功夫练得登峰造极,连梓瑜外公都不是他的对手,是以几个回合下来,沙掌门明显落了下风。 就在众人以为沙掌门必输无疑的时候,沙掌门瞅准空隙,突然出掌,攻向李长老。比武本就是你来我往的,是以李长老接下了这掌,打算借力后退,谁知两掌相接,李长老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了血。 小南一跃而上,一边示意裁判宣布结果,一边招呼弟子扶李长老回房休息。沙掌门轻蔑一笑,带着众弟子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梓瑜和小南跟着李长老回了屋,叫庄里的大夫给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后,两人才放下心来,跟李长老询问起情况来。 “据说沙掌门内力深厚,李长老有什么看法?”小南坐在床边,严肃地问道。 “看他的外家功夫,跟五年前的差别不是很大,但是内力上,确实十分深厚。”李长老回想了一下接掌的情形,补充道,“单论内力的话,恐怕何掌门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最后出掌的时候,身法诡异,感觉不像是中原武功。” “嗯,最后那一掌,我也是第一次见。”小南回想了一下,也觉得那一掌十分诡异,在心中暗暗记下了。 该问的都问完了,小南和梓瑜便去了书房,一边整理对战结果,一边想着沙掌门的事。 “啧啧啧,你家睿王的四大暗卫可真是厉害,已经比了三轮了,居然一个都没淘汰。”小南一边誊抄名单,一边说着。 “哈哈,你家卫三可是暗卫里武功最强的,到时候他当了武林盟主,你可就是盟主夫人了。”梓瑜看准机会一通调侃。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的眼光独到,他日卫三必成大器,哈哈哈。”小南完全没有感到含羞,反而十分兴奋。 “下一场沙掌门对阵卫一?我去提醒他一下,不算犯规吧。”梓瑜看着对战表,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算。只是,这沙掌门实在太过诡异,若不是他的外家功夫跟五年前差别不大,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被调包了。”小南盯着名单,忧心地说道。 梓瑜帮小南理好名单,就跑去找王若知了,睿王午睡刚醒,还没来得及梳头,梓瑜看着长发飘逸的王若知,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局促地说道:“卫一在吗,有点事跟他说。” “你可以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的。”王若知打着哈欠,慵懒地坐到了榻子上。 “你自己一会大声呼喊吧,跟他说明天对战的沙掌门内功深厚,让他多加注意。”梓瑜觉得大声呼喊什么的,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就直接跟王若知说了情况。 王若知一脸呆萌地点了点头,随即就大声喊了卫一,转告了梓瑜的话。 梓瑜看着打哈欠的王若知,问道:“你怎么开始有午睡的习惯了?我记得以前你吃完饭直接去若梨园看戏来着。” “哪个以前?”王若知不记得自己有不午睡的时候。 “呃……以前听说的。”梓瑜支吾了一下,心道好险,差点暴露了自己假扮乞丐蹲守睿王的事情。 “知味楼的后院有厢房,吃完饭会小睡一会。若梨园也有房间可以午睡,看哪里方便就在哪里睡。”王若知揉了揉脸,斯条慢理地说着。 “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地方有厢房?”梓瑜追问道。 “我的房间,你怎么会听说过。”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是说,这两个地方的厢房,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梓瑜迅速抓住了话里的玄机。 “是啊,当初建造的时候,就设计好了呀。”王若知极其自然地说道。 梓瑜忽然想到了祥云阁的事,试探着问道:“所以,知味楼和若梨园,都是你的产业?” “是啊。”王若知点头应道。 “你占着全京城最赚钱的酒楼和戏院,为什么会没钱?”梓瑜想起破败的王府,疑从中来。 “我有钱啊,只是睿王府的地契在皇帝哥哥那里,说王府是皇家的恩赐,不能连地契一起赐。但是知味楼和若梨园的地契我有哦,所以就把王府值钱的东西都卖得卖,搬得搬了,以免皇帝哥哥哪天不高兴了,把地契给收走了。”王若知憋着嘴说道。 所以深藏不露的有钱人在这里!自己居然一直觉得他很穷!梓瑜觉得自己对王若知的了解还远远不够,索性坐了下来,打算趁机多问点。 “你常去的妓院和赌坊,也是你的吗?”梓瑜试探着问道。 “是呀,皇帝哥哥说,这四个地方最赚钱,就给了我,但是总觉得赚的钱没有别家多。”王若知想着连年赤字的妓院,不禁有些生气。 “那祥云阁呢,怎么也给你了?”梓瑜追问道。 “一开始不是我的,后来因为祥云阁在知味楼的对面,皇帝哥哥便给了我,让我顺便管管,有空多去看看。可是我每次去,都会被人围住,后来就索性让掌柜把账本拿到府上看了。”王若知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祥云阁的情形,还心有余悸,那些小姐们真是太大胆了! 梓瑜在心里默默替皇帝点了支小蜡烛,估摸着皇帝此举是为了让王若知多接触下京城贵女,早日解决单身问题,谁知王爷真以为是管账,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 “你这么有钱,是不是还有一个钱庄用来存钱?”梓瑜忽然想到这么多钱的去处,发问道。 “钱庄是皇帝哥哥的,每月赚的钱,掌柜都会帮忙存到里面。”王若知如实答道。 梓瑜看着睿王清澈的眼睛,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这皇帝真是太精明了,给了这么多产业,唯独钱庄不给,这赚的钱,最后依然都回到了他的口袋。而且让掌柜直接存,王若知要用的时候就要去取,这样就能掌握他平时的支出情况,真是一举多得。 梓瑜同情地看了眼王若知,决定带他到庄里逛逛,以抚慰一下这个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缺心眼王爷。 正文 第三十六章武林大会(六) 待梓瑜带着王若知逛完落叶山庄,天也黑下来了,因着第二天要早起去看卫一的比赛,吃完饭,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王若知想了想自己这一天,感觉即便王怀安卧床不起,自己似乎也没能跟媳妇多点相处时间,不禁有些郁闷,打定了主意要在回程的路上,多绕点路,好多玩几天。 第二天一早,为了防止王若知又被外公抓去当按摩师,梓瑜早早地就叫了王若知起床,一起去演武场看对战。 武林大会进入第三天,剩下的已经是十里挑一的高手了,是以对战的时候,任何一方都不敢放松。 卫一早早地等在了擂台边,那沙掌门依然是眼高于顶的姿态,上了擂台,完全无视卫一的行礼,只盯着裁判准备开打。 裁判说完开始,沙掌门便迅速出掌,步法和身形都极其诡异,一个呼吸就到了卫一跟前,幸亏卫一早有防备,一个灵巧的转身堪堪避过一掌,但沙掌门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还未站稳,便又是一掌袭来,如此这般对战了十几个回合,卫一一直疲于躲避,而沙掌门则快速地进攻着。 “这沙道荣今天用的武功,跟前几天完全不同,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梓瑜看着那陌生的武功路数,有些担忧地说道。 “但这套掌法,看起来是以快为主,配合他深不可测的内力,应该是可以速战速决的。”小南仔细分析着沙掌门的武功路数,默默记在了心里。 刚说完,卫一就一个不察,被沙掌门近了身,饶是早有准备,还是结实地挨了一掌,虽没有倒地不起,但也吐了血。 梓瑜忙唤了庄上的大夫给卫一看伤势,自己则跟小南一起去见了何岳。 “外公,那沙掌门的武功路数实在太过诡异,万一最后他胜出,你在对阵的时候,可要万分小心啊。”梓瑜耐心地提醒道。 “那沙道荣也能当盟主?哈哈哈,真是痴人说梦。”何岳不以为意地说道。 “掌门,他应该是有所奇遇,否则不可能在短短五年内,有如此大的变化。待后天最终对决的时候,您可在一旁观战,以便到时有所应对。”小南冷静地说着。 “好的,我记下了。”何岳见二人都劝了自己,便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此时,苏南首府吴越城外的小树林里,王怀安正在马车里换衣服。 “清风,有必要这样吗,我们等天黑之后潜入不就行了。”王怀安换好衣服,掀开车帘说道。 “噗……咳咳……回世子,自从王爷跟王妃去了别庄之后,大王子怕有所疏漏,就加强了检查,凡是马车,进城的时候一律要掀开帘子。而且天黑之后就封城,停止一切进出。是以,与其入夜潜入,不如白天乔装之后进城。”清风看着王怀安的装扮,憋着笑说道。 马车上,一袭女装的王怀安十分无奈,虽然自己也想快点进城,但乔装成女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 清风见王怀安面带犹豫,继续劝说道:“今早迎春院的姑娘就是坐着这辆马车出城的,现在再坐这辆回去,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马车直接驶入迎春院,也不会引人怀疑,属下听说,大王子这几天已经有些急了,昨天晚上差点就强了春月,因着老鸨知道您今天就能到,故许诺了今晚拍卖初夜,才把那大王子打发了。” “我这兄长,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啊。”王怀安冷冷一笑,便不再说什么,清风赶紧让随行的丫鬟上车给王怀安梳了个姑娘头。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守门兵上来检查,车外的丫鬟十分机灵地说道:“这位哥哥,我家小姐早上出城去拜祭父母,不小心吹了风,这会正难受着,您查归查,仔细别再让小姐吹风了,这回去要是病了,妈妈可要扒了我的皮。”边说边给上前检查的守门兵塞了颗碎银子。 守门兵收好银子,示意知道了,便小心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马车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靠在角落,因着吹了风,便穿着斗篷,戴上了帽子,脸上还蒙了一层面纱,虽然看不真切,但守门兵已经默认这是一个迎春院的美人了,便挥了挥手放了行。 待马车驶入迎春院,王怀安已经在车上换回了男装,穿着斗篷进了房间。 屋内,老鸨和春月已经等候多时了,春月望着许久未见的世子,眼中的情意一时有些藏不住。 这春月是苏南王来封地的时候,慕清清在路上捡的。当时才五岁的王怀安从马车里看到路边躺着一个小人,便唤母亲前去看看,到了跟前发现是个两岁的小女童,应该是在熟睡的时候,被父母扔在路边的,慕清清心下不忍,便带了回府。 本来王妃身边多养一个女童也没什么大碍,但五年后,慕清清不慎流产,从此元气大伤,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苏南王也对她弃若敝履,是以他们母子虽贵为王妃、世子,却常常连自己的下人都护不住。 年仅十岁的王怀安想尽办法,才在暗地里掌控了迎春院,用来探查消息。但孤木难支,日子过得十分辛苦。七岁的春月不忍看到世子日渐憔悴,便主动提出到迎春院来卧底,帮助世子培养亲信势力。 十年来,春月一直默默努力,终于成长为迎春院的花魁,也帮王怀安培养了不少心腹、死士。而春月对王怀安的感情,虽然从不提起,但她知道,自己对世子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只是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注定不能跟世子在一起,倒不如以兄妹之情,一直陪在世子身边。 王怀安假装没有看到春月眼中的情意,径直坐下,说起了晚上的安排:“今夜拍卖初夜,这提价的人可有安排好?” 老鸨信心满满地回道:“世子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定把那大王子的兜都掏空了。” 王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拍下初夜后,安排他去沐浴焚香,记得派几个水灵的丫鬟伺候着,和了春药的水果可准备妥当?” “回世子,准备妥当了,昨天还找人试药了,效力果然比之前的更强,而且有很强的迷幻作用,药效起来的时候,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老鸨尽职地回道。 “很好!等他见到春月的时候,估计已经迫不及待了,春月拖延时间时要跳的舞,可有安排好?”王怀安细细地捋着整个流程。 “回世子,已经安排妥当了,清泉给选了两个武功高强的跟着,怕万一大王子又像昨晚那样,好有个照应。”老鸨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情形,还有点后怕,幸亏当时清泉派的丫鬟已经就位了,否则还真拦不住精虫上脑的大王子。 “等他药效快起来的时候,春月要及时借口换衣服,退进里间,然后把事先安排好姑姑送进来,我那兄长精虫一上脑,肯定就上钩了,到时趁他不备,送他个大礼!”王怀安狠绝地说道。 老鸨点头应下,便起身下去准备了,留春月和王怀安在房里独处。 正文 第三十七章武林大会(七) “世子请喝茶”春月乖巧地为王怀安倒茶。 “十年了,春月,委屈你了。”王怀安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不忍。 “只要能为世子分忧,春月便不觉得苦。”春月低着头,娇羞地说着。 王怀安如何不明白春月的心思,只是自己现在面对的形势,并不允许有多余的感情和牵挂,既然给不了,就不应给别人幻想。 王怀安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摸了摸春月的头,说道:“小时候不是一直叫怀安哥哥么,怎么长大了反而生分了。”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不敢了。”春月略带苦涩地说道。 “没事,想叫就叫,我永远是你的哥哥。”说完,王怀安便离开了,全然不知低着头的春月已经泪流满面。 当晚,迎春院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楼下大厅里座无虚席,提前交了定金参与竞拍的,都分到了一张摆着酒水瓜果的台子,其他人乌泱泱地挤在外围,纯粹就是看个热闹,当然,也有不少是为了拍卖过后,所有姑娘都半价收费而来的。 时辰一到,跳暖场舞的姑娘们纷纷退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老鸨扭动着略微肥胖的身躯,走上了舞台:“各位官人,谢谢大家今天赶来捧场。春月是迎春院的花魁,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今天终于要出阁了,我这当妈妈的实在是舍不得啊。”说着假装抹了抹眼泪。 台下的众人已经等不及了,纷纷起哄,有点骂老鸨假惺惺,有的催老鸨赶紧开始拍卖。 老鸨抹完眼泪,继续说道:“虽说女大不中留,但咱家也不能委屈了好女儿,竞拍的规矩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春月可是花魁,自然不能跟普通姑娘的拍卖一样。”老鸨看着伸长了脖子的众人,接着说道,“今晚的拍卖,只收黄金,不收白银,起拍价为一百两黄金!” 好家伙,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白银,这还只是一个起拍价,这花魁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肖想得起的。 “一千两!”老鸨话音刚落,一个男声便骤然响起,众人顺人声音看去,发现是苏南王府的大王子,据说这大王子对春月势在必得,也只有财大气粗的苏南王府,才能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啊! 王怀礼得意地看着其余参拍者的神情,喜不自禁,这一千两黄金可不是谁都出得起的! “一千两,一次!”拍卖师尽职得报着。 “一千两,两次!”王怀礼得意地仰着头,觉得今晚的初夜实在是拍得太轻松了! “两千两!”就在王怀礼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苏南首富李家的庶子喊出了报价。 众人啧啧称奇,好家伙,规定是十两十两加,这两人都不按规矩来,怎么一千一千地加,这还怎么给别人活路。 “两千五百两!”就在王怀礼打算加价的时候,身边富贵侯的嫡次子颜冰也出了价。 王怀礼暗骂了一句,狠了狠心出价道:“三千两!” “四千两!”对面的李公子显然仗着自己爹是苏南首富,对春月势在必得。 “五千两!”富贵侯家的颜公子也不示弱,富贵侯可是以有钱著称的,虽说苏南地区只是一部分产业,但这苏南的产业已经完全交给这个次子打理了,是以他可以动用的银两并不比首富家的庶子少。 王怀礼心下有些慌,自己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只有五千两,这再往上,可就要去母妃的私库里偷了!但想到春月那细腻的肌肤和妖娆的身段,还是咬了咬牙,出价道:“五千……一百两!” “呵!”李公子轻蔑地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六千两!” 王怀礼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没钱被人嘲笑了,一时间气血上涌,大声喊道:“七千两!” “九千两!”颜冰淡定地出了报价,只见那边厢的李公子犹豫一下,随即抱拳示意,看样子是退出竞价了。 王怀礼轻哼一声,正打算出价,却被随侍按住了手:“大王子,不能再叫了,您的积蓄再加上王妃的私库,满打满算才一万两黄金,可不能把王妃的私库都搬空了啊!” “都已经搬了,搬一半和搬空,也差不了多少,母妃也不会真的对我下重手。”王怀礼破罐子破摔,大声叫道,“一万两!” “一万两,一次!”王怀礼挑衅地看了眼身边的颜冰,叫你跟老子斗!哼! “一万两,两次!”王怀礼想到马上就能跟美人共度良宵了,不自觉地咧开了嘴。 “一万两……” “一万二千两!”就在马上要落锤的时候,颜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叫出了一个报价。 围观群众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二千两黄金啊,这可是十二万两白银!富贵侯的家底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王怀礼看着颜冰得意的表情,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正想再加价,却被随侍紧紧抱住了手:“大王子,真的没有钱了啊,不能再加了!” “慌什么,母妃那里不是还有许多铺面吗,那些卖了,还能凑五千两呢!”王怀礼咬着牙说道。 “这可是您跟王妃所有的家当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啊!”随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王怀礼被说得有些动摇,手上的力道慢慢放松了。 “一万二千两,一次!” “一万二千两,两次!” 忽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动,王怀礼抬头,就见楼上倚着一个女子,躲在廊柱后面,显然是在看楼下拍卖的情形。 “春月!”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女子,大声叫喊着。 春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王怀礼,便躲进了屋。四目相对间,王怀礼看到了不舍、哀怨和决绝,转身的那瞬间,春月抹眼泪的动作,更是让他觉得春月是意属自己的,但因为自己出不起价,只能委身于他人。 “一万五千两!”王怀礼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一旁的随侍被震得说不出来话,颜冰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继续加价。于是,苏南王的大王子,以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价格,拍下了迎春院花魁的初夜,这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哦不,万金啊! 正文 第三十八章武林大会(八) 老鸨笑嘻嘻地叫人呈上了写着成交价的借据,让王怀礼签字画押,以便日后到府上收钱。因着数额巨大,便给了三天时间筹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怕人赖账。 王怀礼心猿意马地大笔一挥,便急不可耐地上楼了。 刚走到门口,便被两个水灵的小丫鬟拦住了:“大王子稍安勿躁,请随我等沐浴更衣。” “怎么还要沐浴更衣?”王怀礼十分不满地说道。 “这是春月姑娘的第一次,是以希望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小丫鬟说着便略带害羞地低下了头。 王怀礼被说得飘飘然,便应允了沐浴的提议,反正人肯定是他的了,也不差这一会。 小丫鬟引了王怀礼进了隔壁的房间,虽说是在隔壁,但其实两个房间是相通的,中间用一块真丝屏风隔开,是以,王怀礼坐在浴盆中沐浴,便能看到那边厢春月换衣服的剪影。 一边看着美人换衣,一边享受着小丫鬟若无骨之手的按摩,王怀礼一时间有点口干舌燥,是以不知不觉间,便将送到嘴边的一盘水果吃了个精光。 等到沐浴更衣完,王怀礼便急不可耐地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见春月在肚兜和亵裤外只穿了一件薄纱,大片的肌肤若隐若现,一时间气血上涌,直直地就朝春月扑了过去。 谁知春月一个闪身躲开了,朝王怀礼娇羞地施了个礼,柔声说道:“大王子别急,待春月舞一曲助助兴,咱们再共享极乐,可好?” “本王子看着你就有了,无需再助,你我还是抓紧时间吧。”王怀礼一把抱住了春月,趁机在脖子上亲了一口。 春月叮咛了一声,略带委屈地说道:“奴家为了和大王子留下美好的回忆,排练了好久呢,大王子不看,奴家好伤心呢。”说着便红了眼睛。 王怀礼见美人要哭,便强压着小腹的火气,坐下来看春月跳舞。 春月本就是以舞姿成名的,再加上有意撩拨,不一会,王怀礼就有些意乱情迷,没等春月跳完,就冲上去抱住了美人。 春月感受到下身有一硬物顶住了自己,知道春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这王怀礼纵情声色,年纪轻轻地就被掏空了身体,平日里那些姑娘们可是要费不少功夫和手段,才能让那小王怀礼抬起头来,如今只看了支舞就这样,肯定是药效的作用。 春月故作害羞地说道:“为了增加床笫之乐,春月特意准备了衣服,待奴家去换身衣服就来,大王子先到床上等一会。” “穿什么衣服啊,一会还不是都要脱。”王怀礼不由分说地抱起春月往床上一扔,麻溜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哎呀,大王子,人家害怕嘛。”春月趁着王怀礼脱衣服的空档,跑下了床。 王怀礼哪里肯依,转身就去追,可这追着追着,春月怎么变成了三个?王怀礼愣了会神,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春月已经不见了。 正在四下寻找时,忽见屏风上出现一个剪影,那人正在自己刚才沐浴之处,便急忙过去,只见“春月”穿着粗布衣服,正在剪烛花。 王怀礼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春月”,猥琐地说道:“美人,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一会脱起来多麻烦。” 说完,不由分说地抱起了“春月”,扔到床上,自己则欺身上去,开始脱身下人的衣服。 身下的“春月”一边挣扎一边苦苦求饶,王怀礼一边撕扯着衣服,一边说道:“今天玩的是强上的戏码吗?哈哈,我喜欢。” 待扯掉了外衣,雪白的肌肤便一览无余,身下的“春月”挣扎地更厉害了,王怀礼抬手就打了身下人一巴掌:“老子跟你玩,你还玩上瘾了?老子可是花了一万五千两黄金的!玩得差不多就行了。” 身下的“春月”显然没有听他的话,依旧在不断挣扎,王怀礼气急之下,又抬手甩了身下人几巴掌,由于这次下了重手,身下人竟然晕了过去。 王怀礼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遵循着本能,二话不说就脱掉了身下人的裤子,提枪上阵。 只一会,王怀礼就缴械投降了,趴在女子身上喘着粗气。突然身下人一个使力,将他推到一边,随即抄起了剪烛花的剪子,毫不留情得剪向了那处要害。 “啊!!!!”一声惨叫在迎春院内回响。 因着今日所有姑娘都半价收费,故迎春院处于满员状态,还有一些坐在楼下大堂,等着前面的客人走了,自己再上下半场。是以这一声惨叫,迅速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老鸨带人冲在了前面,推门进去,只见春月赤身侧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老鸨急忙脱下罩衫,给春月披上。转头便看见王怀礼一丝不挂地缩在床的内侧,捂着要害部位,不断呻吟,身体不住地扭曲、颤抖,可见着实伤得不轻。床上还坐着一个只着肚兜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正充满怨恨地看着王怀礼,脸上已被眼泪打湿了大片,身下流出一片粘稠,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周姑姑!怎么是你!”老鸨看清了床上之人的脸,大声惊呼道。 这周姑姑虽说叫她姑姑,但其实也就三十来岁,原来也是迎春院的姑娘,后来遇到情投意合的郎君,便将毕生积蓄托付于他,让他替自己赎身。这郎君倒也不是贪财之人,确实替周姑姑赎了身,两人便成了亲,在吴越城里安了家。 本来这样幸福地生活着,也是一桩美谈,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那郎君染了恶疾,撒手人寰了,留下周姑姑和年幼的一儿一女相依为命。是以周姑姑一个人抚养一儿一女,生活过得着实艰辛。 老鸨念在旧日情分上,便让周姑姑晚上到迎春院干点杂货,拉拉客人,也算是帮她一把。 这周姑姑毕竟已经从了良,王怀礼这样,明摆就是强要了周姑姑,已经要送去见官了。 老鸨急忙打发了众人,一面命人去报官,一面下了封口令,调人严守春月的房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正文 第三十九章武林大会(九) 可这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是不让说,就越有人想知道。等到天亮的时候,吴越城里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了,城中最大的茶楼里,众人都在谈论着昨晚这桩大事。 …… “听说了吗,昨天在迎春院,大王子拉着春月和周姑姑玩双飞,两人不从,大王子就把人打晕了玩,结果周姑姑醒了之后,一怒之下就剪了大王子的命根子,血流了一床啊!” “我听说,昨天大王子要了春月之后,还觉得不过瘾,正巧周姑姑到隔壁剪烛花,就被大王子扔到床上要硬来,春月上前阻止,还被打伤了,最后周姑姑忍无可忍地给了大王子一剪子。” “你们说的都不对,是那大王子有特殊爱好,喜欢在欢爱的时候打人,春月那可是第一次,经不住打就晕过去了,然后大王子就找了经验丰富的周姑姑,谁知周姑姑也受不住,一时气急就错伤了人。” “我怎么听说是大王子不举,被春月和周姑姑知道了,就想杀人灭口,结果反被周姑姑伤了呢?” …… 传言有真有假,才更像是传言,虽然这些传言都是王怀安放出去的。 楼上雅间里,赫然坐着本应在参加武林大会的王怀安,身后的清泉,正在汇报情况:“回世子,王爷和王妃已经收到消息了,正从别庄赶来,估计黄昏时分就能赶到。” “拖住父王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王怀安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回世子,已经安排妥当,入夜后便可行动。”清泉笃定地说道。 “很好,欠了这么多年的债,也该还了。”王怀安狠绝地说道。 黄昏时分,苏南王带着小腹微隆的王妃,急匆匆地赶回了府,直奔王怀礼的房间。 王妃看见儿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未到床前就已经哭开了:“我可怜的儿啊,是谁这么歹毒要加害于你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苏南王府过不去!我可怜的儿啊!” 显然这些说辞是提前想好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儿子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抬出了苏南王府来当靠山。 苏南王王若勉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叫了当天跟去的随侍和府医,到了书房了解情况。 “你说什么!怀礼花了一万五千两黄金拍了下那个妓女的初夜?!”苏南王愤怒地拍桌而起,“混账东西!” 随侍吓得缩紧了脑袋,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脑袋。 “买了就买了,怎么好好的人,会受伤呢?”苏南王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 “小的不知,大王子进屋的时候还好好的,进屋之后,小的一直守在外面,虽然听到女子挣扎呼救的声音,但大王子一直喊的是‘春月’,小的也就没敢进去打扰,谁知竟多了一个周姑姑。”随侍一五一十地禀告着。 苏南王摆手让随侍退下,看来此事得调动暗卫去好好查一查了。 “大王子的伤势如何?”苏南王重新坐下,开口问起了伤势。 府医斟酌了一下字句,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王爷,伤口不是很深,包扎过后已无大碍,就是有点失血过多,还需靠汤药补补血,只是……”府医已尽量做到报喜不报忧,但这最后这句,不说还真不行啊。 “只是什么?”苏南王目光灼灼地追问着。 “只是伤了本元,恐怕以后无法再生育了。”府医说完就跪了下去,生怕王爷迁怒于自己。 “什么!”苏南王大惊,虽说王怀礼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但不能再有子嗣,对于皇家来说,始终是个大忌,“可还有办法挽回?” “回王爷,已经完全剪断,再无挽回的可能了。”府医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哼!欺人太甚!本王定要让那刁妇血债血偿!”苏南王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 此时,门外响起了通禀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因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想让姜大夫去看看。” “什么!姜大夫,快随本王一起去看看。”苏南王说着,疾步走向王妃的院子,姜大夫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无奈地跟上。 刚进了院子,就听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春兰的哭声:“王妃,您可要挺住啊,奴婢已经差人去叫姜大夫了!” 王若勉心中一阵烦闷,抬脚进了屋:“哭什么哭,你家王妃又不是死了。” 春兰见苏南王来了,便收住哭声,抹着泪退到一边。 苏南王见爱妃虚弱地躺在床上,顿时心疼不已,坐到床边柔声安慰道:“锦绣,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苏锦秀握住苏南王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臣妾肚子疼。” “姜大夫,快来看看!”苏南王大声喊道。 姜大夫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把脉,把着把着,汗就流下来了。 苏锦秀柔弱地开口道:“姜大夫,可是胎儿有异?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居然没有好好护住他。” “姜大夫,情况如何?锦绣的疼痛可有大碍?”苏南王见姜大夫不说话,也有些着急。 姜大夫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王妃的演技真是一流,明明没事,还装得好像真动了胎气。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王妃应该是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待老夫开一贴安胎药便可。只是,王妃切莫再伤心伤神,若再动了胎气,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姜大夫不愧是人精,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任王妃怎么发挥都可以。 果然,那苏锦秀顺着姜大夫的话,接口道:“王爷,怀礼现在还躺在床上,我这个做娘的,实在不能坐视不理啊!”说着,便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似在忍着疼。 “锦绣,没事吧?”苏南王看着心爱女人受苦,心都要碎了,自然是有求必应了,“你放心,怀礼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代交!你先安心养胎,一切以胎儿为重。” 苏锦秀泪眼婆娑地谢过王爷,正欲再讨点好处,忽然门外有人来报,说知府带着衙役上了门,是为了王怀礼的案子而来。 苏南王安慰了苏锦绣几句,便匆匆去了客厅。 正文 第四十章武林大会(十) 见苏南王走远了,春兰赶忙倒了杯温水,扶苏锦绣坐起来喝。 “春兰,你说可骗过了王爷?”苏锦绣摸着肚子,不放心地说。 “王妃,您就放心一百个心吧,看王爷那担心的样子,肯定是信了的。”春兰柔声安慰到。 “唉,我的礼儿居然受此奇耻大辱,定不能善罢甘休!”苏锦绣说着握紧了手中的锦被。 “春兰姐姐,王爷吩咐,王妃的安胎药需要您亲自去端,以防节外生枝。”门外的小丫鬟脆生生地说道。 苏锦绣不疑有他,唤春兰速去取药:“快去吧,叫夏竹进来伺候。” 春兰应下,起身去唤夏竹进来。 苏锦绣等了一会不见夏竹进来,忽然觉得四周安静地可怕,便朝门口唤了一声:“来人呐!” 推门声应声响起,苏锦绣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久才……”还未说完,便惊恐地盯着来人,说不出话来。 来人正是端着药碗的王怀安! “母亲,快喝了这安胎药吧,可要好好保住我这未出世的弟弟啊。”王怀安说着又走近了一点。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来人呐!来人呐!”苏锦绣一边叫着,一边往床角缩。 “母亲,怀安给您送药,您为何要这般呢。”王怀安说着,坐到了床上,一把抓过苏锦绣,不由分说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苏锦绣知道不是什么好药,努力想把药吐出来。 王怀安及时点住了苏锦绣的穴道,悠悠地说道:“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十年前,你给我母妃喝的,就是这个药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苏锦绣说着,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日你在路上假装扭伤脚,让我母妃的侍女清画帮你去叫人,然后你偷偷换了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王怀安盯着苏锦绣,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确实扭伤了脚,清画去叫人的时候,我也没有移动过,何来换药一说。”苏锦绣狡辩道。 “那日我在花园的假山后埋宝贝,正巧看到了,是王怀礼换的药!他年纪小,低着头过去换,正好被石桌遮住,让清画回头的时候看不见。”王怀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发黄的护身符,拿在手里摩挲着。 “这是我给母妃求的安产符,庵里的尼姑说,埋在地里,不仅可保孩子平安出生,还可以保他平安长大。”王怀安自嘲地笑了笑,“可怜我那弟弟,却连人形都没成。” “你胡说!若真是我做的,当年早就查出来了。”苏锦绣不死心地狡辩道。 “当年我告诉了母妃和父王,但父王却说是母妃血口喷人,嫉妒心作祟,还说我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嫁祸别人,差点打了板子,还是母妃拖着病体替我求情,才保下的我。”王怀安将护身符收进怀中,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仇,我只能自己报。” 苏锦绣忽然觉得肚子阵阵地疼,随着疼痛,下身似乎有东西在汩汩地流出,不禁大叫起来。 王怀安解了她的穴道,起身说道:“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我特地调了药方,虽然一样会流产、大出血、终身不孕,但会比当年的方子,更加疼痛。十年过去了,总得讨点利息。” “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叫王爷处死你!”苏锦绣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那成了太监的儿子,可是只有一儿一女啊,苏锦绣,你可要想清楚,若我有什么闪失,你那孙子孙女,应该是保不住了,这世子之位,可要便宜旁人了。”王怀安不急不慢地说道。 “连小孩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苏锦绣咬着牙说道。 “当年我那未出世的弟弟,你可曾放过他?”王怀安轻嗤了一声,丢了一只小孩的鞋给她,“该说什么,你可要想清楚。” 说完,王怀安便转身准备离开,及至门边,凉凉地说了一句:“十年前的仇,到此为止。但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出手狠毒!”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苏锦绣见王怀安走了,急忙高声呼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没在药房端到药的春兰走到院外,忽听到王妃的呼喊声,急忙跑进了屋,屋内已充满了血腥味。 春兰快步走到床前,扶住了苏锦绣:“王妃,您怎么样?” “春兰,快叫姜大夫!快……”话未说完,苏锦绣就疼晕过去了。 苏锦绣昏迷一天一夜之后,总算醒了过来,春兰看到王妃醒了,急忙出去叫人,趁着这个空隙,王妃的床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怀靖,你在这里干什么?”苏锦绣看清站前床前的正是三王子王怀靖,突然提高了警惕。 “母亲无须害怕,怀靖只是来告诉母亲,昨日被支开的下人已经招认了,是受了二王兄的指使,但父王似乎并不相信。如果真是二王兄的话,光软禁期间私自回苏南这一条,就够打入天牢了,还请母亲好好回忆一下昨日的事情。”说完,瞥见了床边的那只小童的鞋,又补充道,“怀靖愿用性命保护两位小侄的安危,只希望母亲日后在父王面前,替怀靖多美言几句。” “只是美言几句这么简单吗?难道不是引我和王怀安互相残杀,你好坐收渔翁之利么?”苏锦绣冷冷地指出了王怀靖的心思,并不打算配合。 “母亲大可以不相信靖儿,只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对付二王兄,以后,恐怕就难了。”王怀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有些着急地说道,“而且,凭母亲在府里的势力,若这次能彻底铲除二王兄的势力,以后还怕自己护不住两个小侄吗?” 苏锦绣略一思考,觉得有理,这以后对付王怀靖总比对付王怀安简单多了,一个侧妃生的儿子,连封世子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有劳靖儿了。”苏锦绣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王怀靖的提议。 这边厢,连夜赶回落叶山庄的王怀安,正在路上歇脚,清风递上水和干粮,高兴地说道:“恭喜世子,这次行动十分顺利。” 王怀安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地说道:“清风,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行动太过顺利?我特意在苏锦绣的房里多留了一会,但支开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应该是清泉布局妥当的关系吧。”清风不疑有他地说道。 此时,清水快步上前禀告道:“世子,不好了,刚收到清泉的飞鸽传书,王妃院子里那些事先安排好的人,都一口咬定是您授意的,王妃还说是您给她灌了堕胎药!” “什么!”王怀安大惊,这苏锦绣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速速通知清泉,所有可能被查到的人,立即撤回京城卫国公府,留下的暗桩停止一切行动。”王怀安紧急部署着,“还有,立即护送春月和周姑姑一家到……落叶山庄!”事迹败露,父王必定震怒,连带春月和周姑姑也会受到牵连,不如先行离开,再慢慢思考对策,只是这落叶山庄,不知这次会不会再帮自己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武林大会(十一) “锦绣,你怎么样?”苏南王听说爱妃醒了,急吼吼地就过来看望了,看着倚在床上血色全无的脸,无比心疼地坐到床边,抓住了锦被里冰凉的小手。 “王爷,我们的孩子呢?”苏锦绣双眼茫然,愣愣地问道。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你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关键。”王若勉不忍告诉实情,只能含糊其辞地遮掩过去。 “臣妾是不是不能再生育了?”苏锦绣语气平淡地问道。在这种大事面前,越平静反而越让人担心。 “锦绣,好好休息。”王若勉低下头,没有正面回答。 苏锦绣突然抓紧了苏南王的手,双眼迸发出无穷恨意,咬着牙说道:“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还让臣妾不能再当母亲了,他还说礼儿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只要杀了永坚和永淇,就没有人可以抢他的世子之位了!” 苏南王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说……怀安?怀安正在落叶山庄参加武林大会,怎么会出现在府上?” “就是他端着药碗给臣妾灌的药!王爷,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苏锦绣说着就扑到了苏南王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不可能!怀安怎么会出现在王府。”苏南王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锦绣哭哭啼啼地说道:“王爷!锦绣也知怀安的出现匪夷所思,所以更不敢诓骗王爷啊!求王爷明察!” 苏南王轻抚着苏锦绣的后背,坚定地说道:“本王即刻去查,若真如你所说,定叫那逆子付出代价!”说完又安慰了王妃几句之后,就匆匆去了书房,准备着手调查。 到了书房,发现三儿子竟等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王怀靖见苏南王出现,急忙上前见礼:“儿臣参见父王。” “何事?”苏南王一边问着,一边推门进了屋。 王怀靖跟着苏南王进了屋,待苏南王坐下之后,低头说道:“儿臣听闻大王兄和母亲身体有恙,特寻了神医来诊治。” “神医?”苏南王仔细打量了一下躲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奈何实在裹得太严实,看不清脸。 “这是儿臣之前在北境游历的时候,偶遇的神医。当日儿臣从山崖坠落,身受重伤,幸得神医救助,才捡回一条命,但因伤及肺腑,三年之内需要定期复诊,故此后每年,神医都会来到苏南,一则游历,二则为儿臣诊治。正巧五天前,神医来到苏南替儿臣诊治,本打算今日离去,但听闻兄长和母亲受伤,儿臣就央求神医多留几日,希望可以有所帮助。”王怀靖说完,示意身后之人上前见礼。 神医摘下帽兜,上前见礼道:“在下沈敬,见过王爷。” “见了本王居然不跪,真是好大的架子!”苏南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肤色雪白,瞳孔为宝蓝色,发色棕红,一看就是异域之人。 “在下师从北境百草山,百草山之人,见了北境王无需下跪,是以从未给人下跪过,还请王爷见谅。”沈敬不卑不亢地说道。 眼见苏南王要发火,王怀靖急忙上前岔开话题道:“父王息怒,沈兄在北境是万人敬仰的神医,一张方子就值万金,人称‘医仙’。儿臣以为,还是先让他看看王兄和母亲的病吧?” 苏南王想着一会还要仰仗人家治病,就强压着火气说:“如此,就有劳神医了,若能妙手回春,本王必有重谢!” “医术不是仙术,能救的自然会救,不能救的,再重的谢也无用。”沈敬冷冷地说道。 “你!”苏南王拍案而起,正欲发火,王怀靖赶紧插嘴道:“父王,先让神医下去准备一下吧,一会先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苏南王冷哼一声,唤人进来带沈敬出去准备。 王怀靖见苏南王面带愠色,急忙说道:“父王,儿臣刚才出府,听到了一个消息,对大王兄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 “什么消息?”苏南王压了压火气,不耐地说道。 “那迎春院的春月和周姑姑,失踪了,连带周姑姑的一儿一女,也不知所踪,刘知府正带人全城寻找呢。”王怀靖带着些许愉悦说道。 “哦?”苏南王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笑着说道,“这原告失踪了,我看他刘文斌还有没有脸再到我府上来!” “父王……儿臣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王怀靖犹豫着说道。 “但说无妨。”苏南王喝了口茶,耐心说道。 “我朝自开国之时起,藩王在属地内就拥有最高权力,除了皇命不可违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说跟附属国无异。但……因为父王跟皇上的些许旧怨,皇上就在苏南各城设了知府,名义上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实则是为了牵制我苏南王府。若在二十年前,又有谁能想到,一个知府敢不给藩王面子呢?”王怀靖说着,叹了口气。 苏南王显然被戳到了痛处,眼中闪烁着仇恨。 当年先帝留下密旨,传闻密旨内容是废了太子,让其他皇子继位。那些兄弟之中,只有他有能力与太子抗衡,既然废了太子,那必然是要立他为帝。 可好不容易知道了密旨在丽妃处保管的时候,那丽妃竟自请殉葬,去了皇陵。皇陵的墓室,一旦墓门封闭,便只能进不能出了。 虽然没亲眼见到密旨,但是他相信父皇一定是意属于他的,是以和太子开展了长达三年的皇位争夺,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因忌惮自己手中的势力,皇帝并没有直接杀了自己,而是封了苏南王,但却在苏南八城单设了八个知府,作用与寻常府衙无异,但直接归丞相管理,可直达天听。 “哼,他王若谦欺人太甚!”苏南王重重地放下了杯子,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无奈。 “父王,皇上登基已经十五年了,苏南经过十五年的经营,应该也有能力一战了,父王可有想过,取而代之?”王怀靖趁热打铁地说道。 “胡闹!这种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吗!”苏南王大声呵斥着。 “孩儿失言。”王怀靖急忙下跪认错。 “日后休要再提,该你知道的,在你应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的。其他的,不要再多想。”说完,突然想起了还关在王府里的礼部范大人,便问道:“这礼部范大人是怎么回事?说是怀礼扣押的,我本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居然还拒贡了。” 王怀靖耐心解释道:“那范大人涉嫌在贡田投毒,才扣押下来的。只是这件事,当时儿臣也劝过大王兄,只是有重大嫌疑,但人证物证都不够充分,扣押拒贡,实在有些太过严重。但大王兄心疼那些贡茶,执意要如此。” “哼,蠢材,非要把事情闹大。”苏南王想起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一阵头疼,“怀安进京贺寿,他在这个时候拒贡,不是置怀安于险地吗!难怪怀安怀恨在心。” 想起了刚才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妃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苏南王恨恨地唤了暗卫:“苏一!传信给世子,让他在软禁解除后,即刻回府说明情况,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苏一领命而去。 王怀靖忌惮地看了眼神出鬼没的暗卫,这暗卫一共十人,苏一到苏五专门负责打探、传递消息,南一到南五专门负责护卫、杀人,这十人是苏南王的亲卫,只听命于苏南王,即便王妃和世子都叫不动他们。 苏南王看了一眼站着的三儿子,吩咐道:“去将范大人放了,该进贡的茶叶清点一下,即刻送入京,有了贡茶,怀安也就能回来了。” 王怀靖垂眼遮住了眼中的怨恨,领命退下。 正文 第四十二章武林大会(十二) “呯!”王怀靖砸了手边的青玉笔洗,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当我看不出来父王要谋反吗!大王兄废了,二王兄犯下如此重罪,居然还让我安心做个一无所知的王子,父王这是要偏心到几时!”说完又砸了笔筒、笔架,才算好受了一点。 “三王子何必如此生气,我去看过你王兄了,那青楼女子下手还真是快准狠,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至于你那母亲……”书房内坐着的,正是那北境的“医仙”沈敬,此时却丝毫不见刚才的高冷模样。 “我那母亲如何?可还能再生育?”王怀靖紧张地问道。 “这生育之事,最为奇妙,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无法再生育了,但是,如果王爷和王妃生活和谐,王爷独宠王妃的话,也很难说。”沈敬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可有办法保她永不生育?”王怀靖走到沈敬面前说道。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怀孕,也很难顺利生下孩子。不过,我北境有一种秘药,可使人连怀孕都不行。”沈敬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就有劳沈兄了。本王子若能顺利当上世子,必不会让北境王失望的。”王怀靖略带谄媚地说道。 沈敬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这边厢,深夜时分,王怀安就赶到了落叶山庄。 此时,书房里的梓瑜和小南正在书房里盯着第二天的最终对决名单发愁。 “明天就是最终对决了,卫三对阵沙掌门,谁赢了,就能挑战外公。”梓瑜看着名单说道。 “这两天沙掌门的比武我都去看了,感觉卫三要赢他,还是比较艰难啊。”小南忧心忡忡地说道。 “希望卫三即便不能赢,也能对他有所损耗,这样在挑战外公的时候,外公的赢面会比较大。”梓瑜一边说,一边思考着战术。 “禀二位少庄主,苏南王世子王怀安求见。”门外的下人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哦?他回来了?带他到书房吧。”小南利落地吩咐道。 梓瑜看着小南紧绷的脸,打趣道:“世人只知落叶山庄有两位少庄主,却不知这两位就是你我。哈,你说卫三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吓得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小南剜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希望朱少庄主可以多回来履行自己身为少庄主的义务。” 梓瑜被噎了一下,讪讪地说:“你在这里保护老庄主,我在京城保护庄主,也算各司其职,呵呵。” 正说着,王怀安在外面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虽然才离开五日,但眼前的人让梓瑜觉得有些陌生,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渣,眼下浓重的青影,风尘仆仆的外衣,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世子办的事,似乎不是很顺利?”小南示意王怀安坐下,将对战名单放到了一边。 王怀安喝了口水,自嘲着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落叶山庄。” 小南盯着王怀安说道:“好像有人正在来落叶山庄的路上,只是,我落叶山庄,为何要接这个烫手山芋?” 王怀安正色说道:“怀安此次来,正是想求小南姑娘和梓瑜姑娘这件事。”说罢,王怀安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苏南的经历,也说了目前的难处。 “世子有否想过,从拒贡开始,就是为了让你对大王子和王妃出手?”梓瑜想了想整个经过,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回来的路上,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若一切重来,怀安还是只能这么做,似乎没有其他选择。”王怀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梓瑜听完,陷入了一阵沉默。即便拒贡的事由皇上出面解决,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个威胁,若是个女孩还好,若是男孩,很难说几年之后,王怀安还能不能坐稳世子的位置。 此时,小南插嘴道:“你三弟,跟北境王有联系。” “是那个年纪轻轻就统一了北境的北境王上官云泽?”王怀安心中一惊。 “嗯,今日你三弟引荐了一个神医给你父王,要给大王子和王妃治病。这个神医叫沈敬,师从百草山,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北境王母家的表弟。因医术、毒术都十分高超,深得北境王的信任。只是因为不会武功,故平时都在百草山钻研医术,或在北境皇宫制毒、制药,鲜少有人见过。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苏南王府,着实引人生疑啊。”小南一口气说完了调查所得,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怀安。 王怀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北境王,不但文韬武略出类拔萃,而且攻于心计,据说当年统一北境的时候,好几个部落都是内部叛乱后归顺于他,而这些叛乱的背后,都有他的支持。” 小南不以为然地说道:“接下来,世子打算怎么办呢?要落叶山庄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落叶山庄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小南姑娘真会做生意,只是如今怀安自身难保,恐怕承诺不了什么好处了。”王怀安无奈地说道。 “苏南王妃的事情,并无实证,只要你抵死不认,再找个人顶罪,想全身而退并不难,毕竟,王妃这几年用堕胎药害的人,也不少。”小南懒洋洋地说道,意思很明白,你王怀安可以全身而退,好处还是可以承诺的。 王怀安无奈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南姑娘啊。落叶山庄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怀安力所能及的,一定万死不辞。” 小南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落叶山庄还缺什么?” “缺个夫婿?”王怀安顺口接话道。 “噗……哈哈哈”梓瑜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小南变黑的脸,急忙圆场道:“你可听说过,暗卫不能娶妻?” “皇家暗卫确实不能有妻儿家人,但也不是说孤老终身,每年都有暗卫调任到御林军或者自请入军营,最终的去处,还得看圣心。”王怀安耐心解释道。 梓瑜笑着站起来:“哈哈,世子,如此看来,落叶山庄应该不缺夫婿了。”说罢,看了眼满脸惊喜的小南。 小南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下表情,说道:“苏南腹地的落霞山上,独产一种叫冰玉草的草药,这味草药是落叶山庄秘药冰肌玉骨散的主要成份。这冰肌玉骨散治愈伤口效果奇佳,可祛疤消痕、白骨生肌。只是自去年开始,因在落霞山中发现了金矿,苏南王便封了落霞山,不许再进山采药。我落叶山庄要的,就是这冰玉草,不知可否?” 王怀安听闻只是要山上的草药,便松了一口气,起身拱手道:“此事包在怀安身上。” “好!来落叶山庄的人,我会妥善安排,世子不必担心。”小南见王怀安如此干脆,便也答应了帮王怀安。 正文 第四十三章武林大会(十三) 次日一早,梓瑜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到演武场,打算在看台上抢个好位置,却发现王若知和王怀安已经坐在了中间的最佳观看区,见王若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便走了上去。 王若知见梓瑜过来了,立刻推了一把王怀安:“快让开,这是掌门夫人的位子。” 王怀安非常自觉地往边上挪了一个位子,示意梓瑜入座。 “这里怎么变成了掌门夫人的位子?”梓瑜看了看周围,最佳观看区用红绸松松地围了起来,四周还有落叶山庄的弟子守着,旁边没有围起来的区域,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弟子。 “这是专门为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掌门开辟的观看区域,只有掌门和掌门夫人能坐。昨天来通知座位的时候,我说我带夫人一起观看,所以专门替你留了座。”王若知解释道。 梓瑜显然已经习惯了王若知已经把她当成王妃的事实,懒得跟他争论,转头问一旁的王怀安:“世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王怀安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本在吃饭,结果小皇叔突然进来,十分震惊地问我怎么病好了,我问了侍女才知道,生病的这几天,小皇叔每天要去看我好几次。小皇叔对怀安的关心,让怀安十分感动,是以决定这几日都贴身护卫小皇叔,以报关怀之恩。” 梓瑜十分无语地看了眼王若知,这防情敌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吧,连人家病重卧床都要时时去看。 谁知王若知轻哼一声,说道:“你还在软禁阶段,皇帝哥哥让我监视你,我要好好完成皇帝哥哥交给我的任务。” 梓瑜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如果我和皇上同时掉到了水里,你会先救谁?” 王若知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不会游泳。” 梓瑜扶额调整了下心情,默默接话道:“知道了,下次我去救你。” “皇婶,你秀恩爱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一旁的王怀安抗议道,随即见抗议无效,便默默走开了。 随着比武时间临近,身边的座位渐渐坐满了,梓瑜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小南的身影,正打算唤人去叫小南,忽然发现小南戴着裁判的袖标,坐到了擂台旁的裁判椅上。看来昨天王怀安的话对小南作用很大,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踏上了漫漫追夫之路。 “王爷,跟您商量个事。”梓瑜觉得有必要帮她一把,就打算顺口求个恩典。 “什么事?”王若知对于梓瑜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自己商量事感觉很新奇。 “等回京之后,您能不能跟皇上求个恩典,让卫三调任个王府侍卫总管什么的,别再继续当暗卫了,也好让他娶妻生子。”梓瑜凑过去悄声说道。 “王府没有侍卫,要总管干什么?”王若知疑惑地问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抓错了重点。 “那任个别的什么,反正能娶媳妇的那种职务就行。”梓瑜无奈地说道。 “看门的行么?王府没有人看门,每次你来,都没有人跑进来向我通报。”王若知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至少给个五品官职吧,成亲的时候也好风光大办一下。”梓瑜直白地要求着。 “那就五品的看门官?”王若知显然对官职并不了解。 “那看守京城大门的统领也才六品,你王府看门官是五品,皇上能同意吗?”梓瑜又给了王若知一个白眼,觉得心好累。 “等我回去求求皇帝哥哥,看能不能给个五品的官职,哈哈,到时候王府的大门可就比京城的大门还要金贵了。”王若知说着就开心了起来。 “要不还是继续当侍卫吧,你除了暗卫,也需要几个明面上的侍卫,这样出门的时候比较有气势。”梓瑜半哄半骗地说道。 王若知想象了一下自己出门有四个侍卫开道的场景,觉得跟戏文里大官出行的场景差不多,觉得十分过瘾,便满口答应道:“嗯,有道理,等我回去跟皇帝哥哥讨个恩典。” 说话间,只见卫三和沙掌门都上了擂台,小南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小旗子,宣布比赛开始。 沙掌门一开始就采用了之前见过的诡异功法,如同一个鬼魅的幽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卫三的身边,饶是卫三早有准备,也只能堪堪避开,无法进行反击。 沙掌门贴身攻击了一会,见无法占到便宜,便改用了外家功夫,引诱卫三跟自己对打,卫三果断出手,力求可以伤到沙掌门。但即便卫三的掌已经打到了沙掌门,沙掌门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仿佛卫三打到的并不是他一样。 卫三咬牙继续出手,沙掌门忽然使出诡异的功法,一掌打向了卫三胸口。卫三急忙抬掌相迎,两人都用了十成的功力,希望可以伤到对方。 只见四手相抵,只一瞬,卫三就飞了出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嘴角却溢出血来,那沙掌门却依然稳健地站在擂台之上。 “沙掌门胜!”小南迅速作出了裁决,以防卫三强撑着比武,受更重的伤。 沙掌门冲观看区域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小南急忙上前扶住了受伤的卫三,送他回房休息。 回房的路上,趁着两人离得近,小南小声对卫三说:“我打听过了,暗卫可以调任其他职位,然后娶妻生子,我让梓瑜取求求王爷,给你调任其他职位,然后你娶我,好不好?” 卫三差点又吐出一口血,强压住心中的无奈,说道:“暗卫调任基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了伤,不能继续当暗卫了,一般会被调任御林军;另外一种是除了武功之外,还对兵法颇有研究的,自请入军营,以便在军中崭露头角。小南姑娘觉得我算哪种?” 小南一时语塞,只得默默送他回房,等大夫来看过,表示没有大碍之后,才一言不发地准备回去书房。走到门口,还不死心地回头问了一句:“受伤到什么程度才能调任御林军?” 卫三苦笑一声答道:“大概缺胳膊少腿这种吧。” 小南重新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闷闷不乐地回了书房。 正文 第四十四章武林大会(十四) 已经在书房的梓瑜见小南神情恍惚地进来,以为她因为卫三受伤而不开心,便上前说道:“我已经跟睿王说了,等回了京,去向皇上求个恩典,把卫三调到睿王府当侍卫,到时候他就可以娶妻啦。” “可是卫三说,要缺胳膊少腿才行,这恩典怕是不好求啊。”小南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梓瑜正要安慰,下人忽然来报,王怀安求见。 王怀安刚进门,就看到梓瑜拦在面前,劈头盖脸地问自己:“暗卫要去御林军,需要缺胳膊少腿么?这都残疾了,怎么在御林军当差啊?” 王怀安愣了一下,耐心解释道:“不是非要缺胳膊少腿才能去御林军,而是只有受伤到无法继续当暗卫的程度,才会愿意去御林军。暗卫虽说平时总见不到,但其实是皇上的心腹队伍,既是皇上的刀,也是皇上的耳朵和眼睛,再加上暗卫都是孤儿,无牵无挂,是以一般来说,不会想要调任到收入、地位都低的御林军去。再说了,御林军除了正规军队之外,也需要许多后勤人员,受伤的暗卫在御林军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毕竟从武功造诣和见识上来说,都不是普通的御林军可以企及的。” “那让睿王去求皇上,把暗卫变成王府侍卫,会不会求不到?”梓瑜着急地追问道。 王怀安想了一下,回答道:“求应该能求到,只是,就怕暗卫不愿意。毕竟小皇叔身边的四大暗卫,可是暗卫中的佼佼者,现在跟着王爷,是受了皇命的,若突然变成了王府的侍卫,只怕他们四人不会愿意。” 小南听完,叹了口气,这追夫之路,还真是深坑密布啊!抬头看了眼梓瑜,见对方也是一脸无奈,两人都摇了摇头,决定从长计议。 “世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梓瑜示意王怀安坐下说话。 “想请落叶山庄庇护的人,预计今晚可以到达,到时还要劳烦二位关照。”王怀安拱手拜托道,“希望她二人和那两个幼子,可以从此以另一种身份活着,不受前尘往事的困扰。” 小南语气平静地说道:“只要冰玉草管够,她们四个可在我落叶山庄诸事无忧。” “怀安定当尽力而为。”王怀安说完便告退了。 梓瑜想到第二天的对决,叹了口气:“那沙掌门的内功似乎在这短短几日内,又大有长进,明日跟外公对决,不知外公能不能赢。” 小南想了想,缓缓开口道:“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师父不一定能赢沙掌门。” “外公的武功不是独步武林很多年了么?怎么连一个沙道荣都打不过了?”梓瑜略带吃惊地说道。 “师父练的是逍遥派的武功,成套的武功一般都有套路和招数,所以才能见招拆招。但那沙掌门的武功,并无招数,只是一味地近身之后以内力伤人,是以无法破解,只能一味避开。”小南认真地思索着是否有破解方法,但直至天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要不还是提醒一下外公,不要硬拼。武林盟主事小,性命事大。”梓瑜打着哈欠说道,坐了一个下午,实在是有点困了。 “师父心高气傲,未必肯答应。明日还是我当裁判吧,万一情况有异,我会及时出手阻止。”小南眉头紧锁地说道。 次日一早,演武场内早早地便座无虚席,东林派更是准备了大横幅,打算等掌门挑战成功,就大肆庆祝一番。 沙掌门今日难得早早地等在了擂台上,虽然将双手背在后面,摆出一付气定神闲的姿态,但时不时瞥向入口方向的目光,还是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忽然,入口附近掌声雷动,不少人纷纷起身欢呼。只见何岳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袖口和裤腿都用黑色的布条绑好,步伐矫健地朝擂台走来。看台上的众人纷纷起身鼓掌,向这位当了三十年的老盟主致敬。 何岳朝众人挥手示意,在掌声中走上了擂台。 等看台上呼声减弱,小南便挥动旗子,示意比赛开始。 只见沙掌门大喝一声,就飞掠了过去,何岳早有准备,足尖点地,飘逸地避开了第一轮攻击。 “好!”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喝彩。何岳从三十年前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便鲜少跟人交手了,除了逍遥派的弟子之外,武林中的年轻一代弟子都只能在武林大会上得见何掌门的功夫。逍遥派的武功本就以赏心悦目著称,一套功夫下来,既好看又有杀伤力,着实十分过瘾。 双方在外家功夫上的差距十分明显,沙掌门明显吃了好几掌。但因着内力深厚的缘故,沙掌门非但没有受伤,反而越战越勇,不断冲到何岳身边,想借机出掌。 就这样胶着地打了一个时辰,何掌门避开新一轮攻击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大意,并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沙掌门一个回身,拍出了重重地一掌。何岳虽不至于飞出去,但看起来也受了伤,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 “何老头,不想死的就赶紧认输吧,刚才那一掌,我用了九成功力,即便你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这吐血也是避免不了的。趁现在还能强压着血气,赶紧认输吧,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沙掌门趾高气扬地说着,全然不顾台上响起的阵阵吁声。 “那何某倒是要会会沙掌门的十成功力了!”何掌门运功顺了一下气,便示意比赛继续。 比赛重新开始,虽然何岳使出了全力,但到底是带伤上阵,沙掌门的掌法又十分霸道,几十个回合之后,又再次被打了一掌。 只见何岳踉跄了几步就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一股鲜血,显然伤得不轻。 小南见状,急忙宣布沙掌门胜,同时示意逍遥派的弟子上台扶掌门回房休息。 只见沙掌门得意洋洋得走到何岳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啧啧啧,我以为武林盟主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人呐,不服老真的不行。”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何岳气得又吐了一口血,逍遥派弟子护师心切,纷纷冲上去找东林派的弟子拼命,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正文 第四十五章武林大会(十五) 梓瑜看到外公吐血时,就已经往擂台冲了,但还没来得及上擂台,就听到了沙道荣的一番羞辱,气得她撸了袖子就要上擂台打人,奈何沙道荣走得太快,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了几个没来得及走的东林派弟子出气,直打到东林派一干人等纷纷求饶,才堪堪罢手。回身拉着王若知一起去看外公。 “外公,您没事吧?”梓瑜冲到屋里,人还未到跟前,话已经先到了。 何岳咳嗽了几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幸亏你外婆在比武前执意让我穿上了天蚕甲,虽没能全身而退,但至少没有伤及要害,歇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就能好了。”何岳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只是不能参加晚上的宴席了,到时候小瑜儿要多帮帮你外婆啊。” 陈佩英见何岳又要咳嗽,忙帮他顺气。 梓瑜乖巧地应下了,本想陪外公多说会话,但被外婆以“静养”为理由,给轰了出去。 小南提议一起去书房确认一下晚宴的相关事宜,梓瑜为了给她多创造机会,便拉上了王若知一起去,卫三作为暗卫,当然也要跟着,只不过他在跟小南打照面之前,就隐匿了行踪。 “那沙道荣真是太过分了!外公什么时候受过此等侮辱!”梓瑜想起今日擂台上的情形,就气得肝疼。 “外公说,他是个孤儿,小时候没饭吃,就去乞讨,受过不少委屈。那些委屈应该比今天的更严重吧。”王若知接话道。 “嘭”梓瑜猛拍了一下桌子,回身怒吼道,“王若知!信不信你从现在起就成光棍了?!谁借你的胆子敢这么说话。” “你不是问了么,我想起了给外公按摩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话,怕你不知道,就告诉你一下。”王若知的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委屈。 “我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你连这都听不明白,还能干个啥?你那脑子是不是摆设?只是为了让你的脸看起来好看点而存在的?”梓瑜拿起笔筒就要往王若知身上扔,奈何被小南抓住了手腕。 “睿王殿下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晚宴准备就绪的时候,我叫下人前去给您带路。”小南见梓瑜情绪激动,连忙打发王若知先回去,毕竟这个王爷缺着心眼呢,很容易就把天给聊死了。 显然,梓瑜的怒气让王若知觉得很委屈,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觉得很受伤,见小南让自己先回去,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屋里的王若知,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唤了卫三前来商量。 “你说小瑜儿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卫三内心疯狂吐槽:开玩笑,任谁在气头上被这样顶撞,都会暴跳如雷吧,梓瑜姑娘没有打人,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但却不能这样告诉王爷,只得思索了半天,回道:“应该是被那沙掌门气的吧。刚才比武结束,属下看到梓瑜姑娘想上去揍沙掌门,但没能追上。” “原来如此。”王若知觉得自家媳妇这样被气到十分不好,因为这会导致媳妇一直想着别人,“我们去揍一顿那个沙掌门,梓瑜能出气么?” 卫三无奈地说道:“那沙掌门武功高强,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四个联合起来也不行?”王若知诧异地问道。 “王爷,这里是落叶山庄,若属下们联合起来去打新任武林盟主,恐怕不管是逍遥派还是落叶山庄,日后在武林中都站不住脚了。”卫三直白地说道。 “不能明着来,那就只能来点暗的了。”王若知在脑海中搜索着话本子里写过的情节,忽然眼睛一亮,让卫三俯耳过来。 “王爷……这样,恐怕不好吧……万一被发现,怎么跟梓瑜姑娘交代啊!”卫三对自家王爷大胆的计划表示十分不赞同。 “没事,万一被发现,就由我无双派一力承担,实在不行,就解散无双派,反正没当上武林盟主,这个门派也就可有可无了。”王若知不在意地说道。 卫三在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下:事成的话,可以帮梓瑜姑娘出气;事情败露的话,可以解散无双派,四大暗卫就不用再充当无双派弟子了。似乎怎么算都不吃亏嘛。 卫三想通了之后,便欣然应允,动身去准备了。 很快,落叶山庄的下人就来通知王若知前去参加晚宴,王若知怀着恶作剧前的小兴奋,来到了晚宴的大厅,远远瞧见梓瑜坐在主桌上,急忙凑了过去。 “小瑜儿,别生气了,一会给你个惊喜。”王若知一脸讨好地说道。 “谁许你叫小瑜儿了?”梓瑜显然余怒未消。 “皇帝哥哥就这么叫的,我跟着他叫应该没错。”王若知显然觉得这样叫梓瑜让他很开心。 梓瑜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见外婆端着酒杯站起来了:“诸位英雄,我家老头子因今日比武受伤,不能来跟各位一起饮酒作乐了,还望诸位多多包涵。我老太婆现在在这里替他招呼一下各位,希望各英雄吃好喝好,一定尽兴而归。”说罢,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会场中便响起了嘈杂说话声。 那沙掌门换了一身新衣服,红光满面地坐在主桌上,看得梓瑜眼珠子疼。偏偏人家是新任的武林盟主,频频有人前来敬酒,沙掌门更是来者不拒,谈笑风生,气得梓瑜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王若知见状,给卫三使了一个眼色。卫三犹豫着递上来一壶酒,不放心地问道:“王爷,真的要去吗?” “当然啦!”王若知坚定地说道,随即又不放心地问道,“加了多少?” “一点点,加多了容易被闻出来。”卫三比划着说道。 “行吧,加了就好。”王若知说完,便提着酒壶,拿着酒杯,去给沙掌门敬酒了。 那沙掌门已经喝得有些蒙圈了,见来人说自己是某个门派的掌门,想要一起喝一杯,便毫不犹豫地让对方满上,豪迈地一饮而尽。 酒刚入腹,沙掌门便感觉丹田内一阵火热,随即小腹中便产生一股灼烧的疼痛感,心道不好,砸了酒杯,一把抓住王若知,大喊道:“小贼,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众人听到这声喊叫,纷纷侧目看来,只见沙掌门捂着小腹跌倒在地,全身抽搐,满头黑发慢慢变白,脸上的皮肤也急速衰老、干瘪下去,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尖叫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会场中回荡:“落叶山庄弟子听令,尖叫逃跑者,一律打晕!” 在打晕了十几个人之后,场面终于稳定了下来,等大夫到的时候,沙掌门已经没了呼吸,而躺在地上的沙掌门,却跟之前判若两人,仿佛正在盛年时期的沙掌门,一下子就成了老人,力竭而亡。 正文 第四十六章武林大会(十六) 各门派的掌门和东林派的弟子们被转移到了一个小宴会厅中,沙掌门的尸体放在正中,因着牵涉到了人命,落叶山庄便报了官,县衙火速派了仵作前来验尸,沙掌门喝酒的杯子和王若知敬酒的那壶酒也被当作证物单独存放了起来,县衙的张捕头正在小南的协助下检验证物。 “张捕头,老朽已经验完尸了,尸体并无中毒迹象,看着像是自然衰老而死。”仵作简要说了下自己的验尸结果。 “不可能!掌门年纪轻轻,怎么会自然衰老而死!而且那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人就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必然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毒!你一个小小县衙的仵作,验不出来就趁早滚蛋,换一个能验出来的仵作来!”东林派的副掌门于关海激动地说道。 “哼!老朽在刑部当了一辈子仵作,在全大乐的仵作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因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才回到这小县衙当仵作,你这小儿既然不信老朽,那就另请高明吧!”仵作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完全不理会脸色铁青的于掌门。 “各位,这杯子里残留的酒和壶里的确是同一种酒,而且,无毒。”检查完证物的张捕头正色说道。 “不可能!”于掌门猛然起身惊呼道。 众掌门也心生疑惑,这仵作和捕头都表示沙掌门不是中毒而亡,但沙掌门的死法实在太过离奇,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自然死亡。 “听闻这无双派的掌门是落叶山庄少庄主的未来夫婿,沙掌门今日刚打伤了何掌门,这落叶山庄莫不是蓄意毒害沙掌门,还买通了衙门来做伪证吧!”于掌门咄咄逼人地说道。 “若东林派不信衙门的话,大可再另请高明,只是这脏水,可不能乱泼。我落叶山庄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武林盟主之位,就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梓瑜站起身来,气势十足地说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于掌门瞥了一眼骤然出声的梓瑜,明知故问道。 “朱梓瑜,落叶山庄少庄主,无双派掌门的未婚妻。”梓瑜利落地回答道。 众人纷纷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这久闻大名却从未见过的少庄主在这里。 于掌门见目的达到了,便直接说道:“朱少庄主,这凶手是你的未来夫婿,你现在说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吧。” “衙门已经验了,酒水无毒,证明王掌门并没有下毒,怎能用凶手来称呼他?”梓瑜分毫不让地说道。 “哼!这是没有验出来而已,是不是真的无毒,只有他自己知道。除非……”于掌门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除非如何?”梓瑜追问道。 “除非他自己喝一杯那酒。”于掌门恨恨地说道。 “我不喝。”王若知坚决地拒绝了。 于掌门摆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众人也纷纷侧目,都觉得王若知肯定在酒里下了毒。 梓瑜原以为王若知就算缺心眼,可心地不坏,肯定不至于干出在酒里下毒的事,可现在王若知的反应,却让她不确定了,难道睿王真的在酒里下了皇家秘藏的毒? “张捕头,凶手已经承认下毒了,还望官府能秉公办案!”于掌门抱拳对张捕头说道。 “我没下毒,但是酒……我不喝。”王若知补充道。 “既没下毒,为什么不喝?”于掌门咄咄逼人地说道。 “因为……加了童子尿!”王若知支吾着说道。 人群中爆出一阵喧哗,这童子尿,着实不能算是毒药,只是,知道这酒里有童子尿之后,也确实下不了口了。 于掌门执意让王若知喝酒,可这加了童子尿的酒,王若知说什么也不肯喝,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诸位掌门!”小南走到中间说道,“在下听说,北境有一种蛊,服之可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内力,但因为本身的修行并没有达到,因此只是透支之后的精力而已。大副提升的时间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而之后,都无法再动用内力,身体甚至比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要羸弱。观沙掌门这几日的表现,和这种蛊的症状十分相似。” “小子,你休要血口喷人!”于掌门气愤地说道,借由外力来提升内力,本就被武林中人所不耻,要是还因此拿到了武林盟主,恐怕武林盟主的资格被取消了不说,东林派以后也抬不起头了。 小南也不辩解,继续说道:“听说这种蛊虫,可一直寄生到寄主死亡为止。只是,有一种东西可以杀死它,而它一旦死亡,临死前会大量吸收寄主的生命力,看起来就好像瞬间衰老而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症状跟沙掌门的死法完全吻合,而这可以杀死蛊虫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加在酒里的童子尿了,这王掌门还真是歪打正着! “在下从未听说过有此种蛊虫。这位少侠怕是为了帮落叶山庄洗脱罪名,而临时编造的吧。”于掌门不死心地狡辩着。 小南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据说,这蛊虫寄生在心尖处,是不是编造,切开沙掌门的胸,就能看到了。” “一派胡言!毒害沙掌门还不够,居然还要对尸体不敬吗?”于掌门显然不能接受切开胸口验尸。 梓瑜权衡了一下,开口道:“不如这样,若切开后,并未找到蛊虫,这酒,便由在下喝了,于掌门可同意?” 王若知急忙上前扯了扯梓瑜的袖子,小声说道:“别喝,里面有童子尿。” 梓瑜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小南既然如此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这沙掌门内力大增的秘密,应该就在那只蛊虫身上。 众人听梓瑜如此说,便纷纷相信了小南之前的说辞,连带看于掌门的眼神也怪怪,好似他身上也有蛊虫一般。 于掌门思考再三,咬牙同意了。 小南重新叫来了仵作,简要说明了情况,只见仵作熟练地切开沙掌门的左胸,小镊子在尸体里搅动了一会,便喊道:“找到了!” 众人伸颈,只见镊子上赫然夹着一只灰白色的胖胖的蛊虫,于掌门脸色铁青,仿佛喝了童子尿一般。 正文 第四十七章武林大会(十七) “呵!”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如今,当众找出蛊虫,东林派想耍赖都不行了。 于掌门冷着脸指挥弟子们将沙掌门的尸体抬回房间,准备次日启程回门派安葬。 王若知正打算回房休息,忽听人群中有人出声说道:“沙掌门暴毙了,新的武林盟主是不是应该由无双派的卫三来当?” “卫三还需要和何掌门进行比试,只有取胜之后才能继任武林盟主。” “何掌门今日被沙掌门打得吐了血,短期之内必然不可能再比武了。” “除非何掌门主动提出弃权,否则还得他继续当掌门,直至伤愈之后,再择日进行比武。” 各门派的掌门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宴会厅中的何岳。 “咳咳”一阵轻咳响起,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何掌门不知何时已坐在主座上,斜身靠在陈老庄主身上,灰白的脸色透露出重伤之后的虚弱。 “老夫年事已高,本次武林大会,本就有退隐的念头,本以为点到为止,可以体面地认输。谁知技不如人,受了重伤。”众人一听,便想到了服用了蛊虫的沙掌门,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何岳歇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夫自愿放弃和新盟主比试的机会,至于谁当盟主,就按规矩办吧。” 众人在王若知的身后找到了尽力隐藏气息的卫三,有些离得近的已经上去祝贺了。 卫三看了眼自家王爷,迅速站到中间,抱拳说道:“在下之成就,绝非在下一人之力可以达成,全仰仗掌门的教诲和无双派上下的支持,是以在下认为,王掌门更适合成为武林盟主。” 虽说武林盟主可以让给自家掌门来当,但当了盟主之后,即便自立门户,也不愁没有弟子,是以这么多年来,肯把盟主之位让给自己掌门的,总共不超过五个,这其中还有三个是当了一段时间后,实在被事务烦得不行,才让出盟主之位的。 是以众人都愣了一下,转而把视线都聚集在了王掌门身上。 刚才一心在案件上,没来得及细看,如今一看,这王掌门真是一表人才啊,这武林盟主若是由此等风华的人来当,以后武林人士出去也有面子。而且,正是这王掌门,给沙掌门灌了杯童子尿,否则,服了蛊虫的沙掌门还不知会如何糟践武林呢。如此想来,这王掌门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 “这就是少庄主的未来夫婿吧,此等风姿,光看脸已经可以独步武林了。” “是啊,而且无双派的弟子,都很厉害,除了有一个在第一轮输了之外,其他都进了十六强,实力不容小觑啊。” “听说这无双派有几百号人,怎么之前从来没在江湖上听说过?” “这叫大隐隐于江湖,几百号这么厉害的人,却不显山露水,才显得更厉害啊。” “若王掌门当了盟主,背后不但有落叶山庄和逍遥派的支持,还有无双派的力量,对武林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啊。” …… 一番议论下来,同意王若知当掌门的人,已占了大半。 “老夫没有意见。今日既然各位掌门齐聚于此,不如就投票决定吧。”何岳说完,抬手示意下人拿纸笔上来,每个门派的掌门进项现场投票,逍遥派弟子负责唱票、计票。 趁着计票的时间,梓瑜挪到了王若知身边,悄声问道:“这无双派不是只有六个人吗,怎么江湖会传言有几百号人?” “刚到的时候,让填门派人数,我嫌六个太少,就写了三百人。”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三百人?!你哪来这么多人?以后当选了盟主,就要公开门派所在地,是不是会有人上门挑战,本来你写个六人,睿王府还能凑出来,这三百人,怎么凑得出来!”梓瑜生气地说道,这王若知吹起牛来都不带打草稿的,一点不顾后果。 “皇家暗卫,一共三百人,需要的话,半个时辰便可在睿王府集齐。”王若知十分认真地说道。 梓瑜一时噎住,唉,谁叫人家是皇帝的亲弟弟呢。 此时,逍遥派弟子便宣布王若知以八十六票高票当选。没选他的十六个门派,要么是跟沙掌门私交颇好的门派,要么是妄想着自己可以当上武林盟主的门派,无伤大雅。 梓瑜回头看到王若知正用拳头抵着嘴,开心地笑着,急忙过去耳语道:“快去说几句就任感言。” 王若知显然没料到当了盟主还要上去讲话,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中间,但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该说什么,就在众人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学着人家新店开业般地说道:“今天在下新上任,感谢各位的捧场,凡是给我投票的门派,每年给一百两银子的利是,希望大家以后也坚定地投我。”说摆豪气地抱拳。 这下,轮到众掌门说不出话了,武林推选盟主这么多年了,只有问各门派要钱的盟主,还是第一次碰到给各门派发钱的盟主,而且一发就是一百两,对于一些地处偏僻的门派来说,够生活好几个月,着实是一笔巨款。 掌门们消化了这个事实之后,纷纷鼓起掌来,刚才没选王若知的门派中,一些小门派瞬间肠子都悔青了,就因为自己跟沙掌门有些交情,居然就错过了这等掉馅饼的好事,这沙道荣真是个丧门星! 王若知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造就了一个空前团结的武林,因为,跟着有钱的盟主混,比自己瞎混,要靠谱多了。 回到房间的王怀安正准备早些休息,清风忽然出现在房里,单膝跪地禀报道:“世子,王爷有令,命您即刻动身回苏南。” “我还在软禁期间,如何能即刻动身?”王怀安恨恨地说道。 “属下听说,王爷已经将范大人释放了,贡茶也已经在进京的路上,想来世子回京之后,应该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清风将苏一告诉自己的消息,如数禀报给了王怀安。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就怕有人不想我回去。”王怀安细细想了想,正色吩咐道:“回父王,一旦禁令解除,我就启程回苏南。另外,让清泉派人保护我那王兄的一儿一女,在我回府之前,务必保护两人的安全。” “属下遵命!” 正文 第四十八章回京 剩下的两天原本安排了各大门派互相切磋,但王若知的慷慨大方给众掌门留下了深刻印象,是以剩下的两天里,不断有掌门前来拜访,送点随行带着的家乡土特产。 本来只是为了在新任盟主那里留个好印象,谁知见过附属国进贡的睿王爷,有样学样地回了不少金银,不回其他东西纯粹是因为没有带,否则估计睿王府一下就要搬空了。 得了好处的几个门派喜不自禁,嘴上自然也就不把门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各门派都纷纷搜刮自己带的各式东西前来拜访,实在没有的,就送个不值钱的武器啊、玉坠啊,随便一顿吹嘘,王若知就回不少金银。 是以,本次武林大会在各大门派满载而归、睿王府几近破产中圆满结束。 王若知本想回程路上绕个远,多玩几天,奈何钱都花完了,梓瑜又黑着张脸不肯借钱,可怜的睿王爷只能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去跟皇上要点钱。 “王掌门,弟子此处有苏南特产的发带一条,特赠与掌门,还请掌门笑纳。”王怀安在马车里坐着无聊,就开始调侃起王若知来。 王若知看着侄子手里那条用过的发带,支吾着说道:“此发带……呃……色泽饱满,甚……甚合吾意,赏白银十两。” 梓瑜踢了王怀安一脚,没好气地说道:“你明知道他是个缺心眼的,还逗他。” “哈哈,实在是太好玩了,我这发带确实值好几两银子呢,那恒山派掌门才厉害,拿了个储水袋就来了,说是恒山上的水,哈哈哈,我前一天亲眼看见他把众弟子储水袋里的水都倒在一起,怕是路上喝剩下的。小皇叔居然也赏了二十两银子,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王怀安想起自己皇叔逢送礼必赏的事情,就笑得停不下来。 梓瑜看着一脸淡定的始作俑者,埋怨地说道:“人家给你啥你都赏银子吗?!那些给你人参、宝剑的还说得过去,至少可以算礼尚往来。给一把杂草的,你居然也赏银子,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很蠢吗?” “那是人家太山派特有的草药,可以润肺清火。”王若知小声说道。 “那草药叫太草,一听就是现编的,看样子是从喂马的草料堆里找出来的,你居然还相信!看见那草我就上火,索性叫火草算了。”梓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可是每个附属国来进贡,也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皇帝哥哥每次赏得比我还多。”王若知不服气地说道,“上次有个国家,进贡了一种豆子,说是从猫屎里挑出来的,用特制的机器煮水喝,有特殊的香味,还当场煮了给大家喝,我尝了一口,差点就吐了,苦得不行。就这样的,皇帝哥哥都赏了白银和丝绸。” 梓瑜瞬间觉得自己的火气被浇灭了,想想每年大乐赏出去的金银珠宝,再想想那些小国进贡上来的东西,梓瑜觉得王若知其实还算是有分寸。 三人正说着,车外清风忽然来报:“世子,收到飞鸽传书,有急事禀告。” 王怀安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示意清风靠近点禀报。 “世子,两位小殿下遇害了!”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命清泉派人保护了吗?”王怀安心下大惊。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是有备而来,清泉毕竟是暗中保护,虽然已经全力营救,但终究没能救下两位小殿下,清泉还受了重伤。而且,从一个被杀死的杀手身上,发现了世子的玉佩!”清风焦急地说道。 王怀安挥手示意清风退下,心事重重地退回了车里。 梓瑜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大哥的两个幼子,被杀了,现场发现了我的玉佩。”王怀安简单地说道。 “你的玉佩何时被偷的?”梓瑜追问道。 “梓瑜姑娘这么相信在下?不怀疑是在下派人去杀的?”王怀安苦笑着说道。 “你身为世子,并无杀人的理由。”梓瑜利落地答到。 “在落叶山庄的时候,应该就是我回……回房之前,最近几日。”王怀安看了一眼旁边的王若知,心道好险,差点就露了馅。 梓瑜显然听明白了王怀安的意思,思索着说道:“近几日恰逢最终比武和沙掌门暴毙,场面都比较混乱,有弟子趁乱偷了你的玉佩,也是正常,怕就怕,你父王不相信玉佩在落叶山庄被偷了。” “先回京再从长计议吧,无论如何,这软禁先解除了,天天跟小皇叔在一起,感觉自己的心眼也开始缺了。”王怀安想着王若知的那些打赏,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不禁感叹:小皇叔真是一个温暖、快乐的存在呢,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吧,可以远离尔虞我诈,只可惜小皇叔不是女儿身,否则真想求娶呢。 一行人很快到了京城,王若知和王怀安马不停蹄地进了宫,一个去求银子,一个去求赦免。 两人到了书房,皇帝正眉头紧锁地看着一封信,见二人求见,便放下信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拜见皇帝哥哥伯伯!”二人齐齐下跪行礼。 “免礼免礼!”皇帝笑着说道,“若知啊,听说你当上了武林盟主,厉害啊!真不愧是我皇家子弟。” “多谢皇帝哥哥夸奖!”王若知也不谦虚,拿出了武林盟主的任命书,献宝似地呈上去给皇帝看。 皇帝看着任命书后面一百个门派密密麻麻的签名,十分欣慰,自家的傻弟弟终于拿奖状回家了,做家长的简直是热泪盈眶啊。 皇帝乐呵呵地把任命书还给王若知,十分大方地说道:“若知真是长大了啊!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只见王若知从怀中掏出一份折页,展开念道:“要白银三万两、珍珠五十斛、绸缎一百匹、茶叶五十斤。” 皇帝的笑容明显僵住了,扯着嘴角问:“要这么多干什么?” 王若知认真地说道:“当武林盟主要好多钱,每年给各门派的利是就要一万两银子,他们还会送好多礼物给我,打赏也需要几千两银子,还有逢年过节给武林前辈送的年节礼什么的,也需要好多钱。” “所以,每年都要这么多赏赐?”皇帝猛然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的开销,而是每年都需要的开销。 “先这么多吧,要是不够,我再加。”王若知点头说道。 皇帝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已经快到嗓子眼了,深呼吸了几下才恢复了正常,看着一脸期待的王若知,艰难地应下了,唉,就当是给弟弟买了个盟主当当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变故 讨到赏赐的王若知喜不自禁,转头看到跪在一旁的王怀安,想起了侄子还欠自己的千两黄金,心情顿时更好了,便出口替侄子美言道:“武林大会期间,怀安一直安分守己,此次臣弟得任武林盟主,怀安功不可没。” “哦?是么?”皇帝收敛了笑容,看了一眼跪着的王怀安,波澜不惊地继续说道,“苏南王府扣押的人已经释放了,贡茶也已经在路上了,你的软禁可以解除了,只是……”皇帝翻看着手中的信件,欲言又止。 王怀安心道不妙,只得磕头请求道:“还请皇帝伯伯明示!” “今早收到你父王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说你趁武林大会期间潜回苏南伤害兄长、逼母堕胎、残杀幼侄,请求即刻将你押解回苏南。”皇帝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可能!”王怀安正在考虑要如何回话,王若知却抢先说道,“武林大会期间,臣弟一直盯着怀安,他不可能潜回苏南。” “哦?怀安一直在落叶山庄?”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若知十分认真地答道:“是。落叶山庄到苏南,往返起码三日以上,臣弟日日都见怀安,即便是他生病期间,也时刻牢记皇帝哥哥交待的任务,没有放松看管。要说他指使他人犯事还有可能,但潜回苏南,决不可能!” 皇帝看着信誓旦旦的王若知,心中叹了口气,傻弟弟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这苏南王恐怕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的,而且,这三件都不是小事,若确有其事,可是死罪啊!”皇帝盯着密信说道。 王怀安又磕了一个头说道:“怀安愿回苏南,自证清白!”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是你一人之力就可洗清嫌疑啊。” “臣弟愿去苏南为怀安作证!”王若知忽然高声说道。 皇帝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弟弟,无奈地说道:“若知啊,苏南王可不是好对付的人,你去了苏南,恐怕会无功而返啊。” “那就让小瑜儿一起去,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对付苏南王。”王若知带着些许自豪说道。 “小瑜儿连一个户部尚书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得了苏南王?”皇帝显然不想让弟弟去趟这个浑水。 “那是因为她没有官职,不能仗势欺人。”王若知急忙辩解道。 “小皇叔,仗势欺人,不是这么用的。”跪着的王怀安小声提醒道。 王若知显然不在意这些细节,继续说道:“不如这次给臣弟封个钦差吧,这样去苏南就不怕了,最好赐个尚方宝剑什么的,万一找到真凶,可以就地正法。”王若知想起戏文那些斩奸人的场景,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本朝并无尚方宝剑。”皇帝无奈地说道,“也罢,那就任命你为特使,奉旨去苏南督办此案,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尽快启程吧。小瑜儿那里,朕会派人前去知会的。” 王若知欢欢喜喜地告退了,出了宫就直奔丞相府找梓瑜,完全无视了皇帝最后的那句话。 待御书房里只剩下王怀安了,皇帝便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怀安,你让朕,有些失望啊。” 王怀安自知瞒不过皇上,便乖乖认罪道:“是侄儿考虑不周,还请皇帝伯伯救侄儿一命。” 皇上一边用手指敲着桌上的密信,一边说道:“救了之后,你打算如何做呢?苏南的纷争,朕并不想插手。” 王怀安自知若不亮出一些底牌,皇帝这只老狐狸不会帮自己,便跪直了身体说道:“怀安到了苏南之后,方知此次并不仅仅是为了世子之位。恐怕除了我那三弟,大皇子和北境王也牵涉到了其中,是以这次才会闹到这般田地,恐怕对方早就设好了这个局,等着怀安往里跳。” “哦?跟怀诚和北境王有联系?”皇帝心中生疑,但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王怀安沉着地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此,可能会一无所有啊。”皇帝嘴上劝着,心里却对这个侄子的果决表示了赞许。 “现在敌暗我明,处处受制,当务之急,是转到暗处,重新掌握主动权。既然他们要这世子之位,那就让他们拿去,且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这谁当世子,还不是皇帝伯伯一句话的事么。”王怀安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顺便拍了拍皇帝的马屁。 皇帝不再多言,起身离开,走过王怀安身边时,忽然没由来地说了一句:“朝中人才凋零,朕请卫国公重新回朝任职了。” 王怀安磕头道:“谢皇帝伯伯隆恩!” 那边厢,到了丞相府的王若知,直奔梓瑜房间,打算炫耀一下自己的特使身份,谁知刚进府,就遇到了未来的大舅子——朱景鸿。 朱景鸿虽然听闻妹妹被赐婚了,但对这个缺心眼的王爷没由来地就讨厌,毕竟自己呵护了十几年的白菜,居然被这头猪拱了,任谁都会觉得这猪很碍眼。 “在下朱景鸿,见过睿王殿下。”景鸿上前见礼,趁机拦住了王若知的去路。 “原来是大舅哥啊,初次见面,不必多礼。”王若知见是未来的大舅哥,便笑呵呵地拍了拍景鸿的肩,打算绕过去。 “不知王爷到府上,所为何事?”朱景鸿又行了一礼,完美地挡住了王若知的去路。 “我找小瑜儿说个事。”王若知显然还处于兴奋中,没有感受到朱景鸿身上“来人退散”的气息。 “王爷,您跟小瑜儿还未成亲,直唤小名恐怕不妥吧。而且,在下现在,也并不是您的大舅哥。”朱景鸿正色说道。 王若知这才反应过来,大舅哥不让他见梓瑜。略一思考,便上前勾住朱景鸿的脖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边塞边说道:“来得匆忙,没带见面礼,这些大舅哥先拿着花,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多带点。” 朱景鸿显然没料到王若知会来这一手,一瞬间有些愣神。就这愣神的瞬间,王若知已经绕过他直奔梓瑜房间了。 朱景鸿看着手中的银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谁说睿王缺心眼的,这行贿的一套用起来还是很熟练的嘛。 正文 第五十章苏南 “不去!”梓瑜听完王若知的话,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一起去苏南的安排。 “你去落叶山庄参加武林大会,你我同行尚且说得过去,但此次你去苏南办案,我跟你一起去,实在不妥,毕竟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梓瑜耐心地解释了原因。 “可是皇帝哥哥说,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苏南王。”王若知弱弱地说道。 “那你也别去了,人家的家务事,你去凑什么热闹。”梓瑜没好气地说道。 “怀安是我无双派的弟子,受了冤枉,我这个掌门当然不能袖手旁观!”王若知正义凛然地说道。 梓瑜翻了个白眼,心道人家利用你的时候,可没当你是掌门。 正说着,琴儿忽然在门外说道:“小姐,秦公公来了,带了皇上的口谕。” 梓瑜忙赶去正厅,见秦公公捧着一套侍卫服,正笑眯眯地等着她。 “朱梓瑜接旨。”秦公公大声说道。 梓瑜下跪听旨。 “奉皇上口谕,着睿王未婚之妻朱梓瑜,随睿王赴苏南办案,赐侍卫服一套,钦此。”秦公公说完口谕,便将侍卫服交到了梓瑜手上。 “秦公公,这是从三品的侍卫服,梓瑜恐怕受不起啊。”梓瑜看着烫手的侍卫服,十分头疼。 “梓瑜姑娘莫慌,皇上都安排好了,这纸上写的,是衣服主人的信息,梓瑜姑娘记下来便是了。”秦公公说着就把衣服交给了梓瑜,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 梓瑜展开一看,更头疼了,只见纸上写着:“朱子瑜,睿王府一等侍卫,负责睿王离京期间的护卫工作。” 梓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哪是什么衣服的主人,分明就是为了让自己陪王若知去苏南,生生捏造了一个身份! 梓瑜谢了秦公公,打发了王若知回府准备,便没精打采地回房了,所谓君无戏言,皇上都开了口,这苏南看来不去不行了。 两日后,准备妥当的睿王一行,“押解”着苏南王世子王怀安,从京城出发了。女扮男装的梓瑜,因为心中生气,便骑马而行,全然不顾马车内含情脉脉的王若知。 应该被“押解”的王怀安,策马赶上梓瑜,小声说道:“梓瑜姑娘,敢问落叶山庄对我两位幼侄被害,可有相关消息?” “杀手,恐怕来自北境。”梓瑜简短地说道。 “真凶应该就是我三弟了,只是,北境王,对于苏南王世子,应该不感兴趣吧。”王怀安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我也不知。北境王诡计多端,你三弟若是跟他合作,对于你来说,确实很棘手。”梓 瑜摇头说道。 “看来,这次不认罪都不行了。”王怀安苦笑着说道。 “自有睿王替你作证。只是,你下手确实狠绝,虽然于理来说做得确实没错,但于情来说,强灌堕胎药,确实太血腥了点。”梓瑜淡淡地说道。 “那是因为,梓瑜姑娘没有亲眼见过自己母亲被人下了堕胎药的场景。”王怀安说着,闭了闭眼,满床的鲜血,母妃的惨叫,尚未完全成形的弟弟,这一幕,自己怕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梓瑜忽然出声询问道:“苏南王,只有三个儿子吗?” 王怀安点了点头。 梓瑜继续问道:“苏南王的妻妾应该也不少,为何这么多年来,没有新的子嗣出生?” “自从回苏南之后,父王独宠苏锦绣,本就极少去其他妾室那里留宿,听闻有两个小妾确实怀过孕,但是都没能保住孩子。有传言说是因为父王跟皇上争夺皇位,惹了天怒,是以子嗣凋零。”王怀安解释道,“所以十年前,母妃怀孕的时候,父王还是很欣喜的,觉得老天终于宽恕了他,只是没想到……” “是苏锦绣下的手?”梓瑜试探着问道。 “嗯。”王怀安应道,握着缰绳的手已然收紧。 “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些子嗣,都是苏锦绣下的手?”梓瑜继续问道。 “应该就是她下的手,只是那些小妾失去子嗣后,疯的疯,出家的出家,我虽有心调查,却始终没有拿到证据。以父王对苏锦绣的疼爱,没有物证,他是不会相信的。”王怀安说着,眼神暗了暗。 “你跟苏南王说过?”梓瑜看懂了王怀安眼中的黯淡。 “当时苏锦绣给我母妃下药,是我亲眼看见的,只是等我赶去提醒母妃的时候,母妃已经喝下去了。后来我告诉父王,但父王非但没有彻查,反而斥责母妃教子无方,说我小小年纪已经懂得诬陷别人。”王怀安垂着眼,略带悲伤地说道。 梓瑜叹了一口气,默默赶路。 因着王若知一路上状况不断,不是想游山玩水,就是要品尝美食,还时不时说自己腰酸背疼要休息,拉着梓瑜陪他去沿途的戏院听戏解闷。是以众人花了半个月,才从京城到了吴越城,王怀礼的一儿一女早已下葬,苏南王也被满腔怒火憋得生了病。 “启禀王爷,押解世子的车队已经入了城,只是……”前来禀报消息的侍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快说!”苏南王气急败坏地问道,身体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感觉又要被气出病。 “车队直接去了迎春院,说是钦差大人办案需要,迎春院即日起被征用,直至案件审理结束。”侍卫一口气说完,便埋下了头,生怕王爷迁怒于他。 “岂有此理!到了吴越城,却不来我苏南王府,反而去了迎春院,这是在侮辱我苏南王府还还不如一个妓院吗!”苏南王气得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太监急忙上前给他顺气。 苏南王唤来笔墨,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封亲笔信,递给跪着的侍卫道:“去,把这封信递给钦差大人,就说是本王的亲笔信,让他速速将那逆子押解到王府来。” 侍卫接信,快速地离去了。 那边厢,迎春院里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房间。 “这迎春院确实不错,不过比起我那蕊香阁,还是差远了。”王若知边逛边说道。 王怀安笑着接嘴道:“迎春院人来人往太多,看起来就拥挤一些,不像蕊香阁,十天半个月也没几个人去,自然显得宽敞。” 王若知觉得侄子好像在嘲讽自己,便不服气地回嘴道:“等我回去从邀月楼抢个花魁过来,人自然就多了,据说每晚都有几百人前去竞价,就为了跟那花魁共度良宵呢。” 跟在一旁的梓瑜默默听着两个男人谈论青楼的生意,心里盘算着等回了京城,要不要直接关了蕊香阁,反正也没什么生意。 正文 第五十一章开审 “王爷,苏南王派人送来了亲笔信。”卫三匆匆走来,递上了一封信。 王若知接过信,皱眉看了许久,梓瑜见他一脸为难,便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可是为难你了?” 王若知摇了摇头说道:“没看懂。” 梓瑜一阵无语,伸手要过信件,边看边问道:“你不是识字的嘛,怎么会看不懂?” “先生说,写字要横平竖直,这信上扭来扭去的笔迹,不知道画的什么,你能看懂吗?”王若知问道。 梓瑜费力地辨认了一会,便把信递给了王怀安:“给我们念念吧,你父王这书法写得太差了。” 王怀安接过一看,发现信上用的是父王自创的灵蛇体,每个字都如一条灵蛇,煞是好看,只是不容易辨认。 “父王在信里说,我犯了重罪,需要即刻收押,让钦差大人把人交给苏南刑部。”王怀安简短地说道,省去了苏南王对他罪大恶极的形容。 梓瑜想到了前几日落叶山庄传来的消息,便半真半假地说道:“等明日苏南王派来仪仗队再去吧,今日早点歇息。” 王若知一听要等仪仗队,便兴冲冲用完晚膳,早早地去歇息了。而梓瑜和王怀安则坐在当初春月的房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是在这个房间对你王兄下的狠手?”梓瑜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可是迎春院最好的房间,让他在这个房间受伤,真是便宜他了。”王怀安冷笑着说道。 “你那春药,可有破解之法?”梓瑜想起了之前提到的药,便打算问个清楚。 “没有。”王怀安干脆地说道,“泡冷水澡、运功都解不了,只能靠同房解决。” “这么霸道?那若在荒郊野外误食了,岂不是只能等死了?”梓瑜心道这药还真是厉害。 “可以拖延时间。只需在中指指腹中开一口子,让热血流出,就可保持清醒,但身体的反应却是控制不了的,即便保持清醒,也会欲火焚身,而且,也只能拖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便只能遵循本能反应了。”王怀安耐心地解释着。 “这药可有解药?如此霸道的药,还是让落叶山庄备点解药的好。”梓瑜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道。 “并无解药。因为从解法上说,只需同房即可,并不是什么难事,是以并未研制解药。”王怀安无奈地说道。 此时,门外的琴儿敲门道:“小姐,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梓瑜起身开门,引了来者进门。 王怀安见到来者,心中一惊:“安姨娘,怎么是你?你不是疯了吗?” 安姨娘朝王怀安行了一礼,说道:“见过世子。当年我若不疯,恐怕今日也不能在此了。” 梓瑜示意安姨娘坐下,抬手给安姨娘倒了杯茶,便直奔主题地说道:“安姨娘,今日你既肯来,应该是想清楚了吧。” 安姨娘坚定地说道:“只要能让苏锦绣死,让我做什么都行!” 王怀安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内情,梓瑜这是找了安姨娘来顶罪啊!看安姨娘一脸淡定的模样,想必是已经接受了将死的结局,但用安姨娘一命来换自己一命,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安姨娘,你可想清楚了?”王怀安动容地问道。 “世子不必介怀,我因当年堕胎,伤了根基,后来为了装疯,也未好好保重身体,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临死之前,能说出当年的实情,让苏锦绣尝到恶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安姨娘十分坦然地说道。 王怀安起身对安姨娘行了一礼,三人便开始敲定对簿公堂的细节,直至子时,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苏南王早早地等在了刑部大堂,直至午时,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禁气得直跺脚,忙差人前去催促。 不一会,前去催促的人回来禀报道:“王爷,钦差大人说来得匆忙,没带开道的仪仗队,请王爷派人过去负责开路。” “呯”苏南王砸了一个杯子,恨恨地说道:“一个弱智居然也敢跟我摆谱了!真是欺人太甚!”扭头看到还跪着的人,又摔了一个杯子,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派仪仗队啊!” 等王若知用完午膳,苏南王派的仪仗队也到了,王若知十分开心地坐进了轿子里,一路上不断掀帘问一旁骑马的梓瑜:“是不是很威风?大家是不是都在看我?” 梓瑜笑着一一回答,满脸的宠溺闪瞎了周围人的眼,有些不知内情的已经脑补了一出禁忌断袖恋。 及至刑部大堂,苏南王已等候多时,王若知下轿看了看这个从未谋面的皇兄,低低说了一句:“不如皇帝哥哥好看,难怪当不上皇帝。” 正巧上前的苏南王将这句话听了个全,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弟别来无恙。” 王若知递上了皇帝的任命文书给苏南王过目,顺便让人将软轿里戴着枷锁的王怀安带出来。 苏南王一看逆子到了,也不多说,直接进了大堂,准备审理定罪。 王若知有模有样地坐到了公堂之上,掏出了早上梓瑜给他的戏本子,开始演起来。 “啪”惊堂木一拍,钦差大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苏南王世子王怀安”王怀安淡淡地答道。 “所犯何事?” “并无犯罪。”王怀安继续答道。 坐在侧边的苏南王出声怒斥道:“逆子,死到临头居然还不承认!” 王若知拍了拍惊堂木,对苏南王说道:“本官审案,无关人员请不要插嘴。” 苏南王被噎了一下,正要发作,就听王若知说道:“原告何在?” 一阵沉默后,书记官战战兢兢说道:“回大人,原告并未到场,此处有原告的证词。” “原告不到场,怎么审案!”王若知略带生气地说道,“若原告不到场,就释放了吧,等原告到场了,再抓回来审。” “放肆!人命关天,岂能儿戏!”苏南王骤然起身,怒吼道。 “原告明知需到场陈述案情,却无故缺席,难道不是放弃诉讼的意思吗?”王若知也不惧怕,照着戏本子上念道。 “三个案件,一个原告重伤在床,一个堕胎后身体虚弱,另两个已经身死,如何能到场?”苏南王生气地质问道。 “那总有家属吧,家属到场了没?”王若知明知故问道。 “本王就是家属!”苏南王大声说道。 “那你坐着干嘛,快去堂下站着。”王若知毫不客气地说道。 苏南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如此轻待过,一时间暴跳如雷:“本王官至一品,居然连坐着的优待都没有了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若知轻描淡写地说道,“等原告就位了,再开始审理吧。”说罢,坐在公堂上掏起了耳朵。 正文 第五十二章长子案(一) 苏南王咬牙上前,站到王怀安身侧,一双眸子怒火熊熊地盯着王若知。 “原告有何冤屈,细细说来!”王若知拍了拍惊堂木,气势十足地说道。 “上个月末,本王长子王怀礼在迎春院内,被人所伤,伤人者现已失踪,根据王妃供词,怀疑是次子王怀安所为,还望大人明鉴。”苏南王压着火气说道。 王若知看了眼证词,朗声说道:“传迎春院老鸨。” 老鸨规规矩矩地到了堂下,下跪磕头:“民妇迎春院曹凤花,叩见钦差大人。” “曹妈妈,你且把当晚之事,细细说来。”王若知柔声说道。 “回大人,当晚是花魁春月的初夜拍卖,苏南王长子王怀礼,以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价格,竞价成功。当晚客满,民妇忙着招呼客人,待大王子进了春月房间后,便没有继续关注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人过来禀报,说春月房中传出呼救声,但民妇以为是大王子和春月玩的花样,就没放在心上,谁知不一会,房间里竟传出了大王子的惨叫,民妇立即带人进屋,只见春月满身伤痕地躺在地上,床上还有被欺负了的周姑姑和受了伤的大王子。”曹妈妈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可怜那春月初承雨露,就被如此虐待。周姑姑更是遭受了飞来横祸,是民妇管理不善,真是愧对她二人啊。” “如此说来,伤人属于自卫喽?”王若知翻看着证词说道。 “正是如此,若不是被逼急了,周姑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伤到年富力强的大王子啊!”曹妈妈说着就哭了起来。 “哼!这明明就是故意设的局,定是她二人合力伤了怀礼,故意伪装成自卫的。”苏南王在一旁怒斥道,“而且这迎春院的春月,正是十五年前,已故的苏南王妃在路边捡的弃儿,跟王怀安朝夕共处了五年,这事情,想必也有王怀安的份!” “父王,您是说,春月,就是当年的婉儿?”王怀安一脸震惊地问道。 “哼!正是她!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吧,还私下串通了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苏南王甩袖说道。 “儿臣冤枉啊,父王!若儿臣知道春月就是婉儿,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那种风月之地的!而且,当时儿臣尚在软禁期间,又如何能千里迢迢地指使春月伤人呢!”王怀安出声辩解道,“当日大王兄在迎春院拍下初夜,倘若儿臣事先知情,必定会加以阻拦,怎么可能任由婉儿被大王兄糟践!” “你怎可如此说你兄长!”苏南王气得满脸通红,但碍于是在公堂之上,只得忍着火气对王若知说道:“钦差大人,刚才提到的春月和周姑姑,已经不知所踪,想必是畏罪潜逃了,还请大人明察。” 老鸨带着哭腔抢白道:“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替民妇做主啊!春月和周姑姑第二天就不约而同地寻了短见,要不是发现得早,早就天人永隔了,怎么可能畏罪潜逃啊!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人污蔑吗!” 这春月和周姑姑第二天自杀的事情,吴越城里人尽皆知。春月在房里悬梁自尽,若不是曹妈妈派人盯得紧,听到响声就进去救了下来,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周姑姑在家喝了毒药,幸亏年幼的孩子发现不对,及时喊了街坊。这样两个人,说是畏罪潜逃,确实让人难以相信啊。 老鸨接着说道:“只怕是苏南王府派人灭了口,还在这里贼喊捉贼!” “一派胡言!我堂堂苏南王府,岂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苏南王被老鸨一番撒泼的言论气得不轻。 只见老鸨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呈上前去:“大人,这是当日大王子拍下春月初夜后,立的借据,民妇讨要了半月有余,苏南王府都不肯还钱,这欠钱不还的下作事,还真是苏南王府做出来的!” 苏南王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这张借据他早就见过,只是一万五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万一最后证实了确实是设局诓骗,这钱自然就不必付了,是以一直拖着不给。 一旁的梓瑜,此时却紧张起来,原定这借据在最后才拿出来,现在曹妈妈因为被苏南王激了一下,提前拿出来了,但这戏本子上的话却是没法改了,可自己作为侍卫,站在王若知的后侧,连他的正脸都看不到,更别说使眼色了。 就在梓瑜万分焦急时,王若知忽然扭头给了梓瑜一个询问的眼神,梓瑜立马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审理了。谁知王若知会微笑着点头示意,显然是会错了意。 只见王若知丢开戏本子,慢悠悠地说道:“案情较为复杂,就按时间顺序来整理吧。首先,是大王子王怀礼拍下春月的初夜,然后签订了借据,进了春月的房间,是与不是?” “正是。”老鸨点头应道。苏南王则轻哼一声,表示默认。 “既如此,这一万五千两黄金,苏南王府需先行支付给迎春院。”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们设计伤害我儿,这拍卖当然不能作数。”苏南王生气地说道。 王若知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案情还没有梳理到设计伤害那里。要不皇兄先把钱付了,放我这里,等查明确为迎春院故意为之,再还给您?” “哼!无稽之谈,若确为意外,我苏南王府自不会赖账,钦差大人大可放心!”苏南王不屑地说道。 “皇兄,这钱不给,案件可就推进不下去了,毕竟案情太过复杂,臣弟天资愚钝,想不清楚。”王若知说着又掏起了耳朵,摆明了要让苏南王先给钱。 苏南王怒火中烧,但对这个傻弟弟又无可奈何,只得命人速速回府取了银票前来。 待收到银票,王若知继续说道:“随后在春月房里发生了伤人事件,事件发生时,春月的身子可否已经交于王怀礼?” 老鸨痛心疾首地说道:“不但交了身子,差点把命都交进去啊!” 王若知示意老鸨控制下情绪,继续说道:“既如此,这一万五千两初夜费,应该交与迎春院。”说完,示意老鸨上前拿银票。 “岂有此理!迎春院设局伤人,居然还能拿银票,还有没有王法了!”苏南王看着刚拿来的银票入了别人口袋,瞬间气急败坏。 “皇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钱买的是初夜,初夜都给了,怎么能不给钱呢。”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正文 第五十三章长子案(二) 没等苏南王开口,王若知便继续说道:“伤人之后,众人冲进屋内,看到的是周姑姑自卫伤人,可有证据证明是事先设好的局?” 苏南王早就按耐不住了,听王若知问他,急忙说道:“第一,这周姑姑缘何会出现在房里?按理说,春月姑娘的初夜,闲杂人等不该入内,尤其是拿着剪刀的闲杂人等。第二,周姑姑见春月躺在地上时,为何不大声呼救?当时迎春院的客人们,均表示未听到呼救声,而老鸨却说听到了。第三,既然老鸨听到了呼救声,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进去查看情况,非要等怀礼惨叫时,才进去?第四……” 王若知抬手示意滔滔不绝的皇兄暂停一下,缓缓说道:“皇兄,一次最好只说一个,否则我顾不过来。” 苏南王气呼呼地翻了一个白眼,重复了一遍第一个疑问。 老鸨依旧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冤枉啊!周姑姑每晚都在迎春院剪烛花,那春月的屋子是一个套间,看似是两个房间,其实中间的隔断可以打开,变成一个房间。当晚大王子先在隔壁房间沐浴,为了方便走动,便将中间的隔断打开,换成了屏风。本来他跟春月行事之时,隔断就会关上,但因为当晚迎春院客满,人手不足,因此没来得及关上,但想着有屏风在,应该也无妨。谁知那大王子居然推倒了屏风,强拉走了在隔壁房间剪烛花的周姑姑,真是丧心病狂啊!” 王若知翻动着案卷说道:“确实和吴越知府呈上来的调查结果一致,啧啧啧,这怀礼可真是精力旺盛啊。” 一句话说得苏南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赶忙又说出了第二个疑问。 “大人啊,春月可是迎春院的花魁,这待遇自然不是一般姑娘可以比的,三楼那一侧,都供春月使用,是以春月房里的呼救,其他房间很难听到,民妇也是因为有人守在外头,才能隐约听到的。”老鸨歇了口气,也不等苏南王重复,就直接回答了第三个疑问,“至于那呼救声,大人您也知道,有些客官就是那德行,好好的乐子不肯享,非要搞点花样,什么英雄救美啊、女强男弱啊、为人师表啊、捆绑强上啊,是以呼救几声,都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持续呼救,一般不会有人去过问,毕竟我们干这行的,不能扫了客人的兴致。” 老鸨说完,叹了口气,感叹道:“要怪只能怪大王子下手太重,周姑姑呼救了两声,就被打晕了,下人们都以为是找的乐子呢。” 苏南王铁青着脸,继续问道:“第四,为何给怀礼下药?” “哎哟,王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迎春院开门做生意,除非是客人自己要求,否则我们哪敢啊,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嘛。”老鸨听了,急急地叫了起来。 苏南王甩了甩袖子,冷声道:“哼!怀礼说他记不清当晚的事情了,根据他当晚的所作所为来看,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药了。” 王若知插嘴问道:“皇兄此言,可有证据?” “并无证据。”苏南王恨恨地说道。 王若知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问道:“可还有其他疑问?” 苏南王中气十足地说道:“最后一个疑点便是,两位所谓的受害者,为何要畏罪潜逃?” “大人,冤枉啊!且不说春月去了哪里,那周姑姑还有一儿一女,若畏罪潜逃,带着儿女一起逃,岂不累赘?依民妇所见,定是被奸人所害,还望大人派人搜寻啊。”老鸨说着,又抹起了眼泪,“民妇与春月情同母女,实在不忍心她暴尸荒野啊!” “荒唐!我苏南王府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做出草菅人命之事!”苏南王见曹妈妈在公堂之上撒泼,气得嘴唇发白,强忍住上前打人的冲动。 “如此说来,此案的关键,就在于春月和周姑姑了。”王若知出声说道,“那就在全国张贴告示,寻找二人,可好?” 见苏南王和老鸨都表示同意,王若知便一拍惊堂木说道:“此案暂时搁置,开始审理下一个案件。” 苏南王一脸震惊,急忙说道:“大人,王怀安勾结春月的事情,还没查清楚。” 王若知微笑着问道:“这案情从头到尾都和怀安没关系啊,怎么会突然说他和春月勾结呢?” “大人,卷宗里应该有苏南王妃的证词,还请大人过目。”苏南王气势凌人地说道。 “除了证词,还有其他证据吗?”王若知追问道。 “关于本案,应该没有。”苏南王想了想,认真答道。 王若知为难地说道:“皇兄,你应该知道,仅凭一人之言,是无法定罪的,这定罪,讲究的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这可是你皇嫂的证词!”苏南王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竟不知,一个苏南王妃的证词,居然可以无视王法,随意给人定罪了么?”王若知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强,“若他日皇嫂说皇兄意图谋反,是不是也可以直接灭了九族呢?” “本王不敢。”苏南王面上恭敬,但背后的冷汗却出了一层,这幸亏是缺心眼的王若知说的,若是皇上说了此话,显然已经性命不保了,这王若知,似乎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于是乎,半天的审理就此结束,曹妈妈欢欢喜喜地拿了一万五千两黄金,全国寻人的告示也签发了出去,至于王怀安,又被钦差大人带去迎春院了,理由是第一天的案情审理中,发现苏南王府对王怀安有偏见,为防私下用刑,由钦差大人负责看管人犯。 回了迎春院,梓瑜急匆匆地到了王若知房里,赞许地说道:“睿王今日的表现,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尤其是那故意装作案情复杂,梳理不清的样子,真是演得太像了,苏南王都快被气死了,哈哈。” 王若知摸了摸鼻子,略带尴尬地说道:“不是演的……呃……我确实觉得好复杂,梳理不清。” 梓瑜默默转身,回去写第二天要用的戏本子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王若知。 正文 第五十四章王妃案(一) 次日一早,苏南王早早地等在了刑部大堂。为了能让王怀安定罪,王妃苏锦绣拖着虚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一侧,等着一会跟王怀安对簿公堂。 等了一个时辰,不见王若知出现,苏南王有些着急,便派人去探探情况。谁知探子回报,钦差大人还未起床,仪仗队已经在迎春院外恭候多时了。 “居然还没起床!还有没有钦差的样子!”苏南王气得青筋突突跳,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扶着苏锦绣坐到里屋去等。 那边厢,王若知天刚亮就起床背戏本子了,连用早膳的时候都在认真背诵,梓瑜看不过眼,出声提醒道:“这个一会公堂上可以照着念,不用背下来。” “先生说‘熟读古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凑’,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只要熟读戏本子三百本,不会审案也会凑了,哈哈哈。”王若知说完,又劲头十足地开始背戏本子了。 一旁的王怀安吃了一口馒头,慢悠悠地说道:“不如上午就专心背戏本子吧,下午去审也来得及。” 王若知赞同地点了点头,便快速吃完,回房背词去了。 梓瑜看着王若知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世子还真是恶趣味,虽然苏南王那副看不惯我们却又拿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很喜欢看,可你就不怕到时候他变本加厉地报复到你身上?毕竟你可是重大嫌疑人啊。” 王怀安喝了一口豆浆,挑眉说道:“我更喜欢看父王想杀我却杀不掉我的样子。” 用过午膳,王若知小睡了一会,才出发去了刑部大堂,等升堂开审的时候,苏南王的脸上已经有些许疲惫,苏锦绣更是有些坐不住,斜靠在椅背上。 不等王若知拍惊堂木,苏南王便抢先说道:“钦差大人,既然昨日已经开始审理,还请大人按照衙门开放的时间进行审理,不要无故拖延和缺席。” “本王为了顺利审理,特地做了一些准备工作,花费了一些时间,还请皇兄多多包涵。”王若知根据梓瑜的嘱咐,笑着说道。 苏南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讨了没趣,只得恨恨地要求开始审案。 “今日审理苏南王妃流产之案。来人!将嫌犯带上堂来!”王若知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 苏锦绣咬牙切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怀安,隐在披风里的双手用力撕扯着帕子,仿佛要把眼前这个毁了自己终身幸福的罪魁祸首给千刀万剐了。 “咳咳咳,皇婶,该你陈述案情了。”王若知的一声提醒,将苏锦绣拉回了现实,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狐疑地看着她,想来是刚才轮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在出神,不由一阵脸红。 “皇嫂身体尚未痊愈,坐着说便可,只是,切不可再用那种热切的眼神看怀安了,你们虽为母子,但实则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目光,只会让双方都受害。”王若知摆出一付善解人意的模样说道。 梓瑜听了差点笑出声,这王若知每次自己发挥的话,都气死人不偿命,关键人家睿王真的是这么想的!一番话下来,明里暗里都在说苏锦绣对王怀安有非分之想,真是天生自带挑拨离间功能啊。 苏锦绣强忍着心中的愤懑,装出了一副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日我正在房内休息,因怀礼之事悲伤过度,动了胎气,姜大夫开了安胎药,便想着喝了药之后就歇下。但忽然有人来通报,让我的贴身丫鬟亲自去药房取药,还说是王爷嘱咐的。我不疑有他,便让丫鬟去了,临走前让她唤了其他人进来伺候。谁知,进来的竟然是端着堕胎药的王怀安!”苏锦绣想起那天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王若知翻看着证词问道:“皇嫂证词中所发生的事,可有人证?” “当时只有我们两人在,并无其他人在场。”苏锦绣不甘心地说道。 “本王这里倒是有个人证。”王若知淡然地说道,“传人犯!” 只见门外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人,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虽略施了粉黛,却难掩菜黄的脸色。 苏南王盯着突然出现的人犯许久,忽然轻声唤道:“安姨娘?” “民妇叩见大人,叩见王爷。”安姨娘并不理会苏南王,平静地跪在公堂上。 苏锦绣看着本该疯了的安姨娘此刻却十分正常地跪在地上,心中顿感不妙。 “堂下所跪何人?”王若知例行问话道。 “民妇安灵,原为苏南王侍妾,后因得了疯病,被赶出了王府。”安姨娘简单介绍道。 “得了疯病?如今怎么不疯了?”王若知盯着安姨娘问道。 “回大人,民妇并没有疯,只是当年为了苟活,不得已装疯而已。”安姨娘磕头说道。 “为何装疯?”王若知接着问道。 “大人,此事似乎跟本案并无关系。”一旁的苏锦绣忽然插嘴说道。 “母亲不用着急,是不是有关,听完就知道了。”跪在一侧的王怀安冷笑着说道。 苏南王狐疑地看着安姨娘,听她缓缓说道:“八年前,民妇意外摔倒,腹部疼痛,便请了大夫,得知怀了身孕。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谁知民妇还没来得及告知王爷,苏侧妃的安胎药就上门了。” 安姨娘抬眼恨恨地望着苏锦绣,带着满腔恨意说道:“当日你送安胎药给我的时候,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待我腹中疼痛时,就露出了真面目。当日你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为了活命,我只能假装得了疯病,甚至不惜吃土喝尿,只为了骗过你。” “你说的是真的?!你曾经怀过本王的孩子?”苏南王一脸震惊地问道。 “王爷,贱妾没用,没能保住我们孩子啊!”安姨娘说着便哭起来。 “当年你为什么不说?”苏南王上前一步,大声斥责道。 安姨娘擦了擦眼泪,怨念地说道:“十年前王妃和世子跟您说,您差点打了世子板子;九年前,茹姐姐跟您说,您反而说她的孩子来路不正,要抓她去浸猪笼,逼得茹姐姐心灰意冷出了家。请问王爷,八年前我若跟您说,您会相信吗?” 苏南王愣了半响,长叹了一口气。如今想来,当年的种种都说明苏锦绣残害子嗣,奈何自己一直轻信了她,还以为回了苏南后无所出,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真是太傻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王妃案(二) “安氏,上月二十五日黄昏,你在何处?”王若知气势十足地问道。 “回大人,在苏南王府。”安姨娘平静地答道。 “在苏南王府所行何事?” “自然是给王妃送当年那碗安胎药了!”安姨娘冷笑着说道。 “你一人,如何能在戒备森严的苏南王府行如此之事?”王若知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全靠世子的支持。”安姨娘坦然说道。 一旁的王怀安似乎不相信安姨娘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一脸意外地说道:“安姨娘,当初你说所有事情你一力承担,我才肯相助于你。如今,你怎可出尔反尔!” 安姨娘无所谓地答道:“世子,我一个弱女子,怎可在苏南王府出入自由呢,显然需要同伙的帮助,我若不招,一会难免用刑。我只要苏锦绣保不住孩子,可不想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不过相互利用罢了,何必搞得如海誓山盟一般。” “你!真是阴险狡诈之徒!”王怀安面上愤怒地呵斥着,心里却一阵难过,安姨娘为了保下他,不惜扮演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王若知拍了拍惊堂木,威严地说道:“公堂之上,岂容人犯随意对话!安氏,你且将你二人的勾当,细细说来。” “回大人,民妇听闻苏锦绣又有了身孕之后,便准备伺机报复,是以找到了世子。世子因当年前王妃流产之事,也一直怀恨在心,便答应帮助民妇。世子进京以前,因怕错失机会,便给了民妇一枚玉佩,凭玉佩可调动世子在府中的势力,助我成事。”安姨娘不紧不慢地交待着案情,“那日听闻王怀礼受伤,苏锦绣从别庄赶回,我便去找了府中接头之人,让他替我安排好一切。还花了重金,让黑道帮忙找了一个人易容成世子的模样,跟我一同进府。自苏锦绣回府之后,我便带着那人躲在她的院中,料想以她贪得无厌的个性,必会假装动了胎气,引得王爷怜香惜玉。” 苏锦绣越听越心惊,不自觉地出口喊道:“你胡说!” 安姨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苏锦绣确实请了大夫,开了安胎药。等王爷离开之后,世子安排之人便将院子里人支开,我让假扮世子之人进屋灌药,自己守在门口。” “为何要多此一举安排人假扮世子?”王若知打断了安姨娘,问出了心中疑问。 “那苏锦绣到底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民妇一个残破之身,怕敌不过她,故找了身强力壮的男人来执行,确保万无一失。”安姨娘冷笑着看着苏锦绣说道。 “那为何要扮成世子?”王若知接着问道。 “本以为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世子定会回来,这样便可嫁祸与他,民妇也能全身而退。谁知世子竟被软禁。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安姨娘自嘲着说道。 “你胡说,王怀安是真是假,我岂会分不清!假的王怀安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内情!”一旁的苏锦绣,因为心虚,声音有些颤抖。 “内情?”安姨娘明知故问道,“不知是何内情?” 苏锦绣心虚地看了一眼苏南王,没敢继续说下去。 “那假扮世子之人何在?”王若知继续沿着案情问道。 “黑道的生意,钱货两清,民妇不知。” “将你所知尽数写下来,本官自会派人去查。”王若知差人拿了纸笔给安姨娘,让她写下黑道的联系方式。 “啪!”趁安姨娘写字的空档,苏南王走到苏锦绣面前,给了她一个耳光:“我竟不知,我宠爱有加的枕边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面对盛怒的苏南王,苏锦绣赶忙下跪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喊道:“王爷,臣妾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啊!他们眼红您独宠臣妾,就联合起来诬陷臣妾啊!还请王爷为臣妾做主啊!” 苏南王一脚踹开苏锦绣,怒斥道:“当年清清指认是你,你说她冤枉你;茹玉说你下手狠毒,你说她的孩子不是本王的;安姨娘疯了,你说她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却原来,真正做了亏心事的,是你!” 苏南王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说道:“难怪老天要惩罚本王,实在是因为本王错信小人,活该,活该啊!” 苏锦绣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辩解,只能痛哭着抓住苏南王的衣角,一遍遍叫着王爷。 “皇兄,这家务事,是不是回去解决比较好,公堂之上,切莫高声喧哗。”王若知一脸诚恳地建议道。 苏南王轻哼一声,转身打算回府,如此蛇蝎心肠之人,确实活该受到此等待遇。 “皇兄,还有您孙儿孙女的案子没审理呢,您作为家属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好吧。”王若知及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苏南王。 苏南王无法,只得铁青着一张脸,继续听堂审。 “是以,此案是家务事,双方还需要继续对簿公堂吗?”王若知出声询问道。 “不必了,该如何做,我苏南王府自有定夺,不敢劳烦钦差大人。”苏南王看着一脸不甘心的苏锦绣,失望地说道。 “既如此,便开始审理苏南王府的凶杀案吧。”王若知合上了卷宗,打开了另一本。 只见王若知从卷宗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问道:“安氏,你可认得此玉佩?” “认得,正是当时世子交与民妇作为信物的玉佩。”安姨娘点头答道。 “这玉佩缘何会在杀手身上?”王若知继续追问道。 “我找人杀永坚、永淇的时候,因为钱不够,便拿了玉佩代替。”安姨娘冷声说道。 “为何如此?对两个幼子下手,实在太过凶残。”王若知问道。 “哼,凶残?苏锦绣杀害我的孩子时,怎么没有人去问问她为何如此凶残,现在倒来质问我?”安姨娘大声怒斥道。 王若知一拍惊堂木,大声斥责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幼子无辜,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该牵连孩童,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么!” 安姨娘哈哈一笑,无所畏惧地答道:“良心么?我只知道无良之人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良之人却露宿街头。这么多年,我以为只要不争,至少可以平安地活下去。可那些无良之人,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赶紧从实招来,为何杀害两个孩子!本官还赶着去看今晚的庙会。”王若知急吼吼地说道。 正文 第五十六章幼子案 众人被钦差大人着急审案的理由雷到了,一瞬间都没有出声。 梓瑜轻咳一声,出声说道:“大人,此玉佩虽质地优良,但体积太小,并不值钱。” 一句提醒,将安姨娘所谓玉佩抵钱的谎言给拆穿了。王若知猛然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说道:“若不从实招来,可就大刑伺候了!” 说罢,挥手让两侧的衙役拿着板子上前,将安姨娘按在地上,眼看就要行刑了。 安姨娘显然被这阵势吓到了,急忙喊道:“民妇为了嫁祸给世子,才将玉佩给了对方的。” 王若知挥手示意衙役们放开安姨娘,威严地说道:“你且从头招来。” “回大人,民妇前几日听说大王子王怀礼伤了要害,此生不能再有子嗣。苏锦绣又被民妇灌了药,再加上人老珠黄,此生亦不能再有子嗣了。”安姨娘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听说,苏锦绣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一口咬定是世子给自己灌的药,还以此为筹码,要求王爷废了世子,改立孙子永坚。我如此辛苦才让苏锦绣万劫不复,怎能功亏一篑!只要杀了这两个小儿,苏锦绣的如意算盘就再也打不响了,哈哈哈。” “一派胡言,本王何时有过废世子的念头!”苏南王听完,大声呵斥到。虽然他对怀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感到异常愤怒,但是并没有废世子的想法,毕竟长子的情况他也清楚,若立了世子,苏南王府估计不出几年就败光了。三子尚且年幼,不适合接触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务。而且,自己正值壮年,难保不会生出比怀安更加优秀的儿子,是以废世子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安姨娘嘲讽地看着苏南王,说道:“王爷没有这个念头,可有些人已经想了很久了。本来若是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过个十几年,总能说动王爷改立自己儿子的,可谁知,竟然被我坏了好事。这狗急了还会跳墙,人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苏南王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意识到安姨娘的话中疑点重重,单是一个外人如何会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内宅之事,就足以说明安姨娘的话都是编造的。但此时的苏南王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上前钳住了苏锦绣的脸。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要不要本王现在就去死,好留下爵位给你们母子二人呢!”苏南王手上渐渐收力,咬着牙说道。 苏锦绣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要被捏碎了,只得奋力从牙缝里挤出:“王爷……臣妾……冤枉……没有……” “皇兄,公堂之上,如此粗鲁,有失皇家风范吧。”王若知把玩着惊堂木,出声提醒到。 苏南王恨恨地丢开苏锦绣,甩手站到一边,虚弱的苏锦绣跪坐在地上,不断抽泣着。 “安氏,你继续交待,是如何行凶的。”王若知盯着安姨娘说道。 “我变卖了所有家产,找到黑道,让他们帮我杀两个人。黑道去打探后告诉我,两个小儿的守卫并不多,但因为身份特殊,是以要价比较高,我东拼西凑,总算付了钱,但想到如此局面下,世子才是最有可能杀害两个小儿的人,便将玉佩给了他们,嘱咐他们需在现场留下玉佩。”安姨娘细细地交待着。 “不可能,我明明多派了人手保护他们,怀靖也说会帮忙保护他二人。”一旁的苏锦绣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姨娘,明明自己加派了人手,怎么可能守卫并不多。 安姨娘给了苏锦绣一个白眼,并不打算接他的话。 “大胆安氏,居然做出逼人堕胎、杀害孩童的卑劣事情,按照大乐律例,判斩立决!秋后行刑!”王若知认真地说完,便叫安姨娘签字画押,叫人带下去了。 “王怀安,你可知罪?”王若知拍着惊堂木,一嘴地戏曲腔。 “怀安帮了歹人害了苏南王妃,甘愿受罚,只是侄儿侄女,确实跟怀安毫无关系,还请大人明鉴!”王怀安磕头请求道。 “大人!当日臣妾看到的确实是王怀安,他还说,若臣妾将他回来之事说出去,就杀了臣妾的孙儿孙女,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求大人明鉴啊!”苏锦绣此时已经明白,安姨娘将一切罪责揽去,只一个协助之罪,对王怀安来说不痛不痒。而且,王怀安对自己的怀恨在心,在苏南王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现下,只有证实了王怀安确实回来过,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母亲,怀安此前一直跟小皇叔在一起,何来出现在苏南一说。怕是母亲动了胎气,眼花了吧。”王怀安语气诚恳地说道。 “不错,本王可以作证,案发期间,怀安确实一直在落叶山庄,若不信,可去信到落叶山庄询问,相信当时看到怀安的人应该不在少数。”王若知点头说道。 苏锦绣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钦差大人当人证,自己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看来,自己这一次,注定是要输得一败涂地了。 “哈哈哈”苏锦绣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得很,你们顶罪的顶罪,包庇的包庇,今日我便血溅刑部,以示清白!只希望王爷可以早日找到真凶,让我和永坚、永淇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说罢,就要起身去撞柱子,却被已经站在身后的梓瑜一个手刀给打昏了。 “唉,反派就是废话多,不说这么多话,不早就已经血溅刑部了嘛。”王若知看着媳妇怀里的皇嫂,没由来地一阵厌恶,媳妇只能抱自己,不能抱别人,连女人也不行! 苏南王深觉头疼,便唤了下人将王妃抬回去,自己则留下等着听王怀安的宣判。 “王怀安,你助纣为虐,是非不辩,按律当判削去官职、罚俸禄一年、入狱半年。只是你现在毫无官职,也没有俸禄,这……倒叫本官有些为难。”王若知一脸为难地说道。 只见王怀安给王若知和苏南王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坚定地说道:“父王、小皇叔,怀安此次虽犯下大错,但母妃当年的仇,不能不报!若重来一次,怀安也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 “逆子!如此出言不逊,不怕天打雷劈吗!”苏南王气红了脸质问道。 “若真有天打雷劈,也应该先劈苏锦绣才是!”王怀安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苏南王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王怀安。 王怀安又给苏南王磕了一个头说道:“是以,儿臣恳请父王废除儿臣世子之位,停了儿臣的月钱,儿臣自请去落霞山软禁半年,以示惩戒。” 正文 第五十七章告别 苏南王一脸震惊地看着儿子,刚才他也怀疑过,安姨娘是为王怀安顶罪,其实是怀安为了世子之位而杀了自己的侄子侄女。但现在,别人抢破头皮的世子之位,他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让了出来,显然世子之位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苏南王闷声说道:“废除世子之事,过几日再从长计议,落霞山上本就有别庄,你且去别庄里先住上半年吧。” “皇兄,这光软禁半年,可不够啊。饶是我假公济私,把入狱改成软禁,可这官职和俸禄,不能白白去掉啊。”王若知出声提醒道。 “那你待如何?”苏南王愤怒地问道。 “按怀安说的办,即可。”王若知简单地说道。 “你别欺人太甚!”苏南王怒吼道。其实,并不是他不肯废除世子,只是皇家有规定,世子一旦废除,需同步提出新世子的人选,若废除后,不能有人继任,则可直接取消爵位的继承。以皇上对他的不喜程度,如果没有新世子出现,很有可能直接夺了爵位的继承权,这样一来,不管自己以后有多少个优秀的儿子,都没有办法封为世子了。 王怀安显然看出了父亲犹豫的原因,出声劝道:“父王,此次母亲如此失德,刚才观她离去时的行径,恐怕精神上也有些失常,如此失德失常之人,恐怕没有资格继续当苏南王妃了。” 说完,见苏南王并没有反对,便知道苏南王心中也动了废妃的念头,于是继续说道:“现如今,大王兄的情况,皇上肯定不会同意让他继任世子,可以继任的便只剩下三弟怀靖了。若父王打算废妃重立,则可立姜侧妃为王妃,如此一来,怀靖便是嫡子,继任世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苏南王细细想了一遍,觉得儿子说得确实有道理。看怀安的所作所为,显然对已经去世的慕清清有很深厚的感情,自己对慕清清一直不好,恐怕以后怀安也不会听自己的话。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重立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子,虽然需要重新培养,但至少可以保证对自己忠心耿耿,以后要成大事,就是需要这样的儿子。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苏南王便不再纠结,神清气爽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这么办吧。落霞山以后就归你所有,只是半年之内,不得出山半步。” “多谢父王!”王怀安重重磕了一个头,隐去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至此,震惊吴越城的案子,钦差大人两个下午就办完了,吴越城里更是传开了:这个钦差大人,正是几个月前破了京郊灭村案的“神探王爷”。一时间,关于“神探王爷”的各种夸大说辞传遍了吴越城,而当事人,却拉着媳妇在街上逛庙会。 王若知在吴越城里好吃好喝地玩了几天后,便在梓瑜的催促下不情愿地收拾行李,准备回京,毕竟离成亲只有三个月了,睿王府的修缮不知道进行到何种程度了,聘礼、嫁妆都要准备,梓瑜对自己能否顺利出嫁表示很忧心,连带着对王若知只知游山玩水的行为十分恼火,是以在媳妇发了几次火之后,睿王爷便要回京了。 恰逢王怀安启程去落霞山,两队人马便同行了一段路。一路上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但坐在马车里的睿王,却十分不高兴,因为女扮男装的媳妇,正骑着马跟王怀安在外面聊天,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扎得王若知眼睛疼。 “此去落霞山,你就不怕半年后,苏南王府已经物是人非了?”梓瑜一脸轻松地问道。 “怕,怎么不怕。只是我更怕,没给落叶山庄送冰玉草,春月和周姑姑就会被送回来。”王怀安半真半假地说道。 “哈哈,何小南可是说翻脸就翻脸,你可要尽快送去哦。”梓瑜笑着打趣道。 “这半年间,怀安恐怕不能帮到梓瑜姑娘了,还望梓瑜姑娘和小皇叔多加小心,我三弟勾结北境王,总觉得目的应该不止是世子之位那么简单。”王怀安慎重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三弟那边,我会派人盯着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毕竟你虽在此软禁,但半年之后,若苏南王有心,还是可以让你重当世子,以你三弟那狠戾的性子,可能会对你下手。”梓瑜不放心地嘱咐道。 “梓瑜姑娘放心,外公多派了许多侍卫到落霞山。父王将山上的金矿交与我打理,正好借着采矿之名,修些暗道堡垒,让落霞山易守难攻。”王怀安自信满满地说道。 梓瑜欣慰地拍了拍王怀安的肩膀,拱手说道:“世子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王怀安拱手回了一礼道:“已经不是世子了,叫我怀安便可。只是无法去京城参加小皇叔和小皇婶的婚礼了,待怀安重获自由之后,再去找您跟小皇叔喝酒。”说完,便调转马头,朝落霞山方向去了。 趴在马车窗上眼巴巴望着两人的王若知,见王怀安终于走了,十分开心地喊了梓瑜几声,梓瑜退到窗边,没好气地问:“王爷有何吩咐?” “快到车上来,我们说说话。”王若知一脸期待地说道。 “王爷,在下是侍卫,不能坐到马车里的。”梓瑜无奈地说道。 “现下已经办完案子了,你大可换回女装,我们可以沿途好好游览一番,夫妻双双把家还呀。”王若知开心地说道。 “王爷,这出门的时候是男子,回来就变成了女子,万一被朝廷里的那些言官知道了,恐怕皇上明天案头的奏折就要堆成山了吧。”梓瑜耐心地解释道,“如今您已崭露头角,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还是谨慎一点好,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也不能过于明目张胆,等回了京城,再说话也不迟。” 王若知失望地坐回了车里,只能偶尔透过窗户看一眼媳妇,心情十分低落。 梓瑜虽然心有不忍,但这样赶路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去时花了两周的路程,回程居然只用了七天。梓瑜重新躺在自己松软的大床上时,顿觉自己一路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正文 第五十八章接管 休息了两天,梓瑜便跟王若知进宫复命了。皇上看着梓瑜写的总结,频频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好啊!你二人办得漂亮,朕心甚慰啊!”皇上赞许得说道,“尤其是小瑜儿,真是辛苦你了,能让若知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着实不易啊。” “皇上谬赞了,王爷其实很优秀。”梓瑜谦虚地说道。 皇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自己的弟弟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了,能完整得把案子审下来,全是梓瑜提前写好戏本子的功劳,能将整个案情预测得如此准确,着实不易啊。 “今天朕叫你们来,其实还有一事要同你们商量。”皇帝示意二人坐下慢慢听,“朕给若知在京中置办了一些产业,不知小瑜儿可知道?” 梓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皇帝接着对梓瑜说道:“朕想将这些产业,交与你打理,可好?” 梓瑜震惊了一下,光是她知道的产业,每年就有不得了的营收,这些居然如此草率地就交给自己打理了? 一旁的王若知显然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憋得十分难受。 “若知,你可同意?”皇帝注意到了一脸憋屈的弟弟,出声询问道。 “地契归谁保管?”王若知弱弱地问了一句。 “房契、地契都归你保管,只在经营管理上,要完全交给小瑜儿。”皇帝耐心说道,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道,“营收全部交由小瑜儿打理,以后你的月钱,就由小瑜儿发。” 王若知一听地契还归自己,而且不用管那些烦人的账本了,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一脸期待看着梓瑜,满脸写着“求打赏”。 梓瑜无奈地扶了扶额,便应下了。 皇帝给了梓瑜一摞厚厚的资料,都是关于睿王名下产业的介绍,梓瑜花了三天才粗粗地看完,对睿王的有钱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一大早,梓瑜就来到睿王府,叫王若知起床一起去巡店。 “去巡哪家店?”打着哈欠的王若知边走边问道。 “先去知味楼吧,吃个早饭,顺便看看店里的情况,然后到对面祥云阁看看,用完午膳之后,去蕊香阁看看。”梓瑜看了眼自己画的地图,简短地说道。 “大白天去蕊香阁干什么,青楼不是晚上才开门吗?”王若知一脸茫然地问道。 “青楼晚上开门,是以下午要开始做些准备,下午去巡店,便能看出姑娘们的状态,比晚上去看要好得多。”梓瑜边走边解释道。 王若知走了一会便累了,想要雇辆马车,毕竟这一天要跑好几个地方,全靠双脚着实太痛苦了。 可街上跑的马车全是有人的,好不容易到了平时马车拉活的点,居然一辆都没有,问了附近的小贩,才知道今日是观世音菩萨生辰,城里的善男信女都去了城外的观音庙拜佛,是以马车全都客满了。 两人一脸生无可恋地朝知味楼走去,实在累了,便坐在街边休息。 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王若知十分嫉妒地盯着其中一辆华丽的马车说道:“哼,诅咒你的车坏了!” 梓瑜正要笑他,忽听“嘭”地一声,马车的车轴居然断了,一个车轮滚到路边,车上响起阵阵惨叫。 梓瑜一边看热闹,一边打趣道:“你这乌鸦嘴还真灵,下次上阵打仗,只需将你绑在阵前,诅咒敌军就可以了。” 王若知正要反驳,忽听旁边的小贩议论道:“这是吏部刘尚书家的马车吧?” “是呀是呀,上次就坏过一辆了,怎么这次又坏了。” “对对,上次我也看到了,在东街口上,动静还挺大,据说尚书夫人带着陪嫁的古董花瓶,打算带去观音庙进贡的,但马车居然坏了,砸坏了古董花瓶,尚书夫人在路口伤心了很久呢。” “是啊,怎么刘尚书家的马车这么不结实?” “谁知道呢,看着挺华丽,没准内里很破旧呢?现在的官也不好当啊,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不涨俸禄,有些芝麻官,还不如咱们当小贩的挣得多呢!” …… 众人七嘴八舌得议论开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梓瑜在心中记下了这一反常的事情,便催着王若知快些走,去晚了,早饭可就变午饭了。 巡完知味楼和祥云阁,梓瑜到王若知专用的房间里午睡了一会,幸亏房间有两间,两人可以各自睡下,互不打扰。 吃饱睡足的两人,又步行往蕊香阁走去,走到一半,王若知喊腿疼,两人便到路边吃碗馄饨,顺便歇歇脚。 路边摊为了节省地方,桌子摆得十分密,是以邻桌说话,王若知和梓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 “听说了么,上午刘尚书家的马车才坏,下午就有十几辆新的马车送到了尚书府,据说都是各家闲置的马车,暂时借刘尚书用用。” “当然听说了,据说正巧刘尚书外出会友,尚书夫人就全部让进了府,后来刘尚书回家,大发雷霆,把车都丢到了府门外,让送车的人一辆辆拉回去呢!” “是啊,阵仗可大了。而且刘尚书发话了,若是无人认领,就都变卖了,所得上交国库。啧啧啧,真是个清官啊。” …… 王若知听着一番议论,计上心来,这无主的马车,与其变卖,不如物尽其用啊。而且既然无主,他去认领,应该也没人发现吧,虽然他睿王府没有马车,但他可以假扮成别人呀。领一辆马车回家,既不用花钱,以后跟媳妇出门又有车坐了,真是一举两得。 心下有了主意,王若知便耍赖地说道:“今日不去蕊香阁了,本王累了,想回家休息。” 梓瑜看着刚睡完午觉、吃完馄饨的睿王,一脸神清气爽地跟自己说累了,不禁有些无语,这撒谎能不能走点心,这么明显的撒谎,是在嘲笑别人的智商吗! 但王若知一脸认真的表情,显然他自己已经认为这个谎撒得天衣无缝。梓瑜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先各自回家休息,等明日再去蕊香阁即可。 等两人分别,梓瑜转身便偷偷跟上了王若知。 只见睿王急急地跑到了刘尚书府门口,对着门口剩下的马车精挑细选,选了一辆最好的,唤出暗卫准备拉回去。 “唉,等等,你是哪家的?登记一下。”尚书府的下人拿着纸笔上前说道。 “我家老爷说不可与人知道,让我偷偷驾回去。”王若知一脸神秘地说道。 “可是许侍郎府上的?夫人交待了,让许侍郎以后不必如此谨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的知道了,您请回吧。”下人在纸上记下了一笔,便让王若知走了。 王若知坐在马车里,靠着舒服的软枕,心满意足地想着第二天带梓瑜坐马车时的场景,这可是属于自己的马车,跟街上那种随便雇的马车可不一样。 而在暗处看到了全过程的朱大小姐,再一次被睿王的缺心眼给震惊到了,原来马车还可以这样冒领,真是无奇不有啊。 回家用完晚膳的梓瑜,坐在书房里翻着账本,这其他产业的经营状况都还可以,只有这蕊香阁,连年亏损。按理说,偌大的京城只有三家青楼,这蕊香阁地段好、装修豪华,即便不能赚得盆满钵满,也不至于亏损得如此严重。 梓瑜百思不得其解,便决定去看看。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男装的梓瑜站了了蕊香阁门口,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哎哟,这位公子,第一来我们这里吧,快里面请。”老鸨见到梓瑜,热情地引了她进去。及至大厅,大声喊了一句:“姑娘们,快出来,有俊俏的小公子来了!” 梓瑜一直以为,自己的男装打扮,虽没有王若知那么俊美,但至少也能有中上水平,可谁知老鸨一声喊,只有零星的几个姑娘出来,而且都是看了一眼,就转身回去了,这敷衍的态度,让梓瑜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正文 第五十九章按摩 老鸨尴尬地看了一眼梓瑜,陪着笑说道:“公子别在意,今儿个有位许久没来的贵客,姑娘们都去他那儿了,您先楼上请,老身去把头牌姑娘们都给您叫来。”老鸨说着,就引了梓瑜上了二楼,唤了丫鬟们上茶上水果,好生伺候着。 不一会,果然进来一群莺莺燕燕,梓瑜本在心里默默盘算好了一会该如何跟她们保持距离,谁知姑娘们进门后,竟然自顾自地入座聊天,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 “可惜了,本来按摩完,我还想在那里看一会呢,妈妈居然进来叫人。” “别做梦了,没听王爷说么,今天起,要继续围观,需要再付一两银子,你这都多久没接客了,哪来的银子。” “王爷不光围观要收钱,连按摩都比平常贵了呢,据说是要成亲了,得多攒点钱。” “什么!王爷要成亲了?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常来了。”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王爷缺钱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来的吧,毕竟在这里,一晚上能赚不少银子呢。” “你说,嫁给了王爷,是不是能天天拉着王爷给按摩?哎哟,谁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 好命的姑娘朱梓瑜此时正头疼地坐在一边默默听着,不用说,那个王爷肯定就是睿王,现在应该在某处给姑娘们按摩,而且是收费按摩,还允许花钱围观!梓瑜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窜着,暗骂王若知居然还装看不懂春宫图,却原来早就在这里跟姑娘们寻欢作乐了。难怪蕊香阁连年亏损,感情姑娘们都去伺候他了,而且是姑娘们掏钱伺候他,真是太过分了! 梓瑜压了压怒气,挂着笑容问道:“各位姐姐们,敢问这王爷在哪里给姑娘们按摩呀?在下也想去围观呢。” 姑娘们瞥了梓瑜一眼,摆摆手说道:“王爷不许外人围观。” “还望姐姐们告知地点,在下自有办法让王爷同意。”梓瑜一脸讨好地说着,同时往桌上扔了一袋银子,“姐姐们围观王爷的钱,就算在在下的账上吧,余下的,给姐姐们买胭脂水粉用。” 为首的姑娘看了一眼梓瑜,拿了钱袋揣进袖子里,起身说道:“妹妹们,公子这里不需要伺候了,咱们还是去看王爷按摩吧。”几位姑娘闻言纷纷起身告辞,梓瑜心领神会地跟在了后面。 登上三楼,只见卫三和卫四守在门外,姑娘们一人给了一两银子,才被放行进屋。 梓瑜踱着步走到卫三跟前,递上了一两银子道:“这暗卫,居然还管收钱,真是让在下开了眼界了。” 卫三见是梓瑜,心道不好,但人都在跟前了,通知王爷也已经晚了,便只能装作没认出梓瑜,收了银子放人进屋。 进了屋,便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里屋传出来,还有其他姑娘小声的议论声。 梓瑜强忍着火气进了里屋,只见姑娘们松松地围了两层,都十分认真地看着,还有姑娘在给身边的人揉肩膀,并不时地看看里面,似乎在学习。 梓瑜找了个空档上前一看,只见一个姑娘穿戴整齐地趴在一张铺了软垫的长条桌上,自家王爷正在卖力地替姑娘揉着肩膀,姑娘被揉疼了,就会呻吟一下,周围的姑娘们都三三两两地学习着王爷按摩的手法。 梓瑜悄声问身边的姑娘:“这按摩是真的按摩呀?” “按摩还有假按摩?”身边的姑娘头也不回地反问了一句。 “青楼嘛,不是有……那种按摩嘛。”梓瑜微红着脸继续问道。 姑娘认真盯着王爷行云流水的按摩动作,摆摆手说道:“王爷怎么会做那种事。” “他一直在蕊香阁,都是给姑娘们按摩吗?”梓瑜接着问道。 姑娘被问得有点不耐烦,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位公子……”姑娘把视线从梓瑜的脸移到了胸上,顿时了然,凑到梓瑜的耳边说道,“你也是王爷的爱慕者吧,不过咱们青楼,对于爱慕王爷的姑娘,一律不收,你就悄悄地看着,别出声啊,万一被王爷发现了,会被赶出去的。” 梓瑜噎了一下,看来这姑娘把自己当成了其他青楼的姑娘,心中不禁一阵烦闷,但好奇心却越来越重,便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收爱慕王爷的姑娘?” 那姑娘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梓瑜,低声说道:“这是蕊香阁的规矩,新的姑娘要进蕊香阁,先得见王爷,不脸红害羞的才能进入下一轮筛选。所以一开始进来的姑娘,不是审美奇葩觉得王爷不好看,就是本身姿色平平不敢肖想王爷。后来这个规矩在姑娘之间传开了,大家就假装不爱慕王爷,混进蕊香阁,但是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赶出去。所以每次王爷来,虽然大家都来排队按摩,但都不敢露出爱慕之意,只能假装在学习,多看一会。” 梓瑜对于王若知奇葩的规矩已经见怪不怪了,见那边厢按摩还没结束,便抓着身边的姑娘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提问:“睿王爷以前经常来吧。” “隔几天来一次吧,按摩一晚上也挺累人的,据说睿王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元气。不过皇上赐婚之后,王爷还是第一次来,所以今天来的人格外多。”身边的姑娘好脾气地回答着。 “这么多姑娘在这里,怎么我都没闻到脂粉气呀?”梓瑜继续问道。 “王爷不喜欢脂粉气,之前有姑娘化了浓妆,还没靠近,就被王爷身边的侍卫挡开了,所以进来的姑娘,都只是略施粉黛,否则在门口就被挡住了。” 正说着,王若知已经按摩完了,喊着:“下一个!” 只见一个体态丰盈的姑娘抬步上前,梓瑜拨开人群,冲了上去,站到了王若知面前。人群中瞬间响起了指责声。 “哪来的公子哥,居然插队!” “谁把他放进来的,不是只有咱们的姑娘才能享受王爷的按摩吗?” “看不出来,王爷竟然男女通吃。这小公子也是痴情,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 王若知看着目光如炬的梓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隐藏在角落的卫一卫二见梓瑜亮明了身份,便上前将姑娘们都请了出去,不一会,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王若知和梓瑜二人。 正文 第六十章整顿 王若知心虚地看了一眼梓瑜,拿了旁边矮几上的一个小盆递给梓瑜道:“这是今天赚的钱。” 梓瑜接过半满的小盆,走到一边坐下道:“皇上给的月钱不够么,竟要出来当苦力?” 王若知闻言认真地说道:“确实不太够,只够吃饭、听戏、雇马车,要去赌坊的话,还得靠自己赚点银子。” 梓瑜听着这么认真的算账,忽然接不上话了,只得另起一个话题说道:“你一直在这里给姑娘们按摩吗?” “也不是。一开始还是认真巡店的,但每次来了,她们就喂我吃东西,吃完水果吃点心,吃完点心吃花生瓜子,还有人直接给我喂炒饭的,于是我就只敢下午偷偷来了。有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姑娘们叫了技师上门来按摩,那拙劣的手法居然也敢收银子!”王若知边说边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看不过眼就上去指出了她的不当之处,谁知她居然撂挑子不干了,还说‘你行你上,不行别嚷嚷’,我当下就给她上了一课。” 王若知说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坐在了梓瑜旁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当时那技师脸都黑了,据说后来离开京城回老家了。” 梓瑜看着得意忘形的王若知,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思如此单纯的王爷,当然只能原谅他啦,但规矩也得立一下,至少不能隔三差五跑青楼,否则以后传出去,对谁的名声都不好。 “男人来此地是干何事的,你可知道?”梓瑜一边将小盆里的钱装到钱袋子里,一边问道。 “据说是来寻快活的,但是蕊香阁的客人,好像来的时候都挺快活,走的时候反而不快活,所以……”王若知疑惑地看着梓瑜,用眼神询问着自己是否回答正确。 梓瑜也被搞迷糊了,蕊香阁生意不好她知道,但怎么男人来了反而不快活了? 梓瑜把装好的钱袋递给王若知,起身唤了老鸨进屋。 “今晚,蕊香阁来了多少客人?”梓瑜冷着脸问道。 老鸨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若知忠犬模样地看着梓瑜,心中猜测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应该就是睿王赐婚的那个小娘子了,不敢怠慢地回道:“回公子,今晚就您和睿王爷来了。” “什么?偌大的蕊香阁,一晚上就两个客人?”梓瑜震惊地看着老鸨。 “今儿个睿王爷来了,姑娘们都排着队等按摩,就没人去门口招揽,是以生意差一些。往常会安排姑娘们到门口揽客,还是有一些生意的。”老鸨低着头说道。 “难道就没有熟客?”梓瑜从前只听说男人为了心仪的姑娘挥金如土,第一次听说有青楼是靠路边揽客存活的。 老鸨想到姑娘们的那些行径,苦笑着摇了摇头。 梓瑜略一思付,便吩咐道:“把姑娘们都叫出来,到楼下大厅集合,今晚搞个小比赛,谁赢了就赏黄金百两。” 老鸨听闻黄金百两,也不问比的是什么,便兴冲冲地去叫姑娘们了。 等姑娘们到了大厅,就见睿王正坐在一侧喝茶,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当然,如果没有身边那个一脸不屑、穿着男装的姑娘就更好了。 见老鸨示意姑娘们都到齐了,梓瑜便上前说道:“今天趁着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咱们进行一个小比赛,谁赢了就赏黄金百两!” 众姑娘听到黄金百两,纷纷激动了一下,一脸期待地看着梓瑜。 梓瑜挥手让四大暗卫和事先选出的四个下人上前,还拉了王若知站到一侧,介绍道:“这九人是今天比赛分组的依据,你们觉得谁最英俊,就站到谁的身后组成一队即可。今日不必忌讳,即便爱慕睿王也不逐出蕊香阁。” 姑娘们听完,便小声议论开了,但只有零星几人上前站队,而且无一人站到王若知身后。 梓瑜看了眼姑娘们,朗声说道:“我数到十,若还没有站队,则逐出蕊香阁!一、二、三……” 及至梓瑜数到五,姑娘们才反应过来,但时间紧迫,也顾不得其他了,纷纷选了自己认为最英俊的人站队。 梓瑜满意地看着站好队的众人,挥手让身后无人的两人退下了,本来以为大部分姑娘会站到王若知身后,却不想堪堪只有三分之一,看来蕊香阁的姑娘果然思路清奇。 “接下来进行第一项比赛——喂食。”梓瑜挥了挥手,下人们便抬上了六张小桌子,每张上面都放了等量的水果、点心、花生。 梓瑜趁着布置桌子的空档,介绍了一下规则:“一会各位有一炷香的时间,让自己组的男性尽可能多地吃掉桌上的食物,方法手段不限,但不能进行武力强迫。时间到的时候,食物剩得越少,排名越靠前。” 哄恩客吃东西,本就是青楼姑娘的基本技能之一,梓瑜本打算以此来看看各位姑娘的基本功如何,谁知比赛开始之后,各组的表现令人大跌眼镜。 两个下人那两组,姑娘们直接怒目而视,可怜两个小伙子在姑娘们的瞪眼攻势下,十分自觉地狼吞虎咽着。 再看四个暗卫那几组,姑娘们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懂得递瓜果、倒茶水、剥花生,虽然动作比较生疏,但至少有模有样了。 最像样的要数王若知这一组,姑娘们姿态撩人,暗送秋波,拿着瓜果点心要亲自喂,有些还借着递食物,往睿王怀里钻,吓得王若知连连后仰,最终倒在了地上。众姑娘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去扶他。可怜的王若知见众姑娘扑向自己,连忙起身跑开,于是在睿王狂奔,众姑娘围堵的喧闹中,时间到了。 梓瑜忍着笑记下了排名,无视了王若知委屈的小眼神,继续进行第二项比试——才艺展示。作为青楼女子,除了能歌善舞之外,要想小有名气、提升身价,还得有一两项技艺傍身,是以这一轮采取打分制,由六位男性组成评审团,每位姑娘进行一小段才艺展示,觉得好的就鼓掌,视为给一分,不鼓掌的,视为给零分,最后以平均分最高的组获胜。 正文 第六十一章体验 才艺展示可自由发挥,可以单人进行,也可以分组进行,比如演奏、唱歌、跳舞同时进行,只要有人鼓掌,便可全部加分。 梓瑜觉得这应该是一项送分比试,但蕊香阁的姑娘们着实不能用常理来认定。 经过短暂的准备之后,每个人都报上了节目,多人表演排在前面,单人表演排在后面。 第一个上台表演的,是睿王一组的姑娘们,姑娘们弹琴、吹箫、唱歌、跳舞,着实献上了一个不俗的节目,饶是王若知这种见识过宫宴的,也忍不住鼓了掌。 就在梓瑜刚觉得松了一口气,准备看第二个节目的时候,台上缓步走上四个姑娘,最后一个手里还提着一面锣! 姑娘们一开口,梓瑜就反应过来了,这才艺展示,居然是三句半!青楼女子的才艺居然是三句半!而且是品质颇高的三句半!台下的人都笑得前仰后翻,一个节目下来,鼓掌鼓了三轮。 梓瑜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刚才是个特例。还没安慰完,就看见两个穿着演武服的姑娘上了台,一个抱拳之后,便对战起来,虽然都是些花拳绣腿,但动作却十分华丽,期间还穿插了几个高难度的杂技动作,台下连连叫好,梓瑜捂脸不忍直视。 后面还有表演举重的、萝卜雕花的、捏面人的,最后一个居然表演了喷火!虽然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掌声,但这可是青楼啊!你一个青楼女子的才艺是喷火,让客人怎么想啊! 一轮才艺展示过后,众人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梓瑜,期待着第三项比试。 梓瑜命老鸨在地上整齐地铺好垫子,让姑娘们集中坐到大厅中间,开始介绍第三项比试——对诗。 “这吟诗作对,乃是风流才子的最爱,蕊香阁作为京城三大青楼之一,在这一项上也不能输人。是以,今天的最后一项比试,就是对诗。比赛形式为抢答,每对上一个,即得一分。前两轮各组的得分,即为每位组员的得分,和第三轮的得分相加,最多的那位就能得到黄金百两。”梓瑜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众人,又补充道,“一共二十句诗,没答对的可以继续抢答,直至答对为止,若没答对之前便无人抢答了,就自动进入下一题。可都明白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梓瑜略一思付,便出题道:“逢郎欲语低头笑。” “人面桃花相映红!”一个微胖的姑娘抢先答道。 梓瑜摇头表示不对,且不要求能对上原句,至少意境、平仄上得对上吧,对个什么乱七八糟地就来充数了。 “转身便把郎来要!”另一个年级稍大的姑娘继续抢答道,众人一听,哄笑了一阵。 梓瑜继续摇头,这现编的话,虽然挺符合青楼的氛围的,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低俗!好歹说得文绉绉一些。 “郎曰今日你最俏!”刚才表演萝卜雕花的姑娘抢答道,众人纷纷摇头,这句还不如上一句呢。 几番抢答之后,大部分姑娘都答过了,但跟正确答案却相去甚远。梓瑜无奈,只得重新出个简单点的:“床前明月光。” “床上人一双!”姑娘们经过一轮的抢答,思路都被带歪了,这次直接接了青楼风格的下句。 “床下鞋两双!” “床边一地衣!” 梓瑜抽动着嘴角,好希望自己聋了。奈何姑娘们似乎受到了启发,纷纷踊跃抢答,最后二十个题目全出完了,居然只有王若知那一组的姑娘们对上了几句,其余组全军覆没。 梓瑜写了一张字据,让王若知签字画押,给了老鸨,让她得空去睿王府拿黄金。王若知扭捏了半天,最后还是梓瑜答应下次进宫求赏赐的时候帮他多求一点,才不情不愿地签了字。 等众人都散了,梓瑜忧心忡忡地坐在大厅里,想着日后重整蕊香阁的计划。 梓瑜看着无所事事的王若知,问道:“你把蕊香阁管理成这样,难道就没有反省过自己?” 王若知一脸茫然道:“蕊香阁不是挺好的么?姑娘们都说挺开心的。” “我来问你,这姑娘们的收入,怎么算的?”梓瑜继续问道。 “恩客给的钱,五五分账。”王若知不明白梓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五五分账?你可知道其他青楼,都是一九分账的?”梓瑜终于为什么蕊香阁连年赤字了,这生意冷清的蕊香阁居然还五五进账,想赚钱都难。 王若知摇头表示不知。 “这五五分账是谁提的?”梓瑜接着问道。 “我提的。”王若知弱弱地说道,“因为姑娘们之前都没钱来按摩,说赚得实在太少了,后来变成五五分账后,来的人就多了。” 梓瑜气结,那当然多了!可这钱本来全部都会直接进了睿王府啊! 看着一脸懵懂的睿王,梓瑜忽然计上心来,问道:“你可去过邀月楼?” 王若知摇头,他不仅没去过邀月楼,只要不是他名下的产业,他一概没去过,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要消费得到自己的产业上消费。 梓瑜起身说道:“走,小哥我带你去体验一下什么叫青楼。” 两人出了蕊香阁,才发现夜色已深,只有路边的小摊还有零星在营业的,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睡下了。但到了邀月楼,灯火通明的四层高楼直晃得人睁不开眼,仿佛真是一块长明的极乐净土。 梓瑜带王若知走到街边卖面具的摊上,挑了一个淡雅的雕花面具,遮住了王若知半张脸,毕竟这祸国殃民的脸一旦出现,邀月楼估计要乱一阵。 因着经常有人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戴着面具逛青楼,是以梓瑜和王若知进邀月楼的时候,老鸨也见怪不怪了,见二人衣着华丽、气度非凡,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公子,可是来参加茉莉今晚的竞价的?您二位可真是踩着点来呀,还有半个时辰竞价就要结束了,快里面请。” 两个第一逛正经青楼的人,进了大厅就被震住了:三楼挂着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面显示着茉莉今晚的最新竞价。楼下大厅里坐满了竞价的男人,不仅有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还有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甚至有头发花白的老头,每个人身边都围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哄着客人多点些酒水吃食。 “看到没,这才是青楼应该有的样子。”梓瑜拿肩膀蹭了蹭王若知,便跟着老鸨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花魁 刚坐定,便围上来几个水嫩的小姑娘,倒酒、捏肩、递瓜果各有分工,王若知不自在地一一挡开,倒是梓瑜一脸享受。 不一会,老鸨便登上了一二楼之间的高台,大声说道:“各位客官,今日的竞价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结束了,目前的报价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哎哟,这可是开展竞价以来的最低价啊,各位要是不出价,今晚可就让那许大官人捡了便宜了。” “二百两!”老鸨话音未落,梓瑜就喊出了报价。 众人纷纷侧目,想看看这个突然出来搅局的人谁。那出价一百五十两的许大官人更是怒目而视。因着出价高的都是一些熟客,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有了默契,轮着当第一,虽然老鸨安排了人抬价,但也不敢抬太多,万一没人接盘,这一晚上的银子就赚不到了。是以最终竞价逐渐走低,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高得吓人了。 但今天这生面孔,显然来者不善,居然一下就提到了二百两,成交价已经好几天没有上二百两了,众人一时间有些犹豫。 老鸨见此情景,心中喜不自禁,赶忙趁热打铁道:“哎哟,这位小公子真有眼光,这茉莉不光是我们邀月楼的头牌,那蕊香阁和怡春院也没有能比得上茉莉的姑娘,说是全京城的花魁也不为过,这才二百两,就能和花魁共度春宵,实在是太划算啦。” “二百一十两!”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先沉不住气了,开口加价道。 “二百五十两。”梓瑜平静地叫着价,比起刚才奖励蕊香阁姑娘的百两黄金,这几百两白银就能跟花魁共度良宵,着实很划算。 老鸨见今晚有可能大捞一笔,便急忙唤了小丫鬟上楼去喊茉莉下来助兴,一会气氛起来了,不怕这些有钱的主不往上加价。 待梓瑜加到三百五十两,众人便都纷纷犹豫了,毕竟都是熟客,不一定非要赶在今天,这小公子看着面生,不是外地客商就是偶尔来一次寻新鲜的富家公子,不可能天天都来,是以众人都开始喝酒聊天,打算放弃竞价了。 老鸨瞅准时机,唤出了茉莉:“离竞价结束还有两炷香的时间,茉莉为了感谢各位客官这么多天对她的垂爱,特献舞一曲。献舞期间可以正常竞价,各位客官可要抓紧时间哦。” 说话间,茉莉已经到了大厅中间,纯白色的绣花肚兜和特殊裁剪的亵裤,将姣好的身段勾勒地更加迷人,外面披着的一层轻纱让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随着舞姿的变换,轻纱时而滑落,时而飘起,直看得人血脉喷张,恨不得立刻拥着佳人共度良宵。 只见茉莉一舞毕后,便来到梓瑜面前斟酒,那斟满的酒杯可不是递到梓瑜手上的,而是直接凑到了梓瑜嘴边,整个人也就顺势倒到了梓瑜怀里。 男人们的精虫一下子就被完全勾了出来,纷纷开始出价,不一会,价格就飙升到了四百五十两。 那茉莉敬完酒之后毫不停留,但凡叫价停滞了,她便上前到价高者身边敬一杯酒,这美人在怀,不继续叫价都不好意思。 眼瞅着只剩半柱香的时间了,价格已经在茉莉的喂酒攻势下,达到了六百两,但已无人继续加价了,毕竟平时不到二百两就够了,今天已经六百两了,对熟客来说,已经超出能力范围了。 老鸨笑着示意茉莉可以回房准备了,自己则进行着最后的动员:“各位客官,这可只剩最后半柱香的时间了,错过了,今晚可就只能看着别人拥着美人入睡了。” “一千两。”梓瑜放下了酒杯,一脸轻松地看着老鸨。 “哎哟,这位小公子真是豪爽,打从您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贵气逼人啊,果然出手不凡!”老鸨惊喜地奉承着,这一千两,平时可要四五天才能赚到啊。 这一下子从六百两到了一千两,习惯十两十两加价的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一会的愣神,竞价结束的锣声响起,老鸨当即宣布梓瑜获胜,小丫鬟们立马上前给梓瑜围上大红绣球,搞得像入洞房一般。 梓瑜拉着王若知上了四楼,正要推门而入,却被老鸨拦住了:“这位公子,这一个晚上,只能一个人进去,两个人进去,只怕……茉莉承受不住。” 梓瑜脸上一红,知道老鸨误会了,索性就挑明了说道:“我是男是女,妈妈您还不知道吗?” 老鸨自然从梓瑜进门就看出来了,只是梓瑜一直没挑明,她也就装糊涂。现在虽然挑明了,但老鸨也不打算让梓瑜占了便宜,便假装为难地说道:“我自是知道公子并非男儿身,只是,这青楼里,您也知道,偶尔也有女子前来,折腾人的手段只比那男子更厉害。老身实在是不放心呀。” “我二人只是仰慕茉莉姑娘的才艺,但因时间有限,不能天天来观看,是以想趁今晚一睹为快。不如这样,只给我二人一个时辰便好,今晚我二人不留宿,这一千两银子,我们照给。”梓瑜柔声跟老鸨说道。 老鸨一听只要跟茉莉相处一个时辰,就能赚一千两银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即便二人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一个时辰的时间,也翻不出什么花来。老鸨笑呵呵地就送了二人进屋,只叮嘱了一下梓瑜千万要疼惜着点茉莉,梓瑜心中不屑,面上却诚恳地点着头。 进了门,茉莉见是他二人,也不娇羞,径直问道:“姑娘带着这位公子第一次逛青楼,不知想要小女子如何伺候呢?” “你如何知道他是第一次逛青楼?”梓瑜带着王若知坐下,抬手倒了两杯茶。 “这位公子虽用面具遮住了半边脸,但茉莉这么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面具之下的面容必定俊美非常。如此英俊的公子,世间少有,若之前到过青楼,肯定惹得姑娘们春心荡漾。但茉莉在邀月楼多年,却不曾听说过京城有过如此人物。再加上公子刚才正襟危坐,和身旁的姑娘们保持着距离,一看就不是流连花丛之人。不知茉莉说得可对?” 梓瑜心道这花魁果然不简单,居然有此眼力,当下便生出了要将花魁挖到蕊香阁的心思。 正文 第六十三章挖人 “茉莉姑娘舞技超群,刚才在下已经见识过了。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可否让在下开开眼界?”梓瑜温和地说道。 茉莉莞尔一笑,也不推辞,唤来丫鬟搬来书桌,拿来笔墨纸砚,便提笔开始作画。 “看见没有,这才是青楼女子应该有的样子,蕊香阁那些姑娘,我都分不清她们是江湖卖艺的还是青楼卖身的。”梓瑜喝着茶,不满地说道。 王若知略带不服气地说道:“我觉得那样挺好的,至少每次我去,都没有姑娘往我身上扑,这邀月楼里的姑娘,都要挂男人身上了。” “青楼的姑娘不挂男人身上,难不成还得男人去伺候她们么?”梓瑜越说越来气。 “可是皇……哥哥说,青楼就是让姑娘们脱衣服的地方,脱衣服可不就得让人伺候么。”王若知忽然想起进门前梓瑜的叮嘱,连忙改口,好险,差点就叫了皇帝哥哥了。 “那是家里有下人伺候的,才需要。青楼姑娘哪需要这种。”梓瑜忽觉说得好累。 “姑娘们也有丫鬟伺候呀,并没有什么不同。”王若知认真说道。 梓瑜觉得自己气得想吐血,但王若知的歪理自己又无从反驳。正在郁闷时,那边厢的茉莉“噗嗤”一笑,拿了刚画好的画,款款走来道:“二位感情真好,茉莉特作此画,赠与二位,愿二位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梓瑜接过茉莉的画,只见上面画着园中赏月的一男一女,女子穿着男装,但胸前微微隆起,仰头看着月亮,一脸开心;男子戴着面具遮住半边脸,但眼睛却看着女子,嘴角微翘,一脸宠溺。留白处还工整地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梓瑜笑着赞许道:“茉莉姑娘的画技和书法果真非同凡响,在下望尘莫及啊。” 茉莉微微福了一福,说道:“过奖了。” 梓瑜想了一瞬,便摘下了王若知的面具,问道:“茉莉姑娘觉得这位公子样貌如何?” 茉莉抬头看了一眼,便被震住了,明明是俊美非凡的样貌,却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将容貌带来的攻击性完全弱化了,再加上略带懵懂的眼神,周身散发出了一股温柔的气息,饶是阅人无数的茉莉,也看得移不开眼,直到王若知皱了皱眉眉头,低头喝茶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公子样貌如上神下凡,不是茉莉这等俗人可以品鉴的。”茉莉略带慌乱地说道。 “哈,不用这么慌张,你只需说,这位公子,在京城美男榜上,能排第几?”梓瑜笑着问道。 “应是榜首无疑。”茉莉笃定地说道。 “好,好,好。”梓瑜连说三个好,心中越发想要挖茉莉去蕊香阁,毕竟,一个审美正常的京城花魁,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想想蕊香阁那个所谓的花魁,自身样貌只有中上水平不说,还觉得睿王长相一般,这次站队居然选了戴着面具的卫三,真是让人心塞不已。 “茉莉姑娘,夜已经深了,在下有话就直说了。”梓瑜示意茉莉坐下说话,“我二人为京城蕊香阁的老板,那蕊香阁什么情况,相信茉莉姑娘也早有耳闻。此次我二人有心整顿,但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姑娘。在下觉得,要重振蕊香阁,这头牌的位子,非茉莉姑娘莫属,不知道姑娘可有心转投蕊香阁?” 茉莉显然吃了一惊,稍稍定神,便急急地小声说道:“姑娘切莫随意透露身份,门口‘同行勿进’的牌子姑娘没看见么,万一被妈妈知道了,只怕二位今日轻易不得脱身了。” 梓瑜微微颔首,接下了茉莉的好意。 茉莉见梓瑜会意,便坐下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茉莉十岁便来了邀月楼,从小由妈妈养大,虽说她在教导上颇为严格,但至少于我有养育之恩。而且,这青楼女子除从良外,不得离开所在青楼,是我们这行不成文的规矩。还请二位不要为难茉莉。” 梓瑜闻言继续劝道:“茉莉姑娘,我蕊香阁,跟姑娘们是五五分成,比起邀月楼的一九分成,这收入多了多少,相信你心里也有数。青楼女子,哪个不想多攒点钱给自己赎身,这蕊香阁和邀月楼比,哪个更早能为自己赎身,相信你也清楚。” 茉莉低头说道:“非我不愿,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身体是你自己的,怎么会身不由己呢?”一旁的王若知突然问道。 梓瑜一听就知道王若知缺心眼的毛病又犯了,正想糊弄过去,却不想茉莉以为王若知是真心提问,小声答道:“卖身契在妈妈那,并无自由可言。” “卖身契拿回来,不就可以了吗?”王若知接着说道。 茉莉无奈地说道:“现在的茉莉,并无能力拿回卖身契。” 一旁的梓瑜却被王若知一语点醒,这挖人实在麻烦,不如自己直接买走,到时候让茉莉去蕊香阁当头牌,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心下有了主意,梓瑜便哈哈大笑起来,扭头对茉莉说道:“我将你的卖身契取来可好?我蕊香阁也不是刻薄之地,只要你在蕊香阁待满五年,这卖身契就送于你,再去帮你消了贱籍,日后你便可以自由地生活,如何?” 茉莉一听,当下就动了心,只消五年就可重获自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但自己在邀月楼也已经八年了,说要给自己赎身的恩客每月都有好几个,可也没见谁成功过,据说妈妈的开价都够买下整个邀月楼了,那些恩客问完价格就纷纷退缩了。是以茉莉略带失落地说道:“妈妈的开价,恐怕二位承受不起。” “这……就要看茉莉姑娘肯不肯配合了。”梓瑜一脸神秘说道:“一个花魁娘子自然值十万两黄金,但一个失了容貌的青楼女子,可不值这个数。” 茉莉当下就明白了梓瑜的计划,只是这脸是自己日后吃饭的仰仗,若失了这脸,万一这次买卖不成,自己日后可就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了。 梓瑜看出了茉莉的顾虑,凑近了说道:“我家有一种祖传的毒,抹于脸上之后,整张脸便会坑坑洼洼,如毁容一般。但只消抹上解毒剂,便会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痕迹。” 正文 第六十四章拇指佛 茉莉狐疑地看着梓瑜,显然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并让自己用毒药先毁了脸的人并不信任:“这位姑娘,非是茉莉不信任二位,只是,二位既是蕊香阁的老板,也就是邀月楼的对手,这空口白牙的,就让茉莉往自己脸上抹毒,实在是……” 梓瑜也不强求,提议道:“不如这样,今日我二人先回去,待明日拿着蕊香阁的一应证契前来,以自证身份。至于用毒一事,是在下鲁莽了,还望茉莉姑娘不要见怪。” 茉莉福了福身,并未言语。 梓瑜和王若知出了邀月楼,卫三已经驾着新马车在门外等了。梓瑜上了马车才想起,这应该就是王若知从刘大人处顺来的,便假装不知情地说道:“今天雇的这马车挺上档次的,花了多少钱?” 王若知一脸得意地说道:“没花钱,我去刘尚书家门口领的。” “这马车还能白领?瞧这装饰,值不少钱吧,这回可是赚大了。”梓瑜笑着说道。 “那是,我可是挑了最好的。”王若知得意洋洋地说道。 “既然如此,今晚那一千两银子,就由你出吧,我先帮你垫着,明天记得送到丞相府。”梓瑜拍了拍王若知的肩,跳下马车进了府,留下王若知在车里一脸郁闷。 次日一早,睿王府就响起了阵阵拆家具的声音。 “王爷,好好的马车,为什么要拆了?”暖香看着在马车里忙得不亦乐乎的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昨天去邀月楼包花魁花了一千两银子嘛,小瑜儿让我出钱。今晚还得去,估计又要花钱。这马车座椅都是楠木的,值不少钱,拆了拿去卖钱。”王若知简单地说着。 “这梓瑜小姐还带您去青楼?还花了一千两银子包花魁?”暖香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说今天还去呢。而且小瑜儿想把花魁挖到蕊香阁来。”王若知点着头说道。 “这……是嫌弃您还是童子之身,让您提前学点技能吗?”暖香凑近了一些,压力声音说道。 王若知想了一下说道:“这道没有,主要是梓瑜和花魁的事,我就是在一边看着而已。” “梓瑜小姐和花魁娘子?您看着?”暖香如遭了晴天霹雳,愣了好半响。 一旁的卫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悄声对暖香说道:“就是去正经谈事情的,谈了一个时辰就出来了,什么都没发生。” “哦,哦,哦。”暖香大舒一口气,心中暗骂王若知说话都不说关键信息。 正想着,只见王若知探出身子,兴奋地说道:“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王若知说着摊开了手掌,只见一尊拇指大小的佛像躺在睿王手心里。 “这是什么?黑不溜秋的。”暖香看了一眼,嫌弃地说道。 “这可是上好的沉香木,虽然比较小,但你看这雕工,栩栩如生,而且这佛祖身下的莲花座你看到没,左数第三瓣稍缺了一个角,这是前朝名匠左参的手笔。”王若知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把暖香和卫三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爷,您就直说吧,这个多少钱。”暖香从小伺候王若知,随意惯了,便直接问道。 “大概值这个数吧。”王若知说着举起手掌,比了一个“五”。 “这小东西值五百两?”暖香不可思议地说道。 “五千两……黄金。”王若知乐呵呵地说道,“哎呀,我赶紧去跟小瑜儿说一声,这拇指佛卖了,可以去好多天邀月楼啦!” 于是,梓瑜刚起床,就见到了满脸兴奋的王若知坐在饭厅里等她。 梓瑜刚入座,王若知就拿出了拇指佛,兴奋地说着自己是怎么发现的,这拇指佛价值几何等等。 “你是说,这是你在新领回来的马车里发现的?”梓瑜给王若知夹了一个小笼包,狐疑地问道。 “是呀,藏在角落里,要不是我拆了座椅,还发现不了呢!”王若知说完,咬了一口小笼包。 “你拆座椅干什么?” “这不是得出一千两银子嘛,我看那座椅都是上等的楠木,打算卖了换点钱。”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 “皇上不是赏赐了很多吗?昨晚去给蕊香阁的姑娘们按摩,也赚了不少吧,应该不至于要变卖马车吧。”梓瑜狐疑地问道。 “据说娶媳妇要花很多钱,多攒点总没坏处。”王若知边说着,边有样学样地给梓瑜也夹了一个小笼包。 梓瑜心中一暖,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拇指佛,暂时不能卖。”梓瑜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五千两黄金呢!”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梓瑜抬手给王若知盛了一碗粥,解释道:“这马车原是要送刘尚书的,若是不相识的人,尚书夫人也不会收,是以,十有八九是朝中的官员。这拇指佛如此贵重,却掉落在角落里,只能说明,当时的马车里,有其他更为值钱的东西,但你拿到马车的时候,却并未发现其他,那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呢?” “刘尚书的府上?”王若知试探着说道。 “这是一种可能。但也可能是再送车人府上,或许这马车本就是别人所赠,他并未留意有拇指佛遗落在车里,便借花献佛送出了马车。但无论是哪种,朝中官员收受贿赂,都不是小事,应该上报给皇上。”梓瑜说完,便专心吃了起来。 王若知闷闷不乐地问道:“可以只上报事情,不上交赃物吗?这可是五千两黄金,说上交就上交,着实好心疼。” 梓瑜失笑道:“这赃物肯定是要上交了,但也可以借此向皇上邀邀功,求点赏赐。” “可是皇帝哥哥很抠门,万一给的赏赐不够五千两怎么办?”王若知担心地说道。 梓瑜刚喝的一口粥差点噎住,心道皇上每次都加倍赏赐,就差没把私库直接搬到睿王府了,王爷居然还说他抠门,真是心疼皇上啊。 忽然,梓瑜计上心来,凑近了悄声说道:“这黄金可能没有这么多,但是,如果能换一个花魁,可是很合算的买卖哟。” 正文 第六十五章求助 “皇帝哥哥也不能强抢……呃……花魁呀。”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不用抢,皇上只要去一趟就行了。”梓瑜又在脑中推演了一遍,越想越觉得靠谱。 “可是皇帝哥哥从来不去烟花之地的。”王若知略带失落地说道。 梓瑜笑着说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只是,要说动皇上去邀月楼,还需要王爷演一场戏。”说完,梓瑜便拉着王若知去了书房,将如何行事和里面的道理细细说了一遍,又根据王若知的意见,稍稍修正了一些细节,比如皇帝若是不肯,不用伤心流泪,只需长跪不起即可;皇帝去邀月楼的费用得让皇帝自己承担,不能从睿王府支取等等。 梓瑜匆匆写了台本子,估摸着快下朝了,便拉着王若知匆匆往皇宫赶去,路上让王若知把台本子好好背下来。 “若知啊,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皇帝看着等在御书房的弟弟和未来弟媳,关切地说道,顺便免了二人的礼。 “皇帝哥哥,臣弟无意间发现一物,来历或有蹊跷,不敢怠慢,特来禀报。”王若知规规矩矩地说道。 皇帝听到“臣弟”二字,就知道这话肯定是事先背好的,也不戳破,饶有兴趣地问道:“何物?你且承上来。” 王若知将拇指佛放到了秦公公手中的托盘里,垂首说道:“此拇指佛为前朝名匠左参的作品,市价约五千两黄金,是臣弟在新得的马车中发现的。” “哦?你又买了新马车?”皇帝一边端详着手中的拇指佛,一边问道。 “非臣弟所买,而是……在吏部尚书刘大人家门前领的。”王若知有模有样地说道。 “若知啊,别背小瑜儿给你写的台本子了,你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你这样说话,朕有些不习惯。”皇帝有点不适应自家傻弟弟突然改变的人设,忍不住戳穿道。 王若知看向梓瑜,露出了询问的眼神。梓瑜轻咳一声,略有不自在地说道:“就照皇上说的做吧。” 王若知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说道:“谢皇帝哥哥,后面的词还真没背熟呢。” 梓瑜默默别过脸去,不想承认这人居然是自己以后的夫君。 “那日刘尚书家的马车坏了之后,好多人送马车去他家,刘尚书不在家,尚书夫人全收下了。听说刘尚书回家后大发雷霆,让人把马车全退回去,退不回去的就卖了将钱充入国库,还罚了夫人禁足一个月。”王若知简单说着那天的情形,“我想着睿王府没有马车,就过去领了一辆,管车的小厮问了我几句,就把车给我了。” “原来是冒领回来的。照理该退回去的,不过朕就当不知情吧,否则还得出钱给你置办马车。”皇帝略带无奈地说道,“这拇指佛是如何发现的呢?“ “昨天我跟小瑜儿去邀月楼包花魁,花了一千两银子,小瑜儿让我出钱,我见马车内饰豪华,座椅价值不菲,就想拆了卖钱,拆的时候在角落发现的拇指佛。”王若知照实说道。 梓瑜此刻特别希望有一个地洞可以让自己钻进去,还未成亲,就带着未来夫君去青楼包花魁,而且这个未来夫君是皇帝的亲弟弟,感觉人生忽然变得好艰难。 果不其然,皇帝冷着声问道:“哦?去包花魁了?” 王若知显然没听出皇帝声音中的不满,继续说道:“是啊,今晚还去呢,皇帝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一瞬间的安静,让梓瑜内心有些惶恐,虽然自己没见过皇帝发火,但到底是帝王,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皇帝思索了一会,开口道:“这拇指佛的事情,朕知道了,此事你二人不必再过问。若无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还有事呢。”王若知迅速接口道。 “有何事?”皇帝问道。 梓瑜忽然意识到王若知可能会说出不得了的话,急忙上前想拦住,但奈何王若知嘴太快,已经开了口:“让皇帝哥哥跟若知一起去邀月楼包花魁呀。” “王若知,你可知,蛊惑皇帝沉迷美色,该当何罪啊?”皇帝冷着声问道,话虽然是说给王若知听的,但眼睛却是盯着梓瑜。 梓瑜定了定心神,知道全靠睿王应该是办不成今天的事了,便上前一步说道:“皇上恕罪,我二人去邀月楼非是为了花魁之美色。只是民女前几日查了蕊香阁历年的账目,发现已经亏本经营了很多年。昨日晚间去了一趟,正巧碰到王爷,顺便看了看阁里的姑娘们,着实有些惨不忍睹。是以想将邀月楼的花魁挖过来,以便重振蕊香阁的生意。” “所以去邀月楼包花魁,是为了挖人?”皇帝问道。 “正是!”梓瑜赶紧接嘴道。 皇帝想起每年往蕊香阁投的钱,着实觉得有点对不起小瑜儿,居然扔了这样一个烂摊子给她,听到是为了挖人,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那为何要叫朕今晚一起去?”皇帝继续问道。 “这本非我二人所愿,只是要挖人实在太难,只能买下花魁的卖身契。但那卖身契居然要十万两黄金,我二人承受不起,是以想请皇上帮忙,看能不能压压价。”梓瑜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皇帝不是睿王,没有那么好忽悠。这世间哪有让一国之君去压价的道理,显然不仅仅是压价这么简单。 “朕若是不肯呢?”皇帝瞬间就明白了梓瑜的意思,心中也有了主意,但这规矩也得作下,省得以后三天两头地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谁知梓瑜还没答话,王若知就“噗通”一声跪下了:“皇帝哥哥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皇帝看了看跪着的弟弟,沉默许久后,揉着脑袋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梓瑜一听,便知道皇帝被“长跪不起”打败了,今晚肯定会出现在邀月楼,急忙去拉王若知准备离开,谁知王若知竟然不肯起身:“皇帝哥哥还没答应呢,我不能起身。” “皇上已经答应了,快回府吧。”梓瑜小声地说道。 “真的吗?”王若知听闻,扭头看着皇帝,自己可没听见皇帝哥哥说答应了呀。 皇帝看着自家傻弟弟清澈的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在傻弟弟面前,想装高深莫测都不行啊! 正文 第六十六章亲临 及至夜晚,华灯初上时,王若知已经拉着梓瑜早早地等在邀月楼门口了。 “咱们来这么早干什么?皇上没准要等夜深一点的时候再来呢。”梓瑜假装看不见来往人流中投过来的怪异眼神,扭头看向身边戴着面具的王若知。 “皇帝哥哥明日还要早朝,今天肯定不会熬夜。按照他平时就寝的时间来推算,最晚戌时肯定会来。”王若知看了看天色,笃定地说道。 “那咱们进去等也行呀,为何非要在门口等?”梓瑜索性侧过了身,对往来的注目礼进行了物理隔绝。 “当然要一起进去啦,否则怎么能把我们花的钱算到皇帝哥哥账上呢。”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一时无语,这睿王其实有钱得很,但这抠门的品性不知道是何时养成的,大概是从小穷怕了吧。 正说着,果然见到一身便装的皇帝在不远处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礼部尚书魏大人和京兆府尹包大人。 “若知见过哥哥。”王若知眼疾手快地带着梓瑜上前行礼。 “若知来得这么早呀,一起进去吧。”皇帝示意二人跟在身后,便进了邀月楼。 老鸨见到一众穿着华丽的男子进来,立马迎了上去,看到其中还有京兆府尹包大人的时候,更是殷勤地不得了。 “哎哟,包大人,今日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还带了贵客过来,真是令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老鸨卖力地讨好着,眼神不时地瞟向包大人小心翼翼伺候着的那位穿着紫色便服的公子。 包大人也不多说,简单地吩咐着:“备一个二楼的雅室,让茉莉过来伺候。” 老鸨见状也不多说,亲自引着众人上了二楼,唤了丫鬟上了酒水点心,只是躬身出去的时候,狐疑地望了望带着面具的王若知和跟在一边的梓瑜。 皇帝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包卿,这京城大小事务都归你管理,这三大青楼,你可都去过?” 包承图心中暗暗叫苦,这没去过,就是管理不力;去过,就是不务正业,这问题真是不好回答啊。想了半天,才低低地答道:“臣因为公事,都去过几次。” “那依你之见,这三大青楼,该如何排名?”皇帝接着问道。 包承图斟酌了一下,开口答道:“臣大多只是匆匆而过,并未细细了解过,知道的大多是一些坊间传闻,作不得数。” “坊间如何传闻,但说无妨。”皇帝和蔼地说着。 包承图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这三大青楼里,最热闹的,当数这邀月楼无疑,无论从姑娘的数量、质量还是各类活动的花样上来说,都远远超过其他两家。至于这怡春院嘛,中规中矩,虽不出彩,但也挑不出错处。只是这蕊香阁……” “蕊香阁如何?”皇帝挑了挑眉,问道。 “这蕊香阁,虽是青楼,而且姑娘的数量也不少,但这经营方式实在是太过另类,从来没有歌舞表演和花魁评选,客人去了之后都是一对一服务,据说除了歌舞不会,其他都会。而且,听说每逢科举时,举子们在客栈订不到房间,就会去蕊香阁住,蕊香阁的姑娘们因生意惨淡,就把自己的房间当做客房让给举子们住,姑娘们都抱着铺盖去老鸨房间打地铺。此等青楼,估计前后一千年间,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包承图说完之后还唏嘘了一阵。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若知,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这蕊香阁的情况,他之前也有所了解,只是想着既然把产业给了若知,就不应该插手,谁知这蕊香阁的奇名居然已经人尽皆知了,看来小瑜儿要重振蕊香阁,还真是十分艰难啊。 正说着,门外通报,说茉莉来了。 茉莉进了门,微微福了福,柔声说道:“多谢几位大人赏识,不知点名叫茉莉来,想看什么表演?” 皇帝指着王若知,开门见山地说道:“茉莉姑娘,我这弟弟,昨日你已经见过了吧?” 茉莉乖巧地说道:“见过。” 皇帝接着说道:“昨天他二人说的事,不知茉莉姑娘意下如何?” 对方明明说的都是寻常的话,但茉莉莫名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一股威压正压在心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茉莉稳了稳心神,说道:“茉莉的卖身契在妈妈手中,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得主。” 皇帝见状,也不多说,只吩咐将老鸨叫进来。 待老鸨进了门,皇帝已经跟魏尚书交代好了,并换魏尚书坐了主位。 魏尚书盯着老鸨,官威十足地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老鸨小声说道:“老身不知,还望客官明示。” 包承图适时提醒道:“这位是礼部尚书魏大人。” 老鸨听闻,赶紧下跪道:“老奴参见大人。平日里多谢大人照拂,邀月楼才有如此成绩,今日不知大人前来,多有怠慢,还望大人恕罪。” 魏尚书挥手道:“不知者不罪,快起来吧。这邀月楼作为全国十佳青楼,果然名不虚传啊。” 老鸨忙道过奖,心中却忽然有些慌乱,这礼部管着全国的青楼,礼部尚书突然来到邀月楼,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魏尚书开口说道:“今日包大人邀我来到这里,说有事相求,但我仔细一想,这事应该得求你,而不是求我啊。” “二位大人说笑了,有事吩咐就是了,只要邀月楼能办到的,老身决不推辞。”老鸨垂首信誓旦旦地说道。 “有你这句话,包大人就可以放心了。是这样,两年一次的全国十佳青楼又要评选了,包大人问我今年能不能多给京城评一家,毕竟包大人年纪也大了,想多点政绩,好在来年的提拔中出类拔萃。”魏尚书简单地说道,旁边刚四十岁的包承图听到自己“年纪大了”,默默在心中流了两行泪。 “邀月楼能在何处帮到二位大人,还望大人明示。”老鸨轻声问道。 魏尚书看了一眼包承图,示意他说。包大人咬了咬牙,说道:“为了帮助其他青楼提升实力,本官想让你将茉莉卖给蕊香阁。” 老鸨一下愣住了,这两个官老爷,居然是来挖自己的摇钱树的! 正文 第六十七章砍价 老鸨偷偷抬眼看了看两位大人的脸色,见两人面色如常,便闭了闭眼说道:“非老身不肯帮助二位大人,实在是这茉莉乃老身的心头肉,要了茉莉,就跟剜了我的肉一样,还请二位大人体谅。” 魏尚书轻笑了一声说道:“包大人,看来,你的面子,不好使啊。” 老鸨赶忙下跪,伏首说道:“大人言重了,老身愿意出一万两银子用于蕊香阁培养姑娘,如果需要的话,老身可以亲自带着茉莉前去教导。“ 座上的众人闻言都没有说话,约莫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老鸨擦了擦汗,下了下狠心说道:“如若不行,老身愿意把今年的十佳青楼称号让与蕊香阁。” “混账!这十佳青楼岂是你说让就让的,当礼部是摆设吗!”魏尚书突然发难,吓得老鸨连连磕头,乞求恕罪。 包大人见状,打圆场道:“魏大人息怒,想来她只是为了表达对蕊香阁获得称号的信心罢了,并无藐视礼部之意。” 老鸨闻言,连连点头,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 “不过,这邀月楼如此不给面子,本官也是很尴尬啊。”包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鸨刚放松下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赶忙赔罪道:“大人误会了,老身定竭尽所能相助与大人,只是这茉莉实非老身所能啊!” “不如这样,你报个价格,让蕊香阁出钱替茉莉赎了身,大家也算皆大欢喜。”魏尚书板着脸说道,“若这还不行,那就是存心不给包大人面子了。” 老鸨心中暗暗叫苦,本来想花一万两银子消灾,谁成想座上的二位完全不给面子,这得罪了包大人,别的不说,光每晚都来检查一下,就够喝一壶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各种幺蛾子事。 “不知这位妈妈,意下如何啊?”魏尚书盯着老鸨说道。 老鸨见今日躲不过去了,便横下心来说道:“不瞒大人,这茉莉赎身的价格,需十万两……黄金。” 良久,包大人开口道:“你可知,这偌大的京城,一天的税收是多少?” “老身不知。”老鸨唯唯诺诺地答道,今天二位大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管自己怎么答都是保不住茉莉了。既然人保不住了,那这钱,可是得要足了。 “九万两黄金。”包大人接着说道,“我竟不知,这京城一天的税收,竟然连一个花魁都买不下,果然是民富国弱啊。” “包大人,这可折煞老身了。非是老身漫天要价,只是这茉莉当初入邀月楼的时候,就花了一万两黄金,这么多来,老身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请了琴棋书画歌舞老师细细教导,每一样都花费不菲,这十万两,着实已经是成本价了。”老鸨情真意切地说道。 “我这礼部尚书还真是不称职啊,居然连教习老师的费用已经涨到如此天价都不知道。”魏尚书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言语中的怒气却丝毫不减。 “大人明鉴啊!”老鸨带着哭腔说道,“这茉莉正值花样年纪,这十万两黄金,不出五年就能赚回来,十万两黄金的赎身价,真真是成本价啊!” “包大人!”魏尚书出声打断道,“你说,今日回府之后,我若上吐下泻,卧床不起,这邀月楼,该不该承担责任呢?” “别说是魏尚书了,就算是普通人,若告到衙门,这邀月楼也是要停业检查的,这吃食要细细查一遍,若真有问题,还得停业整顿罚款。”包承图熟练地说道,显然经常处理这类事情。 老鸨一听,就知道今天两位大人是要耍无赖了,这一旦停业,每日的成本还在那,但进项却没了,这邀月楼一天少说也有万两白银的流水,这停个十天半个月的,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那就八万两吧,优惠的两万两,就当老身提前给包大人送晋升礼了。”老鸨咬着牙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朝廷命官收受贿赂,可是要罢官判刑的,您可别害我啊。”包大人赶忙纠正道。 “是老身糊涂了,那就当是邀月楼为了京城青楼行业的发展,表示的一点心意吧。”老鸨战战兢兢说道,只求尽快送走这两尊大佛。 一旁的梓瑜和王若知显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砍价,这哪里是砍价,简直是割肉啊! 此时皇帝扭头看了一眼梓瑜,用眼神询问着是不是可以接受,梓瑜虽然已经可以接受了,但忽然想看看底价到底是多少,便偷偷摇了摇头。 皇帝冲魏尚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砍。 魏尚书擦了擦汗,心中默默骂了一句,明明有钱得很,非要在这里享受砍价的乐趣,皇家人的想法,他真是揣测不来。但这也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还是要好好把握啊。 魏尚书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道:“听闻上月,有一张姓公子要替茉莉赎身,但后来因为被家中正妻知晓,就作罢了,据说正妻还到邀月楼来闹过,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老鸨心中暗暗叫苦,这魏大人看来对报价不甚满意,而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尚书大人居然也知晓,可见是有备而来啊。 “不知当时,最后的报价是多少?”魏尚书意味深长地问道。 “八万两。”老鸨略带颤抖地说道,“大人,上个月还未开始竞价,是以茉莉的身价只需八万两,这个月开展竞价之后,茉莉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开的这八万两,可真真是友情价了啊,还望大人明鉴!” 魏尚书静静地看了老鸨一会,开口说道:“看来,今年想让京城有两所十佳青楼,是不太可能了。咱们走吧,这邀月楼的门槛太高,咱们这些小官,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啊。”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 老鸨闻言,哪里肯依,磕头如捣蒜,哭着说道:“大人!实在是老身不识抬举,还望大人不要迁怒于邀月楼。大人若喜欢茉莉,老身明日就将茉莉和卖身契送去蕊香阁,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看在同僚情谊上,帮包大人一个忙,又不是要霸占花魁,这蕊香阁跟本官,并无关系,包大人此举也只是为了行业的健康发展,并无贪图享受之意。再说了,这卖身契是正大光明买的,只是你报价太黑心而已。”魏尚书十分认真地纠正了老鸨话中的错误,末了还把责任都推到了老鸨身上。 正文 第六十八章换人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突然,一旁的王若知开口说道,正专注于砍价的众人一瞬间都愣住了。 “人家都哭着说是成本价了,再继续降,可就要亏本了。”王若知说着便起身去扶老鸨起来,“妈妈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老鸨趁着起身的间隙,偷偷看了一眼魏尚书和包大人,见两人都是一脸错愕,并无怒气,便放下心来,看来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身份比起魏尚书来,只高不低。 这一放下心来,又有了这位公子帮着说话,老鸨就哭得更凶了:“多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这八万两真心是成本价了,若不是看在二位大人的面子上,说什么老身都不肯这个价格卖的。” 王若知见老鸨已经起身,也不多言,转身回到座位上,问道:“魏大人,这花魁,都是这个价格吗?之前去苏南,那迎春院的花魁,光初夜就卖了一万五千两黄金,想来要赎身应该也不便宜吧。” 魏尚书心道,我一个礼部尚书,如何会知道花魁的价格,但嘴上却文邹邹地说道:“应如是”。 “既然如此,便也不要强迫人家卖花魁了,毕竟,现在的蕊香阁,也拿不出这么多黄金。”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老鸨闻言眼睛一亮,抹了一把眼泪,看来今天的花魁是保住了。 “不如,就用蕊香阁的花魁换吧,反正大家的身价都差不多。”王若知一脸轻松地提议道。 老鸨刚咧开的嘴,一下就僵住了,刚才买花魁只是大出血,这换花魁,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那蕊香阁的花魁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么。当初蕊香阁评花魁,因着琴棋书画歌舞都会的一个都没有,最后就用了其他特长凑数,最后的花魁,竟是会女红、烹饪、唱曲、弹棉花、酿酒和杀鸡,据说杀鸡是最后加的,因为实在凑不够六样的。这样的姑娘,居然是花魁,而且要跟自己换茉莉,老鸨忽然觉得刚才用黄金赎身,真的是很有诚意! 皇帝听闻,哈哈大笑起来“若知果然才思敏捷啊!不如这样,这振兴京城的青楼行业,还是需要长期的交流,才能共同提升。就先从蕊香阁和邀月楼的花魁交换开始吧,为期两年,看看效果如何。这卖身契还在各自的手中,只是人暂时出去两年而已,不知各位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啊?” 魏尚书和包大人不约而同地说道:“甚好!甚好!” 老鸨眼见着座上的众人纷纷点头微笑,心中悲愤难平。自己的摇钱树可是要去蕊香阁整整两年啊!这茉莉一走,不光是专为茉莉而来的恩客会走,连带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也会走,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 是以,老鸨大着胆子,又跪下了:“大人!使不得啊!这要走茉莉,就是要了老身的命啊!” 王若知皱着眉头说道:“没有要走,就是跟你换一下,蕊香阁的花魁可厉害着呢,尤其是那女红,连我都甘拜下风啊。” 老鸨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弱弱地说道:“青楼女子,做女红的机会,很少。 “这样啊,那她唱曲也很不错,跟若梨园的那些名角不相上下。”王若知继续夸道。 “唱戏有专门的戏班子,不需要姑娘亲自唱,姑娘还是需要会唱一些助兴的歌。”老鸨继续回嘴道。 “这戏都能唱,那助兴的歌还能难倒她吗?说起来,以后可以省下戏班子的钱,真是被你捡到了大便宜啊!”王若知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老鸨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该从而说起了。 “为了表示对邀月楼此次积极参与的感谢,茉莉去蕊香阁交流的两年间,免除邀月楼一切赋税。不知道曹妈妈意下如何?”许久没开口的包大人接到皇帝的授意后,忽然说道。 老鸨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一下账,这免税两年虽然不能及上茉莉赚的钱,但也算不得亏,就现下的各种选择来说,将茉莉换出去两年,换来两年的赋税减免,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横竖就是一个姑娘,自己楼里那么多姑娘,再培养就是了。 思及此,老鸨也不多作纠缠,直接下跪谢了恩,吩咐茉莉收拾收拾,准备不日就去蕊香阁。 待邀月楼一干人等退出房间,魏尚书抢先说道:“睿王爷之才智,远在下官之上,佩服,佩服啊。”一旁的包大人也出声应和道。皇帝听了,龙心大悦,对魏、包二人都进行了赏赐,一时间,夸奖、赏赐、谢恩,好不热闹。 看着那边厢三人君臣和乐,这边厢的睿王爷悄悄凑近了梓瑜,小声问道:“这用花魁换花魁这么简单的方式,他们都想不到,居然还是身居要职的朝廷命官,看来,这科举制度,也不是那么完善。” 梓瑜满头黑线,不怪人家太笨,而是这花魁之间差距太大,人家根本没敢奢望好不好!得亏皇上在后面兜着,又是约定期限又是允许免税得,要不那老鸨刚才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梓瑜嘴上还是温柔地笑着说:“所以你是王爷呀,比他们都厉害。” 王若知十分受用地点点头,喜滋滋地想着一会皇帝该赏赐自己了,毕竟自己这么聪慧,几句话就把那魏尚书耗了一晚上都没办成的事情办成了。 果然,皇帝跟魏、包二人客气完之后,转头笑眯眯地说道:“若知啊,几日不见,长进不少啊。不过,今日朕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以后可要好好经营蕊香阁啊,切莫让朕失望。” “皇帝哥哥放心,若知一定好好努力。”说完,王若知便眼巴巴地望着皇帝。 梓瑜见状,无奈地说道:“启禀皇上,这蕊香阁百废待兴,光有花魁恐怕还不够,底下的姑娘们都得换。但现在账面上,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要大力整顿怕是有点难。” “哦?竟是已经艰难至此?”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王若知,叹了口气道,“也罢,朕就好人做到底。”说完,转头跟身边的秦公公说道:“再记一笔赏赐,一会回宫统一拟旨吧,赏睿王王若知白银十万两,但此银钱只能用于蕊香阁的重建,不能挪作他用。”秦公公颔首表示记下了。 梓瑜急忙拉着王若知谢恩。 是以当晚,众人都开开心心地走出了邀月楼,唯有王若知因为赏赐不能随便花而闷闷不乐了一宿。 正文 第六十九章受贿 在梓瑜大刀阔斧的整顿下,再加上茉莉名人效应的加持,不出一个月,蕊香阁已门庭若市,大有赶超邀月楼之势。 在此期间,朝廷也开始了三年一度的官员大调动,平调轮岗、晋升、进京、外放,经过一个月的调整,总算全部落实到位,新进京的官员们,自然少不了到烟花之地享乐一番,梓瑜从落叶山庄抽调来的人,也正式开始发挥起作用,以蕊香阁为据点,收集起京城的各类情报来。 “哦?上次给刘尚书送马车的,这次都得到提拔了?”梓瑜盯着手中的名单问道。 “除了最后没有认领的两辆马车之外,其余的都找到了主人,这些人,都在此次提拔的名单之列。”落叶山庄的弟子季辰垂首禀报着。 因着落叶山庄专攻于情报收集,许多时候被视为间谍,危险性很大。是以,入庄成为弟子之后,所有人都会得到一个花名,只有在金盆洗手后,才可以恢复本名,一来方便管理,二来可以保护自身的安全。庄中所有人都归入三大院之下:一为探院,专职打探情报,弟子遍布各地,数量也最多,探院的所有弟子都姓闻;二为集院,负责所有情况的分类、梳理,有时还要辅以推理和分析,将看似无关的情况串联起来,推理出幕后之内情,集院的所有弟子都姓福;三为颂院,专职情报的递送,据说原来叫“送院”,后来有一代院长觉得“送”字太俗,强烈要求改个文雅点的,最后想了半天,改成了“颂”,颂院的所有弟子都姓季。 这季辰就是颂院之人,今日特来给梓瑜送情报,顺便将梓瑜的指示带回据点。 梓瑜看着名单,轻声问道:“若是将此次所有升迁之人都查一遍,大概需要多久?” “回少庄主,属下来之前听闻何少庄主已经开始调查了,不出三日应该会有结果。”季辰回禀道。 梓瑜微微颔首,但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便快步走到书桌前,拟了一份名单,交给季辰道:“除了明面上升迁的官员外,还有一些从外地进京或者去了富庶之地的,也要查一查,让小南查完之后,就直接进京吧,这事要是查起来,京城还真少不了她。” “属下遵命。”季辰领命后,便快速消失了。 梓瑜又细细梳理了一遍名单,暗暗咂舌,这次一共需要调查二百三十二位官员,占了朝廷七品以上官员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不知最后会牵扯出多少人,光是送马车的那些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案了。 五日后,风尘仆仆的何小南到了丞相府,梓瑜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直奔书房。 “查得如何了?”梓瑜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的朱大小姐,先让我喝口水,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小南边喝水,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梓瑜,“你先看看这个。” 梓瑜狐疑地看了一眼空白的信封,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这名单……从何而来?”梓瑜震惊地看着信中的名单,虽未明说,但名单上这些人,都赫然在那需要调查的二百三十二人之列。 “这是三天前跟冰玉草一起送到的。”小南端着茶杯说道。 “王怀安?他送这名单干什么?”梓瑜低头思索,忽然眼前一亮,“难道,这其中,还有苏南王的手笔?” “我也这么想,于是又多查了查,发现果真如此。这苏南王,可是一直没有死心啊,好多人都是十几年前就开始安插了,也是用心良苦啊。”小南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那二百三十二人,我已经悉数查过,其中有问题的,都写在册子上了。” 梓瑜翻开册子看了看,诧异地问道:“只有二十五人?” “是,只这二十五人,是直接给刘尚书行贿的。”小南答道。 “缘何王怀安名单上的人,都没有出现在册子里?”梓瑜接着问道。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跟苏南王有联系,但并未查到他们跟刘尚书有联系,应该是苏南王跟刘尚书联系的时候,就安排好了这些人的升迁事宜,但我们手头的线索有限,是以没有写入册子里,毕竟,只凭一封信和落叶山庄的推测,就让这八十七名官员背了罪名,恐怕皇帝也会不乐意吧。”小南解释道。 “恐怕皇上手中,有的不仅仅只是名单而已。”梓瑜想起了老奸巨猾的皇帝,便不再担忧,只将手中的情报交给了自己老爹,就拉着小南去睿王府见各自的心上人去了。 御书房内,朱丞相正站在下首,等着皇帝看完自己的奏折。 “十五年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皇帝重重得合上了奏折,漫不经心地说道。 “皇上切不可掉以轻心啊,想来因为换世子一事,刺激到了苏南王,再加上如今的世子王怀靖远不及王怀安,所以这次才走了这一步险棋,若成功,那苏南王谋反的胜算可就多了不少啊。”朱丞相说道。 “哼!当朕是吃素的吗!若是连这皇位都守不住,当初费那么大力争皇位干吗。”皇帝越说越生气,索性起身来回踱步,顺顺气。 “皇上,当务之急,是将刘尚书收押,审出一干人等,否则,恐有变化啊。”朱丞相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朕当然知道。只是朕之前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但那刘卿砚的府上如迷宫一般,一般丫鬟进去,要摸索两个月才能不走错路。况且,他府上的各类装饰并不奢华,反而比一般的一品大员家要朴素不少。朕的暗卫费尽心思,也只打探到刘尚书有一藏宝密室,但密室在哪里、怎么进去,都一概不知。这没有证据,如何收押?”皇帝说着说着就有点气急,这该死的刘卿砚,居然把狐狸尾巴藏地这么好。 “不如让落叶山庄的探子跟暗卫一起去探查一番,看看是否有新的收获?”朱丞相闻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皇帝略一思付,便点头答应了:“也好,落叶山庄的名头朕也听说过,希望这次能带给朕意外之喜。” 朱丞相点头应下,便匆匆回府找夫人商量去了。 正文 第七十章送货 三日后,下了朝的朱丞相跟着皇帝到了御书房,喜忧参半地说道:“皇上,刘尚书府上密室的事,有眉目了,只是,不好办啊。” “哦?”皇帝抬头问了一句,还没来得及细问,便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吃早饭了么?没吃就一起吃点吧,边吃边说。”皇帝说着便进了内室,朱丞相跟着入了座,秦公公伺候两人擦了手,便端上了两份早膳。 “经过两天的打探,基本可以确定,刘尚书府上,并无密室。”朱丞相见皇帝开始用早膳,便在一旁禀报道。 “没有密室?那这一车车的财物都去哪里了?难不成真的只是马车而已,是我们多心了?”皇帝说完,往嘴里塞了一个水晶包。 “根据落叶山庄的打探,当初送过去的马车上,确实不是空的,但各家领回的,却都是空马车。所以受贿应该是肯定的,只是这证据得好好找找。”朱丞相摸了摸胡子问道,“皇上可还记得那拇指佛?” “你是说,将钱都换成体积小、价值高的东西?”皇帝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是一种可能,但并未打探到刘尚书有什么特殊的受贿要求,而这么多财物又并未拿去当铺典当的记录。所以,势必有藏匿赃物的地方,只是,尚书府所有的房间都细细搜过了,并无发现。”朱丞相仔细地分析着。 “难不成,这财物还会上天入地不成!”皇帝气呼呼地说道。 朱丞相似被点醒了一般,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据说,刘尚书喜好游泳,是以在屋后特意造了一个有活水的池塘,刘尚书一年四季都会去游,这东西,很有可能藏在水下。” “水下?这可真是新奇了。可有熟悉水性的探子下水探查过?”皇帝喝着碗里的八宝粥问道。 “这便是难处所在。那池子在刘尚书所居院子的后院中,只有从屋里才能进入。而这主屋是会客、书房、起居连在一起,刘尚书除了上朝和在吏部办公外,基本不离开房间,连晚上都是叫小妾来房中过夜,从不去小妾房中。”朱丞相为难地说道。 “那就早朝期间前去探查?明日朕把早朝时间延长些,确保可以探查清楚。”皇帝提议道。 “不可。但凡刘尚书不在家时,长子刘书墨便会去他屋里,若刘尚书晚上不归,刘书墨便直接宿在书房的榻子上,表面上是为了苦读,但实际的目的,应该就是看守财物。”朱丞相继续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皇帝紧缩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唯有双管齐下,将他二人都支开才行。”朱丞相无奈地说道。 “早朝上可拖住刘卿砚,这刘书墨该让谁去支开?”皇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细细搜索着合适人选。 “依臣之间,睿王合适。”朱丞相低声提议道。 “若知?若知从不参与朝政,如何能去尚书府走动?”皇帝疑惑地问道。 “正是因为从不参与朝政,才能让那刘书墨放松警惕。而且,前日里,刘夫人在祥云阁订了一套头面,特意多给了五两银子,让伙计给送到府上。睿王作为祥云阁的老板,上门送货也说得过去。正巧睿王府还在修缮中,可以借口睿王府也想修一屋中水榭,参观一下屋后的池塘,便于探子提前混入,潜伏在池边假山中,伺机而动。”朱丞相详细说明道。 “可是若知经验尚浅,恐怕难以随机应变啊。”皇帝忧心忡忡地说道。 “让小瑜儿陪着殿下,应该可以无虞。”朱丞相笃定地说道。 皇帝颔首道:“那就明日早朝时试试吧,朕一会召若知前来交待一下,你回去跟小瑜儿也说明一下情况,能不能找到受贿的证据倒是其次,关键是要全身而退。” 朱丞相领命,本打算火速回去找小瑜儿交待一下,却不想被皇帝拉着硬让他用完早膳再走,于是朱丞相又听皇帝说了两柱香的当年皇位之争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才回了家。 次日一早,王若知带着祥云阁的头面,来到了刘尚书府上。 管家看了名帖,心下一惊,忙作揖道:“不知睿王大驾光临,老爷上朝去了,小的这就去请公子出来,王爷您里面请。” 王若知看了一眼身后打扮成小厮的梓瑜,梓瑜忙递上了刘夫人订的头面。 王若知接过头面说道:“在下受祥云阁掌柜所托,特来给刘夫人送头面。” 管家一下就愣住了,这活了这么久,王爷来当跑腿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但王爷手里拿着的,确实是祥云阁的盒子。按理,收下东西就可以了,但人家毕竟时王爷,都到了府上,不请进府里坐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管家思量再三说道:“王爷您里面请小的去通知夫人和公子。”说罢,唤来小厮匆匆交待了几句,待小厮领命匆匆跑开后,便引着王若知往刘书墨所在的院子而去。 这尚书府果然如迷宫一般,整整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平日里刘尚书生活起居的院子,及至到了主屋前,才见到刘夫人和刘书墨站在门口迎接。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海涵。”刘书墨快步上前行礼道。 “无妨,本王今日的身份是祥云阁跑腿的,能得到刘公子、刘夫人以礼相待,已是荣幸之至。”王若知说着便递上了刘夫人订的头面。 刘夫人接过头面,微笑着说道:“王爷说笑了,要是知道能得王爷亲自送货,我早就该加银子让祥云阁送货上门。只是,不知王爷何时找了这样一份差事?” 王若知苦笑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这祥云阁正是在下的产业。只是平时太忙,疏于打理,昨日晚间路过祥云阁,见掌柜忙得脚不沾地,便心血来潮地去问了问,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掌柜嫌我不会干别的,便打发我过来送货了。” 刘书墨显然对这套说辞并不相信,笑着道:“王爷说笑了,哪有掌柜敢让东家干活的。” “哈哈,刘公子果然好见识,确实是我自己揽下的,只因这睿王府最近在修缮,本王在府中并无亲人,只有一只养了多年的乌龟为伴,是以想在主院中给它修一个栖身之所。听闻刘尚书府中有一池塘,修得极为精妙,特来参观参观,以便回去造个差不多的。”王若知说着拱了拱手,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 正文 第七十一章落水 刘书墨见睿王如此坦然,也不好拒绝,就将王若知迎进了屋,带着他简单参观了一下主屋的设计和摆设。王若知见了啧啧称奇,连说这些设计和摆设十分精妙,使用起来必定十分顺手,还吩咐梓瑜把设计得精妙的地方一一记下,俨然是在为睿王府的修缮积累经验。 “王爷,前面便是屋后的池塘了,您随我来。”刘书墨将会客厅、书房、起居室都介绍完了,准备带王若知去看看池塘。 “刘公子稍等片刻,既是为了我家怀财建的栖身之所,还是要它亲自来看看才好。”说罢,没等刘公子反应过来,便大声吩咐守在门口的卫三,去外面马车上将怀财接进来。 刘书墨震惊地看了看睿王,干巴巴地说道:“王爷这宠物还真是金贵,不仅有专门的池子安家,还跟众皇子是同一个辈分,真是一只好命的乌龟啊。” “怀财本就生长在宫里,得按宫里的规矩命名。”王若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一边指挥梓瑜将图纸画得清楚一些。 刘书墨内心一阵无语,宫里还那么多宫女太监呢,怎么偏要跟皇子们一个辈分,幸亏这睿王不理朝政,而且有皇帝的庇护,否则,光这一条,人头就该保不住了。 刘书墨静静看着王若知带着梓瑜到处走,到处画,及至卫三捧着一只青花瓷盆来了,两人才停了手。 只见王若知小心翼翼地捧着青花盆,跟着刘书墨到了池塘边,将小乌龟从盆子里捧出,放到了池塘边的石头上,嘴里念念有词道:“怀财啊,你看看,这样的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回去睿王府,给你盖个一样的。” 刘书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主仆三人,只见睿王蹲身跟小乌龟说着话,梓瑜则在一边把池塘画到册子上,睿王身后的卫三尽职地护卫着,似乎在防备着睿王落水。 片刻后,刘书墨便抬脚上前,准备请睿王回屋。虽然他不知道这池子里有什么,但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让人掉进池塘,那语气,并不像是为了他人的安全考虑,倒像是怕别人发现池塘里的秘密。既然参观完了,还是早点送客得好,以免夜长梦多。 谁知,他还没开口,就听见王若知大喊一声:“啊!怀财!” 那池边石头上的小乌龟已经不见踪影了,池中的涟漪说明了乌龟的去处,刘书墨疾步上前拦住了想要跳进池子捞乌龟的卫三,快速说道:“池水凉,还是我下去捞吧。”说完便脱了外衫跳下池塘开始摸乌龟。 因着岸边的池水较浅,再加上池水清澈,还真叫刘书墨给找到了小乌龟,眼见着他游向岸边,原定的计划就要泡汤,梓瑜急中生智地绕道王若知身后,踢了他一脚。 只听“噗通”一声,玉树临风的睿王爷扑进了池塘里,梓瑜瞬间大叫道:“快来人呐,睿王殿下落水啦!” 卫三心领神会地朝天发射了红色烟花,几个呼吸之后,早已潜伏在墙外的暗卫们纷纷翻墙出现,一起下水救王爷。一时间,本就不大的池塘挤满了人,刘书墨捧着小乌龟看得目瞪口呆。 在卫三有意拖延之下,睿王爷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才被捞上来,得亏刘书墨下水的时候,刘府的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现在多了一个需要沐浴的人,也不显得忙乱。刘书墨将自己本来的房间让了出来,供睿王沐浴更衣。 “刚才有人从背后推我了。”王若知泡在浴桶中,冲坐在外间的梓瑜说道。 “嗯,我踢的。”梓瑜喝了一口给王若知准备的茶,十分淡定地答道。 王若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媳妇把自己踢下了水,难得地咆哮道:“为何如此对待本王!那池水冰凉彻骨,你难道不知吗!” “好了,别背台词了,都六月了,天气已经热了,下水游游也算给你解解暑了。”梓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王若知。 里间的王若知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洗澡,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梓瑜正想问他是否需要帮忙,门外卫三敲了敲门:“子瑜,王爷的衣服拿来了,送进去给王爷换吧。” 梓瑜开了门说道:“你送进去吧。” 卫三为难地说道:“王爷身边带着小厮,这沐浴更衣的事情,该由小厮来做,此时暗卫若进去代劳,恐怕引人怀疑。落水之后,刘府已经加派人手盯着我们了,还望子瑜谨慎行事。” 梓瑜顺着卫三的目光,看了看角落中守着的刘府家丁,无奈地接过了衣服。 “殿下,您先别起身,我给您送一下衣服,等我送完您再起身。”梓瑜冲内间喊了几句,但并未得到回应,心下一惊,以为王若知晕倒在浴桶里了,便急忙冲了进去。 只见王若知靠在浴桶边上,出神地盯着水面,眉头紧锁,眼眶微红,似乎在忍着眼泪。 梓瑜心下一惊,赶忙过去问道:“怎么了?被吓到了?” 王若知回神看向梓瑜,委屈地说道:“不要再推我下水了,好吗?” 梓瑜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若不是王若知浑身赤裸,梓瑜必然已经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了。 好不容易等睿王穿戴完毕,刘书墨恭敬地送了众人出府,嘴上连连道歉,还让府医包了几包驱寒的药物,让睿王带回去煎服,生怕睿王因为落水生了病。 王若知显然被落水一事影响了情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刘府,回了睿王府之后便径直回了房间,连送梓瑜回府的事都没过问。 梓瑜心下疑惑,便急急找了暖香,想问问缘由。 暖香听闻睿王落水,大惊失色道:“王爷可有异常?” “就是不说话,其他没什么。”梓瑜皱眉说道。 暖香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两岁的时候,被人推进过御花园的池子里,差点淹死。” 梓瑜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可是殿下不是会游泳吗?” 暖香点头道:“游泳是长大后学的,也是怕他再落水,才哄着他学的,刚开始的时候,也怕得很,后来我们在宫殿后院挖了一口浅浅的小池子,才肯下水慢慢学的。” “殿下两岁的时候,丽妃娘娘应该还在世,何以会被人推下水?”梓瑜不解地问道。 正文 第七十二章安慰 暖香拉着梓瑜坐下,细细说道:“当时先帝刚刚驾崩,朝中传言先帝留下遗诏,要废了太子,传位于其他皇子。而先帝在弥留之际,只唤了丽妃娘娘前去侍奉,因而有传言说,先帝遗诏,是要传位给咱王爷。自传言出现后,便常常有人来刺杀王爷。有在饭菜里下毒的,有半夜潜入的,还有放冷箭的,虽都被丽妃娘娘一一化解,但王爷着实受到不小的惊吓。” 梓瑜心中一阵唏嘘,原来王若知小时候竟遭遇过这些,难怪暖香这些伺候他的老人们,当年会如此小心翼翼地隐藏他的存在。 暖香继续说道:“那日丽妃娘娘前去守灵,王爷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去御花园玩,待我们寻到时,王爷正在御花园的池子里挣扎,周围空无一人。幸亏当时及时救了上来,只是喝了几口水。但因天气寒冷,而且受了惊吓,王爷当晚便开始发高烧,一连烧了七日。” 暖香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丽妃娘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七日,待王爷烧退之后,她便向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自请殉葬。没了母妃的庇护,又始终找不到先帝遗诏,王爷对皇子们的威胁便消失了,也因此得以存活。” “丽妃娘娘当年的殉葬,竟有如此内情。”梓瑜叹着气说道。 “可怜王爷大病初愈没几天,丽妃娘娘便跟着送葬队伍入了皇陵,是以,王爷对落水之后母妃就离自己而去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当初他学游泳的时候,也是想着如果自己会游泳,母妃就不会死,才坚持下来的。“暖香动容地说道。 ”所以他一言不发,是想丽妃娘娘了吗?”梓瑜开口问道。 暖香摇摇头说道:“王爷对丽妃娘娘的记忆十分有限,因此情感上并不会过多怀念。他今日闷闷不乐,应该是落水了之后,害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梓瑜内心愧疚,默默想着一会该如何开导睿王。 趁此机会,梓瑜又拉着暖香聊了许多王若知小时候的事情,忽然有些遗憾当年自己怎么就没偷跑到丽宁宫去看看这个蠢萌的小哥哥。 两人聊至午后,卫三忽然过来禀报道:“梓瑜姑娘,王爷午休完起身了,叫属下去丞相府找您。”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暖香忧心地问了一句。 卫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暖香叹了一口气,有些无所适从。 梓瑜拍了拍暖香的手道:“暖香姐姐,交给我吧。”说罢,便起身去了王若知的房间。 及至房间,只见王若知托腮看着盆里的王怀财出神,见梓瑜来了,起身快步走上前说道:“小瑜儿,不要走,好吗?” 梓瑜一头雾水地答道:“我没走啊,只是在陪暖香姐姐聊天而已。” 王若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梦见你走了,我去追你了,但是追着追着,我就变成了小婴童,如当年追母妃一般,虽然努力跑着,但却离你越来越远。” 梓瑜扶着王若知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柔声说道:“别怕,只是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这不正说明我不会离开么。” 王若知低着头说道:“我记不清母妃的样子了,但我记得,当年我也做了这样一个梦,醒来后我叫母妃要不走,母妃抱着我说了很多话,后来,母妃就不见了。” 王若知的声音有些沙哑,梓瑜心疼地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王若知的头顶,柔声说道:“放心,我不走,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唔”胸口传来一声闷住的答应声,梓瑜才猛然想起,自己把王若知的头按到了双峰之间,一时间有些慌乱地推了王若知一把。 慌乱之下的一推,没有掌握好力道,王若知惊呼一声,就摔到了地上,一脸委屈地看着梓瑜。 梓瑜十分不好意思地走过去,伸出手准备拉王若知起来:“对不起……啊!” 梓瑜错估了王若知的力道,不仅没把人拉起来,自己还被拉得倒了下去,一下扑到了王若知怀里。 午睡刚起的睿王爷只穿了中衣,且夏天的衣服本身用料就薄,梓瑜的脸贴着睿王的胸膛,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服传了过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梓瑜有些迷恋,突突的心跳声似乎撞击着梓瑜的脸,把脸颊拍得红红的。 梓瑜抬起头准备起身,却意外地跟低头的王若知对上了脸,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梓瑜看着王若知三百六度无死角的惊世美颜,微红的眼睛,微嘟的嘴,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之前看的春宫图,一个没忍住,便凑上前啄了一下。啄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急忙起身跑开,匆匆回了丞相府。 被亲了的睿王爷,独自坐在原地,抱膝埋头傻笑着,痴痴地回味了很久,直至卫三给他端上了饭菜,才不情不愿地从地上起来。一顿饭毕,却全然不记得吃的什么,只记得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体香。 丞相府内 小南早已等在了书房,见一身小厮打扮的梓瑜红着脸进来,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才回来?这脸是怎么了,让人打了?” 梓瑜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径直问道:“如何?可有收获?” 小南也不继续纠缠,认真答道:“今日闻潜趁乱潜入了池塘,发现假山之下是一条甬道,沿着甬道一路往前游,居然可以通向另一处院子。另一处院子里虽然住着人,但守卫并不森严,只有零星几人看门而已。” “会不会只是凑巧而已?”梓瑜抬头问道。 “应该不是。那甬道是一气修成的,若不是修的时候就造了两处池塘,这甬道之间必然不会相连。”小南肯定地说道,“而且,在甬道里,发现了用油纸包好的东西,因怕打草惊蛇,闻潜并没有打开,但这甬道,应是刘尚书藏贪污所得之地无疑。” “可这刘尚书这么多年,贪污所得应该不少,这小小的甬道怎么能藏得下?”梓瑜继续问道。 “所以,我怀疑,这另一边院子里的人,应该会定期去甬道里取财物,然后进行变卖或运送出京,只消盯着那个院子里的人,便能知道结果。”小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梓瑜点头表示同意:“如此甚好。” 正文 第七十三章摊牌 刘尚书府内 下了早朝的刘尚书,刚进府就听说了睿王今日在府中落水一事,心急火燎地赶回主屋,抓着刘书墨问道:“怎么回事,睿王缘何会到了府上?” 刘书墨见父亲如此,不禁有些被吓到,支吾着说道:“孩儿不知。睿王说是给祥云阁送头面来的,顺便参观一下主屋,好给他的宠物龟也建个一样的。” “那他缘何会落水?”刘尚书怒气冲冲地问道。 “先是他的乌龟落了水,孩儿谨记父亲嘱托,自己下水帮睿王捞乌龟。可就在孩儿捞到乌龟,打算上岸时,一直在岸边焦急看着孩儿的睿王却突然落水了,据说是因为太过着急,一直往前扑,最后没把握好平衡,就摔进水里了。”刘书墨简单描述道。 “你可有把睿王救上来?”刘尚书依旧抓着刘书墨的衣襟,火气不降反升。 “当时孩儿捧着乌龟,睿王的小厮和侍卫反应极快,孩儿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突然出现很多暗卫,争相跳湖救睿王。”刘书墨低着头说道。 “这进出池塘的人数,可都点清楚了?没有少人吧?”刘尚书接着问道。 “这……当时情况比较慌乱,孩子……并未清点人数。”刘书墨小声地说道。 “蠢货!”刘尚书气得推了儿子一把,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从来没有交集的睿王在官员的提拔结束之后突然登门,而且还落了水,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刘尚书走到书房,匆匆写了张纸条,跑去飞鸽传书了。待他回屋,刘书墨不解地问道:“父亲为何如此生气?睿王失足落水,似乎并无怪罪之意。” 刘尚书看了一眼长大成人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问道:“书墨,你可知,为父为何一直不让你参加科举?” 刘书墨垂首道:“为了避嫌,父亲毕竟是吏部尚书,孩儿若参加科举,恐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这虽是一个理由,但吏部尚书的儿子参加科举的,自古以来比比皆是。”刘尚书看了一眼满脸诧异的儿子,起身关好门窗,回身接着说道,“我不让你入朝为官,乃是因为,我非大乐之民。” “父亲休要说笑,您乃山东刘氏,族谱上还写着您的名字,之前您还带儿子回乡去探过亲。”刘书墨震惊地说道。 刘尚书沉默良久,沉声说道:“此时事关重大,我本不想告诉你。但这次睿王落水,实在蹊跷,恐生事端,你已经长大成人,也该替为父分担一些了。” “还请父亲明示。”刘书墨紧张地说道。 “我虽出生在大乐,父母也都是大乐子民,但三岁时,因家中欠了债无力偿还,债主便将我父母撵出自家屋子,将所有财物悉数抢去,最后还将我母亲卖入妓院,抓我父亲去充当苦力,才肯罢休。邻居和亲戚因为害怕惹上麻烦,便不肯收留我,冰天雪地里,我几近冻死,幸得老北境王路过搭救,才保住一命。”刘尚书缓缓说道。 刘书墨显然受到了惊吓:“那……祖父祖母后来如何?父亲,您……” “待北境王派人去搭救的时候,我母亲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而死,父亲也在搬运石材的过程中,失足摔倒,被石头压死了。”刘尚书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父母皆是老实善良之人,只因我生病高烧不退,为了请个好大夫,便去借了五两银子,谁知等庄稼丰收之后,这五两银子居然连本带息成了五十两!一个普通农户之家,如何还得起这么多钱!那债主居然找了黑道,弄得我家破人亡才肯罢休。这都是大乐国君昏庸无道所致!若不是当年微服来大乐游玩的北境王,为父早就是荒野间的一具白骨了。” “所以北境王以此为要挟,让父亲替他做事?”刘书墨试探着问道。 刘尚书答道:“不,王上并没有要挟我,只是给我吃饱穿暖,教我读书识字,后来我才知道,老北境王为人宽厚,不忍无辜幼子饿死荒野,便一直偷偷地救助,像我一样的孩子,有好几百人。” 刘书墨心中大惊,出声说道:“这是从小培养死士和奸细吗?” 刘尚书听闻,脸色一沉,说道:“王上从来不会强迫我们,是去是留,都由我们自己选择。只是这大乐国君昏庸,民不聊生,光靠改革已经于事无补。我坚持入朝为官,帮助王上培养势力,助王上早日攻破大乐,一统天下。” 刘书墨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敬仰的父亲居然想成亡国之事,对于从小学习君臣之道的他来说,无异于逼着他大义灭亲。 “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圣上,治国理政张弛有度,各项政策也深得民心,大乐的国力也在不断提升,为何还要反?”刘书墨仍想劝劝父亲,希望他迷途知返。 “若皇上杀了你父亲,你还会为他做如此辩解吗?”刘尚书不咸不淡地问道。 刘书墨低头沉默不语,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臣若是自己的父亲,却总是希望可以法外开恩。良久,刘书墨低头说道:“若父亲含冤,自是要追究到底的,即便血溅盘柱龙,也要报仇,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但若皇上秉公执法,儿子亦无话可说。” “那你觉得,你的祖父祖母,该死吗?”刘尚书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该。”刘书墨沙哑着回道。 “那你觉得,如何能让为父的悲剧不再重演?”刘尚书继续问道。 刘书墨跪下叩首乞求道:“父亲!诚然大乐有诸多不足,但我大乐子民不能因此作出叛国之事。我等可通过改革,让大乐百姓富足、政事清明,让父亲的遭遇不再重演。但叛国之事,万万做不得啊!” 刘尚书看着儿子,沉默良久,乏力得坐下,挥了挥手道:“你且退下吧,让为父自己想想。” 刘书墨见父亲神情有所松动,便也不再多话,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刘尚书独自在屋内坐了很久,直至子时,才进内屋换了衣服,一头扎入了池塘。 正文 第七十四章嫁祸 待刘尚书重新上岸时,已是到了另一侧池塘的院中,等在岸边的男子迅速递上了薄毯,刘尚书熟门熟路地进了房间,待沐浴更衣后,进了书房,先前递薄毯的男子已等在一旁。 “大人,急唤属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男子半跪着说道。 刘尚书抬手示意免礼:“今日你这院子,可有异样?” “并无异样。”男子沉声答道。 “白日里可有人从池塘中出现?”刘尚书接着追问道。 “这……今日并未发现异常,但平日里只留三人在此处值守,恐怕无法完全顾及到。”男子犹豫着说道。 刘尚书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也是我们太过自信,没有加派人手。今日召你来,主要是商量撤退的事情。” 男子听闻撤退,震惊地抬起了头:“大人,如今大事未成,就要撤退吗?王上可是等着和大人共同打下这大乐江山啊。” 刘尚书猛然起身说道:“我当然知道王上的心愿,但此次睿王突然在尚书府中落水,不能不防啊,万一被大乐皇帝发现了真相,不仅王上的心愿难以达成,恐怕北境也要遭遇一场战事。” 男子沉默了片刻,试探着说道:“或许是大人多心了,只是凑巧了呢?” 刘尚书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便试试,是不是我多心了吧。一会趁着夜色,你带着人到我府上,将一些旧的摆件都搬过来,凑个五六车。这次不要运回北境,混在去苏南的商队里,运往吴越城。每个箱子上,在箱门缝隙的不起眼处,滴上一滴蜡烛油,若有人打开,便能知晓。如此,若真有人跟踪打探,我们也好及时撤退。” “是!”男子低头领命,随即想起来池塘甬道中的物品,便追问道,“大人,甬道中的那些稀罕物,该如何处理?” “那些先留着吧,若真的要撤退,只能付之一炬了。”刘尚书惋惜地说道,“另外,书墨我已经试探过了,并非跟我等同心之人,待撤退之时,便都留在大乐吧。” 男子沉声应道:“是!” 当晚刘尚书主屋就差不多被搬空了,天还没亮,刘尚书就叫来管家从库房给添置上,还嘱咐不能让旁人知道,对外只道是换了一批摆件。 丞相府中 小南正跟梓瑜说道:“昨天盯着那处院子的弟子回报说,天黑后来了一批人,警惕性甚高,将周围都清扫了一遍,是以弟子们不太看得真切,但后半夜的时候,不断有人从池塘中搬东西出来,今天已经装了六车,似乎是打算运走。” 梓瑜皱着眉说道:“这睿王刚落水,刘尚书就急着运东西出去,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小南摇头道:“今日有人去打探祥云阁的老板是否真是睿王,估计是刘尚书的人。睿王去他府上,可以说安排地天衣无缝,既派人去打听,说明起了疑心,这打探的结果,不知能否打消他的疑虑。” “会不会,他在试探我们?”梓瑜起身踱步说道,“皇上若确实对他起疑,则此次必定会派人跟踪,他便可以此为依据,随机应变。” “若起疑,我们该如何应对?”小南问道。 梓瑜细细想了一会,说道:“让探院弟子远远跟着即可,切不可太过靠近,也无须查探箱子里究竟有什么,看看他这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即可。” “若刘尚书已经起疑,还会运送东西到原来的地方吗?”小南问道。 “不会。”梓瑜肯定地答道。 “那我们为何还要跟踪?” 梓瑜自信地笑着说道:“若没起疑,则东西就去了该去的地方。若起了疑,则东西就去了他想让我们误会的地方,也就是他想嫁祸之人。不管哪一个,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需要知道。” 小南点头表示了然,便出去安排了。 三日后,东西跟着商队往苏南出发,一路上,落叶山庄的弟子远远跟着,并未让对方发现。而刘尚书的人也一直未发现有人跟踪。 “大人,货物已经到了吴越城,箱子并未被人打开过,接下来该如何?”男子深夜翻墙进入尚书府,向刘尚书禀报道。 “哦?可发现有人跟踪?”刘尚书追问道。 “并未发现。”男子沉声禀报道。 “难道真是巧合不成?”刘尚书细细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将那六车物品,运入吴越城东南角那个未启用的据点内,让你们在吴越城的人,运六车金银到据点,箱内物品换好之后,将金银运到苏南王府,这做戏,可得做全套才行。” “但从来都是苏南王给大人送金银,这大人突然送金银过去,恐多生事端啊。”男子好言提醒道。 “无妨,告诉苏南王,此次有三人没能晋升,是本官办事不力,听闻王爷之前因为大王子的事情心情不佳,特送上薄礼,聊表心意。”刘尚书胸有成竹地说道。 “属下遵命!”男子随即便消失于夜幕之中。 刘尚书独坐在书房里,心绪不宁地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五日后,梓瑜收到了落叶山庄传来的消息。 “哦?东西都进了苏南王府,是满满六箱的金银?”梓瑜看着手中飞鸽传书的字条问道。 “嗯,此乃弟子亲眼所见,应该不会错。只是,东西进城之后,在一个商队补给点休息了三日,不知是何道理。期间有不少商队往来补给、休息,人多物杂,是以无法确定这六箱金银就是当初从京城出发的那六箱。”小南仔细地解释着。 “苏南王放心地收下了这些财物?”梓瑜追问道。 “正是。”小南说道。 “看来,这刘尚书无疑是苏南王的人了。”梓瑜转头对小南说道:“将你手上搜集到的证据悉数整理好之后给我,待我明日跟睿王一起进宫跟皇上说明情况,是立即惩办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全由皇上定夺。” 梓瑜心中细细想着整个案件的经过,总觉得漏掉了一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一路推理下来,都合情合理,找不出什么错处。 次日上午,梓瑜和王若知到了御书房,跟皇帝汇报调查的结果。 正文 第七十五章自焚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奏折,眉头越皱越深,末了将奏折往桌上一扔,重“哼”一声道:“好一个王若勉,朕当皇帝都已经十五年了,居然还想着夺回皇位,真是痴人说梦!” 皇帝说罢,看着一旁站着的两人说道:“你二人此事办得漂亮,待一众官员处理完毕之后,再论功行赏。” “谢皇上!”王若知和梓瑜下跪谢恩之后,便退下了。 皇帝急急地召了朱丞相进宫,两人商议了大半天,才终于在日落时分商量出一个大概的方案来。 “这直接派御林军去刘尚书府上搜查,会不会阵仗太大?万一没搜出来东西,岂不是错勘忠良?”朱丞相轻声建议道。 “想一网打尽的话,就得快、狠、准。这次官员太多,全靠暗卫的话,不能保证同一时间可以全部带回。而且,这刘卿砚是此案的关键,万万不能让他逃了,也不能让他销毁赃物。”皇帝皱着眉说道。 “可这参与的人越多,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越大,难保不会有人给刘卿砚通风报信啊。”朱丞相担忧地说道。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那就索性多调些御林军,所有人都同时带回,看是他们跑得快,还是御林军的马快!” “这么多人同时抓,大理寺里关不下啊!”朱丞相无奈地说道。 “那就关冷宫,着人看守,不让他们互相说话即可,正好他们整天说什么后宫空虚,这下就不空虚了。”皇帝想到这帮大臣平时对自己诸多不满,自己都虚心接受,认真改正,却原来他们背地里是苏南王的人,真恨不得立马抓回来先都掌嘴五十,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满嘴假忠义。 朱丞相不敢耽搁,取了皇帝的手谕,就急忙去御林军点人了,朝尚书府出发,谁知路上居然遇到了事故。 “前方何事,为何这么多百姓堵在道路中间?”朱丞相望着必经之路上的人群,心中顿感不妙,急忙派人前去打听。 “启禀大人,前面有一辆运送碎银去铸银司的马车,马突然发狂,导致运送的碎银洒了一地,百姓正在争相捡拾碎银,是以此区域内都堵住了。”前去打探的御林军小兵回禀道。 朱丞相心中着急,见前面闹哄哄地,人群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散去,便果断下令道:“带一队人马前去,若运货的马仍在发狂,即刻斩杀。让捡拾碎银之百姓速速让开一条通道,否则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右统领领命前去,见那马匹还未镇静下来,便果断挥刀砍向马头,刹那间鲜血四溅,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 “御林军外出办案,速速让开一条通道,否则以妨碍公务罪论处!”右统领随即对现场百姓喊道。 见了鲜血的人群果然乖乖地让出了一条道,朱丞相带着人马快速通过,急忙朝尚书府赶去。 行到半途,便见尚书府方向浓烟滚滚,赶到府门前,只见丫鬟小厮们纷纷跑了出来,有些还抱着金银细软。 右统领见状,急忙上前抓住一个小厮问道:“发生何事,为何会突然失火?” 小厮慌张地答道:“小的不知。先是老爷屋里开始起火,小的们赶去灭火,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待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随后府上库房又起火了,待小的们赶去时,却发现火势已经蔓延,是以大家都纷纷逃命了。” 朱丞相长叹一声,心知一切晚矣,便着御林军帮助灭火。 待火势扑灭,朱丞相简单勘察了现场,便回宫复命了。 “刘卿砚死了?”皇帝震惊地问道。 “回皇上,在尚书府的主屋内,发现三具尸体,因受损太过严重,只能辨认出是两男一女,目前猜测是刘卿砚和他的妻儿。屋门反锁,且有助燃物质,初步判断是自焚而亡。”朱丞相禀报着勘察情况。 “那赃物如何?”皇帝接着问道。 “回皇上,库房燃烧时,亦有助燃物质,目前清点出来的东西,大多是不值钱的旧物。主屋甬道已派人下去过,并未摸到东西,待明日天亮再派人下去查看一番。”朱丞相回禀道。 “那相连的另一侧院子如何了?”皇帝想起了甬道的另一侧,便追问道。 “回皇上,已经人去楼空了。”朱丞相叹着气说道。 “好你个刘卿砚,这消息够灵通啊,居然抢先一步自焚了。着刑部验尸,朕倒要看看,这死了的,是不是真的刘卿砚!”皇帝气呼呼地下令道。 次日,千里之外的苏南王看着手中的小纸条,脸上一片愁云惨雾。 “父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王怀靖看着急召自己前来的苏南王,恭敬地问道。 “哼!刘卿砚自焚而死,凡是跟他有关的官员,昨日已经被皇上全部带走了,这其中,可是有为父经营多年的人脉啊!”苏南王痛心地说道。 “怎会如此?这刘尚书多年来一直小心谨慎,不是从未出过差错吗?前几日还差人送来了六箱金银,怎会突然自焚?”王怀靖疑惑地问道。 苏南王心下一惊,说道:“糟了!那老狐狸估计是知道自己被皇上盯上了,故意拉我下水。临死都要找个垫背的,真是用心险恶啊!” 苏南王快步走到书桌旁,提笔开始写奏折,边写边说道:“快将那六箱金银清点出来,即可运送回京。同时带上本王的奏折,就说因为本王外出,家人错收刘尚书送的金银,现上缴国库,请皇上恕罪。” 王怀靖领命,正欲退走,见苏南王一脸愁容,犹豫着问道:“父王为何如此忧心,此次损失惨重吗?” 苏南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怀礼、怀安那么一闹,本王已经大伤元气,此次若这些官员全部落马,本王苦心经营十五年的人脉就折损了大半。剩下的不是官职太低,就是本王埋的暗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用。成事,越来越难了啊。” 王怀靖斟酌了许久,开口说道:“父王缘何不跟北境王合作?那日北境王的使者前来,儿臣也听到了,只需北方四城,他就可以帮助父王夺得皇位,父王为何不答应?” “混账东西!”苏南王一听北境王,便破口大骂道,“那北方四城乃是我大乐抵御北境入侵的屏障所在,失了那四城,往南就是一片平原,以那北境兵强马壮,南下攻城掠地是迟早的事。本王虽想要皇位,但卖国的事,本王是绝不会做的!” “是儿臣糊涂了。”王怀靖赶忙认错,随即便躬身退下,前去安排金银入京事宜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谣言 “王爷,听说了么,刑部的验尸结果出来了,从年龄和性别上判断,烧死的三人应该是刘卿砚一家人。”梓瑜坐在若梨园里看着戏,侧身跟一旁的王若知说道。 “听说了。这样算结案了吗?皇帝哥哥答应的赏赐还没赏呢。”王若知磕着瓜子说道。 “应该结案了,牵涉到的一众官员全部被罢免,皇上说了,永不复用,这苏南王,这次应该元气大伤了。”梓瑜幸灾乐祸地说道。 “听说他送了六车金银进京,皇帝哥哥给入了国库了。唉,要是赏给我就好了。”王若知叹着气说道。 “哈哈,那金银可是充满了苏南王的怨念,除了国库,别人还真受不得。”梓瑜想着苏南王吃瘪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很开心。 正说着,一场戏开唱了,讲的是前朝狸猫换太子的事,演员在台上演得声情并茂、唱念做打俱佳,台下观众看得感同身受,最后身世真相大白的时候,个个拍手称快。 一场戏毕,众人看得酣畅淋漓,抓紧时间去解手,以免错过下一场,不去解手的就在座位上闲聊,等着下一场。 “这皇家的事,还真是龌龊,狸猫换太子这种事,居然也做得出来。”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梓瑜耳中。 “这有什么,儿子睡了老子的妃子,也是常有的事。”另一个声音响起,梓瑜扭头看去,只见一蓝衣、一青衣,两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正在隔壁桌聊着天。 “不可能吧,说皇宫的管理十分严格,这皇子偷入妃子寝宫,若被发现,妃子可是要被杖毙的。”蓝衣公子不相信地说道。 青衣公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入宫之后当然不行,但入宫之前可没那么多讲究。”说着压低了声音,凑过头小声说道,“还有入宫前就珠胎暗结的,入宫不久就号称诞下龙子,其实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蓝衣公子显然被震惊到了,不敢相信地说道:“居然有这种事!我朝虽说民风开放,圣上宽厚,世人可随意谈论皇室,但这等丑闻,既然你都知道了,怕是当事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青衣公子摇了摇头说道:“那可未必。据说啊,这个身份不明的龙子,就是现在的睿王爷,那个出了名的‘弱智王爷’,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没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 梓瑜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虽说被人议论是常有的事,但这等龌龊之事,任谁听了都会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 那青衣公子接着说道:“我家隔壁那李爷爷,早年把家里的小儿子卖去宫里当太监,据说就是负责记录先帝起居的,那起居录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睿王的生母丽妃娘娘进宫的头一晚,帕子上并未落红,据说先帝还因此冷落了她好几天,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功夫,又勾得先帝神魂颠倒。” “呯!”梓瑜忍无可忍地砸了手中的茶杯,大声说道:“这若梨园什么时候养了爱嚼舌根的苍蝇了,中场休息都叫个不停,叫得人想一巴掌拍死。”说完,目露凶光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青衣公子反应过来梓瑜在骂他,十分不服气地说道:“你偷听我们说话,还要骂人,真是泼妇!” “哼,你满嘴污言秽语,对皇室不敬,信不信我带你去衙门,告你个诽谤之罪。”梓瑜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去打听打听,这京城里,但凡出来玩的,谁人不晓当今圣上和丽妃娘娘的风流韵事,这起居录上没有记录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凭什么说我诽谤。”青衣公子显然不服气,站起身来打算跟梓瑜理论。 一旁的蓝衣公子认出了梓瑜身边坐着的就是睿王殿下,急忙拦住了同伴,打圆场道:“我这朋友刚才喝多了,还望二位不要见怪,小生这就带他回去。” 梓瑜别过头去不予理会,蓝衣公子赶忙拉着同伴匆匆离开,生怕走慢了被睿王殿下扣下。等出了若梨园,才打了同伴一拳,跟他说了刚才凶险之处,青衣公子想想也一阵后怕,两人都没了继续玩的兴致,各自回府休息去了。 “他们只是说起居录上没有记录,小瑜儿不必介怀。”王若知见梓瑜还在生气,便出声安慰道。 梓瑜以为王若知没听到,没想到他不仅听到了,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禁有些心疼。但料想王若知应该没听懂珠胎暗结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再深究,继续专心看戏了。 但显然,这谣言并不甘心于就此消失,事关皇室秘辛,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不出几日,整个京城便都传遍了。 “哼!混账东西,居然连这等谣言都敢乱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皇和丽妃!”皇帝听到暗卫汇报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当年他确实爱慕丽妃,但那是丽妃进宫之前,在他府上当舞姬的时候。而且两人也只是互相倾慕对方的才华,并未表露心迹,更别说肌肤之亲了。 那年他去抵御北境入侵,阻止北境对北方四城的掠夺,却因粮草没有跟上,搞得众将士大冬天里喝雪水、吃树皮,当时他暗暗发誓,若能活着回来,就娶了丽姬。 后来粮草到了,他也终于凯旋而归,谁知丽姬已经入了宫,封了丽嫔,一切已经错过,他也只能祝福。 就是这般只深藏于心中的可人儿,居然被人传成荡妇,实在是让人怒火中烧。 皇帝沉声吩咐暗卫道:“给我彻查,谣言从何而来,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说完,沉思了片刻,要结束一个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新出现一个谣言,皇帝沉声说道,“命人去散布谣言,就说当年苏南王在先帝驾崩之后,意图调戏守灵宫妃,行苟且之事,幸被太后发现,赤身绑了丢出宫外。” 虽然不厚道,但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也只能让这个碍眼的弟弟顶罪了。 “是!”暗卫领命,便消失于殿内。 皇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命人去传睿王前来。 “若知啊,最近京城有些谣言,你不要在意,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朕已经命人前去彻查了。”皇帝和蔼地安慰道。 王若知懵懂地问道:“皇帝哥哥,我真是你的儿子吗?” 皇帝觉得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喷到桌上了,这弟弟还真是单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么! 正文 第七十七章正名 “若知,难道朕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吗?”皇帝冷着脸问道。 “昨日我偷偷去查起居录了,父皇并未让母妃侍寝,而是路过的时候,一时兴起,留宿在了母妃房中,但当晚并未落红。”王若知小声说道。 “你居然真去查了!就如此不相信自己的母妃吗?”皇帝生气地说道。 王若知委屈地说道:“我若真是您的儿子,就得叫王怀安哥哥,想想就觉得心里堵,所以才去查的。” 皇帝无力地吐槽道:“若知,你怎么总是关注不到点子上呢。难道你母妃的清誉,还不如叫怀安哥哥来得重要吗?” 王若知一脸认真地说道:“不管母妃如何,她都是我唯一的母妃,别人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母妃很爱我,我也很爱母妃,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情。况且,母妃已经死了,她并不会因为这些而觉得不开心。但是我会因为叫王怀安哥哥而不开心,所以我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是不是需要叫王怀安哥哥比较重要。” 皇帝愣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哈哈,你说得对。若知啊,还是你看得透,是朕庸人自扰了。若朕也能活得像你这么洒脱,此生应该无憾了。” 王若知被皇帝说得一头雾水,便没有接话,老实地站着。 “你查起居录的时候,可有往后翻看?”皇帝笑着问道。 “那一册正好记完那天就结束了,并未继续往后翻。”王若知答道。 “去,把丽妃进宫之后半年的起居录,都拿过来。”皇帝转头对秦公公说道。 趁着等起居录的空档,皇帝问起了睿王大婚的准备工作:“这睿王府这几日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你可还满意?” 王若知略带犹豫地答道:“府邸很满意,只是……如果摆件都能换成真品就好了。毕竟一辈子才成一次亲,用假的实在有失皇家颜面。” “一辈子才成一次亲?有失皇家颜面?”皇帝诧异地看着王若知,随即便明白过来了,“哈哈,这是小瑜儿教你的吧,之前你拿府中摆件去当铺的时候,可没见你说有失皇家颜面。” 王若知老实地点了点头。 “哈哈,好了,朕知道了,大婚前一天,朕会派人给你去换上的,否则换早了,保不齐你就拿去当了。”皇帝心情颇好地答应道。 “谢皇帝……哥哥。”王若知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哥哥。 “不过,说起来,这大婚的时候,你可得骑着高头大马去丞相府接亲,这不会骑马,怕是有些难办啊。”皇帝一脸担忧地说道。 “用马车不行吗?”王若知想想那会踢人的马,不禁有点心虚。 “新娘子坐花轿,你坐马车么?成何体统!”皇帝忽然心生一计,便假装无奈地说道,“要不,还是你和卫三共骑一匹吧,不过这新郎官还得跟别人共骑一匹马,也是头一次听说。” “那怎么行!到时候有乐队一路吹奏,新郎官跟人共骑一匹,会被人取笑的。”王若知有些着急地说道。 “取笑又怎么样呢,反正不影响你娶亲,就随他们去吧。”皇帝现学现卖地说道。 “那不一样,关于母妃的谣言,都是别人背后说的。但是当日若跟人共骑一匹,可是会被路人当面取笑的。而且我跟小瑜儿都还要长命百岁呢,可不能让人落了口舌去。”王若知上前一步,一脸讨好地继续说道,“要不骑牛也行,您看那牛郎织女,就是骑得牛。” 皇帝被这脑洞大开的想法惊到了,面无表情地怼道:“所以你希望自己以后成牛郎,跟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吗?”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家在天上其实天天见。”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每天固定时间、固定地点见面吗?”皇帝饶有兴趣地跟王若知耍着嘴皮子。 王若知想了想,那样确实不太好,便小声问道:“那怎么办,我不会骑马啊。” “那你可以学啊!”皇帝见激将法完全失败,便也放弃了让王若知主动提出想学的打算,直接说道,“现在离大婚还有一个月,足够你学了,从明日起,你每日上午到皇家马场去学习半日,会有人教你的。” “我觉得马车也是可以的。”王若知心存侥幸地小声说着。 “要不要让小瑜儿给你驾马?”皇帝没好气地嘲讽道,“这是圣旨,若不学,那些新摆件,可就进不去睿王府喽。” “学!”王若知想着自己哥哥私库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真品,下定了决心。 皇帝正想说他几句,秦公公便捧着一摞册子进来了。皇帝示意王若知上前,两人一起翻看着起居录。 “那日之后,父皇果然有七日都没有唤母妃侍寝。”王若知一边翻着,一边说道。 早就翻看过的皇帝耐心地说道:“你接着翻翻,看父皇什么时候再叫丽妃侍的寝。” “第八日就召了……怎么落红了?”王若知边看边说道,“这是母妃第二次侍寝了,怎么反而落红了?” “你再仔细看看。”皇帝将前一册丢给王若知,让他好好看。 “看了,写着无落红。”王若知顺手翻到最后一页,盯着那页仔细看着。 “再翻一页。”皇帝无奈地说道。 “后面是封底了……啊!”王若知翻过一页,发现本不该有字的封底上,赫然写着“葵水至,未侍寝。” “母妃当日来葵水,所以没有侍寝?父皇也是因为这个,才等母妃葵水结束了,再召她侍寝?”王若知最近恶补了一些男女之事,对葵水这些已经有所了解了。 皇帝点头说道:“应是如此。你再看看是什么时候诊出有孕的。” 王若知又往后翻着:“怎么连叫母妃侍寝了十日,第十一日是每月帝后必须同寝的日子,才去皇后宫中,第十二日又是母妃侍寝。” 皇帝苦笑着说道:“你母妃国色天香,确实让人移不开眼啊。” “过了两个月就诊出有孕了,怎么这里还写着‘老来子’?”王若知翻到了诊出丽妃有孕的那页,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皇当时四十有余了,这么写,也算不得错。”皇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皇帝哥哥,那你现在再有子嗣,也叫‘老来子’了吧?”王若知突然想到自己这个哥哥,也已经四十有余了。 “若知啊,不如今日就开始学习骑马吧,朕叫人现在送你去马场。”腹黑的皇帝面色如常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一脸痛苦的王若知独自在御书房等待小太监引他去马场。 正文 第七十八章骑马 朱大小姐最近很不开心,眼瞅着离大婚只有一个月时间了,但睿王却经常无故失踪,而且是十分有规律的无故失踪:每天上午都不在府上! 起先,府里人说王爷进宫了,梓瑜以为是临近婚期,皇帝有什么事情召见,但连续七天的说辞都是王爷进宫去了之后,梓瑜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天,梓瑜特意选了午后来了睿王府,终于见到了午睡刚醒的王若知。 “王爷,您一连七日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梓瑜压着好奇问道。 王若知连学了七日骑马,还只会坐在马上而已,这马一走动,他就嗷嗷叫,吓得骑术师父都不敢继续教了,昨日还跑去皇帝那里建议给睿王造一个木马,到时候底下装上轮子,派人推一下就好了。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睿王殿下是不会告诉未来媳妇的,只含糊其辞地说道:“就是为大婚做些准备。” “不在睿王府准备,要进宫准备?”梓瑜不甚相信地追问道。 “嗯,睿王府场地不够。”王若知心虚地说道。 梓瑜回忆了一下号称最豪华王府的睿王府,除了皇宫就数这里最大了,居然还场地不够,不禁问道:“你这到底要准备什么?” 王若知不会撒谎,又不想告诉媳妇自己在学骑马,万一学不会感觉好丢脸,便避重就轻道:“帮皇帝哥哥办事呢,办好了府里的摆件全给换成真品。” 梓瑜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暗暗作了打算。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梓瑜就换了男装潜伏在睿王府门口,待天色大亮的时候,打着哈欠的睿王便出府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里的王若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着回笼觉。昨日听了骑术师父的建议,觉得造一个木马的主意十分好,便拉着师父去跟皇帝哥哥商量,谁知皇帝哥哥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同意,反而延长了自己学习骑术的时间,还说,再给七日,若学不会,换摆件的事情,就此作罢,唉,没了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啊。 梓瑜一边远远地跟着,一边苦恼地想着若睿王真进了皇宫,自己该如何进去打探。不一会,梓瑜便发现,是自己多虑了,马车并未进宫,而是拐了个弯,驶向了旁边的皇家马场。 “好你个王若知,这才几天,就学会撒谎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缺心眼,其实心眼多着呢。”梓瑜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着,一边不死心地继续跟着。 直至进了皇家马场,看到王若知骑在马上嗷嗷叫,梓瑜才知道,王若知确实没有骗她,这学习骑马着实是在为大婚做准备,而且,睿王府的场地,也确实不够大。 梓瑜看了半晌,发现王若知一直保持着坐在马上的姿势,马一动,他就趴下抱住马脖子,嘴里还嗷嗷乱叫,吓得周围的人纷纷上前作出接人的手势,生怕把他给摔了。 起先梓瑜还觉得挺好笑,但看了半天一直是这样,就有些不耐烦了,望了望渐渐爬到头顶的日头,看着跑马场里正襟危坐的未来夫君,梓瑜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学不会,就不要学了。”梓瑜远远地说道。 王若知扭头看到了穿着男装的媳妇,愣住了。 “到时候叫卫三跟你共骑一匹就好了。”梓瑜走到马边上,柔声说道。 “不行,只有新郎官可以骑马,卫三不是新郎官,不能骑。”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那你坐个马车呢?”梓瑜忍着笑说道。 “新郎官不能躲在车里。”王若知瞥了瞥嘴说道。 梓瑜从骑术手中接过缰绳,问道:“皇上许了什么好处?” “府中摆件都换成皇帝哥哥私库里的真品。”王若知小声说道。 梓瑜一跃而上,从后面环住了王若知,虽然身材上差距比较明显,但好在梓瑜穿着男装,看起来还算和谐:“那可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赏赐啊,我就帮王爷一把吧。”说完梓瑜一夹马肚子,便开始策马跑了起来。 王若知立刻哇哇大叫起来,本想趴下搂住马脖子,奈何被梓瑜环着,实在不好意思做出这么丢脸的举动,别强忍着趴下的冲动,直面眼前的场景。 两圈跑下来,王若知已经脸色惨白,这要换了别人,估计已经被暗卫拿下了,毕竟擅自带着王爷跑马,还害王爷身体不适,怎么说都不能轻饶了。但偏偏是未来的睿王妃,暗卫们只能装作没看见,心中暗暗同情王爷。 梓瑜将王若知扶下了马,柔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王若知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吸了几口气,“哇”地一下吐了,一旁的内侍们赶紧端水、送毛巾,给睿王顺气。 “怎么样,没事吧?”梓瑜担心地问道,真没想到,才跑两圈,居然就吐了,这睿王真是太弱了。 王若知喝了几口水,走到场边呆坐了一会,轻声说道:“想抱抱。” 梓瑜没听清,便走到睿王身边坐下,凑近了问道:“啥?” 王若知转身抱住了梓瑜,将脑袋搁到梓瑜肩上说道:“要抱抱。” 温热的气息拂过梓瑜的耳边,入鼻是淡淡的桂花香,梓瑜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甜甜的,明明是炎热的夏末,但心情却像春天的风筝一般放飞起来。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梓瑜柔声问道:“还学吗?” “学!学会了好去领赏。”王若知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动。 “那快上马继续学吧。”梓瑜催促道。 “不想放开。”王若知显然有点疲累,将头窝在梓瑜肩上,不肯动弹。 “那就抱着学吧。”梓瑜说罢,拉着王若知起身,将他扶上了马,随即自己上马,坐在了王若知身前。 “缰绳由你来拉,大婚的时候,只需缓缓前行即可,不要求会骑马快奔,而且前面还有人牵着马,你只需学习如何在马上保持平衡,同时让自己看起来玉树临风、俊美无双就可以了。”梓瑜耐心地讲解着。 “可是这样就不能抱着了。”王若知抓着缰绳,发现自己没有空闲的手抱媳妇了。 梓瑜微微往后一靠,窝进了王若知的怀里:“这样不就抱着了嘛。” 睿王感受着胸前的温热和柔软,觉得心中甜甜地,比收到皇帝哥哥的赏赐还要开心,竟没发现梓瑜已经悄悄地夹了夹马肚子,开始缓缓前行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聘礼 马场的一干人等在吃了三天狗粮后,终于等到了睿王爷可以独自骑马的这天,纷纷大松一口气,毕竟每天看着两人秀恩爱,对一众单身狗来说,实在是堪比酷刑。 “启禀皇上,散布谣言的人已经查出来了,乃是苏南王世子王怀靖。”暗卫紫一禀报道。皇帝身边有八个暗卫,从紫一到紫八,乃是暗卫中最优秀的人才能获得的名字,而紫一管着这“八紫”,可以说是暗卫中的最强者了。 “哼!朕就知道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皇帝气呼呼地说道,“朕命你去散布的谣言,可有效果?” “回皇上,已在京城和吴越城中广为流传,苏南王气得上街抓人,凡是传过谣言的人,一律到大牢里关三日。”紫一回禀道。 “哈哈,我三弟还是如此愚不可及,越是如此,传谣的人就越多,而且深信不疑的人也越多。”皇帝得意地说道,“去,放出口风,之前朕和丽妃的谣言,是苏南王所为,孰是孰非,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臣遵旨。”紫一说完便利索地离开了。 此时,有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睿王和朱小姐求见。” “哦?我让若知不学会骑马就不要来见我,这才三日,难道是寻了小瑜儿一起来耍赖皮?”皇帝疑惑了一下,还是宣了睿王进来。 “若知梓瑜叩见皇上。”二人进了御书房齐齐行礼道。 皇帝挥手免了礼,还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皇帝哥哥,若知已经学会骑马了,不知那些摆件什么时候可以到睿王府?”王若知兴高采烈地问道。 “哦?这么快?之前学了七日还跑来说要造一只木马,这才三日,就已经学会了?”皇帝自是听闻了梓瑜跟王若知一起学骑马的事,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学会了,心情颇好地打趣道。 “那是师父们教地不好,有了小瑜儿教,我学得可快了。”王若知得意地说道。 “好好好,一会让秦公公跟你一起回府,清点一下需要哪些东西,然后给你送过去。”皇帝笑着说道,随即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对了,给小瑜儿的聘礼,送过去了吗?” “聘礼?”王若知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皇帝一愣:“所以你还没有下过聘?” 王若知茫然地摇了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责备道:“虽说朕给赐了婚,还让钦天监择了吉日良辰,但这聘礼还是该有的,否则,很可能迎亲的时候,迎不到新娘子。” 王若知一听会迎不到新娘子,心中便着急起来:“不知该如何准备,还请皇帝哥哥指教。” “这必备的几样,朕让礼部给你备上,只是,这聘礼可多可少,全看夫家的财力和对女方的重视程度,聘礼越多,表示对这个媳妇越看重,女方也越有面子。”皇帝简单地解释着。 睿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 皇帝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王若知开口道:“皇帝哥哥,如今睿王府库房空虚,怕是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但若知此生只娶一次亲,自是想多给点聘礼,还请皇帝哥哥给些帮助。” “朕为了帮你把府中摆件都换成真品,已经耗费大半私库了,这聘礼,可真是爱莫能助了。”皇帝急忙推辞着。 “皇上,听父亲说,当初您撮合睿王殿下和梓瑜的时候,许诺说您私库里的东西随便挑,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君无戏言啊。”梓瑜适时地插嘴道, 皇帝顿时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叫苦不迭,有一个不省心的弟弟常常过来打秋风就算了,现在要娶媳妇了,这个媳妇偏生聪明绝顶,简直是各种神助攻,这“君无戏言”一出口,自己想装失忆都不行了。 “朕这几天没睡好,还真给忘了。哈哈,确实是朕所答应的。若知啊,一会跟秦公公一起去私库挑东西吧。”皇帝尴尬地说道。 “谢皇帝哥哥!”王若知惊喜地谢恩道,身体已经跃跃欲试地打算直奔私库了。 “皇上,我二人先告退了,这私库太大,一时半会怕搬不完。”梓瑜拉着王若知起身告退。 皇帝心疼地挥了挥手手,让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赶紧消失,自己只说随便挑,但听这二人的口吻,不搬空是不会罢休的,唉,积攒多年的私库一下子空了,想想就心痛啊! 于是乎,当天,皇帝的私库就被迫转移到了睿王府的库房中,第二天一早,刚学会骑马的睿王殿下就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带了长长礼单的卫三和二百五十六抬聘礼,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大家纷纷到睿王府和丞相府门口大喊恭喜,皇帝娶后,才一百二十四抬聘礼,这二百五十六抬,着实太出风头了。 “王爷,这聘礼会不会越制了?”卫三看着长长的聘礼队伍,担忧地问道。 “昨日从皇帝哥哥的私库搬回来的东西,更换了睿王府的摆件之后,还剩下一百二十四抬,后来,太后和皇后又送来了一些,加上我多年的积蓄和之前让祥云阁准备的首饰,又凑上了一百二十四抬,昨晚已经请示过皇帝哥哥了,他说只要我高兴就好。”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卫三心中不禁暗暗咂舌,这皇帝在睿王的事情上,还真是毫无原则,之前给修建了越制的睿王府,现在又准许这越制的聘礼,这恩宠,怕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吧。 因着聘礼太多,睿王府和丞相府相隔又不是太远,是以第一抬已经到了丞相府,这最后一抬还没出睿王府。 王若知到了丞相府,便上前拜见早已等候多时的朱丞相和朱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到客厅喝茶,等着聘礼送完。 “老爷,夫人,聘礼……堆不下啦!”管家匆匆来报,彼时聘礼仍在有序地进府。 “那就堆到小姐的院子里去吧。”朱丞相吩咐道。 “小姐的院子里也满啦,连少爷的院子都堆满了,现在正往何少庄主的院子里堆,但应该也马上就满了!”管家急得额头冒汗,因着朱家迟迟等不到聘礼,以为皇家赐婚之后,聘礼就免了,便开始给梓瑜准备嫁妆,是以这几日,库房堆得满满当当的,这一下来了二百多抬聘礼,着实有些吃不消。 卫三听到“何少庄主”,紧绷地脸不禁松动了一下,平静地内心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就堆到我们的院子里去吧。”朱夫人开口吩咐道。 管家匆匆领命而去。 正文 第八十章迎亲 过了半个时辰,卫三来报,聘礼已经悉数进了丞相府,还抬了一箱进了客厅。 王若知示意卫三打开箱子,随即拱手对丞相夫妇说道:“这是我为小瑜儿做的,本想大婚前一天再送来的,但昨日准备聘礼,还差一抬,就用它们凑数了,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朱丞相笑着说无妨,心道这王爷还真是实诚,连拿来凑数这种事都能说得这么坦然。 朱夫人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不禁吃惊地说道:“这可是嫁衣?” “正是,先前让小瑜儿试过,应该合身。”王若知笑着说道。 “这是,你做的?”朱夫人想起王若知先前的说辞,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从八岁那年就开始做了,不过鞋子是新近照着小瑜儿的脚做的。”王若知十分自然地说道。 在场众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了,王爷,你可是男人啊,你一个男人从八岁开始做嫁衣,是几个意思! 奈何王若知面色如常地起身告辞,丞相夫妇也只能当做无事一般起身相送。 待王爷一走,丞相夫人便带着一箱子嫁衣,火急火燎地到了梓瑜院中。 “朱梓瑜!你先前说嫁衣绣好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丞相夫人揶揄地说道。 梓瑜还不知道母亲带来的一箱子就是嫁衣,支吾着说道:“呃……等出嫁的时候就能看到了,母亲不必着急。” “不用我帮你参谋参谋?”何丽敏继续说道。 “不用不用,好看着呢,保留点神秘,给你一个惊喜,哈哈。”梓瑜略带尴尬地说道。 “是么,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嫁衣,不如你试试是不是合身?”何丽敏坐了下来,示意下人将箱子抬到跟前。 “有劳母亲了,我真的已经有……了……”梓瑜正想推辞,忽然看见了打开的箱子里,那熟悉的嫁衣,这不就是王若知先前给自己试的那件么! “这是睿王送来的,不如就穿这件吧,先前你自己做的那件,拿出来给小南吧,横竖她也要嫁人,别浪费了。”何丽敏喝着茶,淡然地说道。 梓瑜自知母亲已经知道了真相,便讨好地说道:“母亲,小瑜儿知道错了,还望母亲大人有大量,饶过女儿这一回吧。” 何丽敏看着长大成人的女儿,想到再过几日就要出嫁了,不禁有些伤感,便也不再追究,柔声说道:“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母女俩试嫁衣、忆往昔,好一阵忙活。 转眼就到了梓瑜大婚那日。 天还没亮,梓瑜就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一众嬷嬷、丫鬟,洗漱的洗漱、换衣的换衣、上妆的上妆,直至天色大亮,才堪堪完成。 “小姐,您可真如天仙下凡啊,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一会睿王殿下到了,肯定看呆了!”琴儿看着上妆完毕的梓瑜,由衷地赞美道。 梓瑜害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头说道:“快去端点吃的来,天还没亮就起床,都快饿死了。” 琴儿笑着去端了吃的回来,一起进屋的,还有难得穿了女装的小南。 “哎哟,可真是难得啊!何少庄主居然穿了女装,还化了妆。”梓瑜看着如出水芙蓉般的小南,打趣地说道。 小南微微红了红脸说道:“还不是庄主要求的,说一会需要我拦门,不能让睿王这么容易就接了新娘子去,所以得打扮打扮。” “这睿王哪里吃得消你出的那些题,必然是卫三代劳,你今天这么用心,多半怕是为了心上人吧。”梓瑜笑着戳穿道。 小南微微一笑,也不多辩解,只静静地坐下看着梓瑜吃糕点。 梓瑜被她看地有些害羞,便岔开话题道:“什么时辰了,迎亲队伍出发了吗?” “应该已经出发了,不过按例要游街,现在睿王应该骑着马在绕城走呢,待午时会进府,及至未时,再出府。”小南简单地说道。 梓瑜想象了一下穿着新郎服的王若知骑马游街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看,叹气说道:“唉,可惜,这应该是睿王最帅气的一天了,好想去看看。” “晚上你可以看一个晚上呢,不着急。”小南坏笑着说道,“不穿衣服的睿王应该更帅。” 梓瑜羞得丢了一块糕点过去,轰了小南去门口守着。 午时将至,睿王府的迎亲队伍也快到丞相府门口了。只听阵阵礼乐声由远及近,首先出现的是舞狮队伍,两只狮子随着礼乐声不断起舞,活灵活现。随后是两列乐队,吹奏、打击无一不全。然后就是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王若知,身着新郎喜服,胸前戴着红绸扎的大红花,头戴礼帽,气宇轩昂、意气风发。身后跟着打扮得体的四大暗卫,一派春风得意,引得围观人群阵阵惊呼。 到了丞相府中,喜娘赶忙催着先去给新娘子穿上鞋,再出来吃点心,否则怕误了时辰。 “还有一个时辰呢,穿个鞋需要这么久?”王若知一头雾水得问道。 “哎哟,我的睿王爷呀,您有所不知,这穿鞋确实简单,但是穿鞋之前,您得先进了院、进了门、找到鞋,这每一关,怕是都不好过啊!”喜娘一脸神秘地说道。 王若知半信半疑地带着四大暗卫到了梓瑜院中,才知道喜娘的决策是多么英明。 只见朱景鸿带着一众皇子,站在梓瑜的小院门口,一脸严肃得看着他。 “小皇叔,要想接到小皇婶,可得先过我们这关哟。”三皇子出声说道。 朱景鸿轻咳一声说道:“我等六人也不多加为难,一人出一题,答上后便可放行。你可知晓?” “可以不答应吗?”王若知脱口而出地问道。 “可以呀,不过就得小皇叔独自一人回府了。”六皇子笑得一脸妖娆地说道。 王若知瞥了瞥嘴,无奈得说道:“那请出题吧。” 首先是大皇子出题。大皇子为人敦厚,并未多加为难,只说道:“那便先做一百下俯卧撑吧。” 众人一阵唏嘘,表示这怎么能算题目呢。 暗卫们显然事先了解过流程,卫一毫不犹豫得出列,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正文 第八十一章拦门 不等暗卫做完俯卧撑,三皇子便笑着上前道:“小皇叔,怀文的题更简单,只需小皇叔站在此处,望向院子,一动不动地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王若知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说,寻了个玉树临风的姿势,站定了开始计时。 只见三皇子利落地拿出了纸笔,开始作画。 “三哥,这是何意?”四皇子不解地问道。 “四弟有所不知,这京城美男榜的前十名,就差咱这榜首的小皇叔没有画像了,只因小皇叔为人低调,宫里的宴会极少出席,平常去的地方,人家又不知道他就是睿王,是以现在市面上,并无专门为小皇叔画的画像,有些甚至是画手随意创作的,跟小皇叔实际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这越是求不到的东西,便也越让人想得到,是以小皇叔的一幅画像,可是已经炒到一百两银子了,可惜有价无市啊。“三皇子嘴上解释着,手上却并未停下。 “三哥果然厉害,这一柱香的时间,可就是百两纹银啊。”四皇子感叹道。 “那可不止哦,谁人不知今日睿王大婚,而且刚才还绕城走了一圈,之前那些假冒的画像势必都露了馅。这个时候,我放出一张真正的睿王画像,还穿着新郎服,再加上是小皇叔特地坚持了一柱香时间供我画的,只怕可以卖得更贵啊。”三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停笔仔细对照着看了看,又补了几笔,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等香烧完了,王若知还未舒展筋骨,四皇子上前道:“小皇叔,轮到我出题了。” 一旁的喜娘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便小声催促着,卫三闻言,上前递给王若知一叠红包:“王爷,皇上说,给了红包,就不用再答题了。” 王若知闻言一喜,小声责怪道:“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这红包,十两银子一个,属下想帮您省点钱。”卫三面无表情地说道。 “干得好,咱们继续答题吧,省下的银子可以给小瑜儿买首饰。”王若知将红包藏入袖中,兴致高昂地前去回答四皇子出的题。 “小皇叔,今日良辰美景、才子佳人,不如您高歌一曲,也好让里面的小皇婶知道,您来接他了。”王怀翊笑着说道。 王若知皱眉思考了一下,便十分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四皇子,毕竟,有些不具备的技能,想勉力为之都不行。 刚给完,一旁的六皇子就凑上来说道:“小皇叔,您给我两个吧,我就不出题了,怎么样?” 王若知十分心疼地说道:“不行,快出题吧。” 六皇子十分认真地说道:“小皇叔,梓瑜本是怀轩一直倾慕之人,奈何年纪太小,只能将此份感情埋于心中。但当日梓瑜提出的三个择婿条件,相信小皇叔也有所耳闻。这后面两项,自是没有疑问,只这第一项,来日方长地,让人好不放心。” “什么择婿条件?”王若知一头雾水地说道。 众人一阵惊呼,难道梓瑜决定嫁给睿王的时候,并没有约法三章么?这择婿条件遇到真爱,还真是一文不值诶。 六皇子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其余的小皇叔都能做到,只其中一条,永不再娶,不知小皇叔可能做到?” 王若知听完,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娶一次媳妇花好多钱,再没钱娶第二个了。” 众人一阵哄笑,以为这睿王在开玩笑,哪有人用这样的理由表忠心的,实在是太缺心眼了。 王怀轩也不计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这是一张转让书,还请小皇叔签字画押。” 王若知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若王若知再娶妾室,则成亲当晚便将此妾室转让给王怀轩,还授权王怀轩可以暴揍自己一顿,绝无怨言。 “小皇叔若不再娶妻妾,则此纸便是一张废纸。”王怀轩好心解释道。 王若知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不再娶了,签个字就赚回十两银子,真是太划算了。 接下来便是一心修佛的八皇子了,说实话,自带佛光效果的八皇子居然会来,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这个只懂佛学的八皇子会问出什么问题,实在是很让人期待啊。 “小皇叔,出家人本不该参加今日的场合,只应皇命难违,怀释便来凑一凑热闹,祝小皇叔、小皇婶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着便递上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尊送子观音。 “哈哈,怀释,你这礼,送得真应景啊!”旁边的六皇子看到了,忍不住打趣道。 “受父皇所托,已请了师父开光,愿能帮到小皇叔。”王怀释面色平静地说道。 王若知心想着又省下了十两银子,便十分欢喜地收下了礼物,走向了最后的出题人——朱景鸿。 朱景鸿虽对梓瑜终于觅得佳婿感到开心,但一想到自己呵护了十几年的白菜就要被人拱了,脸色便沉了下来,十分生硬地递给了王若知一张纸,说道:“念一遍,签字画押。” 王若知一听又要签字画押,以为又是跟刚才一样,其实是废纸一张,便十分开心地接过来,开始念道: “吾睿王王若知,谨以赤诚之心,在此立誓。 成亲之后,一应收入全部交与王妃打理;一切行程全部向王妃汇报。 绝不欺骗王妃、埋怨王妃、责备王妃。 凡是王妃坚持的事情,要全力支持;凡是王妃反对的事情,绝不坚持。 此生永不再娶,绝不背叛王妃。 上述各项,若有违反,任凭朱家人处置。” 众皇子听完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朱景鸿还真是敢说,这可是皇帝的弟弟,当今睿王,居然要求“任凭朱家人处置”,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呀。 只见王若知念完后,思考了半响,众人以为他要提出异议,谁知他竟说道:“是不是还少了几条?比如王妃不擅长的事情,若有需要,应主动替王妃分忧。王妃喜欢的东西,应竭尽所能帮助王妃获得?” 众人一个踉跄,这睿王还真是宠妻无度啊! 朱景鸿急忙加上,让睿王签字画押,心中默默欢喜,看来这妹夫,还真是选对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上轿 好不容易进了小院,只见新娘的房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一旁站着一脸杀气的何小南。 小南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一盘钥匙,说道:“这五十把钥匙中,只有一把可以打开门上的锁,新郎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若失败了,则今日就请打道回府吧。” 王若知上前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钥匙,皱着眉头说道:“新郎只有一次机会?那不是新郎,是不是可以有很多次机会?” 众人哄笑一声,纷纷赞叹睿王好智慧,唯有小南冷笑一声道:“若想被我揍到挂彩,确实可以试试。” 睿王示意四大暗卫围过来,小声商量道:“看来唯有分工合作,才能进得去门了。为了本王能顺利娶到王妃,你们愿不愿意牺牲自己?” 四大暗卫满头黑线,十分无奈地答道:“愿意。” 因着之前在落叶山庄时,梓瑜跟王若知透露过几句小南对卫三的心思,还让王若知方便的时候撮合撮合,是以王若知心领神会地安排道:“卫一,一会你去抢下那盘钥匙,负责逐个尝试,等找到能开锁的那把之后,过来交给本王。卫三,你负责缠住何小南,不能让她对我们出手,必要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卫二,你负责处理剩下的那些小丫鬟,不能让他们上前打扰卫一。卫四,你负责在卫一身边守卫,以防有漏网之鱼上前阻挠。” 一通安排条理明晰、分工明确,四大暗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齐齐领命,一边在心里嘀咕,这睿王居然可以做出如此安排,看来这脑子着实不笨啊,要是能补上缺着的心眼,就更完美了。 小南见他们五人散开,便提高了警惕,谁知卫三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个愣神之下,卫一已经夺走了钥匙,卫三适时地将她和卫一隔开,两人开始缠斗起来。 要说小南,虽然打不过卫三,但卫三要拦住小南,也着实有些吃力,好几次都是在卫四的帮助下,才堪堪拦住。 又是几个回合的脚手之后,只见小南瞅准时机,一个闪身,到了卫四面前,卫四还没反应过来,小南就果断击出一掌,上前一个迈步,到了卫一身后,王若知眼看就要功亏一篑,赶紧大喊道:“卫三,快抱住她!” 卫三本打算继续抓住小南肩膀往后拉的,听到王若知的喊声,居然真的鬼使神差地从后面抱住了小南。 小南一阵僵硬后,害羞地挣开了卫三的怀抱,闪到了一边。王若知以为她又要进攻,急忙喊道:“快!抱住她!紧紧抱住,直到卫一开锁之后!” 卫三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十分熟练地从身后抱住了小南,紧紧将人禁锢在怀里,不让小南动弹。 饶是小南平时作为江湖人士比较大大咧咧,在这样的场合下,被卫三抱着,也觉得十分难为情,使劲地想挣脱,忽然,耳边拂过一阵温热的气息,只听卫三说道:“王爷找我谈过了,等王爷大婚之后,我就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不再是暗卫了。” 小南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了,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卫三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我已可以做到此生不负小南姑娘,不知小南姑娘可还愿意嫁我为妻?” 小南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大概就是如此吧。 此时,卫一已经找到了钥匙,王若知急忙上前开门,众人哄笑着围到了门口,看着王若知和暗卫们满屋子找鞋,忽略了一旁回身扑进了卫三怀里的小南。 在训练有素的暗卫们地毯式地搜索下,一双绣鞋十分轻松地就被找到了,王若知拿着鞋子进了里屋。 只见穿着嫁衣、盖着盖头的梓瑜端正地坐在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显然因为看不到周遭地情况有些紧张。 王若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弯腰掀开盖头地一角,看了看里面的梓瑜。 梓瑜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王若知急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嬷嬷说盖头要入了洞房才能掀,但不确认一下你就是小瑜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偷偷看一下,没掀开哦。”说完便蹲下身给梓瑜穿鞋。 梓瑜偷偷掀开盖头,看着脚下这个穿着喜服的男人,没由来地一阵满足,以后可是要过一辈子呢,真好。 忽然,冷不防地,王若知穿好了鞋子起身,英俊潇洒的喜服版睿王就这么映入了梓瑜眼中,而美丽动人的新娘也被睿王提前看到了正脸,两人都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心里却是阵阵满足与欣喜。 在喜娘的催促中,睿王爷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间,去了正厅吃点心、喝糖水,直至吉时到,才到了门口等着新娘上花轿。 只见朱景鸿抱着妹妹稳稳地走到门口,身后跟着丞相府的众人,一旁的喜娘不住地提醒道:“小心别让脚沾地啊!” 及至花轿前,朱景鸿突然将梓瑜放到了地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新娘脚着地,可是大大地不吉利,预示着新娘会逃跑,这朱景鸿显然是有意为之,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喜娘本想责备,但见睿王神色如常,并未生气,便也假装没看见,站在一旁装空气。 只见朱景鸿认真地说道:“小瑜儿,今日哥哥让你的脚沾了地,不是不吉利,而是希望,来日睿王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随时可以自己回来,丞相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一番话,说得跟在后面的小南和丞相夫人微微红了眼,连围观的妇人们,都有些动容,这娘家对女儿的爱固然很深,但能容忍大舅子这样做的夫君,也着实很让人钦佩,看来这睿王对睿王妃,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朱景鸿说完,就将梓瑜抱进了花轿里,众人一路吹吹打打,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才回了睿王府,可怜刚学会骑马的睿王,只觉得屁股生疼,后悔没让人在马鞍子上多垫一些软垫。 正文 第八十三章洞房 众人到了礼堂,发现皇帝和皇后居然已经坐在主位上等了。当初大皇子娶正妃的时候,可是进宫行的礼,这能让皇帝皇后出宫来参加,可是天大的面子啊,若不是后来证实了是看管起居录的小太监随意传谣,这王若知的生父怕是又要引起一阵猜测。 待丞相夫妇入座后,礼官开始主持仪式,三拜之后便送入了洞房。 王若知引着梓瑜进了洞房,便在喜娘的指引下,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陪在媳妇身边。 “王爷,您还要出去和宾客们饮酒呢,待酒席散了,才能回来享受洞房花烛夜。”喜娘适时地提醒道。 “那王妃的晚膳怎么解决?”王若知看着桌上的花生莲子问道。 “呃……洞房花烛夜,新娘子都是不吃东西的,一会吃点点心就行了。”喜娘笑着解释道。 王若知皱着眉说道:“那怎么行呢,白天就没吃东西,晚上还不吃的话,一会得饿坏了吧。” 喜娘愣了愣,轻声说道:“这是规矩。” 王若知还欲发作,却被梓瑜拉了拉袖子:“没事的,我吃点点心就好,你快去陪宾客吧,别让皇帝皇后久等了。” 此时,门外的卫三也适时提醒道,皇帝已经派人来催了。 王若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梓瑜赶忙叫琴儿给自己找点糕点过来,这一天都没吃什么正经东西,实在是饿坏了。 不一会,琴儿便拎着一个食盒,满脸笑容地进来了:“小姐,哦不,王妃,王爷可真是太会疼人了。” 琴儿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菜一一摆在桌上:“刚才王爷出去,奴婢以为他去前面陪宾客呢,谁知他居然直接去了厨房,给您做菜呢。您没看见那样子哟,穿着大红喜服掂勺,实在是太不和谐了。厨房的师傅说从现成的菜里拿几盘给您就好了,王爷偏不让,说那些大鱼大肉不好吃,非要亲自烧点清淡的。本来王爷想多烧几盘的,后来皇上那边派人来催了,便只做了两盘,再加了点水果和小菜,让奴婢一起端过来,还特地关照,卸了妆再吃,反正没人看见。” 梓瑜走到桌边,看着热气腾腾的三丝小炒和香菇青菜,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谁说睿王缺心眼的,这认真起来,想得比谁都周到,一个王爷亲自下厨给王妃做饭,这前后五百年,怕是就这一个吧。 “王妃,要不先卸妆吧,这个头饰感觉好重,卸了才能好好吃。”琴儿出声建议道。 “边吃边卸吧,别浪费了这热气腾腾的一片心意。”梓瑜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边厢梓瑜在房里吃得欢,那边厢王若知在前厅可是没吃上什么。因着他去得晚,宾客们都已经吃完一轮菜,开始拼酒了,此时看见新郎出现,就跟饿狼看见羊似的,纷纷拉着他喝酒。 王若知参加宴会的经验几乎为零,哪见过此等劝酒阵仗,架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酒,咕噜咕噜全喝了,起先皇帝还帮忙挡着点,后来时间晚了,皇帝皇后就先行回宫了,这下子,众人如没了父母管教的孩子,灌新郎灌得更凶了。 但是,及至有人开始喝趴下了,众人才发现,王若知的酒量居然很惊人,作为全场喝得最多的人,居然连脸都没有红一下,还能跟宾客正常交流,对于一些听不清的劝酒词,还能及时推脱。 等到宾客们都喝了尽兴,睿王府才陆续将喝醉的宾客逐一交给了前来接人的家丁,那些没人接的,则暂时在睿王府的客房休息,暗卫们都给府上递了消息、报了平安。也得益于此,当晚并没有人记得要去闹洞房。 及至子时,王若知才忙完一切,匆匆赶回房间,梓瑜已经换好了衣服靠在床边等他,显然是等了太久,等睡着了。 王若知轻手轻脚得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到梓瑜身边,想抱着梓瑜睡下。谁知刚环住梓瑜,便被惊醒的梓瑜给一掌击倒在床上了。 “唔……”生生受了梓瑜一掌的睿王倒在床上起不了身,罪魁祸首朱梓瑜却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查看睿王的伤势。 “怎么样,没事吧?快给我看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本能反应而已……”梓瑜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边扯开了王若知的里衣,看到了胸口上的一片青紫。 “我去给你拿点药酒推一推吧,把淤血推开,好得快。”梓瑜说完顺势要去找药酒,却不料王若知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拉。梓瑜一个不稳就跌进了王若知怀里,两人就这样抱着躺在了床上。 “没事的,不疼,早点睡吧,今天累坏了吧。”王若知温柔地说道。 梓瑜靠在王若知胸前,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急忙问到:“刚才喝了很多酒么?要不要喝点醒酒汤?现在难受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王若知有些反应不过来,理了理思路回答道:“跟我喝酒的人全都趴下了,听他们说,我酒量很大。醒酒汤就不用了,现在也不难受,就是好困,想睡觉。”说完,顺势抱紧了梓瑜。 梓瑜以为他是喝了酒的缘故才觉得困,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起身道:“我去倒杯水放在床头吧,喝多了的人半夜会口渴。” 王若知想去拉梓瑜,让她不要再起身折腾,谁知动作慢了半拍,没拉到梓瑜,却拉住了梓瑜的衣服。梓瑜穿的本来就是为了洞房花烛夜特制的睡衣,最大的优点就是好脱!这一拉,再加上梓瑜起身的力道,生生地将睡衣从梓瑜身上拉了下来,一片洁白光滑的背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王若知眼前。 梓瑜急忙转身准备拿了睡衣重新穿上,但这一个转身,只穿了红肚兜的正面就完全暴露在了王若知面前,胸前的两团呼之欲出,比一丝不挂更加勾人。 梓瑜手忙脚乱地穿上了睡衣,却发现王若知正在流鼻血,急忙随手从床上拿了一张帕子,给王若知擦了鼻血,堵了鼻孔。 正文 第八十四章落红 王若知窘迫地想要起身,却被梓瑜强制按在床上躺着。 因不满被按在床上而微嘟的嘴,觉得困而带着水汽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经意间露出的胸膛,雪白细腻的肌肤,身上淡淡的酒气,红烛衬出的暧昧气氛,这些都刺激着梓瑜的神经,让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待鼻血止住了,梓瑜拿开帕子,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那柔软、微红的双唇。王若知一边生涩地回应着,一边出于本能将手伸进了梓瑜的睡衣里。 梓瑜感受到了抚摸,不禁吻得更加激烈,无骨的小手也伸进了王若知的睡衣内,不住地点着火。 忽然,梓瑜觉得嘴边流过一阵温柔的液体,急忙起身一看,王若知居然又流鼻血了!而且来势汹汹,仅一会就沾红了枕头。 梓瑜无奈,一边唤人进来换枕头,一边起身拧了毛巾给王若知擦脸,寻了点棉花给他塞住鼻子。 待一切都料理完毕,两人也已经困得不行了,都没了心情继续,于是,睿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一早,梓瑜早早地醒来了,睁眼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脱了睡衣、正光着上身的王若知,胸前的青紫似乎更加显眼了,但酒气散了之后,淡淡的桂花香阵阵传来,惹得梓瑜窝进了王若知怀里,深吸了几口。 “唔……”王若知被怀里的人拱醒了,低头亲了亲梓瑜的发顶,将人往怀里紧了紧,继续闭着眼睡。 梓瑜知道他醒了,便出声提醒道:“该起床了,一会还要进宫请安呢。” 王若知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皇帝哥哥昨天说了,让我们吃过午饭再去。”于是,两人又抱着睡了个回笼觉,直到琴儿在外面提醒,才起身洗漱。 刚打开门,就有嬷嬷进来铺床,梓瑜想起昨日给王若知擦鼻血的帕子,便出声吩咐道:“那个帕子脏了,拿去洗洗吧。” 嬷嬷拿着帕子的手一抖,捂嘴笑着说道:“王妃呀,这可不能洗,一会得送进宫呢。” “一条脏帕子还要送进宫?”梓瑜无奈地问道,心想难道是王若知的血太金贵,不能流失在外? “那是自然,这可是王爷和王妃初夜的证据呀。”嬷嬷说着,便躬身告退了,留下了满脸通红的梓瑜和一头雾水的王若知。 用完午膳,王若知因为早上起得晚,便不再午睡,而是去了厨房炸了点小黄鱼,煮了点毛豆放进了食盒里。 “这是干嘛?”梓瑜望着穿戴整齐却拎着食盒出门的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这是零嘴呀,一会咱们请安的时候,边吃边听。”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请安的时候还能边吃边听?皇上不会怪罪吗?”梓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 王若知仔细想了想,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就也给他两盘吧,咱们少吃点。” 梓瑜一阵无语,重点不是这里好不好!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最后,在王若知的坚持下,睿王夫妇还是拎了食盒进了宫。 及至宫门口,秦公公已经等在了那里,身后跟着一顶两人座的步撵:“老奴给睿王、睿王妃请安,皇上为了让您二位少跑点路,已经去了皇后娘娘的长宁宫等二位了。二位且上了步撵,随老奴过去吧。” 梓瑜颔首谢过,便拉着王若知上了步撵。 王若知坐定之后,十分自然地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梓瑜下意识问道:“看什么呢?” “前几日皇帝哥哥新给的话本子,说是图文并茂,比上次的简单易懂。”王若知边看边说道。 梓瑜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这话本子是以一页图片、一页文字的形式排版的,图上的男女都一丝不挂,显然是春宫图的高级版,而旁边的文字简直是不堪入目: “松哥哥,轻一点,疼。”女子皱着眉,咬唇说道。 “小宝儿别怕,放松点,哥哥轻轻地。”男子一边亲吻着女子的锁骨,一边说道。 “松哥哥,啊……好热,好热!”女子抓着男子的背,不住地呻吟道。 …… “大白天地,居然看这种,没收没收了。”梓瑜看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夺过了王若知手中的书,压到了裙子底下。 “皇帝哥哥给了好多,让我洞房之前都看完,但是之前忙着学骑马,都没学完,怕一会皇帝哥哥考校。”王若知十分认真地说道。 梓瑜看了眼步撵旁跟着的嬷嬷,手中拿着一方锦盒,便淡定地说道:“没事,皇上不会考校的,还会夸你做得好。” 王若知见媳妇如此自信,便也不再多说,眯着眼安心享受午后的阳光,直至步撵到了长宁宫。 “臣弟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王若知和梓瑜齐齐下跪,给皇帝、皇后请安。 一旁的嬷嬷顺势递上了茶水,让梓瑜上前奉茶。 皇帝、皇后喝了茶之后,给了梓瑜丰厚的赏赐当做见面礼,惹得王若知一阵眼红:“皇帝哥哥,不能光赏小瑜儿,也该赏赏若知。” “成亲之前,私库都被你搬空了,还要赏?”皇帝想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私库,心中就一阵酸疼,这弟弟、弟媳还真都不是客气的主。 “那是给小瑜儿的聘礼,已经都送去丞相府了。”王若知不服气地说道。 “哼,朕可是听说,朱丞相陪嫁了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呢。”皇帝气呼呼地说道。 “那是小瑜儿的嫁妆,我可不能动,都进了新修的库房了,我那旧库房,可是已经空了。”王若知委屈地说道。 皇帝一阵无语,这夫妻俩还真是有趣,一个把库房掏了个空置办聘礼,一个照单全收也不说贴补下家用,现在又开口来自己这里打秋风,真是好算计。 皇帝摆了摆手不想理会:“一会去太后那里领赏吧,朕这里已经被你掏空了。” 张皇后见气氛有点僵持,便岔开话题道:“嬷嬷可有带帕子进宫?” 等候多时的嬷嬷急忙打开了锦盒,露出了洁白帕子上的那点点腥红。 帝后相视一笑,便赐了二人入座。王若知入座后十分自然地开了了食盒,端出了油炸小黄鱼和水煮毛豆。 皇帝冷着脸说道:“今日进宫,是聆听新婚教诲的,你吃着零嘴,成何体统!” 梓瑜心中“咯噔”一下,正要起身请罪,王若知却已经出声说道:“给您跟皇后也备上了,一起吃吧。” 正文 第八十五章教诲 皇帝闻言,板着的脸微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下。一旁的皇后笑着说道:“若知真是有心了,皇上前几日还在念叨,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皇帝嗔怪地看了一眼皇后,尴尬地咳了一声,冲一旁的秦公公喊道:“还不快去拿上来。” 秦公公闻言,忍着笑去端了一盘炸黄鱼和一盘煮毛豆给帝后,皇帝吃着零嘴,一时竟忘记了要说什么。 “小瑜儿在睿王府,可还习惯?”张皇后见皇帝吃得兴起,便出声问道,以便给皇帝多留点时间吃零嘴。 “成亲之前就经常去玩,一切都习惯的。”梓瑜温顺地答道。 “皇后嫂嫂,要说习惯,若知倒有点不习惯,府里一下多了好多下人,感觉挤得慌。”王若知毫不顾忌地插嘴道。 “哈哈,你这孩子,原来你那府上,都没什么下人,零星几个也都是你从丽宁宫带过去的。现在成了亲,府里没点人手怎么行呢。”皇后笑着说道。 “府上一共就我跟小瑜儿两个人,要不了那么多人伺候。”王若知不依不饶地推辞道。 “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和月钱,都由宫里出。”皇帝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王若知闻言,面不改色地说道:“仔细一想,以后还有小世子出生,确实需要多点人手。若知谢过皇帝哥哥。” “哼!就知道算计你那点小钱。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学学治国道理,日后也好在朝堂上助我一臂之力。”皇帝捏着一条炸鱼,冷声说道,画面十分违和。 “‘治大国若烹小鲜’我会烹小鲜就会治大国!”王若知指着自己做的油炸小黄鱼得意地说道。 皇帝刚咬了一口小黄鱼,差点噎住,瞪眼看着一脸得意的王若知,说不出话来。 皇后赶忙打圆场道:“既然若知已经会了,不如就选个合适的时机,入朝为官吧,也好帮帮你皇帝哥哥。” “俸禄高么?若知每日要去巡店,实在是有点脱不开身啊。”王若知半推半就道。 “你那巡店的活,以后就交给小瑜儿吧。朕听说,那蕊香阁在小瑜儿的打理下,已经颇有人气,大有赶超邀月楼的趋势。”皇帝温和地对梓瑜笑道。 “梓瑜不敢居功,全凭皇上帮忙挖了花魁过来,助益颇多。”梓瑜谦虚地说道。 “小瑜儿不必谦虚,若换了若知来管理,给他十个花魁也不会有所改变。”皇帝说起自己的弟弟,头疼地皱起来眉头。 王若知咧开嘴笑了笑,媳妇跟自己是一家人,夸媳妇就是夸自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皇帝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说道:“上个月,北境王来信,请求送公主来大乐学习先进文化知识,以便回去教化民众,朕应允了。过几日,公主就会来到京城,朕打算办一个小型的宴会欢迎一下。若知啊,你跟小瑜儿就负责接待一下,顺便震慑一下送公主前来的北境官员,让他们知道我大乐人才济济。” “这……新婚燕尔地,就接待邻国公主,怕是不太好吧。”王若知下意识地推辞道。 “这要接待,就得封个官职,正好刘尚书死了之后,礼部尚书去了吏部,原先的礼部侍郎升任了尚书,这礼部侍郎一直空缺着。若知先前也立了不少功,就一起封赏吧。先封个礼部侍郎,正好负责接待。”皇帝不理会王若知的推辞,径直说道。 梓瑜心下大喜,赶忙示意王若知下跪谢恩。 奈何王若知依然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一年俸禄三千两白银!”皇帝盯着王若知,使出了杀手锏。 王若知一听,瞬间起身,下跪谢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梓瑜目瞪口呆。 皇帝见零嘴吃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便摆手让他们退下了:“快去太后那里请安吧,接待公主的事宜,朕会让礼部跟你联系的。” 王若知和梓瑜下跪谢恩,匆匆去了太后的慈安宫。 按理说,王若知跟太后应该不熟,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其实也就在宫宴上见过几次。是以太后也未多说,简单关照了几句,便赏赐了一堆东西,大家都各取所需,愉快地结束了这次会面。 “太后说让我们早日开枝散叶,是什么意思?”王若知出了慈安宫,小声地问道。 梓瑜小脸一红,低声答道:“就是早生贵子。” “哦哦哦,我听嬷嬷说,两个人睡了之后,就能怀上孩子了。咱俩昨晚睡过了,你那肚子里是不是就有小世子了?”王若知望着梓瑜的小腹说道。 梓瑜无奈地说道:“等回去了,给你挑几本话本子看看,你就明白了。”说完,又想起了忘在步撵上的那本,认真叮嘱道,“皇上给的那些,一会回去都拿出来,我帮你筛选一下,有些没用的,就不要看了,多看点有用的。” 王若知满心欢喜地点着头,心道媳妇对自己真好。 待回了睿王府,王若知果真屁颠屁颠地抱出了皇帝给的话本子,一脸期待地让梓瑜帮忙挑挑。 梓瑜随意拿起了几本:《暴君日日要不停》、《哥哥不要放开我》、《将军夫君好生猛》……梓瑜凌乱地一本本扔到一边,心中不禁暗暗骂着皇帝。 选到最后,只剩下了两本,一本叫《我的不育小媳妇》,虽然也是各种春宫图,但好歹说了点正事,详细地讲了如何从不能生育,到发现问题所在,到最终生下了孩子。还有一本叫《相公的七十二变》,主要画了各种常用的同房姿势和体位,梓瑜犹豫了很久才留下了这本,毕竟,为了增加乐趣,有些东西还是要学习的。 王若知看着一大摞书只剩下了两本,开心地说道:“太好啦,只要看两本就够了!皇帝哥哥给得太多,完全来不及看。” “什么叫来不及看?皇上定期会给你送吗?”梓瑜敏锐地察觉到了王若知话中的含义。 “是呀,每个月都有叫暗卫送来,还让把之前的送回去,若没看完,就不能再看了,下次考校的时候,如果答不上来,会取消赏赐呢。”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就这春宫图还要考校?!都考你什么?”梓瑜震惊地问道。 “什么都有啊,比如是男在上还是女在上,什么时候可以进入,进入之后该怎么办等等的。”王若知回忆了一下,简单说了几个问题。 梓瑜觉得喉头憋了一口老血,将要吐出来。这皇帝还真是尽心啊,因着王若知大婚在即,不好叫嬷嬷教习,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可为什么这睿王爷看着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王若知似乎是听到梓瑜心声一般,补充道:“不过皇帝哥哥说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些书上的,有些对,有些不对,还是要洞房了之后自己摸索。” 梓瑜的一口老血终于还是吐出来了,羞红了脸去饭厅等着吃饭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北境公主 当晚,王若知十分厚脸皮地拉着梓瑜要实践,梓瑜拗不过他,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谁知两人刚到床上开始亲亲抱抱,梓瑜便觉得小腹一疼,随即身下开始有热流涌出,梓瑜急忙起身查看。王若知顺着梓瑜的目光看去,只见裤子上染上了点点血迹,便惊呼道:“小瑜儿,你受伤了!怎么办,快传太医!” 梓瑜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懊恼地说道:“这是葵水!葵水知道吗?” 王若知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梓瑜松开了捂嘴的手,起身到衣柜里找棉花巾和布带裤,一边唤了琴儿进来拿走脏了的裤子。 梓瑜默默换好裤子,躺回了床上,扯过被子闷住半张脸说道:“这孩子,只能过几天再生了。” 王若知将梓瑜捞进了怀里,热乎乎的大手抚上了梓瑜小腹,轻轻揉着:“这样是不是会舒服点?” “嗯,你怎么知道?”梓瑜顿觉痛感缓解不少,靠在自己夫君怀里满足地享受着。 “话本子里有说呢,‘哥哥快给揉揉,揉揉好得快,就能早点伺候哥哥了。’”王若知面无表情地转述着那些羞羞的台词,惹得梓瑜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自顾自睡了。 五日后,梓瑜见葵水来得差不多了,便趁着王若知去礼部处理公务的时候,去了趟祥云阁取之前定制的首饰,顺便巡巡店。 刚进祥云阁,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我都出双倍的价钱了,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姑娘气势汹汹地跟掌柜说道,肤色有些黝黑,应该是终日生活在阳光比较强烈的地方所致。姑娘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充满了凌厉之气,麦色的肌肤使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立体,英俊地让人有些失神。 “姑娘啊,这是客人定制的款式,上面还刻着客人的名字,实在不能卖给你啊。店里有其他的款式,您尽管挑!”掌柜为难地说道。 “我就喜欢这个,跟客人商量商量,将首饰让给我吧,上面的名字,抹掉就是了。”姑娘固执地说道。 梓瑜走近了几步,发现那首饰正是自己所定,这还是成亲之前,王若知特地让祥云阁设计的,还非常小心眼地在上面刻了“知”字,说是为了让梓瑜看见首饰就想起自己。 梓瑜想起自家那幼稚的夫君,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笑着走过去说道:“掌柜的,我的首饰可做好了?” 掌柜一见梓瑜来了,急忙上前行礼道:“小的参见王妃,劳烦王妃亲自跑一趟,实在折煞小人了。” “无妨,正好要去对面知味楼,顺便过来取一下。”梓瑜顺势接过首饰看了看,十分满意地让掌柜包好,准备带回去。 “等一下!”那姑娘见梓瑜准备离开,急忙上前阻拦道:“我是北境公主上官冶尔,这套首饰我实在很喜欢,不知这位夫人可否割爱?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哦?北境公主不在万国楼休息,怎么跑到这里买首饰了?”梓瑜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公主,容貌虽是上乘,但总透着一股小姑娘的莽撞,不禁觉得皇帝还真是人精,让缺心眼的睿王接待这不谙世事的公主,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上官冶尔面上一惊,微微低头说道:“今日刚到,礼部说欢迎宴设在明日,故今日出来逛逛。” “不知公主可知,大乐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我订的首饰,还望公主高抬贵手啊。”梓瑜笑嘻嘻地说着。 “可这是我先看上的,论先来后到,你该让给我才是。”上官冶尔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是我家夫君上个月专门定制的首饰,实在不能让与他人。不如这样吧,这祥云阁的首饰,公主随便挑,今日都记在我的账上,可好?也算是跟公主有缘。”梓瑜接过了掌柜包装好的首饰,打算离去。 上官冶尔还欲争辩,身旁的男子却出声道:“在下替公主谢过睿王妃。” 梓瑜只当这是北境王给缺心眼的公主配的侍卫,也没在意,径直出门去了对面的知味楼。 “王兄,为何要谢她?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睿王妃?”上官冶尔退到一旁,小声地问道。 “掌柜的称她为‘王妃’,在这大乐,能称上‘妃’的,可不多。而且,她说了,这是她夫君专门定制的,皇帝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妃子做这样的事情,那些王爷中,有正妃的不过忠王、苏南王和睿王。刚才看那首饰上,有个‘知’字若隐若现,这些王爷和王妃的名字中,有‘知’字的,就只有睿王了。”男子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上官冶尔说道,“不是告诫过你了么,进了大乐,就不许再叫我王兄了,要叫我阿泽,我只是北境王派给你的侍卫而已。” “冶尔谨记。”上官冶尔见王兄板起了脸,急忙答应道。 因着北境王继位不久,大乐认识北境王的人并不多,是以他才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冒充侍卫来到大乐。 北境王转身帮妹妹挑起了首饰,边挑边说道:“一会等王妃出来了,我们邀请她一起上马车,送她一程,你找准时机让处子蛊咬她一口。” 上官冶尔疑惑地问道:“这睿王和王妃成亲已经有几日了,处子蛊咬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上官云泽望着对面的知味楼,眼中闪着精光说道:“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猜想成真了,本王征服大乐的胜算就更大了。毕竟,这睿王妃可是当朝丞相唯一的女儿、落叶山庄的少庄主。” 上官冶尔不禁打了个冷颤,顺从地点头应下。 梓瑜从知味楼巡完店出来,便见到北境公主和她的侍卫等在知味楼门口,身后停着一辆马车。 “可是有事?”梓瑜疑惑地问道。 上官冶尔上前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冶尔已经挑到了心仪的首饰,刚才的无礼之处还望姐姐莫要怪罪。冶尔见姐姐没有马车,便想着送姐姐一程。一来正巧今日无事,打算在京城随便逛逛,二来为刚才的无礼赔罪,还望姐姐莫要推辞。” 梓瑜闻言,略有些尴尬,王府本是有一辆马车的,但今日王若知去礼部,就先行乘马车离开了,梓瑜想着路也不远,就步行而来,谁知这望山累死马,走到现在确实有些累了,但堂堂睿王府居然只有一辆马车,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窘迫。 正文 第八十七章处子蛊 “多谢公主好意,王府离得不远,我走一会就到了,不劳烦公主了。”梓瑜笑着推辞道。 “王府?”上官冶尔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梓瑜,略一思考,吃惊地说道,“难道您就是睿王妃?” 梓瑜笑着点了点头。 上官冶尔上前一步挽住梓瑜道:“那可真是太巧啦,今日睿王殿下来万国楼接待我们,匆匆说了几句就走了,说新婚燕尔,要早点回去忙完公务回家陪王妃。我还一直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惹得那样英俊潇洒的睿王如此痴恋,没想到下午就让我碰上了,真是缘分呐。”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梓瑜往马车走,“姐姐快上车吧,咱们好好聊聊,明日就是宫宴了,大乐的好多规矩冶尔都不知道,正好向姐姐请教请教,别明日给北境丢了脸。” 梓瑜警惕地看了眼公主身后的侍卫,并未出声。 上官冶尔心领神会地说道:“阿泽,你去隔壁街的稻香坊帮我买点点心,顺便给王妃姐姐也买一份,一会到睿王府门口等我们,这空手而去实在是不妥。” 梓瑜笑着推辞道:“不用不用,公主能顺路载我一程,已是帮了大忙了,不敢再收公主的点心了。” 上官冶尔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刚才掌柜一定不肯收钱,说选的发簪记在您的账上,我这送点不值钱的糕点,也算是礼尚往来,还望王妃姐姐不要推辞。”说着给了阿泽一个眼神,英俊的侍卫便领命离开了。 梓瑜看着上官冶尔纯真的脸,心想一个公主,也翻不出天来,便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上了马车。 待上了马车,琴儿尽职地在马车外驾车,公主和梓瑜在马车内聊天。 “王妃姐姐,这宫宴是不是规矩特别多呀?听说大乐的皇帝不高兴了就会砍人的头,明天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砍了冶尔的头呀?”公主一脸担忧地说道。 梓瑜哈哈一笑,说道:“不会的,皇上很和蔼的。公主只需多看少说即可。” “对了,王妃姐姐,冶尔刚才挑的发簪,您帮着看看可好?”公主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锦盒递给了梓瑜。 梓瑜伸手接过锦盒,不料忽觉指尖一疼,急忙甩手扔掉。只见那锦盒之下,爬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虫子。 公主大惊失色,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空瓶,将虫子装了进去,用瓶塞塞好。还没来得及查看梓瑜的伤势,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咙。 “说,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这虫子,是什么?”梓瑜一边加重着手里的力道,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觉得并无异变,才稍稍松了手。 “不……是……”上官冶尔被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梓瑜顺手取下了头上的金簪,抵住了公主的喉咙,毫不留情地说道:“快说!你若耍花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上官冶尔显然被吓怕了,战战兢兢地说道:“此乃北境特有的处子蛊,对身体无害。若是处子之身,则被咬之后,手腕处会出现一团浅红色的守宫砂,待破身之时,此守宫砂便会消失。若非处子之身,则被咬之后,毫无反应,就如同被蚊虫叮咬一般。” 梓瑜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官冶尔顺势看去,只见被咬的那只手,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团守宫砂。 “王妃姐姐,你缘何还是处子之身?!”上官冶尔小声惊呼道。 梓瑜紧了紧金簪,厉色说道:“与你何干!快说,为何用这蛊虫叮咬我,可是有何目的?” 上官冶尔哭着说道:“这次来大乐,除了学习之外,还打算买些女奴回去。我北境地广人稀,急需女人多生点孩子。但之前也买过一些,好多都是身染重病或者之前有过遭遇导致不能生养,到了北境反而浪费粮食。是以此次王兄特地交待,只采买处子之身的女奴回去即可,我才带了这处子蛊。否则,如此无用的蛊虫,谁会随身带着啊!” 北境每次派使团来大乐的时候,都会采买女奴回去的事情,梓瑜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做如此之用。 梓瑜从怀中利落地掏出了一颗药丸,迅速扔进了上官冶尔的嘴里,一拍下巴,就让她咽了下去:“此为我特制的毒药,待我去查证一下,若你所说为实话,则我会给你解药,否则,休怪我无情!” 上官冶尔泪眼婆娑地点着头:“冶尔不敢欺瞒王妃姐姐,还请姐姐恕罪。” 此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的琴儿唤了梓瑜几声,梓瑜收敛起浑身的杀气,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公主的侍卫居然已经提着糕点等在了王府门口,梓瑜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个满身肃杀之气的侍卫,一个大胆的猜想忽然涌上了心头。 “琴儿,快把小南叫到我房间里来。”梓瑜进了府门,小声吩咐道。 上官云泽见梓瑜进了府,便驾了马车离开,待四下无人之后,便闪身进了马车:“如何?” “确是处子之身。”上官冶尔擦了擦眼泪说道,“只是被她发现了用处子蛊叮咬之事,给我喂了毒药,说要查明一切之后才能解毒。” “无妨,处子蛊本就无害,相信她也查不出什么。”上官云泽不在意地说道,眼底却闪着算计的光芒。 上官冶尔瘪了瘪嘴,便不再言语。 这边厢,琴儿在睿王府的习武场里,找到了正在跟卫三切磋武艺的小南,急急地将她拉去了梓瑜房间。 “何事唤我,如此着急?”小南虽然对于梓瑜打扰了自己和卫三难得的独处时光感到不满,但相比之下,梓瑜的事比情郎还是要重要一些的。 梓瑜急切地问道:“你可听说过处子蛊?” “听说过,怎么了?”小南给自己倒了杯水,边说边喝了一口。 “这蛊如何?”梓瑜接着问道。 “那日沙掌门中的昙花蛊被发现之后,我特地查了查蛊虫的来源,发现这是北境特有的蛊虫,同时还知道了北境有专门使用蛊术的世家,这处子蛊便是其中的一种。”小南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不过这处子蛊全身晶莹剔透,如处子般纯洁无暇,但这作用,却只是鉴别是否处子之身而已,对身体完全没有损害,着实十分有意思啊。” “你确定,对身体无害吗?”梓瑜不放心地确认道。 “根据查到的信息来看,应该是无害的。据说北境的世家贵女及笄之后,都会用处子蛊给种上守宫砂,北境王选的妃子,临幸之前会特意确认一下守宫砂。这北境王都在用的蛊,想来应该是无害的吧。”小南缓缓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忽然一个激灵,“你问这个做什么。” 梓瑜拉起袖子,露出了浅红色的守宫砂。 “你这是,被处子蛊咬了?”小南震惊地问道。 梓瑜点了点头,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了小南,随后忧心地问道:“你再去帮我仔细查查这处子蛊,这蛊虫实在太邪乎,就怕同房之后,对睿王也有影响。” 小南点了点头:“怎会如此不小心?” 梓瑜懊恼地说道:“我见对方是一国的公主,以为手段不会如此卑劣。但观她的表现,应该是蛊虫自己爬了出来。你且帮我查查吧,若没事,则无须惊慌。对了,今日公主身边跟着一个高大英俊的侍卫,你也帮我查查,看看是什么来路。” “你才刚成亲,就有了二心了?”小南戏谑地说道。 “你那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梓瑜没好气地给了小南一个白眼,“我怀疑,那侍卫是北境王假扮的。” “什么!北境王假扮侍卫潜入大乐,可是能引得两国开战的大事啊!”小南睁大了眼睛说道。 “所以让你帮我查查,只是怀疑而已。若是真的,则要早做防范,以防北境有什么阴谋。”梓瑜皱着眉说道。 小南点头应下,便匆匆回丞相府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身份 次日中午,小南匆匆赶到睿王府,进了梓瑜房间,关好了门窗,低声说道:“那个侍卫,确实是北境王无疑。” 梓瑜大惊,低声问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小南点头说道:“探院有个弟子,早年在北境做生意,前两年北境王登基的时候,他还去街上围观过,有过一面之缘,应该不会记错。” 梓瑜皱眉沉思了片刻,疑惑地说道:“这一国之主亲自送公主来大乐学习,而且如此大摇大摆,到底是何用意?” 小南摇头说道:“落叶山庄并未派人去北境探查消息,对他的动机和目的一时难以掌握。” 梓瑜思考片刻,说道:“如今落叶山庄在大乐境内的情报系统已经成熟,看来,是时候往周边国家延伸了。” 小南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即刻启程回落叶山庄安排。”说完沉默了一下,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门外。 梓瑜笑着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们郎情妾意,但现在大事当前,稍微忍耐一下。等这几日事情了了,我就带着睿王回落叶山庄住几天。你也可以着手准备,将情报中心转移到京城,日后你跟卫三成亲,十有八九还得留在京城。” 小南脸上飞起两块浅浅的红晕,点了点头说道:“我去跟卫三告别一下,下午就启程。”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卫三的声音:“王妃,王爷说午饭做好了,叫您和小南姑娘去饭厅用膳。” 小南诧异了一下:“睿王居然在家?他不是号称‘人形牛皮糖’么,你在哪他就在哪。” 梓瑜起身,失笑地说道:“在呀,去做饭了,说皇上给派的厨师没有他做的好吃。听暖香姐姐说,以前王爷就很喜欢做饭给大家吃,但是大家都不敢让他做,一到饭点就纷纷消失,他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所以才每顿都去知味楼吃。” 小南笑着跟上了梓瑜:“你家夫君还真是皇亲国戚里的一股清流啊。” 及至饭厅,王若知已经仙气飘飘地坐在了主位上,仿佛这一桌菜不是他做的一般。 卫三送她们进了饭厅,便守在了门外,梓瑜拉着小南坐下,小南却扭捏着寻了一个能看到卫三的位置坐了下来。 梓瑜看着满满一桌菜,嗔怪道:“怎么又做这么多,我们三个人哪吃得完。” “可是我觉得这些都很好吃,想让你尝尝。皇帝哥哥说,男人应该一开始就让女人知道自己的厉害,这样女人才会死心塌地。我觉得我做饭很厉害,得让你知道一下。”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小南努力地憋着笑,梓瑜满脸黑线地说不出话来,皇帝的“厉害”,应该不是指做饭厉害吧,不过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也确实能让自己死心塌地了。 “要不让卫三进来一起吃吧,省得小南变成望夫石。”梓瑜提议道。 正在偷偷看卫三的小南窘迫地看了一眼梓瑜,略带期待地看着王若知。 对于媳妇的要求,王若知总是无条件满足的:“卫三,进来一起吃饭吧。” “王爷,属下一会跟卫一他们一起吃就可以了。”卫三忙不迭地推辞道。 梓瑜出声劝道:“一起吃吧,小南一会就回落叶山庄了。” 卫三愣了一下,低头说道:“属下遵命。” 伺候的丫鬟十分有眼力劲地在小南旁边加了一个凳子,卫三入了座,满脸疑问地看着小南。 “你跟小南终有一日要成亲的,我跟母亲、王爷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落叶山庄的联络中心转移到京城来,睿王府和丞相府各承担一部分,原来的落叶山庄主要用作训练人手。”梓瑜开口解释道,“一来落叶山庄也需要增加人手,扩展势力范围。二来小南和外婆长期打理落叶山庄,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我跟母亲也得承担一些责任。这次小南回去,就是去准备转移的事务。” 卫三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待我处理完转移的相关事务,就赶回来。你有空,也可以去落叶山庄看我。”小南一边给卫三夹了一筷子菜,一边说道。 卫三点了点头,悉数将菜吃下。 “小瑜儿,我为什么觉得有些嫉妒呢?忽然想抱抱你,亲亲你。”王若知突然出声说道。 梓瑜也给他夹了一口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能是被他们恩爱的氛围感染到了,来多吃点菜,心情就会好起来的。” 王若知依言吃了口菜,却还是将凳子挪到了梓瑜身边,硬要挨着梓瑜才肯继续吃饭。 一顿饭下来,两对情侣互相秀着恩爱,双方各自毫发无伤,却对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们造成了暴击伤害,以至于睿王府的丫鬟们日后择婿都有不同于世俗的标准,当然,这是后话了。 万国楼内 “禀王上,落叶山庄似是已经知道了王上乔装来到大乐的事。”一黑衣人半跪着禀报道。 “不愧是落叶山庄的少庄主,果然敏锐。”上官云泽说着眯起了眼睛,如此机敏、美貌之女子,不当自己的王后,着实可惜了。 “送去王怀靖那里的消息,可有回应?”上官云泽低声问道。 “禀王上,还未收到回复,想来应该还在路上。”黑衣人禀报道。 “哼,想来那王怀靖应该不会拒绝。这花魁茉莉当初还是本王指点他收买的呢。”上官云泽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派人盯紧点,五日内,本王要得到回应。” “属下遵命!”黑衣人说着就退了下去。 躲在一旁的上官冶尔见黑衣人离开,便低头上前,顺从地叫了一声“王兄”。 “你觉得那睿王若做你的夫婿,如何?”上官云泽换了个姿势,抬头问道。 上官冶尔惊讶地抬头,却对上了上官云泽不容拒绝的目光,心中不由颤了颤,低声说道:“冶尔听从王兄安排。” 上官云泽哈哈笑道:“很好,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对睿王一见钟情的北境公主,要不择手段地住进睿王府。” 上官冶尔默默点头应下。 正文 第八十九章宫宴 天色渐暗,礼部官员带着仪仗队和车马前来迎接,上官冶尔穿着北境的盛装上了车,一旁的上官云泽依然假扮侍卫骑着马。 及至宫宴,大乐一众官员和皇亲国戚已经入座,帝后坐于高位,俯视着进殿的北境公主和托着礼物的侍卫。 上官云泽走上前献礼的时候,势在必得地扫视了一下梓瑜,看得梓瑜不禁打了个冷颤。 “北境安公主上官冶尔拜见大乐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上官冶尔恭敬地行礼道。 因着北境和大乐属于邻国,是以安公主作为一国的公主,可以免行跪礼,但身后拿着礼物的侍卫,照例应该下跪,可那侍卫居然也只是鞠躬行礼,皇帝瞬间有些不悦。 “安公主,你这侍卫,似乎不太懂规矩啊。”皇帝厉声说道。 “皇帝陛下,上官云泽向您道歉。”侍卫上前一步,抬头说道。 “上官云泽?!”一众官员大惊失色,这北境王的容貌虽然大家都不认得,但这上官云泽的名字可是听过的,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凭一己之力,将所有兄弟全部杀光,在争夺皇位的大战中胜出。如此狠绝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皇帝想着宫宴开始前,梓瑜跟自己透露的消息,不禁对北境王此行的目的好奇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北境王亲自到访,有失远迎啊!” “皇帝陛下客气了,是王妹顽劣,临行前非要本王陪着,因事出突然,本王只得乔装前来,当面向您赔罪了。”北境王一脸无辜地说道 “无须如此客气,只须跟礼部官员说一声,朕自会按一国之主的规格迎接,如今这般,就怕怠慢了北境王啊。”皇帝依然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但言下之意却已经很明显了,你丫如果想说,机会多得是,何必要现在来惺惺作态。 “听闻皇帝陛下爱民如子,自己的用度一切从简,本王本想隐瞒身份,替皇帝陛下省点花销。只是,今早王妹来求我一件事,这事不表明身份,还真是办不成啊。”上官云泽假惺惺地说道。 “哦?什么事情如此重要,惹得北境王不得不暴露身份?”皇帝故作疑惑地说道。 “皇帝陛下不如先看看本王带来的礼物。”北境王说着托起了手中的锦盒。 皇帝示意秦公公拿上前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卷轴。皇帝狐疑着打开卷轴,惊奇地发现是一份丰厚的礼品单。 “敢问北境王是何用意?”皇帝拿着卷轴问道,这上面列的礼品,其丰厚程度已经可以跟自己的私库相媲美了,当然,是没被搬空前的那个私库。这北境虽说土壤肥沃、生活富足,但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之国家,总要隔三差五来大乐打秋风。如今却突然抛出这样一份礼品清单,实在是太过蹊跷。 皇帝将卷轴放回锦盒内,严肃地问道:“不知安公主所求何事?” 北境王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这妹妹自幼就对大乐文化十分喜爱,对大乐男子更是倾心有佳,此次来到大乐,更是对某位英俊才子一见倾心,直缠着我帮她来说情,希望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 皇帝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面色不变地问道:“不知是哪位俊杰,能得公主倾心。” 北境王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昨天前来接待的睿王殿下。” 在场官员和皇亲国戚都吸了一口冷气,这睿王大婚时,先前梓瑜的择婿条件和朱家让王若知签的保证书,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这睿王此生注定不能享齐人之福了。要说这两人成亲十年、二十年了也就罢了,可人家才新婚,北境王就提如此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皇帝面带难色地说道:“非是朕不成人之美,而是这睿王,实在是不行啊。” 北境王故作疑惑地问道:“难道是有何难言之隐?” 皇帝甚为不悦地说道:“这睿王和睿王妃伉俪情深,成亲之前已经约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婚礼时候,睿王更是签了保证书,这一旦再娶他人,所娶之人成亲当日就直接抬去六皇子那里,我那皇儿尚且年幼,恐怕和安公主不甚相配啊。” 安公主突然下跪道:“冶尔只是对睿王心生仰慕,希望可以在学习期间能常伴睿王左右,并未奢望可以嫁入睿王府,待学成归国,若睿王殿下并无娶冶尔之意,冶尔绝不纠缠。” 众官员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简直是白莲花中攻击力最强的那一类,一国公主,居然只要求常伴左右,到了时间还能主动退出,光这份隐忍和顺从,就足以在宅斗中占据一席之地了,更别说还有满心的倾慕和不俗的容颜了。 北境王闻言,厉声说道:“冶尔,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快起来,我北境的脸都快让你丢光了!” 上官冶尔却铁了心一般,挪转身体给北境王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说道:“王兄,冶尔虽常对您撒娇,但从小到大,并未郑重地求过您什么事。今日,冶尔求您成全!” “你!你可是公主啊!何以至此!”北境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北境王闭着眼睛,面色痛苦,似在挣扎。上官冶尔则伏地低低地抽泣着。众官员一边假装自己是空气,一边偷偷地观察着睿王夫妇。 皇帝正要开口劝慰,却见北境王突然睁眼,随即拱手说道:“皇帝陛下,还望宽恕王妹的无理要求。” 皇帝正松了一口,打算说“无妨”的时候,北境王接着说道:“但这是云泽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纵然无理,云泽也希望可以尽量满足。是以,若同意王妹去睿王府小住,则那春城,就作为王妹日后的陪嫁,赠与大乐。” 众官员第三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这是兄妹并蒂白莲花,两个人都这么不要脸,居然用割地来破坏睿王爷的婚姻。但春城是北境和大乐的边境上最为富裕的城镇,而且易守难攻,若大乐得到此城,则日后在应对北境的进攻时,可比现在节约一半的兵力,对大乐来说,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书旗更新新版本啦,现在可以投推荐票了,每天签到的话,至少可以投2票,请各位小天使帮忙投票哟爱你们 正文 第九十章分居 皇帝听后果然犹豫了一下,用这春城做陪嫁,诱惑实在太大,若不是成亲的对象是若知,恐怕他现在已经答应下来了。 “北境王,您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什么叫‘陪嫁’?若睿王不愿娶安公主,这春城的事,是不是就作罢了?”梓瑜放下手中的水杯,冷冷地说道。 北境王转向了梓瑜,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来是睿王妃啊,今日真是多有失礼,本王替王妹向你道歉了。” “知道失礼,怎么还在这里讨价还价呢?”梓瑜继续毫不客气地说着。 “唯一情字,让人虽知失礼,却无法放弃。”北境王叹息着说着,众人心中默默感叹,不愧是并蒂白莲,脸皮果然不是一般地厚。 北境王说罢,走到王若知面前,拱手说道:“不知睿王殿下,可否同意王妹到府上暂住几日?” 众官员内心疯狂吐槽:“这是欺负睿王缺心眼啊,居然跳过皇上直接问睿王了,真是史上最强并蒂白莲啊,直中靶心,不拖泥带水。” “我只娶小瑜儿一人,不会娶她的。”王若知朝安公主跪着的地方怒了努嘴,坚决地拒绝了。 “殿下误会了,冶尔只是想在睿王府借住几日,待学成后,就回到北境,并未强行让殿下娶她。”说完,北境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睿王道,“这是冶尔住在府上的住宿费,以后本王会按月支付。” 睿王接过银票点了点,诧异地说道:“三千两?每个月?” 北境王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只需给冶尔一间厢房即可。” 王若知思考了一下,询问地看向梓瑜。梓瑜见他犹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不理他。一时间,殿内里出奇地安静,大家都在等着睿王做决定。 “她是公主,住到王府里还需要人伺候她,这笔费用……”睿王似是喃喃自语般地轻声说道,因着殿上安静,这喃喃自语竟让人觉得出奇地响。 跪着的上官冶尔忽然起身,走到睿王面前行了个礼,低头说道:“冶尔终有一天要嫁为人妇,学习如何照顾未来夫君也是必备技能之一。是以在睿王府借住期间,不需要下人伺候,冶尔一切都可以亲力亲为,只需有片瓦之地可以栖身便可。” 睿王还未答话,北境王便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说道:“那就劳烦睿王,让府中的丫鬟、嬷嬷抽空教冶尔一些厨艺、女红了。这是一千两,作为冶尔学习的费用。” 王若知暗暗一算,这当个礼部侍郎,一年俸禄才三千两。让人在府上住一个月,就能得四千两,好划算啊! 因着对公主无心,是以王若知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住进王府,且不论对梓瑜会造成多大伤害,单就以后想送出去,都是一大麻烦啊! “那好吧。”王若知收下了银票,点头答应道。 高位上的皇帝挥手让人引着北境王和安公主入座。这小瑜儿他视如己出,但这春城,若要拿下,可是要用千百将士的性命去换啊!委屈了小瑜儿的地方,再想别的方式补偿就好了。 梓瑜冲皇帝行礼道:“启禀皇上,朱梓瑜略感身体不适,请求告退。”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听梓瑜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生气了,否则,堂堂睿王妃,何须自称全名,这是否认了自己睿王妃的身份啊! 偏偏那缺心眼的王若知没有听出来,关切地说道:“哪里不舒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梓瑜咬着牙说道:“不必!王爷还是留下来陪陪安公主吧。” 皇帝不想当着北境王的面看小两口吵架,便挥手让两人都退下了。 梓瑜头也不回地出了皇宫,径直回了丞相府,可怜王若知急急追赶,愣是没追上,一头雾水地回了睿王府。 待宫宴散了,北境并蒂白莲苦追睿王的事,也在坊间传开了,众人对上官冶尔的行为纷纷表示不耻,可那安公主却偏偏马不停蹄地搬进了睿王府。 “小瑜儿,那王若知起了二心,可有此事?”听到传闻的朱景鸿急急地赶到梓瑜房中询问。 “他就是单纯不懂事,被人诓骗了,并未有二心。”梓瑜怕哥哥冲动,急忙替王若知辩解道。 “被人诓骗?那你缘何回了丞相府,那安公主缘何进了睿王府?”朱景鸿气愤地说道。 “我……我是因为要跟娘商量落叶山庄转移的事情才回府的。那安公主只是到府上借住,并无其他意思。”梓瑜低低地说道。 “小瑜儿,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帮他遮掩!那安公主是以何种目的进的睿王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朱景鸿想起今日听到细节,就恨不得去睿王府将那对狗男女暴打一顿。 “哥哥你先消消气,这安公主到睿王府的事情,并不是王爷一个人的事,北境以春城作嫁妆,皇上想是动了心的,否则依昨日的情形,皇上有很多机会可以阻止此事,但他没有。”梓瑜细细地分析道,“实话说,我心中确实生气。但王爷乃是至纯至善之人,定不会负我。” “小瑜儿,天下男儿皆薄信。普通男子尚且不能保证此生只娶一人,更何况那身边总是围着莺莺燕燕的睿王爷啊!”朱景鸿叹息地说道。 “哥哥无须介怀,当日的要求虽是如此,但我心悦于他,若真有一日,他另爱他人,只要他仍爱我护我,我亦愿意和他人共侍一夫。”梓瑜略带忧伤地说道。 “小瑜儿,你何须委屈自己至此!”朱景鸿看着妹妹如此模样,心中越发疼惜起来。 “哥哥,无妨,我相信王爷。”梓瑜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更让人心疼。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我朱家虽比不上他们皇亲国戚,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这新婚还未满月,就任由其他姑娘进府,打的可是我朱家的脸!”朱景鸿心中愤懑,转身回房提了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出门了。 梓瑜追到门口,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得无奈地望了望兄长的背影,转身吩咐琴儿赶紧去睿王府报信,让暗卫们加强保护,切莫让兄长真伤了王爷。 正文 第九十一章问罪 不一会,朱景鸿就到了睿王府门口,正要出门办事的卫三狐疑地看了眼提着棍子的朱景鸿,正要上前行礼,就看见琴儿远远地跑来,边跑还边喊着:“快!快拦住少爷!他要打王爷!” 朱景鸿回头瞪了一眼琴儿,也不拖泥带水,直直地就往睿王府里冲了进去。 饶是卫三,也觉得让安公主借住睿王府,实在是太不妥当了,是以在阻拦朱景鸿的时候,放了一下水,打斗了几个回合,就假装一个失神,将朱公子放了进去。 “快去拦着!王妃说,别让少爷伤了王爷。”琴儿终于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对卫三说道。 “放心吧,有卫一他们在,伤不到。”卫三气定神闲地说道,刚说完,忽然拍了一下脑门,“糟了,忘了朱公子不认识路了,我去替他引引路。”说完,便赶紧追击,直将朱景鸿“追”到了王若知的院子外。 “王若知,你给我出来!”朱景鸿毫不客气地大声喊着。 王若知昨日去追梓瑜,吃了个闭门羹,还被媳妇收缴了北境王给的银票,正在发愁接下来几天的零花钱,忽听有人在门外大喊,便苦着脸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刚迈出院子,便看见一根棍子迎头打来,幸亏卫一眼疾手快,给挡了开去。 朱景鸿早知睿王身边有暗卫,也没指望真能打他一顿,提根棍子只是为了增加点气势,是以第一招被挡开了,也不纠缠,而是开始骂起王若知来。 “王若知,当日你在我丞相府签的保证书,可还记得?”朱景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冲王若知扬了扬。 “自是记得的。”王若知斯条慢理地说道。 “既然记得,为何又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朱景鸿小心翼翼地将纸放入怀中,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若知并未违反所承诺之事呀。”王若知一脸无辜地说道。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睿王殿下,小瑜儿真是错看你了!”朱景鸿咬牙说道。 “朱家哥哥,这话从何说起?”王若知是真糊涂了,怎么突然就冲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了。 “我且问你,你成亲多久了?”朱景鸿见王若知确实缺着心眼,只得从头开始说起。 “到今日,应该是第八日。”王若知恭敬地说道。 “那北境安公主,现在何处?”朱景鸿接着问道。 “在睿王府西北角的院子里,方便她学习。”王若知诚实地说道。 “你成亲不足十日,就接了未婚女子进府,把小瑜儿的颜面置于何地?”朱景鸿生气地质问道。 “那日在殿上,我问过小瑜儿的意见,她默许了。”王若知认真说道。 朱景鸿心中一惊,这睿王虽然缺心眼,但应该不会撒谎骗人,难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误?难怪小瑜儿一直替睿王说话。正想收手回府,忽然灵光一现,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问的?她如何默许的?” “我用眼神询问的,小瑜儿扭过头不说话。”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还重现了一下他那个询问的眼神。 朱景鸿闻言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棍子:“就你那眼神能叫询问?都扭过头不说话了,能叫默许?你们王家当这帝王百年有余,敢情历代帝王的心眼都是从你这拿的,所以才把你拿这么缺了?” 一旁的卫三偷偷地忍住了笑,这朱家哥哥嘲讽起人来,还真是不留余地啊!不过这么复杂的嘲讽,估计王爷听不明白。 果不其然,王若知诧异地问道:“不能算么?我可是在若梨园跟老师学过的,老师说深得他的真传。” 朱景鸿满脸黑线,无奈地说道:“重点,应该是,你用眼神询问,小瑜儿扭头不允,你应该果断拒绝才是。” “但家里多了个每月送钱的下人,我觉得挺好的,这买卖,稳赚不赔啊。”王若知理所当然的说道。 “下人?”这下轮到朱景鸿一头雾水了,来的不是公主吗,怎么变成了下人? “是啊,西北角那些院子,本就是下人住的地方,只不过她哥哥给了银子,所以挑了处相对好的院子给她住。那个什么公主,平时还要学习打扫、铺床、洗衣、做饭、女红,可不就是下人么。”王若知自以为耐心地解释道。 朱景鸿噎了半响,发现来时的一肚子火已经全消了,毕竟,把公主当下人的睿王爷,想来也不会对公主有什么其他想法。 “你虽无心,但你容许公主借住睿王府,致使外界对你跟梓瑜的关系造成误解,对小瑜儿造成了伤害,你可知错?”朱景鸿摆出了一付大哥的模样,居高临下地说道。 “赚的钱都给小瑜儿了,我自己可是一分没留,怎么能算错呢。”王若知想着自己空空的钱袋,不禁又发起愁来。 朱景鸿觉得自己真是在对牛弹琴,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多睡一会来得实在。正在算离开时,却见王若知向他靠近,低声说道:“大舅哥,能不能借点钱?小瑜儿把钱都带走了,我快揭不开锅了。” 朱景鸿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心道自己妹妹果然好手段,男人没了钱,有再大的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于是,朱景鸿果断拒绝了王若知的要求,心满意足地提着棍子回家了,留下了在睿王府为自己的零花钱发愁的睿王爷独守空房。 “小姐,王爷又来了,在门口吵着要见你呢。”琴儿小跑着进屋通报道。 “哦?他倒是有毅力。”梓瑜折起了手中的信,顺口说道。小南在信中说,处子蛊对身体确实没有伤害,让她可以放心同房。 梓瑜这几天不回睿王府,一方面是因为落叶山庄转移的事确实很繁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查清处子蛊的伤害之前,避开王若知,以防两人没忍住,擦枪走火。 “是呀,小姐,这都三天了,王爷天天都来,您要不见他一面?”琴儿试探着劝道。 “他来可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拿点零花钱,这三天不去知味楼、若梨园,估计把他闷坏了。”梓瑜漫不经心地说道,“去,跟他说,让他老实在王府待着,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跟他回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设陷 万国楼内 “禀王上,王怀靖的信物和药粉,已经送到。”一个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信物和药粉。 “真是天助我也,待本王去那蕊香阁会会花魁。”北境王摩挲着手里的信物,势在必得地笑着。 蕊香阁内,茉莉尽职地伺候着今日竞价获胜的男子,但这男子自进门之后,就没说过话,周身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想臣服。 “这位公子,可想看点什么节目助助兴?”茉莉试探着问道。 上官云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将王怀靖给的信物放到桌上,问道:“不知茉莉姑娘可认得此物?” 茉莉见了那鸳鸯玉佩,如遭雷击:“这是……世子……” “正是。在下受世子所托,给茉莉姑娘带个口信。”上官云泽面无表情地说道。 “公子请讲。”茉莉有些惶恐地说道。 “茉莉姑娘只需完成在下所言之事,便可回苏南和世子长相厮守了。”上官云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茉莉脸上瞬间涌上惊喜,本以为和世子长相厮守只是此生的奢望罢了,没想到居然近在眼前!茉莉低头说道:“但凭公子吩咐。” 上官云泽拿出了一包药粉,说道:“将此药放入睿王妃的茶水中即可。” 茉莉狐疑地看着药粉,小声说道:“这杀人的事情,茉莉做不来。” “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春药而已。待睿王妃服下之后,其余的事情你便无须再管,本公子自会出现。”上官云泽邪笑着说道。 茉莉为难地说道:“茉莉出门机会有限,很难见到睿王妃,这下药,实在是……” “放心,睿王妃会来蕊香阁的,只是,她来的时候,你需要将她引至你的房间,让她服下这药,之后,你就可以回苏南了。”上官云泽耐心地解释道。 茉莉将信将疑地应下了。 上官云泽满意地起身,准备离开:“到时候自会有人提前通知你,让你有时间准备的。” 几日后,睿王府内 “卫三!”在府里闲逛的王若知,看到了路过的卫三,急忙将他叫住。 “王爷何事?”卫三停下脚步,俯首问道。 “身上有钱吗?借我一点,等小瑜儿回来就还你。”王若知快步走近,一脸讨好地问道。 “王爷,这已经是王妃回丞相府后,您第五十三次问属下借钱了,属下连棺材本都借给您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卫三为难地说道,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光是属下,府里的下人们,怕是都被您借遍了吧。” 王若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思考了片刻,便十分大义凛然地说道:“那本王今日就去蕊香阁赚点钱吧,唉,要养活这一大家子,还真是不容易啊。” 卫三内心默默吐槽,明明是一大家子在养活您好么! 丞相府内 “王妃,不好了,王爷又去蕊香阁了。”琴儿匆匆跑进梓瑜房间,紧张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梓瑜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琴儿问道。 “我刚去街上的时候听说的,现在都传遍了,说睿王殿下新婚燕尔,气走了王妃,现在寂寞难耐,要去蕊香阁消消火。”琴儿复述着自己在街上听到的话。 “可有确认过消息?”梓瑜面带不悦地问道。 “奴婢找探院的弟子问过了,王爷确实去了蕊香阁,而且路上还试图甩开探院弟子,不过后来卫三发现是落叶山庄的弟子后,就不再躲闪了。现在王爷进了蕊香阁,卫三在外面马车里等呢。”琴儿利落地回答道。 梓瑜心中堵得慌,这王若知先是让安公主借住,现在又去蕊香阁,真当她这个王妃如此好说话么! “给我拿身男装,我要去蕊香阁会会我那夫君。”梓瑜起身说道。 及至蕊香阁,梓瑜让琴儿去跟卫三一起等着,自己独自进了楼。刚到二楼,就见茉莉等在楼梯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梓瑜柔声问道,对自家的摇钱树,还是应该温柔一点。 茉莉眼眶红红地说道:“茉莉有要事跟王妃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梓瑜见茉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也不推辞,随着茉莉去了房间里。 茉莉给梓瑜倒了一杯茶,突然下跪说道:“王妃,茉莉想为自己赎身,还请王妃恩准。” 梓瑜有些吃惊,赶忙将人扶起,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茉莉满眼泪花地说道:“茉莉遇到此生所爱,只是他不在京城,而且青楼女子的身份于他来说也是阻碍。是以茉莉想替自己赎身,追随他而去。” “你们认识多久了?是何男子,居然引得你如此倾心?来青楼的男子逢场作戏的多,真心实意的少,还是要谨慎啊。”梓瑜沉声说道。 “王妃请稍等,待茉莉拿来往书信给您过目。”茉莉说完转身去了内室。 梓瑜干坐着等茉莉,一边听着茉莉翻箱倒柜的声音,一边想着在楼上给众姑娘按摩的王若知,不知不觉就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王妃,这是半年来,那位公子给茉莉写的书信,字字句句都真心实意,茉莉实在是不忍相负啊。”茉莉将厚厚一叠信件放到桌上,让梓瑜过目。 梓瑜随意翻看着几封信件,有表达真挚感情的诗词,也有闲话家常的唠嗑,还有些表达占有欲的荤话,看着看着,梓瑜觉得自己居然热起来了,脑海中交叉出现了王若知细滑的胸膛和春宫图中大胆的姿势。 梓瑜觉得自己肯定是情话看多了,便放下手中的信件问道:“光凭信件是不能看出一个人是否真心的,还是要通过一些事情试他一试。” 茉莉看着脸色微红的梓瑜如此真心地帮助自己,不禁有些愧疚,但想到自己从此能和世子长相厮守,便也顾不得许多了,抬手又给梓瑜倒了一杯水。 梓瑜正好觉得口干舌燥,便将茶水一饮而尽,对茉莉说道:“不如这样,你写信给他,就说有一大户人家的老爷看上了你,要买你当小妾,那老爷今年五十有二,肥头大耳,满口黄牙,而且以折磨小妾为乐,之前的好几个小妾都被他折磨致死。妈妈也怜惜你,答应了若有人给你赎身,便去回绝了那老爷。你问问他能否来京城替你赎身。” 正文 第九十三章发作 梓瑜越说越热,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杯子,在脸上贴了一会,凉凉的杯壁让她觉得心中的燥热舒解不少,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 梓瑜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这半年来惬意的生活,居然让自己的警惕性已经减弱至此,连一个蕊香阁的花魁都能给自己下药了。 唯今之计,只有假装没发现自己被下药的事,同时要强忍住身体的变化,给自己多争取点时间想想对策。 梓瑜抬手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水,细细地想着该如何应对。照自己目前的反应,跟当初王怀安用在王怀礼身上的那种药很相似,当时自己还拿了一点到落叶山庄研究,对这种药的性状还算有所了解。所幸王若知就在楼上,琴儿和卫三守在马车里,自己要逃出去,也不是全无可能。 “不如你去取了笔墨,我指导你写封书信?”梓瑜强压着浑身的燥热,不紧不慢地说道。 茉莉初次使用这种药,以为起效比较慢,便起身到案台边取笔墨,梓瑜趁机将杯子重重摔到了地上。 “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梓瑜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捡着碎了一地的杯子。 茉莉急忙上前查看,却听到梓瑜吃痛“嘶”了一声。只见梓瑜左手被碎片割伤,汩汩鲜血不断涌出,似乎伤得不轻。 “不知茉莉姑娘可有伤药?烦请帮忙包扎一下。”梓瑜客气地说道。 “王妃稍等。”茉莉不疑有他,转身去了内室取药。 随着鲜血的流逝,梓瑜的身体总算恢复了正常,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若不及时找到王若知,待会药效返攻时,可真是回天乏术啊! 梓瑜趁茉莉取药的空档,发挥出毕生绝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王若知在按摩的房间。因着时间紧迫,梓瑜也没客气,直接推开了围着的姑娘们,抓起王若知的手就心急火燎地往外走,惹得姑娘们阵阵惊呼,只道是王妃被王爷气着了,已经不管不顾了。 行至门口,梓瑜忽觉浑身上下如火山喷发,热流翻滚,抓着王若知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王若知忍痛说道:“小瑜儿,我知道错了。可这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嘛,一大家子的人等我养呢,没点钱实在是不行啊。” 梓瑜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消退,一个踉跄跌到了王若知怀里。淡淡的桂花香,温凉的体温,结实的胸膛,每一样都在刺激着梓瑜的观感,让她只想尽情释放。 “快……带我……回……睿王府,我中毒了……”梓瑜断断续续地说道,身体控制不住地往王若知身上缠去。 王若知愣了一瞬,随即打横抱住了梓瑜,跑向马车。 卫三和琴儿见王爷抱着王妃匆匆而来,本想恭喜几句,谁知话还没出口,王若知的吼声就先到了:“快,快回府!小瑜儿中毒了!” 卫三和琴儿皆是大惊,赶紧驾了马车出来,让二人可以尽快上车。 卫三一路将马车驾得飞快,马车内梓瑜的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着,王若知紧紧抱住了梓瑜,小声问道:“可知道是何毒,该怎么解?” 梓瑜将整个身子粘在王若知身上,小声说道:“情毒,你就可以解。” “可我不懂解毒啊……”王若知还没说完,就被梓瑜的吻封住了唇,后面想说的话已经悉数去了九霄云外。 一边吻着,梓瑜的手还一边在王若知身上乱摸,王若知怕影响她解毒,便只能一声不吭地抱着梓瑜,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像。 及至睿王府,马车里的梓瑜已经开始脱衣服了,王若知果断地把她解掉的腰带捡起来,匆匆往梓瑜腰上一扎,就抱着梓瑜去房间了。 房间亦如新婚时一般,红床红帐、红枕红被,一对红烛不住地摇曳着,仿佛把时间定格在了新婚之夜。 王若知一路把梓瑜抱到了床上,刚想直起身捶捶腰松口气,却被梓瑜一把拉到了床上,还未稳定身形,梓瑜便俯身过来,又一次吻住了他。 “小瑜儿,我该怎么帮你?”王若知趁梓瑜松口的空档,轻声问道。 一道温热的气息划过梓瑜耳边,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身体中有种声音在呼喊着,让她去进攻,去掠夺,去将自己和身下人融为一体。 当晚,万国楼内 “呯!”上官云泽摔了手中的杯盏,一脸阴郁地怒斥着面前半跪的黑衣人:“为何会失败!本王赶到之时,睿王妃为何已经跟睿王回了府?” 黑衣人略带颤抖地说道:“回王上,根据那王怀靖所描述的此药之性状,起效之后,人的理智会逐渐消失,因此服药之后,并不能使出武功,即便能,也只能发挥三成功力。但昨日睿王妃喝下药后,居然还能用十成功力闯出我等的包围,到了楼上找睿王,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因着睿王也在,蕊香阁暗卫颇多,我等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斗,是以……” “果然是把双刃剑么,她在蕊香阁警惕性最低,但蕊香阁也是我最难行事的地方。”上官云泽喃喃了一句,便下令道:“快去查探下,睿王妃如今如何了。还有,务必查出,她昨日是如何能以十成功力逃脱的,同样的失误,本王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见保住了脑袋,心下松了一口气,迅速消失在了房间里。 “朱梓瑜么,哼!很好,能从本王手里逃脱的人,可不多呢。”北境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待梓瑜醒来,已是第二日的白天。梓瑜睁眼后,便警惕地坐起身,发现身边躺着的是王若知,才安下心来,这绷着的神经一放松,全身的酸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那段本应缺失的记忆,也逐渐在梓瑜脑中清晰起来。 “小瑜儿,你醒了。”王若知睁眼看到红着脸坐在一边的媳妇,伸手将人拉倒了怀里。 因着两人昨晚之后,都筋疲力尽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穿好衣服,是以现在这样一抱,便又是一次坦诚相见,正在害羞的梓瑜触碰到王若知细腻光滑的肌肤时,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十分贪恋这样抱在一起的感觉。 正文 第九十四章线索 “小瑜儿,饿不饿?我叫人送吃的。”王若知亲了亲梓瑜的发顶,柔声说道。 “有一点,多谢王爷。”梓瑜下意识地想起身穿衣服,却被王若知紧紧扣在了怀里。 “昨日不是说好了么,以后要叫‘若知哥哥’,不能叫王爷。”王若知偷笑着说道。 昨日梓瑜失去理智之后,便扑到王若知身上撕扯他的衣服。王若知想起了话本子里那些疯狂的男女,忽然学舌道:“快叫哥哥,让好哥哥疼你。” “哥哥……哥哥……”梓瑜低低地唤着,手上却不曾停下,火热的脸贴到了王若知裸露的胸上,惹得王若知不自觉地紧绷了身体。 “是若知哥哥,以后要叫若知哥哥,知道了吗?”王若知一边照着话本子里教的方法,脱着梓瑜的衣服,一边认真地嘱咐道。 “若知哥哥……若知哥哥……”身上的梓瑜十分听话地重复着。 如今,恢复了理智和记忆的梓瑜,听到这声“若知哥哥”,羞得直接跳下床穿好了衣服,全然没有要跟王若知继续在床上腻歪的意思。 “琴儿,吃完饭跟我回丞相府。”梓瑜在饭厅中,边吃边说道。 “王妃,您跟王爷……不是……和好了吗?”琴儿试探着说道,言下之意:你们都和好了,就不要再回娘家了。 梓瑜笑着看她,说道:“去拿点东西就过来。我们本来就没吵架,何来和好一说。” 琴儿撇了撇嘴,心道:没吵架你回什么娘家。但看着王若知又给梓瑜夹了块冻豆腐,便识趣地没有说话。 梓瑜回到丞相府,便进了这几日搭建好的落叶山庄联络点,日后此处将作为集院所在地,由丞相夫人管理,剩下的探院和颂院将设在睿王府,由梓瑜和小南进行管理。目前丞相府的据点已经全部搭建完毕,接下来,梓瑜将去睿王府开始完善据点。只是,这离开之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 待梓瑜坐下,探员弟子季辰便上前行礼,梓瑜也不啰嗦,径直问道:“昨天之事,什么情况?” “回少庄主,昨日睿王爷出府去蕊香阁,并未发现有人为的痕迹,应是王爷自发的行为。之后琴儿姑娘来打听,弟子们不敢隐瞒,但琴儿姑娘说在街上听到人谈论,才过来问问。少庄主出事后,弟子们查过传流言之人,并未找到,所以,应该是从这一步开始,有人开始介入了。”季辰垂首说道。 “真是好算计,可是对方又怎么知道,我会去蕊香阁?”梓瑜细细想着,似是自言自语般问道。 “回少庄主,待您出门后,才有人往蕊香阁递消息,让那茉莉提前准备,弟子推测,那设局之人并不肯定,您是否会去。”季辰尽责地回答道。 “那茉莉,是不是已经失踪了?”梓瑜冷笑着问道。 “回少庄主,您出了蕊香阁,茉莉便消失了,如今探院弟子暂时还没找到她的行踪。”季辰答道。 “暂时将寻找茉莉作为探院头号任务,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梓瑜眯着眼说道。这茉莉作为直接下药的人,虽然可能只是对方的棋子之一,但棋子若找对了,还是可以翻盘的。 梓瑜继续说道:“昨日我从茉莉房中逃出时,在门口还遇到了阻拦,虽是一个偶遇我的伙计,但这伙计看出我的异样,想要上来扶我,为了摆脱他,着实费了我一番工作。” “回少庄主,蕊香阁的伙计并未减少,若有需要,可以直接到蕊香阁指认。”季辰回禀道。 “可还有其他发现?”梓瑜追问道。 “回少庄主,昨日在营业时间之前去蕊香阁的,除了您跟王爷之外,还有一人,乃是京中云记画庄的庄主,云起。”季辰语调平淡地说道。 “哦?那个画技一流但极少露面的云起?他怎么会去蕊香阁?”梓瑜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此人画技一流,连三皇子都甘拜下风,只是性格孤僻,十分清高,请他作画须事前全款付清,若执意要看到画之后再付钱,则价格翻倍。同时,若画人像,则需去画庄密室当半天模特,以便他记录下所画之人的样貌和形态。因他所画之女子,跟真人有七八分相似,但又比真人美上好几个档次,而且待字闺中的女子在收到他的画之后,都能许配到好人家,是以在这京城之中,找云起先生画一幅肖像画的闺中女子络绎不绝。 “蕊香阁中的月季姑娘,找云起画了一副画,昨日他亲自到蕊香阁送画,还退还了银子。”季辰答道。 “哦?为何?”梓瑜好奇地问道。 “因那月季之前隐瞒了身份,说自己是大户人家小姐,请云起先生帮忙作画,还约定了取画时间。但云起画完之后,得知她乃是青楼女子,自觉无法为她觅得良偶,便亲自上门送了画,还退还了钱,让月季好生收着,以便将来遇到心上人的时候,可以为自己赎身。”季辰详细地解释道。 “哦?这云起还真是有意思,被骗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如此体贴地又送钱又送画,怕不是他心悦月季吧。”梓瑜笑着说道。 “少庄主……那月季……呃……应该不是心悦月季。”季辰无奈地说道。 “怎么,容貌如此之一言难尽么?”梓瑜想了想蕊香阁参差不齐的姑娘质量,又开始头疼起来。 “单从容貌上来说,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体重……怕是弟子的两倍。”季辰略带嫌弃的说道。 “哦哦哦,原来那个每次都要侧身出门的人,就是月季啊。哎呀,忽然好想看看云起帮她画的画像了。”梓瑜想起了那个蕊香阁最胖的姑娘,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去查查那云起的背景,若有发现,及时来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梓瑜朗声说道,季辰垂首领命,便匆匆离开了。 “小姐,睿王爷又来了,说是今日一定要接王妃回府。”琴儿一路小跑着进来通禀道。 梓瑜无奈地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心道:说好了今日会回去么,这王若知还非要搞这一出,这戏瘾真是好大啊作者:王若知,你真是个戏精。 若知:我媳妇是妖精,我是戏精,我们好般配哦 作者:谁说你媳妇是妖精? 若知:话本子呀,“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 正文 第九十五章重逢 “一起来的,还有苏南王世子,哦不,二王子,王怀安。”琴儿补充道。 梓瑜收拾行李的手忽然停住了,转身匆匆向门外跑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在争论,不用说,肯定就是那叔侄俩。 “你在山里采采药、挖挖矿不是挺好的么,来京城干什么?”王若知一脸嫌弃地说道。 “小皇叔,你这话就不对了。在落霞山思过,非我所愿,如今既然已经期满,自然就要离开啦。更何况,小皇叔的大婚怀安未能到场祝贺,自然要赶紧过来赔罪。”王怀安一脸诚恳地说道。 “要不你现在就回落霞山,就当是赔罪了。”王若知十分自然地说道。 “小皇叔,可我还没见到小皇婶。”王怀安哭笑不得地说道。 “当然不能让你见到!”王若知略有些生气地说道。 “二王子,你来啦!”梓瑜的出现打断了叔侄俩的斗嘴,两个男人都快步走向梓瑜,生怕脚步慢了,会被另一个抢先。 梓瑜虽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十分无语,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王若知身边,面对着王怀安说道:“恭喜二王子重获自由。不如今晚就给你接风洗尘?” “小皇婶言重了,叫我怀安就可以了。今晚小皇婶刚回王府,怕是会脱不开身。怀安此次进京已经跟皇帝伯伯求了恩典,可以住在睿王府,接风洗尘的事情,可以慢慢安排。”王怀安温和地说道。 “不可能,皇帝哥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王若知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帝伯伯说您已经同意了。”王怀安坏笑着看向王若知,“您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人要住到府上去?” 王若知一边回忆着,一边喃喃自语道:“皇帝哥哥前几日说,反正睿王府空着的房间多,像安公主这样付费借住的方式,既能利用闲置房间,又能给睿王府增加收入,他觉得很不错,问我要不要继续扩大经营,他正好有靠谱的人推荐给我。” 说完,王若知不敢置信地看向王怀安:“你就是那个靠谱的人?不行不行,你太不靠谱了,我要去回绝。” “小皇叔,刚刚,银票已经送去府上了,据说已经收下了银子,开始打扫房间了。”王怀安笑眯眯地看着王若知,看得王若知说不出话来。 “怀安刚到京城,舟车劳顿,先去前厅歇歇脚、喝口茶吧。烦请王爷随我去打包行李。”梓瑜见状,出声替王若知解了围。 王若知屁颠屁颠地跟着梓瑜去了房间,王怀安低笑一声,在下人的引导下去了前厅。 待一众人回到睿王府,已经到了晚膳时分,王若知因着媳妇回来了,心情大好,便又做了一大桌的菜,想再次让梓瑜知道他的“厉害”。 “小皇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一大桌子菜,你们也吃不完,与其浪费,不如让怀安帮你们分担点。”王怀安笑着在王若知身边坐下,看着一大桌的菜,食欲大涨。 “这是给小瑜儿吃的,你的晚膳已经送到房间了。”王若知面无表情地说道。自己刚摆完桌,让卫三去叫梓瑜来吃饭,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就出现了,还自说自话地坐下了,真是太碍眼了。 “小皇叔,咱们怎么说也是亲戚,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呢!”王怀安故作伤心地说道。 “皇家自古亲情淡薄,本王的许多兄弟,都死在自己信任的兄弟手中。”王若知面色深沉地说道。 “小皇叔,你背错台词了,当年皇位争夺的时候,那些兄弟们,可是互不信任的,被人害死的那些,都是自己实力不强,却还肖想皇位的人。”王怀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王若知。 “赶明儿要不要给你们俩在若梨园开个专场,专门表演斗嘴?”梓瑜老远就听到这叔侄俩的争论,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可以收银子么?”王若知略带期待地看着梓瑜。 “应该可以吧,只是怀安现在不是世子了,身份上没那么吸引人了,否则‘睿王大战苏南王世子’,听着就很有意思的样子。”梓瑜因着跟王怀安比较亲近,便不避讳地说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王若知每次看到这个侄子都忍不住要跟他对着干,但其实心里却是很喜欢王怀安的,真有什么事,护起这个侄子来可是毫不犹豫,否则,以王怀安在苏南犯下的种种,怎么可能软禁半年就解决了。 “小皇婶,怀安虽然不是世子了,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揭我的伤疤啊。唉,真是世风日下啊,不过就是丢了一个身份,居然连口热菜都吃不上了。”王怀安略带委屈地说道。 “好啦,你坐下一起吃吧,正好当做给你接风洗尘了,也为我刚才揭你伤疤的事,向你道歉。”梓瑜一边诚恳地说着,一边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王若知。 对媳妇惟命是从的王若知,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侄子。 “小皇叔,有酒么?”王怀安见人到齐,可以开席了,便出声问道。 “你这是蹭饭还带点菜的么?”王若知没好气地说道。 “只是今日突然想喝酒了,怀安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吃饭了。”王怀安感叹着说道。 “只有桂花酒,可以吗?”梓瑜接话道。 “可以可以,那就麻烦小皇婶啦!”王怀安笑着点头道。 趁着上酒的间隙,王怀安忽然说道:“小皇叔好像一直很喜欢桂花?不管是用的皂角还是熏香,甚至喝的酒,都是桂花香的。但作为一个男子,用桂花香会不会过于阴柔,要不要改一个薄荷香、草木香什么的?” 王若知吃了一口菜,淡淡地说道:“这是母妃最爱的花,她身上总是能闻到这个味道。” 王怀安自觉说错话,便闭口不再言语。一旁的梓瑜伸手握住了王若知的手,小声说:“我很喜欢。” 王若知平静地说道:“无妨,母妃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我只是习惯了而已,并不是一直在想念她。” 正文 第九十六章结盟 待酒上来,王怀安倒了两杯,分给梓瑜和若知,自己则要了一个海碗,端着满满一碗酒,朗声说道:“怀安今日仍能活于世上,全靠小皇叔、小皇婶的相助,大恩大德,此生定当相报!”说完,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王若知将杯中酒饮尽,诚恳地说道:“你若即刻启程回苏南,这大恩大德,就当你报了。” 王怀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满碗的酒,喝了一口,说道:“小皇叔,非是怀安不愿回去,只是,这苏南,怕是回不去了。” “只半年时间,王怀靖的势力已经壮大至此了吗?”梓瑜敏锐地捕捉到了王怀安话中的深意。 “比你所能想象的更为庞大。”王怀安喝光了碗中的酒,继续说道,“虽然怀靖之前就在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但于我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因此一直没有过问。但这次回去,发现怀靖手中的势力,已经有了可以与父王一搏之力,远远超过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积累,甚至,有些父王的旧部,都已经转投了怀靖,但父王还毫不知情。” “王怀靖居然这么有能耐?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啊。”梓瑜不甚相信地说道。 王怀安起身给梓瑜斟满,说道:“这便是怀安想求小皇婶的事,希望落叶山庄可以帮忙查一查,是否有人在背后相助于他,凭我对怀靖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个能耐。” 梓瑜点头表示答应,举杯喝光了杯中的酒。 一顿饭下来,王怀安拉着梓瑜一起喝了好几坛桂花酒,还说了安姨娘已经离世、父王又开始独宠苏锦绣、自己原先在苏南的势力被王怀靖破坏了不少等事情,喝到最后,两人已经双双找不着北了。 “小皇婶,我当初要是早一个月进京,或许就能赶在小皇叔之前认识你了,现在你就是我的王妃了,而不是小皇婶了。”王怀安拍着梓瑜的肩,打着酒嗝说道。 王若知心中警铃大作,赶忙过去坐在了梓瑜和王怀安之间,将梓瑜搂在了怀里。 “不不不,即便先认识了你,我也会选择王爷的,毕竟王爷比你帅好多。”梓瑜抱着自己夫君,在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花痴地笑着。 “卫三,把这个醉鬼送回房间,居然敢肖想我的小瑜儿,明天不用给他送饭了!”王若知气呼呼地吩咐道。 是以,次日一早,宿醉之后的王怀安,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自己的早膳,出门打算问问情况,就见到两个小丫鬟各提着一个食堂进了隔壁院子。在这个下人聚居的西北角,能有此待遇的,恐怕就只有借住的安公主了。 正想着,身边路过一个小厮,王怀安赶紧问道:“我的早膳什么时候送?” 小厮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说道:“二王子,王爷吩咐了,今日……没有您的膳食……” 王怀安心知自己这小心眼的小皇叔,肯定又耍小孩子脾气了,看了眼对面安公主的院子,略一思付,心下便有了主意,走到院子门口,高声说道:“在下苏南王二王子,王怀安,求见安公主。” 不一会,就见安公主走到房间门口,冲王怀安远远行了个礼,说道:“上官冶尔见过二王子,二王子里面请。” 王怀安进屋,看了一眼桌上上过菜又撤去的痕迹,拱手说道:“看来在下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了公主用膳。” “无妨,冶尔晚点吃也可以。”上官冶尔温和地说道。 “不知在下可有幸和公主一同用膳?不瞒公主,我那小皇叔心眼着实小得很,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今日竟不给在下送饭了,是以……”正说着,王怀安的肚子便十分配合地叫了起来。 上官冶尔莞尔一笑,便将撤到一旁的早膳端上桌,招呼王怀安入座:“不知二王子要来,没能让人多拿点,不过,每次给送的早膳,都很多,冶尔一个人实在是吃不完,有了二王子,正好可以吃完。” 王怀安看了眼凡事亲力亲为的安公主,心道自己的小皇叔还真是不客气,完全把人家公主当下人来培养了。抬手一边盛粥,一边说道:“安公主当日在欢迎宴上的勇敢行为,在下也有所耳闻,虽然世人不甚理解,但怀安心中却是十分羡慕啊。” 上官冶尔点头表示感谢,柔声说道:“坊间称我们兄妹为‘并蒂白莲花’的事,冶尔也有所耳闻,二王子可以理解冶尔为了心中所爱的勇敢,冶尔已经十分开心,只是这羡慕,不知从何说起?” 王怀安吃完嘴里的虾饺,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当初怀安本心悦于睿王妃,也有机会可以赶在小皇叔之前追求梓瑜姑娘,只是,碍于身份和面子,没有及时说出口,最终被小皇叔抢了先。” “如此,还真是可惜了。”上官冶尔感叹道。 “可不是,我那小皇叔,脸皮比城墙还厚,当初看上了小皇婶,居然连哄带骗地就把人拐去了皇家别庄。孤男寡女地,整个别庄就数他长得最俊,你说梓瑜姑娘能不动心么!”王怀安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爷好浪漫啊!”上官冶尔羡慕地说道。 “浪漫?公主,你眼神不好吧,就这收借住费的主,能浪漫到哪里去?我可是他亲侄子,在他府上住几天,还得交钱。”王怀安生气得咬了一口包子,恨恨地嚼着。 “所以能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才更幸福呀。听说,王爷赚的所有钱,都交给王妃保管呢。”上官冶尔喝着粥,感慨地说道。 王怀安失落地感叹道:“唉,以前我还能寻点理由找梓瑜姑娘单独说几句话,现在每次去找梓瑜姑娘,小皇叔都阴魂不散地杵在一边,恨不得我马上消失不见。“ “二王子如今还对王妃念念不忘?”上官冶尔试探着问道。 王怀安看了看门外,放低声音说道:“看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我也不瞒你,只是,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肖想自家皇婶可是重罪。“ 上官冶尔心生一计,小声说道:“如今王爷和王妃已经成婚,二王子还不嫌弃么?” “梓瑜姑娘的好,和她有没有成亲有什么关系?可惜小皇叔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否则,我就是终身不娶,也要等梓瑜姑娘!”王怀安放下碗筷,正色说道。 上官冶尔敬佩地说道:“看不出来,二王子居然是个痴情种。” “不敢当,只是心里有了她之后,看别人都入不了眼了。”王怀安略带忧伤地说道。 “不如,我们合作,设计让王爷和王妃分开,这样,你我可以各取所需,不知二王子意下如何?”上官冶尔轻声说道。 “这……怕是不妥吧。”王怀安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充满了期待,安公主的建议显然说到了他心坎上。 “我们北境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要去争取,什么祝福自己喜欢的人之类的,我们北境人完全无法理解。难道不是由你自己去给喜欢的人幸福,才是最好的吗?”上官冶尔略带激动地说道。 “可……那到底是我小皇叔啊!”王怀安不甚愿意地说道。 “哦?请问王爷真的把你当亲侄子吗?你别忘了,你可是跟我一起住在西北角的院子里呢,这里是什么身份的人住的地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上官冶尔继续做着王怀安的思想工作,“更何况,我们只是使计而已,他们是否真的能分开,还得看他们自己。” 王怀安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就试试吧,只是,不能伤害到他二人。” “这是自然。”上官冶尔笑着应道,眼中的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正文 第九十七章进展 一顿饭毕,王怀安一付心满意足的表情回了自己的院子,唤了清风、清水进了屋。 关上门的王怀安,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低声问道:“那公主身边,可有暗卫?” 清风半跪着说道:“回主上,安公主身边有暗卫两人,但似乎只是监视而已,并没有保护公主安危。” “睿王府的护卫,可周全?”王怀安继续问道。 清水接口道:“回主上,睿王府的护卫十分周全,卫三调任睿王护卫之后,皇上又增派了暗卫,是以安公主的暗卫,应该已经算不得在暗处了。” “如此看来,那安公主要做什么,小皇叔和小皇婶应该可以提前知晓了。”王怀安放心地说道。 清风犹豫了一下,出声道:“主上,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去跟那安公主结盟?” “你又偷听你家主上说话?”王怀安假装不悦地说道,随即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应该听到了,是我肖想小皇婶呀。” 清风翻了个白眼,低头小声说道:“主上这是沾了睿王爷的毛病了。” “清风,我看你也沾了卫三的毛病了吧,这主子,是可以随便吐槽的么!”王怀安假装凶狠地说道。 “属下知错!”清风赶忙认错道。 王怀安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现在的我,若想跟怀靖争世子,胜算有多大?” 清风、清水没敢接话,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王怀安,若去争世子,毫无胜算。 “仅仅半年时间,王怀靖就能建立起如此的势力,诚然跟天时地利人和有关,但即便是当年的父王,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身后有其他的势力在相助,而这个势力,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身边那个北境的‘医仙’沈敬。”王怀安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 王怀安示意清风、清水起身,继续说道:“我让外公派人去查过这个沈敬,他的来历毫无破绽,而且,比人深受北境王信赖,经常出入王宫。表面看来,怀靖遇到了贵人,但如此人物,为何会每年到苏南给怀靖诊治呢?” 清风试探着问道:“难道主上怀疑,是北境王在背后帮助世子?” 王怀安点了点头:“不错,我确实有此怀疑。但苏南王世子这个身份,于北境王来说,并无太大助益,北境王帮助怀靖的动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以才跟安公主接近,看看能否从安公主身上,得到些许线索。” 清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北境王现下就在京城,是否需要属下先去打探一二?” 王怀安摇了摇头说道:“北境王行事果断狠绝,而且心机深沉,若冒然打探,反而会惹他起疑,不如先静观其变。”说完,便挥手让清风、清水退下了,心中却怅然若失,这种时候,要是有个像小皇婶那样的人可以跟自己一起谋划,该多好啊! 次日,梓瑜还在睡梦中,就被琴儿摇醒了:“王妃,快起床,何少庄主回来了。” 梓瑜睁眼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只摸到了带着些许余温的空被窝,看来王若知刚起床不久。 琴儿看着梓瑜摸人的动作,忍笑说道:“王爷已经起床去给你做早膳了,特意嘱咐了晚点叫你起床,说昨晚睡得太晚了。” 梓瑜想起了昨晚,红着的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体会到乐趣的王若知昨晚又缠着自己尝试新学的姿势,实在是羞死人了。 “王妃,快起床吧,何少庄主似乎有急事。”琴儿见梓瑜一直在傻笑,想起急吼吼赶来的何小南,好心地提醒道。 梓瑜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了小南房间。 “感觉如何?这是专门为你布置的房间,就在卫三隔壁哦。”梓瑜进门看见坐着的小南,出声说道。 小南并未接话,而是起身急急地拉住梓瑜,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道:“如何?可有受伤?你怎么如此大意,居然会被人下了药去!” 梓瑜看着小南眼下浓重的青影,知她肯定是日夜兼程赶回来,心下感动不已,便拉着她坐下,柔声说道:“无妨,幸亏之前研究过这种药,这次也近乎是全身而退,只在手指上割了个小伤口。” 小南拉过梓瑜的手,细细看了看伤口,确认无碍之后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茉莉,死了。”小南喝了一口茶,简短地说道。 梓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昨日,探院弟子,在京郊,发现了她的尸体。应该是专业的杀手做的,手法干净利落,完全没有留下线索。”小南正色说道。 “茉莉在蕊香阁留下的东西,可有查过?”梓瑜接着问道。 “都细细查过了,但对方做得很干净,应该是之前就跟茉莉说过处理方法。茉莉拿给你看的信件,已经悉数烧毁了,在房间里能查到的,都是些普通的物件。”小南皱着眉说道。 “那日阻拦我的伙计,我已经画了样子,可有找到?”梓瑜继续问道。 “已经找到了,但是那伙计当晚并未在蕊香阁当班,而是去了城南给另一家酒馆当伙计,当晚很多人都在酒馆见过他,老板说他每逢蕊香阁轮休,就会去酒店当伙计,当晚也是早就约定好的。所以,阻拦你的,应该是别人易容的。”小南无奈地说道。 “如此说来,线索全断了?”梓瑜失落地说道。 小南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袋,倒出了一个白布抱着的东西:“这是在茉莉的口中发现的,估计是她情急之下找不到藏的地方,匆匆塞到了嘴里,应该是她十分珍视的东西。” 梓瑜揭开了白布,看到了一个鸳鸯玉佩。 “看着像是定情信物,难道茉莉所说是真,这就是她心爱之人给她的定情信物?”梓瑜仔细端详着玉佩说道。 “那心爱之人想要给你下药?然后茉莉还帮忙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小南不敢相信地说道。 “或许是有人以此为要挟,让茉莉对我下药,否则就杀了她的心爱之人?”梓瑜说出了另一种猜测。 小南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看来,茉莉心爱之人是谁,值得好好查一查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引诱 万国楼内 “启禀王上,明日五公主要出宫去护国寺为太后祈福。”黑衣人半跪着说道。 “很好,明日随本王去护国寺取经吧。”上官云泽势在必得地说道。 “东莱三皇子来信说,东莱太子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被下毒的事,正在寻访名医。”黑衣人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让三皇子稍安勿躁,待本王回了北境,自会召见他。”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说道。 “王上,恕属下多嘴,这五公主出身低微,与其他皇子公主的关系也不甚亲近,娶这样一位公主,于王上来说,实在有失身份。”黑衣人低头说道。 “云一,你可知,长年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最渴望的是什么?”上官云泽眯着眼问道。 “能往上爬?”云一试探着说道。 “不,是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容易被控制。”上官云泽冷笑着说道,“在大乐皇帝的子女中,最容易操控的,就是这个五公主了。本王不必娶她,只要让她以为本王非她不娶,她便能为本王做任何事。” “王上英明!”黑衣人领命下去准备了。 次日一早,五公主王怀萱早早地就出发去了护国寺。因护国寺在京郊万寿山上,是以路途上有一段山路比较难走,一条修葺好的官道主要给徒步上山的信徒使用,坐马车的话,就得稍微绕一点路,往旁边的一条小道上走。 五公主正行在上山的小道上,忽听“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自己坐的马车就往一侧倒去,五公主和宫女们一阵惊呼,一众人顿时手忙脚乱。 因着到护国寺祈福的路线比较安全,是以这次五公主出门,带的护卫并不多,一众护卫、太监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没能将倾倒的马车扶正过来,五公主在马车里急得直掉眼泪。 此时,忽见一气宇轩昂的青年出现,一剑砍断了套马索,往马屁股上踹了一脚,让马先行离开。随即,一众护卫出现,一起帮忙扶马车,没几下就将马车扶正了过来。 上官云泽上前垂首行礼道:“在下上官云泽,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恕罪。” 王怀萱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这上官云泽她自是认识的,那日欢迎宴,众皇子公主都去了,只是发生了上官冶尔借住睿王府的事,使得整个欢迎宴的主角变成了睿王夫妇,并没有给五公主露脸的机会。 “王怀萱见过北境王,多谢北境王搭救。”五公主姿态婀娜地行了一个礼。 上官云泽一听是五公主,便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呆了。 五公主看着北境王痴痴的眼神,心中无比满足,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晕,害羞地低头唤道:“王上?” 北境王回过神来,略带窘迫地说道:“本王越矩了,还望五公主恕罪!五公主国色天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 五公主低头捂嘴笑着,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上官云泽看了看五公主坏了的马车,礼貌地说道:“本王正好要去护国寺找主持大师商议输送经文去北境的事宜,公主若不嫌弃,不如乘坐本王的马车前去吧,这马车一时半会怕是修不好了。” 五公主犹豫地说道:“这……怕是不好吧。” 北境王看了一眼自己的车队,笑着说道:“那本王就将马车赠与五公主吧,本王身为男子,骑马就可以了。” 说着,就抱拳告辞,走向一旁的马匹。 “王上!怀萱受赠,感激不尽,不如,一起同行吧。”五公主娇羞地说道。 上官云泽愣了一瞬,随意幸福地笑着,殷勤地将五公主扶上了马车。 一路上,上官云泽都缓缓地跟在马车一侧,确保五公主一掀车窗的帘子,就能看到他。而五公主,确实也一直在偷偷地看着。 “五公主可是要喝水?”上官云泽察觉到了五公主又一次偷看的目光,转头微笑着说道。 “不……不用。”五公主偷看被抓包,心虚地说道。 过了一会,王怀萱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掀开车帘问道:“不知王上什么时候回北境?” 上官云泽扭头说道:“待商议完经文的事宜,就启程回北境了,本王出来也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再不回去,那些大臣都要急得跳脚了。” “王上真会说笑,怕是想念王后,所以着急回去吧。”五公主话中有话地说道。 上官云泽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说道:“本王并无王后。” 五公主愣了一下,心中忽然燃起了希望,但面上还是假意矜持地说道:“王上年少有为,何以不娶妻生子?” 上官云泽的眼神暗了暗,勒马靠近了一些,说道:“本王的王位是如何获得的,相信五公主也有所耳闻。在那种条件下,若有王后,难保不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危及生命。本王虽行事狠绝,但对爱情,却还如年少之时一般,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王后,无关利益。毕竟,两人要同床共枕一生,本王不希望每日睡觉的时候,都会担心身边之人的背叛。” 五公主听了这番话,心中小鹿乱撞,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竟如此纯情,实在是世间少有。 “可是,作为一国之主,能娶之人十分有限,恐怕到时候也身不由己吧。”五公主接着试探道。 上官云泽自信地笑着:“所以本王才要掌握绝对的权利,到时定要娶一个自己心爱之人,谁若反对,就杀了谁。” 五公主心中一惊,这北境王为了心爱之人,竟有如此魄力,作为女子,实在不能不被吸引啊。 “能成为王上的心爱之人,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五公主忍不住感叹道。 上官云泽并未接话,只是含笑注视着五公主,直看得五公主不好意思地放下了车帘为止。 不一会,车就到了护国寺,上官云泽待五公主下车之后,便上前行礼拜别,眼中满是不舍。 王怀萱行了个礼,打算进寺,却被上官云泽喊住了:“五公主,请恕本王唐突,不知五公主可有婚配?” 王怀萱心中一惊,感觉天上掉了馅饼砸中了自己,面上强装镇定地说道:“并无婚配。” 上官云泽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说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五公主转身害羞地跑开了,心里却是十二万分地满足,自己就要成为北境的王后了,以后那些兄弟姐妹们,见到自己可都要行礼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上钩 次日,北境王进宫向皇帝辞行。 “此次大乐之行,收获颇丰,大乐之富庶、繁华,让本王大开眼界。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来大乐学习交流。”北境王恭敬地说道。 皇帝笑着说道:“北境王客气了,据朕所知,北境最近几年在你的统治下,国力有了大幅提高,如今的富庶程度,恐怕跟大乐不相上下了吧。” 上官云泽看着王若谦眼中警惕的精光,拱手说道:“不敢当,只是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都城虽繁华,但整个北境依然贫穷,还有很多需要向大乐学习的地方啊。” 双方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皇帝便赏赐了一堆礼物,客客气气地祝北境王一路顺风。 北境王抱拳表示感谢道:“多谢皇帝陛下美意。云泽即将回国,有些放心不下王妹,还望皇帝陛下可以允许冶尔时常与我通信。” “这是自然。”皇帝笑着应承道,心中却是将这狡猾的上官云泽骂了千百遍,这一句“放心不下”,就有了从大乐传递情报到北境的合理借口,看来这个上官冶尔,以后要重点盯防了。 “如此,就有劳皇帝陛下和睿王爷多费心了。”上官云泽行了一礼,便潇洒地离开了大殿。 行至宫门口,一个小宫女焦急地等在门边,看到上官云泽,匆匆上前,小声说道:“王上,这是我家主子送给王上路上吃的,祝王上一路顺风。”说着,双手奉上了一个食盒。 上官云泽笑着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寻常的糕点,只是在糕点的缝隙间,塞了一块白色的锦帕。上官云泽抽出锦帕,只见上面绣着两条首尾相接的红鱼,旁边还绣了两句小诗:“云深不知去何处,只求身在此山中。” 上官云泽笑了笑,这五公主果然上钩了,不枉自己昨日那一场表演,但做戏要做全套才好。于是,上官云泽从腰间摘下了随身的玉佩,递给小宫女道:“糕点就不必了,替本王转告你家主子,有空多帮我照看一下皇妹,还有,等我。” 小宫女点头记下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上官云泽上了马车,悠哉地回国了。 “王上真的这么说?”慈安宫的偏殿中,五公主拿着玉佩,兴奋地问着小宫女。 “奴婢不敢诓骗公主,北境王确是收下了锦帕,还让公主等他。”小宫女老实得答道。 五公主抱着玉佩滚到了床上,自己送了锦帕,北境王回了玉佩,还说“等我”,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还让自己多照看下未来的小姨子,这北境的王后显然非自己莫属了吧。 王怀萱喜滋滋地想了好一会,起身说道:“走,咱们去跟太后求个恩典,然后去睿王府看看上官冶尔吧。” 慈安宫内,太后正在抄写佛经,忽听五公主来了,便笑盈盈地召了进来:“萱儿今天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呀?” “皇祖母说笑了,早上不是才给您请过安嘛。”王怀萱说着,就蹭到了太后身边,给太后捶起腿来。 “是是是,你是个孝顺孩子,心里呀,总惦记着哀家。”太后笑着拿了一块糕点,塞到了五公主嘴里。 “皇祖母,昨日萱儿去护国寺祈福,半路上马车坏了,摔得萱儿好疼呀。”王怀萱边说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哎呀,可受伤了?叫太医看了么?”太后关切地问道。 “太医给送了点跌打药,说不碍事。”王怀萱乖巧地说道,“不过,幸亏北境王路过救了萱儿,否则,萱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北境王?他缘何会正巧救了你?”太后警惕地问道。 王怀萱边帮太后捶腿,边说道:“他去护国寺跟主持商议输送经文到北境的事,正好路过,还把自己的马车送给了萱儿,真是个好人呀。” “没想到他身为一国之主,居然亲自去护国寺取经,确实不容易啊。”太后对于佛经同好,莫名生出了一丝好感。 “是呀。萱儿想着受人恩惠,不能不报恩,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收下萱儿的谢礼,说只是举手之劳。”王怀萱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他能有如此品性,也难怪北境这几年蒸蒸日上啊。”太后感叹道。 王怀萱起身帮太后捏着肩说道:“但受人恩惠,却不懂得报恩,有违我皇室儿女的德行,是以,萱儿想着,他妹妹既然在大乐学习,不如萱儿有空的时候,多去看望看望,如有需要,帮衬一二,就算是报了他的搭救之恩。” 太后拍了拍王怀萱的手说道:“难为萱儿能有如此秉性,哀家准了,以后啊,你自己去睿王府即可,不用再向哀家通报了。只是,还需跟你小皇叔打个招呼。” “萱儿明白。多谢皇祖母!”王怀萱赶忙跪下磕头,心中的情愫不断荡漾开来。 得到了太后的允许,王怀萱便急急地来到了睿王府,本以为还要跟小皇叔演一番戏才能得到允许,谁知睿王府的侍卫听说她是找上官冶尔,二话不说将她引到了偏门,说这里进去比较近,而且建议她以后可以直接从这个门进出,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上官冶尔正在房内收拾第二天去书院要用的东西,忽然听闻五公主前来拜访,便出门迎接:“冶尔见过五公主。” 王怀萱也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你们同为公主,不必多礼。昨日幸得北境王相救,本想送他谢礼,谁知他不肯收下,只说让我替他照顾好妹妹就行了。是以今日特来看看,如有何需要,尽管跟我说就好。” 上官冶尔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五公主,想起了王兄走之前所说,心领神会地将五公主迎进了屋。 “刚才跟王兄道别之时,听王兄提到昨日之事,王兄直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五公主不必如此介怀。”上官冶尔给五公主倒了杯水,柔声说道。 “知恩图报乃是人之常情,还望公主莫要推辞。”五公主诚恳地说道。 “唉,要说需要帮忙之处,还真有,只是,这两个忙,都不是那么好帮啊。”上官冶尔皱着眉坐到了一旁,叹着气说道。 正文 第一百章出谋 “安公主但说无妨,只要怀萱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五公主一脸关切地问道。 “这第一件,就是睿王。”上官冶尔托着腮说道,“自我来了睿王府之后,完全就被当做一个下人对待,一切亲力亲为不说,还经常要去做一些粗活,说是要多学习。” 五公主惊奇地睁大眼睛:“竟然如此过分么!为什么不找小皇叔理论?你作为借住的客人,理应受到礼待,可能是小皇婶故意苛待于你,小皇叔并不知情?” 上官冶尔为难地说道:“我现在寄人篱下,本就不应该再与王妃起冲突,即便真是王妃苛待,我也不应有怨言,毕竟,以后若要嫁入睿王府,总归要让王妃接受我的。” “你性子这么软,肯定要被欺负一辈子了!你不知道我那小皇婶,当初本有好多人家可以许,但最后都黄了,想来应该是那些男子都不喜欢那么强势的女子吧。”五公主愤愤地劝慰道。 “可是,我听说睿王和王妃是两情相悦,睿王为了娶王妃,还费了不少功夫呢。”上官冶尔疑惑地看着五公主。 “哪儿的事呀。我这小皇叔,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当初这睿王府被他败得像乞丐窝,还总是跑去跟父皇借钱,在朝中也不肯谋个一官半职,天天就知道玩乐。所以一把年纪了,都没有人肯嫁给他。”五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父皇和朱丞相对他们二人的婚事都感到头疼,便想到了将这两个老大难撮合到一起,可以一次解决两个祸害,没想到两人还真成了。” “睿王如此一表人才,怎么会没有人愿意嫁呢?”上官冶尔吃惊地问道。 “脸又不能当饭吃,而且我那小皇叔缺心眼缺得厉害,和他在一起,不是穷死就是气死,但凡有点身份的,谁家愿意女儿受这个罪。”王怀萱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那朱梓瑜也是,说什么以后的夫君只能娶她一个,来了就要是当家主母,还不能跟公婆同住,这光一个就够跪祠堂了,偏偏她还提了三个,也就是小皇叔缺心眼,才会一一答应了。”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在大殿上,王妃如此生气。”上官冶尔似是恍然大悟般说道。 “不过你也别泄气,据说成亲的时候,小皇婶还是松了口的,若小皇叔执意要娶,她也不会拦着。所以,你还是有希望的。”五公主大咧咧地安慰着。 “可是,我来了这么多天,连睿王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有机会呢!”上官冶尔丧气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五公主凑近了说道,“我听说,小皇叔每天都亲自下厨给小皇婶做饭吃,你就去厨房帮厨呀,一天能见三次呢!” “可是下人用的厨房和王爷用的厨房是分开的呀!”上官冶尔无奈地说着,这么简单的方式,自己早就试过了。 “那小皇叔的菜园子呢?据说每天吃的菜,都是菜园子里送过去的。”五公主继续提议道。 “早去过了,暖香姐姐在那里负责采摘,一般的丫鬟都不能靠近。”上官冶尔撅着嘴说道。 五公主认真想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高兴地说道:“我有主意了!小皇叔平生最喜欢与人切磋,不管是厨艺、女红、按摩、赌术,只要是和他切磋的,他来者不拒。你有什么会的?” 上官冶尔开心地笑道:“除了赌术,其他我都很擅长。” “哈,那不如这样,你到厨房做个拿手菜,一会我留在睿王府用晚膳,趁机给小皇叔尝尝你的拿手菜,只要菜够新奇、够好吃,小皇叔肯定会想跟你当面切磋的,到时候,你好好把握机会就是了。”五公主胸有成竹地说道。 “如此,就劳烦五公主了。”上官冶尔起身行了一个礼。 “哎呀,不要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五公主起身扶着上官冶尔坐下,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 上官冶尔坏笑着看了一眼五公主,故作担忧地说道:“这第二件事,于我来说,比第一件还要棘手。” “哦?是何事?”五公主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我那王兄的婚事。”上官冶尔捂嘴笑着看向了五公主。 王怀萱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小声地问道:“婚事有需要本公主帮忙的地方吗?” 上官冶尔拉着王怀萱的手说道:“王兄大婚,缺个王后,不知五公主可有办法?” 王怀萱扭捏着说道:“这……这我也没办法呀。” 上官冶尔叹气道:“那些北境的贵女们,天天往王兄身上扑,以前我在的时候,还能帮王兄挡着,现在我来了大乐,不知道王兄此次回去,会不会被人给强上了,毕竟后宫空虚,人心叵测啊。” “啊?还有人敢算计王上?”五公主不敢置信地说道。 “寻常人是不敢的,但是也难保会有一两个不要命的,毕竟,万一成功了,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上官冶尔认真地说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五公主着急地问道。 “五公主既然没办法,那也只能随他去了,王兄自有他的造化。”上官冶尔无奈地说道。 “我……我可以吗?”五公主小声地说道。 “什么?可以什么?”上官冶尔假装没听清,追问道。 “我是说,我可以当北境的王后吗?”五公主说完,捂住了脸。 上官冶尔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啦!而且是非常可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王嫂,还请多多指教呀。”上官冶尔起身行了个礼。 “哎呀,休要取笑我。”五公主娇羞地说道。 上官冶尔拉着五公主的手说道:“王兄昨日见到公主,心中便念念不忘,只可惜出来多日,北境有好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今日收到公主的锦帕,王兄心中欢喜不已,但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刚才临行之前,还嘱咐我帮他打听打听,看看你的心意究竟如何。” 五公主低着头,小声说道:“怀萱对北境王也是一见倾心,只是怀萱出身低微,不敢肖想王后之位。” “无妨,王兄说了,自己的王后要自己做主,无关出身、地位,只求两情相悦。”上官冶尔说着,将五公主拉起来仔细看了看,笑着说,“哎呀,你二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好啦,快去做菜吧。”五公主不好意思地催促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厨艺 上官冶尔笑着去了厨房,五公主闲来无事,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上官冶尔以厨房烟火气太重为由,给劝住了。 无聊的五公主跑去花园里闲逛,老远就看到小池塘边蹲着一男一女,正在认真地看着池塘里的什么东西。 “你看怀财游得多好,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健硕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都养了好几年了,还是这么小只。”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想来应该是小皇叔了。 五公主正要上前请安,便听到一起蹲着的女子说道:“千年王八万年龟,估计等你死的时候,怀财也不会变大。” “好可惜,怀财,你父王和母妃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自己要保重啊!”王若知冲着池塘忧伤地说道。 五公主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幼稚的皇叔和皇婶,面上却还是上前行礼道:“怀萱见过小皇叔、小皇婶。” 正跟媳妇围观儿子游泳的王若知不悦地回过头,看了五公主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怀萱啊,下次到别人家里,记得要懂礼貌,不说带点礼物吧,至少得让人通报一下。” 五公主被噎了一下,委屈地说道:“怀萱来的时候,确实让人通报了,但门口的侍卫将我引至了偏门,说以后直接出入即可,无须通报,是以……” “你找睿王府的下人,当然不用通报,但找睿王府的主人,肯定要通报呀。”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下人?”五公主疑问地重复道。 “是呀,西北角的那片院子,都是给下人居住的,还特地留了一个偏门,方便他们进出办事,到了晚上,那边会落锁,跟整个王府隔绝开来。”王若知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上官冶尔在小皇叔眼中竟然是一个下人!五公主强压住心中的吃惊,低头应道:“萱儿记下了,下次定提前通报。” 王若知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事就早点回去吧,我还要看怀财游泳呢,没时间陪你。” 五公主想了想正在厨房忙活的上官冶尔,再想想那英俊潇洒的北境王,厚着脸皮说道:“萱儿今日前来,是给小皇叔送菜呢。” “哦?什么菜?”梓瑜听说是送菜的,以为太后赐了什么新鲜菜品,便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厨子正在准备呢,等一会晚膳的时候,萱儿和小皇叔、小皇婶一起品尝,可好?”王怀萱一副天真烂漫地样子说道。 “你还自带了厨子过来?”梓瑜眯着眼问道。 五公主感受到了梓瑜的怀疑,怕多说多错,便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没有啦,借用了王府的厨子,只不过,这菜色可是不一般哦。一会咱们饭厅见吧。”说完,便一溜烟似地跑开了。 梓瑜狐疑地看了一眼王若知:“她为什么要跑呀?” 王若知看着小池塘里的王怀财,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突然尿急吧。” “公主,咱们为什么要跑呀?”及至跑到上官冶尔的院中,五公主和身边的宫女才停下来,两人气喘吁吁地扶着墙。 “你没见我那小皇婶的眼神么,再不跑,万一被她猜出了是上官冶尔在做菜,那可就糟了。”五公主不屑地说道。 “可奴婢看,那睿王妃也不过如此,居然都没有提防着安公主,换了是我,肯定要派好多眼线时时看着这个情敌。”宫女迎夏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你别看明面上小皇婶不管,没准暗地里,派了好多暗卫日夜盯防呢!”五公主说完,忽然意识到,若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那今天来拜访上官冶尔的事,怕是已经传到小皇婶耳朵里了吧,还好自己得了太后的恩准,否则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五公主?”迎夏见五公主皱着眉头不说话,便试探着叫了一声。 “啊?哦,没事了,我进屋休息一下,一会安公主若回来,记得把我叫醒。”五公主说完,打着哈欠进了屋,在软榻上睡下了。 及至晚膳时分,五公主被阵阵香味弄醒了:“来人呐!” “公主有何吩咐?”守在门外的迎夏急忙进屋。 “什么东西这么香?”五公主又用力嗅了嗅,确认了空气中满是一股子烧烤味。 “当然是那安公主的拿手菜啦!”迎夏一边伺候五公主起床,一边解释道:“半个时辰前,就有人闻道这香味了,循着香味过去,正是安公主在做烤全羊呢。” “哇,烤全羊!我要去看看!”五公主说完,迫不及待地跑向厨房。 及至厨房,只见上官冶尔并没有在厨房里面烧菜,而是在外面的小院里架了柴火,正在转动一只小羊羔。 “好香啊!快给我尝尝。”五公主凑近闻了闻,烤羊肉的香味勾得她口水直冒,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去撕。 上官冶尔笑着拍掉了五公主的手,说道:“小心烫了手。快帮我去看看开饭了没,一会少不了你的。” 五公主兴冲冲地跑去饭厅,只见桌上菜已经摆齐,小皇叔正坐着等小皇婶。 “小皇叔,今日安公主做了一道大菜,一会您可要多吃点呀”五公主凑到王若知身边,讨好地说道。 “安公主?谁?”王若知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北境的公主,上官冶尔,在府上借住的那个。”五公主无语地说道。 “哦哦哦,她居然会做菜?”王若知对于一个下人居然还会做大菜表示了好奇。 “会呀会呀,而且光闻味道就已经馋得人流口水了呢!”五公主不遗余力地夸赞道。 “那快上菜吧。”王若知期待地说道。 等梓瑜到饭厅的时候,就看见桌上突兀地架着一只烤全羊,王若知正在仔细观察,五公主在一旁得意地看着,上官冶尔则站在一旁略带紧张地看着王若知。 “这是什么?”梓瑜边问边坐到了王若知身边。 “小瑜儿,你快来看,这是上官冶尔做的烤全羊。这北境的香料确实不一般,竟能让烤肉变得如此鲜香。而且,这羊肚子里还塞了鸡,鸡肚子里还塞了鱼,一道菜同时包含了四只脚、两只脚、没有脚,实在是很有新意啊!”王若知赞不绝口地说道。 “王爷过奖了。”上官冶尔娇羞地说道。 “来人呐,赏十两银子。”王若知一边专注地研究着菜,一边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吃醋 上官冶尔的笑容登时凝固了,这睿王真是把她当厨子了,赏完银子她就该告退了,可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露脸机会,就这么转瞬即逝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到底是北境第一白莲花,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行了个礼道:“多谢睿王殿下赏赐。只是这烤全羊需要边切边吃,方能吃出其中的精妙,不如让冶尔伺候在侧,替王爷、王妃和五公主切肉,也好让这道菜善始善终。” 五公主接收到了上官冶尔的眼神,急忙帮腔道:“是呀,小皇叔,可以顺便让冶尔讲讲这道菜的做法,您不是最爱跟人切磋厨艺嘛。” 王若知一想有理,略带期待地说道:“也好,快给我讲讲,这是如何烤制的。” 只见上官冶尔一脸顺从地上前切肉,一脸温柔地向王若知介绍着烤制的方法,还时不时加一点自己的心得体会,听得王若知连连点头。 “小瑜儿,快尝尝,可比京城里做的那些烤全羊好吃多啦。”王若知见梓瑜迟迟不动筷,便夹了一块肉给她。 梓瑜抬眼对上了上官冶尔似笑非笑的眼神,听着王若知对烤全羊的夸赞,心中愈加觉得堵得慌,口中的烤羊肉味同嚼蜡,完全当不起‘好吃’二字。再看那边三人其乐融融,梓瑜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便推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匆匆吃了几口就离席了。 梓瑜一走,王若知在五公主和上官冶尔联手哄骗下,完全找不着北了,不仅答应了让上官冶尔连做三天菜,还答应了教上官冶尔一些拿手菜,一来一去的,连着三天都被上官冶尔缠得分身乏术。 到了第四天,王若知刚起床,卫三就进来通报,说朱景鸿来了。 上次大舅哥提着棍子上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王若知不敢怠慢,急吼吼地穿好了衣服,赶到了客厅。 只见朱景鸿满身杀气地坐在客厅里,不断把玩这手中的折扇。王若知看着那折扇,只觉得像一把匕首,随时会朝自己飞过来。 “大舅哥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王若知一脸讨好地坐到了朱景鸿身边。 “听说,小瑜儿已经连睡三天书房了。我来是想问问睿王爷,这宠妾灭妻的事,可能算在当初的契约中。”朱景鸿满含杀气的眼睛直直盯着王若知。 “没有妾,怎么宠?”王若知一头雾水地问道。 “以你跟北境公主那朝夕相处的架势,恐怕离妾也不远了吧。”朱景鸿冷笑着说道。 王若知一听是说上官冶尔的事,便笑着说道:“说起来,那北境公主确实厨艺过人,短短三天,我的厨艺大有长进,她也从我这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咔嚓”一声,朱景鸿手中的茶碗应声碎了。 “不好意思,手滑了。”朱景鸿不以为然地说道,眼中的杀气又盛了几分。 “没事没事,来人,快给大舅哥再上一碗茶。”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大舅哥,一会一起用早膳吧,尝尝我新学的菜式。我在上官冶尔的基础上,又加了自己的感悟,应该会更好吃。” “不必了,我不吃北境人的菜。”朱景鸿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咬着牙说道。 “是我做的呢。皇帝哥哥总说,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可是独创了许多菜式,一直想做给小瑜儿吃,可惜她最近好忙,已经三天没有出书房了。”王若知想起梓瑜,惋惜地说道。媳妇太能干也不是一件好事,已经三天了,不仅不能跟媳妇一起吃饭,每天晚上还只能自己看看话本子学点理论知识,都不能实践了。 “你真以为小瑜儿睡了三天书房,是因为忙?”朱景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还有别的原因?我每次去问,她都说落叶山庄转移到京城的事情十分繁杂,一时半会做不完。连一日三餐都让送到书房去吃,还不吃我做的菜,指定要稀饭馒头,说吃起来方便。”王若知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知道,女人有一种行为,叫‘吃醋’吗?”朱景鸿对这个缺心眼的王爷实在是太无语了,敢情自己今天若没有上门,自家妹妹吃醋的行为对于这个王爷的杀伤力几乎为零啊! “是话本子上写的那种‘醋意大发’吗?那不是会使小性子、甩脸色、吵架吗?”王若知疑惑地说道。 朱景鸿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连连点头。 “所以小瑜儿说忙,其实是在使小性子?”王若知试探着问道。 朱景鸿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王若知苦着一张脸问道:“大舅哥,那可怎么办呀,这都三天了,话本子上说,这女人吃了醋,得马上哄,否则越拖越麻烦。” 朱景鸿见王若知终于明白过来了,便收敛了杀气,巧妙地问道:“现在哄,也不晚。只是,你得知道,那北境公主,于你来说,该放在什么位置。” “小瑜儿是为了她吃醋?一个下人,也能吃醋?”王若知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跟一个下人切磋了三天厨艺?”朱景鸿不甚相信地问道。 “是呀。先生教了,要不耻下问,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遇到在某些方面比自己强的人,要放下身份去虚心求教。她虽然是个下人,但厨艺确实十分高超,值得我学习。”王若知十分认真地说道。 朱景鸿语重心长地说道:“在她是一个下人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听你大舅哥一句劝,除了小瑜儿之外,跟其他女人,要保持距离,不能单独在一起。还记得你那‘追媳妇真言十句’吗?在你紧张媳妇的同时,也要严格要求自己。” 王若知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啦,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我也就不多待了,你好好去哄哄小瑜儿吧。”朱景鸿说完便要起身告辞了。 “大舅哥可用了早膳?要不留下一起吃吧。”王若知盛情挽留道。 朱景鸿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会会那个作妖的北境公主,便点头答应了。 “大舅哥,还有一事,想请教您一下。”王若知不好意思地说道。 朱景鸿礼貌地说道:“王爷但说无妨。” “那个……怎么知道……媳妇吃醋了呀?”王若知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初见 朱景鸿一时噎住了,对于一个单身了快二十年的青年来说,向他请教女人吃醋的问题,无疑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朱景鸿面上十分镇定,脑中却将自己是十几年来的所见、所闻、所学全都搜索了一遍,在最短的时间内拼凑出了一个像样的回答:“当女人的行为跟平常不一样的时候,就说明她心中有事。如果她总是跟你唱反调,就说明她在生你的气。而如果你恰好跟其他女子有过接触,那就说明她在吃醋。” 王若知一脸迷茫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评判标准?” 朱景鸿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假装高深地说道:“这其中的规律,得你自己去琢磨,靠别人告诉你的,始终不够准确。”说完,拍了拍王若知的肩,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出了客厅。 王若知默默记在了心里,转身去厨房准备早膳了,毕竟,让小瑜儿知道自己的“厉害”也是哄媳妇的方式之一。 朱景鸿问了好几个丫鬟,才终于找到了上官冶尔的院子。洗漱完毕的上官冶尔正打算去厨房跟王若知一起做早膳,却发现院门被一个男子堵住了。 “这位公子可是走错了院子?”上官冶尔见来人衣着得体,身型修长,五官透着冷意却十分英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让人无端想要后退,但整个人散发的光芒却深深吸引着她,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请问姑娘可是北境公主上官冶尔?”朱景鸿依着规矩行礼道。 “正是,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找冶尔有何事?”上官冶尔回了个礼,疑惑地看着朱景鸿。 “在下乃睿王妃的哥哥,朱景鸿。找公主有些话想说,不知道公主可方便?”朱景鸿不急不慢地说道。 上官冶尔惦记着跟王若知一起做早膳的事,便歉意地说道:“冶尔现下正有要事,不如等一个时辰之后,再跟公子详谈,可好?” 朱景鸿上前一步,拦在了上官冶尔身前,说道:“在下要说的,正是公主现下要做的要事,公主不妨先听在下几句话,可好?” 上官冶尔暗道不好,这几日睿王妃都窝在书房里,她本以为一切进展顺利,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一个王妃的娘家人,看来这睿王妃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 上官冶尔抬了抬眼,对上了朱景鸿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得柔弱地应道:“朱公子这边请。” 上官冶尔所住的小院虽属于下人的区域,但因她交了借住费,王若知便十分厚道地给了她一个稍大的院子,还在院子里放了石桌石凳,种了几棵树,也算是有了园景。 上官冶尔引着朱景鸿坐到了园中,柔声问道:“不知朱公子所为何事?” 朱景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来劝公主一句,与其在大乐当一个小妾,不如回北境好好当个公主。” 上官冶尔心中一惊,垂首不语。 朱景鸿叹了口气说道:“我朱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虽不是像公主一般养大的,但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京城中关于我妹妹的婚事,有不少传言,真真假假的,我就不细说了。只一条,我这妹妹,就算这辈子不嫁人,我朱景鸿也要保她一世无忧,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上官冶尔吃惊地看了一眼朱景鸿,这世间,竟有爱护妹妹至如此。想想自己的王兄,为了自己的大业,随意就让自己嫁给睿王当妾,从没问过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睿王。 朱景鸿接着说道:“睿王的情况相信公主也了解一二,除了那张脸之外,其他真是让人十分无奈。且不说以公主的身份,北境大把的好男儿等着娶公主,就是在我大乐,比睿王更适合公主的也大有人在。还请公主不要为了一棵歪脖树,放弃整片大森林啊。” “噗嗤”上官冶尔被朱景鸿的一番话逗笑了,“朱公子,这在王爷府上如此编排王爷,您就不怕王爷知道了之后,治您的罪?” 朱景鸿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可不是编排他,说的都是事实,即便皇上知道了,也不能治我的罪。” “朱公子果然性情中人,冶尔十分佩服。”上官冶尔起身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只是,天下之事都有因果,唯有这‘情’字,不知所起,不能擅灭。” 朱景鸿明白了上官冶尔话中之意,便也不再继续纠缠,起身拱手说道:“今日朱某言尽于此,还望公主能认真考虑。若公主为了感情一意孤行,那他日,朱某也不会手下留情,还望公主好自为之。” 上官冶尔笑着说道:“冶尔知道。还望朱公子到时手下留情。” 朱景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因着被朱景鸿耽搁了一下,上官冶尔去厨房帮忙做早膳的事便也作罢了,王若知摆好了早膳,一边差人去寻大舅哥,一边跑到了书房,打算学着话本子上的做法,好好哄哄王妃。 “小瑜儿可起身了?”王若知见琴儿守在门口,便出声问道。 “还没起身。”琴儿如实答道。 “我去叫她。”王若知说着便推门而入,琴儿本想阻拦,但想到人家新婚燕尔就分房睡了三天,也是时候和好了,便假装没看见,还十分贴心地帮两人把门关上了。 梓瑜在睡梦中听到有人进来,闭着眼嘟囔道:“琴儿,让人把早膳送到书房来吧,我再睡一会。” 王若知走到床边,看着梓瑜微嘟的小嘴,俯身亲了一口。 梓瑜瞬间惊醒,翻身退到一侧,摆出了防守的姿势,待看清是王若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王爷一大早就来书房,可是有事。” “我来喊你吃饭。”王若知坐到了床上,试图将梓瑜拉到身边。 “臣妾最近事务繁多,就还在书房吃吧。”梓瑜别过脸,生硬地说道。 “大舅哥来了,咱们三个一起用早膳吧。”王若知笑着说道。 “哥哥来了?”梓瑜疑惑地问道。守在门外的琴儿开心地低呼了一声,看来自己送的信,少爷收到了,王爷和王妃今天应该可以和好啦。 “嗯,他来跟我说,你吃醋了,让我哄哄你。”王若知诚恳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恩科 梓瑜瞬间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地将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道:“谁吃醋了,是真的很忙。” 王若知脱了鞋子,凑到梓瑜身边,说道:“我只当那北境公主是府中的下人,与她切磋厨艺也是为了做更好的饭菜给你吃,今日早膳我特地做了新的菜式,小瑜儿跟为夫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王若知难得如此温柔,说话又句句都在重点上,梓瑜一时间被哄得找不着北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隔阂便就此消除了,梓瑜本打算洗漱起床,谁知王若知竟一个扑到,将梓瑜压到了床上。 “这是干什么?”梓瑜被吓了一跳,着急地问道。 “误会解除了,不是都要做点羞羞的事情么?‘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之类的?我这几日学了一些新知识,咱们来实践一下可好?”王若知一脸认真地说道。 梓瑜气得一把推开了王若知,起身边穿衣服边说道:“你那话本子上,是晚上和好的吧?现在可是早上,哥哥还等着我们去用早膳呢!下次背话本子,能不能看看时间!” 王若知感受到了梓瑜的不悦,便不再说话,乖乖下床,跟着梓瑜去了饭厅。 到了饭厅,只见朱景鸿早已入座,见王若知一脸乖巧地跟在妹妹身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自家妹妹确实把睿王吃得死死地。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梓瑜挨着朱景鸿入了座,笑着问道。 朱景鸿摸了摸鼻子,心道:我总不能说是听说了你在吃醋,便过来帮你提点一下你家夫君。便躲闪着眼神说道:“听说你最近很忙,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为兄替你分担的?” 梓瑜将王若知盛给自己的牛奶麦片粥递给了朱景鸿,想着自己因为吃醋而推说自己很忙,觉得十分幼稚,便略带尴尬地说道:“不妨事,已经都完成了,哥哥不必挂心。” 朱景鸿尝了一小口,就被牛奶和麦片不可思议的味道震惊了,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王若知把新盛的一碗递给梓瑜后,兴高采烈地说道:“这是牛奶麦片粥。是将新鲜的麦子经过压制后,变成麦片,然后加油进行翻炒。我经过试吃研究后发现,用豆油炒制会增加麦片的香味,而且炒过之后,再切细一点,放入牛奶中煮熟,然后焖一会,口感会更好。怎么样,还不错吧?” 梓瑜看着王若知一脸求表扬的神情,笑着吃了一口,道:“确实不错!” 王若知又将熟的青菜和里脊肉铺在薄薄的面饼上,涂上一层芝麻酱,卷到一起递给梓瑜,道:“快尝尝这个,王氏卷饼。试了好几种肉,最后还是觉得里脊肉最为合适。这酱也试了好多,最后还是芝麻酱最香。” 梓瑜幸福地吃着自家夫君做的早膳,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朱景鸿。 朱景鸿默默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一边对妹妹的幸福生活感到欣慰,一边又对自己的单身生涯表示忧愁,只得另起一个话题说道:“听说,皇上要开恩科了。” “现在这个时间?一般不都是在春天吗?”梓瑜吃了一口麦片粥,说道。 “本来恩科就是额外开设的,时间上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听父亲说,因为刘尚书的事情,朝中人才凋零,皇上急着要选拔一些背景干净的人来补缺。”朱景鸿认真地说道。 “这次是只开文科吗?”梓瑜接着问道。 “文武都开。”朱景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哥哥要去考武状元吗?”梓瑜看着自家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蠢蠢欲动了。 “嗯。好男儿志在四方,从小我就希望此生可以当个将军,守卫大乐。武试开得本就没有文试那么频繁。上次武试,我还小,这次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朱景鸿踌躇满志地说道。 梓瑜欣慰地看着哥哥,小时候一起追逐打闹的哥哥,已经想着报效国家了。梓瑜忽然觉得自己也该尽快成长,不能再向父母、兄长撒娇了,应该尽快独立起来。 皇帝要开恩科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及至下午,宫里就来了人,说皇帝宣睿王进宫议事。 “若知来了啊,这新婚的感觉如何呀?”皇帝望着已经成家的弟弟,欣慰地笑着。 “挺好的,果然比一个人过日子要有意思多了。就是新婚假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王若知略带不满地说道。 皇帝无奈地说道:“朝中官员只有七日的新婚假,朕已经破例给了放了十四天。怎么,还嫌不够长?” “要是可以七年就好了,我还能在家带孩子。”王若知没心没肺地说道。 皇帝觉得有些胸闷,打算不理会弟弟的无理要求,自顾自地说道:“朕打算下个月开恩科,此次恩科文武兼有,武试朕已经让周大将军负责了,这文试,还是应该礼部负责才是。作为礼部侍郎,朕想让你担任这次文试的副主考。” 王若知下意识地推辞道:“若知才疏学浅,恐难当此任。” 皇帝忍着笑说道:“睿王能有此自知之明,朕心甚慰。只是如今,朝中无人可堪此重任,百官之中,朕最为信任的还是你。还望睿王能助朕一臂之力,救大乐于危急之中啊!” “皇上言重了,臣万死不辞!”王若知半跪着说道。 说完发现不怎么对劲,抬头看着皇帝说道:“我应该要推辞的,为什么会答应了?” 皇帝心中默默暗爽:“不是背台词么,给你带点节奏,你就背错了,哈哈哈。”但面上还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可能是你内心还是体恤朕,想为朕分忧吧。若知能有此心,朕感动至极啊。” 王若知见皇帝一脸高兴,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总算可以帮上皇帝哥哥的忙了! “若知啊,这次考试,主要以选拔人才为主。不过,朕一直觉得,根据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有些千篇一律。这次,你作为副主考,允许你出一道加试题。你回去可以跟小瑜儿商量一下,争取出一道可以不拘一格选人才的题目。”皇帝含笑说道。 王若知开心地应下了,心情颇好地回去跟梓瑜商量题目去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辞行 开恩科的事情一定,王若知就开始忙起来了。 因着跟王若知一起操办的礼部孙尚书也新上任不久,两个人都是新手,有些事情难免要返工。再加上皇帝再三叮嘱,睿王是个缺心眼的,让孙尚书一定要多加看顾,是以王若知每天早出晚归地,别说陪老婆了,连午睡的时间都没了。 这天,王若知照例去了礼部,梓瑜将软塌搬到了院子里,半躺着晒晒太阳。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落叶山庄转移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梓瑜拿着从茉莉口中挖出来的鸳鸯玉佩仔细端详着。这玉佩已经让人清洗了好几遍,但每次想起它的来历,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王妃,二王子求见。”琴儿在一旁通禀道。 “快请。”梓瑜起身,随手将玉佩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怀安见过小皇婶。”王怀安笑着行了一礼,站在阳光下的梓瑜,更加美丽动人,让人移不开眼,只可惜,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只能埋藏在心底。 “不必多礼,好几天没见你了,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梓瑜示意他坐下说话。 “其实怀安天天都有空,只是小皇叔说了,一周只能见小皇婶两次,还得是他在的情况下。小皇叔最近比较忙,所以能见小皇婶的时间也就不多了。”王怀安一脸无辜地说道。 梓瑜微微红了脸,这王若知护起妻来还真是丧心病狂,但自己却莫名觉得很受用是怎么回事! “小皇婶,快回神,别笑了。”王怀安忍笑提醒道。 梓瑜收敛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是向小皇婶辞行的。”王怀安拱了拱手说道。 “不是才来京城没多久吗?怎么就要走了?”梓瑜疑惑地问道。 “父王急召,应该是关于这次恩科的事情。”王怀安接过琴儿递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简单地说道。 梓瑜心下了然,苏南王的势力在刘尚书一案中,损失大半,趁着这次恩科再安插点自己的人到朝堂之上,确实十分必要。 王怀安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了矮几上,目光却被那枚鸳鸯玉佩吸引了。 “这鸳鸯玉佩,小皇婶从何得来?”王怀安狐疑地问道。 梓瑜愣了一下,观王怀安的神情,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玉佩,便假装不甚在意地说道:“这是从蕊香阁的一位姑娘那里找到的。这姑娘收了情郎的定情信物,打算连夜逃走,谁知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我正在研究玉佩,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好通知这玉佩的主人,不用再等姑娘了。” 王怀安哈哈笑着说道:“小皇婶,这主人,不找也罢。” “哦?你认识这玉佩的主人?”梓瑜强压住内心的情绪,强装镇定地问道。 “小皇婶,你看这对鸳鸯,肚子底下是不是有一条鱼?”王怀安指着玉佩说道。 “不错,确实有鱼。但我以为这是为了表示鸳鸯在水上游的意思。”梓瑜求证地问道。 “这鸳鸯和鱼放在一起的玉佩,这么多年来,我只见两个人用过,一个是我大王兄,一个是我三王弟,哦,现在应该叫世子。至于这玉佩到底是谁的,只需看上面的鱼是什么鱼就行了,王怀礼用的是鲤鱼,王怀靖用的是青鱼。”王怀安耐心地说道,“不过,这玉佩,他们每人都有好几十个,专门用来送给姑娘的。” “定情信物还能有好几十个?”梓瑜诧异地问道。 “能呀。否则怎么把青楼的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出门在外时又如何能让良家女子甘心在自己身下承欢呢?”王怀安不屑地说道。 “真是两个禽兽!”梓瑜生气地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充满警惕地看着王怀安。 “小皇婶,冤枉啊!我向来洁身自好,并无这类玉佩。”王怀安看懂了梓瑜眼中的警惕,急忙解释道。 梓瑜看着玉佩上那条小青鱼,沉声说道:“所以,这是王怀靖的玉佩?” “应该是。不过,小皇婶,你也不必太在意,怀靖并不会真心对待青楼女子的,逢场作戏而已。”王怀安无奈地说道。 “你可知,这‘逢场作戏’,差点要了我的清白。”梓瑜恨恨地盯着玉佩,咬着牙说道。 王怀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响。 一旁的琴儿见状,忙上前低声说明了一下当日的情况,听得王怀安气血翻涌,恨不得手刃了自己的弟弟:“真是岂有此理,居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梓瑜收了玉佩,冷冷地说道:“玉佩的事情,我会再去调查,今日就不送你了,后会有期。”说完,梓瑜径直起身准备回房。 王怀安知她不是故意迁怒,只是心中愤懑,便也不阻止,拱手说道:“怀安也会派人去查,若有需要怀安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向梓瑜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王妃,这……”一旁的琴儿看着王怀安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跟怀安应当没有关系,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说出玉佩的来历。只是,这苏南王府,应当是脱不了干系了。立刻飞鸽传说给小南,让她派人去查。”梓瑜冷着脸说道。 五日后,小南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睿王府。 “你只需送信给我即可,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梓瑜看着小南疲惫的脸色,心疼地说道。 “落叶山庄转移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我就趁此机会来京城了,以后就长住于京了,不知道睿王妃可欢迎?”小南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欢迎的,就怕,有些人不想让你住睿王府。”梓瑜说着瞟了一眼正跟着王若知出门的卫三。 小南望了望卫三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捶了捶梓瑜。 “好啦,快说正经事,查到了什么?”梓瑜拉着小南进了屋,仔细问了起来。 小南喝了口水说道:“那王怀靖先前来京城的时候,确实跟茉莉有过接触。那时茉莉刚当上花魁,老鸨本来想将她的初夜卖个好价钱。但这王怀靖小小年纪,居然把茉莉哄得死心塌地,晚上进屋给王怀靖表演节目的那一会,就把自己给送出去了,老鸨为此还跟王怀靖闹过,后来王怀靖给了钱,这事才作罢。” “如此说来,茉莉一直当王怀靖就是自己的良人?”梓瑜反问道。 “应该是。”小南点头应和道。 “可惜,我们没能早点知道,否则,茉莉当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梓瑜惋惜地说道。 “好啦,别伤心了。我们又不是菩萨,哪能普渡众生。”小南轻声安慰道。 梓瑜心中释然,伸了个懒腰道:“谁说不是,我们是正在过江的泥菩萨。”两人相视一笑,便开始商议起落叶山庄的事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出题 次日,朝廷开恩科的皇榜贴满了整个大乐,一时间,街头巷尾的话题都是这次科举。 “听说了么,这次恩科,朝廷想选拔些能人异士,除了符合要求的举子之外,各县可以推选一些优秀人才,只要县老爷写推荐信就行。” “哇,这么好!那咱们要不去求求县老爷,看看能不能也让咱们去考考,没准中了呢!” “你想得美!皇榜上说了,推荐名额不限,但经推荐参加考试者,在大试前一天,要参加一场选拔考试,没达到相应的等次,就不能参加大试。若推荐了此等考生,则按照过失计入知县的考核中。若过失太多,直接革职查办。” “如此一来,县太爷岂不是不会推荐人了?” “那也不是。若推荐的人最后考中了功名,则对知县予以嘉奖。” “妙啊,如此一来,就不怕知县收钱推荐些草包了。不知想出这个办法的是谁,真是妙啊!” “据说是那个‘神探王爷’,不愧是屡破奇案的王爷啊,连主意都出得格外好!” “听说,这次考试的题目,也是由‘神探王爷’出,跟以往的题目大不一样,那些没考中举人的有识之士,已经摩拳擦掌了。” 王怀安骑马经过,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心中不禁感叹道:“小皇叔初入朝廷,就能考虑得如此周到。再加上名声在外,号召力极强。若皇爷爷能多活几年,从小对小皇叔悉心栽培,现在的皇帝由谁当,还真的很难说啊。” 此时,众人崇拜的“神探王爷”,正在御书房呈报这次考试的题目。 “孙卿啊,这推荐生的选拔考试,命题怎能如此随意?虽说只是为了筛选一些靠送钱进京的草包而已,但这些题目,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啊。还有这大试的附加题,为什么是‘请介绍一下你认为写得最好的一本话本子’?”皇帝皱眉看着那些题目,无奈地问道。 孙尚书斟酌了一下,垂首答道:“考试的主题由臣负责,这前一天的选拔考试和那附加之题,由睿王殿下负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以,臣并未对题进行改动。” 皇帝对孙尚书优秀的甩锅能力表示无语,但自己弟弟不争气,也不能怪人家,只得转向王若知,语重心长地说道:“若知啊,你看了前几年的考题么?这话本子都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读物,在如此重大的考试中出现,实在是有些不妥。” 王若知正色答道:“国之栋梁除了需懂得治国理政的道理之外,也应了解民间疾苦。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则所制定的国策必定脱离实际。此题之意并不在于推荐某一本话本子,而是为了让考生知道,除了圣贤之书外,对民间之俗事也应加以重视。” “这理由,是小瑜儿教你的吧?”皇帝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 “嗯。”王若知老实地回答。 “朕本想让小瑜儿替你把把关,出个精妙的题,没想到她把心思都花到替你粉饰上了。”皇帝看着王若知一脸“我媳妇最棒”的骄傲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继续说道,“附加题重新出,务必跟治国理政相关!” 王若知见皇帝动了怒,便不再反驳,乖乖应下了差事。 “你先回去闭关两天,好好想题目吧。这两日就有劳孙卿了。”皇帝挥手让两人退下,随即召见了朱丞相。 “盛轩,来看看你的好女婿出的考题。”皇帝生着闷气,将题纸递给朱丞相。 朱丞相粗粗一看,心中就“咯噔”一下,看来今天要替女婿说话,着实得费一番功夫了。 “这第一天的推荐选拔考试,本就是为了筛选掉学识浅薄的考生,如此别具一格的题目,或许会有意外之喜。”朱丞相硬着头皮说道。 “意外之喜?”皇帝冷着脸说道,“恐怕是贻笑大方吧。” 朱丞相上前指着试题道:“您看,这一题,虽然题目出的是‘你家很穷,但你想去赌博,你会怎么办?’,但细细一想,问的不就是一个社会难题么。放眼大乐,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赌博而家破人亡,官府总是在事后处理案件,而且案件一般归为偷盗案、抢劫案、杀人案等等。如果能将这些案件的源头深挖,思考其中的关联和缘由,或许能在悲剧发生前及时干预,将人拉回正途。” “可草拟的参考答案居然是‘去青楼给姑娘们按摩赚钱’,是怎么回事!”皇帝并没有被说动,继续生气地说道。 朱丞相噎了一下,尴尬地说道:“这是睿王殿下跟您开玩笑的吧。其实这些题目,不看参考答案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次允许各县推荐不符合要求的人参加考试,本身就是破格选拔人才,用这些不按套路出牌的题目来筛选,或许很合适呢。”朱丞相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完美了,毕竟,现在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些题目确实出得很不错。 果然,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温声说道:“那就由朱相来草拟一个参考答案吧,若考生能有朱相之见识,也是我大乐之福啊。” 朱丞相苦着脸应下了,心里将坑爹的女儿女婿骂了一通。 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对了,落叶山庄转移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朱丞相垂首答道:“正是。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搬迁的事宜,一部分在丞相府,一部分在睿王府。” 皇帝颔首说道:“最近,北境王的势力越来越大。据说东莱太子被弟弟下了毒,背后就是北境王搞的鬼。因着东莱的北面有万枯谷,北境才一直不能将其吞并。但若东莱三皇子当了皇帝,依附于北境,则北境便可直接屯兵于东莱,对我大乐,可是十分不利啊。落叶山庄若将势力范围扩展至北境,于大乐而言,也是一大幸事啊。” “江湖门派而已,比不得朝廷的情报机构。”朱丞相谦虚地说道。 皇帝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朕以后得过得节俭一些了,否则没钱向你这个江湖门派买情报啊。”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温存 睿王府内 正在院子里半梦半醒晒太阳的梓瑜,忽然感觉到有个脑袋拱到了自己胸口。 “怎么了?”梓瑜看清了是王若知的脑袋,感觉到自家夫君情绪低落,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被皇帝哥哥骂了,说我出的题不好。”王若知闷声答道,随即在梓瑜的胸口上蹭了蹭。 “不许耍流氓!起来说话,皇上怎么说?”梓瑜推开了压着自己的王若知,起身直视着他问道。 在阳光的照射下,梓瑜整个人显得毛茸茸地,慵懒的神情和些许散落的头发,看得王若知有些心痒。 “快说呀。”梓瑜柔声催促道。 王若知忽然一个起身,将梓瑜抱起,直奔房间。 “干什么?”梓瑜吃惊地说道,不由抱紧了王若知,心道这是又发什么疯。 王若知将梓瑜放到床上,自己脱了鞋子翻身上床,抱着梓瑜说道:“给你吹吹枕边风,好让你对我有求必应。” 梓瑜一阵无语,这睿王爷对枕边风肯定存在误解。正想着,耳边拂过一阵热气,原来是王若知真的开始吹“枕边风”了。 梓瑜被突如其来的撩拨弄得有些窘迫,急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你的枕边风我收到了,什么事有求于我?” “今天皇帝哥哥说,让重新出附加题。可是我觉得先前那题挺好的,到时候卷子收上来,我把他们的答案汇总一下,就知道下一次买哪些话本子啦。”王若知将头靠在梓瑜的肩膀上,委屈地说道。 “我教你的理由,你说了吗?”梓瑜扭头问道。 “说了,但皇帝哥哥听出来是你教我的了,好像有点不高兴。”王若知如实答道,垂眼看到梓瑜微红的嘴唇,凑上前啄了一口。 梓瑜微微红了脸,别开了头,叹息道:“果然想的理由由你说出来不合适么。” “小瑜儿,帮我想个题目吧,既能收集话本子,又能让皇帝哥哥同意的那种。”王若知将头往梓瑜肩窝里埋了埋,吸了一口梓瑜身上的体香。 梓瑜翻了个白眼道:“皇上英明睿智,怎么会看不透你出题的目的呢。你还是照着往年的题目,想一道中规中矩的算了。” 话音刚落,耳边的热气又出现了,而且源源不断地吹着,梓瑜抬手捂住了王若知的嘴:“别吹了,真没有两全的法子。” 王若知失落地撅起了嘴,正好亲到了梓瑜捂着自己的手上,梓瑜害羞地拿开了手,却不想王若知又凑到了耳边开始吹风。 因着前段时间王若知忙于公务,回家的时候每每累得不想动弹,是以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般亲昵地互动了,一番打闹下来,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再加上谈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话本子,虽然此话本子非彼话本子,但说久了,到底还是想歪了,于是,直到晚饭时分,房门依然紧闭,耳聪明目的卫三微红着脸守在外面,不许旁人靠近。 因着皇帝准了王若知两天假,让他在家想题目,王若知用过晚膳便又缠着梓瑜一起研究这几日积攒下来的话本子,一边研究还一边实践,直到梓瑜累得完全动弹不得了,才抱着她洗了个澡,满足地睡去。 次日上午,久未露面的上官冶尔忽然前来求见王妃。 “王妃还未起身,请公主稍后再来。”琴儿将上官冶尔拦在了院门外。 “这……都快午时了,还未起身?莫不是王妃不想见冶尔吧。”上官冶尔略带委屈地说道。 “公主多心了,昨日王爷和王妃……呃……议事到很晚,是以今日两人都还未起身。”琴儿略带尴尬地说道,昨日王若知唤人准备洗澡水的时候,自己本想进去伺候,结果被王爷赶了出来,还吩咐自己关好门窗。琴儿想起自己关门的瞬间,王妃那糯糯的撒娇声,不禁有些脸红。 上官冶尔显然听明白了琴儿话中的含义,不禁有些气结,但人家是正经夫妻,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给琴儿行了个礼,客气地说道:“一会王妃若起身了,有劳琴儿姑娘差人告知冶尔一声,冶尔有礼物要送给王妃。” 琴儿客气地答应了,转身就将答应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惹自家主子不高兴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上官冶尔回屋等了半天,始终不见琴儿前来。昨日她听到下人们说起,皇帝准了王爷两天假,是以连夜绣了两个香囊,想着今日可以借着给王妃送礼的由头,见见王若知,谁知这王爷王妃居然迟迟不起身,真是急死个人。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上官冶尔跺了跺脚,又匆匆朝梓瑜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王若知,正和自家媳妇一起,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惬意地享受着闲暇的时光。 “坐在桂花树下吃桂花圆子,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王若知舀起一颗圆子,吹凉了放进梓瑜口中。 “可是这圆子里面明明没有桂花,为什么要叫桂花圆子?”梓瑜满足地躺在软塌上,幸福地嚼着圆子。 王若知扭头看了一眼卫三,卫三心领神会地踢了一脚桂花树,只见桂花如下雨般纷纷掉落,不仅掉进了盛圆子的碗里,连着软塌和两人的身上,都落满了桂花。 “怎么样,有了吧?桂花圆子就是要这样吃,才有氛围。”王若知得意地看着梓瑜。 因着王若知和梓瑜一起到园子里晒太阳,便命人搬了一张大榻子,说是榻子,其实跟床也差不多。床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堆满了软软的靠枕,再加上暖暖的阳光,帅帅的王爷亲自喂圆子,梓瑜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总有人会不识时务地出来打扰。 “启禀王爷、王妃,北境公主上官冶尔求见。”琴儿尽职地通报道。 “她来干什么?”梓瑜警惕地问道。 “说是给王妃准备了礼物。”琴儿低声说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梓瑜说着,强撑着想要起身。 王若知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圆子,将媳妇抱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不舒服就躺着,别勉强。” 梓瑜看着远处走来的上官冶尔,动了动小心思,在王若知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任由他抱着自己。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作妖 上官冶尔到了近前,盈盈一礼道:“冶尔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找本妃有何事?”梓瑜开口问道。王若知一手搂着梓瑜,一手放到梓瑜腰间轻轻地揉着,一脸满足地望着梓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上官冶尔正在行礼。 “这几日桂花飘香,沁人心脾。但桂花花期较短,香味萦绕的日子转瞬即逝。是以,冶尔做了桂花香囊送于王爷、王妃,还请王爷、王妃不要嫌弃。”上官冶尔说着,呈上了两个香囊。 梓瑜正想拿过来看看,一抬手就“呲”了一声。 “怎么了?”王若知回神,紧张地问道。 “手臂酸,抬不起来了。”梓瑜撒娇地说道。 王若知贴心地替她揉了揉手臂道:“昨天没用到手臂,怎么也会酸?” 梓瑜一阵脸红,手臂确实不酸,但不装装柔弱,怎么能气到上官冶尔呢? 梓瑜偷偷瞟了一眼站着的上官冶尔,将脑袋往王若知的怀里埋了埋,略微提高了点声音,嗔怪道:“还不都怪你,折腾了一宿,搞得我精疲力尽,身上没有哪处不酸痛。” 上官冶尔听得妒火中烧,不由握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将自己抠疼了,才回过神来,整理好心情,笑着说道:“不如王爷替王妃伸手收下吧。” 王若知示意琴儿将香囊拿近一点,单手抓过两个香囊,拿到梓瑜面前,跟梓瑜一起细细看着。两个香囊,一个粉红,一个宝蓝,绣着一样的花样:桂花树下的池塘里,两只鸳鸯交颈游着。 “绣功不错,可是公主自己绣的?”王若知看着精美的花样,不由赞叹道。 “王爷过奖了,都是冶尔自己绣的。”上官冶尔喜滋滋地说道。 “跟我的绣功不相上下,有机会咱们比试比试。”王若知难得遇到对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绣功还能比试?”梓瑜对自家夫君的反应十分不满,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能呀。可以约好两天内绣一块锦帕,看谁绣得好,谁就赢了。”王若知头头是道地说道。 “不如就趁现在吧。”上官冶尔期待地看着王若知。 “也好,正好皇帝哥哥给了两天假,那就绣一方锦帕吧。”王若知点头应允道。 梓瑜正想出言反对,便听到上官冶尔说道:“不如让府上的人都参加吧,彩头嘛,就由冶尔出一百两银子,可好?” “如此甚好!”王若知点头赞同道。说完,便低下头悄悄跟梓瑜说道:“等我拿到那一百两银子,去给小瑜儿添点首饰好不好?恩科过后,肯定有宫宴,小瑜儿得漂漂亮亮地去出席呢。” 梓瑜被自家夫君宠溺的语气哄得晕头转向,点头答应了,全然忘记了应该要阻止这次比试。 次日一早,梓瑜醒来时,王若知已经不见了。梓瑜洗漱完毕,见桌上放了一块白色锦帕,便问道:“这是干什么?” 琴儿笑呵呵地说道:“那个绣锦帕的比赛,不是说了府上的人都参加嘛,这块是给王妃参赛用的。” “连我也要参加?”梓瑜拿过锦帕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 “是呀,所有人都参加呢。奴婢刚才看到,卫三拿着锦帕去求助小南小姐了呢!”琴儿笑着说道,“不过王爷说了,但凡上交成品的,不管有没有获奖,都打赏二两银子。府里的下人啊,都跃跃欲试呢!” “这王府里,还真有这么多素色的锦帕?”梓瑜随手拿起帕子看了看,不甚相信地问道。 “自是没有那么多的。这是王爷今天一早去店里亲自挑选的。”琴儿耐心地解释道。 “他对比试的事还真上心。”梓瑜宠溺地说道。 琴儿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奴婢听说,早上的时候,王爷是跟那个北境公主一起去买的。” “那个北境公主?”梓瑜警惕地说道。 “是呀。要说这个公主,不服还真是不行。店铺刚开门,王爷就出去买了,那公主居然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了,还假装是偶遇,说要去买锦帕,见王爷也去买,当然就一起同行了。”琴儿略带气愤地说道。 “她还真是能作啊。”梓瑜恨恨地说道。 “王妃,要不您就交个白帕子算了,您那绣功,估计也得不了第一。”琴儿好心劝慰道。 “谁说得不了第一的,当年老师教的时候,我好歹也是绣过帕子的。”梓瑜气呼呼地反驳道。 “那帕子后来是奴婢绣完的……”琴儿无奈地说道。 “那……大婚的时候,我还绣过枕头呢!”梓瑜不服气地继续说道。 “那枕头现在还在丞相府里压箱底呢,本来是鸳鸯戏水,结果您只绣了个水花,就放弃了。”琴儿不留情面地戳穿道。 梓瑜面上一僵,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我会绣就是了。” “好好好,您会您会,先用早膳吧。”琴儿忍着笑说道。 “王爷呢?还在厨房做早膳吗?”梓瑜见今日王若知没有一起用早膳,便出口问道。 “王爷去绣帕子了,说这两天都不能给王妃做饭吃了。”琴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梓瑜心中怅然若失,连带这顿早膳都吃得不是滋味。 “吃完饭,把花绷子找出来,我要绣帕子。”梓瑜边吃饭边吩咐道。 “已经找出来啦。王妃,您这次兴致好高呀。”琴儿略带吃惊地说道,毕竟,以前的梓瑜可是谈刺绣就头疼的主。 “总不能被那北境公主小瞧了去。”梓瑜咬着包子,恨恨地说道。 及至晚膳时分,王若知才出现。 “小瑜儿,快看看我的帕子,哈,我可是一天就绣完了,那一百两银子,非我莫属啊!”王若知还没进门,就开心地说道。 梓瑜一见他来了,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绣了一半的帕子藏起来,奈何动作幅度太大,被王若知看了个全。 王若知拿起花绷子看了看,就“啧啧”了两声。 “干嘛!”梓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 “你绣的帕子真是不好看,这鸳鸯都绣成鸡了。”王若知看着自家王妃绣的帕子,无奈地嫌弃着,“看,我绣的多好看。”边说边拿出了自己绣的帕子。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美人计 梓瑜凑过去看了一眼王若知手中的帕子,瞬间被吸引住了:淡粉色的帕子上,几枝柳条春意盎然地摆动着,几片柳叶落到池水里,泛起了涟漪,池中的两条小鱼追逐嬉戏着,洋溢着欢乐的心情。 王若知看着梓瑜脸上震惊的神情,得意地问道:“如何?” 梓瑜收回了目光,想到王若知刚才对自己的嫌弃,违心地说道:“也就比我的好那么一点点吧。” 王若知睁大了眼睛说道:“这怎么能是一点点呢!你眼睛没瞎吧?”说完,还在梓瑜眼前挥了挥手。 梓瑜气结,一把拍开了王若知的手说道:“你还记得《追媳妇真言十句》吗?” 王若知的气焰瞬间就消失了,撅着嘴委屈地说道:“那你也不能说我绣的帕子跟你的差不多呀。” 梓瑜忽然灵光一闪,凑过去说道:“不如你帮我绣吧,这样我俩的帕子就能并列第一了。” 王若知犹豫着说道:“不行吧,这样是作弊。” 梓瑜看着王若知一脸单纯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自己绣的帕子会在上官冶尔面前出丑,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你已经绣完了,不如从现在起就在房间里陪我绣好了,只是,这白色的帕子,该绣点什么好呢?” “你不是绣了鸡么?”王若知后知后觉地接口道。 梓瑜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来,转身对琴儿说道:“帮我把已经绣的拆了,我想重新绣。” 琴儿识趣地拿着花绷子出去了,逃离了这满屋尴尬的气氛。 “好好的,为什么要拆了重绣呀?”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跟你的差太远了。”梓瑜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哈,我就说,我的很棒吧。”王若知得到了媳妇的肯定,兴高采烈地说道。 “嗯。你去书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梓瑜背过身去,情绪低落地说道。 王若知瞬间警铃大作,这类场景他在话本子里可没少看,但凡出现“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我很好”这类的话,都是女主生气的表现,这个时候如果不好好哄,下场会非常惨烈。 心领神会的王若知快步走到了梓瑜面前,捧着媳妇的小脸问道:“怎么了?可是我又说错话了?” 梓瑜别开了脸,轻声说道:“没,你说的都是事实,是我自己不争气。” 正说着,琴儿在门外说道:“王妃,帕子拆好了。” “拿进来吧。”梓瑜接过琴儿递来的花绷子,示意琴儿可以退下了,琴儿十分有眼力劲地带上门,躲到一旁开始绣自己的帕子。 梓瑜看着面前空白的锦帕,又开始叹起气来。 “怎么了?”王若知感觉自己的五感已经达到了巅峰,对梓瑜任何一丝细小的动作都能瞬间捕捉。 “不知道该绣什么。”梓瑜苦恼地说着。 王若知殷勤地拿过花绷子,略一思付道:“不如就绣个桂花?” “光绣桂花会不会太单调?”梓瑜皱着眉问道。 “再绣两只蝴蝶?”王若知试探着问道。 “蝴蝶太难,我不会。”梓瑜泄气地说道。 “我会我会,我教你呀。”王若知赶紧接口道。 梓瑜见计谋得逞,便收敛了情绪,甜甜地应道:“好呀。” 王若知见媳妇开心了,心中如吃了蜜一般,赶紧画了花样,准备教媳妇绣蝴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着了媳妇的道。 “若知哥哥,我手酸,绣不动。”梓瑜将头拱到王若知的臂弯里,撒娇着说道。 王若知听到梓瑜喊自己“若知哥哥”,就有些把持不住,再低头一看臂弯里略带委屈的小脸,感觉热血上涌,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梓瑜见王若知有些愣愣地,知道自己的美人计已经成功了,便看准时机给出了最后一击:“若知哥哥帮小瑜儿绣,好不好呀?” 王若知觉得自己脑中的理智小人,被一箭射死了,抱起梓瑜就往床上走。因着梓瑜有求于王若知,便故意讨好于他,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地,直接错过了晚膳,到了深夜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 梓瑜觉得自己这计使得太不理智了,自己现在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下真真是动弹不得了。一旁的王若知却一派容光焕发的模样,不但抱着梓瑜一起洗了澡,喂梓瑜喝了粥,还坐下来开始绣锦帕。 “王爷,先睡觉吧,等明天再绣也来得及。”梓瑜心疼地劝说道,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比起让夫君累着,这小小的比试实在是不值一提。 “无妨,我一会困了就会去睡的,小瑜儿先睡吧。”王若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给了梓瑜一个晚安吻。 “你到床上坐着绣好不好呀?我想抱着你睡呢。”梓瑜撒娇地说道。 王若知看着面色微红,发丝散乱的媳妇,有求必应地点了点头,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将刺绣的活计都转移到了凳子上。 梓瑜抱着自家夫君的大腿,满足地睡去了。 被使了美人计的睿王爷一夜无眠,全神贯注地帮媳妇绣着蝴蝶。 次日,待梓瑜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梓瑜发现自己依然抱着王若知的大腿,而自家夫君则斜靠在床上睡着了,一块绣好的锦帕被他攥在手里,显然是绣完了才睡的,而且为了不吵醒梓瑜,直接坐着就睡了。 梓瑜心中大为感动,起身摇了摇王若知,说道:“王爷,躺下睡吧。” 王若知半睁开眼,见梓瑜醒了,笑着说道:“小瑜儿醒啦,看,我绣好啦!” 梓瑜接过帕子细细地看着,只见白色的帕子上,绣着一棵若隐若现的桂花树,金色的桂花缀满了树枝,桂花树边,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绕着满树的桂花翩翩起舞。梓瑜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两只蝴蝶,满心欢喜地靠进了王若知怀里。 “喜欢吗?”王若知亲了亲梓瑜的发顶,柔声问道。 “嗯。”梓瑜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快睡一会吧,我去帮你想考题。” 王若知依言乖乖地躺下了,梓瑜忍着酸痛翻身下床,去了书房专心想题。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胜出 转眼到了黄昏,琴儿匆匆跑进书房,急声唤道:“王妃,该去正厅了,这次刺绣比试要揭晓结果啦。” “哦?这么快?”梓瑜从书海中抬起头,有些发懵地看着琴儿。 “是呀,当时是黄昏时候约定的,所以两日为期,就还以黄昏作为截止,现在所有帕子都挂起来了,让大家投票呢。”琴儿略带着兴奋地说道。 梓瑜好奇地来到了正厅,只见柱子之间缠上了绳子,挂满了各种颜色、各类花样的帕子,每块帕子下方都坠了一个锦囊,每人手里都拿了三颗瓜子,觉得哪块好,就往下方的锦囊里投一颗瓜子。 “咱俩的帕子在哪呢?”梓瑜走到王若知身边,悄声问道。 王若知朝着众人聚集的地方抬了抬下巴,开心地说道:“在那呢。” 梓瑜顺势望去,只见一白一粉两块帕子,挂在大厅的一侧,底下围了不少人啧啧称奇,不时有人往两个锦囊里投瓜子。 “怎么样?看这架势,那一百两银子肯定是咱们的。”王若知一脸得意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边,聚集的人也不少呢。”梓瑜朝大厅的另一边努了努嘴。 王若知走近看了看,正打算回来跟梓瑜汇报情况,上官冶尔忽然出现了:“冶尔见过王爷。” 王若知因着自己的帕子大受好评而心情大好,便笑着问道:“你绣的帕子呢?” 上官冶尔娇羞着说道:“正是刚才王爷看的那块。” “这才子佳人图,是你绣的?”王若知问道。 “冶尔献丑了。”上官冶尔捂着嘴,谦虚地说道。 “还好,不算太丑。”王若知面无表情地说道。 上官冶尔噎了一下,略带尴尬地说道:“还请王爷指教。” 王若知上前一步,指着锦帕说道:“锦帕之上,可绣景、绣物、绣人,其中,绣人是为最难,只因人物一颦一笑都极为精妙,稍有不慎,就会使表情怪异或动作呆板。你虽然用了最细的金蚕丝线,但因为针的细度不够,导致人物的表情上,略微有些粗糙。” 上官冶尔略微福了福身道:“冶尔受教了。” 王若知由衷地说道:“不过,能把身形动作绣得如此活灵活现,已经很不容易了。表情眼神上,确实太难了。” 上官冶尔听罢,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梓瑜,故意走近了半步,小声说道:“不知王爷绣的是哪幅,可否让冶尔品鉴一下?冶尔保证不在结果揭晓前告知他人。” 王若知本想直接指给上官冶尔看,但转念一想,既然比赛说了是匿名,那确实不应在结果揭晓前就让别人知道,于是小声地跟上官冶尔说道:“你跟我来。” 梓瑜只见自家夫君跟北境公主有说有笑,还引着公主到了自己绣的帕子面前,开始探讨刺绣。因着王若知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上官冶尔面色微红,一脸娇羞地笑着,梓瑜顿觉心里堵得慌。 “你还好吧?怎么脸红了?”正在炫耀刺绣技术的王若知忽然发现上官冶尔红着脸,娇羞地笑着,一头雾水地问道。 “冶尔平生最爱跟人探讨刺绣,如今见到王爷如此炉火纯青的手艺,心中兴奋不已,是以有些红了脸。”上官冶尔本是感受到了梓瑜的目光,想故意气气她,谁知竟被王若知看到了,便只能胡诌。 “原来如此,那以后,王妃用的各种帕子,就交给你绣了。你可以多去学学现下流行的款式和花样,按照四季和时令的变化,多绣点帕子。”王若知一付“我多贴心”的表情说道。 上官冶尔的娇羞笑容瞬间凝固了,自己堂堂北境公主,居然要给睿王妃绣帕子?还得根据流行、按照时令来绣?这是把自己当绣娘了吧! “冶尔手拙,怕难以胜任。”上官冶尔低头说道。 “不拙不拙,两天的时候可以绣出一块才子佳人,已经很快了。光小瑜儿一个人用的话,够用了。”王若知笑着说道。 上官冶尔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敢情这一场比试,自己虽然露了脸,但在睿王眼中,只是在“下人”这个身份之前,加了个定语,变成了“刺绣手艺超群的下人”。 上官冶尔正想继续推辞,卫三忽然出现在王若知身后,低声说道:“王爷,投票已经结束了,是否需要开始计票?” “嗯,开始吧。”王若知说着,就走回了梓瑜身边,拉着她坐到了主位上,看着四大暗卫有条不紊地记着票。 “回王爷,结果出来了,有三条帕子并列第一。”卫三拿着计票结果,大声回禀道。 “哦?是哪三条?拿下来放到一起,让我看看。”王若知满脸期待地说道。 待帕子放好,王若知拉着梓瑜上前一看,便俯身在梓瑜耳边说道:“就是我绣的两块加那上官冶尔的一块,这下赢定了。” 梓瑜见众人都看着他俩,本想推拒这种亲昵的行为,但一扭头就接触到了上官冶尔充满敌意的目光,心中微动,便也贴到了王若知耳边说:“那公主的帕子绣得精妙,谁输谁赢,还很难说呢!” 王若知对媳妇的主动亲近很是受用,一脸得意地看着梓瑜说道:“你且看好吧。”说完便走上前去,假装仔细看了看三块帕子。 “既然票数一样,那就从绣制的难度和绣品的价值上来判断吧。”王若知说罢,就挥手让府上专门负责采买绣品的魏嬷嬷上前,评估一下帕子的价值。 只见一个嬷嬷上前细细看了一番,便恭敬地说道:“回王爷,当是这‘蝶恋花’取胜。” 那些投了其他两块帕子的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才子佳人的帕子,难度明显更大,应该更值钱才对。” “那才子佳人,表情太僵硬了,这两条小鱼儿才绣得更精妙,鱼就像活了一般。” …… 魏嬷嬷并不言语,而是上前将三块帕子翻了过来。这一翻过来,众人就纷纷闭嘴了。 “这‘蝶恋花’用的是双面绣,正反看起来都一样。会这种刺绣手法的,整个大乐应该不超过二十人,一般只有宫里的太后、皇后和品级高的妃子才能用上,这一块帕子,在市面上可卖到一百两银子,而其余两块虽然精妙,但至多只值十两银子。”魏嬷嬷细细地解释着。 众人听了,纷纷拍手称奇,对这“蝶恋花”获胜都心悦诚服。 “我宣布,此次刺绣比赛获胜的,为‘蝶恋花’,绣者——睿王妃!”王若知略带兴奋地说道,“凡参加者,都得二两银子,和本月的月钱一起结算。” 话毕,众人纷纷拍手,气氛一片祥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印题 上官冶尔拧着手中的帕子,暗暗咬住了嘴唇。本以为取胜的就算不是自己,也应该是睿王,这样自己拿出的彩头,能亲手给睿王,也不算亏。谁曾想,取胜的居然是王妃!根据王兄给的情报来看,朱梓瑜应该不会女红,但她居然能交出双面绣的帕子,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公主,还请颁奖。”王若知见上官冶尔迟迟不动,怕她赖账,便出声催促道。 上官冶尔一脸郁闷地从袖中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递到了梓瑜手中,强装温婉地说道:“恭喜王妃。” 梓瑜看着上官冶尔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得意地从她手中接过银票,心中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王若知见银子到手,便搂着媳妇回房了,毕竟,时间宝贵,用完晚膳之后还要好好讨赏呢! 次日一早,皇帝便把王若知叫去了御书房。 “若知啊,题目可想出来了?”皇帝盯着眼前的弟弟,威严地问道。 “回皇帝哥哥,已经想好了。”说罢,便呈上了梓瑜写好的题目。 皇帝细细看了看,朗声问道:“‘结合实例谈谈对本朝可自由出版各类书籍的看法’?” 王若知恭敬地答道:“正是。大乐自开国之日起,太祖便定下了‘广开言路’的规矩,是以我大乐子民可痛骂贪官、监督皇室,对我大乐的兴盛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在书籍出版这一领域,也是任其自由发展。但最近几年,提议对出版物进行管制的呼声日益增强,是以想通过这次考试,看看国家未来的栋梁们,对此有何看法。” 皇帝捋了捋胡子道:“若知,你可知,朕的年号,为何会定‘文德’?” 王若知犹豫地答道:“因为皇帝哥哥文采出众?” “当然不是!”皇帝对这个缺心眼的弟弟真是无可奈何,只得耐心说道,“当年皇位争夺,流言四起,局势动荡。朕本想全面禁言,但被你母妃制止了。她跟朕说,民心所向的才是真命天子,诏书、龙袍和玉玺,都比不上‘民心’二字。是以朕虚心求教,因势利导,始终记得‘民心’二字。正是这不禁言、不禁文的做法,让朕最终坐稳了帝位。” “母妃真乃奇女子。”王若知温柔地说道。 “是啊,当初若不是她,朕也坐不稳这帝位。”文德帝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怅然若失地说道,“她若为后,我大乐当有百年繁荣。” 一阵沉默之后,王若知轻声打破了尴尬:“皇帝哥哥,都过去了,珍惜眼前才是关键。” 皇帝哈哈一笑,起身说道:“还是若知想得明白啊!走,跟朕一起去丽宁宫。” “为何要去丽宁宫?”王若知自从出宫建府之后,就没再回过丽宁宫,毕竟,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太孤独了。 “去了就知道了。”文德帝不由分说地带着王若知往外走。 及至丽宁宫,只见四个禁军守在门外,宫里也站满了侍卫,一付严阵以待的模样。 文德帝领着王若知进了内殿,只见原本用来待客的桌椅悉数撤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油墨、活字板、方块字和大量空白的纸。 文德帝一边查看着用具,一边说道:“若知啊,你可知,如今这朝堂上,谁人可信?” 王若知认真想了想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位者,应当都可信。” 文德帝苦笑了一笑,说道:“朕何尝不希望如此。但那刘尚书的案子给了朕当头一棒,虽然已经清理了一批,但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漏网之鱼。” “朱丞相也不可信吗?”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盛轩固然可信,但也不能万事都交给他去办。尤其是这次恩科之事,他作为主考官,太过显眼,是以这印制试题的事情,不能交由他来做。”皇帝捋着胡子说道。 “印制试题?”王若知看了看眼前的器具,才明白过来这里是要印制试题。 “不错。现在,朕身边,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皇帝感慨地说道。 “我一个人?”王若知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德说道。 文德帝拍着王若知的肩说道:“朕跟你一起印,如今,朕可以性命相托的,也只有你了。等完成了之后,就准你几天假,跟小瑜儿一起去皇家别庄放松放松。” 王若知一听可以去别庄放松放松,就屁颠屁颠地开始干了。皇帝在一旁偶尔指导两句,王若知就一脸开心地忙前忙后。 兄弟两忙到黄昏,总算印出了第一张卷子,文德帝满意地说道:“若知啊,你我二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王若知一脸满足地点头应道。 这时,秦公公忽然进来通禀道:“启禀皇上,周将军求见。” “哦?可有什么要事?若不重要,就让他改日再来。”文德帝一边印制着试题,一边说道。 “十万火急。”秦公公垂首说道。 皇帝为难地看了一眼王若知:“可是朕这里……” “皇帝哥哥,您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王若知见皇帝为难,自告奋勇地说道。 文德帝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若知啊,那就拜托你了,两份卷子都已经排好版了,印完之后你数一下份数,然后藏到后面的暗阁中就好。” “若知明白。”王若知认真地应下了。 文德帝又看了一遍卷子,笑着说道:“都说,每一次考试的卷子,都能看出出卷人是谁,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能不能看出,这出卷人里,也有朕呢。”说罢,就快步离开了。 王若知望着皇帝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试题。 “皇上,咱们这样骗睿王殿下,会不会不太好?”秦公公走在路上,小声说道。这说辞和时机,是之前文德帝嘱咐好的,那周大将军根本就没来宫里。 “不算骗啦,朕毕竟日理万机,那卷子一时半会也印不完,要不是实在不放心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朕和若知不至于沦落到亲手印制试题啊。”文德帝坐在步撵上,无奈地说道,“后续的安排可通知睿王妃了?” “通知了,王妃说她知道了,一定会确保王爷在开考之前不向任何人透露试题的。”秦公公恭敬地答道。 “如此甚好。还是小瑜儿明事理啊!”皇帝如释重负地说道,“只是难为他们了,要去皇家别庄与世隔绝到开考为止。唉,多给睿王送点好吃好玩的,哄着他开心。” “奴才遵旨。”秦公公恭敬地应下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拉拢 快马加鞭回到苏南的王怀安,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苏南王叫去了书房。 “不知父王急召儿臣回来,有何事吩咐?”王怀安恭敬地行礼道。 “安儿啊,累坏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苏南王亲切地拉着儿子坐下喝茶,“这半年真是苦了你了,都怪为父当年糊涂,错信了苏锦绣,让你和清清受了那么多苦。” “怀安不苦,只是这半年没能为父王分忧,还望父王莫要责怪。”王怀安借着喝茶躲开了苏南王的手,这双昨天还搂着苏锦绣的手,实在让人觉得厌恶。 “无妨,一切都过去了。”苏南王见王怀安对自己有些抗拒,以为他对半年前的处置心有不满,便柔声安慰道:“安儿,当日你自请废除世子之位,还建议为父立怀靖为世子。为父也是无奈之下,才同意了你的建议。但这半年来,日日都觉得自己的左臂右膀被生生割去,事事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如今你的软禁已经结束,也该回来帮为父一把了。” 王怀安放下茶碗,恭敬地说道:“如今怀靖才是世子,儿臣不好越矩。” 苏南王叹了口气,说道:“安儿,当时立怀靖为世子,也是无奈之举。但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才是最适合世子之位的人。待功成之日,这太子之位非你莫属啊!” 王怀安震惊地看着苏南王:“功成之日?父王,您这是……要谋反?!” 苏南王起身走了几步,缓缓说道:“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可知,当年为父为何会争夺皇位?” “儿臣不知。”王怀安垂首答道,“这争夺皇位,其实并不需要理由吧。” 苏南王目光如炬地看着王怀安,说道:“你错了!当年为父起兵,是因为父皇留下了遗诏,废除太子,另立新帝。” 王怀安上前一步说道:“此时儿臣也有所耳闻,但一直以为只是为了起兵编的理由,不曾想,竟真有其事?” “不错,遗诏确实存在,当日在场的,除了父皇身边的李公公之外,还有礼部尚书何大人,拟旨的礼部侍郎朱正则和一直侍奉左右的丽妃。” “朱丞相和小皇叔的母妃?”王怀安插嘴问道。 “正是,朱正则当时还只是一个小侍郎。”苏南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日,何大人紧急传书信给我,约我晚上见面详谈。不料等我准备赴约的时候,父皇病逝的丧钟就敲响了,我只得匆匆进宫,待再抽出空来的时候,何尚书已经在家中自缢身亡,追随先帝而去了。” “何尚书的书信中,可有说皇爷爷将皇位传给了谁?”王怀安皱眉问道。 苏南王摇了摇头说道:“书信里只说,父皇废了太子,另立新帝,因兹事体大,须跟我当面商议。” 王怀安疑惑地说道:“一个要找你商议的人,缘何会在家中自缢身亡?” 苏南王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不错,这也正是本王疑惑的地方。而且,自缢时发现的书信,笔迹并不流畅,本王猜测是有人拿了何尚书的笔墨,从中摘取之后拓写的。” “当时可有细查?”王怀安不禁追问道。 苏南王摇了摇头说道:“并未细查。当时父皇仙逝,有如此忠孝之臣,正合了王若谦的意,第二天就昭告天下,还追封了何尚书为忠国侯,爵位世袭罔替。” “这朱丞相势必是站在皇帝伯伯那一派的,但李公公和丽妃娘娘应该知道遗诏内容才是,他二人就没有任何行动?”王怀安理智地分析道。 苏南王无奈地说道:“我也如你这般想过,便去找了李公公,谁知李公公竟被毒哑了嗓子,任本王如何恳求和试探,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那丽妃娘娘呢?当时小皇叔还年幼,若许她一世安稳,应是可以知道遗诏内容的。”王怀安不解地问道。 苏南王恨恨地说道:“那丽妃简直欺人太甚,我私下去找她,许她一世荣华富贵,向她承诺若告知我遗诏内容,就奉她为太后,封王若知为亲王。谁知她竟设计陷害我,让我背负了秽乱后宫的罪名。我好不容易自证清白,打算再去找她时,她竟然已经自请殉葬!” 王怀安略带惋惜地问道:“所以从始自终,父王都没有真正见过遗诏?” “不错。”苏南王点头说道,“不过,本王试探过朱正则,那遗诏确实存在,只是朱正则一直坚称,遗诏上写的是传位于太子,同时要求太子奉丽妃为太后。至于那遗诏,因丽妃自请殉葬时请求将先帝最后的旨意带入皇陵,王若谦感念其深情,特准了这一请求。” “所以,只要入了皇陵,就能拿到遗诏了?”王怀安追问道。 苏南王无奈地说道:“当初我也这样想过,奈何皇陵的设计实在太过巧妙,一旦断龙石放下,便再也无法进出。是以,最后起兵之时,只能假传遗诏。” 王怀安看着苏南王落寞的神情,忽然心生不忍,轻声问道:“如今,父王打算如何起事?” 苏南王见儿子终于松口,便兴致勃勃地说道:“前日刘尚书一案,本王在朝中的势力损失大半。此次恩科,便是重新安插人手的最好机会。本王已经挑选了手中的英才进京赶考。不过,若能拿到这次考试的试题,势必如虎添翼。” “这每次的考题都是严格保密的,如何能拿到考题?”王怀安听懂了苏南王的言下之意,是想让自己去偷考题。 苏南王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为父已经查探清楚,这次考题的印制,并未交给考试院,也没有让朝中的大臣参与。” 王怀安略为诧异地说道:“这……难道皇上自己印考题?”说完,忽然意识到确实有这个可能,不禁有些吃惊。 “不错,有很大的可能,是他自己印制的。但是,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必须得有可以信任之人帮忙。”苏南王见王怀安并未接话,便低声提醒道,“听说,丽宁宫最近由重兵把守着。” “小皇叔?!”王怀安低声惊呼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同意 苏南王满意地笑着:“不错,正是我那个缺心眼的皇弟。要从他口中问出试题,应该不难吧?” 王怀安看着苏南王期待的眼神,心中纠结万分。若是以前,自己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帮父王去套取试题。只是,经过了这么多事,谁是真心对待自己,谁又是利用自己,已经一目了然了。但面前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原来的目标,也一直是帮助父王壮大势力。 苏南王见王怀安还在犹豫,便轻声问道:“安儿,你可曾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王怀安愣了一瞬,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种种瞬间:母妃被下药、父王误解自己、春月无奈走进迎春院、梓瑜和小皇叔两情相悦……每一次,自己都万分痛苦,年幼时甚至常常偷偷哭泣。 苏南王见王怀安神色痛苦,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也为自己的无力痛苦过,就应该知道,金钱和权力,对一个人是多么地重要。为父老了,即便事成,也当不了几年皇帝,那帝位,终将是你的。” 王怀安沉默了,在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中,说好听点叫一一克服困难,说难听点就是受尽了刁难和白眼。若自己最终能登上帝位,是不是此前的痛苦就不会重演?自己想护住的人就没有人可以伤害?更不会有人误解自己,也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现在,怀靖才是世子,只怕他不会将太子之位让与旁人。”王怀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南王心中一阵欣喜,王怀安这样说,就是愿意重新帮助自己,只是对太子之位还不放心而已。 “怀靖的事情,你无须担心。他已经主动提出将世子之位让与你。只是,为父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更适合行事。你放心,起事之前,必将世子之位交还到你手中。”苏南王信誓旦旦地说道。 王怀安不再言语,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待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内室之中竟走出了王怀靖! “父王,二王兄似乎并不愿意参与我们的大业。”王怀靖略带随意地说道。 “哼,权力、金钱、美色,天下间的男人,有哪个对这三样不动心的?”苏南王毫不在意地说道,“只是,确实如你所说,安儿似乎有些犹豫。” 王怀靖靠近了一些说道:“父王,刘尚书一案发生时,儿臣听闻,有人从落霞山上送出了一份名单,详细列了父王在朝中的势力。儿臣实在想不通,二王兄为何要做如此之事?” “休要胡说,本王倒了,于安儿无丝毫好处,他岂会如此糊涂。”苏南王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 “如果,他并不知道父王要起事,只是想要讨好皇上,让皇上对他心生好感呢?”王怀靖低声说道。 “卖父求荣的事,本王相信安儿不会做。”苏南王坚定地说道,“或许,他是为了帮本王从此案中脱身。毕竟,当时那刘尚书可是将脏水泼到了苏南王府,而最后牵涉到的不少人,都是一些边缘的棋子,我们精心栽培的势力,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皇上也并未提及苏南王府。” 王怀靖故作疑惑地说道:“父王的意思是,这是弃车保帅的做法?可二王兄在落霞山上,如何能知道如此多的内情?” “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落霞山上送出名单一事,并无真凭实据。而且,安儿软禁期间,应该是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的。退一万步说,他也不会如此糊涂,将我们的实力暴露给敌人。”苏南王略有不耐地挥了挥手手,“这次虽然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无法翻身,且看安儿此次能不能拿到试题吧。” “父王英明。孩子先行告退,您好好休息。”王怀靖见苏南王面色疲惫,便不再言语。 苏南王看了一眼乖巧的儿子,柔声说道:“怀靖啊,为父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半大的孩子,之前封你为世子,也是因为实在无人可以胜任。但你的胸襟和气度,着实让为父感到欣慰啊。” 王怀靖温顺地说道:“父王过奖了。怀靖深知自己能力不足,世子之位只是为了苏南王府着想,才接受的。如今二王兄回来了,将世子之位交还于他,也是理所应当。父王若要成事,少不了二王兄的相助,这点道理,怀靖还是懂的。” “难得你能主动提出此事。但在起事之前,你依然是世子。安儿目前的想法,本王还没有了解透彻,不能贸然想身家性命托付于他啊。”苏南王忧心忡忡地说道。 “父王放心,怀靖明白。”王怀靖躬身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回了房间的王怀靖,又摔了几个花瓶,才平静下来。 “他王怀安有什么好的,父王心心念念地都是他,连他把名单给皇上的事情,父王都不肯相信,还找理由帮他推脱!”王怀靖恨恨地说道。 房里坐着的人,只是安静地喝着茶,并不接话。 “沈敬,王上确实说了,将世子之位让出去,就能助我成事吗?”王怀靖坐到了喝茶之人的身边,急切地问道。 坐着的正是之前介绍给苏锦绣的北境神医——沈敬!只是,今天的沈敬,换了一身衣服,周身气度和面色都与当日大相径庭,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两个人想到一块去。 “世子,在下今日的身份,可是墨香阁的老板——云舒。”沈敬好心提醒道,“不错,王上确实是这么说的。毕竟,以苏南王目前的实力,成事很难。但给文德帝添添堵,还是可以的。怀靖兄只有将世子之位让出来,才能腾出手来跟王上合作,到时趁机出手,将王爷起事的成果牢牢抓在手中。” 王怀靖心下安定不少,但想到王怀安,总是有些不放心,便追问道:“我那二王兄,王上打算怎么办?” 沈敬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自然是,送他去跟他母妃团聚。” 王怀靖放心地点了点头,专心跟沈敬商议起下一步的安排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偶遇 两日后,印制完试题的王若知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便将试题小心地放入了暗阁之中。这暗阁是当年丽妃留下的,开启暗阁的钥匙便是王若知随身佩戴的玉佩。当初文德帝请了各路工匠都无法打开,最后无意间看到了王若知的玉佩,想着会不会有关联,便试了试,结果居然真的打开了。只是那暗阁之内空间虽大,却空空如也,文德帝着实失落了好几天。 王若知在禁军的护送下,一脸轻松地回了睿王府,却在门口撞见了整装待发的车队和等着自己回家的梓瑜。 “怎么等在门口?进去坐着等就好。”王若知匆匆跑上前搂住了媳妇,心疼地说道。 “没等多久,皇上提前派人来告知了,说王爷在回家的路上了,我便出来等等。”梓瑜窝进了王若知怀里,笑着说道。 “这车队是怎么回事?”王若知警惕地看着梓瑜身后的车队,怕她又要回娘家。 “皇上特准了我们去别庄玩几天,我便提前打包好了行李。咱们快些出发吧,好去泡泡温泉,给王爷去去身上的疲惫。”梓瑜乖巧地说道。 “还是我家小瑜儿贴心。那就出发吧。”王若知听着媳妇对自己的关心,心中甜蜜,便上了马车,全然忘记了去皇家别庄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 因着这几日为了能早点回家,王若知几乎没怎么睡觉,常常醒来就干活,困得不行了才睡觉。是以上了马车,不一会就搂着梓瑜睡着了,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王爷,起身吃点干粮吧,约莫再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到别庄了。”梓瑜柔声叫醒了王若知。 王若知依言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便到路边坐下了。 “这何小南穿女装,还挺好看的。”王若知边吃边看着不远处的卫三和小南。 梓瑜顺着王若知的目光,看了眼正在分享一个馒头的卫三和小南,轻声说道:“可惜卫三一直戴着面具,否则这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王若知看了眼“长相普通”的卫三和美若天仙的小南,点头应和道:“确实不怎么般配,要不还是让小南穿男装吧,这样看起来像是兄弟情深,比较顺眼点。” 梓瑜给了王若知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说让卫三把面具摘了呢!” 王若知点头道:“卫三已经不是暗卫了,确实可以摘了面具了。只是之前习惯了他的脸,忘记这个事情了。但是他长得太过招摇,平时带在身边,会影响我的关注度啊。” 梓瑜有心帮小南一把,便将自己的馒头送到王若知嘴边,撒娇地说道:“反正在别庄期间,也不出去见人,不如就让卫三摘了面具吧?小南整天对着一张假脸,也挺可怜的。” 王若知对媳妇主动亲近的行为显然十分受用,满足地咬了一口梓瑜手中的馒头,宠溺地说道:“好吧,那就摘掉几天吧。” 梓瑜开心地亲了王若知一口,便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南。小南一阵欢呼后,亲自出马将卫三的面具摘了下来,还给他梳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发型,一对璧人瞬间闪瞎了一众下人的眼。 众人简单休整之后,便继续赶路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梓瑜掀开车帘警惕地吩咐道:“卫一、卫二,去前面查看一下;卫三、卫四,保护王爷。” 卫一、卫二领命前去,卫三、卫四则站到了马车旁边,众人纷纷戒备起来。 不一会,卫一来报:“启禀王爷、王妃,前方有六人在打斗,乃是以五打一,那一人武功不弱,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应该是已经受了伤。” 梓瑜略一思付,便唤了小南,轻声说道:“小南,你跟卫一一起去看看,若有需要,出手相助一下。” 小南点头应下,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不一会,几声惨叫响起,之后就没了动静。 就在众人心中疑惑之时,卫一、卫二搀着一个身着便装的青年男子出现了,男子身上有不少血迹,显然伤得不轻。 “那几个是弯刀门的弟子,弯刀门自从前任门主病逝之后,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竟然干起了以多欺少、收钱杀人的勾当了。”小南走到梓瑜身边说道,“不过这个人伤得不轻,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可还能救活?”梓瑜轻声问道。 “性命无虞,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小南不甚在意地说道。 此时卫一、卫二已让那人坐到了不远处的树下,只见男子艰难地抱拳说道:“在下展风,多谢英雄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内之事。”梓瑜客气地说道,“只是兄台身受重伤,不知接下来作何打算。” 展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英雄可有金疮药?在下上了药、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梓瑜看着气若游丝却强装没事的展风,心中生出些许钦佩,便让卫三拿了金疮药过去。 卫三将药递给展风,却不想被展风抓住了手臂:“太子殿下!您已经没事了吗?” 卫三一个激灵,便下意识地将展风的手甩开,同时快步退后。 展风挣扎着起来,冲着卫三下跪道:“或许是展风命不久矣,才看到了幻觉。太子殿下,展风无能,未能寻得名医,还望太子恕罪。”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展风却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卫三上前确认了一下,回禀道:“启禀王爷、王妃,此人已经昏过去了。” 梓瑜看了王若知一眼,见他一脸迷茫,便自己拿了主意,吩咐道:“先将他搬上马车,带去别庄吧。” 一番闹腾之后,及至深夜,众人才赶到了别庄。这治伤的治伤、洗漱的洗漱、议事的议事,一番兵荒马乱之后,总算是都歇下了。 次日一早,梓瑜还在睡梦中,就被琴儿低声叫醒了:“王妃,小南姑娘说有急事找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醒来 梓瑜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躺在王若知怀里,琴儿正弯腰叫着自己,不时瞟一眼王若知,生怕把王爷吵醒了。 “可有说是何事?”梓瑜轻手轻脚地挪开了王若知的手臂,起身问道。 “说是有关昨日捡到那人的来历。”琴儿悄声说道。 梓瑜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了小南房间,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南关好了门,严肃地说道:“那个人,恐怕是东莱太子的心腹之一。” “哦?这么快就确认了?”梓瑜有些吃惊地问道。 小南摇了摇头说道:“也只是猜测而已。最近因为落叶山庄要往周边布局,故我将周边国家的大致情况都调查了一下,以便在设立据点的时候心中有数。在周边国家中,目前设有太子的,一共有三个国家,其中倭国人身材矮小,发型诡异,辨识度比较高,那人显然不是。而建南国因位于南边,国人大多皮肤黝黑,也和那人的外貌不相符。只有这东莱人,身材高大,且皮肤白皙,和那人的外貌最为相符。” “单凭这一点就认定他是东莱太子的心腹,会不会有些牵强?”梓瑜皱眉问道。 小南给了梓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说道:“听闻东莱太子有四个心腹,名为风、林、火、山。那人说自己叫展风,很可能就是那个‘风’。” 小南见梓瑜一副不甚相信的样子,便凑近了说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听说东莱太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正在四处寻访名医。那人昏过去之前的话,你可还记得?” 梓瑜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确实很有可能是东莱人。只是,他为何要冲卫三下跪,还叫他太子?” 小南耸了耸肩说道:“可能是快要昏过去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梓瑜摇了摇头说道:“看他昨日的样子,应该不是。”刚说完,梓瑜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大胆地猜测,“莫不是,卫三长得像那东莱太子?” 小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以为意地说道:“应该不会,毕竟,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比卫三更加俊美的人了,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长得像卫三这么英俊。” “好啦,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年卫三还带着面具,你就上杆子地要嫁给人家。”梓瑜忍不住打趣道,“是与不是,待那人醒来,试上一试便知道了。” 及至下午,王若知才睡醒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庄里的氛围太过惬意,神情慵懒的睿王爷非要黏着梓瑜给喂饭吃,梓瑜念在他辛苦印题的份上,也就顺了他的意。 王若知正开心地享受着媳妇的喂饭,卫一忽然来报:“启禀王爷、王妃,昨日救回来的展风,已经醒了。” 梓瑜放下了手中的碗,严肃地吩咐道:“让卫三按上午约定那般准备。” 卫一领命而去,王若知不满地撇了撇嘴,拉了拉梓瑜的衣服,示意她继续喂。 梓瑜宠溺地笑了笑,坐下来继续喂饭,一边喂,一边问道:“你可知道卫三的来历?” 王若知将口中的食物嚼完,回答道:“知道。就是暗卫嘛。” 梓瑜没好气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食物,说道:“我说的是,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王若知想了想,认真说道:“皇帝哥哥说,暗卫都是孤儿,应该是从某处捡到的吧,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梓瑜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柔声解释道:“昨天捡到的那个男子,小南推测是东莱太子的心腹,一会我去试他一试,你且乖乖在院子里晒会太阳,好不好?” “媳妇在哪我在哪。”王若知完全不为所动,还抛出了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追媳妇真言十句》。 梓瑜无法,只得耐心嘱咐道:“一起去也可以,只是你别开口说话,到时坏了我的计划,我会不高兴哦。” 王若知大口吃着媳妇喂的饭,坚定地点了点头。 待梓瑜喂完饭到了展风的房间,展风已经坐起身喝完药了,见梓瑜和王若知进来,挣扎着要行礼,被一旁穿着男装的小南给按住了。 梓瑜忙道:“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 展风重新靠回床上,拱手说道:“多谢公子、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梓瑜笑着说道:“是一个老朋友,拜托我救你的,要谢就谢他吧。” 展风疑惑地说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可否让展风当面表达感谢?” 梓瑜点头道:“当然可以。”随即拍了拍手,对门外喊道:“你进来吧。” 只见房门打开,一个谪仙般的男子踏着威严的步伐进了门,坐在床上的展风瞬间红了眼眶,挣扎着要下床。 小南再一次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轻声安慰道:“无妨,他知道的伤势,不必多礼。” 展风看了一眼对自己微笑的卫三,流着泪说道:“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展风实在是太高兴了。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展风今生无以为报,只希望下辈子可以继续追随太子,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卫三走到展风床前,坐下说道:“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太子吗?” 展风听到卫三的声音,有些愣神。这声音跟太子的完全不像,但这张脸又确实是太子的脸。 展风又仔细看了看卫三的脸,忽然惊呼道:“你不是太子!太子殿下的左眼下,没有这颗痣!” 梓瑜上前看了眼卫三那不怎么明显的泪痣,看着展风问道:“他和你口中的太子,真的如此相像吗?” 展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您就是殿下失散了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梓瑜皱眉重复道:“双胞胎弟弟?” 展风对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恼,闭口不再接话。 梓瑜见状,大方地自我介绍道:“这位是大乐的睿王,王若知。我是睿王妃,朱梓瑜。和你的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的,是睿王的护卫,卫三。站在你床边的,是落叶山庄的少庄主,何小南。不知,你可听说过我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身世 展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一路走来,自是听说过睿王的各种事迹:神探王爷破获京郊灭村案、神探王爷发现惊天贪腐案……至于落叶山庄的名头,他在东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了。没想到传闻中的人物,居然让自己碰上了,心中的戒备顿时放松不少。 梓瑜见他神情有所放松,便继续说道:“我们对东莱的一些情况也有所耳闻,若能帮忙,定会全力相助。毕竟,东莱对于大乐来说,是抵御北境入侵的最大屏障。大乐并不希望一个对北境王示好的皇子登上皇位。” 展风显然听明白了梓瑜话中的含义,这睿王妃三言两句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果然名不虚传! 展风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说道:“此次我来大乐,除了替太子殿下寻访名医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寻找当年失踪的皇子。” “本妃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东莱有丢失过皇子。”梓瑜疑惑地问道。 展风叹了一口气道:“在东莱,两个都是男孩的双生子被视为不祥。当年皇后生下双生子之后,为保住两个皇子的性命,便将其中一人偷偷送出了宫。不曾想还是走漏了风声,被李贵妃知道了。那李贵妃一心想当皇后,为了得到证据,不惜勾结外戚,追捕小皇子。原本皇后的母家联系了大乐的一个大户人家收养皇子,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追捕的人,奶娘抱着小皇子仓皇逃走,从此不知所踪。” “你们的皇后娘娘也够狠心的,居然把亲生儿子送给他人抚养。”王若知忍不住吐槽道。 梓瑜一个眼刀过去,无声地警告了他一下,吓得王若知自己捂住了嘴。 展风无奈地说道:“后宫之内,弱肉强食,皇后娘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这么多年了,缘何突然要派你出来找寻当年的小皇子?”一旁的小南插嘴问道。 “太子殿下被人投毒,太医说时日无多了。是以皇后娘娘希望可以寻回小皇子……呃……”展风说了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 梓瑜毫不留情地接嘴道:“为了能在太子死后继续假扮太子,李代桃僵么?” 展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梓瑜冷笑地说道:“这个皇后娘娘还真是好手段,当年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说回去就回去,而且还要求当年的小皇子永远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她既然如此厉害,怎么没能保住太子呢!” 展风略有心虚地说道:“此计是太子殿下想出来的,跟皇后娘娘无关。这后宫之中,我们这些看客都觉得惊心动魄,别说那些置身其中的人了。有些时候,为了生存,也是无奈之举啊。若太子死后由三皇子继位,则皇后娘娘必死无疑。为了保住皇后娘娘的性命,太子殿下才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一直努力活下去,期待会有奇迹地出现。” 展风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惹得众人一阵沉默。 忽然,展风翻身跪到了床上,冲卫三磕头道:“小皇子,求您跟小的回东莱吧!” 卫三急忙起身避开,道:“仅凭容貌如何就能断定我是你们东莱的皇子?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展风抬起头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小皇子生下来的时候,背上就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您是不是小皇子,只需看看胎记就知道了。” 卫三十分无奈地说道:“可是我从来没看过自己的背后,如何知道是不是有胎记。” 展风目光炯炯地看着卫三,仿佛在用眼神帮他脱衣服。 此时,一直捂着嘴的王若知没能忍住,松开了手说道:“你把上衣脱了,我们帮你看看就好了。” 梓瑜对自己的疏忽表示了强烈的自责!本以为王若知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应该不需要担心了,谁知一个没留意,还是让他说了话。且不说当场脱衣服是不是妥当,这卫三的意愿还没了解清楚呢,若是贸然认下这个身份,只怕后患无穷啊。 可话已出口,再收回就驳了王若知的面子了,梓瑜只得轻咳一声,对王若知说道:“这里人这么多,让卫三脱衣服,恐怕不太妥当。不如王爷跟他一起回房间,帮忙查看一下?” 王若知点头应允,一行四人便离开了展风的房间,转移到了卫三的房间。 趁着王若知和卫三在屋里的空档,梓瑜拉着小南在门外的廊边坐了下来。 “若卫三真是皇子,你怎么打算?”梓瑜悄声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嫁他之心不变,就看他是不是还愿意娶我了。”小南无奈地说道。 “以我对卫三的了解,他应该不是始乱终弃的人。”梓瑜一脸轻松地安慰道。 “就算他退缩了,我也不怕。反正当初已经追过一次了,大不了再追一次呗。”小南不以为意地说道。 梓瑜见小南如此乐观,便放下心来。 房间里的王若知,认真看了看卫三的背,感叹地说道:“卫三,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皇子啊。” 卫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过了一会才接口道:“王爷,您可看清楚了?” 王若知想了一想,便找来纸笔,将卫三背后的胎记画了下来。不得不说,刺绣手艺高超的睿王爷,在描画花样方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个胎记画得分毫不差。 卫三看着那个胎记,为难地说道:“王爷,这个,似乎不是月牙吧?” “怎么不是,这弯弯的,可不就是月牙嘛。”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卫三穿好了衣服,又端详了一番,犹豫地说道:“要不让王妃和小南进来一起看看?哪有月牙如此坑坑洼洼的。” 于是,关于卫三的胎记是否是一个月牙,出现了两派不同的意见:一派认为不是月牙,这派的成员有:梓瑜、小南、卫三;另一派认为是月牙,这派的成员有:王若知。 睿王爷在人数上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丝毫没有退让,反而趁他们不备,兴冲冲地将自己画的胎记拿到了展风房间,请他一起辨认。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犹豫 展风正在房间里焦急等待着睿王查看胎记的结果,忽见王若知兴冲冲地进了门,手中拿一张纸,快步走到床前:“你看看,这是月牙形吗?” 展风看着胎记,大喜过望,连声说道:“是是是!” “这哪里像月牙了,你别饥不择食啊。”随后赶到的梓瑜出言反驳道。 展风见卫三进来,又欲行礼,奈何扯动了伤口,一阵呲牙。 “不必起身了,你伤势未愈,安心躺着就好。”卫三第一次被人跪拜,不禁有些不自在。 “多谢小皇子!”展风谢完恩,便盯着卫三一直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你别光看呀,这胎记可不能凭你空口白牙说是就是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小南见展风一直不说话,不禁有些着急。 展风略带歉意地说道:“是在下糊涂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取出了一张叠得十分工整的纸。 展风一边将纸展开,一边说道:“这是临行前,太子殿下交给在下的,乃是当年皇后娘娘将小皇子送走前,画下的胎记样子。” 王若知接过有些泛黄的纸,众人围拢到了一起,认真比对起来。 展风趁着众人比对的时候,耐心说道:“当初小皇子还小,胎记自然要小一些。只是,那月牙的大致轮廓,应是不会改变的。而且,这月牙形的胎记,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周围不平整,一头还缺了一块。” 众人看了半天,纷纷沉默不语,虽说现在的胎记变大了不少,而且周围的凹凸不平更加明显,但是大致的形状还是一致的,尤其是那缺的一头,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容貌,相似的胎记,卫三应该就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小皇子了。 展风见众人都不言语,便知他们已经认可了卫三就是小皇子的事实,挣扎着下了床,跪着说道:“小皇子,如今东莱岌岌可危,还望您念在皇上皇后生了您的份上,跟属下回国吧。” 卫三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便闭口不语,匆匆离开了,留下了苦苦哀求的展风和一脸无奈的众人。 王若知将展风扶到床上,梓瑜适时地递上了一杯茶,无奈地说道:“你且好好养伤。卫三自有记忆之日起,便独自生存于世上,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兄弟的亲情,如今突然让他回东莱,恐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待你养好了伤,再劝劝他吧。” 展风心知王妃说得在理,便也不再强求,只是一再谢过众人。 从展风房里出来,小南便匆匆跑去找卫三了。梓瑜牵着王若知回了房间,不禁一阵唏嘘:“没想到,卫三竟然是东莱的皇子,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王若知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睿王府藏龙卧虎,现在有了一个王爷、一个皇子,你说,会不会过几天,发现卫一其实是北境的皇子,因为被人追杀而隐姓埋名。哎呀,你说若真是这样,我们要不要帮他夺回皇位?” 梓瑜看着自家夫君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 谁知王若知竟然笑着凑了过来,一脸开心地说道:“你也觉得我有写话本子的天赋?要不我以后就写话本子赚钱吧,不能去蕊香阁按摩了,手头还真有点紧。” 梓瑜毫不留情地给了王若知一个爆栗子,没好气地说道:“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快说说,卫三这事该怎么解决。” 王若知撇了撇嘴说道:“他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他自己解决。” “但这不是牵扯到国家大事嘛,如果东莱的太子真的死了,三皇子上位的话,以后东莱就是北境的附属国,进攻大乐的难度会比现在小很多。还有卫三和小南的婚事,若他成了皇子,会不会看不上落叶山庄了?要不趁这几天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梓瑜絮絮叨叨地说着,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比较好。”王若知不紧不慢地说道,“趁现在还能选择,应该放手让卫三遵从本心。这样,将来不得不在国家大义面前牺牲自己时,才会没有遗憾。” 梓瑜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家夫君的话十分有道理。现在,东莱的太子还活着,事情还没有到需要卫三牺牲自己的时候,那就让他们自己选择,旁人只要尊重他们的选择就好了。 梓瑜想通了之后,便觉得王若知顺眼无比,十分好心情地跟王若知开始讨论起他写话本子能不能赚钱的问题来。 且说小南追着卫三回了房间,一时间竟然不知要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卫三先打破了沉默:“你希望我回去吗?” 小南走到卫三面前,低头捧着卫三的脸说道:“对我来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卫三抱紧了小南,闷声说道:“从小,我一直谨记自己是一名暗卫。在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当王爷告诉我,可以成为侍卫,并娶妻生子的时候,我觉得老天一定是眷顾我的。王爷大婚那天,你扑到我怀里,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小南亲了亲卫三的发顶,柔声说道:“那天,我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卫三将小南又抱紧了几分,继续说道:“此生能保护王爷、王妃周全,能和你一起有个家,我就已经满足了。可如今,突然告诉我亲生父母所在,又让我回去成为另一个人,从此肩负起一个国家,我觉得好怕。怕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就此离我远去。” 小南心疼地拍了拍卫三的背,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或许,我们可以治好太子?如此一来,你就不必假扮太子了,以后既可以跟父母兄弟团聚,又能继续自己的幸福日子,岂不一举两得?” 卫三充满希望地看着小南,问道:“可以吗?” 小南亲了亲卫三的额头,说道:“当然可以,我马上飞鸽传说,让落叶山庄派名医过来。” 卫三犹豫地说道:“救人确实应该,但我的存在,会不会引起太子的猜忌?皇家自古多薄情,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事,真是数不胜数。” 小南想了想,轻声说道:“不如我先叫名医过来,至于你回不回去,趁这几天再好好考虑考虑?” 卫三点头应下,心中却乱成了一团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回国 接下来的几天,皇家别庄的情形真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一边是王若知带着梓瑜晒晒太阳、泡泡温泉、钓钓小鱼、看看话本子……过得好不惬意;另一边,则是卫三和小南,联络名医、给展风治伤、考虑要不要回东莱、躲开展风的围堵……过得鸡飞狗跳。 直到五天后,展风的伤势基本稳定下来了,卫三也逐渐摸清了展风的套路,躲避、回绝都游刃有余起来,皇家别庄才重新散发出悠闲的气息。 这一日,早早做完早膳的王若知来到池塘边钓鱼,想着中午给梓瑜做个鱼汤。出来散心的卫三见王爷一个人在钓鱼,便上前请安。 “可有想好?”王若知示意卫三到身边坐下说话。 卫三摇了摇头道:“还未想好。” 王若知并未接话,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鱼钩。 卫三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若是王爷,会如何选择呢?” 王若知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回去。” “哦?为何?”卫三对睿王如此利落的回答,有些意外。 “我虽周岁就得了睿王的封号,但自我有记忆开始,身边常年陪伴的,只有宫女和太监。他们都说,我母妃是为了保我一世平安才自请殉葬。但我时常会想,是不是跟着母妃一起去陪父王,会更快乐一些。”王若知说着,扭头认真地看着卫三道,“我不懂国家大义,我只知道,自我记事起,就一直想见见那个聪明睿智的母妃和那个对母妃宠爱有加的父皇。所以,如果有人告诉我,可以再见他们一面,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前往。” 卫三若有所思的望着王若知的背影,轻声问道:“即便从此要以另一个身份活着,从此要和王妃分开,也会去吗?” 王若知疑惑地转头问道:“为何会跟小瑜儿分开?那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么,他们难道不应该也从心底里喜欢我选的媳妇吗?” 卫三一阵无语,略带尴尬地提醒道:“那可是能把亲生儿子抛弃的母亲,而且,展风也说了,后宫争斗残酷,为了权力,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若知不以为然地问道:“若当时,皇后不将你送出宫,你会如何?” 卫三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会跟现在的太子一起,被当作不详处死吧。” 王若知微笑着说道:“所以,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最终的结果就是她救了你一命,让你可以拥有现在的人生。” 卫三沉默了好久,忽然说道:“但生在皇家,有太多地无奈。您看皇上就知道了,连后宫的嫔妃都讲究制衡,若我真的当上了太子,恐怕不能跟小南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王若知见鱼钩抖动了一下,急忙提起鱼竿,结果钩上的饵已经没了,但鱼却没有上钩。 卫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让属下来替您握杆吧,您在一旁指导就可以了。” 王若知听后开心地把鱼竿递给了卫三。前几日都是梓瑜钓鱼,王若知在一旁看话本子,看着梓瑜那么轻松地钓着,便以为很简单,谁知自己过来钓,竟然一直没有收获。 卫三熟练地放好鱼饵,将鱼钩甩入池塘,便坐下来开始等待。王若知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就在卫三以为王爷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王若知说道:“你可知,当年太宗皇帝,只娶了皇后一人?” 卫三接话道:“略有耳闻。” 王若知接着说道:“当年太宗继位,朝中局势不定,各派大臣争相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宫中。但太宗皇帝先是假意说自己喜欢男人,随后在大臣们放松警惕之时,干净利落地收拾了他们,将权力收回到自己手中。待大臣们无力跟他抗衡时,便宣布娶万家的庶女为后。” 卫三自嘲地说道:“也只有太宗英明神武、手段卓绝,才能如此随性而为。” 王若知并不理会卫三颓丧的情绪,径直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当得起‘随性而为’这四个字吗?” 卫三恭敬地说道:“自是当得起的。” 王若知继续说道:“那你觉得我英明神武、手段卓绝吗?” 卫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做到既不骗人、也不伤人。 王若知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身在皇家,要么就掌握绝对的权力,要么就不沾染一丝权力,两种方式,都能随性而为。” 卫三睁大了眼睛,对自家王爷居然能说出如此精辟的话表示震惊:“王爷……您……” “昨晚的《太宗秘史》这么快就背下来啦?”梓瑜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王若知周身高深莫测的气场。 卫三有些尴尬地起身向梓瑜行礼,王若知则一脸开心地走上前拉住了梓瑜的手:“怎么不多睡一会,等我钓到鱼就去给你炖鱼汤咯。” 梓瑜并未接话,而是直接对卫三说道:“小南好像在找你,这里就交给我吧。” 见卫三走远了,梓瑜才拉着王若知坐下,略带埋怨地说道:“不是说好了让他自己选择的嘛,怎么你又没忍住呢。” 王若知正要答话,鱼钩十分明显得开始动了起来,梓瑜连忙收线,只见一条大鱼被提出了水面,两人忙着捞鱼,便忘记了卫三的事情。 “听说你在找我?”卫三找到了小南,略带关切地问道。 “嗯,华大夫说,展风的伤势已无大碍,随时可以启程回东莱。我想问问你,可考虑好了。”小南拉起了卫三的手,柔声说道。 卫三略带犹豫地说道:“既想回去,又怕……” 小南理解卫三的顾虑,小声提议道:“不如,我们假扮华大夫的徒弟,回去看一看?若皇后和太子只是想利用你,我们便回来;若他们是真心想要弥补,你再跟他们相认,可好?” 卫三点头道:“甚好,只是那展风……” 小南神秘一笑,说道:“无妨,展风从未见过你戴着面具的样子,只需跟他说,你不同意回去便可。” 卫三将小南拥入怀中,说道:“等恩科开考,王爷的软禁解除了,我们就启程吧。” 小南轻轻拍了拍卫三的背,表示了同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投奔 打定了主意之后,卫三便重新戴上了面具。小南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便骗展风说他的伤势未愈,得再过几天才能启程。至于小皇子,因为不想跟他回东莱,已经离开了。展风偷偷在别庄中找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小皇子,便只能作罢。 这一日,王若知和梓瑜正在池边带王怀财晒太阳,卫三忽然来报,说王怀安求见。 “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王若知疑惑地说道。 “二王子说,他已经无家可归了,想请您收留。”卫三如实转告道。 “怎么如此突然?”梓瑜略带警惕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能皇兄终于发现了自己儿子是个祸害。”王若知不疑有他地起身往外走去。 梓瑜趁王若知走远了些,低声嘱咐道:“让暗卫重点盯防王怀安,若他真是为了试题而来,切不可让他将试题泄露出去。” “属下明白。”卫三领命退下。 待梓瑜赶到正厅时,叔侄两个已经坐下开始喝茶了。只见王怀安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常服,神色有些憔悴,但双眼却炯炯有神,似乎有些兴奋。 “小皇叔、小皇婶,以后怀安就可以在睿王府长住啦。”王怀安笑着说道。 “皇兄把你赶出来了?”王若知并未接话,而是自顾自地问道。 “不,是我自己要求跟他决裂的。”王怀安收敛了笑容,答道。 “为何?”王若知接着问道。 “他召我回去,乃是为了让我重新当世子的事。”王怀安神色有些落寞地说道。 “那不是好事吗?”梓瑜不解地问道。 “他之所以让我当回世子,是为了重新封苏锦绣为正妃。”王怀安隐藏了情绪,简单陈述着事实。 “你当不当世子跟苏锦绣当不当正妃有什么关系?”王若知见梓瑜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郁闷,为什么每次媳妇都能比自己先明白过来。 “小皇叔,只有正妃所出的嫡子,才有资格当世子。如今怀靖是世子,则他的母妃必须为正妃,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当世子。但若让我当世子,则因为母妃早逝,父王就可以续弦,封苏锦绣当王妃也是可以的。”王怀安简单地解释道。 “所以,皇兄召你回去,就是跟你商量下,他要利用你了?”王若知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王怀安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没答应?”梓瑜接口问道。 “当然没有!我好不容易让那苏锦绣失去了一切,怎么可能愿意当她东山再起的垫脚石!”王怀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仅没有答应,我还跟父王决裂了,从此以后,我王怀安跟苏南王府再无瓜葛!” “那你在苏南多年的经营也都不要了?”梓瑜不甚相信地问道,这王怀安心思细腻、步步为营,绝不可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这个决定。 “我在落霞山的半年时间里,多年的经营已经被王怀靖夺去了不少,如今,即便父王想让我重当世子,也得看怀靖答不答应了。”王怀安叹着气说道。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王怀靖的本事,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梓瑜想起了之前在蕊香阁发生的事,不禁有些牙痒痒。现在还没弄清茉莉为何要给自己下药,但这王怀靖,是决计不能轻饶了的。 “那你的借住费,以后谁给交?”王若知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将多年的积蓄都带来了京城,应当可以交得起此生的借住费,只是……坐吃山空确实也不是办法。”王怀安惆怅地说道。 “要不你先交一百年的借住费?这样,至少在你过世之前,可以保证你吃饱穿暖。省得你到了京城之后,被花花世界迷惑,挥霍殆尽。”王若知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小皇叔,怀安已经二十岁了,再怎么长寿,也不可能再活一百年啊!再说了,您就对我这么没信心,笃定了我会挥霍殆尽?”王怀安对自家皇叔的连环打击有些哭笑不得。 “嗯,没什么信心。”王若知毫不留情地接嘴道。 王怀安忽然想起自家小皇叔可是生财有道,便诚恳地问道:“小皇叔,听闻您之前将睿王府生生败光,后来靠着自己的努力,赚钱养活了一大家子,不如您传授一些赚钱的法子给怀安吧,待怀安赚够了买府邸的钱,就不用在您府上借住了。”说完,见王若知面带犹豫,便又幽幽地加了一句,“唉,就是搬出去以后,不能经常见小皇婶了,要不还是算了。” “不就是赚钱嘛,不难不难。”王若知一听搬出以后王怀安就不能经常跟梓瑜见面了,便乐颠颠地要对王怀安倾囊相授,“这最稳定的赚钱方式,应该是去蕊香阁给姑娘们按摩,只要去了,就有钱收。” “咳咳”梓瑜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逼我在蕊香阁门口贴上你二人的画像,以后不准进入吗?” 王若知见梓瑜面露不悦,便乖乖地住了嘴,气氛一瞬间有点尴尬。 “小皇叔,怀安这次带了些苏南的绣品,有些据传是世间的孤品,不如跟怀安回房赏鉴一下?”王怀安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好好好,快带我去吧。”王若知生怕媳妇又翻旧账,便起身跟着王怀安匆匆离开了。 “小皇叔,你快来看,这些绣品可是在我母妃的嫁妆里发现的,据说价值不菲。”王怀安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几幅绣品,一脸讨好地看着王若知。 王若知细细地看了一圈,不甚在意地说道:“嗯,确实不错,随便拿一幅出来,都可以抵你一年的借住费。” “小皇叔,凭着这些积蓄,这辈子荣华富贵应是不难,只是,怀安不甘心就此无所事事啊!”王怀安面带不甘地说道。 “要不你把积蓄都给我,然后每天替我去礼部做事,这样你我都可以过上想过的日子。”王若知一脸期待地说道。 “小皇叔,怀安已经不是皇家子弟了,要入朝为官,还是需要参加科举考试的。”王怀安悻悻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泄题 “就是过几天要考的那个么?”王若知扭头问道。 “是呀。小皇叔,不如怀安去考个功名,如何?”王怀安忽然提议道,“这次恩科可以通过推荐的方式参加,小皇叔您现在是礼部侍郎,应该也可以推荐人吧?不如您替我推荐推荐,若能谋个一官半职,以后也算是能养家糊口了。” “我听说参加考试的,要么寒窗苦读了十几年,要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你这样的……”王若知打量了一下王怀安,摇着头说道,“万一没通过自资格考试,皇帝哥哥会怪罪于我的。” “小皇叔,怀安今日终于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居然会用成语了!而且还连用了两个!”王怀安一脸震惊地说道。 王若知微微红了脸,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听多了,自然就会了。” “小皇叔,听说这次的试题是您出的,要不,您告诉我几道题,这样,我就肯定能通过啦。”王怀安忽然凑近了说道。 “皇帝哥哥交待过,不能跟任何人说题目。”王若知十分坚定地拒绝了侄子。 王怀安心下了然,看来,父王的猜测果然没错,这试题就是小皇叔出的! “可是,您会的成语加起来,都凑不满一张卷子,您是如何出满那么多题的呀?”王怀安一脸好奇地问道。 “谁说我的成语凑不满一张卷子!最近我可是新学了好多!蠢蠢欲动、急不可耐、颠鸾倒凤、横冲直撞、登峰造极、精疲力尽……”王若知十分不满地抗议着。 “小皇叔,这些,好像是一整套的动作,您看的书……好像跟怀安从小学的圣人典籍不一样啊。”王怀安自是知道了自家皇叔通过什么来学习,只是这无知无畏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小孩看小孩的书,大人看大人的书嘛。我每次去书店,都让他们拿大人看的书给我,他们每次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给我包好送到府上。”王若知略带得意地说道。 “所以,小皇叔出的题,都从平时看的书上来?”王怀安面上继续套着王若知的话,心中却暗自腹议道:去店里要“大人看的书”,能给你正经书才怪! “那也不是。皇帝哥哥说,书上的知识,大多来自于生活。我虽对书上的知识了解不多,但对生活还是了解的,尤其是赚钱的辛苦,实在是颇有心得啊。”王若知感慨地说道。 “小皇叔能想到把自己的经历出在题中,实在是高明啊!毕竟现在的考生,大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也不了解民间的疾苦。若能多选拔一些接地气的人才,应是我大乐之幸啊!”王怀安感慨地说道。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很高明,可皇帝哥哥看了却不满意,还说我视出题为儿戏。”王若知撇了撇嘴说道,“明明每道题我都有很认真地想呀。” “或许皇帝伯伯并未领会您出题的初衷。”王怀安讨好地说道。 “还是怀安懂我啊!”王若知被捧地十分高兴,渐渐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只可惜出题是匿名的,他们都不知道如此高明的题目是我出的。” “不过,都说,每次考试,都能从试题中推断出出题人是谁,等开考之后,应该会有人能知道是您出的题。”王怀安继续逢迎道。 “哈,皇帝哥哥也这么说。只可惜,我在大试中,只出了一道附加题。”王若知忽然凑近了说道,“但是,我瞒着皇帝哥哥,偷偷改了题目,哈哈,是一道很有个人特色的题目哦。” “哦?是‘如何死皮赖脸地追到心仪的姑娘’么?”王怀安故作疑惑地问道,心中却十分紧张,能不能套出题目,就看小皇叔会不会大意了! “当然不是!我追小瑜儿那是两情相悦好不好,怎么能叫死皮赖脸呢!”王若知十分不满地抗议道。 “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题目具有小皇叔个人的特色了,难道,是‘如何安静地做一个美男子’?”王怀安微皱着眉头,假装在苦苦思索。 “嘿嘿,也不是啦。这个题目,还是上次梓瑜夸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的。”王若知嘿嘿地笑着说道。 “小皇婶好久没夸你了吧?”王怀安不以为意地说道。 “哪有,经常夸好不好!上次我用小黄鱼做了一桌全鱼宴给她,差点没把她的下巴惊掉。”王若知得意地说道。 “小黄鱼?光用一种食材,可以做一桌全鱼宴?”王怀安不甚相信地说道。 “当然啦!黄鱼能蒸、煎、炸、葱油、炖汤,很多做法的。”王若知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皇叔,你该不会是考了‘小黄鱼有几种做法’吧。”王怀安一脸无奈地问道。 王若知突然被说中了题目,一时有些愣神,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呵呵……怎么可能……呵呵” 王怀安心中一阵狂喜,小皇叔每次说谎,都习惯加上“呵呵”,看来自己猜的题目,应该八九不离十!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说道:“您这么高明的人,想来也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目。算了,小皇叔,不想科举的事了,不如晚上做个全鱼宴可好?” 王若知见侄子神色无异,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想着侄子千里迢迢来投奔自己,也怪可怜的,便点头应下,起身去厨房准备做全鱼宴了。 入夜,王怀安正在别庄里散步,不想却碰到了梓瑜。 “小皇婶,真巧啊。”王怀安礼貌地行了个礼。 “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梓瑜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知小皇婶找怀安,所为何事?”王怀安恭敬地问道。 “王怀靖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迁怒到你身上。但希望你不要打睿王的主意,若被我发现你另有企图,休怪我翻脸无情。”梓瑜十分严肃地警告道。 “小皇婶请放心,怀安不敢有所欺瞒。”王怀安一脸诚恳地说道。 “如此最好!早些休息吧。”梓瑜说完了想说的话,便回了房间。 王怀安摇头一笑,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别庄的雨水出口时,忽然踩到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见四下无人,便十分孩子气地将地上的叶子通通捡起来,恨恨地丢进了雨水口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开考 次日清晨,别庄附近的一座宅子里 “老大!二王子递出来的叶子已经找到了。”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呈上了一片梧桐叶。男子口中的“老大”,正是苏南王的暗卫长——苏一。 苏一一脸轻松地起身,拿过叶子仔细看着。这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苏二,你来看看,这是考试的题目吗?”苏一转身招呼苏二过来看看。 苏二看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像倒是挺像题目的,只是,不像是科举考试的题目,倒像是……选拔厨子的考试。” 苏一盯着梧桐叶,皱眉思索着。他也觉得,这考题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之前护送那些考生进京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历年的考题,都是一些他听不太懂的大道理,但手中的这道,就算他从来没读过书,也能作答。 “可还有其他树叶漂出来?”苏一沉声问道。 刚才送树叶的黑衣人恭敬地答道:“回老大,已经把所有树叶都捞出来了,只有这片上面写着字。” “苏二,先将题目誊抄一份,给那些考生送去吧,就说,是王爷前几日梦到的题,特意飞鸽传书过来,让他们务必要重视。”苏一淡然地吩咐道。 苏二接过叶子,飞快地离开了。 “二王子,你究竟是不是要帮王爷呢。”苏一喃喃自语道。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朗声吩咐道:“将试题誊抄一份,飞鸽传书给王爷。” 黑衣人领命而去。 三日后,文德帝派人来接王若知回京,恩科开考在即,作为副主考的睿王爷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随着王若知的离开,对别庄的封锁也同步解除了,卫三和小南便假扮华大夫的徒弟,跟着展风去了东莱。 “唉,我还没玩够呢,就得回去干活了。”王若知噘着嘴,不满地说道。 “等这次恩科的事情结束了,再过来玩呗。不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听说在雪中泡温泉,别有一番风味呢!”梓瑜满脸憧憬地说道,心中却暗自感叹,幸亏自己的遮掩工作做得好,王若知居然始终没发现皇帝为了防止泄题,将别庄封锁了起来。 “那等下雪了,咱们再来吧。”王若知一脸宠溺地说道。 “不过,此次科举,你作为副主考,在考生们面前还是要端着架子才行。”梓瑜不放心地嘱咐道。 “副主考应该做些什么?”王若知抱着梓瑜问道。 “到时候有主考官在,他会告诉你该干什么的,你只需不多说、不多做,就可以了。”梓瑜想着自家老爹是主考官,应该不用担心。 “那怎么行呢,皇帝哥哥说,在岳丈面前,还是要好好表现的,凡事最好积极主动一些,这样能给岳丈留个好印象。”王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应该是在咱们成亲之前跟你说的吧?”梓瑜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皇帝哥哥说这是必胜的秘诀,千百年来没有变过,难道只过了几个月,就变了?”王若知不敢置信地说道。 梓瑜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另辟蹊径地解释道:“没变没变,只是,到了官场上,你跟我爹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不是你的岳丈,而是朱丞相,明白了么?” “所以不需要积极主动了?”王若知懵懂地问道。 “嗯,但凡穿着官服的时候,都不用积极主动,只需要恪守为官的规矩就好了。”梓瑜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王若知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懂了。 待一行人回到京城,禁军早已候在了城门口,直接将王若知接去了丽宁宫。 两日后,通过推荐赴考的考生,熙熙攘攘地进了贡院。 因着这是只有通过推荐方式获得考试资格的考生才需参加的资格考试,目的是为了将一些实在不入流的考生提前筛选掉,是以考试相对比较简单,一共只有三道题,以半天为期,到了中午就收卷了。待众考生走出考场时,纷纷仰天哀嚎。 “这都是些什么题目,感觉自己这几十年的书都白读了!”一个中年男子捶胸顿足地说道。 “这些题,真是匪夷所思啊!只怪我生在富庶之家,从来不知道穷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没钱还要去赌博,该怎么办。”一个衣饰华丽的青年摇着头说道。 …… 此时,微服出巡的文德帝,正混在人群中听着考生们的反馈,一旁的孙尚书见皇帝的表情阴晴不定,赶忙出言劝慰道:“睿王殿下果然是奇才啊!这考试,考的就是综合素质和应变能力,只有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这次的考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就不存在压中题目的可能性了,这样的考试,才足够公平啊。” 皇帝一想有理,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嘴上却嗔怪道:“哼!你们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有几斤几两,朕还不清楚么!” 皇帝见考生都散地差不多了,便回身上了轿子,起轿时还不忘嘱咐道:“让翰林院那些学士们快些赶去丽宁宫阅卷,卷子不多,至多两个时辰应该就能批完,将落榜的卷子交丞相过目确认即可。” 孙尚书恭敬地应下了。 及至黄昏,贡院门口贴出了大红榜,将通过资格考试的人一一写了上去。虽然题目出得不怎么样,但阅卷人的水平都是上等,还是可以通过答题来准确判断考生水平的,是以落榜的考生大都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返乡。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王若知就在禁军的护卫下,押送着考卷从丽宁宫到了贡院。因着这次考试人数众多,临近中午,才将所有考生确认完毕,开始考试。 “朱丞相,这考试期间,顿顿都只能吃这些素菜么?”王若知看着碗里的青菜萝卜,不禁有些发愁。 “明日中午,应该还是能吃上肉的,毕竟考生这么多,伙食费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现在国库不充盈,能省则省啊。”朱丞相安慰了女婿几句后,便惆怅地盯着手里的馒头,心中默念道:这是红烧肉、这是红烧肉、这是红烧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怒火 这边厢王若知在抱怨伙食不好,那边厢皇帝已经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了。 “这附加题为什么变成了‘举例说明小黄鱼有几种做法’?!”文德帝拿着卷子,怒气冲冲地问道。 孙尚书急忙跪下,十分无辜地说道:“皇上,臣不知啊!出的所有试题那日呈给皇上之后,臣便没再见过,今日也是第一次看到试题啊!” 皇帝冷静了一下,细细地想了想,挥手让秦公公上前道:“到丽宁宫,把那天朕跟若知一起印制试题时,拿过去的原版试题找出来。” 秦公公躬身退下,匆匆离去。 “若知在礼部期间,表现如何啊?”皇帝趁着秦公公找卷子的空档,询问起孙尚书弟弟的情况来。 “回皇上,王爷虽初涉朝政,但处理起事务来,还是十分认真负责的。”孙尚书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一个优点,额头不禁有些冒汗。 “哦?朕可是听说,他经常借故不去,有时候去了也不肯干活,可有其事?”皇帝威严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孙尚书。 “呃……王爷新婚燕尔,家中事多,难免不能到席,不过每次都有填写请假申请。至于不肯干活,应该是误传而已,有时王爷身体不适,还坚持来礼部,臣于心不忍,就让他休息休息。”孙尚书竭力地帮王若知开脱着,毕竟,皇帝跟王爷可是亲兄弟,若现在说王爷的坏话,保不齐惹了圣怒,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王妃身体不适,要留在家中给王妃按摩’也能算请假理由吗!”皇帝的怒火值逐渐升高。 “皇上,这……确实算家里有事吧……”孙尚书无奈地说道。 “那三天没出恭,能当作身体不适的原因?”皇帝想起了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呃……应该憋得挺难受的吧……”孙尚书厚着脸皮接口道。 正说着,秦公公带着原版试题回来了。 皇帝认真比对了下两张卷子,发现除了附加题之外,其他的题都一样的。 “真是胆大包天!仗着朕的宠爱,连科举的试题都敢随便改了!”皇帝气得来回踱步,恨不得冲到贡院去把王若知拎回来暴揍一顿。 “待考试结束,将睿王带来御书房见朕。”皇帝思考了一会,朗声说道。 “奴才遵旨。”秦公公轻声应下。 三天后,磨人的考试总算是结束了,三天里只吃了一顿肉的王若知,现在疯狂地想念着各式美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大吃一顿。谁知刚出了贡院,就看见秦公公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自己。 “王爷,皇上有旨,让您去趟御书房。”秦公公轻声细语地说道。 王若知本想回绝,但转念一想,宫里的菜色也很不错,而且许久没吃了,确实也有点想念,便低声问道:“现在去,管饭么?” 秦公公愣了一瞬,便笑着说道:“自然是管的。” 王若知一听管饭,便乐呵呵地跟着秦公公进了宫。 进了御书房,王若知乖巧地行礼道:“若知见过皇帝哥哥。” 皇帝看着英俊帅气的弟弟,心中的怒火立马就少了一半,内心的弟控小人不断说着:“看我家若知多帅气、多乖巧、多优秀!”不过,改题的事情,兹事体大,该教育的,还是不能心软。是以,皇帝轻咳一声,打算开始训斥一番。 谁知皇帝还没开口,王若知先开了口:“皇帝哥哥,这考试期间的伙食也太差了吧,考了三天,居然只吃了一顿肉!我都瘦了一圈。您这里准备开饭了吗?要不一起吃饭吧,我想吃葱油桂鱼、鸡汤狮子头、白灼虾、蜜汁排骨。” 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开始点菜的王若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传膳吧,照睿王点的菜上。” 这训话的场景一旦转移到了饭桌上,严厉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皇帝看着王若知狼吞虎咽的样子,柔声嘱咐他慢点吃,心里不禁有些心疼,盘算着以后考试期间,得做到顿顿有肉才行。 “皇帝哥哥,您叫若知来,可有事交待?”王若知吃了个半饱,才想起来问皇帝。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若知啊,这考试的附加题,可是你改的?” “嗯嗯,是我改的,是不是改得特别高明?”王若知咧着嘴说道。 “你可是……这是杀头之罪?”皇帝看着弟弟纯真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忍心。 “啊?这不是出题么,为何会牵扯到杀头?”王若知一听杀头,便放下碗筷认真听皇帝说话。 “朕跟你一起印制试题时,原版的试题上有朕的朱批,这朱批,表示了朕对试题的认可。但你在未告知朕的情况下,擅自修改试题,还印制了出去,就是假传圣旨之罪啊!”皇帝十分严肃地说道。 王若知略带委屈地说道:“可是,您离开前说,每次的试题,都能看出出题人是谁。我细细看了附加题,发现看不出来那题是我出的,所以就出了一题带有个人特色的题。这可都是遵照皇帝哥哥的要求来的啊!” 皇帝有些欲哭无泪,搞了半天,怎么变成了自己的错:“若知啊,虽然话是朕说的,但朕当时不是这个意思啊!而且兹事体大,你改完题之后,是不是应该告知我一下?” “可是,您叮嘱过,不能将试题告诉任何人。”王若知十分认真地说道。 文德帝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总算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有了直观的了解。既然道理讲不通,文德帝也只能耍起无赖来:“朕是任何人吗?朕可是皇上!是你亲哥!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记住了吗?” 王若知见文德帝语气严厉,便乖乖地点了点,顺便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皇帝哥哥,这个好吃,你尝尝。” 文德帝看着碗里的排骨,忽然笑了,罢了,反正没出什么大乱子,就让弟弟继续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吧,幸亏只是个附加题,就当做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阅卷 “若知啊,你先回去休息两天,待阅卷进入尾声时,朕派人去府上接你,你看看那些优秀的卷子,学习学习。”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阅卷,是不是又要跟小瑜儿分开几日?”王若知略带不满地说道,自从接了这恩科的活之后,平日里忙前忙后不说,还动不动就不能回家,先是丽宁宫住了几日,再是贡院里住了几日,要是阅卷又需要几日,那这个月能抱着媳妇睡的日子可真是屈指可数了。 “不会太久,至多两日。”皇帝和蔼地说道。见王若知一脸惆怅,又安慰道:“才两日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朕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好几天都睡在御书房。” “您是哥哥,自然要多操劳一些。”王若知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 “朕多操劳些确实应该,但也没见你这个弟弟帮朕分担些啊!去礼部当个侍郎,不是请假就是不舒服,下次朕派个太医常驻礼部算了,你要是不舒服,马上就能给你看病。”皇帝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王若知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两天后,秦公公笑眯眯地敲开了睿王府的门。 “秦公公,不过是点小毛病,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梓瑜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啊。”梓瑜将秦公公迎至大厅,抱歉地说道。 秦公公脸上始终挂着笑,说道:“一大早听闻睿王爷身体不适,皇上放心不下,特地让老奴来看看王爷。这不,还让老奴带了个方子,说是昨晚在梦中得仙人指点,只要念给王爷听,就能药到病除。” 梓瑜脸色微红,略带尴尬地说道:“有劳皇上费心了,王爷今早醒来突感身体不适,我也正打算请太医呢。” 秦公公起身作揖道:“不知王妃是否方便带老奴去看看王爷,兴许皇上的药方真能药到病除呢?” 梓瑜见状,也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带秦公公去了房间。 进了房间,见王若知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梓瑜便放下心来,幸亏琴儿跑得快,及时让王爷躺回了床上,否则被秦公公看到自家夫君生龙活虎的样子,传回了皇帝那里,怕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秦公公上前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睿王爷,关切地问道:“王爷,您还好吧?” 王若知虚弱地说道:“不太好。” 秦公公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一边说道:“皇上今早特地写了药方,让老奴过来念给您听,说是得梦中神仙指点,能让您药到病除。不如,老奴现在念给您听吧?” 王若知一脸好奇地点了点头。 秦公公展开信件,朗声读道:“可带媳妇同往,并加赐白银一百两。” 王若知一听可以带媳妇一起去,立马起身,略带激动地问道:“真的?可以带小瑜儿一起去?还再赐一百两银子?” 梓瑜看着王若知穿戴整齐还裹着被子的样子,不禁转过了身,这一看就是为了应付秦公公,故意躺回去的。 所幸,秦公公似乎早知如此,并未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而是依然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待阅卷结束后,一百两银子会随王爷一起回睿王府。” 王若知一阵欢呼,麻溜地下了床,牵起梓瑜的手就往外走。 “王爷,还没收拾包袱呢。”梓瑜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对对对,先收拾收拾,皇帝哥哥说最多两天就可以回来,少带点东西就好,日常吃的用的,宫里都有。哈,在宫里住两天就有一百两银子,皇帝哥哥还真是出手阔绰啊。”王若知一脸开心地说道,同时,对于自己能熟练使用成语表示了满意。 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后,两人便出发了,王若知一脸满足地在马车上抱着媳妇。 “这丽宁宫乃是后宫,皇上这次怎么把阅卷的地点,设在了丽宁宫?”梓瑜靠在王若知怀里,疑惑地问道。 “皇帝哥哥说,丽宁宫有菜地、有池塘,地方够大,设施齐全,方便阅卷的翰林学士们休息的时候出来放风,而且,我住丽宁宫,也自在些。”王若知简单地回答道。 梓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家夫君,只怕最后一条才是皇上如此行事的原因吧。将朝廷之事放到后宫,本就于礼不合,之前可以说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在丽宁宫印制试题,后来批阅资格考试的卷子时,因为时间短,也就罢了。但这大试的卷子,居然也去丽宁宫批阅,实在是前所未有。恐怕,皇上早就打算好了,要让王若知全程参与,这才有此安排。 “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我?”王若知对上了自家媳妇的目光,疑惑地说道。 梓瑜轻笑了一声道:“能得皇上如此宠爱,在这大乐,前后五百年内,王爷怕是独一份儿的了。” 王若知正欲问个究竟,秦公公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王爷、王妃,到了。” 两人携手走进了丽宁宫,只见正厅里原本的家具都已悉数搬空,地上密密麻麻地铺着考卷,几个年长的学士跟在朱丞相身后,在卷子之间穿梭着,时不时地拿起几份卷子仔细看着。 “朱丞相,睿王和睿王妃到了。”秦公公走上前小声提醒道。 朱丞相回头,看到女儿女婿到了,便大步走到门口,笑着说道:“若知和小瑜儿来了啊。怎么样,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有没有很壮观啊?” 梓瑜点头道:“确实壮观。只是,为何要这样一排排地码起来呢?” 朱丞相指着地上的卷子道:“此次阅卷有五个组同时进行,共分五轮。第一轮阅卷时,将所分到的卷子分为上、中、下三等,标于卷子左侧空白处。随后将左侧统一封住,各组之间交换试卷,进行第二轮阅卷,将等次标于右侧。对于两次阅卷后,所定等次一样的卷子,进行统一处理:若上等,则直接进入第四轮阅卷,若中等和下等,则直接淘汰。”朱丞相说着,指了指角落里堆成一堆小山的卷子道:“那些都是淘汰的卷子。” “那第三轮,是为了确认那些评分不一的卷子,究竟该定何档次?”梓瑜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不错,第三轮时,将那些在上等和中等之间摇摆不定的卷子,交由翰林院的四位大学士进行评判,最终确定等次。这些地上的,都是上等的卷子了。”朱丞相指着地上的卷子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名次 “如此多的卷子,怎么确定名次呢?”梓瑜看着地上整齐的卷子,显然已经排出了名次。 朱丞相笑着说道:“第四轮的时候,就要打具体的分数了。先选几篇文章,确定分数和标准,然后五个组分头打分。打完之后,将所有的卷子按分数整齐地码在地上。” “既然已经有了分数,这最后一轮,不就显得多余了吗?”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朱丞相耐心地解释道:“虽然已经有了分数,但是不同的人打分,总有些偏颇,难免有不公平的时候。是以,这最后一轮,就是我和几个大学士抽查这些卷子,万一碰到了错判的卷子,便及时更正,尤其是那头十名的,到时候还要进行殿试,万不可马虎。” 王若知牢记着梓瑜在车上叮嘱的注意事项,十分恭敬地说道:“皇帝哥哥让若知前来学习,还望朱丞相多多指点。” 朱丞相哈哈一笑,说道:“既如此,王爷就去看看那头十名的文章吧,这次的考生水平都比较高,头几名的差距不是很大,臣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给它们排出了名次。至于小瑜儿嘛,就跟为父一起抽查卷子吧,可好?” 王若知和梓瑜双双应下了。 “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可还舒心?”朱丞相难得有时间跟女儿独处,便趁机问起了女儿的婚后生活。 “一切都好。”梓瑜一脸幸福地说道。 “那北境公主,可有给你添堵?”朱丞相不放心地问道。 “是有作过几次妖,但都被王爷解决了。”梓瑜笑着说道。 “哦?那个缺心眼的王爷,还会解决后宅之事?”朱丞相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爹爹,只有两个人都入了后宅,这事才能叫后宅之事。现下,后宅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呢。”梓瑜笑着提醒道。 朱丞相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了,轻笑一声,说道:“釜底抽薪,妙啊,真是妙。看不出来,这睿王爷还能有如此智慧和手段。” 梓瑜略有不满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义正言辞地说道:“他不是有智慧和手段,只是满心满眼都是我而已。” 朱丞相柔声说道:“小瑜儿啊,就目前来看,这睿王还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为父给你选的这门亲事,可还满意?” 梓瑜轻哼一声,说道:“这是我自己去考察之后才决定接受的好不好,应该说是我自己选的亲事。” “好好好,你自己选的。我家小瑜儿最有眼光了。”朱丞相讨好地说道。 “丞相,您要不要过去看看,那睿王爷……”一个翰林院的年轻学士跑到朱丞相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哦?王爷怎么了?皇上特意交待了,这两天王爷来此处学习,让我们全力配合一下。”朱丞相以为学士们不知道王若知的来意,便简单地解释道。 “这个,学生知道。只是……唉……王爷将头十名的顺序打乱了,非要将第十名的卷子放到第一。”年轻学士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朱丞相一听,匆匆走了过去,这学习可以,但是过来添乱,可是万万不可啊。 只见王若知一脸认真地看着头十名的卷子,不时地改变一下卷子的排序。 “王爷,这头十名的卷子,臣已经悉数看过了,排名当是没有问题的,不知王爷缘何要重新排序?”朱丞相语气平淡地问道。 王若知见朱丞相来了,赶忙拿起两份卷子,走到朱丞相身边说道:“您看这两份卷子,这是原来的第一名,这附加题,他只写出了三种做法,而且主要从品尝食物的角度来写。至于这个第十名,写了六种做法,而且每一种都是从挑选、烹饪和品尝三个角度来写的。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朱丞相抽动了一下嘴角,正想说皇上吩咐了,附加题作废,却不想被王若知抢了先。 “刚才朱丞相说了,这头几名差距不大,但依若知之见,差距还是挺大的,是以若知将排名改了改,还望朱丞相不要怪罪。”王若知客气地说道。 朱丞相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皇上吩咐的事告诉王若知,以便保证在接下来的阅卷工作中,这个缺心眼的王爷不会出来捣乱:“王爷,这附加题……” “这附加题,当日皇帝哥哥说了,在文章难分高下的时候,便用这附加题来区分,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王若知插嘴道,愣是将朱丞相还没说完的话生生顶回了肚子里。 “王爷,头十名之间虽然难以定名次,但这第一名和第十名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不能光凭一道附加题来定名次。”朱丞相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以理服人,毕竟,这附加题作废的事情,最好不要告诉睿王,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这头五名之间,差距小么?”王若知见朱丞相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要让第十名得第一,而是退而求其次,想着在分数相近的卷子之中,选一个附加题答得最好的,摆到第一。 朱丞相叹了一口道:“前三名的卷子,比较相近,和其他的卷子,有比较大的差距。”唉,这缺心眼女婿要判卷子,就让他判吧,反正只要前三名的卷子不变,动动顺序也无所谓,等殿试的时候,让皇帝自己去判断吧,这弟弟捅出的篓子,让哥哥来收拾,合情合理啊。 王若知略带惆怅地说道:“唉,可惜了这第十名啊。”说完,便去看那头三名的附加题去了。 “丞相,明日就要将初拟的名单报给皇上了,现在睿王爷这么一搞,会不会被皇上怪罪啊?”刚才赶去叫朱丞相的年轻学士,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为官几年了?”朱丞相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回丞相,刚满两年。”年轻学士恭敬地答道。 “还是太年轻啊!给你一句忠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该考虑的,是如何将剩下的卷子按优劣排列整齐。至于皇上是不是会怪罪,是本相该考虑的问题。”朱丞相严肃地说道。 “是,下官越矩了。”青年略带惶恐地说道。 “嗯,孺子可教。多送你一句话,只要那睿王爷没有杀人放火,皇上都不会怪罪的。”朱丞相说完便回去继续抽查卷子了,留下了年轻的学士一脸羡慕地看着王若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游街 次日,御书房内 “盛轩啊,这次进士的名单,可拟出来了?”皇帝和蔼地问道。 “回皇上,已经拟好了。初步拟定有一百八十七人考中进士,三日后参加殿试的名单也已经拟好了。”朱丞相说着,便呈上了草拟的名单和写着前十名的折子。 皇帝接过名单,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今日跟孙尚书再核对一遍名单,明日便放榜吧,通知那十人前来参加殿试。” “臣遵旨。”朱丞相恭敬地说道。 “对了,这参加殿试的十人里,可有排名?”皇帝看着十人名单问道。 “回皇上,此名单便是按照名次写的。他们的文章,臣也带来了,皇上可抽空看看,到时一甲的三人,还需皇上在殿上当场宣布。”朱丞相说着便呈上了一摞卷子。 “此次真是辛苦你了。对了,若知可有好好学习?”皇帝接下了卷子,问起了弟弟的情况。 “王爷这两天一直学得很认真,只是……”朱丞相斟酌了一下词句,“臣怕王爷伤心,便没有把附加题作废的事情,告诉王爷。” “哦?此题是否作废,跟若知学习,有什么关系?”皇帝疑惑地问道。 “这头三名的排序,是王爷排的。”朱丞相轻声地说道。 皇帝愣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道:“朕知道了,今日朕会好好看看这十人的卷子,一甲的名次,待殿试的时候再做定夺。” 朱丞相诚恳地说道:“是臣无用,没能为皇上分忧。” 文德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若知给你添麻烦了。” 朱丞相犹豫地说道:“皇上,睿王殿下的心思并不在朝政上,不如放手让他当一个闲散王爷,岂不更好?” 文德帝并未接话,而是没由来地问道:“盛轩,你觉得,朕和若知,谁会先行离世?” 朱丞相大惊,急忙跪下道:“皇上乃真命天子,必将长命百岁。” 文德帝自顾自地说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朕能护着若知的时间,其实不多了。待朕离世的时候,若下任帝皇不愿继续让若知当个闲散王爷,那他该如何呢?” “皇上,您多虑了,皇子们个个贤孝,势必不会苛待王爷的。”朱丞相劝慰道。 “若是那王若勉继位呢?”文德帝一脸严肃地问道。 “以皇上的英明神武,那苏南王必然没有可趁之机。”朱丞相坚定地说道。 文德帝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盛轩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苏南王始终是朕的心腹大患。朕的儿子们虽然在帮着处理朝政,但还需要时间磨练,朕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去慢慢成长。” 朱丞相默默地跪着,并未接话。 “所以啊,趁朕还在的时候,教教若知该如何处世。这样,待朕百年之后,若知也有能力自保。”文德帝略带疲惫地说道。 “皇上用心良苦啊。”朱丞相感叹着说道。 “所以,你有空也多教教若知和小瑜儿,希望在你我二人百年以后,他们还能逍遥自在地活着。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文德帝柔声说道。 “臣谨记。”朱丞相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皇帝已经在替弟弟打算以后的事了,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你且退下吧,按刚才说的办即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朱丞相退下。 待朱丞相离开后,文德帝喃喃地说道:“丽妃啊,当年是我力弱,没能护住你。如今,朕一定要护住若知!这样,才有脸去九泉之下见你。” 四日后,京城内 “快快快,状元郎游街啦!快去知味楼抢那靠窗的位置!那里视野最好。” “什么?!知味楼今天不营业?” “不可能,知味楼可从来没有歇业过。” “据说今天被人包场了,为了让自家夫人能安安静静地看状元游街。” “哎哟,是哪家的老爷这么大手笔,包下知味楼,价格可是不菲啊。” …… 此时,那位“大手笔”的老爷,正跟媳妇在偌大的知味楼里喝着茶,悠闲地等着游街的队伍经过。 “这游街队伍也会经过睿王府,咱们在王府门口看看就行了,何必包下知味楼呢。”梓瑜心疼地说道。要知道,这知味楼一天的流水有多么惊人,这睿王爷虽说是花了钱包下的场子,但这左口袋进右口袋出的事,实际上就相当于知味楼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 “从二楼看,视野更好,看得更清楚。”王若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上一次状元游街,他可是包了一整天知味楼,这次在媳妇的劝说下,才只包了半天,已经算是很节约了。 “哇,王妃!快看,状元郎来啦!”琴儿小声惊呼着,惹得梓瑜探出了半个脑袋,想看看状元郎长什么样。 要说这男人啊,一生当中有两个时刻是最帅气的,一是洞房花烛夜,还有一个,自然就是金榜题名时了。只见状元郎意气风发地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色的状元服,头戴红色礼帽,金色的镶边将整个人衬地神采奕奕,那藏不住的笑容使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和蔼可亲、英俊潇洒。 相比之下,身后的榜眼和探花,在气势上就要弱很多了。虽然这次的探花是三人中最年轻的,而且长得十分英俊帅气,但少了状元服的衬托,整个人就显得比较普通了,只有零星几个大胆的姑娘,不断呼喊着“探花郎”。 王若知见梓瑜的眼神粘在状元郎身上收不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带媳妇出来了,现在媳妇看别的男人看得这么入神,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失宠。 “状元郎已经过去了,别再盯着看了。”王若知待状元走过之后,轻声提醒道。 “真的好帅气啊!咱们要不要抄小路回睿王府再看一次呀?你看那些人,都追着游街的队伍跑呢。”梓瑜一脸期待地说道。 “谁说的,你看那个男子,不就往反方向走着么。还一脸震惊的表情,估计是被状元郎的丑陋吓到了。”王若知说着,指了指楼下。 梓瑜顺着王若知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一脸失魂落魄地往反方向走着,还时不时回头望望队伍的方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指婚 “他一定是落榜了啦。或许当年跟状元郎在同一所私塾上学,现在看到昔日的同窗考上了状元,自己却碌碌无为,有些悔恨罢了。”梓瑜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总之不许看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看看我呢。”王若知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梓瑜再看一次的要求。 梓瑜瘪着嘴有些不悦,王若知走到梓瑜身边,蹲下身柔声说道:“好啦,回去打扮打扮,晚上还要进宫赴宴呢。皇帝哥哥设了晚宴给他三人庆祝,到时候你可以近距离地看个够。” 梓瑜这才记起晚宴的事,忽觉得王若知说得十分有道理,便跟着王若知一起回去了。 梓瑜在房间里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打扮妥当了。要说,这已经是梓瑜参加的第二次宫宴了,应该更加淡定才是。但上一次宫宴,因着上官冶尔和北境王的搅和,导致最后大家不欢而散,实在不能算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是以,这一次,梓瑜卯足了劲要好好打扮,至少不能在宫宴上被比下去。而且,退一万步说,万一又不幸成为了全场焦点,至少这个焦点美美的。 待华灯初上时,众官员和皇亲国戚们便纷纷到了宫里,有序地入了场。新科的三位才俊被安排到了左侧位置中离皇帝最近的那三个,而王若知因着地位超然,被安排到了右侧位置中离皇帝最近的那个。是以,梓瑜跟状元郎正好面对面,这下可真能看个够了。 “怎么不看了?”王若知见自家媳妇并未注意状元郎,不禁有些纳闷。 “不耐看,看久了也就那样,不如王爷好看。”梓瑜诚实地回答道。 王若知欣喜若狂地凑过去,在自家媳妇脸上亲了一口。 “干什么?胭脂都要被你亲掉了!”梓瑜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个妆容可是耗费了自己不少时间,断不能被王若知破坏了。 “没事,你不涂胭脂的时候更好看。”王若知说着,还欲再亲,忽听太监高喊“皇上驾到”,便直了直身子坐好。 文德帝笑呵呵地入了座,和蔼地说道:“众卿平身!今日乃是为了庆祝新科一甲的三位才俊高中而设的宴,大家不必拘礼,尽情地享受便可!”说罢,挥手示意酒菜和歌舞入场。 待音乐响起,气氛便慢慢热烈起来,皇子们纷纷敬酒,想要拉拢那三位朝廷的新秀;官员们也纷纷劝酒,想要跟日后的同僚搞好关系。 “五皇姐,你说父皇定前三名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容貌啊?怎么这三人都是清一色的帅哥呢?那榜眼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是保养得还算不错,有中年男人特有的韵味。”七公主王若葭小声说道。 五公主扫了一眼斜对面坐着的三人,不屑得说道:“小七,万不可因为见识少而被眼前的歪瓜裂枣迷惑了,日后,咱们要嫁的人,必定比那三人更加优秀。” “哇,五皇姐,你眼光真高,我觉得那状元郎已经很不错啦!可惜我年纪还小,不然就去求父王赐婚啦。”七公主痴痴地说道。 五公主看了一眼犯花痴的妹妹,不再言语,脑海中回想起了那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上官云泽,不知北境王回去了以后过得如何,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几乎夜夜都梦到和上官云泽花前月下,但因着自己身份特殊,每次都只能去睿王府找上官冶尔,了解一些北境王的近况,着实有些不便。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直接跟王上联系。不知道王上的字写得如何呢?是不是如他本人一般玉树临风呢? 两个公主同时犯起了花痴,惹得一旁的宫女们偷笑不已。 酒席过半,皇帝突然开口问道:“翰文啊,不知你可有娶妻?” 只见状元郎起身出列,跪下说道:“回皇上,翰文从小一心读书,是以至今未曾娶妻,也无婚配。” “哈哈,如此甚好。朕欲把五公主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啊?”皇帝笑着说道。 “臣谢主隆恩!”许翰文磕头谢恩道,心中不禁暗喜,将公主许配给状元郎的事,虽然以前也经常发生,但当今圣上一共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已经出嫁,一个年纪尚幼,唯一适合婚配的五公主居然许配给了自己,可见皇帝对自己的才华和人品都十分认可。 “父王,儿臣不嫁!”五公主尖锐的嗓音突然响彻大殿,惊得乐师们纷纷停下了演奏。 “萱儿,休要胡闹。”皇帝不甚在意地说道,以为女儿只是耍耍小性子。 只见五公主快步走到大殿中,俯首说道:“父皇,儿臣不嫁,还请父皇成全。” 皇帝强忍着怒火,并未接话。 一旁的张皇后见状,赶紧说道:“萱儿,你是不是喝多了?快回房休息吧,指婚的事情,交给你父皇操心就可以了。” “母后,儿臣并未喝醉。儿臣……已经有了心上人,实在不能嫁给状元郎啊!”五公主别无他法,只得道出了实情。 “哦?有心上人了?你倒说说是谁,只要能跟你相配,朕今日就成全了你们。”皇帝表情阴郁地说道。 “儿臣……不能说……还请父皇体谅。”五公主深知这时候供出北境王,只会让自己处于更加不利的境地,不如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混账东西!你把朕当什么了!任你欺瞒么?”皇帝气得将筷子扔到了五公主的脚边。 “父皇,儿臣并未欺瞒!求您体谅儿臣啊!”五公主不禁哭了起来。 “你若现在不说那人是谁,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明日朕让钦天监算一个好日子,你和翰文尽快成亲吧。”皇帝不容置疑地说道。 “父皇,儿臣虽不能说他是谁,但他总有一天会来娶我的,还请父皇成全啊!”五公主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 “皇上,若公主真的心有所属,便不要勉强了,是翰文福薄。”许翰文十分识时务地说道。 “无妨,萱儿今日就是喝多了,等明日酒醒了,自然也就好了。”皇帝略带歉意地说道,显然他没有料到五公主会如此大胆地当场拒绝,这下,皇室怕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抗旨 “父皇,萱儿没有醉!请父皇收回成命!”五公主哭着喊道。 文德帝猛然起身说道:“朕累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众位爱卿回府路上小心。”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看不出来,你那个五侄女还挺痴情的,居然愿意为了心上人,如此忤逆皇帝的旨意。”梓瑜靠在马车上,戏谑地说道,“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能得五公主如此相待,想必也不是常人吧?” “这不是很正常么?忤逆皇帝哥哥赐婚旨意的姑娘,可多了去了。”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是吧?视圣旨为儿戏的女子有这么多?”梓瑜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呀,当初皇帝哥哥给我赐婚的时候,那么多女子都抗旨呢。”王若知点头说道。 “赐婚?难道在我之前,皇上还给你赐过很多次?”梓瑜眯着眼问道。 “也就五六次吧,不过都没成功。第一个姑娘收到圣旨之后,据说每天以泪洗面、精神恍惚,某次上街被马车给撞了,废了双腿,皇帝哥哥觉得不吉利,就取消了赐婚。”王若知扳着手指头开始历数起来,“第二个姑娘听说要赐婚之后,连夜跟情郎私奔了,至今还未被找到。第三个姑娘更是直接投了湖,幸亏被家人发现,只是这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做派吓坏了皇帝哥哥,便又取消了赐婚。” 梓瑜听得目瞪口呆,干巴巴地说道:“你这经历,还真是……” 王若知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我都没见过。听说,京城的贵女们后来还成立了一个‘赐婚预警联盟’,对于快要适龄的女子及时进行警告,让其早些婚配,以此躲过赐婚。” “你这到底是有多不被待见。”梓瑜心疼地抱住了自家夫君。 “其实这些事,皇帝哥哥也有责任。总是在那些大臣们面前摆出一付厌恶我的样子,睿王府那么破旧,也不肯修一修。朝中大臣以为皇帝哥哥对我不喜,当然不肯将女儿嫁过来啦。”王若知撅着嘴说道。 “可是,在我看来,皇上可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怎么会对你不喜呢?”梓瑜略带疑惑地问道。 “皇帝哥哥说,怕朝中大臣对我有所企图,所以要假装厌恶我,没想到演技太逼真,搞得大臣们都信以为真,纷纷拒绝把女儿嫁给我,是以我一直娶不到媳妇。”王若知略带不满地说道。 梓瑜哈哈笑了,说道:“看不出来,皇上的小心机还挺多的。” 王若知突然抱紧了梓瑜,俯首在梓瑜耳边说道:“所以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可不能给弄丢了。” 梓瑜心中动容,凑上去亲了亲王若知。于是,马车到了睿王府之后,琴儿只看到脸颊红红的王爷抱着同样脸颊红红的王妃,飞奔着进了房间,直到深夜,才唤人准备洗澡水。 次日上午,梓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王爷呢?”梓瑜洗漱完毕,坐在桌边,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问道。 “当然是去准备午膳啦。”琴儿笑着说道,“王爷还特地嘱咐了,您今日会晚些起,只喝一碗小米粥即可,否则,怕一会吃不下午饭。” 梓瑜想起昨晚王若知要了她三次,才肯入睡,导致她今天又起晚了,不禁嫩脸一红,埋着头说道:“知道了。” “对了,王妃,听说五公主又来找那北境公主了呢。”琴儿忽然想起今日侍卫换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话,便顺嘴说道。 “哦?这五公主貌似来得很频繁。按理说,她俩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如此亲昵?”梓瑜不禁有些疑惑。 “谁知道呢。据说是哭着进来的。”琴儿不满地说道。 “现在还没走?那是不是又要厚着脸皮一起吃饭?”梓瑜皱着眉说道。 “哈哈,刚才我去厨房取小米粥的时候,顺道跟王爷说了一下,王爷说呀,‘假装不知道’。”琴儿一脸得意地说道。 梓瑜心中一阵失笑,这王爷,还真是擅长釜底抽薪呢。 此时,五公主正在上官冶尔的房中,哭得梨花带雨:“冶尔,快帮我想想办法,父皇这次可是铁了心要将我嫁给状元郎了,怎么办啊!” “嫂嫂莫急,可有私下里求过皇上?”上官冶尔柔声安慰道。 “求了,昨夜我追着父皇去了乾宁宫,在外面跪了一夜,父皇都无动于衷。而且,非但没有见我,今早还让侍卫将我强行赶了出来,还说:若再为此事去求情,就赶出皇宫。”五公主苦着一张脸说道,“父皇这次是下了狠心了,该怎么办呀?” “公主莫急,可有去求过皇后和太后?”上官冶尔边问边递了一块新帕子给五公主,让她擦擦眼泪。 “去了。从父皇那里出来,我便去了太后那里,可太后最近身体不适,直言不管这事,让我去找皇后。”五公主叹着气说道,“至于皇后那里……唉,我的身世你应该也知道一二,皇后对我娘恨之入骨,怎么会真心帮我呢?只是敷衍着跟我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让我乖乖接受赐婚。” “这大乐的皇家,还真是无情啊。”上官冶尔叹息着说道。 “冶尔,快帮帮我吧,能让王上向父皇求娶吗?听说父皇已经让钦天监算日子了,还下了密旨,要求选的日子越快越好。”五公主拉着上官冶尔的手,哀求着说道。 “王兄前几日来信,说几个叔伯貌似有谋反之意,正在全力处理此事,恐怕一时半会腾不开手来向皇上提亲。”上官冶尔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五公主绝望地说道。 “不如这样,我先送信给王兄,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尽快来求娶嫂嫂。至于嫂嫂这里……”上官冶尔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小香囊,递给五公主道,“这里封了一粒北境特制的毒药,此药溶于水后无色无味,且需过十二个时辰才会毒发,若实在不行,嫂嫂就想办法把毒药下到状元郎的茶水里,可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状元 五公主看着香囊,害怕地说道:“这可是杀人啊!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嫂嫂,你可知,每年在宫里死去的女人,有多少?”上官冶尔见五公主一副惊慌的样子,便凑近了一些,继续说道,“那些大臣为了讨好王兄,每年都会送很多女人进宫。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悄无声息地死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五公主看了一眼香囊,吃惊地捂住了嘴。 “能在后宫争斗中活下来的女人,没有哪一个的手是干净的。嫂嫂若是想坐稳王后的宝座,有些事情,还是提前适应起来得好。”上官冶尔冷冷地说道。 “可是……这是父皇的意思,跟那状元郎无关,若因此置他于死地,实在是有些……”五公主犹豫着说道。 “嫂嫂,你不要忘了,若他执意不肯娶你,相信皇上也不会勉强。现在,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的,除了王兄之外,就只有他了。”上官冶尔冷静地说道,“不如,你去求求他?若他肯去皇上面前推了这门亲事,大家便皆大欢喜。若他不肯,那……他死得也不算冤。” 五公主一想有理,便收下了香囊。 “嫂嫂,这毒药制作起来极为繁琐,其中的一味药极其难得,是以十年才能做出一颗。这颗是王兄离开时给我的,让我用来防身,整个北境只有这一颗。用的时候,可要谨慎啊!”上官冶尔见五公主起身要走,不放心地嘱咐道。 “萱儿明白,多谢公主。”五公主谢过上官冶尔,便匆匆回宫了。 次日,许翰文正在忙着收拾新购的宅子,下人忽然送来一封信件,说是有人偷偷送来的。 许翰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丑时三刻,雾海茶馆,不见不散。”底下的落款,是一个“萱”字。 许翰文轻笑一声,看来这个五公主,没能求动皇上收回成命,这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也罢,自己且去会会她,当日她在大殿上如此胡闹,自己本就已经不想娶她了,现在,是时候好好想想如何利用公主和皇帝对自己的愧疚,为自己多谋点好处了。 待时辰差不多了,许翰文便换了身精神的衣服,出门赴约。 刚走到门口,一个衣着素雅的青年便拦住了他:“不知公子可是新科状元许翰文?”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许翰文礼貌地说道。 “不知许大人可还记得,宁县方家?”青年客气地问道。 “自是记得的,当日我进京赴考,因盘缠被偷,只能借宿民家。幸得方员外好心收留,还送我盘缠,让我得以顺利进京赴考,此恩此德,翰文没齿难忘。”许翰文感激地说道。 青年神情悲伤,低声说道:“在下姓宁名建,方家小姐方婷儿,乃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原来是宁兄,不知来京城找翰文,所谓何事?”许翰文略带疑惑地问道。 “实不相瞒,宁建此次进京,是为了寻找当日在方府借宿的举子。那日除了许大人之外,还有一位徽县来的李崇德,不知许大人可知他在何处?”宁建有些热切地望着许翰文。 “我二人离开方府之后,便各自赶路了,翰文未曾再见过他。”许翰文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想着让公主久等不太好,便客气地说道,“不如这样,宁兄这几日就住在我府上,我托同僚帮忙打听一下,若找到了,就及时告知宁兄,可好?” “如此,就麻烦许大人了。”宁建恭敬地说道。 “无妨。翰文正要出门,晚上再跟宁兄好好聊聊。”许翰文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刚进雾海茶馆,便有人迎上来,将许翰文请进了楼上的雅间。 “五公主,不知急着找翰文,有何要事?”许翰文礼貌地问道。 “许状元请坐,实不相瞒,萱儿此次前来,是为了赐婚一事。”五公主神色忧伤地说道。 许翰文礼貌地坐下后,无奈地说道:“此事翰文也去找过皇上,五公主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在下也不便横刀夺爱。只是,皇上似乎认定了这门亲事,不肯松口啊。” 五公主红了眼眶,哀求着说道:“萱儿在乾宁宫外跪了一夜,父皇都不肯见我。这事,恐怕只能劳烦许状元了。” 许翰文皱着眉说道:“并非翰文不愿帮忙,只是三番两次推辞皇上的好意,只怕皇上因此厌恶翰文啊,还望公主体谅。” 五公主楚楚可怜地望着许翰文,带着哭腔说道:“我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望许状元感念萱儿一片痴情,能帮帮萱儿,相信许状元也不想娶一个心中想着他人的妻子吧?” 许翰文看着哭得伤心的五公主,心下不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在下明日去见皇上,就说今日在街上遇见故友,对其妹妹一见钟情,请皇上成全。正巧在下确实有一故友在京城,前几日正说要将妹妹许配给我。五公主觉得可好?” 王若萱破涕为笑道:“如此甚好!此番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大恩大德,萱儿没齿难忘。日后若有萱儿能帮忙的地方,必当义不容辞!” 许翰文笑着说道:“公主言重了,成人之美,本就是君子处世之道,五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王若萱起身行了一礼道:“那萱儿就回宫静候佳音了。” 许翰文待五公主走了之后,又坐了一会,估摸着公主应该已经走远了,便出了茶馆往家中走去。 行至巷子口,忽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 “请问,可是当日同在方府借宿的许兄?”来人笑着问道,正是那日一起借宿的李崇德。 “原来是李兄啊!幸会幸会!走走走,一起到我府上喝一杯。”许翰文热情地说道。 李崇德落榜多日,带来的盘缠已经悉数花完了,那日见状元游街,发现状元正是跟自己一同借宿的举子,便动了心思,想着当个幕僚也好。今日打听到状元郎购置了这里的宅子,便过来候着了,没想到真让他等着了!见许状元如此热情,便笑着跟许状元一起回了家。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死讯 “王妃!王妃!不好啦!”琴儿忽然匆匆跑进了房间,将还在睡觉的梓瑜摇醒了。 “何事如此慌张?”梓瑜带着起床气问道。 “状元郎昨晚在自己府上被杀了!今天外面都传开了,刚才皇上派人来叫王爷和您进宫呢!”琴儿略带慌张地说道。 “那许翰文,被杀了?”梓瑜震惊地问道。 “是啊是啊,今早许状元本来要去上朝的,下人见他迟迟不起身,便进去叫他,谁知,人已经在床上断气很久了,据说,是被人掐死的呢。”琴儿一边帮梓瑜穿衣洗漱,一边说起了自己在街上听到的传闻。 “王爷在何处?”梓瑜问道。 “正在厨房做早膳,卫一已经去通知王爷了。”琴儿利落地回答道。 梓瑜本想先进宫,待回来再用早膳。谁知王若知以“凉了就不好吃了”为理由,硬是斯条慢理地吃完了早饭再出门,惹得前来传旨的小太监急出一身汗。 及至御书房,刑部范大人、京兆府尹包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若知啊,你们来得正好,包卿正好将案情的有关信息收集完,一起坐下听听情况吧。”皇帝一脸严肃地说道。 包大人行了个礼,展开手中的折子,说道:“新科状元许翰文和同期考生李崇德,今早被发现死在许翰文新购的宅子里。许翰文乃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李崇德被利器刺破心脏而死。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可有可疑人物?”梓瑜插嘴问道。 “有,据下人称,昨日有一青年男子,自称是宁县方府来人,叫宁建。许翰文因进京赴考时,受到过方员外的资助,便留了宁建在府上暂住。今日,此人已经失踪了。”包大人详细地说着。 “可有人证?”梓瑜接着问道。 包大人看着折子说道:“据下人交代,昨日傍晚时分,许翰文和李崇德一同回家,到家之后便让下人去买些酒菜,两人在院子里边吃边聊。后来下人前去询问,宁建的饭食是否送去房间。许翰文便让下人将宁建请至花园,一同把酒言欢。下人最后一次上酒菜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三人都有些微醉,许翰文让下人先去歇息,碗筷等次日收拾便可。” “所以,亥时,两人都还活着。”梓瑜指出了重点,示意包大人继续往下说。 包大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经过现场勘查,在院子的石板缝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应该是那李崇德的。在许翰文的手指上,也发现了血迹,但在床上并无血迹。是以,下官推断,院子应该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在案发之后,将二人转移到了房间里。” 刑部范大人接嘴道:“刑部已经签发通缉令,在京城和周边开始通缉宁建。” “这宁建到了许状元府上后,可有反常举动?”梓瑜微蹙着眉问道。 包大人答道:“据下人说,宁建是下午时分才到,之后一直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直到晚上被请去院子里一起吃饭,才开门出了房间。” “许翰文府上可有失窃?”王若知突然问道。 包大人摇头道:“并无。” “宁县方家,可有派人去调查?”王若知接着问道。 范大人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宁县距离京城,骑马需两日才能到达,昨晚才发生的案子,那宁建应该到不了宁县。” 王若知煞有介事地说道:“非也非也,范大人,这犯案,需要有动机和目的。这宁建来了京城,第一次和许、李二人喝酒谈天,就将人杀了,而府上却并无失窃,可见其要么是来寻仇,要么就是临时起意杀的人。若是寻仇,就要从宁建和二人的交集开始入手。这最开始的地方,不就是宁县方府吗?” 范大人恍然大悟地说道:“不愧是‘神探王爷’啊,果然厉害!” 文德帝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若知,此案就交由你领办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范卿和包卿,务必尽快抓住嫌犯!” 王若知起身领命。 “小瑜儿也帮着一起吧,有你在,朕放心。”皇帝和蔼地说道。 梓瑜起身领命,两人便打道回府了。 “今日你那些话,从哪里学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梓瑜坐在马车上,好奇地问道。 王若知高深莫测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神秘地说道:“就是这本,我上次去买书,问老板有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的书,老板给我的一摞书里,就有这本,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还真是挺有收获的。” 梓瑜以为是加了破案情节的春宫图,谁知接过一看,居然是《京城诡案录》。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看这个?”梓瑜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老板说保证看了之后欲罢不能。我打算再去买一些呢。”王若知略带兴奋地说道。 “其实,我从很早就发现,你背书的速度,是不是特别快?”梓瑜忽然想起之前京郊灭村案的时候,王若知只花了半天就将台词全部背下来了。这次也是,这书按理说就是消遣用的话本子,书里还夹着书签,应该还没看完,但刚才居然可以说出一二来,可见王若知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我背书不行,得看三遍才能完全背下来。”王若知摆着手说道。 “三遍?就能背下来?这叫不行?请问什么是行……”梓瑜略带吃惊地问道。 “卫三才厉害呢,他看一遍就都记住了。”王若知撇着嘴说道。 “卫三?他能过目不忘?”梓瑜略带吃惊地睁大了眼。 “是啊,据说他从小就这样,武功秘籍什么的,看一遍就记住了。还利用这个本事,从江湖上偷偷记了不少秘籍回来,据说大幅提升了暗卫们的武功水平。”王若知一脸羡慕地说道。 梓瑜心中默默感叹:皇子果然不一样啊。 回到府上,梓瑜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宁县。待一切收拾妥当,便将行李装上马车,准备出发。 谁知,在门口遇到了背着包袱的上官冶尔。 “冶尔见过王爷、王妃。”上官冶尔温顺地行礼道。 “你是要回去了么?提前离开的话,借住费概不退还啊。”王若知见上官冶尔背着包袱,略带开心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出发 上官冶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有些无措。 王若知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上官冶尔的包袱,说道:“只带这么一点东西回去么?剩下的都不要了?那我都卖了啊。” 上官冶尔定了定神,说道:“冶尔并非要回北境,只是……想跟王爷一起去查案。” “你去查案干什么?我大乐的案子,怕是不方便让北境的公主参与吧。”梓瑜警惕地说道。 上官冶尔温顺地说道:“来大乐之前,冶尔便听说过睿王‘神探王爷’的名号,心中仰慕不已,是以当初借住睿王府的时候,王兄特意向皇上请求,让冶尔可以跟着王爷学学怎么查案,皇上应允了的。” 梓瑜并未接话,只是眯着眼看着上官冶尔,这公主突然说要一起去,怕是动机不纯,但皇上同意的事情,自己要是不同意,恐怕有些不妥。 上官冶尔见王爷、王妃都未开口,便继续说道:“王爷此次出门查案,归期未定,路上应该也需要人照顾,冶尔这一个多月来也学了不少,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展示一下,以便不断改进。” 王若知点着头说道:“有道理,现在卫三不在,确实需要带点人手。不过,马车已经坐不下了……” “冶尔会骑马的。”上官冶尔期待地望着王若知。 梓瑜正要回绝,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扭头一看,原来是哥哥来了。 朱景鸿拎着一个食盒,道:“母亲做了些糕点,叫我拿来给你们尝尝。” 梓瑜快步走上前,笑着接下道:“哇,好久没吃母亲做的糕点了!正想得慌呢。” “就你嘴甜。”朱景鸿笑着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正要出发的车队,问道:“这是要出门吗?” 梓瑜答道:“状元被杀一案交给王爷办了,正打算去宁县查查线索。” “路上小心。”朱景鸿不放心地嘱咐道,忽见上官冶尔背着包袱牵着马,便悄声问道:“那北境公主怎么背着包袱?她也一起去么?” 梓瑜不悦地说道:“她厚着脸皮非要一起去,王爷都说马车坐不下了,她居然自己牵了一匹马要跟着去,正伤脑筋呢。” 朱景鸿略一思付,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万一她再作妖,我好帮你挡一挡。” 梓瑜连忙阻止道:“哥哥应该在家好好备考才是。” “无妨,之前的大试已经通过,等着殿试呢。今日收到通知,因着许状元的案子,殿试延期了,说等这案子破了之后,再举行殿试。”朱景鸿简单解释了几句。 “那也不应跟着查案,应该在家多多练习才是。”梓瑜还是不肯让哥哥跟着一起去。 “都练了十几年了,不差这几天。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咱们城门口见。”朱景鸿说完便转身回丞相府了。 梓瑜叹了一口气,便随他去了。 入夜,众人赶到一座小镇,在客栈落了脚。 赶了一天的路,梓瑜觉得浑身酸疼,正想早点睡觉的时候,小二忽然来敲门了。 “这位客官,给您送一下洗澡用的桶和洗澡水。”小二一脸谄媚地笑着。 “我没让你准备洗澡水呀?”梓瑜狐疑地说道,扭头看了一眼王若知,王若知摇头表示不是他安排的。 “错不了,是同行的一位姑娘让安排的,说舟车劳顿,让您和这位爷泡个澡,去去乏。”小二笃定地说道。 因着动静太大,引来了住在隔壁的朱景鸿:“这是怎么了?” 小二正要解释,上官冶尔出现了:“多谢小二哥了,您动作还真迅速,快抬进来吧。” 上官冶尔说着,便自顾自地推开了门,挤开梓瑜,让小二将浴桶和热水抬了进来。 “王爷、王妃,冶尔想着今日赶了一天的路,王妃势必累了,特让小二烧了热水,还准备了一些花瓣,好让王妃泡个澡。”上官冶尔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包干花瓣,显然是离京的时候就带在身上了。 王若知一听是为了给媳妇解乏,也不推辞,上前接过了花瓣道:“你有心了。” 上官冶尔一脸娇羞地说道:“关心王妃是应该的,冶尔只盼能一直照顾王爷、王妃呢。” 一旁的梓瑜刚才被上官冶尔挤开,已经十分不爽了,现在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实在是觉得眼珠子疼,但人家是给自己送洗澡水的,自己要拒绝,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公主,在下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疲累,不知公主可有多余的花瓣,能否也给在下一些?”门外的朱景鸿已经看明白了情况,插嘴说道。 上官冶尔心中暗恨,好不容易可以跟睿王多说几句话,居然被朱景鸿搅和了。但自己又不能拒绝,要是说了没有,这后面几日可就不能再给王爷送花瓣了。 于是,上官冶尔只能藏起心中的郁闷,笑着说道:“自是有的,朱公子且等等,冶尔一会给您送过去。” “不如我现在随你去取吧,顺便认认门,万一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好及时去搭救公主。”朱景鸿不依不饶地说道。 上官冶尔闻言,只能告辞回房,取了花瓣递给朱景鸿,道:“朱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你要来坏我好事?” 朱景鸿轻蔑地笑了一下,道:“你妄图勾引我妹夫,怎么能叫无怨无仇?” “两情相悦的事情,怎么能叫勾引!”上官冶尔微红着脸说道。 “我只看到你没脸没皮地往上贴,可没看到人家搭理你。”朱景鸿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你!”上官冶尔气急,但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只能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次日一早,众人便匆匆上了路。 “那上官冶尔的主意还真不错,泡个澡果然能去乏。”王若知一脸高兴地说道。 梓瑜靠在软枕上,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不是某人最后非要在床上运动一番的话,应该会更不错。” 王若知凑过去将媳妇抱在怀里,一脸满足地嘿嘿地笑着:“那不是形势所迫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好感 骑马随行的上官冶尔,隐约听到马车内的谈话,不禁气得牙痒,自己这一番心思,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真是不甘心啊! 思及此,上官冶尔悄悄地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稍微离开了车队一些,随即拔下发簪,往马屁股上一扎。 “吁——”被扎了屁股的马儿立刻抬起了前腿,将背上之人甩下了马。众人见上官冶尔摔下了马,纷纷驻足查看。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只见朱景鸿迅速上前,一跃跳上了受惊的马,勒住缰绳,让马安静下来,随即驱马上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可有受伤?” 上官冶尔挣扎着从地上坐起,看着多管闲事的朱景鸿,心中不满,自己本是想让睿王下车查看伤势的,结果却变成了这个专爱跟自己过不去的朱景鸿!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得假装忍痛道:“脚好疼,应该是扭到了。” 朱景鸿翻身下马,瞟了一眼马屁股上那个不显眼的口子,心中了然,走到上官冶尔身边,蹲下身问道:“不知公主哪只脚扭到了呀?” 上官冶尔在朱景鸿的注视下,不禁有些心虚,但想到能跟王若知同乘一辆马车,便壮着胆子说道:“应该是右脚脚踝。” 朱景鸿伸手抓住了上官冶尔的脚踝,正欲检查,上官冶尔迅速抽出了自己的脚,戒备地说道:“朱公子,男女授受不清。” 朱景鸿笑着说道:“公主的脚,似乎没事。” 上官冶尔微微红了脸,伸手揉了揉脚踝,略带窘迫地说道:“朱公子莫要说笑。” “你可是想和我那妹夫一起坐马车?”朱景鸿凑近了一些问道。 上官冶尔见心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怕自己否认的话,朱景鸿真会把自己的计划搅黄了,便只能闭口不答。 此时,等了许久的梓瑜有些着急,见哥哥蹲身查看了许久都没动静,便提高了声音喊道:“可有受伤?” 朱景鸿看了一眼上官冶尔期待的眼神,起身答道:“扭到脚了,应该是不能再骑马了。” 梓瑜心道这公主又要来作妖,这扭到脚岂不是要坐马车了么!那下人坐的马车已经满了,只有自己这辆马车上还能再挤一挤。 上官冶尔正松了一口气,想着接下来可以跟王爷一起坐马车了,却听见朱景鸿说道:“不如跟我共骑一匹吧,等一会到了镇上,找个大夫给看看。” 梓瑜见哥哥帮着解围,便应下了,一行人接着赶路。 被抱上马背的上官冶尔气呼呼地瞪着朱景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别看了,也不怕扭着脖子。”朱景鸿低头看到上官冶尔愤怒的眼神,居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你既然都说了我的脚扭了,为何还要坏我好事?”上官冶尔气呼呼地质问道。 “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妹妹挡挡我那妹夫的桃花,你这个桃花精,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朱景鸿一脸轻松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别说我那妹妹不会允许你嫁进睿王府,就是我那妹夫,对你也毫无兴趣。” “谁说对我毫无兴趣,王爷只是没有机会了解我,若能有机会多接触,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爱上我的。还有,你说谁是桃花精?我明明是睿王命中注定之人,好么!”上官冶尔撅着嘴反驳道。 “公主,这人呐,自信一点确实没坏处,但太过自信,可是会害人害己的。”朱景鸿一脸无语地提醒道。 “你说谁太过自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你说说,我哪点比不上朱梓瑜?”上官冶尔不服气地说道。 朱景鸿垂眼往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了上官冶尔的胸上,幽幽地说道:“大概这点比不上吧。” 上官冶尔警觉地捂住了自己胸,低头看了看平坦的前胸,心中默默垂泪,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缺点了,这个朱景鸿的嘴怎么这么毒。 朱景鸿见上官冶尔不说话,心道自己会不会说得过分了,便出言安慰道:“好啦,别难过,这样也有好处,需要女扮男装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小瑜儿最近女扮男装的失败率越来越高,就是被这胸给连累的。” 上官冶尔感觉自己又中了一箭,咬着牙说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错话了之后,最好的安慰,就是闭嘴。” 朱景鸿苦笑了一下,驱马前行。 当晚,上官冶尔因为扭伤了脚,也就不便走出房间了,少了她的搅和,梓瑜安心地睡了个整觉,一夜无梦。 “王爷、王妃,傍晚就能到宁县了,是否要通知县衙,给我们安排住宿?”次日启程前,卫一尽职地询问道。 “先不要通知。你带着下人们先行到县衙,就说睿王爷已经在路上了,过几日就到。至于我和王爷,就先乔装成回乡探亲的夫妇,去方府借宿几日。”梓瑜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王妃,冶尔随你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人照顾你们。”上官冶尔在一旁听到了梓瑜的安排,急忙出声说道。 “有琴儿就行了,你脚伤未愈,还是要多多休息。”梓瑜皱眉看了上官冶尔一眼,显然不愿意带着她。 “休息了一晚已经好多了。而且,乔装住进方府,也是查案的重要环节吧?冶尔应该要跟着学学的。”上官冶尔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上官冶尔扯上了查案,梓瑜便不好推辞了,毕竟这可是经过文德帝同意的。 朱景鸿见这公主又要贴着妹夫,便出言说道:“不如我也一起去吧,公主就乔装成丫鬟,我就乔装成侍卫,可好?” 梓瑜听了,心中偷笑,哥哥的嘴真是毒啊! “甚好,就这么定了!大舅哥,那就麻烦你保护我跟小瑜儿的安全啦。”王若知显然对这个安排颇为满意,拱手对朱景鸿说道。 上官冶尔本想为自己争取个还不错的角色,没想到被朱景鸿一搅和,自己竟然成了丫鬟,心中愤懑,狠狠地瞪了朱景鸿一眼,不料却看到了朱景鸿正宠溺地看着梓瑜,心中忽然有些失落,似乎从来没有男子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借宿 及至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宁县。众人兵分两路,大部队去了县衙,梓瑜和王若知坐着马车去了方府,朱景鸿和上官冶尔在马车外赶车。 到了方府,朱景鸿上门求见。 不一会,一个老管家迎了出来,朱景鸿礼貌地说道:“我家少爷和夫人南下探亲,因着急赶路,错过了客栈,不知可否在府上借宿一宿?”说着,便递上了一袋银子。 门口的老管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为难地说道:“我家老爷有命,女客可以借宿,男客一律不行。这位公子要不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吧,再走一个时辰,便有客栈了。” 朱景鸿疑惑地问道:“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规定?可是因为缺少房间?我家少爷和夫人,同住一间即可。”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公子别再多问了。” 朱景鸿想了想,诚恳地说道:“这位大伯,我们从京城一路赶来,打算去苏南夫人的母家。实不相瞒,我家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有些累了。我家少爷自夫人有了身孕之后,寸步不离地护着,生怕有个闪失。您看这样可行,让少爷、夫人和丫鬟借住一宿,我就在马车上凑和一下便可。”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稍等,老朽去问问老爷。” 不一会,老管家便出来了:“这位公子,老爷答应了。您也可以一同住下,只是,您几位住的院子,晚上要落锁,不知可否?” “无妨,多谢老伯!”朱景鸿说着便递上了银子。 “不用不用,能救人于急困之中,本就是功德一件,何来收银子一说。公子留着路上花吧。”老管家摆手推辞道。 “如此,真是感激不尽!”朱景鸿见老管家态度坚决,便不再客气,回了马车拿了行李,跟众人一起随老管家进了府。 进了府里,梓瑜见众人都别着黑布,便轻声问道:“老伯,府上可是有人去世了?我们在此打扰,不知道是否方便去上一炷香?” 老伯忧伤地说道:“是我们大小姐,前几日上吊,去了。夫人有了身孕,还是不要去上香了。” 王若知和上官冶尔一听有了身孕,都齐齐地望向梓瑜,梓瑜一脸震惊地问道:“老伯,您缘何会知道我有了身孕?” 朱景鸿见自己撒的谎就要被戳穿,急忙插嘴道:“夫人,是我告诉老伯的,好让老伯给我们行个方便。”边说还边对妹妹眨了眨眼。 梓瑜瞬间明白了这是哥哥为了借宿方府撒的谎,但另外两个人显然没有明白过来。 “几位,此处便是几位的院子了,一共有四间房,一会就会有人来收拾,几位请自便。”老管家将众人引导院子里,便告辞了。 王若知赶忙拉着梓瑜进屋坐下,蹲身贴到梓瑜的肚子上听了听,惊喜地说道:“这里有小世子了?” 梓瑜哭笑不得地说道:“没有,是哥哥为了能顺利借宿,扯的谎,只是,这几日还得继续假装一下,否则被方府的人发现了,怕会赶我们出去。” 王若知不敢相信地说道:“真不是?” 梓瑜略有些害羞地说道:“不是啦,若真有了,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王若知闻言一阵失落,瘪着嘴不说话。 “好啦好啦,马上就会有的。”梓瑜柔声安慰道。 “少爷、夫人,方老爷请二位过去一起用膳。”朱景鸿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王若知和梓瑜便停止了关于小世子的讨论,一起跟着前来引客的老管家去了饭厅。 到了饭厅,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略带愁容地坐在桌边,左手边坐着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女子,右手边坐着一个心事重重的青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他们两人到了,急忙热情地让他们入座,吩咐丫鬟开始上菜。 “在下方仁同,这是拙荆李芳芳,这是犬子方子诺。”方老爷和蔼地介绍着。 王若知和梓瑜一一向他们打过招呼后,王若知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睿字。这是我家娘子朱瑜。我们本住在京城,前几日突然收到信件,说娘子母家出了事,让我们赶紧回去,于是便匆匆上路。因着急赶路,没留神便错过了客栈,只能打扰方老爷了。” 方老爷摆手道:“无妨无妨,我看二位气度不凡,想必也是非富即贵,能在我这借住,真是令方府蓬荜生辉啊。”方老爷说着,便示意大家吃菜,气氛一派和乐。 待饭吃得差不多了,梓瑜见方老爷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放下了筷子,开口问道:“今日在府上多有打扰,方老爷又不肯收银子,我二人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知府上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二人的父母兄长在京中也有一定地位,若能帮上,必定倾力相助。” 方老爷犹豫了一会,问道:“确有一事想像二位打听一下。听闻二位从京城来,不知可听过一个叫许翰文的考生?” 梓瑜心中一惊,面上却十分坦然,点头道:“自是听过的,这可是新科状元的名字。” 方老爷脸色一白,吃惊地重复道:“新科状元?” 一旁的方夫人低声道:“老爷,他既是状元,应该不会是他。” 方老爷点头表示同意,继续问道:“那可听过一个叫李崇德的考生?” 梓瑜有些意外地说道:“您可算是问对人了。离京前他正在我们府上,因没有考中,又不甘心就此回乡,便想到府上当个幕僚。不知方老爷寻他何事?” 方夫人听完,便哭了起来,方老爷也有些激动地握着拳,只有方子诺还算冷静,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二位,我二妹,是上吊而死,而这上吊的原因,便是跟这二位中的其中一人有关。” “不知是否方便告知详情?若能帮上一二,我二人必当全力以赴,以报今日收留之恩。”梓瑜正色说道。 方子诺摆了摆手道:“谈不上报恩,只希望二位探亲回来的时候,能顺道带上在下,让在下可以进京和那二人当面对质,找出凶手!”方子诺边说边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真相 “方公子莫急,若是那二位犯了王法,我二人必送你去京兆府击鼓鸣冤!”王若知义正言辞地说道。 方子诺微微红了眼眶,徐徐说道:“大约半个多月前,一日大雨滂沱,府上同时来了两个进京赶考的考生,请求借住一晚。一个叫许翰文,另一个叫李崇德。我爹生性好客,助人为乐,便毫不犹豫地留下了二人,晚上还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方子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因婷儿从小对文人墨客心生向往,便趁我带二人在花园的凉亭中煮酒听雨时,偷偷赶来,向那二人讨教诗文。那日我四人聊了很久,我见天色渐暗,便提议婷儿早些歇息。婷儿觉得还未尽兴,便拉着我们三人边走边聊,直至自己的小院门口,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梓瑜不禁感叹道:“令妹还真是文雅之人啊。” 方子诺悲伤地说道:“本以为读书之人都是正人君子,谁知正是这一送,让那二人知道了婷儿的院子所在。当晚,雨势渐大,其中一人竟借着雨声的遮掩,潜入婷儿的房间,将她……玷污了……” 一旁的方夫人再也忍不住,靠在方老爷的肩膀上,低声哭了起来。 “这世间竟有如此禽兽之人!”王若知怒不可遏地说道。 方子诺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第二天,婷儿说身体不适,并未走出房间。我们还给了那二人银子,送他们出了门。”言及此,方老爷一脸后悔,终是流下了眼泪。 方子诺接着说道:“到了第三天,婷儿还是不出门,我便不放心,进门查看,发现她这两日竟然粒米未进,送进去的饭食,都倒进了花盆里。见我进去,更是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神色十分慌张。我上前查看,才发现她脸上竟有伤痕,再三逼问下,她才告诉我,竟是被人玷污了!而且是那两个举子中的其中一人!” “方公子缘何确定,就是那二人中的一个所为呢?”梓瑜冷静地问道。 方子诺笃定地说道:“当夜因天色太黑,婷儿并未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那人慌乱之间,曾掉下一块小木牌,正是举子们证明身份的木牌。因婷儿在讨教诗文时,曾看过二人的木牌,故对木牌的形状有所了解,应该不会看错。只是那人及时发现,致使婷儿没有看清木牌上的编号,是以并未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唉,这犯案之人,真该千刀万剐!”梓瑜愤愤地说道。 方子诺继续说道:“因婷儿已经定亲,夫家为镇上的宁家。宁家少爷小时候在宁县的姥姥家长大,跟婷儿也算是青梅竹马,是以两家大人做主,让二人早早地订了亲,只等着婷儿及笄,便让二人成亲。但如今发生此等大事,我们都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子诺缓了一缓,强忍着泪说道:“正是我们慌神的那半日,没有顾上开导婷儿,待丫鬟去送饭时,发现她竟然已经在房中上了吊。” 方老爷和方夫人再也忍不住,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不知那宁家,可知道方小姐自杀的原因?”梓瑜忍着眼泪,低声问道。 方子诺点头道:“婷儿死后,我们自是通知了宁家的。宁家少爷匆匆赶来,哭得伤心欲绝。直至出殡,我们才将真相告知于他。” “那宁家少爷有何反应?”梓瑜追问道。 “他只问我要了那二人的画像,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可能是太过伤心的缘故吧。”方子诺不甚在意地说道。 “敢问这宁家少爷,是否叫宁建?”梓瑜试探着问道。 方子诺吃惊地说道:“王夫人缘何知道?” 梓瑜起身行了个礼道:“我二人对诸位有所隐瞒,还望诸位恕罪!” 方老爷、方夫人和方子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梓瑜接着说道:“我二人确是从京城所来,但这位乃是当朝睿王,皇上的亲弟弟。我确实是他的夫人,而那许翰文也确实高中了状元。只是,他和李崇德,在两日前,已经被人杀害了。现在怀疑凶手就是宁建。因此案影响巨大,皇上特命我二人负责破案,尽快捉拿疑犯。” 方府的三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方子诺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王若知面前,磕头道:“您就是‘神探王爷’吧,还请您为婷儿做主,捉拿真凶!” 梓瑜径直问道:“不知那宁建,现在何处?” 方子诺俯首答道:“小人不知,自那日一别之后,宁建便未曾再出现过。” “不知方公子可否将宁家在镇上的地址,告知我二人?”梓瑜威严地问道。 方子诺一时间有些犹豫。 “方公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宁建找到了玷污令妹的真凶,如此私下将人杀害,已是于法不容,更何况,还杀了另一个无辜之人。若知情不报,可就是包庇之罪。”梓瑜步步紧逼道。 一旁的方夫人忽然大声说道:“那歹人伤害婷儿,你们不去抓。现在反倒要来抓宁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方府不欢迎你们!”说着,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 王若知及时起身,护住了梓瑜。方老爷和方子诺都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许了方夫人的行径。 老管家冷着脸将二人送至门口,只见朱景鸿和上官冶尔已经装好行李在马车边等了,显然是被人从房间里直接赶了出来。 四人灰头土脸地往县衙赶去,默默祈祷卫一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梓瑜在马车上沉默着,王若知见了,凑过去道:“不要不开心了,方府没了女儿,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样一来,线索便都断了,该如何继续查案呢?”梓瑜苦恼地说道。 王若知并未接话,而是恨恨地说道:“若我是宁建,如果有人将你害了,我一定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的人头带到你的坟前,给你赔罪!”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为难 “对!坟!”梓瑜突然大声喊道,眼中精光大盛,抱着王若知开心地亲了一口。 “那宁建既然能只身去京城替方婷儿报仇,必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而且对方婷儿情根深种。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会潜逃回来,到方婷儿的坟前告知她已经报了仇。”梓瑜冷静地分析道。 “所以我们要去方婷儿的坟前守着么?”王若知问道。 “等,恐怕是不行的了,需要一个让他主动现身的理由。”梓瑜细细地想着,忽见王若知盯着自己,便想起了刚才的话题,凑近了些问道:“你拿着仇人的人头到了坟前,然后打算怎么办呢?” 王若知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然后我就在你的坟旁建个小木屋,天天读话本子给你听,等我死了,就跟你埋在一起。” 梓瑜摇了摇头道:“不好。万一我死得早,你岂不是得守一辈子的坟?若我先死了,你就替我去玩遍天下、吃遍天下,好不好?这样等你到地府跟我相会的时候,就可以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趣闻,做一些我没吃过的美食了。” 王若知看着梓瑜一脸期待的样子,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哑声说道:“我们活着的时候,就可以去玩遍天下、吃遍天下。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争取能看到你牙齿掉光的样子。” 梓瑜将头埋到了王若知怀里,默默地抱紧了他。 “小瑜儿,县衙到了。”朱景鸿在车外低声说道。 王若知和梓瑜探出头,只见朱景鸿已经叫了等在此处的卫一出来。 卫一让朱景鸿进了马车,自己在外面赶车,边赶边说道:“知县大人吴文青在自家后院收拾了四间厢房出来,王爷跟王妃住一间,景鸿公子住一间,剩下的下人,男女各挤一间。” 王若知还未答话,一旁的上官冶尔便不满地说道:“怎么没有我的房间?” 卫一面无表情地说道:“房间有限,公主乔装的身份是睿王府的下人,小的也不敢开口多要一个房间,怕暴露了公主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上官冶尔一时想不出理由来反驳,但又不愿意跟其他人共住一间,只得气呼呼地撅着嘴。 “你住我的房间吧,我跟其他人一起住就好。”朱景鸿忽然探出了头说道。 “哥哥……”梓瑜轻声唤道,显然没料到哥哥会有此举动。 朱景鸿回身笑道:“无妨。以后我若去军营,跟将士们同吃住肯定免不了,不如从现在开始适应起来。” “可是……”梓瑜看了一眼车外的上官冶尔,欲言又止,她实在想不通,让那讨人厌的公主吃点苦头不好么,哥哥什么时候开始怜香惜玉起来。 朱景鸿坐回车内,疲惫地说道:“今日有些累了,与其花精力处理她的各种闹腾,不如早点遂了她的意,我也好睡一个安稳觉。” 梓瑜见哥哥说得有理,便不再追问,让卫一照此安排。 卫一点头应下,接着说道:“那宁建的通缉令今日傍晚才到宁县,吴大人问是否需要连夜张贴?” 梓瑜出言劝阻道:“先莫张贴,待我和王爷想个周全的法子再说。” 说话间,卫一已经驾着马车到了吴知县的府上。那吴知县听说王爷来了,赶忙出门迎接,一番客套之后,王若知和梓瑜才回屋歇下。 次日,王若知和梓瑜刚用完早膳,吴知县便前来求见。 “下官拜见王爷、王妃。”吴知县恭敬地行礼道。 王若知抬手说道:“免礼。不知吴大人可知本王为何来宁县。” “昨日刑部的案卷和通缉令已经到了,下官连夜看了半宿,才知京城居然发生了如此大事!”吴知县震惊地说道。 “此案现由本王全权负责,希望吴大人可以协助本王尽快捉拿凶手归案。”王若知严肃地说道。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吴大人坚定地说道。 一旁的梓瑜忽然开口问道:“不知道吴大人跟那方家,可有交情?” 吴知县老实地说道:“宁县本就是小县,那方家的财力在宁县也是数一数二的,是以平日里还是有些交情的。” “方家论财力,应该可以搬去镇上居住了,为何还是一直住在这里呢?”梓瑜疑惑地问道。 吴知县温声解释道:“那方家祖辈都是宁县人,大约百年之前,有个方家的少爷因不服家里管教,便离家出走,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十几年后,当初的少爷衣锦还乡,不但修了现在的方家宅子,还在镇上置办了不少房子。此后,历代的方家老爷,只需每年去镇子上收一次租,就可保证全家吃穿不愁。因着那位方家少爷葬在宁县,为了方便时常给他清理坟头,方家便一直没有搬去镇上,也算是表达了对那位少爷的敬重吧。” “原来如此,这方家人,还真是贤孝啊。”梓瑜点着头说道。 吴知县叹了口气,说道:“但下官觉得,方家人似乎有些愚孝。有一年的夏季,雷电大作,不知是谁在方家那位少爷的坟上插了一根铁棍,导致那坟包被雷电劈开了一个小缝。当时方家人还到县衙来状告插棍之人。但这无凭无据的,如何能知道是谁干的呢!那方家人不依不饶地在县衙闹了三个月,连下官提出由下官自己掏钱帮他们修坟,都被拒绝了,一心只要找那插棍之人。” “那后来如何?”梓瑜接着问道。 “后来挨家挨户排查审讯,幸好宁县不大,但也花了下官不少时间,终于找出了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干的。”吴知县无奈地说道,“那孩童少不经事,在路边捡到铁棍,便当做玩具把玩,路过坟地,随手就插到了一个坟包上,后来跑回家吃饭,就忘记了这根棍子。按理说,这孩童尚小,父母愿意出个修坟钱,此事也就可以翻篇了,但那方家人却偏偏不肯,非让那孩童到坟前跪拜谢罪,惹得不少县民都颇有微词。” “这方家人,还真敬鬼神啊。”梓瑜喝了口茶,幽幽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开棺 吴大人喝了一口茶,说道:“这种事嘛,信则有,不信则无。依下官之见,保持敬畏确实应该,可也不应该太过苛求。” “不知吴大人可知这宁建和方婷儿已经订了亲?”梓瑜翻开了手边的卷宗,边看边问道。 “自是知道的。下官在宁县为官已经十余载了,可以说是看着方婷儿长大的。那宁建也是一表人才,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可惜这方婷儿不知为何,居然自尽了,实在是让人扼腕啊。”吴知县感概地说道。 “不瞒吴大人,我们怀疑,这宁建杀人,和方婷儿的死,有莫大的关联。是以,想开棺验尸。”梓瑜盯着吴大人的眼睛说道。 “开棺验尸?恐怕没这个必要吧。那方婷儿死后,下官带着仵作前去查看过,确实是自尽而亡。”吴大人不甚同意地说道,“而且,这方家人对鬼神最为看重,这方婷儿尸骨未寒,若此时开棺验尸,恐怕这方家人,要来县衙拼命啊。” “吴大人可知,这通缉令为何送到了宁县?”梓瑜正色说道,“乃是因为京城到宁县,沿途都未发现宁建的踪迹。我们怀疑,宁建已经偷偷潜回了宁县,现在,正需要一个将他引出来的诱饵,而开棺验尸,无疑是最好的诱饵了。” “这……会不会太过阴损?”吴大人犹豫着说道。 “不是真的开棺,就是让宁建以为要开棺。”王若知在一旁补充道。 “可是这方家人……”吴大人皱着眉说道。 “今日,烦请吴大人将睿王殿下到达宁县的消息散播出去,就说方婷儿死得蹊跷,睿王殿下路过宁县,正巧听闻此事,便打算查个水落石出,若有阻挠办案的,一律收押。”梓瑜起身自信满满地说道。 “万一这方家人不怕坐牢,真的来闹了呢?”吴大人满脸愁容地说道。 “那就全都抓起来!事情闹得越大,那宁建闻讯而来的可能性,不就越高么?”梓瑜神情坚定地说道。 “可是……”吴大人依然犹豫不决。 梓瑜走近了几步说道:“吴大人,皇上的要求,是尽快破案。您可别忘了,这天子脚下的两条人命,都背在宁建身上。若抓不到宁建,王爷作为皇上的亲弟弟,最多被训斥几句。而您……可就不是训斥几句这么简单了。” 吴大人听闻会乌纱不保,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方府 “老爷、夫人、少爷,不好啦!县衙来人说,小姐死得蹊跷,要开棺验尸!”老管家快步跑进了饭厅,边跑边说道。 “什么!”方老爷手中的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你再说一遍!” “县衙来人,说要开棺验尸,查明小姐的死因啊!”老管家带着哭腔说道。 “我苦命的婷儿啊!何苦死了还要遭罪啊!”方夫人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之前仵作不是来过了吗,为何突然又要开棺?”方子诺起身抓着老管家问道。 “据衙役说,是京城来的睿王爷觉得小姐的死因有蹊跷,便要求吴大人开棺验尸,查明真实死因。”老管家低声说道。 “哼!竟然是那个睿王爷!昨日还到家里来借宿,今日就要开棺验尸,这不是公报私仇么!如此恶毒,不怕报应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么!”方子诺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夫人一时哭得有些泣不成声:“老爷……是我不好……昨天不应该赶他们吃去……呜呜呜……老爷……” 方老爷温柔地拍着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幸亏你将他们赶了出去,否则,我怕是又要后悔自己留宿了外人了。” “不行!婷儿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能再让人这么糟践了!我这就去衙门找吴大人理论!”方子诺气呼呼地说道,转身欲出门而去。 “且慢!我们跟你一起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方老爷起身对儿子说道。 方子诺点了点头,便跟父亲一起扶着母亲往县衙赶去。 “王爷、王妃、大人,方子诺带着方老爷和方夫人,在门口击鼓鸣冤。”衙役前来通报道。 “带进来!”已经等候多时的王若知坐到了公堂上,气势十足。 不多时,三人便被带到了堂上。 “啪”王若知一拍惊堂木,中气十足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方仁同李芳芳方子诺,叩见王爷。”方家人规矩地跪下磕头道。 “为何击鼓?”王若知继续问道。 “草民的妹妹方婷儿,前几日在家中自尽而亡,经仵作查验确认后,入土为安。如今突然收到衙役通知,要开棺验尸。草民特来恳请大人收回成命,还家妹一个安宁!”方子诺诚恳地说道。 “那日在方府,据你所说,宁建杀人事出有因。但这因,都出自你口,并无证据。是以,为了证明你所言非虚,开棺验尸还是很有必要的。”王若知有板有眼地说道。 “王爷,王妃那日也说了,即便事出有因,也不能减免宁建的罪行,既如此,又何必再大动干戈呢?”方子诺略带恳求地说道。 “虽然没有关系,但破案,讲究的是水落石出。若宁建的杀人动机无法核实,则这个案件就不算完整破获。”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方子诺见王若知不肯松口,便磕头哀求道:“求王爷放过家妹!婷儿已经死了,何苦还要如此呢!” “要么,你告诉我宁建身在何处,我也可以考虑不开棺验尸。”王若知十分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奸诈王爷的角色。 “王爷,自那日一别后,草民真的没有再见过宁建啊!还请大人明鉴。”方子诺带着哭腔说道。 “既然不知,那便等着开棺验尸吧。来人,退堂!”王若知拍了拍惊堂木,准备离开。 此时,一直跪着不说话的方夫人,忽然起身跑到王若知脚下,抱住了王若知的腿哭喊道:“王爷!王爷!还请王爷放过婷儿吧。昨日是我老糊涂了,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婷儿啊!她尸骨未寒,若现在开棺验尸,只怕难入轮回啊,王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自首 一旁的卫一赶紧上前将方夫人拉开。奈何方夫人紧紧抱住了王若知的腿,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别走了!来人呐,将他三人打入大牢!”王若知大声吩咐道。 众衙役一拥而上,将三人一起押入了大牢,门口围观的百姓们一时间对王若知凶残的行径有些心悸,纷纷捂着脸散去。 当日,睿王残暴关押方家人的事,便在整个宁县传开了。 入夜,宁县近郊山上的破庙里,几个乞丐正围着篝火吃着当天讨要到的食物,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在火上的烤着一只野鸡,阵阵香味惹得众人大咽口水,纷纷有些迫不及待。 “好了!”男子出声一喊,众人便纷纷上前,将一只野鸡分食了。 “大兄弟啊,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的伙食可是改善了很多啊。你每天都能在山里抓到点肉食,而且手艺也不错。昨天的烤兔子肉,可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烤兔子了。”一个年纪稍长的乞丐拍着男子的肩膀说道。 男子笑了笑,并未答话。 “是啊,这吃了肉,我白天要饭都更有劲了!”一个小个子乞丐笑着凑了过来,一脸期待地着看男子手中已经没什么肉的鸡架。 男子将鸡架递给了小个子,小个子一阵欢呼,便捧着鸡架开始啃起来。 “最近县里可有发生什么事?”男子盯着篝火,小声问道。火光闪动,将男子的脸映得格外清晰,这赫然就是当日跟许翰文说话的宁建! “说起来,今日可算发生了一件大事!”年长的乞丐往篝火靠近了一些,说道,“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睿王,来宁县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而且,说是睿王觉得方家小姐死得蹊跷,要开棺验尸呢。”小个子乞丐将啃干净的鸡骨头扔进了火堆里,凑过来说道。 “什么!开棺验尸?”宁建吃惊地说道。 “是啊,方家人都闹到县衙去了,结果全被睿王抓了起来。”年长的乞丐唏嘘地说道。 “这开棺验尸已是说不过,居然还抓了方家人?这睿王怎可罔顾王法!”宁建气愤地说道。 小个子乞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啊,这睿王十分凶残,方夫人在公堂上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他都无动于衷。让方家人交人呢,说是叫出一个宁建的,就可以不用开棺验尸。但是方家人不肯交,所以全给抓进去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年长的乞丐忽然想起今天自己县衙后门要剩饭的时候,听到的只字片句,“听说昨夜从京城到了一叠通缉令,上面画的,就是这个宁建。我听衙役们说啊,此人杀了新科状元呢!” “嚯!好家伙!可真够狠的啊。”小个子乞丐吃惊地说道。 “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宁建是谁么?”一直窝在角落里的一个白发乞丐,忽然插嘴道,“这宁建啊,可是跟方家小姐定了亲的。” “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啊?”年长的乞丐诧异地说道。 “你们来的年份短,自然不知道,两人不到十岁就定了亲,只是宁建住在镇上,不常来我们这个小县城。不过,据说每旬都有书信往来,每年方老爷去镇上收租的时候,都会带方小姐去宁府上住几日。”白发乞丐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这宁建为何要杀状元郎?”小个子乞丐出声问道。 “这……你得去问那宁建了。”白发乞丐说完,便自顾自睡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忽略了一旁脸色煞白的宁建。 入了夜,乞丐们纷纷睡去,只有宁建在篝火旁,枯坐了一宿。 吴知县府上 “今日演了奸诈王爷,可过瘾?”梓瑜一边给王若知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并不开心。”王若知闷闷地答道。 “为何?还是喜欢演正派的人物?”梓瑜坐下来,笑着问道。 王若知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背台词的时候,都会觉得那是错的。方家小姐的遭遇确实太过悲惨,宁建的做法我觉得并无不妥,是以我并不想抓宁建回去。” 梓瑜耐心地说道:“那玷污方小姐之人,确实罪有应得,但是另外一人呢?只是因为跟那罪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晚,就惨遭杀害,你可想过,他的父母兄弟该是什么心情?” 王若知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梓瑜接着说道:“我并不是不同情方家小姐,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方家可告官捉拿凶手,甚至可以进京告御状,若他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京城,我必相助之。但宁建选择了私下解决,既然如此,那后果也应该由他来承担。” 王若知摇了摇头道:“可是,对方家小姐来说,告官,就是将她那晚的遭遇再说给旁人听,若是进京,则这事就会闹大,到时候她被玷污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她一个弱女子,以后该如何活在世上?” 梓瑜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本就没有万全的法子。” 王若知只觉得胸口有点闷,便不再接话。 次日,天刚亮,琴儿便将王若知和梓瑜叫醒了:“王爷、王妃,快醒醒。卫一说有要事禀报。” 王若知睡眼惺忪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门外,见卫一一身雨露,便问道:“何事?” “回王爷,属下在方婷儿的坟旁等了一宿,今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见到一个乞丐走到坟前,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因离得太远,并未听清。但那人说完之后,似乎是朝县衙方向去了。属下先行过来告诉王爷,卫二正在跟踪那名男子。”卫一简单地说道。 “待本王梳洗一下,便去县衙。你去和卫二一起跟踪他,一旦他进入县衙,务必拿下。若他未进入县衙,也要紧紧跟着,确认是不是宁建。”王若知吩咐道。 “属下遵命”卫一说完便急急地离开了。 王若知回身进门,梓瑜已经起了床,疑惑地问道:“何事?” 王若知低着头说道:“宁建,可能来自首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审案 待王若知和梓瑜赶到县衙时,宁建已经跪在了公堂,卫一和卫二站在一旁,衙役们一边走一边戴帽穿鞋,神色匆匆。 待所有人都到齐了,王若知坐到公堂之上,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宁建磕了个头,说道:“草民容城宁家二子,宁建。” “你可知,你所犯何事?”王若知继续问道。 “草民在京城,杀了李崇德和许翰文。”宁建平静地说道。 “为何杀人?”王若知问道。 宁建咬着牙说道:“他们,该死!” 王若知叹了口气,说道:“将方子诺带上堂来!” 不一会,方子诺就被带到了堂上,见到衣衫褴褛的宁建,一时间有些愣神。 王若知抬手示意衙役将公堂的门关上,随即对众人说道:“今日审理之案情,若泄露出去半个字,尔等皆革去官职!可听明白了?” 众衙役纷纷应下,表情都严肃了不少。 “方子诺,将你妹妹方婷儿受辱一事,从头道来。”王若知严肃地说道。 方子诺这才反应过来,王若知将门关上,还让衙役不泄露案情,是为了将妹妹之事保密,心中不禁涌出一丝对睿王的好感,但一想到昨日睿王将自己和父母关进了大牢,这丝好感便荡然无存了。 王若知见方子诺不说话,便拍了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方子诺,本王在问你话!可是要用刑?” 方子诺回过神来,将那几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宁建,当日和方子诺分别后,你去了哪里?”王若知威严地问道。 “草民给家中写信,表示要在方府多住几日。然后动身去了京城。”宁建淡漠地说道。 “你是如何找到那两人的?”王若知继续问道。 “我到了京城之后,逐一在客栈中寻访两人,奈何正值考试期间,并无所获。后来又寻访了几日,忽遇状元游街,我认出那状元正是画像上的许翰文。之后打听到了许翰文新购了一处宅子,便寻上门去。”宁建语气平淡地说道,“那许翰文听闻我是方府来人,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我见他神色无异,想来应该不知道婷儿被污一事,便请他帮忙寻找李崇德。” “然后呢?”王若知见宁建有所停顿,便出声催促。 “当晚,有下人到房中请我去院子里跟许翰文一起喝酒,我到了之后,发现院子中还坐着一人,正是李崇德。”宁建回忆起了案发当晚的情况,嘶哑着声音说道,“待他二人喝醉之际,我便问起了他们对婷儿的印象,那李崇德失言说出了奸污婷儿的事情。我本想着和许翰文一起将他送去官府,谁知那许翰文竟帮他出主意,说这种事情事主一般不愿意声张,只需回去娶了方婷儿,此事便可圆满解决。” “两个畜生!”一旁的方子诺红着眼眶,低声嘶吼道。 “那李崇德竟然还嫌弃婷儿是乡下姑娘,不配嫁与他为妻。那许翰文竟提议可以让婷儿当小妾,正妻另外再娶就是了。”宁建咬牙切齿地说道,“当时我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不想再听到那二人开口说话,是以拿起了桌上的切肉刀,捅进了李崇德的左胸。” 宁建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那李崇德倒地不起后,许翰文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我见他欲大声呼喊,便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挣扎了一会,就没了声息。” “为何要将两人搬回房间?”王若知问道。 宁建答道:“我见大仇得报,想着应该回来跟婷儿说一声,让她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为了争取时间,我便将二人搬回了房间,伪装成正在睡觉的样子,而后连夜赶回宁县。” “一路上,你是如何躲过通缉的?”王若知接着问道。 宁建漠然地说道:“城门一开,我便出了城,并未受到阻拦。我还买了一匹马,想着尽快赶回来。后来在路上发现了通缉令,我便剪去头发,割破衣袍,伪装成乞丐,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两天前到了宁县。” “为何到现在才来自首?”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回来之后,本想跟方家人说一声,婷儿的仇我已经报了。奈何去的时候,发现有陌生人在家中,怕被人认出,就躲在山上的破庙里,等着人走了,再去告知。但昨日听闻王爷抓了方家人,还让他们交人,是以今日前来自首,希望王爷可以放了他们。”宁建说完,给王若知磕了三个响头,“婷儿死后,我本想追随她而去,但大仇未报,实在是心有不甘。如今已经手刃仇人,我也再无牵挂了。” 王若知见案情已经清楚了,便让宁建签字画押,将他关入了大牢。那方家人则当场释放了。 “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告诉刑部可以撤了通缉令了。如今已经抓到宁建,再带他回京指认一下现场,便可定案了。这状元被杀案,也算解决了。”梓瑜进了屋,见王若知坐着,便将情况一一说明了。 梓瑜停了一会,继续说道:“这次吴大人协助破案有功,写折子的时候,记得跟皇上提提,他当了十几年知县,着实不容易。” 梓瑜见王若知一直没有接话,略感奇怪,便绕到他面前,俯下身望着他的脸,问道:“怎么皱着眉,不开心吗?” 王若知点了点头,问道:“此案,算是已经破了么?” 梓瑜答道:“当然。此案的案情本就简单,现在抓到了罪犯,便可算破案了。” 王若知低声说道:“但我为什么觉得不开心呢?此案牵涉的四个人,已经死了三个,那宁建回了京,必然要被斩首示众。” 梓瑜低声说道:“从方婷儿死的那刻起,这就注定是个悲剧。” 王若知略带犹豫地说道:“我想……去看看宁建。” 梓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去吧,让卫一陪着你。” 待王若知离开后,梓瑜唤来了琴儿,吩咐道:“不要惊动旁人,去寻三尺白绫,实在没有,拿结实的布代替也可以,送去交给卫一,告诉他‘若王爷需要,便给他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自尽 琴儿吃惊地问道:“王妃,王爷怎么会需要白绫?” “不是王爷需要,是王爷去看的人需要。”梓瑜情绪低落地解释道。 琴儿想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宁建,不敢相信地问道:“可那是朝廷要犯,若死在牢中,王爷恐怕难辞其咎啊。” 梓瑜起身走到窗边,望了望明亮的月亮,坚定地说道:“王爷心善,只怕架不住宁建的哀求。而且,王爷应该也有心帮他。既如此,就让他去做吧,出了事,我和他一起承担。” 琴儿看懂了王妃对王爷的爱,便默默领命而去了。 卫一正在厨房外等着王若知炒完菜,忽见琴儿过来,塞给他一捆麻绳,道:“这是王妃让我给你的,一会王爷若是需要,就拿给他。实在找不到白绫了,就用这个凑合吧。” 卫一收下了麻绳,也不多问。琴儿叹了一口气,便匆匆离开了。 因着方家人已经被释放了,是以县衙的牢房里只关了宁建一人。两个牢头凑在一起喝酒谈天,怕是这大牢之中唯一的生气了。 卫一跟着王若知进了大牢,问牢头要了钥匙后,便让他们先行退下。 王若知拎着食盒进了牢房,不理会宁建疑惑的眼神,将酒菜一一摆了出来,给宁建斟满了酒,说道:“皇帝哥哥说,跟人聊天,要有酒有菜,才能聊得尽兴。这些是我做的,你尝尝吧。” 宁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王爷,您竟然会做菜?” 王若知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可知,回京之后,你会如何?” 宁建笑了笑,说道:“大概会斩首示众吧,毕竟,草民在天子脚下杀了状元。” 王若知接着问道:“你可后悔过?” 宁建摇了摇头道:“不曾。只可惜没有机会将那两人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否则,我定要让世人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举子们,其实是多么地龌龊!” 王若知隔空敬了宁建一杯道:“值得吗?” 宁建吃了一口菜,笑着说道:“自是值得的。只是,我恐怕不能和婷儿葬在一起了。” “若我是你,恐怕也会如此选择。”王若知突然说道。 宁建被惊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王若知也不在意宁建没有接话,自顾自说道:“我两岁的时候,母妃便自请殉葬,是以,我一个人在深宫长大,并不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遇到小瑜儿之后,若谁敢伤她,我必让那人百倍偿还。” 宁建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会跟自己说这些,实在是出人意料。 王若知接着说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身为王爷,也不能徇私枉法。只是,我看着你,心里就不住地难受。” 宁建笑着说道:“王爷莫要难受,草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能为婷儿报仇,草民今生已经无憾了。” 王若知忍着心中的难受,问道:“你吃了我的菜,就算是我的朋友了,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若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宁建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若知,随即“扑通”一声,下跪磕头道:“王爷,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成全!” 王若知放下酒杯道:“你且说来听听。” 宁建俯首道:“草民听闻,不同死法的人,死后会去到不同的地方。不知王爷可否赐草民白绫三尺,让草民死后可以跟婷儿去到一处?” “这……恐怕不行。”王若知心中不忍,但给他白绫,于法不合,身为王爷,不能如此行事。 宁建哽咽着说道:“草民自知难逃一死。只是,草民千里迢迢回到宁县,就是希望死后可以跟婷儿葬到一处,若此番回了京城,只怕斩首之后,就成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不能再和婷儿相见了啊!”说完,不住地磕头。 王若知起身走出牢房,试图平复一下心情,身后的宁建仍在不住地磕头。 “王爷,这是王妃让带给您的。”一旁的卫一递上了一捆麻绳。 “这是……?”王若知疑惑地看着卫一。 “琴儿说,没找到白绫,只能这麻绳凑合了。”卫一并未直接回答王若知的问题。 “小瑜儿如何知道我会需要这个?”王若知喃喃自语道。 “王爷,求您成全草民!”身后,宁建大声恳求着。 “小瑜儿,你是让我成全他么?”王若知想了一会,终下定了决心,回身将麻绳扔给宁建,说道:“我因不胜酒力,在牢中醉倒,你趁我熟睡之际,盗取了我随身带的绳子,自尽而亡。” 宁建一愣,瞬间明白了王若知的意思,又“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王爷的大恩大德,宁建来世做牛做马再来回报!” 王若知背过身去,道:“来世,跟婷儿一起做对比翼鸟吧。牛马我见得多了,但比翼鸟,还没见过。” 宁建明白了王若知话中的含义,不禁泪眼滂沱,哭着说道:“草民和婷儿,多谢王爷!” 两个牢头在门外等了很久,忽然看到卫一匆匆而来,急忙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卫一神色紧张地说道:“快通知吴大人,那宁建趁王爷醉酒之际,自尽而亡了!” 牢头大惊失色,一个跟着卫一去大牢查看情况,另一个急匆匆地跑去找吴大人。 可怜吴大人刚刚躺下,正做着加官进爵的美梦,忽然就被人叫醒,说宁建死在了牢里,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地往大牢赶。 及至大牢,宁建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睿王坐在外面,反应略有些迟钝,显然酒还没完全醒。 吴大人看着宁建的尸体,有些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抓住的嫌犯,居然在牢里自尽了,看来自己的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此事因本王而起,本王自会负责到底。问问方家,可愿意将宁建和方婷儿葬到一处,若愿意,就赶紧下葬吧。”王若知缓缓地说道,“皇帝哥哥那里,我自会去请罪,吴大人协助破案有功,定会在皇帝哥哥面前替您美言的。” 吴文青见王若知一力承担了下来,心下松了一口气,麻溜儿地指挥衙役收拾尸体、通知方家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回京 到了深夜,王若知才在卫一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梓瑜关好门,给王若知倒了杯水,低声问道:“送走宁建了?” 王若知看着梓瑜,说道:“送走了。我没敢看,卫一说,他是笑着走的。” 梓瑜心疼地抱住了王若知,柔声说道:“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天命如此,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王若知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开始发愁如何跟皇帝交待的事了。 梓瑜看着一脸愁容的夫君,打趣道:“你给宁建绳子的时候,怎么没想想皇上愤怒的脸?” 王若知委屈地说道:“他在身后‘嘭嘭’地磕头,我哪有时间去想皇帝哥哥。” “但你的理由,编得还挺好的,刚才听琴儿说了,挺像那么回事。”梓瑜笑着说道。 “那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么。我本来想让他将我打伤的,抢夺绳子。后来想想太疼了,就改成假装喝醉了。”王若知略带得意地说道。 “嗯,不错。理由嘛,既要说得过去,又要让皇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骗他。”梓瑜高深莫测地说道。 “可是我这个理由想得太完美了,皇帝哥哥万一看不出来怎么办?”王若知皱着眉问道。 梓瑜轻笑一声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的酒量吗?大婚之日,所有人一起劝酒,都没把你灌醉,这区区几杯,你就醉了?” 王若知转忧为喜道:“还是我的小瑜儿聪明,这下是不是不用担心了?” 梓瑜轻轻敲了一下王若知的额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没能带嫌犯回去,除了要给皇上一个交待,还要给百姓一个交待。” 王若知疑惑地问道:“给百姓一个交待?” 梓瑜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有写话本子的天赋么?这第一本话本子,要不要就写写宁建的故事呢?他虽杀了人,却也是条汉子,应让世人知道,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王若知眼睛一亮,高兴地抱紧了梓瑜。能遇见梓瑜,真是自己今生最大的幸事了。 于是,睿王爷无视了皇帝催他回京的密信,以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为由,愣是等到宁建入土为安后,才启程回京。 因着案情清晰之后,朱景鸿的殿试通知就到了,是以朱家哥哥在宁建死的第二天就快马回了京城。临行前还十分贴心地将上官冶尔绑了起来,一起带回了京城。是以,王若知和梓瑜一路回京,都无人打扰,路遇美景就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好不逍遥快活。 待到了京城,已是四日后的事情了,正好赶上武状元游街。 “王妃!王妃!景鸿少爷中了武状元啦!正在前面游街呢!”琴儿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边,大声喊道。 梓瑜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兴奋地问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就在前面!不过人好多,完全挤不进去,因为少爷骑在马上,我才远远看到了。”琴儿有点遗憾地说道。 “卫一,抄近路去知味楼。”王若知朗声吩咐道。 “去知味楼?可是今天没有包场,好位置肯定已经没了。”梓瑜噘着嘴说道。 “莫要担心,知味楼有三个雅室是长年空着的。”王若知柔声安慰道。 “哦?为何?”梓瑜一直以为是因为知味楼的雅室要加钱,所以要雅室的人才不多,没想到竟然有两个是长年空着的。 “中间的那个给皇帝哥哥,一个靠窗的,给他的侍卫们,另一个在里侧的,给暗卫们藏身用。”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待几人赶到知味楼,游街的队伍正好过了拐角,远远地过来。 “哇,这个雅室的视野还真是不错,不仅能看到底下这条街的,连拐角过去的那条街都能看到。比咱们上次在外面看的可好多了。”梓瑜兴奋地说道,视线已经牢牢地粘在哥哥身上了。 只见朱景鸿穿着一身威武的金色盔甲,披着红色披风,头上戴着金色的头盔,红色的顶缨随风飞扬,将武状元强大的气场表现得淋漓尽致。后面两个披着蓝色披风的便是本次武试的榜眼和探花。 “咦?那探花不是李墨吗?”梓瑜指着第三匹马上的人,低声惊呼道。 “谁?”王若知显然对这种没什么交集的人没了印象。 “是征西将军的儿子,就是当初百花宴的时候,坐在咱们边上的那个,后来皇上一起指婚,将永昌郡主指给了他。”梓瑜小声解释道。 “就是之前跟你说过亲的那个?”王若知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没……没有,我不是没答应嘛。”梓瑜有点尴尬地说道。 “王妃,快看,那不是北境的那个公主么?”挤在一旁看热闹的琴儿忽然喊道。 梓瑜顺着琴儿的手望去,果然看见上官冶尔穿着一身男装,正挤在人堆里,专注地看着自家哥哥。 “那不是个男人么?”王若知也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王爷,这你就不懂了,那肯定是个女子,你看她的耳朵,哪有男人有耳洞的?”琴儿得意地说道。 “可是,哪有女人胸前是平的?”王若知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琴儿一时答不上来,也就不再理会了,这种时候,显然多看看景鸿少爷更重要。 梓瑜硬拉着王若知在睿王府门口又看了一次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房间,还来不及休息,就有下人前来通报:皇上派了马车来接王爷、王妃进宫。 到了御书房,文德帝正拿着一本折子,懒洋洋地看着。 “若知梓瑜拜见皇上!”两人规矩地行了礼,但预料之中的“免礼”声却并未传来。 安静了许久,文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宁建趁你醉酒之际,自缢而亡了?” “正是。”王若知硬着头皮答道。 “好,很好,王若知!我竟不知,你已经学会了欺君罔上!”皇帝将奏折扔到了王若知的面前,气呼呼地说道,“我来问你,你缘何半夜带着酒菜去牢房?缘何随身带着绳子?又缘何,在大婚之夜千杯不醉的你,会醉得连绳子被偷都不知道?” 一连串地疑问,问地王若知有些慌张。 梓瑜见王若知不答话,着急地开口说道:“皇上,此事……” “朕没有问你!”文德帝粗暴地打断了梓瑜,“朱梓瑜,我本以为你不会由着他胡闹,谁知你不但由着他胡闹,还帮他遮掩欺瞒!那奏折可是你写的?你可知道欺君之罪下场如何?”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接风 “皇帝哥哥,不关小瑜儿的事,此事是我一人为之,要罚就罚我好了。”王若知见皇帝冲梓瑜发火,心疼地护住了自家夫人。 “你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管别人?”皇帝瞪着眼说道。 “小瑜儿不是别人。而且她只是代笔,那折子是以我的名义上的。”王若知嘟囔着说道。 “欺君之罪,可株连九族,你俩都跑不了!”皇帝恨恨地说道。 “这九族,是不是也包括了皇帝哥哥?”王若知忽然抬头问道。 文德帝一时语塞,随手拿了本书,扔了过去:“那就满门抄斩!” 此时,秦公公突然来报:“启禀皇上,给睿王和睿王妃接风洗尘的小宴已经备好了,皇后娘娘已经在等了。” 王若知和梓瑜齐齐抬头看着皇帝,敢情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这边骂着人,那边给准备了好酒好菜,只是这棒子还没打完,甜枣就提前露了馅。 文德帝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跟秦公公说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朕还没训完呢,你这一搅和,不就失了气势了么?去,把地上的奏折和书捡起来带上。” 秦公公笑着应下了,忙不迭跑去捡书和折子,见王若知和梓瑜还跪着,悄声说道:“王爷、王妃,赶紧起来跟上呀,皇上等着你们一起去吃饭呐。” 王若知木然地站起来,喃喃地问道:“那这满门抄斩……” “哎哟,我的王爷喂,您可别再提了,皇上就是怕你撒谎成习惯了,以后经常骗他,才演这么一出,其实心里呀,早不怪您了。”秦公公低声说道,前面的皇帝脚步明显不自然了一下。 王若知一听皇帝没有怪罪于他,便乐呵呵地拉着梓瑜跟了上去。 “皇帝哥哥,今晚有没有红烧肘子呀?好久没吃了,怪想的。”王若知笑着凑了上去。 “哼,就知道吃!”皇帝训斥了一句,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一眼秦公公。秦公公心领神会地让小太监赶紧去御膳房加上这道菜。 一行人到了乾宁宫,张皇后已经等在了那里,见皇帝进来,起身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吃饭吧。”皇帝抬手免了皇后的礼,示意可以上菜了。 席间,王若知不住地给梓瑜夹菜:“这个酥肉丸子不错,你尝尝。”、“这个鱼汤鲜香醇厚、咸淡适宜,你快尝尝。”、“哇,红烧肘子诶,来,吃个肉皮,美容养颜。”…… 梓瑜看着自己碗里堆得小山似的菜,又看了看自顾自吃的皇帝、皇后,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得加快了速度,力求尽快把碗里的菜消灭。 酒足饭饱之后,皇帝从秦公公手中接过了刚才那本书,递给王若知,说道:“若知,你看看这本书,可觉得眼熟?” 王若知接过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和梓瑜在回京路上写出来的《状元之死》么? 皇帝见王若知不答话,以为他正在看,便继续说道:“这虽然是话本子,但最近在京城流传甚广,讲的是一个青年举子进京赴考的路上,酒后乱性,玷污了一个良家女子,因害怕女子报官,举子匆匆离开。而后,在考试中高中状元。而那女子被奸污后投河自尽,女子的哥哥为了报仇,只身上京,在状元府中将那状元杀害。因犯了杀人之罪,女子的哥哥被判了斩立决,临刑之际,朝廷九王爷出现,要求刀下留人、重审案件。最终真相大白,女子哥哥虽被判了十年监禁,但保住了性命。里面的剧情和本次状元被杀一案似乎有很多相似之处啊。” 王若知刚被皇帝教训了一顿,自是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老实得说道:“皇帝哥哥,这话本子,是我写的。” “哦?你写的?”皇帝有些诧异地说道,“朕以为只是巧合而已,正想跟你探讨一下。” 王若知有些心虚地说道:“我跟小瑜儿一起写的。” “哈哈,我家若知居然会写话本子了,真是孺子可教啊。”皇帝笑着说道。 王若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那宁建,是你成全得他?”皇帝收敛了笑容,盯着王若知问道。 王若知被皇帝盯得有些心跳加速,老实地答道:“是。” 皇帝从秦公公手里接过了折子,又细细看了一遍,问道:“案情可真实?” 王若知恭敬地说道:“除了那醉酒之外,其他俱是真相。” “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呢?”皇帝合上了奏折问道。 王若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王爷是想送宁建最后一程,他二人实在是太过可怜。”梓瑜急忙出言答到。 “你们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朕生气的是,在你们心中,朕居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你们居然跟那些大臣们一样,通过欺瞒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文德帝有些痛心地说道。 “皇上,王爷并未想过要欺瞒您,只是,您贵为天子,有些时候也会身不由己。此事若一五一十地写在折子上,万一被人看到,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到时候,您是护着王爷呢,还是处罚王爷?”梓瑜诚恳地说道,“王爷不忍欺瞒您,又不想您日后为难,是以虽编了谎话来骗您,但都选了您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理由。王爷用心良苦,还望皇上莫再怪他。” 皇帝叹了口气道:“若知,确实长大了啊,考虑问题比以前周全了。此案,就如此了结吧。只是,欺瞒之事,下不为例!若朕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那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王若知和梓瑜赶忙连声道“是”。 “只是,朕希望你们记住,无论何时,朕都是那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兄长。”皇帝严肃地说道。 王若知和梓瑜郑重地应下了。 “你们一路查案,颇为辛苦,就好好休息几天吧。”皇帝和蔼地说道。 王若知一听皇帝哥哥不但原谅了自己,还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不禁喜上眉梢,拉着媳妇跪地谢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赌坊 次日,王若知抱着梓瑜睡到了中午,两人吃过午饭,便坐着马车出门巡店了。 “今日咱们先去百悦坊吧,我名下的产业里,除了百悦坊,其他你都去过了。今日去趟百悦坊,让你见见管事的,以后我就可以专心写话本子了。”王若知一脸轻松地说道。 梓瑜看着自家夫君眉开眼笑的样子,宠溺地点了点头。 进了百悦坊,梓瑜并未感受到想像中的乌烟瘴气,反而十分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因着还是白天,在赌坊的人并不多,是以王若知一进门,管事的就迎了上来。 “小的参见少爷、夫人。”管事恭敬地行礼道。 “这是谢管事,百悦坊的大管事。”王若知介绍道。 “见过谢管事。”梓瑜边说边行了一礼。 “夫人不必行礼,真是折煞小的了。”谢管事赶忙回礼,随即引着二人上了楼,“少爷、夫人,这边请。” “这赌坊,缘何还有二楼?”梓瑜边走边问道。 谢管事笑着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百悦坊酉时开门,辰时关门,是以有些客人中途累了想休息一会,便可到楼上的厢房里睡一会,按时长收费,一个晚上可以卖出好几轮。” 梓瑜点了点头,对百悦坊灵活的赚钱方式表示了认可。 进了房间,谢管事便改了口:“王爷、王妃,这是百悦坊这个月的账本,请您二位过目。” 梓瑜翻了翻账本,疑惑地问道:“缘何这个月的盈利,比上个月少了一万两白银?” 谢管事叹了口气道:“王妃有所不知,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公子,每晚到这里玩一个时辰,生生将这个月的盈利赚走了一万两啊。” “只一个时辰,就能赢这么多?”梓瑜不敢相信地问道。 谢管事心疼地点了点头:“是啊,每次来,他都先玩猜大小,再玩牌九,最后看哪个赢钱多,就哪个玩,一个晚上,少说也能赢好几百两。” “怎么不把他扔出去?”王若知看着账本上大幅缩水的盈利,心疼地说道。 “王爷,人家光明正大的赢钱,若是扔了出去,这百悦坊的名头,可就臭了啊。”谢管事不甚赞同地说道。 “那人是谁,查清楚了么?”王若知不悦地说道。 “派人跟了,但总是在半路上跟丢,应该是个高手。”谢管事无奈地说道。 “那今晚,我来会会他吧。”王若知气定神闲地说道。 “王爷逢赌必赢吗?”梓瑜不解地问道。 “没有。”王若知如实答道。 “那怎么会会他?”梓瑜翻了个白眼道。 “他不是先猜大小么,我可以在这里拦住他,这猜大小,我练了这么多年,已经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保证让他输得屁滚尿流。”王若知自信满满地说道。 待用过晚膳,王若知正跟梓瑜说着他新想的话本子,谢管事便匆匆跑进了房间,说道:“王爷,那位公子来了。” 王若知和梓瑜出了门,顺着谢管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的王怀安,正在猜大小。 “你是说,最近赢了很多钱的,是那位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公子?”王若知不敢相信地又确认了一边。 “正是。”谢管事笃定地说道。 “哈哈,谢管事,这钱啊,还在我这儿呢!”王若知笑着说道。见谢管事一头雾水,便凑近了说道:“这是我家侄子,正在睿王府借住。赶明儿我涨点借住费,不就回来了么。” 谢管事看着王爷脸上藏不住的坏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借住费,涨不了一万两吧。”梓瑜在王若知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对哦,还是要去压压他的势头才行!”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王怀安正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大”上,一锭银子忽然压到了他的银票上,抬头望去,居然是笑意盈盈的王若知,身旁还站着梓瑜。 “小……叔叔,这么巧啊。”王怀安笑着行礼道。 “怀安啊,听说你最近把这赌坊都快赢穷了,能不能带你小叔叔一起赚钱呀?”王若知走到了王怀安身边,小声说道。 “小叔叔说笑了,怀安只是运气好而已。”王怀安谦虚地说道。 “这猜大小,一次两次是运气,可每次都对,就是实力了。”王若知一脸“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 “听说小叔叔苦练‘神之一手’多年,不如今日一起来比试一下?”王怀安突然提议道。 “好,怎么比?”王若知听说比试,便来了兴致。 “设三轮,由易到难。第一轮猜大小,十次为限,猜对计一分;第二轮猜点数,五次为限,猜对计一分;第三轮,摇点数,三次为限,摇出对方所报的数字,即计一分。最后计总分,分高者胜,可好?”王怀安信心满满地提议道。 “一言为定!”王若知毫不示弱地说道。 于是,谢管事特意清出了一张台子,供两人比试。 …… “快去看看,那个赌神正在跟人比试呢!” “就是最近逢赌必赢的那个赌神么?谁这么不开眼,敢和他比试啊?”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送财童子’嘛。” “谁是‘送财童子’?” “哎哟,你是新来的吧,连那个‘送财童子’都不认识。” “就是只玩猜大小,还老输钱的那个吧?” “你懂什么,‘送财童子’那是以前的事了,人家早就在猜大小上独孤求败了。” “所以猜大小其实不是看运气,而是个技术活?”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一会就围满了比试的台子。 “第一轮,猜大小!”荷官尽职地说道。 两人气定神闲,荷官一放下骰子,就都压了大小,十次下来,两人都以全部猜对的成绩并列第一。 “第二轮,猜点数!” “等一下!”王若知突然说道。 “小叔叔可是要认输?”王怀安笑着打趣道。 王若知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说道:“这摇骰子,摇得时间越久,猜对点数的难度就越大,不如,上五个沙漏,从小到大,每次用一个计时,摇的时间逐渐延长,如何?” “但凭小叔叔安排。”王怀安笑着说。 众人纷纷啧啧称奇,这猜大小,居然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的,也是头一次见。 然而,虽然增加了难度,两人还是以双双积五分的成绩,并列进入了第三轮。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输了 “第三轮,摇点数!” 为了公平起见,比赛只使用一付骰子,一人一次轮流进行。 王怀安拿过骰盅,正要提醒王若知报数,只听王若知说道:“且慢!我们好像还没约定赌注。” 王怀安一愣,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跟小皇叔决胜负了,忘记下赌注了。 “不知小叔叔想要什么赌注呢?”王怀安斯条慢理地说道。 “一万两白银。”王若知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黑心侄子赢了自己这么多钱,不如趁这次,让他都吐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这“送财童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这是要把自己这么多年送出去的钱一次都赢回来么! “好!若我输了,则一万两白银奉上。但……若我赢了呢?”王怀安笑着问道。 “你若赢了,一万两白银我双手奉上。”王若知自信满满地说道。 王怀安轻笑一声道:“我不缺钱。”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赌神”果然不一般啊,居然说自己不缺钱! “那你要什么?”王若知铁青着脸问道。 王怀安想了一想,笑着说道:“若我赢了,小叔叔就陪我去郊外骑马,可好?” 众人一阵喧哗,一万两银子居然换一个郊外骑马?这“赌神”真是有钱任性啊!难道这“骑马”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不会骑马。”王若知皱着眉说道。 众人忽然觉得,今天晚上注定要成为今后一段时间内热议的话题,这一万两银子换一次骑马,这么划算的买卖,居然有人拒绝了! 王怀安温和地说道:“可以等小叔叔学会了,再去。” 王若知一听可以学会以后再去,便欣然答应了,心里默默盘算着可以拖个十年八年地再学。 赌注已定,双方的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十”王若知首先报出了数字。 只见王怀安泰然自若地开始摇动手中的骰盅,待表演了几个花式摇盅之后,便将骰盅放到桌上,一边摇,一边认真地听着,不一会,便停了下来。 “小叔叔,您来开吧。”王怀安胸有成竹地说道。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生怕漏看了什么。 王若知平静地拿开了盅盖,只见三个骰子的点数分别为“四四二”,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 …… “原来真能想什么来什么啊!” “若有如此绝技,去当个荷官,岂不是稳赚不赔?” “‘赌神’果然不同凡响啊,看来‘送财童子’这次要输了。”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王若知拿过了骰盅,准备开始摇。 “那就十八吧。”王怀安笑着说道。 王若知白了王怀安一眼,默默开始摇骰子。 众人觉得大概等了有一个时辰,王若知才停手,让王怀安开骰盅。虽然开出来的确实是十八,但众人的反应却跟刚才大相径庭。 …… “果然跟‘赌神’不能比啊,摇了这么久才摇出来,动作一点都不好看,真是白瞎了那一张俊脸。” “那可是有名的‘送财童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么!” “不知道这比试天亮之前能不能结束,我可跟媳妇说了,稍微玩一会就回去的。” …… 王若知听着众人的议论,微微有些涨红了脸。 王怀安笑了笑,说道:“小叔叔,不如我们借用上一轮的沙漏吧,就要最大那个和最小那个。这一轮,用最大那个,下一轮嘛,就用最小那个,让在场的各位可以早些回家,可好?” 王若知不服输地点了点头。 “那就请小叔叔报数吧。”王怀安拿过骰盅,不紧不慢地说道。 “三!”王若知挑衅地看了王怀安一眼。 王怀安笑了笑,心道这小皇叔还真是不肯吃亏,刚才自己报了个最大的,现在他就报个最小的,还真是孩子气啊。 因着时间有限,王怀安便不再表演花式摇盅,而是十分简洁地摇动着骰盅,沙漏流逝了大半的时候,他便停了手。 王若知开了盅,意料之中的三个一点整齐地挨在一起。 “小叔叔,您就摇个四吧。”王怀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众人有点无聊地看着王若知摇骰子,直到沙漏快漏完了,王若知才停了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 王怀安开了盅,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一二”,也不着急,而是将小沙漏摆到了中间,一脸轻松地问道:“小叔叔,请报数。” “十七”王若知擦擦了汗水,有些紧张地说道。 只见王怀安将骰子放入骰盅里,飞快地摇了起来,待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落下时,他才停下手。 众人以为“赌神”没有完成,纷纷叹息,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估计“送财童子”也完不成,想着自己围观了半天,两人最后居然打了平手,实在是有些遗憾。 “哗——”随着王若知的开盅,众人看到了那挨在一起的“六六五”,不禁转忧为喜,“赌神”不愧是赌神,居然又赢了! 王若知紧绷着脸,等着王怀安报数。 “一”王怀安面不改色地报出了一个不可能的数字。 “怎么可能摇出一?这不合常理!”梓瑜瞬间出声反驳道。 “小婶婶,这比赛规则里,可是没说不能报‘一’,再说了,这‘一’也不是不可能摇出来,如果小叔叔摇不出来,可以认输,我可以摇一个给他看看。当然,这骑马,可就免不了喽,一万两银子也拿不到啦。”王怀安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别欺人太甚!”梓瑜生气地说道。 王若知伸手拉住了要冲上去评理的梓瑜,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无妨,我可以的。” 梓瑜握了握王若知的手,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怀安。 王若知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摇了起来,这次,王若知手上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众人屏着呼吸,想看看这个“一”是怎么摇出来的。 沙漏还没结束,王若知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示意王怀安开盅。 王怀安起身走到了王若知身边,低声说道:“小叔叔,您这神之一手,看来还差一些。” 王若知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王怀安,怔怔地看着他拿开盅盖。 梓瑜因着正好被王怀安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骰盅,便只能往旁边挤了挤。待她好不容易挤到一边看到时,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只见三个骰子叠在了一起,最上面的那个赫然是个“二”今日两更,因为白天堆雪人堆得忘了时间,还有一更估计比较晚,小天使们可以明天早上再看。对不起大家明天一定多更一点!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目的 只见王若知眉头紧锁,不敢置信地看着桌上的骰子。 “小叔叔,愿赌服输,到时,记得跟怀安一起去骑马咯。”王怀安一脸轻松地笑着离开了。 众人见胜负已分,便三三两两地到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中消磨金钱去了。经过这场比试,猜大小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最热门的项目,众人纷纷仔细地听着骰子,希望可以听出点门道。 梓瑜牵着王若知上了马车,王若知一言不发地缩在角落,显然是受了打击。 梓瑜心疼地靠了过去,柔声安慰道:“不要在意,这摇出一点本来就很难,是那王怀安使坏。回头咱们多收他点借住费,解解恨。” 王若知轻轻地摸了摸梓瑜的发顶,低声说道:“不是怀安的问题,这一点,我曾苦练多年,只要时间足够,必定能摇出来的。今日虽然时间有限,但我停下的时候,自认为已经摇出了一点。可事实上,却是二点。这说明,不光我的手感出了问题,连我的听觉,都没有跟上。多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梓瑜看着王若知颓废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次日,王怀安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就被梓瑜一把拎了起来。 “王怀安!你安得什么心!为了去京郊骑马,居然出那种题目,存心不让王爷好过,是吧?”梓瑜揪着王怀安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王怀安无辜地说道:“小皇婶,您可错怪我了,我是照规矩行事,可没有故意刁难啊。” “怎么没有?一点,那是正常人能摇出来的么?”梓瑜气呼呼地说道。 “小皇婶,报几点就能摇几点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王怀安好脾气地说道。 “你!是不是皮痒啊,信不信我揍你!”梓瑜说着就拿起了拳头。 “别别别,小皇婶手下留情啊!”王怀安急忙挡住了梓瑜的拳头,“我这可是为了小皇叔好啊。” “昨天王爷出了赌坊就没怎么说话,一晚上不睡觉在那里看着骰子发呆,现在还在看呢,这叫为了他好?”梓瑜想起王若知发呆的样子,心就如同被揪住了一样,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就加强了。 “唉唉唉,小皇婶,轻点轻点,您松开,听我给您慢慢说,等我说完了,您再打也不迟啊!”王怀安一边求饶一边去掰梓瑜的手。 梓瑜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没好气地说道:“说吧,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就给我搬出去!” 王怀安整了整衣领,耐心地说道:“小皇婶可听说过春猎?” 梓瑜点头道:“自是听说过的,皇子们自十四岁起,便可参加每年的春猎。一些皇亲国戚和大臣家的儿子,年满之后也可参加,哥哥就参加过好几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皇婶可知道,明年的春猎,我父王……啊不……苏南王也会参加?”王怀安接着说道。 “藩王为何会进京参加春猎?”梓瑜疑惑地说道。 王怀安耐心地说道:“小皇婶有所不知,皇爷爷在世时,因兄弟和睦,母慈子孝,是以为了和兄弟同乐,便定下了每十年,所有藩王齐聚京城参加春猎的规矩。当年皇位争夺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皇帝伯伯便没有废除这条规矩,而明年,便是又一个十年之期。” “你们皇家规矩真多。”梓瑜皱眉埋怨道,“可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当初的规矩里说,所有藩王跟皇帝组成一队,参与春猎的比试。现如今还在世的藩王,只有苏南王和小皇叔了,到时候若皇帝伯伯这队成绩不好,恐怕圣心不悦啊。”王怀安善意地说道。 梓瑜强壮镇定地说道:“王爷会骑马,大婚那天,还骑着马来接亲呢。” “小皇婶,那个骑马,和春猎时候的骑马,可不是一回事。而且,要能在马上射中猎物,除了会骑马,恐怕还需要练射箭。这过了年可就是春猎了,留给小皇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王怀安有些着急地说道。 梓瑜狐疑地看了一眼王怀安,道:“这王爷的事,你怎么比他还着急,可是有什么阴谋?” 王怀安急忙摇头道:“怀安不敢。这不是跟家里决裂了嘛,现在我算是抱着睿王府的大粗腿了,小皇叔好,不就是我好嘛。” “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吧。若被我发现你另有阴谋,看我怎么收拾你!”梓瑜认真地警告道。 王怀安笑着说道:“小皇婶,您这成亲没多久,已经一副长辈的姿态了,您可别忘了,我比您还大四岁呢!” 梓瑜给了王怀安一个白眼,便匆匆离开了。 回了房间,王若知果然还保持着看着骰子发呆的样子,直到梓瑜拿走了骰子,才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梓瑜。 “别看了,咱们学骑马去吧。”梓瑜一脸温柔地说道。 “不去,学好了骑马,还得跟怀安去京郊,我打算过个十年八年再学。”王若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那你要不要学射箭?我可以教你。”梓瑜凑到了王若知的面前,一脸期待地说道。 “据说学射箭会磨破手指,可疼呢。”王若知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不会,我有外公特制的手套,保证不会磨破手指。”梓瑜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要,我学不会的。我连学了这么多年的摇骰子,都不会。”王若知一脸挫败地说道。 “这骰子,你学了多久?”梓瑜突然问道。 王若知认真算了算,说道:“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十多年了。” “学了十多年的东西,因为某一次的失败,就全盘否定了么?”梓瑜继续问道。 王若知一时有些语塞。 只见梓瑜将骰子放入骰盅,推到王若知面前道:“一点!” 王若知看着梓瑜坚定的眼神,有些犹豫地开始摇了起来。 梓瑜觉得自己看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摇骰子,正耷拉着眼皮盘算着要不要小睡时,王若知突然停了手。 “如何?快看看!”梓瑜有些焦急地催促着。 王若知却移开了手,不敢去打开。 梓瑜不管不顾地伸手拿开了盅盖,只见三颗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赫然是个一点!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归来 “看,这不是摇出来了嘛!”梓瑜兴奋地说道。 王若知疑惑地看了看骰子,又摇了几次,每次都一点。 梓瑜柔声说道:“这阴沟里还能翻船呢,偶尔出一次错,代表不了什么的。咱们要不先去学射箭吧?” 王若知默不作声地又摇了几次,见次次都是一点之后,才放下心来,神清气爽地跟着梓瑜去学射箭了。 这学射箭,在梓瑜的认知里是一件随时可以做的事情,毕竟从小外公就派人教她和哥哥学射箭,家里各种大小、各档重量的弓都有。但这睿王府,因着睿王不会武功,是以府里并没有专门存放武器的地方,甚至连把像样的弓都找不出来。 “偌大的睿王府,连一把弓都没有?”梓瑜吃惊地问道。 王若知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有的,我小时候还经常见,咱们去问问暖香姐姐吧。” 待暖香听说王若知在找小时候见过的那把弓时,不由得有些为难:“王爷,那弓,是先帝在您出生的时候赐的,拿来练习,恐怕不太好吧。”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嘛。这都二十年了,还没用上,那弓怕是会不高兴吧。”王若知一脸无所谓地扯着歪理。 “可那是当时挂在丽宁宫门口的,寓意王爷日后勇武有力、能弓善射。”暖香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可是本王既不勇武,也不会射箭,这弓,看来没什么用处。”王若知十分认真地说道。 暖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梓瑜上前挽住了暖香,笑着说道:“暖香姐姐,当初先皇赐弓,想必是对王爷有所期望。如今王爷想学射箭,若是能用那把弓学会,也算是机缘巧合,相信先皇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的。” 暖香一想有理,便不再拒绝,去库房拿出了弓和箭。 只见纯黑的弓身上,精细地画着金色的花纹,一条金龙腾云而飞,横跨了整个弓身。那配套的箭筒上,也用金色的涂料画着后羿射日、一箭双雕、百步穿杨等故事。用如此精美的弓箭来练习,梓瑜忽然有些舍不得。 “走吧。”王若知背上箭筒,拿着弓,一脸轻松地说道。 “等等,这弓有几斤重?”梓瑜边说边上前接过弓,只觉手中的分量似乎不足四十斤。 “军中体弱者,也能拉动五十斤的弓,你这才三十斤,有点轻啊。”梓瑜皱着眉说道。 一旁的暖香看了看王若知的小身板,忍不住插嘴道:“王妃,先学会了再说,这重量,可以日后慢慢加。” 梓瑜看了眼王若知,心道确实得让自家夫君好好练练肌肉了。 这弓和箭都有了,但场地却没有。梓瑜只得临时做了一个箭靶子挂在树上,让王若知站在不远处,开始手把手地教起来。 “这射箭,姿势最重要。只有姿势正确了,才有可能命中靶心。”梓瑜十分认真地说道,“姿势上,有‘五勿’,勿缩颈、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身体要保持正直。” 王若知有模有样地摆好了姿势,拉了一个满弓。 梓瑜走到王若知身侧,帮他纠正着姿势。王若知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媳妇,嘴角自不觉地有些上扬,自家媳妇真是厉害,什么都懂。 “王爷,要不要试着射一箭?”梓瑜纠正完姿势,仰头问道,正巧对上了王若知温柔的目光,一时有些脸红。 “好呀。”厚脸皮的王若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十分自然地从脚边的箭筒里拿出一支弓箭,轻松地拉了个满弓。 “嗯,不错。现在保持拿弓的手不动,轻轻放开拉弓的手,把箭射出去试试。”梓瑜说着,看了一眼王若知拿弓的手,忽然想起自己忘记拿手套给他了。 王若知正在放手,忽听梓瑜失声叫道:“哎呀,忘记拿手套给你了!”这一叫,惊得睿王爷抖了一抖,这拿弓的手自然也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只见一支利箭偏离了预定的方向,直直地朝一旁的院门射去。梓瑜顺着箭的方向望去,发现门口竟站着小南和卫三,急忙大声喊道:“小心!” 只见卫三一个闪身,挡在了小南面前,十分轻松地拍开了箭,还十分贴心地将落地的箭捡起,走上前呈给王若知道:“王爷,您的箭。” 梓瑜见小南回来,心中欢喜,飞快地跑上前去,拉着小南兴奋地说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迎接你呀。” 小南笑着说道:“这不是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嘛。” “起了那么久,也不写封信回来,我可是记挂地很呢。”梓瑜小声埋怨道。 “情况特殊,为保万无一失,便忍着没给你写信,一会慢慢说给你听。”小南耐心地解释道。 王若知看着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梓瑜和小南,觉得自己和卫三之间一直沉默着也不太好,便没话找话地说道:“本王,在学射箭。” “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王爷在测试属下的反应能力呢。”卫三十分平静地嘲讽道。 “当了皇子之后,毒舌的能力和胆子也见长啊。”王若知收起了弓箭,没好气地说道。 “属下只是睿王府的侍卫,王爷恐怕认错人了。”卫三语调平淡地说道。 “可是那东莱不合你的心意?”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卫三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一会慢慢说吧。”王若知说完,便唤梓瑜一起吃饭。梓瑜因着跟小南好长时间没见,便央着王若知带上小南一起吃饭,这小南一起吃,卫三可不也得跟着了么,于是,四个人一起到了饭厅,准备边吃边聊。 “那东莱的形势如何?”梓瑜给小南夹了一个鸡腿,开口问道。 “并不是很乐观。那太子,恐怕确实活不长了。”小南咬了一口鸡腿,担忧地说道。 “可是跟卫三长得一模一样?”王若知好奇地问道。 “确实一模一样。”小南点头答道。 “可见到了那皇后?”梓瑜不理会王若知的打岔,接着问道。 “见到了,只是,这皇后的处境,也十分艰难,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小南说完,摇了摇头。 “快将你们到东莱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梓瑜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小南看了一眼卫三,说道:“还是你自己说吧,有遗漏的,我再补充就是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东莱 卫三喝了口茶,徐徐说道:“我和小南乔装成华大夫的徒弟,跟着展风去了东莱都城青阳城。东莱虽在北境和大乐之间,但因着那万枯谷的关系,并未被战乱波及,可那青阳城里,却有些萧条。待我们跟着展风进了宫,发现那太子的东宫,竟只有寥寥数人把守。” “这太子也不怕被暗杀?”梓瑜不敢置信地说道。 “据展风说,展山一直跟随在太子身边,因他武功高强,是以太子的安全不必担心。”卫三答完梓瑜的问题,继续说道,“华大夫给太子看了诊,觉得太子中的,应该是一种叫做‘百日枯’的毒,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分一百天喂食给中毒者,到第一百天,中毒者就会全身痉挛而死,死后身体迅速干瘪、变黑,如同花儿枯萎一般。华大夫推测,太子在第八十天的时候才察觉有异,此时虽不至于马上死亡,但也已经无力回天了。华大夫如今只能尽量帮忙排毒,但能活多久,就只能看天意了。” 梓瑜叹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皇后呢?” 卫三接着答道:“皇后日日都来看太子,但如今的东莱,皇帝一心炼丹修道,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长生不老。那三皇子,因着生母李贵妃出身丹药世家,是以占得了先机,处处得宠。若不是皇后母家掌管着东莱近半的兵权,这太子恐怕早就已经换人了。” “唉,从古至今,怎么总有帝皇相信可以长生不老呢。”梓瑜叹息着说道。 “这华大夫可有说,那太子还可以活多久?”王若知突然问道。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卫三神情悲伤地说道。 梓瑜叹了口气,问道:“可有与太子相认?” 卫三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露出真面目,也未标明身份。听闻那东莱三皇子跟北境王有所勾结,我怕贸然相认,反而会打草惊蛇。” “这东莱的皇帝,可还有其他儿子?”王若知问道。 “并无。早年有几个,后来都夭折了。近几年虽然那皇帝号称身体日益强壮,但一直没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那丹药里,加了绝育的药。”卫三神情坦然地答道。 “这皇帝还真可怜,以为自己吃的是长生不老的仙药,谁知竟是催命的毒药。”梓瑜叹息着说道。 “所以,对于三皇子来说,只要杀了太子,这皇位肯定就是他的了。”王若知接着问道。 “正是。唉,太子也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才会一直强撑着要寻找当年的同胞弟弟。”卫三有些同情地说道。 “你们可有打听到,若这太子寻不到你,打算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梓瑜认真地问道。 卫三叹了口气道:“若寻不到我,太子打算跟三皇子同归于尽。” 梓瑜吃惊地说道:“那这东莱的皇位,岂不是后继无人?” “太子前几日,刚得了长子,若他跟三皇子都死了,皇帝有很大的可能会立皇孙为太孙。”小南补充说道。 “那三皇子可有子嗣?”梓瑜皱着眉问道。 “只有一个女儿。”卫三答道。 “唉,若两人真的同归于尽,太孙年幼,那东莱,怕是要动荡很久了。”梓瑜叹了口气说道。 “卫三,你如何打算?”王若知忽然开口说道。 “属下不知。”卫三面露难色地说道。 “见到生父生母,是何感受?”王若知吃了口菜,问道。 “属下并未见到自己的父母,只见到一个日日想着长生不老的皇帝,和一个天天盼着儿子康复继位的皇后。”卫三忧伤地说道。 “既如此,卫三,皇帝哥哥五十大寿要到了,我们把东莱,送给他当礼物,可好?”王若知一脸轻松地说道。 卫三、小南和梓瑜一时间面面相觑,平时缺心眼的王爷,居然说出了这种话,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众人愣了好一会,梓瑜才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想让卫三,当东莱的皇帝,然后对大乐称臣。”王若知简单地说道。 “为何?”梓瑜吃惊地问道,眼前的王若知忽然显得如此陌生。 “小瑜儿,你还记得,我母妃为何会自请殉葬?”王若知低声问道。 梓瑜不接话,但心里却是清楚的,是为了在皇位争夺中,给王若知留一线生机。 “因为皇位争夺,母妃赴死,我偷偷摸摸地在宫里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争夺的那几年中,几个皇兄相继死去,内斗不断,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虽不是普渡众人的菩萨,但若因一己之力,就可以救千万人于水火之中,则此生便没有白活吧。”王若知感慨地说道。 梓瑜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我想,若丽妃娘娘在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王若知听梓瑜这么说,瞬间笑了:“看来,我没有给母妃丢脸。” 一旁的小南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不应该先问问卫三的意愿吗?” 王若知扭头看着卫三,问道:“你可愿意?” 卫三半跪着说道:“属下愿意!但属下自知才疏学浅,还请王爷帮助属下!” 小南有些吃惊地上前劝道:“你可想清楚了,是去争夺皇位诶,且不说东莱本身形势复杂,光那三皇子身后的北境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可是会送命的!” 卫三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但若真能成为一个救天下人于水火之中的人,即便要用我的命去换,我也甘愿!” 小南跺了跺脚,生气地说道:“怎么你们男人一个个地都想当英雄!那我怎么办?” 梓瑜赶忙上前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和王爷在呢,你不也在嘛,要保卫三性命无虞,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卫三红着脸说道:“我一定努力让自己活着,等事成那日,娶你当皇后。” 小南心中一动,正想上前抱住卫三,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你的后宫佳丽三千呢?” 卫三起身面对着小南说道:“待我当了皇帝,就颁个法令,所有男子都只能娶一个妻子,可好?” 小南害羞地将头埋进了卫三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招贤 “你说,卫三是东莱的皇子?”皇帝锐利的眼神扫了一遍底下跪着的四个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王若知恭敬地答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送朕一件礼物,但这礼物需要朕出人、出钱?”文德帝打趣着说道。 “皇帝哥哥,这礼物,算是大礼了吧,靠我们几个,怕是送不起啊。”王若知实事求是地说道。 “若按你们的计划行事,胜算有几成?”皇帝微皱着眉头问道。 “应在九成以上。”梓瑜自信满满地接口道。 “好,要什么人,你们自己选。要多少钱,去户部拿,只是,这钱,算是借的。若成了,寿宴上朕自会赏赐,若不成,这些钱可得你们自己还上。”皇帝笑眯眯地说道。 梓瑜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但面上只得恭敬地说道:“皇上,这钱,睿王府怕是还不起啊。” “不是有九成胜算么?想来应该也不用睿王府还钱吧。”皇帝不甚在意地说道。 梓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闭口不言。 “皇帝哥哥,当日殿试前,若知选定的第一名,可是那许翰文?”王若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因着排名次时,考生的名字都被封了起来,是以王若知并不知晓自己选定的第一名是谁。 文德帝面露尴尬地说道:“不是。你问这有何用?” 王若知大喜过望,略带兴奋地问道:“那人是谁?若知想要他。” 文德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人最后定了第十名,现在翰林院任职,你若要,朕这就命人将他传来。” “还是若知自己去请吧,不是要‘礼贤下士’么。”王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文德帝一阵失笑,说道:“好。待明日,朕宣布成立一个‘寿宴司’,由你当司卿,需要什么人,你跟吏部协商好,自己抽调就行。” “若知谢过皇帝哥哥。”王若知磕头谢恩道。 “尔等切记,万事小心,宁可失败,切不可送命!”皇帝郑重地说道。 “臣等遵旨。”四人齐齐磕头应下。 翰林院内 韩萧正在书库内悠闲地看着书。虽然他也是进了二甲的新科进士,但在翰林院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便只能来看书库了。 “请问阁下可是韩萧韩大人?”一个好听的男声忽然响起。 韩萧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容貌昳丽的男子,正穿着亲王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不远处站着两女一男,目光不住地往自己身上打量。 韩萧急忙起身下跪道:“臣韩萧,叩见睿王殿下。” “哈哈,本王还没开口,就被你识破身份了,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啊!”王若知笑着上前将韩萧扶起。 王若知走到书桌旁,拿起韩萧正在看的书,背起了梓瑜教的台词:“韩大人真是勤学不倦啊。”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封面,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李氏菜谱”。 韩萧见睿王看着封面有些愣神,脸色便微微红了起来,在看守书库期间,居然看起了菜谱,实在是有些不妥,正欲上前解释,忽听睿王说道:“这可是本朝开国之时那个名震天下的李神厨留下的菜谱?” “正是。”韩萧没料到睿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一时有些无措。 “哇,没想到翰林院还有这种书。我一直以为那李神厨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菜谱。”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翻阅起来。 韩萧觉得睿王在看到这本书之后,周身的气度似乎不一样了,宛若云端的仙人掉入了凡尘,便大着胆子说道:“小臣也以为只是传说,今日偶然在书库中发现,竟有孤本,便拿来学习了。” 不远处的梓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韩萧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当值期间居然看菜谱,真是让人始料未及。见时候不早了,梓瑜便快步走到王若知身边,低声说道:“王爷,说正事要紧。” 王若知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便将书放下道:“一会咱们再切磋,先说正事。” 韩萧一头雾水地应下了,正欲搬椅子给睿王坐,便见之前那名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近,还十分利落地摆好了两张椅子。 “韩大人,请坐。”王若知十分自然地坐下之后,抬手示意道。 此时,卫三已经搬了椅子等在韩萧身后,韩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多谢”,才坐下说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若知又恢复了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本王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商。不管韩大人最后是否同意,今日之事决不可泄漏半句,还望韩大人谨记。” 韩萧恭敬地说道:“下官遵命。” “不知韩大人家中情况如何?”王若知照着梓瑜教的,开口问道。 韩萧知道这是在让自己作自我介绍,也不含糊,细细地答道:“下官韩萧,字洞玉,上月刚满十八岁,乃中原人士。父母经营了一家小菜馆,家中有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因下官自幼喜欢看书,父母便省吃俭用送下官去书院读书,这次恩科终于考中进士,也算没给家人丢脸。” “原来如此,难怪你那附加题答得如此精彩。”王若知不由感叹道。说起了附加题,睿王爷便暂时忘记了正事,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不过你那道‘金衣黄鱼’真是妙不可言,居然能想出在外面裹上面粉的做法,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韩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家母独创的做法。因小时候家里穷,只能吃点菜馆中剩下的小个头黄鱼,母亲为了让个头看起来大一些,便在小鱼外面裹上了一层面粉。后来发现,可以将面粉进行调味,使之有不同的风味,吃起来妙不可言。有客人偶然吃到之后,赞不绝口,建议母亲在菜馆中推出这道菜,于是这道‘金衣黄鱼’便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菜馆的招牌菜之一,真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啊。” “原来如此,若有机会,真想亲口尝尝啊。”王若知有些期待地说道。 梓瑜见二人又将话题扯到了做菜上,无奈地插嘴道:“不知韩大人对东莱可有了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加入 韩萧见梓瑜和睿王坐在一起,心中猜想那应该就是睿王妃,便恭敬地说道:“回王妃,下官并未到过东莱,只知东莱位于大乐和北境之间,以各种稀有草药闻名,因着万枯谷的关系,多年未被战火波及,是个安宁的国家。不过……” “不过什么?”梓瑜追问道。 韩萧认真地说道:“因下官读书之余会在家中菜馆帮忙,近几年常听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说起,那北境王上官云泽,似乎野心不小。” “哦?何以见得?”梓瑜饶有兴趣地问道。 韩萧正色道:“那上官云泽因出身低微,在皇位继承的顺位中排名最后,本是上一任北境王最不看重的儿子。但他却杀光了所有兄弟夺得皇位,连带那些支持过他兄弟的嫔妃、公主和大臣,都一个不留,这份恨绝,实在是前无古人啊。” “看来那上官冶尔,也活得十分不易啊。”梓瑜不禁感叹了一句。 韩萧接口道:“是啊。据说当年,上官冶尔还年幼,因她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先皇后本想让她成为北境第一女王。但那上官云泽开始行动之后,先皇后便果断选择了上官云泽,事成之后还自觉去庙里当了姑子,只求上官云泽饶过上官冶尔一命。” “这先皇后倒也是个人物。”梓瑜赞赏地说道。 “确实十分有见识。不过还是比不上当年的丽妃娘娘。”韩萧感慨地说道,随即想起丽妃娘娘正是睿王的生母,赶忙道歉道:“臣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你对母妃评价这么高,何罪之有?”王若知一脸疑惑地看着韩萧。 韩萧看着王若知如此大度,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敬仰之情。 “这北境王跟东莱有何关系?”梓瑜出声打断了惺惺相惜的两人。 韩萧接着说道:“上官云泽继位后,将原来对北境俯首称臣的各国,逐一扫荡了一遍,若自愿成为北境一郡,则原来的皇帝任郡守。若反抗的,则所有皇室中人和军队全部杀光。如今,北境的版图已经比他登基之前扩展了一倍,若他想继续扩张,则大乐应该是他的下一个目标。若能在东莱屯兵,对于北境来说,应该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你只凭书上的介绍和往来客商的只言片语,就能有此见识,果真不简单啊!”梓瑜赞许地说道。 韩萧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拙见,让王爷、王妃见笑了。” “我们想在北境王之前,拿下东莱,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加入?”王若知一时激动,忘记了梓瑜先前教好的说辞,单刀直入地说道。 韩萧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这个我们是指……?” 王若知用手指了指在场的四个人,说道:“就是,我们。” “此事,皇上可知晓?”韩萧谨慎地问道。 “嗯,自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公开进行,也不能将皇帝哥哥牵涉其中,是以需要有人在暗中进行。”王若知点头说道。 “不知王爷可有计划?胜算几何?需要下官做些什么?”韩萧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王若知看了一眼窗外,提议道:“天色渐暗,不如你今日随我去睿王府,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睿王亲自邀请,韩萧不敢推辞,便起身关了库门,随王若知一起去了睿王府。 刚进府门,韩萧就被王若知拉着去了厨房,让他亲自示范那“金衣黄鱼”该怎么做。韩萧在王若知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压力颇大地做完整道菜。正当他以为要跟王若知一起离开时,看到了挽起衣袖、亲自下厨的睿王爷。 “这睿王爷,会做菜?”韩萧看着动作熟练的睿王,小声地问着在一旁打下手的卫三。 “嗯,成亲之后,几乎每顿都亲自做。”卫三漫不经心地说道。 “为何?”韩萧不解地问道,贵为王爷,居然每顿都要亲自下厨,这睿王府的厨子难道厨艺如此不堪? “说是王妃爱吃他做的菜。”卫三语气平静地说道。 韩萧冷不防地被喂了一把狗粮,只得默默不接话。 不一会,王大厨的几盘家常小菜就做好了,乐呵呵的拉着韩萧一起端菜,往饭厅走去。 席间,韩萧惊讶地发现,刚才打下手的卫三和之前站在王妃身后的女子,居然也同桌吃饭。这睿王府,反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梓瑜见韩萧面带疑惑,便出言介绍道:“这位姑娘,是落叶山庄的少庄主,何小南。” “久仰大名!早就听闻落叶山庄的名头,原来少庄主如此年轻,真是失敬失敬。”韩萧赶忙起身行礼,小南示意他坐下,抬手和他碰了一杯。 梓瑜接着介绍道:“这位,是睿王府的侍卫长,卫三。也是东莱的小皇子。” 韩萧手一抖,酒杯差点没拿住。眼前这位,说是侍卫长,他信,毕竟之前一直各种打下手,但说是东莱小皇子,这就有点……这东莱的小皇子跑到大乐在王爷府里当侍卫长,这是什么配置? 梓瑜见韩萧有些发愣,便耐心介绍道:“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其中的曲折说来话长,等一会再细细跟你说吧。” 韩萧木然地点了点头,慢慢消化着心中的吃惊。 “另外,以后在睿王府,看到了任何人都不要吃惊,除了皇子当侍卫之外,还有公主在当奴婢的。”梓瑜想起了上官冶尔,不放心地补充道。 韩萧手中的酒杯终于还是掉在了桌上,这睿王府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自己却莫名地很兴奋,能跟着这样的王爷,人生一定会很有意思! 一顿饭毕,王若知将大致的计划和目前的情况跟韩萧说了个清楚,还给了韩萧三天的时间,让他自己考虑要不要加入。 韩萧二话不说,下跪道:“能拯救东莱千万百姓于战火之中,还能让大乐的版图得以扩张,如此名垂千古之事,若下官不参与,岂不是人生憾事!” 王若知哈哈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能做出如此好吃的炸黄鱼的人,这寿宴司的第二个官员,就是你了!” “不知王爷希望下官做些什么?”韩萧跃跃欲试地问道。 “去东莱,开菜馆。”王若知自信满满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丢官 “哈?”韩萧一脸茫然地看着王若知,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自己一个二甲进士去开菜馆。 梓瑜接过话茬耐心说道:“前几个月,落叶山庄已经在东莱和北境都买了几处铺子作为据点。东莱的据点已经都按照菜馆和客栈的样子装修完毕了,现在缺一个负责经营所有菜馆的人。” 韩萧犹豫着指了指自己道:“这个人,是我吗?” 梓瑜看了看眼前的“金衣黄鱼”道:“正是,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韩萧弱弱地问道:“不知一共有几家菜馆?” “菜馆和客栈各五家,都是相邻的两家店铺,菜馆有任何棘手的事情,都可以去隔壁的客栈求助。客栈的各式餐饮,也由菜馆负责供应。”小南简单地解释道。 “韩萧一人,怕是管不过来五家菜馆啊。”韩萧担忧地说道。 “每个菜馆都有掌柜,管理上倒是不难,只是,这菜色教导方面,确实有些棘手。”梓瑜说完便陷入了思考。 “不如,让你的父母弟妹一同前去?”小南试探着说道。 韩萧略有为难地说道:“可是,父母都在家中经营菜馆,这样冒然离开,只怕他们不愿。” 王若知老神在在地拍了拍韩萧的肩膀,说道:“这去东莱,也一样开菜馆。而且,一旦事成,加官进爵必然少不了你的,到时候不但可以让父母到京城开菜馆,还能让弟妹在京城最好的书院里上学。孰好孰坏,你应该能分辨吧?” 韩萧回过味来,赶忙磕了个响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王妃所托!” “只是,你若要去,这官,可就没得做了。”王若知接着说道,“那东莱三皇子和北境王很可能会调查你的背景,若这样冒然前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韩萧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单凭王爷安排。” 王若知点了点头,突然大声说道:“来人呐,把韩萧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外!” 韩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架到了院子里,摁在长凳上,开始“啪啪”地打了起来。 “王爷……啊……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韩萧一边忍着疼,一边高声喊着。 “韩大人,您别喊王爷了,喊几声冤枉吧。”一旁的卫一无奈地说道。 “所以,我应该喊冤枉?”韩萧咬着牙,问一旁的侍卫道。 “嗯。这板子,雷声大、雨点小,看起来皮开肉绽的,其实都是皮外伤。金疮药刚才给您塞怀里了,回去上个药,明晚就能下床走路了。”卫一耐心地解释着。 “我这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打了板子再扔出王府?”韩萧哭丧着脸问道。 卫一同情地说道:“一会您被扔出王府的时候,就知道了。记得要大喊冤枉啊!” 韩萧叹了口气,开始大声喊起了“冤枉”。二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卫一和卫二拖着韩萧,看似粗鲁地扔到了王府门外。 “翰林院韩萧,将腐坏食物进献给睿王,致王爷全身乏力、精神不济,罚二十大板,永世不得踏入睿王府,以儆效尤!”卫一大声地说道。 韩萧心下了然,明白这是王爷革去自己官职的借口,便配合着大喊了几声“冤枉”,直至有人认出了他,雇了板车将他送回家,才住了口。 那“全身乏力、精神不济”的睿王,此时正跟自在家王妃一边吃着“金衣黄鱼”,一边聊着天。 “这黄鱼还真不错,刚才从韩萧那儿偷师了,明天做给你吃,可好?”王若知一边嚼着小黄鱼,一边对自己媳妇说道。 “少吃点,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了,吃太多晚上容易积食。”梓瑜好心提醒道。 “没事,一会运动运动就好了。”王若知一脸痴笑地说道。 梓瑜给了这不正经的王爷一个白眼,背过身去不理会他。 “你说,咱们这样对韩萧,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不继续帮我们了呀?”王若知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会。他既然已经答应,必然能想通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啊。”梓瑜笃定地说道。 “从现在起我就是病人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呀。”王若知凑过去靠在梓瑜身上,撒着娇说道。 “病人可就不能吃小黄鱼了,晚上也不能运动了。”梓瑜推开了王若知的大脑袋,打趣着说道。 “我是假病人,假病人就是可以吃小黄鱼,也可以运动,但不能上朝、不能走路,需要被照顾。”王若知不管不顾地抱着梓瑜说道。 梓瑜宠溺地笑了笑,抬手又递了一条小黄鱼给王若知。 次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那新科进士韩萧,被睿王打了二十大板,从府里扔出来了。” “当然听说了,那韩萧在睿王府门口喊了半个时辰的冤枉呢,哎哟,那屁股血淋淋的,真是惨不忍睹啊。” “据说今天睿王妃还进了宫,去了皇上那里告御状。” “这韩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值得睿王爷生这么大气?” “哎呦,你没听说么,说是给睿王爷吃了腐坏的食物。” “我昨天帮着一起送韩大人回去的时候听说,这睿王对他考试时在附加题上答的那个小黄鱼的做法很感兴趣,就邀他来府上做着吃。谁知那睿王府的小黄鱼竟然发臭了。他这两天正好鼻塞,闻不出味,就给做了。睿王吃了当场就去了茅厕,一直出不来,最后王妃怕出事,让两个侍卫进去给护着,哎哟,真是太惨了。” “难怪睿王妃如此上火了。但这是睿王府的鱼,关韩大人什么事。” “就是说啊。但睿王府似乎不肯善罢甘休,据说今天上午,睿王妃在御书房里哭了一上午呢,把皇上哭得头都大了,最后只得革了韩萧的官职,让他在家思过。” “这真是倒了血霉了,好不容易当了个官,居然因为几条臭鱼就给革了,这天家人啊,还真是金贵啊。” …… 此时,那本应卧病在床的睿王爷,却出现在了韩萧的家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赴东莱 “这是一千两银子和落叶山庄的信物。”穿着侍卫服的王若知拿出一叠银票和一枚玉佩,说道,“只需将此信物挂在腰间,沿途便会有落叶山庄的弟子保护你。待你到了东莱青阳城后,若有人问你买玉佩,你便告诉他这是祖传玉佩,值千两。他会用一间店铺跟你换,那店铺就是你开菜馆的地方。可记住了?” “下官记住了!”韩萧接过银票和玉佩,动容得说道。 “如今你已革去官职,日后不能再自称‘下官’了。”王若知叹了口气说道,“委屈你了,待事成之后,必不会让你白受这些苦的!” 韩萧因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只能趴在床上,拱手说道:“韩萧定不辱使命!” 王若知看了看韩萧简陋地住所,皱着眉说道:“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住得如此简陋?” 韩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想着多存点钱,到时候在京中置办个像样的宅子,等父母老了,就接过来一起住。” 王若知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坐着和韩萧聊了会天,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喊道:“睿王有命,韩萧居心叵测、诡计多端,意图谋害王爷。皇上宽厚不予追究,但王爷决不轻饶有谋害之心的人。从今日起,每日给韩萧喂食两条臭黄鱼。” 说完,关上房门,开始凶神恶煞地说道:“吃!快吃!吃完今天的,还有明天的!” 韩萧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若知演着独角戏,一旁的几个侍卫却视若无睹,好像看惯了似的。 “韩大人,快说‘大人饶命’。”一旁的卫一小声提醒道。 韩萧猛然反应过来,赶忙十分配合地喊了起来。还别说,这演戏,还真挺过瘾的。 王若知见差不多了,便一脚踢翻了韩萧家里的凳子,推倒了桌子,给了韩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拱了拱手,示意道别。韩萧红着眼,目送王若知带着侍卫们离开。 睿王府的侍卫们一走,一旁的街坊邻居便纷纷过来看望,看见韩萧红着眼眶,自动脑补了弱书生被强喂臭黄鱼的戏码,纷纷骂起了睿王。 几日后,一个流言消无声息地在京城里传开了。 …… “听说了吗,那韩萧革去官职之后,伤还没好,睿王府的侍卫就上门给他喂臭黄鱼,真是心狠手辣啊。” “当然听说了,我家叔叔就住那韩萧隔壁,当日动静可大了,据说那韩萧边哭边哀求,但那些侍卫愣是把鱼全喂了下去,可怜那韩萧当晚就忍着伤回老家了。” “哎哟,这算什么。我那舅舅跟韩萧是同乡,正巧昨日来京城看望我母亲。听他说啊,睿王听说韩萧回乡了,一路追到韩萧老家,在他家菜馆里,给他喂臭鱼,搞得他家菜馆都开不下去了,现在举家去了东莱。” “去东莱干什么?” “还用说嘛,在大乐混不下去了啊。以睿王的这副做派,肯定饶不了他啊。” “真是作孽哦,堂堂亲王,居然跟一个被革了官职的人过不去,真是有失体统啊!” …… 穿着朴素的睿王殿下正得意洋洋地听着街头巷尾的议论,不时地挑眉看看身边穿着男装的媳妇。 “干嘛,眉毛抽筋了?”梓瑜实在受不了那两瞥眉毛一直冲自己抖动,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你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可是骗过了所有人?”王若知终于没忍住,得意地自夸起来。 “是是是,很厉害。快走吧,皇家马场本就离得远,你还非要用走的,这到了那里,就该下午了。”梓瑜小声催促道。 王若知不情不愿地往前走着。因着春猎临近,梓瑜抓紧了时间让王若知学骑射,上午骑马,下午射箭,一天都不让懈怠,累得王若知都想去上朝了。 到了皇家马场,却见王怀安正独自在骑马。 “小皇叔,您也来骑马呀,不如您上马,怀安教您,可好?”王怀安驱马上前,礼貌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有小瑜儿教我就行了。”王若知赶忙摆手道。 王怀安翻身下马,走到王若知面前,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小皇叔,您可还记得我们的骑马之约?” 王若知略带尴尬地错开了眼神,小声说道:“自是记得的。” “可小皇叔似乎学得不是很快啊。怀安天资愚钝,当时学了十日有余,才学会独自驱马奔跑。如今小皇叔天资聪颖,怕是要不了十日吧?”王怀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王怀安,休要用激将法。你都不是皇家中人了,怎么能来这皇家马场?”梓瑜毫不客气地说道,她真怕自己那缺心眼的夫君,被王怀安激得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举动,比如不分昼夜地练习骑马之类的。便急急地出口打断了王怀安。 然而,梓瑜最终还是错估了王若知的缺心眼。只见王若知十分坦然地说道:“我怕是要学两年了,不如两年后咱们再去京郊骑马吧。” 王怀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小皇叔脸皮可真够厚的,居然说两年之后再比,谁知道两年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啊! 思及此,王怀安便凑近了一些,在王若知耳边说道:“小皇叔,小皇婶的生辰快到了,我在京郊看好了一件礼物,觉得十分心仪,想请您帮我去参谋参谋。这礼物一旦送出手,那些书画、武器、绸缎、首饰,可就全不够看了。” “还有如此神物?”王若知难以置信地说道。 “自然是有的。不如您快点学好骑马,我们尽快前去。晚了,怕被人抢走了。”王怀安略带焦急地说道。 王若知看了看身边的梓瑜,暗自盘算了一下,既然能被人抢走,那就也能由自己抢下,若这礼物真有如此厉害,那自己就在帮王怀安参谋的时候,果断截胡!王若知越想越妙,便点头答应道:“好!我跟你学,必定在今日之内学会!” 梓瑜睁大了眼看着瞬间改变主意的王若知,心中暗暗给王怀安记了一笔,回府之后,定要好好敲打敲打王怀安,总是这样欺负自家叔叔,是不对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买地 因为心里憋着劲,再加上王怀安教得确实不错,待黄昏时,王若知已经能在马上稳稳地跑上好几圈了。 见学得差不多了,王若知便渐渐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王怀安上前抓住缰绳,一边将王若知扶下马,一边说道:“小皇叔,您既然已经学会了,不如咱们明日就去,如何?” 王若知下了马,回身看了眼梓瑜,想像了一下媳妇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便答应道:“好。” 次日一早,王怀安蹭了一顿早膳,便拉着王若知匆匆出门了。两人一路策马,只一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这不就是先前发生灭村案的聚义村吗?”王若知骑在马上,皱眉看着山坡下有些破败的村庄。 “正是。上次案件发生后,那骆尚书便不敢再将祖坟设在此处,为了撇清关系,还将手中已经买下的地悉数甩卖了。有个商人接下了这些地,还把剩余几户的地也都买了下来,现在整体出售呢,价钱上很是划算啊。”王怀安简单地说道。 “这就是礼物?”王若知略感意外地问道。 “是啊。买下之后,可以将此处改建成一处庄园,还可以将落叶山庄移到此处,若快马前来,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而且,据说不远处就有温泉的活水,届时引到园中,必定比那别庄中的热水池子更惬意。”王怀安笑着说道。 王若知想起了落叶山庄的恢弘,忽然觉得在丞相府和睿王府分开处理事务确实有些不便。若能在此处建一个大庄园,日后自己和小瑜儿搬过来,也能住得更舒心。 王怀安假装没有看见王若知若有所思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展开说道:“这是我这几日画的,小皇叔,您快来看。此处是一个演武场,听闻小皇婶文武双全,但睿王府内没有练武的场地。以后在这建一个,不仅可以练武,还能骑马射箭,想来,小皇婶应该会喜欢。” 王若知探过头去,只见图纸上精细地画着亭台楼阁、花园水榭,看起来比那皇家别庄强上不上。 王怀安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您看这花园里,特地设计了赏花区、游船区、纳凉区、垂钓区,到时候根据四季的不同,种上各式的花和树,能在树下纳凉、赏花、荡秋千,还能在小湖边划船、垂钓,必定乐趣无穷啊。” 王若知越看越喜欢,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这温泉区,因着是天然的温泉水,可以直接从地下流至主院中,主院的前院建一个会友、休憩的小花园,这后院,就是温泉池子。泡完温泉,可以直接回屋里沐浴、睡觉,与别庄相比,省去了路上的时间。”王怀安接着说道。 “嗯,这温泉,确实妙。”王若知不住地点头说道,心里想着以后可以不穿衣服从温泉一路走到床上,着实别有一番风情。 王怀安见时机成熟,便凑近了些问道:“小皇叔,您觉得如何?若怀安将此作为礼物,送给小皇婶,她会喜欢吗?” “会……”王若知下意识地说道,忽然回过神来,这是王怀安送的礼物,不是自己送的! “哈,您也觉得会啊,那我这就去付定金。”王怀安兴高采烈地说完,便将图纸藏入胸前,拉着缰绳就要走。 “去哪里?”王若知赶忙叫住了侄子。 “那商人在隔壁的安县,我这就去找他,晚了,怕被人捷足先登。”王怀安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块地,多少钱?”王若知支吾着问道。 “只要十万两白银。是不是很划算?之前在百悦坊赢的钱,正好可以用来付定金,待我回去之后变卖点母亲的嫁妆,便可将此地买下了。若现在开始动工的话,来年小皇婶生辰之前,应该可以完工。”王怀安一脸憧憬地说道。 “能不能将此地让与我?”王若知有些扭捏地问道。 “小皇叔,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礼物,就是为了让小皇婶以后住在这里时,能时常想起我,可不能让给您。”王怀安一时情急,说漏了嘴。 “让小瑜儿时常想起你?”王若知难得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王怀安脸色一僵,有些结巴地说道:“呃……小皇叔,这不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嘛。虽然梓瑜姑娘变成了小皇婶,但还是希望她能记着我。” 王若知眯起了眼说道:“你说,谁是沟渠?” “哎呦,小皇叔,口误,口误,我是沟渠,我是沟渠。”王怀安急忙解释道,忽然一想不对,这明月照沟渠呢,连忙说道,“哦不,您是沟渠。哎呀,这怎么都不对啊!” 王若知见他那着急地模样,心中失笑,面上却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将这地让给我,我就不追究你说我沟渠的事了。否则,以你现在平民的身份,辱骂王爷,可不是小罪名。” 王怀安略带委屈地说道:“小皇叔,您这叫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啊。” “我是王爷,不是君子。”王若知毫不脸红地说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快带我去见那商人吧。” 王怀安不情不愿地带着王若知到了安县,找到了卖地的商人。 “一共十万两白银,今日付定金一万两,五日内凑齐剩余的九万两,地契房契就都是您的了。”商人堆着笑说道。当初自己看准时机,只花了五万两就买下了所有地,现在一转手就卖了十万两,实在是笔好买卖! 王若知冲王怀安伸手道:“银票拿来。” 王怀安诧异地说道:“小皇叔,这地都让给您了,怎么定金还得我出啊?” 王若知轻咳一声道:“没买过地,不知道得先付定金。算借的,回去还你。” 王怀安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票,说道:“这借钱,得利息呢,九出十三归。” 王若知神态自若地说道:“可以。下个月的借住费,涨四千两。” “每个月只要二百两,怎么涨四千两!”王怀安愤怒地抗议道。 “不涨借住费,我没钱还利息啊。”王若知抽走了银票,斯条慢理地说道。 王怀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这小皇叔可真会空手套白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露馅 梓瑜发现,自从自家夫君跟王怀安去京郊跑过马之后,那两人就开启了形影不离模式。不仅天天一起往外跑,王怀安还每顿都和自己一起用膳,席间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一门心思吃饭,吃完便一起关进书房。上次自己忘了敲门,推门进去就看见叔侄两凑在一起,见自己进去,还火速地收起一张图纸,实在是太反常了! “禀少庄主,睿王和二王子最近在做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探院弟子闻星垂首说道,“王爷将京郊聚义村那块地,买了下来。” “什么?!就是发生灭村案的那个聚义村?王爷买那块地干什么?”梓瑜吃惊地说道。 “这几日,王爷和二王子联系了不少工匠,还经常去聚义村。弟子问了在那里拆除房屋的工人,说是这块地的主人让他们把房子全部拆除后,平整一下地面,似乎要在上面建一处大园子。”闻星将打探到的情报如实转述道,“弟子也去安县查证过,那聚义村的地契和房契,已经在王爷手里了。” “此事除了他二人,还有谁参与?”梓瑜接着问道。 “回少庄主,并未发现其他人参与。不过,王爷最近频繁出入德利钱庄,似乎用了不少钱。”闻星答道。 “王爷存钱的单据和印鉴都在我这里,缘何还能从德利钱庄取出钱来?难道是藏了私房钱?”梓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此时,传来王若知的脚步声,梓瑜赶紧挥手让闻星退下。 “这么晚了,落叶山庄的弟子,还来汇报事情呀?”王若知在门外跟闻星擦肩而过,便随口问道。 “嗯,说最近京城出了好几件怪事,特来汇报一二。”梓瑜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什么怪事,说与我听听。”王若知牵着梓瑜往床上走,边走边问道。 梓瑜随着王若知走到床边坐下道:“这第一件嘛,就是那个发生灭村案的聚义村,居然被人买下了,说是要修个园子。这命案发生了才没几个月,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就敢建园子,你说怪不怪?” 王若知脸色一僵,干笑着说道:“确实有点怪。” 梓瑜不理会他古怪的表情,接着说道:“这第二件,就是德利钱庄,居然不用印鉴,也可以取钱!说是只要本人去就可以,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照这样下去,要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模样,是不是也能取走我的钱?我打算明日去问问那钱庄的掌柜,他这钱庄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别去!”王若知一时情急,出声阻止道。 “为啥?咱家所有家当可都在德利钱庄呢,若是哪天被人冒领了去,这以后该怎么生活啊!”梓瑜越说越生气,好像钱真的被人冒领了一样。 “不是取的,算借的。要签字画押的,可麻烦了。”王若知小声说道。 “哦?王爷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梓瑜眯着眼问道。 “呃……这几日陪怀安去取过。”王若知支吾着说道。 “这第三件怪事,就是大婚当日签了保证书的睿王殿下,居然会撒谎了。”梓瑜直直地盯着王若知,严肃地说道。 “啊……没撒谎,这叫瞒着,叫顾左右而言他,不叫撒谎。”王若知急急地解释道。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梓瑜不理会王若知的理由,皱着眉问道。 王若知见媳妇生气了,便只能老实地说道:“是怀安想送你一件生辰礼物,我觉得实在是太妙了,就给抢了过来。但买地、修园子要花很多钱。因为要给你惊喜,就得瞒着你。是以去德利钱庄跟老板商量下,每次以借款的形式提钱,不过不收利息,待你生辰之后,我再拿着印鉴和单据,取钱还给钱庄。” “这买地花了多少钱?”梓瑜问道。 “不多不多,十万两白银而已。”王若知有点得意地说道。 “那这盖园子,要花多少钱?”梓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王若知扳了扳手指头,小声说道:“大概……二十万两白银。” “所以这一件礼物,就花了三十万两白银?!”梓瑜气呼呼地说道,“你可知道睿王府存着的所有银子,有多少?” “钱庄的掌柜说了,大概四十三万两白银。”王若知低着头说道。 “所以你花了大部分钱,去买了一件礼物?”梓瑜觉得自己有点手痒痒,十分想揍人。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王若知晃了晃梓瑜的手臂,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家媳妇。 双方沉默了一会,王若知见梓瑜别过脸去不理他,心想着计划反正已经暴露了,索性从怀里掏出了图纸,献宝似得在梓瑜面前摊开,详细说了温泉、花园、演武场等各处的建筑,还把将落叶山庄搬过去的想法也一并说了。 听着王若知眉飞色舞地说着以后搬去庄园住的场景,梓瑜的气也慢慢消了。虽然这人买下了发生凶案的村子,还偷偷花了这么多钱,但至少他心里眼里全是自家媳妇,处处都在替媳妇考虑,也算自己没有错嫁他。 “明天带我去看看吧。”梓瑜忽然说道。 “啊?这生辰还没到,礼物不能提前送。”王若知有点为难地说道。 “你那地才刚买下来,怎么能算礼物呢,最多算未完成的礼物。就当我去看看聚义村,给李婆婆他们,再烧点纸,让他们一路走好,替咱们的园子驱驱邪,可好?”梓瑜回身抱住了王若知,柔声说道。 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王若知瞬间就找不着北了,连声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次日,王怀安蹭完早膳,拉着王若知正要出门,忽见梓瑜也跟了上来,便说道:“小皇婶,我和小皇叔出去办点事,您就不用跟着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聚义村。”梓瑜冲王怀安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怀安扭头震惊地看着王若知,见他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便知道事情败露了,只得讨好地对梓瑜说道:“要不要给您准备马车?路上风大,别吹着了。” “不用,骑马便可。”梓瑜冷淡地说完,便大步往府门外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识破 因着已经入了冬,虽说不像隆冬那般寒冷,但寒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疼,待三人快马加鞭到达聚义村时,梓瑜的小脸已经被吹得红扑扑的了,惹得王若知阵阵心疼:“你乖乖在府里待着就好,何必非要来这里给李婆婆烧纸呢。” 梓瑜不以为意地说道:“无妨,以前小时候,外公还让在大雪天里扎马步呢,待我跟哥哥扎完马步,身上落的雪都有一寸厚了。” 王若知心疼地抱了抱自家媳妇,心中默默将外公的名字记在了黑名单里。 梓瑜拎着篮子到了李婆婆家门口,拿火折子点了香和黄纸,边烧边说道:“李婆婆,当日一饭之缘,本想着日后能投桃报李,谁知转眼竟天人永隔。是我无用,至今还未找到那杀害村民的人。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必定不会放弃寻找凶手!” 王怀安在一旁低头听着,表情晦暗不明。 祭奠完了李婆婆,梓瑜便随意地在村子里逛了逛,见工人们手脚麻利地在拆除房屋,忽然心生疑惑,将王若知拉到一旁问道:“这些工人,是几日前开始开工的?” “大概十日前。”王若知想了想,答道。 “你看,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这屋子的一面墙就拆得差不多了。照理,已经十天了,就算没有拆完,这些屋子也不应该全都好好地在这里。”梓瑜指着眼前那些完好无损的屋子说道。 王若知这才反应过来,这拆除的速度,似乎确实慢了点。 “去,把你们工头叫来。”梓瑜对眼前一位正在搬砖的工人说道。 不一会,工头便急急地跑来,冲王若知行礼道:“大人,您叫我?” “这工期似乎有些慢啊?”王若知皱着眉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开工之前,需要先建好工人居住休息的场所。因着这整块地都被园子占了,是以这住所只能建到了山上。这山上建屋子,本就比平地上难上几分,再加上天气渐冷,干起活来难免有所懈怠,是以这进度,确实比预计的要晚了一下。但小的保证,待开春之后,必然会加快速度!”工头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那这工期和工钱……”梓瑜问了半句,便不再往下说了。 工头了然地说道:“这修建住所的时间,本就已经包含在工期里了,待明年开春之后赶赶工,应该不会耽误工期。至于这工钱,自然是不用加的,请夫人放心。”工头一脸讨好地说道。 梓瑜抬眼看了看山上,发现确实有不少工人正在三三两两地建着屋子。 “这屋子的数量,会不会有点太多了?”梓瑜粗粗一数,约莫有四五十间,看了看工人,似乎并没有这么多人。 “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只是拆除的工作,带地面平整之后,还会有大批工人前来,现在建好,届时才能不延误工期。”工头耐心地解释着。 梓瑜狐疑地看一眼笑眯眯的工头,不再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记下,待回去之后,要让落叶山庄的弟子好好查查这些工人的来历。 三日后 “少庄主,弟子们查过了,在聚义村干活的工人,分为两批,一批在山上负责建造住所,一批在村里负责拆除房屋。虽然都在招募工人,但据拆除房屋的工人说,山上的工人是工头从外地招募过来的,而村里的,则是从附近招募的。”闻星恭敬地禀报道。 “可弄清这两批工人分别是什么来路?”梓瑜问道。 “那村里的工人,确实是附近的泥瓦匠,因着家离得聚义村不远,便每日早出晚归出来干活。而山上那批,据说平日里从不下山,每日早上会有四个人下山挑些食物上山。据说,在村里工作的泥瓦匠曾提出过去山上造好的房子里住,却被工头拒绝了。”闻星条理清晰地说道。 “可有查出山上那些是什么人?”梓瑜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据弟子们观察,山上的工人似乎训练有素、作息规律,而且警觉性很高。弟子觉得,与其说是工人,不如说是军人更为合适。”闻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军人?哪里来的军人?”梓瑜吃惊地站起了身,走近了几步。 “那些人说的话,弟子听不懂,只觉得像是南方口音。”闻星摇着头说道。 “南方?”梓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想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失声叫道:“苏南王!” 梓瑜挥退了探院弟子,从灭村案到骆尚书的管家,从王怀安去赌坊赢钱到拉王若知去京郊跑马,从建园子到请工人,都细细想了一遍。这桩桩件件,都有苏南王府或多或少的参与,而这其中参与最多的,应该就是那王怀安了!看来,有必要找王怀安单独谈谈了。 梓瑜冷着脸来到王怀安的院子里,十分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哎哟,小皇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王怀安见梓瑜一脸严肃地进了屋,急忙起身迎道。 “我且问你,那些工人,是不是苏南王的军队?”梓瑜径直问道。 王怀安大惊失色,急忙出门看了看外面,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回身关上了房门。 “小皇婶,此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掉脑袋的!”王怀安十分委屈地说道。 “别再演戏了,我都知道了。”梓瑜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知小皇婶所言何事,怀安不怎么听得懂啊。”王怀安继续打着哈哈。 “王怀安,你这是逼我去皇上面前说说这几日查到的事情么?”梓瑜厉声说道。 王怀安见梓瑜真动了怒,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那些人确实是从苏南来的。” 梓瑜震惊地看着王怀安,痛心地问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意图谋反,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你现在不光自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拉着王爷下水,这是要把我睿王府的人头埋在你苏南王府登上皇位的路上么?” 王怀安连连摆手道:“怀安并无此意。小皇叔深受宠爱,必然能逢凶化吉。” “自古君心难测,今日可以将你宠上天,明日就能将你斩首示众,这皇家,哪有什么真兄弟。”梓瑜冷笑着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对质 “小皇婶言重了。”王怀安有些惶恐地说道。 “我是不是言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年皇位争夺有多惨烈,你应该比我有更深的体会。”梓瑜生气地说道。 王怀安垂首站着,并未接话。 “王怀安,我自认睿王府待你不薄,当日你偷偷回苏南解决你那王兄和苏锦绣时,我极力帮你掩护;你事败,将那一老一少托付给落叶山庄之时,我二话没说就收下了人;苏南王要抓你治罪时,王爷亲自去苏南帮你作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掏心挖肺地相助于你。可你现在,缘何要恩将仇报,将王爷扯入谋逆的大罪之中?”梓瑜痛心疾首地问道。 王怀安忽然跪下,给梓瑜磕了个头道:“小皇叔和小皇婶的大恩大德,怀安没齿难忘。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还望小皇婶体谅。” “一派胡言!手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说什么身不由己!”梓瑜愤怒地将杯子扔到了王怀安身上。 王怀安没有躲避,只是倔强地跪着。 “你既然身不由己,跪着又有何用?难道你跪着,苏南王起兵谋反时,我和王爷的命就能保住了?”梓瑜不甚友好地反问道。 “求皇婶体谅怀安。”王怀安磕头说道。 “你是让我用睿王府上下几十口人的命来体谅你吗?”梓瑜气得走上前,一脚踹翻了王怀安,“王怀安,你真以为,苏南王可以谋反成功吗?你真以为,他谋反成功了,你就是太子了吗?你真以为,只要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位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王怀安吃惊地望着梓瑜,喃喃地说道:“您……怎么会……知道……” “哼,你问我怎么会知道?苏南王那点心思,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连我都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皇上想不到吗?”梓瑜揪住了王怀安的衣领,凑近了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活路,就是好好合作。待明日,同我一起去皇上面前,将你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从此成为皇上的人。如此,你才有可能好好活着,明白吗?” 王怀安颓然地点了点头,眼眶竟有些泛红。 “接下来我要问你的,你且想清楚要不要回答。若回答,则今后你便是我睿王府的人,他苏南王若想动你,得先问问我睿王府答不答应。若不回答,则你今日便收拾行李离开睿王府,对于一个时刻想着要我们项上人头的人,我睿王府伺候不起。”梓瑜盯着王若知的脸说道。 见王怀安不回答,梓瑜便径直问道:“你且坐下答话吧。那日聚义村里,前去灭村的人,是不是苏南王派去的?” 王怀安起身坐了下来,点了点头。 “你受伤,也是安排的苦肉计?”梓瑜继续问道。 王怀安摇了摇头道:“本是安排了我撞破有人灭村,直接逃走的。谁知无意中暴露之后,那些人竟然真的要来杀我,若不是及时逃走,恐怕真要死在那里了。” “所以苏南王背叛了你?”梓瑜疑惑地问道。 王怀安摇了摇头道:“是我那王兄使的诈,父王并不知情。” 梓瑜接着问道:“那骆尚书,可是苏南王的人?” 王怀安点了点头道:“是。那聚义村,是父王想买下屯兵用的,让骆尚书出面买下,谎称要修祖坟。谁知竟碰被李婆婆的儿子撞破管家和杀手接触的事情,又遇到了小皇叔这个‘神探王爷’,骆尚书这颗棋子,便只能舍弃了。” “我再问你,你去赌坊赢钱,可事先知道那百悦坊是王爷的产业?”梓瑜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知道。我赢走那么多钱,小皇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要赢了小皇叔,便可让他答应与我一同去聚义村。只要到了聚义村,在我的鼓动之下,小皇叔必然会买下那里来讨您欢心的。”王怀安刚说完,门忽然被推开了,只见王若知一脸吃惊地站在门外。 “王爷……”梓瑜不知道王若知听到了多少,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谁知王若知竟绕过梓瑜,径直走向了王怀安,在一旁坐下问道:“你在赌坊设了局等我?” 梓瑜长舒一口气,还好,只听到了赌坊那一段。 王怀安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可你如何有把握能赢我?”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王怀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那日最后一局,我故意起身走到你边上才打开骰盅,就是为了挡住小皇婶的视线,好作弊将骰子的点数改了。” “好你个王怀安,居然出老千!”王若知气愤地说道。 “是怀安不对,但凭小皇叔责罚。”王怀安诚恳地说道。 “既然是你改了点数,那我们本来应是打成平手。而我已经陪你去京郊骑马了,你就应该给我一万两银子,是吧?”王若知飞快地算好了账,眼巴巴地望着王怀安。 王怀安欲哭无泪地起身从柜子里数了一万两银票,递给王若知道:“请小皇叔收下。” 王若知开心地数了数银票,十分小心地放进了怀里,爽朗地问道:“你们关在屋子里,就是在说怀安出老千的事情?” 梓瑜和王怀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谋反的大事,到底应不应该告诉王若知啊! 梓瑜看了看一脸纯真的自家夫君,想到了接下来要面对的腥风血雨,觉得还是提前让他适应一下比较好,便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道:“怀安正在跟我说,那聚义村修建园子的人里,混进了苏南王的人。” “什么?怎么哪里都有他!快将他的人找出来,赶回苏南。”王若知不管不顾地说道。 梓瑜想了想,冷静地说道:“与其将现在的人赶回去,惊动苏南王,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继续用他的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而且,咱们可以趁机压压工人的价格,苏南王为了将人安插进来,必然不会计较这点小小的工钱,如此,我们在建造园子的费用上,还能省下不少,岂不是一举两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倒戈 王若知拍手说道:“此计甚妙,不愧是我的小瑜儿。” 王怀安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人兴高采烈的模样,幽幽地说道:“那个,工钱,已经签了契约了,第一笔款子也已经给了,后续不给钱的话,工头可以去官府告咱们的。” 正在得意的王若知和梓瑜瞬间有些僵硬,表情都有些失望。王怀安见状,只得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可以要求园子建得快一些,用料考究一些。” 王若知愤愤地起身说道:“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三皇兄!不过,他派人来当工人做什么?苏南的工人这么过剩?” 梓瑜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王若知,便轻声说道:“那些,可能是军人。” “军人?派军人到聚义村?”王若知凝神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这是要在京郊屯兵!” “小皇叔,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京郊屯兵都知道。”王怀安略带苦涩地夸赞道。 “那是,话本子里都写了,偷偷在京郊屯兵,待皇帝驾崩宫里混乱时,就一鼓作气攻进皇宫,夺取皇位……”王若知说着说着就睁大了眼睛,“所以这是等着皇帝哥哥驾崩?” 梓瑜一阵无语,只得耐心解释道:“当有叛军逼近京城时,京城的守军必然前去抵挡,城中防御因此变得薄弱,若此时在近郊有一支军队突然出现,不管是跟叛军里应外合突破防线,还是直接攻入城中进宫捉拿皇帝,都十分方便。” “好个三皇兄,小算盘打得真精。我要去告诉皇帝哥哥,让他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王若知气呼呼地说道。 “王爷不要冲动。这事必然要告知皇上。”梓瑜边说边看了一眼王怀安,见他表情无异,便接着说道,“只是这苏南王,万不可惊动。如今,他在明,我们在暗。若惊动了他,让他有了防备,日后就不那么容易找到线索了。” 王若知见媳妇这么说,只得乖乖听话,可心里却默默记下了,想着要让卫三派点人手,在进京路上给设点陷阱,好让三皇兄尝点苦头,以泄心头之愤。 次日,三人进宫将事情禀告了皇帝,皇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知道了”,便让梓瑜和王若知回了府,独留下了王怀安。 “怀安,你可决定好了?”文德帝望着眼前的侄子,平静地说道。 王怀安“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求皇帝伯伯饶父王不死!” “当初刘尚书一案时,你送来名单,表面看是为了让朕饶过王若勉,实则是为了让朕放松警惕吧,毕竟那些人,都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文德帝叹了口气,说起了前事。 王怀安冷汗直冒,怕多说多错,只得闭口不言。 “此次聚义村一事,部署地也算周密,若不是你主动露了破绽,只怕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只是,你帮着王若勉谋划了这么多年,缘何如今突然背叛了他?”文德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侄儿不忍让小皇叔、小皇婶白白丢了性命。”王怀安低头答道。 “可如此一来,你父王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文德帝不甚相信地说道。 “皇帝伯伯,父王一时糊涂,不自量力,求您饶他一命!”王怀安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 “怀安,‘怀’字辈的兄弟中,数你最聪明,若你是朕的亲生儿子,这太子之位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只是,这人呐,还是应该朝前看,不能被过去的事情束缚了手脚。”文德帝不紧不慢地说道。 “怀安愚钝,还请皇帝伯伯明示。”王怀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听说,那苏锦绣虽顶着侧妃的头衔,但暗地里又回了苏南王府当起了当家主母,你可知晓?”文德帝起身走到了王怀安面前,说道。 王怀安低头盯着皇帝的靴子,小声答道:“侄儿……知道。” “前几日,那苏锦绣还去祭拜你母妃了,你可知道?”皇帝盯着伏地的王怀安,继续问道。 “怀安……知道!”王怀安有些哽咽地说道。 “听说她命人往你母妃的墓碑上洒了黑狗血,可有此事?”文德帝面色凝重地问道。 王怀安再也忍耐不住,猛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哭喊道:“那毒妇蛇蝎心肠,天理难容,怀安只求能手刃仇人,以慰母妃在天之灵!” 文德帝叹了口气道:“所以,这才是你倒戈的原因所在?” 王怀安见皇帝已经知道真相,便不再隐瞒,哽咽着说道:“我以为自己揭露了苏锦绣的罪行,父王便不会再原谅她。谁知父王不仅原谅了她,还偷偷让她做了当家主母。甚至连她去母妃坟前撒野的事情,都假装不知!即便我为父王打下这江山,又能如何?我连自己母妃的墓碑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为何不想想,如何在事成之后,手刃苏锦绣呢?”文德帝盯着王怀安问道。 王怀安抬头对上了文德帝的目光,认真地说道:“怀安已经想清楚了,这江山社稷,并非怀安之所愿。怀安此生只求能护住身边之人,与所爱之人相守到老。” “你所求之事,如此简单?”文德帝看着王怀安,和蔼地问道。 王怀安正色道:“简单,却又不简单。世人都道小皇叔是‘弱智王爷’,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不理朝政。可又有多少人能看明白,小皇叔这随心所欲的生活背后,是皇帝伯伯辛苦的庇护和付出呢?” 文德帝哈哈一笑,赞许地说道:“怀安,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帝伯伯过奖了。”王怀安谦虚地说道。 文德帝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若朕许你一世安乐,你可愿帮朕守护这大乐江山?” 王怀安知道文德帝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含义,一时间有些喜极而泣:“怀安愿用一腔热血为皇帝伯伯守好大乐江山!” “哈哈,好!怀安,这监视苏南王的事,以后就交由你来负责。到时,王若勉会不会兵临城下,就全看你了。”文德帝上前将王怀安扶了起来。 “怀安定不负皇帝伯伯的信任!”王怀安坚定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端倪 梓瑜不知皇帝跟王怀安说了什么,只知那日从宫里回来之后,王怀安便搬去了卫国公府住。虽然王若知表面上高兴地不得了,但梓瑜看得出,自己夫君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一日,王怀安前来睿王府拜访,顺道送来了一些国公夫人自己做的小点心。王若知嘴上虽说着嫌弃的话,但快到饭点时,还是屁颠屁颠到厨房做侄子爱吃的菜去了。 “小皇婶,昨日收到了两条关于王怀靖的消息,今日特地寻了由头,来告知您。”王怀安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 “哦?是何消息?”梓瑜想起了那日在蕊香阁的经历,眼神不自觉地凶狠起来。 “这第一条,是关于王怀靖身边的人。我在吴越城的人跟了王怀靖数月,发现他跟吴越城里一家叫墨香阁的文具店的老板——云舒,来往甚密。每次店里到了上等的文房四宝,这云舒便会派人告知王怀靖。王怀靖或亲自上门取,或让云舒将东西送到府中。”王怀安细细地说着,“只是,这云舒似乎十分神秘,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人,只在给王怀靖送货时,才能看到本尊。” “那第二条是什么?”梓瑜觉得第一条消息没什么用处,便问起了另一条。 “这第二条嘛……”王怀安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梓瑜面露焦急,便得逞地笑了笑,说道:“下个月,王怀靖要代表苏南王府,进京送年节礼。” “呵,等了他这么久,终于要来了么!”梓瑜眯着眼睛,狠狠地说道。 “怀靖这一年来,成长的许多,只怕不好对付。”王怀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现在时间尚且充裕,待我好好谋划谋划,必能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梓瑜十分自信地说道,“谢谢了,专程跑来告诉我此事。” 王怀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那件事……我也认为不应善罢甘休。如今我与苏南王府已经势不两立,更应该帮您才是。” “等王怀靖来了京城,还需要你帮忙约他出来。”梓瑜一边想着计划,一边说道。 “但凭皇嫂吩咐。”王怀安拱手说道。 两日后 “王爷,王妃,韩萧从东莱传消息回来了。”卫三拿着信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不紧不慢走着的小南。 “哦?这么快?韩萧还真是个人才啊。”梓瑜接过信,笑着说道。 “如何?可有说什么?”王若知凑过去,和梓瑜一起看起信来。 “说他一切安好,菜馆的生意已经步入了正规,每天都忙不过来呢。”梓瑜边看边说道。 忽然,梓瑜收敛了笑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王若知接过信,仔细看了看,见韩萧只说了那东莱三皇子经常出入一家叫枯泽茶社的茶馆,里面的老板云沐经常送茶进宫,但平日里很少见到老板真容。 “那茶馆,有什么不妥吗?”小南也注意到了梓瑜的神情,出声询问道。 “这种平时极少见到真容的老板,除了云沐,我知道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吴越城里墨香阁的老板——云舒,另一个是京城云记画庄的老板——云起。”梓瑜神情严肃地说道。 “都姓云?”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不仅都姓云,除了云起之外,还都跟重要的人物关系甚密。那云起的云记画庄,应该也不简单。”梓瑜轻声说道。 “你怀疑,他们之间有所联系?”小南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梓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上官云泽。” 小南震惊地看了一眼梓瑜,随即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梓瑜神情凝重地望着小南离去的方向,若这些人的背后真是那北境王,那自己当初在蕊香阁的那笔账,真应该跟他好好算算。 次日,梓瑜早早地来到了云记画庄。 “这位夫人,可是要买画?”老掌柜见生意来了,笑眯眯地上前迎道。 梓瑜摇了摇头道:“非也。今日前来,是想让云庄主,替本妃画一幅画。” 琴儿适时地递上了睿王府的名帖和一百两银票。 “这是定金,价钱随云庄主开,剩下的钱,作画的时候会一并带来。”梓瑜不紧不慢地说道。 “原来是睿王妃,老朽失礼了!”掌柜急忙行了一礼,“只是,庄主近几日出游采风去了,不知何时回来。而且,庄主一向只给未婚女子画画像,这已经成亲的,不知道庄主接不接。不如,这名帖留下,银子王妃先拿回去,待庄主回来,若能画,老朽再去府上告知王妃,可好?” 梓瑜点了点头道:“也好。记得给云庄主带句话,本妃有些着急。” 掌柜恭敬地应下了。 五日后,云记画庄的掌柜上了门,说庄主回来了,能为王妃画画像,只是,有个条件,需要王妃亲自要画庄一趟。 “我扮成丫鬟,陪你一起去吧。若那云起真是北境王的人,你带着琴儿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小南有些着急地说道。 梓瑜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不妥。你扮成丫鬟,气势太过凛冽,只怕到时候露了馅。” “可你这样前去,实在是太过危险。那云起既然提出此等要求,必然做了完全的准备,你如此前去,只怕会有危险。”小南不放心地说道。 “无妨,我身上涂了软香散,除非服食解药,否则四个时辰内功力全无,足够我逃出来了。”梓瑜有恃无恐地说道。 小南气呼呼地瞪了梓瑜一眼,匆匆离开去找解药了。 待梓瑜到了云记画庄,老掌柜已经候在了门口,恭敬地引着梓瑜进了后院。 及至门口,老掌柜拦住了琴儿:“庄主就在里面,只能王妃一人进去。这是规矩,还望王妃莫要与老朽为难。” 梓瑜冲琴儿点了点头,便只身进了屋。 只见屋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女子的画像,中间垂着一道厚厚的帘子,将整个屋子一分为二。梓瑜感觉到帘子后面有人,便出声说道:“云庄主缘何要躲在帘子后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逃脱 “为了让王妃坐得更自在些。”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 “本妃觉得,拉开帘子,看着庄主作画,方能更自在些。”梓瑜说着,便朝帘子走去。 “睿王妃,画成之前,互不相见,乃是云记画庄的规矩,还望王妃莫要与在下为难。”云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梓瑜前行的脚步。 “可这互不相见,该如何作画呢?”梓瑜不解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王妃请坐。”云起十分客气地说道。 梓瑜狐疑地坐在了屋子里仅有的那把椅子上,随意摆了个姿势。 只见那厚重的帘子上,掀开了一个四方的小口子,透过这个口子,隐约能看见帘子后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颜料。 梓瑜突然起身,飞速向那口子跑去,奈何只跑了几步,便被云起发现了,那口子便重新被帘子遮上,梓瑜只来得及看到书桌后,站着一个身穿浅紫色衣服,身型修长的男子,男子正在提笔作画,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只可惜,脸上戴了一张鎏金雕花面具,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王妃,您坏了规矩,休怪云某无礼了。来人,送客!”云起充满冷意地声音传来,紧闭的门应声打开,掌柜恭敬地进屋准备带梓瑜出去。 “云庄主,本妃对于隔着帘子作画实在太过好奇,才会有此举动,绝无冒犯之意,还请云庄主恕罪。”梓瑜垂首行了个礼,见云起并未接话,便走回了椅子上,重新坐下。 双方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帘子上的方口子又重新打开了,掌柜见状便退了下去,将门重新关好。 “云庄主,这画,什么时候可以取?”梓瑜见气氛有所缓和,便试探着开口问道。 “三天后,自会送到府上。”云起悦耳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 “云庄主画过这么多京中的女子,不知哪个最漂亮啊?”梓瑜见云起答话,便放松了一下,开始打趣起来。 “下一个。”云起波澜不惊地答道。 “啊?”梓瑜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云庄主眼光真高,这么多美女,竟然还在想着下一个。” “王妃误会了,云某手中的画,刚刚动笔,这下一个,正是王妃。”云起的声音中竟透露出一丝笑意。 “云庄主真是会说话,难怪那些女子对庄主赞口不绝,连我这个已经嫁做人妇的,都有些春心荡漾起来呢。”梓瑜捂着嘴,笑着说道。 云起并未答话,只是认真地画着。 “不知云庄主可还记得蕊香阁的月季姑娘?”梓瑜见云起不答话,便另起了一个话题。 “记得。她是云某画的唯一一个青楼女子。”云起停笔答道。 “当日云庄主去送画,可觉得蕊香阁有什么异常?”梓瑜继续问道。 “云某初次去青楼,并不知道何为异常,何为正常。”云起不紧不慢地说道。 梓瑜心中暗叹,果然狡猾,不仅没透露半点信息,还将自己说得如此正派,看来着实不好对付啊。 “云庄主平日里也都戴着面具吗?”梓瑜又换了一个话题,试图从云起身上挖出点线索来。 “看心情。”云起随口答道。 “不知可有人见过云庄主的真面目?”梓瑜接着问道。 “王妃如此问,是想帮云某说亲么?”云起戏谑地问道。 梓瑜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只是好奇而已,不敢擅自帮云庄主说亲。” “云某确实有一心仪女子,只可惜,她已经嫁做人妇。”云起忽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是以云某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云庄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如此执着呢?”梓瑜下意识地劝慰起来。 “云某等着她和离,或者……成为寡妇。”云起的话中竟带了一丝笑意,似乎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和离,心里就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梓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没话找话地问道:“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得云庄主如此相待?”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起忽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梓瑜生气地站了起来,说道:“云庄主,你我今日乃初次见面,如此咒我,怕是有违君子之德吧。” “云某只是一个商人而已,并非君子。”云起走近了几步,盯着梓瑜的眼睛说道。 梓瑜退后了两步,冷冷地说道:“本妃先行告辞了,那画,本妃不要了,云庄主无需再费心。已经给的银子,就送给云庄主了,当是今日约见云庄主的费用。”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王妃难道不想看看云某的真容吗?”云起出声叫住了梓瑜。 梓瑜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地回转了身子,却不料云起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就在梓瑜转身的瞬间,将她抱在了怀里,右手顺势捏住了梓瑜的下巴,打算一亲芳泽。 梓瑜大惊,急忙挣脱,奈何云起紧紧地抱住了她,情急之下,梓瑜使出内力,打了云起一掌。 云起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有些吃惊地问道:“你给我下毒了?” 梓瑜冷笑着说道:“这软香散在我身上,若不是云庄主意图不轨,又如何会中毒?” 梓瑜还欲上前暴揍云起,忽见帘子后出来一队侍卫挡在云起面前。 “你一个画庄庄主,缘何能请得起如此多的侍卫?”梓瑜狐疑地问道。 云起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说道:“今日难得王妃前来,怎么可以不多点人欢迎呢。” 梓瑜心下正在发愁如何以一敌十,门外忽然响起掌柜的声音:“禀庄主,睿王殿下来了,说是接王妃回府用膳。” 梓瑜没等云起答话,便转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屋内,受了伤的云起终于忍受不住,吐了一口血。 “王上,您还好吧?”一旁的侍卫,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云起抬手拿掉了脸上的面具,那面具之下,赫然就是北境王的脸! “没事,只是暂时失了内力而已,待药效过了,休息几日便可无碍了。”上官云泽边说边咳嗽了几声。 侍卫见状,赶忙扶着上官云泽到帘子后的床上坐下,上官云泽挥手让侍卫退下,自己靠在床上,喃喃地说道:“朱梓瑜,又让你跑了一次,下一次,绝不会再给你机会跑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无果 梓瑜带着琴儿一路小跑,直到在画庄门口看到了王若知,心中的慌乱才渐渐消失。 王若知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梓瑜,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了?不过是一日没见而已,就如此想念呀。” 梓瑜抬头看了看一脸温柔的王若知,觉得如太阳一般温暖明亮,不自觉地又将脑袋埋在王若知怀里蹭了蹭,贪婪地嗅了嗅自家夫君身上淡淡的桂花香。 “咱们回去吃饭吧?”王若知轻声问道。 “走不动,要抱抱。”梓瑜将脸闷在王若知怀里,红着脸说道。 难得梓瑜如此主动,王若知开心地将媳妇抱上了马车,似乎找回了成亲那天抱着媳妇的感觉。 梓瑜躲入马车,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说要抱抱,虽然带着撒娇的性质,但走不动,确实是真的。因着先前太过紧张,待放松下来之后,便觉得全身脱力,手脚都有些发麻。 王若知见梓瑜窝在角落里出神,便凑过去将媳妇抱在了怀里,还贴心地将梓瑜有些发凉的手捂在了胸口。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接我回家?”梓瑜定了定心神,才想起问问王若知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从礼部回府,在门口遇到小南,说你出门了。我本打算在家等你的,但小南说寻常夫妻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天天早出晚归,居然没觉得隔了好几秋。我仔细一想,确实有理,我在礼部的时候,总想着晚上回去给你做点什么好吃的;听同僚们讲一些有趣的事情,总想着回家可以说给你听;每天中午没你陪我一起吃饭,总觉得那些菜忘记放盐了,食之无味;每天到了礼部,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我想,如果可以早点见到你,应该会比在家等你更开心吧,所以我就来了。”王若知一脸幸福地说着,不自觉地抱紧了梓瑜。 梓瑜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居然猝不及防地就被表白了,这个王若知,也不知道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总是时不时地说出一些腻死人不偿命的话,偏生自己还特别吃他这一套,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待回了睿王府,梓瑜匆匆跑去沐浴,毕竟身上还撒着软香散,王若知没有内力,即便中了毒也感觉不到。可那些内力深厚的暗卫,若不小心闻到了,只怕连房梁都跳不上去了。万一有个什么突发事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南趁梓瑜洗澡的时候,偷偷摸进了房间。 “怎么样,可知道了云起的真实身份?”小南远远地站着问道,怕梓瑜的软香散没洗干净,自己又中一次毒。 “我连他的真容都未曾见到。”梓瑜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谁?”小南有些着急地问道。 “上官云泽。”梓瑜犹豫着说道。 “北境王?不可能吧,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会到大乐来当一个画庄的老板呢?”小南摇着头说道,“而且,并未收到上官云泽离开北境的消息。”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他抱我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了那股让人心惊的压迫感。”梓瑜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之前,世上让我有如此感觉的,只有上官云泽一人。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这云起,就是第二个。” “什么?他抱你了?!”小南此时也顾不得有没有毒了,快步走到梓瑜身边问道。 “嗯,说来话长,总之他中了软香散,还吃了我一掌,没讨到什么便宜就是了。”梓瑜闷闷地说道。 “我就说陪你去吧,这要不是事先撒了软香散在身上,你今日可就凶多吉少了啊。”小南略带责备地说道。 “我以为最多是互相打斗什么的,谁知道他会突然抱我,这云起可能脑袋被门夹过,居然喜欢有夫之妇。”梓瑜没好气地说道。 “没准画了这么多女子,自己却一直没有成亲,心理就扭曲了,看到备受夫君宠爱的有夫之妇,就想据为己有?”小南非常不靠谱地猜测道。 梓瑜给了小南一个白眼,随即严肃地说道:“那云起,就先这样吧。让弟子们不必继续盯着了,我担心继续查下去,弟子们会有危险。” “好!”小南点头应下,顺便递了块毛巾给梓瑜擦身体。 因着天气日渐寒冷,王若知便把吃饭的地方挪到了暖阁,这暖阁修了地龙,整个屋子都铺着木质的地板,即便光脚在上面走,也不会觉得冷。也因此,暖阁中未放太多家具,要吃饭了就搬张矮几和几个扶手,要睡觉了就铺床被褥,想看书,就堆些靠枕,功能十分多变。 本来跪坐着围着矮几吃饭也没什么,奈何王若知总喜欢撤去扶手,将梓瑜抱在怀里吃饭,开始梓瑜是拒绝的,但拒绝的次数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王若知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梓瑜也就随他去了。 待梓瑜和小南到了暖阁,发现王怀安居然也在。 “怀安怎么来了?”梓瑜边问边走到王若知身边坐下。 “许久没吃小皇叔做的菜了,有些想念。”王怀安客气地说完,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小皇叔正将小皇婶抱在怀里,打算喂饭。 暖阁、半干的头发、慵懒的居家服、抱着喂饭…… 王怀安瞬间脑补了一出即将发生的限制级大戏,不禁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小南和卫三,不料却更尴尬地发现,那两人虽然面对面坐着,却一直在不停地互相夹菜,还时不时眉目传情一下。 王怀安轻咳一声,假装没看到四人的种种动作,自顾自地说道:“王怀靖要进京了。” 果然,说正事是打破暧昧气氛的最好方式,小南和梓瑜同时坐直了身体,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时候?” “明日便带年节礼出发,估计七日后便可到京城。”王怀安说完,眼疾手快地在喂饭党和夹菜党的围攻下,夹了条小黄鱼。 “派落叶山庄的弟子们盯着点,尤其是到了京城之后,和什么人有过接触,都要一一记下。”梓瑜微皱着眉头对小南说道。 小南点头应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进京 吃完饭,小南正打算去安排跟踪的事,却被梓瑜叫住了。 “今天,谢谢你。”梓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小南一头雾水地问道。 “是你让王爷去接我的吧?”梓瑜笑着问道。 小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不是我让他去的,我刚说了两句,他就急匆匆跑去接你了。” “他说在门口碰到你,你应该是在门口等我吧?”梓瑜有些感动地说道。 小南在梓瑜肩上捶了一拳道:“好啦,这不是担心你嘛,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你家王爷真是不错,心里眼里可全是你呢。” 梓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和小南一路嬉笑着去了后院的据点。 这一日,许久未露面的五公主,又来了睿王府找上官冶尔。 “王嫂,冶尔可算把你盼来了,你看我这脖子,都等长了。”上官冶尔亲昵地挽着王若萱,笑着说道。 “那许翰文死了之后,父皇查到我曾私下约他见过面,便不由分说地禁了我的足。后来真相大白,才允许我在宫里走动。昨日好不容易哄得太后开心,才破例允许我出宫一次。”王若萱哀怨地说道。 “王兄来了好几封信问你的情况。之前听说你被赐婚,他都急坏了,差点要不管不顾地跑来抢亲,后来听说许翰文死了,才作罢的。”上官冶尔笑着说道。 王若萱害羞地红了脸,心里如灌了蜜一般。 “王兄前几日来信还问起你的情况,我因为跟你联系不上,不敢多说,急得王兄茶饭不思呢。”上官冶尔接着说道。 “王上……真的如此吗?”王若萱娇羞地说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上官冶尔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幅手帕大小的画,“这是昨日刚到的信里夹着的,让我转交给你。” 五公主展开一看,只见画中有一男一女,女子蹲在河边,开心地看着停在自己手上的蜻蜓,男子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子。 “这是……?”五公主红着脸,明知故问道。 上官冶尔笑着说:“这当然是王兄和王嫂啦。” 王若萱入神地看着画,痴痴地笑着。 上官冶尔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王兄前几日偷偷来了大乐,还替睿王妃画了幅画像,那成稿自己偷偷看过,真真是国色天香,只可惜刚看了一眼,就被王兄发现了,将自己大骂了一顿。 给王若萱的画中,男子是王兄不假,只是这女子,恐怕应该是睿王妃,毕竟那发饰和自己看到的那幅单人画上的一模一样。王兄让自己说刚才那番话,应该是为了让五公主死心塌地地爱慕自己。看来这五公主也和自己一样,只是王兄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上官冶尔收敛了情绪,继续说道:“这画你带在身上也不方便,不如放在我这里,你想看的时候便过来看,可好?” 五公主恋恋不舍地摩挲着画,恳求地说道:“可以给我吗?” 上官冶尔为难地说道:“王嫂,这私藏男子画像,若被宫里的人发现了,可是重罪。王嫂可不能糊涂啊。” 王若萱苦着脸说道:“可这是王上第一次送画给我,真希望能天天带在身边。” “不如,我帮你缝到香囊里吧?想看的时候可以拆出来看,看完再缝上,只需看的时候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人发现了。”上官冶尔忽然提议道。 “哈,此计甚妙!快快快,冶尔,快帮我缝到香囊里。”王若萱迫不及待地说道。 上官冶尔笑着应下了,心中却默默叹气,王若萱啊,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就成了王兄的囊中之物了! 那边厢,王怀靖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七日,终于快到京城了。 这一日,因着要去迎接苏南王世子进京,王若知早早地就起身了,连早膳都来不及做,便睡眼朦胧地去了城外。虽说可以在马车中等,但寒风呼呼地吹着,吵得王若知都睡不了回笼觉了。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王怀靖的车队才远远地出现。王若知十分不情愿地下了车,站在寒风中等着自家侄子。 “卫三,你说一会是我给王怀靖行礼,还是王怀靖给我行礼啊?”王若知忽然开口问道,“这按道理,我是他叔叔,他应该给我行礼。但他是苏南王世子,我是礼部侍郎,这官阶上,到底谁的比较大?” 卫三一阵凌乱,默默说道:“属下不知。” “卫三啊,你好歹以后要当东莱的国主,这些事情,还是提前熟悉起来比较好。去,问问王怀靖,一会该谁给谁行礼。”王若知不甚在意地吩咐道。 卫三一边快步走去,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道:“你都去问了,人家好意思说让你行礼么!” 果不其然,王怀靖听卫三说明来意,便十分恭敬地表示应该是自己给小皇叔行礼,还在行礼的时候,十分有眼力劲地送上了给王若知准备的年节礼。 王若知接过沉甸甸的小箱子,十分高兴地夸奖道:“难怪让你取代了怀安当世子,果然比他强多了。他从来不记得给我带点什么,反而总是到我这里蹭饭,实在是太讨厌了。” 王怀靖礼貌地说道:“怀靖不知小皇叔喜欢什么,便只能送点金子了。就是得劳烦小皇叔自己去买,还望小皇叔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王若知笑着把箱子交给了卫三,对这个侄子越看越顺眼。 次日,梓瑜正在暖阁中看书,闻星前来例行禀报道:“王妃,昨日王怀靖进京之后,便去了宫里给皇帝、太后请安,将带来的年节礼一一送给了皇帝、太后和宫里的嫔妃、皇子。今日,去大皇子的忠王府送礼了。” “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梓瑜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便挥手让闻星退下了。 忠王府内 “不知先前说的事,皇兄考虑地如何了?”王怀靖坐在书房中,笑意盈盈地对大皇子王怀诚说道。 王怀诚紧锁着眉头,并未接话。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策反 “皇兄可是有何顾虑?”王怀靖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笑着说道。 王怀礼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自知天资愚钝,若当太子,还是四弟更为合适。” 王怀靖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皇兄,自古太子立嫡立长,皇帝伯伯不也因为是嫡长子,当年才被封为太子的吗?否则,我父王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对皇位耿耿于怀。” “可是,这么多年了,父皇似乎从未考虑过立太子的事。”王怀诚皱着眉说道。 “正是因为此前没考虑,才需要人提醒他,而最适合提醒他的人,便是我父王。”王怀靖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怕是争不过四弟吧。”王怀诚泄气地说道。 “皇兄,还记得当初怀靖跟您说,将从王怀安手中夺得世子之位时,您是怎么说的吗?”王怀靖略带得意地看着王怀诚,“您说,若我能当上世子,您便会考虑和我合作。” “当初我以为,你不会成功。”王怀诚诚恳地说道,“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何会找我合作?和四弟合作,不是更好吗?” “大皇兄,您可知,为何您会觉得,四皇弟是最适合当太子的人?”王怀靖收敛了笑容问道。 王怀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他是众皇子中,跟皇帝伯伯最像的那个。”王怀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皇帝伯伯如何看待我父王,相信怀靖不说,大皇兄也知道。四皇弟的想法,想必跟皇帝伯伯是一样的。” “四弟也要撤藩?”王怀诚试探着说道。 王怀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自四皇弟入朝开始,皇帝伯伯便将苏南有关的事务交与他处理,这半年来,怀靖与四皇弟打的交道可不少,非但一件都没占到便宜,反而将手中的东西交出去不少。试问,我如何跟一个时时想着将我除之而后快的人合作呢?” “那你如何确定,本王就不想撤藩呢?”王怀诚略有些不悦地说道,感觉自己被人看透了。 王怀靖走近了一步说道:“不是大皇兄不想撤藩,而是大皇兄乃言而有信之人,既然答应了跟怀靖合作,必然不会轻易毁约。” 王怀诚对上了王怀靖探究的眼神,耿直地说道:“本王自然不是那失信之人。” 王怀靖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大皇兄可愿意成为大乐的太子?” 王怀诚凝神想了一会,坚定地点了点。 “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关照。”王怀靖躬身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王怀诚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忽略了王怀靖脸上得逞的神色。 睿王府内 “小皇婶,我已经按照您说的,约了王怀靖明日在蕊香阁碰面,不知您有何打算?”王怀安坐在暖阁里,恭敬地问道。 梓瑜从袖中拿出一个颗蜡丸道:“这是落叶山庄新研制的迷幻药,服食之后,需两个时辰才会起效,药效约能维持三个时辰,待药效一过,服药期间发生的事情便会完全忘记,即便偶尔想起,也会觉得是南柯一梦,不会放在心上。” 王怀安拧开蜡丸,只见一粒雪白的小药丸静静躺在蜡丸之中。 “这药遇水即溶,无色无味,你趁议事的时候放入他的酒水中即可。”梓瑜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怀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次日晚上,王怀靖依约来到了蕊香阁。 “二王兄,您居然也会来这种烟花之地?真是让怀靖意外啊。”王怀靖见到了已在房里等候多时的王怀安,打趣地说道。 “你二王兄到底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自然也是需要纾解的。”王怀安一脸坦然地说道。 “不知道二王兄在京城,一切可还顺利?”王怀靖接过王怀安递过来的酒,低声问道。 “还算顺利。只是,那聚义村的军队,在山上建完营地之后,恐怕要帮着山下的工匠修修庄园,那日睿王妃去,差点露了馅。”王怀安神色凝重地说完,跟王怀靖碰了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此事我记下了,待我回去之时,便会安排妥当,还请二王兄放心。”王怀靖说完,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王怀安笑着又给两人都满上了酒,继续说道:“三弟,落叶山庄最近似乎在查你身边的那个沈敬。” “哦?查神医作甚?”王怀瑾警惕地说道。 “似乎那北境王曾经跟睿王妃有过节,是以跟北境相关的人,落叶山庄最近都在查,你行事且小心些。”王怀安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怀靖知道了,多谢二王兄提醒。”王怀靖正色说道。 “哈,你看我都糊涂了,说了半天,居然没叫姑娘们进来。”王怀安说罢,高声唤了老鸨进来。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通通叫进来,还有那个花魁娘子,今天晚上本公子包了。”王怀安十分豪气地说道。 老鸨难得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急忙满脸堆笑地应下了。不一会,屋子里便站满了莺莺燕燕。 “怀靖啊,这蕊香阁里的花魁,可是京城第一花魁,比吴越城里那些头牌,可是厉害了不止一点点。今晚你体验一下,必定让你欲仙欲死。”王怀安一脸坏笑地说道。 王怀靖嘴上不住地推辞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姑娘们身上飘,这些姑娘的质量,确实都是上乘啊! 王怀安在歌舞声的遮掩下,又跟王怀靖说了一些消息之后,兄弟俩便开始纵情享乐起来,一个时辰之后,王怀靖已经衣衫不整地在那花魁娘子身上上下其手了。 王怀安已是酩酊大醉,搂着几个姑娘便踉跄着往外走,说是要去找他心爱的那张雕花大床。 王怀靖待屋里只剩下他和花魁之后,便越发肆无忌惮,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才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片刻之后,原本已经睡着的花魁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恭敬地站到了一边,内室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两个人,正是穿着男装的梓瑜和本应喝醉的王怀安!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拷问 王怀安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朝王怀靖脸上吹了一口迷烟,片刻后,拍了拍王怀靖的脸,确认他已经失去知觉后,退回到梓瑜身后。 “来人,将这个男人搬走。”梓瑜沉声说道。 只见从内室走出两个弟子,动作麻利地用黑布将王怀靖裹上,顺便在头上套了一个黑布套,十分轻松地扛着王怀靖进入了内室。 “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突发情况,及时来报。”梓瑜一边说着,一边往内室走。 花魁点头应下。 进了内室,只见四周围上了厚重的黑布,一侧墙上高高挂着“阎罗王”的牌匾,底下是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生死簿和惊堂木。 刚才搬人的两个弟子,此时正在帮王怀靖穿囚服,一个女子站在一侧默默地看着,赫然就是已经死去的茉莉。 “要背的词,可都记下了?”梓瑜走到“茉莉”身边,不放心地问道。 “少庄主放心,弟子都记下了。”女子恭敬地说道。 “你的易容术好像又长进了不少,连脸上的死气都画出来了。”小南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梓瑜扭头见到了已经打扮成阎罗王的小南,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头道:“你的易容术也没有退步。” “本来我演茉莉,让卫三演个阎罗王,多好,我肯定能让那王怀靖吓得屁滚尿流。”小南遗憾地说道。 梓瑜笑着说道:“就怕王怀靖看到你的胸,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了。” 小南低头看了眼平坦的胸部,噘着嘴坐到了书案后面。 此时王怀靖的囚服已经穿好,牛头马面也已经就位。梓瑜和王怀安见状,便躲到了黑布后面,等着好戏开演。 王怀靖突然被冷水泼醒,睁眼就看见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绿光分散在屋子的四周。待适应了屋内的黑暗,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后,王怀靖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阎罗殿”的牌匾下,赫然坐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罗王,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衣,手捧生死簿的判官,牛头马面气势汹汹地站在书案两侧,地上阴冷潮湿,不断散发出阵阵腐臭味,身边还跪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子。 “下跪何人?”阎罗王拍了拍惊堂木,凶巴巴地说道。 “民女蕊香阁茉莉。”女子轻声说道。 “为何在此哭哭啼啼?”阎罗王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民女死得冤枉,还望大人替民女做主啊!”女子凄惨地哭道。 “怎么回事?”阎王扭头问身后判官。 “回大人,此女子为蕊香阁花魁茉莉,因心悦苏南王世子王怀靖,便帮他害人,谁知害完人之后却被王怀靖派人杀害,故心有怨气,不愿投胎转世。这王怀靖,属下已经让黑白无常勾来了,还请大人裁决。”判官不紧不慢地说道。 阎王点头表示知晓,随即大声问道:“王怀靖!这茉莉所说,可是事实?” 此时的王怀靖,已经吓得大汗淋漓,刚才判官的话,他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些过错,让他觉得十分冤枉。 “大人!冤枉啊!在下根本没有叫茉莉去害人,也没有派人杀她,还请大人明鉴啊!”王怀靖挣扎着跪正了身体,伏首说道。 茉莉震惊地扭头看着王怀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王怀靖道:“不知世子可认得这块玉佩?” 王怀靖接过一看,低声说道:“认得。” “敢问这是谁的玉佩?”茉莉接着问道。 王怀靖垂首说道:“是我的。” “当日那人拿着玉佩来找我,直言所受你所托,让我给睿王妃下药,事成之后便让我去苏南跟你团聚,可有此事?”茉莉带着哭腔质问道。 “冤枉啊,北境王只说要用我手中的人,问我讨要信物,并未告知我是要给睿王妃下药啊!”王怀靖一脸惶恐地说道。 “你且把当时的情形,细细说来!”阎罗王大声地打断了还欲质问的茉莉。 王怀靖定了定心神,略有些哆嗦地说道:“那日北境王的人突然找到我,说王上需要用我安插在蕊香阁的人,让我将信物交于来人。还说这个人情,王上必然不会忘记。一颗棋子能换北境王一个人情,这买卖实在是太过划算。我便将信物和王上需要的春药一起交给了来人。但王上要做什么,在下确实不知啊!” “之后,那北境王可有告知你,这茉莉的去向?”阎王继续问道。 “茉莉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在下未曾在意,是以并未询问过王上。”王怀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不是说过想跟我长相厮守吗?缘何现今竟说我是一颗棋子!”一旁的茉莉终于忍不住,哭着问道。 王怀靖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茉莉,厌恶地说道:“逢场作戏而已。实话告诉你,这玉佩,我做了几十个,但凡遇到看得上眼的,便会送她一枚玉佩。若每个海誓山盟的青楼女子我都要娶回家的话,苏南王府怕是早就装不下了!” “啊啊啊啊!”茉莉痛苦地大叫起来,眼看着就要扑向王怀靖。幸而牛头马面及时上前,拉住了茉莉身上的锁链。 王怀靖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地看着目眦尽裂的茉莉。 “王怀靖!你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茉莉被拉住了身上的锁链,无法继续向前,只得恨恨地瞪着王怀靖,嘴里咒骂不断。 阎王挥手让牛头马面将茉莉带下去,正想询问王怀靖和北境王只见的关系。忽见王怀靖正看着茉莉离去的方向,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扮演判官的卫三上前查看了一下,走到黑布前,小声问道:“王妃,世子真晕过去了,可要再泼盆水叫醒他?” 梓瑜抬腿走了出来,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王怀靖,低声说道:“不必了,再泼水的话,只怕那迷幻药的药效会提前消失。将他放回床上吧,记得要跟进来之前一模一样。” 两个弟子点头应下,动作麻利地开始脱王怀靖的衣服。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求助 “想不到,这背后的主谋,竟然是上官云泽!”王怀安看着两个弟子将王怀靖脱光了裹上黑布,有些唏嘘地说道。 小南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皱着眉头来到了梓瑜身边。 “所以,那云起,真有可能是北境王?要不要通知皇上,去画庄抓人?”小南轻声问道。 梓瑜凝神想了一会,说道:“此事不宜惊动皇上。真抓到了,那北境王一番巧言令色,自能化险为夷;若没抓到,出动这么多人去一个画庄,于理不合。” “那就眼睁睁看着北境王来去自如?”小南有些焦急地说道。 “不如,将此事交给景鸿兄来办,可好?”一旁的王怀安忽然插嘴道。 “哥哥?”梓瑜狐疑地问道。 “不错。听闻景鸿兄考了武状元之后,皇上龙颜大悦,封了御林军带刀侍卫,现下应该已经上任一段时间了。”王怀安耐心地说道。 “确实听母亲提起过。只是,哥哥能做些什么呢?”梓瑜疑惑地问道。 “这御林军平日里负责京城的治安,每日都在街上巡逻。只需派落叶山庄的弟子盯着那云记画庄,若云起再度现身,便让景鸿兄寻个由头上门抓人,那上官云泽必然反抗,一旦反抗,这增派人手的理由也就充分了,到时不怕抓不住北境王。”王怀安笑着说道。 梓瑜点头道:“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回丞相府,等哥哥起身了,便跟他说说此事。” 谁知梓瑜到了丞相府,却听门房说,朱景鸿已经多日没有回家了。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起身,梓瑜便急吼吼地进了屋,想问个究竟。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何丽敏一边给朱丞相穿着朝服,一边问道。 “昨晚有些事,正巧要找哥哥,便直接过来了。”梓瑜不甚在意地说道,“哥哥呢?听说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 “你哥哥刚入仕途,是要忙些累些才好,多表现表现,将来才能平步青云,你没事别去打扰他。”朱丞相冷着脸说道。说完,转身亲了亲自己夫人,道:“我去上朝了。” 梓瑜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只得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何丽敏娇羞地笑着,送了朱丞相出门。 梓瑜一看老爹出了门,便挽着何丽敏撒娇道:“娘,哥哥到底怎么了呀,我不信他那个一心想着上阵杀敌的人,会懂得官场之道。” 何丽敏笑着说道:“还是你了解景鸿。他说,想趁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东莱和北境看看,所以跟同僚们换了班,最近都替他们值班呢。” “哥哥怎么突然想去东莱和北境看看了?”梓瑜疑惑地问道。 “他那日说,和左统领李墨一起喝酒,两人聊起当前的局势,都觉得北境和大乐必有一战,而且极有可能在东莱边境开战,所以他想提前去熟悉熟悉情况。”何丽敏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哥哥,还是想着上阵杀敌啊。” 梓瑜握着母亲的手宽慰道:“哥哥今生的理想,便是可以保家卫国,我们要相信哥哥。” 母女俩正说着,忽然有人来报:“夫人,睿王爷来了。” “王爷来这里干什么?”梓瑜警觉地起身问道。 “回王妃,琴儿让带个口信,‘被窝太冷了’。”丫鬟低声说道。 梓瑜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挥手让丫鬟退下了。 “这口信什么意思?”何丽敏疑惑地问道。 梓瑜叹了口气道:“意思就是,昨晚我不在家的事,被王爷发现了。唉,我昨天骗他说有事要处理,在书房睡。谁知竟被他发现了我不在家,寻到这里来了。娘,一会可要为我遮掩一二啊。” “放心吧。”何丽敏笑着拍了拍梓瑜的手。 说话间,王若知已经提着食盒到了门外。梓瑜赶忙迎了出去,问道:“王爷今日怎么不上朝?” “媳妇不见了,要找媳妇,就告假了。”王若知一脸坦然地说道。 “这理由也能告假?”梓瑜一脸吃惊地问道。 一旁的何丽敏笑着说道:“能。你老爹之前还有过更奇怪的理由,什么媳妇的男同乡来家里打秋风,要守着媳妇,告假;阴天,媳妇说适合睡觉,要陪媳妇一起睡,告假;下雪了,陪媳妇堆雪人,告假……最让人无语的是,有一次他告假三天,理由是媳妇最近总发脾气,怀疑更年期到了,要留在家中观察。” 梓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比起老爹这个宠妻狂魔,自家夫君的行为应该还算可以接受。 不料王若知却开口说道:“丞相果真厉害,若知甘拜下风。等有机会,定向丞相好好请教请教,如何能请更多的假。” 梓瑜欲哭无泪地说道:“你可别学坏了。” “朱丞相才华横溢、品行高洁,是吾辈学习之楷模,怎么会学坏呢。”王若知不甚同意地说道。 “这两成语谁教你的?”梓瑜哭笑不得地说道。 “皇帝哥哥呀,让我有空多向朱丞相求教呢。”王若知笑着说道。 梓瑜心中默默垂泪,皇上想让王若知求教的,应该不是如何告假吧。 “我带了早膳,不如一起吃吧?”王若知将食盒放到桌上,开始一盘盘往外端。王若知见了梓瑜,一心只想着媳妇还没吃早膳,该饿了,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是为了问问媳妇,为何在书房处理事务,会处理到丞相府来了。 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小菜和稀饭,不禁让人食欲大开。 梓瑜十分乖巧的接过王若知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跟何丽敏说:“娘,快来一起吃,王爷的手艺可好呢。” 何丽敏接过王若知递过来的筷子,笑着坐下道:“王爷居然有如此手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王若知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说道:“都是些简单的菜式,上不得台面。” 于是,等朱丞相下朝回家的时候,只看见自己夫人、女儿和女婿正聊得火热,桌上放着吃剩的稀饭和小菜,还有一些空盘,已经看不出先前是什么食物了。 朱丞相正想抗议自己夫人跟女婿太过熟络了,忽听何丽敏尖叫道:“呀,老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忘记让厨房给您做早膳了!” 朱丞相硬生生收回了脚步,心中对夫人忘记了早膳的事情默默垂泪,顺便暗骂了王若知几句,若不是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婿,自家夫人肯定不会将自己的早膳抛诸脑后的。但这些情绪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得淡淡地说道:“无妨,我先去书房看会书,让厨房备点点心就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初雪 云记画庄内 “什么?你说王怀靖去了蕊香阁?”刚刚起身的上官云泽略带怒气地问道。 “是,昨夜亥时去的,至今未出来。”黑衣人半跪着说道。 上官云泽迅速冷静了一下,细细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王怀靖和王怀安进了蕊香阁后,便没有再出来。据王怀靖的侍卫说,世子一直在房间里,并未发现有其他人进出。而且,听声音,应该是和花魁一番云雨之后,便睡着了。”黑衣人回答道。 “那王怀安,可有离开过?”上官云泽接着问道。 “回王上,王怀安喝得烂醉如泥,进了房间后,便没离开过。”黑衣人继续答道。 上官云泽凝神思考了一会,正色说道:“立即启程回北境!” “王上,这次来大乐,该办的事情还没办完,突然回去,会不会有些可惜?”黑衣人低声劝道。 “比起被人抓住,那些没办的,都是小事而已。”上官云泽起身打算离开。 “世子不知道您在大乐,即便那落叶山庄有所行动,应该也不会牵连到您。即刻启程,会不会有些太过谨慎了?”黑衣人不死心地说道,毕竟,北境王乔装来一次大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不知道本王在大乐,但他知道本王问他要了埋在蕊香阁的棋子。凭那朱梓瑜的聪明才智,必定能猜出本王就是云起。你若不信,不如你留下来成为云起吧,若有什么事,也好遮掩一二,拖延些时间。”上官云泽边说边扔了一个鎏金面具过去。 黑衣人无比懊悔地接下了面具,早知道就不劝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上官云泽选了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匆匆离开了,路上跟睿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幸亏双方没有同时掀开车帘。 梓瑜见老爹回来了,便让王若知留在丞相府里做午膳,一来给众人秀秀厨艺,二来自己可以趁这个空档出去找哥哥。 王若知听说要给岳丈、岳母做午膳,兴致高昂地表示要做点拿手的大菜。梓瑜笑着说去接哥哥回来,也沾沾光,哄得王若知乐不可支地一头扎进了厨房。 梓瑜安抚好了夫君,便坐着马车匆匆来到了御林军的驻地,进门就见到了刚刚巡逻回来的朱景鸿。 “小瑜儿,你怎么来了?”朱景鸿洗了把脸,疑惑地问道。 梓瑜将朱景鸿拉到一边,偷偷说道:“哥哥,我怀疑,那云记画庄的老板,就是北境王。” “什么?北境王?”朱景鸿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道。 梓瑜点了点头道:“正是。而且,他前几日就在京城,想来,现在应该还在。不过,那云起长年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容,是以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因此,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抓人,你看能不能寻个由头,先去探探路?” 朱景鸿略一思付,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点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说罢,点了十几个兵,跳上马匆匆走了。 因着梓瑜坐的是马车,在速度上还是慢了不少,待梓瑜赶到云记画庄的时候,朱景鸿正在跟一个男子道别。 “哥哥,刚才跟你道别的谁?”梓瑜见哥哥离开了画庄,便上前问道。 朱景鸿失望地说道:“那便是画庄的老板,云起。他摘了面具,还允许我检查是否戴了面具,我确认了,那张脸是真脸。画庄也已经全部搜查过了,并无其他发现。” “那云起不是北境王?”梓瑜不甚相信地说道。 “目前看来,应该不是。此时只能从长计议了。”朱景鸿摇了摇头说道。 梓瑜看着自己哥哥眼下的青影,心疼地说道:“哥哥今日不如休息半日?王爷在丞相府做午膳呢,咱们一起回去吃可好?” “哈哈,好。待我回去安排一下。能吃到睿王爷亲手做的饭,可真是三生有幸啊。”朱景鸿爽快地答应了。 梓瑜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这有什么,我天天吃呢。” “所以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才遇上这么个宝贝呀。”朱景鸿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分明是他修了几辈子,才遇到我这个宝贝,好么!”梓瑜不服气地说道,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 待梓瑜和朱景鸿回了府,王若知的午膳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饱餐了一顿。 正当众人酒足饭饱的时候,丫鬟忽然来报:“老爷、夫人,外头下雪了。” 梓瑜兴冲冲地跑去看雪,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叫人好不开心。 “哥哥,不如跟我们一起回睿王府吧?看这雪势,到晚上就能一起堆雪人了。晚膳还能跟小南他们一起吃火锅。”梓瑜笑着说道。 朱景鸿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微扬着嘴角答应了。 三人回了睿王府,待午觉醒来,便发现雪势渐大。 “看这雪势,应该暂时不能去堆雪人了。”梓瑜耷拉着嘴角说道。 “但火锅还是可以吃的。不如先去暖阁喝会茶,我让厨房准备菜。”王若知温柔地说道。 梓瑜期待地点了点头,便叫上哥哥、小南和卫三,五个人一起去了暖阁。 一壶茶还没喝完,琴儿就来敲门了:“王爷,王妃,北境公主求见。” “上官冶尔?她又来干什么?”梓瑜不耐地说道。 “说是下雪了,给王爷、王妃送两个暖手的棉套子。”琴儿无奈地说道。 “让她进来吧,外面雪大。”朱景鸿突然说道。 梓瑜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哥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冲门外说道:“让她进来吧。” 上官冶尔在门外解了披风,端着两个棉套子,进了屋。 “冶尔参见王爷、王妃。”上官冶尔边说边行了个礼,“这是冶尔前几日做的棉套子,正好今日下雪了,怕王爷、王妃觉得手冷,便赶紧送来了。” 梓瑜接过上官冶尔呈上的棉套子,仔细地看了看。套子最里层用了上好的兔毛,顺滑的毛皮让人爱不释手。兔毛之外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最外层用柔软的棉布包裹,棉布上还细心地绣上了花样,一个是蝶恋花,一个是双飞燕。 “多谢,你有心了。”梓瑜礼貌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遇险 “王妃客气了,这是冶尔份内之事。”上官冶尔柔声说道。 正说着,门外的琴儿突然说道:“王爷,王妃,厨房说菜已经备好了,就是火锅的锅底和蘸料,是王爷亲自去调,还是厨房直接调好?” 王若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冶尔便出声问道:“王爷晚上要吃火锅?” “正是。”王若知点头说道。 “不如这锅底和蘸料,让冶尔来做吧。”上官冶尔自告奋勇地说道。 王若知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你的厨艺,应该不在我之下。” 上官冶尔笑着领命,匆匆去了厨房。 梓瑜有些不爽地挣开了王若知的怀抱,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怎么不开心了?”王若知敏锐地察觉到了媳妇的小情绪,柔声问道。 “为何要让上官冶尔做底料?一会她肯定会厚脸皮地要求一起吃。”梓瑜噘着嘴说道。 王若知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就是想多抱你一会。” 此话一出,一旁的小南、卫三和朱景鸿,纷纷假装喝茶、看房顶,毕竟谁都不愿意承认被秀了一脸恩爱。 刚才还在生气的梓瑜,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嗔怪着说道:“这么多人呢,收敛一点。” 王若知一头雾水地看着又重新躺回自己怀里的梓瑜,不明白为什么媳妇的心情又突然变好了,心里默默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开始告假,就说媳妇心情忽好忽坏,自己要在家观察观察。 不得不说,上官冶尔的厨艺真是出类拔萃,众人吃得心满意足,但碍于梓瑜的关系,除了王若知之外,没人敢当面夸奖。 王若知因着夸了上官冶尔几句,又惹了梓瑜不高兴,便绞尽脑汁地想讨好媳妇。见窗外大雪纷飞,便提议道:“不如等雪停了,我们去别庄看着雪景泡温泉,可好?” 梓瑜眼睛一亮,忙不迭得点了点头,但随即想起了自己跟王若知还在冷战,便有些别扭地转过了头。 一旁的上官冶尔却兴奋地说道:“还有能泡着温泉看雪景的地方?大乐果然地大物博呀。” 王若知略带不屑地看了一眼上官冶尔,得意地说道:“那是,我大乐比你们北境,可是好多了。” “王爷可否带冶尔一起去开开眼界呀?若能体验一次,回去定能在北境众人面前炫耀一番呢。”上官冶尔趁机给自己争取着机会。 王若知被说得有些飘飘然,顺口说道:“那就一起去吧,只是不能打扰我和小瑜儿泡温泉。” 梓瑜一脸诧异地回头瞪了一眼王若知,正想回绝上官冶尔,忽听朱景鸿说道:“不如大家一起去吧,京郊的雪应该更厚,除了堆雪人,还能打雪仗。” “哇,打雪仗诶,很有意思的,可惜我都没打过。”王若知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小时候没有打过雪仗吗?”梓瑜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见宫人们打过,但是我想参加的时候,他们都不肯打我,只我一个人扔雪球,实在太无聊了。”王若知瘪着嘴说道。 梓瑜忽然有些心疼,便不再计较这缺心眼的夫君带着上官冶尔一起去别庄的事了,拍了拍王若知的手道:“没事,这次我们陪你一起打。” 去别庄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朱景鸿又回了御林军开始巡逻、扫雪,以防有人冻死路边或有房屋被雪压塌。 本以为马上可以出发,谁知这大雪竟然足足下了三天。 待雪终于停了,朱景鸿跟同僚换好了班,一大早便来到了睿王府门口。等众人收拾好行李后,便一起向别庄进发。 因着雪厚路滑,一路上只有官道勉强可以前行,众人不得不放慢速度,是以到了黄昏,离别庄还有一段距离。 “王爷,预计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别庄,要不要在此处暂时休整一下?”卫三见众人有些疲惫,便停马提议道。 “可以。”王若知欣然同意道。 因着别庄那里也有宫人,是以这次只安排了三辆马车,一辆给梓瑜和王若知,一辆用来装行李,还有一辆给了琴儿和上官冶尔。 上官冶尔在马车里偷偷看见王若知下车赏雪,便匆匆吃光了手里的馒头,背上自己的小包袱下了车。 待走到王若知身边,上官冶尔从包袱里摸出一块小帕子,递给王若知道:“王爷,这是……啊……”话还没说完,一阵风来,手上的帕子便被吹跑了。 王若知一脸迷茫地看着上官冶尔。此时梓瑜正在远处跟小南说着什么,上官冶尔见机不可失,便急忙跑去追帕子,想趁王若知落单的时候,多跟王爷说几句话。 过了一会,众人休整得差不多了,便纷纷起身准备重新上路,待马车重新前行,琴儿才大声喊道:“那北境的公主还没回来!” 众人一惊,四下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上官冶尔的身影。 “刚才可有人见到公主?”卫三大声地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并未看见。 “刚才她过来跟我说话,刚说了几个字,便往那边跑开了。”王若知掀开车帘,一边说一边指了个方向。 “你们在这里等,我去看看。”朱景鸿翻身下马,往王若知指的方向走去。 雪地里,一串脚印十分清晰地往远处延伸着,朱景鸿穿过了一小片稀稀拉拉的树林,忽觉眼前豁然开朗,这树林后面,竟然是一个悬崖! 脚印一路往悬崖延伸,朱景鸿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因着积雪太厚,朱景鸿怕稍有不慎,便一脚踏空,是以趴在了雪地里,匍匐着向悬崖靠近。 好不容易到了悬崖边,朱景鸿一伸头,便看到了上官冶尔苦苦抓着崖壁上的小树枝。 “救命!救命!”上官冶尔见有人探出了脑袋,急忙大声呼救道,眼中噙满了泪水。 朱景鸿站起了身,回头大声喊道:“在这里!快来帮忙救人!” 喊完之后,朱景鸿又趴到了悬崖边,伸出手臂,看能不能抓到上官冶尔。 “你别慌,我来救你。”朱景鸿柔声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坠崖 朱景鸿伸出手臂,努力地往上官冶尔的方向探去,奈何还是差了一点。 “你试试用一只手抓住树枝,伸出另一只手给我。”朱景鸿镇静地说道。 上官冶尔犹豫地抬头,对上了朱景鸿坚定的眸子,咬了咬牙,试探着伸出了手。 “还差一点点,加油!”朱景鸿又往前探了探身,好不容易触碰到了上官冶儿的指尖。 上官冶尔有些着急地看着朱景鸿,见还差一点点,抓着树枝的手便加了力道,想将身体撑起来一点。谁知树枝本就细,这一个用力,便再也支撑不住,“咔嚓”一声断了。 朱景鸿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来不及多想,本能得往前一扑,抓住了上官冶尔的手。 “朱公子!”卫三刚穿过小林子,便看见朱景鸿往前一扑,急忙飞身向前,却还是没能抓住朱景鸿,眼睁睁看着他扑下了悬崖。 上官冶尔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感觉到身体在下坠,正当她觉得寒风刺骨时,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了朱景鸿温柔的声音:“别怕。” 上官冶尔忽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便将头埋到了朱景鸿的怀里,心里想着:“若和这个人死在一起,此生也算没有白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冶尔觉得身上有点冷,便动了动身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上官冶尔犹豫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围是嶙峋的石头,看起来,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小山洞里,身上裹的是一件男式的披风,洞口的寒风呼啸而过,身边再无他人。 上官冶尔挣扎地站起来,扶着洞壁慢慢移动到洞口。只见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洞口不远处有一大片被雪覆盖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湖,朱景鸿正蹲在上面,不知在干什么。 上官冶尔慢慢地走到朱景鸿身后,轻声道:“谢谢朱公子相救。” 朱景鸿被突然出现的上官冶尔吓了一跳,手中拿着的细线差点掉了:“你还活着呢,别像鬼一样走路行不行,人吓人,吓死人啊。” 上官冶尔没想到朱景鸿说话如此不客气,一时有些尴尬,只得岔开话题道:“朱公子这是在干嘛?” “钓鱼呢。我见你背着的包袱里有针线,便拿来做了个鱼钩。这悬崖底下,除了这个湖,什么都没有。幸亏天冷结冰了,否则像这种地方的湖,一般都深着呢,想钓个鱼都不容易。”朱景鸿小声地说道,生怕惊动了要游过来的鱼。 “朱公子居然会用这种方式钓鱼?”上官冶尔一脸钦佩地望着朱景鸿。 “不会,我看话本子里是这么说的,就试一试,反正这里没什么吃的,要是不能钓上来鱼,一会就只能吃点树叶了。”朱景鸿无奈地说道。 上官冶尔正在想该怎么接话,忽然看见朱景鸿的手动了动,随即一个用力,提上来一条肥硕的鱼。 “哈哈,那话本子的作者真厉害,要是能回去,必定要好好打赏他。”朱景鸿一把抓住大鱼,将鱼钩取下,随即一个挥手,把鱼扔到了岸上。 “你去捡点树枝吧,一会烤鱼生火用。”朱景鸿看了眼蹲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冶尔,微红着脸吩咐道。 上官冶尔以为寒风凛冽,把朱景鸿的脸吹红了,是以并未在意,起身去捡树枝了。 待朱景鸿又钓上来一条鱼的时候,上官冶尔已经捡了一小堆树枝了。 朱景鸿将捡来的树枝都堆到了山洞里,又捡了点枯叶,作火引子用。随后拿出了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了枯叶。 待洞里开始有了暖意,朱景鸿便拿出了从上官冶尔的包袱里找到的绣花小剪刀,走到湖边,麻利地将鱼开膛破肚,在湖水中洗净,并捡了两根树枝插上。 “你怎么随身带着火折子?”上官冶尔没话找话地说道。 “怕大雪封道,随时可能在路上过夜,就带了火折子。因是临出门时才想到的,便带在了身上,没想到能救命。”朱景鸿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去多捡点树枝,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这烤鱼,就交给你了。” 上官冶尔点头应下。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朱景鸿居然背了一大捆树枝回来了。上官冶尔扭头一看,只见树枝粗细不一,断口处都十分粗糙,似乎是有人强行折断的,便笑着打趣道:“这是捡了几棵树回来?” “哈,这树还算细,能用臂力折断,再粗些,可就无能为力了”朱景鸿笑着说道,随即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 “毕毕剥剥”的烧火声时不时响起,因着有朱景鸿捡回的柴火,山洞里的火堆越烧越旺,上官冶尔的身上终于有了暖意。 朱景鸿在火堆旁着烤手,偶尔龇牙咧嘴地倒吸几口冷气。 “你的手怎么了?”上官冶尔敏锐地看到了朱景鸿手上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因着天气冷,虽裂了口子,却未流血,只是数量颇多,看着就疼。 “被树枝划伤的。”朱景鸿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折断这些柴火的时候吗?”上官冶尔接着问道。 “不是,是落下来的时候。为了求得一线生机,崖壁上但凡有树枝,我都会试图抓一下,以便减缓一些速度。只是下坠的速度太快,饶是我已经有所准备,还是受了一些伤。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朱景鸿说完,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上官冶尔起身走到朱景鸿身边,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看了看,随即问道:“我包袱里有些药粉,你要不要试试?平日里我做绣活,偶尔会伤到手,是以会备一些药粉,不过数量不多,咱们节约点用。” 朱景鸿感受到柔软的小手传过来的温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上官冶尔起身打开了自己的包袱,一边找着药粉,一边说道:“你运气可真好,我正好要送王爷帕子……”上官冶尔忽然住了口,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也没说错啊,可不就是送给王爷的么,怎么自己会有种偷情被抓包的窘迫感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情愫 上官冶尔闭口不言,默默给朱景鸿上了药,还给了他一个棉套子,叫他焐手。 “这不是送给睿王的棉套子吗?我若用了,岂不是枉费了你的心意?”朱景鸿推辞道。 “不是的,王爷的已经给了,这个……本就想着给你的。”上官冶尔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有些弱不可闻了。 “给我做什么?”朱景鸿疑惑地问道。 “听闻你在御林军当带刀侍卫,总是要出门巡逻、站岗放哨,整日风餐露宿,好不辛苦。就给你做了一个,可以暖暖手。”上官冶尔羞涩地说道。 朱景鸿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你讨好我也没用,我真的不会替你在王爷面前美言的。” 上官冶尔震惊地看着朱景鸿,随即红了眼眶,急忙别过头去道:“朱公子若不要,便扔了吧,这包袱里本就是几样冶尔做的绣品而已,不值钱的。” 朱景鸿见上官冶尔这副模样,心口忽然狠狠疼了疼,这是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朱景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闭口不言,默默地翻动烤鱼,待鱼烤好,递了一条给上官冶尔道:“快吃吧,别饿着了。” 上官冶尔十分疏离地接过了烤鱼,默默地吃着。 “我刚才捡柴火的时候,四处去看了看,因大雪的缘故,路都被封住了,看不到出去的出口。除非他们能从外面进来救我们,否则,凭我们两个,应该是出不去了。”朱景鸿叹息着说道。 上官冶尔闭口不言,默默吃着手里的烤鱼。 朱景鸿接着说道:“可能在雪化之前,我们每天都只能吃鱼了。” 上官冶尔继续装作没听见,只是加快了一些吃鱼的频率。 朱景鸿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天寒地冻,我们可能随时会死在这崖底,你有什么遗愿吗?趁现在还清醒,可以跟我说说,若是你没撑过去,等我出去了,定帮你完成。” “为什么我没撑过去,你却可以出去?”上官冶尔终于按耐不住,气呼呼地说道。 “我到底比你强壮点,你看你那样子,出去一吹风,估计就病了。”朱景鸿浑不在意地说道,随即接着问道,“你都朝不保夕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何对我妹夫如此执着?” 上官冶尔给了朱景鸿一个白眼,继续埋头吃鱼。 待两人吃完鱼,朱景鸿用捡来的树枝铺了一个简易的柴火床,将自己的披风铺在上面,让上官冶尔睡觉,自己则坐到一旁,准备凑合一夜。 这世上,总有些人,就是那么乌鸦嘴,到了半夜,还真生病了,只不过,生病的不是上官冶尔,而是朱景鸿。 上官冶尔半夜醒来,便见朱景鸿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唤了几声“朱公子”,朱景鸿都没有回应,上官冶尔便试探着走近了些。 凑近一看,才发现朱景鸿表情痛苦地喘着气,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上官冶尔伸手摸了摸朱景鸿的额头,便被烫得吓了一跳,赶忙连拖带拉地将朱景鸿搬到了那柴火床上。 上官冶尔回身到自己的包袱里翻找,发现除了那块要送给睿王的帕子之外,再无其他东西。看了看发着高烧的朱景鸿,上官冶尔咬了咬牙,到洞外挖了一大坨雪回来,用雪将帕子打湿,给朱景鸿敷在额头上。 “冷……冷……”朱景鸿在迷糊中,喃喃地说道。 上官冶尔用披风将朱景鸿裹得严严实实,还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朱景鸿身上,奈何在这冰天雪地里,无异于杯水车薪。 上官冶尔忽然想起之前在话本子里看过,这种荒郊野外,男子发烧后,一般都会觉得冷,然后女子就会用自己的体温去为男子取暖。只是,这话本子里的男女,都是两情相悦的,或者互有好感,而自己跟朱景鸿,似乎并不属于可以用体温取暖的范畴。 “冶尔……别怕……”高烧中的朱景鸿,忽然喃喃地说出了坠崖时在上官冶尔耳边说的话,上官冶尔的心似乎被轻轻地撞击了一下,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在胸中散发开来。随即她便不再犹豫,开始动手脱朱景鸿的衣服。 朱景鸿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人脱自己的衣服。挣扎着睁开了眼,便看见上官冶尔正在身旁脱衣服。 朱景鸿费力地说道:“你在干什么?”随即挣扎着撑起了身体。 上官冶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前扶着他,说道:“你一直在说冷,我便想着帮你取暖。” “你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动不动就用体温取暖。”朱景鸿强撑着身体,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救你,你却出口伤人。”上官冶尔委屈地说道。 “别管我,多花几天,应该可以挺过去。若挺不过去,你记得告诉小瑜儿,我此生的愿望就是替大乐守护边疆,奈何天不遂人愿,若父母舍得,便将我的尸骨埋到边境吧,也算全了我的念想。”说完,朱景鸿便再也撑不住,躺在柴火床上昏了过去。 上官冶尔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都要死了,还担心大乐做什么,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可惜,朱景鸿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再答话。 上官冶尔不敢独自睡去,一晚上都帮朱景鸿换着头上的帕子,奈何等到天亮,朱景鸿的体温也没降下来。不仅如此,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体温依旧居高不下,上官冶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又换了一次帕子后,上官冶尔有些疲累地躺到了柴火床上,握着朱景鸿的手,喃喃地说道:“你快起来呀,没人给我钓鱼,我也会饿死呢。我若饿死了,可就没人告诉睿王妃你的遗愿了。” 奈何身旁的朱景鸿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上官冶尔忽然哭了起来,不管不顾地靠在朱景鸿肩上,小声说道:“我并不爱慕睿王,只是王兄命我嫁给睿王,为了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多希望自己不是北境的公主,如此我便可以告诉你,我心悦于你,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得救 朱景鸿的眉毛稍稍抖动了一下,只是靠在他肩上的上官冶尔并未发现。 上官冶尔起身往火堆里添了点树枝,随即靠在崖壁上,打算稍微休息一会。 那边厢,得知哥哥和上官冶尔一起坠下山崖的梓瑜,已经快要急疯了。 “直接放绳子下去找不行吗?”梓瑜急切地问道。 “回王妃,山崖深不见底,我们带的绳子全部接上也不够长。”卫三无奈地说道。 “有其他路下去吗?到周围看看呢?”梓瑜因为心里着急,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回王妃,大雪封路,许多地方不敢冒然前去,而且天马上就黑了,雪夜搜寻,只怕会出现更多伤亡。”卫三恭敬地说道。 “什么叫出现更多伤亡?你怎么知道已经出现了伤亡?!”梓瑜红着眼,大声说道。 小南见势不对,急忙上前劝慰道:“你冷静一点,景鸿哥哥掉下山崖的事情,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了。但你要派人去搜寻,也得考虑一下这些侍卫们,他们还有家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家老小以后就失了依靠。况且,景鸿哥哥打小就常跟师父在外面风餐露宿,应该可以在崖底熬过今晚。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说完,不住地给王若知使眼色,让他赶紧帮着劝劝。 王若知上前一步,搂住了梓瑜,柔声说道:“这里风大,我们先去别庄吧,你看小南的眼睛都被吹得怪怪的了。” 小南急忙揉了揉眼,说道:“风确实挺大的。” 卫三趁机说道:“王爷、王妃,此处风大,不如先回别庄。属下派人沿途留守,一有消息,马上禀报。” 梓瑜低头看了看身上纹丝不动的披风,知道他们想出“风大”这个理由是为了让自己早点回去休息,便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一夜没睡的梓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心不在焉地喝了点粥,忽见卫一匆匆来报:“禀王爷、王妃,收到卫三的飞鸽传书,据附近的村民说,那崖底无路可达,但有一面的山崖比较低矮,可以看到崖底的情况,现已派人前去查看情况,不知王妃是否要去看看?” “快带我去!”梓瑜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跳上马背就要出发。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王若知一边穿披风,一边追了出来。 外面天寒地冻,王若知骑马又不是很熟练,梓瑜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在这里做点好吃的,等我回来可好?况且,别庄这里也需要有人留守,万一有其他消息传来,也好及时派人通知我。” 王若知一想有理,便点头应下了,不住地嘱咐梓瑜一切小心。 上官冶尔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咳嗽声,忽然意识到朱景鸿还发着烧,自己竟然睡过去了!赶忙睁开眼来,却看到朱景鸿正坐在火堆旁添着柴火,自己的外衣和那件男式披风,此时正盖在自己身上。 上官冶尔急忙起身,走到朱景鸿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还有些烫,怎么不好好躺着呢?” 朱景鸿望着上官冶尔近在咫尺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低声说道:“有点渴,起来找水喝。” 上官冶尔这才注意到,朱景鸿用两根树枝做了一个支架,上面放了一个小盘子,里面有一盘子水,正在火上烤着。 “哪里来的盘子?”上官冶尔看着形状怪异的盘子,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的护心镜,考上武状元之后,外公送的,让我要一直戴在身上。”朱景鸿边说边咳嗽了几声。 “护心镜的样子好像不是这样的。”上官冶尔有些不解地端详着火上的护心镜。 “嗯,这是纯金做的,为了能装水,我用石头把它砸成了一个盘子。”朱景鸿波澜不惊地说道。 上官冶尔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问道:“是不是很贵重?这样岂不是很可惜?” “无妨,再做一个就是了。终归还是命重要。”朱景鸿不甚在意地说道,随意发现盘子里的水开始冒热气,便拿过盘子喝了两口。 朱景鸿看了一眼嘴唇有些龟裂的上官冶尔,将还剩半盘水的护心镜递了过去:“你要喝点吗?” 上官冶尔摇了摇头道:“你喝,一会我自己来就行。” 朱景鸿一口气喝光了水,便将护心镜递给了上官冶尔。 上官冶尔到洞外挖了一坨雪,便坐回火堆旁,学着朱景鸿的样子开始烤。 “等会我再去钓两条鱼来,再坚持一天,最晚明日,应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朱景鸿轻声说道。 上官冶尔盯着护心镜里慢慢融化的雪,喃喃地说道:“若不是你生了病,我倒希望能多在这山崖下留几日。” 朱景鸿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时听到的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假装没听见,准备起身去钓鱼。 “朱景鸿!朱景鸿!朱景鸿!”忽然,阵阵呼喊声传到了山洞中,上官冶尔放下手中的护心镜,上前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朱景鸿,一起走出了洞外。 声音从崖底的一侧传来,起先只有一人呼喊,渐渐地出现了好几个呼喊的声音。 上官冶尔看了眼身边虚弱的朱景鸿,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大声回应道:“在这里!在这里!” 只见卫三匆匆跑来,见到两人都还活着,有些激动地说道:“朱公子、公主,二位可还好?” “朱公子有些发烧,得赶紧请大夫给看看。”上官冶尔有些着急地说道。 “二位随我这边走。”卫三一听朱景鸿发了烧,不敢耽搁,赶忙引路。 “等下,我回去取点东西。”朱景鸿虚弱地说道。 “朱公子要取什么,在下去就行了。”卫三看着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朱景鸿,关切地说道。 “无妨,既然你都来了,我也不必强撑了。待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取完东西,就可以安心晕过去了。”朱景鸿打趣地说道,说完便独自回了山洞,过了一会,背了一个包袱出来。 “这不是我的包袱吗?”上官冶尔见朱景鸿背着自己的包袱,疑惑地问道。 “现在,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了,只是借了你的包袱布而已。”朱景鸿有些霸道地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包袱。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养病 上官冶尔见他身体虚弱,也不跟他计较,只上前扶着他,跟着卫三往前走。 卫三本想让两个侍卫上前搀扶朱景鸿的,但扭头看到身后两人和谐的模样,便打消了心中的念头,还默念了几句“非礼勿视”。 待朱景鸿被人拉到悬崖上后,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梓瑜冲上去心疼地抱住了哥哥,噙着泪问道:“哥哥,你怎么样?” 朱景鸿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感觉快死了,快给我多找几个大夫。” 梓瑜被哥哥没个正形的样子逗笑了,一边让人将哥哥抬上了马车,一边派人快马回去叫别庄所有的大夫都候着。 待上官冶尔被救上来之后,梓瑜顾不上计较太多,迅速将她扶上马车,心急火燎地往别庄赶去。 “那包袱里的东西,都是我的,记得帮我保管好。”朱景鸿觉得脑袋像灌了铅一般,又沉又疼,为防自己一会失去意识,赶忙跟梓瑜交待道,“公主在崖底照顾了我很久,不要为难于她。” 梓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家哥哥的上官冶尔,点头应下了。 朱景鸿终于还是昏睡了过去,直到三天后,才终于退了烧。 朱景鸿艰难地睁开有些发沉的眼皮,看到了趴着睡在床边的上官冶尔。 抬手取下了自己额头上半干的毛巾,看着上官冶尔眼下浓重的青影和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朱景鸿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摸摸她的脸。 还未触及,上官冶尔便醒了过来,见朱景鸿醒了,急忙探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长吁了一口气道:“终于退烧了,我去叫大夫,你躺着别动。”随即不由分说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上官冶尔便抓着大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梓瑜和王若知。 大夫给朱景鸿诊了脉,看了舌苔,表示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几日便可恢复。一旁的上官冶尔听了,大松一口气,身形忽然有些不稳,幸亏梓瑜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待睡醒了再来。哥哥已经没有大碍了。”梓瑜柔声说道。 上官冶尔看了一眼已经坐起身的朱景鸿,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王若知见大舅哥醒了,忙不迭地拉着大夫一起去了厨房,准备研究研究该给大舅哥做些什么样的药膳,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梓瑜和朱景鸿。 “那上官冶尔,你是怎么想的?”梓瑜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怎么想的?”朱景鸿假装一无所知地说道。 梓瑜走到床边坐下,毫不客气地说道:“别说你不知道,自打把你运到这里以后,那上官冶尔除了第一天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外,就没离开过你身边。我让她去休息一会,她只说是自己连累了你,求我别赶她走,让她照顾你,以报救命之恩。我见人家那么真诚,也就没再阻拦,可她那眼神,我看着不像是报恩的眼神,倒像是照顾情郎的眼神。你说说,在崖底,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朱景鸿未曾想到,这上官冶尔竟然对自己如此尽心尽力,心中原本萌生的那一丝情愫,忽然间占满了整个身心。 “问你话呢!怎么了?脑子坏了?”梓瑜见自家哥哥迟迟不答话,以为是发烧的后遗症,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朱景鸿伸手挡开了梓瑜,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那你倒是说啊,你是怎么想的?”梓瑜有些着急地问道。 “她是北境公主,我们并无可能。”朱景鸿低低地说道。 “若抛开身份,你喜欢她吗?”梓瑜不依不饶地问道。 “身份如何能抛开呢?况且,她喜欢的,不是睿王殿下吗?”朱景鸿并未回答梓瑜的问题,而是扯开了话题。 梓瑜极少见到哥哥如此扭捏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结论,揶揄着说道:“也对,下次王爷病了,也让她天天守着好了。” 朱景鸿一脸不快地说道:“自己的夫君,难道不该自己照顾吗?” “那照顾你的,可是我未来的嫂嫂?”梓瑜趁机接嘴道。 朱景鸿轻咳了一声,说道:“把我那包袱拿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梓瑜不死心地说道:“你若真的心悦于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可要想清楚,身份是道跨不过去的坎,总是需要牺牲一些东西,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看是你牺牲,还是她牺牲了。” 朱景鸿默默地坐着,如同没听到梓瑜说话一般。 梓瑜给了自家哥哥一个白眼,便起身离开了。 上官冶尔稍事休息之后,恰逢晚膳,便端了清粥和小菜,前来看望朱景鸿。 朱景鸿以为敲门的是送饭的丫鬟,便十分随意地让人进来,是以上官冶尔进门时,便看到了将手放在棉套子里,呆愣地靠在床上的朱景鸿。 “屋里这么热,还需要棉套子?”上官冶尔将托盘放到床头的矮几上,轻笑着说道。 朱景鸿回过神来,发现是上官冶尔,有些不好意思坐正了身体,小声说道:“手有点冷。” 上官冶尔拉了凳子到床边坐下,端起了粥碗,一边喂朱景鸿吃,一边说道:“这套子脏了,一会我拿去洗洗,翻新一下,再给你送来,可好?” 朱景鸿乖巧地张嘴将粥吃下,点了点头。 “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上官冶尔一边问着,一边夹了块酱萝卜,塞到了朱景鸿嘴里。 “没有。”朱景鸿一边嚼着萝卜,一边说道。 “那便好。幸亏他们及时找到了我们,回了别庄之后,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已经一连下了三天了,听说,不少地方已经有人冻死了。”上官冶尔见朱景鸿没事了,便絮絮叨叨开始说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朱景鸿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句,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美好。 “听下人们说啊,这别庄的雪景可算得上是京城一绝呢,尤其是那雪中的温泉,只此一家呢。可惜这几日连着下雪,去看雪景实在是太冷了。”上官冶尔搜肠刮肚地把这几日听到的事情告诉朱景鸿,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没那么尴尬。 “待雪停了,可要去泡温泉?”朱景鸿忽然问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谈心 上官冶尔被突然一问,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支吾着说道:“那是王爷、王妃去的地方,我恐怕不能去。” “无妨。你若想去,我跟小瑜儿说一声。这几天,你忙着照顾我,应该也累了,正好可以放松一下。”朱景鸿温柔地说道。 上官冶尔微微红了脸,并未接话,只继续喂朱景鸿吃着粥。 待粥吃完,上官冶尔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朱景鸿递过了棉套子道:“这个就拜托你了。” 上官冶尔乖巧地接过了棉套子,有些害羞地离开了。 大雪又下了几日,才终于停了。 这一日,大雪刚停,上官冶尔正在房中缝着棉套子,梓瑜忽然来访,温和地说道:“我见你一直在房里闷着,怕你闷坏了。如今雪停了,正是赏雪的好时候,不如随我出去走走?” 上官冶尔赶忙起身,受宠若惊地说道:“冶尔见过王妃。冶尔只是怕贸然出去,扰了王爷和王妃的雅兴,是以在屋里做些针线。” 梓瑜上前拉着上官冶尔的手,说道:“怎么以前的你没觉得会扰了我们的雅兴呢?快穿上外衣,随我去外面走走。” 上官冶尔依言穿了外衣,披了斗篷,跟着梓瑜一起到了花园。这次的雪着实很大,花园中好几棵树都被压断了,下人们正三三两两地在清扫断枝和积雪。 “谢谢你!”梓瑜在回廊中站定,忽然低声说道。 上官冶尔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说道:“王妃客气了,冶尔只是报答救命之恩而已。” “据说救命之恩一般都是以身相许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梓瑜一脸坏笑地说道。 “王妃说笑了,冶尔仰慕的是王爷。”上官冶尔有些紧张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跟你势不两立,自现在起,我便嘱咐哥哥日后躲着你。即便不小心见到了,也让他不要搭理你,你可想清楚了?”梓瑜侧过头,略带任性地问道。 “王妃……”上官冶尔有些为难地看着梓瑜。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王命和爱情不能兼得,那就该做出选择。否则,一旦错过了,日后可能再无机会了。”梓瑜叹息着说道。 上官冶尔忽然打了个冷颤,幽幽地说道:“王妃,你不会明白的,若违抗王命,便是舍弃了这条命。” “你到底也是公主,而且王爷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不能嫁入睿王府,也属正常,何至于舍命?”梓瑜疑惑地问道。 上官冶尔叹息着说道:“无法嫁入睿王府是一回事,嫁给别人是另一回事。王兄不会同意的。” “我哥哥虽说现在官职小,但到底是个武状元,日后总有出人头地的一日,待他当了将军,你作为北境公主,嫁给他,应该也不吃亏。”梓瑜自卖自夸地说道。 “那是以后的事情。在现在的处境下,我跟朱公子,绝无可能。”上官冶尔有些绝望地说道。 “到底是亲兄妹,上官云泽应该不至于如此狠心吧?”梓瑜不解地问道。 “王妃应该知道,哥哥上位之前,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杀了吧?”上官冶尔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听说了,因为那些兄弟跟他争夺王位?”梓瑜接口道。 上官冶尔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不然。那些哥哥固然有争夺王位的心思,但那些弟弟们,大部分都未想过要当北境王,最小的弟弟,才两岁,如何有能力争夺王位?!”上官冶尔的眼眶突然红了。 “所以,只是为了永绝后患?这上官云泽竟然比传说中的还要残忍!”梓瑜低声说道。 上官冶尔哽咽着说道:“母后知道我不是当女王的料,便在上官云泽开始得势的时候,果断支持了他。为了让上官云泽没有后顾之忧,母后还主动去当了姑子,只希望他能饶我一命。不曾想,他虽然饶了我一命,但却并未打算让我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他登基后不久,那次我耍小性子不肯去宫宴上献舞,待宫宴结束后,他便将我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悉数斩杀,还当着我的面行刑,让刽子手把人头码到我的面前。” 梓瑜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这上官冶尔的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居然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难怪她对北境王言听计从,不敢反抗。 上官冶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我并非留恋这公主的身份,也不是不敢舍了这条命。只是,我怕万一被王兄知道,迁怒于景鸿……朱公子,反而会白白连累了你们。” 此时,梓瑜看到了不远处升起的几缕白烟,便引着上官冶尔往白烟处走去。 上官冶尔接着说道:“自我生为王女的那刻起,我的命运便身不由己了。可朱公子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也会有很多女子爱他如生命,实在不必为了我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唉,真是辛苦你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若不能成功嫁入睿王府,相信北境王也不会放过你。”梓瑜认真地问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当自己在那场王位争夺中,已经死了。如今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至少我曾和朱公子有过一些回忆,知道了情为何物,也算没有白活了。”上官冶尔有些决绝地说道。 “即便你装可怜,我也不会让你嫁入睿王府的。”梓瑜忽然闷闷地说道。 上官冶尔莞尔一笑,说道:“王妃误会了,我已放弃王爷了。只是,为了不让王兄太早发现,这睿王府还是要继续借住下去,还望王妃体谅。” 梓瑜“噗嗤”一声笑了:“哈哈,我就是逗逗你。以后我让哥哥常来睿王府小住,可好?” 上官冶尔低头闹了个大红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啦,温泉到啦,我们一起下去泡泡吧。衣服我已经命人准备好啦,趁王爷还在准备午膳,我们先赏赏这美景。”梓瑜拉着上官冶尔绕过了一片矮树丛,眼前忽然出现了那让人心心念念的温泉池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发饰 “这是……”上官冶尔疑惑地看着梓瑜。 “我听哥哥说,你想来这里泡温泉,今日雪停了,便带你一起来。一个人泡温泉会有点寂寞。”梓瑜笑着说道。 “可是,这是您和王爷泡温泉的地方,冶尔的身份,有点……”上官冶尔退后了半步说道。 梓瑜笑着拉过她的手,说道:“以前我们把你当下人,你就端着架子觉得自己是公主。现在我们当你是公主,你又觉得自己下人了?你的心,可真是海底针啊。” 上官冶尔脸红着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怕王爷不高兴,怪罪于王妃,到时候凭白生了间隙,冶尔会过意不去的。” 梓瑜绕到上官冶尔身后,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放心吧,他不敢。” 上官冶尔羡慕地看了一眼梓瑜,便和梓瑜一起换了浴袍。 有道是,不管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坦诚相见都是巩固关系最好的方式。 等两个女人泡到池子里的时候,梓瑜已经开始讲荤段子了,惹得上官冶尔阵阵脸红心跳。 “你跟我哥哥,在崖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两个人都怪怪的。”梓瑜见上官冶尔的脸红地都快滴血了,便不再逗她了,转而问起了坠崖之后的事情。 “没什么,到了崖底之后,他钓了鱼,我们一起吃了,然后他就发烧了,烧了一晚上都没退,天亮之后,你们就来了。”上官冶尔自动忽略了自己表白那一段,简单地说了说坠崖之后发生的事情。 “烧了一晚上?可有觉得身体发冷什么的?”梓瑜忽然想起自己看的那些话本子,眯着眼问道。 上官冶尔低着头,轻声说道:“有的。” “那你是怎么做的?”梓瑜身上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整张脸都写满了“用身体取暖了吗?” 上官冶尔的头都快埋到水里了,低低地说道:“我就给他盖了件衣服。” “没用身体帮他取暖么?”梓瑜一时心急,脱口而出道。 上官冶尔窘迫地说道:“没。他说那是话本子里写的,叫我别信。” 梓瑜一脸了然地看着上官冶尔,这言下之意,就是她本打算用身体帮朱景鸿取暖的,可惜被拒绝了,难怪两人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了。 梓瑜还欲继续追问,却听到琴儿前来通禀,说午膳好了,让梓瑜和上官冶尔去暖阁用膳。 “这里也有暖阁?”上官冶尔跟在梓瑜身后,边走边问道。 “有呀,这里的暖阁比睿王府的更大,书房、卧室、饭厅、会客厅一应俱全,就是比较费炭。”梓瑜轻笑着说道。 “可是我觉得房里烧着炭,已经够热了,再专门修个暖阁,岂不是很浪费?”上官冶尔有些不解地问道。 “房里烧这么些炭火,就觉得热么?你在北境,是怎么过冬的呀?”梓瑜有些诧异地问道。 “平时裹个棉袄,如果要出去见人,基本得靠抖了。”上官冶尔有些忧伤地说道。 梓瑜“噗嗤”一声笑了:“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你们都没有炭火吗?” “王兄说,北境本就不是富庶之地,要用寒冷提醒大家,我们还需要更加努力。”上官冶尔有些无奈地说道。 梓瑜翻了个白眼道:“他是白痴么,大家都冻死了,还怎么努力啊。” “那不会,王兄在救灾上,还是十分舍得花钱的。”上官冶尔出言维护道。 说话间,暖阁已经到了。两人推门而入,只见王若知、朱景鸿、卫三和小南已经围坐在桌边了,王若知和朱景鸿之间,空了两个位置。 梓瑜十分自然地走到王若知身边坐下,将上官冶尔拉到身边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上官冶尔红着脸坐下,低着头不敢看旁边的朱景鸿。 梓瑜看着身边的两人,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出声说道:“公主,你以前不是脸皮挺厚的嘛,怎么坠了一次崖之后,就成这样了?是不是在崖底被调包了?” 上官冶尔小声说道:“对不喜欢的人,可以没脸没皮。” 朱景鸿瞪了妹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逗上官冶尔了,随即低声问道:“那温泉可还喜欢?” 上官冶尔点了点头道:“喜欢。” “喜欢的话,有空就可以去,派人跟小瑜儿说一下就行。”朱景鸿轻声说道。 “哥,这里王爷说了算,跟我说可没用啊。”梓瑜捂嘴偷笑着说道。 “你当我们看不出来,这里谁说了算吗?”朱景鸿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即看了一眼王若知。 王若知正在专心给媳妇夹菜,忽然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茫然地说道:“快吃吧,一会都凉了。” 众人以为他是为了遮掩自己夫纲不振的现状,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卫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公主,那日救您上来之后,在那山洞里还发现了一枚发饰,本想问您的,后来您一直忙着照顾朱公子,一来二去的,就给忘了。”卫三说完,起身到门口,吩咐人去取来。 不一会,发饰就取来了,上官冶尔接过看了看,道:“确实是我的,应该是不小心掉在那里了,多谢了。” 梓瑜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好眼熟,便出声问道:“这发饰好特别,在哪买的?” 上官冶尔将发饰别到头发上,说道:“这是王兄送我的。” 梓瑜扭头仔细看了看发饰,心下大惊,但面上并未显露,默默吃着饭。 待吃完了饭,梓瑜拉着王若知去院中散步消食,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问道:“当日去刘尚书家抄家的时候,你可还记得有哪些东西?” 王若知努力回忆道:“刘尚书家的东西大部分都焚毁了,只抄到一些散落的小东西而已。” 梓瑜接着问道:“当日有一枚发饰,你可还有印象?就是放在锦盒里的那个。” “就是锦盒被烧毁了,但发饰无碍的那个?”王若知确认道。 “正是,后来宫里派人鉴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可还有印象?”梓瑜边走边问道。 “那人说,那发饰是名匠左参制作的唯一一对发饰,当时是一大户人家替未出世的女儿定制的。谁知出生的时候,竟是双生子,便一人给了一个。后来两姐妹各自出嫁,正好赶上战乱,姐妹俩从此天各一方,这发饰也被变卖,用以维持生计。”王若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皇陵 “据说,其中一个不久前出现在市面上,但卖家要求,买家需持有另一个,才能成交。当时被一个神秘买家买走。我们推测这神秘买家就是刘尚书,只是,本应两个都在尚书府的发饰,为何会有一个在上官冶尔这里?”梓瑜微皱着眉说道。 忽然,梓瑜灵光一闪,吃惊地说道:“所以,刘尚书一直在替上官云泽办事?那些没找到的赃物,不是被焚毁了,而是去了北境!” 王若知疑惑地问道:“他不是替三皇兄办事的么?” “应该只是障眼法而已,为了保护身后真正的主子。我们得赶紧告诉皇上。”梓瑜认真地说道。 王若知虽然没完全听懂,但本着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还是立即派人传了消息回去。 次日一早,梓瑜还在睡梦中时,就被琴儿摇醒了。 “王妃,王妃,快醒醒,皇陵出事了!”琴儿焦急地说道。 梓瑜一个激灵撑起了身,不小心扯到了腰上的肌肉,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吵醒的王若知听到媳妇吸凉气的声音,赶忙起身将梓瑜揽到了怀里:“怎么了?” 梓瑜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心道还不都怪你么,昨晚好好地泡着温泉,忽然就不老实地脱起浴袍来,连着要了两次才罢手。本以为回了房间能好好休息休息,谁知到了床上又开始不老实,直到深夜才停下来。 “怎么了?皇陵出什么事了?”梓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正色问道。 “皇陵,塌了。”琴儿有些惊恐地说道。 “什么?皇陵塌了?”梓瑜震惊地坐直了身体。 “对!何少庄主和卫三已经赶过去了,您跟王爷赶紧起身过去看看吧。”琴儿一边拿出了两人的衣服,一边说道。 梓瑜和王若知匆匆洗漱了一下,顾不得身上的酸痛,骑上马飞奔而去。 因着别庄和皇陵离得不远,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便到了。 “王爷、王妃。”先到的卫三见两人来了,急忙上前汇报情况,“皇陵确实塌了,而且,从塌的那个口子进去,可以一直走到先帝的墓室。现场已经被我们封锁,守皇陵的太监失踪了。据附近的村民说,昨夜听到一声巨响,但因为已经是深夜了,而且只响了一声,便没有出来查看。今早有人路过,才发现皇陵塌了,守陵的太监不知所踪,于是就报了官。知县得知王爷在别庄,就派人通知了我们。” “可通知皇帝哥哥了?”王若知皱着眉问道。 “已经通知了,皇上正在赶来的路上。”卫三禀报道。 王若知走到坍塌的那一角,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道:“那就等皇帝哥哥来了再说吧。” “王爷,还有一事,属下觉得有些蹊跷。”卫三忽然说道。 “何事?”王若知扭头问道。 “方才,人群中似乎有人说了一句‘皇帝失道,天降暴雪,压垮皇陵’。但属下进去看了一下,应是那断龙石被毁,才露出了先帝的墓室,区区大雪,是不可能毁了断龙石的。”卫三低声说道。 “所以,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梓瑜走到王若知身边,皱着眉说道。 “属下是这么认为的。”卫三点头说道。 “是何人如此恶毒?听这传言,是要造反啊!”梓瑜皱着眉仔细想着。 午后,快马加鞭赶来的皇帝终于到了皇陵,带着王若知和梓瑜沿着甬道进了皇陵。 “若知啊,那是父皇的墓室,你母妃应该也在那里。只是,十八年过去了,如今应该只剩下两具白骨了,一会见到了,咱们就磕个头。”皇帝一边躬身走着,一边说道。 “若知知道了。”王若知恭敬地应下了,随即,扭头对梓瑜说道,“那是你的公公婆婆,一会也磕个头,就当是见面了。” 梓瑜点了点头,想到自家夫君从小便失去了父母庇护,忽然有些心疼。 爬过了一堆碎石之后,皇帝推开墓室门走了进去。 只见墓室呈八卦形,中间放置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周围堆满了各式金银珠宝、字画古玩。每一侧的墙上都有一个门,其中一个门的下面,有一具白骨,死者应该是坐着死去的。 梓瑜从袖中掏出了一副手套和一块白布,将白布绑于脸上,遮住了口鼻,并将手套戴上,缓缓靠近了棺材,细细查看着。 王若知和文德帝一边戴手套、遮口鼻,一边注视着梓瑜。 忽然,梓瑜出声说道:“这棺材,应该被人打开过。” 文德帝快步走到梓瑜身边,焦急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梓瑜指着棺材盖说道:“此处应该十八年来都无人进入过,即便有通风口,这棺材盖上也不应全无灰尘。”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帕子,往棺材盖上抹了一下。 皇帝看着依旧洁白的帕子,陷入了沉思。 忽然,皇帝撩袍跪下,对着棺材磕了几个响头,道:“父皇,若谦无能,没能守护好父皇死后的安寝之所,还让人动了父皇的棺材。若谦本应封好墓室,让父皇得以安眠。但如今内忧外患,若谦怕有人拿父皇做文章,故今日需开棺确认情况,还望父皇体谅。”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红着眼睛,上前准备开棺。 在梓瑜和王若知的帮助下,棺材盖打开了一半。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两具白骨,一具穿着龙袍,另一具,穿着妃嫔的衣服。 “母妃……”王若知喃喃地说道。 梓瑜见丽妃娘娘的胸口斜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看样子是在丽妃娘娘死后才丢进去的,便伸手拿了起来,认真地翻着。 翻了几页,梓瑜便将册子递给了皇帝,随即,眼神复杂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文德帝接过书,静静地看了起来。梓瑜则拉着王若知静静地等在一旁。 只见文德帝看完之后,有些哽咽地说道:“李公公在册子最后说,先帝遗诏放在了丽妃手中,你们帮朕看看,还在不在。” 梓瑜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往棺材中间伸了伸,仔细找了找,说道:“回皇上,丽妃娘娘手中,并无东西。”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遗诏 “什么?!”文德帝大惊,快步走来一起寻找,却发现丽妃手中空空如也。 “兴许是时间长了,腐烂了?”梓瑜试探着问道。 “那遗诏用的是桑皮纸,可千年不腐。”文德帝沉声说道。 “兴许是那李公公记错了?”王若知轻声问道。 文德帝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示意图说道:“这位置标记得这么清楚,不可能记错吧。” 王若知看了眼册子,便不再接话,心道这李公公不愧是跟了父皇几十年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写个遗书居然还带画图的。 三人将棺材盖又推开了一点,细细地看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所以,来人的目的,就是遗诏?”梓瑜紧锁眉头问道。 文德帝抬手重重地捶在墙上,低声怒吼道:“王若勉!你实在是丧心病狂!” 王若知看着皇帝愤怒且痛苦的样子,低声问道:“为何是三皇兄做的?” 梓瑜认真地答道:“当年谣传先帝遗诏废了太子,改将皇位传给了其他皇子。苏南王一直认为这个其他皇子,指的就是他,只是当年的遗诏随丽妃娘娘一起进了皇陵,是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愤愤不平。如今皇陵垮塌、遗诏失窃,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非苏南王莫属!” 王若知不解地问道:“可万一,遗诏上写的不是传位于他呢?” 梓瑜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文德帝,小声说道:“他只要拿到遗诏即可,至于上面写着传位于谁,并不重要。只需仿制一个假的,然后昭告天下先帝传位于自己,自然会有支持者相信。” 那边厢,文德帝已经调整好情绪,转身平静地说道:“若知,小瑜儿,帮朕一起盖棺吧,这些纷争自有朕来处理,别扰了父皇和丽妃的清静。” 梓瑜、若知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将棺材盖重新盖上。 皇帝领着两人出了墓室,三人又在门口磕了三个头,才恭敬地将墓室门关上,往外走去。 出了甬道,皇帝挥手招来暗卫,小声吩咐道:“暗一,你带人守住墓室门,不许任何人靠近。再派人调查一下,那断龙石缘何会碎。” 暗一领命退下。 皇帝摘下了手套和蒙脸的白布,秦公公上前接过,正准备离开,却被文德帝叫住了:“命钦天监算个好日子,给父皇和丽妃移墓室。” 秦公公大惊,道:“皇上,这……恐怕不妥吧。一来从未有过移墓室的先例;二来这皇陵里,没有合适的墓室啊。” “朕的那间不是还空着么,先移到那间吧。朕用的,再修就是了。那墓室的断龙石已碎,日后盗墓者必定频频光顾,如何能让父皇和丽妃继续在那里呢!”文德帝有些疲惫地说道。 “老奴遵旨。”秦公公见皇帝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赶紧派人去找钦天监算日子。 “若知,小瑜儿,你们随朕来。”皇帝说着,跨上了马,朝别庄飞驰而去。 到了别庄的暖阁,皇帝屏退左右,只留了王若知和梓瑜两人。 见两人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文德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可知,那先帝遗诏中,写了什么?” 王若知和梓瑜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先帝遗诏中,确实写了,废除朕的太子之位,改立其他皇子为新帝。”文德帝语气平缓地说道。 王若知和梓瑜震惊地望着皇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文德帝接着说道:“只是,那皇子并不是苏南王,而是当时才两岁的若知。” 梓瑜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地抓着王若知,一起跪下了:“皇上饶命,王爷并无称帝之意!” 文德帝挥了挥手道:“你们不必惊慌,起来坐着吧。我当然知道若知无心称帝。如今将遗诏内容告诉于你们,主要是怕你们以后被小人诓骗。” 梓瑜拉着王若知一起坐下,决定从此刻起,假装自己是鹌鹑。 “你们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文德帝和蔼地问道。 “我母妃可知情?”王若知突然开口说道。 梓瑜后悔自己没有捂住王若知的嘴,如今话已出口,只能提高警惕,万一文德帝要杀王若知,自己要及时带着夫君逃跑。 “她自是知道的。先帝还嘱咐她,你尚年幼,让她监国,直至你亲政为止。”文德帝盯着窗户说道,似乎当时的场景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既然母妃知道,还作出了如此选择,定是希望若知可以远离纷争、一生平安,若知定当遵从母妃遗愿。”王若知恭敬地说道。 文德帝苦笑了一下,说道:“当皇帝,也可以一生平安啊。” 王若知摆了摆手手说道:“怎么可能!您忘了自己当了十八年皇帝,被刺杀了多少次了?光是下毒就不下五次了吧,更别说放暗箭、派刺客的。” 文德帝失笑道:“你倒是活得清楚。” 王若知满足地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有小瑜儿了,此生足矣。若是可以不用去礼部当差,就更好了。”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皇帝。 文德帝假装疑惑地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这睿王府,以后你该怎么养活?” “不是有祥云阁、知味楼什么的嘛,总归饿不死。”王若知一脸轻松地说道。 “可那些产业,都已经转到了小瑜儿的名下,这以后,你可就要靠睿王妃养活了?”文德故作吃惊地说道。 王若知有些着急地说道:“那不行,我得养活媳妇,不能靠媳妇养活!” 文德帝无奈地说道:“那就还去礼部当差吧。记得平日里再努力、勤勉一点,争取早日升官。毕竟,日后若有了孩子,还得多养一个孩子呢。” 王若知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梓瑜在一旁松了一口气,总算文德帝还是相信王若知的,这小命算是保住了。 “对了,这本册子,就由你保管吧。”文德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布包,里面正是刚才在墓室里看到的那本小册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遗信 王若知接过白布包,狐疑地看了文德帝一眼。 文德帝想到了册子里的内容,有些不忍,便起身说道:“朕先回去了,待给父皇和丽妃移墓室的时候再来。你二人就先在别庄吧,皇陵有什么动静,你们也好及时赶过去,那朱景鸿就留下保护你们吧。” “若知送皇帝哥哥出去。”王若知起身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让小瑜儿送朕就行了。你今天也累了,休息一会吧。”皇帝温声说道。 王若知顺从地应下,待皇帝和梓瑜出门,便将小册子放好,翻身上了床。 “皇上,刘尚书一案,幕后的主谋或许不是苏南王,而是北境王。”梓瑜跟在文德帝身后,低声说道。 文德帝放缓了脚步,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梓瑜斟酌了一下,说道:“并无实证。只是,本应在刘尚书手中的东西,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北境王手中。但此前的调查中,却并未发现刘尚书和北境王有任何交集。是以,除了暗中联系之外,梓瑜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可这暗中,如何联系呢?”皇帝皱眉沉思道。 “皇上可还记得,沿着刘尚书院中的池子,可以一直游到另一处宅子?”梓瑜温声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 梓瑜接着说道:“当时一路跟踪另一处宅子的人,一直到了吴越城。因苏南王收下了财物,便顺理成章地认为刘尚书是苏南王的人。但仔细一想,或许是为了保护幕后真正的主人,从而嫁祸给苏南王而已。” “可刘尚书多年贪污所得,如何能运往北境呢?”皇帝喃喃地说道。 梓瑜低声提醒道:“北境定期会派商队到大乐来进行贸易活动,虽每次购买回去的货物都要进行检查,但想必已经买通了相关的官员。而且,不管是拇指佛也好,发饰也好,这刘尚书一直钟情于体积小但价值高的东西,可能也是为了方便运送出境。” 皇帝略一沉思,觉得梓瑜说得有理,颔首道:“朕知道了。这上官云泽,看来也不安分啊。” 梓瑜沉着脸说道:“他想要的,恐怕是我大乐的领土。” “哼,他有胆,便放马过来,到时定让他赔上整个北境!”文德帝气势汹汹地说道。 “还有一事,因未完全确认,梓瑜不知当不当讲。”梓瑜谨慎地说道。 “但说无妨。”文德帝和蔼地说道。 “京城的云记画庄,似乎是北境王的据点。而且,在苏南和东莱,也发现了类似的据点,让人有些不安。”梓瑜低声说道。 文德帝正色说道:“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 此时,两人已走到了门口,侍卫们早已恭候多时。文德帝翻身上马,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待你进去,若知应该已经看过那册子了,还要麻烦小瑜儿,多劝慰他一下。朕只看了两页,便不忍心继续往下看了,若不是李公公在最后画了个图,吸引了朕的注意力,恐怕此次不一定能发现那遗诏失窃的事。” 梓瑜行了一礼道:“皇上放心,照顾好王爷本就是梓瑜分内之事。皇上路上小心。” 文德帝点了点头,便夹了夹马肚子,疾驰而去。 待梓瑜回到暖阁,王若知已在床上开始午休,梓瑜轻笑了一下,便脱了外衣上床抱着自家夫君呼呼睡去了。 待王若知睡醒,梓瑜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柔声说道:“王爷别太难过,丽妃娘娘还是很爱您的。” 王若知一头雾水地问道:“啥?” “那册子,你看了吗?”梓瑜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啊。那不是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么,感觉像古董,我就收起来了,等回去的时候放库房里。”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一时语塞,缓了一会才幽幽地说道:“那不是古董,是……丽妃娘娘写给你的信。” 王若知正在穿衣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才“哦”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继续穿衣服。 梓瑜走出暖阁去替王若知拿手套,待回来时,发现王若知坐在桌子旁,盯着那册子出神。 梓瑜递上了手套,柔声问道:“可要看看?”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要看。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看母妃写给我的信,不知道母妃是个怎样的女子,有些紧张。” 梓瑜回忆了下自己在墓室中看的那两页,轻声说道:“就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而已。” 王若知郑重地戴上手套,翻开了册子。 “吾儿若知: 母妃在这墓室之内,分外想你。不知你发现母妃不见了,是否会不安、会害怕、会哭闹?母妃在这墓室里,终于可以流泪了,毕竟,唯一看到母妃流泪的李公公,会跟母妃一起死在这里。 若暖香他们能按照我嘱咐的做,相信你必定能平安长大。从皇上拿出那份遗诏之时起,我便明白我母子二人已没有活路。但皇上一片好心,在他弥留之际,我不能拒绝。况且,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爱的男人,随他而去,我并不后悔。但你不同,你还那么小,你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我希望你也能如我一般,看看这大千世界,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母妃本想让太子救救我们母子二人。但连番的刺杀让我知道,即便是太子,也会忌惮那份遗诏。所以,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方法,便是我带着遗诏永远消失。对于这件事,母妃也不后悔,能跟你父皇长眠在一起,是母妃一直希望的事情。只是可怜吾儿,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冷酷的世界。 其实现在写下这些也没用,毕竟你不可能看到这些。只希望你能更坚强一些、聪慧一些,理解母妃的选择和无奈。毕竟,即便只有一线希望,母妃也一定会拼死跟你在一起的。” …… 王若知忽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梓瑜。 梓瑜见他红了眼眶,赶紧过去抱住了他,温柔地安慰道:“王爷,别难过。丽妃娘娘至死都想着你能好好地活着,你如今这样,她若在天有灵,必定会高兴的。” 王若知吸了吸鼻子,继续翻看着,看了一会,忽然说道:“小瑜儿,我发现,前面的母妃和后面的,不太一样。” “啊?什么意思?”梓瑜凑过去看了眼后面的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火药 只见第二封信开始,文风就突然变了: “其实我本应进来之后就服毒自尽的。但是我觉得应该把随身带的这本册子写完才是。于是我就偷偷带了一些糕点进来。可是,我和李公公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是墓室,所以,没有茅厕!李公公建议我在下一次出恭之前服毒,这样墓室里的空气能稍微清新一些,但是我觉得带着一坨屎去死,似乎不是很体面,于是我们决定在这件事确定之前,两个人都只吃流食。” …… “若知啊,母妃留给你的那个玉佩,能打开丽宁宫的暗阁。那暗阁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其实也有一个机关哦,那个机关还是用玉佩打开,哈哈,没想到吧!那个里面,有我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哎呀,真想看看我们若知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以后把她的画像烧给我看看可好?” …… “若知啊,我们的食物快要吃光了,时间差不多了。因为棺材盖太重了,所以我得跟李公公一起把棺材盖推开,然后自己带着毒药爬进去。等躺好之后,再在里面配合李公公把棺材盖盖上。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体验这种死法。 哇,我写字的这会儿,李公公居然已经把棺材盖打开了,他说他会武功,所以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怎么办,我有点想拜他为师诶,我去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在黄泉路上走快点,趁着喝孟婆汤之前教我几招,万一孟婆比较凶,我还能反抗一下。” …… “若知啊,母妃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梓瑜开始还在笑着,待看完最后一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王爷……”梓瑜想安慰王若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瑜儿,我没辜负母妃吧?”王若知有些哽咽地问道。 梓瑜亲了亲王若知的发顶,说道:“要不给我画张画像,明日去皇陵烧给母妃看看?” 王若知笑着点了点头,当下就找来笔墨纸砚,要亲手给梓瑜画幅画像。 “你这画技,比怀文哥哥画得还要好诶。”梓瑜看着画完的画像,不住地赞叹道。 “什么怀文哥哥,那是你三侄儿。”王若知有些不悦地纠正道,“能让你叫哥哥,只有三个人而已。” 梓瑜掰着手指想了想,疑惑地问道:“除了皇上和景鸿,还有谁?” “我呀。我是你若知哥哥。”王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梓瑜想到自己每次都是被欺负地受不住了,才求饶叫“若知哥哥”的,不禁有些脸红。急忙岔开了话题,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将王若知推出了门外,想打发他去厨房做菜。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王爷可要多做一点哦。”小南有些疲惫地一边走着,一边打趣道,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卫三。 “你们回来了?皇陵的情况如何?”梓瑜让开了身,让二人进了暖阁,顺便将王若知拉了回来,吩咐琴儿让厨房晚上随便做点家常菜就好。 “御林军已经全面接管了皇陵的护卫工作,早上从别庄过去的侍卫和县衙的人已经悉数撤回了,由皇上的暗卫负责调查这次的事件。回来之前,属下去找了暗一,他说,此次的事件,应该是用火药炸了断龙石的内外两侧而导致的。”卫三简单说了下情况。 “火药?”梓瑜皱眉问道,“制造火药的材料本就是严格控制的,尤其是京城之内,要制造火药,从原材料的购买到火药的去处,都要严格登记,一般人绝计拿不到。” “那就是从外地运进来?”王若知插嘴问道。 “更不可能。不管从何处进京,路上都要通过至少三个关卡,每个关卡都会检查,一旦发现火药,持有人立即送进大牢。” “那这火药,是如何到了皇陵的呢?”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朱景鸿的声音,梓瑜起身开门,便见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外。 “哥哥快进来,外头冷。可是有什么事?”梓瑜侧身让朱景鸿进屋,关切地问道。 朱景鸿见大家都在,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会不会打扰你们议事?” 梓瑜笑着将朱景鸿拉进了屋,说道:“无妨,哥哥不是外人。” 朱景鸿轻咳了一声,低头说道:“冶尔……公主说,晚膳由她来做,让我来暖阁告知大家一下,顺便跟大家一起等吃饭。” 众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便让出了位置,让朱景鸿入座。 卫三接着说道:“暗一说,根据现场残留的火药判断,像是炸山石用的火药。” “炸山石?”梓瑜凝神想了一会,忽然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说道,“难道是……聚义村?” “是三皇兄?”王若知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为何要炸父皇的墓穴?” 梓瑜叹了口气道:“为了皇位,别说是炸墓穴了,连子杀父、弟杀兄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卫三,快派人将聚义村在建造庄园的事情告诉暗一,让他查查最近是不是有不少火药运到了那里。只是,这聚义村里,让他不要派人去查,以免打草惊蛇。将此事告诉皇上,让他早做防范就是了。”梓瑜正色说道。 卫三领命,匆匆离去了。 “我说,他好歹是东莱的皇子,怎么你们老拿他当侍卫,呼来喝去的。”小南见卫三走了,有些不满地抗议道。 “哎哟,你心疼了啊,心疼的话,你去啊,他就能坐在这喝茶聊天了。”梓瑜毫不示弱地回嘴道。 小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寒地冻,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今日去皇陵,已经把我冻得够呛了,再不想出去了。” “要我说,还是哥哥最幸福,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还给他做好吃的。”梓瑜见一旁的哥哥有些心不在焉,便出言调侃道。 朱景鸿不知道这战火怎么就波及自己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别瞎说,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经不住你的调侃。”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仿造 梓瑜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未出阁的姑娘,她当白莲花的时候,你还没考上武状元呢!” 朱景鸿正欲反驳,门外忽然响起了上官冶尔和卫三的声音,门一开,一股喷香的烧烤味便飘了进来。 只见上官冶尔身后跟着三个丫鬟,分别端了一盆烤鱼、一个炭火炉子、一些配菜。 卫三灵巧地移动到小南身边坐下,看着上官冶尔将烤鱼和配菜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梓瑜看着眼前这既不像火锅也不像烧烤的菜,问道。 上官冶尔笑着说:“这是我昨日新想的菜式。冬日里还是吃火锅最为适宜,但总是吃火锅难免会觉得腻,今日在厨房里见到了这条大鱼,便想起了那日在崖底吃的烤鱼,临时起意,想试试能不能将两者结合到一起,就做了这道菜。” 众人闻着香味便觉得应该不错,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如何?”上官冶尔见朱景鸿塞了一块鱼肉到嘴里,便有些紧张地凑到朱景鸿身边问道。 “不错,比崖底的那个烤鱼好吃多了。”朱景鸿低声答道,顺手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给上官冶尔。 “哥哥,那块肉我看中很久了,你怎么可以抢先!”梓瑜伸到一半的筷子僵在了空中,不满地抗议道。 “看中有什么用,要下手才行啊。”朱景鸿不甚在意地说道。 梓瑜一时有些气结。从记事时开始,自家父亲便只会给母亲夹菜,自己和哥哥只能瞅准时机抢点残羹冷炙。不过,因为哥哥比自己大几岁,抢菜的经验更加丰富,所以自己在抢菜这项比试上,从来没赢过。 梓瑜正在郁闷,忽见自己碗里多了一大块鱼肚子肉,正在吃惊时,发现碗里又多了一块鱼肚子肉。 “肚子上的肉都在这里了。”王若知有些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一条鱼只有那么一点肉是没刺的呢,下次要不别做一条鱼了,全做肚子,让我家小瑜儿可以吃个够。” 众人都没接话,默默夹了鱼背和鱼尾吃。 梓瑜心中暗爽,心道自家夫君真是给力,不仅从哥哥手中扳回一城,还十分强势地替自己抢下了所有鱼肚子头,忍不住扭头给了王若知一个大大的笑脸。 王若知受到了媳妇的表扬,更加肆无忌惮地帮梓瑜布起了菜。 吃完饭,朱景鸿顺路送上官冶尔回房间,边走边问道:“我那棉套子,可做好了?” 上官冶尔小脸一红,低头说道:“今天上午刚做好,还没来得及给朱公子。” “无妨,正好我现在随你去取。”朱景鸿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冶尔犹豫了一下,问道:“如今别庄里也不是很冷,朱公子为何要执着于一个棉套子呀?” 朱景鸿脚步凌乱了一下,随即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大病初愈,比较怕冷。” 上官冶尔心中一阵失落,自己本想套套朱景鸿的话,看看他会不会说“因为是公主做的,所以才想要。”之类的话,谁知竟然被他寻了别的借口挡回来了,要确认这个武状元的心思,还真难啊! 次日一早,王若知带着梓瑜,来到了皇陵,准备把梓瑜的画像烧给丽妃。 因着墓室已经被封锁了,两人只能在墓室门口,摆了个火盆子烧画像,顺便烧点纸钱。 “那是什么?”梓瑜发现除了自己的画像之外,还有一张画像混在了纸钱堆里,警觉地问道,“你以前有过爱慕之人?” “唔……这是……我自己的画像……”王若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母妃走的时候,我还小,想必她现在已经认不出我了,我把自己的样子烧给她,万一她要托梦,也能找对人。” 梓瑜抽出画像,展开看了看,只见画像上英俊的青年开怀地笑着,幸福之情洋溢在脸上。 “丽妃娘娘看了王爷的画像,想必也能开怀地笑起来吧。”梓瑜将画像投入了火盆里,有些心疼地说道。 “啊!我忘记在画像上写名字了!”王若知忽然叫道,随即便想伸手去火盆子里拿回画像,被梓瑜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没事,丽妃娘娘那么聪明,应该能分得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梓瑜柔声劝道。 “她会不会以为我找了两个媳妇,一个男媳妇,一个女媳妇?”王若知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那男媳妇长得还特别像丽妃娘娘?”梓瑜不自觉地嘲讽道。 王若知不敢回嘴,只自己默默地懊悔着。梓瑜见状,只得柔声说道:“要不,你再写个条子,说明一下那男的是你,不是你的男媳妇?” 王若知闻言,大喜过望,急吼吼地找了纸笔,写了条子扔进了火盆子。 三日后,苏南王府 “父王,遗诏到了。”王怀靖拿着一个长条形的桃木盒子,匆匆走进了书房。 早已等候多时的苏南王,心急火燎地打开了盒子,拿出了放在里面的遗诏。 “怀靖,为父多年的忍耐,终于要到头了。”苏南王颤抖着双手,缓缓展开了遗诏。 “朕即位二十有八年矣,国富民强,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四方来朝。八皇子王若知,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乃我大乐之希冀。朕欲传大位于八皇子王若知,并着丽妃辅佐新帝。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苏南王愣在了当场,一时竟说不出话。 “父王?”王怀靖见苏南王脸色不对,疑惑地喊了一声。 苏南王回过神来,有些脱力地跌坐到了椅子上。 王怀靖疑惑地走到苏南王身边,探身看了看遗诏。 “父王!这皇位……是小皇叔的?”王怀靖震惊地问道,“可当时,小皇叔不是才两岁吗?” 苏南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低声怒吼道:“父皇居然宁愿传位给一个两岁的孩子,也不肯倾心于我!” “父王,如今该如何是好?”王怀靖有些着急地问道。 苏南王沉思了片刻,说道:“快,找人照着这份遗诏,仿造一个假的,只需把‘八皇子王若知’改成‘三皇子王若勉’即可。” 王怀靖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办完之后,将这真遗诏烧了。另外,负责仿造的人,悉数杀了。”苏南王目露凶光地说道。 “儿臣遵命。”王怀靖点头应下,匆匆离开了。 苏南王出神地看着前方,恶狠狠地说道:“王若谦,这皇位,你也该交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暗涌 因着事态严重,钦天监很快就选定了日子,反正这个日子是不是吉日,也只有钦天监知道。 皇帝带着一众皇亲国戚、文臣武将,焚香沐浴之后,来到了皇陵。又是念祭文又是磕头的,最后还下了个罪己诏,立誓要将盗墓之人绳之以法。 待墓室内的物品和灵柩转移完毕后,已经是下午了,早起赶来的睿王殿下哈欠连天地想要睡觉,奈何还有一些收尾的仪式要举行,而他就站在皇帝身边,若闭上眼睛,势必会被人发现。 梓瑜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自家夫君,灵机一动,偷偷伸出了一只脚,挡在王若知面前。 王若知跟着皇帝往前走,没留意脚下,被梓瑜的脚一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王爷,您没事吧?”梓瑜心急火燎地上前去扶,顺手往王若知眼睛上拍了把雪。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王若知被这把雪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地喊道。 梓瑜趁着扶起王若知的间隙,低声在王若知耳边说道:“王爷,就说伤了眼睛,如此便可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王若知瞬间领会了梓瑜的意思,顺势保持了嗷嗷叫疼的状态。皇帝见状,特许梓瑜带着王若知去一旁休息。 梓瑜扶着王若知进了马车,一放下车帘,便心疼地用热乎乎的小手捂住了王若知的眼睛,低声问道:“王爷,没事吧?是小瑜儿莽撞了。” 王若知睁开了眼睛看着梓瑜,笑着说:“无妨,还是我家小瑜儿聪明。” 王若知的眼睛被雪冻了一下,受了刺激,因而眼眶有些泛红,眼中还有些眼泪,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梓瑜强忍着吻下去的冲动,将王若知揽到怀里道:“王爷睡一会吧,今儿个应该累坏了。” 王若知枕在媳妇软软的胸上,满足地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皇家的有些仪式,还真是繁琐,直到王若知睡醒,那收尾的一些仪式居然还没有结束! 王若知干脆躲懒没有出去,直到暗一来报,说皇帝唤他前去,才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皇帝凝神望着皇陵,听到身后王若知和梓瑜请安的声音后,并未回头,而是有些忧伤地说道:“若知啊,若你三皇兄北上争夺皇位,你会帮谁?” 王若知不解地问道:“那谋反之人,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为何会帮他?” 皇帝转身,欣慰地拍了拍王若知的肩,说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随即抬了抬手,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小瑜儿,朕听说,遗诏出现在苏南王府了?”皇帝沉声问道。 梓瑜恭敬地答道:“回皇上,梓瑜也听说了。据说是有一伙盗墓贼盗了皇陵,偷了遗诏,发现上面写着传位于三皇子王若勉,吓破了胆,赶忙去苏南王府投诚。” 文德帝轻蔑地说道:“哼,你信吗?” 梓瑜正色说道:“自然是不信的!”心里却默默吐槽道:我这能信吗?敢信吗?若想要小命,只能不信啊! 皇帝冷笑着说道:“敢用火药炸皇陵的盗墓贼,居然看到遗诏就吓破了胆,这可真是把别人当傻子啊!” 梓瑜皱着眉说道:“只是,那真遗诏,怕是已经被苏南王毁了,如今要驳斥他的假遗诏,恐怕有些难。” 文德帝忽然扭头看着梓瑜,十分认真地说道:“小瑜儿,朕需要落叶山庄帮朕去散播一个谣言,就说,苏南王当年因为调戏先帝的嫔妃而被逐出了宫,是以十四岁就出宫建府了。” 梓瑜有些,随即想明白了,这半真半假的谣言,才最可信。当年苏南王确实被丽妃娘娘设计陷害,说他调戏先帝嫔妃,但那是先帝死后的事情。而且,苏南王出宫建府不是因为被逐出宫,而是因为战功赫赫。看来,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格了。 “梓瑜遵旨!”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梓瑜,十分乐意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王若勉!你不仅盗了父皇的墓,居然还假传遗诏!”文德帝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苏南王府内 “父王,已经照您说的让人传出去了,这几日果然有不少人前来投诚。”王怀靖在书房中,恭敬地禀报道。 苏南王看着手中的两份遗诏,笑眯眯地说道:“果然一模一样啊!哈哈,有了这遗诏,本王的胜算又大上了几分。”说罢,将写着“王若知”名字的遗诏,凑近了蜡烛,看着它熊熊燃烧。 “恭喜父王!”王怀靖垂头说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吴越城,墨香阁内 “王上,此乃庄帝陵中发现的遗诏。”沈敬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呈上了本应被苏南王烧毁的遗诏,而榻上坐着的,正是本应回了北境的上官云泽! 上官云泽接过遗诏,仔细看了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这皇位,竟然是那‘弱智王爷’的,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王上,如今苏南王已经散布了谣言,说遗诏上写着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应该是想以此集结旧部,北上争夺皇位。”沈敬认真地禀报道。 北境王嘴角噙着笑,并未接话。 沈敬等了一会,试探着叫道:“王上?” 上官云泽将遗诏放回托盘,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文德帝和苏南王即将为了皇位打得不可开交,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真命天子,是那王若知。你说,若关键时刻,王若知拿着这真遗诏,让那二人让贤,会发生什么呢?” 沈敬想了想,说道:“恐怕会被灭口吧。” 上官云泽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若文德帝胜出,很有可能会退位让贤。若苏南王胜出,则会杀人灭口。只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那朱梓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怕是都要落空了。” 沈敬有些无语地看着北境王,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大乐就要内战了,居然还有心情在乎一个女人? 北境王沉思了一会,道:“先全力帮助苏南王造反,待胜负即将见分晓时,便将遗诏交到王若知手上,并助他前去宣旨。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苏南王能一刀结果了他。” 沈敬低头应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雪灾 年关将至,雪却一直没停过,天气冷得能滴水成冰。梓瑜回了睿王府之后,就没出过暖阁,每日都听王若知回来跟她讲朝堂上发生的事,大多是哪里又遭灾了,哪里又冻死人了。 “苏南发生雪灾?”梓瑜听完王若知的转述,疑惑地问道,“那苏南不是比我们这里热么?缘何会遭了雪灾?” “据三皇兄的折子上说,因苏南冬季温暖,是以并无防备。此次已经连续下了十日的雪,整个苏南的出行都已瘫痪,粮食、炭火都运送不了。三皇兄请求皇帝哥哥派苏南驻军前去救灾,并抽调一些物资前去支援。”王若知详细地解释道。 梓瑜凝神想了想,说道:“这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苏南的情况是否真这么严重?” “户部已经派人去核实了,要调拨的物资也已经着手准备了,若情况属实,就即刻运往苏南。”王若知答道。 “那遗诏的事情,苏南王怎么说?”梓瑜想起了之前皇帝派人去调查遗诏一事,如今也该有个结果了。 “三皇兄说那遗诏真假难辨,待雪灾过去之后,他亲自带着遗诏进京,鉴别真伪。”王若知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答道。 “亲自带进京?”梓瑜诧异地问道,“皇上能同意?” “皇帝哥哥没回话,只说让三皇兄先全力赈灾。”王若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唉,天气冷,飞鸽传书都用不了了,否则查清苏南目前的情况,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梓瑜叹息着说道。 “皇帝哥哥说不碍事,横竖都得过完年再说了。”王若知搂住了自家媳妇,开始盘算着年该怎么过了。 “也对,这雪灾没准能延后战事,皇上也能有更多时间准备。”梓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懒地说道,“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得进宫守岁呀?” 王若知摇了摇头道:“不用。往年都是去宫里一起吃顿年夜饭,然后在各自宫里守岁。我之前在丽宁宫,反正没别人看见,都是拉着宫人们玩骰子,玩累了就睡觉。后来建了睿王府,还是这些人,就继续玩骰子。只是进宫、出宫的路上,着实有点冷。” “今年要不要去丞相府过年呀?不过丞相府没有暖阁,不知道会不会冷。”梓瑜撅着嘴说道。 “可以把岳父、岳母接到王府里来过年呀。不如跟皇帝哥哥商量一下,今年就不去宫里吃年夜饭了,实在是太冷了。今年就在睿王府陪岳父、岳母吃年夜饭吧。”王若知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别了,宫里的规矩多,不去吃年夜饭,怕落人口实,反正一顿饭的功夫,咱们就忍忍吧。”梓瑜柔声劝道。 “本想给岳父、岳母和大舅哥露一手的,上次就是几道家常小菜,这次他们可以尝些大菜。”王若知有些遗憾地说道。 梓瑜转了转眼珠,心下有了主意,笑着说道:“无妨,有我未来嫂子在,他们肯定饿不着。” “未来嫂子?”王若知一脸疑惑地看着梓瑜,却并未得到回答。 第二天,丞相府和睿王府便一起贴出了告示,凡回家过年的,过了十五便可启程。若留下,可拿到三倍的工钱,还可将家眷接到京城来过年,路费全由睿王府承担。一时间,两个府里的下人都喜气洋洋,收拾的收拾,给家里去信的去信。 于是,离大年三十还有十五天的时候,丞相和夫人就搬到了睿王府来住,两家的下人们都到了睿王府当差,那些进京的家眷们被统一安置到了丞相府。 “小瑜儿,你这的暖阁真不错,等过了冬,为父在丞相府也修一个,省得你母亲冬天冻着。”朱丞相只穿了两件单衣在暖阁看书,不禁觉得周身轻松不少。 “母亲那屋子,一入了冬就天天烧着上好的炭,跟我这暖阁也差不了多少吧。”梓瑜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自家老爹宠妻无度的行为。 “不不不,还是不一样,你看这暖阁,能看书、能作画,还能睡……觉……”朱丞相说到睡觉,不禁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家夫人,见夫人并无责怪之意,便轻佻地挑了挑眉。 梓瑜瞬间明白了那“睡觉”的意思,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就不怕再弄出个弟弟?” 朱丞相居然脸带得意地说道:“无妨,程太医教了我个法子,只需在月事前后同房,可保证不会有孕。” “居然还有这种旁门左道,那程太医真不愧是妇科圣手啊。”梓瑜抽动着嘴角说道。 “小瑜儿,你们成亲也快半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呢?”何丽敏忽然问道。 梓瑜对于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有些尴尬,只能含糊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缘分没到吧。” “要不要让程太医给看看?若需要调理,可及早准备。”何丽敏有些担心地说道。 “小瑜儿哪里不舒服吗?需要传太医么?”刚进门的王若知,听到岳母的话,有些急切地走到梓瑜身边。 “无妨无妨,只是父亲、母亲多虑了而已。”梓瑜急忙摆手说道,随即有些嗔怪地对母亲说道,“子嗣的事情,在皇家最为敏感,若是让程太医来看,万一被人知道了,难保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现在我年纪还小,还是先顺其自然吧,若到了明年还是没有动静,再找程太医也不迟。” 何丽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趁着两人都在,悉心传授了些备孕经验,有自己的,也有道听途说来的。 “岳母大人,这一会男上女下易受孕,一会女上男下易受孕的,到底该用哪种呀?”王若知听了半天,觉得好多说法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何丽敏只是一股脑儿地说了自己听来的“秘诀”,也没仔细推敲过,被王若知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 朱丞相见自家夫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急忙上前解围道:“那文渊侯家的媳妇是男上女下怀上的;李大人家的小妾,是女上男下怀上的,你看谁顺眼,就照着谁的‘秘诀’做就行了。” “可是,这两个,我都不认识……”王若知无奈地说道。 “那就今天男上女下,明天女上男下。”朱丞相大手一挥,豪放地说道。 王若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梓瑜捂着脸,预见到了自己未来几日下不了床的生活,忽然有些期待月事可以早点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年夜饭 离大年三十还有十日时,户部派去的人终于传回了消息,苏南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文德帝应允了苏南驻军帮忙赈灾的事,总算在年前将苏南的交通大致恢复了,粮食和炭火都在年前送到了位。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一早上,上官冶尔就早早地起床,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午后,王若知和梓瑜换了礼服,进宫给皇帝、太后和一众妃嫔请安送礼去了,顺便在宫里吃年夜饭。 因着雪灾的缘故,文德帝特地下令,今年的年夜饭一切从简,大臣和外戚就不用进宫了,只让王若知和众皇子、公主们凑到一起吃个饭即可,顺带叫上了在京中过年的王怀安。是以,大殿上摆了四桌就坐下了所有人,其中两桌还是皇帝的妃嫔。 “皇帝哥哥,若知吃饱了,先行告退。”王若知忽然恭敬地回报道。 “才上个三个冷菜,你就饱了?”皇帝无奈地说道。 王若知见文德帝不愿放人的样子,便恭敬地说道:“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还没完全饱。”梓瑜疑惑地看着王若知,不明白他又搞什么鬼,奈何王若知并未告诉她理由,只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梓瑜内心疯狂吐槽,但面对各方投来的疑惑眼神,却只能硬着头皮给王若知多夹了点菜。 待上了两道热菜,王若知又说道:“皇帝哥哥,若知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先行告退。” 皇帝哭笑不得地说道:“若知啊,今年雪灾,朕特意让人把酒换成了水,这水也能喝醉?” 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皇帝内心疯狂吐槽道:“那你喝得也得是酒啊!这喝几杯水,说自己醉了,是怎么回事!” 梓瑜在一旁扶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小皇叔如此着急回去,是不是不想给压岁钱?”一旁的王怀安一脸坏笑地看着王若知。 “什么压岁钱?”王若知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怀安故作吃惊地说道:“小皇叔,这年夜饭之后,长辈按理要给小辈发压岁钱,寓意镇恶祛邪。” “你都是大人了,要什么压岁钱,小孩子才要这个。”王若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小皇叔,这你就说错了,只要没成家立业,就不算大人。我这一没成家、二没建府,连个营生都没有,可不就算小孩子么。”王怀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二王子,这吴越城的城墙,若是用你的脸皮来做,应该可以保千年不被攻破。”梓瑜见王怀安想诓自家夫君给压岁钱,有些不悦地说道。 张皇后见状,急忙出面打圆场道:“你们叔侄二人真是亲密,看得人好生羡慕。” 王若知略带委屈地说道:“皇嫂,这怎么能叫亲密……” 皇帝哈哈一笑,说道:“若知,你急着告退,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今日岳父、岳母在府上,想着早点回去陪陪他们。”王若知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今年你成了家,领不到压岁钱了,把给侄儿、侄孙的压岁钱给了,便早些回去吧。”皇帝温声说道。 梓瑜赶忙抢在王若知出声推拒之前应下,唤了琴儿将给侄儿、侄孙准备的压岁钱拿了上来。 本着礼尚往来的规矩,众人纷纷放下了筷子开始送起礼来,待送完礼,菜基本都凉了,大家都没了食欲,草草吃了一点就散了。因此,这一次年夜饭成了史上持续时间最短的一次,短到众嫔妃都没来得及在饭桌上宫斗一把。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应该回卫国公府才是。”王若知看着满脸笑容的王怀安,十分不爽地说道。 “这国公府的饭菜,哪有睿王府的好吃呀。横竖今晚都是蹭饭,蹭完皇帝伯伯的,再蹭小皇叔的,这一年,也算过得圆满了。”王怀安浑不在意地说道。 王若知被侄儿的一句“蹭饭”击中了心中的柔软,想到侄儿有家不能回,只能在京城到处蹭饭,心中便升起了一股同情,也就不再赶人了,任由他进了睿王府蹭饭。 然而,进了暖阁后,王怀安对于自己蹭饭的行为,表示了深深地后悔!平时看小皇叔和小皇婶秀恩爱就算了,这大年三十的,居然同时看四对爱侣秀恩爱!而且连菜都夹不到!伸出去的筷子,不是被朱丞相抢先,就是被卫三挡开,那朱景鸿看着挺老实的,谁曾想抢菜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上官冶尔还在厨房呢,就帮她夹了满满一碗菜,是个什么意思! 最可气的是小皇叔,居然直接开口让自己少吃点,说人多菜少,不够分。不够分不会多做点嘛!这都大年三十了,还不让人吃口饱饭了!不过,菜是真心好吃,是以就算抢菜的战况如此激烈,王怀安依然没有放弃。 一顿饭毕,众人都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只有刚刚烧完菜的上官冶尔和抢菜失败的王怀安还在吃。 “可要去放点烟花?”王若知一边帮梓瑜揉着肚子,一边轻声问道。 “居然可以放烟花?”梓瑜吃惊地问道。因着烟花和火药的成分十分相似,是以受到了严格的管制,基本都是重大节日之时,由官府出面燃放,连宫里都不能随意燃放,需要提前报工部审批。 “能啊。每年大年三十的亥时,都会在鼓楼前的空地上放。我求着皇帝哥哥给弄了点小烟花,让工部的同僚给弄了张燃放许可证,一会咱们去花园里放,可好?”王若知温柔地问道。 “好呀好呀,我还没自己放过烟花呢。”梓瑜兴奋地说道,“不过,是不是很危险,据说需要专业人士才能放呢。” “皇帝哥哥叫人专门加长了引线,可以远远地点燃。不过,得等到亥时才能去放,否则有些招摇。”王若知耐心说道。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去准备放烟火的事了。上官冶尔见朱景鸿一脸期待的样子,怕他为了等自己吃完饭而错过了烟花,便假意拜托他去花园帮自己占一个好位置,打发他跟众人一起出了暖阁。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求亲 众人欢快地去了花园放烟花,只剩下王怀安和上官冶尔还在吃饭。 王怀安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这是放弃睿王了?还是为了除掉睿王妃,打算来个曲线救国啊?” 上官冶尔小脸微红,低声说道:“睿王之事,并非我所愿,如今已不打算继续介入睿王和王妃之间了。之前与二王子的联盟,就此作罢吧。” 王怀安充满好奇地问道:“为何?当初公主可是信誓旦旦地与在下结盟,如今缘何说作罢就作罢了?” 上官冶尔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亦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王怀安心下了然,幽幽地说道:“公主如今想的,只怕比当初想的,更难吧。” 上官冶尔喝了口茶,叹息着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不知情起何处,忘而不能、弃而不舍、求而不得。” “那朱景鸿可知道公主的心意?”王怀安低声问道。 上官冶尔摇了摇头道:“我不敢向他表明心意,既怕给他造成负担,又怕被他拒绝。” “走吧,咱们也去花园看烟花吧。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王怀安起身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安慰之意,但心中却默默对上官冶尔又提高了几分警惕,毕竟,这公主是真喜欢景鸿还是假喜欢景鸿,只有她自己知道。 及至花园,只见睿王、卫三和朱丞相正在摆放烟花,梓瑜、小南和丞相夫人在亭子里坐着,一边指挥一边兴奋地笑着。 “小皇叔,您这是把工部的烟花都搬来了吧?”王怀安看到亭子里堆得小山似的烟花,目瞪口呆地说道。 “哈,皇帝哥哥特许拉一车回来,我就拉了一车,只有一车哦,并没有多拉。”王若知十分得意地说道,“当初为了借到那辆全京城最大的牛车,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王怀安忽然有些同情起皇帝伯伯来,弟弟这么不省心,居然还一直护着,这浓浓的手足情,真是世间罕有啊。 不一会,只听鼓楼方向响起了巨大的烟花声音,随即,耀眼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怀安,一会撤去旧烟花,补上新烟花的活,就交给你了。”王若知拍着王怀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何?”王怀安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们其他人,都要陪媳妇看烟花呀。”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朱景鸿也要吗?”王怀安假装不知情地问道。 “他那还没追到手,更需要通过烟花创造机会、培养感情了。”王若知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王怀安无奈地应下了,谁让自己没媳妇呢,在饭桌上受的伤还不够,饭后继续接受来自爱侣们的暴击。 除了王怀安之外,大家都人手一个小火把,远远地点燃烟花。 “嘭!嘭!”美丽的烟花在睿王府上空绽开,照亮了众人欣喜的脸。 “快许愿吧!”王若知趁着点烟花的空档,大声说道。 “冲着烟花许愿灵么?”梓瑜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反正先许了再说。”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将火把插到一边,见一个大烟花又炸开了,急忙闭眼开始许愿。 梓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莞尔,也跟着许起愿来,只愿身边的这些人,身体康健,事事顺遂,愿自己和王若知能一生平安喜乐。 上官冶尔见睿王和睿王妃都在烟花下虔诚地许愿,便也学着样子许起愿来。 “你许了什么愿?”朱景鸿见上官冶尔许完愿睁开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上官冶尔红着脸低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愿望。” 朱景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扭头也闭上了眼睛,许了个愿。 “你许了什么?”上官冶尔见朱景鸿也许了愿,忍不住问道。 “希望你的愿望成真。”朱景鸿说道,正巧一个烟花炸开,掩盖了他的声音。 “啊?”上官冶尔显然没听到。 朱景鸿凑近了些,在上官冶尔耳边说道:“我的愿望是,希望你的愿望能实现。” 上官冶尔被喷了一耳朵热气,不争气地脸红了,心道:“你又不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我可是希望能跟你白头到老呢,怎么可能实现!” 热闹的新年就在吃吃喝喝睡睡中度过了,待回家探亲的下人们陆续回府,朱丞相便带着夫人和儿子回府了,还急吼吼地找了批工匠,着手在丞相府里开始修暖阁了。 这日,朱丞相正在查看暖阁的修建情况,忽然接到了皇帝的传唤,让他即刻进宫。 朱丞相赶忙换好衣服往宫里赶,谁知在宫门口碰到了自家女婿。 “若知见过朱丞相。”王若知恭敬地行了个礼。 朱丞相点了点头,问道:“王爷何事进宫啊?” “小瑜儿最近有些嗜睡,想请个太医给看看。”王若知答道。 “这事让卫三来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朱丞相不解地问道。 “据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若卫三来请,怕给派个不对症的,是以我自己来,先考考他们,再选个合适的回去。”王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贤婿还懂医术?”朱丞相略带诧异地问道。 “不懂。”王若知直白地说道,“皇帝哥哥说,遇事要冷静沉着,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然后问些问题就好,反正不需要辩论,只是了解情况。” 朱丞相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还是圣上英明啊。” 两人走了一会,就要分道扬镳了,王若知恭敬地行礼告辞,朱丞相对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满意。 御书房内 “盛轩,今日收到了北境王的来信,说过几日要派使团来京,商讨婚事。”文德帝手中握着一封信,语气平淡地说道。 朱丞相心中“咯噔”一下:“可是那上官冶尔和睿王的婚事?” 文德帝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北境王和怀萱的婚事。” 朱丞相诧异地说道:“五公主?那北境王缘何要求娶五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诊脉 文德帝摇了摇头道:“朕也不知道。只是,如今许多事情尚未调查清楚,那北境王对我大乐虎视眈眈,若贸然答应这门亲事,只怕萱儿去了会受苦。”说完,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朱丞相。 朱丞相看完书信,眉头紧锁道:“皇上,这书信看似放低了姿态求娶公主,但实则是颐指气使地告知您,而不是与您商量啊。若答应了,恐怕有损国威啊。” 文德帝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萱儿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朕刚收到信,她就来求朕,让朕同意这门亲事,还说自己一直倾慕之人正是北境王。朕怎么劝,她都不听。只是求朕成全他们,说无论日后如何,都不怨朕。” “这五公主,当真糊涂啊!”朱丞相痛心地说道。 “唉,女大不中留啊,只是,朕不能把她往火坑里送啊!”文德帝叹息着说道。 历朝历代都有嫁到别国的公主,有对方前来求娶的,也有主动送嫁的,但她们无一例外,出嫁后都没能再回来看一眼。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早早地去世了,只有极小部分能与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照着北境王目前对大乐虎视眈眈的架势,想必五公主不太可能是那极小部分中的一员。 “不如,让敏敏从落叶山庄拿点毁容的毒药,给五公主吃点?”朱丞相壮着胆子提议道,“有一种草药,吃了之后脸上就会长出许多红斑,不疼不痒,但极其难看。药效可持续七日,七日后自动失效,无须解药。” “还有如此神奇的毒药?”文德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丞相哈哈一笑,道:“这是之前小瑜儿无意中发现的,其实就是一种草药,当初小瑜儿以为是野菜,就给吃了,谁知脸上竟长出了红斑,把敏敏都吓坏了,京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当时小瑜儿还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了,有模有样地学着话本子那些濒死之人,留了一大堆遗言。后来七日一过,红斑就自动退了,目前看来,应该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文德帝点头道:“待朕先去回绝北境王,顺便再让太后劝劝萱儿,能说通最好,若不行,就给她的饭菜里,加点那种草药吧。” 朱丞相恭敬地退下,回家准备草药去了。 太医院内 王若知一本正经地坐着,面前站了十几个太医,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王若知喝了口茶,说道:“今日本王先考考各位太医,能悉数答上来者,随本王回府替王妃诊治,诊金翻倍。” 领头的太医无奈地说道:“王爷,我等都是太医院的太医,每月领着俸禄,无需额外给诊金。而且,太医院有规定,不得私下收受银两、打赏和礼物,若有发现,会丢了饭碗的。是以王爷的诊金,臣等不敢收啊。” 王若知刚说了第一句话,就被顶回来了,心中不禁有些不爽,沉声问道:“你叫什么?” “臣程晨辰。”程太医恭敬地答道。 “什么?沉沉沉沉?这是要沉到底下,永无出头之日啊。”王若知吃惊地说道。 “王爷,臣姓程,前程的程。名晨辰,一为早晨的晨,一为时辰的辰。”程太医面上恭敬地答着,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程和沉,读音差别很大,好么!而且那是前程如早上一般,充满希望的意思好么! “可是那妇科圣手程太医?”王若知想起了那日无意中听到的话,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号人。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只是稍有研究而已。”程太医谦虚地说道。 “你会悬丝诊脉吗?”王若知不理会程太医的谦虚,径直说道。 “回王爷,不会。”程太医有些无语地说道,“不仅臣不会,这普天之下,恐怕没人会。那些只是话本子里写写的,王爷莫当真。” “那你都会什么?”接连两个问题都被程太医顶了回来,王若知心中不免有些不爽。 “回王爷,臣会望闻问切,还会对症下药。”程太医不卑不亢地说道。 一旁的年轻太医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王爷若是要给王妃看病,请程太医准没错。” 王若知撇了年轻太医一眼,见其余太医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便起身说道:“那就劳烦程太医随本王走一趟了。” 程太医躬身行礼,表示应允。 王若知带着程太医回了睿王府,见琴儿还守在门口,便上前轻声问道:“王妃还在睡?” 琴儿恭敬地答道:“回王爷,还在睡。” “这都快到午膳的时候了,怎么还没起身?”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琴儿无奈地说道:“回王爷,刚才奴婢进去叫过了,王妃不肯起身,还说……若再去叫她,就让奴婢今晚吃她做的菜。”琴儿说完,不禁打了个冷颤,王妃做的菜,实在是太太太难吃了! 王若知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程太医刚要跟进去,就被王若知挡住了:“我先去给王妃盖好被子,一会喊你的时候,你再进来。”王若知看着胡子花白的程太医,还是不太放心让一个男人来替媳妇诊脉。但既然太医院那些人都不会悬丝诊脉,也就只能放弃了。不过除了手腕之外的地方,都要捂好才是。 待程太医受到召唤进了暖阁,只见王爷坐在床铺边上,身后的王妃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只手腕用于诊脉。 不得不说,暖阁里真是温暖如春,程太医才从门口走到床铺边,就出了一身汗。 程太医打开随身带的医箱,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汗,随即开始帮王妃诊起脉来,不曾想手刚搭上王妃的手腕,自己就被掐住了喉咙。 梓瑜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手腕,下意识地就翻身掐住了那人的喉咙。 一旁的王若知大惊失色,急忙一边拿着被子将媳妇裹住,一边柔声说道:“这是太医院的程太医,专程来给你看病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有孕 梓瑜的起床气显然还没消,虽然听了王若知的解释,松开了掐着太医的手,但仍十分警惕地说道:“我没病,干嘛请太医?” 王若知隔着被子熊抱住了媳妇,柔声说道:“最近几天,你老觉得困,食欲也不是很好,我看话本子上说,有种病,就是一直睡一直睡,最后死了。” 梓瑜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家夫君担心的样子,逐渐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进了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闷声道:“那就麻烦太医了。” 程太医揉了揉脖子,战战兢兢地上前将手搭在睿王妃的手腕上,凝神诊起脉来。 “王妃脉象平稳,不似有什么病症。不知除了嗜睡和食欲不佳之外,还有何症状?”程太医耐心地问道。 梓瑜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程太医凝神想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不知王妃上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梓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忽然反应过来程太医的意思,捂着嘴说道:“程太医的意思是……” “不错,若月事一直没来,很有可能是有孕了。只是,现在还太早,脉象中还没有显现出来。”程太医笑眯眯地说道。 王若知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抓住程太医的手臂道:“有孕了?肚子里有小世子了?” 程太医有些犹豫地说道:“回王爷,现在脉象中还诊不出来,只是推测而已。还请王爷王妃注意观察,若月事一直没来,待一个月之后,再让臣来诊一次脉即可,那时应该可以确诊。” 王若知松开了程太医,开心地抱紧了梓瑜,小声喊道:“我们要有小世子啦,要有小世子啦!” 程太医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说道:“老臣多嘴一句,这民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怀孕的头三个月内,最好不要跟外人说起怀孕的事,否则这孩子容易淘气,保不住。” 王若知立马收声,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说王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即可。王妃目前没什么特殊症状,也不用喝安胎药,尽量避免大幅度的动作即可。”程太医耐心嘱咐着注意事项,“还有一些需要忌口的食物,臣一会写下来,切记不可误食。” 王若知不住地点头答应,千恩万谢地送了程太医出门。 待王若知回来,梓瑜还坐着缩在被子里,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若知怕衣服上沾着的寒气冻着梓瑜,便脱了外衣,跟梓瑜一起挤进了被窝。手放在自己脖子里焐了好一会,才敢摸梓瑜的肚子:“哎呀,这小世子说来就来,看来岳母大人传授的方法果然有用。” 梓瑜把头靠在了王若知的肩窝里,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小世子,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呢?” “小郡主更好呀。不过听说女孩比较像父亲,男孩比较像母亲,我还是希望孩子像你。”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为何呀?”梓瑜美滋滋地问道,心想这王若知还真是爱我,连孩子都希望长得像我。 “若长得像我,我可能会更爱孩子,毕竟如此美貌的人,世间居然还有第二个,让人不爱都不行啊。”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梓瑜坐直了身体,气呼呼地说道:“你的脸皮,比那王怀安还要厚,难怪你王家的江山如此稳固,敢情这城墙都是用你王家人的脸皮做的。” 王若知显然没听懂梓瑜的嘲讽,但本着“媳妇生气时,要不顾一切哄媳妇开心”的原则,拿着被子将梓瑜裹了个结实,柔声哄道:“对对,我脸皮厚。小瑜儿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吃你!”梓瑜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大白天的,不太好吧。晚上再给你吃!”王若知有些害羞地说道。 “滚滚滚!都怀孕了还瞎想什么。快去给我做个三鲜汤。”梓瑜将王若知轰去了厨房,自己在暖阁洗漱起身。 “王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您这笑容,藏都藏不住呢。”琴儿一边帮梓瑜梳着头,一边问道。 梓瑜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那明艳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美丽,把她自己都有些看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性的光辉”? “没什么,就是王爷送了件礼物,深得我心。”梓瑜含糊地说道。 “对了,王妃,上午卫三来过,因为您还没起身,王爷又去了宫里请太医,是以没跟您和王爷说上话,看起来似乎挺急的。”琴儿忽然想起了早上卫三行色匆匆的模样,一边梳头一边说道。 梓瑜等琴儿梳完头,小声吩咐道。“去叫卫三和小南一起来吃饭吧,正好王爷也回来了。” 琴儿领命退下。 “今天的菜怎么这么清淡啊,没有香辣的就算了,怎么连个红烧的都没有?”小南拉着卫三入座,看了眼桌上的菜,冲着梓瑜低声抱怨道。 王若知抢先答道:“今天太医说,王妃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伙食也要清淡一些,是以未来的一段日子,都是这些清淡的菜色。” “王爷,为何王妃身体虚弱,您却笑得这么开心?”卫三一边从三鲜汤里捞出一块鸡肉给小南,一边温声说道。 “我没笑。”王若知笃定地说道。 “王爷,需要照镜子看看吗?”卫三边说边要起身去拿镜子。 “不用啦。王爷原本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心中担忧。刚才太医说,只需静养就可恢复,是以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就一直挂着笑了。”梓瑜想了个牵强的理解解释道。 小南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并不相信。 “卫三,你上午来,可是有什么事?”梓瑜见他们都不信,便赶紧岔开话题。 “回王爷、王妃,韩萧传回消息了。”卫三低声禀报道。 “哦?先前他说开菜馆的事一切顺利,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正常传递情报了!”梓瑜有些欣喜地说道。 “不错,如今落叶山庄在东莱和北境的据点已经全部安插完毕。据韩萧说,东莱皇帝和太子的病情都不甚乐观,但都剩着一口气强撑着。那三皇子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打算逼宫。”小南正色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欲动 “东莱三皇子都等了这么久了,缘何这短短的几个月却等不了了,这么急着要逼宫?”梓瑜狐疑地问道。 小南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正说着,琴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王妃,二王子王怀安求见。” 王若知示意让他进来。 “哎呀,小皇叔,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的午膳,就在您这里吃吧。”王怀安笑嘻嘻地坐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王若知。 王若知无奈地让人给他添了一副碗筷,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每次来,都这么赶巧呢!” 王怀安给自己夹了一颗大鱼圆,嬉皮笑脸地说道:“缘分和运气,真是妙不可言呢。” 梓瑜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继续和他贫嘴了,正色问道:“你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怀安瞬间收敛起来笑嘻嘻的表情,严肃地说道:“苏南的粮价在缓慢上涨,有人在大量屯粮。” “可有查到是谁?”梓瑜微皱着眉问道。 “各大商行都在屯粮,但苏南王府却对此视而不见,这其中的关系,应该不言而喻了。”王怀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么。”梓瑜眯着眼,凝神想着。 “说起来,似乎从吴越城到京城,这一路上,马匹和草料的价格也比去年翻了一番。”小南忽然说道。 “聚义村那里,年后又来了大批工匠,大部分都隐匿在山上,是以具体有多少人,无法准确掌握。”卫三补充道。 “苏南王终于按耐不住了么。”梓瑜轻声地说道。 “若开战,是不是就不用去礼部当差了?过几日还有北境王的使团前来,为了接待他们,最近礼部都忙得不可开交。”王若知不甚乐意地说道。 “北境王派使团来京?所为何事?”梓瑜警惕地问道。 “他向皇帝哥哥提亲,求娶王怀萱,皇帝哥哥没同意,说萱儿非他的良配,让他从北境自己挑选王后。”王若知随口说道,“但他不依不饶,说会派使团进京送聘礼,至于娶谁、什么时候娶,待使团到了再商议。” 梓瑜凝神想了一会,忽觉得有些头疼。这一连串的事情同时进行,似乎不是巧合,但却想不透背后有什么联系,似乎有什么关键的信息一直藏匿在黑暗中。 王若知见媳妇皱眉扶额,赶紧凑上去帮梓瑜揉揉太阳穴,轻声安慰道:“别想了,太医说要多休息,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这些大事让皇帝哥哥去操心就是了。” 梓瑜点了点头,便不再细想。 一旁的小南说道:“我和卫三打算近日启程,去东莱看看情况,若那三皇子真的动手,我们需赶在他杀害太子之前,将人调包。” 梓瑜点头表示同意:“你二人万事小心,还是那句话,事情可以办不成,人一定要活着!” 小南点了点头,示意梓瑜放心。 卫三趁着小南和梓瑜说话的空档,偷偷凑到王若知边上,小声说道:“王爷,之前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是若去了东莱,怕不能继续跟进了。”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一会你和卫一来一趟书房,将目前的进展和后续都安排都详细介绍下,所有事宜都交接给卫一即可。” 卫三点头应下。 吃完饭,梓瑜又觉得有些困,王若知哄媳妇睡下后,便去了书房,卫一和卫三早已等候多时。 “王爷,先前您让属下准备的陷阱,基本已经准备好了,这是陷阱布局的地图和负责人的名单,日常会有人蹲守维护,需要启动时,再加派人手就可以。”卫三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图纸和名单。 王若知仔细看了看,便交给卫一道:“反正我也看不懂那些是什么陷阱,你再去核实一遍,只要能让三皇兄的军队损兵折将就行了。哼,居然敢利用我,不出这口气,我就把姓倒过来写!” “王爷,您的姓倒过来写,还是‘王’。”卫三有些无语地轻声提醒道。 “那就横过来写!反正搞个不一样的就行。对了,到时候,还得派人给三皇兄引引路,让他别走错了。”王若知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睿王府的另一角 一身宫女打扮的王怀萱闪身进了上官冶尔的院子。 “王嫂,你怎么来了?”上官冶尔听到声音出门查看,见是五公主,急忙将她迎进屋,关好了门窗。 “我趁着太后午睡的时候,偷偷和宫女换了衣服溜出来的。冶尔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父皇拒绝了王上的提亲,我该怎么办呀!”王怀萱焦急地说道。 “王嫂莫急,王兄的使团不日就将启程,届时北境的官员会当面和皇上商议婚事,应该还有转还的余地。”上官冶尔柔声劝道。 王怀萱摇了摇头说道:“我那日听父皇和太后商议,打算将王怀葭许配给王上。” “七公主?可是七公主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婚配呢?”上官冶尔诧异地说道。 “正是因为还年幼,所以可以拖到三年后及笄的时候再细细商量。父皇的意思是,若这三年里,北境和大乐发生了摩擦,便可将婚事取消。”王怀萱忧伤地说道,“我今年便及笄了,父皇势必要为我指婚,如此一来,我跟王上,就再无可能了。” 上官冶尔在心中默默记下,没想到大乐的皇帝居然玩这么一手,就算是皇兄,应该也没有想到吧。 上官冶尔柔声说道:“王嫂稍安勿躁,你且先回去,待使团来了京城,咱们再细细商议。若实在走投无路,您还可以跟王兄私奔。只是,那样的话,虽然可以常伴王兄左右,但恐怕当不了王后了。” “只要能跟王上长相厮守,是不是王后又有什么重要呢!”王怀萱深情地说道。 “既如此,便没有好担心的了。王嫂且回去好好休息,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冶尔会找人给您送消息的。”上官冶尔笃定地说道。 王怀萱得了准话,心下安定不少,趁着午睡时间还没结束,急急地溜回了宫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使团 几日后,北境的使团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朝堂之上 “启奏皇上,此次北境派来的使团名单中,竟有上官云泽,不知是北境王亲自出访,还是同名同姓,礼部已经去信前去核实了,目前还未收到回复。”孙尚书恭敬地说道。 “这上官乃是北境国姓,寻常人是不能用的。尤其是上官云泽这个名字,自北境王登基之后,若有同名同姓,一律强制改名。此次,应是北境王亲自出访无疑。”文德帝有些疲惫地说道。 朝堂上瞬间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皇上,若确实是北境王亲自出访,这接待的规格,怕是还要调整,届时不知派哪个皇子出城迎接?”孙尚书朗声问道。 窃窃私语之声瞬间就停止了,对方是一国之君,按理需要让太子出城迎接,但现在大乐尚未立储,虽然众人都知道四皇子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皇帝究竟意属于谁,此次北境王来访,正好可以趁机一窥圣意。 “就让若知去迎接吧,把人接进城就行。”文德帝正色说道。 “臣,遵旨。”王若知恭敬地应道。 众臣既有些遗憾,又松了一口气,四皇子今年才十七岁,若此时立储,只怕根基不稳。更何况,文德帝正值壮年,过早地立太子,反而会引起众皇子的争斗。只是,这圣意一直不明晰,众臣很难站队,心中也是有些着急啊。 半个月之后,北境的使团便到了京城,王若知穿着亲王礼服,出城迎接。 “睿王王若知,迎北境王入城。”王若知不卑不亢地行礼说道。 “睿王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上官云泽下了马车,点头示意道。 “本王一切安好,不劳北境王费心。”王若知疏离地说道。 “王妹一直借住王府,给王爷添麻烦了。”上官云泽客气地说道。 “确实挺麻烦的,要不借住费再加点?”王若知认真地说道。 “哈哈,王爷真会开玩笑。咱们还是尽快入宫吧,别让皇帝陛下等急了。”上官云泽说着,便上了马车。 待进了宫,文德帝按礼迎接了北境王,照例准备了晚宴。 晚宴开始,上官云泽见王若知一个人坐着,便笑着问道:“睿王殿下怎的一个人赴宴?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妃身体不适,太医说需要静养,是以并未赴宴。”王若知简单地解释道。 “听说王妃已经静养多日了,不知病得可严重?若需要的话,可以让冶尔照顾王爷。”上官云泽依然挂着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众臣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这“并蒂白莲花”怕是又要开始唱双簧了。这睿王妃都病了,不说关心一下病情,反而往睿王房里塞人,这险恶用心已一目了然。 上官冶尔瞥了一眼在大殿门口护卫的朱景鸿,急忙往自己嘴里塞了些菜,并未接话。 上官云泽狐疑地看了妹妹一眼,见她正在吃菜,以为是口中有菜,不便说话,也就没有追究。 王若知想起了出门时,梓瑜的嘱咐,便扯了个笑脸,冷冷地说道:“北境王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王后究竟由谁来当吧,我睿王府的家务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北境王并未变脸,就着王若知的话,转头对文德帝说道:“这次能不能带着王后一起回去,还得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啊。还望陛下体谅云泽后宫空虚,将五公主许配于我。”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王怀萱。 四目相对,王怀萱心中的小鹿乱撞,差点就要冲过去扑进北境王怀里。但发热的头脑,却被文德帝凉凉的话语给浇了个清醒。 “北境王怕是喝多了酒,搞错了。我大乐要许配给您的,是七公主,而不是五公主。”文德帝似笑非笑地说道。 “哦?这七公主不是才十三岁吗?这么早就婚配,怕是不合适吧?”上官云泽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王上的年纪也不大啊。”文德帝有些担忧地说道,“几百年来,北境同大乐时常发生摩擦,偶有大战,小战不断。此次王上求情的信件,朕细细读了好几遍,深表赞同。两国若能就此交好,不仅造福边境百姓,对两国的发展也是一大助益。” 上官云泽拱手说道:“陛下能如此想,实在是再好不过。” “但是,先前,北境发生过,开战后在阵前斩杀敌国和亲公主的事情,相信王上不会不知道吧。”文德帝目露精光地盯着上官云泽。 上官云泽微笑着说道:“那是前朝的事情了,此事父王在位期间便不再发生,本王必定谨遵父王教诲,决定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文德帝依然忧心忡忡地说道:“朕将七公主许配于您,顺便立个三年之约。若这三年内,两国依然发生摩擦,则婚约取消;若两国确能和平相处,则待怀葭及笄,便嫁于您当王后。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北境王面露难色地说道:“非本王不体谅陛下爱女之心,只是,本王如今二十有一了,却还没有嫡出的子嗣,若王后要三年后才能娶回家,只怕北境的众臣都要愁白了头啊。” 文德帝哈哈一笑道:“朕听闻,王上虽然没有嫡出的子嗣,但这庶出的,却已经有了三儿两女。王上还年轻,这嫡出的子嗣晚点要,也是好事啊。”文德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北境王一眼。 北境王见文德帝不肯松口,便只能岔开话题道:“哎呀,本王竟在宫宴上向陛下讨要起王后来,真是失礼失礼。今晚宫宴,咱们吃好喝好,这王后的事情,乃是本王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明日再慢慢商议即可。” 文德帝见上官云泽做出了让步,便也不再追究,招呼众人一起吃菜喝酒,一派其乐融融。 王怀萱听完父皇和北境王的对话,心中愤懑,见一旁的王怀葭还在自得其乐地吃着菜,不禁没好气地说道:“父王要将你许配到北境去当王后,你怎么还吃得下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故技 王怀葭停下了筷子,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母妃都跟我说了,父皇只是不愿意将你我嫁到北境去,才出此下策。还有三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父皇说了,即便双方真能和平相处,待时间快到了,大乐只需主动挑起一些事端便可。皇姐放宽心啦,我们都不会被嫁去北境的。” 看着王怀葭一脸开心的模样,五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想嫁,我想啊!为什么要出来坏我的好事! 五公主一脸怨恨地盯着七公主的场景,被上官云泽尽收眼底。 见目的达到,上官云泽便不再多说什么,待宫宴结束,就回了万国楼休息,顺道把上官冶尔一块带了回去。 万国楼内 “你到大乐学习快半年了,有何收获?”上官云泽靠在软榻上,随意地问道。 这随意的问话,在上官冶尔耳中犹如拷问,不禁双腿一软,恭敬地跪下叩首道:“冶尔愚钝,尚未学有所成。” “睿王那里,可有进展?”上官云泽继续问道。 “睿王……和王妃新婚燕尔……是以……”上官冶尔支支吾吾地说着。 “需要本王帮你一把么?把睿王跟你都脱光了放在一张床上,顺便喂点药?”上官云泽眯着眼说道。 上官冶尔心下大惊,急忙俯首道:“冶尔没用,请王兄责罚!” 上官云泽缓步走到上官冶尔面前,蹲下身,轻声说道:“你可是那睿王妃的未来嫂子,我怎么敢责罚你呢。” 上官冶尔只觉得一瞬间五雷轰顶、灵魂出窍,待回过神来,赶忙不住地磕头道:“王兄误会了,冶尔只是和朱景鸿一起摔下悬崖而已,并无其他,还请王兄明察!” 北境王似笑非笑地说道:“是这样么?我怎么听说,你二人在崖底私相授受呢?” 上官冶尔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泪花,愤然撸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斑道:“处女蛊的印记,做不得假。还望王兄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上官云泽若有所思地和上官冶尔对视了一会,见上官冶尔一脸倔强的样子,忽然笑着说道:“看来本王的情报出了差错,待回去,定好好惩处。” 说完,上官云泽走回了榻上,说道:“明日本王要进宫跟文德帝商讨娶亲的事宜,你且跟着本王吧。该怎么做,待明日进宫的路上,本王自会吩咐你。” “冶尔遵命。”上官冶尔乖巧地说道。 次日午后,上官云泽和上官冶尔到了御书房面见文德帝。 北境王言辞恳切地说了许多,大意就是现在北境形势复杂,他急需嫡出子嗣,一来稳定人心,二来以防不测。而且,因为自己夺位时采取了非常手段,是以北境现在已无合适的贵女可以婚配。而在北境的邻国中,只有大乐的公主才能堵住国内的悠悠众口。 文德帝自然不会被北境王牵着鼻子走,直言五公主任性妄为,怕不能母仪天下,反而会使得北境后宫不稳。而七公主温婉贤淑、善良得体,若为王后,定能让北境后宫安宁。这三年时间,眨眼就过,比起北境百十年的安定繁华,这区区三年实在不足挂齿。 两人都不肯让步,你来我往地说了许久,始终说不到一起去。 上官冶尔在一旁听得无聊,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水,这水喝多了,自然就想上厕所,是以,憋了许久之后,终于红着脸说自己想去茅厕。 文德帝派了太监引上官冶尔去茅厕。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上官冶尔好奇地问道:“墙的那边,是什么地方呀?似乎有很多人在玩闹的样子?” 小太监耐心说道:“那是御花园,今日应该是七公主约了自己的手帕交来宫里赏花作诗。” 上官冶尔一脸向往地说道:“真羡慕七公主,我自小跟着王兄长大,都没有手帕交呢,更别说跟手帕交们一起赏花了。” 小太监笑着说道:“安公主不必伤心,跟着北境王一起长大,别有一番乐趣呢。” “不知能否带本公主前去看看呀,反正王兄和皇上在谈论正事,也没我什么事。”上官冶尔楚楚可怜地望着小太监。 “这……恐怕不好吧……没有皇上的吩咐,不能带您去别处……”小太监为难地说道。 上官冶尔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恳求道:“冶尔只去远远地看一眼,保证不惊动任何人。若皇上怪罪起来,只说我是用公主的身份胁迫于你,可好?” 小太监资历尚浅,禁不起诱惑,见四下无人,便快速地将荷包收入袖中,轻声说道:“公主随我来。” 进了御花园,只见一群姑娘们在花园中的亭子里聊天说笑,其乐融融。 上官冶尔轻声问道:“那些花都在何处呀?听说都是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不看真是可惜了。” 小太监不疑有他,指了指远处道:“在那呢,得往前走一段才能看到。” 上官冶尔猫着腰往前走去,小太监见她行事隐蔽,也就不再阻止。 待走到池塘边,上官冶尔犹豫了一下,初春的池水还有些冷,但王兄下了命令,若不执行,恐怕下场会很惨。唉,只希望这次之后,能打消王兄的疑虑,不再深究自己和朱景鸿的关系。 上官冶尔忽然脚下一滑,掉进了池塘。 上官冶尔的护卫大惊失色,急忙大喊道:“不好啦!安公主落水啦!快来人!救命啊!” 那小太监一瞬间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场。 “别愣着,快去御书房报信啊!”护卫推了小太监一把,小太监才回过神来,急忙往御书房跑去。 待上官云泽心急火燎地赶到时,上官冶尔已经被人救了起来,七公主和贵女们都在一旁看着。 上官云泽急忙脱下了外袍,裹在上官冶尔的身上,柔声问道:“没事吧?” 上官冶尔将湿漉漉的脑袋窝进了自家王兄的怀里,偷偷哭了起来。 上官云泽一边轻轻拍着上官冶尔的背,一边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王兄在这里。”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忽然如此温柔地说着话,这巨大的反差,惹得众贵女面红心跳,都希望现在在上官云泽怀里的是自己,而这面红心跳的人里,当然也包括了七公主。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离间 上官云泽见目的达到了,便抱起上官冶尔,转身对文德帝说道:“王妹顽皮,闯进了御花园。落水本是她自作自受,但天气尚冷,怕她着凉。本王先送她回去,求亲之事,改日再与皇上商议。” 文德帝见对方将过错都揽了过去,便客气地说道:“是随从们保护不力,朕定当责罚。不过,安公主全身湿透,若如此回去,怕是路上就会开始发烧。不如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上官云泽心疼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也好。那就多谢皇上了。” 文德帝点了点头,正要唤人带北境王去就近的宫殿,忽听七公主说道:“母妃的景瑶宫就要旁边,不如去那里换衣服吧。” 文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七公主,点了点头。 上官云泽微笑着说道:“多谢。” 王怀葭的脸“噌”地就红了,低着头不敢去看北境王,只匆匆在前面带路。 到了景瑶宫,宫女们七手八脚地帮上官冶尔沐浴、更衣。北境王则和文德帝一起,在主殿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本王在北境时常听说大乐的周贵妃如嫦娥下凡,美得不可方物,今日终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北境王恭维道。 “哎呀,王上过奖了,已经老了,还美什么。”周贵妃捂嘴笑着说道。 北境王看了一眼站在周贵妃边上的王怀葭,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七公主了吧?小小年纪就如此亭亭玉立,只怕日后也如周贵妃一般,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啊。” 王怀葭曲膝行了个礼,红着脸说道:“王上过奖了。” 北境王哈哈一笑,冲文德帝说道:“看来皇上果然没有骗我,七公主当真能母仪天下啊。” 文德帝有些心中一紧,怕上官云泽当场花言巧语地骗走自己的女儿,赶紧打岔道:“北境王真会说笑,朕乃一国之君,岂会信口雌黄。不知安公主换好衣服了没,若换好了,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求亲的事,咱们改日再议。” 上官云泽听出了文德帝话中的意思,也不多纠缠,潇洒地起身说道:“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待上官云泽领着上官冶尔离开,文德帝摒退左右,沉声对王怀葭说道:“那北境王看似仪表堂堂、温柔善良,其实却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切记不可跟他有任何牵连!” “可是,他对妹妹如此疼惜,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吧。”王怀葭有些不认同地说道。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如果他真的爱惜这个妹妹,就不会让她借住到睿王府。”文德帝有些生气地说道。 周贵妃见皇帝生气,急忙说道:“葭儿,不可忤逆你父皇。父皇和母妃都是为了你好,切不可任性妄为。” 王怀葭见父皇、母妃如此说,赶忙恭敬地说道:“葭儿知道了,谨遵父皇、母妃教诲。”但心里却对此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看走眼。 次日,王怀萱听闻了前一日发生的事情,便寻了个由头来找王怀葭聊天,顺便打听点北境王的消息。 “七皇妹,听闻昨日安公主在御花园落水了?”王怀萱把糕点盘往王怀葭面前推了推,试探着问道。 “是呀,据说是为了看看御花园摆的花,不小心滑下去的。”王怀葭拿了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 “那北境王还赶到了御花园救人?”五公主继续问道。 “呃……也不算救人吧,不过,他一路把安公主从御花园抱到了景瑶宫。”七公主说着说着,就红了脸。 五公主见七公主神色不对,心中一紧,低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七公主想起了上官云泽在御花园中温柔的样子,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速,红着脸说道:“没什么特别的。” 王怀萱看着妹妹一副春心萌动的表情,顿觉大事不妙,假意感叹道:“听父皇说,那北境王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呢,当年为了皇位,将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光,只留下了上官冶尔一人。” 王怀葭不疑有他,急急地接口道:“父皇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我看他在御花园对上官冶尔疼惜的样子,便觉得传言不可尽信。” “七皇妹,你该不是,喜欢上北境王了吧?”五公主假装打趣地说道。 七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说道:“五皇姐,你可不能乱说,人家跟他才见了一面而已。” 五公主强忍着心痛,说道:“正所谓一见钟情嘛。而且,父皇不是打算将你许配给他么,以后你就是北境的王后,爱慕自己的夫君,也没什么不对吧。” 七公主听了,觉得有理,便笑着说道:“对哦,父皇和母妃还让我不要跟他有牵连,明明是他们自己将我许配给他的嘛。” 王怀萱心中大惊,强装镇定地寻了个理由,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颓然地坐在床上。七公主无论是出身还是长相,都强了自己不少,更别说父皇本就想将她许配给北境王。若七公主动了心,那自己就绝无胜算了! 思及此,王怀萱再也坐不住了。次日,趁太后午睡时,换了宫女的衣服,偷偷溜出了宫。 万国楼内 上官冶尔正在房间里绣着帕子,忽听下人禀报,说五公主给自己送了糕点压压惊。 待那宫女进屋,上官冶尔失声喊了出来:“啊……怎么是……” 王怀萱急忙示意她不要声张,低声说道:“五公主派我来给安公主送些点心。” 上官冶尔回过神来,急忙摒退左右,关好了门窗。 “王嫂,你怎么来了?这里比不得睿王府,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了。”上官冶尔焦急地说道。 王怀萱带着哭腔说道:“冶尔啊,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我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那王怀葭可能爱上王上了!” 上官冶尔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己和王兄的戏总算没白演。但接下来这场戏,才是关键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啦! 过年事情比较多,暂定一更若有空会加更,求各位小天使体谅。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私会 上官冶尔假装吃惊地说道:“不会吧,那七公主昨日只跟王兄说了两句话,怎么就爱上王兄了呢?” 王怀萱着急地说道:“怎么不可能,刚才我去试探过了,她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春心萌动了!” “可是七公主还小,王兄急着娶王后,应该不会等上三年。”上官冶尔柔声安慰道。 王怀萱略带委屈地说道:“可是,我听说,昨日王上还夸怀葭日后必定能母仪天下呢!” “那是逢场作戏罢了,昨日在周贵妃宫里,王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必然要说几句恭维的话嘛。”上官冶尔不甚在意地说道。 王怀萱还欲诉苦,忽听门外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冶尔,可在休息?” “没。”上官冶尔下意识地应道,抬脚准备去开门,不料却被身边的王怀萱拉住了。 “门外可是王上?”王怀萱悄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上官冶尔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王怀萱。 “冶尔,你房里还有别人?”上官云泽听到了轻语声,在门外关切地问道。 王怀萱见上官冶尔欲去开门,有些着急地说道:“不不不,别开门。等我先藏起来。今日穿了宫女的衣服,被王上看到成什么样子。” 就在王怀萱四下张望,打算寻找藏身之所时,门被大力地推开了,上官云泽充满杀气地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冶尔,你没事吧?”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宫女挽着上官冶尔的手。 王怀萱被上官云泽锐利的眼神刺得收了手,低着头,有些窘迫地站到了一边。 上官冶尔疾步上前,笑着说道:“王兄,我没事。你快看,谁来了。” 北境王这才看向小宫女的脸,待看清了脸,不禁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进了怀里:“萱儿,上次一别就是半年,这半年来我日日都在思念你,想尽了一切办法,只希望可以早日娶你为后。”说罢,松开了怀抱,深情地望着王怀萱,“你来了怎么没去找我,反而来了冶尔这里?” 王怀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王上,萱儿今日穿了宫女的衣服,不好看。改日打扮得好看些,再来见王上。” 上官云泽温柔地抬起王怀萱的下巴,柔声说道:“我的萱儿不管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再次将王怀萱拥入怀中,还给了上官冶尔一个“赶紧离开”的眼神。 上官冶尔默默退出,将门关上。 上官云泽将王怀萱扶到桌边坐下,柔声问道:“怎么偷跑出来了?” 王怀萱看着上官云泽温柔的眼神,“哇”地一下就哭出来了:“王上,萱儿此生怕是无缘跟王上长相厮守了。” 上官云泽见佳人流泪,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帮王怀萱擦着眼泪。 王怀萱哭得有些收不住,十分不好意思地自己接过帕子擦了起来,忽然,帕子上的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展开一看,竟是自己先前送给上官云泽的那块! “王上,这是……”王怀萱动容地看着上官云泽。 “这是萱儿之前送本王的帕子,本王日日带在身上,好似萱儿在本王身边一般。”上官云泽有些苦涩地说道。 因着王怀萱认为上官云泽进门前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以他的这番话便被照单全收了,全然不知道自她进了万国楼,上官云泽就已经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王怀萱闻言,又扑进了上官云泽怀里:“王上,萱儿也日日盼着能嫁给王上呢。” 北境王温柔地拍了拍王怀萱的背,略带惆怅地说道:“本王也希望能早日娶萱儿回北境,只是现在……” 王怀萱抬起头问道:“可是父皇不肯答应?” 上官云泽点了点头道:“正是。昨日本王在御书房低声下气地求了半天,皇上始终不肯松口,执意让本王娶那七公主为王后。” 王怀萱楚楚可怜地望着北境王,低声说道:“是萱儿福薄,不能常伴王上左右。” 上官云泽抱紧了怀中的人,柔声说道:“萱儿莫急,只要萱儿未曾出嫁,本王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娶萱儿回去,即便要跟大乐开战,也在所不惜!” 王怀萱感动地抱紧了上官云泽,全然没意识到这句“开战”意味着什么。 两人又你侬我侬了一番,说得王怀萱恨不得就此跟北境王私奔。最后还是上官冶尔见时辰差不多了,在门外催促了几次,王怀萱才依依不舍地赶回了宫里。 上官冶尔进屋便看见北境王悠然地坐着喝茶,躬身请了个安。 “冶尔,你可知,这世上最容易控制的,是哪种人?”上官云泽浅笑着问道。 “冶尔不知,还请王兄明示。”上官冶尔低声答道。 “是对你动了心的女人。一旦女人对你动了心,她的整个身心就是你的,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甚至明知往东是条不归路,也会坚定地走下去。”上官云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上官冶尔心中一紧,不敢接话。 上官云泽嗤笑了一声,说道:“是以,本王最讨厌身边有对本王以外的人动了心的女人,你可记住了?” “冶尔谨记!”上官冶尔语气坚定地说道。 上官云泽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路过上官冶尔身边时,忽然扭头问道:“你还记得本王之前的心腹莫鸢吗?” “记得,她曾是北境第一美女。”上官冶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动了心。虽然任务成功了,但她却跟心上人私奔了。你猜,我抓他们回来之后,是怎么做的呀?”上官云泽脸上依然挂着笑,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冰冷。 “冶尔不知。”上官冶尔有些害怕地说道。 “我将他二人做成了人彘,放在同一个缸里哦。怎么样,是不是很体贴,让他们可以从此永远在一起?”上官云泽说完便走了出去。 上官冶尔艰难地关上了门,随即便跌坐到了地上,为了朱景鸿的安全,自己必须将心中的情感完全隐藏起来今天预计有两更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埋雷 上官云泽一连去了四天御书房求娶五公主,奈何文德帝就是不松口,最后文德帝被磨地没办法,只得许了一些好处。上官云泽见目的达到,便假装为难地同意了三年后娶七公主。 满怀期待的五公主听闻这个消息时,如遭雷击,急急地换了宫女的衣服偷偷溜出宫,想找上官云泽问个清楚,奈何待她赶到时,万国楼已经人去楼空了。 王怀萱急忙赶到睿王府找上官冶尔。 “冶尔,听说婚事定下了,王上三年后要娶我七皇妹?”王怀萱急切地问道。 上官冶尔面露难色地说道:“唉,王兄一连去了四日御书房,都没能求得皇上松口,最后皇上动了怒,直言若不肯娶七公主,日后便跟北境断了往来。王兄怕如此一来,便再无机会跟王嫂相聚了,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皇上的提议。” “父皇怎能如此……”王怀萱泪眼婆娑地说道。 上官冶尔看着王怀萱,心下有些不忍,忽然想告诉她实情。但话未出口,就想起了上官云泽冰冷的眸子,身上不自觉地泛起一股冷意。不管事实如何,王兄交待的事情一定要办好才是! 思及此,上官冶尔便摆出了一副忧伤的表情,柔声说道:“王嫂不必伤心。王兄说了,如今只是缓兵之计,毕竟离正式成亲还有三年时间,这期间,王兄会想尽一切办法求娶王嫂的。” “王上真这么说?”王怀萱蓄满泪水的眼中又绽放出了希望。 上官冶尔点头道:“当然。” “那他回去之前,为何没有再见我一面?”王怀萱委屈地问道。 上官冶尔无奈地说道:“唉,因为他怕啊。” “怕什么?”王怀萱急切地追问道。 “怕王嫂怪他这次没有尽力,怕有人赶在他之前娶了王嫂,更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疯狂之举。”上官冶尔略带惆怅地说道。 王怀萱的一颗少女心被撩拨地忽上忽下,脑海中满是北境王的身影,不自觉地想要立即追上车队,随北境王一起回国。 上官冶尔见王怀萱突然快步往门外走去,急忙上前问道:“王嫂去哪里?” “我去追王上,让他带我一起走!我不要名分,只要跟王上长相厮守就够了。”王怀萱哭着说道。 “王嫂莫急,这破釜沉舟之法,待走投无路时再用也不迟。如今不是还有三年时间么,还能再想办法的!”上官冶尔死死地拉住了王怀萱。 王怀萱转头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上官冶尔叹了口气道:“唉,也是,谁让皇上还有一个七公主呢,要是只有您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般境地。” 王怀萱如被提醒一般,恨恨地说道:“只要那个贱人死了,王上就是我的了,是不是?” 上官冶尔捂着嘴说道:“王嫂慎言,这七公主好好的,哪能说死就死呢。放心吧,王兄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娶你的。还请王嫂稍安勿躁。” 王怀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失魂落魄地回宫了。 上官冶尔望着五公主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王兄这招着实狠,那文德帝只怕这次要同时失去两个女儿了。 王若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一个月之期,这一天,早早地派人将程太医请到了睿王府上。 梓瑜的月事一直没来,心中便知道怀孕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太医看看比较放心。 程太医的手刚搭上脉,便露出了笑容,这滑脉有了,确是怀孕无疑。又诊了一会,程太医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确实有了身孕,按日子推算,已经两个月了。” 王若知闻言,欣喜地抱住了梓瑜,哈哈笑道:“我要当父王啦!我要当父王啦!” 梓瑜还算镇定,拍了拍王若知的背表示安抚,待王若知放开自己,便柔声问道:“听闻程太医能从脉象上判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刚才可有诊出,我这胎怀的是男是女?” 程太医谨慎地说道:“那都是凑巧猜对罢了,臣哪有那个能耐能诊出来,毕竟隔着肚皮呢。不过,王妃这胎,臣大胆猜测是个小世子。但有没有猜对,还得等生下来了才知道。” 梓瑜莞尔一笑,说道:“知道了。多谢程太医。” 一旁的王若知忽然问道:“程太医,我看那话本子里总说,怀孕了会恶心、呕吐,可小瑜儿都没这些症状,是不是胎儿不稳啊?” 程太医笑着说道:“那些反应因人而异,有些人从怀孕开始,一直吐到临盆。有些人则从来不会呕吐。王妃目前脉象平稳,应该没有大碍。依臣之见,是药三分毒,这保胎的药可暂时不喝,若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唤老臣前来即可。” 王若知和梓瑜笑着应下了。 待送走了程太医,王若知便把梓瑜按到了床上。 “我不困,为何要到床上躺着?”梓瑜不满地说道。 “太医说了,头三个月要好好静养。这静养嘛,还是应该躺着为主。”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一阵无语道:“之前嗜睡的时候,已经躺了大半个月了。刚才太医也说了,目前脉象平稳,没什么关系。” 王若知拖了鞋子,翻身上了床,道:“那我陪你一起躺着,陪你说说话、解解闷。放心吧,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的。” 于是,从这一天起,睿王殿下就开始了长期请假模式,理由是要陪媳妇在家躺着。 文德帝唤来程太医,知道了个中缘由,也就没有责备,反而赏赐了不少东西,批了王若知一个月的假,让他在家好好陪王妃。 这日,梓瑜正坐在床上无聊地翻看着话本子,忽听琴儿禀报道:“王妃,落叶山庄弟子闻星求见。”随即递上一封信。 梓瑜见信上是小南的笔迹,急忙打开读了起来,还没读完,就急忙起身道:“快帮我穿衣洗漱,一会叫闻星进来。” 琴儿点头应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思策 “闻星,东莱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信件似乎不是最近写的?”洗漱完的梓瑜心急火燎地问道。 闻星恭敬地说道:“回少庄主,这是何少庄主潜入东莱皇宫之前写的,嘱咐在菜馆留守的探院弟子,若她超过十日没有传消息出来,就将此信送到您这里。” 梓瑜又细细看了一遍信,神情凝重地问道:“东莱的局势如何?” “回少庄主,那三皇子的人遍布东莱,朝中大臣已经悉数听命于他,整个皇宫也被他控制地如同铁桶一般,幸亏咱们的眼线安插地比较隐秘,但现在也只有一条途径可以传递消息。何少庄主的意思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这唯一的途径。否则,万一暴露,我们对东莱皇宫的情况就无从了解了。”闻星耐心禀报道。 “所有大臣都已经听命于三皇子了?”梓瑜诧异地问道,“这东莱的朝臣,还真是没有骨气呢。” 闻星答道:“回少庄主,因太子中毒,是以在病重之前,特意叮嘱过自己一派的朝臣,若三皇子夺权,假意配合即可。如此,万一自己扛不住,还能留下他们的性命;万一能找到弟弟,也可保存实力,以便东山再起。” “可知哪些朝臣是太子一派的?”梓瑜接着问道。 闻星摇头道:“不知。韩大人得到消息,太子已经快不行了。是以卫公子进宫相认,约好三天之内就传消息出来,但弟子们迟迟没有收到消息。我们安插的眼线进不去太子宫里,是以探查不到情况。何少庄主担心卫公子的安危,便匆匆进宫了,临行前将此信交给给探院弟子。” “在东莱的据点,可有异常?”梓瑜正色问道。 “回少庄主,并无异常。”闻星答道。 梓瑜将手搭在桌子上,一边用食指敲击着桌面,一边思考着:小南在信中说,十日内没有消息传出,代表此次行动失败,让梓瑜务必做好善后工作。但各个据点都没有异常,东莱三皇子也没有特殊的行动,是不是就代表行动其实没有失败呢?可是再次潜入,显然只会步小南后尘而已,但要救出小南和卫三,必须得进入皇宫。 梓瑜正在苦恼时,忽听王若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睿王爷推门而入,看了眼垂首站着的闻星,便知梓瑜又在处理庄中的事务,急忙快步走到梓瑜身边,心疼地说道:“不是要静养嘛,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操心好了。” 梓瑜想着卫三和小南的事情不能瞒着王若知,便拉着他坐下,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同时也说了自己正在苦恼的问题。 “为何要潜入?一个小小的东莱,还敢扣留我的侍卫?直接去找三皇子要人就行。他若不答应,就让皇帝哥哥断了贸易往来,饿他几日。”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梓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怒火说道:“卫三和小南是偷偷潜入皇宫的,这件事上我们本就不占理,这样贸然去找三皇子要人,会被人耻笑的!而且,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是被困住了还是被抓住了,你这样直接去,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王若知被吼得没了脾气,略带委屈地说道:“那能怎么办呢,又不能偷偷潜入,又不能直接要人,难道要那三皇子同意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太子宫里么!” 梓瑜忽然眼睛一亮,一拍桌子,说道:“对,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让三皇子同意我们进去啊!哈哈,王爷,您真是太聪明了!”说完,起身给了王若知一个香吻。 王若知一脸迷茫地看着梓瑜,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只要媳妇高兴了,自己怎么样都行。 梓瑜兴奋完,又陷入了沉思:要如何让三皇子同意呢? 自王若知进门之后就充当背景的闻星,突然说道:“少庄主,听闻最近三皇子在替皇帝和太子寻访名医名药,虽然收效甚微,但弟子以为,这不失为一个好的理由。” 梓瑜凝神想了想,点头道:“不错,以献医献药为名,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此事须我亲自去办,贸然前去献医献药,显得有些唐突,还需再想想。” 王若知不以为然地说道:“就要几件东莱的宝贝回来呗,只说我们想要那宝贝很久了,此次听闻需要治病救人,就想趁火打劫一把。” 梓瑜扶额道:“道理虽是如此,但话不能这么说。而且,东莱出名的就是些草药,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可以换。” “有没有那种长生不老、白骨生肌的草药?有的话,要一点来备着也不错。”王若知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梓瑜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有的话,东莱皇帝干嘛还要寻访名医!自己搞点草药吃吃不就好了。” “要不搞点补药?给你和肚子里的小家伙补补?”王若知笑着摸了摸梓瑜的小腹,觉得不过瘾,又俯下身听了听。 梓瑜轻拍了一下王若知的背,嗔怪道:“闻星在这儿呢,程太医不是叮嘱过了么。” 王若知笑着说:“无妨,三个月已经过了。今日我去礼部销假,顺便去跟皇帝哥哥报了个喜,本来想让皇帝哥哥给取个名字的,但皇帝哥哥说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由咱们自己来,等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他再帮着取。” 梓瑜红着脸,幸福地笑着。 闻星瞬间就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朗声说道:“恭喜少庄主,看来落叶山庄马上就要有小庄主啦!” “谁说的,这是睿王府的小世子,老二才是落叶山庄的小庄主!”王若知十分认真地纠正道。 闻星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少庄主,弟子听闻,东莱有一种花,叫含珠花,在保胎方面有十分神奇的效果,号称只要胎儿没有落地,都可以保住。只是这种花生长在峭壁之间,而且十分娇贵,离土十二个时辰,便会失去功效。” “你是说,用这种花来换神医和神药?”梓瑜听懂了闻星的意思,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前往 闻星见梓瑜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言,躬身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梓瑜左思右想,觉得这个法子十分不错,只是,好端端的,要装作胎儿不稳,实在是有些不吉利。但一个不吉利换回卫三和小南两条人命,实在是笔合算的买卖。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让自家夫君同意自己的做法? 梓瑜正凝神想着该如何开口,忽觉王若知握住了自己的手,柔声对自己说道:“是想去东莱救卫三和小南吗?” 梓瑜抬头望着王若知温柔的眸子,点了点头。 王若知将梓瑜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那就去吧,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把程太医带上,一路有他跟着,也可放心不少。到了东莱之后,有那含珠花保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梓瑜没想到王若知能同意,十分动容地说道:“王爷,您怎么知道我的打算?” 王若知得意地说道:“你跟闻星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还不知道,岂不是太傻了。” 梓瑜心道:你确实挺傻的。但脸上的笑却再也藏不住,一头埋进了王若知怀里,抱紧了自家夫君。 于是,两人在房里制定了出访东莱的计划,从怎么跟文德帝说,到如何取得东莱三皇子的信任,再到找到卫三之后如何行事,都细细想了一遍,需要王若知出场的地方,还写了台词,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没了文德帝的保护,全得靠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遇到不测。 当晚,王若知就进宫禀明了文德帝,文德帝虽心疼梓瑜,但见二人态度坚决,便也只能答应。还将程太医叫到了御书房,连夜商讨计划,力求使整个行动看起来顺理成章。 第二日一早,王若知便神色慌张地跑到了太医院,心急火燎地找到程太医,有些哆嗦地说道:“快!快跟本王回府!王妃……落……落红了!” 程太医大惊失色,急忙背上医药箱跟着王若知去了睿王府,直到黄昏才精疲力尽地回了自己府里。 当晚,王若知就进了宫,直言睿王妃胎像不稳,唯有东莱的含珠花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据说睿王爷声泪俱下地求文德帝开恩,准许他和睿王妃去东莱求药。 文德帝心疼弟弟,便准了他的请求,还拿出了皇室秘药——延寿丸给王若知,让他带去东莱,用于交换含珠花。这延寿丸是大乐皇室独有的神药,据传每三十年才能制成一颗,一颗可延寿十年。此等神药,一般只有皇帝可以服食,如今却拿来用于交换含珠花,足以显示出文德帝的对王若知的宠爱和对交换的诚意。 因含珠花属性特殊,若要服食,只能患者亲自前往东莱。是以第二天,睿王便带着睿王妃和程太医,启程前往东莱。 临行前,朱丞相和丞相夫人到了睿王府,何丽敏看着脸色苍白的梓瑜,忍不住哭了起来:“小瑜儿,怎么没跟为娘说你有了身孕的事,若早些说,我也好来照顾你啊。” 王若知闷声说道:“程太医嘱咐,头三个月不能说,否则胎象容易不稳,没想到我们虽忍住不说,但还是没能……” 朱丞相将夫人搂在了怀里,叹了口气道:“快去吧,有了含珠花,定能保胎儿无恙,若需要什么帮助,随时联系落叶山庄的弟子即可。” 王若知点了点头,便唤人将梓瑜抬上了马车,挥手告别了岳父、岳母,匆匆前往东莱。 待车队离开京城,梓瑜便掏出了水袋和帕子,擦去了脸上的妆容,一个气色红润的睿王妃瞬间出现在了马车里。 “需要连岳父、岳母都骗么?”王若知在一旁拿着水袋,一边看梓瑜擦脸,一边问道。 “母亲若不哭,这戏就显得不真实了。而且,告诉他们实情,对事情并无帮助,索性就瞒着吧。”梓瑜不甚在意地说道。 “我们得五日后才能到东莱,不知卫三和小南是否能撑住。”王若知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他们既然能撑过这十几天,必然能再撑五日。若没撑过,我们晚五日去给他们收尸,也无妨。”梓瑜说着说着,便放低了声音,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两人都还活着。 五日后,睿王府的车队终于到了东莱,三皇子派人到青阳城外迎接,睿王以王妃体弱、情况紧急为由,请求即刻面见三皇子。因着大乐提前送了文书给东莱,将此次睿王出访的原因和诉求都说了清楚,是以睿王到达青阳城之际,三皇子已经派人去采含珠花了。 王若知带着梓瑜和程太医随着三皇子派来的大臣去了皇宫,其余人则去了四海馆先行安顿下来。 因着王妃体弱,三皇子特意空出了一个宫殿,给王妃休息用。王若知安顿好梓瑜后,便带着程太医,前去面见三皇子。 “大乐睿王王若知,见过殿下。”王若知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东莱三皇子蒙珩,见过睿王殿下。”三皇子高坐在龙椅上,有些随意地说道,“因父皇和太子病重,本皇子暂为监国,是以不能向殿下行礼了,还望殿下海涵。” “无妨。”王若知大度地说道。 “睿王殿下此次前来的目的,本皇子已经知晓了,刚才已经飞鸽传书,命人前去采摘含珠花了,十二个时辰之内,必能让睿王妃服下。”三皇子朗声说道。 “如今甚好,本王在此,先行谢过。”王若知略带感激地说道。 “不知,王爷可带了用于交换的延寿丸?”三皇子眯着眼问道。 王若知了然地示意程太医上前,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一颗金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红底的盒子里,看起来尊贵无比。 “这就是延寿丸?”三皇子不自觉地探了探头,想看看这传说中神药。 “正是,此药三十年才能制成一颗,当年我父皇服食之后,得以延寿十年。如今这颗,是不久前才制成的,整个大乐,唯此一颗。”王若知神采奕奕地介绍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行动 三皇子看着金灿灿的丹药,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没想到大乐皇帝如此舍得,竟用这稀世丹药来交换那不值一提的含珠花,这次真是赚大了! “甚好。此药本皇子收下了,蒙珩替父皇谢过大乐皇帝!”三皇子目露贪婪地说道。 王若知面露难色地说道:“殿下,皇兄听闻东莱皇帝病重,才忍痛将延寿丸割爱于东莱,如今还未见到皇上,怕是不能将此药交于殿下。” 三皇子被如此直接地拒绝了,一时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着脸说道:“本皇子这就拿去给父皇服下,也不行吗?” 王若知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非本王不肯。只是此药的服食方法甚为复杂,只有在大乐太医的帮助下,方能准确服食。若服食不当,就神药会变成致命的毒药。而且……” “而且什么?”三皇子见王若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有些心急。 “而且,这神药也不是对任何人都有作用的,若此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则服了神药也只是暴殄天物而已。毕竟,即便华佗在世,也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啊!”王若知无奈地说道。 三皇子大怒道:“岂有此理!若你大乐的太医判定父皇已经油尽灯枯,那我东莱不是白白被你们骗去了含珠花吗?” 王若知耐心地说道:“三皇子稍安勿躁,这皇上不适合,不是还有太子吗?两个人都油尽灯枯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吧。” 蒙珩定了定心神,凉凉地问道:“若当真两人都不行了,这神药该如何处置呢?”毕竟,自己可一点都不希望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能多活十年。 王若知笑着说道:“若真发生如此令人惋惜的情况,那此药便交由东莱保管,待需要服食时,只需让大乐派太医前来即可。” 三皇子闻言,总算放了心,心道那北境王的消息果然不假,这垂死之人是无法服食延寿丸的。如今父皇和太子恐怕已经油尽灯枯了,这延寿丸势必会落入自己囊中,看来,自己即将成为东莱最长寿的皇帝了!思及此,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知三皇子何事如此开心?”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蒙珩急忙收敛神情,随口胡诌道:“本皇子想到父皇和太子或许能起死回生,心中倍感高兴,是以一时失态,还望睿王殿下不要介意。” 王若知礼貌地笑了笑,说道:“此乃人之常情,殿下不必介怀。不如,现在就去看看皇上的情况?” 蒙珩点了点头,便带着王若知和太医去了皇帝寝宫。 那边厢,梓瑜已经将琴儿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让她躺在床上假扮王妃。自己则易容成了琴儿的模样,还偷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准备潜入太子宫中寻找卫三和小南。 “王妃,你有了身孕,万事还是要小心呀。”琴儿盯着梓瑜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放心地说道。 梓瑜穿上了最外面的纱裙,笑着说道:“不碍事,昨日程太医刚诊过脉,小世子稳着呢。而且这衣服比较宽松,正好看不出来肚子。我得抓紧时间过去了,一会王爷和三皇子到了太子宫里,我就没有机会继续搜寻了。”梓瑜说完,便匆匆出门了。 因着睿王妃体弱,再加上胎儿不稳需要静躺,是以三皇子并未派多少人手守着这宫殿。梓瑜十分轻松地就出了宫殿,照着闻星给的地图,十分轻松地找到了太子的宫殿。 “站住,什么人?”离了老远,就有侍卫大声问道。 梓瑜心道不好,自己本打算偷偷潜入的,没想到太子宫殿外的守卫竟如此森严,自己还未行动便已经暴露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奴婢乃大乐睿王妃的侍女,琴儿。因着之前在大乐时,跟太子殿下的侍卫展风有过几面之缘,此次前来东莱,特来拜访。”梓瑜走近了几步,有些害怕地说道。 “风侍卫不在,你改日再来吧。”侍卫冷冷地说道。 “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几时回来?”梓瑜忽然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他之前给了奴婢定情信物,奴婢一时糊涂给收下了。但到底隔了这么远,他不愿意离开太子,我不愿意离开王妃,终是有缘无分,是以特来归还当初的信物。为了能见他一面,还特意跟宫里的侍女姐姐借了衣服。”说完掏出了一块玉佩。 那侍卫没料到琴儿居然是因此此事而来,一时有些心软,便说道:“我去问问,你且在此等我。” 梓瑜行了个礼,糯懦地应下了。 不一会,那侍卫匆匆跑来,说道:“风侍卫已经外出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只有山侍卫在。” 梓瑜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哀求着说道:“不知可否让奴婢进去将信物交给山侍卫?听风大哥说,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比寻常,如今将信物给了山侍卫,过几日,我便可以放心地回大乐了。”说完,往小侍卫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小侍卫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想了想展山现在的情形,便点头答应了:“我带你进去,但只能将信物交给山侍卫,不能交谈,更不能带东西出来。可记住了?如今太子病重,闲杂人等本不应进去。” “奴婢知道了,多谢大人!”梓瑜躬身行礼道。 “你先在这里等着。”小侍卫示意梓瑜站到一旁。 “不是直接进去吗?”梓瑜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现在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看在你一片深情的份上,一会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我让她将腰牌给你,你假装是送饭的,进去将信物给了,待山侍卫用完膳,就可以出来了。”小侍卫简单地说道。 “太子殿下不用膳吗?”梓瑜下意识地问道。 “太子殿下病重,已经把药当饭吃了。”小侍卫不以为然地说道。 正说着,那送饭的宫女已经提着食盒远远地走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探查 小侍卫从梓瑜先前给的荷包里,挑出了几颗碎银,递给那送饭的宫女道:“把食盒和腰牌给我吧,过半个时辰再来取。这银子给你买胭脂。” 那小宫女微皱着眉头看着小侍卫手里的银子,既不说话,也不行动。 “怎么,嫌少啊?”小侍卫见宫女不识抬举,瞬间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小宫女见状,有些害怕地递过了食盒和腰牌,接过银子转身就跑了。 梓瑜接过食盒和腰牌,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小宫女看似不是很情愿,会不会去告密呀?” 小侍卫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来送饭的都是不识字的,而且被三皇子割去了舌头,她就是想告密,也没法告。给她银子,算是抬举她了。” 梓瑜心中一凛,这三皇子做得还真是周全,如此一来,太子宫里发生的事情,就绝计不会传出去了,难怪落叶山庄一直探查不到太子宫里的事情。 梓瑜跟着小侍卫往里走,路上一共换了三次带路的侍卫,最后一个引他进去的侍卫,见她是新面孔,特意叮嘱了一下,待山侍卫用完膳,只需在里面敲敲门即可,自己会在外面给她开门。 梓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侍卫开了锁,让她进屋,随即从外面将门重新锁上。 梓瑜进了屋,将饭菜放在了桌上,只见内室中出来了一个魁梧的青年,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开始默默吃饭。 梓瑜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我是展风的旧识,前来救太子。” 展山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梓瑜,张嘴想要说话。梓瑜急忙示意他不要出声,指了指门外。展山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往内室走去,示意梓瑜跟着自己前来。 展山带着梓瑜走到书桌边,提笔写道:“你要我如何信你?” 梓瑜微微一笑,提笔写下:“展风在大乐时,曾见过太子殿下的双生子。而后带着华神医来了东莱。” 展山眼神复杂地看着梓瑜,当时展风回来时,确实说起过此事,因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四个并未对外人说过。既然来人知道此事,必定是当时在场的人!思及此,展山便不再怀疑,转身在书架上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封信,显然是早就将情况写了个清楚,只等着有机会就往外送了。 梓瑜展开一看,原来,那三皇子见华神医来了之后,太子的病情便有了起色,就妄图加害华神医,幸亏有展风的保护,华神医才能化险为夷。自三皇子逼宫之后,展风本想带着华神医逃走,但太子这里却是一刻都离不了华神医,是以只得带着华神医和太子一起躲入了密室。那密室里虽储备了大量的水和干粮,但因为本是用作储物之用,是以只有太子寝宫一个出入口。三皇子没找到太子,便将整个宫殿团团围住,导致太子和侍卫们只能一直躲在密室中。 梓瑜看完,提笔写道:“可有一男一女前来?” 展山点了点头,提笔写道:“有,但进来之后都被人发现了,是以只能让他们一起进了密室。三皇子找不到人,还将我严刑拷打并废了武功。若不是怕人发现有异,我可能早就被杀了。” 梓瑜忽然想起了王若知的安排,继续写道:“一会大乐睿王会带着太医前来,这床上是空的,三皇子该如何交代?” 展山叹了一口,写道:“凡有人来看太子,都会提前安排一个人易容成太子的模样来躺着。” 梓瑜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封好之后连同一块玉佩,一起交给了展山,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会我去外面假装收拾碗筷,你火速将此信和玉佩送入密室,上面写了收信之人,他们看到信之后,自然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若要让太子东山再起,这是唯一的方法,可记住了?” 展山坚定地点了点头。 梓瑜走到了外室,慢慢地收拾碗筷和饭菜,过了一会,展山就出现了,朝梓瑜点了点头,并跪下磕了个头。梓瑜怕动静太大引起猜疑,只得抬手示意展山起身,随即拎起食盒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门口的侍卫闻声开了锁,放了梓瑜出去。 梓瑜到了外面,将食盒和腰牌交给那小侍卫,又送了他一锭银子,便匆匆回了自己宫里。 那边厢,程太医正在给皇帝把脉,三皇子一脸紧张地探头看着。 只见程太医诊了半晌,起身说道:“回王爷,皇上的病症,臣怕是无能为力了。” 王若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三皇子,非本王不愿,实在是……” 蒙珩抬手止住了王若知的话头,红着眼眶说道:“本皇子知道的,王爷不必介怀。” 王若知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说道:“咱们去看看太子吧,若能救回太子,本王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 三皇子点了点头,示意王若知跟自己来。 行至半路,忽然有一个小宫女冲出来,急急地跪在三皇子面前磕头道:“三皇子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疯了!您快去看看吧!” 三皇子闻言神色大变,转身充满歉意地对王若知说道:“让王爷见笑了。只是,母后好端端地突然就疯了,蒙珩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您先去王妃宫里稍事休息,待本皇子看完母后的情况,再来叫王爷一同前往太子宫殿?” 王若知摆了摆手道:“无妨,既然碰上了,就和三皇子一起去吧。正好程太医也在,他可是大乐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没准能帮上忙。”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蒙珩在此先行谢过。”三皇子感激地行了个礼。 一行人转道去了皇后宫里,刚进屋,就见皇后冲上来要掐睿王的脖子,身后的卫一及时上前挡开了皇后,三皇子急忙示意宫人们将皇后抓住。 只听皇后口中大骂道:“蒙珩,你弑父杀弟,不得好死!” 三皇子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委屈地说道:“母妃,父皇和太子都还活着,何来弑父杀弟一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幕后 皇后并未接话,而是自顾自地喊道:“是你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三皇子抬步上前,在皇后后颈上劈了个手刀,皇后瞬间就晕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皇后抬到了床上。 程太医上前诊了诊脉,忽见皇后的领口上有些污渍,便探身闻了闻,随即起身说道:“回王爷、三皇子,皇后乃是误食了一味药,中了毒,才会如此。臣开个方子,为皇后解了毒,便可无事了。” “真是有劳程太医了。”三皇子行了个礼,随即朗声说道,“来人呐!将母后宫里今天伺候的人全部仗毙!” 一旁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不住地磕头求情。 王若知出言道:“宫人无辜,还请三皇子手下留情。” 三皇子客气地说道:“睿王殿下不必替他们求情,母后误食毒药,他们难辞其咎。幸亏程太医医术高超,此次才能转危为安。若下次再误食什么凶猛的毒药,只怕蒙珩跟母后只能天人永隔了。” 王若知有些犹豫地说道:“若是以前,本王必定不会出言求情。只是,如今王妃腹中胎儿不稳,若此时仗毙这么多宫人,只怕血光之气会冲撞了本王尚未出世的孩子。还请三皇子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三皇子闻言,恍然大悟道:“是本皇子气糊涂了,忘记了睿王妃也在宫中。殿下说得有理,如今王妃怀了身孕,确实应该多积点福报,本皇子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就免了他们的死罪吧。不过,这些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呐!将他们悉数押送至冷宫,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侍卫们领命,将宫人们一一带出了皇后宫里。不多时,便有新的宫人前来接替,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待三皇子带着王若知到了太子东宫时,距他们离开皇帝寝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太子寝宫门上的锁早已被藏了起来,门口的侍卫恭敬地给三皇子和王若知开门,里面站着不少宫女太监,床上躺着气若游丝的太子,仿佛刚才梓瑜来的是另一个宫殿一般。 程太医上前诊脉,不多时,便起身说道:“恭喜三皇子,太子殿下能用延寿丸救回来!” 三皇子大惊,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王若知疑惑地转头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三皇子自知失言,急忙说道:“之前东莱的太医看过,说父皇的情况比太子好一些,本来以为父皇都就不回来了,太子就更没可能了。没想到太子居然能救回来,一时有些诧异,还望睿王殿下不要见怪。” 王若知点头道:“凡事都有机缘巧合,兴许太子殿下跟这延寿丸有缘呢。” 三皇子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程太医垂首说道:“王爷,臣这就给太子殿下服食这延寿丸。只是,这服食方法乃是我大乐太医院不外传的秘法,还请三皇子屏退宫人,此地留臣一人即可。” 三皇子为难地问道:“留几个人帮帮程太医都不行?” 程太医为难地说道:“自有王爷的侍卫帮臣。而且延寿丸之所以能一直安然无恙地留在大乐皇宫里,乃是因为服食方法复杂,且只有太医院的太医知晓,是以仅偷盗药丸并无用处。一旦服食方法外泄,只怕我大乐永无宁日啊。” 三皇子见程太医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挥手让众人退下。 一直沉默不言的展山,在经过卫一身边时,突然打了个踉跄,卫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展山急忙退开,拱手行了个礼,表示感谢。 待宫人都离开了,王若知抬手示意三皇子跟自己一起出去,并吩咐道:“卫一,你留下来给程太医打下手。” 卫一领命道:“属下遵命。” 待出了门口,王若知耐心地说道:“三皇子,此药的服食需要三日。因着服食的过程涉及大乐的机密,是以这三日期间,将饭食放在门外即可,卫一会开门来取。若无十分紧急的事情,切莫进去打扰。如万般无奈之下需要进屋,还请事先通禀,好让程太医有所准备。”说完,便留了卫二在门口守着,和三皇子一起走出了东宫。 “三皇子如今奉旨监国,想必日理万机,就不必送本王了。本王这就回去看看王妃的情况。明日若含珠花到了,还请三皇子第一时间通知本王,本王在此先行谢过!”王若知边说边行了个礼。 “睿王殿下不必多礼,本皇子答应的事情,自当竭尽全力。”三皇子绷着脸说完,便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待回了御书房,三皇子屏退左右后,一把将桌上的文房四宝和奏折扫到了地上:“岂有此理!那假扮太子之人,明明和假扮父皇的是同一人!在父皇寝宫明明说了救不了,到了太子寝宫居然就能救了!枉费我特意去给皇后下毒,拖延时间!” “三皇子何必动怒呢。”一个气定神闲的声音,忽然从内室传来,随即走出了一个风姿卓越的青年,正是那枯泽茶馆的老板——云沐。 “蒙珩见过云大人。”三皇子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 “三皇子不必多礼。此次前来,主要是为王上送一个口谕。”云沐微笑着说道。 “不知王上有何吩咐?”蒙珩垂首问道。 “传王上口谕,尽快送走睿王和睿王妃!”云沐正色说道。 蒙珩诧异地抬起来头,问道:“王上为何如此在意睿王,本皇子听闻,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貌似处事十分缺心眼,应该不足为惧。” “北境王的决定,需要经过东莱三皇子的同意?”云沐眯着眼问道。 蒙珩有些惶恐地说道:“是蒙珩越矩了,还望云大人不要见怪。” 云沐撩袍坐下,道:“如今北境的军队正在往东莱转移,若提前被大乐知晓,恐他们有所准备,到时进攻大乐的难度就会增加。王上为了这一日,已经准备了多年,决不允许在这个当口出任何差错!可明白了?” “蒙珩明白,谨遵王上旨意。”三皇子恭敬地应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救出 太子寝宫 确认门已经关好的卫一,进了内室,抬手打算将床上的人打晕,却被程太医拦住了。 “这是干什么?”程太医不解地问道。 “将他打晕,以防他知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卫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唉,算了吧,他已经昏迷了,随时可能去见阎王。”程太医叹了口气说道,“这和先前在皇帝寝宫的是同一个人,应该是三皇子找了一个垂死之人易容成皇帝和太子的模样,真正的皇帝和太子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 卫一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可确定是同一个人?会不会是同一种病症?” 程太医有些气恼地走到床榻边上,撸起了“太子”的一只袖子说道:“这天下间,有哪两个人,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卫一闻言闭了嘴,有些抱歉地看着程太医。 程太医挥了挥手道:“别这么看着我!都是替王爷办事的,老夫怎么会跟你计较。” 卫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展开了手中捏着的纸条,这是刚才展山踉跄间放到他手里的,应该是王妃提前嘱咐的。 卫一看完纸条,动作麻利地将床上躺着的人搬到地上,随即根据纸条的指示,在床上寻找机关。不多时,卫一便找到了机关所在,根据纸条上的方法来回扭动了几下后,床板忽然无声地往一侧倾斜了。 程太医见状,从医药箱中拿出了一颗夜明珠递给卫一,自己去了外室望风。 卫一沿着床板往下走,刚走完阶梯,便有一把刀架到了脖子上。 “大乐睿王侍卫卫一,前来救人。”卫一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卫一的手臂,随即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卫一,真的是你?” 卫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有些欣喜地说道:“卫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王爷和王妃一直在担心你和小南姑娘,你们这么久没有传回消息,王妃都快急死了,匆匆忙忙地寻了由头亲自过来了。” 这时,小南举着火把走过来道:“梓瑜和王爷亲自过来了?” 卫一这才看清众人的脸,由于长期在密室待着,众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也都有些惨白,所幸密室内有通风口,还能点着火把照明。 “先出去吧,王爷都安排好了,三天内应该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即便有,也会提前报备,足以让你们躲入密室之中。”卫一说罢,引着众人走到了太子寝宫内。 卫三和小南先行出来,随后是展林和展火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太子,最后是展风搀扶着华神医。待众人都出来了,展风将床恢复原样,扶着太子躺了上去。 程太医给众人都把了脉,除了太子之外,其余人只是有些体虚而已,休息几日应该就好了。 “王爷这次以什么理由来的东莱?”卫三还未坐定,便有些急切地问道。 “给东莱送延寿丸,顺便带王妃来求含珠花。”卫一言简意赅地说道。 “延寿丸?可是大乐皇室三十年才能制成一颗的那个?”华神医忽然目露精光地问道。 卫一点了点头。 华神医有些激动地说道:“可否借老朽一观?” 程太医随手将盛着延寿丸的盒子递给了华神医。华神医看着金灿灿的药丸,一时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华神医,这就是大乐有名的神药——延寿丸?有了此药,太子殿下是否有救了?”展风欣喜地问道。 “假的。”一旁的程太医忽然说道,“那就是刷了金粉的补气丸。” “大乐拿了假的延寿丸来?”展风错愕地问道。 程太医叹了口气道:“不是拿了假的延寿丸,而是延寿丸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假的。这是当年太祖病重时,为了稳定军心而编造的一种药丸,只不过服用药丸后,太祖正好活了十年才驾崩。若真那么有效,为何要给这种药丸设定那么多规矩?又是事先得看看情况,又是服食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的,都是为了防止别人盗走,从而发现它其实是假的。”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这传说中的神药,竟然只是一个谎言而已! 华神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实在是高!不过,这药或许也真是一种神药,毕竟,服食之人以为自己吃了神药,求生欲也会更加强烈,这病自然也就好得更快了。” “那太子殿下……”展风充满希望地望着程太医。 程太医摇了摇头道:“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唉,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展风沮丧地半跪在地上。 躺在床上的太子轻咳了几声,挣扎着坐起来道:“展风,不必沮丧,吾能在临死之前,找到弟弟,已经知足了,对于解毒之事,并不强求。” 展风默默跪着不说话,泪水却不住地滴到地上。 “琰弟,你过来。”太子招了招手,示意卫三走到近前,“待三日之后,你便替我躺到床上,假装因服食延寿丸后,身上的余毒尽解,恢复如初。一旦太子恢复如初,三哥的监国之权便要交还给你,届时你可趁机将宫中的人悉数清理一遍,如此一来,即便东宫有两个太子,也不会有人知晓。吾尚能苟且偷生几日,还能教你一二。待吾离去之后,东莱就托付给你了!” 卫三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和你相认,不是为了这太子之位!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你弟弟还活着,并且打心里认可你这个哥哥。” 蒙珏笑着说道:“吾知你心意。只是,如今国难当头,若你不愿挺身而出,只怕东莱不日就将生灵涂炭啊!我既为太子,就对东莱的子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当是为兄最后的请求。待东莱度过次难关,你可继任为帝,向大乐称臣,让大乐皇帝择贤前来接管东莱。” “哥哥,你……”卫三错愕地望着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居然说出称臣之言,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太子笑了笑,说道:“我东莱人才凋零,和大乐的蒸蒸日上不可同日而语。其实称臣的想法由来已久,若能让百姓的生活过得更好,这皇位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偷换 展风、展林、展火闻言纷纷跪地,磕头喊道:“天佑东莱!” 一旁的卫一也在心里默默感叹,东莱能有蒙珏这样的太子,真是国之大幸啊!只可惜天妒英才,如此年轻就死于皇权的争斗中,真是可惜啊!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起身,顺了顺气,缓缓说道:“那蒙珩一直以为我提前收到消息,已经逃出宫去,是以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外面搜寻。若不是琰弟和小南姑娘前来,他也不会加派人手守着这里。不过,他一直以为是展山想要逃走,是以废了展山的武功。”说罢,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怜了展山的一身武功。” “殿下不必介怀,能用一身武功换来小皇子和小南姑娘的平安,相信展山不会有怨言的。”展风出言安慰道。 太子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如今最棘手的问题,便是你们三人如何逃出宫外。只有三日后,你们从宫外回来,才能让蒙珩放松警惕,让他以为逼宫当日,你们并不在宫中。这段时间也未在宫外遇到我。如今听到了消息,回来保护他找的这个假太子。” “那含珠花不是保胎用的吗?小瑜儿为何需要含珠花?”一旁的小南走到卫一身边,轻声问道。 “小南姑娘,王妃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卫一笑着地说道。 “当真?”小南惊喜地说道,“哈,我马上就要当阿姨啦!不过,这含珠花什么时候可以采回来?” “明日应该就能采回。”卫一答道。 小南凝神想了想,说道:“若是明日就能采回,那服食含珠花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 太子不解地说道:“愿闻其详。” 小南神采奕奕地说道:“睿王出了名的护妻狂魔,明日服食含珠花,必定要让程太医前去,这程太医去了,卫一、卫二便可一同前去,如此,不就是三个人么?” “你是说,易容术?”太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小南问道。 “不错,我将三名侍卫分别易容成卫一、卫二和程太医的模样,一会卫二送晚饭时,将我们的安排递出去,让小瑜儿知晓。待明日含珠花到了,便让王爷派人来传唤。到时,将这濒死之人放在床上继续假扮太子,其余人都躲入密室。去了那里,小瑜儿自会安排一切,送你们出宫。”小南信心满满地说道。 “可这易容的材料该去何处寻?”太子皱眉问道。 “老臣的药箱里有,王妃特意嘱咐老臣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程太医接口道。 “如此甚好!那就赶紧准备吧。”太子点头表示同意道。 “殿下,我三人若同时离开,怕殿下身边没有人保护啊!”展风不甚情愿地说道。 “无妨,你们离开时,卫一、卫二会在此保护。待你们离宫,睿王妃必会派武功高强之人前来,三日后,你们便回来了。我保证,到时候还你们一个完好无损的太子,可好?”小南信誓旦旦地说道。 太子也柔声劝道:“不必担心,有琰弟在这里呢。而且,我本就命不久矣,往后,你们要保护的,是琰弟。” 说起生离死别,展风又忍不住流起泪来,忍得众人一阵伤感。 小南最见不得如此场景,一个人找了纸笔,开始写起给梓瑜的纸条来。太子拉着卫三,小声交代着往后该如何行动。 到了夜里,众人在太子寝宫打了地铺,睡了多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小南早早地起身,认真地把三个侍卫易容成了程太医和卫一、卫二的模样。 “这声音不像,会不会穿帮啊?”易容成程太医模样的展风,忧心忡忡地说道。 小南安慰道:“不必担心,你们只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待你们进了那仁德宫,自会有人引你们去别处的,真正进寝宫的,是我落叶山庄的弟子,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连声音都能模仿地一模一样。” 展风放心地点了点头。 及至中午,卫四忽然赶来,在门口焦急地说道:“含珠花到了,王爷不放心东莱的太医,特让我来叫程太医前去。” 卫二闻言,敲门道:“程太医,可方便前往仁德宫?” 不一会,卫一开门道:“卫二,你进来搭把手,好让程太医尽快赶往仁德宫。” 卫二闻言闪身进了屋。 不一会,卫一、卫二架着程太医,从屋里出来,跟着卫四快步赶往仁德宫。 门口的小太监见人走远了,闪身进屋查看,屋内除了躺在床上的“太子”之外,空空如也,小太监关上了门,匆匆跑去禀报。 三人赶到仁德宫,只见好几个穿着斗篷、戴着帽子的落叶山庄弟子,正架着梯子,往各个门上挂门帘。 底下一个看似高阶弟子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催促:“都快着点,王爷说了,东莱风大,让我们抓紧时间挂好门帘,万一吹着王妃,我们都担待不起。” 就在三人进门时,那挂门帘的弟子忽然一个探身,连人带梯子倒了下来,几个弟子忙上前接人,一群人撞在一起,门帘落下将众人盖住,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待众人终于起身分开时,展风三人已经穿上了斗篷,变成了落叶山庄的弟子。而那“程太医”和“卫一”、“卫二”则在宫人的引导下,匆匆往寝宫走去。 待进了寝宫,三皇子和睿王正等在外室。王若知见程太医来了,急忙将人引到了内室。三皇子因男女有别,只得坐在外室等候,好不容易等梓瑜服用完了含珠花,三皇子才逮到机会向程太医询问情况:“程太医,不知太子情况如何?” “程太医”有些苦恼说道:“太子殿下中毒太深,虽能延寿十年,但能不能恢复健康,还得看他的造化了,或许日后只能靠汤药为继了。” 蒙珩心中暗喜,面上却十分悲伤地说道:“还请程太医救救皇弟!” “程太医”有些为难地说道:“老朽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便在卫一、卫二的护送下,赶回了东宫。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自尽 北境皇宫内 “启禀王上,静心师太求见。”小太监在北境王的宫殿外通禀道。 “哦?我这母后,虽然法号叫静心,可这心,似乎一点都不静啊。”北境王眯着眼说道,“让她进来吧。” 只见一个比丘尼手持佛珠,疾步迈入大殿,跪下道:“贫尼静心,叩见王上。” “母后不必多礼。”上官云泽抬手示意静心免礼。 静心师太却执拗地跪着说道:“贫尼已非王后,王上无须再叫贫尼母后。唤贫尼法号——静心即可。” 上官云泽也不坚持,语气慵懒地问道:“不知静心师太前来,所为何事?” 静心师太跪在地上,垂首说道:“贫尼听闻王上正在往东莱派兵,似乎要同大乐开战,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上官云泽轻笑一声,说道:“若当真该如何?若不当真,又该如何?” 静心师太俯首说道:“若当真,还请王上召回冶尔。一旦开战,留在大乐的冶尔必将被当做人质,到时只怕难逃一死啊!” 上官云泽起身走到静心师太面前,蹲下身,说道:“当初你为了留上官冶尔的性命,助我登基,还不惜出家为尼。我也依照约定,留下了她的性命。只是,如今,她没能办成我让她办的事,自然就不能回来。至于是生是死,全凭她的本事,本王这里,可不养闲人。” 静心师太猛然抬头,一张和上官冶尔七八分相似的脸,错愕地看着上官云泽:“上官云泽,我本以为这北境的王位可以换冶尔一世平安。没想到你竟是一头喂不饱的狼!时时处处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你就那么不想冶尔活着吗?” “当然不想!”上官云泽起身说道,“上官冶尔是父王唯一的嫡女,以你母家的势力,若她想要夺位当女王,只怕我这王位,坐得也不稳吧。” “若我们想与你争这王位,当初为何还要支持你?”静心师太愤怒地质问道。 北境王嗤笑一声,道:“当初上官冶尔还小,若要争夺王位,势必需要你辅佐一段时间,朝中那些老臣,怕是不愿意让你垂帘听政吧?”上官云泽走回座位上,继续说道,“我上官云泽即便没有你的支持,也一样可以夺得王位!只是在前进的路上,多了你和上官冶尔两具尸体罢了。” 静心师太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显然被气得不轻:“你真是太卑鄙了!” “母后,我可是依照承诺,留了上官冶尔一命。可两国开战,她碰巧在大乐,就不是本王能控制的事了。而且,若现在贸然召回上官冶尔,只怕会惹大乐皇帝起疑,对战事不利啊!”上官云泽假装无奈地说道。 “上官云泽!要如何,你才肯放冶尔一条生路?”静心师太哭着问道。 北境王漫不经心地说道:“母后此言差矣,此事跟云泽没有关系。不过……若生母逝世,想必王妹应该会回来奔丧吧。” 静心师太咬牙切齿地说道:“上官云泽!你就这么想要我这条命么!” “哎呀呀,母后,云泽可是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呢。”上官云泽一脸无辜地说道。 静心师太深知上官云泽手段狠辣,既然他如此说了,此事便没有第二种可能。只见静心师太疲惫地站起身,说道:“希望王上能尽快将贫尼的死讯告知冶尔。” “这取决于母后的速度快不快。”上官云泽眯着眼说道。 静心师太双手合掌,冲上官云泽行了个佛礼,便决绝地走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侍卫前来通报,静心师太在密修庵里自尽而亡了。 “母后,你为了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呢。”上官云泽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即给大乐皇帝寄了文书,表明因上官冶尔生母逝世,需要她回来料理后事,在大乐学习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上官冶尔收到消息时,犹如五雷轰顶,急急地收拾行李打算连夜回北境。刚出睿王府,便见朱景鸿牵着马在等她,见她出来,急忙上前道:“我送你出城,你好保存点体力,留着赶路。” 上官冶尔想到王兄之前说的话,急忙冷下脸说道:“不必了。朱公子,你我毕竟身份相差悬殊,还望就此相忘于江湖。”说完,便跨上马,急急地出城了,独留朱景鸿一脸悲伤地在睿王府门口站了许久。 上官冶尔日夜兼程,终于在静心师太头七时,赶回了北境。看着棺木中安详躺着的母后,上官冶尔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庵里的师太们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不忍,一个老师太上前安慰道:“公主,您要保重身体啊。静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您能一生平安。” 上官冶尔哭喊道:“没了母后,我要一生平安有什么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公主!节哀顺变啊!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啊!”老师太将上官冶尔搂在怀里,耐心地安抚道。 “母后为何要自缢而死?我去大乐之前,她还好好的。每月往来的书信里,也说她一切都好。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自尽了呢?她怎么能不等我回来,再见我最后一面呢!”上官冶尔哭着说道。 老师太闻言也流下了眼泪,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紧紧搂着上官冶尔,任她在怀里哭泣。 上官冶尔正哭得伤心,忽听老师太在耳边轻声说道:“有一句话,静心让我告诉你,注意别被门口那些监视你的人听了去。” 上官冶尔停顿了一下,老师太立马停了口,一脸悲痛地拍着上官冶尔的背,耐心安抚着。 上官冶尔随即反应过来,继续大哭起来。 “静心说,她的遗物,让你好好保管,有些衣服破了,记得帮她缝缝。”老师太低声说道。 上官冶尔立即明白了过来,母后并不是自尽,而是被逼的,这其中的原因,就藏在母后的衣服里,否则,那些再也没机会穿的衣服,为何需要自己缝补大家好,我是可爱的存稿箱君每当我出现的时候,作者都会上午更新若我瘦死了,作者就会晚上更新 大家开工大吉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起事 上官冶尔哭了一会,便在众师太的劝说下,换了身衣服,开始操办起静心师太的后事来。待静心师太入土为安后,因着思念母亲,上官冶尔便向北境王请求,住在母后原本的房间里。上官云泽早就派人搜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同意了上官冶尔的请求。 入了夜,上官冶尔将静心师太的衣物都拿了出来,凡有破损的地方,都细细缝补,一边缝补,一边不住地落泪。 在缝到一件里衣时,上官冶尔忽觉手感有异,这里衣的衣襟,似乎比其他的衣服要厚一些。 上官冶尔急忙拆开衣襟,发现里面有一块白布,但白布上却一片空白。上官冶尔仔细端详着白布,心中纳闷,难道这只是母后为了让衣襟变得更厚而塞的布吗? 忽然,屋里的烛光跳跃了一下,发出了“哔剥”的声音,上官冶尔灵光一现,想起了幼年时,母后跟自己玩过的游戏。 上官冶尔急忙起身,拿起桌上的毛笔,蘸满了墨汁,在白布上浅浅地涂刷了一遍,一瞬间,用白蜡烛油写成的文字便浮现了出来: “吾儿冶尔,母后无用,只能用一死换取你的平安。北境和大乐不日将要开战,上官云泽乃是卑鄙小人,一心想置你于死地。即刻逃走,从此隐姓埋名。只要你平安活着,母后便能瞑目了。” 上官冶尔呆呆地看着布上的文字,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母后知晓了北境和大乐将要开战,但上官云泽不肯将自己召回,是以母后只能用死讯来换回这一纸召回令。 上官冶尔走到蜡烛旁,一边哭一边点燃了母后最后留给自己的话,自己这条命是母后用命换来的,一定不能被上官云泽夺去! 北境皇宫内 北境王的宫殿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几个黑衣人跪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们四个人,都看不住一个上官冶尔,竟让她给跑了?”北境王冷冷地问道。 “属下失职,请王上责罚!”其中一人艰难地说道。 “我上官云泽,可没时间责罚废物。”北境王无情地说道,“来人,拖下去斩了。” 门外立即进来八个侍卫,将四人的嘴堵上,动作麻利地拖了出去。 大殿中,一个身着华丽官服的侍卫,垂首问道:“王上,如今该如何是好?” “那上官冶尔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连夜出逃,若是被她逃到大乐,将本王的计划告诉了文德帝,此前的准备就功亏一篑了。”北境王咬着牙说道,“东莱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王上,已经准备完毕了。只是那延寿丸需三日才能服食完,如今才进行了两日,是以睿王和睿王妃还在东莱皇宫内。”侍卫尽责地禀报道。 “区区睿王和睿王妃,在我十万大军面前,不值一提。”北境王起身说道,“立即通知王怀靖,让他提前起事,只有苏南王这把火先点起来,文德帝才会无暇顾及东莱的情况。” “是,属下遵命!”侍卫朗声应道。 “你们跟本王即刻前往东莱!那睿王和睿王妃若要作妖,就格杀勿论!”上官云泽冷酷地说道。 “是!”侍卫一边应着,一边跟着北境王出了皇宫。 那边厢,延寿丸的服食终于结束了,三皇子和睿王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只见寝宫的门一开,卫一架着显然已经昏迷的程太医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程太医连着三日不眠不休,待服食完成后,便睡了过去。臣带他去仁德宫休息一日,便可醒来。” 三皇子看了眼双目紧闭的“程太医”,冲卫一问道:“太子情况如何?” “如今还在沉睡,程太医说服食的过程很成功,过几个时辰便可苏醒过来。至于药效如何,得看苏醒后的情况。”卫一尽职地转述道。 三皇子点了点头,正欲进门看看情况,忽听侍卫来报:“启禀三皇子,太子殿下的近卫展风、展林、展火在宫外求见。” 三皇子还未答话,王若知便兴高采烈地说道:“早就听闻太子殿下的近卫武功高强,当初在大乐,还和展风有过一段交情。没想到这次来东莱,居然能见到。哈哈,想必是听闻本王带着延寿丸前来,特意赶回来的。三皇子,快让他们进来看看我大乐延寿丸的功效吧。” 三皇子见睿王这样说,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让侍卫放近卫们进来。 趁王若知不备,三皇子低声跟前来通报的侍卫说道:“不是说了,若见了他们一律收押吗,为何还要前来通报?” 侍卫苦着脸说道:“回三皇子,他们三人在宫门外,正好遇上了睿王殿下的侍卫,那侍卫似乎认识风侍卫,两人称兄道弟地说了好久的话,待走到宫门口,我们将三人拦住,正欲收押,睿王殿下的侍卫竟高声呼喊起来,说我们怎么连太子近卫都要拦。因睿王殿下在此,我等怕节外生枝,是以特来禀报。” 三皇子恨恨地看了眼王若知,心道北境王的指示果然是对的,真该早点送走睿王和睿王妃。 不一会,三个近卫便来到了太子寝宫,一同前来的,还有卫四。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王若知惊讶地问道。 “属下在宫门口碰到了展风,因在大乐见过,是以打了个招呼。没想到门口的侍卫竟拦住了他们,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便一路随他们来了。”卫四简单地说了下情况。 王若知狐疑地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应该是那守门的侍卫是新来的,不认识外出许久的太子近卫。” “原来是误会。”王若知笑着说道,“我们快进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吧。” 众人进了太子寝宫的内室,吃惊地发现太子竟然已经坐起了身,眼神迷茫地盯着众人! 三个侍卫立即上前跪下道:“参见殿下!属下们回来晚了,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哑声说道:“无妨,回来就好。” 三皇子有些颤抖地上前问道:“皇弟,你感觉如何?” 太子抬眼看着三皇子,缓缓地说道:“皇兄,多谢您的延寿丸,吾身上的毒,尽数解了,只是这嗓子,还不是很舒服。”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宫变 三皇子一瞬间呆若木鸡,竟忘记了接话,自己送进来的明明是一个垂死的叫花子,怎么突然间变成了真太子! 一旁的王若知见三皇子不说话,空气安静地有些尴尬,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既已无碍,本王也能放心地回大乐了。” 太子有些疑惑地看着王若知,道:“阁下是?” “大乐睿王王若知,奉大乐文德帝之命,来东莱以延寿丸交换含珠花。”王若知温文尔雅地说道。 太子拱手道:“原来是睿王殿下。救命之恩,蒙珏没齿难忘,待身体恢复后,必将亲自赴大乐向皇帝陛下道谢。” 王若知笑着说道:“殿下不必客气,本王本就是为了交换含珠花而来,谈不上救命之恩。倒是应该谢谢三皇子,若不是他广发名帖求医求药,皇帝哥哥也不会知晓此事,更不会让我带着延寿丸前来了。”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三皇子一眼,道:“三皇兄的这份恩情,蒙珏自当相报。” 蒙珩被太子看了一眼,瞬间如坠冰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在自己面前的,应该就是真太子无疑,那原先的叫花子,去了哪里?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这寝宫里可并无其他人在场啊。 “皇兄若无事,蒙珏想先休息了。”太子有些疲惫地说道。 三皇子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若知,有睿王在场,自己不好行动,只能假装关切地说道:“皇弟好好休息,为兄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和王若知一道走了出去。 待到了仁德宫门口,三皇子的情绪才堪堪恢复,忽然想起了北境王的话,王上说的果然没错,真应该早些送走睿王和睿王妃,今日若没有睿王在场,就算那是真太子,自己也可以颠倒黑白,趁他尚未恢复,将他诛杀。思及此,便拱手说道:“如今皇弟可以恢复,真是多谢睿王殿下了。” 王若知笑道:“是太子殿下吉人天相。” “不知殿下何时启程回国?本皇子好备下谢礼。”三皇子客气得问道。 王若知正色说道:“待程太医醒来之后,让他替王妃把把脉,若腹中胎儿无碍,便启程回大乐。” 三皇子闻言,也不好催促,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匆匆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一个侍卫正焦急地等着,见蒙珩回来,急忙跟了进去,跪下道:“禀三皇子,太子殿下将东宫的侍卫悉数换了。” “什么?!他醒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换了侍卫?”蒙珩震惊地问道。 侍卫答道:“待您和睿王殿下离去后,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大批侍卫,包围了东宫,将原先的侍卫都赶了出去,属下本想调侍卫前去支援,但太子殿下说,自己大病初愈,需要静养,若有打扰,格杀勿论。” “那展山可还关押在景阳宫?”蒙珩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中的人质,紧张地问道。 “回三皇子,今日是延寿丸服食结束的日子,山侍卫跟您一起去了东宫之后,就没再出来。”侍卫小声说道。 “砰”蒙珩愤怒地砸了一下桌子,自己当时太过震惊,出来的时候居然忘了将展山带在身边! “等等,我记得,在寝宫的时候,上前跪拜的,只有三个人,展山并不在其中。所以之后我才忘记了他。”三皇子细细地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忽然,脸色大变,今日种种,明显早有预谋!自延寿丸服食结束起,因睿王一直在场,自己便有些束手束脚,毕竟那是大乐皇帝的亲弟弟,若被他提前发现了端倪,那北境王和自己多年来的准备将功亏一篑。但太子显然算准了这一点,竟利用睿王,抢占了先机! “快!召集禁军包围东宫,那东宫里的,是假太子!”三皇子一边吼着,一边往外冲去。 一路上,三皇子懊悔不已,自己假传圣旨监国之后,顺理成章地将宫中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一派的,之前的东宫侍卫已经悉数打发出宫了。当时,在宫里没有找到太子和三名近卫,只抓住了来不及逃走的展山,这么多天来,宫外的搜寻也一无所获,以致自己一直以为太子逃去了万枯谷附近投奔自己的外公,是以沿途设了层层关卡,一旦太子显露踪迹,就将其捉拿。 但今日,失踪许久的太子居然出现在了宫里!而且三名近卫居然这么凑巧地在今天一起出现在了宫门口,这些,明显就是事先策划好的!太子或许一直就在宫里,在自己送叫花子进寝宫的时候,真太子或许已经混进去了!该死,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弟弟了,居然天真地以为他一直在宫外!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直躲在宫里,自己反而疏忽了! 待三皇子赶到时,禁军已将东宫团团围住。只见东宫大门紧闭,墙头上站了一排弓箭手,双方的战事一触即发。 侍卫长见三皇子来了,上前禀报道:“三皇子,东宫已被禁军包围,只是……” “只是什么?”蒙珩有些不耐地问道。 “听说,程太医醒了之后,替睿王妃诊了脉,表示已无大碍,睿王便带着睿王妃前来跟太子道别,臣等包围东宫时,睿王和睿王妃还在里面。”侍卫长低声禀报道。 “什么?!睿王在里面?”蒙珩震惊地反问道。见侍卫长点了点头,蒙珩忽然觉得有些心塞,这个王若知,为什么总是要坏自己的好事! 三皇子凝神想了想,便叫来了侍卫长,低声嘱咐了几句,侍卫长点头应下。 不一会,只听几个侍卫一起在东宫外高喊道:“睿王殿下!东宫内的太子为他人假冒,还请殿下莫被小人蒙骗,尽快出宫!” 如此重复喊了几遍,忽见墙内扔出一个纸团,三皇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王妃正在睡觉,待睡醒了本王就出来,莫让人再喊了。” 三皇子气得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了脚下。 “三皇子,如今该怎么办?”侍卫长低声问道。 “怎么办?等王妃睡醒啊。”蒙珩恨恨地说道。 侍卫长领命退下,让禁军原地待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驾临 侍卫长等了半天,直到太阳下山了,东宫的大门仍没有一丝动静,实在是有些等不住了,便壮着胆子来了三皇子身边,问道:“三皇子,这天都黑了,睿王妃还没醒?” 蒙珩给了侍卫长一个白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要知道那睿王妃醒没醒,还用得着在这里等着?” 侍卫长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去,把刚才的话再喊一遍。”三皇子强压着怒气,说道。 侍卫长领命退下,又组织侍卫开始喊话,喊了几下,墙内又扔出了一个纸团,三皇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王爷已经睡下了,切莫高声喧哗。” 三皇子终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一旁的侍卫长弱弱地问道:“殿下,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继续等啊,难道冲进去把睿王扛出来吗?”蒙珩火气十足地说道,“本王先回宫了,你们在这里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臣遵命!”侍卫长领命,匆匆跑去找禁军统领,转达了三皇子的意思。 这禁军统领宋慕白是三皇子新进提拔的人,对三皇子言听计从,听了侍卫长的话后,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入了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进了东宫。 “闻星,你怎么来了?”几人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忽听琴儿通报说闻星来了,急忙让他进了屋。 “回少庄主,弟子得到消息,北境王正赶来东莱,预计天亮前就能到。”闻星神情凝重地说道。 “上官云泽,他来东莱干什么?”梓瑜狐疑地问道。 “听闻前几日,上官冶尔生母自尽,安公主便回北境料理后事,谁知料理完后事之后,安公主竟失踪了。北境王收到消息,说安公主被人掳到了东莱,是以特来营救。”闻星快速地说道。 “营救,他有这么好心?”梓瑜不甚相信地说道。 “另外,刚刚收到飞鸽传书,苏南发生蝗灾,粮食价格居高不下,已经开始出现饿死的人了。”闻星尽职地说道。 “看来,我们得尽快回去了。”梓瑜忧心忡忡地说道,苏南受灾,苏南王必趁机向朝廷要钱要粮,若皇帝不能满足苏南王的要求,则苏南必反! “对了,太子殿下,我们出宫的时候,顺便查探了一下去万枯谷的线路,无意间得知,已经废弃多年的南城军营,最近突然多了很多士兵,据说是从东城和西城调过去的,但属下去东城和西城军营看了,这两处也多了很多士兵。”展风忽然插嘴道。 蒙珏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忽然大声说道:“不好!那北境王想趁苏南王起兵之时,攻打大乐!吾等需即刻逃出去!” 梓瑜闻言,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北境王?他不是正在赶来东莱么?如何攻打大乐?” 蒙珏强压着心惊,说道:“如今,这东莱跟北境,有什么区别呢?” 梓瑜瞳孔微缩,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是啊,那三皇子若跟北境王有勾结,这平白多出来的军队,可不就是用来攻打大乐的么。而且从东莱与大乐交界处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再加上大乐没有防备,必被打个措手不及。届时苏南王在国内叛乱,皇帝必定应接不暇,这边境的几座城池,怕是保不住了! 梓瑜毫不迟疑地起身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出去,将消息送回去,让皇上早作防范。” 景阳宫内 三皇子正欲躺下休息,忽听一个冷峻的声音在外室响起:“三皇子的心真是大,这火都烧到屁股了,居然还能睡得着。本王实在是佩服得很啊。” 蒙珩认出这是北境王的声音,赶忙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光着脚跑到了外室,谄媚地说道:“不知王上驾临,有失远迎。” “听闻你那太子弟弟醒了?”上官云泽并不理会蒙珩,气势凛冽地问道。 “正是。”蒙珩有些颤抖地说道。 “他的人头呢?”上官云泽语气平淡地问道,似乎只是问了一个寻常的物件。 蒙珩哆哆嗦嗦地说道:“臣已派禁军将东宫围住,待睿王出来,便冲进去将蒙珏杀了。” 上官云泽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混账,如此关键时刻,你居然还要等?管睿王做什么,他若识相,就该乖乖躲到一旁;若不识相,将他一并杀了就是。” “可是,他到底是文德帝的亲弟弟啊。”蒙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睿王能说杀就杀了? 上官云泽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若开战,连那文德帝都能杀,何况区区一个睿王!” 蒙珩望着上官云泽的背影,忽然醒悟过来,急忙穿了衣服,跟着去了东宫。 东宫的东墙外,等候已久的宋慕白忽然看见了一个身影翻墙而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穿着深色侍卫服的展风正朝自己走来。 “宋统领,别来无恙。”展风拱手打了个招呼。 宋慕白有些急切地问道:“太子殿下真的恢复了吗?” 展风的神情黯淡了一下,说道:“说来话长,如今先护送殿下出宫吧。” 宋慕白点了点头道:“我对那家伙言听计从、卑躬屈膝,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护着太子殿下。你们且从此处出去,沿着大道一直走到宫门口,沿途都是自己人。记得,走大道!” 展风点了点头,随即往墙内扔了一颗石头。只见墙头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待卫三和蒙珏出来时,宋统领一时有些愣神:“这是……” 卫三已听哥哥说了宋统领的事,对这位忍辱负重的禁军统领十分钦佩,便抱拳说道:“在下蒙琰。” 宋统领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低低地说道:“好,好啊!小皇子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蒙珏一时有些动容,小声地说道:“宋统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自己保重,切记,事可以失败,命一定要保住!” 宋慕白跪地给太子磕了个头道:“臣遵命!” 宋统领刚送走了东宫一干人等,便听侍卫长高声叫道:“宋统领何在?”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围堵 “何事唤吾?”宋统领一边说一边朝侍卫长走去。 “宋统领,三皇子有请。”侍卫长有些急切地将宋慕白带到了蒙珩面前。 “参见殿下!”宋慕白恭敬地行礼道,眼睛余光瞥见了站在三皇子身后的人,心中大惊,这北境王为何会出现在东莱的皇宫里? 宋慕白早年在军中是个小兵,某次正独自在僻静处练习宋家祖传的刀法时,正巧被跟着皇帝去军中慰问的太子看见,彼时蒙珏只有八岁,见他武功不俗,便央求着皇帝让宋慕白来宫里教自己功夫。皇帝架不住太子的再三哀求,便将宋慕白调到了禁军。宋慕白靠着自己的本事和才干,一步步走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上,最后为了能护住太子,不惜对三皇子阿谀奉承,坐上了这统领的位置。 是以,宋慕白在十年前,是见过北境王的。当时的上官云泽虽年纪尚幼,但已经跟着老北境王上前线了。那一次,北境和大乐开战,东莱例行到边境防御,北境王跟着兄长负责粮草的供给。为了加快粮草运送的速度,上官云泽偷偷抄近路借道东莱,不料被东莱发现,起了冲突。虽然最后双方派使者握手言和了,但宋慕白永远记得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始终挂着凶残无比的表情。 “宋统领,让禁军准备,强攻东宫!”三皇子朗声说道。 “这……大乐的睿王殿下还在里面,而且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强攻怕会误伤啊。”宋慕白有些犹豫地说道。 “无妨,里面的是假太子,至于睿王殿下,有他的亲卫护着,定能安然无恙。”三皇子说完,心里忽然有些放心不下,便招手让侍卫长上前,吩咐了几句。 侍卫长点头应下,随即召集了几个侍卫,嘱咐了几句。 “何须如此多此一举?”北境王冷着脸问道。 “万一真的伤了睿王,恐会让文德帝起疑,从而对东莱有所防备,致使过几日的战事难度增加,是以,这面上的事,还是得做一下。”三皇子谄媚地说道。 北境王闻言,嗤笑了一声,但也没再阻止。 几个侍卫在东宫门口一字排开,喊道:“吾等将强攻东宫,还望睿王殿下尽快出来。”一连喊了十几遍,墙内却一直悄无声息。 上官云泽见状,轻喊了一声:“糟了。”便快步上前,一个飞跃,翻墙而入。 三皇子见状,急忙命人跟上,禁军开始搭人梯翻墙而入,不一会,只见东宫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脸色阴郁的北境王。 “来人!”上官云泽怒气冲冲地喊道。 “臣在。”先前那穿着华丽侍卫服的侍卫,如今换了黑色的衣服,恭敬地上前听命。 “发信号。”北境王冷冷地说道。 侍卫低头应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截竹管,放在地上,将引线点燃。只见一束红色的烟花应声飞上天去。 此时,禁军才出来禀报道:“回三皇子,里面空无一人。” “什么!”三皇子大惊失色地冲了进去,发现东宫确实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不是说睿王和太子都在里面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侍卫都不见了踪影?”蒙珩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侍卫长和宋统领急忙下跪道:“臣不知,并未见有人出来。” 三皇子气呼呼地将两人踹翻在地,随即来回地走着,似是在想办法。 “殿下不必着急,本王已经让军队包围皇宫了。”上官云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军队?”蒙珩狐疑地望着北境王。 “不错。本王进城的时候,便料想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唤人调了军队过来,埋伏在皇宫周围。刚才看到信号,想必将士们应该已经将各处宫门都堵住了,只要他们还没出宫,就一定能抓住。”上官云泽自信满满地说道。 宋慕白闻言,额头不禁急出了汗。这北境王果然不容小觑,不但考虑问题周全,而且出手极快,就这一会,已经将太子殿下出逃的路线堵死了,这样下去,太子会被抓住的! “殿下,臣愿带禁军前去捉拿假太子!”宋慕白重新跪直身体,诚恳地说道。 三皇子因着让太子跑了,在北境王面前不免有些丢面子,急着要挽回点颜面。见宋慕白如此说,便点头道:“本皇子与你一同前去。” 东午门外 “殿下,不好了,宫门外忽然出现了大批士兵,门口的禁军让我们暂时躲起来。”展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道。 “缘何皇宫外会突然出现士兵?”蒙珏狐疑地问道。 “据门口的禁军说,刚才天空升起那道红色的烟花后,就有大批士兵突然出现,堵在了门口。”展风如实转述道。 “用烟花传令,不是我东莱的习惯,倒像是……北境的习惯。”蒙珏低声说道,“糟了,应该是北境王到了,发现东宫无人,便让人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太子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哥哥!”卫三一边轻抚着太子的背,一边急切地问道,“哥哥莫要着急,有王爷和王妃在此,定能逃出去的。” “少庄主,落叶山庄的弟子应该在外接应,只是……恐怕凭我们几个,难以突围啊。”闻星担忧地说道。 梓瑜神情凝重地盯着东宫的方向,缓缓说道:“就看宋统领,会不会来救我们了。”说罢,扭头对卫三说道,“将你的人皮面具给太子殿下戴上。从现在起,你就是蒙珏,他就是卫三,可记住了?” 卫三点了点头道:“属下记住了。” 梓瑜随即对众人说道:“务必要让卫三逃出宫外,只有让三皇子以为太子活着逃出去了,我们才能活命。” 众人明白了梓瑜话中的意思,有些悲壮地点了点头。待卫三给蒙珏戴好面具,卫一便上前搀扶蒙珏,风林火山四大近卫则将卫三围了起来。 不一会,举着火把的三皇子和宋统领,便来到了东午门,见睿王和睿王妃并肩站着,似乎是在等他们。 “不知睿王殿下缘何会出现在此处?”三皇子走上前,阴郁地说道。 “本王睡醒了之后,见王妃思乡心切,便打算连夜带着王妃回大乐。”王若知漫不经心地说道。 “睿王殿下,本王刚来,你就走了,实在是让本王很是伤心啊。”北境王忽然出声,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前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突围 “你来了,我们还不走,是等着让你捏在手里当人质么?”梓瑜平静地说道,似乎对北境王的出现并不惊讶。 “哎呀,听说王妃有孕在身,匆忙赶路,怕是对胎儿不利,不如留在东莱继续养胎,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上官云泽嘴角挂着笑说道。 “如今的局势,难道不稳定吗?”梓瑜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听三皇子说,有人假冒东莱太子,若今晚能抓住冒充之人,则必会进行严刑拷打,问出真太子所在,这期间,自然需要一边拷问,一边搜寻真太子的下落。若没能抓住冒充之人,则必将在全国范围内严加搜寻。无论是哪个,都需要戒严搜查,这样的局势,怕是不能用稳定来形容吧。”上官云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真假太子,跟我大乐又有什么关系呢?”梓瑜说完,作势要走。 “站住!你们身后的,就是假太子。睿王和假太子一同出现在东午门,怕是要给我东莱一个说法吧!”三皇子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说道。 “这北境王为何会出现在东莱皇宫,只怕三皇子也要给我大乐一个解释吧?”梓瑜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三皇子一时语塞,求救似得看了北境王一眼。 北境王轻笑一声,道:“多日不见,王妃依然这么伶牙俐齿,让人难以招架啊。” “过奖了。”梓瑜不屑地说道。 “本王为何在此,王妃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北境王毫不避讳地说道。 “本妃猜不到,也不想猜。”梓瑜拉住了王若知的手,继续说道,“还望北境王念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让我们能早日回大乐睡个安稳觉。” “既然相识一场,不如就留下跟本王叙叙旧吧。”北境王说完,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会意,大喊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宋统领大声应下,随即率禁军快步上前。 梓瑜拉着王若知急速往东午门退去,卫二、卫四和太子近卫们挡在前面,护着众人一路边打边退,一直到了东午门口。 “王妃,门外都是北境王的士兵,我们该如何是好?”卫三和卫一一起扶着蒙珏,大声问道。 梓瑜在门前立定,胸有成竹地说道:“再等等,宋统领定会护着我们撤退的。” 果不其然,待禁军大部队追至众人面前时,一直在后面压阵宋慕白快步跑到前面,扫视了一遍众人之后,忽然大喊一声:“保护太子殿下!” 只见禁军瞬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转身面朝三皇子,作戒备状。另一部分上前开门,并将太子一行围在了中间。 宋慕白快步走到卫三面前,说道:“殿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卫三低声说道:“宋统领,我是蒙琰。” 宋统领愣了一下,茫然地在人群中寻找太子,只听一旁戴着卫三的人皮面具的蒙珏低声说道:“患难见真情,宋卿的大恩大德,孤没齿难忘。如今唯有让禁军将士跟着孤一起前往万枯谷,才能保住众人的性命。万枯谷不仅有孤的旧部,还有孤的母族。而且万枯谷常年瘴气缭绕,相信蒙珩的人必定攻不进来。” 宋统领点头应下:“但凭殿下安排!” 北境王见此,自然明白宋慕白背叛了三皇子,急忙叫侍卫发射信号,让门外的将士准备抓人。 宋统领带着的禁军虽然不多,但个个对太子忠心耿耿,是以杀敌时果断决绝,在人数远少于对方的情况下,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让众人得以突围成功。 众人逃出包围圈不久,便见迎面等着一群人,为首的大声喊道:“王爷!王妃!” “韩萧!”王若知借着月光,认出了眼前人,惊喜地喊道。 “王爷、王妃,这边走!”韩萧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引着众人往小巷走去,“如今所有城门都已经戒严了,我们先去落叶山庄的据点躲避一下,细细商议该如何出逃。” “那据点能容下多少人?”蒙珏突然出声说道,“这些禁军将士,可安置得下?” 韩萧抬眼看了看众人身后跟着的禁军,说道:“这几十人应该可以容得下。” “几十人?”蒙珏吃惊地回头看了看,在宫里尚有两三百人的禁军,如今竟然只剩下了几十人!而且宋统领并不在其中! “展风!快!快去救宋统领!他是打算舍了自己的命,护着我逃跑啊!”蒙珏痛心地说道。 梓瑜闻言,利落地对展风说道:“两位皇子就由我落叶山庄来保护。你们三人前去搭救宋统领。闻星会跟你们一同前去,到时我们在据点汇合。尽量多救些人出来!” 展风闻言,也不拖沓,只拱手谢了谢梓瑜,便跟展林、展火一起往回跑去。 待展风跑回双方交战处时,只见宋统领和禁军将士正在浴血奋战。 展风艰难地来到宋统领身边,一边杀敌一边说道:“宋统领,太子殿下让我务必带您一同逃离。” 宋统领决绝地说道:“你快走!今后保护太子殿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这里由我顶着,让殿下尽可能地跑远点。” 展风心下着急,便靠近了点,低声说道:“殿下有落叶山庄保护,已经安全了。殿下有令,让您一定要带着尽可能多的禁军去见他。殿下说,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你们若都死了,自己独活于世又有何用。” 宋统领闻言,心中动容,原本毅然赴死的心忽然有些松动。 “边打边退,进巷子!”宋统领忽然高声喊道。禁军将士们闻言,便训练有素地开始撤退,随即转到了一旁的巷子里。一旦进了巷子,北境王的士兵就无法再将禁军包围起来击杀,只能排成纵队进行追击。这样一来,众人的撤退速度就会快上许多。 闻星在前面带路,将士们一边逃跑,一边将追上来的敌人逐个杀死。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甩掉了敌人,达到了落叶山庄的据点。 正文 第二百章商议 “宋统领!”蒙珏见宋慕白前来,强撑着身体迎了上去。 宋慕白虽对那张脸很陌生,但却认得这个声音,瞬间明白过来太子殿下戴了人皮面具,急忙跪下道:“臣护驾不力,请殿下责罚!” 蒙珏急忙扶起宋慕白道:“宋统领,您舍命救吾,吾唯有将此后的身家性命交付给您,才能报此救命之恩啊!” 宋统领闻言,急忙推辞,最后见太子十分坚持,才起身说道:“殿下,臣和剩余的禁军将士,将誓死追随于您!” 太子听到“禁军将士”几个字,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这据点里,共只有八十三名禁军将士,也就是说,有一大半的人死在了突围的路上。 “殿下不必介怀,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殿下的平安,相信他们都甘心赴死。”宋统领出言安慰道。 蒙珏忽然红了眼眶,说道:“我蒙珏定当不负所望,还众将士一个繁荣富强的东莱,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一旁的闻星忽然有些惆怅地说道“王爷,王妃,如今青阳城已经全城戒严了,所有人员只进不出,恐怕暂时无法向大乐传递消息了。” “北境王既然已经在此,恐怕不日就将有所行动。当务之急,一是要提醒皇帝早做防范,二是我们该如何逃出去。”梓瑜皱着眉说道。 “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逃出去。”蒙珏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东莱的珍贵药材大多出自万枯谷,但万枯谷周围常年瘴气环绕,寻常人还未靠近便会被毒气侵蚀。吾外祖一脉世代掌管万枯谷,负责采摘谷中的药材,同时维持万枯谷四周的瘴气,以抵御北境的入侵。” “那四周的瘴气不是天然生成的吗?怎的还需要维持?”王若知疑惑地问道。 蒙珏面色凝重地说道:“瘴气古来有之,只是北境一直在研究消除瘴气的方法,若不是外祖一脉一直在全力制造瘴气的话,只怕那北境王,早已由万枯谷攻入东莱了。” “原来如此,那您外祖,就是东莱的镇北将军了。”王若知点着头说道。 蒙珏被王若知的说法逗笑了,接着说道:“外祖擅长奇门遁甲,喜欢修建各式地道。当日母后嫁入皇宫为后时,外祖的嫁妆,就是一条回到万枯谷的出城暗道,让母后有需要时,可经此暗道回去。” “这嫁妆真不错,可比金银珠宝实用多了。”王若知赞许地说道。 梓瑜见他那多嘴的模样,不禁嘲讽道:“下次让我父亲修一条从睿王府到丞相府的暗道,可好?” “那怎么行!若真如此,我每天得睡在暗道口才能安心了。”王若知急切地说道,说罢冲着蒙珏说了一句,“你外祖太坏了,这嫁妆可真不好。” 蒙珏忽然被睿王和睿王妃的小温馨感动了,有些无奈地说道:“若父皇母后能像王爷王妃这般,这嫁妆自然算不上好。但如今看来,这嫁妆却是能救下我们的性命。只可惜没能带母后一同逃出来。” 梓瑜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三皇子若要登基,还需要皇后出面支持,以示正统。所以,在三皇子正式登基之前,皇后应该都是安全的。” 蒙珏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暗道在护城河之下,入口就在城墙边的‘万宝药行’中,出口则在城外小密林的一座古墓中。” 韩萧闻言,皱眉说道:“那‘万宝药行’离此处有两条街的距离,如何让所有人都从这里安全地转移到那里,是个难题啊。” “趁着月黑风高,偷偷过去不行么?”王若知想起了话本子里经常出现的情节,脱口而出道。 “如今全程戒严,只怕不是那么好偷偷过去啊。”韩萧叹了口气说道。 “那乔装打扮呢?”王若知十分迅速地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不管乔装成什么,都会被人盘问的。而且一旦戒严,城中巡逻的士兵就是平日里的三倍,要想偷偷走过两条街而不遇到巡逻士兵,实在是太难了。”宋统领惆怅地说道。 “那直接扮成巡逻的士兵,如何呢?”梓瑜试探着说道。 宋统领摇了摇头,说道:“戒严期间,每一个小队都有自己的接头暗号,暗号每隔一个时辰改变一次,如此高频率的暗号变化,想要准确接上,很难。” “那些士兵,是如何记得自己的暗号的呢?这一晚上下来,得换五六个暗号,很容易记混吧?”王若知有些好奇地问道。 宋统领耐心地解释道:“时辰一到,每个片区的片区长便会收到最新的暗号,而后通知自己所负责的片区内的小队长,各小队长再通知自己的队员。是以每个人只需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记住小队长告诉自己的暗号就行了。一般不会搞混。”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这种靠人与人之间单线联系的方式,一旦发生异样,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发现。即便他们劫持了一个小分队的人,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便会被片区长发现异常。一个时辰内,要让这近一百号人成功转移,实在是太难了! “如此说来,倘若能收买一个小队长或者片区长,是不是就有希望逃出去了?”王若知思考了半天,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如今我们对外面的情况并不知晓,得先知道这小队长或者片区长是谁,才能去收买啊。而且此事牵涉重大,一旦暴露,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寻常人不会答应的。”宋统领低声说道。 梓瑜闻言,震惊地看了一眼在场的禁军将士,这些禁军将士,都是顶着抄家灭族的重罪,前来投奔太子的吗? 宋统领抬头看到了梓瑜眼中的疑问,轻咳了一声道:“自太子殿下被软禁之后,这些禁军将士的家人就都逃去大乐了。我们虽然誓死效忠殿下,但也不能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蒙珏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有勇有谋,方能成就大事。” 一旁的韩萧,忽然说道:“不如将宋统领易容成我店里的伙计,今日与我一同前去开店,也能观察观察情况?” 梓瑜和蒙珏闻言,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拥趸 落叶山庄的弟子们给众人拿了馒头和热粥,梓瑜将宋慕白易容成了菜馆某个伙计的样子,准备让他跟着韩萧一起去打探打探情况。 这据点表面看起来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实则地下全是空的。是以容纳这些禁军将士绰绰有余。众将士吃饱之后,便靠在墙上休憩,准备随时护送太子出逃。 “王爷、王妃,您二位跟太子殿下,一起到上面休息吧,每个房间都修了密室,若有人前来搜查,可随时躲入密室之中。”韩萧柔声说道,王妃怀着身孕,太子殿下又随时可能毒发,这样一群人要从青阳城逃到万枯谷,还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安顿好了众人后,韩萧便领着宋统领出门了。 “此处是菜馆伙计的住处,我偶尔会来住,是以宋统领可光明正大进出。”韩萧轻声说道。 “宋某知晓了。”宋统领轻声回应道。 “宋统领易容成的,乃是我店里的伙计——宋福,正巧跟统领同姓。”韩萧笑了笑,继续小声说道,“宋福前几天生病,嗓子发不出声了,是以这几日都在住处休息。统领只需继续假装嗓子还未痊愈即可,否则若被人认出声音,怕有麻烦。” 宋统领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店里,只见伙计们将店门开了一半,正在里面打扫。 掌柜见老板来了,急忙迎了出来:“韩老板,早啊。”转头看到一旁的宋福,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没看店里忙着呢么。” “吴掌柜,宋福的嗓子还没好,我本让他多休息几日,但他怕休息太久,工钱没了。是以今日赶着来上工,这几日就安排他做点打扫的活吧,待嗓子好了再跑堂。”韩萧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老朽知道了。”吴掌柜恭敬地说道,随即面露难色地说道,“韩老板,今日城里开始戒严,好多店为了避免麻烦,都暂时歇业了。您看,咱们要不要也歇业两日,避避风头?” 韩萧风轻云淡地说道:“不必。将士们为了百姓的安危不分昼夜地巡逻,咱们身为东莱的商户,也该尽点绵薄之力。凡今日来店里吃饭的将士,一律免酒钱。” 吴掌柜虽有点心疼酒钱,但老板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便点头应下了。待开店时,菜馆门口便挂出了牌子:将士用餐,酒水免费。 待到了饭点,菜馆里乌压压地坐满了东莱的士兵,为了让大家都能享受到酒水免费的福利,各片区长还商定了用餐时间,让大家轮班吃饭。 宋统领拿着抹布,端着木盘,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十分麻利地清除着桌上的残渣,当然,这两只耳朵也没闲下来。 来吃饭的士兵大多巡逻了一个通宵,都累得不行,不少人大骂朝廷,俸禄那么少,事情却总也没个完。 忽然,一桌士兵的对话引起了宋慕白的注意,桌上坐了三个人,一个小队长,一个年纪稍长,还有一个鼻子很大。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戒严了?昨晚我正跟媳妇在床上忙活呢,突然就被召来了,让咱们满城找人。一下子给了这么多画像,我哪能记得住啊。”大鼻子士兵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你懂什么,听说,其中一人,正是太子殿下。”旁边那个年纪稍长的士兵,悄声说道。 “殿下不在宫里,跑出来做什么?而且,用得着全城戒严找太子殿下吗?”大鼻子士兵不解地说道。 “跟你说了多少遍,遇事多用用脑子。现在监国的是三皇子,太子若好好的在宫里,轮得到三皇子监国么?”年纪稍长的士兵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这太子意图谋害皇上,被三皇子发现后,就仓皇出逃,是以要全城戒严,怕太子逃出青阳城,他日东山再起。” “啪!”队长重重地放下了酒杯,不悦地说道:“叫你找人就找人,切莫妄议国事!” 两人听队长这么说,都缩了缩头。 宋统领擦完一旁的桌子,便有人引了新客进来,正欲带着抹布离开,忽听新进来的几人中,有一人开口说道:“哎哟,这不是那天跟老子打架的于扉么?怎么着,那天老子说太子活不长了,你还冲上来打我,让我嘴巴放干净点。现在这通缉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和极度崇拜的宋大统领?” 那大鼻子兵和老兵闻言立马起立,作势要上前打架,只听队长喊道:“住手!快吃饭,吃完回去补个觉。” “队长!”两人委屈地看着队长,这人都找上门了,不能怂啊! “哈,来啊,来打老子啊,你们若出手,老子就去告诉三皇子,你们是太子的人,看你们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来人继续嚣张地说道,“于扉,你说你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还不娶妻?是不是有断袖之癖,肖想着太子殿下啊?” 只见于扉放下酒杯,起身缓步走到那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赖浅,我于扉行得正,坐得直。既然是东莱的兵,自然就效忠东莱,谁是皇上,我就效忠谁。至于我肖想谁,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若嘴巴不干净,休怪我无情!” 那赖浅显然被吓着了,虚张声势地说道:“不就是会点功夫么,有什么了不起!哼!”说罢,没事找事地吼道,“小二!你们这怎么擦桌子的,都没擦干净,快给老子换张干净的桌子。” 宋统领闻言,急忙又收拾了一张桌子出来,将赖浅换去了别处,两人之间的争论才得以停止。 “队长,咱们就这么忍了?”大鼻子兵喝了杯酒,心有不甘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要是那赖浅去三皇子那里搬弄是非,咱们的脑袋搞不好都得掉。”年长的士兵有些无奈地说道。 于扉并未接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待饭点过了,伙计们纷纷开始收拾桌椅,准备下午休息一下,好迎接晚上的客人。 偌大的大堂里,还有三个人坐在那里,其中一人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另外两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来历 “老沈,于头喝醉了,要不咱们把他扛回去吧?”大鼻子士兵试探着问道。 年长的士兵叹了口气道:“小李啊,你听于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太子殿下,这要是回去了,被别人听了去,可就是砍头的大罪啊。” “那可怎么办啊,咱总不能在这里坐到于头醒来吧。”小李有些着急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宋慕白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韩萧身边,小声说了情况,韩萧了然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几位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老沈看了一眼韩萧,又看看于扉,有些为难地说道:“对不住啊,我们队长喝多了,能否让我们多坐一会,等队长酒醒了,我们就离开。” 韩萧亲切地说道:“本店后面有厢房,平日里下午空闲的时候,在下偶尔会用来小睡一会,不如让队长去里面躺着休息?” 老沈有些警惕地看了韩萧一眼,韩萧会意,急忙说道:“兵爷不要误会,在下也是见兵爷们面色疲惫,猜想兵爷们应该是巡逻了一夜,是以想着能让兵爷们好好休息一下,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能休息的时间恐怕不多。” 大鼻子小李显然十分赞同韩萧说的话,不住得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老沈。 此时,喝醉了的于扉,又念叨了一句:“太子殿下,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护您周全。”吓得老沈赶忙拿手捂住了他的嘴,随即一脸杀气地看了一眼韩萧。 韩萧并未因老沈的杀气而退缩,反而叹了口气道:“快进去吧,外面人多嘴杂,那厢房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使用,伙计们不会过去的。” 老沈明白了韩萧的意思,这是怕其他人听了去,到三皇子那里告密。这既是保护于头,也是向自己示好。便点了点头,站起身,示意一旁的小李给自己搭把手。两人架起于扉,跟着韩萧一起到了后院的厢房。 将于扉安顿好之后,老沈回身冲韩萧行了个礼道:“多谢老板,队长原来最崇拜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形,怕是一时难以接受,是以酒后有些胡言乱语,还望老板不要将刚才的话告知他人。” 韩萧行了个礼道:“在下明白。兵爷放心。”韩萧心知这两人对这队长是真心相待的,势必不肯去其他屋子休息,便提议让两人打个地铺。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老板了。”老沈拱手行了个谢礼。 待于扉醒来时,只见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谁知还未出招,就被床头的陌生人给制服了。 “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亲信,有事跟你说,你若想听,就不要挣扎,我就放开你。”宋统领沉声说道。 于扉看了一眼制住自己的人,刚刚这简短的交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这分明就是刚才收拾桌子的伙计,没想到武艺如此高强。他号称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不知道是实情,还是个诱饵? “我可以听你说,但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于扉想了想,正色说道。 宋统领闻言,放开了于扉。 于扉活动了下手腕,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属下。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睡着了。我们用了点迷烟,让他们睡得更熟一点。”宋统领不甚在意地说道。 于扉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个伙计打扮的男人,并未接话。只见这伙计老神在在地坐到椅子上,沉声问道:“你叫于扉?” 于扉点了点头,不知对方要说什么。 “当初,太子殿下在马场救下的,就是你吧?”宋统领笑着说道。 于扉心下大惊,当初他本在皇家马场负责养马,那日三皇子和太子一起到马场跑马。因正值春猎前夕,三皇子为了不让太子在春猎中抢自己风头,就派人给太子的马下了药,好让太子意外坠马,从而缺席春猎。待于扉知晓时,太子殿下已经上了马。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让太子殿下出事,便不管不顾地上前拦住了马,说那马得了病,不能让太子骑病马。太子殿下并未生气,只温声让他换了一匹,但奸计未得逞的三皇子却怀恨在心,待跑马结束后,以他养马不力为由,让人打他一百大板。 这五十大板就能要了人命,更何况是一百大板。于扉本想着用一条命救了太子殿下一次,也算值得。谁知他刚受了三十大板,太子殿下便赶到了马场,说自己今日发现马场的马养得十分好,要向养马之人讨教一二。众人无法,只得如实相告,待太子看到被打得鲜血淋漓的于扉时,只说了一句:“这尸体,就由孤带去埋了吧。” 于扉记得,自己在太子宫里,整整躺了三日才能勉强下床。那日下着雨,太子殿下撑着伞前来看望自己,自己跪下行礼,感谢殿下救命之恩。太子殿下让自己起来,但自己身份低微,如何能在太子面前站着说话呢?便执意不肯起身。太子见状,便蹲下身说道:“我那皇兄,可记仇呢。你且记得,马场的于非,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西城兵营里的小兵,叫于扉。” 于扉这才知道,太子殿下不仅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未来。但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居然知道自己的过往? 宋统领见于扉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道:“那日太子殿下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他在马场救了个人,那人冒死将他拦下,换下了有问题的马,自己救他一命,也算是报恩了。” 宋统领说完,看了于扉一眼,见他不说话,便学着太子的样子说道:“他叫于非,这名字,以后怕是不能用了,你说给他改名叫于扉可好?上面加个户,以后有我护着他,那可不就算有栖身之所了么。” 于扉闻言,吃惊地抬头看着宋慕白,两行热泪忽然滚了下来,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宋统领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唤我,慕白。”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夺权 “宋大统领?!”于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结巴地说道,“我……见过宋大统领……你……这脸……” 宋统领笑了笑,说道:“我要是顶着那张脸,今日还能在大堂里听见你和那赖浅的对骂么?你若要看真容,待你答应了我的请求,便给你看。” 于扉有些急切地问道:“什么请求?” 宋统领一字一句地说道:“帮助太子殿下逃出青阳城。” 于扉有些震惊地说道:“殿下……还在城中?” 宋统领点了点头道:“没错。” 于扉自从听了宋统领对自己名字由来的描述后,便已信了眼前这人就是太子的亲信,是以宋统领表明身份之后,他并未继续怀疑。这么多年了,终于能报了殿下的再造之恩,实在是太好了! 只见于扉翻身下床,跪下道:“末将愿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但凭大统领吩咐!” 宋统领起身走到于扉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可知,帮助太子,会丢脑袋?” 于扉俯首说道:“若没有太子殿下,末将当年已经死在了马场。这两年在军营中,不仅有了一群兄弟,还当上了这个队长,末将已经知足了。若能帮助殿下逃离青阳城,舍了这条命,又有何妨!” 宋统领点了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罢,将于扉扶起来,细细问了如今巡逻的排班和方式,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好让太子能顺利逃脱。 此时,东莱皇宫内 “你说什么?那仁德宫里躺着的程太医,死了?”三皇子吃惊地问着来人。 “是的……昨日发现仁德宫只留了程太医一人之后,属下便派人严加看守,但程太医一直到今日午时还未醒来,属下便进去看了看,谁知,那程太医已经没了呼吸,连身体都已经僵硬了。”侍卫长低头说着,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先是太子逃走,现在看守的人质又死了,看来自己这个侍卫长,是当到头了。 “快带本皇子前去看看。”三皇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本皇子昨日就觉得奇怪,他们缘何会留下程太医,原来那是个将死之人!” 待进了仁德宫,三皇子凑近看了看,狐疑地问道:“这程太医都已经死了,为何面色还是如此红润?” 侍卫长看了一眼,犹豫地说道:“兴许是程太医生前注重养生,所以死后还能保持红润的面色?” 三皇子不甚相信地看了侍卫长一眼,转身说道:“来人,传太医。” 不一会,东莱的王太医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三皇子示意他上前诊脉。王太医不明就里地上前诊脉,不想却碰到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殿下,这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啊。”王太医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三皇子此举何意。 “确实已经死了?可这面色为何还是如此红润?”蒙珩不解地问道。 王太医这才起身又仔细看了看,说道:“回三皇子,这人确实已经死了,连尸斑都起来了。至于这面色红润,似乎是因为此人戴了面具。” “什么?面具?”三皇子震惊地上前走了几步。 王太医指着尸体的脖子说道:“不错。三皇子请看,此处有一块尸斑,十分不规则地只呈现了一半,想必是因为被面具遮盖住了。”一边说着,王太医一边用白布沾了点水,细细擦了一下,说道,“只需这样擦拭一下,便能将面具擦起来。” 三皇子抬手示意侍卫长上前擦拭,不一会,尸体脸上的面具便被悉数擦掉了。 “殿下,这是……这是咱们找来冒充……”侍卫长正要说话,忽觉王太医在场,急忙噤声。 蒙珩上前一看,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气呼呼地回了御书房。 “快!去太子寝宫给我搜,里面肯定有密室,他们将此人易容成程太医带出来,这真正的程太医当时势必躲在里面!务必给本皇子把那密室搜出来!”蒙珩砸烂了桌上的砚台,凶狠地说道。 侍卫长不敢多说,恭敬地领命下去了。 “三皇子,听说你手里的大乐人质,死了。”一个声音冷冷地从内室传来。 蒙珩急忙进了内室,躬身说道::“禀王上,那人不是大乐的程太医,而是先前找来冒充父皇和太子的病人,本就是将死之人,如今死了,也不奇怪。” “哦?”上官云泽冷笑着说道,“那怎么之前你还激动得不行,说是抓住了大乐的太医,以后这延寿丸的服食方法,就不再是秘密了?” 蒙珩沉默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我疏忽了,还请王上恕罪。” 上官云泽忽然起身,走到了蒙珩面前,强大的威压吓得蒙珩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上官云泽嗤笑了一声,说道:“蒙珩,自那睿王来了之后,你可办成过什么事?我让你早点送走他们,你不照办;让你将太子拿下,你却让他给跑了;让你去追捕,禁军居然集体背叛。现在这人质是假的,太子没搜到,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东莱的皇帝呢?” 蒙珩心中大惊,北境王这是想舍弃自己啊!急忙俯首道:“王上,若蒙珩当了皇帝,这东莱就是王上的地盘,蒙珩必将全力帮助王上攻打大乐啊!” 北境王冷笑着说道:“哦?全力帮助么?只怕还未开战,大乐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吧?有时候,本王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大乐派来的奸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本王此次输得彻底。” 蒙珩此时已经顾不得脸面了,匆匆爬到上官云泽脚下,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北境王的小腿,带着哭腔说道:“王上,蒙珩是真心帮助王上完成一统大业啊!蒙珩之心,天地可鉴,还请王上明鉴!” 北境王一脚踢开了蒙珩,厌恶地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将一切事务移交给云沐。你且暂居御书房,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擅自发号施令。” 蒙珩一听,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连连磕头,说道:“多谢王上!”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逃离 那边厢,于扉将日常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都细细跟宋统领说了。 宋统领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道:“根据你的巡逻路线,口令更换后,你约莫过小半个时辰,就会经过我们的据点。到时,我们只需假扮另一波人,与你对对口令,即可用假口令换来你的真口令,路上即便遇到其他人,也能用你的口令糊弄过去。只是,现在太子殿下身体虚弱,怕是难以迈着大步走过两条街啊。” 于扉有些悲痛地问道:“据说太子殿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可是真的?” 宋统领长叹一口气,表情痛苦地点了点头。 于扉一瞬间有些放空,随即便滚下两行热泪来:“都说好人会有好报,太子殿下这么善良的人,为何会遭受如此不公的事。” 宋统领见他一个大男人竟哭了起来,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待殿下去了万枯谷,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秘方和秘药,看能不能多活几年。唉,殿下就是太善良,才难以在这充满腥风血雨的皇宫里活下来啊。” 于扉忽然跪下,磕了个头道:“于扉无法侍奉左右,还请宋统领代末将向殿下问好。只要殿下需要,末将这条命随时可以舍弃。” 宋统领内心动容,将于扉扶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殿下天资聪颖,如今到了这般境地,也不会再顾及手足之情,动恻隐之心了。相信殿下必然能想出周全的方法。你且好好留在军营中,等殿下回来的时候,必是用人之际,到时好好辅佐殿下才是。” 于扉坚定地点了点头,堪堪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宋统领心中默默感叹,到时回来的,怕已经不是真正的殿下了。思及此,赶忙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粉末,递给于扉道:“晚上巡逻时,你且将此粉末倒到灯笼上,此粉末在夜晚会发出微弱的红光,我们看到红光,便知道是你来了,自会出门与你碰头。” 于扉接过粉末,点了点头。宋统领怕他们出来太久,会引人怀疑,便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将小李和老沈叫醒了。于扉平复了下情绪,客气地向韩萧道了谢,转身往军营走去。 及至夜晚,宋统领和韩萧才回到据点。众人都聚在了地下室,听宋统领说晚上的安排。 只见宋统领扔下一堆衣服,说道:“这是刚才我从西城军营里偷出来的衣服,里面有两件队长服和十四件士兵服。晚上时,我们以八人为一组,乔装成巡逻士兵,从这里走到药行。因衣服有限,由轻功最高强的两人担任队长。到达药行后,队长即刻将衣服送回。因口令每个时辰都会变换,是以每个时辰,最多只有四组人可以过去。队长要运送衣服,是以不进行轮换,如此算来,每个时辰可以转移二十八人。全部转移完需要五个时辰,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在天亮之前尽量完成转移。” 卫三听完,自告奋勇地说道:“队长由我来吧,我武功最高。” 蒙珏抬手制止了他,说道:“不可。万一你被抓住,我们就再无翻盘的机会了,还是让其他人当队长吧。务必确保你能安全逃走。” 小南闻言,起身说道:“就由我和闻星来当队长吧。你们到了药行后,不要停留,即刻出城。” 卫三转身抓住了小南的手,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小南扯了个笑脸,故作轻松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你忘了,我可是落叶山庄武功第二高的,除了你和师父,就没有我打不过的。” 卫三略带不满地说道:“打得过也不行,这可是千军万马,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小南拍了拍卫三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看过据点的分布图了,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保证马上撤退回据点,绝不逞能。” 卫三并未接话,依然十分担心地看着小南。 宋统领眼见时辰快到了,有些焦急地看着卫三和小南难分难舍的样子,求助地看了梓瑜一眼。 梓瑜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啦好啦,这诉衷情的事,等逃出去了再做。先换衣服吧。要相信小南,这么多年了,小南执行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小南明白梓瑜是在催自己,便故作轻松地向卫三保证道:“是呀,放心吧,我厉害着呢!我先去换衣服了,你快帮宋统领分分组吧。”说罢,便拿着衣服上了楼。 宋统领紧缩眉头,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恐怕不能独自走过两条街啊。” 众人一阵沉默,这太子殿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连坐着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像个军人一样,独自走过两条街了。 此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华神医,突然说道:“老朽有一方法,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愿意尝试。” 蒙珏眼睛一亮,礼貌地说道:“请华神医赐教。” 华神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北境的‘昙花蛊’,先前在武林大会上,东林派掌门用过。后来少庄主寻了一些回来,我细细研究过。若殿下服下这蛊虫,想必在短时间内,可恢复至常人的模样。只是,这蛊是以损耗精气为代价的,待解蛊之后,恐怕会卧床一段时间,而且这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这怎么行呢!”展风急切地阻止道。这昙花蛊相当于将太子剩余的生命提前透支了,今日这两条街是走过去了,但殿下若因此少活几天的话,于他们来说,就是饮鸩止渴啊! “展风,休得无礼。”蒙珏沉声呵斥道,随后细细想了想,便拱手说道:“还请华神医用蛊。” “哥哥!”卫三有些急切地喊道。 “琰弟不要着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出去。待逃出去以后,就算我天天卧床不起,有你替我在前面挡着,便耽误不了什么事。但如果为了那几天的生命而放弃了出逃,一旦被三皇兄抓住,那日后就是活得再久,也只是一种折磨罢了。”太子平静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成功 卫三心中明白,太子哥哥说的是对的,但内心却实在不忍让他用这种手段逃出去。最后还是太子让华神医跟自己单独上去,不许别人跟着,这事才算定了下来。 待小南和闻星换好衣服下来,宋统领将他俩叫到一边,嘱咐道:“这暗号都是一个类型的事物,比如说的是都城,那就是各国的都城,大乐的上京,东莱的青阳,北境的天歌等等。如果是兵器,那就是平常用的那些,刀、剑、戟什么的。于扉会先说出他的暗号,你们依样画葫芦地对上一个就行。到底是不是真的暗号,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听到假的,便知道是我们,不会拆穿的。” 小南和闻星点头应下了。 及至夜里,于扉带着人在街上巡逻,因宋统领并未告知他据点在何处,是以他得知新暗号后,便加快了巡逻的速度,以便可以早些遇到宋统领,为太子殿下转移多争取点时间。 拐过一个转角,迎面走来一队士兵,于扉还未开口,便听对方喊道:“来者何人?” 于扉大声说道:“青阳城里有青阳。” 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天歌城中唱天歌。” 于扉闻言,忽然心跳加速,这次的暗号确实是都城,但却没有北境的天歌城,对方这暗号,听似没错,但其实是假的,这么说来,那就是宋统领的人了? 于扉面上强装镇定,抱拳行了个礼,便继续巡逻了。对方也不停留,沿着自己的巡逻方向,匆匆跑远了。 待小南返回据点时,等候多时的卫三快步上前,有些急切地拉着她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小南点了点头道:“一切顺利,就是得对个对子,实在是有些难住我了。” 一旁的梓瑜笑着嗔怪了一句:“叫你平时多看书,你不听,现在知道多读书的好处了吧。” 小南不服气地说道:“我看了啊,师父的书,我全看完了。” 梓瑜无语地说道:“那是武功秘籍!武功秘籍能算书么!” 一旁的王若知幽幽地插了一句:“确实不算书,等回去了,我拿点话本子给你吧,皇帝哥哥说没事可以看看那个,对你有好处。” 一旁的宋统领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年轻人还真是心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此时,太子殿下换好了衣服,气定神闲地走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穿了队长的衣服?”宋统领有些担忧地问道。 “孤想谢谢于扉。”蒙珏温和地说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走路了,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跟他再见,今日既然能碰上,就先谢谢他吧,希望他还能记得我的声音。” 宋统领一想到这短暂的强健,是用日后的寿命换来的,不禁有些泪目。唉,就让太子殿下任性一回吧,若出了事,自己拼死护着殿下,应该也能让殿下顺利逃出去。 因着这一次要转移太子,是以宋统领和四个近卫随太子一同离开,顺便带上了华神医,闻星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装,负责给众人指路。 于扉因着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得了暗号后,一路小跑着巡逻路线,只是在临近据点时,放慢了脚步,以便宋统领做好准备。 果然,那个拐角处,又碰到了一队人马,于扉急忙喊出了暗号:“万枯谷中采枯草。” 只听对面一个声音镇定地说道:“跑马场里喂马驹。” 于扉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一下,这是假暗号,但这说的不就是自己么?而且这个声音,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于扉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冲对方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谁知经过对方身边后,却被对方叫住了:“你的东西掉了。” 于扉扭头,便见太子殿下弯腰从地上捡了个东西,然后快步走来递给自己。 “多……多谢!”于扉快速地接过了太子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怀里。 借着灯笼的烛光,蒙珏终于看清了于扉的脸,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养马的少年,如今居然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队长,快巡逻吧。”身后的闻星低声提醒道。 太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于扉,微微笑了笑,便匆匆离开了。 待天色发白时,众人已经全部转移完毕。因着这是为了让皇后逃跑时可以用的密道,是以从古墓到万枯谷,一路都有人接应护送,众人一边赶路,一边忙着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朱少庄主,北境王在东莱的事情,已经飞鸽传书回大乐了,到时庄主会告诉朱丞相。只是,刚收到消息,苏南王,起兵了。”闻星沉声说道。 “什么?这么快就起兵了?目前形势如何?”梓瑜有些急切地问道。 “皇上派了周大将军前去平乱,目前还算稳定。只是苏南王囤积了大量粮食,导致百姓无粮可吃,唯有加入叛军,才能领到粮食,养活一家老小。而且,每攻下一座城,苏南王便挨家挨户进行洗劫。是以现在叛军都杀红了眼,一来为了粮食,二来洗劫所得都归个人,尝到了甜头之后,也就不能罢手了。”闻星说完,便叹了口气。 “唉,先把消息传回去吧,如今,也只能相信皇上了。”梓瑜无奈地说道。 巡逻完的于扉,假装去茅房方便,见四下无人,便将怀中太子殿下给的那卷绷带拿了出来,只见绷带中间插了一张小纸条。 于扉将绷带塞回怀中,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纸条,只见纸条上工整地写着:“愿他日能当面感谢于卿救命之恩”,落款处苍劲有力地写着“蒙珏”,角落里还写着“阅后即毁”。 于扉将纸条塞进了嘴里,默默地嚼着,一边嚼,一边流下了眼泪。昨日之人,必是太子殿下,殿下居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给自己递了纸条。自己追随之人,如此品性格高洁,实乃人生幸事啊!只是,这么美好的人,居然命不久矣,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今日二更么么哒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内忧 大乐皇宫,御书房内 “报——周大将军八百里急报。”一个传令兵忽然匆匆而至。 “念!”文德帝神色凝重地说道。 “叛军已至淮河,周大将军的部队已经到达宁京,正率军于叛军对峙,目前形势稳定。但叛军奸细在我方城内不断散发传单,号称一旦起事,可去富贵人家随便抢夺,引得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时不时出来打家劫舍,搞得城内人心惶惶。”传令兵简单地禀报着。 “传朕口谕:若有打家劫舍、投奔叛军之人,一律斩立决!”皇帝威严地说道。 “遵旨!”传令兵领旨,匆匆离去。 “皇上,朱丞相求见。”秦公公见传令兵离去,急忙通禀道。 “快传!”文德帝急急地说道。 朱丞相快步走入御书房,正要行礼,却听文德帝说道:“朱卿免礼,可是有了若知和小瑜儿的消息?” 朱丞相点头道:“刚收到消息。东莱发生宫变,太子已经逃出皇宫,去往万枯谷了。而且,北境王出现在了东莱皇宫。” “上官云泽?他缘何会出现在东莱?”文德帝皱眉沉思着。 朱丞相补充道:“小瑜儿说,青阳城里的军队,有所增加,怀疑北境王和东莱三皇子勾结,屯兵于东莱,很有可能在东莱起兵,攻打大乐。” “砰”文德帝气愤地砸了一下桌子,如今苏南王的内乱尚未平定,北境王又要起兵,如此下去,可真是内忧外患啊! “传镇北指挥使!”文德帝朗声说道。 不一会,镇北指挥使席文启就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文德帝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说了说,便沉声说道:“席指挥使即刻点兵五万去往北部。飞鸽传书并八百里加急,让征北将军加紧巡逻,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席指挥使领命退下。 “启禀皇上,忠王求见。”秦公公恭敬地通禀道。 “怀诚?他来干什么?”文德帝疑惑地跟朱丞相对视了一眼,朱丞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传!”文德帝有些疲惫地说道。 王怀诚疾步迈入御书房,跪下道:“父皇!儿臣请求前去协助周大将军攻打叛军!” “哦?周大将军号称‘战神’,领兵几十年,从来没有输过。此次只是对抗王若勉的叛军而已,应该不需要协助吧。”文德帝平静地说道。 王怀诚磕了个头,诚恳地说道:“自父皇登基以来,国内国外的局势都十分稳定,周大将军也快有二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如今突然上阵,想必也希望有人能够从旁协助。而且,儿臣自懂事以来,并未上过战场。父皇此前与北境的那场战役,儿臣从小就听母后说过无数次,一直向往有一日可以上阵杀敌,守卫大乐江山,如今正好有机会,还请父皇准了儿臣的请求。” 文德帝叹了口气道:“刀剑无眼,一旦上了战场,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可想好了?” 王怀诚俯首说道:“父皇,儿臣自知天资愚钝,难以继承大统。但儿臣身为皇子,此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好大乐江山,不管是如今为了父皇上阵杀敌,还是日后为皇弟出谋划策,于儿臣而言,都是一样的。若此次能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 文德帝的心忽然隐隐疼了一下,大皇子天资愚钝,虽然是嫡长子,但自己确实从未考虑过将皇位传给他。没想到他自己竟然想得如此通透,还立志要守护江山,真是当得起“忠王”的封号啊! “好!难得你有如此的胸襟和气度,朕就准了你的请求。你即刻点兵两万,随你一同去前线支援周大将军。”文德帝笑着说道。 “儿臣遵旨!多谢父皇!”王怀诚磕头谢过皇帝,便匆匆告退了。 朱丞相望着王怀诚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说道:“皇上,这主动要求去前线,似乎不像是大皇子的做派啊。” 文德帝毫不怀疑地说道:“诚儿终于长大了啊!以前朕不吩咐,他就在府中休息,如今终于知道找事情做了。难为他能想得如此明白,这争夺皇位的事,应该不会再次发生了。” 朱丞相见皇帝如此说,便不再接话,只在心中默默提高了几分警惕。 王怀诚绷着脸回到了忠王府,书房内赫然坐着苏南王世子王怀靖! “父皇同意本王去前线了。本王即刻点兵,明日便出发去与周大将军汇合。”王怀诚有些兴奋地说道。 王怀靖起身拱手说道:“恭喜忠王殿下!”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递给王怀诚道,“此药粉无色无味,殿下只需找准时机让周大将军服下,这大乐江山,便是殿下的了。” 王怀诚接过药粉,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就这样杀了周大将军,会不会不太好?周大将军可是‘战神’,父皇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啊。” 王怀靖嗤笑了一声道:“殿下,这周大将军若是不死,那周贵妃的气焰,可就压不下去啊。如今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尤其是现在战事吃紧,只怕那周贵妃只会更嚣张。殿下可别忘了,周贵妃,也是有儿子的。” 王怀诚心中一惊,想起了那谪仙一般的三皇弟。不错,若周贵妃以战事为要挟,让父皇废了母后,改立她为后,那皇位势必就落入三皇弟手中了。不行!自己那么辛苦才有机会登上皇位,可不能让他人坐享其成。 王怀诚将药粉小心翼翼放入怀中,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待我杀了周大将军,我们便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京城。” 王怀靖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千里之外,梓瑜和王若知终于到达了万枯谷,但宛如实质的瘴气却让人望而却步。太子殿下已经解了昙花蛊,是以一路上都躺在马车上休养,如今到了万枯谷,才堪堪能下地行走。只见太子走到一棵树边,吩咐近卫们摘叶子,随即将叶子分给众人,嘱咐到:“每人口中含一片叶子,便可抵御瘴气。进入谷中时,务必捏住鼻子,只用嘴呼吸。” 众人依言将叶子含到嘴里,弃了马车,跟着太子进了谷。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万枯谷 待众人穿过瘴气弥漫的区域,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堵峭壁,峭壁之间的缝隙约莫两人宽,一张约十米高的网封住了缝隙。这网十分细密,在阳光下竟发出了银色的光芒,网的一侧完全固定到了峭壁上,另一侧则在两个角上延伸出了两根绳,交汇到了一旁悬空而立的小楼上。楼上的守卫见有人前来,便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蒙珏把一个信物递给了卫三,并低声嘱咐了几句。 卫三走上前,高声喊道:“东莱太子蒙珏求见。”随即将信物抛上了小楼。 楼上守卫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确认了一下信物。随即便有一个人爬了下来,待楼上解开密网的绳子后,下楼的那人将网拉到一边,露出了峭壁间的缝隙,说道:“太子殿下,属下先行进去禀报谷主,您慢慢进来就好。” 蒙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卫三搀扶着蒙珏,身后的众人排成一队,慢慢地走过了这峭壁之间的缝隙。待走出峭壁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的山谷中,群山环抱,翠绿满目、潭水清澈、空气清新。只见最高的两山之间,一条宽阔的瀑布飞流而下,落入潭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七色的彩虹挂在山头,甚是好看。高山的两侧还有许多高低不一的小山峰,有几座小山之间还有小瀑布,底下零星有几个人在水潭里走动,似乎是在练功。 水潭中清凉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对于刚穿越过瘴气的众人来说,无异于人间仙境。然而众人还未来得及多吸几口新鲜空气,便见几个白衣人匆匆朝这里奔来。 “珏儿,你终于来啦!”为首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走来。及至面前,却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卫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子,只见来人俊美不凡,跟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诧异,竟逐渐变成了欣慰。 “琰弟,这是小舅舅,万枯谷的少谷主,慕容苏。”太子温声说道。 “蒙琰见过小舅舅。”卫三垂首说道。 “小舅舅,这是琰弟。”太子笑着介绍道。 “好,好啊,十八年了,终于找到了。”慕容苏有些哽咽地说道,随即扫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众人,赶忙说道,“都累坏了吧,快跟我回屋吧。” 因着万枯谷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是以众人走到主院,还需爬一段山路。一路上,慕容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万枯谷的情况:目前的谷主叫慕容连,也就是太子的外祖父。谷主有三儿一女,一女就是皇后慕容颜。当年皇帝还未登基之前,为了寻求万枯谷的支持,便前来拜访,不料却因误吸了瘴气而奄奄一息,碰巧被外出采药的慕容颜所救。 慕容颜对皇帝一见倾心,整日在皇帝身边照顾。早已有了儿女的皇帝对情感之事自然是手到擒来,而且当初入谷本就是为了让万枯谷支持自己称帝,是以没费什么力气就和慕容颜私定了终身,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若自己称帝,慕容颜就是皇后。 谷主本不想参与朝廷的纷争中,帮东莱守卫北部边境本就是东莱子民的分内之事,实在不必作为到立储的筹码。但因着谷主老来得女,宠爱得紧,而且慕容颜又一心要嫁给皇帝,谷主拗不过,便同意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就是后话了,毕竟谁也想不到,皇帝竟然想着长生不老,而且因为这事,又开始宠幸起年长慕容颜几岁的侧妃来,如今皇帝也尝到了恶果,便也没有必要多加指责了。 三个儿子中,慕容苏是第三个儿子,主要负责万枯谷的日常管理,也是下一任谷主。长子慕容羽是以名大夫,喜欢到处游历,是以常年不在谷中,但对各类草药的研究,却是登峰造极,传闻世间没有他不认识的草药,以用药精准闻名。 二儿子慕容烨喜欢制毒,各类毒气、毒虫都是他的心头好,这万枯谷周围的瘴气,就是他一直用各种办法在维持着。但这个慕容烨有个缺点,制毒是一等一的好手,解毒的功夫却十分不到家,否则太子殿下也不至于解不了身上的毒。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主院,进了正厅,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公公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主位上,想来应该就是谷主和谷主夫人了。 太子拉着卫三跪下磕头道:“珏儿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祝外祖父、外祖母福寿安康、事事顺遂。”说完,给卫三使了个眼色。 卫三第一次见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不免有些紧张,略带生硬地说道:“蒙琰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祝二老万事如意、平安喜乐。” “琰儿,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谷主夫人红着眼眶说道,“跟珏儿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只这眼下多了一颗痣。苦命的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哎呀,老婆子,这高兴的事,你怎么哭起来了。”谷主在一旁有些嫌弃地说道,“琰儿可见过你母后了?” 卫三沉声说道:“母后一直被软禁在宫中,并无机会相见。” “唉,你母后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将你送出宫去。她常说自己当时是鬼迷了心窍,若知道你二人的未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贪恋太子之位,应该将你二人送至万枯谷,以我万枯谷的能耐,护住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谷主有些感慨地说道。 梓瑜听罢,暗暗惊心,饶是落叶山庄,都不敢夸下海口说能护住两个皇子,这万枯谷在东莱,还真是不同一般啊。 慕容苏一直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见梓瑜脸色微变,便猜到了梓瑜的想法,急忙出言解释道:“让各位见笑了。我万枯谷虽没有千军万马,但这常年缭绕的瘴气,再加上二哥用毒如神的本领,想要护住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而且东莱的军队本就不强大,连北境都攻不下的万枯谷,东莱就更拿不下了。” 梓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接下来就是人家处理家务事的时间了,梓瑜识趣地拉着王若知先行告退了,卫三日后若真要假扮太子,那么从现在起,让他多跟蒙珏在一起,也是十分必要的。至于小南,丑媳妇早晚见公婆咯,见不到公婆,先见见其他亲人也是一样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点兵 及至夜晚,卫三和小南前来找梓瑜和王若知商议。 “外祖父刚收到消息,北境王在东莱边境,向大乐进攻了。征北将军向东莱连发了几封文书,三皇子都没有回应,看来是想当缩头乌龟了。”卫三忧心忡忡地说道。 “皇帝哥哥那里可有消息?”王若知担忧地问道。 小南接话道:“皇上派的人,在我们逃出东莱皇宫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联系,如今只能靠落叶山庄传送消息了。根据最新收到的消息,朱丞相已经将我们的情报告知了皇帝,席指挥使已经出发了,一路上会集合五万兵马前往支援。只是苏南王那里战事也有些吃紧,皇上派了忠王前去协助,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我们可能赶回大乐?”梓瑜皱着眉问道。 小南摇了摇头道:“如今东莱境内遍布北境的军队,想要回去,只怕是难啊。而且,这种大战,我们回去也并无多大帮助,不如留在东莱打探些情报,并及时传回征北将军和皇上那里,或许更为有效。” 梓瑜心知小南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既如此,便先安心养胎吧,我看那潭水清澈,应该有不少鱼,明日我去钓几条肥鱼,给你补补身子可好?”王若知笑着对梓瑜说道。 梓瑜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心态可真是好。” “既然无能为力,随遇而安不是最好的方法吗?否则,我又如何在丽宁宫度过漫长的十几年呢。”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没由来地心疼了一下,上前抱了抱王若知。卫三和小南见状,十分有眼力劲地退下了。 几日后,大乐皇宫御书房内 “报——周大将军身中剧毒,如今危在旦夕,苏南王叛军已经过了淮河。”传令兵匆匆而至,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周大将军缘何会身中剧毒?”文德帝吃惊站起身,大声问道。 传令兵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说道:“启禀皇上,是……忠王殿下……下的毒。” “这个逆子!为何要下毒?”文德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忠王殿下下毒之后,便和叛军里应外合,攻下了宁京城,想来应该是早就和苏南王勾……勾结在一起了。周大将军幸得部下掩护,才得意逃脱,目前大军已经退守济安。但这毒十分凶猛,周大将军目前已经昏迷不醒了。”传令兵有些气愤地说道。 “逆子!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文德帝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怒吼道,“来人呐!传旨,命镇西、镇南指挥使,即刻点兵五万,前往济安支援。” 次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和众皇子都露了面,忠王谋反一事,昨日已经传遍了,据说皇帝派人去府中抓家眷的时候,发现留在忠王府的,都是一些小妾而已,忠王妃和几个儿女早已乔装成随从,随忠王一同南下了。 据说文德帝气得将忠王府的人悉数斩杀了,今日还让众皇子都来上朝,显然是被刺激得不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声尖细的唱和声忽然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急忙理了理仪容,整齐地跪拜道:“参见皇上。” “众卿平身。”文德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众人总觉得从中听出了一股苍老的意味。 “忠王的事,相信众位爱卿都听说了吧。”文德帝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停在了众皇子的方向,“朕正值壮年,是以一直未立太子,但有些人,似乎按捺不住了啊!” 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急忙跪下道:“儿臣惶恐。” 文德帝接着说道:“今日朕就把话说清楚,太子之事,自古立嫡可,立贤也可。如今忠王谋逆,八皇子一心向佛,这太子,必然在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中产生。至于究竟是谁,该你们知道的那天,你们自然会知道,若操之过急,只会如忠王那般,入了歧路,众卿可知晓?” “臣等谨记。”百官和三位皇子恭敬地应道。 文德帝还欲再说几句,忽听殿外传令兵急急来报:“报——北境王斩杀征北将军,俘虏镇北指挥使,现已攻破北方三城。” 百官瞬间一片哗然,这北境王居然如此骁勇善战,竟能让大乐连损两员大将。如今周大将军身中剧毒,镇南、镇西指挥使已经出发前去支援,这镇东指挥使即便去了北边抵御北境,只怕也是势单力薄,难以抗衡啊! 文德帝心中也感不妙,但当着百官的面,不能表现出慌乱的情绪,只得故作镇静地说道:“如今北方缺少将才,谁愿与镇东指挥使一同前往?” “臣愿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何人愿往,出列!”文德帝朗声说道。 “御林军左统领李墨,愿往!”一个魁梧的身影出列道。 “御林军带刀侍卫朱景鸿,愿往!”朱丞相回头看到了表情坚毅的儿子,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虽然此行凶险,但既然是景鸿多年的心愿,自己也就不再阻挠了,只希望老天保佑,别让自己中年丧子。 “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传旨,封李墨为征北将军,朱景鸿为征北副将,点兵十万,即刻前往北部边境!”文德帝欣慰地说道。 “启禀皇上,如今战事吃紧,可以调动的兵力,只有四万而已啊!”镇东指挥使的声音忽然响起。 文德帝有些吃惊地问道:“缘何只有四万?” “回皇上,先前周大将军为了速战速决,领了二十万兵马前去攻打叛军,后来席指挥使又带了五万前去北边支援,忠王走的时候带走了两万。昨日,镇南、镇西指挥使又带走了五万。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是三十二万了,大乐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只有五十万而已,算上各地需要留下守卫的兵力,能调出四万,已经是极限了!”镇东指挥使有些痛惜地说道。 文德帝闻言,沉默不语,众臣纷纷屏住了呼吸,大乐如今面临的形势,还真是不容乐观啊! 不一会,只听文德帝沉声道:“李将军、朱将军点兵四万,即刻奔赴北方。朕率一万兵马,御驾亲征,赶去济安!”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亲征 “请皇上三思!”众臣闻言,纷纷劝谏。这御驾亲征,好处就是可以提振士气,若皇帝正好武略过人,则胜算就会大幅提高。这文德帝年轻时确实打过不少仗,尤其是当年和北境那场战役,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硬是撑到了援军赶到,最后以少胜多,打得北境服服帖帖,换来了边境这十几年的安宁。 可是,今昔毕竟不同往日了,文德帝已经四十多岁了,单从体力上而言,就大不如前了,而且只带了一万兵马前往,一旦有什么闪失,现在太子未立,只怕朝纲不稳啊。 朱丞相首先出列道:“皇上,如今内忧外患,还需您在朝中坐镇啊。” “无妨,朝中之事,可暂时交由怀翊打理。”文德帝不甚在意地说道。 众臣面上不说,心里却炸开了锅,放着三皇子不用,让刚满十七岁的四皇子来打理朝政,这太子之位,只怕是意属四皇子了! “皇上,苏南王手段阴险毒辣,此次给周大将军下毒一事中便可看出,他为了争夺皇位,已是穷凶极恶了。这御驾亲征,还请皇上三思啊!”朱丞相不依不饶地继续劝道。 文德帝叹了口气道:“朕也知道此次风险极大,但北有北境王,南有苏南王,若此局面长期持续,只怕大乐会就此一蹶不振。为今之计,唯有各个击破!苏南王既已过了淮河,离京城就不远了,两相比较,还是先解决他比较好。” 朱丞相心知文德帝所言句句在理,为了大乐考虑,御驾亲征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但这其中的危险却也不容小觑,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自己能做的只有誓死相随了。思及此,朱丞相上前一步说道:“臣愿随皇上一通前往!” “朱相,你得留在朝中,辅佐皇儿啊。”文德帝有些动容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盛轩待自己依然如当年一般,实在是难得啊! “况且,小瑜儿在东莱,景鸿也要去北方,你朱家,总得有人在京里吧。”文德帝温和地劝慰道。 朱丞相闻言便不再说话,皇帝固然重要,但四皇子年幼,确实需要有人从旁辅佐,一旦皇帝发生不测,稳固朝纲才是最重要的。若真发生不测,与其跟皇帝一同死去,不如留下来帮他守住这江山。 “众卿不必担心,朕将王若勉赶过淮河便即刻回京,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文德帝自信满满地说道,“京中就劳烦朱相和怀翊共同打理了。” “父皇,儿臣年幼,只怕有些力不从心,还是让三皇兄打理朝政更为合适。”王怀翊急忙推辞道。如今太子未定,父皇去了苏南,还要仰仗周大将军,若被人觉得自己就是未来的太子,只怕到时候周大将军心怀不满,不愿好好配合。不如将这差事让给三皇兄,既给了周贵妃希望,也能让周大将军死心塌地。 文德帝闻言,便明白了四皇子的打算,这个儿子,果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想了这么多,真是难为他了。 文德帝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由怀文和怀翊共同打理朝政吧,一些简单的差事,也可带上怀翰,这大乐的江山,日后可是要仰仗你们三兄弟啊。” 如此安排,三个皇子都不敢再推辞,便点头应下了。 下了朝,三皇子和六皇子便匆匆去了四皇子宫里。 “怀翊啊,你皇兄我只会画画写字,对治国理政的事一窍不通。父皇御驾亲征期间,你就多操心些吧。”王怀文厚着脸皮当起了甩手掌柜。 “三皇兄,您这话说得可就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在绘画、书法上的造诣深厚,文人墨客都奉您为偶像,朝中大臣为了您的一幅墨宝,都抢破了头。您说,要是以您的墨宝为奖励,大臣们办事的热情,是不是会更高涨一些?”王怀翊笑着说道。 三皇子看着自家弟弟的笑容,身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敢情弟弟早就算计好了,拉自己下水就是看上了自己的手艺啊! 王怀翊见三皇兄面带犹豫,便幽幽地说了一句:“皇兄,我们三人之中,您是兄长,这每日上朝的事,要不就由您来?” 三皇子不禁打了个冷颤,自他十岁之后,便醉心于画技和书法,这艺术创作,全靠灵感,是以睡觉没个准确的时间。父皇说过他几次,后来见实在没用,便也随他去了。他无心皇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当了皇帝后,每日要早起去上朝!如今这四皇弟将这个活推给自己,可真是直击要害啊! “四皇弟,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若需要我的字画,尽管开口就是。只是,这创作字画也需要时间,不如我回去专心创作,朝堂之上的事情,就劳烦你多辛苦点了。”三皇子一脸讨好地说道。 王怀翊叹了口气道:“皇兄,父皇可说了,让我们共同处理朝政,您这提供字画,感觉和朝政不沾边啊。” 三皇子心中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面上继续讨好地说道:“这样,除了字画之外,你需要的时候,我保证随叫随到,可好?” “不出去‘寻找灵感’了?”王怀翊歪头问道。 “不去不去,如今战事吃紧,还有什么灵感好找,专心留在京中跟皇弟共同处理政事才是最重要的。”王怀文十分诚恳地说道。 王怀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三皇兄果然心怀天下,怀翊佩服!” 王怀文心中叫苦不迭,但好不容易能撂挑子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急忙谦虚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二位皇兄,我年纪尚幼,就不瞎掺和了吧?”一旁的六皇子见三皇兄推了担子,急忙开口说道。这么多活,三皇兄不做,四皇兄若是忙不过来,势必要自己做了,得赶紧寻个由头开溜才是。 “六皇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据说京城贵女们,都等着你娶妃呢!有些已经及笄了的,都哭着喊着不肯嫁人,还说什么‘宁做怀翰妾,不做他人妻’。如此惊才艳艳的你,怎么能叫年纪尚幼呢?”四皇子保持着微笑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临行 六皇子闻言,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说道:“皇兄,我冤枉啊!从小先生就教导我们,要懂得礼数、以己度人。我不过是以礼相待,那些女子就跟疯了一样,我也很无奈啊!” “上次那张尚书的小女儿摔倒了,你跟她说,只要亲亲就会好了,也是以礼相待?”王怀翊一脸诧异地问道。 六皇子苦着脸说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才十二岁,看见她摔倒了,便去扶了她一把,她摔破了膝盖,一直哭,我便说了一句。但那是母妃教我的啊,从小我摔破了皮,母妃都会亲亲伤口,然后说,只要亲亲就会好了,我当时没多想,就这么说了啊!” “唉,人家小姑娘,都十八岁了,还不肯嫁的,说是要等你长大。”王怀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六皇子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出皇兄的手掌心了,只得过去摇了摇王怀翊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道:“皇兄,怀翰但凭皇兄吩咐。” 王怀翊想了想,说道:“你且每日来御书房研墨吧。” 六皇子压下了满腹的牢骚,十分恭敬地应下了。 就这样,四皇子迅速安排好了文德帝御驾亲征期间的事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文德帝还要能干几分。 御书房内,文德帝正在嘱咐朱丞相自己出发之后的事宜。 “怀翊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资历浅薄,许多地方,还需要你指点一二。”文德帝温声说道。 “臣定当竭智尽力!”朱丞相恭敬地说道。 “盛轩啊,你说,三个皇子中,谁最有资格继承皇位?”文德帝突然问道。 朱丞相斟酌了一下,说道:“回皇上,如今不是谁最有资格问题,而是谁想当的问题。” 文德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说道:“还是你看得通透啊!怀翊比起朕来,还是幸运很多啊。当年,朕的皇弟们,个个都想当皇帝,尤其是那王若勉,这都快二十年了,居然还不死心。” 朱丞相笑着说道:“如今三皇子无意皇位,六皇子还年幼,四皇子又如此精明能干,只要没有歹人挑拨离间,这皇位继承应该出不了大错。” 文德帝点了点头道:“这周贵妃还真是个妙人,两个儿子一个醉心书画,一个钟情佛法,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这既是怀文和怀释的天性使然,也是周贵妃的大度所致啊。” 朱丞相赞同地点了点头,周贵妃的身后有周大将军,若她执意要争夺皇位,也不是没有希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一直只钟情于皇上一人,对其他事情都不甚关心,否则也不会养出这样两个儿子,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国之大幸啊! “若朕真的遭遇不测,遗诏就在这‘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剩下的事,你照着规矩办就行,切不可让国一日无主。”文德帝神情凝重地说道。 朱丞相有些惶恐地跪下道:“皇上自有上天护佑,定能安然归来。” 文德帝知道他的脾性,自己既然说过了,到时候朱丞相势必会照办的。便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朱丞相退下了。 “来人,摆驾景瑶宫。”文德帝因着刚才一番话,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周贵妃了,便准备离京之前去看看。 景瑶宫内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周贵妃伏首行礼道。 “瑶儿不必多礼。”文德帝温柔地扶起了周贵妃,暖暖地笑着。 周贵妃抬眼看到了文德帝的表情,忽然有些失神,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这个男人还如当初一般耀眼,让自己移不开眼。 “瑶儿这是在绣花吗?”文德帝看到了桌上的绣品,好奇地问道。 周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听说皇上要御驾亲征了,臣妾想着给皇上绣个锦囊,把年前从护国寺里求来的平安符给放进去。” “这些事,让宫女做的就行了,绣花费眼睛。”文德帝疼惜地说道,眼前这人跟自己相伴了二十年,却还如少女时一样,一心只深爱着自己,实在让人感动啊。 周贵妃顺势倚进了文德帝的怀里,撒着娇说道:“就是个心意嘛,况且这点小活,费不了多少眼睛。” 文德帝笑了笑,便随她去了。一边牵着周贵妃的手到主位上坐下,一边说道:“朕御驾亲征期间,让文儿跟着怀翊一起处理朝政,你可知晓。” 周贵妃笑着说道:“文儿的心不在朝政上,他也无心皇位,皇上如此安排,怕是要愁死他了。” 文德帝笑着说道:“他都十九岁了,是该帮朕分忧了。” 周贵妃不动声色地说道:“怀文和怀释,都无心皇位,臣妾只日日盼着皇上身体康健就好,这分忧之事,还是要靠怀翊才是。” 文德帝拍了拍周贵妃的手,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从未替文儿和释儿在朕面前争过什么,其实,你若想让他们当太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周贵妃有些惶恐地跪下道:“自古太子都应立嫡为先,臣妾不敢痴心妄想。” 文德帝见自己吓到了周贵妃,便有些心疼地将她扶起,略带抱歉地说道:“是朕吓到你了,能得妻如你,是朕的福分啊!可有何要求?只要朕能满足的,都满足你,就当是为刚才的事赔罪了。” 周贵妃转了转眼珠,柔声说道:“臣妾想跟皇上一起去济安!” “什么?不行不行,济安是前线,两军交战,危险不可预测,你一个弱女子,不可以身犯险。”文德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周贵妃咬了咬嘴唇,倔强地说道:“皇上,臣妾乃将门之后,自幼习武,之前还跟随父亲和兄长上阵杀过敌。而且,听闻兄长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臣妾一直放心不下。再加上皇上此次御驾亲征,若能多一个人在身边保护着,岂不是多一重保障?” 文德帝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朕御驾亲征还带着女眷,似乎说不过去啊。” 周贵妃知道皇帝已经动摇了,便起身甜甜地笑了笑:“无妨,臣妾可以女扮男装。臣妾男装的样子,可比皇上还要俊哟。” 文德帝被周贵妃的样子逗乐了,便准了她的请求,只是再三嘱咐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容易军心不稳。当晚,文德帝便宿在了景瑶宫,第二日天蒙蒙亮,便跟穿着男装的周贵妃一起去了点兵场。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出发 点兵场上,李墨和朱景鸿已经穿着盔甲整装待发了,身后整齐地站着一同出发的亲兵。点兵场中一共有亲兵五千,其中四千跟着李墨和朱景鸿去北方,一千跟着文德帝南下。 “皇上驾到!”唱和声响起,众将士整齐地跪下,高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穿着盔甲的文德帝中气十足地说道,“今日于此处出发,一为北上抵御北境,一为南下击退叛军,尔等皆为亲兵,务必保护好自己的主帅,可记下了?” “臣等谨记!”五千将士齐刷刷的喊道。 忽然,李墨跪下说道:“皇上,臣和景鸿副将带二千亲兵即可,余下三千跟着皇上,便于沿途保护皇上。”朱景鸿闻言,也屈膝跪下,以示这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决定。 文德帝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这是嫌朕老了吗?” “臣等不敢!”李墨急忙低头,一时情急,忘了自己原先想好的话。 朱景鸿见状,接口道:“启禀皇上,自古御驾亲征,所带亲兵之数,就以一万为宜。饶是太祖英勇善战,自登基之后,每逢御驾亲征,所带亲兵也未曾少于五千。如今虽说兵力吃紧,但保护皇上安危一事,马虎不得。况且,亲兵在训练时,为了保护主帅,练习了阵法,各有分工,若人数太少,只怕阵法和分工无法发挥作用啊。” 皇上紧锁着眉头不说话,显然在思考着朱景鸿的话。 朱景鸿见状,急忙给李墨使了个眼色,李墨调整了一下心绪,大声说道:“启禀皇上,三千亲兵已是阵法能发挥作用的最低人数要求了。臣等往北三百里,就会有京北大营的军队加入,这二千亲兵够用了。” “可你们不是说,发挥阵法的作用,最少需要三千人么?这二千人给你们,岂不是发挥不了阵法的作用了?”文德帝略有些不耐地说道。 朱景鸿闻言,急忙说道:“回皇上,这三百里路,皆是大乐要害之地,想必不会有敌人来袭。万一遇袭,派人去京北大营求助也十分方便,这二千亲兵,足够撑到援军到来了,皇上不必担心。” 话说道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文德帝心知两个孩子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便不再刁难,挥了挥手说道:“既如此,那就照两位爱卿说的办吧。”随即又说了几句提振士气的话,待吉时一到,两路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东莱,万枯谷内 “王爷,王妃,今日在北面救了一个人,烦请您二位来看看。”卫三忽然匆匆来报。 梓瑜见他神色匆匆,便拉着王若知一同前去了。 “你能把原来的那个面具戴上吗?”王若知跟在卫三身后,有些不满地说道。如今卫三的身份已经完全公开了,而且因着太子殿下那病怏怏的样子,两人虽然容貌一样,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谁,是以并没有必要再戴着面具。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为何要戴上?”梓瑜不解地问道,卫三好不容易能以真面目示人,为何不让他多舒坦几日呢? “你总看他,不怎么看我了。”王若知委屈地说道。 梓瑜一时有些无语,这天天看着的人,少看几眼怎么了!那卫三绝色的容颜,不趁着现在多看几眼,日后人家万一真登基做了皇帝,可就看不到了! 梓瑜正要发作,转头对上了王若知委屈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整夜整夜看着你呢。” 王若知一听,又是开心,又是心疼。自打梓瑜怀孕以来,虽说孕吐反应不严重,但这失眠的毛病却时不时要发作一下。程太医给出的诊断结果是:白天睡多了,晚上自然就睡不着了。但为了让媳妇安心养胎,但凡能躺着的时候,王若知决不让她坐着,是以这失眠的毛病,短时间内估计是治愈不了了。所幸这睡眠时间总体来说还是充足的,是以梓瑜并未觉得困倦。 “下次把我叫醒,我睁着眼的样子更好看呢。”王若知搂住了梓瑜,小声说道。 走在前面的卫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就是带个路的功夫,居然还要被秀一脸恩爱,真是没天理了!看来自己向小南提亲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只可惜原来自己是个孤儿,一切都自己说了算,现在突然多出了一大堆亲戚,不知道这说亲,有没有什么讲究,唉,真是头疼! 正想着,三人便到了客房,小南正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见卫三一脸苦恼的样子,狐疑地上前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在想提亲的事呢。”卫三的思绪还没回来,一时口快就说了出来,惹得小南瞬间红了脸。 “说的有理,这亲事什么时候给办了吧。”王若知赞同地说道。 小南害羞地说道:“等局势稳定点再说吧。你们先来看看床上的这个人是谁。” 梓瑜凑上前看一眼,有些吃惊地低呼道:“上官冶尔?” 小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万枯谷的人在北边的密林中发现了她,看样子是被一路追捕,最后无奈之下,逃入了万枯谷,却因吸入了瘴气而昏迷。” “先前不是说她被歹人劫走了吗,缘何会逃入了万枯谷?”梓瑜不解地问道。 小南坐了下来,慢慢地整理思绪道:“先是上官冶尔的生母自缢,她回北境料理完后事之后,便失踪了。上官云泽号称她被歹人劫走,大规模进行搜捕。如今她却出现在了万枯谷。如果上官云泽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她逃出了歹人之手,却被歹人发现,无奈之下进入了万枯谷;如果上官云泽说的是假的,那很有可能,真正在追捕上官冶尔的,就是北境王!” 梓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真相如何,只有等她醒过来才知道了。可有说何时会醒?” “二舅已经给她服了解毒丸了,但是……我二舅解毒的水平实在很一般,到底什么时候醒,谁也说不准。为了防止她误会,我和小南商量了下,还是我们几个熟脸轮流守着比较好。”卫三耐心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苏醒 梓瑜赞同地点了点头道:“那以后白天就由我和王爷来守着吧,反正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 王若知适时插嘴道:“卫三,你是不是该把面具戴起来?你这个样子,安公主不认识吧。” 卫三无奈地应下了,看来王爷的危机意识很强啊! 正说着,闻星忽然进来了,行了个礼说道:“王爷、二位少庄主,收到最新消息,周大将军身中剧毒,皇上南下御驾亲征了!” 梓瑜:“周大将军缘何会中毒?” 王若知:“皇帝哥哥为何要御驾亲征?” 梓瑜和王若知同时开口问道,只不过一人关注着战事,一人关心着哥哥。 闻星有些为难地看了眼两人,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梓瑜挥了挥手道:“从头说起吧。” 闻星暗松一口气,简单地说道:“先前大皇子请求去前线历练,顺便帮周大将军击退叛军。皇上见战事顺利,便同意了。谁知他到了之后,竟给周大将军下毒。而且趁大将军中毒之际,和苏南王里应外合,帮助叛军一举攻下宁京。如今周大将军昏迷不醒,所率军队已退守至济安。” “这个不忠不孝之人,竟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王若知闻言,气愤地拍了下桌子。 梓瑜一边帮他抚背顺气,一边冲闻星说道:“无妨,你接着说。” “北境王这里,因征北将军战死,席指挥使被俘虏,是以需要加派人手。此次派了李墨和景鸿少爷前来。”闻星放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此次增兵,只加了五万,北方四万,皇上那里五万。根据集院的推测,应该是兵力不足,皇上才不得不御驾亲征。” “大乐的兵力竟如此空虚?”梓瑜狐疑地问道。 “不是兵力空虚,是此次两边同时开战,又不断增援,是以兵力有些吃紧。”闻星低低地说道。 梓瑜叹了口气道:“看来皇上御驾亲征,也是为了速战速决啊。”说完,低头对上了王若知担忧的眼神,柔声安慰道,“放心吧,皇上一定没事的。” “小瑜儿,我想回去了。”王若知靠在梓瑜的手臂上,轻声说道。 “嗯,我们也速战速决吧。”梓瑜坚定地说道。 上官冶尔只觉得一直有人在身边来来往往,但却一直如置身云端一般,轻飘飘地晃来晃去,看不清周围。恍惚间,忽然听到有人说了句“景鸿少爷”,自己的意识被这个词拉扯着,一下从云端跌到了地上,跌得自己全身酸痛,动弹不得。待完全清醒之后,便看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屋里还有五个人,似乎正在谈事情。 待上官冶尔看清王若知和梓瑜之后,便有些着急地撑起了身,因全身无力,撑到一半便摔回了床上。 众人听到声音,回身看到上官冶尔已经醒了,便急忙过来扶她。 小南快步走到床边,想将她扶起来,谁知上官冶尔一把抓住了小南的手臂,说道:“上官云泽,要攻打大乐!”说罢,见众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以为他们不信,又急切地解释道:“是真的!母后知道了他的计划,为了让我回到北境,才自缢而亡的。我看了母后的遗书,便逃了出来,想去通知景鸿哥……呃……上官云泽发现后,便派人一路追捕我,无奈之下,我才逃入了万枯谷,想暂时躲避一下,谁知却吸入了瘴气。” 梓瑜走到她床边坐下,柔声说道:“我们相信你。北境王和大乐半个月前就开战了,开战数日,北境王便斩杀了大乐的征北将军,连下三座城池。” 上官冶尔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即有些懊恼地说道:“都怪我,没能及时逃出来,若大乐提前准备,没准能避免这次战事。” “这是上官云泽多年的谋划,不会因为提前走漏消息而改变的。”梓瑜拍了拍上官冶尔的手,安慰道,“哥哥正在来前线的路上。” “景鸿?他不是御林军么?为何会来边境?”上官冶尔吃惊地说道,随即一脸担忧地低下了头。 梓瑜叹了口气道:“征北将军死了,镇北指挥使被俘虏了,北方缺少将才,想必哥哥是自请前来的。” “景鸿……打不过上官云泽的。”上官冶尔默默说道,“上官云泽卑鄙至极,为了达到目的,各种阴损的招数都会使,景鸿这种光明磊落的个性,怕是敌不过他。” 梓瑜闻言,也有些担忧起来,起身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待你恢复了,我们便启程去边境吧。” 出了房间,梓瑜拉着众人一起去找太子,正巧蒙珏在院子里晒太阳,大家便一起晒晒太阳,议议国事。 “太子打算如何行事?”梓瑜开门见山地问道。 蒙珏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还需大乐的帮助啊。” 王若知一头雾水地问道:“大乐现在战事吃紧,如何能帮你呢?” 蒙珏转头看向卫三,问道:“琰弟,你知道该如何帮吗?” 卫三点了点头道:“若大乐在战事上占优,便能拖住上官云泽或者大伤他的元气,如此一来,三皇子就没有了后台,我们行事起来,会轻松很多。” 蒙珏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才短短数日,你便已经能想通这些问题了,将东莱交给你,我也算放心了。” “哥哥,莫要这么说,如今您恢复得不是挺好的么?”卫三急忙安抚道。 蒙珏惨淡地笑了笑,接着问道:“若要成功,对于我们来说,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卫三想了想,说道:“有二舅在,最快的方法,自然是‘挡我者死’。只是,这样一来,皇宫中势必有许多无辜之人要死去。” 蒙珏收敛了笑容,说道:“琰弟,上位者,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一方的人活下去。对于我们来说,皇宫里的都是敌人,只有跟着我们的这几十个禁军将士,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你要记住,总有需要抉择的时候,在顾及天下苍生之前,首先要确保自己能活下去。” 卫三恭敬地应道:“蒙琰谨记。”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无影卫 梓瑜见太子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便果断地说道:“可有办法护送我们去边境?哥哥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我怕他吃亏。” 蒙珏摇了摇头道:“目前怕是不行,只能等战事吃紧时,才有机会。” 梓瑜闻言,有些无奈地向太子告辞,心中却总也放不下自家哥哥,但又怕说出来,王若知会不管不顾地带着自己去边境,便只能说自己想吃王若知做的“金衣黄鱼”,将他打发去了厨房,自己则去找了上官冶尔。 上官冶尔正在休息,忽见梓瑜进来,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谁知梓瑜托腮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皱眉叹气。 “王妃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上官冶尔好奇地问道。 梓瑜叹了口气道:“我想去边境找哥哥,但现在东莱已经被北境王控制了,我们想从北往南走,几乎不可能。” “朱大人……他……近来可好?”上官冶尔试探着问道。 “朱大人?谁?”因着从来没人这样称呼过朱景鸿,梓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景鸿公子。”上官冶尔有些羞涩地说道。 “哦哦哦,我好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我离开大乐时,你还没回北境呢。”梓瑜无奈地说道。 上官冶尔有些失落地呼了口气,回忆起了自己离开时跟朱景鸿说的话。不知道朱公子有没有当真?分开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另觅佳偶了?这次来抵御北境的进攻,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上官冶尔正在天马行空地想各种事情时,忽听梓瑜大喊一声:“不管了!我要去找哥哥!”随即便冲到上官冶尔面前,眼中闪着精光道:“我们一起偷偷去南边找哥哥好不好?” “不是不能去吗?”上官冶尔有些犹豫地问道。 “事在人为嘛。落叶山庄的消息不都传回来了吗?”梓瑜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些不是用暗语写成之后,飞鸽传书过来的么?”上官冶尔有些诧异地问道,先前无意中听小南说起过,梓瑜作为少庄主,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梓瑜拍了拍额头道:“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上官冶尔莞尔一笑,忽然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梓瑜抓住她的手臂,有些激动地问道:“快说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先前皇位争夺时,母后手中有一支暗卫队伍,后来为了防止上官云泽对他们下杀手,便悄悄遣散了。为了保住他们的命,母后将他们都安置到了东莱和大乐。当年母后和他们约定,若日后我有需要,可以请求他们帮我一次。虽然只能帮一次,但这一次他们不可以拒绝,即便是谋朝篡位,也不可以拒绝。”上官冶尔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支小笛子吹了起来。 “这曲子,便是召集令,曲子的最后几个音,代表了集结的地点,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办法送我们去见朱公子的。”上官冶尔吹完曲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可是北境王后所拥有的无影卫?”梓瑜震惊地问道。 “正是。王妃也听说过?”上官冶尔微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无影卫来无影、去无踪,是一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暗卫队伍。当年大乐的暗卫们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防止无影卫来暗杀皇帝。谁知上官云泽登基后,这无影卫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原来是被先王后保护起来了。”梓瑜有些唏嘘地说道。 上官冶尔点头道:“无影卫是我母后的母家所训练的队伍,一生只忠于母后一人,母后当初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答应帮我办一件事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谋划一下,看看在哪里集结比较好。”梓瑜点头说道,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不过,你是北境的公主,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上官冶尔苦笑了一下,说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自我逃出来的那天起,安公主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那你能当我嫂嫂吗?”梓瑜一脸期待地问道。 上官冶尔自嘲地说道:“当初我离开大乐的时候,跟朱公子说,我们身份相差悬殊,日后不要再纠缠了。没想到,一语成谶,只不过,是我配不上他了。” 梓瑜拍了拍上官冶尔的手道:“放心吧,哥哥不会在意这些的。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在意的。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就可以啦。” 上官冶尔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甚相信地拍了拍梓瑜的手。 当晚,梓瑜就急匆匆地拉着众人开始商量南下的事。因着有了无影卫的加入,南下的希望大了很多,最后,众人决定将无影卫的集结地点设在青阳城。 “青阳城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吗?”上官冶尔不解地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蒙珩必然认为我们已经逃出了青阳城。因此他会把城里的兵力抽调出来,在沿途设立关卡,排查离开青阳的人。是以我们一路往青阳去,反而是最安全的,毕竟,没有人会蠢到去自投罗网。”卫三朗声说道。 蒙珏赞许地点了点头,若不是自幼被送出了宫,自己的这个弟弟没准比自己更优秀!不过,这皇位最终还是要交给弟弟的,真是造化弄人啊。 “待到了青阳之后,你们便在落叶山庄的据点潜伏,我们继续南下到边境。待北境王战败的消息传回青阳时,你们便可进宫清理门户了。”梓瑜接口说道。 “不过,这个计划,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蒙珏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问题?”梓瑜不解地问道。 “如果上官冶尔不是盟友,而是北境王派来的奸细呢?”蒙珏盯着上官冶尔的脸,有些凶狠地说道。 上官冶尔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为了当上官云泽的奸细,连自己生母自缢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蒙珏微微笑了下,平静地说道:“我要为禁军十几条人命负责,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到达 梓瑜心中暗惊,若不是蒙珏提醒,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因着上官冶尔和自家哥哥的事情,便对她放松了警惕,忘记了她之前是北境王安插在睿王府的奸细。 上官冶尔略带倔强地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要么给我喂点毒药,过几日不给解药就会毒发身亡的那种。” 蒙珏轻笑一声道:“那种,只有话本子里才有,万枯谷里怕是没有。” “那你要怎么样!”上官冶尔有些气恼地说道。 “我要你教展风吹那个曲子,一路南下,你不得跟除了我们之外的人有任何联系。”蒙珏镇定地说道。 “这有何难,本来每到一处就要吹曲子的,这样才能让无影卫听见,如今不用自己吹了,反而轻松。”上官冶尔无所谓地说道,“只是这笛子只有一根,怎么教?” “你将笛子交给展风即可,他会依样做一支新的。”蒙珏不紧不慢地说道。 上官冶尔大方地把笛子交给了展风。 “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上路吧。”梓瑜有些担心朱景鸿,着急南下,“那些禁军恐怕不能全部带走,带上几个日常护卫就行,若真有埋伏,靠这些人,也护不住我们。” 蒙珏点了点头道:“王妃言之有理,此次就带十人前去。明日准备准备,和外祖道别后,后日便上路吧。” 梓瑜点头应下,拉着王若知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大乐边境,雁归城 “启禀王上,李墨和朱景鸿已经到达冬宁城,估计马上就会开战。”上官云泽身边的侍卫——云一禀报道。 “啧,来得可真快。”上官云泽略带不满地说道,“那席文启,可有好好招待?” “回王上,已经在黑布笼子里关了五天五夜了,每日只给水和一碗稀饭,据说已经很多天没有吱声了,只能根据一些响动来确定是不是还活着。”云一平静地说道。 “走,带本王去看看那席指挥使吧。”上官云泽站起身,冷笑着说道。 “王上……还是不要了吧,那席文启已经五天没出笼子了,屎尿都拉在一起,味道怕是不好闻。”云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无妨,本王就当去看了一只狗。”上官云泽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牢房角落里,一块厚厚的黑布罩着一个三尺见方的小笼子,笼子里传来阵阵恶臭味。 “参见王上!”两个狱卒见北境王来了,十分恭敬地起身行礼。 “可有好好招待指挥使大人啊?”上官云泽远远地就闻到了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头。 “回王上,都按吩咐好生招待着呢。”狱卒谄媚地说道。 “去把黑布掀开吧。”北境王有些不耐地说道。 狱卒掀开黑布,只见一个身带血污的中年男子,正靠在笼子的一角上睡觉,另一角上隐约能看到一些粪便,但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狱卒见席文启在睡觉,便十分粗暴地拿了跟棍子捅了捅他,喊道:“醒醒!醒醒!” 席文启其实自上官云泽进来便醒了,只是为了落他的面子,才故意装睡,如今被人用棍子捅了,再不醒就不合适了。 “北境的疯狗都这么没礼貌吗?”席文启瞥了一眼狱卒,继续阖眼睡觉。 “席大人果然厉害,在如此环境下还能睡得着。”上官云泽捂着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席文启闭着眼睛,并不理会。 上官云泽也不气恼,斯条慢理地说道:“大乐,派了新的征北将军前来。只不过,你大乐似乎人才凋零啊,居然派两个没有大战经验的人来当将军,看来这北方五城里,剩下的两座你们也想送给本王了。” 席文启闻言,睁开了眼睛,轻蔑地说道:“我大乐人才济济,皇上定是觉得两个年轻人即可将你北境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上官云泽,若不是你使阴招,我又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北境王笑着说道:“席指挥使,你这可就说得不对了,俗话说,兵不厌诈,是你掉以轻心了,怎么可以说我使阴招呢。” “你!”席文启瞪着上官云泽恨恨地说道:“你就等着被打回天歌城吧。” 上官云泽哈哈一笑,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忽然扭头说道:“听说新任的征北将军叫李墨,席指挥使应该认识吧。”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狱卒重新盖上了黑布,不再搭理席文启,但席指挥使心中,却暗暗担心起来。李墨是征西将军李甫的儿子。当年自己还是征西将军的时候,李甫是自己的副将,两人一起守了西方边境好多年,那李墨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依着上官云泽卑鄙的性格,怕是不会那么光明正大地和大乐开战,李墨不知道能不能识破北境王的诡计! 冬宁城内 “末将参加二位将军!”一个清秀的青年上前见礼道。 “免礼,你叫什么?”李墨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情况,一边问道。 “末将宁归,任参将一职。”青年利落地答道。 “宁参将,沈副将可有醒来?”李墨继续问道,离京之前,北军的大致情况他已经基本了解了,之前的战役中,因为被奸细出卖,导致北境王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斩杀了征北将军,还俘虏了镇北指挥使,连副将沈落都重伤昏迷。只是,那奸细至今没有抓到,让人心中有些不安啊。 “回将军,还未醒来。”宁归答道。 “目前形势如何?”朱景鸿见李墨陷入了沉思,便接嘴问道。 “回朱副将,北境王已经攻下落霞、飞沙、雁归三城,如今北境大军驻扎在雁归城中,已有三日未来侵扰了。”宁归如实禀报道。 “可有席指挥使的消息?”朱景鸿继续问道。 “只知席指挥使被关押在雁归城的大牢里,其他一无所知。”宁归回禀道。 “你先退下吧,若有情况,随时来报。”朱景鸿挥手让宁归退下了。 “李将军可是在担心席指挥使?”朱景鸿见李墨一直紧锁着眉头,便温声问道。 李墨叹了口气道:“席指挥使从小看着我长大,对于我来说,就如父亲一般。如今他已被虏去了五日,怎能叫我不担心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潜入 朱景鸿叹了口气道:“当日雁归城大战,因奸细出卖,我方重创,知情的将领一个死了,一个昏迷,还有一个成了俘虏。如今奸细还未找到,我等只能小心行事。依末将之见,应兵分两路,一路正面攻打雁归城,一路潜进城里,救出席指挥使。” 李墨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想。只是,这潜入的人该派谁,一时还没想好。” “不如,就让我去吧。”朱景鸿接口道。 李墨有些诧异地说道:“朱副将,此行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被北境王抓住。依我之见,应该找一个对雁归城熟悉的人前去,比较妥当。” 朱景鸿笑着说道:“不瞒李将军,我小时候跟着外公走遍了大乐的每一处地方,这雁归城当初我们也住了好长时间。是以不仅知道常规的一些路线,还知道落叶山庄的据点何在。若有闪失,还能去落叶山庄的据点避一避。” 李墨闻言,便不再阻挠,起身冲朱景鸿行了个礼道:“如此,就有劳朱副将了。” “李将军放心,我定将席指挥使救出来。”朱景鸿坚定地说道。 李墨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知朱副将打算带何人前去?” 朱景鸿沉声说道:“我打算在京城带来的亲兵中,选三人跟我一同前去。” “只带三人?”李墨有些吃惊地说道,“雁归城中形势不明,只带三个人,会不会太少?” “正是因为形势不明,才不能带太多人。只要没有奸细出卖,救席指挥使,三人应该足够了。”朱景鸿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明日你准备准备,后日便出发潜入雁归城,届时我带兵出发,佯攻雁归城,替你掩护。”李墨利落地说道。 “好!”朱景鸿朗声应下,便匆匆离开了。 次日,宁参将忽然来报,沈副将醒了。 李墨和朱景鸿到了沈副将房里,只见他已经坐起了身,身上的绷带隐约可见一些血迹,惨白的脸上血色全无,似乎随时都会死过去一般,眼眶微红,似乎刚刚哭过,应该是有人将征北将军战死、席指挥使被俘的消息告诉了他。 沈副将见二人前来,想要坐直身体行礼,被李墨先行一步拦下,道:“沈副将不必多礼,安心养伤更重要。” 沈副将点了点头,哀伤地说道:“那日我受伤之后,便晕死了过去,谁知醒来,和王将军竟已天人永隔。” 李墨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不知沈副将可知,当日出卖我方的奸细是何人?若不是奸细出卖,北境王也不会知道我方前进的路线和所有布防,更不会准确知道席指挥使和征北将军的位置。” 沈副将摇了摇头道:“末将不知。当时我们兵分三路,本想去收复落霞城,谁知行到半路,突然从沙地里出现很多北境士兵,向我们杀来。我们毫无准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王将军意识到中了埋伏,便叫我赶紧带人前去接应席指挥使撤退,自己则带着人马边打边退。我带着兵马前去接应,待找到席指挥使的时候,他已经在和北境王对战了。” “是上官云泽本人吗?”朱景鸿突然插嘴问道。 沈副将点了点头道:“正是。那北境王确实武艺高强,和席指挥使过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时间一长,席指挥使有些体力不支,我急忙上前帮忙,不想却被席指挥使误伤,便昏死了过去。” 李墨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随即起身道:“沈副将好好休息,此次收复雁归城的战役,就不必参加了。” “谢李将军。”沈副将垂首谢道。 出了沈副将的房间,朱景鸿轻声问道:“这沈副将,可是奸细?” 李墨摇了摇头道:“如今还不能肯定。他身上的伤,确实是席伯伯的混元刀所致。但到底是误伤还是席伯伯有意砍之,目前还不能确定。” “他并未避讳自己是被混元刀所伤,应该可以相信吧?”朱景鸿试探着问道。 李墨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伤口瞒不过去,便编造了这样一个场景,毕竟当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次日,天还没亮,朱景鸿就带着三个亲兵往雁归城赶去,如今雁归城被北境王占领,每日早晚各开城半个时辰,其余时间锁城。是以要进入雁归城,趁早上人多的时候,是最方便的。 待朱景鸿到达时,天已大亮,只见雁归城外排了好长的队伍,有两队士兵守在城门两侧,已经开始按顺序核查进城人员了。 朱景鸿的易容术没有梓瑜那么高超,是以只做了简单的掩饰,和自己本来的样貌还是有七八分相似的。核查的士兵看了看他的样貌,检查了下他的行李,便去检查下一个了,似乎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待城门开了,已经接受过核查的人便乌泱泱进了城。朱景鸿领着三个亲卫到了一处茶楼歇脚,抬手扔了枚玉佩给小二,道:“今日来得匆忙,没带银子,这玉佩先压在这,待过几日有了银子,就来赎。” 小二拿起玉佩看了看,认真地说道:“此玉佩约值五百两纹银,先给公子记在账上,若花销超出了五百两,则需要另外再抵押物件。” 朱景鸿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四人在茶楼一坐就是一天,眼见太阳就快下山了,朱景鸿依然神情自得地喝着茶、吃着茶点,惹得三个亲卫有点上火。 “这位公子,本店要打烊了。”小二忽然上楼,礼貌地说道。 “哦?这茶楼不是全年无休的么,怎么今日这么早就打烊了?”朱景鸿不解地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大乐的军队正朝雁归城来,两军交战,说不好就会烧杀抢掠,是以还是早早关店,图个安心。”小二恭敬地说道。 朱景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玉佩帮我好好收着,待日后我定来赎回。” “放心吧,公子。”小二礼貌地笑了笑,便退下了。 朱景鸿走出茶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见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三个人来到了雁归城县衙,三个亲卫照先前商量好的那样,前去击鼓鸣冤。朱景鸿则绕到了后门,跃上墙头,准备伺机潜入牢中。 三个亲卫在县衙门口一边击鼓,一边不断推搡,引得众人纷纷驻足。不一会,县衙大门打开,有衙役出来将三人带进公堂。 朱景鸿在墙头看到衙役们纷纷穿戴整齐,匆匆向公堂跑去,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跃下墙头,往西北角的大牢摸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被抓 朱景鸿摸到大牢门口,便听见两个狱卒正在聊天。 “是谁啊,这个时间来击鼓鸣冤,也不看看点。” “哎呦,可不是嘛,衙役们都换好自己的便服了,就等着下了差回家抱媳妇呢,这节骨眼上,居然有人来击鼓。再晚那么一盏茶时间,就可以以衙门关门为由,不接这案子了。” “唉,反正不关咱俩的事,咱们守牢房的,一天三班轮换,不会延长当值时间的。当然,也不能休息。话说,我今天路过街角那家店,买了点花生米,咱们一起喝点?” “好啊,那家店的花生米可真是一绝,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两个狱卒说着,便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 “那黑布罩着的,是谁啊?都好几天了,一天只给一顿稀饭。” “据说是大乐的镇北指挥使,是个大官呢,否则王上也不会专门把我们从军营里抽调过来当狱卒啊。” “啧啧啧,还真是惨啊。” “惨什么,你要是被别人抓住了,也是这待遇,没准更惨,他好歹没被严刑拷打。” “也是啊,自古成王败寇。不过,王上为什么不把衙役也换成咱们的人?” “说是为了稳定民心,毕竟现在还在战时。听说,等雁归城真的成了北境的领土,就把原来住在这里的大乐人通通变成奴隶,把北境人从北方的苦寒之地迁过来。” “王上真是厉害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攻下了大乐三座城池了。你说,等这雁归城归北境了,咱们要不要去买几个女奴回家?我看这县太爷家的小姐,细皮嫩肉的,滋味肯定不错。” “想得美!这种上等货色,哪轮得到我们啊。” …… 朱景鸿听到这里,拳头已经握得嘎嘎响了,这大牢之内,关的果然是席指挥使,那上官云泽的野心,看来着实不小啊! 朱景鸿估摸着三个亲卫在公堂上也不能拖延太久,便闪身进了牢房,在两个狱卒发现自己之前,将他们打晕了。随即匆匆上前,掀开了黑布。 黑布里,那个三尺见方的牢笼里,居然空空如也! 朱景鸿心道不妙,急忙打算离开,谁知大牢门口竟突然被北境的士兵团团围住,随即,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朱副将,这么着急跑来当俘虏,实在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朱景鸿看着上官云泽笑嘻嘻地走进来,明白北境王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了,是以来了一招瓮中捉鳖,自己今日应该是逃不出去了,便不再有所动作,只是冷冷地回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以手段卑鄙著称的北境王,究竟有多卑鄙。” “哎呀,朱副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本王行事可一直是光明磊落的,否则刚才我就直接叫人上前围攻你了。”北境王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靠奸细取胜,也敢说自己光明磊落?真是贻笑大方。”朱景鸿轻蔑地说道。 “朱副将,你既然是武状元,应当知道,这靠奸细取胜,也是打仗的常用手段之一。不过,大乐输了之后,竟然到处败坏本王名声,着实有些输不起啊。”上官云泽,说着,便使了个眼色,命人上前制住朱景鸿,直接关进了牢房。 “你将席指挥使关去哪里了?”朱景鸿打算趁机打探一下席指挥使的下落,以便他日营救的时候,可以更方便一些。 “哦,席文启啊,他好着呢,毕竟,明日可指望着他帮本王取胜呢。”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可能!席指挥使是铮铮铁汉,怎么可能帮你!”朱景鸿气愤地说道。 上官云泽转身欲离开,轻声说道:“你说,那李墨若是看到了被架在火上活活烧死的席指挥使,还能正常作战吗?” “上官云泽!你果然卑鄙无耻!”朱景鸿目眦欲裂地吼道。 上官云泽边走边笑道:“用一条人命换两座城池,实在是太划算了。更别说,这人命,还是大乐的人命。哈哈哈哈!”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朱景鸿愤怒地捶了一下牢门,对自己被俘虏的事情感到十分生气。 雁归城外,李墨带着大军抵达了离城三十里处,见天色已晚,便宣布就地扎营,待明日再继续赶路。 “北境的军队,形势如何?”李墨叫来宁参将,问起了情况。 “回李将军,北境已经知道了我们前来攻城,防守的军队已经出了城,但只是驻扎在城门外而已,并未赶往我们这里。”宁参将简单地汇报道。 “加紧巡逻,一切小心!另外,随时注意朱副将发出的信号。”李墨微皱着眉头吩咐道。 “末将遵命!”宁参将说完,便匆匆下去部署了。 一夜无事。 次日,天刚亮,李墨便号令大军继续往雁归城进发。一夜未收到朱景鸿的消息,李墨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不管朱景鸿能不能成功,自己都要去雁归城下跟北境王交交手。此次说是佯攻,其实能调动的兵力,已经全部调动起来了,看看自己这次能不能取得首胜吧。 行至半路,宁参将忽然快马朝李墨奔来,急急地说道:“李将军,北境王将席指挥使拉到了雁归城外,架在了树枝堆上,眼看着就要点火啊!” “你说什么!”李墨闻言,心中大惊,一时有些乱了分寸,焦急地说道:“让全军加快步伐,尽快赶去雁归城!” “李将军,如今大战在即,急行军会耗费大量体力,是否再考虑考虑?”宁参将有些犹豫地说道。 “快去!”李墨不容置疑地说道。 宁参将无奈,只得前去传令。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路疾行的大乐军队终于到达了雁归城外,李墨骑在马上,老远就看到了北境王在城门外架了座高台,上面绑着一个穿着大乐军服的人,脚下堆满了树枝,树枝上的松木油隐约可见。 被绑在高台上的席指挥使望着一路疾行而来的大乐军队,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存在,还是影响了墨儿的判断,让上官云泽的奸计得逞了一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交战 “李将军,你这么急匆匆地赶来觐见,真是让本王好感动啊。”上官云泽骑马立在一排盾牌士兵的保护圈之后,慵懒地说道。 “上官云泽,我本以为你是个君王,至少能懂基本的礼义廉耻。没想到,你竟卑鄙至此!如此虐杀他国大将,就不怕世人耻笑么!”李墨怒气冲冲地吼道。 “李将军,两军交战,为了取胜,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官云泽眯着眼说道,“哎呀,本王忘记了,李将军第一次带兵,可能还不懂这个道理,不如,让本王好好教教你?” 李墨气得牙痒痒,正欲发作,便见上官云泽挥了挥手,随即一个拿着火把的士兵爬上了高台。 “住手!”李墨急忙喊道。 “李将军,要住手也可以,你退兵百里,让出冬宁和咸鸣,我就放了席指挥使。”上官云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墨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用两座城池换一个人,就算是皇上同意了,席指挥使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上官云泽开出如此条件,分明就是不再给商量的余地了。 上官云泽见李墨不说话,便冲高台上的人打了个手势,士兵会意,将席文启嘴里的布拔了出来。 席文启活动了一下麻木的下颚,高声喊道:“墨儿!不必管我!只管进攻!若他上官小儿真的点火,你送席伯伯一支穿心箭即可!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沈落和上官云泽这两个卑鄙小人!” 李墨闻言,便知沈副将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奸细,心中默默记下,等着回去之后再找他算账。 “墨儿,回去告诉皇上,我席文启,认人不清,愧对他的信任!若有来世,定当继续为大乐肝脑涂地!”席文启不知上官云泽何时会重新塞住自己的嘴,便急急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李墨抬头定定地看着席文启,若现在高台上的是自己,定然也会如此选择的!只是,让自己下手射杀席伯伯,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上官云泽转过头,对席文启说道:“席指挥使不用着急,本王不会重新堵上你的嘴的,毕竟,一会点燃火堆之后,少了你的惨叫,可就不好玩了。” “上官云泽!你这个禽兽!真是猪狗不如!”李墨闻言,目眦尽裂,夹了马腹欲上前跟上官云泽拼命。 “将军!切莫中了圈套啊!”宁参将伸手拉住李墨的披风,略带哽咽地说道。 “难道就让我看着席伯伯被活活烧死么!”李墨大声喊道,显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将军!您身后这十万将士,都有父母妻儿,难道让他们死在这吗?”宁参将心中的悲痛不比李墨少,但战场之上,最忌个人情感影响决定,对主帅来说只是一时的情感波动,但对底下的士兵来说,可能就得付出生命。 “墨儿,你还记得当年你回京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高台之上的席指挥使,显然觉察到了李墨的情绪,有些着急地喊道。 “记得。”李墨暂时恢复了神智,红着眼眶说道。 “你既然为将,就要对手下的士兵负责,要对大乐负责,不可因个人性命而罔顾皇上的重托啊!”席指挥使动容地说道。 “二位,你们这侄伯情深,要表演到什么时候?眼看着天可就要黑了。”上官云泽漫不经心地打断道,“李将军,这两座城换一个席指挥使,可行?” 李墨平复了一下心情,大声痛斥道:“上官云泽,你休想趁火打劫!我大乐男儿都是铮铮铁汉,岂容你威胁利用!” 上官云泽笑了笑,说道:“既然这人质没用,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来人!点火!” 高台上的士兵得令,利落地点燃了火堆。 “席伯伯!”李墨见状,就要往前冲,幸而宁归早有准备,先他一步驱马挡在了前面。 “墨儿,快射箭!”席指挥使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如今惟愿不在阵前失仪,影响李墨的判断。但这烈火焚身,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住,还是早早让李墨杀了自己为好,只是可怜了墨儿,年纪轻轻就得经受如此考验。 李墨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眼泪不住地涌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宁参将递上了一把弓箭,道:“李将军,快些送席指挥使上路吧,好让他少受点苦。” 李墨闻言接过弓箭,有些颤抖地拉开了弓,冲着高台上还未完全被大火吞噬的人射去。 谁知箭行到半路,便被上官云泽一枪挑落了,随即便听上官云泽说道:“给我冲!务必保证高台上的人被活活烧死!”北境将士闻言,结好阵型向大乐士兵冲去。 宁参将一边示意将士们冲锋,一边对李墨说道:“将军,我们前去拼杀,您务必射中席指挥使啊!” 李墨含着泪点了点头,又一次拉开了弓。 上官云泽退到了一边,冷眼看着李墨一次次射出的箭被高台上的士兵挑落,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果然,人间惨剧,看起来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墨儿!快!”席文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但被活活烧死的痛苦,实在非常人所能忍受。 李墨闻言,愣了一瞬,随即擦了擦眼泪,认真地瞄准了席文启。席伯伯自小从军,当年中了毒,军医刮骨疗毒他都没坑一声,如今居然让自己快些动手,定是实在承受不住了。 李墨喃喃地说了一句:“席伯伯,我会为你报仇的。”随即射出了有力地一箭。 席文启只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自己的左胸上,随即全身便开始发起冷来。看来,是李墨射中了自己。席文启满意的笑了笑,便永远停止了呼吸。 “跟我冲!杀了上官云泽,为席指挥使报仇!”李墨见席文启不再挣扎,便知自己射中了,拿出砍刀,大喊着冲进了交战区域。 上官云泽见此,也不恋战,在亲卫的保护下,速速退进了雁归城内,随后紧闭城门,既不让城外的士兵进城,也不派增援出城。 由于兵力悬殊,城外的北境士兵很快就败下阵来来,死的死,伤的伤。 李墨命人将抓住的北境士兵统一押到城门前的空地上跪着,随即大喊道:“上官云泽,你北境士兵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营救 北境王站在城墙上俯视着下方,毫不在意地说道:“既是我北境士兵,自踏上战场那刻起,就应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救这些人了。 李墨冷笑着说道:“上官云泽,你果然是个禽兽!连自己的士兵都要抛弃吗?” 北境王笑着说道:“放心,我会替他们报仇的。毕竟,朱景鸿还在我手里呢。”说完便扬长而去,丝毫没有继续跟李墨谈判的意思。 李墨心中懊恼,看来,朱副将是被上官云泽抓住了,唉,这一趟非但没救出席伯伯,还搭进去了一个朱景鸿,真是得不偿失啊。 “李将军,这些北境的将士该如何处置?”宁参将低声问道。 李墨抬头望着高台上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席文启,咬着牙说道:“全部就地斩杀。”说罢,便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爬上高台,将席文启的尸首包裹起来,一边流泪一边喃喃地说道:“席伯伯,墨儿带你回家。” 那边厢,梓瑜一行终于潜回了青阳城。 据点内,韩萧恭敬地禀报道:“王爷、王妃,一共来了五十个无影卫,都安排到了这里。” 梓瑜点了点头,转向上官冶尔问道:“无影卫一共有多少人?” “五十人。”上官冶尔答道。 “你都认识吗?要不要先见见他们?”梓瑜接着问道。 上官冶尔摇了摇头道:“我只认识影一和影二,其余的都不认识。但能吹出那首曲子的,必然不会有假。” “王爷、王妃,要不先休息休息,待用过午膳再召集无影卫?”韩萧试探着建议道。 梓瑜回头看了一眼快要站不住的蒙珏,点了点头道:“也好。”说完便朝主屋走去。 王若知赶忙上前扶着,四个月的身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如今的王若知,越发地像一个妻奴了,若不是怕梓瑜生气,他估计会时时刻刻把媳妇抱在怀里。 吃饭时,王若知疑惑地问道:“这么多人在这里,不会引起怀疑吗?” 韩萧笑着说道:“王爷放心,自收到消息后,我那菜馆就贴出了招人的告示,而且说了,正式录用之前,要进行集中的培训,是以这些无影卫,名义上都是我菜馆日后的伙计。”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不错。说起菜馆,今日若是有空,咱们再切磋切磋厨艺?我在万枯谷学了几道菜,色香味俱佳哟。” 韩萧知道王若知的比试瘾又上来了,便笑着应下了,两人约定一会晚膳的时候切磋切磋。 正吃着,闻星忽然匆匆来报:“王爷、二位少庄主,不好了,景鸿公子被北境王抓起来了。” “啪嗒”一声,一双筷子应声落在桌子上,梓瑜扭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上官冶尔, “怎么回事?快从头说来!”梓瑜放下筷子,定了定心神问道。 “回少庄主,先前大战,因副将沈落的出卖,征北将军战死,镇北指挥使被北境王俘虏。李墨将军和景鸿公子到了之后,便商议兵分两路,景鸿公子潜入雁归城去救席指挥使,李将军带兵到雁归城佯攻,吸引北境王的注意力。谁知沈落得知消息后,竟潜逃到了雁归城报信,致使景鸿公子被抓。那席指挥使,也被北境王在阵前活活烧死了。”闻星将打探到的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如今,李将军带着席指挥使的尸首回了冬宁城,景鸿公子还在雁归城里。” “活活烧死?”梓瑜不敢置信地看着闻星,“那上官云泽在阵前把席指挥使活活烧死?” “正是。”闻星有些不忍心地答道,据打探到情况的弟子描述,现场的情况真的是相当惨烈。 一旁的上官冶尔已经开始哭起来了:“我就说,景鸿哥哥是打不过上官云泽的,他为了赢,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会使。” “那奸细沈落可有打探到下落?”梓瑜咬着牙问道,这沈落出卖忠良、背叛大乐,若能找到,定要当着全军的面千刀万剐,好让大家出口恶气。 “回少庄主,还未找到,据说已经被上官云泽送回北境了。”闻星回答道。 “让弟子们沿途打探,从雁归城回北境,从东莱境内走是最快的方法。”小南起身说道,“那北境王可有攻打冬宁城的计划?” 闻星垂首答道:“目前暂不知晓,但北境王似乎放过话,若李将军再攻雁归城,下一个烧的,就是景鸿少爷。” 上官冶尔再也撑不住了,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嘴里不住地说道:“他干得出来的,他干得出来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梓瑜起身抓住了上官冶尔的肩膀,说道:“冶尔,你冷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哥哥出来,我们有无影卫和落叶山庄,还是有希望的。” 上官冶尔呆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抱着梓瑜哇哇大哭起来,梓瑜哄了半天,才稳住了她的情绪。 众人无心再继续吃饭,凑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在下影一影二,见过安公主。”两个无影卫跟着韩萧到了屋子里,给上官冶尔见礼道。 “不必多礼。”上官冶尔客气地说道,随即向众人介绍道,“影一和影二,负责整个无影卫的事务。无影卫分为两组,影一负责单数号的,影二负责双数号的。” 众人点头,表示知晓。 小南首先开口说道:“既然营救席指挥使的行动失败了,那故技重施就不太可能成功了。” “无影卫去雁归城救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梓瑜冲影一影二问道。 影一摇了摇头道:“在下目前还不知道,需要两天时间去雁归城打探意下,才能制定出详细的计划。” “既然这样,你们就速速出发吧。”上官冶尔急匆匆地说道。 “公主,无影卫只能替您办一件事,不知道您这次召集无影卫,为的,可是此事?”影一有些生硬地问道。 上官冶尔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本来召集无影卫,是为了帮朱景鸿一把,让北境王在战场上吃亏,但现在局势变了,原来要做的事情,似乎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质问 “救朱景鸿吧。”靠在椅子上的蒙珏,突然开口说道,“本是想让无影卫一路护送你们到冬宁城,好与朱景鸿汇合,以便影响战局,让我可以趁机进宫杀掉蒙珩。若朱景鸿死了,即便能到达冬宁城,又能怎么样呢?还要等大乐皇帝派新的副将过来,只会贻误战机而已。” 梓瑜感激地看了蒙珏一眼,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若梓瑜说这个话,就显得私心太重,一旦蒙珏不同意,双方就会闹僵。如今从蒙珏口中说出来,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只是,如今无影卫的任务变了,我们的计划也要变一变。”蒙珏继续说道,“王妃已经开始显怀,不宜舟车劳顿,不如就和王爷一起留在青阳城,这次就让琰弟和安公主一起去雁归城吧,人少点,行动起来也方便点。” “我也一起去吧,可以帮他们易容。”小南接嘴说道。 梓瑜偷偷笑了笑,心道小南对卫三还真是看得紧。小南微微红了脸,飞了一个眼刀过去。梓瑜急忙收敛了神情,点了点头道:“也好,此事宜速战速决,待无影卫救了哥哥,你们就一起去冬宁城,我跟太子殿下一起,在青阳城等你们的消息。” 三人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了,卫三和上官冶尔这两张招摇的脸,首先得藏起来。 小南把雁归城里部分据点的情况跟影一、影二简单介绍了下,同时让闻星传信给各据点,全力配合无影卫。 五十个无影卫明确了任务之后,便离开了据点,短短几个呼吸,五十个人就消无声息地消失了,小南心中暗暗咂舌,这些无影卫还真是厉害啊。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匆匆赶往了雁归城。 雁归城中 “王上,明日就出兵前去攻打冬宁城,会不会有点匆忙?”云一试探着问道。 “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匆忙,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上官云泽胸有成竹地说道,“那李墨前日回去,本王已经大发慈悲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安葬席文启了,明日出兵,也不算突然。而且,他现在必然在谋划如何救朱景鸿,若本王不出兵,他可能就要攻过来了。这阵前烧人的事,干第二次就有些无聊了。” “王上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云一面无表情地拍着马屁。 “传令下去,尽快出发!”北境王吩咐完,便进了内室休息。 次日,卫三一行刚刚到达雁归城的据点,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影一。 “情况如何?”上官冶尔匆匆上前问道。 “回公主,今日一早,朱公子就从县衙大牢里转移到了北境在东边临时搭建的军营里。而且,北境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似乎要出兵”影一简单地说道。 “看来,上官云泽是想趁李将军尚未缓过气来的这段时间,再占点好处了。”卫三气呼呼地说道。 “若朱公子随军去攻打冬宁,还能救出他吗?”上官冶尔担忧地问道。 影一想了想,说道:“救是肯定能救,只是,难度上会增加不少。一旦出兵,朱公子就是重要的人质,到时候肯定会有重兵把守。” 卫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摊在桌上,说道:“从雁归城去冬宁城,大军正常行军的话,大概需要一天一夜,是以在半途上,势必会休息一晚。这一晚,就是我们救人的最佳时机。” 影一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到时候混进大军之中救人,万一暴露,只怕伤亡不小。” “若制造点事端,吸引众人的注意呢?”小南建议道。 影一摇了摇头道:“若是普通人,此法可行。但上官云泽心思细腻,一些不入流的事端,只会让他联想到有人要救朱景鸿,反而得不偿失。” “如果,是一些他不得不亲自处理的情况呢?”上官冶尔轻声问道。 卫三看着上官冶尔,叹了口气道:“安公主,此法不可。你去吸引上官云泽的注意力,固然可以消除他的疑虑,但如此一来,我们便救不出你了,到时候只怕上官云泽会对你不利啊。” 上官冶尔咬着嘴唇,不再接话。 影一见状,说道:“那就想办法直接救吧,只是希望小南姑娘能跟我们同行,到时把朱公子易容成普通士兵,会顺利不少。” 小南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正午时分,北境的军队集结完毕,向冬宁进发。一路上,卫三带着上官冶尔偷偷跟在后面,无影卫和小南寻着各种空档,偷偷混进了队伍里。 入了夜,无影卫们悄悄靠近了关押朱景鸿的营帐,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周围的士兵。小南偷偷潜入营帐,一边帮朱景鸿易容,一边说道:“上官冶尔为了救你,连她母后给她留下的救命牌都用了,你若真心喜欢她,可别负了她。” 朱景鸿愣了一瞬,有些赌气地说道:“她当日说,自己是公主,跟我身份相差悬殊,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小南顺势敲了敲朱景鸿的脑袋,无奈地说道:“那你想她怎么说,冲破种种阻挠跟你在一起吗?你可有为了和她在一起,做过什么努力?” 朱景鸿猛然愣住,才发现自己为上官冶尔做的,实在是很少,甚至都没有表露过娶她的决心。 小南并未理会朱景鸿的神情,继续说道:“你也知道那上官云泽是个什么人物,他送上官冶尔来大乐接近睿王,结果上官冶尔喜欢上了你,要是被他知道,你觉得上官冶尔会是什么下场,你又会是什么下场?你真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妹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朱景鸿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只闷闷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她生母自缢而亡,是为了让她回北境奔丧,以便躲过在大乐变成人质的命运么?你知道现在北境王一直在追捕她么?你知道她一路跟着我们到了这里,就为了确认你是不是平安么?”小南连珠炮似的问道,说得朱景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单挑 上官冶尔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只得一边奋力地张嘴,一边使劲抠着上官云泽的手。 直到上官冶尔透不过气翻了白眼,北境王才松了手。上官冶尔脱力地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 “来人!把安公主给本王关起来!她既然这么喜欢朱景鸿,就让她用朱景鸿用过的囚笼吧。”上官云泽恶狠狠地冲上官冶尔说道,“本王知道,你虽然打打杀杀的武功不行,但那招无相步却是练得炉火纯青,一旦跑起来,比快马还快。你若敢用无相步逃跑,本王下次见你,就直接挑你脚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上官冶尔垂头瘫坐在地上,嘴角竟扬起了一丝微笑。反正自己早晚逃不出上官云泽的手心,能救朱景鸿一命,也算了结了今世的缘分了。 无影卫将朱景鸿一路护送到了冬宁城,正准备离开,留在兵营打探消息的影一匆匆赶来,语气平缓地说道:“安公主被上官云泽抓住了,如今囚笼直接放置在王帐门口。” 朱景鸿神色担忧地问道:“无影卫可有办法?” 影一抱拳说道:“无影卫只听命于先皇后一人,当初答应帮公主办一件事,如今事成,和公主已经再无瓜葛,我们五十个人也将从此归隐,无影卫就此消失。” “无影卫就没有感情吗?再怎么说也是主人的独女,就这样见死不救吗?”小南忿忿地说道。 影一面无表情地说道:“正因为无情,无影卫才能无往而不利。若有了感情,行事判断难免受到影响。对无影卫来说,只有命令,没有感情。” 朱景鸿闻言,也就不再多劝,向无影卫道谢后,便带着卫三和小南一起回了军营。 李墨正在房中苦恼该如何救人,忽听宁归来报,说朱景鸿回来了,急忙开门迎了三人进来。 朱景鸿行了个礼,介绍道:“李将军,这两位,一位是睿王爷的侍卫长——卫三,一位是落叶山庄的少庄主——何小南。” “见过二位。”李墨行了个礼,问道,“睿王和王妃可有消息?” “回李将军,王爷和王妃一切都好,现在落叶山庄的据点中暂避。”卫三怕有奸细,不敢透露太多,只含糊地说了一下。 李墨看了一眼门外,知晓卫三的用意,点了点头道:“平安就好,待我给皇上写封信,报个平安。” “不知李将军打算如何应对明日北境王的进攻?”朱景鸿恭敬地问道。 李墨走到了桌前,指着地图说道:“这冬宁城,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可以顶住上官云泽的进攻,守住冬宁城,应是不难。” “但我们不光要守住冬宁城,还要收复被北境攻占的那三座城池才行。”朱景鸿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墨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先前你被上官云泽抓住,我怕他对你不利,是以采取了保守的打法,如今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们就可以重新排兵布阵了。” 朱景鸿想到了被抓的上官冶尔,心下担忧,但终究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只希望北境王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小南将落叶山庄打探到的最新消息简单说了一下,众人根据掌握到的情况,最终决定采取“诱敌深入、围堵主帅”的方式。 “明日由我前去引诱上官云泽,若能就此抓住他,也算给席伯伯出出气。”李墨狠狠地说道,上官云泽是一国之主,就算抓到了,也不能直接杀了,想要为席伯伯报仇,只能等战事过去之后,偷偷行动了。 “还是我去吧。万一不敌,李将军可以继续指挥大军。但李将军若有闪失,景鸿指挥起大军来,怕会力不从心啊。”朱景鸿谦虚地说道。 李墨笑着说道:“无妨,你坐镇城中即可。届时我让宁参将在后面接应我,万一有什么问题,及时撤退即可。” 朱景鸿看了看地形图,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有宁参将垫后,应该可保无虞。” 李墨心情大好,唤来了宁归,将阵型的排布和垫后事宜跟他细细说了一遍,宁归领命后,便匆匆下去传令了,朱景鸿也借机告辞回房了。 “你们觉得,李墨将军如何?”朱景鸿走在路上,轻声问道。 小南想了想,说道:“杀伐不够果断、预判过于乐观。” 卫三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此感觉。因着你在北境王手中,他就打算采取防守的策略,实非良将所为。此次北境王信心满满地前来,必然在某些方面考虑不周,正是重创他的好机会。但他因你一人,就放弃了如此好的机会,真不知该说他重情重义呢,还是优柔寡断。” 朱景鸿叹了口气道:“罢了,明日若一切顺利的话,应当可以重创上官云泽。只是,李将军这脾性,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所改变。” “冶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小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朱景鸿叹了口气道:“明日再说吧,或许上官云泽想着她还能利用,会暂时饶过她。若她再来大乐,我们就可以把她留住了。” 小南摇了摇头道:“冶尔的生母已经死了,没了庇护,对上官云泽来说,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恐怕她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可以用来要挟你吧。” 朱景鸿不再接话,闷头回了房间。 次日一早,大乐军队便穿戴整理,准备迎敌。 待北境大军赶到时,只见李墨骑着黑色的骏马,在城门外严阵以待,看到上官云泽,便大声问道:“上官云泽,你居然还有脸来,不怕本将军把你碎尸万段吗?” 上官云泽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谁把谁碎尸万段,还不好说吧。” “你休要欺人太甚!敢不敢比试比试?”李墨愤怒地说道,言语间,已经驱马上前了。 “好啊,本王若直接杀了将军,这冬宁城,就该归我北境了吧。”上官云泽笑意盈盈地驱马上前,完全无视了李墨狰狞的表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危急 双方主帅下场比试,身后的兵将们都严阵以待,一旦主帅受伤,可随时上前支援。 李墨身材魁梧,天生神力,一上来就频频大力砍向北境王,震得上官云泽虎口疼。但上官云泽到底身经百战,又熟悉各种阴毒的招数,待适应了李墨的力道和招数之后,便开始占了上风。 李墨见状,也不急躁,边打边退,不动声色地将上官云泽往自己这方慢慢引过来。上官云泽打了一会,猛然回神,发现离大乐的军队竟然只有十几米远了,急忙抽身准备回撤。 李墨好不容易引了北境王过来,哪肯就此罢手,急忙上前跟北境王缠斗。上官云泽心中焦急,便打算速战速决,瞅准李墨的弱点开始猛攻。 几个回合下来,李墨便有些招架不住,眼看着就要落败,急忙大喊道:“宁归!” 宁归听到喊声,急忙提枪上阵。李墨眼角瞥到宁归奔来,心下大安,专心与上官云泽缠斗起来。待宁归靠近,李墨大声喊道:“快,将他困住。” 下一瞬,李墨便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一只枪头从自己身体里穿过,腹部露出半个枪头,鲜血汩汩地流着。 李墨不可思议地慢慢扭头,只见宁归面无表情看着他,手上握着一直红缨枪,枪头此时正在自己体内。 上官云泽见此,幽幽地说道:“李将军,这比试怕是进行不下去了。你以为,奸细只有一个吗?” 李墨目眦尽裂,怒吼一声,反手在身后一拔,生生将枪头从身体中拔出,俯身捂住伤口,驱马回撤。 那边厢,看到此情景的朱景鸿急急地发出了信号,让两边埋伏的士兵尽数回撤。同时,打开城门,让城下的士兵尽快回城。这宁归既然是奸细,那今日的埋伏势必已经被上官云泽知道,此时贸然进攻,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城门一开,卫三和小南便快马加鞭,前去接应李墨。上官云泽好不容易可以重创李墨,哪肯就此罢休,和宁归一起,对李墨紧追不舍。李墨边战边退,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待卫三和小南赶到后,便将李墨护在身后,和上官云泽、宁归打斗起来。李墨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昏死了过去,从马背上重重地跌到地上。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李墨抬进了城里。待卫三和小南进城之后,朱景鸿便命人往城下扔火球,随即关上了城门,暂时停止了双方的交战。 北境王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恋战,带着军队就地扎营,显然不拿下冬宁城誓不罢休。 冬宁城内,军医们全都被召集到了李墨的屋子里,众人在屋外焦急地等候着。直到半夜,一个苍老的军医才疲惫得开门出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年轻的军医。 “孙大夫,情况如何?”朱景鸿焦急地上前问道。 孙大夫擦了擦汗道:“伤口已经悉数处理过了,幸而腹部的伤没有伤及要害,否则李将军可能当场就身亡了。不过,那伤也不算轻,再加上失血过多,是以李将军目前仍在昏迷状态,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朱景鸿行了个礼道:“孙大夫辛苦了。” 孙大夫回了个礼道:“无妨,分内之事。我的徒弟们会来按时换药的,朱将军不必担心。” 朱景鸿点头应下,便让孙大夫先回去休息了。 北境军营内,上官云泽正和宁归在王帐内喝酒 “哈哈哈,宁归,这次你做得太好了!那李墨就算不死,一时半会应该也缓不过来了,城里只有朱景鸿一人,只怕难挑大梁啊。”上官云泽心情颇好地说道。 “王上过奖了,宁归只是做好分内之事。”宁归谦虚地说道,随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关在囚笼里的上官冶尔。 北境王顺着宁归的目光看去,瞥了一眼上官冶尔道:“这是我王妹,因她联合外人救走了朱景鸿,本王才将她关了起来,为了怕她再被救走,就关在了王帐里。”说罢,便提着酒壶走上了前,捏住上官冶尔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往她嘴里灌了一口酒道,“若没有你,如今那冬宁城内便群龙无首,兴许本王此时已经拿下了冬宁。你说,把你千刀万剐,够不够赎罪?” 上官冶尔委屈地说道:“王兄,真的不是冶尔,你误会了。” “哼,在我这还要继续演戏吗?我派人查过了,那日因着是你母后下葬的日子,是以庵堂周围方圆十里内,都不许马车进出。那些劫走你的人,竟能做到抱着你走了十里路,却不被发现吗?”上官云泽恶狠狠地说道。 “冶尔不知。”上官冶尔垂着眼说道。 “你是不知,因为根本就是你自己逃出去的!”上官云泽说罢,气呼呼地回了位子上,继续跟宁归一起喝酒。 过了一会,上官云泽忽然懒洋洋地说道:“宁归,这已经是本王第五次,看到你在看上官冶尔了。” 宁归被抓了现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王上恕罪,臣有些醉了。” 上官云泽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无妨,既然你喜欢,我这王妹就赐予你吧。” 上官冶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失声喊道:“王兄……” 宁归有些惶恐地说道:“王上,臣怕是高攀不起。” 上官云泽眯着眼说道:“宁卿此次立下大功,回北境后,本王自当论功行赏,少不得封侯拜相,和这安公主,可算是门当户对啊。不过,她既救走了朱景鸿,便犯了叛国之罪,如今只是一个罪人而已,如此说来,倒是委屈宁卿了。” “王上,臣惶恐。”宁归装模作样地说道。 “不如这样吧,就赐给你当小妾吧,罪奴一个,宁卿不必放在心上。本王听说,宁卿府上的小妾,消耗很大,正好给你填点人。”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说道。 宁归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北境王是知道自己虐杀小妾的事了,只是,如今王上这么说,似乎是希望自己将上官冶尔杀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逃跑 “多谢王上!”宁归半跪着谢恩道,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推辞,岂不拂了王上的好意? 北境王笑了笑,唤道:“来人呐!把安公主绑了,送去副统帅的营帐。” 两个侍卫应声进帐,将囚笼推了出去。 “王兄,不要啊,不要啊!”上官冶尔苦苦哀求着,然而北境王如失聪了一般,全然不为所动。 宁归一想到佳人在营帐里等着,连喝酒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上官云泽知他心急,便也不强留他,只嘱咐了外出作战期间下手别太重,便让宁归回去了。 待宁归回了营帐,果然看到了被绑得动弹不得、扔在地上的上官冶尔,急忙上前抱起佳人,假装心疼地说道:“哎呀呀,那些侍卫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公主呢?” 上官冶尔被宁归抱在怀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先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奸细而已,后来听王兄说起小妾,她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那个臭名远播的桂宁! 传说桂宁面容清秀,容颜永驻,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看起来还像二十不到的少年一般。其平生有一龌蹉嗜好,就是在同房的时候虐打小妾。虽然他行事比较谨慎,至今没有娶妻,那些小妾大部分是买来的女奴。但上官冶尔先前一直跟在北境王身边,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王兄竟然把自己送给这样一个人做小妾,看来没了利用价值,还真是弃之如敝履啊!而且据说此人已经在大乐当了五六年奸细了,这五六年间若是未曾发泄过,那自己今晚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啊! “公主在想什么,能否跟在下分享一二?”宁归凑到上官冶尔耳边,吹着气说道。 上官冶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 宁归见上官冶尔往外躲,便趁势和她一起跌到了床上,将上官冶尔压在了身下。 “公主,春宵一刻值千金,明日还要去攻城,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宁归说着便去扯上官冶尔的衣服。 上官冶尔自知今日若要逃出去,必须得让宁归放松警惕才行,否则自己不光今天会被羞辱,日后可能难逃被虐杀的命运。 上官冶尔咬了咬牙,在宁归亲吻自己的脖子时,发出了阵阵娇喘声。 宁归被上官冶尔的声音撩拨地心痒难耐,急急地脱起了衣服,准备好好享用一番。 上官冶尔急忙摆出了一副害羞地表情,娇滴滴地说道:“大人,人家被关了一天一夜了,澡都没洗,这身上实在是难受得紧,不如让人家沐浴更衣一下,也好伺候大人呀。” 宁归狐疑地看着突然改变态度的上官冶尔,警惕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趁机逃跑吧?” 上官冶尔神情未变地说道:“不知大人可听说,当初王兄送我去大乐学习之前,专门找嬷嬷传授过房事之术?” 宁归摇了摇头道:“未曾听说。” 上官冶尔叹了口气道:“大人,那您说,王兄凭什么认为,将我送进睿王府,就能勾引到睿王呢?是凭我这张脸呢,还是凭我公主的身份?” 宁归细细看了看上官冶尔的脸,回想起自己在大乐期间听到的传闻,心下便信了一半。传闻那睿王爷面容俊美,位列京城美男榜榜首。这睿王妃长得也如天仙下凡一般,能让百花为之失色。眼前的上官冶尔,容貌只能算作上乘,绝计比不上传闻中的睿王妃,应该更入不了那位睿王的眼。在如此劣势之下,要勾引到睿王,看来真的只能靠高超的床上功夫了。 “不知,当初是怎么传授的?”宁归眯着眼问道,自己以为得了个冰清玉洁公主,没想到居然是个功夫了得的破鞋,不知道当初传授的时候,都被谁调教过。 上官冶尔别过脸,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嬷嬷们轮番上阵,最后通过检验才可以。” “哦?不知是何种检验?”宁归索性穿好了衣服,坐到了一边。 上官冶尔暗暗咬了咬牙,假装痛苦地闭上眼睛,哽咽着说道:“大人别再问了,冶尔今晚定会伺候好您便是了。” 上官冶尔越是如此,宁归便越是好奇。为了让她说出来,宁归假装温柔地替她松了绑,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柔声说道:“无妨,说出来便是,今后有我护着你呢。” 上官冶尔强忍着恶心,扑进了宁归怀里,哭喊着说道:“是王兄!他说只有通过了他的检验,才能放心地让我去大乐。” 宁归吃惊地问道:“王上?!可是……你们……不是兄妹吗?” 上官冶尔把头埋在宁归怀里,大哭起来:“我也向王兄乞求过,兄妹之间怎么能发生如此不伦的事情,但王兄执意要如此,我又能怎么办呢!” 宁归吃惊过后,竟莫名觉得有些兴奋,便又将上官冶尔压到身下,边亲边说道:“公主,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以后我定会好好疼你的。” 上官冶尔别过了头,楚楚可怜地说道:“求大人允许冶尔沐浴更衣后,好好伺候大人。” 宁归看着身下泪眼婆娑的可人儿,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便唤人拿了木桶和热水进来,让上官冶尔沐浴。 “大人,命人再添个帘子吧,冶尔想一会出来的时候,给大人一个惊喜。”上官冶尔窝在宁归的怀里,撒娇地说道。 宁归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急忙唤人在营帐里拉了根绳子,挂上了帘子。 上官冶尔冲宁归娇羞地笑了笑,便躲到了帘子后面,随即脱下了外衣,挂在了帘子上。 宁归看着上官冶尔脱衣服的样子,不禁口干舌燥,奈何外衣挂在帘子上之后,便看不到佳人的剪影了,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水声隔一会才会响起,宁归开始还会试探着唤一声上官冶尔,后来熟悉了节奏之后,便不再唤了。 过了一会,宁归忽然觉得营帐中出奇地安静,才意识到水声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便试探着唤了一声:“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失败 营帐中回荡着回声,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宁归心下大惊,急忙掀开帘子,眼前只有空空如也的浴盆和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的营帐。 宁归大呼糟糕,急匆匆地前去禀报上官云泽。 “居然让她跑了?”上官云泽咬着牙说道,“随本王前去抓回来!” 宁归低头应下,快速出门上了马,跟着北境王急速向冬宁城奔去。 “王上,为何要向冬宁城追赶?”宁归一边驾马,一边大声问道。 上官云泽不屑地看了宁归一眼,道:“其他方向都是北境的势力范围,若她没去冬宁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 “王上英明!”宁归适时地拍着马屁道。 那边厢,朱景鸿正一脸担忧地跟卫三和小南讨论着次日的作战计划。 “上官云泽今日退后三十里扎营,显然是怕我们半夜偷袭。但明日如果硬碰硬的话,只怕我方还是只能以防守为主。”卫三看着地形图,有些沉重地说道。 “万枯谷特制的软筋散正在运来的路上,因为要绕过北境的势力,是以耽搁了几天,预计两日后能到。”小南接口道,“若软筋散到了,只要风向正确,便可将北境王一网打尽。不过,这药是万枯谷最新研究出来的,不知道效果如何。” “放心吧,据说二舅研究毒药,从来没有失手过。”卫三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待软筋散到了之后,再跟上官云泽对抗吧,如今先以防守为主。”朱景鸿说完,便起身要出门。 “这么晚出去,需要在下陪您吗?”卫三出言问道。 “不必,我去城楼上看看值夜的兵将。”朱景鸿温声说道,“带着剑呢,放心吧。” 爬上城楼的朱景鸿,望着满天的繁星,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已经写了战报回京,朝廷应该会再派将军前来,但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几天。这软筋散虽然杀伤力大,但若用了,终归胜之不武,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 正想着,忽然看见远处快速地跑来一个弱小的身影,身影后面不远处,还有两匹疾驰而来的快马,显然在追那个身影。 朱景鸿下意识地让值守的士兵放了根绳子,自己沿着绳子下了城墙,跑去看看情况。 隔了老远,朱景鸿就看见快马上的人射出了一箭,直接穿过了那弱小身影的肩膀,身影踉跄了一下,继续往前跑着,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朱景鸿快跑上前,及至近前,才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样子。 “冶尔!”朱景鸿大喊一声,伸手抱住了来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上官冶尔肩膀上的箭。 上官冶尔没料到朱景鸿会在这里出现,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急忙说道:“快走!快走!上官云泽追来了!” 朱景鸿心中一惊,急忙带着上官冶尔往冬宁城跑,谁知没跑几步,就被上官云泽追上了。 “站住,何人敢劫持我北境公主!”宁归一边喊着,一边驾马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朱景鸿见此,果断抬手放了一支响箭,示意城内的士兵赶紧前来支援。随即小心翼翼地护着上官冶尔,说道:“不知宁参将说的是何人?” “原来是朱副将,真是巧啊。”上官云泽驱马靠近,阴阳怪气地说道。 朱景鸿回头看到了上官云泽,冷笑着说道:“不知北境王深夜降临,可是要主动投诚?” 上官云泽哈哈一笑,说道:“王妹顽劣,因今日将初承雨露,心中紧张,便做出了逃跑的糊涂事,本王作为兄长,自然要将妹妹追回去才是。” 朱景鸿心中一疼,原来上官冶尔是逃婚出来的吗? 一旁的宁归知道那响箭的用处,抬眼估摸了一下城门到目前所在之处的距离,感觉时间紧迫,便趁着北境王和朱景鸿说话的时候,悄悄下了马,准备上前抢人。忽听北境王说“初承雨露”,心中一惊,才反应过来上官冶尔应该是为了逃跑而骗了自己,心中不禁更加生气,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直接要了上官冶尔,因着对方是公主,难得想怜香惜玉一会,没想到竟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思及此,宁归便拔出了剑,眼神凶狠地盯着上官冶尔。 “没想到行军路上,北境王还有心情给安公主许配人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朱景鸿一边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一边注意着宁归和上官云泽的动向,及时变换位置,将上官冶尔护在身后。 “不是许配,是赏赐。我已经将上官冶尔赏赐给了宁归,当——小——妾——”上官云泽故意拖长了后面三个字,想看看朱景鸿的反应。 朱景鸿握紧了拳头,愤怒地喊道:“上官云泽!你真是猪狗不如!” 上官云泽满意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朱副将对我这妹妹,着实爱护得紧啊。” 话音刚落,上官云泽便从马背上跃起,直直地冲着朱景鸿杀去,另一侧的宁归见状也飞速上前。 朱景鸿护着上官冶尔,一边打一边往冬宁城退,只求守城的士兵能尽早赶到。 因着上官云泽本来就武艺高强,再加上有宁归做帮手,几个回合下来,朱景鸿慢慢地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上官云泽瞅准时机,将朱景鸿逼得离开了上官冶尔身边。一旁的宁归快速上前,一掌劈晕了上官冶尔,将她拦腰扛起,扔到了马背上。 朱景鸿正欲去拦,就被上官云泽给缠住了,直至宁归带着上官冶尔跑远了,朱景鸿也没能脱开身。 上官云泽还欲对朱景鸿痛下杀手,忽见城门开启,几队士兵跟着一个骑马的小将飞奔而来,便一个飞跃上了马背,匆匆离开。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明日定会让你见到上官冶尔的!哈哈,哈哈哈!” 朱景鸿急忙回身,见驾马而来的是卫三,急忙跃上马背,冲卫三喊道:“快追,上官云泽和宁归将冶尔抢走了。” 卫三心下了然,回身示意身后的士兵不必再同行后,便快马加鞭地前去追赶。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大战 两人骑马追赶,眼见距离渐渐缩小,卫三却突然勒马停下,随即调转马头,狂奔起来。 朱景鸿焦急地问道:“怎么不追了?” 卫三无奈地说道:“北境的军队前来接应了,再追下去,只怕我们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朱景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处出现了许多骑兵,上官云泽和宁归的身影瞬间就淹没在了骑兵队伍里。朱景鸿自知今日救不了上官冶尔,恼怒的捶了自己一拳,便任由卫三带着自己回了冬宁城。 到了冬宁城,朱景鸿心急火燎地去了书房,摊开地形图全神贯注地看着。 卫三匆匆跟了进来,试探着问道:“可是要改作战方案?”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今日上官云泽发现了我对上官冶尔的情义,以他的个性,必定会加以利用。说不得,明日在阵前被烧死的,就是冶尔。” 卫三心中惊了一下,略带痛惜地说道:“还是没藏住吗?” 朱景鸿叹了口气道:“她鲜血淋漓地倒在我怀里,那个瞬间,感觉什么功名利禄、国仇家恨都不重要了。可惜我武功不济,还是没能救下她。”说完,用力捶了一拳桌子。 卫三仔细看着地形图,说道:“若要取胜,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上官冶尔这个威胁,该如何去除?” 朱景鸿想了想,开门唤道:“来人,去把孙大人请来,就说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商量。” 不一会,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孙大人匆匆而来:“朱副将,不知深夜唤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朱景鸿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黄帝内经》,翻到人体穴位的那页,问道:“孙大人,我曾在书上看过,在心脏附近,有一处地方,即便被箭射中,也能活命,可是真的?” 孙大夫略一思付,说道:“确有其事。在中脘穴左右一寸的范围内,都非要害部位。但只是左右而已,若上下偏移,哪怕是一分一毫,都有可能伤及要害。” 朱景鸿拉开衣服,露出了胸膛,问道:“孙大夫可否告诉在下,具体是哪个部位?” 孙大夫伸手划了一条短线,道:“就是这里,不知朱副将问这个有何用?” “救人。”朱景鸿自己又来回划了几下,才穿好衣服,“深夜还劳烦孙大夫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孙大夫海涵。” 孙大夫回了个礼道:“无妨,只要是对战局有利,深夜起一次身又何妨。不过,老夫在这要多说一句,可以左右偏移,但切记不能上下偏移啊。” 朱景鸿拱手道:“景鸿记下了,多谢孙大夫。” 待孙大夫走了,卫三有些吃惊地上前问道:“你想假装射杀上官冶尔?”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没错,与其让上官云泽折磨她,我直接射杀她,岂不是更好?” “但是这位置这么精准,你要射准,恐怕很难啊。而且上官冶尔是个大活人,还可能会移动,这样做太冒险了吧?”卫三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特制的箭。”朱景鸿说着,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箭头不能用常规的铁头,需要那种没有倒刺的头。同时,要削得极细,这样才能保证不会伤及其他。最后,在箭头上要涂上止血药、麻醉药和蒙汗药,确保冶尔被射中之后能马上昏过去,还能减少疼痛和伤害。” 卫三担忧地说道:“这些都好办,唯一难办的是,谁来射出这一箭。” “我自己来。”朱景鸿坚定地说道。 卫三想了想,便不再劝了,若换了是小南,自己应该也会如此选择。 “制箭一事便交给我吧,你再仔细想想刚才我们讨论的作战方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卫三说完,便拱了拱手出门了。 朱景鸿蹙眉看着地形图,将整个战况在脑海中预演了一遍,调整了一些小细节,随即便让人将新的作战方案传令下去,等着第二天跟上官云泽决一胜负。 及至天亮,卫三和小南同时前来,卫三递上了三支箭,道:“做了三支,你看看哪支符合你的心意。” 朱景鸿仔细看了看,掂量了一下,最终选了一支跟普通箭重量相当的箭,收入了自己的箭囊中。 “软筋散提前送到了,是否要带上战场?”小南询问道。 朱景鸿想了想,说道:“全带上。” 及至日上三竿,北境王的军队才来到冬宁城下,打头的果然是绑着上官冶尔的高台车。 朱景鸿也不啰嗦,开了城门前去迎战,待大军停下后,他又往前多走了几步,以便可以更靠近上官冶尔一些。 “朱副将,你的女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上官云泽阴阳怪气地说道。 朱景鸿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上官冶尔,显然已经被用过刑了。但如今的情形,他只能强忍着心痛,朗声说道:“北境王怕是老糊涂了吧,这是你北境的公主,怎么会是我的女人呢?” 上官云泽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可就动手了,毕竟她是北境的公主,竟然妄图投奔敌国将领,只这一条,便足够千刀万剐了。” 说罢,上官云泽提剑上了高台,对上官冶尔说道:“本王说过,你若逃跑,便挑断你的脚筋。昨日你居然敢逃跑,就别怪王兄心狠手辣了。”说罢,利落地挑断了上官冶尔的脚筋。 上官冶尔凄厉地叫着,泪水和汗水不住得往下滴,看得朱景鸿心如刀割。 “上官云泽,这是你的家务事,何必在此浪费几万将士的时间呢,不如,本将帮你一把。”朱景鸿说完,便拉开弓,射出了两支箭。 上官云泽急忙躲避,只见两支箭应声射入了上官冶尔的手臂,将她订在了身后的十字架上。 上官云泽绕道了上官冶尔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朱景鸿射的箭,随即大笑道:“朱副将真是好箭法,居然能只射衣服不射肉,本王佩服佩服啊!” 正说着,又一支箭呼啸而来,上官冶尔闷哼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送药人 北境王探头一看,只见上官冶尔的胸前插着一支箭,显然是朱景鸿射来的。 “朱副将,你射杀我北境公主,该当何罪!”上官云泽跳下了高台,气呼呼地说道。 朱景鸿收了弓箭,不甚在意地说道:“两军对垒,只有敌我之分,在本将眼中,只是射杀了一个碍眼的北境人而已,至于她是什么身份,与我何干?” 北境王咬着牙说道:“来人,把安公主给我放下来。” 几个侍卫跃上高台,手脚麻利地把上官冶尔架了下来,上官云泽忽然心有所感,说道:“等一等!”说罢,便凑近看了看上官冶尔的脸色,除了有些惨白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北境王狐疑地看了一眼上官冶尔的胸口,抬手想要拔箭,忽听朱景鸿喊道:“放箭!” 刹那间,大乐的箭雨呼啸而来,上官云泽急忙唤盾兵上前抵挡,自己则带着上官冶尔退到了后面。 宁归接过了指挥权,上阵和朱景鸿拼杀起来,一时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此时,城楼上,看守着软筋散的两个士兵正在窃窃私语。 “小瑜儿,这软筋散什么时候可以撒呀?”乔装成士兵的王若知悄悄说道。 “得看风向,等风往对面吹的时候,就可以撒了。”梓瑜穿着士兵服,盯着下方的战场,不甚在意地说道。 “一会要撒了,你让开点,别误吸了去。”王若知蒙上自己的口鼻,不放心地嘱咐道。 “放心吧,我也蒙上了口鼻了。”梓瑜回头,冲王若知笑了笑,因着白布遮住了半张脸,是以只能看到梓瑜弯弯得笑眼,但只这一双眼睛,就勾得王若知心神荡漾。 王若知从身后抱住了梓瑜,将脑袋搁在自家媳妇的肩膀上,抱怨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以后咱们不生了好不好,真是太折磨人了。” 梓瑜知他说的是什么,红了脸轻声说道:“太医说,三个月后就可以……可以同房了。” “真的吗?”王若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即摸了摸梓瑜的肚子,有些丧气地说道:“还是算了吧,这都四个多月了,我再忍忍。你这么操劳,本就需要好好休息,万一动了胎气,又要受罪。” “哎呦喂,你们两个可以不要这样吗,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小南刚爬上城楼准备瞅准时机撒药,没想到被秀了一脸恩爱,顿时不满起来。 “夫妻本就是这样的啊。”王若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请问哪对夫妻,会在妻子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到战场上来秀恩爱啊。”小南没好气地说道。 梓瑜掩嘴笑了笑,说道:“太医说了,胎儿现在稳得很,而且多运动,对我们母子都有好处。” “人家说的多运动,是叫你多下地走走,可不是叫你到战场上来拼杀啊。”小南无奈地说道。 梓瑜忍着笑说道:“小南,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啊?”小南看着战况,不走心地问道。 “卫三啊!以前,你是江湖上人称‘冰山女王’的高冷美人。现在,你活脱脱变成了‘毒舌女王’,爱情果然会改变一个人啊。”梓瑜感叹地说道。 “别说我了,谁能想到,一向聪明理智的‘朱少庄主’,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小南边说边看了两人一眼,“挺着大肚子,还来前线送软筋散,这缺心眼的毛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我这不是担心哥哥嘛。”梓瑜挣开了王若知的怀抱,趴在城墙上看着战况,说道,“这上官冶尔的事,不知道会影响哥哥多少。那上官云泽应该已经发现了哥哥的把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景鸿哥哥也真是命苦,竟然爱上了敌国的公主。”小南感叹道。 梓瑜忽然指着城墙上的旗帜,说道:“快看,这是起风了吧。” 小南点了点头道:“正是。快快,将软筋散搬到墙头上来。” 王若知闻言,打开一袋搬到了城墙上,小南搬起另外一袋,走到了城墙的另一侧。 梓瑜急忙冲传令兵打旗语,通知他击鼓示警,以便大乐的军队戴好面罩。 鼓声还未响起,只见战场的一侧,由近及远,不断有士兵摊倒在地。原本还在厮杀的双方,顿时就没了声息。 梓瑜回身一看,发现王若知手中拿着一个空布袋,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还没响鼓声,怎么就撒了?”梓瑜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打仗不是讲求出其不意吗?趁大家都没准备好就撒下去,才能事半功倍呀。”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是打对方的时候要出其不意,你坑自己人的时候,也讲求出其不意吗?”梓瑜气呼呼地说道。 此时,鼓点起,未中毒的大乐士兵们赶紧拿出湿帕子捂住了口鼻,小南顺着风向缓缓倒药,北境将士瞬间跌倒一片。 “怎么回事?”北境王刚弄清楚上官冶尔的现况,便看见北境的士兵大批倒地,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回王上,大乐……放毒……我方招架不住,已经有大批士兵倒地了。”一个侍卫禀报道。起先大乐士兵和北境士兵一起倒地,众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看到大乐士兵开始带面罩,才明白过来是大乐放毒,急忙一边后撤一边屏住呼吸,虽然中毒人数有所减少,但到底还是损失了不少。 “大乐居然干这么做!我还真是错看了朱景鸿。”上官云泽急忙说道,“传令全军、暂时撤退!”说完,看了看身边的上官冶尔,毫不迟疑地拔出了她胸口的箭。 看着特制的箭头和不甚严重的伤口,上官云泽忽然笑了:“哈哈,朱景鸿,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痴情种。看本王陪你慢慢玩。” “王上,不好了,两侧忽然出现了许多大乐士兵,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匆匆来报。 “什么?!居然这么快,抵挡不住吗?”北境王怒气冲冲地说道。 “回王上,大半将士都瘫倒在了原地,如今的兵力,尚不及大乐的一半。”士兵垂首说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交换 北境王蒙住口鼻,怒气冲冲地走上先前用来绑上官冶尔的高台,看了看情况。只见大乐的士兵们,一部分正跟北境的士兵对峙,一部分拿着麻绳,将瘫倒在地的北境士兵捆绑起来,整齐地放到一起。那些倒地的马匹和大乐士兵,则被抬上了小板车,运到了城里。 北境王给自己的马蒙上面巾后,便跨上战马,躲在盾阵之后,气急败坏地喊道:“朱景鸿,你好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 “不敢当。论卑鄙,谁能比得过北境王啊。”朱景鸿冷笑一声说道,身后的大乐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上官云泽继续说道:“是我错看你了!居然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若大乐皇帝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封赏你吧。” “是本王撒的软筋散。”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不知何时换上了亲王服的王若知,不紧不慢地驱马上前,一派郊游的模样。 上官云泽的脸一瞬间气成了猪肝色,心中大声咆哮着:王若知怎么会在这里!但面上依然微微笑着,说道:“原来是睿王,哈哈,这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王若知拱了拱手道:“谢谢夸奖。” 北境王愣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个傻子,这么明显的嘲讽,居然没听出来。 此时,卫三前来禀报道:“王爷、朱副将,战场已经打算完毕,共生擒北境士兵一万八千人,缴获战马一千匹。战马已经拉进城里,这将士……该如何处置?” “全部就地活埋。”朱景鸿斩钉截铁地说道。 “且慢!”上官云泽咬着牙说道。 “不知北境王,可是要用雁归城来交换这些士兵?”朱景鸿懒洋洋地说道。 上官云泽转了转眼珠,心下有了主意,笑着说道:“非也非也。你信不信,我用一个人,便可换回我这一万八千名将士?” “恐怕,除了您自己以外,没人值这个价了吧?”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官云泽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似乎正在估价。 上官云泽强忍着怒火,说道:“来人呐!将上官冶尔带上来。” 朱景鸿看着胸口的箭已经被拔去的上官冶尔,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心下不禁有些着急,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本王用上官冶尔,换那一万八千将士。”上官云泽自信满满地说道。 “一具尸体而已,凭什么换一万八千人?”朱景鸿强压着内心的情感,语气不屑地说道。 “哦?是么?”上官云泽话音刚落,便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刺入了上官冶尔的手臂中。 吃痛的上官冶尔闷哼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起死回生的尸体,想必能值一万八千将士的命吧?”上官云泽得意洋洋地说道。 朱景鸿并未接话,只是默默盯着已经醒来的上官冶尔。 王若知刚要开口,却被卫三扯了扯衣角。 王若知不解地低头,卫三小声说道:“王爷,如今朱公子才是主帅,一切该由他来定夺才是。”说罢,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王若知故作小声地说道:“这媳妇在人家手上呢,怎么着也得换啊。” 上官云泽闻言,更加得意地说道:“朱副将,如何?本王觉得睿王爷说得甚有道理。” “除了换士兵,其他条件本将都可以答应你。”朱景鸿艰难地说道。 上官云泽见上官冶尔醒了,便命人将她绑起来,强迫她面朝着朱景鸿,说道:“本王要你在阵前自刎。” “如此,便可放了上官冶尔吗?”朱景鸿严肃地问道。 “当然。”北境王笑眯眯地说道。 “不要!不要!”上官冶尔哭着说道,“我已经被他挑断了脚筋,即便活着也是废人一个了,朱公子,不要为了我做傻事啊。” 朱景鸿拔出了剑,说道:“那日在山崖下,若没有你照顾我,我这条命怕是早没了。我发烧时,你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但身份有别,此生恐无法回应你的心意了。如今王爷、王妃已到,夺回失守的三城指日可待。今日,我算是还你一条命,望公主此生,喜乐无忧。” “不要!我不是公主,我不要当公主,我此生最想当的,是你朱景鸿的妻子啊!你这样丢下我一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上官冶尔哭喊着想上前,奈何脚筋已断,只能趴在地上痛苦地哭泣着。 上官云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朱副将,赶紧的吧,本王可是最爱看这生离死别的戏码了。” 一旁的王若知实在忍无可忍得说道:“行了行了,不就一万八千个将士么,还你就还你。今天还了你,明天再抓回来就是了。告诉你,我们的毒药多着呢,除了这让人瘫痪的,还有让人全身瘙痒的、大笑不止的、生不出孩子的……你最好小心防范着,指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拿出来用用。” 上官云泽有些忌惮地看了王若知一眼,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傻子,因为傻子不懂保护自己,一心只想杀敌。像今日这种局面若再来一次,到时候自己肯定守不住那北方三城了。 思及此,上官云泽大声说道:“将上官冶尔交给你们也行,但这些将士的毒,得解了。” “你等十二个时辰再来吧,这么多人,解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十二个时辰之后,一手交上官冶尔,一手交你北境士兵。”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 “好!希望睿王爷不要言而无信。”北境王恨恨地说道。 “言而无信的恐怕是你吧。说好了啊,先给你九千士兵,待上官冶尔交到我们手上时,再给剩下的九千。”王若知自以为聪明地说道。 上官云泽掂量了一下,应道:“好!”即便用上官冶尔换九千士兵,自己也是划算的。这王若知果然是个缺心眼的。 王若知牵着马,缓缓走到了堆放北境士兵的地方,小南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说道:“这毒还有解药?” “没有。”王若知十分镇定地说道。 “没有你还答应人家十二个时辰就解?”小南没好气地说道。 “卫三他二舅说了,十二时辰之后,药效就过了。”王若知笃定地说道,“药效过了,不就是解了么?” 小南忽然觉得无力反驳,只得换了一个话题道:“这用一万八千名俘虏,换一个女人,若皇上知道了,没准会将王爷革职查办哦。” “革职?哎呦喂,太好了,那礼部的活真是难干,天天那么多破事,想在家多陪陪老婆孩子都不行。革了正好,哈哈哈。我这就去告诉皇帝哥哥,这事是我主张的。”王若知一想到革职之后的幸福生活,嘴角都快飞到耳根了,可惜他没留意后面跟着的“查办”二字。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体谅 “此事我自会一力承担,王爷无须替我担责。”朱景鸿有些生硬地说道。 “哎呀,大舅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王若知挥了挥手说道,“听说皇帝哥哥御驾亲征也不是很顺利,估计没心思管这里。过几天再把人抓回来就好了。” 朱景鸿沉声说道:“错了就是错了,军令如山,岂能儿戏。” 王若知抬手敲了敲朱景鸿的脑袋,说道:“你这里是榆木做的吧?你爱报就报,记得写上是本王答应上官云泽的。” 朱景鸿感激地看着自家妹夫,突然下跪道:“臣朱景鸿谢过王爷。” 王若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打了一天仗了,我要去给小瑜儿做饭了。”说完,便匆匆走了。 朱景鸿留在战场,指挥手下将北境士兵用绳连在一起,以防有人趁乱逃跑。 回了驻地,王若知摸到厨房给王妃做饭,顺便叫了卫三替自己打下手。 “王爷,您跟王妃怎么来了,我哥……皇兄,可好?”卫三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且死不了呢。这次回万枯谷,你二舅好像研制了一种新解药,虽然依旧不能解毒,但至少可以多活几个月。”王若知一边炒菜,一边说道。 “只有……几个月吗?”卫三有些落寞地问道。自从相认之后,蒙珏就时时教卫三一些治国理政、为人处世的道理,卫三能成长地这么快,除了他本身过目不忘、学习能力很强之外,蒙珏的悉心教导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听你二舅说,有一种解毒神药,叫曼陀罗果,能解百毒,但这种果子,只在古籍上有记载。传说,在万枯谷的正中,百花百草皆枯萎,只有曼陀罗能开花结果。果实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王若知随口说道。 “万枯谷的正中?”卫三的充满希冀地看着王若知。 “对。但从来没有人到过那里,往中心去的话,除了瘴气之外,还有蛇虫鼠蚁,都是剧毒之物。而且中心是一座浮岛,周围是大片的沼泽,稍不留神,就会命丧当场。”王若知转述着自己听到的讯息。 卫三暗暗下了决心,待战事了结之后,定要替哥哥把那曼陀罗果摘回来。 王若知瞥了卫三一眼,道:“放弃吧,你二舅试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进去,别说到浮岛了,连那沼泽都没见到,还折了好几个弟子在里面。” 卫三忧伤地闭了闭眼,说道:“那毕竟是哥哥的命啊。” 王若知低低地说了句:“蒙珏似乎打算自己去。” “自己去?哥哥那身子骨,能自己去吗?”卫三不放心地说道。 “最近坚持服药,气色好了不少,我们离开之前,他已经可以自己到处走动了。等战事结束之后,他便打算去万枯谷,反正横竖是个死,进了里面,好歹有活命的希望。”王若知叹着气说道,“好了,就在我和小瑜儿的房里吃吧,你去叫小南,我端着菜过去。” 卫三有些沉重地去叫小南吃饭,小南见他一脸落寞,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为哥哥的事担心。”卫三低声说道。 “是太子殿下要去万枯谷的事情吗?我听梓瑜说了,虽然不忍心,但也是无可奈何啊。”小南叹了口气说道。 卫三揉了揉眼睛,呼了口气,说道:“对!打起精神!要相信哥哥。” 小南握了握卫三的手,赞同地点了点头。 吃饭时,王若知本以为梓瑜会数落自己用俘虏交换上官冶尔的事,谁知梓瑜竟一直不说话,还频频给王若知夹菜,搞得他有些不自在,最后终于没忍住,自己先招认了:“呃……我用一万八千名俘虏,交换了上官冶尔。” 梓瑜面色不变,说了句“我知道”,便继续吃饭。 “你不怪我吗?据说会被革职查办。”王若知好奇地问道。 “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梓瑜平静地说道,“俘虏可以再抓,嫂子只有一个啊。” “知我者,小瑜儿也。”王若知哈哈大笑道,“咱们像不像话本子里的昏君,为了博朱景鸿一笑,连俘虏都不要了?” 卫三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王爷,昏君都是为了美色误国,没见过为了讨好大舅子的。而且,那些之乎者也,您用着,总觉得怪怪的。” “不许你家王爷有点文化么?那些公子哥都这样说话,可受欢迎了。”王若知不服气地说道。 “你要受欢迎做什么?”梓瑜眯着眼问道。 王若知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话本子里女主吃醋的桥段,男主有些及时反应,安全过关;有些反应不当,便就此殒命。 在那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王若知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如果清晰过!为了继续活命,王若知参照着话本子的说法,复述道:“当她们围着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说,我已经有媳妇了。这样就能看到她们失望而归的样子啦。” 卫三和小南默默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这求生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梓瑜默默叹了口气,以前觉得这夫君缺心眼不好,让他多看多学。现在学会很多,自己又总觉得他太圆滑,还真是患得患失啊。 “无妨,我不是要怪你,以后遵从本心就好,不要学话本子。”梓瑜有些疲惫地说道。 王若知一听不用再学话本子了,开心地点了点头:“哈,真是太好啦,那些话真的好肉麻,有时候我都觉得受不了,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爱看。” 卫三和小南决定默默吃饭,不蹚这趟浑水。 四人刚吃完饭,便有士兵前来禀报:“启禀王爷,已经有北境士兵开始恢复知觉了。” “这么快?二舅不是说要十二个时辰吗?”卫三有些吃惊地说道。 “你那二舅啥时候靠谱过。”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完,便随着那士兵去了战场。 及至战场,只见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开始坐起身来,若不是都用绳子连在了一起,此刻恐怕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是不是可以通知北境王,来交换俘虏了?”王若知走到朱景鸿身边,试探着问道。 朱景鸿沉声说道:“已经通知了。” 王若知心中失笑,果然,在担心媳妇这一点上,大舅哥完全继承了朱丞相的做派。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情定 不到半个时辰,上官云泽便带着大军匆匆赶来了,看着三三两两坐在地上的士兵,朗声问道:“不是说解毒需要十二个时辰吗?如今时辰未到,毒就解了?” 王若知笑着说道:“这不看你着急,就给用了点猛药嘛。现在解完的差不多有九千人了,不如开始交换吧?” “剩下的九千人,怎么办?”上官云泽不放心地问道。 “毒已经解了,但起效没这么快,你可以等起效了他们自己走回去,也可以让人把他们抬回去。”王若知真诚地说道。 上官云泽此次一共才带了三万兵马前来,这抬回去显然不现实,但这等着药效起来嘛,似乎可以钻点空子。 “待交换完后,你等便将战场让出来,待士兵悉数恢复后,本王自当领兵离去。”上官云泽眯着眼说道。 “不可。此处本就是冬宁城的势力范围,怎可让于你。”朱景鸿盯着上官云泽,气势如虹地说道。 “可是,若不如此,难道诸位要从现在起,陪本王在这里等么?”上官云泽懒洋洋地说道,“本王是等得起,就怕冶尔等不起啊。” 朱景鸿闻言,握紧了拳头。王若知见状,便挥了挥手说道:“也好,那你在这里守着吧。待他们恢复后,自行撤离。先把上官冶尔交过来,我们好早些回去。” 北境王见睿王答应,心中暗喜,也就不管交接的先后顺序了,直接命人将载着上官冶尔的板车推到了朱景鸿面前。 朱景鸿翻身下马,疼惜地看着板车上的上官冶尔,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快走吧,让孙大人给看看。”王若知轻声说道。 朱景鸿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地将上官冶尔抱上了马,快速回了城。 上官云泽挥手让北境士兵包围战场,大乐士兵跟着朱景鸿回了城,朱景鸿和上官云泽的初次交锋,至此方画上了句号。 待孙大人替上官冶尔处理好伤口出来后,朱景鸿急忙上前询问,孙大夫摇了摇头道:“其他的伤口都未伤及要害,只需好生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只是那脚筋,恐怕无法恢复了。通过努力,或许可以勉强行走,但想要跑动或者跳跃,应该是不可能了。” 朱景鸿听到性命无碍时,便放下了心,谢过了孙大人,就进屋看望上官冶尔了。 简单梳洗过后的上官冶尔,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嘴唇略微有些发白,见朱景鸿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朱景鸿一把扶住了。 “朱公子,我……”上官冶尔正要道谢,忽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上感受到了一片柔软。上官冶尔愣了一瞬,便开始回应起来,两人直吻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朱景鸿将上官冶尔紧紧地搂在怀里,有些哽咽地说道:“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上官冶尔闻言,眼泪扑簌而下,哭着哭着,就将头埋进了朱景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朱景鸿耐心地拍着上官冶尔的背,轻声说道:“不要怕,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呢。” 上官冶尔哭了一阵,才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有些担忧地说道:“如今王兄虽那样对我,但我到底是北境的公主,只怕,朱丞相不会让你娶我的。” 朱景鸿笑了笑,说道:“刚才,睿王爷已经昭告天下,北境安公主因重伤不治,未进冬宁城便断了气。还指责上官云泽居然送了一个快死的人过来当人质。那上官云泽碍于士兵还未完全恢复,不敢发作,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哈,这睿王爷可真是个妙人。”上官冶尔舒心地笑了笑。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上官冶尔,你叫何冶尔,是落叶山庄的弟子,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朱景鸿低头亲了亲上官冶尔的发顶,温柔地说道。 “嗯!”冶尔轻声应着,忽然觉得母后所希望自己过的日子,大概就是如此吧,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江山、皇位又有什么重要呢!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直至卫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朱副将,卫三来向您告辞。” 朱景鸿给冶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起身去开门。 “怎么要走了?”朱景鸿关上门,朝门外走了几步,低声问道。 “王爷和王妃来了,我有些不放心哥哥,想过去看看。”卫三简单地说道。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也好。有你和小南在青阳城盯着,我这里也可以放手进攻了。到时前后夹击,给那上官云泽来个瓮中捉鳖。” 卫三点了点头道:“这里就有劳朱副将了,我和小南在青阳城会伺机而动的。” 朱景鸿点了点头,便拱手和卫三道别。卫三和小南在夜幕的掩护下,匆匆回了青阳城。 朱景鸿返身回了房间,却见冶尔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眼中蓄满了泪水。 “怎么了?”朱景鸿快步上前,扶着冶尔肩膀,紧张地问道。 “我的脚……动不了了……”冶尔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朱景鸿将冶尔拥进了怀里,疼惜地说道:“孙大夫说了,伤了脚筋,是这样的。等养一段时间,愈合了之后,便可以正常走路了。” “真的吗?”冶尔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朱景鸿。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朱景鸿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还可以用无相步吗?”冶尔继续问道。 朱景鸿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以后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用不到这个的。” 冶尔瞬间明白了朱景鸿话中的意思,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真的可以走路吗?” 朱景鸿将冶尔拥紧了一些,坚定地说道:“可以!” 次日正午,朱景鸿正和梓瑜在书房里商量战术,新提拔的周参将忽然匆匆来报:“朱副将,北境士兵已经悉数恢复了,但上官云泽似乎不打算离去,正在指挥士兵布阵,似乎是要攻城。” “我就是知道上官云泽这个卑鄙小人,肯定不会信守承诺!”朱景鸿捶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兵不厌诈 “哥哥莫要生气,如今想办法应对才是。”梓瑜温声劝道。 “小瑜儿、大舅哥,吃饭啦。”王若知探出半个头,欢快地说道,“我已经让人把饭菜送到冶尔房间了,咱们一起吃咯。” “走吧,哥哥,吃完该上战场了。”梓瑜轻声说道。 “又要开战了吗?”王若知扶着梓瑜,边走边问道。 “嗯,北境的士兵恢复之后,上官云泽并未撤离,而是开始布阵,准备攻城。”梓瑜简单地说道。 “他竟干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王若知吃惊地说道。 “他不是一直这么无耻么。”梓瑜不甚在意地说道。 三人来到冶尔的房间,朱景鸿把冶尔抱到了椅子上,因冶尔伤到了右手,不方便吃饭,朱景鸿便一边吃,一边喂饭。 冶尔见朱景鸿和梓瑜都默默吃饭,便轻声问了一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梓瑜正要出言安慰,却被王若知抢了先:“你那个哥哥,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说好了等士兵们恢复之后就撤兵的,现在居然赖着不肯走,还要攻城。” 冶尔轻声说道:“他不是我哥哥,上官冶尔已经死了。” 王若知愣了一下,随即改口道:“那个上官云泽可真不是个东西,论不要脸,应该是当世第一了。” 朱景鸿一边给冶尔喂饭,一边说道:“我让孙大夫去检查过大乐士兵的情况,那些中了软筋散的,虽然已经可以行走了,但若真的激战起来,力量和速度上还是差了不少。” “这一点,上官云泽不可能不知道,为何还要在此时攻城?”冶尔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占了地利,此时若不攻城,下次他决计到不了如此靠近冬宁城的地方。”梓瑜平静地解释道。 “如今从可用兵力上看,我们还是占优的。只是,若要反守为攻,还需要一个契机。”朱景鸿微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契机?”冶尔好奇地问道。 “若能让北境军队出现一时的混乱,我们就可以趁机包抄,到时如天降神兵一般,将北境军队团团围住。”朱景鸿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有何难。”王若知给梓瑜夹了块肉,施施然地说道,“再放毒不就行了。” 梓瑜叹了口气道:“可是软筋散已经用完了,我们手头没有毒药可用。” 王若知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只要他们以为我们撒的是毒药就行了,至于我们究竟撒的是什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梓瑜和朱景鸿闻言,身躯一震,随即露出了笑容,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梓瑜冲自家哥哥使了个眼色,朱景鸿会意之后,便起身走到王若知身边,笑着说道:“王爷,这撒毒药的事,还是得交给您啊!只有您去,方能让北境信以为真,产生错误的判断,从而替我大乐将士多争取点时间啊。” 王若知一听大舅哥在夸自己,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别看我这么多年一直只看戏不演戏,其实我这演戏的水平可高着呢,这要去了若梨园,肯定是个头牌啊。” 朱景鸿趁机拍马屁道:“末将早有耳闻,当年夜审鬼魂一事,可是轰动京城啊,至今这‘神探王爷’的名号还在江湖传颂呢。” 王若知闻言,更加得意起来,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吧,定把那北境人吓得屁滚尿流。” 吃完饭,朱景鸿温柔地将冶尔抱回了床上,随即换了盔甲,准备迎敌。 王若知去厨房抗了袋面粉,爬上了城墙。梓瑜挺着日渐隆起的肚子,有些吃力地爬上了城墙,心里默默想着,等这一仗结束了,该回去好好养胎了。 战鼓声起,城墙上瞬间站满了弓箭手,严阵以待地冲着北境军队摆好了姿势,准备随时放箭。 “没想到朱副将竟然是缩头乌龟,不敢开门迎战,只敢在城楼上放箭,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宁归骑马立在阵前,大声说道。 “对付你们这种言而无信之人,还需要开门吗?”王若知站在城墙上,大声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睿王。所谓兵不厌诈,是你们太单纯而已。”宁归恬不知耻地说道。 “原来如此,本王真是受教了。既然兵不厌诈,那北境的士兵,想必也不厌毒吧?”王若知不紧不慢地说道。 宁归刚要回答,便看见王若知冲城下倒下了满满一大袋白色粉末,北境士兵们顿时有些慌了神,不待宁归指挥,就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白布往脸上戴,队伍一时间混乱不堪。 “放箭!”梓瑜瞅准时机,大声下令道。 一时间,城墙上万箭齐发,北境士兵一边蒙脸一边躲避,宁归大声喊着,想稳住局势,但收效甚微。 突然,城门打开,朱景鸿带着军队呼喊着扑向北境军队,宁归急忙组织士兵迎敌。谁知阵型还未恢复,两边就各杀出了大片大乐士兵,瞬间将北境士兵包抄了起来。 可怜的北境士兵一边担心着毒药,一边勉力迎敌,一时间伤亡惨重。 宁归见优势尽失,急忙组织撤退。朱景鸿哪里肯依,带着士兵紧追不舍。那些中过软筋散的士兵,因为还未完全恢复,撤退起来速度较慢,抵抗的时候力量又不足,不出半个时辰便悉数被大乐士兵捕获。 上官云泽本来带着剩余的士兵在后方等待,准备宁归一击得手后,自己再带兵支援,以便一鼓作气攻下冬宁。谁知不但没等来支援的机会,反而等来了慌张撤退的北境士兵,只得组织人马一边抵抗一边撤退,直到退回雁归城为止。 梓瑜见哥哥一路追击,料想上官云泽必定因仗大伤元气,急忙飞鸽传书给韩萧,让他通知卫三和蒙珏可以起事。 青阳城中的蒙珏和卫三收到消息后,连夜带着软筋散进了宫,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御书房,见到了被软禁在御书房的三皇子。 蒙珩见有人来,便不管不顾地跪下磕头道:“王上饶命,我已派人去追捕蒙珏了,求王上再给我点时间。” 蒙珏看着脚下有些疯癫的蒙珩,叹息着问道:“三皇兄,你可还认得我?”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团聚 蒙珩闻言,缓缓抬起了头,待看清蒙珏的脸后,居然上前抱住他的腿,痛哭道:“珏弟,是我错了,错了啊!本以为北境王是我的靠山和助力,没想到他竟是一头喂不饱的狼!珏弟,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蒙珏一脚踢开了蒙珩,冷声说道:“三皇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蒙珩突然起身说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的错!我给父皇寻了那么多美貌女子,进献了那么多丹药,父皇居然还是不肯让我当太子!只会说我处处比不上你,说东莱若交给我,百年基业会毁于一旦。” 卫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蒙珏身前,生怕蒙珩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蒙珩脚步虚浮地来回走着,嘴里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行,我就偏要谋朝篡位给你们看看。哈哈哈,你不是喜欢丹药么,那就从你最爱的丹药下手,让你寿与天齐的美梦从此破灭。你不是最得意自己有个能当大任的儿子吗,那就把你的儿子毁掉,让你后继无人,哈哈哈哈。” “真是歹毒!”卫三再也忍耐不住,上前踹翻了蒙珩,顺便往他肚子上踢了几脚。 蒙珩吃痛喊了几声,随即蜷缩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你们都看不起我!那又怎么样,你们在床上快要死的时候,坐在皇位上的是我,蒙珩!王上说得对,若有人来抢,把他们都杀光就是了,哈哈哈。” 宋慕白叹息地看着蒙珩,小声请示道:“太子殿下,这三皇子殿下,该如何处置?” 蒙珏面无表情地说道:“杀了。” 宋统领有些诧异地说道:“殿下,这残害手足的事,日后若写进史册,怕是有损殿下的英明啊。” 蒙珏不甚在意地说道:“若说残害手足,是他下毒在先,史书不写他的恶行,写我的作甚?” 宋统领一时语塞,有些答不上来。 “而且,史书都是胜者写的,把他带去御花园的池塘中溺死即可,让史官记下,三皇子蒙珩失足落水。”蒙珏盯着蒙珩,语气平淡地说道。 宋统领犹豫着应下了,一向仁慈的太子殿下此次居然如此果决,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啊。 蒙珏见他犹豫,便耐心地说道:“慕白,我时日不多了。琰弟从小生长在暗卫之中,虽然苦,但却不必在意种种勾心斗角,只要提升实力即可。后来又跟在了睿王的身边,那位王爷你也见过,那是一个能把身边的人当眼珠子护着的王爷,琰弟跟着他,想必也没吃过什么苦。今日我若饶过了蒙珩,一旦我死后他又出来兴风作浪,只怕琰弟会应对不了啊。” “皇兄……”一旁的卫三听得不禁红了眼眶,皇兄处处都在替自己考虑,自己若不快些成长起来,真是愧对皇兄的一番心意啊! “末将遵命!来人呐,带三皇子去御花园赏月!”宋统领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道。 蒙珏亲眼看着蒙珩被溺死在御花园,才放下心来,温和地对卫三说道:“跟我去看看母后吧,她想了你十八年了。” 卫三有些动容地点了点头,跟着蒙珏去了皇后宫里。 被软禁多日的皇后脸色有些惨白,上次的毒虽然解了,但对身体还是有些损伤,饶是修养多日,这咳嗽的毛病却一直没好。 是以蒙珏带着卫三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脸色苍白、捂嘴咳嗽的皇后。 皇后看着突然出现的蒙珏,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蒙珏跪下磕头,才匆忙起身,跪地抱住蒙珏哭了起来:“珏儿啊,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蒙珏耐心地拍了拍皇后的背,柔声说道:“母后,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皇后顺着蒙珏的手,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卫三。卫三跪下冲皇后磕了三个头,随即摘下了面具。 皇后看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蒙珏一边安抚着皇后,一边示意卫三说点什么。 卫三有些结巴地说道:“母……母后……” 皇后闻言,哭得更凶了,搞得卫三有些手足无措。 蒙珏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母后,你这样会吓到琰弟的,以为你平时就是这个做派呢。” 皇后闻言,赶忙制住了哭泣,只是收得太急,一时间还有些抽泣,便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想到……真能见到琰儿……琰儿……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卫三靠近了一些,认真地看着皇后。 “琰儿,你和珏儿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啊。不过,这眼下的痣,生下来时可没有呢。琰儿这些年都在哪里?可有娶妻?”皇后温柔地说着,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话都倾诉出来。 卫三从小到大,第一次知道所谓的“母亲”,原来是这种感觉,不禁有些害羞,低着头说道:“一直生活在大乐,没吃什么苦,哥哥找到我之前,我在睿王府里当侍卫长。还未娶妻,不过已经有意中人了。” 皇后闻言,开心地说道:“真的吗?有机会让母后见见。之前总说帮珏儿选个太子妃,但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下来了,你这个当弟弟的,倒是抢在哥哥前面了。” 卫三扭头将站在一边的小南拉过来一起跪下,说道:“母后,就是她。” 皇后看着眼前乖巧漂亮的小南,心中说不出的欢喜,连连说道:“好啊,好啊,待局势稳定了,就替你们操办婚事可好?我东莱,也该有场喜事了。” 卫三闻言,开心地说道:“多谢母后!” “母后,他们可是东莱日后的帝后,要好好操办才是。”蒙珏温柔地说道。 皇后闻言,愣了一瞬,随意忧伤地看着蒙珏,道:“还是没有办法吗?” 蒙珏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还有多久可活?”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个月吧。”蒙珏淡然地说道,“二舅说,万枯谷中心有一种曼陀罗果,可以解百毒。待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打算去找找,若能找到,便回来侍奉母后。” 皇后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擦了擦眼泪。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帝后 蒙珏见皇后在地上坐了许久了,便起身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皇后稳了稳心神,握着蒙珏的手说道:“随我去看看你父皇吧?琰儿也一起来。” 卫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准备戴上面具。 “无妨,就这样去吧。父皇已经没有别的儿子可以争夺太子之位了。”蒙珏抬手制止了他。 皇后叹了口气道:“也好,我骗了他这么多年,也该告诉他了。” 四人行至皇帝的寝宫,宋慕白正在更换侍卫,见皇后带着两位皇子前来,急忙上前行礼。 “宋统领免礼,本宫听珏儿说了,此次多亏了你拼死保护。”皇后感激地说道。 “这是臣应该做的。”宋慕白垂首答道。 蒙珏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冷声对宋慕白说道:“将所有嫔妃就地软禁起来,日后全体为父皇陪葬。” 皇后有些诧异地看着蒙珏,问道:“珏儿,你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 卫三见母后误解,急忙替哥哥辩解道:“母后,非是皇兄冷酷,日后,若没有父皇和皇兄,只怕后宫那些女人都会不安分。皇兄是为了替我们免除后顾之忧。” 皇后闻言,又喜又悲,喜的是两个儿子都如此懂事,悲的是珏儿做每件事都以自己命不久矣为前提,实在是让人痛心。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蒙珏扶着皇后道:“母后,我们走吧。” 皇后点点头,带着两个儿子踏入了皇帝的寝宫。 一进门,一股浓浓的药味就扑面而来,当值的太医尽职地坐在床边,以免漏过任何细小的状况。 太医见皇后进来,急忙起身行礼:“臣杨时,叩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杨太医免礼,皇上情况如何?”皇后温声问道。一旁的宫女们火速搬来了一把椅子,让皇后可以坐着说话。 “回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昏迷了几个月了。起先用针灸排毒的时候,皇上的身体还会有所反应。最近这一个月,已经毫无反应了,如今,全靠人参吊着命。”杨太医感慨着说道。 “靠人参,能维持多久?”蒙珏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微皱着眉头问道。 “这……得看皇上的情况,情况好的话,可以维持两个月左右,情况不好的话,可能随时会有危险。”杨太医谨慎地说道。 蒙珏挥了挥手手道:“所有人都下去吧,让宋统领在门口守着。” “是!”杨太医跟着宫女太监们一起退下了,宋统领在门口通禀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守住了门口。 皇后坐到床边,抓起了皇帝微凉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自从蒙珩监国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今日,珏儿回来了,我和他一起来看看你。” 站在不远处的卫三探头看了看皇帝,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皇兄,父……皇是个怎么样的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卫三叫起来还是有点不习惯。 蒙珏想了想,说道:“父皇,应该是一个执着的人吧。不管是当年对母后,还是后来沉迷炼丹。” “执着?”卫三有些诧异地重复道,他本以为这样一个沉迷丹药,不管前朝政事、不理后宫纠纷的皇帝,会是一个暴戾、昏庸之人,没想到皇兄对他的评价,居然是执着。 “听母后说,当年父皇为了给皇爷爷寻药,入了万枯谷。因吸入瘴气,昏倒在路边,被路过的母后所救。父皇醒后,便赖在万枯谷不肯走,一是为了求药,二是为了母后。”蒙珏面带着微笑说道,“后来外祖怕父皇拐走母后,就把秘药给了他。谁知父皇将药送回青阳城后,又去了万枯谷,这次还直接带了聘礼去。” 卫三轻笑道:“父皇真是勇敢啊。” 蒙珏接着说道:“是啊,还好他理智尚存,让抬聘礼的侍卫们在外面守着,自己进去了万枯谷,那些侍卫们才得以活命。而父皇自己,不出意外地,又吸了瘴气了。” “哈,我忽然觉得你们的父皇,有点像睿王爷呢。”小南捂着嘴说道。 蒙珏有点无奈地说道:“当时外祖并不同意让母后嫁给父皇。但母后从小生活在万枯谷,突然出现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对自己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没多久就芳心暗许了,铁了心要嫁给父皇。外祖没办法,只得答应了婚事。” “既然如此,为何之后会有这么多嫔妃呢?”卫三疑惑地问道。 蒙珏叹了口气说道:“人总是会变的。母后和父皇成亲后,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当时父皇还是太子,为了让太子之位更加稳固,便娶了几个侧妃,没想到侧妃们居然很争气,先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小南闻言,有些警惕地看了卫三一眼,卫三急忙说道:“我不会那样的,我属于朱丞相那个类型的。” 小南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要敢娶,我就敢让她们从世上消失。” “弟妹这醋意很大啊。”蒙珏会心地笑了笑。 正说着,皇后突然唤道:“珏儿、琰儿,你们过来。” 蒙珏和卫三收敛了表情,乖巧地走上前去。 “皇上,我骗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告诉你了。当年,我生下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只是双生子在东莱被视为不详,若被人知道,只怕会杀死其中一个。是以我偷偷瞒下了这件事,将其中一个送走了。谁知路上遇到了歹人,从此便断了联系。”皇后抹了抹眼泪,拉过卫三,继续说道,“皇上,这是蒙琰,他是弟弟,蒙珏是哥哥。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活着。 “母后,要不要先回宫休息?”蒙珏见皇后伤心,便小声劝慰道。 “不必,你们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陪陪他。”皇后温柔地说道。 蒙珏依言行了个礼,便拉着卫三退下了。毕竟,蒙珩留下的烂摊子,还等着他们去收拾。 从这日起,皇后便住进了皇帝的寝宫,天天和皇帝说说话,给他擦擦身。奈何皇帝中毒太深,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劝降 雁归城内 “启禀王上,蒙珩在御花园的池子中溺死了。太子蒙珏回宫,主持朝政,北境的军队已经被悉数赶出了东莱。”云一垂首禀报道。 “都是一群废物!连个快死的人都干不过!”上官云泽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他不是已经离开青阳城了吗,缘何还能回宫?” “回王上,此事尚在调查之中。听逃回来的将士说,蒙珏突然带着人马出现在皇宫,一路用软筋散制服我们的人,那蒙珩似乎早就有些疯癫了,见到蒙珏竟跪地求饶,可惜,蒙珏还是没有放过他。”云一简单地说道。 “哼,他已经算仁慈的了。若换了是我,定要将那蒙珩千刀万剐。”北境王不甚在意地说道。 “王上,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虽然有十万大军在手,但腹背受敌,局势怕是不乐观啊。”云一有些担忧地说道。 上官云泽想了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云一,你知道,如何快速地推倒一堵墙吗?” 云一不知道北境王为何突然这么问,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把墙根毁了,墙也就倒了。”上官云泽斜嘴笑着说道,“去,派使者去京城议和。告诉文德帝,本王愿意归还北方三城,但须把七公主嫁与我当王后。” “这……听说文德帝刚刚回京,现在送去,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刚刚大胜而归,恐怕不会接受议和。”云一有点担心地说道。 “要的就是他不接受议和,若接受了,接下来的戏可就没法演了。”上官云泽笑眯眯地说道,眼中满满都是算计。 要说这文德帝,到了济安之后,便火速地整顿军务,随行太医替周大将军解毒。在周贵妃的悉心照料下,周大将军身上的毒总算去了大半,只是,日后想要继续打仗,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能跟着文德帝,当当参谋。 这日,文德帝正跟周大将军商量作战计划,侍卫突然来报,说苏南王二王子求见。 文德帝和周大将军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没想通王怀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来了,总要见见,文德帝吩咐侍卫将王怀安带进来,随即抬手正了正穿在身上的金丝软甲。 “怀安参见皇上。”王怀安恭敬地下跪说道。 “免礼!”文德帝和蔼地说道,“怀安啊,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怀安磕了个头,坚定地说道:“怀安想替皇帝伯伯平定反贼。” “哦?”文德帝饶有兴趣地问道,“怀安,那对面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缘何要如此做?” “皇帝伯伯,怀安自记事起,母妃便教导我,要忠君爱国,为守卫大乐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父王做出此等糊涂事,我作为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犯错啊。”王怀安动情地说道。 文德帝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怀安,战事紧张,你说实话吧。别学你小皇叔,整天说些大道理。” 王怀安面上一哂,有些尴尬地说道:“还是瞒不过皇帝伯伯啊。” 文德帝微笑着说道,“若知那么说,朕会信他,是因为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而你说这番话,显然只是为了找个借口罢了。” 王怀安暗暗心惊,面对如此聪明的文德帝,父王怕是毫无胜算了。但父王正是因为看不清许多事,才会这么多年了还想着皇位,才会一步步将自己逼走,由着王怀靖把苏南王府推上了不归路。 思及此,王怀安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皇帝伯伯英明。怀安前来,一是希望可以帮助皇帝伯伯平定叛乱,二是想要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为苏南日后的重建多留点基础。” “那王若勉如果不答应,你会如何?”文德帝一脸探究地看着王怀安。 “若不答应,怀安只能跟父王兵戎相见了。但怀安主张智取,在伤亡最少的情况下,取得胜利。”王怀安诚恳地说道。 文德帝眯着眼睛说道:“兵戎相见?你的兵,哪里来?” 王怀安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求皇帝伯伯成全。” 文德帝摇了摇头道:“怀安,不是朕不相信你,只是,王怀诚的事,你也看到了。连朕自己的儿子都会背叛,何况是你呢?” 王怀安闻言,试探着问道:“那皇帝伯伯要如何才能相信怀安?” 文德帝起身踱了几步,忽然瞥见了桌上的作战图,会心地笑了笑,说道:“你若肯独身一人前去劝降,朕便相信你。” “独身一人?”王怀安有些诧异地说道,“如今战事吃紧,独身一人,怕是到不了宁京城啊。” “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朕将劝降文书交与你,只要你到了宁京,在城楼下大声念完劝降书,朕便封你做副将,给你亲手捉拿反贼的机会。” 王怀安思考了一会,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怀安愿往!” “哈哈,好。你先下去准备吧,一会朕就派人将劝降书给你送去。”文德帝笑着拍了拍王怀安的肩膀。 王怀安依言告退。 周大将军盯着门外王怀安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心地问道:“这王怀安,不一定可信啊。” 文德帝一边写劝降书,一边说道:“朕倒是觉得,王怀安,可信。” “臣愚钝,请皇上明示。”周大将军谦虚地说道。 “怀安是苏南王的亲生儿子,他是最没有立场来请命的人,但他却来了。这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要跟苏南王兵戎相见了。”文德帝平静地说道。 “为何会请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兵戎相见?”周大将军不解地问道。 “大概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吧。在他眼中,苏南比苏南王更重要。”文德帝放下了笔,一边将劝降书递给周大将军,一边说道,“怀安若能成为苏南王,必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周大将军心下了然,不由赞叹道:“没想到,小辈中竟有如此胸怀之人,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文德帝闻言笑了笑道:“不知朕的儿子里,有没有人可以和怀安相比。若有,可真是大乐之幸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抵达 及至午后,秦公公才将劝降书交到了王怀安手中。王怀安并未展开,径直将明黄色绢布塞入贴身里衣内,拱手说道:“多谢秦公公,怀安这就出发。” “二王子,稍等一下。”秦公公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小截长条形的东西,递给王怀安道:“这是新研制的信号弹,皇上让老奴拿给您,万一遇到危险,只需拉掉底下的这个圆环,就可以朝天发射红色烟花,虽然微弱,但足够引起暗卫们的注意了。” “皇帝伯伯派了暗卫保护我?”王怀安有些诧异地问道。 秦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了,国之栋梁,当全力护之。” 王怀安闻言,动容地说道:“怀安谢皇帝伯伯隆恩!” “祝二王子一切顺利!老奴先回去复命了。”秦公公笑着告了辞。 王怀安将信号弹装入了袖子里,便骑马出发了。 因着有通行令牌,是以王怀安一路畅行无阻。快到两军交界处时,他寻了片密林,埋了文德帝给的令牌,弃马前行。一路上,王怀安时不时蹭一下树干,摔一个跟斗,待走出密林时,风度翩翩的二王子已然有些衣衫褴褛了,看起来如同逃难一般。 又走了一会,忽然看到一座小岗哨,王怀安急忙快步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着。 守在鹿砦后的士兵看到有一个跑来,纷纷提高了警惕,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个领头的士兵,大声说道。 王怀安闻言止住了脚步,有些喘不上气地说道:“我是二王子王怀安。快!快让我过去,后面有大乐的士兵追杀我!” 士兵们虽没见过王怀安,但这位前世子的事迹,却听了不少。前两年苏南大水灾,是世子亲自到各处送的物资。洪水退去后,世子还挨家挨户喷洒药水,让大家注意疫情。不少人家里被洪水冲倒的围墙,还是世子派人重砌的呢。 是以一听说是王怀安,众人便放松了下来,领头的士兵想了想,客气地说道:“可有信物?” 王怀安从怀里掏出一块小令牌,扔给了士兵。 士兵看着令牌周围代表苏南王府的纹路和正中的“安”字,当下就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那位受人敬仰的前世子,急忙招呼众人搬开鹿砦,让王怀安进来。 王怀安过了关卡,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水,水,快给我点睡。” 领头的士兵急忙递上了水袋,王怀安抓过就喝,猛灌了几口后,大声问道:“传令兵何在?” 一个瘦小的士兵出列,恭敬地说道:“小的就是此地的传令兵,不知二王子有何吩咐?” 王怀安起身走到传令兵面前,有些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去宁京见父王,我打探到了重要的消息,要即刻禀报父王。” 传令兵见王怀安这么说,便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二人便快马加鞭地一路往南奔去。 因着有传令兵的带路,黄昏时分,两人便到了宁京城外。快到城门口时,王怀安寻了个机会,假装坠马,传令兵以为二王子受伤,急忙上前查看,谁知却被王怀安一掌打晕了。 王怀安正了正衣服,往空中发射了信号弹,毕竟,一旦开始念劝降书,自己就是父王的敌人了,到时候父王若命人将自己射杀,还是需要有暗卫帮忙逃离的。 突然升起的信号弹,在空中发出了醒目的红光,守城的将士们纷纷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却不想看到了站在城墙下的王怀安。 “文德帝特使王怀安,奉皇上之名前来,请苏南王接劝降书。”王怀安挺直了身体,大声说道。 苏南王和王怀靖正在城中准备用晚膳的,忽然,苏一匆匆进来,垂首禀报道:“王爷、世子,二王子正在城门外,说自己是文德帝特使,来送劝降书。” “父王,二王兄缘何会送劝降书来?”王怀靖故作怀疑地问道。 “是不是假借这个理由,来给我们送消息?”苏南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自怀安去京城后,隔几日便有消息传回。这次御驾亲征,王若谦没带着他,我还担心呢。没想到怀安自己争取到了差事。” 王怀靖见苏南王对王怀安完全信任的样子,心中有些膈应,便酸溜溜地说道:“可是,二王兄每次传来的消息,都没什么用。” “怎么能说没用呢,虽然都是些寻常消息,但就是这些寻常的消息,才最能推测出王若谦的动向和打算。”苏南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若换了怀安在身边,如今这仗,怕是会打得更顺利一些吧。 “可如今这劝降书……怕是没那么简单吧。”王怀靖微皱着眉头说道。 “先去看看怀安怎么说吧。”苏南王说完,便起身往外走,一路到了城楼上,俯视着城墙下独自站着的王怀安。 此时,小城门打开,苏一驱马上前,及至王怀安面前,翻身下马,俯首说道:“二王子,王爷请您进去。” 王怀安摇了摇头道:“本特使奉皇命前来,在苏南王未接劝降书之前,不会进城。还请让苏南王出来接书。” 苏一有些诧异地看了王怀安一眼,低声问道:“二王子可是有难言之隐?” 王怀安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若苏南王不肯接,本特使只能在这里念了。” 苏一行了个礼,跨上马回城了。城墙上的苏南王听了苏一的禀报后,低声问道:“怀安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一摇了摇头道:“二王子并未明说,只是叫王爷出去接劝降书。” 苏南王闻言陷入了思考,一旁的王怀靖怕苏南王真的出城去接劝降书,万一被人活捉,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急忙上前说道:“父王,不如让二王兄在城外念劝降书?这样我们既知道了劝降书的内容,又没接下,还能探明二王兄的立场,岂不是一句三得?” 苏南王闻言觉得有理,便冲下方的王怀安喊道:“你若非要送,就在城外念了吧,念完就速速回去吧。让本王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怀安早料到会如此,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明黄色的绢布,展开准备念,谁知,劝降书上竟然只有一句话:“王若勉,快给朕下来受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文斗 王怀安心中失笑,本来以为小皇叔是众位叔伯中最不靠谱的,没想到皇帝伯伯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让自己来送这样的劝降书。不知道念完之后,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住,这简直是送命的差事啊! 城楼上的苏南王见王怀安愣愣地看着劝降书不说话,便有些焦急地催促道:“怎么了?为何不念?” 王怀安揣摩了半天语气,在心里默默演练了几遍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念道:“王若勉,快给朕下来受死!”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升起了几团红色的火光,随即有四个暗卫在暮色的掩护下,极速向王怀安靠近。王怀安那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看来皇帝伯伯还是比小皇叔要靠谱不少的,至少派了暗卫保护自己。 此时,城墙上的气氛,似乎凝固了,只有王怀安中气十足的声音一直在空气中回响。苏南王定定地看着王怀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怎么能叫劝降书,这明明是战书啊!”率先反应过来的王怀靖不满地说道。 苏南王听王怀靖一说,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岂有此理,当我王若勉是好欺负的吗?!” 王怀安见暗卫们放信号弹时,便料到皇帝伯伯必定留了后手,恐怕大军正从不远处赶来。 果不其然,还未等苏南王骂出第二句,城楼上的哨兵便突然大喊道:“前方出现敌军!” “夜袭?”苏南王自言自语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王若谦可真是老糊涂了,哪有攻城选在晚上的,哈哈哈哈,这是赶着来送死啊!” “来人!射火箭,观敌情!”王怀靖大声指挥道。 两个弓箭手抬着一把大弓上前,一人稳住弓,一人拉弦,随着一声沉闷的呼啸声响起,一支箭头缠着巨大火球的巨箭应声而出。 随着火光望去,只见远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士兵,正急速前来,从速度上看,应该全是骑兵。 “击战鼓,全军戒备!”王怀靖有些慌乱地指挥道,随即看到了城下的王怀安,动了动心思,说道,“放箭!射杀下战书之人!” 苏南王闻言诧异地看了王怀靖一眼,正要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第一波弓箭已经齐齐地朝王怀安射去了。 “怀安小心!”苏南王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只见四个暗卫十分默契地抬起王怀安,身形鬼魅地快速远离城门,安然无恙地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苏南王见王怀安无事,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大声呵斥道:“逆子!那是你的亲哥哥,怎可如此!” 王怀靖懊恼地说道:“他要帮别人来杀我们,我们缘何不能先杀了他?” 苏南王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低沉地说道:“待他拿起武器的时候,本王便同意你射杀他。” 王怀靖有些埋怨地看了苏南王一眼,并未接话。 父子俩还未从争执中缓过神来,一旁的苏一忽然大叫起来:“王爷小心!”随即飞身上前,将苏南王一把按在地上,刹那间,无数火箭落入城墙内,一些易燃的旗帜瞬间燃烧起来。 “王爷,那打头阵的,似乎是弓骑兵。”苏一忧心忡忡地说道。 行军速度中,以骑兵为最快。而武器的攻击中,以弓箭为最远。弓骑兵,便是将二者结合起来,从而在出现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敌人,给人以天降神兵的错觉。 “可恶!快上盾牌!他们只能以弓箭攻击,掀不起什么浪花。”苏南王自信满满地说道。 果然,盾兵在城墙上一字排开后,第二波弓箭的伤害便大幅减小了。苏南王正要得意,却发现弓骑兵已经到了城下,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他那个皇帝哥哥——王若谦! “三弟,见到朕,为何不跪?”文德帝朗声说道。 “本王都造反了,为何还要跪你?”苏南王没好气得说道,“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连这都忘了?” 文德帝假装惋惜地说道:“唉,朕本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苏南王一阵无语,说道:“你那劝降书不是叫本王下去受死吗?怎么又变成改过自新了?” 文德帝定定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苏南王,忽然说道:“三弟,你今日紧闭城门而不出,是要文斗吗?” “啊?”苏南王一脸茫然地看着文德帝,这哥哥怎么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好好地说着劝降的事,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文斗? “既然如此,朕便奉陪到底,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文德帝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等等,什么叫文斗?”苏南王终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口。 “这武斗是打架,文斗当然是吵架啦!三皇弟,你连这都忘了?莫不是因为小时候输了太多次,已经不愿提起往事了?”文德帝微笑着说道。 “王若谦,你别瞎说!本王什么时候输给你了?你就那笨嘴,小时候连《三字经》都背不清楚,还指望在文斗上赢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苏南王不屑地说道。 “三皇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要替你取名为‘勉’?就是希望你能勤勉一些,谁知你天赋虽高,但从小便不学无术,整日逃课,最后父皇对你失望之极,才封了我做太子。”文德帝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名字是一出生就取好的!跟日后勤不勤勉一点关系都没有!照这么说,父皇给你取名为‘谦’,不是希望你谦让一些吗,你为何霸着皇位不肯让呢?”苏南王不服输地反讥道。 文德帝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朕怎么没有谦让?为了谦让,朕自小便假装天资愚钝,好让你们这些弟弟能有机会成为皇帝。谁知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学习不努力,就是天赋比朕还差!朕为了不让父皇发现朕的优秀,故意蹲下了身子,谁知你们竟然全都躺下了,还是让父皇一眼就看到了朕。” 苏南王闻言气得牙痒痒,多年不见,文德帝这“文斗”的实力非但没有退化,反而精进了不少,虽然他说的这些话里,没一句是真的,但槽点太多的坏处,就是会让人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开始吐槽。在犹豫期间,对方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文斗”,时间长了,自己这边就被动了,真是太气人了这章想写很久了,没想到现在才写到。哈哈哈! 今天只有2更了……明天居然累计拖欠了8更……好了……我默默加油,争取明天开始,拖欠的数量会减少……555555……不要抛弃我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攻城 苏南王正在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在“文斗”中胜出,忽然见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暗卫快速跑到王若谦身边,指了指城楼,小声禀报了些什么,王若谦笑着点了点,显然十分满意。王若勉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到文德帝大声说道:“你若现在投降,朕可以让你继续当苏南王,一切照旧,只当这次叛乱没有发生过。” “王若谦,你想得太美了吧!本王连宁京都能打下来,还有什么能拦住我!哈哈哈,你现在求饶,本王可饶你不死。”苏南王笑着说道。 “本王?你这自称,是指苏南王,还是新王?”文德帝忽然改变了语气,威严地说道。 苏南王心中一震,膝盖竟然不自觉地有点发软,这皇帝当久了,说话的气势就是不一样,看来以后自己当了皇帝,也得练练说话的气势。 “当然是新王了,你这苏南王的封号,本王自起事之日,便不再用了。”王若勉强撑着气势说道,其实他根本没想过封号的事情,这自称用了二十年,早就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而已。 “哦?那你准备给自己取个什么封号?南境王吗?也对,北境王帮了你这么多,你取个南境王,也应该。”文德帝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休要胡说,我跟北境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王若勉愤怒地否认到。身旁的王怀靖闻言却阵阵心惊,看来文德帝知道了自己和北境王勾结的事情。不过,既然知道了,就更要帮助父王夺下皇位了,否则,自己光是勾结外敌这一条,就都砍头了。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随即文德帝的步兵出现在了王若勉的视野里。王若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文斗”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王若谦,你真是太卑鄙了!”王若勉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不禁大声骂道。 “怎么能叫卑鄙呢。如果靠打嘴炮就能分胜负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呢?三皇弟,是你太天真而已。”王若谦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你知不知道,这城楼,在太祖即位之后,重新修葺过?” 王若勉心中没由来地一谎,觉得王若谦可能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面上依然强装镇定道:“本王不需要知道吧。” 王若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就是这样不求甚解,才会次次都输给朕。你可知,在修葺的同时,太祖做了什么事吗?” 王若勉气急败坏地盯着王若谦,并未接话。 “哦,朕都忘了,这秘密,只有历代皇帝才能知道,你不是皇帝,怎么可能只得呢。”文德帝一脸同情地望着王若勉,脸上写满了“你好可怜哦,将皇位送给你,你都接不住。” “父王,快开战吧,再拖延下去,只怕那些步兵都该就位了!”一直关注着步兵动向的王怀靖有些着急地劝道,那些步兵的身后,还跟着一根攻城的巨木。这木头虽然对于正城门来说显得有些细,但攻下两侧的两个小城门,却是够了。 “王若勉!今天朕不妨告诉你这个秘密!太祖在修葺城楼的时候,留出了约两人宽的距离,设置了空鼓,只砌了薄薄的三层砖,中间是一条通道,用来迎接天子平定叛乱。” 文德帝听着步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也有些着急,万一王若勉在步兵到达前放箭,那自己和这些弓骑兵,就只能硬抗了。是以,能多拖延一会就多拖延一会。 王若勉闻言有些震惊,若真如此,自己应该现在就派兵守住那里啊! “而且,刚才,朕已经让暗一探明了位置,这次,你必输无疑!”文德帝话音刚落,如潮水般的步兵手举火把,穿插着跑上前,其中盾兵们一路冲到了最前面,十分有序地排成三排,显然是为了在敌方射箭的时候,保护文德帝。 “放箭!放箭!”王若勉气急败坏地喊道,自己居然真的着了王若谦的道,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以致错过了最佳的灭敌时机。 弓箭手闻言,有序地上前射箭,城墙上一时忙碌起来。 刚刚到达的盾兵立即行动起来,三排士兵扎眼之间就叠到了一起,组成了三人高的盾墙,将大部分箭拦了下来,剩下零星有些箭矢,在火把的照耀下,亦无所遁形,半路上便被弓骑兵悉数挡下。 此时,攻城巨木已到,暗一在城墙上做好了标记,士兵们开始撞击城墙。 “快!快派兵出去,不能让他们攻进来啊!”王若勉焦急地说道。 “父王!此时应以继续守城为宜,直到天亮后看清形势,方可派兵出城。如今一旦打开城门,只怕文德帝就会攻进来啊!”王怀靖有些懊恼地说道。 “待他攻破了那三层墙砖,一样会攻过来的,届时我们没有准备,伤亡只会更加惨重啊!”王若勉心急如焚地说道,“来人!快让霍将军领兵出城,前去杀敌!” 不一会,城门便打开了,王若勉的军队气势汹汹地从城门里一路高喊着出来,准备杀敌。 王若谦一看城门开了,急忙下令让众将士上前,那边厢的攻城巨木也不攻城了,转而火速前去堵住城门。 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开始拼杀起来。王若谦在盾兵的保护下,退到了后面,凝神关注着战况。 “皇帝伯伯,吃瓜子不?”劫后余生的王怀安突然骑着马来到文德帝身边,递上了一把瓜子。 文德帝接过瓜子,一边吃一边问道:“怀安啊,你说,今晚,谁能获胜啊?” 王怀安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今晚恐怕很难分出胜负。能不能赢,关键还要看天亮之后的兵力情况。” 文德帝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王若勉那个笨的,怎么能生出你这么聪明的呢?” “大概随我母妃吧。”王怀安有些苦涩地说道。 “你母妃也是个傻的,既然过得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强撑着不和离呢。”文德帝惋惜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退路 王怀安苦笑着说道:“大概,她深爱着父王吧。” 文德帝闻言,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往事,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世间唯一情字,叫人欲罢不能啊。” 此时,前方已经进入了肉搏状态,弓箭手们为了防止误伤,都停止了攻击,巨木已经阻止了城门的关闭,双方在城门附近展开了拉锯战。 “怀安,想不想看烟花?”文德帝突然问道。 “啊?”王怀安一头雾水地看着文德帝,显然没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来人,放烟花。”文德帝大声说道。 两名参将恭敬地应下,从后方缓缓地推了两车烟花上前。 王怀安看着烟花,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还能不能好好打仗了!又是送不正经的劝降书,又是搞什么“文斗”的,现在居然放起了烟花,说好的御驾亲征呢!说好的征战沙场呢!这是来逗人玩的吧。 只见参将掀开了车上蒙着的麻布,露出了外形奇怪的烟花。每一发烟花周围,都绑着六支箭,每支箭的尾部,都绑着一小截火药。 “这是……钻天鼠?”王怀安疑惑地问道。 文德帝点了点头道:“不错。用钻天鼠将烟花送往城里,待烟花炸开后,未燃尽的部分就能落到城里,若能引起火灾,自然最好。若不能,这巨大的爆炸声,也能吵醒城内的百姓,引起恐慌。” 说话间,参将已经熟练地点燃了箭尾的引线,待燃烧得差不多了,便火速点燃烟花的引线,退到了一边。 王怀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烟花呼啸而去,越过城楼,随即在空中炸开,形成炫目的花样。 正在激战的士兵们显然也听到了烟花的声音,尤其是城门内的士兵们,不自觉地抬头仰望了一下炸开的烟花。 足足二十发烟花接连发射,饶是最专注的士兵,也不禁分神偷偷看一下天空。可就这偷偷的一下,往往导致自己败下阵来。 是以,烟花燃放结束后,文德帝的优势就更加明显起来,王若勉气得直跳脚,紧急命人集结剩余兵力,随时准备撤退,自己也匆匆下了城楼,准备随时南下。 待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时,此次的攻城战已经结束了。 文德帝大获全胜,苏南王败走南下。这一仗,也以文德帝不按常理出牌而被后人津津乐道,成了大乐史上最有名的战役之一。 文德帝让将士们在宁京休整了一天后,便继续南下,打算尽快将王若勉赶过淮河。 “皇帝伯伯,父王……王若勉如今带着残部在锡安休整,若要让他尽快过江,是否需要多备些船?”王怀安看着地形图,试探着问道。 文德帝摇了摇头,说道:“朕已经命人前去将淮河边的船只尽数破坏了。” “为何?”王怀安诧异地问道。 “怀安啊,如果有人给你一艘船,告诉你打不赢的时候,可以坐船逃跑,你打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文德帝笑着问道。 王怀安想了想,说道:“应该会没有后顾之忧吧,反正输了,还能逃跑。” “不错。”文德帝继续说道,“但如果,你的退路只有坐船逃跑这一条,而现在,所有船都不见了呢?” “那心里肯定会慌,毕竟一旦输了,就会变成俘虏。”王怀安正色说道。 “如果在你认为输了便要成为俘虏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船,但这船装的人十分有限,并不能装下所有军队,你会怎么办?”文德帝继续问道,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应该说,王若勉和王怀靖会怎么办。” 王怀安心中了然,有些无奈地说道:“必定会抛弃自己的军队,独自乘船逃跑。” “所以啊,怀安,先让人绝望,再给人希望,是最能让人做出错误决定的方式。”文德帝拍了拍王怀安的肩膀,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知,不仅指兵力、阵法、将领等情况,更重要的,是指对方的心理。” 王怀安恭敬地应下了,心中默默感叹道,父王和皇帝伯伯之间的差距,应该比淮河还要宽吧。 次日一早,锡安城中刚刚起床的王若勉,正打算叫王怀靖前来问问前线的情况,便见王怀靖神情凝重地匆匆赶来。 “怎么了,出了何事,王若谦攻过来了?”王若勉有些担心地问道。先前争夺皇位的时候,虽然两人也有交锋,但都是些明争暗斗。就算是父皇死后,也只是各自的亲卫之间的交战,像前几天那种两军交战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但这样的惨败,体验一次就够了,自己和王若谦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啊。 “文德帝那里,还没有动静,只是,淮河边的船只,一夜之间,全部漏水了。”王怀靖皱着眉说道。 “什么?全部漏水!可有办法修补?”王若勉焦急地问道。如今看来,自己暂时打不过王若谦。硬碰硬是肯定不行了,还是得使一些阴谋诡计,或者等他回去之后再另做打算。但如今这撤退的船只都坏了,自己岂不是只能在这锡安跟王若谦正面交锋了? 思及此,王若勉不禁打了个冷颤。 “报——”一个士兵急急地跑了过来,“文德帝的军队正在靠近锡安。”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王若勉站起身,来回地踱着步子,随即命令道,“传令全军,做好迎敌准备!”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王若勉急急地关上了门窗,小声对王怀靖说道:“靖儿,你速速去淮河边寻找可用的船只,统计可坐的人数。此次恐怕是无法带所有人一起渡河了。到时候按照品级的高低筛选吧,尽可能多带点将领回去。” “父王!这五万兵马,都不要了吗?”王怀靖吃惊地看着王若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这局势,逃命要紧!”王若勉有些懊恼地说道。 王怀靖见他心意已决,便领命前去,确实,如今这种形势下,父王的决定是对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弃城 文德帝领兵到了锡安城下,二话不说便开始攻城。气得王若勉在城墙上直跳脚,大骂王若谦不厚道。 将士们刚刚才经历了宁京的惨败,士气都有些低迷。再加上“渡河船只悉数被毁,王若勉父子打算独自逃跑”的传闻四起,本就涣散的军心一下子就崩溃了,个别胆大的,已经偷溜到淮河边,开始找船只回南岸了。 “父王,只找到了两艘船,能过河的,大概只有一百人。”王怀靖匆匆跑上城墙,小声禀报道。 “再没有了?”王若勉有些心痛地问道,几万人的大军,只能走一百人,这跟全军覆灭有什么区别!这样灰溜溜地逃回苏南,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北上啊! 王怀靖摇了摇头道:“再没有了。这两艘还是废弃了很久的弃船,因为积了不少雨水,被误认为已经坏了,才幸免于难的。而且,现在城中谣言四起,已经有士兵去淮河边抢船只了。孩儿出钱把两艘都买了下来,才求得船老大帮我们把船隐藏起来的。” “谣言?什么谣言?”王若勉疑惑地问道。 “就是……唉,不说也罢。”王怀靖怕王若勉再受刺激,便没有细说,“父王,如今谣言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要选出这一百人,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火速上船。 “王若谦,你真是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阴毒招数让本王弃自己的军队于不顾!”王若勉恨恨地在城墙上砸了一拳,显然气得不清。 两人正说着,忽然脚下一阵巨响,随即有士兵大喊道:“城门快支撑不住啦!快找人来支援!” 王若勉和王怀靖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匆匆跑下城墙,快马加鞭地往南边的码头赶去。如今军队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要保住自己的命! 因着王若勉一方溃败地实在太快,是以王怀靖完全没有时间去通知高品阶的将领,只得在赶往南边码头的时候,遇到了谁便叫上谁,是以到了码头边,总共跟来的不过五六十人。 “王爷,这是何意?”一个中年将领看着眼前的两艘船,有些愤怒地问道。 王若勉定了定心神,说道:“董副将,如今战局于我方不利,本王想先跟众将领退守南岸,休整几日后再从长计议。” “若要退守南岸,这两艘船似乎不够啊。”另一个微胖的将领沉声说道。 王若勉悲伤地叹了口气道:“那文德帝为人阴毒,居然将淮河边的所有船只悉数破坏,这已经是仅剩的两艘船了。” 董副将显然不买王若勉的账,但身为将领,不能妄议主帅,是以中年将领半跪着说道:“末将誓与麾下将士同生死。望王爷此去一路顺风。”说完,便翻身上马,匆匆离去了。 其他几位将领见此,也纷纷告辞离去,最后只剩下了十二人跟在王若勉身边。 “父王,快走吧。有众将领们,您暂时回去也无妨。那文德帝也是因为周大将军中毒了,才来御驾亲征的。您现在自立为王,自然在吴越城中运筹帷幄就可以了,无须事事身先士卒。”王怀靖语气坦然地说道。 王若勉点了点头,道:“靖儿说得有理,那我们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董副将他们吧。”说完,急吼吼地爬上了船。剩下的十二名将领纷纷对王若勉的话表示赞同,恬不知耻地一起上了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因着王若勉的突然离去,饶是众将领浴血奋战,还是难以挽回劣势。文德帝待城门攻破后,便派人一路大喊:“皇上仁厚,缴械不杀。”许多士兵早已无心恋战,闻言便纷纷扔了手中的武器。文德帝依照诺言,差人将投降的士兵就地看管起来,还负责一日三餐的供应。一些本在犹豫的士兵,见此情景,便纷纷主动投降,是以此次攻破锡安,伤亡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文德帝进了锡安城,首先让人把所有将领带到了县衙。 文德帝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看着底下跪着的几十个将领,朗声问道:“尔等可知罪?” 先前那不肯随苏南王南下的中年将领——董桦,率先说道:“自古成王败寇,没有什么罪不罪的。” “现在造反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文德帝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董桦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董桦梗着脖子说道。 “朕又不是暴君,为何会将自己的子民杀了剐了呢?”文德帝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朕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董将军可否为朕解答一二?” 董桦显然没料到文德帝会这么和蔼地跟自己说话,但是架子已经端起来了,自然不能随便放下,于是继续梗着脖子说道:“要问便问,别整这些文邹邹的,我老董只读了几年书,复杂的学问我不懂。还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不是什么将军,叫我董桦就可以了。” 文德帝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朕就简单点问,请问董副将,苏南的百姓,可是已经民不聊生了?” 董桦愣了一下,没想到文德帝居然会问自己百姓的事,思索了一会,答道:“我离开时,尚未到那般境地。但粮价奇高,许多人家砸锅卖铁都换不到一顿饭的米。” “朕听闻去年苏南粮食大丰收,为何今年的粮价会如此之高?”文德帝继续问道。 董桦闻言沉默了,先前听信了苏南王的一面之词,只知道若不造反,今后苏南的百姓便没有了活路,是以要一路北上,抢夺粮食。但今天苏南王居然弃这五万将士于不顾,自己逃了回去,由此可见,这苏南王并非明主,那他之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信呢? “朕听说,苏南王在吴越城南面,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文德帝见董桦在思索,便适时地补上了一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平定 董桦闻言,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文德帝,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朕听闻粮价上涨后,还派人前去送赈灾粮,苏南王都派人收下了,但苏南的粮价却并没有因此下降。”文德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你一路北上,可有打听过沿途的粮价,据朕所知,除了苏南,其余地方的粮价,都正常得很。” 董桦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锡安城的百姓就在外面,你若不信,可以出去问问,苏南王来之前,这里的粮价如何。”文德帝说完,便命人给董桦松了绑,送了他出去。 其余将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文德帝这么做,难道不怕董桦逃跑吗? 正想着,便有人替他们问了。只见秦公公给皇帝递了茶,顺便说道:“皇上,这让董桦自行去城内打听,就不怕他跑了吗?” 文德帝喝了口茶,说道:“他若趁机跑了,那就不配成为我大乐的将领,他日若再见到,杀了便是。” 众人闻言,刚刚活络起来的心思,纷纷熄了火,这文德帝不愧是一代明君,该温和的地方温和,该狠绝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不过,董桦并没有让文德帝失望,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跌跌撞撞地回来了,恭敬地跪到了文德帝面前,俯首说道:“末将听信苏南王一面之词,犯下叛国大罪,还请皇上治罪!” 众人闻言,便知文德帝所言属实,不少将领心中愧疚不已,纷纷俯首认罪,而那些想着苏南王称帝之后,自己便可以加官进爵的人,依然梗着脖子不说话。 文德帝见状,也不多话,径直吩咐道:“未认罪的,都拖下去,明日午时三刻在校场斩首!” 那些原来还梗着脖子一脸傲气的将领,瞬间就垮了,有些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哭喊着求文德帝饶命了。 然而求饶声还未说几句,侍卫们便十分麻利地上前塞住了那几人的嘴,迅速地拖了下去。那些认罪的将领面面相觑,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开了杀戒。 文德帝命人给剩余的将领们松了绑,语重心长地说道:“想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将领,越到高位,要明白的事情就越多。除了打仗之外,还要体恤民情,在武力征服的同时,以德服人。若德行有亏,就算行军打仗战无不胜,也难以服众。” 众将领默默听着,不敢接话。 文德帝接着说道:“王若勉想当皇帝,朕可以理解。但故意哄抬粮价,让百姓饿死街头,以此来激发民愤,让百姓支持他造反,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卑劣!两军交战,将士们都还在浴血奋战时,他却乘船逃跑。若将皇位交与这样的人手中,朕死不瞑目啊!” 众将领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跟随苏南王一路北上,烧杀抢掠的事情自然没少做,原以为这些人跟文德帝一样,对苏南的情况坐视不管,却谁知,那困苦的景象,都是苏南王一手编造出来的。 董桦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有些哽咽地说道:“末将糊涂,错信小人,请皇上治罪!” 文德帝站起身,中气十足地说道:“如今战事尚未结束,朕要你们继续担任原先的官职,将那些被王若勉丢下的士兵组织起来,若愿意继续参军的,可编入我大乐军队,跟着我们南下,将囤积在吴越城的粮食悉数分发给百姓。若不想再参军了,也不勉强,领取遣散费后,可自行回家。” “臣等替将士们谢皇上隆恩!”众将领异口同声地说道。 至此,文德帝带去的军队非但没有过多的损耗,反而还多出了几万人,和苏南王的战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书房里,文德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怀安,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留下来?” 王怀安磕了个头道:“皇帝伯伯,周大将军体内余毒未清,暂时不能上阵杀敌,您回朝之后,自然需要有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而且,过了淮河之后,我军也需要一个了解苏南的情况从旁协助,以便制定准确的作战方案。上述两项,怀安皆可胜任,还请皇帝伯伯应允。” “非是朕不同意,只是,要跟你兵戎相见的,是你的父亲和手足,你真能下得了手吗?”文德帝微皱着眉头问道。 “皇帝伯伯,跟您兵戎相见的,不也是您的手足吗?”王怀安低声说道。 文德帝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朕要守住皇位,你呢,你要守住什么?” 王怀安磕了个头道:“愿为皇帝伯伯守好苏南!” 文德帝闻言,摆了摆手,道:“随你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啊,朕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皇帝伯伯!”王怀安谢了恩,躬身退下了。 不一会,穿着男装的周贵妃进来了。文德帝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周贵妃走到文德帝身后,一边帮他揉着肩膀,一边说道:“皇上准备回京了吗?” 文德帝点了点头道:“前几日收到了北方的战报,似乎不是很顺利,朕打算明日就启程回京,若北方守不住的话,可能还需朕亲自去一趟。” 周贵妃心疼地说道:“皇上,您这样到处征战,只怕身体吃不消啊。” 文德帝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先回京休息休息,看看情况。昨天收到消息,说已经知道了若知和梓瑜的行踪,知道他二人平安,朕也放心不少,而且,依着那两人的脾性,估计不会让北境王那么轻松地就赢了去。” 周贵妃闻言,微微一笑道:“臣妾倒是觉得,睿王自成亲之后,成熟稳重了不少,在许多事情上,已经有王爷的样子了。” 文德帝哈哈一笑,道:“是啊,而且他总不按常理出牌,时常能收获意外之喜。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只是运气和巧合,但运气何尝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周贵妃轻笑着应和着,继续帮文德帝揉着太阳穴。 “对了,周大将军情况如何?”文德帝柔声问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求和 “刚去看了他,已经好多了。但太医说,那毒实在太过霸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此生恐怕再也无法上战场了。”周贵妃说完,便垂下了眼眸,手上的地道也轻了一些。 “朕把太医留下,继续为大将军调养身体。”文德帝回头看着周贵妃说道,“待回京之后,朕打算开一个武举学院,专门教授各类兵法和武术。先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负责此事,如今周大将军倒是可以胜任。朕打算增设武太傅一职,兼任院长,不知道周大将军愿不愿意屈就啊。” 周贵妃闻言,笑着打趣道:“从来只听说过太傅,怎么还出来个武太傅了。” “哈哈,大乐的栋梁之才,需能文能武啊。有了原来的文太傅,自然要有武太傅啦。”文德帝笑着说道。 周贵妃走到皇帝身侧,福了福,说道:“哥哥一直担心大乐武将后继无人,如今可以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后人,相信哥哥一定会答应的。臣妾在这里,先替哥哥谢过皇上。” 文德帝将周贵妃拉到了怀里,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你若想让怀文争一争太子之位,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你身为贵妃,又有周大将军的支持,若全力支持怀文,朕也会考虑一二,只是你似乎从未考虑过此事。” 周贵妃笑了笑,将头埋到了文德帝的肩窝里,说道:“臣妾虽在后宫过年,但仍觉得能够常伴君侧,是此生最幸福的事。若当初臣妾没有坚持,恐怕会遵从哥哥的意思,选一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就此度过一生。臣妾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说完,周贵妃直起了身,正色说道,“其实皇上误解臣妾了,不是臣妾不争,而是儿子们不想要。释儿此生恐怕要跟青灯长伴了,文儿寄情书法,最烦政事。倘若文儿想当皇帝,臣妾必然会拼了命地帮他争取。” 文德帝愣了一瞬,随即笑着说道:“难得瑶儿肯如实相告啊。不过,在朕看来,文儿和释儿生在皇家,却能遵从本心生活,也是瑶儿教导有方啊。毕竟,有太多的皇子,此生不得所爱,只为了皇位而活。” 周贵妃娇羞地笑了笑,将头埋进了皇帝怀里:“皇上过奖了,臣妾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而已。” 文德帝轻抚着周贵妃的背,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可以着手准备立太子的事了。 待事情交接完毕后,文德帝就带着周贵妃和亲军,浩浩荡荡回了京城。刚到京城,就接到了“东莱三皇子溺亡,太子回宫”的消息,不禁龙颜大悦。 这日,文德帝正和朱丞相商谈离京期间的一些事宜,新任镇北指挥使张海和礼部孙尚书匆匆而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北境王送来了求和书。” “哦?他提了什么条件?”文德帝眯着眼睛问道。 镇北指挥使沉声说道:“北境王表示愿意归还北方三城,只是……归还日期为七公主出嫁之日。” “岂有此理!”文德帝愤怒地拍了下桌子,起身说道,“且不说朕本就没有打算把怀葭嫁给他,就算真的要嫁,也得三年之后,我大乐岂能容忍他北境强占我北方三城三年之久!” 张海犹豫了一下,说道:“送求和书来的使臣说,归还日期就是北境王大婚的日子,若觉得三年太久,可以改将五公主许配与北境王。”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文德帝恨恨地说道,“答复使臣,朕要和太后商量一下,过几日答复他。” “臣遵旨。”两位大臣恭敬地应下。 “此事孙尚书去办吧,张指挥使留下。”文德帝继续说道,“盛轩也留下,正好朕要说说关于景鸿的事。” 朱丞相垂首应道:“臣遵旨。” 待孙尚书离去,文德帝问道:“张海,依你之见,按照如今的兵力和布局,靠武力夺回北方三城的可能性,有多少?” 张海略一思付,说道:“如今李墨未醒,北方的战事全靠朱副将和睿王在支撑,从将帅实力上来说,我方并不占优。不过,若东莱可以从后方配合的话,我方攻下北方三城的几率,应该在六成左右。” “只有六成吗?”文德帝皱着眉问道。 张海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应该有八成,只是,微臣今日听到一个传言,若传言属实,这几率,应该只有六成了。” “哦?什么传言?”文德帝好奇地问道。 张海偷偷看了一眼朱丞相,似乎有些不敢明说。 “但说无妨!”文德帝有些着急地说道。 “微臣听说,本来北境王攻打冬宁城的时候,睿王殿下用了软筋散,俘获了一万八千名北境士兵。但后来……”张海说着,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朱丞相。 “后来如何?”文德帝有些不耐,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后来,被那北境王换了回去,交换的筹码,是那北境公主上官冶尔。”张海低着头,快速地说完了。 一时间,御书房里针落有声,张指挥使忽然觉得自己呼吸的声音有点大。 “用一个北境公主,换回了一万八千名俘虏?”文德帝诧异地重复道。 一旁的朱丞相急忙撩袍跪下,朗声说道:“皇上,此事臣并不知晓,不如待臣查明后,再做定夺?” 文德帝用食指缓慢地敲击着桌面,思索了一会,这朱丞相并没有替朱景鸿开脱,说明确实不知情。但北方离京城有好几日的路程,若派人前去查实,只怕会延误战机,如今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若知先行回来。 打定了注意后,文德沉声说道:“传令,让睿王和睿王妃尽快回京。”随即冲朱丞相说道,“此事待若知和小瑜儿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吧,当时有若知在,或许另有隐情。如今,还是先想想如何答复北境王的使臣吧。” 朱丞相恭敬地应下了,心里把那坑爹的儿女骂了个遍。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私会 大乐皇宫内,正打算休息的五公主忽觉烛光一闪,随即一支短箭钉在了一旁的床柱上,上面还缠了一张纸条。 王怀萱大着胆子拔下了短箭,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端正地写着五个字:“画已好,速取”,下面的落款,是云记画庄。 王怀萱有些疑惑地反复看了看纸条,不明白自己何时在画庄订过画,忽然,纸上闪过一丝光芒,王怀萱凑近一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云”字中,竟然混合了许多金粉。 王怀萱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这个“云”,是她想的那个“云”吗? 次日一早,王怀萱就跟太后告了假,说皇后的生辰快到了,自己一直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贺礼,想出宫去看看,找找灵感。 太后一听,欣然应允,还直夸五公主有孝心,让她看到什么新奇玩样儿,都买回宫来,大家一起把玩把玩。 五公主乖巧地应下了,待离开太后宫中,便匆匆地出了宫门,直奔云记画庄。 画庄的掌柜见一穿着斗篷的妙龄少女前来,急忙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姑娘,是买画还是订画呀?” 五公主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昨日通知我可以取画,让我速来。”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不知道姑娘取哪幅画,可有凭证?” 王怀萱掏出了纸条递了过去。掌柜接过一看,瞬间了然,躬身说道:“姑娘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王怀萱忐忑地随着掌柜走到了后院,云记画庄看着不大,后面却别有洞天,可惜王怀萱心中焦急,无心欣赏美景,直至掌柜停下,才回过神来,堪堪收住脚步,好险没有撞上去。 “姑娘,请进,主人在里面等。”掌柜笑着说道。 “你……你家主人……是谁?”王怀萱看了看周围,有些害怕的问道,刚才在想事情,不觉得,现在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侍女并没有跟进来,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这万一是有人要害自己,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么! 掌柜微微一笑,和蔼地说道:“我家主人,名字中有个‘云’字,是姑娘的旧相识了,还请姑娘不要怕。” 王怀萱一听,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上官云泽的身影,真的是王上吗? 犹豫间,掌柜已经开了门,引了王怀萱进去。 只见屋子里缀满了黑布,点着各式的蜡烛,虽是白天,却如同夜晚一般,让人没由来地就有些慵懒起来。 “有人吗?”王怀萱试探着叫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 忽然,王怀萱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正要挣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萱儿,本王好想你。” 王怀萱认出了上官云泽的声音,泪水忽然就不听使唤地扑簌而下。 北境王觉察到了怀中人的变化,急忙走到五公主面前,疼惜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萱儿了?” 王怀萱一听,一边摇头,一边哭得更凶了。 上官云泽见状,也不多说,只是静静地抱着王怀萱。待王怀萱情绪稳定后,才柔声问道:“好萱儿,怎么了?” 王怀萱将头埋在上官云泽怀里,闷声说道:“萱儿好想您。” 上官云泽轻轻地拍了拍王怀萱的背,温柔地说道:“本王也好想你。”说罢,捧住了王怀萱的脸,有些疲惫地说道,“为了求娶萱儿,本王特意发动了战争,希望能用攻下的城池换来文德帝对你我二人婚事的应允。” “王上……您……是为了我?”王怀萱有些诧异地说道。之前父皇还说,北境王狼子野心,刚求娶了七公主,就发动战争,实在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可原来,这战争,是为了自己么? “正是。本打算攻下北方五城,逼文德帝求和的,这样本王求娶萱儿一事,便十拿九稳了。可谁知,东莱那里出了变故,如今北方战事吃紧,本王只能主动求和。可文德帝,似乎并不想同意。”上官云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似乎十分疲惫。 王怀萱看着上官云泽眼下的青影,疼惜地说道:“王上丢下战事赶来,不要紧吗?” 上官云泽俯身亲了亲王怀萱的发顶,笑着说道:“这战事本就为了你而起的,来见你,难道不比战事更重要吗?” 王怀萱闻言,娇羞地低下了头。 上官云泽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为了让文德帝答应,故意在求和书上写了,七公主出嫁之日,便是北方三城归还之日。因那七公主还需三年才能及笄,本王料想文德帝不会答应,便让使臣在递求和书时言明,若将你许配给我,可即刻交还北方三城。本王怕你只知求和书,不知使臣口信,特意连夜赶来,想当面向你解释,顺便见见萱儿,以解相思之苦。” 这连番地攻势下,王怀萱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柔情似水的帝王,只爱自己不爱江山的帝王,怎能让人不沦陷。 “萱儿,本王闲时,还画了萱儿的画像,不知萱儿想不想同本王一起看呀?”上官云泽低声问道。 “想的。”王怀萱垂首小声说道。 上官云泽牵着王怀萱往内室走去,边走边说:“本王拿给你看。” 王怀萱进了内室,看到一张雕花大床和一张桌子、四张凳子,愣了一下。上官云泽见状急忙解释道:“这是本王平时休息的地方,因为昨夜看着画像入眠,是以今早起身后就放到了枕边。萱儿若觉得不方便,不如在外面等吧,本王拿出去给你看。” 王怀萱看着传中杀伐果断的帝王在自己面前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禁笑了出来,柔声说道:“无妨,萱儿坐着等便是了。”说罢,走向了内室中的桌子,坐了下来。 北境王从枕边拿了画像,顺便从枕下的白瓷瓶中倒出了一粒白色药丸,拿在手中,背对着王怀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狼狈为奸 一个转身,上官云泽又变回了那个深情款款的北境王,轻轻地将画卷放到了桌上,柔声说道:“萱儿快打开看看。” 王怀萱害羞地拿起画卷,轻轻展开。不得不说,上官云泽的画功确实了得,纸上的王怀萱画得活灵活现,而且把一些不足之处做了优化,看起来既像又不像,比之真人,要美上三分。 “王上,萱儿哪有这么美。”王怀萱拿着画像,撒娇地说道。 北境王递上了一杯刚倒的水,说道:“萱儿在本王心中,就是这么美。” 王怀萱放下画卷,接过了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如今父皇不同意,王上打算怎么办?” 上官云泽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有两个方法,一是七公主主动提出不肯嫁与本王;二是本王在战事上继续增兵,夺下北方五城,给文德帝施加压力。但现在东莱情况有变,持续增兵的困难比较大,是以第一种方法,是最稳妥的。” 王怀萱闻言,叹了口气道:“第一种,估计更难。怀葭对你情根深种,只怕不会随便放弃你。”说完,王怀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便又喝了一口茶。 北境王故作吃惊道:“本王和七公主只见过一次,为何会对本王情根深种?” 王怀萱有些哀怨地说道:“萱儿对王上芳心暗许的时候,也只见了一面。” 北境王动容地起身上前,抓起了王怀萱的手,说道:“萱儿,本王此生,定不负你。” 王怀萱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情不自禁地把上官云泽微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上官云泽吃惊地说道:“萱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可是发烧了?”说罢,便俯下了身子,一边看着王怀萱的脸色,一边用手摸着她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喷在王怀萱的脸上,额头上温凉柔软的触感传来,王怀萱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有些飘飘欲仙起来,此刻只想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 “萱儿,萱儿?”上官云泽用手抬起了王怀萱的下巴,凑近了些说道,“萱儿,你没事吧?” 王怀萱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呼喊道:“亲他,快亲他!”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凑了上去。 上官云泽突然被王怀萱吻住,愣了一瞬,随即熟练地回吻了过去,直吻到王怀萱在凳子上坐不住了,才停了下来。 “萱儿,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上官云泽一把抱起了王怀萱,隐忍地说道。 王怀萱环着上官云泽的脖子,只知道自己想跟眼前的人亲近,身体不受控制地吻着上官云泽的脸颊和脖子。 上官云泽深吸了一口气,将王怀萱抱到了床上,随即欺身而上,凑到王怀萱耳边说:“萱儿,你可愿意?” 此时的王怀萱早已浑身无力,心中小鹿乱撞,哪经受得了如此的撩拨,紧紧地抱着上官云泽,不断地说道:“萱儿愿意,萱儿愿意。” 上官云泽闻言,也不客气,三两下就脱光了王怀萱的衣服,随即长驱直入,把王怀萱弄得娇喘连连。 一番云雨过后,王怀萱香汗淋漓地靠在上官云泽怀中,柔声说道:“王上,萱儿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上官云泽侧头亲了亲王怀萱的额头,说道:“本王是绝计不会娶七公主的。只是,万一她执意要嫁,该怎么办呢?” “要不,弄花她的脸?她毁了容,应该不会继续厚颜无耻地想当王后了吧?”王怀萱气呼呼地说道。 “万一如此一来,你父皇见她嫁不出去,反而硬要把她许配给我,该怎么办呢?”上官云泽叹着气说道。 王怀萱皱着眉说道:“那总不能拿刀逼着她不嫁吧。” 上官云泽偷偷看了怀中的王怀萱一眼,狡诈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试探着说道:“萱儿可还记得,当初你父皇将你指婚给状元之时,冶尔给你的那个毒药?” 王怀萱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对呀,可以用那个。等她服下了毒药,就可以威胁她了。她若肯,自然最好;若不肯,便只能毒发身亡,不论何种方法,都能阻止她嫁给王上!” 上官云泽握住了王怀萱的手,疼惜地说道:“萱儿这双手,竟然要去下毒,实在是本王没用啊。” 王怀萱靠在上官云泽的胸膛上,轻声说道:“无妨,只要能跟王上长相厮守,萱儿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该如何给这七公主下毒呢?”上官云泽问完,便陷入了沉思。 “这还不简单,给她送碗燕窝就好了。”王怀萱不甚在意地说道。 “但毒药只有一颗,万一她不吃,岂不是没有了退路?”上官云泽严肃地说道。 王怀萱一听有理,有些焦急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我送去的东西,她都有可能不吃。” 上官云泽替王怀萱把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让使臣带了件北境的宝物过来,带文德帝答复之时,不论结果是什么,使臣都会献上宝物。按礼,文德帝会举行欢送宴,欢送使臣。待宴席上,你在七公主的茶水中下毒,我嘱咐使臣前去敬茶,到时候,她便会喝下了。” 王怀萱仰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上官云泽,说道:“还是王上有办法,放心吧,萱儿保证完成任务。” 上官云泽亲了亲王怀萱,温柔地说道:“时间不早了,萱儿可要回宫?” 王怀萱恋恋不舍地抱了抱上官云泽,起身回宫了。沿途随便买了点新奇玩样,准备打发太后。 “王上,这五公主可会发现自己被下了药?”云一汇报完北方的战况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这是本王出征前,特意去神医那里求的药,能在保持清醒的同时,让身体变得敏感。是以服药者只会觉得是自己没有控制住欲望,不会怀疑是被下了药的。”上官云泽懒洋洋地说道,“不必担心,嘱咐袁大人照计划行事便可。” “是!”云一领命退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中毒 安排完一切的上官云泽匆匆赶回了雁归城,虽然求和期间双方停战休整,但下毒一事一旦暴露,双方必定会立即开战,尤其是,自己的下毒对象,其实是那个人。是以需要早些回去准备,一旦消息传来,需抓住机会即刻进攻。 三日后,文德帝给出了答复,言明若北境王即刻归还北方三城,则先前与七公主的婚约将继续有效,若不归还,则婚约作废,并即刻开战。 北境使臣表示可以即刻归还北方三城,但要求增加七公主的陪嫁,希望能帮助北境改善目前的经济实力,并直言会向未来王后献上北境至宝。 文德帝思虑再三,答应在陪嫁中加上一百二十册大乐独有的各类技术书籍,用来帮助北境全面提升生产力的利用率,加快经济发展,以此展示自己的诚意。 双方都应下了之后,使臣便准备带着文德帝的回函返回雁归城,文德帝为表气度,果真准备了欢送宴。 宴席上,作为未来王后的七公主被安排到了离文德帝最近的那一桌,王怀萱为了下毒,厚着脸皮和七公主凑到了一桌,文德帝见状,虽然心有不悦,但见宴席就快开始了,便也不再追究,只是瞪了五公主几眼。 宴席开始,北境使臣首先献上了北境至宝“云清璧”,此璧于北境神山中被发现,通体晶莹剔透,阳光下会呈现七彩霞光,被北境视为无上吉祥之物,自发现之后,便一直存于北境皇宫中,由历代王后保管。此次北境王派使臣呈上宝物,直言将此物先行交与未来王后保管,愿它能保佑王后身体安康。 王怀葭羞红着脸接下了宝物,一旁的王怀萱看得眼红不已,趁王怀葭接宝物的时候,偷偷往她茶水里放了药丸。 “祝七公主身体康健、事事顺遂,臣受王上之托,代他向您敬一杯酒。”北境使臣袁大人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王怀葭拿起面前的茶水,柔声说道:“谢北境王如此厚爱,怀葭受宠若惊,以茶代酒,望袁大人能替怀葭向王上问好。”说完,便准备喝光杯中的茶水。 “七公主,臣认为,这杯茶,应该由皇帝陛下来喝。”袁大人突然出声制止道。 “哦?为何?”文德帝不知这北境使臣玩的什么招数,冷声问道。 “皇帝陛下,这七公主和王上的缘分,可是您一手促成的。如今两国能重修旧好,我北境重获如此温婉贤良的王后,也都是您的缘故。臣这杯酒,虽是替王上敬的七公主,但谢的,却是皇帝陛下。是以,这杯茶由皇帝陛下来喝,更显两国之情谊啊。”袁大人巧舌如簧,说得人无法拒绝。 “也好,那就由朕喝了吧。”文德帝想着上官云泽的敬酒,自己喝了也合乎情理,而且怀葭年纪尚幼,一杯茶水,确实有些不够格,由自己来喝,确实更合乎情理一些。 王怀葭闻言,起身走向文德帝,乖巧地递上了茶水,待王怀萱反应过来父皇将喝下那杯有毒的茶水时,文德帝已经笑着喝完了! 欢送宴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只有王怀萱一人魂不守舍,一夜无眠后,第二天天还没亮,她便换了宫女的衣服偷偷跑出了宫,赶往云记画庄。 “掌柜,你们老板可在?”王怀萱匆匆敲开了云记画庄的大门,焦急地问道。 掌柜揉了揉没有睡醒的眼睛,为难地说道:“姑娘,您那日离开之后,老板就出去云游四方了,至今未归,老朽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啊。” “可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您是否知道如何联系他?”王怀萱抓着掌柜的手,急急地问道。 掌柜摇了摇头,说道:“老板向来来去无踪,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啊。” 王怀萱想了想,便不再跟掌柜纠缠,转身跑向了万国楼,去找袁大人。 “什么,你说袁大人昨夜就离开了?”王怀萱震惊地问道。 万国楼的管事恭敬地说道:“正是,袁大人说为了尽快归还北方三城,需日夜兼程赶往雁归城,皇上应允了,是以宴席一结束,袁大人就出发了。” 王怀萱脱力地倒退了两步,靠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是七公主有事要找袁大人吗?”管事的看着眼前的宫女一脸失落的样子,以为是七公主想让袁大人给北境王捎什么东西。 王怀萱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宫里。 这毒药从服下到毒发只有十二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留给王怀萱的时间不多了! 王怀萱又去了睿王府,想碰碰运气。但上官冶尔自那日走后,就再没回来过,原先住过的房间也已经全部搬空了。 待王怀萱身心俱疲地回到宫里时,正巧碰到了众位太医从太医院匆匆而出。 “李太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王怀萱凑上前,小声问道。 李太医以为是个小宫女,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手道:“去去去,瞎打听什……啊……五公主!”李太医认出了五公主,正要下跪,被王怀萱一把扶住。 “李太医,本公主换了衣服,不方便,您长话短说就好。”王怀萱小声说道。 李太医叹了口气,道:“今早听闻皇上肚子疼,以为是昨晚吃坏了东西,谁知刚才张太医去诊治,发现是中了毒,而且此毒来路十分奇特,张太医一时解不了,便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去会诊。” “肚子疼?怎么会这么快……”王怀萱喃喃地说道。 “公主您说什么?”李太医没听清,以为王怀萱还有问题,便出声问道。 “无事无事,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去看望父皇,李太医您先去吧。”王怀萱说完,匆匆跑开了。 待王怀萱回了宫中换好衣服,太后正好派人来唤她。原先只是肚子疼,文德帝便没想惊动太后,谁知后来竟然是中毒,而且太医束手无策,文德帝腹痛加剧,已经开始吐血了,便急忙通知了太后、妃嫔和众皇子公主,准备交代身后事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招认 待王怀萱跟着太后赶到乾宁宫时,文德帝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周贵妃坐在床边握着文德帝的手,时不时地替他擦去咳出来的血,眼中满是泪花。 文德帝见太后来了,正要说话,突然喉头一紧,又咳出一大口血来,只得重新侧躺回去,盯着朱丞相,轻声吼道:“遗诏……遗诏……” 朱丞相意会后,点了点头,便带着五部尚书一起去御书房取遗诏了。 太后心疼地看了看文德帝,坐到一边,唤来院首文太医,问道:“皇儿的情况如何?” 文太医恭敬地跪下,回禀道:“回太后,皇上应是中了某种奇异的毒,这毒,臣等行医几十年来,都未曾见过。此毒甚是诡异,虽然毒性强烈,发作却十分缓慢,好似为了增加中毒者的痛苦一般。不过,这样缓慢的发作,却是给臣等留出了救治的时间,只是,苦了皇上啊。” 周贵妃闻言,再也忍耐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其他嫔妃一看,也急忙装模作样地哭起来,一时间,乾宁宫哭声一片。 “都给哀家住嘴!皇上还活着呢,哭什么!”太后气呼呼地说道。哭泣声瞬间止住,只留下周贵妃小声的抽泣。 “暗一,可有查出这毒来自何处,是何人下的毒?”太后沉声问道。 隐在暗处的暗一应声出现,跪下道:“回太后,因此毒是慢性发作,不知皇上何时服下的,是以……无法查出是谁下的毒。如今只能从毒发开始往前追溯,一件件地查,只是不知何时能有头绪。” “加派人手!至少查出是在哪里下得毒,只要揪出下毒之人,至少能有些头绪,让太医可以推测出毒药的种类,以便尽快解毒!”太后威严地说道。 暗一领命,匆匆而去。 文德帝的毒还在继续发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得保持帝王的风度,但肚子实在是疼痛难耐,只得紧紧抓住被子,强忍着剧痛。周贵妃在一旁看得心疼,但又无能为力,急得直掉眼泪。 不一会,朱丞相带着五部尚书回来了,手中拿着当初御驾亲征前,文德帝亲自拟的遗诏。 “皇上,遗诏已经取回,可要念?”朱丞相沉声问道。 文德帝强忍着剧痛,点了点头。 朱丞相默默展开遗诏,朗声念完后,乾宁宫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儿,你要传位于怀翊,哀家没有异议,但为何要让睿王当辅政王?”太后首先出声质疑道。 文德帝命秦公公将自己扶起来一些,斜靠在床上,轻声说道:“无他人可托付。” 太后有些懊恼地说道:“即便无他人可托付,也不能托付给睿王啊。睿王他……并无治世之才!”太后斟酌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还算贴切的话来形容王若知,毕竟,不能直接在这种场合说当朝王爷缺心眼。 文德帝问言苦笑了一下,说道:“皇位,本就是,若知的。” 声音极轻,但在近旁的太后和周贵妃等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愣在了当场。 朱丞相快步上前,将遗诏呈给文德帝,轻声说道:“皇上,过去的事情,已经随丽妃娘娘进了皇陵,如今这盛世,是您的功劳啊。” 文德帝接下了遗诏,吃力地说道:“这盛世么?北有北境王,南有苏南王,朕真是扔了一个烂摊子给翊儿啊。” 王怀翊急忙说道:“父皇切莫多想,太医定能想到办法替父皇解毒。” 正说着,暗一匆匆前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太后,已查到,昨日的杯具中,有毒。那些杯具里,皇上唯一接触过的,是七公主的杯子。” 王怀葭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喊道:“不是葭儿下的毒!那杯子,是袁大人敬酒的时候,侍女呈上来的,当时是五皇姐递给我的,葭儿本打算喝的,但被袁大人拦住了,说应当由父皇来喝,葭儿便呈给了父皇。那杯茶本来是葭儿自己要喝的,怎会在其中下毒!” 众人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一晚欢送宴上的场景,七公主所言非虚,那日她确实打算喝下茶水,是袁大人出声阻止,并提议由文德帝来喝,也因为如此,文德帝并未起疑,直接喝光了杯中的茶。 难道,那北境的使臣早就知道这杯中茶有毒? 太后想到这里,立马喊道:“来人呐!立刻捉拿北境使臣,以他偷了大乐至宝为由,沿途通缉!” 侍卫领命而去,大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可是,就算北境使臣知道杯中的茶有毒,他离七皇妹那么远,是如何下毒的呢?”王怀翊喃喃说着,看了一眼身后跪着的两个皇妹。 王怀萱全身一哆嗦,急忙低下头去。 “是不是有人串通了北境使臣,给皇上下毒?”刑部周尚书轻声说道。众人心中皆是一凛,若真是串通,这弑君之举,可是株连九族啊! “暗一,将当日有机会接触过此杯此茶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力求尽快查出是何毒药,好让文太医替皇上解毒!”太后朗声说道。 暗一低头道:“回太后,暗卫已经进行过排查,如今,除了七公主和五公主外,其余人已经悉数开始审问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两个公主,说道:“去两个公主的房里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暗一领命,匆匆退下。 王怀葭眼含泪水,坚定地说道:“皇祖母!葭儿绝对没有下毒啊!” 王怀萱的心“咚咚”直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跟着七公主一起磕头。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文德帝突然大口吐起血来,众太医急忙上前诊治,一时间乱作一团。 待文德帝重新平静下来,太后含着泪问道:“文太医,情况如何?” 文太医跪下道:“回太后,臣等只能暂时压制住毒素,但若不知道毒药的种类,只怕一旦毒发,臣等也无能为力啊!” 跪着的王怀萱终于承受不住弑父的压力,轻声说道:“是……是萱儿……但萱儿只是想给王怀葭下毒啊,而且……而且王上说,那毒药有解药可解……”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归来 “你说什么?!”太后闻言,扭头看向王怀萱,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五公主生剐了一般。 “这毒药……是北境的秘药。”王怀萱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文太医闻言,急忙问道:“不知五公主可记得这毒药的性状?” 王怀萱面如死灰地说道:“那药是先前父皇将我指婚给状元许翰文的时候,上官冶尔给我的。说制作起来极为繁琐,十年才能做出一颗。此药为白色,遇水即溶,溶于水后无色无味,而且需要过十二个时辰才会毒发。此药有解药,只需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便可安然无恙。” 众太医闻言,陷入了沉思,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类似的药物。 “太后,臣在北境探查期间,似乎听说过类似的毒药。但跟五公主描述的,有些出入。”暗一忽然说道。 “快快道来!”太后此时已经顾不上端着的架子了,急吼吼地说道。 “臣听说,北境有一种毒药,发作很慢,开始六个时辰时,中毒者完全没有感觉。但六个时辰之后,便开始肚子疼、吐血,随后,毒素蔓延到全身,中毒者全身痉挛、抽搐,身体如万蚁噬骨,最后死时,全身缩成一团,如虾子一般。”暗一停了一下,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因此,此药名为灰缩,在北境,是专门用来处置一些跟皇帝政见不合的老臣的,并未听说有解药。” 众人闻言,都低着头说不出话,只有王怀萱不甘心地说道:“怎么会!一定是你弄错了,王上说有解药的!王上不会骗我的!” “萱儿!你怎可糊涂至此!那北境王狼子野心,怎会对你说实话!即便他说的是实话,你怎么能给葭儿下毒呢!”张皇后气呼呼地说道。 “母后,萱儿和王上两情相悦,本来王上求娶的就是萱儿,却被王怀葭横刀夺爱,萱儿心中不服啊!而且,萱儿只是想吓吓她,只要她肯放弃王上,萱儿就会给她解药的。”王怀萱不甘心地辩解道。 周贵妃起身走到王怀萱面前,冷冷地说道:“解药呢?” 王怀萱身躯一震,低着头说道:“萱儿刚才已经去找过王上了,但是……没找到。” 周贵妃抬腿就是一脚,将王怀萱踹翻到了地上,恨恨地说道:“没有拿到解药的毒,你也敢下?且不说如今中毒的是皇上,就算真是葭儿喝下了,本宫也定将你千刀万剐,让你偿命!” 王怀萱坐起身,不甘心地质问道:“贵妃娘娘,当初周大将军不同意您嫁给父皇,您不是也哭着喊着嫁了么!我和王上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 周贵妃大怒,抬手扇了王怀萱一个巴掌,道:“本宫虽违抗哥哥的意思,但至少没有给任何人下毒!你一个贱婢之女,如何能跟本宫相提并论!” 王怀萱被触到痛处,红着眼睛喊道:“你才是贱婢!你霸占着父皇,让母后常年独守空房。你的女儿明明才十三岁,还要来抢我的王上!告诉你,我已经是王上的人了,王上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张皇后见王怀萱已经失去了理智,急忙喊道:“来人,把王怀萱带去冷宫,严加看管!” 侍卫还没来得及上前,便听到文德帝一声惨叫,随即全身开始抽搐起来,症状和暗一说的一模一样。 王怀萱呆呆地看着痛苦不堪的父皇,自知自己犯下了大错,便不再挣扎,任由侍卫将自己带了下去。 “如今药也知道了,快想想办法啊!”太后冲文太医吼道。 众太医商量了一会,还是没能想出办法,只得让文太医上前复命。文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道:“回太后,此药臣等虽有所耳闻,但若要解毒,着实无能为力啊。如今只能通过针灸和药物,暂时压制住皇上体内的毒素,尽量多争取一点解毒的时间。但解毒一事,恐怕还得另请高明。” “可以压制多久?”太后捂着心口问道。 “大概两个月。”文太医低声说道,“而且,在此期间,皇上将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如此可降低身体的活动,延缓毒素的蔓延。”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此时,门外忽然有太监前来通报:“启禀皇上、太后,睿王和睿王妃求见。” 床上的文德帝刚经历了一轮抽搐,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朦胧中听到了“睿王”二字,挣扎地说道:“快传。” 王若知牵着梓瑜进了门,发现太后、嫔妃、皇子公主和众大臣跪了一地,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若知回来了啊。”太后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地说道。 “若知梓瑜见过太后。”王若知和梓瑜正欲行礼,却见太后摆了摆手,道:“睿王妃有着身孕,不必多礼。你们见见皇上吧。” 王若知这才注意到,从自己进门之后,皇帝哥哥便没有说话,之前还以为是皇帝哥哥生了病,需要卧床休息,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哥哥,若知回来了。”王若知移步到了床前,恭敬地跪下道。 文德帝此时稍微缓过来了一些,扭头看了看朱丞相,示意他跟王若知说说遗诏的事情。 朱丞相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王爷,皇上留了遗诏,让四皇子王怀翊继承皇位,封您为辅政王,辅佐四皇子。” “遗诏?”王若知狐疑地看了一眼朱丞相,说道,“岳父大人,皇帝哥哥还活着呢,哪里来的遗诏?” 朱丞相闻言叹了口气,退回到了一边。 “皇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一旁的梓瑜已经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有些焦急地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太后。 此时,太后已经心力交瘁地说不出话来了,张皇后站在太后身后,一边帮太后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北境王诓骗了萱儿给葭儿下毒,又让使臣设计诓皇上喝下了葭儿手中的毒茶,此毒名为灰缩,并无解药。”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寻药 “灰缩!”梓瑜有些吃惊地重复道。落叶山庄长年收集各类药物,这灰缩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灰缩的制作十分繁琐,是以能得到的量十分稀少,也因此,一直没有研制出解药,但灰缩的性状,梓瑜还是有所了解的。 “刚刚是说,毒是下到茶里的?”梓瑜看着张皇后,正色问道。 “不错,那杯茶,本来是怀葭喝的。”张皇后点了点头道。 “可记得是什么茶?”梓瑜继续问道。 王怀葭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九曲红梅,我一直喜欢喝红茶,所以就让人专门备了红茶。” “不知王妃问此细节,有何用意?”文太医见梓瑜似乎知道这毒药的样子,一脸期待地问道。 梓瑜微皱着眉头答道:“此毒溶于水后无色无味,但遇酒,能使毒性加倍,遇茶,则会减弱毒性。若是绿茶,则毒性可以减半,红茶的效果,没有绿茶那么好,只能算是稍有减弱吧。” 王怀葭闻言,暗暗懊悔了一下,心中默默决定,以后只喝绿茶。 “听王妃所言,似乎对此毒有所了解,可否请王妃告诉微臣,现在该如何解毒?”文太医急切地问道。 梓瑜摇了摇头,说道:“我亦不知该如何解毒。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之前落叶山庄研究出来的方法,尽量减弱毒性,延长中毒者的生命。但若要解毒,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那个曼陀罗果,是不是可以解此毒?”一旁的王若知突然说道。 众人暗下去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周贵妃回身快步走到床边,有些激动地跪到王若知面前,一脸期待地问道:“什么曼陀罗果?王爷可有此物?” 一旁的梓瑜摇了摇头道:“传闻此果能解百毒,但生长在万枯谷的中心,几百年来,只在古籍上有所记载,并未有人亲眼见过。是以这种果子是不是真实存在,有没有解百毒的功效,都只是传说而已。” 周贵妃并没有因为梓瑜的话而泄气,反而神采奕奕地问道:“只要去到万枯谷的中心,便可以寻到了吧?” 梓瑜神色凝重地说道:“且不说万枯谷内毒气、毒虫遍布,寻常人连进谷都有困难,更别说去到中心了。就算真的摘到了果子,能不能赶在皇上还活着的时候服下,亦是未知数。如今,还是专心研制解药,更为妥当。” 周贵妃闻言,哀伤地起身坐到了床边。她想自己去寻曼陀罗果,但又怕回来的时候,跟文德帝已经天人永隔了。周贵妃流着泪握住了文德帝的手,按理,太后和张皇后都在,轮不到她坐在床边,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皇上死了,她必然也不会独活。 “那就有劳睿王妃速速命落叶山庄将灰缩送至宫中,好让太医们研制解药。”太后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梓瑜点头应道:“臣妾这就飞鸽传书,命了解此药的弟子带着毒药进京,好和太医们尽快研制出解药。” 太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如今,就按太医的方法医治吧。先对外宣称皇上被毒虫叮咬,面容有损,在恢复之前,由四皇子暂理朝政,睿王负责辅政。皇上这里,就由周贵妃照料吧。” 王怀翊、王若知、周贵妃都恭敬地应下,恭送太后回了宫。 “皇上,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一会喝下汤药后,便会陷入沉睡,直至服下解药,才会醒来。”文太医上前,小声地说道。 文德帝此时总算缓过来一些劲,招了招手,让王怀翊和王若知上前,说道:“事出突然,朕不能为你们在众臣面前树立威信了,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若知啊,有空多帮帮怀翊,他毕竟还小,要同时面对北境王和苏南王的进攻,朕怕他应付不来。” “皇帝哥哥,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王若知坚定地说道,鼻子却忽然觉得有点酸。 “本来想等孩子出生之后,再给他取名字的,现在可能没这个机会了。朕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怀瑜’最为合适,不论男女,都能用上。”文德帝并未理会王若知的话,继续说道,“怀翊,记住朕的话,不管以后若知犯了什么错,都要饶他不死。” 王怀翊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放心,儿臣谨记。” “治国的事情,朕能教的已经都教你了,你天资聪颖,行事风格跟朕又极像,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文德帝拍了拍王怀翊的手,说道。 王怀翊吸了吸鼻子,只是一味地点头,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若知啊,朕恐怕以后不能护着你了。遇事多听小瑜儿的,不要总是自己拿主意。”文德帝说完看着梓瑜道,“小瑜儿,若知就交给你了,替朕好好守护他。” 梓瑜此时已经憋不住眼泪了,狠狠地点着头道:“皇上放心,小瑜儿一定护他一世。” 文德帝还欲说点什么,却突然抽搐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在一起,文太医急忙带着众太医上前,将文德帝压住,强行灌入一碗汤药,随即一通施针,文德帝便陷入了沉睡。 众人见状,便纷纷告退,心中五味杂陈,这大乐的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啊! 次日一早,一个宫女突然神色匆匆地跑入了乾宁宫。 “周贵妃,不好了,七公主不见了!”宫女跪在周贵妃面前,焦急地说道。 一脸疲惫的周贵妃闻言,厉声问道:“出了何事?” 宫女战战兢兢地呈上了一封信,道:“今早到了起床的时辰,七公主却迟迟不唤奴婢。因公主还有早课,奴婢怕公主睡过头,便进屋想叫公主起床,谁知房里竟然空无一人,只在桌上留下了这封信。” 周贵妃接过信,匆匆看了一眼,心中长叹一声,葭儿怎么这么傻,居然觉得皇上中毒是自己的过错,若自己没有把茶拿给皇上,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如今,竟然只身前往万枯谷寻找解药,她小小年纪,只怕凶多吉少啊! “将此事告诉四皇子,让他派暗卫尽快去寻七公主。”周贵妃疲惫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入套 王怀翊收到消息后,急忙派了暗卫前去找七公主。七公主虽说长在深宫,但到底是将门之后,小时候没少跟着周大将军学武艺,那些行军打仗的故事也听了不少,这次出门是铁了心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是以一路上乔装打扮,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个外出求学的少年学子。 七公主出走的事情不能声张,是以暗卫们只能暗中寻找,一连找了七日都没有任何收获,王怀翊只得撤回了人马,打算给东莱太子写封信,让他帮忙在万枯谷前拦住七公主。 梓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王若知每天变着花样想出各种告假的借口,躲在王府里陪媳妇。 这天,王怀翊身边的杨公公突然来了睿王府,说四皇子请睿王入宫议事,且特意嘱咐了,王妃身子重了,需在府中安心休养,睿王一人前去即可。 王若知推脱不过,只得入宫。临行前,梓瑜特意嘱咐道:“此去宫中,切不可答应任何事,若四皇子有求,只说回来跟王妃商议一下即可,其余的,万不可多说。” 王若知点头应道:“放心吧,我记住了。” 待到了御书房,只见王怀翊一脸苦恼地坐着,见王若知来了,急忙起身道:“小皇叔,您可算来了。快来帮我想想,这给东莱太子的信,该怎么写比较好?” “为何要给东莱太子写信?”王若知不解地问道。 王怀翊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七皇妹离宫出走了嘛,说是去万枯谷找曼陀罗果了,我已经派暗卫找了七日了,一直没有收获。我估摸着,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边境了,若是混在往来的商队里,恐怕已经绕过北方五城,入了东莱了。所以打算给东莱太子去一封信,一来让他帮忙找人;二来若找到了人,一定别让她进万枯谷。” 王若知正想开口说那太子现在其实是卫三,忽然想起了出门前梓瑜的嘱咐,便文邹邹地说道:“此事待我回去同王妃商议一下。” 王怀翊一时有些错愕:“写信的事,回去同王妃商议?” “不错,我家小瑜儿冰雪聪明,定能想到怎么写的。”王若知不甚在意地接口道。 王怀翊暗暗赞叹小皇婶真是御夫有术,连这么小的事都得回去同她商量。 “小皇叔,如今南北受到夹击,父皇又陷入了沉睡,您看,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啊?”王怀翊撇开了书信,进入了正题。 “这……自然是要击退外敌,平定内乱了。”王若知想到了之前听大舅哥和媳妇谈话时学来的话,顺嘴就用上了。 “小皇叔好见地,跟怀翊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如今南边靠周大将军和王怀安苦苦支撑,这王怀安和苏南王又是父子,我怕……万一王怀安反水,后果不堪设想啊。”王怀翊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王若知一眼,见他正若无其事地喝茶,便继续说道,“怀翊想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帮助王怀安攻打苏南王,不知小皇叔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那些指挥使啊,将军啊,随便都行吧?”王若知随口接道。 王怀翊叹了口气,说道:“同北境的战争中,一连死了两员大将,派去的李墨一直没有苏醒,朱景鸿又同上官冶尔有说不清的关系。如今人才凋零,顾得了南方,就顾不了北方了。上官云泽如此狡诈,怀翊怕朱景鸿一人会应付不来啊。” “大舅哥和上官冶尔的关系怎么会说不清呢,他们以后就是夫妻啊。”王若知看着王怀翊,认真地说道。 王怀翊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小皇叔,我话里的重点,是朝廷没有可用之才,为何您会回答朱景鸿和上官冶尔的关系啊。而且,那上官冶尔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以后会和朱景鸿是夫妻?此事父皇本来想等您回来之后亲自过问,奈何还没来得及问,就中毒昏迷了。” 王若知笑着说道:“这两情相悦,可不就等着结为夫妻了嘛。那上官冶尔的死讯,是我用来诓北境王的,怕他日后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事。如今,上官冶尔已经改名叫何冶尔了,是落叶山庄的弟子。” “这么说,朱景鸿用一万八千名俘虏交换上官冶尔的事,是真的?”王怀翊摆出了一副八卦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道。 “哈,那交换的事,是本王答应的。我那大舅哥平时严肃地很,我想讨好他都没机会。当时机会就在眼前,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说,以后他每天看着媳妇,是不是都会想到我呀。”王若知得意地说道。 “小皇叔,此事若是真的,恐怕得砍头吧。”王怀翊收敛了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若知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是未来的帝王,不是那个任由自己胡作非为的皇帝哥哥了。 “你答应了皇帝哥哥,不杀我的。”王若知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忙说道。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我是答应了父皇不杀你,但可以将你贬为庶民,没收一切财产。而且朱景鸿为了一己私欲,置军纪国法于不顾,按理,当满门抄斩。” “这满门抄斩,岂不是连小瑜儿都要受牵连?”王若知急吼吼地起身说道。 王怀翊绷着脸,看了一眼王若知道:“按理是这样,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能将功折罪,此事便可不再计较,只是……” “只是什么?”王若知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瑜儿会被牵连的事情,已经将出门前媳妇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即便朱景鸿能在边境大获全胜,也不能抵扣小皇叔的罪,除非……”王怀翊说到一半,有些犹豫地看着王若知。 “除非怎么样?”王若知快步走到了王怀翊面前,急匆匆地问道。 “除非小皇叔能再去冬宁,和朱景鸿一起击退北境王,如此才能让上官冶尔的事一笔勾销。”王怀翊正色说道,“可是,小皇婶再过四个多月就要临盆了,不知小皇叔能否亲眼见到孩子出世。” “我在三个月内打败上官云泽就是。”王若知神情坚定地说道。 “怀翊在此恭祝小皇叔大胜而归。”王怀翊起身冲王若知行了个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送嫁妆 待王若知急匆匆地到睿王府,将自己要去冬宁城将功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梓瑜才知道王若知着了王怀翊的道,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答应任何事,是任!何!事!”梓瑜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你要去冬宁城帮着打北境王了?” “这不是为了让我儿能当上世子嘛。”王若知有些委屈地说道,“而且,大舅哥犯的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你忍心看着岳父岳母上断头台吗?” 梓瑜挺了挺肚子,吼道:“当不当世子有什么关系,回了落叶山庄,一样可以衣食无忧啊!王怀翊既然答应了皇上不杀你,就肯定不会杀你。你只需要把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哥哥自然就不会被满门抄斩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啊!” 王若知退后了一步,小声说道:“可是我积攒多年的积蓄也会全部没收的。” “落叶山庄的家底还没你睿王府厚?实在不行去东莱投奔卫三和小南,东莱小皇子还会养不起我们一家子么?现在好了,要去冬宁城搏命了。哥哥那是为了人生理想,我拦不住,你说说,你为了什么?”梓瑜继续絮絮叨叨地骂着。 王若知一脸讨好地凑近了些,摸了摸梓瑜的肚子道:“媳妇,消消气,据说孕妇动怒的话,对胎儿不好。我本来就是大乐的王爷,如今内忧外患,为国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这话是怀翊教你的吧,还教了你什么,一起说了吧。”梓瑜任由王若知扶着自己坐下,心里自己开始盘算自己跟着去冬宁的可行性。 “还说,若大乐亡了,不管是睿王爷还是落叶山庄,都将失去立身之所,日后就算怀瑜出世,也将颠沛流离。”王若知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得替怀瑜保住安身立命之所。” 梓瑜叹了口气,说道:“这话,即是劝你,也是为了让我答应放你去。只是,怀瑜再过四个多月就要出世了,我怕……” 王若知见梓瑜的语气软了下来,急忙凑上前说道:“别怕,我尽快回来就是。” 梓瑜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吧。论排兵布阵,哥哥有时还不如我呢。” “不行,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王若知板起了脸,坚定地拒绝了梓瑜。 “那里离东莱近,实在不行,还有含珠花呢。放心吧,太医说怀瑜好着呢,带他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到时候万一生在了边境,回来封赏的时候,可以向皇上讨个赏,这还不会说话就有了军功,可是大乐头一个呢。”梓瑜拉着王若知的手,讨好地说道。 王若知闻言,想了想到时候自己抱着怀瑜在殿上领赏的场景,不禁偷笑出了声。 “容我去跟怀翊商量一下。”王若知亲了亲梓瑜的脸,兴冲冲地进宫了。 王怀翊听了睿王的请求,满口答应,还特地派了程太医跟着睿王妃一同前去。可怜程太医自从跟着去了东莱之后,经历了皇宫政变,入了万枯谷,乔装逃回了冬宁城,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还没休息几天,又要去冬宁了。只恨自己太没有远见,想着先休息一个月,再去提告老还乡的事,现在倒好,还没休息满一个月,又要去冬宁了!等回来之后,自己一定第一时间提告老还乡的事情,绝不犹豫! 次日,王怀翊突然收到了上官云泽送来的书信,书信上对文德帝增加嫁妆的事情表示了感谢,但又委婉地说,直接归还北方三城,自己在国内不好交代,请求文德帝派人先将那些新增的嫁妆送过去,一来有个交换仪式,自己回国也好交代;二来有了新技术,北境的发展也可更加迅速,待七公主嫁过去之后,也能过得更好。 王怀翊看了信件,心生一计,立即亲自到了睿王府。 “四皇子日理万机,还要亲自前来,真是折煞我们了。”梓瑜扯着假笑说道,毕竟,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人,可是设计让自家夫君答应去了北方前线啊! 王怀翊从小跟梓瑜一起长大,看到梓瑜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了,但国难当头,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假装没看见,从袖中掏出了信件,递给梓瑜道:“小皇婶言重了。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这是今日收到的信件,还请小皇婶过目。” 梓瑜展开信件,匆匆看了一遍,随即将信件递给王若知,说道:“这个上官云泽,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当初为了诓骗皇上喝下毒酒,什么条件都答应。如今居然来讨要嫁妆。这人还没嫁呢,嫁妆先过去了,像话吗!”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北境王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是,我们可将计就计,打他个措手不及。” 梓瑜扭头看着王怀翊,试探着说道:“是要让我作为使臣,送嫁妆去雁归城吗?” 王怀翊笑着点了点头,道:“小皇婶果然聪明!不错,一来以这个身份前去,路上的速度可以适当放慢一些,对小皇婶来说,不会太过劳累。二来,北境王定不会拒绝送嫁妆的队伍进雁归城,到时候里应外合,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梓瑜细细想了想,说道:“不错,此法确实可行。只是,这书,该送什么书去呢?” 王怀翊偷笑了一下,说道:“自然不可能是上官云泽需要的书了。不过难得去一趟,还是得给边关将士们送点他们需要的书啊。” 梓瑜这次在边关,没少看到将士们平时传阅的书籍,闻言不禁红了红脸,道:“四皇子请自重。” 王怀翊笑着说道:“哈哈,好好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书的事,怀翊会备好的。此番有劳小皇叔、小皇婶了。” 梓瑜拉着王若知起身行了个礼道:“为君分忧乃分内之事。” 王怀翊会心地点了点头,心情颇好地回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交接 两日后,王怀翊在京城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那祝词足足写了十页纸,可怜孙尚书在高台上念了快一个时辰,差点累晕过去。待仪式完毕,王若知才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北上。 “我这侄儿,可真够折磨人的,这装模作样的架势,也不知从哪儿学的。”王若知在马车内一边伸展着身体,一边向梓瑜抱怨道。 梓瑜挪动了一下身体,一边替王若知揉着肩膀,一边说道:“皇上登基都快二十年了,许多事情都讲究实效,往往不会在意一些表面的东西。但王怀翊刚刚监国,一些面上的事,自然要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过,他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程度,还能把我们都算计进去,着实厉害啊。” “他这么厉害,应该没人跟他抢皇位了吧?”王若知扭头问道。 梓瑜愣了一瞬,随即心疼地亲了亲王若知的发顶,说道:“放心吧,不会的,有你在呢。” 王若知没明白为什么有自己在就不会,只知道媳妇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不一会,就枕着车里的软枕睡了过去。 五日后,车队到达了冬宁城,朱景鸿出城迎接。 “臣朱景鸿叩见睿王、睿王妃。”朱景鸿恭敬地跪下道。 王若知跳下了马车,上前扶起朱景鸿道:“大舅哥,不必多礼。这些书籍,先拉到冬宁城里,等过几日去雁归城转一圈之后,就分给将士们传阅。怀翊说了,将士们打了这么久的仗,都辛苦了,该犒劳犒劳了。” 朱景鸿有些为难地说道:“将士们大多不识字,这书,怕是看不懂啊。” 王若知勾住了朱景鸿的肩膀,凑近了说道:“大部分是画,而且平时我见将士们都在传阅,肯定能看懂。” 朱景鸿闻言,心下了然,作为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子,不禁红了红脸,含糊地应下了。 雁归城内 “启禀王上,睿王和睿王妃已经带着书籍到了冬宁城,应该不日就会前来。”云一沉声禀报道。 “城里的炸药,可都安置好了?”上官云泽面无表情地问道。 “已经都准备妥当了。只是,这好好的雁归城,为何全要炸了?”云一有些不忍地说道。此次安置炸药,并未告知城中百姓,到时炸药引爆,只怕会生灵涂炭。 “云一,你说,前有朱景鸿,后有蒙珏,这北方三城,本王能守住的把握,有几成?”上官云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问道。 云一想了想,说道:“若是目前来看,应该有九成的把握。但若长此以往,就不好说了。” “不是不好说,是肯定守不住。”上官云泽摇了摇头说道,“如今东莱这条捷径断了,目前的供给,一部分是先前的囤积,一部分是绕过东莱送来的。这北方三城,土地贫瘠,自给自足尚且有些困难,根本无力供养如此庞大的军队。若东莱联合大乐,掐断了北境往此处运送粮草的路线,这里的将士们,只能被活活饿死。” “王上是否多虑了?运送粮草的路线不止一条,应该无法全部掐断吧?”云一不甚相信地说道。 北境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不可能全部掐断,但只要掐断一条,城中的士气就会受影响,将士们日日都会担心粮草能否及时到达,也就无心操练和守城了。长此以往,这北方三城必然守不住。” “可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方,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啊。”云一惋惜地说道。 “云一,不是你的东西,强占着,只会让自己得不偿失。如果注定要失去,又不甘心的话,不如毁掉。”上官云泽轻笑着说道,“而且,不能自己默默地毁掉,得在毁掉的时候,让对方损失些什么,这样才不会心痛过。此次若能成功,应该能炸死不少大乐将士,若是能够伤到王若知或是朱景鸿,那本王可算是凯旋而归了。” “王上英明!”云一垂首说道,心中对上官云泽的果决暗暗佩服。 次日,王若知派出了使臣前来商议交接的事宜,上官云泽为表诚意,主动提出可在城内交接,只是睿王所带的亲卫不能过多。使臣记着先前睿王妃的嘱咐,坚持说雁归城内将士众多,只带亲卫无法保证王爷的安全,要在城外交接。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上官云泽答应连夜将雁归城中的守军转移到剩余的两座城中,只留五千亲兵用来护卫。而王若知则带五千亲兵入城交接。 “禀王爷、朱副将,雁归城中的守军已经撤离完毕,据观察,此次应该撤出了近五万人。”参将垂首禀报道。 朱景鸿挥手让参将退下,微皱着眉头说道:“如此看来,上官云泽确实遵守了约定,但我总觉得上官云泽不会这么好心。这次他居然愿意在城中交接,并且交接完后即可启程回北境,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可能他确实很需要这些书呢?”王若知一边翻着一本话本子,一边说道。 “这些书,他确实需要。但应该,没有这么需要。”梓瑜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未发现异常。怀翊让我们带来的书里,有一箱确实是上官云泽需要的书籍,到时候由王爷带着进行交接,应该不会露陷。怕就怕,交接了之后,上官云泽会反悔。” “到时候我带着大军等在城外,若有情况,可随时进城营救。”朱景鸿正色说道。 “若真的只是反悔,我们还可进行营救。怕就怕,上官云泽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梓瑜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头绪。 “放心吧,有卫一、卫二陪着我,即便真有情况,应该也能全身而退。”王若知放下了话本子,温柔地说道。 次日,王若知带着书籍和五千亲兵,气宇轩昂地进了雁归城。朱景鸿带着五万大军,守在雁归城外,以防不测。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引爆 “睿王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上官云泽穿着深紫色的战袍,中气十足地说道。 “奉命行事而已,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见你。”王若知毫不客气地说道,“快点吧,还要回去给王妃烧午饭呢。自从肚子里多了一张嘴后,真是半刻都离不了人。” 上官云泽的手在袖子中骤然握成了拳头,这王若知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如此挑衅自己。很好,一会就让你葬身于此,看睿王妃怎么收拾你那炸成碎片的尸体! 上官云泽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道:“既然如此,还请睿王殿下抬上书籍,容本王亲自校验。” 王若知挥了挥手,卫一和卫二便抬着一箱子书上了高台。上官云泽翻看了几本,发现确实是大乐一些先进技术的说明书,不禁点头说道:“皇帝陛下果然重信,本王在此谢过了。来人呐,将书籍悉数装到车上。” 几十个亲兵应声上前,有序地将书籍装上马车,准备带回北境。趁着装书的空档,上官云泽凑近了些说道:“本王听说皇帝陛下最近身体抱恙,已经让四皇子监国了,不知可严重?” 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唉,其实皇帝哥哥好着呢,就是年纪大了,总想着早上多睡会,白天能有空钓钓鱼、溜溜鸟。好不容易等到怀翊长大了,自然得让他尽快锻炼起来,皇帝哥哥也好多过几天清闲日子。” “哦?皇帝陛下还能钓鱼、遛鸟?”上官云泽眯眼看着王若知,问道。 “可不是,出发前,还在御花园钓上来一只王八。我说臣弟马上要去见北境王了,本来钓条锦鲤,寓意吉祥如意。现在钓只王八,算什么意思。”王若知略有无奈地说道,“皇帝哥哥居然说,我这是想什么来什么。您说我正想着来给您送书的事呢,怎么会跟王八扯上关系呢。” 一番话说得上官云泽脸色铁青,这王若知真是越来越会胡诌了,文德帝明明已经中毒了,怎么可能会在御花园钓鱼!而且这张口王八、闭口王八的,分明就是拐着弯在骂自己!奈何自己不能戳穿他,只得陪着笑说道:“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想必是寓意着北境和大乐的情谊能延续千年吧。” 王若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北境王脑子好使啊!”说完赞许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卫一暗暗佩服,昨日王妃非让王爷背了这段话,本以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背了也没用,谁知竟然把北境王气得够呛,王妃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启禀王上,书籍已经悉数交接完毕。”云一上前禀报道。 “既如此,本王便告辞了,睿王殿下,咱们后会有期!”上官云泽拱手说道。 王若知回了个礼道:“只要你不来进犯,此生应该不会再见了。毕竟,你可再没有妹妹可以来和亲了。” 上官云泽气得咬紧了牙,一言不发地下了交接的高台。王若知见上官云泽走了,便兴冲冲地走下高台,准备回家给媳妇做饭。 “由南至北,引爆炸药。”上官云泽低声对云一说道。 “王上,亲兵还未完全撤离,此时引爆,恐怕会炸伤北境的士兵啊!”云一错愕地说道。 “那王若知并没有留下整顿城务,看那架势,应该是赶着回去见睿王妃。若此时不引爆,只怕以后便再无机会炸死他了。用几千亲兵换一个睿王,值得!”上官云泽不容置疑地说道。 云一闻言,知道北境王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再劝也无济于事,便咬了咬牙,前去引爆炸药了。 王若知正往南城门方向走,忽听“轰”地一声巨响,城门附近扬起了高高的尘土,随即房子大片倒塌,一些瓦片和石子的碎片随着气流飞射出来,瞬间伤到了不少士兵。 “保护王爷!”卫一和卫二急忙护住王若知,并向空中发射了求救信号。 城门外的朱景鸿见到信号,急忙率军攻城,奈何北境王早有准备,在睿王进城之后,便派人用巨木和碎石堵住了城门,一时间难以打开。 爆炸声不断地蔓延开来,城中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王若知感受着一浪浪袭来的气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听不见了。 “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卫一一边抵挡着飞来的碎石,一边大声问道。 此时,王若知被爆炸声炸得有些耳鸣,周遭竟安静了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临行前,梓瑜在城门口跟自己说的话:“若有什么危险,记得跟紧上官云泽,他去的地方,必然是安全的。” “快!快!跟着上官云泽!快去跟着上官云泽!”王若知欣喜若狂地大声喊着,卫一、卫二闻言,动作麻利地护着王若知往北移动。 此时,雁归城的北门。 “王上!爆炸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这些书籍恐怕不能全部带走了!”云一一边驱马北行,一边说道。 “带不走就不带了,书可以再要,命只有一条。”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说道,自己则勒紧缰绳,快速地往北移动着。 “王上!大乐的睿王带着亲卫往北面来啦!”一名将士突然大喊道。 “王若知?”上官云泽愣了一瞬,随即继续快马加鞭道,“他若要跟,就让他跟吧。待本王出城之后,将北门的炸药也一并引爆!” “王上!亲兵可都在您身后啊!”云一看了眼身后的五千将士,不忍地说道。 “那就等王若知快到城门的时候引爆。被大乐闲散王爷追上的人,不配当我北境的士兵。”上官云泽说完,遍专心驭马,云一无法,只得加快了速度。 待过了城门,云一跳下马,一手抓着引线,一边观察着王若知的动向。待时间差不多时,云一引燃了引线,上马快速离去。 王若知快到城门时,便听到一声巨响,急忙勒马,却已经收不住了,连人带马随着惯性到了城门下,巨大的石块纷纷砸下,瞬间将他淹没。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生死未卜 “王爷!”卫一卫二因在后面帮王若知清理北境士兵,是以到达城门的时候慢了一步,没被石头砸中,却也没能及时拉住王若知。 “怎么办?!”卫二眼睁睁地看着王若知淹没在碎石之间,焦急地问道。 卫一翻身下马道:“你快去南门帮着打开城门,让朱副将赶紧带人前来,我守在这里,顺便清理一下碎石。”说罢,向空中放出了信号弹,示意周围的大乐士兵速速赶来。 卫二点头应下,匆匆地去了南门。 卫一将赶来的士兵分成两组,一组在外围戒备,遇到北境士兵及时制服,愿意投降的就绑起来作为俘虏,不愿意投降的,通通就地杀了。如今王爷生死未卜,实在没有精力去对付那些宁死不屈的敌兵。不过,在杀了四个北境士兵之后,似乎再也没有遇到过宁死不屈的兵了,毕竟,那头身分离的尸体就这样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任谁看到了都会心里发毛。 待朱景鸿赶到时,卫一已经搬了一部分石头了。 “情况如何?”朱景鸿看着小山似的石头,紧锁着眉头问道。 卫一摇了摇头道:“回朱副将,在下一直派人敲击石块,并呼唤王爷,但至今还未收到回应。挖的时候看见了一些血,不知道是不是王爷的。有一具北境士兵的尸体已经挖出来了,但只是通过衣服辨认出来的,那脸已经全砸烂了。”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让大家一起搬,是否会快一些?” 卫一摇了摇头道:“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只能从上往下搬,但太多人站到上面的话,怕石块因承受不住而坍塌,反而会影响王爷的存活空间。如今只能分成几组,大家轮番上阵,以此来加快速度。” 朱景鸿正要说话,参将忽然匆匆来报:“朱副将,王妃来了。” “小瑜儿?她来做什么!”朱景鸿吃惊地说道,随即冲卫一点了点头,转身往南门走去。 “王妃说听到雁归城的巨响,心下不安,便过来看看。”参将一边走一边说道。 “胡说,那冬宁城里这里远着呢,怎么可能听到声音。她若真的听到了,定是一路上偷偷跟着我们,真是太冒险了!”朱景鸿有着生气地说道,“你们可告诉她睿王殿下的行踪了?” 参将摇了摇头道:“并未告知。刚才王妃问起,末将只说刚刚进城,还未跟王爷碰面。” “嗯,做得好。如今王妃怀了身孕,不能受刺激。若她再问起,只说睿王殿下在整顿城务、处理俘虏,别的不可多言一句。”朱景鸿正色嘱咐道。 “末将遵命!”参将拱手应道。 出了南门,朱景鸿便看到了梓瑜的马车,有些不快地上前,一边掀帘子一边说道:“这是前线战场,怎可如此胡……闹……”马车里,不光有梓瑜,居然还有冶尔! 梓瑜见朱景鸿愣住了,笑着打趣道:“我跟嫂嫂不放心你们,就过来看看。一路上有亲兵保护,出不了什么大事。”说罢,便探出了头,左右看了看,“王爷呢,怎么没和哥哥在一起呀?” 朱景鸿此时也顾不上训人了,有些含糊地说道:“王爷在城里忙,一时抽不开身。” 梓瑜不甚在意地说道:“哈,没事。我去找他。哥哥好好陪陪嫂嫂吧。”说罢,便让卫四拿来脚踏,准备下马车。 “等等!”朱景鸿急切地喊道,随即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异样,便赶紧补了一句,“你身子重,就在车上等着吧。北境王走的时候,亲兵没全带走,城里都是尸体,你一个有身子的人,不方便进去,我去叫王爷出来便是。” 梓瑜一想有理,便乖乖在车上等着。朱景鸿跳下马车,交代卫四好生保护王妃,随即匆匆往城北去了。 梓瑜在车上一边等一边跟冶尔聊天,聊着聊着便睡着了,待睡醒了,发现王若知居然还没有来,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梓瑜掀开车帘,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打算自己进城找王若知。 “王妃,朱副将说城里现在一片狼藉,让您在这里等王爷就好。”守在这里的参将见梓瑜要进城,急忙上前阻拦。 “无妨,我自己进去找就好。你们派一队士兵保护我即可。”梓瑜一边说一边往城里走。 参将情急之下,一个箭步拦在了梓瑜面前,说道:“王妃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到处都是断肢和尸体,怕王妃看了反胃。” 梓瑜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参将,沉声说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参将心中一惊,急忙说道:“末将不知王妃在说什么。” “让开!”梓瑜也不跟他多费唇舌,径直绕过他,往城里走去。 待到了城里,果然一片狼藉,大片的房屋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尸体,梓瑜强忍着恶心,拉住了一个士兵问道:“可知道睿王殿下在何处?” 士兵想了想,说道:“睿王爷在整顿城务,小的并未见到他。” 一连问了几个,都是这般回答,梓瑜不禁心中生疑。 “王妃,您看,末将没有骗您吧。王爷兴许正好在忙,一会忙完了就过来了。”参将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说道。 “王爷的行踪,不可能每个士兵都知晓,我拉住了四个士兵,每个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好似有人教过他们一般。按理,至少应该有一个人不知道睿王爷在干什么。”说话间,梓瑜又拉住了一个士兵,问道:“朱副将在何处?” 士兵想也不想地答道:“在北门。” 梓瑜道了声谢,快步地往北门走去。 “王妃您慢点走,别摔着了。”参将急急地跟着后面,心中暗暗吃惊,为了不让士兵们暴露睿王爷的行踪,特地将王爷在整顿城务的事情广而告之,谁知竟引起了王妃的怀疑。看来,这睿王妃聪明绝顶的传言是真的,这睿王殿下遇险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梓瑜到了北门,便看见卫一卫二站在一堆石头上面,一边敲打,一边搬开。旁边还有两个士兵,一直在喊着“睿王殿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梓瑜走到朱景鸿身后,声音颤抖着问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活着 朱景鸿身体一僵,慢慢地回过头,看着梓瑜不说话。 “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梓瑜大声吼道,还没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王爷是不是在下面?” “小瑜儿,你去马车上等。”朱景鸿上前扶住梓瑜的肩,想让她转过身。 “你怎么可以骗我?他明明出了事,你怎么可以骗我!”梓瑜一把推开哥哥,哭喊着质问道。 朱景鸿见妹妹情绪有些失控,急忙上前抓住梓瑜的胳膊,大声说道:“朱梓瑜!如今已经这样了,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你有更好的办法救人吗?!” 梓瑜挣扎着想上前,被朱景鸿拦住了:“你不替自己想,也该替肚子里的孩子想!你若要看,就在这里看着吧,别再上前了。碎石随时可能滚落,若伤到了,妹夫会怪我的。”说罢,命人搬来一张椅子,让梓瑜坐下。 “将冶尔也带来此处吧,多个照应。”朱景鸿低声对周参将说道。 那边厢,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了清运碎石的队伍中,挖人的进度在不断加快。 入了夜,朱景鸿本想让梓瑜去县衙休息片刻,奈何梓瑜执意不肯离开,朱景鸿拗不过她,便命人就地扎了个营帐,让梓瑜和冶尔休息,自己则跟着将士们继续挖人。 次日清晨,卫一突然示意众人保持安静,随即俯下身凝神听着。朱景鸿见状,轻手轻脚地上前道:“可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卫一点头道:“似乎有呼救声,但实在太过微弱。再挖一挖可能会更清楚一些。” 朱景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时,周参将忽然来报:“启禀朱副将,北境王带兵出现在了北面三十里之处,预计有五万人,正全速赶来。” “什么?!这个卑鄙小人,太阳都还没升起,居然就攻过来了!”朱景鸿咬着牙骂了几句,随即问道,“北面现在有多少兵力?” “回朱副将,只有一万。”周参将有些忧心地说道。 朱景鸿看了一眼还在往下挖的碎石堆,略一思付,说道:“命人在碎石堆旁边开出一条路,从南边调两万士兵穿城而过,到北边准备迎敌。那一万将士先守到城门附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上官云泽阻碍卫一他们挖人!” “末将遵命。”周参将领命离开,不一会,旁边就整出了一条通道,士兵们有序地从南往北转移。 刚刚睡醒的梓瑜正巧听到了上官云泽攻来的消息,匆匆穿好衣服,走出了营帐。 “王爷怎么样了?”梓瑜看着高度明显降低的碎石堆,担忧地问道。 朱景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卫一说听到了声音,但太过微弱,无法确定是不是王爷。” 梓瑜闻言,眼睛一亮,撩起裙子就想往上爬,幸亏朱景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了。 “小瑜儿,你冷静点,那碎石堆本就不稳,你万一有个闪失,王爷会怪我的。”朱景鸿苦苦劝道。 梓瑜还欲上前,忽听卫一大喊道:“王爷!王爷!”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去,梓瑜瞅准朱景鸿松懈的瞬间,快步跳上了碎石堆,飞速到了卫一的身边。 “可是王爷有了回应?”梓瑜急切地问道。 卫一指了指下方道:“目前挖到了一匹马,这匹马很有可能是当时跟王爷一起压在下面的,不过马已经死了,王爷……应该就在附近。” 梓瑜一边看着卫一卫二继续挖,一边寻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王爷啊,昨天的午饭可是没吃上啊,晚饭也忘了吃的是什么了。您可是答应过,只要我想吃,随时都会做好吃给我的。如今小瑜儿想吃您做的菜了,可您在哪里呢?” “王妃……您可以大点声说……这么轻,王爷恐怕听不见。”卫一好心提醒道。 梓瑜站起身,咬了咬牙,说道:“王若知,你个没良心的,言而无信!你若再不出现,我就奏请皇上,把你当亡夫处理,我带着怀瑜再改嫁,到时候你儿子就跟别人姓,喊别人爹了。你那睿王府,我也都搬空了,换成银两,留给怀瑜日后娶媳妇。” “别……别……”一阵微弱的抗议声忽然从碎石堆里传来。 梓瑜震惊地停了下来,卫一和卫二对视了一眼,随即大喊道:“王爷!您还好吗?” 王若知倒下的时候,不小心被马压住了腿,导致他一直动弹不得。不过也因祸得福,那马帮王若知承受了碎石掉落时的伤害,使得他身上几乎没有皮外伤。而城门顶部的拱形石块,正好掉落到王若知上半身,使他有了呼吸的空间,最终幸存了下来。只是,因着被石块闷住了声音,是以一直以来的呼救,卫一都没有听到。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石块和马匹搬开,看着浑身都是血的王若知,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 “孙大夫呢!快让孙大夫来看看!”朱景鸿急急地唤着。 梓瑜已经按耐不住,到了王若知身边,一边摸着王若知的脸,一边默默地掉眼泪。 王若知此时才看清自己浑身是血,忽然觉得应该时日无多了,有些虚弱地说道:“改嫁的时候,能改嫁一个姓王的么?这样怀瑜就不用改姓了。” 梓瑜气得抬起了手,想捶他一拳,但看到了浑身的鲜血,只能作罢。 “王妃烦请让一让,让老夫先看看王爷的伤势。”孙大夫火速来到了现场,拿着药箱准备救人。 梓瑜依言退开了些,有些紧张地盯着孙大夫给王若知诊治。 “哎哟哟!轻点!轻点!我都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王若知疼得呲牙咧嘴,有些生气地说道。 “王爷,这腿应该是断了,老夫用木板暂时固定一下,待回去给您正下骨。”孙大夫自下而上,细细地检查着。 “孙大夫,我能活着见到儿子的出世吗?”王若知试探着问道。 “王爷,您只是断了条腿,应该可以长命百岁吧。”孙大夫粗粗地检查了一遍,有些无语地说道。 “什么?只是断腿?那这些血呢?”一旁的梓瑜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是马的血。”孙大夫忍着笑说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大开杀戒 王若知有些呆愣地看着孙大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梓瑜听罢,不由分说地扑到了王若知身上,喜极而泣。 “我是没事了吗?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我只是伤了腿?”王若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孙大夫说了,能长命百岁呢。”梓瑜趴在王若知胸口,一边哭一边说道。 “所以还能看着怀瑜长大成人,你也不用改嫁了?”王若知逐渐反应了过来,有些欣喜地问道。 梓瑜知道王若知没事了,便十分放心地捶了他一拳,道:“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改嫁。就算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一定会带着怀瑜好好生活下去的。” “嘿嘿嘿嘿,真好。”劫后余生的王若知此时才算真正放下心来,憨憨地笑着。梓瑜抬头在王若知脸上亲了一口,两个人能平安地活着,真好啊。 “王妃,王爷的腿,还是尽早医治比较好。”孙大夫等了一会,见王爷和王妃一直忙着卿卿我我,便上前催促,毕竟,这断腿越早治疗越好。 梓瑜闻言急忙退开,让人将王若知抬上担架,目送他离开。 “不一起去吗?”不知何时出现在梓瑜身后的冶尔,坐在轮椅上,轻声问道。 梓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恨恨地说道:“既然上官云泽送上门来了,自然要先去把仇报了。” 冶尔闻言点了点头,道:“新的毒药已经送到了,我昨日听说睿王被埋之后,紧急叫人去冬宁城取了来,一会你可以带上。此毒虽然见效很快,但不会马上致死,十二个时辰内服下毒药便可安然无恙,解药我备好了,到时会命人送到战场上的。” “你怎知我会大开杀戒?”梓瑜扭头问道。 “若被埋的是景鸿,我恐怕现在已经给上官云泽下完毒了。”冶尔波澜不惊地说道。 梓瑜会心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朱景鸿起初是不同意梓瑜上战场的,但梓瑜将“俘虏换公主”的事重提了一遍,直言王怀翊有意拿此事为难睿王和朱家。又说了此次王若知遇险,自己得去报仇。还再三保证自己只是军师而已,会安安分分在马车里呆着。如此,朱景鸿才勉强答应了,毕竟妹妹在战事上的能力确实强于自己,若是个男儿身,这次的武状元恐怕轮不到自己了。 梓瑜本想换个盔甲上阵,但实在没有合适的盔甲可以遮盖住那隆起的小腹,索性穿了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整个罩起来,梳了一个英气的男式发髻,坐着四面只有低矮围栏的马车,上了战场。 到达雁归城的上官云泽一眼就看到了梓瑜,笑着说道:“这大乐真是人才凋零,居然让身怀六甲的睿王妃来上阵杀敌,这是仗着本王为人仁慈,不对老弱病残下手而有意为之吗?” 梓瑜闻言,也不再顾及双方颜面,径直回道:“早就听说北境王得了一种绝症,本妃还一直不信,如今见到真人了,才知道传言诚不欺我啊!” “睿王妃休要信口雌黄!”上官云泽厉声说道。 “哈哈哈,北境王这是讳疾忌医吗?也对,这种绝症的病症本来就是如此,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却还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梓瑜挂着嘲讽地笑容说道。 “那你说,本王得的,是何绝症?”上官云泽压着怒火,正色问道。 梓瑜微微一笑,说道:“这病啊,得者不易察觉,但周围人都能马上发现,可就算告诉患者,患者也会觉得是周围人有病,而不是自己有病。哦,对了,这病的名字,叫‘不要脸’!” “哈哈哈哈!”大乐将士闻言,都放肆地大笑起来,搞了半天,王妃只是在骂北境王不要脸而已,看北境王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好像自己真得了什么病一样,真是太好笑了。 “睿王妃,今日本王前来,只是来看看雁归城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本王一片好意,你却如此戏耍本王,是想让得之不易的和平毁于一旦吗?”上官云泽咬着牙说道。 “哦?得之不易的和平吗?北境王的意思是,这些炸药,都是自己出现在雁归城的?也是自己点燃引爆的?如今这一片狼藉的景象,出乎了您的意料?看来,你还真是病得不轻,赶紧回去养病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梓瑜毫不留情地说道。 “睿王妃!你若再这样说话,休怪本王无情!”上官云泽怒吼道。 “怎么个无情法?立即带兵攻城吗?这应该是你本来的打算,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梓瑜疾言厉色地说道,“今日正好,你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睿王的仇,不能不报!” “哎呀呀,可是睿王出了什么事?睿王妃莫要着急,若能帮上忙,本王一定义不容辞。就算最后实在无能为力,本王也可以帮你物色好人家,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上官云泽假惺惺地说道。 梓瑜拿起了放在一旁弓箭,果断地朝上官云泽射出了一箭。上官云泽急忙避开,箭矢堪堪擦过脸颊,若再偏一点,恐怕就得破相了。 “朱梓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今日本王带了五万兵马来,你可只有三万!不要逼本王动手!”上官云泽怒气冲冲地盯着梓瑜说道。 “你本来不就打算,在此处消耗我们方兵力并夺回雁归城么?好为你下一步夺取冬宁城创造条件。”梓瑜一边搭起第二支箭,一边说道。 “睿王妃,看来本王今日留你不得了。如此聪明的女人,既然不能成为本王的王后,那就应该毁灭。”上官云泽一边说着,一边朝梓瑜拉开了弓,待梓瑜射出第二箭时,也射出了一箭。两支箭在空中相撞,双双落地。 上官云泽得意地看着梓瑜,说道:“王妃如此聪慧,相信已经推算过今日的结果了,怎么样,是主动投降少点伤亡呢,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梓瑜轻哼一声,说道:“得知北境在雁归城埋了大量的炸药并引爆后,我确实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形,也觉得胜算并不大。但得知睿王被埋后,我又重新推算了今日的情形,结果完全不一样。” “哦?有何不同?”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问道。 梓瑜站起了身,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我要你五万北境士兵,葬身于此!”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停战 梓瑜说完,便掏出了一个面罩带上,遮住了口鼻。朱景鸿无奈地看了一眼妹妹,也戴上了面罩。 上官云泽因着上次中毒事件,对面罩这类的东西尤其敏感,一看梓瑜和朱景鸿的动作,便急急地让人找来面具带上,确认自己已经做好防护后,才冲梓瑜大声说道:“又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怕被人耻笑吗?” 北境的士兵反应过来对方又要放毒,便纷纷开始从身上撕下点布块将口鼻遮住,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梓瑜面上不显,心里却焦急万分,这次不分敌友地放毒,要的就是速度。刚才风向一变,自己就带上了面具,冶尔应该已经命人开始撒毒了,可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人起反应,实在是太古怪了。 双方正在对峙时,雁归城中突然抬出了一张软塌,只见王若知气定神闲地斜靠在上面,和紧张的战场气氛格格不入。 上官云泽有些诧异地盯着软塌上的王若知,心道这弱智王爷真是命硬,居然这样都砸不死他。 梓瑜觉察到上官云泽的眼神有异,扭头一看,发现王若知的软塌正穿过人群而来,一瞬间有些失神。 “你怎么来了?”待软塌到了身边,梓瑜压低了声音问道。 “居然想要无差别放毒,我不来能行吗?你肚子里还有怀瑜呢,万一出了事怎么办?”王若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放心,我知道有怀瑜,所以戴了面罩的。”梓瑜柔声说道。 “没有怀瑜,你还真连自己也算计进去啊?”王若知略带责备地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这都兵临城下了,我们才三万兵马,肯定打不过啊。”梓瑜有些着急地说道。 “打不过就跑啊。”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怎么跑,城门都被人炸成那样了,连守都守不住!”梓瑜没好气地说道。 “城门是被炸了,可城墙还在啊,要守,总有办法的。再说,守不住,回冬宁就是了。”王若知凑近了些,说道,“卫三和小南来了。” 梓瑜闻言,眼睛一亮,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上官云泽。 上官云泽被梓瑜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故作不屑地说道:“原来所谓的放毒,只是虚张声势啊。睿王这是放心不下王妃,一起来做一对亡命鸳鸯吗?” “是不是亡命鸳鸯不好说,但有些人,恐怕马上要有成为亡国奴了。”梓瑜摘下了面具,一脸嘲讽地说道。 上官云泽眯眼看着梓瑜,并未接话。 王若知有些按耐不住地说道:“上官云泽,东莱已经派兵攻打北境了,据说连破两城,而且是趁夜偷袭,连求救信号都没来得及发,就全军覆灭了。” 北境王闻言心中一紧,矢口否认道:“不可能!我北境的勇士岂会输给东莱那些懦夫!” “勇士确实不会,但如果都变成尸体了,恐怕就会了。别忘了,万枯谷里的毒药,可是不计其数啊!”王若知悠哉悠哉地说道。 “你们休要诓骗本王,若毒药真这么好使,东莱何苦这么多年来,都讨好北境呢?恐怕早就忍受不了每年那么多的进贡,奋起反抗了。”上官云泽越想越觉得王若知是诓人的,暗暗心惊,自己居然差点着了这弱智王爷的道,真是太不谨慎了! “是不是真的,你派人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就怕,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时机,等你率军回去的时候,天歌城已经改姓蒙了。”王若知大咧咧地说道。 “这些事,无须睿王操心。您现在,应该操心的是自己的命吧?”上官云泽眼神锐利地说道。 “看在上官冶尔的面子上,本王可以饶你一次,今日先停战,等你确认好了再开战也不迟。于我大乐而言,不过是一座雁归城的事,但于你而言,可是亡国的大事啊!”王若知一脸好心地说道。 “哼!无须对本王使缓兵之计,今日,这雁归城,本王定要拿下!”上官云泽气势汹汹地说道。 “行啊,给你吧。反正已经炸成那样了,连扎营都嫌硌脚。我们在城外扎营就行。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雁归城,你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毕竟,瓮中捉鳖可是最容易的事了。”王若知说完便示意抬软榻的士兵将自己抬回去。 上官云泽一想有理,横竖这雁归城也没有城门了,自己在外面,进可攻、退可守,比在城里强多了!于是急忙出言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承你这个情,今日我大军在此扎营。不过,什么时候进攻,可就不由你们说了算了!” “随便吧,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么,什么时候杀都一样。”王若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上官云泽随即让大军就地扎营,一边派人回北境核实情况,一边让其他两座城派人前来支援。朱景鸿让大军撤回城内后,留下了一千弓箭手留守城墙,一旦上官云泽攻过来,可以先行进行抵挡。 雁归城内 “小南,你跟卫三怎么来了?东莱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梓瑜拉着小南上下看了看,确认了小南没有消瘦后,才放下心来。 “太子哥哥都料理好了。先前听说王爷和你作为使臣来和谈,太子哥哥就让我们过来了。为了绕开北境的军队,稍微花了点时间,是以今日才到。刚才听冶尔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幸亏王爷只是伤了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卫三定将他上官云泽碎尸万段!”小南义愤填膺地说道。 “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这仇,也得报。”梓瑜坚定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笑着说道,“你现在叫蒙珏太子哥哥了?他可有说什么时候让你们俩成亲?” “哥哥说……”卫三有些犹豫地说道,“哥哥说等局势稳定,他就去万枯谷寻那曼陀罗果,到时,太子登基,同时娶皇后。” 梓瑜叹了口气,蒙珏终究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说是去寻曼陀罗果,其实就是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去而已,这位满腹经纶、雄才伟略的太子,居然就这样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说起来,我那七侄女,可有消息?”王若知突然插嘴问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烟花 卫三摇了摇头道:“太子哥哥已经派人寻找了,目前并未有任何发现。算算时日,应该已经到了,不知七公主是不是迷路了。” “怀葭才十三岁,出来这么多时日了,着实叫人担心啊。”梓瑜自从有了身孕以后,母爱爆棚,原先不能理解的一些事情,现在竟感同身受起来,“周贵妃一边照顾皇上,一边还要担心七公主的安危,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放心吧,怀葭虽然第一次离开京城,但防身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如今暗卫正在寻找,相信不久就能有消息了。”王若知轻声安慰道。 “对了,你在阵前说上官云泽要当亡国奴,是怎么回事?”梓瑜忽然想起王若知在阵前说的话,疑惑地问道。 “哦,骗他的。拖延时间而已。”王若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待上官云泽发现自己受骗后,岂不是会变本加厉地攻过来?”梓瑜担忧地说道。 “王妃放心。哥哥已经在集结军队了,待集结完毕,我们就能先发制人、前后夹击,到时候,北境王想不认输都不行了!”卫三胸有成竹地说道。 “就怕会被北境王抢先。”梓瑜微皱着眉说道。 小南拉起梓瑜的手说道:“放心吧,以北境王多疑的个性,必定会派心腹前去确认,最快也需要三天时间,到时候,东莱的军队肯定已经集结完毕了。而且,冬宁城的守军也已经赶来了,最晚明日就能到。即便上官云泽用飞鸽传书得知了真想,我们也有一拼之力,肯定能支撑到东莱军队赶来的。” 梓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耐心等等蒙珏了。 王若知见梓瑜心事重重,便小声提议道:“一会吃完饭,要不要去放烟花?” “啥?”梓瑜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 “这次来的时候,我以和谈成功后需庆祝一番为由,带了一车烟花过来,本想着逗你开心用的。如今用来庆祝大难不死,似乎再合适不过了。”王若知笑着说道。 梓瑜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风华绝代的男子,几个时辰前还在碎石下压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不禁阵阵后怕,起身上前,抱住了王若知,轻声说道:“这次回去后,辞了官职,当个闲散王爷可好?我们一起游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吃遍各地的美食佳肴。” 王若知拍了拍梓瑜的后背道:“我刚刚已经给怀翊写信了,跟他说这个什么使臣,我不当了,什么这个官、那个官的,都不当了,封赏也不要了。真是吓死我了,那大石头迎面就这么掉下来了,我被埋着的时候还在想,居然得跟一匹马死在一块,真是太凄惨了。” 梓瑜闻言,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就不能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受了伤,以后无力再承担重任之类的,这么直接,岂不是给了怀翊劝你不要辞官的借口?” 王若知不以为然地说道:“皇帝哥哥说过,不喜欢要马上说出来,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不喜欢只会日益加剧,而且每天都会折磨着你。” 梓瑜叹了口气,一脸宠溺地看着王若知,心道文德帝还真是宠爱这个弟弟,会这样嘱咐,应该是怕他受欺负吧。 北境王帐内 “云一,你即刻回北境,看看是否真如王若知所言,边境的几座城池已经失守。核实完情况后,即刻回报。”北境王沉声说道。 “王上,用飞鸽传书,岂不是更快?”云一疑惑地问道。 北境王起身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几张字条,道:“每日都有消息从北境传来,从纸条上看,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但今日王若知说得那么笃定,本王怀疑,飞鸽传书的途径可能已经被东莱掌控了,是以想让你回去核实一下。” “会不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诓我们呢?”云一试探着说道。 上官云泽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你让云二去一趟,同时飞鸽传书给北境所有的城池,让他们上报近几日的情况。本王不信东莱能掌控所有的渠道。若飞鸽传书均表示无异常,便即刻进攻;若飞鸽传书表示确有城池有异,则等云二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云一垂首应下:“属下遵命。” 因着前一天连夜赶路,白天又在外面跟大乐对峙了一天,北境的将士们此刻都已疲惫不堪,是以入夜之后,大家便早早地休息了,赶着在两军开战之前,抓紧时间睡个好觉。 那边厢,吃饱喝足的王若知,拉着梓瑜来到了城墙上放烟花。 “什么要到这里来放?”梓瑜望了望不远处的北境军队,不解地问道。 “烟花在高处放,就能飞得更高,看到的人也会更多。如今,这里已经是整个雁归城最高的地方了,当然要到这里来放啦。”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指挥士兵将烟花搬上来。 “启禀王爷,城墙上地方太小,不能悉数铺开,只能放一个摆一个。”周参将抱着一个大烟花,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城墙本就不宽,那些戒备的弓箭手几乎将城墙占满了,为了让王爷放烟花,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小块空地,谁知道竟然有满满一车烟花,若要全部铺开,只怕得赶下去一半的弓箭手。现在这非常时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啊。 “也行,那就先放一起,一会要放哪个了,就把哪个拿到中间就行。”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城墙外侧的角落,示意周参将把烟花堆过去。 要说这王若知也真是财大气粗,选的都是庆典时候用的礼花,一盒十八响,图案各不一样,但都能在空中飞得很高。 睡得正熟的北境士兵,忽然听到了“轰轰轰”的声音,以为敌军来袭,急忙起身穿衣,准备迎敌。 哨兵正在开心地看烟花,忽然发现营帐中冲出了许多穿戴整齐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将士们将烟花声当做炮击声了,急忙敲鼓,表示没有敌军。这一敲,把本来没醒的一些人,也叫醒了。将士们不能都聚在外面看烟花,只得回营帐躺着数响声,于是,北境士兵们,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的烟花响,才终于重获清静。但先前那份睡意,却早已荡然无存。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夹击 次日一早,北境王看着无精打采的士兵们,莫名觉得很生气。昨日他还没有睡下,听到烟花的声音,还去看了一会,待烟花结束后,才躺下休息。但士兵们显然没那么幸运,不少人后来都睁眼到了天亮,心情暴躁地想骂人。于是北境营帐内,光早上就出现了几十例因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生的争吵,惹得上官云泽头疼不已。 “启禀王上,冬宁城的守军已到,如今大乐的兵力已经增至七万了。”云一进内,匆匆禀报道。 “从落霞城和飞沙城抽调来的士兵,什么时候能到?”上官云泽有些着急地问道。 “回王上,已经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能到。”云一垂首说道。 “不过,就算到了,也只有七万兵马而已。再从这两处抽调两万兵马来此,这次定要一鼓作气将北方五城拿下!”上官云泽正色说道。 云一犹豫了一下,说道,“王上,自从蒙珩死后,东莱的情况便很难打探到了。若东莱趁我们后方兵力空虚,南下攻打落霞、飞沙两城,跟大乐合力围剿我们,只怕我方腹背受敌,难以招架啊!那两城,是否该多留一些守军?万一东莱进攻,也好阻挡一会。” 上官云泽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暂时这样吧。” 及至午后,飞鸽传书悉数到了云一手中,云一不敢拖延急忙前去禀报。 “王上,飞鸽传书悉数收到了,均表示北境未受到东莱的攻击。”云一一边呈上纸条,一边说道。 “呯”上官云泽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说道,“王若知,你竟敢戏耍本王,本王今日定要叫你有来无回!”说罢,朗声问道,“云一,援军什么时候到?” “离此处只有五里地了,应该马上能到。”云一正色说道。 “传令,落霞城和飞沙城各留五千守军,其余全部调来攻打雁归城,本王这次定要将大乐军队全部剿灭!”上官云泽不容置疑地说道。 “王上,那东莱……”云一担忧地说道。 “无妨,既然要拖延时间,定是东莱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否则,昨日东莱就已经出兵了。本王只需速战速决,定能赶在东莱出兵前,夺下这北方五城!”上官云泽胸有成竹地说道。 云一领命而去。 北境军营内,出征的号角响起,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匆忙地走出营帐,准备上阵杀敌。 另一边朱景鸿已经将堆积在城门的碎石清理完毕,见城门修复无望,便索性陈兵城门外,打算跟北境王正面交战。 “朱副将,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昨日的军师和王爷呢?”北境王一脸轻蔑地说道。 “收拾你,本将一人就足够了。”朱景鸿轻笑一声,说道。 “一会沦为俘虏时,可别怪本王不留情面!”上官云泽咬牙切齿地说完,便指挥兵将冲上前去。 朱景鸿面无惧色,镇定自若地指挥弓箭组、抛石组、火药组轮番攻击,战事瞬间激烈起来。 此时,雁归城南边,一辆徐徐前行的马车上,断了腿的睿王爷和怀着孕的睿王妃,正齐齐靠在软枕上,惬意地吃着零嘴。 “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对不起大舅哥?万一他战败了,可怎么办呀?”王若知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卫三和小南昨晚就去跟宋统领会合了,哥哥只需撑到今晚,东莱的军队应该就能夺下落霞城和飞沙城了,届时上官云泽腹背受敌、军心涣散,除了议和,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梓瑜神情轻松地说道。 “那我们便早些回京城吧,把这差事交了,我就可以安心当个闲人了,只需每日在家照顾好你跟怀瑜就行了。”王若知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了梓瑜的肚子上听了听,小声说道,“怀瑜啊,你要乖乖的哦,等父王的腿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这几个月,先将就一下吧。” 刚说完,梓瑜就皱了一下眉,王若知以为梓瑜对自己不能亲自下厨有些不满,便凑上前亲了亲梓瑜,柔声说道:“别伤心,暂时忍耐一下,这三个月,我定好好研究新的菜式,到时候让你跟怀瑜大饱口福。” “不是伤心。”梓瑜缓过劲来,笑着说道,“刚刚怀瑜动了,踢得我的肚子有点抽筋,就缓了一下。” “什么?怀瑜动了?”王若知惊喜地将手放到肚子上,仔细地摸着。 “哎呀,现在还摸不出来,程太医说了,得等月份再大一点才能摸出来,到时候就不能到处乱跑了,得安心在家养胎。”梓瑜笑着说道。 王若知如没听到一般,一脸兴奋地围着梓瑜的肚子絮絮叨叨了一路,好似怀瑜已经能听懂他的话了。 那边厢,北境王和朱景鸿打得难分难解,一直到夜幕降临,双方各有伤亡。 云一捏着战报,匆匆上前道:“王上!东莱出兵了,落霞城和飞沙城,已经落入了东莱之手!” “什么!”怎么这么快!午后才调兵出来,此时竟然已经被东莱夺城了?”上官云泽不敢置信地说道。 “回王上,战报上说,那东莱的军队,早有埋伏,调兵出来时,一部分军队攻城,一部分在路上伏击,是以,我方伤亡惨重。”云一痛心地说道。 “还有多少援军能到?”北境王此时已经无暇关心伤亡情况了,只想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力有多少。 “回王上,至多……一万……”云一垂首低声说道。 “只有一万?!”上官云泽闻言,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场。照目前的伤亡来看,自己跟朱景鸿应该能打个平手。但东莱若从后方进攻,自己腹背受敌,定然没有了胜算。 “去,鸣金收兵。”上官云泽利落地说道。 “王上,如今战事正酣,突然收兵,恐怕不太好吧。”云一诧异地看着上官云泽。 “收兵,派弓箭手!如今败局已定,如何保存实力才是关键。收兵之后,让将士们将营帐留下,来招金蝉脱壳,趁夜赶回落霞、飞沙,从东莱手中夺回城池!”上官云泽皱着眉命令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再败 不一会,收兵的信号便响彻了整个战场,正在激战的双方都有些诧异。 “朱副将,是否需要趁胜追击?”周参将上前请示道。 朱景鸿看了看对面的弓箭手,说道:“不必,先行收兵。” 周参将犹豫地问道:“如今局势对我方有利,不乘胜追击的话,万一北境的援军到了,恐怕就打不过了啊。” “北境的援军,恐怕到不了了。”朱景鸿看着一头雾水的周参将,笑着说道,“从兵力上而言,北境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我们虽能抵挡一时,但至多坚持到明天,雁归城肯定会被上官云泽攻占,依着他的个性,即便彻夜鏖战,也定要拿下雁归城。如今突然收兵,肯定有不得不收的理由。在这个当口,最有可能的,就是东莱出兵攻占了落霞和飞沙。若真如此,上官云泽现在退兵,主要是为了保存实力。周参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周参将闻言,忽然有些泪目,此次出征,将军们两死一重伤,如今终于看到曙光了,真是不容易啊! 入了夜,上官云泽留下了不方便急行军的老弱病残,让他们在营帐中假装所有士兵仍在,自己带着剩下的将士,穿着黑衣,连夜往落霞城赶去。 雁归城内 “朱副将,根据探子回报,北境的军营中并无异常,但刚才似乎听到了大批士兵的脚步声,可天色太暗,看不太真切。”周参将走上城墙,沉声禀报道。 朱景鸿盯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营帐,说道:“看来,上官云泽是赶去夺回落霞城了。通知全军,半个时辰后,偷袭!” “既然上官云泽不在,为何不现在去偷袭?”周参将有些不解地问道。 朱景鸿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说道:“现在上官云泽还未走远,冒然偷袭,很有可能被他知晓,若他率军回来,免不了一场恶战。但半个时辰之后,他必然已经走远,只要我们偷袭的速度够快,不仅上官云泽不会知道,而且他夺取落霞城时,还会腹背受敌。” “朱副将英明!”周参将忙不迭地拍了马屁,随即匆匆下去传令了。 半个时辰后,朱景鸿带着一万步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北境军营。 “进去之后,两人一组,尽量打晕之后塞住嘴捆起来。若反抗意识特别强烈的,就地杀了。这些人留在这里,日后可以帮着重建北方五城。”朱景鸿轻声说道。 周参将迅速传令下去,将士们就近分好了组,一切就绪后,朱景鸿往空中射出一支响箭,将士们狂奔上前,分头寻找目标,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禀朱副将,留在营中的均是老弱病残,看来主力部队确实已经离开了。”周参将巡查了一圈,一路小跑着过来禀报。 朱景鸿点了点头,说道:“着一万将士将俘虏押回冬宁城严加看守。剩下的将士随我一同去落霞城。” “回冬宁城?”周参将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道,“不是雁归城吗?” “雁归城都被炸烂了,哪里还有地方安置这些俘虏。直接回冬宁城更为妥当。”朱景鸿耐心地说道。 周参将一听有理,便打算下去传令,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需要留点人守雁归城吗?” 朱景鸿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不需要,上官云泽回不来了。” 上官云泽率军一路狂奔,总算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到达了落霞城,可怜那些北境士兵,前一天被王若知的烟花搞得彻夜难眠,白天还跟大乐打了一仗,本想晚上好好睡一会,谁知竟要通宵行军,当听到就地休息的命令时,不少人不管不顾地在地上倒头就睡,不一会,阵阵鼾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 “王上,据探子回报,城内的守军已经悉数被俘,东莱在落霞城的军队,大概有三万人。”云一快步来到上官云泽身边,低声禀报道。 “只有三万人?”上官云泽闻言笑了笑,说道,“半个时辰后,传令全军,即刻攻城。本王以五万兵力攻他三万守军,务必速战速决!” 云一领命,匆匆下去布置了。 半个时辰后,上官云泽率军出现在了落霞城外,守城的士兵一见北境军队出现,急忙击鼓示警。 “王上,可要派人前去叫阵?”宁归见此情景,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轻声请示道。 “不必,上巨木,攻城。”上官云泽志在必得地说道。 巨木刚到阵前,落霞城的大门就打开了,一身战袍的卫三骑马而出,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上前,摆好了阵势。 “北境王,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要破别人家的大门,不好吧。”卫三朗声说道。 “蒙珏!你怕是早就料到本王要来,在城门后等候多时了吧。”上官云泽并不知晓双生子的事,因此误将卫三认成了蒙珏,“不过,你一个快要死的人了,还跑来前线做什么?” 卫三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吗,我的毒,已经解了。” “不可能!你那毒要根据下毒的顺序服下解药才行。当初的毒药,本王是随意挑选的,并未记下顺序,是以你这毒,无药可解!”上官云泽吃惊地说道。 “果然是你么。”卫三牢牢盯着上官云泽,双眼迸发出愤怒的光芒。 上官云泽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开来:“你不是蒙珏,蒙珏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此等相似,恐怕只有落叶山庄的易容术才能做到了。” “今日,就是你上官云泽的死期!”卫三怒吼一声,提刀上前。 “区区三万东莱兵,就想打败我,简直是痴人说梦!”上官云泽哈哈一笑,让宁归上前应战。 双方交战了一个时辰后,北境的优势逐渐明显,东莱士兵逐渐退守到了城门附近,卫三胳膊上也挂了彩。 “哈哈哈,你若乖乖交出落霞、飞沙两城,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只需去北境当奴隶便可。”上官云泽见胜局已定,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话音刚落,云一便匆匆来报:“王上,朱景鸿率军前来,看兵力,约有六万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逃命 “什么!朱景鸿?”上官云泽有些吃惊地说道,“天刚刚亮,朱景鸿就到了,那岂不是昨天晚上就从雁归城出发了!缘何本王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云一有些痛心地说道:“应该人留守的人,悉数被俘了,没来得及通知我们。” 上官云泽重重地砸了一下马鞍,凝神思索了一会,坚定地说道:“全力进攻!在朱景鸿到达之前,攻下落霞城!” “小皇子,北境王突然增强了攻势,我们招架不住了啊!”宋统领一边杀敌一边靠近卫三,有些焦急地说道。 卫三看着蜂拥而至的北境士兵,果断说道:“弃城,撤退!” 宋统领迅速传令下去,东莱士兵边战边退,一路进了落霞城,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北境王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路追击,大军十分顺利地进了落霞城。东莱军一路溃败,往北逃出了落霞城。 “王上,落霞城北面的城门被东莱从外面锁上了!”宁归一路追击,到了北门,忽然发现过不去了。 “城门能从外面锁上?”上官云泽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快!撤退!退出落霞城!” “王上,朱景鸿率军到了落霞城外,正在追击我方士兵。”云一匆匆赶来,大声禀报道,“是否让将士们先进城?” 上官云泽此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东莱的撤退是有意为之的,那城门定是先前就已经改造好的。目的就是跟大乐一起,来一招瓮中捉鳖。如今就算他们围而不攻,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 “宁归,让将士们先行进城,锁上两侧城门,今日先行休整一下。”上官云泽有些颓废地说道,“云一,召集暗卫,随本王来。” 亲卫们选了城中最大的一处宅子,简单打扫了一下,作为北境王休息的场所。 “王上,所有暗卫已经在院中集结完毕了。”云一半跪在书房里,垂首说道。 “云一,本王打算连夜赶回北境,在暗卫的护送下,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上官云泽凝神问道。 “王上,您是要……今晚回北境吗?”云一有些诧异地说道。 北境王起身叹了口气道:“如今本王困在此处,已是进退两难。若要保全将士们的性命,唯有议和这一条路。但本王身在此处,议和时难免吃亏,大乐和东莱只需拖延数日,就能逼本王妥协。是以,本王需先行回到北境,才能重新掌握主动,跟大乐、东莱讨价还价。”北境王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自己的贪生怕死说成了为国谋利。 “可是,几万将士还在这里,只怕大乐和东莱也不会善罢甘休吧。”云一有些犹豫地说道。 “无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区区几万将士而已,以北境的人口数量来说,不过是几年的事情。”上官云泽不甚在意地说道。 云一内心震惊,但顾及身份,只能躬身说道:“若暗卫悉数出动,当有九成把握可护送王上安全离开。” “只有九成么。”上官云泽想了想,说道,“那就冒一次险吧!让暗卫们准备准备,今晚就动身。对了,云二回来了吗?”北境王忽然想起了当初派去探查情况的云二,随口问道。 “回王上,已经回来了。因为探查到的情况和飞鸽传书上说的一致,故属下并未通报。”云一沉声说道。 “下去准备吧,切莫让其他人知道此事。”上官云泽挥了挥手,让云一退下了。 朱景鸿的大军刚到,便和东莱军一起,将整个落霞城的各个出入口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东莱军情况如何?”朱景鸿见到卫三,沉声问道。 “伤亡人数约一万人,还剩两万能继续战斗。”卫三有些痛心地说道。虽然当初和蒙珏商议这个计划时,便知道东莱会有比较大的伤亡,但为了日后的安宁,只能咬牙执行。还好朱景鸿来得及时,那一万人中,大部分只是受伤而已,不会危及性命。 “今夜,上官云泽必然会趁夜出逃,待他走之后,便强攻落霞城,这五万将士,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朱景鸿胸有成竹地说道。 卫三点了点头,问道:“既然知道上官云泽要逃跑,为何不来招守株待兔呢?这次若放虎归山,只怕日后他又会卷土重来啊。” 朱景鸿笑了笑,说道:“这其中的缘由,蒙珏没有告诉你吗?” 卫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只说凡事还是留点余地地好,让我不要赶尽杀绝。但对待上官云泽,不赶尽杀绝,实在对不起他伤害的那些人!” 朱景鸿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对他赶尽杀绝呢。只是,若将他放走,则落霞城的五万北境军,就是上官云泽的弃子,到时候收服起来,会容易很多。若将他抓住,这些北境军为了救主,很可能会不计后果地拼杀,于我们并无好处。” 卫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哥哥说,大战之后,人口的数量才是最重要的。北境若没了这五万青壮年,想必要再发动战役,也需要几年吧。” 朱景鸿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几年,正是东莱赶超北境的好时机,日后你回去当了皇帝,可要对子民负责啊。” 卫三点了点头,莫名有些伤感,不知那曼陀罗果是不是真的存在,若哥哥能活下来当皇帝,对东莱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入了夜,上官云泽换上了暗卫的衣服,准备出发。 “云一,你这是干什么?”上官云泽见云一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些诧异地问道。 “王上,微臣不能确保外面没有埋伏。是以微臣假扮王上,一旦被发现,微臣便拖住他们,以便王上能顺利离开。”云一坦然说道。 上官云泽拍了拍云一的肩膀,说道:“你的忠心,本王记住了。” 因着各个出入口都有大乐和东莱的军队守着,是以上官云泽只能翻过城墙逃走。正当一行人悉数翻过城墙,以为可以溜之大吉时,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呼喊:“什么人!快来人啊,有人逃走啦!”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假扮 上官云泽脚步一顿,正欲射杀喊叫之人,忽听城内城外同时响起了喧闹声,大喊着有人贪生怕死,趁夜逃跑。 “该死的!定是那朱景鸿早有预谋!如此大张旗鼓,只怕北境军会军心不稳啊!”上官云泽恨恨地说道。 “王上,快走吧!”云一急促地说道,“为今之计,唯有属下回去假扮您,才能暂时稳定军心。” “可一旦本王回到北境,开始和谈后,将士们就会知道你是假扮的了,到时……只怕会对你不利。”上官云泽有些担忧地说道。一方面,他自是知道云一的做法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能安抚将士,又能让自己脱身。但另一方面,沿途少了云一的保护,自己成功到达北境的可能性便减少了一些,两者各有利弊,让人很难做出选择。 “无妨,到时属下再趁乱逃跑即可。王上快走吧!”云一说完,冲上官云泽行了个礼,便回身往城墙方向跑去。 上官云泽刚要开口,便见云一已经跑远,只得收起了想说的话,急匆匆地往北境赶去。 云一刚回到书房,宁归便到了门口:“启禀王上,城中谣传王上出逃,将士们人心惶惶。末将斗胆请王上前去稳定军心。” 云一在房内急切地思考着该怎么办。门外的宁归见房中没有反应,心中没底,低声问道:“王上,您还好吧?”说罢,便欲推门而入。 云一情急之下,随手抓起了一旁的毛巾,闷住嘴说道:“稍等,容本王更衣。” 宁归闻言,只得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在书房外等候。 云一看着手中的毛巾,忽然心生一计,毫不犹豫地拿着铜镜,走到水盆前,对着自己脸上划了一道。随即用纱布将自己整张脸缠绕起来,换上盔甲,戴上头盔,乍一看,还真区分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北境王。 “进来吧。”云一一边找面具,一边说道。 宁归一进屋,就看到了穿着盔甲、背对着自己的上官云泽,急忙半跪着说道:“王上,军营发生骚乱,还请王上前去稳定军心,否则,恐引发哗变。” 云一转过身,尽量模仿北境王的语气,说道:“若他们看到一个受了伤的王上,军心还会稳固吗?” 宁归抬头,看到了北境王脸上的纱布,一侧的脸颊上,还隐约渗出来一些血迹,不禁愣住了:“王上……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一特意在嘴部多缠了点纱布,将嘴闷了个严实,这样一来,即便声音有些许不相似,也不会引起怀疑。 “大乐派了刺客来。”云一沉声说道,“幸亏云一拼死保护,否则本王现在怕是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城内那些谣言,也是大乐的刺客散播的,真是欺人太甚!” “原来如此,难怪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传闻。若被大乐的刺客得手,王上便不能出去见人了,这样一来,将士们便会更加不安,若军队哗变,进而发现王上已经被刺杀,我北境岂不是从此一蹶不振?真是好毒的手段啊!”宁归自顾自地说道。 云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事情,居然被宁归补充地如此高深莫测,这个宁归,还真是个人才啊! 云一戴上面具,将纱布完全遮盖起来,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说道:“走吧,随本王一起去看看。” 两人来到城中的广场上,这里本来是供落霞城的百姓看戏休闲所用,如今却熙熙攘攘地聚集了大批士兵,都一脸不安地交谈着。 云一思考了片刻,走上了广场中间的戏台,朗声说道:“众位北境的英雄们,这几日辛苦大家了!” 众人认得盔甲,知道是王上来了,纷纷住了嘴。 “本王刚刚知悉,有人谣传本王出逃,妄图扰乱军心。此事本王已让宁将军派人调查,一旦查出是谁,军法处置!”云一铿锵有力地说道。 “王上为何戴着面具?”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将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北境王”的面具之上。众人看清了面具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盔甲确实是王上的没错,但脸却遮住了,这人到底是不是王上,很难说啊。 云一望着交头接耳的将士们,思索了片刻,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厚实的纱布。将士们见状,倒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一伸了伸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说道:“刚才大乐的刺客到了本王的房中,意欲刺杀本王。幸得暗卫拼死保护,才保全了性命。随即,本王趁夜出逃的传闻便在城中传播开来。这其中的缘由,相信本王不说,大家也能猜到吧。” 众人闻言,表情纷纷凝重了起来,心道好险,差点就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云一见众人安静下来,便趁热打铁地说道:“请大家放心,不论何时,本王都与你们同在!” 将士们闻言,心下动容,纷纷跪地喊道:“誓死效忠王上!” 云一处理完一切,疲惫地回到了书房,不料却在屋里,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云侍卫的易容术,真是简单粗暴啊。”朱景鸿端坐在房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云一刚要喊出声,便感觉到一把短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云一沉声问道,据他所知,不管是东莱还是大乐,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此时都不应该出现在落霞城中! “白天我们还见过面的,云侍卫的记性看来不怎么好。”卫三握着刀,缓缓移动到了云一的身侧。云一认出了“蒙珏”的脸,想起了白日里王上说的易容术,微皱着眉不说话。 “云侍卫,北境王已经弃你们而去了,为何还要帮他遮掩?”朱景鸿开门见山地说道。 云一梗着脖子说道:“王上回北境是为了在和谈的时候不必受制于人,并不是弃我们而去。” “如此站不住脚的理由,你也相信吗?”朱景鸿轻笑了一声,说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招降 “于暗卫而言,并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王上说的,就是圣旨,我们只需要执行便可。”云一恢复了镇定,面无表情地说道。 “即便你知道他非良主,也要誓死效忠吗?”朱景鸿站起身,正色质问道。 “若朱将军知道大乐皇帝非良主,就会背叛吗?”云一直视着朱景鸿,反问道。 朱景鸿嗤笑一声,说道:“这世间,除了效忠和背叛,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云一不解地看着朱景鸿,并未说话。 “罢了,你的心意本将已经知晓了。只是,这五万将士被俘,是迟早的事情。你若能带着他们主动投降,本将可保证不伤他们性命。投降后便安置在这北方五城中,负责重建城池。待城池重建完毕,你们可以留下,也可自行离去。”朱景鸿一脸温和地说道。 云一闻言,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正如朱景鸿所说,不管王上是不是在这里,这五万将士绝计回不到北境了。若投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也不失为一条退路。而且,北方五城比之北境,也算富庶,将士们留在此处,于个人而言,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但如此一来,岂不是背叛了王上? “待和谈开始后,王上自有安排。”云一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道。 “恐怕,本将并不会给你们这么多时间。”朱景鸿说完,便对卫三使了个眼色,卫三抬手劈晕了云一,两人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落霞城。 不知过了多久,云一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王上!王上!不好了!粮仓起火了!” 云一急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后颈,开门问道:“发生了何事?” 宁归有些焦急地说道:“回王上,自进了落霞城后,所有粮草便放入城中的粮仓保管。刚刚,粮仓突然起火,而且火势汹涌,似乎……是有人蓄意纵火。” 云一想起了朱景鸿离开前说的话,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让将士们全力灭火!”说完,便匆匆往粮仓方向走去。 及至天亮,大火才被扑灭。但是,约有八成粮草毁于大火。 “王上,如今该如何是好?”宁归看着所剩无几的粮草,焦急地问道。 “剩余的粮草,能撑多久?”云一沉声问道。 “回王上,若省吃俭用,大约能撑四日。”粮草官小声说道。 云一点了点头,让宁归跟自己回了书房,关上门,正色问道:“如今这种情形,宁将军可有什么高见?” 宁归思索了片刻,说道:“如今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突围,二是求和。若突围,可往飞沙城方向而去,那里应该有不少粮草,可以及时补充。但此次粮草被毁,定是大乐所为,他们必然已经猜到,我们会向飞沙城方向突围,末将猜测,此时可能已经增加了兵力,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若突围,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求和呢?”云一有些犹豫地说道。 宁归诧异地看了“北境王”一眼,心道目空一切的王上,居然会问求和,可真是稀奇。 “若求和,只需派使者前去即可。只是,如今形势于我方不利,若求和,没有什么筹码在手上,只能任人鱼肉。”宁归叹了口气说道。 “宁将军是怕求和之后,被朱景鸿秋后算账吗?”云一直视着宁归,轻声问道。宁归的言语中明显透露出了对求和的抗拒,应该是怕求和的时候,大乐提出要处置他这个叛徒吧。 宁归心中大惊,急忙跪下道:“不管是突围还是求和,宁归此生必效忠王上。” 云一挥了挥手手道:“你先退下吧,容本王想想。” 宁归偷偷看了“北境王”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书房。 “王上,只有四日时间,不知您是否能平安回到天歌城。”云一出神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语道。 这一日,将士们忙着打扫火灾后的粮仓,大乐方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云一以为朱景鸿是要等着他们粮草用尽后再攻过来,便安心地休息了。 谁知第二天一早,城内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鼓声,云一急忙起身,大声喊道:“来人呐!发生了何事?” 门外的小兵哆哆嗦嗦地说道:“回……王上……大乐的军队在南面发起了进攻。” “什么!宁归呢?快让宁将军带人前去迎敌!”云一大声命令道。 “回……王上,宁将军……不见了。现在到处都在找他,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兵说完便低下了头,生怕“北境王”迁怒于自己。 云一匆匆穿好了衣服,说道:“传令下去,各路军队准备迎敌,从现在起,由本王直接指挥!” 小兵心中一震,似乎找回了主心骨,一脸欣喜地应了声,匆匆下去传令了。 云一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只是暗卫而已,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再加上如今的北境军如同一盘散沙,若出城迎敌,必然伤亡惨重。是以云一选择了风险较小的作战方式——守城。只希望可以多熬几天,待北境王到了天歌城,便可以同大乐议和了,届时这里的战事就可以停止了。 奈何,朱景鸿似乎并不打算让云一有时间等下去。大乐和东莱同时出击,仗着兵力上的优势,采用了最耗费体力的车轮战,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进攻。北境粮草紧缺,人数上又不占优势,两天下来,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战斗力直线下跌。 这一日,朱景鸿收了兵,派人在城下高声朗读招降书,字字句句都言辞恳切,直言北境的将士们只需留下来重建北方五城便可,待重建结束,可留在大乐娶妻生子,也可回到北境和父母团聚。 云一虽厉声拒绝了朱景鸿的招降,但将士中动心的人却不在少数。入了夜,几个士兵便偷偷打开了侧门,跑到大乐的军营投了降。这城门一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待次日天亮时,北境的五万兵马,竟只剩下了三万!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溃败 “景鸿哥哥,刚收到消息,上官云泽已经到了北境境内,应该马上就会着手开始议和了。”小南捏着纸条,匆匆地跑进了营帐。 朱景鸿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今日必须要拿下落霞城了。”说罢,唤了周参将进来,下令道,“去把那三口烧肉的大锅架起来,一会让北境来降的将士们,好好吃一顿。” 落霞城中,云一刚刚起身便听到了将士们逃跑的消息,一时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祈祷上官云泽尽快回到北境。 而此时的北境军,早已没有什么士气可言了。 ……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每顿只有一碗稀饭吃。饭都不让吃饱,怎么打得过人家。” “你就知足吧。听说啊,最迟到明天,城里就要断粮了,到时候连稀饭都吃不上!” “那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嘘,别说话,我好像闻到了肉的味道,还是红烧肉!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也闻到了,快去看看,哪里在烧肉,真香啊!” …… 众人快速地解决了手中的稀饭,循着香味而去,不多时,便发现了这香味,是从城外飘来的。一时间,城墙上挤满了士兵,一边咽口水一边看着城墙下的三口大锅,里面满满地都是肉! “朱副将,肉已经炖好了。”周参将低声禀报道。 “嗯,叫昨夜来投降的北境士兵们,都出来吃肉。”朱景鸿朗声说道。 不多时,北境来的士兵便三三两两地拿着碗走到了阵前。有些北境兵因为觉得羞耻,便不肯出来,朱景鸿对此也不勉强,不愿出来的,直接给送了馒头、青菜当午饭,愿意出来的,自然能分到肉吃。 …… “哎呦,那不是二狗子么,每次打仗都找不着人,吃饭却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他这是吃完了一块,又去排队吃第二块了么?” “那是不是我们队长?昨天晚上他说去茅厕,没想到是去投降了,我说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 “哇,好多人都去排第二次了,原来是不限量的,可以随便吃啊!” “别引我说话,让我咽会口水。” …… 城墙上的北境士兵一边吞着口水,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待云一赶到时,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了。 朱景鸿见时机成熟,便在城下朗声说道:“各位北境士兵们!你们可知,落霞城内的粮草,只能再支撑两天。两天一过,你们若不投降,便只能活活饿死!” 北境士兵一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最近的伙食确实很差,而且上次粮仓烧毁,大家也是知情的。只是王上一直向大家保证,粮草正在路上,在断粮之前,一定可以送到。 “一派胡言!北境的粮草最晚明日便可抵达,将士们岂会活活饿死!”云一厉声说道,如今这种局面,只能死撑到底了。 “哦?明日么?可落霞城已经被我们围起来了,敢问阁下,这粮草是能飞天呢,还是能遁地呀?”朱景鸿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云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欺人太甚!” 朱景鸿显然不打算放过今日的机会,继续说道:“北境将士们,你们可知道,跟你们在一起的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北境王!真正的上官云泽,在那天晚上,已经逃走了!”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侧目。 “休要听他信口雌黄!”云一有些苍白地说道。 “既然阁下坚称自己就是上官云泽,那不如摘下面具,拆了绷带,让我们看看真容。”朱景鸿一脸轻松地说道。 云一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将士们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一股无力感忽然涌上心头。 “王上,请恕小的斗胆。”一个士兵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云一,作势要去拆他脸上的绷带。 云一只觉得脑子瞬间空白一片,本能地抽出刀来抵挡了一下。那士兵没想到云一会抽刀,一时没收住,撞到刀口上,伤了脖子。刹那间,士兵应声倒地,鲜血从他的脖子里喷涌而出,洒了一地。众人以为云一要杀人,纷纷后退。 云一刚想上前帮士兵按住伤口止血,却听朱景鸿在城下喊道:“阁下这是恼羞成怒,所以打算杀人灭口了吗?这一刀,倒是挺像上官云泽的做派。” 云一闻言,忽然反应过来,是啊,如果是王上的话,必然不会容许有人质疑自己,更何况是直接上前准备动手的人。若王上在此,只怕所有质疑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吧。 云一定了定心神,厉声说道:“再有质疑本王者,格杀勿论!”说罢,便满身煞气地走下了城墙。回过神来的士兵们赶忙上前替那个受伤的小兵止血。一边是给俘虏分肉吃,一边是对自己人拔刀相向,孰高孰低,已经显而易见了。 入了夜,朱景鸿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进攻,待云一听到鼓声,赶到城门时,发现城门竟然已经大开,大乐和东莱的军队已经进了城! “怎么回事,缘何这么快就被破了城?”云一急匆匆地抓过一个北境士兵,沉声问道。 士兵被云一揪着领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回王上,是……是几个参将带着我们打开城门的。参将们说,与其在这里饿死,不如当几年俘虏,日后在此处娶妻生子,也比现在死了强。” 云一愤怒地将那小兵丢到了一旁,飞快地思考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快看,那是北境王!朱副将有令,抓住北境王者,赏黄金千两!”一声呼喊,将云一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出于暗卫求生的本能,云一飞速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去,在路上顺手敲晕了一个大乐士兵,将他抗到隐蔽处扒了衣服。 不多会,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大乐士兵便出巷子里拐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北境王往城外跑去了,大家快去追!” 众人闻言,纷纷往城外涌去,云一趁机逃出了落霞城,往北境飞奔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相遇 上官云泽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回到了北境,在边境的牧州城安顿了下来。还未休息,就急吼吼地写了议和文书,连夜派人送去。谁知使臣出发没多久,便有消息传来,落霞城破,飞沙城被东莱交还给大乐。至此,北方五城被大乐悉数收复,而北境的五万将士则全部沦为俘虏,负责重建北方五城。 “呯”上官云泽一个用力,捏断了椅子的扶手,“一群废物,连短短几日都守不住!哪怕多守一天也好!” “王上,现在该如何是好?”牧州城的太守岳之望轻声问道。 “快,立即飞鸽传书,让使臣即刻回来。只希望那议和文书还没有送到大乐的手中,否则,本王怕是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上官云泽恨恨地说道。 岳太守急忙告退前去飞鸽传书。因着北境和大乐的战事还未完全结束,是以使臣在去往大乐的路上绕了点路,耽搁了一点时间。也幸亏如此,飞鸽传书总算在使臣踏入大乐领土前,送到了。议和一事,便也就此作罢。 几日后,北境王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天歌城,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出兵攻打过大乐,仿佛那五万将士从来就不存在。偶尔有大臣提起,当晚就会横尸家中。虽然每次,北境王都会下令彻查凶手,但这样的人出了三、四个之后,大家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就闭口不谈此事了。毕竟,比起自己的性命来,王上犯的这点小错,还是可以原谅的。 东莱青阳城内 “琰弟,如今北境王元气大伤,恐怕几年之内都不会再发起新的进攻了。我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该启程去寻那曼陀罗果了。”蒙珏直视着卫三,温和地说道。 “哥哥,父皇那里,您不再等等了吗?太医前几日回禀说,父皇,可能就在这几日……”卫三一脸悲伤地说道。 “有你在就够了。我跟父皇,终有一别。与其守在他身边,不如早些动身去寻找奇迹。”蒙珏说完,自顾自地笑了笑,“嗯,奇迹。毕竟,我要去找那个只出现在古籍上的果子。” “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万一你在万枯谷内毒发了,还能多个人照应。”卫三关切地说道。 “无妨,舅舅会派弟子一路保护我的。续命的药,舅舅也改进过了,从汤药变成了药丸,我随身带着,应该可以吃很久。”蒙珏依然保持着微笑,温和地说道,“而且,你现在是东莱的太子,万一父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可是,我怕……”卫三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是怕从此再也见不到我了?”蒙珏走近了半步,轻声问道。 卫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跟哥哥刚刚相认不久,就要分开了,实在是……舍不得。” 蒙珏拍了拍卫三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太子殿下,怎么跟个公主似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呀。” 卫三收敛了一下情绪,略带不快地说道:“你不会是要说‘我永远在天上保佑你’这种老掉牙的话吧。” 蒙珏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还活着,怎么会去天上呢。不过,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不会觉得我在镜子里看着你吗?” “哥哥,能别这么说吗,以后我都不敢照镜子了。”卫三积攒多日的悲伤情绪竟被蒙珏三言两句给化解了,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还真是厉害啊。 “你不是大乐第一暗卫吗,居然害怕照镜子,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以后就不能回睿王府当侍卫长了吧。看来,只能委屈你在东莱当一辈子皇帝了。”蒙珏笑眯眯地说道。 卫三跟着笑了笑,随即转身从桌上拿了个小瓷瓶,递给蒙珏道:“毒药和解药,相信舅舅那里都会备下,我就不给你了。这个是落叶山庄独门秘药,可让白骨生机,用来治外伤再好不过了,哥哥且带着。” 蒙珏也不客气,接下了瓷瓶,随即拍了拍卫三的肩,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等蒙珏到万枯谷的时候,皇帝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东莱。此时蒙珏早已料到,也提前做了安排,是以卫三顺利地以太子的身份监了国,待国丧完毕,便可以登基为帝了。 “你等等,那万枯谷里都是瘴气,你就这样进去了,实在太危险!”蒙珏刚要进万枯谷,便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了。回身一看,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叫住了自己。 蒙珏的视线在小公子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便大致猜到了这个小公子的身份,笑着说道:“不知公子可有方法能安全地进入万枯谷?” 小公子闻言,一张笑脸皱成了包子,苦恼地说道:“我若是有方法,岂会在这里徘徊了这么多天!” 蒙珏笑了笑,说道:“在下听闻,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瘴气虽然毒,但万枯谷内并不是寸草不生。这些还活着的草,说不定就能抵御瘴气呢?”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哈哈,毒物三尺之内,必有解药!哇,小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小公子兴奋地说道。 “七公主,论辈分,你其实应该叫我叔叔才对。”蒙珏微笑着说道。 王怀葭闻言大惊失色,自己已经伪装地这么好了,一路走来都没有暴露,眼前这人为何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王怀葭退后了半步,一脸警惕地问道。 “不知七公主可知道,东莱有个身中剧毒的太子?”蒙珏温和地问道。 王怀葭点了点头道:“东莱太子身中剧毒一事我略有耳闻,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太子不是正在皇宫里料理皇帝的后事么?” 蒙珏继续说道:“如果我说,当年皇后生下的,其实是双生子呢?中毒的太子和料理皇帝后事的太子,其实是两个人。” 王怀葭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脸诧异地说道:“双生子?怎么可能!那你……你是那个中毒的太子?”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入谷 蒙珏笑了笑,转身去摘叶子,一会可得靠这些叶子进万枯谷呢。 “喂,你骗我也没什么好处哦,我只是替七公主办事的书生而已。”王怀葭冷静了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惊慌之下,居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太大意了!不知道现在否认,还来不来得及。 蒙珏头也不回地说道:“原来大乐的书生有打耳洞的习惯呀。” 王怀葭闻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垂,默默埋怨自己大意了,应该找点涂料将耳洞遮盖起来才是。 蒙珏采够了叶子,回身说道:“我还知道,七公主来万枯谷,是为了寻找曼陀罗果。不知这位公子,是不是正巧也在找曼陀罗果呢?” “你怎么会知道?”王怀葭有些吃惊地说道,说完便又后悔了,这不是又一次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嘛!该死的,自己一路走来都应付地滴水不漏,怎么偏偏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会如此漏洞百出。 蒙珏沉声说道:“大乐四皇子寄了信给我,让我派人在万枯谷将你截住,以防你误入万枯谷,丢了性命。” “四皇兄?”王怀葭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必须要找到曼陀罗果,否则……” “否则怎么样?”蒙珏走到王怀葭面前,笑着问道。 王怀葭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先不告诉眼前这人实话,虽然他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双生子、太子什么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自己不能轻信了他。 “否则就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宁愿死在万枯谷,也不想看到那件事情发生。”王怀葭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还这么小,就想好要死了么?”蒙珏有些无奈地说道。 王怀葭点了点头,说道:“若找不到果子,我就是大乐的罪人,要诛九族的那种罪人。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搏,不仅能救自己,还能救下其他人。” 蒙珏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曼陀罗果十分难找?” 王怀葭点了点头,道:“知道,据说曼陀罗果在万枯谷的中心,只有传说中的区区数人到过那里,近百年来,都没有人见过曼陀罗果。” 蒙珏笑着问道:“那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人物吗?” 王怀葭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明知会死,还要找?”蒙珏温和地说道。 王怀葭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神坚定地看着蒙珏,说道:“要找!” 蒙珏被七公主的气势震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有一个如此有意思的小姑娘陪着,就算没找到果子,应该也很开心吧。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找曼陀罗果。”蒙珏笑着说道。 王怀葭突然退后了半步,警惕地说道:“你也要找果子?” 蒙珏知她在想什么,也不气恼,耐心地说道:“是啊。我就是那个中毒的太子呀,若没有果子,我至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为了活下去,只能试试运气了。” 王怀葭闻言,重新打量了蒙珏一番,有些诧异地说道:“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只能活一个月了。” 蒙珏伸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你看到了吗,我的手掌里,有一根黑线,由中指指尖出发,穿过了手掌。这黑线到达手腕之际,便是我的死期。如今我只能靠着药物,将毒素带给我的疼痛降至最低,才能正常活动。否则,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痛不欲生。” 王怀葭探头看了看,果然看见蒙珏手掌上有一条黑丝的竖线,已经穿过了大半个手掌,眼瞅着就快到手腕了。 “找到了果子,我们一人一半行吗?”王怀葭突然说道。 蒙珏愣了愣,随即笑道:“那曼陀罗果又不是话本子里的神果,几千年才结一颗。到了万枯谷的中心,必然有大片的曼陀罗果,到时候随你摘就是了。” “哇,那真是太好了!那你知道怎么去万枯谷的中心吗?”王怀葭有些兴奋地问道。 蒙珏摇了摇头道:“我若知道,还会任由黑线穿过手掌么?必然早就解毒了呀。” 王怀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了,有些泄气地蹲到了地上,发愁地说道:“那可怎么办啊。” 蒙珏见状,蹲下了身,说道:“好啦,不逗你了。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去万枯谷的中心,但怎么进万枯谷,我还是知道的。我们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怀葭一听可以进万枯谷,眼神又重新亮了起来,飞速地站起了身,语气轻快地说道:“那我们快走吧。晚了你的黑线就到手腕了。” 蒙珏递给七公主一片叶子,道:“将这叶子含在嘴里,然后捏住鼻子,用嘴呼吸,可保你在瘴气中安然无恙。” 王怀葭闻言,喜形于色,接过叶子含进了嘴里,随即捏住鼻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蒙珏。 蒙珏笑了笑,说了句“跟我来吧。”便将叶子含入嘴中,走进了万枯谷。 万枯谷内常年瘴气萦绕,只有几种抗毒性强的植物能够存活,这些植物经过千百年的自然生长,大多长得枝繁叶茂。行走于期间,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头顶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来,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尤其是七公主这种第一次离开京城的小姑娘,更是觉得背后发凉,不自觉地就往蒙珏身边靠。 蒙珏回头看到了七公主紧绷的小脸,思考了片刻,便将一只手递了过去,道:“你若觉得害怕,可以抓着我的袖子。” 七公主捏着鼻子,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怎么没捏着鼻子?” 蒙珏轻笑一声,道:“只要可以确保不用鼻子呼吸,便可以不捏着鼻子。” 王怀葭闻言,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捏着鼻子,毕竟自己的内功不算深厚,万一一个没留神,吸入了瘴气,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大乐的七公主,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抓着刚认识的男子的衣袖,在万枯谷中战战兢兢地走着。 两人走了约半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只听蒙珏朗声说道:“我们到了。” 王怀葭上前几步,惊喜地说道:“这里就是万枯谷的中心吗?居然如此山清水秀!哇,那里还有人诶,那些是仙人吗?” 蒙珏憋着笑说道:“不是,这是只是万枯谷的谷主生活的地方,那些都是他的门人。至于中心,恐怕还得再走几日吧。” 王怀葭意识到自己被蒙珏戏耍了,正要埋怨,忽听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见过太子殿下。”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准备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不远处,恭敬地行着礼。 “原来是慕辰师兄,好久不见。”蒙珏礼貌地说道。 “师父已经等候多日了,殿下请随我来。”慕辰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示意蒙珏跟自己来。 “有劳师兄带路。”蒙珏回身看了王怀葭一眼,示意她跟自己走。 “太子殿下此次去寻找曼陀罗果,只带一位随从吗?”慕辰看了一眼蒙珏身后的王怀葭,意味深长地说道。 蒙珏笑了笑,说道:“这位是大乐的七公主,也是来寻曼陀罗果的。正巧碰上了,便结伴而行。”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殿下的贴身宫女呢。”慕辰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一路,凶险异常,多带个人,恐怕不方便啊。” 王怀葭一听,便知对方嫌弃自己,急忙说道:“我很机灵,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蒙珏闻言,笑了笑,说道:“无妨,对我们二人来说,若找不到曼陀罗果,都是死路一条。” 慕辰闻言,便不再多说,专心在前面带着路,直到一处竹屋前,才停下。 “师父,太子殿下来了。”慕辰朗声通报道。 “让他进来吧。”一个轻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王怀葭跟着蒙珏进了屋,刚进屋,就听那个轻快的声音说道:“哎哟,珏儿,你这来送死,还带个女娃娃一起啊,这是要带你的尸首回去葬入皇陵么?” 王怀葭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明明年纪不小了,却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上面的花纹鲜艳至极,脸长得挺英俊,就是脸上的神情,总是吊儿郎当的,让人没由来地就想跟他抬杠。 “二舅,这是大乐的七公主,也是来寻曼陀罗果的。”蒙珏温声解释道。 “哦,也是来送死的。这下好了,你死的时候,还能多个女伴。没想到,你这万年单身汉,临死了还有一朵小桃花。”慕容烨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谁说我们一定会死了,没准我们找到曼陀罗果了呢!”王怀葭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哎呦,你这女娃娃,胸不大,脾气倒是很大。知道我派了多少弟子去找这曼陀罗果么?知道有多少回来的吗?”慕容烨收敛了神情,严肃地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王怀葭脾气上来了,也就顾不得礼数了,一心只想吵赢眼前这个大叔。 “一百个!我派了一百个弟子去找曼陀罗果!只回来了五个!这五个,还都是在半路就放弃了,逃回来的。”慕容烨有些痛心地说道。 “那……那是你弟子学艺不精。”王怀葭强撑着气势说道。 慕容烨眯起了眼睛,说道:“再怎么不精,也比你这个女娃娃强吧。” 蒙珏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住了七公主,打圆场道:“二舅,七公主涉世未深,不了解万枯谷的险恶,二舅切莫跟她一般见识。” “哼!我怎么会跟小孩一般见识。”慕容烨高傲地抬起了头,假装自己不在意。 王怀葭还欲说话,不料却被蒙珏抢了话头:“二舅,不知进谷一事,准备得如何?珏儿想尽快出发。” 慕容烨叹了口气,道:“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此次我派十名弟子随你前去,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你同你外祖告别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蒙珏沉默了一会,有些伤感地说道:“外祖那里,还是不要告别了。若能找到,我回来后自会去向他问好。若找不到,告别只是徒增伤痛罢了。” “随你吧。”慕容烨知道劝他不动,便也不再多说,转身拿出了给蒙珏准备的装备,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你看这个圆形的,是臭屁蛋,里面封着的气体臭不可闻,若遇到凶物,可以投掷过去。趁它被臭晕的时候,抓紧时间逃跑。” “这臭气,从哪里来的?”王怀葭凑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我放的。”慕容烨从容地说道,“那天吃了很多豆子,觉得自己的屁简直能把自己杀死,就趁机研制了这个武器。” 王怀葭十分无语,这种武器,显然没什么用,只会徒增行李的重量而已。 “有没有能直接把凶物杀死的药?”王怀葭接着问道。 慕容烨看了王怀葭一眼,十分不悦地说道:“这是我给珏儿准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看在你跟珏儿相识一场的份上,到时候我多给你准备一付棺木吧。” “谁说我一定会死的?”王怀葭气呼呼地说道。 “你赤手空拳进万枯谷,还想活着出来?真当我那一百个弟子都是摆设吗?”慕容烨有些生气地说道。 王怀葭闻言,心里突然没了底,急忙说道:“那你也给我准备一些武器和药物,这样我就能活着出来了。” “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媳妇。”慕容烨挥了挥手手,不耐烦地说道。 “二舅,帮七公主也备一份吧。珏儿受大乐四皇子所托,要照顾好七公主。”蒙珏一脸讨好地说道。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有能力照顾七公主?再说了,哪有空口白牙托人的,那四皇子要拜托你事情,就没有什么谢礼吗?”慕容烨一边给蒙珏装着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找到了曼陀罗果,要黄金万两还是良田千亩,都随便你。”王怀葭憋着小脸,闷声说道。 “哎呦,看不起人是不是。我万枯谷还少了你这点黄金和良田?”慕容烨别过脸,提高了声音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王怀葭有些气急地问道。 “这样吧,你给珏儿当媳妇,我就也给你备一份。你要成了我外甥媳妇,我就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了,得替你准备周全才是。”慕容烨一脸坏笑地说道 “二舅,休要开玩笑。七公主还小,现在谈婚论嫁,还早。”蒙珏见自家二舅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制止道。 “哎呀,我不是怕你到死都是一个人嘛,这要去了阴曹地府,像你这样的可是要在地狱多受几年苦的。”慕容烨叹息地说道。 “二舅不必担心,珏儿自会活着回来的。”蒙珏自信满满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南下 慕容烨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将两个包袱扔给蒙珏道:“到时候给二舅多带点曼陀罗果出来,万一研制出个解百毒的药,你二舅我可就千古流芳了。” 蒙珏轻笑了一声,道:“珏儿定不负二舅所托。”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发,不用来告别了,我还要睡个懒觉。”慕容烨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往外赶人。 到了门外,王怀葭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生气地说道:“你二舅怎么怪怪的,虽然我也知道此去凶险,但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巴,总是不吉利。而且,想让我们走就说嘛,他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会赖着不走,干嘛急匆匆地赶人。” 蒙珏一边示意王怀葭跟自己走,一边说道:“二舅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他怕到时收到我的死讯,他会接受不了,便提前给自己预演几遍,说服自己接受我必死无疑的结局。这样,万一真的收到死讯,也不至于悲伤过度;万一我真的活着出来,也算是意外之喜。至于他赶我们出来,大概是因为,他想到生离死别就忍不住要哭,怕被我们看到,便想着让我们赶紧离开。” “啊?他……会哭?”王怀葭有些震惊地问道。 “是啊,你不信的话,可以回去看看。但是二舅最讨厌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你若现在进去,他可能顺手就给你喂颗毒药什么的。我二舅虽然制解药不行,但制毒药,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蒙珏神秘兮兮地说道。 王怀葭在好奇心和小命之间,果断选了自己的小命。乖乖跟着蒙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及至房门口,蒙珏将其中一个包袱递给王怀葭,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武器和药品,每一样都有详细的说明,晚上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切记不可随意尝试。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此去一路凶险,不一定能回得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写下来。” “啊?你不是说一定能回来吗?”王怀葭想起蒙珏在竹屋里说的话,有些迷茫地问道。 “那是骗我二舅的。你没见他都快哭了么,当然要安慰他一下。”蒙珏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大人之间,都这么不坦诚吗?”王怀葭默默说了一句,便关上了房门。 蒙珏轻笑了一声,回了房间。 次日一早,王怀葭早早地就醒了过来,梳洗完毕后见时辰还早,想着出去看看这个美丽的山谷,谁知一开门,便看见蒙珏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的廊下。 蒙珏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头说道:“七公主早。” 王怀葭行了个礼,回道:“太子殿下早。” “现在不怀疑我是假冒的了?”蒙珏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衣服上用暗金的线绣了龙,这是太子才能穿的,我认得的。”王怀葭小声说道。 蒙珏并未接话,只轻声地问了句:“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王怀葭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件,摇了摇头道:“若是此时的我,应该没有了。” “以后的你,还有?”蒙珏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然啊,我才十三岁诶,且不说没有好好离开京城玩一玩、吃一吃,就连母后常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滋味都没有体验过。”王怀葭不甘心地说道。 “看来必须得让你活着回来了,否则你那未来夫君,怕是要找孤算账了。”蒙珏温和地说了一句。 王怀葭闻言,害羞地低下了头,跟着蒙珏去用了早膳。 待吃饱喝足了,两人在十个弟子的护送下,匆匆朝中心进发,毕竟,留给蒙珏的时间不多了。 另一边,在淮河边跟苏南王对峙多日的王怀安收到了北境王战败的消息。 “哈哈哈,上官云泽,终于等到你战败了!”王怀安开怀地笑着,随即唤了董桦进来,“董副将,船只准备得如何了?” “回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渡河攻城了。”董桦朗声说道。 “可有将士不愿攻打苏南的?”王怀安谨慎地问道。 “回将军,先前准备船只时,已经征询过大家的意见了。大家都表示要杀回吴越城,把囤积的粮食都分发给百姓。若不如此,将来必愧对苏南的父老乡亲。”董桦有些气愤地说道。 “很好!留两万兵力守城。其余的将士准备准备,今晚渡河!”王怀安胸有成竹地说道。 淮河南边,苏南王和王怀靖也收到了北境王战败的消息。 “上官云泽居然这么快就战败了,真是太没用了!”苏南王拍了拍桌子,懊恼地说道。 “父王,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没有了北境王的牵制,北方的大军很快就会回来,待朱景鸿跟王怀安汇合后,只怕我们打不过啊!”王怀靖忧心忡忡地说道。 苏南王思考了片刻,沉声说道:“你在此处留守,本王绕道去京城一趟。看来,是时候动用京郊的那支骑兵了。” 王怀靖点了点头道:“祝父王一切顺利!” 此时,京城的朝堂上,也吵得不可开交。 “启奏四皇子,那王怀安在淮河边已经等候了多日,恐怕是不忍心对苏南王动手啊。臣认为,王怀安并不适合当主帅。”一个言官沉声说道。 “许大人,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当时怀安可是只身前往,一路跟着皇上将苏南王赶回了淮河南岸,这主帅之印可说是名至实归的。而且,就先前的情况来看,直接渡河,对我方十分不利。如今北境王战败,北方大军回朝,正是渡河的好时机,相信要不了多久,怀安定会渡河攻城的。”卫国公听闻这几日有言官弹劾怀安,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前来替自家外孙找回场子。 “既然国公爷如此说,那我们就等等吧。许大人以为如何?”四皇子沉声问道。 “哼,要等便等,只怕王怀安是不会出兵的。”许大人气势汹汹地说道。 正说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突然呈到了王怀翊面前。四皇子展开看了看,笑着说道:“昨夜,王怀安已经率军渡河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又被算计 许大人闻言,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吧。 “许大人,您觉得,王怀安,适不适合当主帅呀?”卫国公一脸得意地问道。 许大人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言官,这点小场面自然还是能应对的。只见他冲四皇子行了个礼,道:“是老臣过于武断了,还请殿下责罚。” 王怀翊挥了挥手道:“言官不因言之有失而责罚,这是我大乐的祖训。许大人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无需责罚。” 许大人闻言,不再多说,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一旁的卫国公却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心里默默将许大人记在了黑名单上。自家外孙在外征战,这群言官却在这里怀疑诋毁,真是太气人了!他日若有机会,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质疑的滋味。 及至午后,杨公公匆匆来报:“启禀四皇子,睿王和睿王妃回来了。” “哦?这么快!更衣,去睿王府。”王怀翊将桌上放着的一封信揣进了怀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待到了睿王府,却发现大门紧闭,丝毫不像是主人在家的样子。 杨公公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守门的小厮开了门:“请问有何事?” “听闻睿王爷和睿王妃回来了,四皇子殿下特来拜访。”杨公公微笑着说道。 小厮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不少字,看起来像是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而做的笔记。 “您是说四皇子王怀翊来拜访吗?”小厮问道。 “放肆,四皇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杨公公大声训斥道。 “哦……”小厮应了一声,一没下跪二没认错,只是在纸上找了找,说道:“王爷和王妃出远门了,不知道何时回来。” “这……刚回来,就出远门了?”杨公公诧异地问道。 “嗯。”小厮十分肯定地应道,“王爷还说,等他回来了自会进宫,四皇子还是专心于政事要紧。”言下之意就是:我会去找你的,你别来找我。 杨公公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正要回身去回禀王怀翊,忽然发现四皇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王怀翊瞄了一眼小厮手中的纸,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便走上前说道:“这位小哥,在下乃朱丞相府上的门客,受朱丞相所托,来给王爷和王妃送点东西。” 小厮闻言,低头看了看纸,随即说道:“您里面请,我去通知王爷和王妃。” 一旁的杨公公吃惊地说道:“你不是说王爷和王妃不在吗?” “是啊。”小厮点了点头道,“四皇子来,就说不在。朱丞相来,就马上通知王爷。王爷是这么吩咐的,没错。” 王怀翊同情地看了一眼小厮,说道:“小哥,可能去伙房当个伙夫,更适合你。” 小厮苦着一张脸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劈柴的,昨天晚上看门大哥的老婆生孩子,他就回去了,让我临时替代一下。谁知道走了一个多月的王爷突然回来了,还交待了一大堆事,我哪记得住啊。” 王怀翊闻言,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这睿王府的人,还真是不一般啊。” 待王若知来到正厅,看见坐着的竟是王怀翊,不由愣住了。自己明明嘱咐了,若他来,就说自己不在的,怎么小厮还是来叫了自己,还说是朱丞相的门客,真是奇了怪了。 王怀翊端着茶碗,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皇叔,听说您准备出远门去。小皇婶马上就要生产了,还是待在京城更方便些吧。” 王若知一听,便知自己嘱咐小厮的事被王怀翊知道了,不禁有些讪讪地说道:“哈,原来打算去落叶山庄生产的,既然怀翊这样说,那就在京城生好了。” “小皇叔,您这就不对了,哪有回娘家生孩子的道理。而且,怀瑜是皇家血脉,到时候礼官和史官都得到场,若去落叶山庄,只怕是不妥吧。”王怀翊老成地说道。 “嗯,怀翊说得有理,那就在京城生好了。”王若知走到主位,坐了下来。眼前的侄儿明明才十七岁,但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没由来地会有些发怵,感觉比皇帝哥哥还要可怕。 “小皇叔,您的信,我收到了。只是,如今战事刚刚结束,父皇还在昏迷之中,朝中事务繁多,您要是辞官不做了,怀翊一人独木难支啊。”王怀翊一脸忧伤地说道。 “我每天也没干什么事,经常告假,少了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王若知一边观察王怀翊的神情,一边试探着说道。 “小皇叔此言差矣。您作为王爷,在朝堂之上本就举足轻重。您往那一站,即便一言不发,也有着天家的威仪,让人不由得臣服于您。而且,父皇将我托付于您,这父皇还未咽气,您就撂挑子不干了,只怕父皇醒来,会伤心不已啊。”王怀翊说完,吸了吸鼻子,脸上的表情伤感至极。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王若知这种想法单纯的人,哪能招架得住,再加上王怀翊演技超群,那红了的眼眶,惹得王若知自责不已,一边递上手绢,一边说道:“是我考虑不周,皇帝哥哥的嘱托,我定当牢记于心。从今日起,若有需要,决不推辞。” 王怀翊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改变,笑着说道:“太好了,小皇叔!今日找您,确是有事相求。” 王若知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侄儿,一时没回过神,只听到侄儿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很久,最后来了一句:“那京郊之地,本就是小皇叔用来盖别庄的,不如就交给小皇叔来负责吧?” 王若知木然地点了点头。 “小皇叔,那怀翊先告辞了。这几日的情况,一会我会派人送到府上的。”王怀翊说完,便回了宫。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睿王爷在自家正厅凌乱。 “这是让你去监视京郊的苏南王军队吗?”梓瑜看着王怀翊送来的资料,扭头问道。 “不知道诶,我只听到怀翊说,那里是我的地,就让我负责。”王若知将头搁在梓瑜肩上,轻声说道。 梓瑜没好气地将纸放下,说道:“这是让你去监视那里的人,而且是自行前去监视,怀翊并不会给你加派人手。”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相残 王若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侄儿算计了。 “这可怎么办?让卫一去装装样子?”王若知拿起盖着王怀翊印鉴的信,仔细看着,“上面只说了监视,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如等你生完怀瑜,我再去吧。” 梓瑜指着信上那句“每日早朝上奏前一日监视情况”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从现在起,你需要天天去上朝,每日都要写奏折上报情况。” 王若知闻言,一张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为难地看着梓瑜道:“可以告假么?早朝实在太折磨人了,一群人在那里吵来吵去,最后还不是听皇帝哥哥的。” 梓瑜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地疼,自从王怀翊接手之后,他们夫妇已经被坑了好多次。照这个情形下去,往后的日子肯定安宁不了。而且这个侄儿精得很,每次都找机会单独和王若知相处,然后趁机坑上一把。如此想来,与其总是护着夫君,不如让他自己去吃吃亏,也好早日成长起来。 梓瑜打定了主意,便起身说道:“我有点困,先去睡会。这事王爷看着办就好,有怀翊在,横竖出不了什么大事。” 王若知小心翼翼地扶着梓瑜回房睡觉后,便匆匆去厨房准备午膳了,一边炒菜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办。这睿王府肯定是离不开自己了,但活已经接下了,有王怀翊这个小狐狸在,估计也推不掉。 “王爷,景鸿少年托人捎了东西来。因四皇子命他直接去长宁城帮助攻打苏南王,是以不能亲自回京城看望王爷和王妃了。他怕错过小世子的出生,特意提前捎了贺礼来。”卫一忽然进了厨房,沉声禀报道。 王若知闻言,灵光一闪,开心地叫道:“对啊,还有大舅哥,若怀安和大舅哥打赢了,这京郊的军队自然就回苏南了。哈,太好了,我先应付应付,这三皇兄连淮河都没过,怎么可能来京城动用那点兵力呢。”王若知越想越有道理,十分安心地一边炒菜一边吹起了口哨。 次日,睿王爷以断腿没有痊愈为由,告假不上朝,而且以“伤筋动骨一百天”为由,直接请了三个月的假。不过,人虽然没到,奏折还是到了,但上面只有“昨日无异”四个大字,看得王怀翊一阵无语。 “殿下,咱们去睿王府的时候,这王爷还能走到正厅呢,怎么突然就要卧床三个月了?”杨公公看着王若知告假的折子,疑惑地问道。 王怀翊无奈地说道:“当日小皇叔被埋的战报传来,朝中大臣个个都牵肠挂肚,我心里也十分着急,是以下令日日上报情况,要求事无巨细。后来小皇叔挖出来后,随行军医的诊断也一并上报了过来,当时满朝文武都知道小皇叔的腿断了。” 杨公公弓着身子道:“此事奴才记得。只是,这断了腿,怎么才这几天就能走了?” “回京的路上,程太医就觉得不太对,小皇叔恢复得实在是太快了。后来才发现,其实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小皇叔太怕疼,稍微碰一下伤口就鬼哭狼嚎的,是以当初以为是断了腿。”王怀翊叹了口气道,“回京的这几日,皮外伤好得差不多了,这走路自然也就不影响了。” “这……睿王殿下可知自己的腿没有断?”杨公公哭笑不得地问道。 “当然知道啦!程太医在路上就跟他说了,只是这件事没有必要昭告天下,是以一直没有提及。谁曾想小皇叔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误诊也能用来告假!”王怀翊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一边。 那边厢,渡了河的王怀安一路势如破竹,带着大军一直打到了吴越城下。 王怀靖迟迟没有收到苏南王的消息,北境王那里又指望不上,只得龟缩在吴越城中,死守到底。 “王怀靖,你若乖乖投降,我可以保证不伤众将士一分一毫,只需押入大牢听候审判即可。”王怀安在城下大声喊道。 “哼!事已至此,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的保证,只是为了诱我投降而已,一旦投降,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王怀靖站在城墙上,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王怀安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有本事,你保证三日内不攻城,本世子就相信你!”王怀靖一肚子坏水地说道。 “这有何难!”王怀安说罢,便让将士们摆好阵型,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只是开始唱起了苏南的民歌《盼君归》: “那日风和日丽, 你说要去远方, 留下小小树苗, 让我悉心浇灌。 如今树苗参天, 你却杳无音讯。 盼君归, 共在树下度冬夏; 盼君归, 齐看娃儿树上爬; 盼君归, 此处有亲也有家。” 几万将士,齐声高唱,两遍之后,城内的士兵就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王怀靖见状,不禁有些沉不住气,大声命令道:“弓箭手,进攻!” 弓箭手们虽有些不耻王怀靖的行为,但军令如山,只得执行。明明让对方不要攻城,自己却先发起了进攻,这样的主帅,真是让人不耻! 第一波弓箭朝城下的士兵飞去。然而,城下的士兵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只是在原地继续唱着歌。而这些射出去的箭,居然都没有射中目标!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对敌人心慈手软,日后死的就是你们自己!”王怀靖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世子!不能进攻啊!我哥哥那日跟着王爷和世子渡河北上,就没能再回来。先前世子说他们被二王子悉数杀了,我便一心想要报仇。但刚才我看到了,哥哥就在城下。那城下的,是我们苏南的将士啊!”一个士兵跪在了王怀靖面前,苦苦哀求道。 王怀靖一脚踢翻了士兵,愤怒地说道:“一派胡言!隔得这么远,你怎么能认得出来!” 士兵挣扎着起身,取下了自己的头盔,指着上面蓝色的布带说道:“这布带是出征前,母亲给我们绑上的,说有个了这个,即便面目全非,在尸体堆里也能认出来。小的不会看错的,城下那个头盔上有蓝色布带的,就是哥哥!”说罢,士兵不住得给王怀靖磕头,哭喊道,“世子,小的不能射杀自己的亲哥哥啊!”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寻粮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一直跟自己拼杀的,竟然是当年一同出征的兄弟!几个胆大的,已经趴在墙头,开始寻找自己的熟人了。 王怀靖见场面有些失控,急忙稳了稳心神,大声说道:“你当他是哥哥,他有当你是弟弟吗?这一路的拼杀,对方可有手下留情?若不是你命大,恐怕早就死了吧。” “世子,这一路,我们都是不战而退的吧。”不知是谁,混在人群中,幽幽地说了一句。 王怀靖闻言,气得抽出了剑,凶狠地说道:“谁再扰乱军心,一律军法处置!都给我放箭,再射不中,统统提头来见!” 弓箭手们被逼无奈,只得再次放箭。不过这一次,箭是都射中了,可惜射的不是战旗就是马车,就连那攻城的巨木上,都瞬间插满了箭。 “怎么回事!个个都是神箭手吗?那战旗杆子那么细,你们都能射中,怎么就射不中个人?射人,明白了吗,射人!”王怀靖气地直跳脚,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大声训斥着。 城墙下的合唱忽然停了下来,王怀靖一阵紧张,以为王怀安对自己先行放箭的行为不满,要开始攻城了。可等了一会,预想中的脚步声、呐喊声并没有传来,只有微弱的跑动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王怀靖探头一看,只见一列士兵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成了一排。最左侧那个,大声喊道:“周勇武,吴越城人,家住北山巷五十三号。” “李小二,吴越城人,家住南锣街八十五号。”第二个士兵接着喊道。 “陈东光,吴越县人,家住十里坡陈家村。” …… 一队士兵喊完后,第二队士兵接上,待喊到第七队的时候,城墙上的一个弓箭手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弓,哽咽着说道:“不行,我不能朝他们射箭。刚才那是隔壁李大娘家的儿子啊!我从小没了父母,是李大娘把我拉扯大的。后来我长大成人,还出钱帮我修家里的旧房子,让我娶媳妇。我看着小二长大,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让我杀小二,不如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片扔下兵器的声音:“苏南人不能自相残杀啊!世子!” 王怀靖见场面失控,暴跳如雷地吼道:“你们干什么!造反吗?这是在打仗啊!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现在扔了兵器,若对方的箭射过来,你拿什么去抵挡?来人呐!将那些扔下武器的,都给我押下去!” 城墙上的众将士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未有人行动。 “你们干什么,连本世子的命令都不听了吗!你们还记得为什么造反吗?若不北上抢夺粮食,苏南就要断粮了啊!到时候你们的父母妻儿,都会饿死的啊!”王怀靖焦急地说道。 众人闻言,又犹豫了起来,城里粮食短缺的情况一直没有改善,尤其是大军回到吴越城后,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两碗稀饭,若没有新的粮食进行补充,这城中的几十万人,恐怕就要挨饿了。 王怀靖见将士们动摇,便趁热打铁道:“看这城下的几万士兵,必然带着粮草前来,若打败了他们,那些粮草就能分给吴越城的百姓啦!”扔掉兵器的士兵中,零星几个听了王怀靖的话后,又捡起了兵器,但大部分人依然面带犹豫地看着城墙下。 此时,城墙下自报家门的士兵们已经悉数归队了。只见董桦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最前面,高声喊道:“各位将士,在下董桦,不知道各位是否听过在下的名号。” 董桦本就是武将出身,声音粗犷、中气十足,这一喊,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不少人甚至交头接耳起来:“那不是董副将么,据说他每次开战的时候,都事先士卒,而且武艺高强、体恤下属,当初我还盼着能分到他的麾下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可他不是死在了淮河北岸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恐怕,当初的全军覆没,另有隐情啊。” …… 董桦停顿了一下,蓄了蓄力,大声喊道:“吴越城中,并不是没有粮食,而是被王若勉、王怀靖这对父子给藏了起来!这次的少粮,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王怀靖一听,心中大惊,急忙反驳道:“董桦!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父王为了苏南的百姓能吃上饱饭,不惜背负着乱臣贼子的骂名北上夺粮,如今你在此诋毁他,是何居心?” 董桦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王怀靖,你怕是记错了吧,我董桦本是朝廷派驻在苏南的守军。因不忍看见苏南百姓忍饥挨饿,才揭竿而起的。可如今,这一切只是你们父子的骗局,试问背上骂名的,是我们这些被蒙骗的将士,还是妄图谋朝篡位的王若勉!” 众将士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先一直以为是朝廷对苏南的饥荒不理不睬,坐视粮价不断上涨,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王若勉父子故意为之,自己竟然成了为虎作伥的叛军! “世子,董将军说的,可是真的?”城墙上,负责守卫的徐将军正色问道。 王怀靖此时彻底慌了神,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将谎言进行到底! “当然是假的!父王一向爱民如子,岂会为了一己私欲,就置苏南百万人于饥饿之中呢!”王怀靖强压着颤抖的声音,大声说道。 “是或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董桦接着喊道,“众位将士,那些粮食就屯在吴越城南边的山里。王将军答应三日不攻城,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去找粮食。若到时没找到粮食,王将军愿把此次南下带的所有粮食都无偿赠于吴越城百姓;但若找到了粮食,孰是孰非,希望诸位届时有个决断。”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众将士在心中已经信了八分。 “诸位休要被他诓骗。待我们去寻找粮食时,城防兵力空虚,他便可以趁机攻城。”王怀靖心急如焚地制止道。 “三弟,你若担心的话,我可以退后三十里。这样一来,即便我要攻城,你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王怀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放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怀靖若再不同意,难免惹人怀疑,只得假装一身正气地说道:“既如此,那就留下部分将士守城,其余人都去找吧。” 众人闻言,纷纷迫不及待地往城南奔去。王怀安也依照约定,率军退后三十里。 走下城墙的王怀靖并未回苏南王府,而是支开了亲卫,独自一人去了城西的墨香阁。 “世子爷,您来了,里面请。”掌柜见王怀靖来了,急忙躬身将他迎进了屋。 “你们老板在吗?我有急事找他。”王怀靖焦急地问道。 “在里屋。世子稍等,小的去叫老板。”掌柜点头哈腰地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找就好。”王怀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里走去。 “世子爷,您等等!老板说了,要先通报……”掌柜跟在后面想要阻止,无奈王怀靖走得实在太快,一时追不上。 王怀靖熟门熟路地走到沈敬的房门前,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沈敬,现在该……如何……”话未说完,王怀靖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只见屋内有些杂乱,地上放着几个大木箱子,房间的架子上都空空如也,沈敬正拿着东西往木箱里放,显然是在收拾东西。 “沈爷,世子走得太快,小的没拦住……”掌柜匆匆赶到,喘着气说道。 沈敬摆了摆手,示意掌柜退下。掌柜十分有眼力劲地将房门关上,去外头看店了。 “沈兄这是干什么?”王怀靖绕过箱子,走近了几步问道。 沈敬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说道:“王上急召我回北境,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王怀靖看了看四周,狐疑地问道:“先前沈兄回北境的时候,可没见您收拾过行李啊。” 沈敬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王怀靖一眼,说道:“此次王上战败,北境元气大伤,以后恐怕不能再给苏南王府提供帮助了。” “沈兄的意思是,此次回去,便不再来了?”王怀靖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一路走来,若不是沈敬和北境王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别说世子当不上,恐怕自己的小命也早就被苏锦绣那对母子给夺走了。 沈敬不屑地看了一眼王怀靖,说道:“本以为南北同时夹击,定能打得大乐皇帝毫无招架之力。谁知苏南王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一个御驾亲征,就被赶回了苏南,实在是太让王上寒心了。如今王怀安已经兵临城下,恐怕要不了几日,这苏南王府就要不复存在了。” 王怀靖急切地上前几步,挡住了沈敬的去路,问道:“沈兄此话何意?如今吴越城未破,苏南军还未兵败,一切还有转机。而且,父王已经去了京城,若在京郊的行动能够成功,便能一锤定音,夺得皇位。” 沈敬嗤笑了一声,道:“即便苏南王在京郊的行动成功了,世子在此处的处境也不会有所改善吧?如今在吴越城外的,可是王怀安。一旦苏南王夺位成功,他大可以破了吴越城,自立为王。以苏南王目前的势力而言,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若他跟朱景鸿联手北上,没准那还没焐热的皇位,就要拱手让人了。更别说,京城还有四皇子和睿王守着,苏南王想直捣黄龙,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今从兵力上看,我们和王怀安不相上下,若能耍些手段,或许能在朱景鸿的援军到达之前,让王怀安全军覆没。”王怀靖不甘心地说道。 “手段?论耍手段,恐怕世子不是二王子的对手吧。”沈敬绕开了王怀靖,继续收拾着东西。 “所以今日怀靖才来找沈兄商量,该如何对付王怀安。如今将士们听了他的话,都去城南找那藏起来的粮食了,万一粮食被找到,此次可就必败无疑了啊!”王怀靖急急地说道。 沈敬闻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问道:“世子有何打算?” “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找到那些粮食。只要找不到粮食,王怀安的话就是假的,既然他能说一次假话,定然也能说第二次,照此推论,他所说的话,便都不可信。届时稍微煽动一下,将士们便会对他失去信任,这仗,也就好打多了。”王怀靖自信满满地说道。 沈敬闻言,想了想,说道:“那七府山里藏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当初本想等夺位成功之后,将这些粮食便作为赈灾粮发放,以便快速稳定民心,是以全都悉心保存着。如今要在短时间里隐藏起来,怕是不容易啊。”沈敬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可有办法让将这些粮食转移到别处?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赢了眼前这场仗,之后可用别的方法稳定民心。”王怀靖沉声说道。 沈敬看了一眼王怀靖,说道:“转移怕是来不及了。但消失的话,还是可以的,只需一把火,就能让粮食全部化成灰烬。” “放火?这好好的,突然起火,会不会引得将士们前去救火,反而弄巧成拙,被发现了蛛丝马迹?”王怀靖犹豫地说道。 沈敬笑了笑,说道:“世子可知,这一滴水要如何不被发现?” 王怀靖不知沈敬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沈敬倒了一杯水,递给王怀靖道:“自然是将它混入一杯水中。” 王怀靖闻言,忽然睁大了眼睛道:“沈兄的意思是,放火烧山?” 沈敬点了点头,道:“不错,若山林起火,一般以转移人、财、物为优先,并不会去救火。待火势变小后,那些粮食也就无迹可寻了。” “可是……冒然放火烧山的话,只怕会波及无辜百姓啊。”王怀靖有些不忍地说道。 “世子可要想清楚,是那几个百姓重要,还是王爷的皇位重要?”沈敬说完,便接着收拾起行李来。 王怀靖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沈兄此计可行。只是,怀靖如今没有充足的人手,不知沈兄可否助怀靖一臂之力?”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强攻 沈敬闻言,直起了身,说道:“人手在下这里有。只是,如今北境的情况不容乐观,王上特意嘱咐在下,不可再节外生枝。在下此次若出手相助,便是违背了王上的意思,只怕日后回了北境,不好交代啊。” 王怀靖看着沈敬那一脸假笑的神情,便知这沈敬不是不帮忙,而是在问自己要好处!想想先前苏南王府雄踞一方时,这沈敬可是天天往自己这跑,隔三差五送好东西给自己。如今看形势不对,居然就摆出这副嘴脸,真是太可恨了!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王怀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只得赔笑道:“若不是父王带走了所有暗卫,我也不需要劳烦沈兄的大驾。如今迫在眉睫,还望沈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了怀靖这一回,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沈敬笑了笑,问道:“不知世子的重谢,是什么?若这谢礼能让王上满意,相信他也会同意在下帮助世子的。” 王怀靖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面上依然笑着说道:“只要我苏南王府有的,沈兄尽管提。” “在下听闻,苏南王府有颗夜明珠,可让黑夜如同白昼,不知可是真的?”沈敬笑着问道。 王怀靖笑着问道:“苏南王府的夜明珠可多了去了,不知沈兄说的是哪一颗?” “就是用金属托座装着的那颗,托座如海底的海草一般,将整颗珠子环绕起来。当年王上对那个托座十分钟意,奈何当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子,手头没有那么多银两。待凑够了钱想去买的时候,已经被店家卖给了大乐的商队。是以这颗珠子,成为了王上的一个遗憾。先前在下偶然在苏南王府见过此珠,便向王上提起此事,王上当下就想登门买下,但一来碍于身份,二来王爷和世子也不一定肯割爱,是以一直没有开口。”沈敬有些唏嘘地说道。 王怀靖闻言,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哈哈笑道:“一颗夜明珠而已,既然跟王上有如此渊源,怀靖定然是愿意割爱的。” 沈敬客气地说道:“既如此,在下去安排一下,待护卫们出发后,在下便随世子回府取夜明珠。” 王怀靖点头应下,一想到胜利在望,心潮不禁又澎湃起来。 不一会,沈敬就回来了,王怀靖带着他回了苏南王府,找出那颗夜明珠。 “不知沈兄安排的人,何时动手?”王怀靖瞥了眼手边的夜明珠,意味深长地问道。 “入了夜便动手。”沈敬说完,看了看那颗夜明珠。 “那这珠子便等入了夜再给沈兄吧,也好看看这光芒,能不能将屋子照得如同白昼。”王怀靖笑着说道。 沈敬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世子,您这是在质疑在下的能力吗?在下既然答应了,就必然会把事情办好。刚才您也看见了,在下忙着收拾行李呢,等侍卫们把事情办完,就该离开吴越城了。您这入了夜再给在下,恐怕不方便吧。” “沈兄多虑了,怀靖只是想看看这夜明珠的光芒而已。若沈兄着急,现在便可带走。只是……”王怀靖看着沈敬,试探着问道,“若烧了粮食,本世子就能打赢那王怀安了,沈兄也就不必急着走了吧?” 沈敬摇了摇头道:“此次北境受到重创,王上急召我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在下不得不回啊。不过,若此次王爷能起事成功,王上必将亲自到京城恭贺。” “哈哈,好,一言为定!”王怀靖开怀笑道。 沈敬带着夜明珠回了墨香阁,屏退了下人,将自己独自关在屋子里。待天色暗下来后,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投射到了墙上。沈敬缓缓地转动着托座,忽然,他看着墙上的图案,兴奋地大叫起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失落多年的藏宝图终于找到了!” 沈敬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好不容易将夜明珠装进了黑布袋里,提笔写了张纸条,让人立即飞鸽传书给上官云泽,失落多年的北境藏宝图,终于找到了! 与此同时,南面的七府山上,升起了滚滚浓烟。 城外的营帐中,一个参将匆匆跑入主帅帐中,禀报道:“禀王将军,吴越城南面火光冲天,似乎是发生了山火。” “什么!山火?”王怀安闻言快步走出了营帐,望着远处的火光,懊恼地跺了跺脚,“王怀靖,你居然不顾百姓死活,出此下策!” “王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听到声音的董桦匆匆赶来,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的火光。 “攻城,去灭火!”王怀安咬着牙说道。 大军立即动身,往吴越城赶去。发现敌情的哨兵急忙擂鼓,还在寻找粮食的众将士心中大惊,急忙往城门赶。 “王怀安!你这个卑鄙小人,言而无信!说好的三日不攻城,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出尔反尔了?”王怀靖站在城墙上,大声骂道。一众将士深以为然,也都怒气冲冲地盯着城下的敌军。 “王怀靖,你那脑子里,是不是都是屎?那么多粮食,为了不让将士们找到,你就一把火烧了,日后吴越城的百姓吃什么啊!”王怀安焦急地喊道,“众位将士,此次进城,只为帮助灭火,不为攻城。希望诸位能跟我们一起去灭火,那里真的有粮食啊!” “王怀安,你可真是什么都能利用啊!偶发的山火,居然被你说成是烧粮食。这要是明日大雨,是不是天降凶兆啊?”王怀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话音未落,天上居然真的响了一声惊雷,吓得王怀靖缩了缩脖子。 大火的浓烟顺着风往北面飘来,王怀安闻着浓浓的烟味,心急如焚。 “诸位将士,时间紧迫,请恕在下不能信守承诺了!待灭了大火,本将军自会带兵退出吴越城!”王怀安说完,便下令攻城。 “将士们,如此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值得大家信任!先前那些,都是为了击败我们而耍的手段,大家切莫被蒙骗了!快!弓箭手,攻击!”王怀靖抓住了王怀安的把柄,气势一下就上来了,在城墙上耀武扬威地指挥着。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火灭 苏南军的将士们本来在南边搜寻粮食,谁知突然发生了山火,正要准备灭火,就听到了迎敌的鼓声,大家集合的时候便憋着一肚子火。现在被王怀靖一煽动,纷纷红了眼,将气都撒到了王怀安身上。 这边厢,王怀安带着将士们,心急如焚,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众人只想尽快进城灭火。是以,北方军一心攻城,苏南军全力抵抗,不多会,战局就进入了胶着状态。 “世子,七府山火势凶猛,已经波及到了山下的百姓,城里的衙役请我们派人去帮忙转移百姓。”一个参将跑上城墙大声禀报道。 “如今战局正在关键时刻,哪里抽得出人手前去。那些百姓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行转移吗?”王怀靖不耐烦地说道。 “世子,火势实在太大,若不采取措施,只怕会波及到吴越城啊!”参将焦急地说道。 “若被王怀安破了城,整个吴越城就毁了!山火蔓延还需要一定时间,不如专心迎敌,待击退敌人后,再去救火。”王怀靖挥了挥手,示意参将退下。 参将叹了口气,无奈地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在战事上,王怀安的才能还是比王怀靖高了好几个档次的。不到半个时辰,吴越城的大门便被撞开了,进了城门的北方军一心往城南赶去,一路高喊:“灭火!灭火!” 苏南军见城门大开,自然要上去杀敌,但城中百姓听到了声音,都趴在窗户上偷偷看情况。几队突出重围的北方军并未恋战,而是急急奔向了七府山。这样的队伍多了之后,百姓便明白了,这攻进来的军队,是来帮助灭火的! 一边是不肯帮忙灭火的苏南军,一边是主动前来灭火的北方军,孰对孰错,立见分晓。于是,一些胆子小的百姓,从家里探出头,给北方军指路;胆子大的,直接带着锄头、铁锹上了阵,跟苏南军对打起来。 “世子,北方军已经到达七府山,开始灭火了。”一个参将小跑着上前禀报道。 王怀靖刚从城墙上下来,便听到了这个坏消息,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一群废物,城门刚破了没多久,就被北方军突围了!这么多将士,连这突围的几个人都拦不住吗?” 参将闻言,脾气也上来了,大声吼道:“你去看看现在跟苏南军对战的是谁,都是吴越城的百姓啊!老母亲拿着拐杖打儿子,老父亲用血肉之躯护着北方军前去灭火,这仗,没法打了!” 王怀靖闻言,心下大惊,急忙跑上鼓楼看城内的情况,果不其然,吴越城的百姓们自发地组成了两道人墙,将苏南军堵在路的两侧,中间的路供北方军快速通过。 “你们这群引狼入室的愚昧之人!居然帮着敌军夺城!到时候吴越城破,最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啊!”王怀靖气急败坏地喊道。 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道:“我们只知道,他们直奔七府山而去,是来帮我们灭火的。而且,他们之中,也有吴越城的小伙,当初我们送他们走出吴越城,如今回来居然成了敌军,这怎么可能!” “对,他们是吴越城百姓,也是吴越城的守军,帮我们保护家园!”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气得王怀靖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王怀安也跟着大军进了城,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动容,大声说道:“各位吴越城的父老乡亲,在下王怀安,不知各位可还记得?” 王怀安自小在吴越城长大,又当了这么多年世子,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喊道:“二王子,是二王子!二王子回来啦!” 王怀安扬了扬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一下,随即大喊道:“王怀靖居心叵测,勾结外敌、囤积粮食,营造饥荒假象。同时妄图操纵民意,起兵谋反。一路北上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次我奉大乐皇帝之命,前来捉拿反贼。谁知他情急之下,居然打算放火将之前囤积的粮食悉数烧毁。攻城事小,无粮事大。如今希望诸位能齐心协力,将山火扑灭,为自己和家人多抢救一些粮食出来!” 百姓一听七府山中有粮食,来不及多想,纷纷往南边涌去。先前被堵在路边的苏南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王怀安,你休要血口喷人!来人呐,将此敌军首领给我拿下!”王怀靖见机会难得,急忙下令捉拿王怀安。 可苏南军脚步未动,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命令。随即,有人说了句:“我去七府山杀敌军。”便出列往南面奔去了。其余众人立马反应过来,一边喊着“去七府山杀敌军”,一边往南边赶去。 王怀靖还欲下令,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而王怀安的亲兵早已将自己包围了。 “三弟,如今你已众叛亲离,还是束手就擒吧,这吴越城,终究不是你的。”王怀安平静地说道。 “来人,迎敌!迎敌!哼,王怀安,这吴越城,也不会是你的!”王怀靖恨恨地说道。 王怀安冷眼看着亲卫们缩小包围圈,最终将王怀靖抓住,说道:“自然不是我的。吴越城,是吴越百姓的。”说罢,挥了挥手,让人将王怀靖押下去。 王怀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王怀安,你残害手足,不得好死!” 王怀安任由他喊着,待声音不断远去,直至消失后,才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若我什么都不做,你们难道会放过我吗?那才叫不得好死吧。” 话音刚落,天上便响起了阵阵雷声,随后,倾盆大雨直落而下,将整个吴越城笼罩在雨幕中。 “王将军,下雨了,下雨了!哈哈哈,山火能扑灭了,能扑灭了!”董桦摘了头盔,在雨中开心的笑着。王怀安看着远处逐渐小下去的火势,接了一把雨水,一口饮下道:“老天有眼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京郊 大雨虽然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但对控制火势来说,已经足够了。待天蒙蒙亮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 “王将军,明火已经扑灭了,只是……”董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 “怎么了?”王怀安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起身往山上赶去。 董桦跟在后面,一边小跑一边说道:“在山上发现了几处起火点,应该是人为纵火。这几处起火点中,有两处,发现了烧焦的粮食,将士们正在清理,不过……未被烧毁的……不多。” 王怀安长叹一声,道:“还是晚了一步吗?” “那王怀靖实在太过狠毒,那些粮食明显是被浇了油之后点着的,若不是老天保佑下了大雨,恐怕会烧得一点不剩。”董桦气呼呼地说道。 王怀安一言不发地查看了两处起火点的情况,估摸了一下所剩粮食的情况,便返身去了吴越城知府——刘文斌的府上。 “王将军,下官恭候多时了。”刘文斌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匆匆出来迎接。 “刘知府。听说您已经失踪多日了,缘何今日居然在府中?”王怀安拱手行了个礼。 刘文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苏南王起事的时候,下官便知道自己的人头可能保不住了,急忙假装成饥民躲到了乡下。之后苏南王一路北上,吴越城中对下官的搜捕有所松懈,下官便乔装成算命先生回到城中,以便打探消息,随时向皇上禀报。昨日城中起火,下官猜到王将军会攻城救火,是以到街上替北方军带路。早上明火扑灭后,下官想着王将军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便先行回府收拾一下。” 王怀安笑着说道:“刘知府,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可是算命先生呀。”刘文斌一边打趣着一边将王怀安迎进了府里。 “你怎知我不会去苏南王府呢?”王怀安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那里如今乱成一团,此时过去,实非明智之举。不如等圣旨下了之后,直接过去抄家,会更好一些。”刘知府收敛了笑容,说道,“而且,那王怀诚一直住在苏南王府,如今兵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趟得好。” 王怀安点了点头道:“刘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啊。本将军已经派人将苏南王府包围了,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王将军,这里便是客房,将军先行休息一会,下官会将这两日的情况写成奏折,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刘文斌客气地说道。 王怀安沉默了一会,说道:“刘知府,刚才本将军去看了看,那囤积的粮食,全部被烧毁了。烦请刘知府在奏报中,请朝廷送点赈灾粮来。” 刘文斌有些诧异地看了王怀安一眼,心道自己刚才已经去确认过了,那粮食虽然剩得不多,但若悉数分给百姓,应该也能撑到下一季丰收之时,这王怀安居然直接欺瞒朝廷? “刘知府,苏南百废待兴,这粮食,还是需要有备无患啊。”王怀安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文斌自是明白话中的意思,凭自己对王怀安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人,如此安排,定有其他的深意。 “王将军请放心,下官这就去写奏折。”刘知府点头应下。 这边厢,王怀安已经开始着手清理苏南军了。那边厢,刚到京郊的苏南王偷偷到了建得差不多的别庄里。 “王爷,刑部许侍郎来了。”苏一沉声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苏南王焦急地说道。 许侍郎穿着一身仆人的衣服,快步进了门。 不待许侍郎行礼,苏南王就急匆匆地问道:“许大人,如今京中情况如何?” “回王爷,皇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目前由四皇子王怀翊主持朝政,代为监国。”许侍郎悄声说道。 “哦?可有打探到,王若谦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苏南王饶有兴趣地问道。 许侍郎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动用了手头所有的人脉,都打探不到。如今的四皇子,似乎比皇上更加厉害,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地滴水不漏。下官唯一知道的,便是周贵妃自四皇子监国之日起,便住进了乾宁宫,说是皇上生病,需要周贵妃照顾。但皇上之前也生过病,周贵妃可从来没有越过太后和皇后,直接住进乾宁宫啊。” 苏南王起身细细想了想,喃喃地说道:“这王若谦,会不会是已经死了?那周贵妃其实不是去照顾他,而是被软禁起来了。王怀翊正在对其他皇子下手,只是事情还未成功,所以秘不发丧?” 许侍郎闻言,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四皇子监国之后,三皇子和六皇子不仅承担了一些政务,而且每日都出现在朝堂之上,丝毫没有争夺皇位的迹象。” “那就是王若谦突然暴毙,怕本王争夺皇位,是以秘不发丧,想等本王战败之后,再昭告天下?”苏南王越想越觉得有理,那王若谦肯定已经死了,否则不会突然让王怀翊监国的! 许侍郎等了一会,见苏南王迟迟不说话,便试探着问道:“王爷,如今,咱们该如何行事?” “哈哈,既然王若谦已经死了,本王也就无需再顾忌什么了。三日后,本王便会起事。届时,你们所有人在城中接应即可。”苏南王信心满满地说道,“对了,听说王怀翊派了睿王来监视这里,情况如何?” “回王爷,睿王不足为虑。自四皇子将监视之责交给睿王后,每日上报的奏折均是‘昨日无异’,大家都猜测,睿王爷肯定是一次写了很多本,然后每日派人送一本到朝堂上。”许侍郎说起此事,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个睿王爷,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他没有上朝吗?”苏南王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随口问道。 许侍郎笑着说道:“睿王爷在雁归城被砸了腿,说是断了,告了三个月的假。但下官听说,睿王爷的腿其实没断,是当时军医误判了。” “哈哈哈,这确实像他的风格,真是什么缺心眼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苏南王挥了挥手道,“许大人先行回去休息吧。一切按照之前计划的进行就好。本王这个弟弟,看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许侍郎躬身行了个礼,便匆匆告退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待发 次日傍晚,卫一匆匆回到睿王府,在厨房找到了正在炒菜的王若知,禀报道:“王爷,京郊的人马今日有所动作,属下推测,可能近期会有所行动。” 王若知泰然自若地炒完了锅中的青菜,斯条慢理地问道:“之前的那些陷阱,可都准备好了?” “回王爷,都准备好了。只是,陷阱终究是小伎俩,不一定能将那些人全部拦下。”卫一有些担忧地说道。自从跟北境王真刀真枪地干过之后,他们几个暗卫对“战争”有了全新的认识,任凭一个人武功再高,去了战场,都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在大军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那些原来自信满满的陷阱,如今在军队面前,到底能起多少作用,实在很难说啊。 “那……要不要去问怀翊借点人手?”王若知将菜摆到托盘中,准备去喊梓瑜吃饭,卫一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托盘。 “属下认为,这苏南王既然起事,必然有所准备。朝中怕是有他的眼线,若贸然去借人,只怕会打草惊蛇。届时苏南王若提前有了准备,那些陷阱可就没什么效果了。”卫一跟在王若知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 王若知闻言,陷入了沉思,苦苦思索着该去哪借人。正想着,卫二匆匆赶来,垂首禀报道:“王爷,前来参加今年招待会的武林门派,已经悉数到齐了。” “会期不是定在半个月之后么?怎么这么快就到齐了?”王若知有些诧异地说道。 “王爷,您在英雄帖上说的是,皇家别庄即日起对所有武林门派开放,大家都可自由出入。这些武林人士平时行走江湖,看着挺风光的,其实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既然有地方可以白吃白住,自然早早地就来了。”卫二忍不住吐槽道。 这武林大会每五年开一次,主要目的是为了选举新盟主。选举完盟主后,每年都会有一次招待会,由盟主负责招待大家,主要就是吃吃喝喝,联络联络感情,交流交流八卦。王若知从北方五城回来时,便定下今年招待会的会期,让卫二给各大门派送英雄帖。但各大门派居然这么快就到齐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休要胡言,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为了几顿吃喝就早早地来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王若知不甚相信地问道。 卫二无奈地说道:“王爷,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些掌门,因着可以直接送饭到房间,便躲在房间里大吃大喝,每次叫的菜和糕点,都是两人份的,说是要跟弟子一起议事,多点一些,但那些需要议事的弟子们,其实都在饭厅里你争我抢。还有人问,离开的时候能不能打包一些食材和糕点回去,说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王若知笑了笑说道:“那是嬷嬷烧的饭菜太好吃了。人之常情,哈,我也经常想去别庄吃饭呢。” “王爷,嬷嬷已经回家养老了。只有您过去的时候,才会请嬷嬷回来烧菜。现在是御膳房上不了台面的厨子在别庄练手,那饭菜……真是一言难尽啊。”卫二想起那难吃的饭菜,觉得胃里阵阵抽搐。 “那小瑜儿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在那里吃难吃的饭菜吗?”王若知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因着落叶山庄已经迁到了京城,是以陈老庄主今日直接去了丞相府。何掌门带着弟子也去了那里。”卫二沉声禀报道。 “那就好。明日我去上朝,让怀翊给派个好点的厨子过去。招待会的时候,我得亲自去,吃食上可不能马虎。”王若知认真地说道,心中默默得记下了这个事。 “王爷,不如能否让这些武林中人,去帮忙迎敌?”卫一忽然出声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王若知一拍脑袋,大喜道,“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肯定能以一敌百,如此一来,这次我们必胜无疑啊!” “只是,该如何向武林人士解释苏南王叛乱的事情呢。”卫一自言自语地说道。 王若知笑着说道:“只说是此次招待会的助兴节目就好。按俘虏的士兵数量排名次,前十名重重有赏,哈哈。” 让人苦恼的问题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解决了,王若知的心情不自觉地就好了起来,兴冲冲地回了房间跟梓瑜说了这件事。梓瑜心想着给王怀翊写封密信说下事情经过就好,便也没说什么。这些明面上的事,还是让王若知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吧。 次日早朝,王若知居然提前到了大殿里。为了防止自己的告假被取消,他还特意在腿上夹了两块木板,坐着轮椅进了大殿。 “小皇叔,您刚才说,要给别庄换厨子的事,怎么没写在奏折上呀?”王怀翊扬了扬写着“昨日无异”的折子,不解地问道。 “这折子那日写了三十本,还剩下很多,就拿来用了。换厨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写在奏折上应该也无妨吧?”王若知一脸纯真地说道。 王怀翊叹了口气,决定不跟王若知较真了,毕竟上朝之前,已经收到了睿王妃派人送来的密信,整个事情自己大致也清楚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着御膳房今日派新的厨子去别庄。祝小皇叔此次的武林招待会一切顺利!”王怀翊微笑着说道。 夜晚,京郊工地上 “王爷,今日睿王爷去上朝了。”许侍郎穿着黑色斗篷,匆匆走进了苏南王的书房。 “哦?可有说什么?”苏南王有些紧张地问道。 “说是在皇家别庄开武林招待会,让四皇子给派个好点的厨师。”许侍郎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如此不重要的信息,自己居然专程跑来告诉苏南王,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没说发现了这里的什么异动?”苏南王盯着许侍郎问道。 许侍郎摇了摇头道:“没说。那‘昨日无异’的奏折,睿王说写了三十本,听他的意思,用完之前,应该不想写别的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若本王大事能成,可得去谢谢这个缺心眼的弟弟啊。”苏南王信心满满地笑道。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埋伏 次日 王若知十分不舍得留了梓瑜在睿王府,自己坐着马车赶去皇家别庄。 “卫一,小瑜儿让背的这本话本子里,主角说话的时候还有各种动作,小瑜儿说也要学一学。一会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标准,行么?”王若知坐在马车里问道。 “王爷,没事儿,那些门派的掌门常年行走江湖,都没怎么见过王爷。就算怪异一点也无妨,他们会以为这是皇家礼仪。”卫一不甚在意地说道。 “可是我也不是很懂皇家礼仪诶。”王若知一脸茫然地说道。 “没事,他们不知道您不懂。”卫一好脾气地说道。 王若知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感觉好像被安慰到了,自己应该没什么需要的担心,就自顾自地靠在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话本子。 待到了别庄,卫二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边引着王若知去正厅,一边汇报道:“除落叶山庄和逍遥派之外,其余各门派掌门已经到齐了。” 王若知点了点头,跨进了正门,照着话本子里写的说道:“各位英雄豪杰,一路赶来,真是辛苦大家了!” “见过盟主。”各掌门带着得意门生,恭敬地行着礼。毕竟,这是有史以来官职最高的武林盟主了。 “诸位在此处住得还习惯吗?”王若知穿过人群坐在了主位上,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 “习惯习惯,尤其是今日换了厨子,更习惯了。”昆山派的掌门憨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有些尴尬地附和着,虽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但面上还是要装装高冷。偏偏这个昆山派的掌门是个直肠子,什么都往外说。 “哈哈,习惯就好。只是,现今离那会期还有半月之久,这别庄里地方小,大家练功怕是不方便啊。”王若知一脸遗憾地说道。 “王爷不必介怀,习武之人,外修功法,内修心境,这几日就算不能修习功法,还能修炼心境嘛。”离湖派掌门气定神闲地说道,其余掌门听了,纷纷点头应和。这才是一个掌门应有的气度和表现,即便是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玩,但也得端着架子说自己是在修炼心境,不能净说实话,让人家看轻。 “本王听说这练功啊,一日不练,等于三日白练。为了不让各位荒废武功,本王和王妃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试,既能让大家在会前活动手脚用,又能检测一下大家的实力,为四年后选举新的武林盟主做准备。不知大家可有兴趣参加呀?”王若知话音未落,卫一便托着厚厚一叠银票从门外走来,站到了王若知的身后,轻声说道:“王爷,一万两银子的彩头已经准备好了” 本就在好奇比试内容的众人,听到有一万两银子的彩头,顾不上细问,纷纷起身道:“多谢王爷为我等着想,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拔得头筹。” 王若知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诸位英雄果然豪气云天,本王着实佩服得紧啊。此次比试,可有不参加的门派?” 看在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就连那一共只来了掌门一人的门派,都跃跃欲试。毕竟现在还不知道比试的内容,万一是个单人竞赛项目呢? 王若知等了一会,见无人出声,便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参加,那今日就先散了。比试的内容一会本王会派人给各个掌门送到房间。比试自收到比试内容的那刻起,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可以耍。” 各掌门朗声应下,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赛,换了平时肯定没人响应。但今天,这一万两银子摆在这,参加者可就趋之若鹜了。 及至傍晚,各掌门收到了此次比试的说明书。 “快快!都快给我起来,带上武器,跟我走!”几个已经看完说明书的掌门,急吼吼地把弟子们都叫了出来。 “掌门,这都已经是晚上了,还要去干吗?”一个飞刀门弟子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道。 这飞刀门的余掌门抬手就在弟子的头上呼了一掌,道:“不知道今晚有比试吗?这说明书上可说了,这几日,王爷会组织一支军队沿着图上的图线通过,沿途有王爷设的一些陷阱,帮助我们降低比试难度。待大军通过时,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尽可能多的将士离开队伍。每俘虏一个死人计一分,俘虏一个活人计五分,到最后,哪个门派的分数最高,这个门派就是第一名。可听清楚了?” “掌门,听清了。只是,为何要现在出发?待军队快要经过的时候去,不就行了吗?”弟子一脸迷糊地问道。 余掌门抬手又在这个弟子的脑袋上呼了一掌,骂道:“你这个不长进的,平时叫你别只顾着吃,多读点书,你不听。这一路上既然有各式各样的陷阱,阻拦军队的效果势必不一样。若能抢得一个大陷阱,能俘虏的人势必比守着小陷阱的人多。是以大家都争分夺秒地赶过去,想着能提前占个有利的位置。” “咱们擅长暗杀,一会到了地方,若有其他门派,直接做了他们。”那弟子拍着胸脯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不出意外地,脑袋上又挨了一掌:“这说明书上说了,此次比试严禁各门派互相残杀,一经发现,按故意杀人论处。”余掌门说完,看了看穿戴整齐的弟子们,朗声说道,“小的们,跟我走!详细的规则,一会在路上跟大家说。快!快给我跑起来!” 及至深夜,皇家别庄中的各路英雄好汉已经悉数埋伏好了,静静等待着王若知所说的“军队”赶来。 飞刀门因着出动比较快,是以抢到了第一个陷阱,也就是最大的那个。众弟子们整个晚上都没阖眼,生怕错过了先机。 天刚亮不久,一个弟子便有些兴奋地说道:“掌门,您听,似乎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余掌门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欣喜地说道:“快!快准备好!咱们的银子来啦!”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偷袭 军队到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各大门派纷纷打起精神,喜滋滋地等着一万两银子朝自己奔来。 “绳子都准备好了吗?这次活口积五分,死的才一分,尽量抓活的。”余掌门不放心地叮嘱道。飞刀门练的是外家功夫,力求指哪打哪。是以日常交锋,基本都是一刀毙命,若不特意交代,真怕弟子们把活口都变成了死尸。 “掌门,那不是王爷安排的军队吗?怎么死的也能积一分呢,王爷把自己人搞死了,就不心疼吗?”一个弟子不解地问道。 “登云啊,有空多读书,知道不。话本子里不是经常有么,派系斗争啊,权力争夺啊,哪个不是你死我活的。这军队,八成是王爷的对头,是以死了也能积分。但王爷宅心仁厚,应该是想多留活口,收归己用,所以活的才能积五分。”余掌门煞有介事地说道。 “掌门,只要活着就行吧?带的绳子不太够,一会直接搞残废行不行?”一个弟子掂量了下手中的绳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余掌门抬手在弟子的脑袋上乎了一巴掌,说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王爷想收归己用,弄残废了,怎么用啊。” “来了来了,大家注意隐蔽!”放哨的弟子急急地躲进了草丛,凝神望着急速而来的大军。 要说苏南王此次出兵,着实也挺郁闷的。本来都规划好了路线,算好了时辰。谁知刚出来,就听闻了规划的线路上,有马车轧死了人,逃逸未果,正跟死者家属争吵,围观的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只得该走附近的小路。 这条小路,已经断断续续修缮了快半年了,路口竖着牌子,说修缮还未完成,提醒行人不要擅入。苏南王派人侦查了一下,发现并无异常,料想是因为战事,朝廷拨不出银两,便停工了。于是拆了牌子,直奔京城。殊不知,那前面十里都是正常的路,但后面十里,可就陷阱重重了。 “掌门,手里的绳子什么时候可以松呀,这军队估摸着得有一万人吧,实在是拉不住了。”几个拉绳子的弟子咬着牙说道。因着这第一个陷阱是个大坑,为了可以让掉落的人数达到最大化,设计的时候在面上铺了木板,木板上粘了一层薄薄的土,做成一个小机关,只要两边的绳子拉住了,面上的木板就不会塌。 余掌门盯着路过的大军,待队伍行至最后时,突然出声道:“放!”几个弟子应声松手,只见地面无声地塌陷下去,上百个步兵瞬间掉落到了一个七八米深的大坑中。几个弟子眼疾手快地跑上前,将最后四五个没掉进去的步兵推了进去,随即又拉紧了绳子,让路边恢复原样。待前面的步兵发现异常回头时,最后的这一百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咱们身后的人呢?”一个年轻步兵有些惊恐地问着身边的人。 “是不是逃了?今早听人说,王爷带咱们进京,是想争皇位。咱们这啊,叫造反。”旁边一个大头兵压低了声音说道。 “造反?那岂不是要杀头啊!”年轻步兵慌张地说道。 “所以啊,刚才听好多人说,想偷偷跑掉呢。逃兵的处罚虽然重,但只要事后归队,及时认罪,至少祸不及家人。万一造反失败,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大头兵老神在在地说道。 “大头哥,那咱们怎么办啊,要不要也跑?”年轻的步兵有些着急地说道。 正说着,前面的骑兵突然乱了起来,突然出现的绊脚索,瞬间绊倒了一排骑兵,连带着前面两排也都遭了秧。 “全员戒备,注意埋伏!”领头的将军大声喊道。 “王爷,有陷阱!”苏一及时勒马停车,大声说道。 马车中的苏南王探头看了看情况,皱着眉头问道:“可有发现埋伏?” 苏一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刚才绊倒马匹的绳子,已经消失无踪了,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回王爷,暂时没有发现埋伏。但那些马匹,不会凭空摔倒,不如停下来查探下情况?”苏一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既然没有埋伏,就继续赶路。兴许是路面不平。此次进攻,关键在于快、准、狠,若耽搁了时间,就没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了。”苏南王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军继续赶路。 苏一无奈,只得派了暗卫先行前去探路,若发现陷阱,及时回报。 然而,王若知设的陷阱,都是需要人为操纵的,是以暗卫的探查,一无所获。而大军的最后,依然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减少人数。 “掌门,隔壁销魂派准备了两大桶迷魂汤,抓回来一个就灌一碗,现在人数已经快超越咱们了。”飞刀门的弟子有些急切地说道。 “底下的人都上来了吗?”余掌门沉声问道。 “上来了。这机关还真是巧妙,那大坑底下留了一条通道,可以通到地面。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他们出来一个,我们抓一个,真是爽。”那弟子神采飞扬地说道。 “去,送一个人去销魂派,换桶迷魂汤回来,待这些人都晕了,咱们也该到前面去抓点人了。”余掌门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笑着说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最终,飞刀门以三个活口的代价,换到了一桶迷魂汤。不多会,前期抓住的这一百来号人,就悉数睡过去了。 “飞刀门,计一百一十二人,全部活口,积五百六十分。”卫一带着人,推着几辆板车,挨个门派进行第一轮清点,将俘虏的士兵运一些回去。 “这位大人,现在谁是第一呀?”余掌门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 “现在啊,那螳螂派是第一,已经俘虏了一百五十六个活口了。”卫一漫不经心地说道。 “啊?螳螂派?就是那个整个门派只有六个人,其中有五个是掌门的老婆孩子的那个门派么?”余掌门诧异地问道。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小胜 卫一瞥了一眼余掌门:“这是螳螂派的私事,请恕在下不了解。” 余掌门定了定心神,问道:“这螳螂派,这次不是只来了掌门一个人吗?缘何会有如此成绩?” 卫一一边看着手下人将昏迷的士兵抬上板车,一边说道:“是啊,在下也吓了一跳。不过,那个唐掌门真的很厉害。他先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抓了一个士兵,谁知那士兵居然是他的同乡,于是就跟人家聊起天来。跟人家说王爷这里才是正道,让同乡赶紧弃暗投明。同乡被他说动了,主动投了降,还回到队伍里去劝降其他将士,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一百五十人,这些人还在继续劝说别人离开队伍呢。” “啊?这都行?”余掌门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卫一点了点头道:“是啊。哦,对了,他还跟人家说,如果加入的话,每人可以拿到十两银子。” 余掌门一拍脑袋,悔不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十两银子,可是普通百姓一个月的生活费啊。对于这些当兵的来说,自然是不小的诱惑。唐掌门还真是狡猾,用一千五百两银子,就拔得了头筹,拿到了一万两银子的彩头,这可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对了,余掌门,差点忘了,这次比试,以大军通过全部陷阱为结束。那前头,只剩两个陷阱了,若是想拿到彩头,可要抓紧时间啊。”卫一顺嘴提醒道。 余掌门闻言,立即紧张了起来,对卫一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提醒。”说罢,带着一众弟子匆匆往前赶去。 “一会抓到人,先看看你们之中有没有他的同乡,让同乡去劝降,据说比较有效。”余掌门一边小跑一边说道。 弟子们点头应下。 不多会,只见路边草丛里,忽然站起一个步兵,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哼着小曲。 弟子们对视了一眼,不由分说地一拥而上,将那士兵按在地上。 “唉唉唉,换个地方!换个地方!这底下有我刚撒的尿!”士兵努力地昂起头,不让自己的脸贴到地面。 “快说,你是哪里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弟子恶狠狠地问道。 “茂县人,河南茂县人!”士兵一边努力抬头,一边答道。 “茂县啊……”黑皮肤弟子想了想,突然说道,“掌门,他是您的同乡!” 余掌门闻言,有些吃惊地走上前,示意弟子们将人扶起来,让人坐下,道:“你是茂县人?” 那士兵有些哆嗦地说道:“是。” 余掌门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脸,说道:“别怕,我也是茂县的,咱俩是同乡。” 士兵哆嗦着没接话。 余掌门想了想,接着说道:“给你十两银子,跟我们走,怎么样?” 一旁的弟子们都纷纷转过身去,捂脸长叹,掌门啊!你这听着像强盗啊! 士兵愣了一下,随即跪下道:“这位大哥,我上有老下有小,每月的饷银都寄回老家了,实在是身无分文啊!而且我看见血就晕,到了战场上就是用来凑数的,真的不能帮您打家劫舍啊!” “为何要打家劫舍?”余掌门一头雾水地看着士兵,随即反应过来,人家居然把他当成了强盗! “算了算了,给他一晚迷魂汤吧。”余掌门有些懊恼地站起身,想着该如何赶超那螳螂派。 “掌门,这样下去,咱们的银子可就要飞走了!”一个弟子焦急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又不能让军队回来,再掉一遍陷阱喽。”余掌门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回来……再掉一遍……哈哈,对!可以回来!” 弟子们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家掌门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 “登峰,你带五个弟子回去大陷阱那里守着,一会我们将人引回去。”余掌门有些兴奋地布置道,“其余人,跟我来,一会务必记得,跑得一定要快!” 众人见掌门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也开始兴奋起来,若此次成功,俘虏的人数就会翻倍,此次他们必胜无疑! “掌门,我们该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一个弟子猫腰跟在余掌门身后,轻声问道。 余掌门看了看情况,说道:“因着那些陷阱,现在他们已经放慢了速度。看到那些物资了没?用飞刀,把那些固定的绳子,都削断。” 众弟子闻言,分了分工,果断出手将用来固定物资的绳索都削断了。一时间,苏南军有些混乱起来。 “发生了何事?”一个参将从前面匆匆跑来查看情况。 “回大人,有人放暗器,将这些绳索都削断了。”负责押送物资的兵头禀报道。 参将翻身下马,捡起一把飞刀看了看,说道:“这埋伏之人定在附近,给我搜!” “掌门,现在咱们怎么办啊?”弟子们看着越来越近的将士,有些慌张地问道。 “怎么办,快跑呀!”余掌门话音未落,就自己率先跑了起来。众弟子急忙跟着往回跑。 “什么人!站住!”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出了什么事?”参将大声问道。 “回大人,埋伏之人往后面跑去了,约莫有十几人,是否需要去追?”士兵朗声禀报道。 “点一百人,回去追。其余人,继续赶路。”参将利落地说道。 “掌门,有人追来了,怎么办?”弟子们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心里不禁慌起来。 余掌门跑了这么久,也有些体力不支起来,咬了咬牙,大喊道:“各位掌门,还不快抢积分!” 以为可以收工的各大门派,之前还一脸疑惑,如今听到余掌门这样说,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将人引了回来,急忙一拥而上,争取在最后关头搏一搏。余掌门带着弟子眼疾手快地回身抢了几个人,但数量上,还是比不上那唐掌门,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别庄。 最终,当苏南王走完这条路的时候,一万将士只剩下了八千,而且,皇宫里的王怀翊,已经知道了苏南王出兵的消息。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迎战 御书房内 王怀翊神情凝重地看着线报,底下站着镇东、镇南、镇西指挥使。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不知三位大人有何高见?”王怀翊冷声问道。 镇东指挥使率先说道:“殿下,臣以为,可将叛军引入城内,来一招关门打狗。如今这八千人的叛军,以京城的兵力来说,还是可以应对的。” 镇南指挥使上前一步道:“殿下,臣以为,应该在城外歼灭叛军。一来叛军入城,难免会伤及无辜;二来自太祖立都上京之后,京城从未进过叛军,此次若让叛军进城,只怕会被后世唾骂啊。” 王怀翊想了想,觉得各有利弊,一时难以定夺,便开口问道:“黄指挥使怎么看?” 镇西指挥使猛然听到四皇子点自己的名字,急忙应道:“臣以为,就先前的战绩来看,苏南王不足为惧。只是,如今皇上病重,他很有可能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将自己说成是正义之师啊!” 王怀翊觉得有理,接着问道:“那该如何应对?” 镇西指挥使犹豫了一下,说道:“唯有皇上亲自应战,方能解此困局。” 自文德帝陷入昏迷之后,朝中大臣对他的身体状况就有诸多猜测,如今镇西指挥使这样说,一来确实是为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周全准备,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看看文德帝的情况究竟如何。 王怀翊看了看垂首站着的镇西指挥使,沉声说道:“既如此,那就由父皇前去吧,地点就在城外,关上城门,切不可让苏南王进程。传令所有将士,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臣遵旨!”三个指挥使应声说道。 待三人离去,王怀翊匆匆去了乾宁宫,见周贵妃坐在床边,便走了过去,悄声问道:“父皇情况如何?” 周贵妃叹了口气道:“还是那样,太医说至多只能再撑两个月,若两个月之内拿不到曼陀罗果,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说罢,周贵妃抬手抹了抹眼泪:“不知今日四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王怀翊客气地说道:“贵妃娘娘,实不相瞒,如今苏南王带着叛军到了京城,此刻恐怕已经跟京城的守军在城南对峙了。儿臣想着,当日父皇在淮河北岸大破苏南王的军队,这苏南王对父皇势必有所忌惮,若能让他误以为是父皇亲自前去平乱,这仗啊,还未打开就赢了一半了。是以,怀翊今日前来,想借父皇的盔甲一用,还望贵妃娘娘行个方便。” 周贵妃起身说道:“本宫只是照顾皇上而已,朝堂之上的事情,四皇子不必告诉本宫。” “此事,还请贵妃娘娘务必保密。怀翊穿父皇的盔甲,就是为了让苏南王认错人。若走漏消息,这一招便不灵了。”王怀翊耐心地说道。 周贵妃笑了笑,说道:“皇上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四皇子居然连这个因素都考虑进去了,真是厉害啊。盔甲只管问秦公公要就是了,本宫定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不一会,秦公公就从内室捧出了文德帝的盔甲。王怀翊接过盔甲,匆匆往宫外奔去。 “可有让三皇兄去睿王府?”马车上的王怀翊急切地问道。 “回殿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只是,为何要让三皇子去睿王府?睿王殿下据说去了别庄,还未回府。”杨公公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怀翊摸了摸脚边的盔甲,说道:“我们兄弟之中,三皇兄的身型和父皇最为接近,再加上小皇婶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相信一会,定能造出一个以假乱真的父皇。” 杨公公闻言,有些吃惊地说道:“殿下……这样可是……要杀头的啊……” 王怀翊不甚在意地说道:“非常时期,非常办法。若这次能让父皇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也该不攻自破了。” 杨公公觉得四皇子说得有理,便不再说话了。这段时间,京城中有传皇上已经驾崩,四皇子是为了皇位才秘不发丧的。也有人说,四皇子为了当皇帝,将文德帝软禁了……看来,四皇子虽然表面上不介意,但心里,还是希望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 待王怀翊带着盔甲到了睿王府,梓瑜已经在给王怀文化妆了。 “小皇婶,您怎么知道是要易容成父皇的样子?”王怀翊有些惊喜地问道。 梓瑜手上不停,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时间,让三皇子来睿王府,为的,应该是我的易容术吧。毕竟王爷不在,我又大着肚子,不可能是为了我的美色和王爷的厨艺来的。” “哈哈,小皇婶说笑了。侄儿们来看看皇婶,也是应该的。”王怀翊假模假样地寒暄道。 梓瑜换了支笔,语气不善地说道:“看望就算了吧,你哪次来,王爷不被你带到坑里的?没事就别来了,可以多想想该以什么名目赏赐点东西。说起来,怀瑜出生的时候,要赏赐什么东西,可想好了?” 王怀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说道:“到时父皇会赏赐的。” 梓瑜叹了口气道:“那曼陀罗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蒙珏只说在万枯谷遇到了七公主,要一起去找曼陀罗果,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王怀翊扯了个笑容道:“小皇婶放心,相信七皇妹她吉人自有天相。” “好了,快给他换盔甲吧。模仿皇上声音的弟子我已经选好了,一会跟你们一起去。该说什么话,你在后面告诉他即可。”梓瑜认真地嘱咐道。 王怀翊拱手说道:“谢小皇婶。” “算了吧,别谢了。没事就快走吧,你待久了,我怕你坑我。”梓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待王怀文换好了盔甲,兄弟俩便快步出了门,带着模仿声音的弟子,直奔城门。 此时,上京城的南门已经关上,京城的守军在城外摆好了阵法,正在跟苏南王对峙。 “尔等速速让开,皇帝被四皇子软禁了,我等前来清君侧,还望尔等莫要阻拦,若酿成大错,只怕尔等万死难辞其咎!”苏南王气势汹汹地说道。 守军一脸冷漠地看着苏南王,似乎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苏南王还欲再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若勉,你这是干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僵持 只见身穿铠甲的“文德帝”出现在城墙上,一脸肃穆地望着底下。 苏南王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谁被软禁了,你又要清哪个皇帝的君侧?”“文德帝”大声质问道。 苏南王的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事到如今,就算是睁着眼说瞎话,也要让自己显得名正言顺:“听闻皇上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了,不仅没有上朝,连朝中大臣的求见都回绝了,试问,这不是软禁是什么?当初皇上写下遗诏,是怕自己战死沙场,谁曾想竟被奸人利用,让小人得以上位。如今四皇子独揽大权,妄图取而代之,清的就是他!” “未曾露面?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文德帝”怒气冲冲地说道。 苏南王稳了稳心神,说道:“本王听说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能够以假乱真,如今在城墙上的,恐怕是他人假扮的傀儡吧。” “王若勉,你不仅擅自率军队进京,还信口雌黄,连朕都敢质疑。今日若不将你拿下,朕的颜面何存!”城墙上的“文德帝”拔出腰间的剑,喊道,“放箭!” 箭雨应声而下,城下以为要看半天戏的苏南军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王若谦,你居然搞偷袭,真是卑鄙!”苏南王退到了安全地带,大声叫骂着。 “你一个造反的王爷,居然跟朕说卑鄙,只怕没有资格吧!”“文德帝”看着城下慌乱的苏南军,冷声说道。 “你一个假扮的皇帝,有什么资格说我造反!”苏南王气呼呼地反驳道。 “若勉,当年争夺皇位的时候,朕就跟你说过,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肖想。十八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执迷不悟。”“文德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哼!那皇位本来就是本王的。”苏南王不服气地说道。 “那遗诏上写的,可不是你的名字。”“文德帝”厉声说道。 苏南王心急口快地说道:“也不是你的!” “文德帝”抬了抬手,示意攻击暂停,随即朗声说道:“朕记得,你起事的时候,说的是,遗诏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 苏南王闻言,暗叫不好,本应一口咬定遗诏上是自己的名字,居然一时嘴快,给漏了出来。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圆过去了,便大声喊道:“那是本王和王若谦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这冒牌货来管!”随即下令全力攻城。 但京城毕竟是京城,八千苏南军出奇制胜还可以,若要强攻,还是稍显吃力。而京城的兵力大概也只有一万人,是以不敢贸然开城门对战。双方只能你来我往地展开拉锯战。 次日早朝,“文德帝”终于来上朝了。 “启奏皇上,如今苏南王正在攻城,是否需要调援军前来支援?”镇南指挥使上前一步说道。 “文德帝”紧锁着眉头,说道:“朕尚未痊愈,昨日又在城墙上吹了风,今日头疼欲裂。朝堂上的事,依旧全权交给四皇子吧,朕先回宫休息了。”说完,不待朝臣们有所反应,便起身走了,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大臣。 王怀翊恭敬地送走“文德帝”后,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道:“父皇龙体未愈,还望各位大人体谅。” 虽然众大臣平时日总是各种劝谏,但皇帝真任性起来,也只能由着他。而且,这是龙体未愈,不能算作懒惰或者昏庸。是以大家只得高喊“愿皇上康复”,默默压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武统领,京城中的兵力,可能抵挡得住苏南王的攻击?”王怀翊神情严肃地问道。 “回四皇子,守住京城应该没有问题,但出城迎敌恐怕有些困难。如今只能通过每日的攻城,逐步消耗苏南王的兵力,预计十日之后,可以出城予以歼灭。”御林军总统领武卫垂首说道。 “十日?我大乐都城,居然被叛军围了十日之久,成何体统!”一个张姓御史愤怒地斥责道。 武统领是个习武之人,不太会说话,见有人质疑自己,便梗着脖子说道:“正因为是都城,才更加不能有半点闪失。若冒然出城迎敌,万一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这宫里不是还有两千禁军吗?若加上禁军的兵力,要击败苏南军,只怕是绰绰有余吧。”张御史不依不饶地说道。 武统领有些生气地憋红了脸,说道:“禁军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岂能随意调动!” “如今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特事特办吗?说到底,你御林军探查情况不力,居然让叛军兵临城下!”张御史自知理亏,自己居然一时心急,打了禁军的主意。但吵架,最不能输的是气势,只要把屎盆子往对方头上扣,十有八九能吵赢。 武统领气呼呼地说道:“叛军是从京郊聚义村来的,监视那里,不是本将的职责。”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来,那里正是睿王殿下建别庄的地方。先前收到线报说,那里的工程进度有异,恐有其他情况,让睿王保持监视。睿王每日一封奏折,都说无异常。看来,此次的措手不及,罪魁祸首,应该是睿王无疑! 想通了这点,张御史便昂首挺胸地走上前,说道:“殿下,臣以为,睿王此次办事不力,应当责罚。” 王怀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道:“张大人,如今大敌当前,忙着处分自己人,恐怕不好吧?” 张御史正气凛然地说道:“殿下,睿王若不知情,则监视不力,理应受罚;若知情不报,则很有可能跟苏南王勾结,里应外合,想要造反啊!” 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冷气,最先反应过来的朱丞相大声说道:“张御史,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可知这一句‘造反’,会牵连多少人!” 张御史瞥了一眼朱丞相,冷笑道:“呵,原来是睿王的岳父大人啊,难怪这么激动,毕竟,一旦睿王造反,您可要跟着掉脑袋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入狱 “如此大事,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御史信口雌黄!”朱丞相冷着脸呵斥道。 张御史不依不饶地说道:“朱丞相,您这话就不对了,官职小,就可以对造反大事不闻不问了吗?小时候,先生可不是这么教的啊。” 王怀翊终于看不下去了,朗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现在先想想如何退敌吧!” “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睿王犯下如此大错,若不予责罚,只怕朝纲大乱啊!”张御史撩袍下跪,俯首喊道。 王怀翊思索了一会,冷声说道:“那就先将睿王压入天牢,待退敌后再做调查。这样处置,张御史可满意?” 张御史抬头说道:“殿下此言差矣。臣满不满意不重要,国家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王怀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殿下,关于调派援军的事,不知殿下意属哪路军队前来支援?”镇南指挥使继续说着先前的话题。 王怀翊有些担忧地说道:“苏南王应该也知道,若三日之内不能攻破城门的话,便失了先机,到时候说不定会拼个鱼死网破。如今最快能赶来的,是哪路军队?” “回殿下,因着先前同时向南北两边出兵的关系,京城的守军悉数被调往南边攻打苏南王,如今还在吴越城内负责善后。沿途的剩余部队均承担守卫的责任,不可随意调动。”镇南指挥使沉声说道。 朝堂上瞬间响起了阵阵议论声,此次战事虽然紧张,但众人以为终是平安度过了,不曾想,兵力竟然空虚至此!想到城门外,苏南王还在坚持攻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有一路军队,可在两日内到达。”朱丞相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殿下可记得,曾让朱景鸿率军南下支援?” 王怀翊闻言,点了点头道:“记得。只是传令不久,就收到了王怀安的战报,说吴越城已破,苏南战事告一段落。” “正是,当日殿下便下令,让朱景鸿带所有将士回京,接受封赏,如今,大军离京城,只剩下了两日的路程。若急行军的话,或许明日就可到达。”朱丞相笑着说道。 王怀翊拍了拍扶手道:“真是天助我也!传令下去,让朱景鸿尽快赶回京城,围剿反贼!” 众臣闻言也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了朱景鸿这几万大军,城外的八千苏南军,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边厢,刚刚给各大门派分完钱的王若知,兴冲冲地绕道西门,回到了睿王府。因着此次战绩喜人,睿王爷便十分大方地给所有门派都发了钱,皇家别庄里一时间喜气洋洋。 正趴在媳妇肚子上听动静的睿王,忽然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奉四皇子手谕,睿王王若知玩忽职守,致叛军奇袭成功,京城被攻。着刑部将其捉拿,打入天牢!” 王若知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矮胖的官员,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王怀翊的手谕,一脸趾高气扬。 “王爷、王妃,这是刑部陈大人,属下说了要先通报,可他还是……”卫一在一旁解释道。 梓瑜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玩忽职守?打入天牢?” “哎呦,小瑜儿,慢点,慢点!”王若知神情紧张地跟在身后。 梓瑜一把抓过手谕看了起来,丝毫没有理会陈大人的抗议。在确定了手谕上的内容无误后,心中不禁大骂了王怀翊几句。 “王爷,跟下官走吧。”陈大人冷着脸说道。 王若知凑过去看了一眼手谕,随即抗议道:“怎么能说我玩忽职守呢,我可是动员了武林各大门派去杀敌啊,否则那一万大军缘何会只剩八千呢!而且,京城被叛军所攻,又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有本事去抓苏南王啊!” “王爷,有什么话,去了天牢再说吧。”陈大人挥了挥手,示意差役上前拿人。 王若知扭头冲梓瑜说道:“我去说明一下情况,说完就回来。”说罢便跟着陈大人走了。 卫一望着王若知远去的背影,感叹道:“王爷还真是不一样了,居然都会安慰人了。” 梓瑜转身走回室内,边走边说道:“他应该不是为了要安慰我,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卫一闻言愣了一瞬,随即了然地点了点,跟着梓瑜进了屋:“王妃,现在该如何是好?看来,四皇子是要让王爷背这个锅了。” 梓瑜提笔写了几句话,装进信封,交给卫一道:“将此信送去宫里,交给四皇子,就说我要见他。” 卫一领命匆匆而去。本以为很快就能接到王怀翊的传唤,谁知一直到太阳下山,卫一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王怀翊不肯见我?”梓瑜有些紧张地问道。 卫一摇了摇头道:“听说那张御史今日在朝堂之上弹劾王爷,因着王爷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是以四皇子无奈之下,只得将王爷抓起来。但是这个张御史似乎觉得,这是他仕途上的一个机会,便抓着此事不放,下了朝后一直在四皇子那里历数王爷的种种不是,导致四皇子抽不出时间来处理其他事。杨公公说天色已晚,让我先行回来,一会四皇子有空了,他会帮忙通禀的。” “王爷的事情,跟他的仕途有什么关系?而且,王怀翊那里,我早就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了,怎么算玩忽职守呢。”梓瑜气呼呼地说道。 卫一叹了口气,道:“唉,张御史如此不依不饶,只怕王爷一时还出不来啊。” “张御史么?呵呵,我记下了。这可真是你仕途上的一个机会呢,一个贬为庶民的机会!”梓瑜咬着牙说道。 卫一有些担心地说道:“王妃,如今该怎么办?王爷从小虽说不受宠,但也没住过牢房啊!” 梓瑜摇了摇头道:“进了天牢,没有四皇子手谕,是不能进去探视的。只能明日我亲自进宫一趟了。若明日张御史还在,我定要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探视 次日一早,梓瑜也不管王怀翊有没有传唤自己,直接挺着大肚子去御书房堵人。王怀翊下了朝,便看见梓瑜坐在御书房里,摸着肚子等他。 “小皇婶怎么亲自来了,怀翊还想着一会去趟睿王府呢。”王怀翊笑盈盈地说道。 “得了吧,昨天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你,今天要不是我亲自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你呢。”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门外有人求见。 门外的杨公公见状,急忙说道:“殿下,张御史求见。” 梓瑜“噌”地一下站起身,撸了撸袖子道:“就是那个弹劾王爷的张御史,是吧。你让他进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王怀翊急忙拦住了梓瑜的去路,扭头对杨公公说道:“让他候着吧,就说有急事要处理。” 杨公公闻言急忙退下,还顺手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小皇婶,您这是何必呢。那张御史本就是个爱钻营的人,如今能有机会弹劾睿王造反,立下大功,自然要好好抓住。”王怀翊温声劝道。 梓瑜瞪了王怀翊一眼,说道:“我还没有说你呢,当时王爷的所有计划,我都事先跟你说了,包括在路上设陷阱和让武林各门派去杀敌的事,怎么现在变成了王爷玩忽职守?为了那两千苏南军,王爷可是花了几万两银子,现在居然要去坐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皇婶,您先坐下消消气,容怀翊慢慢告诉您。”王怀翊跟梓瑜一起坐了下来,耐心地说道,“小皇叔的安排,怀翊确实事先就知道了。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朝中难免有苏南王的眼线,是以不能提前让别人知道小皇叔另有安排。后来,苏南王一直在攻城,便一直没有恰当的时机说出实情。” 梓瑜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王怀翊:“什么叫没有恰当的时机?那张御史弹劾的时候,不就能说么!” 王怀翊笑着说道:“当时,怀翊本来也想说出实情。后来一想,或许等他们自己去发现,会更好。” “什么意思?”梓瑜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怀翊柔声说道:“小皇婶,您想,是什么样的人,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还想着内斗?这些人,对于大乐来说,难当大任。如今,那桌上的奏折里,有不少是赞同张御史的,要求严惩小皇叔。若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错了,当初弹劾的睿王其实是护国的英雄,他们会怎么办?” “认个错呗,这种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一群墙头草,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倒。”梓瑜一脸不屑地说道。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会不轻不重地认错,表示自己了解情况不清,请求责罚之类的。按照往常,父皇在朝堂上说几句也就罢了。但这次,既然他们自己说要责罚,本皇子自然也不会轻饶。” “所以这是在整顿朝纲?”梓瑜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地往上冒,“你为了整顿朝纲,让王爷去了天牢,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王怀翊满脸歉意地说道:“这一点,确实是怀翊不对。不过,天牢那边,已经让杨公公去重新布置过了,相信小皇叔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 “什么叫不会受什么委屈,那里是天牢诶,不说别的,单说那牢房长年不见光,肯定阴暗潮湿,这样的地方,王爷居然已经住了一晚了!光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得把那张御史揍个屁滚尿流!”梓瑜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我不管,我要去看王爷,你快写手谕。” 王怀翊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递给梓瑜道:“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让杨公公带您去吧。” 梓瑜接过纸,不放心地问道:“王爷还要再关几天?” 王怀翊笑了笑,说道:“快了。今日傍晚,朱将军就能率军赶到,应该要不了一个时辰,便能将苏南军歼灭。到时候,只需让朱将军说出路上那些陷阱的事情,众臣对小皇叔的误解便能解除了。” 梓瑜撇了撇嘴道:“我姑且信你一次。不过,饶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直到今天才看清,你原来是一头老狐狸!” “小皇婶,怀翊才十几岁,怎么会是老狐狸呢。”王怀翊有些委屈地说道,“最多就是小狐狸吧。” 梓瑜给了王怀翊一个白眼,便不再耽搁,匆匆去了天牢。 及至天牢,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梓瑜心急火燎地揪着牢头带他去见王若知。一路经过各种如同活死人般的罪犯,大多穿着血迹斑斑的牢服,梓瑜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王妃,您别害怕,这些人啊,都已经关了有些时日了。当初进来的时候,难免用刑,是以都流了一点血。但只要招认了,便不会再与他们为难,都是好吃好喝供着的。”牢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梓瑜看了一眼身旁牢房中,那个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的罪犯,不甚相信地说道:“您不必解释,生活得好不好,看看就知道了。” 牢头有些急切地说道:“王妃,这里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这些人,平时都人模狗样的,因着昨日王爷来了,他们为了欢迎新人,就穿上用刑时穿的血衣,把自己搞得蓬头垢面,用来吓吓王爷和前来探视的人。” “欢迎新人?你这解释还真是挺另类的。”梓瑜扯了个假笑说道。 “王妃,到了。”拐过一个拐角后,牢头轻声喊道。 梓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间带院子的牢房,轻声问牢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不是天牢么,为什么这牢房,不仅有窗户,还有院子!就分明就是把一间屋子的一面墙壁变成了牢门而已,怎么能叫牢房!” 牢头笑着说道:“王妃娘娘,这牢房,在天牢里也是独一份的。当年建的时候,考虑到有些皇上不忍心迫害的人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入了天牢,是以特意建了这间牢房。一来住得比较舒适,二来方便人劫狱。哎呀呀,老糊涂了,说多了。”牢头忙不迭地闭上了嘴,给梓瑜打开了牢门。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曙光 梓瑜是在牢房后面的院子里见到王若知的,缺心眼的睿王殿下正在一个小池塘边钓鱼。 “王爷真是好兴致。”梓瑜心情复杂地说道。 王若知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是自家媳妇,急忙扔了钓竿一路小跑:“小瑜儿,你怎么来了?” 王若知一只手搀着梓瑜,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 梓瑜本来以为王若知在天牢受苦,准备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如今看到眼前的场景,准备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只得问了一句:“王爷在这里可还好?” 王若知扶着梓瑜到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笑着说道:“昨日来了之后,牢头还挺客气的,让我有什么需要,随时唤他便可。晚上的吃食都是御膳房做的。入了夜,怀翊还来了一趟,说为了将朝中苏南王的余孽一网打尽,得委屈我在天牢住几日,事成之后,会赏五万两银子。在这里住几天,就有五万两银子可以拿,真是个好差事啊!” “这可是坐牢诶,五万两银子就能让你来坐牢了?”梓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王若知一脸懵懂地说道:“原来这就叫坐牢呀,那我小时候一直在坐牢呢。” 梓瑜闻言,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从小在丽宁宫长大的王若知,为了避人耳目,不能随意走出宫门,确实跟坐牢也没什么分别了。 梓瑜只得换了个话题道:“可有觉得不适应的地方?” 王若知摇了摇头道:“昨日刚睡下的时候,听见好几个人突然大声喊叫,后来牢头出言警告,让他们不要装神弄鬼吓唬新人,再有犯者,直接用刑。之后,便再无声音了。除了早上的时候,有人在外面走动,吵醒了我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梓瑜叹了口气道:“这里毕竟是天牢,就算条件再好,也只能暴露在牢头的视线下生活。” 王若知不甚在意地说道:“牢头今天说了,一会去给我搞个布帘子,挂在牢门外面,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拉起来,这样就算早上有人走动,也不会吵到我啦。” 梓瑜内心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里真的是天牢么!怎么感觉是来体验牢房生活的。牢头你有没有底线啊,说好的凶神恶煞呢!说好的严刑逼供呢!怎么比宫里的公公还要贴心,简直有求必应啊! “既然王爷一切安好,那我先回去了。待王爷出狱的时候,再来接您。”梓瑜见王若知一切都好,便放下了心,决定早点回去休息。从昨日起,一颗心就吊在嗓子眼,直到现在才算完全放心。这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积聚的疲累便也一下子释放出来了,搞得梓瑜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快回去吧。要不要让御膳房每日给你送饭菜?最近御膳房长进不小,好多菜式做得比那知味楼还要好。不知道新来的御厨是谁,赶明儿让怀翊给调去睿王府当厨子。”王若知一脸关心地说道。 “不必了,睿王府的厨子烧得还不错。而且,我吃惯了王爷烧的菜,其他人烧的,对于我来说,都差不多。”梓瑜有些疲惫地说道。 王若知闻言,一阵心疼:“再忍耐几天,待五万两银子到手了,我便告假半年,专心在王府给你和怀瑜做好吃的。” 梓瑜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上京城南门外,苏南王正在心急火燎地攻城。 “王爷,根据昨日许侍郎送来的消息,朱景鸿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若今日攻不下这城门,恐怕我们必输无疑啊。”苏一忧心忡忡地说道。 苏南王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南门,居然如此难以攻陷!传令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发起总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打开城门!” 一个时辰之后,苏南军响起了总攻的号角,苏一在阵前大喊道:“王爷有令,若攻破城门,所有人赏白银一百两!” 众人闻言,纷纷抖擞起了精神,毕竟,一百两银子可是自己一年的饷银啊! 皇宫之内 “报!苏南王忽然加大了攻城力度,守城将士有些招架不住了!”传令兵嘹亮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正在跟四皇子商量对策的武统领起身说道:“看来苏南王要做最后的一搏了!臣先行告退。”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就按刚才商议的办吧。希望朱将军那里可以赶上。” 武统领领命退下。 城门外,苏南王已经从聚义村的据点那里,调来了攻城的各种装备,先前留守的将士也悉数前来支援,一时间声势浩大,守城的将士有些应顾不暇。 “报!王爷,朱景鸿离城门约有三十里,正在全速赶来!”苏一收到消息,匆匆回禀。 “有多少人?”苏南王皱眉问道。 “据测算,光骑兵就有五千,步兵还未出现,应该是落在后面了。”苏一忧心忡忡地说道。光骑兵就有五千,那步兵应该至少两万人,成败就在这一个时辰了! “王爷!攻破城门了!”一个参将匆匆回报。 苏南王大喜过望,急忙下令道:“快!全力攻城,一个时辰之内,接管南门。只要不让朱景鸿进城,其他都好办!” 众将士听到传令,得知那一百两银子的打赏增加到了二百两,纷纷振奋起精神,全力攻城。 半个时辰之后,苏一表情凝重地说道:“王爷,形势似乎有些蹊跷。城门虽然已经被攻破,但那城墙之上,一直没有出现我方的将士。将士们进入城门的速度,也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增多而加快。看样子,就像是……故意引我们进去一般。” “可是,京城的兵力,应该跟我们不相上下才对,怎么会有余力设置这样的陷阱。”苏南王不甚相信地说道。 苏一虽然觉得苏南王说得有理,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便请命前去打探一下。 不一会,苏一神色凝重地飞奔回来:“王爷,那城墙上的,是禁军!” “什么!禁军!”苏南王大惊失色,王若谦居然连保命的两千禁军都动用了! “王爷,那城门,是陷阱!”苏一大声喊道。 “撤,快撤!”苏南王急忙下令道,如今继续攻城,无异于送死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平乱 然而,因着那二百两银子的赏金太过诱人,再加上进城的士兵占了七成有余,是以最后撤回来的,只有不到两千人。 “王爷,如今该如何是好?”苏一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形,一旦朱景鸿的大军赶到,他们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往东撤,那里村庄多,可以乔装打扮混进村子里。实在不行,东面还有海,可以走海路离开。”苏南王不甘心地说道。 苏一领命,匆匆下去传令。剩余的将士迅速调整好编队,急急地往东面退去。待朱景鸿赶到时,苏南王已经带着人马消失了。 “还是晚了一步么!”朱景鸿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朱将军!”武统领见朱景鸿来了,急忙出城迎道:“苏南王带着约两千兵马,往东面去了。四皇子有令,苏南王务必抓活的,其他人生死勿论。” “末将领命!”朱景鸿带着自己的五千骑兵,急速地往东面追去。 “武统领,是否需要准备迎接大军入城?”一旁的副统领小声问道。 “什么大军?”武统领疑惑地问道。 “朱景鸿率领的大军啊。这五千骑兵肯定是打头阵的,后面应该还跟着主力军队吧。”副统领理所当然地说道。 武统领哈哈一笑,心想如今胜局已定,有些事情说出来应该也没问题,便轻声说道:“并没有什么大军,只有这五千骑兵而已。” 副统领愣了一会,随即一边追赶回城的武统领,一边问道:“不是说大军回京接受封赏吗?怎么只有五千骑兵回来了?” “你以为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什么先前就让大军回京的话,都是骗人的,一来为了稳定军心,二来可以让朝中的奸细传话给苏南王,误导他作出错误的决策。”武统领有些感慨地说道。 “骗人的?”副统领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武统领点了点头道:“那天朱丞相在朝堂上说了之后,四皇子才派人飞鸽传书,让朱景鸿带五千骑兵,连夜赶回京城的。幸亏朱景鸿的大军并未过河,否则也不能这么快就赶到。”这朱丞相和四皇子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今日四皇子告诉自己真相,恐怕自己也会跟副统领一个反应。 “所以靠五千骑兵,就将苏南王吓退了?”副统领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四皇子和朱丞相,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这两千禁军。若不是这些禁军驻守城墙,恐怕苏南王也不会以为我们在兵力上远超过他吧。快回去杀敌吧,这些进了城的苏南兵还真能打,一个个为了赏金,都不要命了。”武统领夹了夹马腹,匆匆而去。 朱景鸿花了两天时间,终于东津县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苏南王。穿着粗布衣服的苏南王,正一脸狼狈地在烧火。其实苏南王烧得还有模有样的,可惜脸上的煤灰实在是太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帮他打盆水洗洗脸。于是,洗过脸之后的苏南王,就这么轻易地被抓住了。所以说,易容术真是的一门手艺,哪怕只是简单地抹灰,也得根据情况适量得抹。 “启禀殿下,朱将军已经活捉了苏南王,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预计明日便可到达京城。”武统领在早朝上尽责得通报着情况。 “很好!待苏南王回到京城之后,直接押入天牢,等父皇痊愈之后,再行审讯。”王怀翊的声音不自觉地充满了喜悦,如今内忧外患都已经解决,就看怀葭能不能找到曼陀罗果救父皇了! “殿下,臣还有一事禀报。”武统领有些犹豫地说道。 “但说无妨!”王怀翊挥了挥手,示意武统领继续。 “臣派人前去睿王别庄捉拿余孽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条充满陷阱的小路。虽然现在各式陷阱都暴露在外,但据说,苏南王率军攻打京城的那天,武林各大门派利用此陷阱,俘虏了两千苏南军。这些苏南军目前关押在皇家别庄。”武统领垂首说道。 “竟有此事?江湖中人,缘何会帮着捉拿反贼?”王怀翊假装疑惑地问道。 “回殿下,据臣所知,各大门派是因为跟武林盟主的约定,才会如此行事的。据说盟主还自掏腰包,共打赏了各大门派三万两银子。”武统领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如此爱国的盟主究竟是谁?本皇子一定要封赏于他。”王怀翊赞许地说道。 “回殿下,此盟主正是睿王殿下。”武统领朗声说道。 这几日都忙着弹劾王若知的张御史闻言,如遭雷击,不管不顾地出来反驳道:“不可能!睿王乃串通苏南王造反之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王怀翊眯着眼睛,语气严肃地说道:“张大人,小皇叔是否串通苏南王造反,还没有定论。你身为御史,如此污蔑当朝王爷,该当何罪!” 张御史急忙跪下,一边稳定心神,一边说道:“臣一时心急,多有失言,还望殿下恕罪。只是睿王若真的派武林各大门派前去杀敌,那就表示他事先知道苏南王会出兵。这更加坐实了睿王知情不报的罪名啊!” 王怀翊对于这个落井下石、只知钻营的文官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本皇子说,当初小皇叔有呈上密奏,说明京郊异动,提醒本皇子提早防备呢?” 张御史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怀翊,有些失神地说道:“殿下……您这是……” 王怀翊挥了挥手,说道:“非是本皇子要偏袒自家皇叔。而是先前为了麻痹朝中的奸细,不得不跟小皇叔演了这一出。谁知竟被人误解,还拿来大做文章。这几日,着实委屈小皇叔了!来人呐,将小皇叔接出天牢,送回睿王府。” 张御史见状,自知大势已去,此次升官的契机就此消失。不过,墙头草就是墙头草,虽然立场不稳,但永远知道风往哪边吹。只见张御史俯首道:“臣愚钝!居然误会了如此忠君爱国的睿王殿下!还请殿下责罚!”这些套路话必须得趁现在殿下心情好的时候说,这样殿下说几句,也就过去了,并不会真正责罚。 这边厢张御史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那边厢王怀翊却丝毫没有因为心情好而打算放过张御史。只听王怀翊清冷地说道:“此次的误会确实让小皇叔受了不少委屈。那就官降两级、罚俸两年吧。”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放权 正在考虑下朝之后去哪里喝一杯的张御史瞬间愣在当场,有些结巴地说道:“殿下……这……真的责罚啊……” 王怀翊露出吃惊的表情,感叹道:“没想到,张大人居然是如此严以律己的人,本皇子好生钦佩啊!也对,这诬陷忠良,可是大罪,这样处罚,好像确实轻了一些。” “不不不,殿下的处罚十分公允,是臣糊涂了。谢殿下!”张御史一听王怀翊口气不对,急忙应下了处罚,惩处要是再重一点,自己这半辈子的奋斗,怕是都要付诸东流了。 待下了朝,朱丞相便跟着王怀翊去了御书房。 “殿下,苏南王本人固然可以等皇上痊愈后再行审判,但苏南的势力,还是要尽快清理才行,不知殿下可有合适人选?”朱丞相垂首说道。 王怀翊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此次是收回苏南的最好机会。但父皇既然让王怀安担任主帅,应该是想让他继任苏南王。” 朱丞相点了点头道:“就看殿下是否要遵从皇上的意思了。” 王怀翊沉默了一会,道:“一会我去看看父皇,再做定夺吧。” 乾宁宫内 周贵妃依然陪着文德帝。躺在床上的文德帝如睡着了一般,神情祥和,只是面色和之前相比,更加灰败。 “怀翊见过贵妃娘娘。”王怀翊恭敬地行了个礼。 周贵妃起身回了个礼道:“见过四皇子。” 待宫人搬来椅子之后,王怀翊坐在床边,轻声问道:“父皇身体如何?” 周贵妃摇了摇头道:“还是没有起色,太医每日会送来汤药,但皇上的气色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医说,若要醒来,还是只能寄希望于曼陀罗果了。” 王怀翊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的文德帝出神。 “可是遇到难事了?”周贵妃见状,轻声问了一句。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苏南王已经被抓获了,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但苏南,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贵妃起身替文德帝按摩身体,一边按一边感叹道:“最近一次跟醒着的皇上单独相处,还是在长宁的时候。那时哥哥身中剧毒,皇上匆匆过去接手那个烂摊子,着实累得很。” “后来有王怀安相助,父皇应该轻松一些了吧。”王怀翊试探着说道。 周贵妃笑了笑,说道:“本宫对朝政并不关心,只知道王怀安刚刚上任那段时间,皇上反而比之前更累了,经常一天只睡两个时辰。” “更累了?”王怀翊不解地重复道,按理说,父皇能将让王怀安担任主帅,势必是对他信任有加。但周贵妃这句“更累了”,表明父皇并没有完全信任王怀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不知贵妃娘娘可知,当日父皇为何要任命王怀安当主帅?”王怀翊试探着问道。 周贵妃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本宫倒是听哥哥提过一句,说王怀安忠于苏南而非苏南王,是继任苏南王的绝佳人选。” “忠于苏南么。”王怀翊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的众多疑团忽然迎刃而解了。 “哈哈,多谢贵妃娘娘提点。”王怀翊起身行了个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周贵妃温和地说道:“本宫只是回忆往事罢了,并未提点四皇子什么。” 王怀翊心知这是周贵妃不想惹麻烦,便不再多说,匆匆回了御书房。 次日早朝 “清理苏南余孽的事情,孤打算全权交给王怀安来处理,不知众位卿家意下如何?”王怀翊朗声问道。 当初质疑王怀安出兵不力的言官——许大人,率先站了出来:“殿下,臣以为,此次乃收回苏南的绝佳时机,是以决不能交由王怀安来处理,应当由殿下重新派人前去。” “为何要收回苏南?”王怀翊表情温和地问道。 “殿下,自王若勉受封苏南后,基本与附属国无异。先前臣等以为苏南没有军队,不足为惧。但如今看来,给亲王以封地始终是个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次机会,收回苏南来得好。”许大人一身正气地说道。 王怀翊正色说道:“据本皇子所知,当初王若勉受封苏南时,苏南的发展普遍比较落后。百姓基本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但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苏南目前已经可以向周边大量输出大米、丝绸、茶叶等众多物产,百姓的整体生活也比较富裕,许多地方甚至已经超过了中原地区。” “殿下,经济发展哪有领土的控制权来得重要。”许大人有些不屑地说道。 “只是作为封地而已,苏南依然是大乐的领土。”王怀翊毫不退让地说道。 “殿下,此次若不收回,只怕日后会出现第二个王若勉啊!”许大人痛心疾首地说道。 王怀翊猛然站起身,朗声说道:“敢问许大人,身为一国之君,为了所谓的控制权而致百姓于贫苦之中,可称职?” “殿下,有所为有所不为啊。”许大人执着地说道。 “怀翊只知,王怀安入吴越城时,百姓自发引路。民心所向,才是上位者的成功。”王怀翊气势十足地说道,“若害怕叛乱,则充实军队、培养良将即可。不管出现多少个王若勉,都能如此次一般,捉拿归案!” “殿下英明!臣等定当殚精竭虑,为我大乐盛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丞相适时地出列说道。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多说无益。既然四皇子选择了遵从皇上的意愿,作为丞相,自然要帮他一把。 “大乐盛世么。”王怀翊笑着说道,“大乐能有诸位卿家,实乃国之大幸啊!”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那些本来不同意的大臣也就不再吱声了。就像四皇子说的,若再造反,再平定就是了,反正也不是自己上战场。而且,封来封去,都是他们王家人的事情,自己拿着俸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吴越城中 王怀安拿着圣旨,笑着说了句:“这王怀翊比皇帝伯伯还要难对付啊。” 一旁的清水不解地问道:“世子,四皇子只是下了圣旨,恢复了您的世子之位,缘何会比皇上更难对付?” 王怀安收好圣旨,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让我以将军的身份清理余孽,则有些事情便可公事公办,借王怀翊的手,铲除父王和怀靖的一些势力。可如今,让我以世子的身份去清理余孽,不管做什么,账都算在我的头上。干一样的活,骂名却全在我身上,你说,这个王怀翊是不是很难对付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接管 清水有些担忧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日后接管了苏南,可是要和王怀翊打一辈子交道呢。”王怀安不甚在意地说道,“先把王怀诚自缢的事报上去吧。那可是在我受封世子之前,不能算在我头上。” “世子,那尸体该怎么办?如今天气炎热,怕是放不了几天。”清水微皱着眉问道。那王怀诚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苏南王兵败的消息,竟在房里自缢而亡了。待王怀安收到消息赶去时,已然无力回天了。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横竖是回不了京城了。与其留个污名让世人唾骂,不如就此烟消云散吧。”王怀安叹息着说道。这忠王若是安安分分当个王爷,以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应该也能富贵一世。只可惜,他肖想了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最终送了命。 “世子,那忠王之死,会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清水想到刚才王怀安说的话,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不会。那王怀诚死的时候,我只是个将军而已。没有皇命,将军只能围住王府,不可擅入。况且,那个时候苏南王还未兵败,朝廷也没给他定罪。当朝王爷的王府,岂容小小的将军私闯。”王怀安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道,“不过,现在王爷被抓,我又是世子,这苏南王府可就是我的了。走吧,清水,咱们去见见老熟人。” 及至王府,收到消息的一干人等已经在院子里整齐地跪着了。 “诸位,好久不见啊。”王怀安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坐下说道,“都是老熟人了,诸位不必紧张。本世子,一向恩怨分明。那些没做亏心事的,继续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不少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作为王府的下人,先前对世子虽说不上亲厚,但也不曾苛待过,想来应该不会被怎么样。 “不过,那些作恶多端的,可就别怪本世子无情了。”王怀安盯着苏锦绣说道,“你们当初用的肮脏手段,本世子都会在你们身上再用一遍,甚至会加倍奉还。毕竟这么多年了,不多收点利息,也说不过去啊。” 跪在角落的苏锦绣和王怀礼闻言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当初王怀安拼着世子的身份不要,也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如今没有了苏南王的庇护,只怕难逃一死啊! “怀安……哦不……世子,世子爷,您放过我吧!”王怀礼忽然大声喊道,“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啊,都是母妃的主意啊!”说罢,一路用膝盖挪动到了王怀安面前,不住地磕头道,“如今我已断子绝孙了,还请世子高抬贵手,饶过我这贱命一条吧!” 王怀安起身拉回了被王怀礼抓住的衣角,冷冷地说道:“大王兄,您既然没做亏心事,又何需担心呢?”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望着王怀安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面面相觑,合着这世子爷,今日就是来说两句话的? 当晚,苏锦绣便在房中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求王怀安放过王怀礼。 还住在刘知县家里的王怀安,捏着书信,冷笑道:“清水啊,你说,让苏锦绣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世子,属下记得,当初在落叶山庄的时候,梓瑜姑娘曾说过,‘未来的时间太过宝贵,应该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浪费在仇人身上’。”清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王怀安放下书信,笑着说道:“这是你现编的吧?居然借了梓瑜的口,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世子,这真是梓瑜姑娘说的,属下没有骗您。”清水急忙争辩道。 “那你抖什么?”王怀安一边将书信点燃,一边问道。 “因为……因为这是梓瑜姑娘跟春月说的,属下是偷听的,所以……”清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偷听的?你为何要去春月那里偷听?”王怀安扭头问道,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清水,你多大了?” “回世子,今年二十二了。”清水憨厚地答道。 “确实也该娶媳妇了。过几日,待吴越城收拾好了,你去趟落叶山庄,把春月和周姑姑接回来。至于春月肯不肯嫁给你,就看你自己了。”王怀安拍了怕清水的肩膀说道。 “多谢世子!”清水咧嘴谢恩道。 这边厢,吴越城在王怀安的打理下,日渐恢复了生机。那边厢,东莱的万枯谷内,蒙珏和七公主还在寻找曼陀罗果。 蒙珏已经带着七公主和一众弟子走了十几天了,路上不时会遇到先前弟子留下的行李和手札,时不时还会碰到腐烂的尸体。靠着前期那一百个弟子收集的情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经过了许多危险地带。但十个随行的弟子还是折了八个在路上。剩下的两个跟着蒙珏和王怀葭神情疲惫地来到了一处矮树林面前。 “太子殿下,此处是先前的弟子们到过的最深处了。根据在路上捡到的手札记载,绕着这矮树林走一圈,大概需要半个时辰,根据周围的植物来看,这里面应该就是万枯谷的中心。”其中一个高个的随行弟子沉声说道。 “这矮树林,该如何通过?”蒙珏扭头问道。 那弟子翻了翻手札,说道:“上面只说,这矮树的树枝上有倒刺,一旦被划破皮肤,几个呼吸之间就可致命,至于怎么通过……上面并无记载。” 蒙珏盯着矮树丛,凝神思索着。 “咱们穿厚一点,是不是就能通过了呀?”王怀葭探头看了看矮树林,轻声说道。 另一个微胖的弟子闻言,在木棍上缠了几层布,往矮树丛里划了几下,待取回时,上面的布已经破得能看见木棍了。 “殿下,这上面缠了五层布,看样子是不行。除非有裹住全身的盔甲,否则怕是很难幸免啊。”弟子叹了口气说道。 “每人顶个金钟罩么?”王怀葭闻言,苦笑着打趣道。 “金钟罩么?”蒙珏喃喃自语着,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枯木,忽然计上心头。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遇险 “用这树干,是否可以制成金钟罩,顺利通过这树丛?”蒙珏俯身看着地上的枯木问道。 那个微胖的弟子闻言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铁锤,敲了敲枯木,说道:“殿下,这枯木已经风化了,怕是无法进行加工。要做,只能砍现成的树了。” “你们觉得,此法是否可行?”蒙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毕竟自己不会做木匠活,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高个弟子认真想了想,答道:“应该可行。我们只需找一棵一人多宽的树,然后照着殿下的身高进行裁切,将里面掏空,殿下站在里面,带着树干移动即可。” “嗯嗯,树干上抠两个洞,就能看到前方了。上面再加个顶盖,戴上头上,应该可保性命无虞了。”胖弟子满是赞同地说道。 “小高,小胖,你们做好这些,要多久?”一旁的王怀葭满脸期待地问道。 “公主,我姓潘,不姓胖。你明明比我小,应该叫我潘哥,就算你贵为公主,也只能叫我小潘,怎么能一直叫我小胖呢?”胖弟子不满地抗议道。 “哎呀呀,听着不是差不多嘛。快别计较这些小事了,你们做这样一幅盔甲,大概要多久?”王怀葭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大概需要一天半。”小高答道。 “那做四副,就需要六天?”王怀葭一边问着,一边皱起了眉头。最近蒙珏的脸色越来越差,感觉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在这里耽误六天,不知道要不要紧。 “五天足够了。第一天砍树比较费时,但一棵树应该足够做四副盔甲,后面就只需切割一下,方便很多。”小胖笃定地说道。 “这样吧,先做两副,我和七公主先行进去,你们待另两副做完之后,再进来。时间紧迫,能快一点是一点。”蒙珏神情凝重地说道。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担心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高和小胖默契地点了点头,众人便开始去寻找合适的树木了。两天后,四人用粗壮的树干,削出了两副盔甲。 “殿下、七公主,为了加快时间,我们把树干切成两半后再进行掏空,是以两侧的接缝处,串了藤蔓进行连接。穿上之后,我们会把藤蔓抽紧,若在半途发现藤蔓松了,请务必停下来收紧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小高不放心地叮嘱道。 蒙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殿下,已经午后了,不如等明天一早再出发吧?”小胖犹豫地说道,那些植物都毒得要命,谨慎一点总没错。 蒙珏摇了摇头道:“无妨,根据范围来估算,这段路应该不会太长,我们尽快出发,争取天黑之前可以到达中心。” 小高看着蒙珏发白的嘴唇,知道他已经快油尽灯枯了,便不再阻拦:“殿下保重,我二人待盔甲做完之后,尽快赶去跟您会合。” 蒙珏和王怀葭躲进树干里,缓缓往里移动着。 王怀葭抓着树干里面的藤蔓抓手,吃力地向前移动着。没走几步,她便觉得自己不行了,急忙喊道:“我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吧。” 蒙珏停住了脚步,说道:“休息也只能站在原地稍作停留而已,不如加快脚步,尽快走出这里。” “不要,站在原地休息一下也好,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王怀葭自顾自地停下了脚步,在原地喘气。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王怀葭感觉到蒙珏的脚步越来越慢,以为他在等自己,便有些感动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的。嘴上说着要快点赶路,脚步却在慢慢等我。” 走在前面的蒙珏并未答话,只是自顾自走着。 “唉,咱们来聊聊天嘛,说说话,便不觉得累了,就能快点到了。”王怀葭继续说道。 “有这力气,多走几步不好么?”蒙珏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是正在走嘛。”王怀葭撒着娇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解毒之后要怎么生活呀?” “好好生活。”蒙珏简短地说道。 “你那双生子怎么办呀,人家都当皇上了,你要是痊愈回去了,会不会还要跟他争夺皇位?”王怀葭不理会蒙珏地不配合,继续问道。 “不会。”蒙珏继续简短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呀,父皇说,人心是最难测的。你看王怀萱,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就下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王怀葭有些生气地说道,那王怀萱居然利用自己,给父皇下毒,真是活该千刀万剐! “如果换了是你呢?”蒙珏冷不丁地问道。 “啥?”王怀葭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是王怀萱,你会怎么做?”蒙珏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问完了问题。 王怀葭理所当然地答道:“夫君怎么能比父皇更重要呢!” “那你希望你的夫君更爱你,还是更爱他自己的母亲?”蒙珏接着问道。 王怀葭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道:“他爱我,我爱他,然后我们一起爱他母亲呀。” 蒙珏也停下了脚步,轻笑了一声道:“你才十三岁,就懂这么多了?” 王怀葭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十三岁怎么了,再过三年我就能嫁人了好么!”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天色渐暗,才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 一缕红色的夕阳透过林子照在中心的空地上,空地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株低矮的植物,每一株的顶上都有绿叶包裹着一颗圆圆的果实,偶尔有几株露出些许果实的,居然闪耀着金光。 “哇!那就是曼陀罗果了吧!”王怀葭一边兴奋地大叫着,一边冲过去摘果实。 “等等!”蒙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先别过去,周围这坑坑洼洼的,恐怕是沼泽。” “啊……难道不是水坑吗?”王怀葭愣愣地说道,随即打算收回自己的脚,“那个……好像确实是沼泽……我的脚……动不了了……” 蒙珏一低头,才发现王怀葭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一步,踩在了水坑里。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解毒 蒙珏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一只脚而已,你用力往外拔,就能拔出来的。” “不行,我不敢用力。书上说,陷入了沼泽,越用力,只会死得越快。我现在不用力,还能想想遗言。”王怀葭哭丧着脸说道。 “在两只脚都踩进沼泽的情况下,确实不能挣扎。但你现在只进去了一只脚,而且我还拉着你,你一个用力就能拔出来的。”蒙珏耐心地说道。 王怀葭转动身体,两只手分别抓住了蒙珏的两只胳膊,倾身往蒙珏身上靠了靠,然后用力拔了拔自己的脚,随即苦着脸说道:“不行,拔不出来,鞋子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把鞋脱了。”蒙珏简洁地说道。心口阵阵剧痛传来,不断地在提醒他,大限已至。手上那根黑线前几天就已经到了手腕,这几天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没了鞋之后怎么走路啊。这万枯谷的地上那么多毒物,万一被咬了,我岂不是回不去了?”王怀葭撅着嘴说道。 蒙珏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还是功败垂成么……”蒙珏望了望不远处的曼陀罗果,惨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王怀葭注意到蒙珏的惨笑,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紧张,那笑容虽然依旧那么好看,但却带着一丝凄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昙花的盛开,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枯萎。 “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蒙珏说完,便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王怀葭拉了出来,随即向后倒去。 王怀葭的鞋子到底还是留在了沼泽地里,因着蒙珏的用力,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跟蒙珏一起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鞋子啊!”王怀葭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脚,鞋子没了,但袜子还在,好险好险,万一被蒙珏看见了自己的脚,以后的清誉可就没了。不过这个沼泽,该怎么通过呢? 想了一会,王怀葭才反应过来,身边的蒙珏自刚才倒下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急忙扭头,却发现蒙珏双眼紧闭躺在地上,胸膛上的起伏十分微弱。 “喂,你没事吧?”王怀葭轻轻推了推蒙珏,然而并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答。 “喂,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王怀葭用力地推着蒙珏,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你不要吓我啊,那曼陀罗果就在眼前了,你怎么能死呢!你不要死啊,快过了沼泽去吃果子啊。”王怀葭一边哭一边大声喊道。 可惜蒙珏此时已经昏了过去,任凭王怀葭怎么叫都没有任何反应。 王怀葭哭了一会,慢慢冷静了下来,用手试了试蒙珏的脉搏,脉搏虽然微弱,但确实还在跳动着,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 “话本子上经常有写,打几个巴掌,就醒过来了,我要不要也试试?”王怀葭一边想着,一边扬起了手,在蒙珏脸上扇了几个耳光。然而,已经昏死过去的蒙珏,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王怀葭看着蒙珏白皙的脸红肿了起来,心疼地收回了手,焦急地想着该怎么办。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种时候再过沼泽,显然非常不明智。但蒙珏已经昏迷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天亮。 正在焦虑时,王怀葭突然看到了被他们丢在一旁的木盔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木头做的圆形盔甲,在水里能当船用,那在沼泽里,是不是也能当桥用? 事不宜迟,王怀葭急忙从身后的包袱里找出火种和引纸,在蒙珏的包袱里找出一个短小的火把,点燃之后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那沼泽约莫两丈宽,水坑密布,要找出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着实不易。王怀葭回头看了一眼气息越来越弱的蒙珏,跺了跺脚,要么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要么一起活着出去! 下定了决心的王怀葭将火把插在蒙珏附近,以便自己回来的时候可以找到他。随即麻利地从包袱中找出短刀,割断了木盔甲上缠绕的藤蔓。而后又将一分为二的木盔甲放到沼泽上,趴在里面,匍匐前进。 带着夜明珠的王怀葭不断搬运着木盔甲,渐渐朝中心靠近着。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她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来到了曼陀罗果的旁边!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王怀葭拔了两枝微微露出果实的曼陀罗草,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木盔甲上,吭哧吭哧地回去了。 待她终于回到蒙珏身边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在这夏季的晚上,风一吹,居然冷得直打哆嗦。 来不及换衣服,王怀葭便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果子,打算喂蒙珏吃。 但这曼陀罗果跟一般果子不一样,剥掉叶片后,里面的果实十分柔软,捧在手里,如捧着水一般,好似稍微一用力,便会融化。那果子两寸见方,显然不能直接塞到蒙珏的嘴里。 王怀葭想起了自己看的话本子,每当男主昏迷的时候,女主都是将药含在嘴里,然后用嘴送到男主嘴里的。当时自己还吐槽过,用勺子难道不会更快么?现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找个勺子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王怀葭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蒙珏,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把心一横,张嘴咬了一口曼陀罗果,俯身吻住了蒙珏。 那曼陀罗果入口即化,是以到了蒙珏口中时,已经跟水无异,不至于堵住他的气管。王怀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整颗果子都喂到了蒙珏口中后,无力地瘫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蒙珏终于恢复了意识。可是,自己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为何能清楚地感觉到已经是早上了。 “我昏迷的时候明明是晚上,为何现在已经是早上了?”蒙珏心下疑惑,试探着动了动手脚,“手脚居然如此有力,好似没有中毒一般,难道真的死了?” 蒙珏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坐起了身。眼前的景象确实是自己昏迷时的景象,身边还睡着王怀葭,只是自己身上的毒居然尽数解了,手上的黑线也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这个丫头,采了曼陀罗果,救了自己?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心迹 待王怀葭睡醒的时候,蒙珏已经在一旁架起火堆烤馒头了。王怀葭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坐着的人是蒙珏之后,兴奋地一跃而起,跑到蒙珏身边道:“你觉得怎么样?没事了吗?毒解了吗?” 蒙珏看了眼一脸期待的王怀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毒好像转移了。” “啊?没解吗?怎么还会转移?”王怀葭一头雾水地看着蒙珏。 “嗯,我刚才醒来的时候,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肿了?虽然身上没什么大碍了,但脸上肿成这样,显然不正常吧。你说,是不是这毒转移到脸上了?”蒙珏一脸认真地说道。 王怀葭十分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呃……那个……脸上……不是中毒……是……是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我……打的……” “七公主打的?在下只是昏迷了,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七公主的事,为何要打脸?”蒙珏看着七公主窘迫的模样,心下觉得可爱至极,但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我看话本子里是这么写的,泼一盆水或者打两个耳刮子,就会醒的……带来的水有限,便只能打耳刮子了。”王怀葭的声音越来越轻,脑袋已经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蒙珏终于还是没憋住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啦好啦,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逗逗你。”说罢便跪在地上,正色说道,“蒙珏谢七公主救命之恩。” 王怀葭急忙抬手扶住了正要叩首的蒙珏,说道:“殿下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蒙珏望了望沼泽上的那两段木盔甲,疼惜地说道:“恐怕不止举手之劳吧。” 蒙珏的本意,是指七公主采摘曼陀罗果,必定耗费了许多力气,但七公主看着蒙珏漂亮的唇,想起了昨晚柔软的触感,忽然就脸红了起来:“那是……为了救人,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蒙珏起身从包袱中拿出伤药,悉心地替王怀葭处理起手上的伤口来。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蒙珏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一脸专注的神情,温热的手不轻不重地处理着伤口,对王怀葭来说,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王怀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待自己及笄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嫁给他呢?就是不知道他今年多大,能不能等自己三年呢。 “殿下今年多大了?”王怀葭这般想着,便顺口问了出来。 “十九了。”蒙珏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答道。 “哎呀,那就是比我大六岁,还好还好,父皇可是比母妃大十岁呢。”王怀葭一脸开心地说道。 蒙珏瞬间猜到了王怀葭的意图,但七公主才十三岁,日后会有什么机遇还很难说,自己不能因为对方涉世未深而扭曲了她的真实感情。 “那你娶妻了没?”王怀葭接着问道。 蒙珏斟酌了一下,说道:“尚未娶妻,不知七公主可有合适人选?” 王怀葭定了定心神,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七公主为人善良、勇敢,是个好人。”蒙珏故作糊涂地说道。 王怀葭见蒙珏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急忙补充道:“不是,我是说,我当你的妻子,怎么样?” 蒙珏正巧上完了药,便起身将伤药放好,并未接话。 “我问你话呢。”七公主起身追到蒙珏身后,不管不顾地说道。 蒙珏叹了口气,说道:“七公主,你可知,生在皇家,娶谁、嫁谁,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王怀葭以为蒙珏担心会娶不到自己,便一脸开心地说道:“父皇和母妃都说了,希望我都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像他们一样幸福地生活。” “可你才十三岁,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蒙珏见“身不由己”那招不行,便急忙顺着七公主的话,换了一招。 “我时时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在你身边就会觉得很开心,想要永远不分开。算爱吗?”王怀葭不服气地说道。 蒙珏摇了摇头,说道:“在这万枯谷的环境中,我们随时可能丧命,所以必须互相信任、互相依赖。你的情感,只是出于生存本能的一种依赖而已,并不是爱。” 王怀葭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爱上蒙珏了,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难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依赖,而不是爱? 蒙珏见王怀葭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道:“待出了万枯谷,回到大乐后,七公主便不会对在下有这种情感了。当然,作为朋友,日后七公主有任何需要,在下都会倾力相助。” 王怀葭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三言两语便被蒙珏说得一愣一愣的,真以为自己只是依赖蒙珏而已,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误解了自己感情,殿下莫怪。” “无妨,为七公主答疑解惑,也是在下身为朋友的职责之一。”蒙珏温和地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都有些不自在,蒙珏便走到一旁看了看昨晚七公主摘回来的另一支曼陀罗草。那草的叶子已经失去了水分,里面的果实似乎正在枯萎。 “把这个吃了吧。”蒙珏将曼陀罗草递给七公主道。 “这是给父皇解毒用的,我怎么能吃呢!”七公主诧异地看着蒙珏道。 “才过了一个晚上,叶子便已经开始枯萎了,可见这曼陀罗草需要连带着泥土一起采摘才行。而且,不知这连带着泥土,是否可以成活,若跟那含珠草一般的话,恐怕需要让皇帝陛下亲自来万枯谷才行了。”蒙珏摘下了果实,递给王怀葭道,“这个肯定带不回大乐了,与其浪费,不如七公主吃了吧,到底是传说中的神果呢。” 王怀葭被蒙珏一脸宠溺的表情看得有些害羞,急忙接过果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起了昨晚喂蒙珏吃果子情形,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蒙珏正要起身,忽然发现王怀葭微红着脸看着自己,以为是服食曼陀罗果的副作用,急忙问到:“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王怀葭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想亲你,也是因为依赖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回程 蒙珏稳了稳心神,幽幽地说道:“大概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王怀葭想过一千种回答,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一时没回过神,错过了乘胜追击的良机。待她想好要的说话时,蒙珏已经起身去摘曼陀罗果了。 蒙珏的毒解了,武功自然也就恢复了,借助着木盔甲,几个飞跃就到了中间的空地上,认真观察起地上的曼陀罗果来。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不管是飞跃还是蹲身,都如画中人一般,看得王怀葭一脸陶醉。 不一会,蒙珏便用布包着几支曼陀罗草回来了。 “这是干嘛?”王怀葭见蒙珏将曼陀罗草种在地上,不禁有些奇怪。 “将它们移植到此处,观察两日。若能存活,则可将它们连同泥土一并带走。若不能存活,恐怕就得你父皇亲自来一趟了。”蒙珏耐心地说道。 “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两日吗?”王怀葭一脸期待地问道。 “嗯。”蒙珏应了一声,便转身往来时的林子走去。 “唉,那树枝有毒,你别过去!”王怀葭见蒙珏没穿盔甲径直往前走去,急忙大声制止道。 蒙珏掏出怀里的曼陀罗果,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抓住了带刺的藤蔓。 “哎呀,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不能仗着有曼陀罗果就乱来啊。快,快吃一个!”王怀葭急急地跑了过去。 “别过来。”蒙珏大声制止道,“你没穿鞋子,小心伤了脚。” “那你倒是快吃啊,不是说几个呼吸就能要人命吗,你这都快十几个呼吸了。”王怀葭焦急地说道。 蒙珏笑着转过身道:“看来,这曼陀罗果的功效,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啊?”王怀葭看着安然无恙的蒙珏,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现在百毒不侵了?”说罢,便要往蒙珏身边冲。 蒙珏急忙快步向前,走到了王怀葭的面前,说道:“嗯,目前是。但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失效。待需要出林子的时候,我们再吃一颗,便无须担心这些毒物了,回去的速度也能加快不少。” “哇,百毒不侵诶,好厉害!在话本子里,可以百毒不侵的,不是主角,就是主角的师父,反正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王怀葭一脸兴奋地说道。 “劳烦七公主在此处稍等片刻,在下去接两个弟子进来。”蒙珏将两个曼陀罗果用布包好,起身往林子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试试我这百毒不侵的能力。”王怀葭跃跃欲试地说道。 蒙珏低头看了一眼王怀葭的脚,说道:“只是百毒不侵而已,并非钢筋铁骨,你这没穿鞋的脚,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吧。” 王怀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有一只鞋,值得略带遗憾地坐在地上等蒙珏回来。夏日的微风拂过,吹动了七公主的少女心,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和蒙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待蒙珏带着两个弟子回来时,便看到了一脸害羞地坐在地上傻笑的七公主。 小胖捂住了鼻子,警惕地说道:“这里是有什么毒气吗,中毒之后会傻笑的那种?” 小高给了小高后脑勺一巴掌,道:“什么毒气,那明显是在想情郎。” “情郎?现在的小丫头可真不得了,才十三岁就有情郎了。”小胖摇着头感叹道。 “人家是公主,见过的世面自然比咱们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二十好几了,见过的女人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小高无情地打击道。 蒙珏轻咳了一声,说道:“快去将各自包袱里的东西整理一下,看看这两日该如何度过。” “是!”两个弟子赶紧忙活了起来。 那边厢,王怀葭还沉浸在回忆中,丝毫没有发现蒙珏已经站到了她身边。 “饿吗?”蒙珏递了半个烧饼过去。 “啊?哦哦,饿。”王怀葭红着脸接过了烧饼,一边吃着,一边偷看着蒙珏。蒙珏故作不知,淡定地吃着自己那份,只在王怀葭低头啃烧饼时,偷偷看她一眼。 两天时间就在这样你偷看我、我偷看你中度过了。第三日清晨,王怀葭在小高惊喜的声音中醒来。 “殿下,这草抽出新叶子了!”小高仔细比对着眼前的植物和手册上画的图,一脸兴奋地说道。 “如此甚好,我们带上一些,赶紧回去吧,舅舅该着急了。”蒙珏笑着吩咐道。 小高和小胖着手开始挖起曼陀罗草来。这绝世神草,怎么着也得多挖点回去,否则,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蒙珏回头看到了微皱着眉头的王怀葭,上前问道:“怎么了?鞋子的话,小胖给你做了一只木屐,暂时将就一下。” “不是,我只是担心,一路回去大乐,是否会顺利。若被人知道我们找到了这神草,只怕会引起一场争斗。”王怀葭忧心忡忡地说道。 “别担心,一会多带点土,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定然可保曼陀罗果无恙。至于争斗嘛,万枯谷内发生的事,从来都传不到外面去,是以没人会知道你找到了曼陀罗果。”蒙珏自信满满地说道。 王怀葭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得教我种曼陀罗草的方法。” “为何要教你?”蒙珏温和地问道。 “回去的时候,我得照顾它呀。否则在半路上就死了,不就功亏一篑了么!”王怀葭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下会跟公主一同回去。正好有些事想跟皇上商议一下。”蒙珏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王怀葭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脸上不自觉地笑开了花,本以为离别就在眼前,谁知竟突然多了几日,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我何曾骗过你?”蒙珏认真地说道。 王怀葭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蒙珏经常跟自己打趣,但在大事上似乎确实没有骗过自己。 “哈,等你到了大乐,我带你在京城玩呀。京城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呢!”王怀葭一脸兴奋地说道,蒙珏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总是想多陪陪这个小丫头,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放任自己了,待文德帝醒来,自己也该回来履行帝王的职责了,和小丫头之间,只能随缘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苏醒 回到庄里后,蒙珏便飞鸽传书给卫三,说明了情况,并让他通知大乐,务必保住文德帝的性命,等着他们送曼陀罗果回去。 因着先前找曼陀罗果时,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是以蒙珏和王怀葭不敢再耽搁,匆匆梳洗了一下,便启程去大乐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出了万枯谷的蒙珏见到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卫三和小南,有些诧异地问道。 “回大乐呀。”卫三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可是皇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蒙珏隐隐猜到了卫三的打算,有些无奈地说道。 “您才是皇上!先前哥哥生死未卜,我才勉强答应的。现在毒已经解了,自然要把皇位还给您啦。我只是大乐睿王府的一个侍卫而已。”卫三一脸轻松地说道。 “国家大事,怎可如此儿戏!”蒙珏故作生气地说道。 卫三认真地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非常正式地宣布皇后病重了,我此去大乐,为的是替皇后求药。在您回来之前就安排皇后病逝,这样哥哥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当皇帝啦。” 蒙珏看了小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样咒小南,不怕挨揍吗?” “哈哈,与其让她继续当皇后,不如挨顿揍。”卫三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东莱,还是应该由您来带领。” “只听说过为了争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头一遭见到谁都不想当皇帝的,真稀奇。”坐在车里的王怀葭探出半个脑袋说道。 “见过七公主。”卫三见是七公主,急忙抱拳行了个礼。 “哇,你们果然是双生子啊!真的是一模一样!”王怀葭有些兴奋地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双生子呢! “还请七公主莫要声张。”蒙珏回头温和地说道。 王怀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毕竟对于东莱人来说,皇上并没有什么孪生兄弟。 “你们一边赶路一边说行吗?父皇还等着曼陀罗果救命呢。”王怀葭急忙转移话题。 蒙珏点了点头道:“走吧,先去给大乐皇帝解毒。至于谁当皇帝,就在路上商议吧” 大乐皇宫内 王怀翊捏着刚收到的纸条,匆匆进了乾宁宫:“父皇情况如何?” 当值太医躬身回禀道:“回殿下,皇上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可能……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如今每天靠着人参续命,只是强吊着一口气罢了。” “半个月么,足够了!”王怀翊将纸条递给周贵妃,“怀葭找到了曼陀罗果,而且已经经过的测试,确实可以解复杂的毒。如今正在快马加鞭送来,应该可以赶上!” 周贵妃微微颤抖地接过纸条,细细地读了一遍,眼泪竟不自觉地扑簌而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贵妃娘娘是否需要休息几日?照顾了父皇这么久,想必已经很累了吧。”王怀翊恭敬地说道。 周贵妃摇了摇头道:“无妨。能和皇上朝夕相处,本就是我最喜欢的事。” “既如此,那就继续有劳娘娘了。”王怀翊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在父皇醒来之前,还要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把一个井井有条的国家交还给父皇。 五日后,王怀葭带着曼陀罗果回到了大乐。 “四皇兄,这就是曼陀罗果,快给父皇服下吧。”王怀葭抱着种曼陀罗草的花盆,一脸急切地说道。 “服食这果子可有讲究?”王怀翊一边观察曼陀罗果一边问道。 “并无讲究,直接吃就行。”王怀葭笃定地说道。 “那咱们一起去乾宁宫吧,顺便见见你母妃。这次你可是大功臣啊,贵妃娘娘念叨你好几天了。”王怀翊起身带着七公主往外走去,“东莱的皇帝陛下也一起来吧。” 蒙珏知道这是怕果子有问题而将自己扣为人质了。若服食之后文德帝痊愈了,则大家皆大欢喜;但若服食之后,情况反而进一步恶化,那这脖子上的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唉,反正果子是真的,去一趟就去一趟吧,就当多陪小丫头一会了。”蒙珏一边想着,一边跟着王怀翊去了乾宁宫。 早已等候多时的周贵妃见女儿捧着一个花盆,一路小跑进屋,便猜到了这花盆里的肯定是曼陀罗果。 “母妃,这曼陀罗果解毒确实有奇效,您先喂父皇服下吧。”王怀葭有些着急地说道。 周贵妃快步上前,用碗接过了果子,随即便走到床边开始喂文德帝吃果子。 “葭儿,你父皇的嘴撬不开啊!当时你是怎么做的?”周贵妃一般卖力得撬着文德帝的嘴,一边求助道。 王怀葭想起那晚喂药的场景,脸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就是……就是话本子里喂药的那种方法呀。” “什么喂药的方法?本宫用勺子一直出各种岔子。”周贵妃一只手拿勺子,另一只手试图去撬开文德帝的嘴,奈何嘴唇是拨开了,但牙齿死活搞不定,让人好生着急。 “就是,嘴对嘴喂啦!”王怀葭说完,便害羞地躲到了角落里。周贵妃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勺子里的曼陀罗果塞进了嘴里,俯身吻上了文德帝。 “嘴对嘴喂?”蒙珏悄无声息地来到王怀葭身后,低声问道。 正在害羞的王怀葭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跳,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情况紧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蒙珏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七公主可知这里有个穴位,只需按住脸颊两侧的这个位置,便可让牙齿张开一条缝。” 王怀葭茫然地摇了摇头。 蒙珏微微一笑,说道:“现在知道了。以后就不用再嘴对嘴喂药了。” 王怀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还抬手在自己脸上寻找穴位,丝毫没有意识到蒙珏是怕她再去给别人喂药才教她这个的。 众人在乾宁宫等待深夜,文德帝终于有了反应。 “回四皇子殿下、贵妃娘娘、七公主,皇上醒了,身上的毒也尽数解了。”太医欣喜地回报道,皇上安然无恙,他们的脑袋便保住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大结局 “父皇,感觉如何?”王怀翊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躺在床上的文德帝有些虚弱地说道:“有点饿。想吃若知做的菜。” “来人呐,快去睿王府请小皇叔,就说父皇醒了,想吃他做的菜。”王怀翊朗声吩咐道。 “怀翊啊,辛苦你了。”文德帝在周贵妃的搀扶下坐起了身,温和地说道。 “替父皇分忧,乃孩儿之幸。”王怀翊恭敬地答道。 “北境王如何了?”文德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语气平静地问道。 “回父皇,已经战败回天歌城了,五万大军留在了北方五城,想来暂时不能再侵犯大乐了。”王怀翊微笑着说道。 “王若谦如何了?”文德帝接着问道。 “正在天牢关着,苏南暂时由王怀安接手。”王怀翊如实答道。 “哦?想不到,你居然会让王怀安接手苏南。哈哈,不怕他成为第二个王若谦?”文德帝笑眯眯地问道。 王怀翊笑着说道:“若叛乱,再平定就好了。儿臣只是想看看,在苏南颇得民心的王怀安,会有怎样一番作为。” “哈哈,朕的怀翊,已经长大了啊。”文德帝欣慰地说道,随后又问起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什么!若知竟被打入了天牢?” 王怀翊有些心虚地说道:“当时形势所迫,就进去住了几日,绝没有让小皇叔受半点委屈。”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册子,“根据当时朝臣们的反应,儿臣进行了一些调查,都写在了上面,请父皇过目。” 文德帝接过册子仔细看了起来:“没想到,朝中有二心的人竟然这么多。” 正说着,门外通报,睿王爷来了。只见王若知将手中的食盒交给秦公公后,便快步来到了床边:“臣弟参见皇帝哥哥。” “快免礼。”文德帝示意王若知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说道,“若知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王若知摇了摇头道:“为了多赚点钱,不辛苦。就是怀翊答应给的银子,什么时候给呀,眼瞅着怀瑜都快出生了,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多啊!” “哈哈,让怀翊一会就给你送去。都快当父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贪财。”文德帝笑着嗔怪道,感觉积聚在心中的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哎呀,皇帝哥哥,这你就不懂了。王府比不得宫里,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指着我的俸银,以后还得给怀瑜娶媳妇,真是丝毫都不能懈怠啊。”王若知一脸担忧地说道,仿佛王怀瑜是个销金窟一般。 “哈哈,说得朕都饿了,快让朕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好吃的。”文德帝笑着看向了秦公公端着的餐盘,阵阵香气勾得他食欲大振。 “做了酿田螺和炒丝瓜。最近正是吃丝瓜的好时节呢。”王若知一脸得意得说道,能把丝瓜种得这么好,全天下的王爷里,他怕是独一份的了。 文德帝夹起一个田螺,说道:“这娘田螺可是一道功夫菜,需要事先将田螺在清水里养一个晚上,再将螺肉挑出来,而后和肉放在一起剁碎,再塞回田螺里。”言下之意便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自卫三传消息回来后,我便知道皇帝哥哥能醒来了,是以天天去池塘里抓田螺,养一个晚上,每天都做一道酿田螺,等着皇帝哥哥醒来。” 王若知轻声地说着,在语气中的眷恋之情,却让人动容。 “若知,你怕吗?”文德帝放下了筷子,轻声问道。 王若知摇了摇头,说道:“不怕。至少皇帝哥哥睡过去之前,还跟我说了会话。不像母妃……” 文德帝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十日后,文德帝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这日早朝,众臣见到了久为露面的皇帝,一时间都有些兴奋。然而,在众人开口之前,文德帝先说话了:“朕病重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朕看到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朕到底还是老了,识人不清,行事太过保守。二十年了,大乐也该变变天了。三日后,于太庙举行禅让典礼,朕正式将皇位传于四皇子王怀翊,希望众卿能继续倾力辅佐,开创新的盛世。” 众臣闻言,纷纷跪下道:“还请皇上三思。” 文德帝挥了挥手道:“朕已经三思过了。你们骂朕昏庸也好,无能也罢,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起,早朝就由怀翊主持了。”说罢,便起身走了。 当日,请文德帝三思的奏折如雪花般飘进了御书房,文德帝十分好脾气地一一回复了,只是在回复的用语上,十分任性地写着“朕意已决”,惹得不少老臣气得病了好几天。 这天,王若知照例在家里给媳妇做着菜,忽然,卫三匆匆来报:“王爷,王妃说,今天家里来亲戚,让您多烧点菜,加两双筷子。” “哦?小瑜儿家来亲戚了?”王若知一边从鱼缸里捞出一条鱼,一边问道。 卫三一言难尽得看着王若知,含糊地说道:“嗯,来亲戚了。” 因着梓瑜临盆在即,隔三差五都有人来探望,是以王若知并未在意,以为是哪路亲戚正好凑到了饭点。 待他和卫三端着饭菜到饭厅时,赫然发现文德帝和周贵妃正一身便衣打扮,坐在梓瑜身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皇帝哥哥……您怎么来了。”王若知一脸开心地说道。 “哈哈,我现在不是皇帝了,得叫太上皇了。突然想吃你做的菜了,就来你这里住几日,可好?”文德帝笑着说道。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当然好啦!一会伙食费和借宿费直接给卫三就行,他现在是府里的大管家。” “你这孩子,这点钱也要赚啊!”文德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正笑着,忽然,梓瑜皱了皱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王若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梓瑜身边,一脸紧张地问道。 “从刚才起,肚子就一直一阵阵地抽筋,现在疼得更厉害了。据程太医的说法,这种情况,可能是要生了。”梓瑜皱着眉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请稳婆和程太医啊!”身为过来人的周贵妃急忙起身,准备扶梓瑜回房躺着。 王若知有些手忙脚乱地派人去请稳婆和程太医。文德帝半懂不懂地大声吩咐道:“快去烧热水!” “太上皇,这里是王府,怎么会没有热水。”秦公公低声提醒道。 “哦哦哦,话本子看多了,给忘了。”文德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待稳婆进了屋,王若知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屋外走来走去。 “没事没事,程太医也在呢,出不了什么大事。”文德帝在一旁安慰道。 “我看话本子里都说,女人生孩子,叫得撕心裂肺的,可这屋里怎么没声音呢。”王若知一边伸长了脖子,一边问道。 “兴许是小瑜儿咬着布条呢。咱们去别屋等等,得好久呢。”文德帝作为过来人,十分笃定地说道。 两人正要离开,只听稳婆喊道:“王妃,头出来了,看到头了,用力,用力啊!” 随即听到了梓瑜的喊叫,不一会,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传来,只听稳婆大喊道:“生了生了,是个小世子!” 文德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朕的几个孩子,都生了好几天。” 王若知此时已经顾不上文德帝了,急急地跑进屋,看看媳妇和儿子的情况。 “回王爷,王妃一切都好,老臣行医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次看到生孩子生得这么顺利的。王妃真是有福之人啊!”程太医在一旁高兴地说道。 王若知给众人都打了赏,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坐在床边。 “小瑜儿,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作‘此生足矣’。”王若知一脸满足地说道。 梓瑜笑了笑,温柔地说道:“我也是。”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蒙珏&小七 这天,王怀葭照例去御花园赏花、散步,远远看见蒙珏坐在池塘边喂鱼,便兴奋地跑过去,问道:“殿下在喂鱼?” 蒙珏回过头柔声说道:“不,我在等你。” 王怀葭的脸“噌”地就红了,低着头说道:“等我做什么?” 蒙珏将手中的鱼食悉数扔进了池塘,起身走近了一步,说道:“明天我就要启程回东莱了,特来跟七公主告别。” “啊,明日……怎么这么快?”王怀葭不舍地说道。 “我已经在这宫里住了十五日了,皇帝陛下拒绝了让东莱成为大乐领土的请求,让我回去继续当东莱皇帝。”蒙珏语气平静地说道。 “皇帝?是四皇兄吗?”王怀葭顺嘴问道。 “不错。新帝的胸襟让蒙珏自愧不如,相信大乐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有飞跃。我回了东莱之后,也要励精图治啊!若不能完成跟新帝之间的约定,可就要失去此生所爱了。”蒙珏苦笑着说道。 “此生所爱?是什么?”王怀葭下意识地问道。 蒙珏笑了笑,并未回答:“在下还需收拾一下,先行告辞了。祝七公主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哈哈,说得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王怀葭有些不适应蒙珏忽然如此郑重地说话。 “七公主,以后,我是东莱皇帝,您是大乐公主,不管我们以何种形式见面,都是两国的大事。只怕想相见并不是那么容易。”蒙珏有些伤感地说道。 王怀葭的心里忽然觉得空了,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一时有些愣神。 “葭儿,我走了。”蒙珏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王怀葭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七公主,您还好吧?”身边的宫女小萌上前几步,忽然惊叫道,“公主,您怎么哭了!” 王怀葭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急忙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里风太大,我们回去吧。”自这日起,王怀葭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对着天空唉声叹气,搞得周贵妃以为她生了什么病,把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折腾得够呛。 转眼过去了两个月,睿王府的小世子要摆满月酒了,王怀葭自然要跟着父皇和母妃一起去赴宴。 “七妹妹不开心吗?”三皇子看着身边的王怀葭,随口问道。 “皇兄,你说,喜欢和依赖有什么区别呀?”王怀葭望着一脸幸福的小皇叔、小皇婶,满脸憧憬地问道。 三皇子看了一眼才十三岁的妹妹,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这个年纪,应该只有依赖,没有喜欢吧。” “真的吗?可我看着小皇叔和小皇婶,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个人诶,想着我们以后如果有孩子会怎么样。”王怀葭一脸疑惑地说道,“对一个人依赖,会想着给他生孩子吗?” 三皇子的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咳了好久,才终于缓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道:“怀葭,你说什么?生孩子?你还是个孩子啊,怎么想着生孩子了。快说说,那人是谁?” 王怀葭望着一脸八卦的皇兄,别过脸道:“我才不会告诉你。” 王怀文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的胞妹,待满月宴结束了之后,匆匆跑去找了周贵妃。 “怀葭都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就及笄了,也该开始考虑婚事了。”周贵妃听了王怀文的汇报,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呀,母妃,她是想给人家生孩子啊!她这趟去东莱,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王怀文有些着急地说道,“毕竟,那王怀萱……可是连北境王的孩子都怀了……” 周贵妃嗤笑了一声,说道:“那种宫女生的女儿,怎么可以跟我的女儿相提并论!放心吧,怀葭回来的时候,我让嬷嬷给检查过了,还是完璧。” 王怀文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道:“还是母妃英明!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妹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什么妹夫,怀葭只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而已,日后多带她参加一些宴会,见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忘记的。”周贵妃不以为然地说道。 “母妃就不好奇到底是谁,俘获了怀葭的芳心?”王怀文一脸好奇地问道。 “她这次出去,除了蒙珏,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能跟她相遇的,不过就是些凡夫俗子罢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娶她的。”周贵妃端起茶碗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 “万一是蒙珏呢?”王怀文顺嘴说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周贵妃笑着说道,“那蒙珏不是有个皇后么,听说感情很好。上次来大乐,主要是为了给病重的皇后求药。只是那种药配制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才耽搁了几日。” “可是,听说那皇后在蒙珏赶到之前,便病逝了。”王怀文接着说道。 “蒙珏因此悲伤过度,颓废了好几日,还宣布三年内不再选秀。”周贵妃正色说道,“如此痴情的男子,怎么会喜欢葭儿呢?” “他不喜欢葭儿,但是葭儿会喜欢他呀。这种痴情的男人,不是最讨女人欢心吗?”王怀文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认识很多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么,号称‘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一表人才’的那种,多介绍给你妹妹认识认识呀。”周贵妃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个儿子醉心于书画,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连帮自家妹妹牵个线的心思都没动过,真是急死个人。 “母妃,那些人就算了吧,个个的心思都灵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成了驸马,可就不能考功名了,一辈子就要指着怀葭活了。但凡有点才学的,谁愿意当驸马呀。那些没本事的,我又看不上。”王怀文摇着头拒绝了周贵妃。 “那些公子哥不行,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还不行吗?不是好多夫人小姐叫你去画画么,你去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哪家的公子品貌俱佳,提前拐回来当弟婿啊。”周贵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王怀文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去。那些夫人、小姐,看见我跟看见了金银珠宝似的,恨不得搂在怀里不松手,我可是怕了她们了。” 门内,王怀文和周贵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门外,王怀葭静静地站着。 “七公主,可要进去?”门口的小太监本要通报,却被王怀葭拦住了,没想到七公主竖着耳朵听了这么多,若是被周贵妃知道了,自己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别让任何人知道本公主今日来过。”王怀葭摆出一副恶狠狠的面孔说道,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看来母妃和皇兄并不知晓蒙珏有一个孪生弟弟的事,如此看来,蒙珏回了东莱之后,便宣布三年不选秀。而三年之后,自己便及笄了,应该可以嫁给蒙珏了! 从这天起,王怀葭一改以往的骄纵,专心学习起各种礼仪和知识,不时跑去太后那里讨教讨教。 “葭儿啊,你突然变得这么温顺乖巧,皇祖母有些不习惯啊。”太后看着眼前这坐姿标准的孙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祖母,葭儿总有一天要嫁人的,还是应该早些学习起来。”王怀葭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到时候再学也来得及啊,你这做派,感觉是要去当皇后了。”太后随口说道。 “哎呀,皇祖母,您可别取笑葭儿了。”王怀葭羞涩地说道。 “还真是要去当皇后啊?跟北境王的婚事不是已经取消了吗?这哪还有皇后可以当?”太后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怀葭起身走到太后身边,一边帮太后捶着腿一边撒着娇说道:“哎呀,皇祖母,您就别问了。您还是跟我说说,当年怎么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吧。” “哎呀,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说到管理后宫啊,皇祖母可是有不少经验。”太后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王怀葭认真地听着,想象着自己以后在东莱后宫该如何管理蒙珏的那些妃嫔。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王怀葭终于等到了自己及笄的这一日。 因着王怀翊这几年励精图治、率先垂范,是以皇家的各类庆生、仪式都一切从简,七公主的及笄礼也就在宫里简单办了办,大家稍微热闹了热闹,就算礼成了。 晚宴后,王怀翊把七公主叫去了御书房。 “怀葭,朕这里有一份礼物,是一位故人送给你的,三年前,他就把这件礼物放在朕这里了。朕跟他约定了一些事,如果他完成了,朕就把这礼物转交给你;若没办成,则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如今,他已经完成了跟朕之间的约定,朕也该信守承诺,把礼物给你。”王怀翊郑重地拿出了一个黄色锦缎的盒子,递给王怀葭,“收或者不收,都在你。朕允许你自己决定。” 王怀葭一脸疑惑地接过盒子,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东莱的凤印! “皇兄,这……不是凤印吗?”王怀葭有些颤抖地问道。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蒙珏怕你年幼无知,不能明白自己的情感,便将凤印留在了东莱。希望在你长大之后,再次确认你的心意。若你接受凤印,则东莱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若你不接受,他也会以朋友的身份守护你一辈子。” 王怀葭一时间有些错愕,本来以为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没想到蒙珏居然也爱着自己!而且,在三年前,就将凤印留给了自己!这份深情,自己岂能辜负! “可是……皇兄……三年过去了,蒙珏真的还爱我么?毕竟,我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王怀葭有些心虚地说道,自己一直爱着蒙珏是没错,但蒙珏呢?身为一国之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三年过去了,蒙珏还是当年那个蒙珏吗? 王怀翊轻笑了一声,道:“只是你没有见到他而已,他可是定期会来大乐皇宫看你。”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王怀葭诧异地说道。 “你当然不知道啦,他易容成了各种各样的人,若不是他提前知会我,只怕我也不知道他来过。”王怀翊无奈地说道,“所以,你要不要回去考虑一下?” “我接受!”王怀葭大声说道。 “不考虑考虑?或者回去跟周贵妃商量商量?”王怀翊试探着说道。 王怀葭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三年来,我日日盼着的就是快快长大,好嫁给蒙珏。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以错过。还请皇兄成全!”说罢便磕头谢恩。 王怀翊早就知道这两个人互相喜欢着对方,如今能有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况且,若蒙珏真的可以做到先前承诺的那样的话,葭儿嫁过去,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 三个月后,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上京城启程了。周贵妃已经知道了,王怀葭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居然真的是蒙珏。而太后也知道了,王怀葭学这么多,还真就是想去当皇后。 蒙珏带着亲兵,早早得就等在了东莱边境。 待送嫁队伍从地平线上出现时,蒙珏毫不犹豫地驾马向前奔去。 “皇上!那是大乐的领土,进去之前需要通报审批!”身后的展风尽责地劝说道。 “哈哈,无妨,朕很快就是大乐的驸马啦!”蒙珏一边驱马一边回头喊道。 四大侍卫纷纷捂脸长叹,自家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正经呢?难道那个曼陀罗果有其他副作用? “葭儿,一切可好?”蒙珏隔着马车帘子,柔声问道。 王怀葭一把掀开车帘,笑着说道:“不好,天天都在想你。” 蒙珏跳上马车,紧紧搂着王怀葭道:“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王怀葭紧紧抱住了蒙珏,喜悦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从今往后,生活中便全是幸福了,能抱着自己心爱的人,真好!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番外之朱景鸿&冶尔 回到京城的朱景鸿,听闻李墨已经醒了,便带着喜帖前去探望。已经可以下床活动的李墨恢复得还算不错,身形虽然消瘦了很多,但整个人却显得神采奕奕。 “景鸿兄来了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否则不但李某性命不保,那北方五城恐怕也守不住啊!”李墨拱手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景鸿兄的事就是我李墨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兄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朱景鸿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张喜帖,“这是在下的喜帖,还望墨兄能赏光前来赴宴。” 李墨接过喜帖,笑着说道:“我醒来不久便听说了,你这次连升两级,成为镇北指挥使,可是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啊。据说王公大臣们都抢着把家中的适龄女眷嫁与你。可惜,听说你早已有了意中人,还求了皇上赐婚?” 朱景鸿低着头说道:“一起共患难过的,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李墨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待三个月后,李某一定上门讨杯喜酒喝。” 转眼间,三个月就过去了,丞相府迎来了大喜事。 冶尔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已经可以缓慢行走了。但朱景鸿还是不放心她自己走,特意选了两个会武功的丫头在一旁扶着,以防她摔倒。 因着先前冶尔在睿王府住过一段时间,是以朱景鸿把设在睿王府的落叶山庄作为冶尔的娘家,还安排了王若知作为冶尔的兄长,一路将她从房间背到了花轿上。 “那是我嫂子,你这么上心干什么?”梓瑜有些吃醋地说道。 王若知一把搂住了媳妇,讨好地说道:“哎呀,还不是大舅哥让我这么干的嘛,若没有兄长背冶尔,从房间到花轿的这段路,就得她自己走了。大舅哥把媳妇当眼珠子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我不答应,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了,冶尔的脚刚刚恢复,确实不宜走太多路。” 梓瑜想想有理,便不再继续纠缠,只在心中默默祈祷,哥哥和嫂嫂此后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喜宴结束,新郎官招呼完宾客后,便匆匆回了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了端坐在床上的冶尔,心中说不出地欢喜。已经拆了发饰的冶尔将一头青丝放了下来,及腰的长发为本就婀娜的身段更添了几分妩媚。朱景鸿望着意中人,快步上前走到床边坐下道:“刚才掀盖头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先睡下,别等我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给做点吃的?” 冶尔摇了摇头道:“刚才吃过点心了,这会儿还没饿。”说罢便靠进了朱景鸿怀里道,“洞房花烛夜,我岂能先睡下呢。” 朱景鸿托起冶尔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冶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半响也憋出一句:“夫君莫不是喝多了酒,怎么如此轻浮。” “哈哈,我都没怎么喝酒,怎会喝多了呢?说起来,今日找我那王爷妹夫来挡酒,效果真是出奇地好啊。睿王爷的酒量深不见底,而且不用顾忌那些王公大臣,人家过来敬酒,他就上前说先过他那一关。一般都是来敬酒的人喝得不省人事,而睿王爷还气定神闲,仿佛喝的是水一般。”朱景鸿有些可不思议地说道,“所以今晚,只喝了一点无法推拒的酒,其他大部分都是睿王爷喝的。” “哈哈,原来睿王爷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冶尔感叹地说道。 朱景鸿欺身将冶尔压到了身下,温柔地说道:“你确定要用今晚宝贵的时间,来讨论别人吗?” 冶尔虽然接受过专业嬷嬷的教导,但真的要进行实战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见朱景鸿压了上来,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然而,“螳臂当车”式的拒绝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这衣服夫人是要快脱还是慢脱呀?”朱景鸿一脸坏笑地说道。 “什么叫慢脱?”冶尔下意识地问道。 “慢脱就是一件一件慢慢脱。”朱景鸿将冶尔压在身下,凑到她耳边说道。 “一件件脱居然叫慢脱?”冶尔有些疑惑地顺口问道,“那快脱是啥?” “快脱呀……”朱景鸿看了看身下娇小的可人儿,忽然直起了身,徒手将冶尔穿着的嫁衣给撕裂了,冶尔白皙、细腻的肌肤瞬间引入眼帘,忍得朱景鸿一阵口干舌燥。 “哎呀,这是干什么!这嫁衣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呢,你这样撕裂了,日后就不能再穿了!”冶尔有些的心疼地说道。 “怎么,你还想穿着这身嫁衣去嫁给别人?”朱景鸿眯着眼说道。 冶尔发现自己失言了,急忙解释道:“就是可惜衣服而已,没别的意思。” “说错话可是要惩罚哦。”朱景鸿在冶尔脸上亲了一口,便开始专注于洞房花烛夜的正事。起先冶尔还能嗔怪几句,到了后来,便只能求饶了。奈何杀伐果断的朱指挥使只顾着攻城略地,自动屏蔽了小娇妻的抗议声。 第二日,朱景鸿早早地醒来了,看着身边躺着的冶尔,忍不住将人圈进了怀里,以后每一日都能这样醒来,真好。 “景鸿哥哥,不要了,不要了……”冶尔在梦中含糊地说道,惹得朱景鸿默默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自己确实没把持住,多要了几次。唉,确实有些过火了,不知道今晚冶尔还让不让自己碰。 “冶尔,快醒醒,该起床去敬茶了。”朱景鸿低声唤道。 冶尔睁开眼,试图坐起来,但身上却酸疼地不行,做任何动作都能牵扯到酸疼的肌肉,让人痛不欲生。 “要不还是坐轮椅去敬茶吧,父亲和母亲知道你的情况,就算坐轮椅去,也不会说什么的。”朱景鸿耐心安慰道。 冶尔终究还是没能赢过酸软的身体,乖乖坐了轮椅前去敬茶。 不久以后,京城便有了一个新的传言,据说朱指挥使在床上凶猛无比,洞房花烛夜时,硬生生把新娘折腾到次日只能坐轮椅去请安!于是乎,各家的女眷们对这位朱指挥使更加垂涎了,天天等着朱指挥使纳妾。只可惜,随了朱丞相的朱指挥使,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番外之王怀翊(一) 大乐的大臣们最近十分郁闷,因为他们的皇帝实在太过完美,以致于他们在政事方面完全没有可以弹劾的地方。但对于大臣们来说,只有他们不想弹劾的事情,没有他们弹劾不了的事。政事虽然挑不出错,但其他地方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这日,下了朝之后,礼部尚书孙大人急匆匆地往前跑着:“朱丞相,请留步!” 朱丞相停下脚步,笑呵呵地看着孙尚书。 孙尚书顺了顺气,低声说道,“如今朝政稳固、国泰民安,皇上也已经十八岁了。不知丞相可否劝劝皇上,是时候考虑立个皇后了。” 朱丞相揉了揉耳朵,道:“孙大人,在下最近总觉得耳朵不怎么好使,好多话都听不清了,这办起事来,也感觉力不从心,看来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孙尚书知道这是朱丞相在拒绝自己,但身为礼部尚书,还是要尽心劝谏才行:“是下官离得远了些,丞相莫怪。”孙尚书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点,说道,“如今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皇上亟需通过后宫来稳固人心、寻求助力。下官听闻,苏南王前几日派人到京城来送了些特产,挑的都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那种。皇上若再不选秀,只怕被人捷足先登啊。” 朱丞相拍了拍孙尚书的肩膀,说道:“孙大人,您太小看皇上了。以皇上的做派,此时怕是已经拟好选秀名单了。咱们啊,只需提前做好准备,听从皇上的指挥就好。”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孙尚书独自在原地愣神。 御书房内 朱丞相静静地站着,等待皇帝看完奏折。 “朱相要告老还乡?”王怀翊看完奏折,温声问道。 朱丞相躬身答道:“正是。当年太上皇禅让之时,臣就想告老还乡。奈何当时皇上刚刚登基,许多地方还需要臣这把老骨头顶上,是以又厚着脸皮当了一年丞相。如今皇上对政事已经驾轻就熟,臣也是时候将丞相的位子让出来了。还望皇上成全。” “全凭朱丞相的倾力辅佐,朕才能在短短一年内,就将之前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如今刚想松一口气,朱丞相就要告老还乡,实在是让朕不舍啊。”王怀翊诚恳地说道。 朱丞相笑着说道:“皇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臣辅佐了太上皇二十几年,也该歇歇了。” 王怀翊见朱丞相心意已决,便不再挽留,朗声说道:“既然朱丞相去意已决,朕就不再挽留了。明日朝堂之上,朕便宣布此事,该有的封赏,会一并宣布。” “臣,谢主隆恩!”朱丞相闻言,急忙跪下磕头。 “不知朱丞相在离任之前,能否替朕最后办一件事?”王怀翊拿出一本折子,温和地说道,“这是朕拟定的选秀名单,想请丞相帮着参谋参谋。” 朱丞相恭敬地起身接过折子,只见上面整齐地写着各个级别的妃嫔名单,连每个人的出身和能带来的好处都一一罗列了出来。 “皇上,这皇后的位置,缘何还空着?”朱丞相看着折子,疑惑地问道。 王怀翊起身说道:“有三人可堪皇后之重任,但到底选哪一个,朕还需看了之后才知道。” 朱丞相扫了一眼名单,心中便大致有了数,沉声说道:“皇上,臣以为,徐家嫡女徐沐言可为后。” “哦?为何这么说?”王怀翊饶有兴趣地问道。 “待臣告老还乡后,徐大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丞相人选。而且,这徐家的分支中,有一支专门在苏南经商,是苏南数一数二的大商户。有了这份助力,日后牵制王怀安也更容易一些。”朱丞相正色说道。 王怀翊点了点头道:“朱相所言有理,如此看来,这徐沐言确实是最佳人选。说起来,朕小时候还去徐家玩过呢。这徐家哥哥以前是大皇兄的伴读,总说家里有很多果子。那年夏天,我们还结伴去摘桃子呢。”说罢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大皇子死在苏南的事,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只当这个哥哥从来不曾存在过。但事实这东西,不说说忘就能忘的,偶尔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很痛苦。 “皇上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朱丞相轻声安慰道。 王怀翊点了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今日有劳丞相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随时进宫找朕即可。对了,太上皇在丞相府的伙食费,由他自己出,如果因为这件事,就不要找朕了,太上皇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丞相点头应下了。最近太上皇来丞相府吃饭的次数确实比较多,而且每次都要求吃山珍海味,再这么吃下去,丞相府怕是要被吃穷了! 一个月后,明顺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选秀,就此拉开帷幕。 因着先前文德帝年事已高,是以大乐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如此大规模地选过嫔妃了。各家都卯足了劲将适龄女儿送了过来,希望可以得到新帝垂青,在宫里谋个妃位。 徐沐言自然也在这些女子当中。经过三天的各类筛选、比试之后,她终于进入了最后一轮,可以见到皇上了! 乾宁宫中,徐沐言有些忐忑地站在秀女的队伍里,偷偷抬眼看着四周。这皇上,她先前是见过的。只不过,当时才四岁,那时新学了几首诗,便想到处卖弄一番。正巧哥哥带着众皇子来家中摘桃子,自己便偷偷跑去,想在众皇子面前显摆一下。也就是那一次,年幼的王怀翊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对自己说了:“你真厉害。”从此,自己此生的愿望,便是可以嫁给四皇子。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太后驾到!”太监高声的唱和打断了徐沐言的思绪。众人纷纷俯首下跪,恭迎圣驾。 “你们都抬起头来吧。”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徐沐言刚直起身子,便看到了正在打量自己的王怀翊,粉嫩的小脸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急匆匆地别开了视线。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番外之王怀翊(二) 王怀翊审视了一遍这最后的十人,心中大致有了主意,待太后和太皇太后考校过后,便让众人退下了。 “皇上不提问吗?”太后疑惑地问道。 “经过了这么多轮筛选,母后和皇祖母又都考校过了,朕无需再提问了。挑个顺眼的就行。”王怀翊笑着说道。 “不知皇上选了哪家的女儿为后呀?”太皇太后和蔼地问道。 “就是脸红的那个。”王怀翊随意地答道。 “好几个都脸红了,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个?”太后笑着问道。 “母后,害羞和脸红,还是有区别的。”王怀翊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太后和太皇太后面面相觑。 不多时,徐沐言被选为皇后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徐府上下还未来得及庆祝,徐大人被封为宰相的圣旨也到了家中。一时间,双喜临门的徐府成了京城中最荣耀的府邸。 大婚之后,完美帝王王怀翊依然让人挑不出错处。后宫之中,做到雨露均沾;对皇后相敬如宾、帝后情深;对徐相,亦如对朱相一般,不因其国丈身份而有所偏颇。 因着新帝继位,原来文德帝的嫔妃们,便都搬到了慈安宫居住。那些想离宫的,文德帝也不阻拦;想留下的,就在慈安宫陪陪太皇太后和太后。这慈安宫的规模本就不小,文德帝的后宫又只有寥寥数人,几个女人住在一起,没事赏赏花、唠唠嗑,没了争宠的勾心斗角,倒也和谐。 这日,一个小太监匆匆跑到慈安宫禀报道:“启禀太皇太后、太后,青花宫的蓉嫔,诊出了喜脉。” “可找程太医确认过了?真是喜脉吗?”太后欣喜地问道。 “回太后,皇上已经让程太医确认过后,才派奴才来报喜的。”小太监谄媚地说道。 “太好了!这选秀都过去五个月了,终于有好消息了。”太后望着太皇太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太皇太后拍了拍太后的手,和蔼地说道:“哀家早就说了,翊儿能做到雨露均沾,必然会有好消息的。” 青花宫内 蓉嫔一脸娇羞地斜靠在床上,轻声说道:“能怀上皇上的子嗣,是臣妾的荣幸。” 王怀翊柔声说道:“爱妃且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无须担心。”见蓉妃点头应下,王怀翊叫了程太医,一起回了御书房。 “蓉妃的脉象如何?”王怀翊沉声问道。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难免有些紧张。 “回皇上,如今胎儿尚小,只知道有了身孕,但是男是女,胎儿是否健康,还要过些时日才知道。”程太医恭敬地说道。 “日后是哪位太医负责每日的诊脉?”王怀翊朗声问道。 “回皇上,是新来不久的吴太医。这吴太医跟蓉嫔还是老乡,沟通起来应该更顺畅一些。”程太医恭敬地回道,毕竟,自己作为院首,每日给一个小小的嫔诊脉,有些说不过去。今日若不是皇上开了金口,自己断然不会过去的。 “朕知道了。今日辛苦程太医了。”王怀翊挥手让程太医退下了。 慈安宫内 例行来请安的徐沐言刚落座,便听太后说道:“皇后,今日正好程太医在哀家这里,不如请他替皇后诊诊脉?” 徐沐言知道太后是想让自己早些怀上子嗣,便顺从地应下了。程太医对这位温婉的皇后颇有好感,行了礼后,仔细地诊起脉来。 “回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脉象平稳,脸色红润,无需调理。”程太医诊完脉后恭敬地回禀道。 “有劳程太医了。”太后唤身边的宫女给了赏钱,便让程太医退下了。 “皇后,你跟蓉嫔是同时进宫的,说起来,皇上在你宫中留宿的次数最多。可如今,蓉嫔已经有了身孕,你这肚子,也要争气啊。毕竟,日后的太子,必须得嫡出才行。”太后苦口婆心地说道。虽说以怀翊的能力,在传位的问题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自己可是经历过文德帝那时皇位争夺的人,那些妃嫔们有机会生太多儿子,只会在日后太子继位时带来阻碍而已。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徐沐言恭敬地应下了。只有她和皇上知道,入宫以来,皇上除了大婚当日,就没再碰过她。虽然皇上总来长宁宫留宿,但一般都会继续处理政事,等到筋疲力尽时,才会抱着她睡觉。她体谅皇上辛苦,便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但这也导致了她至今没有怀孕。皇上交代过,此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是以在太后面前,她只能默默承担这一切。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青花宫内,每日前来诊脉的吴太医,忽然大惊失色道:“蓉嫔娘娘,胎儿的脉象全无,恐怕……已经胎死腹中了……” 蓉嫔惊恐地看着吴太医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有些滑胎么,这几日,我都照着太医给的方子,按时吃药。为何还会保不住孩子!” 吴太医深知皇子胎死腹中,事关重大,急忙下跪道:“当日娘娘出血时,程太医也来诊治过,保胎的方子是程太医和臣一起拟定的。这几日都没有再出血,应是保胎的方子起了作用。” “既然起了作用,为何今日你说已经胎死腹中了?”蓉嫔的脸上此时已经血色全无。本以为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以从此母凭子贵。可如今这形势,只怕还会被问罪啊! “回娘娘,往年宫里嫔妃怀孕,十有一二也会胎死腹中。恐怕是小皇子还不愿意这么早来到人世间。此事臣会请程太医来确认一下后,再上报皇上的。只是,这死去的胎儿会在最近几日自然滑落,还请娘娘不要到处走动,以免到时因大出血而伤了根基。”吴太医垂首说道。 “等等,您是说,这腹中的胎儿,会自然滑落?”蓉嫔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大概过几日会滑落?这滑落之前,可有什么征兆?” 吴太医如实答道:“一般三到五天会滑落。滑落时如生产一般,有阵痛感,起先阵痛的间隔会比较长,待阵痛间隔缩短时,便是胎儿要出来了。到时,还请娘娘及时唤臣前来。” 蓉嫔心中有了计较,起身说道:“吴太医,这宫里人只知道你我是老乡,却不知在入宫前,我们就已经相识了。” 吴太医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入宫前曾失手杀过一个蓉嫔家的家仆。当初蓉嫔的父亲见自己医术高明,便饶了自己一命,并将自己举荐到了太医院,为的就是女儿在宫里能有个帮衬。 蓉嫔笑着说道:“看来吴太医想起来家父了。想请吴太医帮个小忙,不知可否?” 吴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请讲。” “还请吴太医,替我瞒下胎死腹中之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皇上过两日要去京郊练兵,真是天助我也!吴太医到时只需配合我即可。”蓉嫔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 “这……过几天胎儿就要滑落了,迟早要真相大白啊,娘娘!”吴太医有些害怕地说道。 蓉嫔阴森地笑了笑,说道:“到时候,自然会有替罪羊出现。这孩子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可不能说没就没了,总得替我带来一些什么吧。” 吴太医一脸犹豫地跪在地上,并未接话。 蓉嫔见状,轻声说道:“当年吴太医的认罪书,我进宫时一并带来了。您说,若皇上知道了,您曾经杀过人,会放过您吗?” 吴太医闻言,抖了抖身子,磕了个头,说道:“但凭娘娘吩咐。” 两日后,王怀翊依照计划去京郊练兵,预计要三日后才会回来。皇帝出发后没多久,蓉嫔便感觉到了阵痛。为了让事情更加顺利,特意忍到阵痛频繁的时候,才抚着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到御花园散步、晒太阳。 “娘娘,皇后娘娘在湖边的亭子里乘凉,并未见到其他嫔妃,许是看见皇后娘娘在,便避让了。”随身的宫女及时禀报着御花园里的情况。 “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蓉嫔忍着疼,缓步向凉亭走去。阵痛的间隔在逐渐缩短,想必这死胎快要出来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蓉嫔规矩地请安道。 徐沐言正要回去,见蓉嫔来给自己请安,便寒暄道:“本宫正要回去,蓉嫔可在此休息片刻。有了身孕,还是应该小心一些才好。”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蓉嫔行了个谢礼,便恭敬地退到一旁,等皇后离开。 徐沐言起身离开,经过蓉嫔身边时,忽听蓉嫔说道:“皇后娘娘,您肩上有个虫子。” 徐沐言抬手想把虫子拍掉,却见蓉嫔已经上前走到了自己身侧,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蓉嫔的身体。 因着徐沐言是为了拍虫子,是以手上并未加什么力道。可谁知蓉嫔忽然大叫一声,向后倒去,随即捂着肚子哭喊道:“皇后娘娘……您缘何要如此……” 徐沐言愣神的一会功夫,一众宫女太监已经将蓉嫔抬回了青花宫。这皇后娘娘推到蓉嫔的消息也瞬间在宫里传开了。 “程太医,情况如何?”慈安宫里,等着消息的太后关切地问道。 “回太后,孩子,已经出来了,没保住。”程太医惋惜地说道。自己赶到时,吴太医已经做了简单地处理,药方自己看过,没什么问题,但胎儿还是流了出来,连人型都还未成,真是可怜啊!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太后挥手让程太医退下后,剜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徐沐言,痛心地说道,“皇后,你可知罪!” 徐沐言哭喊道:“臣妾只是碰到了蓉嫔,并未推她啊!还请太后明鉴!” “你不推她,她能自己摔倒吗?天下间有哪个母亲,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太后气呼呼地说道,“哀家虽然想让你生下嫡长子,却从未让你去害人啊!你心肠如此歹毒,如何能统领后宫!” “太后!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推蓉嫔啊!”徐沐言不住地磕头道。 “不必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蓉嫔的孩子也确实没了。人证物证俱在,你无须再狡辩了。从今日起,交出凤印,在长宁宫闭门思过吧。”太后斩钉截铁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徐沐言一人瘫坐在地上。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番外之王怀翊(三) 京郊兵营中 王怀翊正跟朱景鸿商议着此次练兵的一些后续安排。暗一忽然出现,递上了一张飞鸽传书的纸条。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王怀翊将看过的纸条收入怀中,挥退了暗一。 朱景鸿看着王怀翊阴沉的脸色,犹豫地问道:“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怀翊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孩子没了。” 朱景鸿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怀翊:“是……蓉嫔的孩子么?那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么?” 王怀翊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后宫之中,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平安降生的。” “皇上不回去看看吗?蓉嫔刚没了孩子,应该需要皇上安慰吧。”朱景鸿闷声说道。 “不必,练兵更重要。既然入了后宫,就要有相应的觉悟。”王怀翊冷冷地说道。 朱景鸿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怀翊,试探着问道:“皇上,您都不爱她们吗?” 王怀翊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景鸿:“爱?后宫嫔妃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个都爱。选秀只是为了让大臣们闭嘴而已。至于爱情,有了爱情的帝王,做决断时难免受到影响。朕不需要爱情。” 这一瞬间,朱景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很可怜,虽然被大臣们称为大乐开国以来最完美的帝王,但终究,失去了太多啊! “怎么了?觉得朕很可怜?”王怀翊看着朱景鸿,冷声问道。 “臣不敢。”朱景鸿急忙低头请罪。 “其实当年小皇叔和小皇婶成亲的时候,朕也想过,能不能找到一个可以相伴终身的人。”王怀翊站起身,走到了地图前,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朕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看着你们一个个找到人生挚爱,心中也好生羡慕。但是,朕不能如你们那般洒脱。小皇叔可以为了小皇婶,辞官不做;你可以为了冶尔,放了几万俘虏。但朕能吗?朕既然当了皇帝,就要对得起大乐江山。与其到时候看着心爱的人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动心!” 朱景鸿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忽然觉得他的身形厚重起来,完美帝王,应该就是这样吧,他不是可怜,而是可敬! “皇上何必这样委屈自己。”朱景鸿有些动容地说道。 “身居高位,总要牺牲些东西的。还好,朕并未对谁动过心,自然也不知道个中滋味。”王怀翊笑着说道。 “皇上,您这是在安慰臣吗?”朱景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全是。既是安慰你,也是安慰朕。”王怀翊一脸轻松地说道。 朱景鸿笑了笑,说道:“皇上现在还年轻,又刚刚登基,忙于政事,自然没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臣作为看着皇上长大的人,还是希望皇上可以找到此生所爱。” “找到此生所爱,真如此重要?”王怀翊温和地反问道。 朱景鸿想到了怀着身孕的冶尔,温柔地笑了笑,说道:“重要。虽然从此有了弱点,但却有了更大的力量去前进。” 王怀翊似懂非懂地看着朱景鸿:“朱指挥使,你可知,你现在笑得像个傻子?” 朱景鸿索性笑出了声,道:“皇上,等您有心上人的时候,笑得只会比臣更傻。” “胡说,朕怎么可能如此失态!”王怀翊不甚相信地说道。 “皇上,真心,是控制不住的,否则,当年臣怎会宁愿被砍头,也要以几万俘虏换一个冶尔呢。”朱景鸿感叹道。 王怀翊认真地思考起练兵的事情来,不再理会朱景鸿这个满口真爱的镇北指挥使。 两天后,王怀翊回到了宫里,先看望蓉嫔,再拜见太后,举止行为依然让人挑不出错处。 御书房内,王怀翊冷着脸看着暗一呈上来的折子。 “所以当日,是蓉嫔主动向皇后请安的?”王怀翊冷声问道。 “是的。”暗一沉声答道。 王怀翊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思考着,忽然问道:“那胎儿,先前可有异样?” “听程太医说,先前有过出血的现象,但因为不是很严重,而且过了两日就好了,所以并未上报。”暗一垂首说道。 “这个吴太医,可有查过?”王怀翊接着问道。 “回皇上,查过。他跟蓉嫔是老乡,除此之外,并无瓜葛。蓉嫔进宫之前几个月,就来了太医院,听说医术很是了得。”暗一恭敬地答道,“皇上,您是怀疑……” 王怀翊放下了折子,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徐沐言那日在乾宁宫内羞红的脸,自己和徐沐言相处这几个月来,对她也算有所了解,自己所知道的徐沐言,似乎并不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暗中查查这个吴太医,朕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如今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即便查出蓉嫔有问题,也不好推翻太后的决定,是以调查的时候一定要隐蔽。”王怀翊吩咐完后,便挥手让暗一退下了。 半年后,后宫终于又传来了好消息,萧妃有身孕了! 这一次,徐沐言更加小心了,没事尽量不出门,偶尔在御花园里碰到了,也早早地避开。然而,即便她如此小心,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娘娘,胎儿一切安好,还请娘娘放心。”吴太医恭敬地说道。自从给蓉嫔诊出喜脉之后,后宫的嫔妃们都喜欢让吴太医给自己诊脉,美其名曰“沾沾运气”,是以这萧妃怀了身子之后,便指定了吴太医每日前来诊脉。 “吴太医,这孩子,可稳当?”萧妃轻声问道。 吴太医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萧妃挥退了左右,只留一个贴身宫女在这里,又问这样的话,到底是何用意? “吴太医,本宫在问你话呢。”萧妃提高了点声音,问道。 “回娘娘,孩子好着呢。只是,头三个月,胎儿还小,还是应该小心一些为好。若肚子疼或者出血,一定要第一时间唤臣前来。”吴太医如实说道。 “吴太医,您说,要是本宫被皇后娘娘推下了水,这孩子是不是就保不住了呀?”萧妃不紧不慢地问道。 吴太医心中大惊,急忙跪下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娘娘不要开玩笑。如今初冬时节,虽然池水尚未结冰,但稍有不慎,只怕会伤了根基啊!” “只要安排人及时救本宫起来就好。只是,这孩子,是不是肯定保不住了啊?”萧妃斯条慢理地说道。 “娘娘……臣……不知。”吴太医此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今日萧妃跟自己说的话,若有一丝泄露,只怕他跟萧妃的命都保不住啊! “吴太医,明人不说暗话,你跟蓉嫔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萧妃冷笑着说道,“这妙手回春的太医,居然杀过人,真是让本宫诧异啊。” 吴太医心中大惊,默默跪着不说话。 萧妃起身走到吴太医面前,蹲下身子,道:“吴太医,本宫此次若成功了,日后就是皇后了,而你必将接替程太医成为太医院的院首。即便失败了,这后果也是本宫承担。于吴太医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就……”吴太医有些不忍地说道。 “吴太医,你连人都杀过,却舍不得杀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再说了,当初蓉嫔的孩子,不也是吴太医动手杀的么?”萧妃不甚在意地说道。 “娘娘误会了,那胎儿本就已经死了啊!”吴太医急忙辩解道。 “哦?蓉嫔居然用一个死胎就让皇后失了宠,真是厉害啊!看来,本宫日后也不能小看了她。”萧妃眯着眼,恶狠狠地说道,“吴太医,你要是不帮忙,本宫可就要喊了啊。这非礼嫔妃,可是要诛九族的。” 吴太医心中暗暗叫苦,做了还有一些生机,若不做,可真就要死在这里了!思及此,他只得咬了咬牙,说道:“臣但凭娘娘吩咐!” “吴太医果然是聪明人。五日后就是太后生辰了,皇上准备了寿宴。到时候,趁皇后出去解手时,本宫跟着一起去。吴太医若收到本宫落水的消息,便可前来给本宫煎药了。切记,孩子一定不能留!”萧妃神情严肃地说道。 “臣谨记。”吴太医磕头应下。 五日后,太后生辰,明顺帝为表孝道,特意安排了太后喜欢的歌舞表演,整个宴席从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因着今晚皇上也在,是以徐沐言放松了不少,毕竟还没有嫔妃敢在皇上面前作妖。这也导致了她放心地喝了不少茶水,一个晚上下来,难免想去趟茅厕。 “娘娘,要不要多叫几个人陪着呀?”贴身宫女环珠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自上次蓉嫔的事情之后,她们几个宫女天天都紧绷着神经,生怕哪位嫔妃又过来讹人。 “不必了,你陪着我就好。走过那个池塘就到了,应该不打紧的。”徐沐言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萧妃的方向,见她专心看着表演,便放心地起身去解手了。 待徐沐言解手出来,便看见萧妃正跟贴身宫女浮碧站在桥上,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娘娘,怎么了?”跟在徐沐言身后的环珠不解地问道。 “还是换一条路吧。”徐沐言转身打算绕过池塘,不曾想,却听到了浮碧的呼喊声:“来人呐,快来人呐,我家娘娘肚子疼,快来人呐!” 徐沐言正要上前,却被环珠一把拉住:“娘娘,谨防有诈,您还是在此处等等吧,奴婢前去看看。” 徐沐言点了点头,看着环珠前去询问情况。 萧妃见皇后并未上前,急忙冲浮碧使了个颜色,浮碧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只见环珠刚走到萧妃面前,浮碧便匆匆向前,一边走一边说:“环珠姐姐,您可来了,快帮帮我……啊——”正说着,浮碧脚下一滑,大叫一声,倒在了环珠身上,将环住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萧妃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神情愈加痛苦起来,捂着肚子轻声啜泣起来。 “皇后娘娘,您行行好,把我家娘娘扶去那边坐一会吧。”浮碧一边压着环珠,一边大声叫道。 徐沐言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犹豫。环珠被浮碧压在身下,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大声喊道:“娘娘,不要啊!您别忘了当年蓉嫔的事啊!” “环珠,你怎么可以如此恶毒!你唆使皇后娘娘见死不救,该当何罪!”浮碧大声呵斥道。 远处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应该是刚才的侍卫通报了皇上和太后。 萧妃扶着桥的栏杆,渐渐弯下身子,神情越发痛苦起来。浮碧挣扎着想起身,奈何似乎伤到了,死活起不来。浮碧挣扎了半响,见徐沐言站在原地没动,急忙喊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一会皇上和太后到了,定会怪罪于你的!” 徐沐言闻言,看了看远处渐渐靠近的灯火,咬了咬牙,上前扶起了萧妃。 萧妃柔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徐沐言正要松一口气,忽觉手上一空,只见萧妃纵身跳入了池塘之中! 倒地多时的浮碧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急急地趴到桥边大喊道:“快来人呐!萧妃娘娘被皇后娘娘推到池塘里啦!快来人呐!” 已走到附近的王怀翊急忙飞身上前,将萧妃从池子里捞了起来。初冬的夜晚,池水已是彻骨地冰凉,全身湿透的王怀翊裹着棉毯急匆匆地和萧妃一起回了乾宁宫。 “皇后娘娘,您怎可如此狠心。这可已经是冬天了啊,怎么能将萧妃娘娘往水里推啊!”跪在桥上的浮碧忽然大声哭诉道。 “我……我没有……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徐沐言急忙辩解道。但和浮碧声泪俱下的哭诉比起来,皇后的辩解显得如此无力。 “你胡说,明明就是萧妃娘娘身体不适,强行要求皇后娘娘前来搀扶的,怎么能是皇后娘娘推的呢!”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环珠急忙帮皇后辩解道。 “都给哀家住嘴!哀家面前,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太后忽然大声怒斥道,“来人呐!送皇后回长宁宫闭门思过!” “母后,真的不是我。”徐沐言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闭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上次你说不是你,最后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就这么算了。这次你居然又干出这种事!你也不想想,你若没问题,为何这种事三番两次会找上你!你看看你自己,你这样能当皇后吗?”太后怒气冲冲地说完,便急匆匆去了乾宁宫。 乾宁宫内,已经洗漱完毕的王怀翊端坐在外室,认真听着吴太医禀报情况。 “启禀皇上,安胎药已经服下了,但娘娘一直在出血,这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吴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吴太医,死在你手上的孩子,这是第二个了吧?”王怀翊喝了口热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上饶命,这……实在不是臣能左右的事情啊!”吴太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来人,传程太医!”王怀翊平静地下令道。 可怜的程太医,大半夜地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急匆匆地赶到了乾宁宫。 “程太医,这桌上的,左边是药渣,右边是喝剩的药,你看看,两者可有差别。”王怀翊指着桌上的两样东西,沉声说道。 程太医看了看碗底那少得可怜的药,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又不是专业喝药的,怎么能光靠这一点点药,就辨别出里面有哪几味药呢!可是皇上就坐在那里,这不装装样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硬着头皮拿起药碗的程太医,闻了闻里面的药,忽然皱起了眉头,随即火速看了看药方和药渣,有些震惊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吴太医。 “程太医,如何?”王怀翊冷声问道。 程太医挣扎了一下,还是跪下如实说道:“回皇上,这药方和药渣都没问题,但这药碗里的药,却多了一味红花。红花的气味和味道十分特殊,臣应当不会弄错。” 吴太医闻言,自知死期将至,忽然瘫坐到了地上。 王怀翊见状,便知发生了何事,紧锁着眉头问道:“萧妃可知情?” 吴太医自知死期将至,便不再有所顾忌,默然点了点头。 “来人,将萧妃和吴太医带下去,严加拷问!”王怀翊也不再多问,直接让侍卫将两人带了下去。 刚刚赶到乾宁宫的太后迎面碰上了哭天抢地的萧妃,诧异地喊道:“皇上这是干什么,萧妃还怀着身孕呐!” 王怀翊冷冷地说道:“母后,她喝了堕胎药,孩子应该保不住了。” “堕胎药!”太后吃惊地望着王怀翊,不敢相信地说道,“不是落水了么,怎么会……” “待事情查清楚了,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的。”王怀翊恭敬地说道。 此时,长宁宫的大太监张公公匆匆跑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她……” “皇后怎么了?”王怀翊的语气中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紧张。 “皇后娘娘说自己无力统领后宫,请求皇上废后。”张公公带着哭腔说完后,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自家皇后真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后了,对他们这些下人礼遇有加,从未在背后说过任何嫔妃的不是。如此善良的人,居然三番四次被陷害,天理何在啊! 王怀翊一听徐沐言并未寻短见,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来人呐,摆驾长宁宫。” 长宁宫内,徐沐言见皇上前来,急忙下跪迎接。 “朕听闻,皇后自请废后?”王怀翊走到皇后面前,冷声问道。 徐沐言俯首说道:“臣妾自知能力不济,还请皇上恩准。只是,此次的事情,希望可以就此结束,不要连累臣妾的家人。” “你这是用一个后位,换了朕的孩子?”王怀翊冷笑着问道。 “若不够,可用臣妾的命相抵。”徐沐言语气平静地说道。 王怀翊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娇小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蹲下了身,问道:“皇后缘何要贬低自己至此啊!” 徐沐言直起身子,抬起头仰视着王怀翊,忽然说道:“你是几皇子呀?” 王怀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徐沐言又说道:“我背诗给你听好不好?” 在王怀翊震惊又疑惑的眼神中,徐沐言微笑着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刹那间,儿时的记忆在王怀翊脑海中不断涌现,那是一个盛夏的早晨,众皇子去徐府摘桃子,自己因为觉得太热,就跑去了凉亭乘凉,谁知竟碰到了一个小女娃。当年,女娃就这样问自己的,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你真厉害,日后我的皇子妃要是能这么厉害就好了。”王怀翊喃喃地说道。 徐沐言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臣妾自那时起,便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常伴皇上左右,日日勤学苦练,不敢懈怠,只为了可以配得上皇上。但这后宫,终究不是靠着满腹才华和一颗真心便可以生存下去的地方。与其让皇上误会臣妾,不如永远消失在皇上面前!” 王怀翊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徐沐言:“朕的皇后要是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就更好了。” “皇上……您这是……”徐沐言有些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有些愣神。 “不管是蓉嫔还是萧妃,都是为了后位陷害于你。这两件事,朕已经查清楚了。只是,你若不成长起来,日后难免还会有此类事情发生。朕希望皇后可以拿出皇后的架子,该处罚就处罚,该训斥就训斥。”王怀翊柔声说道。 “可是……皇后应该母仪天下才对。”徐沐言有些委屈地说道。 “没事的,有朕在,别怕。”王怀翊亲了亲徐沐言的发顶,微笑着说道。 徐沐言忽然扑进了王怀翊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两人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年后,皇后产下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明顺帝大喜过望,给孩子取名为永志,并大赦天下。此后,大乐的完美帝王终于有了不完美的地方——后宫佳丽三千,独宠皇后一人。 百年后,明顺帝不仅成了大乐最优秀的皇帝,还成为了唯一一个子嗣悉数嫡出的皇帝,无数帝后情深的故事被百姓津津乐道,并带动了一夫一妻的风潮,成为了无数青年男女爱情的守护神。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番外之王怀安 王怀安收拾完苏南的烂摊子之后,便接到了圣旨,让他进京参加苏南王的受封典礼。到了京城的王怀安,谢绝了明顺帝为他安排的住处,径直去了睿王府。 “哎呦,怀安来了呀,这是来参加怀瑜的满月宴么?”王若知看着许久未见的侄儿,眼睛笑成了两条缝。这侄儿马上就是苏南王了,手里的金银财宝定然不少,这肥羊送上门,定然要多宰几刀。 王怀安一边让人把带来的礼物往里搬,一边笑着说道:“先前说好了的,待苏南平定,定要回来拜见小皇叔、小皇婶的。” 王若知忽然有些鼻酸,这个侄儿一路走来,并不是那么顺风顺水,如今能够封王,实属不易。这么一想,原来想狠宰一笔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王怀安见小皇叔明显被自己的感情攻势攻陷了,急忙再接再厉道:“怀安特意谢绝了皇上安排的住处,来了小皇叔这里。一来可以跟小皇叔多叙叙旧,二来也能帮着一起准备怀瑜的满月宴。” 王若知看着一脸真诚的王怀安,心中感动不已,全然忘了要收借住费的事,拍着侄儿的肩膀,连声应下。 于是,机智的苏南王既解决了住宿问题,又避免了被狠宰一笔,堪称省钱小能手。 次日,王怀安进宫拜见皇帝。 “臣王怀安拜见皇上。”王怀安恭敬地行礼道。 “皇兄不必多礼。”王怀翊笑着让王怀安坐下说话。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些受封典礼的情况后,王怀安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王怀萱的情况:“听闻五公主已经怀了身孕,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王怀翊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怀萱她,恐怕难逃一死吧。” “听说,那是北境王的孩子?”王怀安接着问道。 “皇兄有话,不妨直说。”王怀翊看着这个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皇兄,平静地说道。 “留着王怀萱,对大乐来说,并无益处。但是若能让北境王来主动求娶,或许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好处。”王怀安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似笑非笑地说道,“臣听闻,那北境王目前还没有子嗣。而这次他大败而归,国内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已经有人计划要除掉他了。” “所以,他既需要拉拢一些势力支持他,又需要子嗣来稳固王位?”王怀翊接口道。 王怀安点头道:“若大乐不计前嫌支持他,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大的助力了。毕竟,如今的东莱已经得到了大乐的支持,对北境而言,周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争取的势力了。” “可是,若让他用城池来交换,只怕他在北境国内的处境,会更加堪忧吧。”王怀翊微皱着眉思索着。 “直接用城池来交换,自然会受到大臣的反对。但是,若交还之前租借的土地作为聘礼,想必大臣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王怀安笑着建议道。 王怀翊闻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惊喜地说道:“皇兄是说,一直被北境强占的北漠?” “不错,那北漠一马平川,北境多年来都当做草原使用。但其实,那是难得一遇的良田。若能好好利用,势必可以让附近的北方五城成为繁华的都市。”王怀安自信满满地说道。 “皇兄果然有经世治国之才啊!”王怀翊佩服地说道。 “皇上言重了。只是臣跟北境王有些过节,才想着摆他一道的。还望皇上不要怪罪。”王怀安起身行了个礼,谦虚地说道。 兄弟两个相识一笑,继续讨论起算计北境王的细节来。 于是,正在焦头烂额的北境王,忽然收到消息,知道了远在大乐的王怀萱怀了自己的孩子,大乐皇帝因为顾念手足之情,不忍赐死,打算将她许配给京城集市上一户卖肉的,从此过上普通百姓的日子。 “快!派使节去大乐,本王要求亲!”来不及细想的北境王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匆匆地派了使节前去求亲。 几日后,使节回到了天歌城 “什么?大乐要求提前归还租借的北漠?”北境王怒火中烧地看着王怀翊开出的条件,五公主明明就是皇室的弃儿,居然也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是的,王上。而且,明顺帝还说……五公主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若之后藏不住了,便只能草草嫁了,否则日后孩子出生,怕遭人诟病。”使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如实转告道。 “一派胡言!一个公主嫁给屠夫,就不遭人诟病了?若不是如今形势堪忧,本王也不会急着求娶!”北境王气呼呼地说道。 “但是,据说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明顺帝的意思是,不能再拖了……”使臣说完,便俯首趴在地上,生怕北境王迁怒于自己。 于是,别无选择的北境王交还了当年强行租借北漠的租约,以此为聘礼,求娶五公主。王怀萱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北境王,并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但如北境王这般充满野心的男人,又如何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束手束脚呢?不出五年,王怀萱便死在了北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参加完满月宴的王怀安,启程回了吴越城。路上经过皇陵,王怀安挥退了随从,独立走了进去。 “父王一切可好?”王怀安看着眼前苍老的背影,忽然有些不忍。 “罪臣恭喜苏南王!”王若勉不咸不淡地说道。 “儿臣不求父王原谅,若重来一次,儿臣依然会如此选择。”王怀安沉声说道。 “逆子!有皇帝不当,非要当王爷!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能出卖!”王若勉闻言,破口大骂起来。 “父王真的能当皇帝吗?您看看如今的天下,是您和王怀靖能治理得了的吗?”王怀安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上位者,不应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还应想着天下苍生。与其让大乐在父王手中亡了,不如亲手将父王拦住。” “逆子!一派胡言!我王若勉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王若谦?”王若勉瞪着眼睛怒斥道。 “皇帝伯伯不会扔下将士,独自过河。”王怀安平静地说道,“皇帝伯伯不会为了激起民怨而囤积粮食,皇帝伯伯更不会宠妾灭妻,眼睁睁看着一个侧妃毒害王妃!” 王若勉闻言愣在了当场,既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就算再看不起我,我也是你的父亲!你此生都将背负着不孝的骂名!” “区区骂名而已,和苏南百姓比起来,不值一提。”王怀安拱了拱手,说道,“父王,孩子回去了。还望父王,此生珍重。” 王若勉转过身去,不再看儿子一眼。他心里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但他却不甘心接受这些。只是,他此生怕是只能在这寂静的皇陵中度过了。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睿王爷就极少出现在朝堂上了。偶尔出现一次,基本都是有重要的事情,提前被皇上请来的。可今日,睿王爷居然早早地就出现在了朝堂上,手里还拿着折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上奏。 “启奏皇上,苏南王几次三番写信给落叶山庄,请求帮助,怕是想谋反。”王若知气呼呼地说出了自己想上奏的事情,惊得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苏南王刚刚受封不久,居然又想着谋反了? “小皇叔,不知苏南王请求何种帮助?”王怀翊气定神闲地问道,这不靠谱的小皇叔,应该是在王怀安那里吃了瘪,才会语出惊人的。 “臣不知。他写信给睿王妃,王妃……不许我看。”王若知说起这件事,更加生气了,王怀安写信给自己媳妇,媳妇还不让自己看!要不是自己偶然看到了信中写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小皇叔,朕这里有封信,您看看是不是这封。”王怀翊命人送上了一封信,这是上朝之前,小皇婶匆匆派人送来的,说早上没见到小皇叔,想来他是来上朝了,让皇上一定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王若知拆开信扫了一眼,见到了熟悉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点了点头道:“就是这封。” “小皇叔仔细看看,这信里说的是什么。”王怀翊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信确实是王怀安写给梓瑜的,只不过,信里说的,是王怀安最近遇到的一个姑娘。为了追求姑娘,堂堂苏南王不惜隐瞒身份,去姑娘家当一个下人,可以说是很拼了。 王若知读完信,也知道是自己误解了。但满朝文武都看着自己,可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啊! “皇上,臣突然想起出门时忘记替怀瑜换尿布了,容臣先行告退。”王若知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这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 王怀翊强忍着笑,挥手让自家皇叔回去了。 不久后,苏南王大婚,各路皇亲国戚和朝臣都送了贺礼,这其中最大的礼,居然来自那个抠门的睿王。世人都以为睿王疼爱侄儿,只有王若知心里知道,这是给侄儿赔礼道歉的赔礼,毕竟自己无缘无故参了他一个谋反,实在是过意不去啊感觉写得有些匆忙,许多地方都点到为止了。但实在不敢细写啊!怕重蹈覆辙,写了三章才写完一个人物的那种。 还剩4章加油加油争取本周完结!么么哒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番外之卫三&小南 小南正在院子里监督儿子扎马步,忽见卫三拿着一封信匆匆进来。 “皇兄说七公主快临盆了,想让我们带益儿一起去东莱,万一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卫三一边说着一边把信递给小南。 “现在要叫皇后了,你怎么总也改不了口呢。”小南一边嗔怪着,一边接过了信,“我记得,离皇后临盆还有两个月,为何现在突然让我们过去呢?”小南狐疑地说道。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卫三和小南并排坐到一起,看着不远处认真扎马步的儿子。 “听说前几日北境派兵骚扰东莱西北边境,皇上派李将军前去迎战了,难道是因为此事?”小南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信。 “不管怎么样,咱们动身去趟东莱吧。”卫三说罢,随手丢了颗石子打中了蒙益肉肉的屁股,正在偷懒的小肉团子不情不愿地摆正了马步。 待一家三口到达东莱皇宫时,蒙珏和王怀葭笑意盈盈地迎接了他们。 卫三跟着蒙珏进了御书房,沉声问道:“哥哥此次唤我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蒙珏点了点头,指着地图道:“琰弟且看,这里就是此次发生冲突的区域。按理说,这一带都是沙漠,北境就算强占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是以东莱一直以来都没有派兵驻守这块区域。可如今,北境居然派了五千精兵,驻守此处,实在是有些奇怪。” “皇兄不是已经派李将军前去迎战了吗?”卫三仔细看了看地图,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可有探查到什么?” 蒙珏摇了摇头说道:“李将军说,北境打算在东面填海造城,是以需要大量沙土,只要挖完黄沙,他们就会撤兵。” “可是,沙漠的沙子如何能用来填海呢,这……显然是在骗人吧。”卫三有些诧异地说道。 “朕也觉得蹊跷,就派暗卫去查了查,这北境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蒙珏认真地说道。 “所以,李将军轻信了北境的说辞?”卫三狐疑地问道。 蒙珏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道:“你真的觉得,李将军会如此没有常识吗?” “所以,他很可能被北境收买了?”卫三忧心忡忡地说道。 “本来朕应该亲自去一趟的。但此去情况复杂,不知何时能够回来,葭儿又临盆在即,是以……”蒙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卫三。 “臣弟明白。此事就交给臣弟去办吧。”卫三微笑着说道,“女人生孩子如同走了一遭鬼门关,是该在身边陪着才好。 蒙珏见弟弟能够体谅自己,心中一阵欣慰:“你跟小南一起去吧。朕把暗卫交给她来统领。你在明,她在暗,这样行动起来,事半功倍。益儿就暂时留在宫里,朕会照顾他的。”说罢,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卫三,“这是二舅根据曼陀罗果的成分研制的解毒丸,虽然不如曼陀罗果的效果那么持久,但解毒能力还是可以的。你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卫三接过小瓷瓶便拱手告辞了。 自这日起,“东莱皇帝”便御驾亲征前往西北边境,而到访的睿王使臣则在宫里住了下来。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李将军很有问题。”小南在马车里一边整理着情报,一边说道,“自他率军到达之后,便一直以防守为主,并未迫使北境退回国内。从将领的角度而言,即便是北境给了充足的理由,也不应如此不作为。” “待我们到了,试他一试便知。”卫三默默在心中拟定了作战计划。 及至西北边境,李将军早早地就等候在了营地外。 卫三免了众将士的礼,一边走向帅帐,一边问道:“北境那边,情况如何?” “似乎还在运沙,北境军队既没有前进,也没有撤退。”李将军简单地禀报道。 “传令下去,三日后出兵。”卫三简短利落地命令道。 “三……三日后?”李将军有些诧异地重复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卫三锐利的目光扫向李荣,看得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没问题,臣这就传令下去。”李将军垂首应道。 不久后,北境军内 “启禀沈将军,东莱皇帝已经到达边境,传令三日后出兵。”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敬背后,沉声禀报道。 沈敬看了眼已经露出来的石板门,挥手道:“知道了,退下吧。” 两日后,一身男装的小南出现在了帅帐中。 “如何,北境可有动作?”卫三低声问道。 小南点了点头道:“最近两日北境军营内灯火通明,似乎他们在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陆续开始有车辆运送沙子回去。不过这些车子表面上看起来运的都是沙子,实际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晚就去看看。”卫三有些调皮地说道,撒下的网,也该收了。 “即刻出兵?皇上不是说,明日出兵吗?”被叫醒的李将军诧异又焦急地说道。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卫三盯着李荣,正色问道。 李荣急忙下跪道:“臣不敢。” “那就出兵吧,朕跟你一起去传令。”说罢,卫三便走出了帅帐,身后跟着女扮男装的小南。 北境军营内 “报——启禀沈将军,东莱突然出兵,已经攻过来啦!”一个参将匆匆赶来禀报道。 “不是明日么?居然提前出兵了!”沈敬看了看正在源源不断运出来的财宝,忍痛说道,“先将石室封起来。即便战败,日后再来挖取即可,万不可让东莱发现此处!”说罢,翻身上马,前去迎敌。 “不知东莱的皇帝陛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沈敬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没有看到卫三身后的几千兵马。 “自然是请沈将军尽快回去。毕竟,来了东莱这么久,也该回去歇歇了。”卫三冷笑着说道。 “沈某之前已经跟李将军说了,我们搬点沙子就回去。想来皇帝陛下不会这么小气吧,连点沙子都不肯给?”沈敬慢悠悠地说道,如今开战在即,只能尽可能地拖延点时间,好让下属们把石室完全隐藏起来。 “朕就是如此锱铢必较,你又能奈我何!”卫三说完,大声下令道,“将士们!冲啊!别让北境贼们偷走东莱的一沙一石!” 众将士闻言,纷纷策马进攻。自来了之后,李将军便让他们原地防守,早就看这帮北境人不顺眼了,如今皇上来了,自然要让北境人来感受一下自己心中多日来积攒的不满! 沈敬因心中挂念着隐藏石室的进度,指挥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不出一个时辰,北境军便出现了溃败的势头,沈敬也渐渐被杀红了眼的东莱士兵包围了起来。 李将军见状,急忙策马前去。待到了沈敬身边,一边跟沈敬过招,一边说道:“沈将军快走吧,李某掩护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敬看了看四周,觉得李荣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正欲伤了李荣逃走。谁知忽觉胸口一痛。只见一支长枪由李荣身中穿过,直刺入了他的胸中,才堪堪停下。 李荣一脸诧异地回头,只见不远处,卫三坐在马上看着他二人,一只手还保持着掷枪的姿势。 “皇上……”李荣诧异地唤道。 “朕会说你是战死的,也算是给你的家人留条活路。”卫三收回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对待叛徒,这已是最后的仁慈了。 李荣闻言也不再挣扎,任由沈敬拔出长枪,将自己推下马去。 “蒙珏,你居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将领,真是凶残至极!”沈敬捂着伤口,恶狠狠地说道。 “朕为什么杀他,相信沈将军比朕更清楚吧。”卫三冷冷地说道,“既然沈将军不肯回北境,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沈敬知道自己此次已没有胜算,比起那些财宝,自己的命显然更为重要。毕竟北境王也不知道这宝藏究竟有多少,已经运回去的那些,应该也够交差了。 思及此,沈敬急忙下令撤退,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匆匆逃回了北境。 皇宫中的北境王见沈敬带着众多金银珠宝回来了,急忙问道:“可还有?” 沈敬咬了咬牙,说道:“回王上,此次找到的石室,暂时只有这些。那寻宝图上一共有三处藏宝之地,待过几日,臣再探访剩余的两处,看能不能找到更多。” 上官云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有劳沈将军了。本王能否东山再起,就看这些宝藏了。” 沈敬恭敬地应下了,心中默默祈祷上官云泽永远都不知道此次的宝藏还没搬完之事。 那边厢,东莱军在小南的带领下,找到了匆匆掩埋起来的石室,里面的金银珠宝着实震惊了卫三和小南。 “这么多金银珠宝,不拿一点感觉对不起自己啊。”小南望着眼前金灿灿的宝藏,喃喃地说道。 “这是当然了,要是王爷在,势必已经据为己有了。咱们不贪心,就跟皇兄五五分算了。”卫三理所当然地说道。 于是乎,东莱和落叶山庄都发了一笔横财,赚得盆满钵满,足够好几代人衣食无忧了。而蒙珏和卫三也自此开始了轮流执政,毕竟谁都希望可以洒脱地陪着妻儿,而不是当这个劳什子的皇帝。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番外之若知&梓瑜(一) 自打成亲之后,每年丽妃娘娘生辰,梓瑜都会陪王若知到丽宁宫住上一天,毕竟,谁都搞不清丽妃娘娘就是是哪天去世的,是以只能在生辰这天缅怀一下了。 这一年,两人照例一大早就进了宫。因着王怀翊如今独宠皇后,是以每三年的选秀都只是选些宫女,这后宫的嫔妃一直是第一次选秀的那些。本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中竟还有些不开眼的,妄想跟皇后争宠,结局当然是被王怀翊寻了由头扔进冷宫。 托了人少的福,这丽宁宫一直空置着,除了宫人们每天都会来例行打扫外,一切摆设都不曾动过,连当年王若知种菜的小园子都维持着原样,每日都有人来浇水、施肥、除虫,结出的蔬菜瓜果会及时送到睿王府去。 正值盛夏,放满冰块的寝殿如同春天一般,让人心旷神怡。梓瑜照例窝在冰块边上不肯动弹,每年的这几个月,梓瑜都感觉自己的命是冰块给的。而王若知则照例在丽宁宫随处转转,寻找一下儿时的记忆。 梓瑜午睡刚醒,便看见王若知一脸得意地坐在床边望着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宝贝?”梓瑜十分配合地问道。 “小瑜儿,你渴不渴呀?”王若知答非所问地说道,充满期待的眼神放佛在说“快说渴、快说渴”。 梓瑜一边下床一边说道:“刚睡醒确实有点渴。” “哈,我就知道。你等着哦。”王若知话音刚落,便匆匆跑了出去。不多会,便一手拿着砧板、一手提着一个西瓜进来了,腰间还别了一把菜刀。 “小瑜儿,快来尝尝,这是我刚才在菜园子里发现的,正好熟了。”王若知一边切开西瓜一边说道,“一直在井水里冰着,可好吃呢!” 梓瑜看着瓤红籽黑的西瓜,不禁吞了吞口水,走到桌边跟王若知一起吃了起来。 王若知和梓瑜一人半个,拿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有过一次这样吃西瓜呢。”梓瑜挖了一块大的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那个时候都没见过这样吃西瓜的,觉得很新奇呢。” “是么?也是在宫里吗?”王若知随口问道。 梓瑜点了点头道:“那年我好像是八岁,那日假扮哥哥的书童进宫来见见世面。趁大家午休的时候,我便偷偷溜出来,随处逛逛。不过宫里到处都有人守着,到哪里都要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王若知默默听着,轻轻“嗯”了一声,小时候,每次他出宫时,都要假扮成小太监,也要被问这些问题。 “后来,我终于找到一个没有人守着的宫殿,就偷偷溜了进去,不想竟然看到一个小太监从井里捞起了一个西瓜。我本以为是他主子要吃的,谁知他竟然切开了打算自己吃。” “然后呢?”王若知轻声问道,脸上的表情却有了变化。 “然后我就跑过去,跟他说,要去揭发他啊。”梓瑜一边说着,思绪一边飘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 十年前,丽宁宫 “小太监!你怎么可以偷吃西瓜!被你主子知道了,肯定要挨板子!”书童模样的梓瑜突然出现,吓了小太监一大跳。 “主子?我就是主子啊。”小太监一脸迷茫地说道。 “啧啧啧,你这样口无遮拦,肯定没少挨打。”梓瑜老神在在地摇着头,眼神充满了同情。 “我没挨过打。”小太监轻声说道。 “好啦好啦,你把西瓜分我一点,我就不去告密了。”梓瑜跑了这么多宫殿,早就渴得不行了,看到又红又香的西瓜,自然忍不住想要吃一块。 “给你半个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小太监笑着把半个西瓜捧到了梓瑜面前,还十分贴心地跑进屋里拿了个勺子出来。 “你平时都这样吃西瓜吗?”梓瑜头一次见到直接半个挖着吃的,不免有些新奇。 “是呀,这样吃,不会脏手。”小太监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不怕被你家主子看见,说你没规矩么?”梓瑜不禁替小太监担心起来。 “我就是主子啊,为何要怕自己?”小太监一脸疑惑地问道。 “好啦,别装啦。你穿着太监服呢,哪有主子穿太监服的。”梓瑜善意地提醒道。 “他们说……我如果想出去玩,就要穿太监的衣服。否则被人发现,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小太监略带忧伤地说道。 “好啦,我知道啦。你还真的挺能编故事的。一会西瓜皮我帮你带走吧,这样你家主子就不会发现了。”梓瑜十分好心地建议道。 “西瓜皮晚上可以炒着吃的……不能让你带走。但你可以留下一起吃。”小太监有点腼腆地说道。 “原来你家主子爱吃西瓜皮啊。哈哈,口味真独特呢!那我吃完就先走啦,要在哥哥下课前回去,否则就不能跟哥哥一起坐马车回去啦。”梓瑜一脸认真地说道。 “什么叫下课?”小太监一脸懵懂地问道。 “下课就是等先生讲完书,可以回去的时候。”梓瑜随口解释道。 “真好,我都没见过先生长什么样子。”小太监一脸羡慕地说道。 “你是小太监,自然不行啦。明日我带点书来给你,你有空自己看看,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梓瑜拍着胸脯说道。 “好呀好呀,那我等你哦。”小太监兴高采烈地说道。 …… “你后来,去了吗?”王若知小声问道,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颤抖。 梓瑜摇了摇头道:“没去。第二天我哥哥嫌我太吵,就不带我去了。后来我去了落叶山庄学武功,过了好久才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就没再去吃西瓜了。而且,那个宫殿是胡乱找到的,再让我找一次,未必能找到。” 王若知轻声说道:“那日之后,我每日都在井水里冰一个西瓜,想着你来的时候可以吃。谁知没等到你,却等来了皇帝哥哥。” 梓瑜有些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所以,那个小太监……是你?”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嗯。” 梓瑜心中豁然开朗起来,难怪那小太监说自己是主子,难怪那个宫殿没有人守着,难怪这里吃西瓜的方式如此独特。 梓瑜挖了一块西瓜送进了王若知嘴里,笑着说道:“我来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番外之若知&梓瑜(二) 英明神武的睿王爷最近既开心,又心烦。开心的是,媳妇又怀孕了,程太医说这次怀的是女孩,皇上也已经答应了,生下来就封个郡主。心烦的是,媳妇这次的反应比较大,只能卧床休息,这样一来,督促儿子读书的重任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要说这王怀瑜,真真当得起“天资聪颖”这几个字。九个月就能开口说话了,十个月已经能独立行走,两岁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看书了。如今虽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般的教书先生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也只有梓瑜每天坐在一旁监督着,才会乖乖接受先生的教导。 如今,王妃娘亲怀了妹妹,这王府里暂时就没人能管得了自己了,想到可以无法无天地玩十个月,王怀瑜就开心地躲在被子里偷笑,每天的饭量都大了不少。然而,这美好的愿望,在王若知第一天陪他读书的时候,就破灭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王爷爹,比那王妃娘麻烦多了! 作为睿王府请的教书先生,许友松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睿王府吃早饭。本来,作为先生,他应该在家中吃完饭后,直接到府上授课的。可自从吃过一次睿王府的早饭后,便久久难以忘怀,是以在睿王妃的热情邀请下,他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刚吃完饭,琴儿便递了一个荷包给许先生,陪着笑脸说道:“先生,这几日王妃身体不适,改由王爷督促世子读书。若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请先生多包涵。” 许友松接过荷包,笑着说道:“王妃真是太客气了。父母亲自陪着读书的,许某从教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也难怪世子如此聪慧,进步神速。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啊!” 琴儿想起了之前几个被世子欺负走的先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先生过奖了。王爷和世子……都有些……呃……异于常人……” “哈哈哈,那是当然。王爷的事迹连那目不识丁的妇人都如数家珍,屡破奇案、率军抗敌,还是武林盟主。今日能见到王爷,也是许某之幸啊!”许友松这马屁张口就来,说得琴儿尴尬症都犯了,“至于世子,在当世的五岁孩童里,应该无人能出其右了!” 琴儿估摸着快到上课时间了,便凑近了一些说道:“王妃说了,只求先生别把今日授课的任何事告诉其他人。出了这王府,先生只当今日没来过。” 许友松连声应下,心道这王妃莫不是怕王爷为难自己吧?人家是王爷,自己多让着点就是了。 待许先生走进书房时,世子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了,一旁端坐着宛如谪仙的睿王爷。 “草民许友松见过王爷。”许先生恭敬地行礼道。 “先生免礼,今日本王只是旁听而已,先生只管授课就好。”王若知温文尔雅地说着昨夜梓瑜教的词,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许友松见状,便彻底放松了下来,心情颇好地开始授课。 “世子,昨日布置的功课,可完成了?”许先生和蔼地问道。 “回先生,都完成了。”王怀瑜绷着小脸,认真地拿出了昨日写的一百个新学的字。 许先生一边看着,一边赞许得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昨天布置的《将进酒》可背下来了?” 王怀瑜点了点头,认真地背了起来。 许友松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王若知,往常的这个时候,王妃都会一脸赞许地看着世子,今日王爷居然一脸严肃,看来对世子的要求更高啊! 待王怀瑜背完,许先生正色说道:“很好,今日咱们讲《阿房宫赋》。” “先生,这是书本上的最后一篇,按顺序,咱们得先学《师说》。”王怀瑜小声抗议道。 许先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旁的王若知一眼,心道你父王要求这么高,我教你点难的,让他震惊一下,这可是在帮你啊!面上则十分正经地说道:“世子的能力,已经可以学最后一篇了。” 王怀瑜撇了撇嘴,不再继续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学这篇了,但他父王不能啊!昨日偷偷听到母妃在教父王读《师说》,让他下课之后称赞先生几句。这突然换了文章,父王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啊! 许先生哪里知道个中缘由,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博学,还特意旁征博引了一番,将秦、唐两朝历史沿革和人文风情讲了遍,直到琴儿来喊开饭了,才恋恋不舍地宣布下课。 王若知一听下课,急忙站起来冲许先生拱了拱手,道:“先生讲得真是精彩,比那说书的还要好!” 许先生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心花怒放,但一听到后半句,这心里可就不高兴了。敢情睿王爷把自己当说书的了? 王怀瑜看先生的脸色,便知道父王又说错话了,急忙开口道:“父王,您怎么又称呼太傅为‘说书的’呢,被他知道了,又要去皇帝哥哥那里告状了。” 王若知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王怀瑜对许先生道:“父王平日里随意惯了,还请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许友松一听王爷说自己比太傅讲得还好,哪里还生得起气来,笑眯眯地冲王若知道了个谢。 王若知想起昨晚梓瑜的叮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切听怀瑜就好。是以并未辩驳自己刚才说的真的是说书的,不是太傅。 “先生,今天讲的文章里,有好多不认识的字,是不是还需要课后巩固一下?”王若知摆出了一付虚心求教的样子,说道。 许先生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温故而知新嘛。” “先生的为师之道另本王钦佩,果然如今日讲的文章一般啊。”王若知终于把昨晚准备的台词背出来了,心中无比舒畅。 他自己是舒畅了,但一旁的王怀瑜脸色大变,又开始了绞尽脑汁帮父王圆谎的时间了:“先生,今日咱们提到的《师说》,父王之前应该看过,如今这是照着那文章在夸您呢!” 许友松闻言,一时竟有些激动起来,教书这么多年,若是能得到睿王的赏识,因此平步青云的话,自己也算没有白费先前的时光。 思及此,许友松便想再跟睿王爷套套近乎。谁知,一回神,王爷和世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饭厅用膳了。 王怀瑜吃过饭便早早地午睡了。今天这课上的,一来提心吊胆,生怕父王会问一些别人不好回答的问题。二来父王说话口无遮拦,需要随时帮他圆谎。 “唉,王若知,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心啊。”王怀瑜一边戳着眼前的荷包蛋,一边喃喃地说着,仿佛这愿望已经成真了一般。 正文 第三百章后记(作者的唠叨,等限免看) 转眼就到了最后一章。不知不觉竟写了60多万字,真是连自己都有些吃惊。虽然一直喜欢看,但从来没想过写。直到后来有一次,连看了好几部,都觉得写得很一般,然后才萌生出了“这样的也能写,那我也可以诶”的想法。但真的动笔的时候,却发现好难。 从人物的设定到情节的构思,还有每一章里各种梗的设定,都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能力。尤其是我这种一上来就写古言的,更加考验个人的积累。所以在全书中,很少出现作诗、引经据典的场景,因为作者不会,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个很low的作者,请你们不要嫌弃我)。 很开心,在写作的过程中,很有多读者都留言表示喜欢我的书,真的很感动。因为你们的鼓励,我会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编辑大大可以无视亏钱的事实,继续签我下一本书…… 听闻我的书要完结了,好友说给我写个后记。真的好惊喜,居然还有人肯给我写后记。真的谢谢各位好友们,从一开始指导我的构思,到开书之后给我留言,为我投票,再到卡文的时候帮我想梗,没有你们,我应该坚持不到完结。 很开心,有始有终地写完了此书,按照自己原来设定的情节和大纲写完了,证明了自己还是可以的。新文正在构思中,大概7、8月份会开,大家也可以留言告诉我,想看什么,开新文的时候会考虑哦 附上好友的后记,各位小天使,咱们新书的时候再见! 后记 这是我第一次为写后记,也是一篇厚着脸皮讨来的文章。 于大多数人,是一件愉悦的事,如果酣畅淋漓读完一本行云流水的,满足感不亚于冬日铜锅小二夏夜烤串啤酒。而对于作者,写书过程可能并不如意。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写作在没有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前,都像停在起跑线。完成一部作品,不论文学素养精神内涵,合理结尾就已经是项巨大成就。所以当盒饭君的好朋友、沙公子的娘亲、笔名唯文翊的土豪金同志在群里信誓旦旦要写的时候,我内心是不以为意的。同样,当半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这部《王爷夫君缺心眼》已收尾并计划写番外之际,只剩脱帽致敬。 优秀的作者就如同魔术师,可以凭空抓取文字,把它们排列组合成不同样式,顺畅、易懂、深刻。作家的风格千千万,但都有一个宝贵的品质——坚持。我常引用陆游的一句自谦词“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然而他身为唐宋时期最高产的诗人,只靠妙手天成显然是不够的。唯文翊完成一部长篇连载,不同于写个豆腐块杂文,三下五除二,一场球的功夫就能搞定。没有思路灵感、俗事杂务缠身、催更压力过大,放弃的借口那么多,而坚持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作为她最亲密却久未谋面的朋友之一,我常常可以听到她顶着工作繁杂、生活压力熬夜奋战的抱怨,出差、带娃、旅行,人生陆离,但更新总在。有时,她会把新增订阅晒给我们看,屏幕这端的我都能感受到微小的进步给她带来巨大的满足与得意。这时我就会想,于她,这应该就是人生成长的标志。 在山东老家,长辈习惯把不能坚持、易于放弃的人称之为“没长性”。随着年岁渐长经验教训日增,清晰感受到坚持对于成功的意义。A君头脑灵活妙想频出,嚷嚷创业数年未见施行,却常在高谈阔论如果做了会如何。B君毕业不多年已辗转多家公司,兜兜转转间蹉跎岁月。C君则总自称好人缘,但少见其身边有超过三年的朋友。创业、工作、感情、生活,矛盾总比出路多,失败总比成功易。06年,41岁的母亲决定创业时,全家没有一个人支持。初期三年,经历种种困境,常常熬至后半夜,身心俱疲。父亲和我多次苦劝其放弃,但她并无退缩,一路坚定昂扬,终现今日曙光。 实事求是讲,这部《王爷夫君缺心眼》我并未拜读,所以难以对内容加以点评。但她在创作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品质与态度,以及她本身的素质与积淀,令我坚信这本是块未受关注的璞玉,更相信她的第二本、第三本创作会收获更多的忠实读者。 唯文翊在母校求学时住在知行楼,知而行,行必坚,与诸君共勉。   ——盒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