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冠帝京》 作者:千页 文案: 禁欲国师vs蛇蝎美人 ①宠得不得了。 ②苏得不得了。 ③厉害得不得了。 注:寂尘=帝长渊=貌美如花 本文背景由作者自行设定。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主角:凌香寒,帝长渊 ┃ 配角:亲妈家的逗比们 ┃ 其它:苏甜,权谋 第1章 出宫   封安十年。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到处都积了厚厚的几层雪,偌大的宫里倒是不显得冷清,丝竹声从正月开始就没停过。   “吉时已到,开始!”站在长生殿高堂上教管嬷嬷一声令下,一众宫女开始沉着脸将托盘里的衣物拿起来替大殿中衣着单薄的女子着装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凌香寒倒是没有人伺候着,发完话的嬷嬷从高堂上走了下来,站在她的背后,拿起那一层层厚重的衣物往她的身上套。腰带一圈圈缠上去之后,狠狠地拉了两下,旁边的女子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站在凌香寒身后的嬷嬷转过头去沉声说了句:“哼什么哼,忍着!”   “去了梁国可就不像是在齐国了,一旦出事,你也就不用活着回来了。”话刚刚说完,手劲儿又大了几分,勒得凌香寒脸色苍白的时候,嬷嬷这才绕到前面系紧了,在腰间挂上一个荷包,随后才抬起头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凌香寒。   “是,嬷嬷。”凌香寒装作乖巧地应了一句。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大齐王朝在梁国的棋子,要记得你们的任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旦叛逃,杀无赦!”嬷嬷厚重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跪下,回答了一声:“是!”   嬷嬷转身朝着殿外走了出去,凌香寒站起来紧跟其后,站在凌香寒对面的女子也紧紧地跟了上来,一行六十人显得格外的浩浩荡荡。   刚刚出了大殿的门,就闻见前院一片血腥味,虽说昨夜下了一场雪,但是丝毫不能掩盖这新流出来的血。   “救我!救救我!”一阵凄厉的喊叫声传了过来,凌香寒斜眼一看,新住进了她屋子里的那个八九岁的女孩正被管教嬷嬷使劲地往雪里按。   那女孩一声刚出,站在她身后的嬷嬷已经是一鞭子下去,力道很重,她嘴里一口鲜血已经吐了出来,但是大多数人都冷眼旁观着,并没有人出手相助,更是有人连个余光都不曾给予。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人都是从鲜血里爬起来的,她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挺住,要么死亡,因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除了中间这条五尺宽的道上是干干净净,旁地都曾是被鲜血染过的,雪地上的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出了北门,三十辆马车已经候着了,嬷嬷停了下来,凌香寒倒是面色平静地踩着小太监的背,踏进了马车,马车的帘子落下之后,她便要离开这北殿了。   十年,她在这里整整待了十年,从她进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长生殿就是这齐国皇宫里的阎王殿,她们第一天就要拿着匕首刺进带着自己进来的宫女心口,然后慢慢被教导成一颗棋子,成为齐国最得力的细作。   马车在宫中缓缓地行走,乐声阵阵,凌香寒掀开了帘子想要瞧瞧这宫里是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却不曾想到入眼的只是朱漆的高墙,她眼色一暗,慢慢地放下了帘子,将马车里早就搁置的貂皮长袍穿了起来。   这座深宫困了她十多年,她总算是可以出去了!不过,她知道,她一定会再回来的,那些曾经被夺走的,本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会全部拿回来的!凌香寒垂眸,不再多想。   刚刚出了宫门,就有梁国的御林军从公公手里接手了她们的车队,凌香寒撩起帘子来一看便瞧见一支五百人的军队走在前面,再往后瞧便是几十箱财宝。   也对,这次梁国大败齐国,齐国怎么能不送些贡品去?而她们,也是贡品的一种。   队伍的行程并不快,摇摇晃晃的马车直叫人困意满满,未到五更天就被嬷嬷叫醒净身,又冻了两个时辰,现在一暖起来就觉得眼皮沉重得很。   “停下休整!”或许是想到队伍里还有这么多女子,所以御林军的将领特地传令一声。   一听说停下休整,凌香寒的精神就好了许多,总算是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她们虽说被常年关在宫里,但是书却没少读,这外面的知识也知晓了不少,何况在进长生殿前,凌香寒也随着父皇微服私访过不少次。   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官道,虽说偏僻,地势却简单,也不容易出土匪。   凌香寒将红纱盖在了头上,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因为没有叫侍卫垫脚,是直接跳下来的,有一位宫女瞧见后赶紧从后头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想要朝着凌香寒发火,凌香寒转头看着她,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是凌香寒一身的杀气还是吓得那女子憋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禀告将军,有两个私逃的宫女,被我们抓回来了!”有两个侍卫拉着两个宫女从凌香寒的身边经过,那两个宫女还想要挣扎,但是在御林军的手下就显得有些像是螳臂当车。   卫峥看了一眼那两个被架过来的宫女,两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惶恐,大抵是没有想到这位将军会如此大费心思地将两个宫女找回来,她们逃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凌香寒看了一眼,前面那位宫女她倒不陌生,正是她的使唤宫女,她今日本就思绪万千,这丫头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自是没有放在心上。   看了那宫女两眼,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卫峥不由瞧了那女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木牌,精致的小木牌上刻着每个人的名字。   “凌司乐,这是你的宫女?”卫峥看着她,双眼带着寒意,凌香寒看着他并不搭言。   也就是眨眼的时间,卫峥的佩剑已经脱鞘而出,他那锋利的剑尖直指她的脸颊,气氛一瞬间变得冷酷压抑,凌香寒身后的宫女忍不住缩了缩身,凌香寒倒是没有动,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   就在众人以为卫峥会一剑刺下去的时候,他却只是出剑挑起她的面纱,瞧了一眼,凌香寒的目光还未来得及与他对视,他就已经收回了长剑。   “凌司乐,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这两个叛逃的宫女?”他问道。   “司乐大人,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那两位宫女一听说卫峥将处置权交给凌香寒就忍不住求饶,她们还不想死!   她们满怀希望地看着凌香寒,却不料对方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任凭将军处置。”   “倒是个冷血无情的东西。”卫峥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凌香寒并不反驳。   “杀了。”经过那两个宫女身边时,卫峥看都不看一眼,挥了挥手说道。   “是!”那两个侍卫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刀下去直接了结了那两位宫女的性命。   凌香寒挑了挑眉,没有什么动容的表情,转过头去时正好和卫峥的目光对上,对方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凌香寒心底冷笑一声,宫女死了算什么,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只要她们这三十个贡品不逃不死,那就足够了!   果然,连续赶了十天的路,再也没有出逃的宫女,只是受不住奔波自杀的倒是有几个,这样下来,剩下的女人也不多了。颠颠簸簸的,她们也到了齐国和梁国的边境。这一路上御林军都在提防着有什么意外,却不曾想到这一路走得倒是平安,只是刚刚过了两国的边境,原本飘雪后晴了好些时日的天突然就下起了暴雨,无奈之下,队伍也只好慢下了行程。   “快,前面有座庙,快进去躲一躲!”将军一声令下,众人的速度又快了些。   凌香寒被颠得有些难受却也只能忍了。不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凌香寒拿起马车内的油纸伞掀开帘子的时候就听见副将在叫唤:“快把箱子往里头搬!”   凌香寒打开油纸伞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走得极快,雨水只湿了鞋底,站在青石阶上,凌香寒抬头看了一眼。   普光寺。   瞧瞧这镶金的匾,还挺气派的,是座大寺!   “施主这边请。”小师傅站在凌香寒身边说道。   凌香寒道了一声谢,随着那小师傅一同朝着禅房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其他的女子。这和尚庙里清净久了,倒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女子,有些和尚看得眼睛都直了,年纪大些的和尚在一人脑上敲了一棍子,那些和尚才回神继续练功。   凌香寒头纱下的唇角却勾了勾,六根不净,还做什么和尚!   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位站在走廊上的身穿僧衣的男子,老和尚走在前头带领着他往主持的禅房而去,在瞧见凌香寒一行的时候并未有何反应。一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他的视线才与她相对,那双眼眸平静得就像是一汪清泉,深邃得让她皱了皱眉,待到她再抬眸,对方已经收回视线,随着老和尚离开了。   凌香寒的嘴角顿时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方才那人乍看只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小僧,但是那一身气势还真是和那张面容不大符合,倒有点意思。   凌香寒心中有些许疑惑,却也来不及多想,只好在小僧的催促下朝着禅房走去。   禅房虽说简朴却也收拾得干净,三十位女子每五位住一间房,宫女们正在铺床,将上好的绸子铺在灰青色的被子上。同凌香寒同住的四个人早就累了,爬上了床去,盘腿端坐着,闭上了眼,准备就这么睡了。   凌香寒站在屋子里皱了皱眉头,也爬上了上去,却是直接躺了下来。头冠掉了就掉了吧,嬷嬷不在,还能把她怎么着?况且她睡觉的姿势一直老实得很。   旁边的女子瞥了她一眼,冷嘲一声,凌香寒并不搭言,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 第2章 出逃   夜半时分,外面原本滂沱的大雨也渐渐变小,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头,隐约能听见雨水从屋檐滴落的清脆声响,雨后的一切都显得过于寂静。   凌香寒突然睁开了眼,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坐在她身旁的周司乐自是发现了她的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对视,凌香寒挪开了目光,却不曾多语。   “走水啦!柴房走水啦!”年轻的小僧飞快地从回廊跑过,惊慌地喊叫着,屋里的几人也都睁开了眼,其余四位司乐都率先起了身,下了床榻。   拉开禅房门就能闻见外头隐隐有些烟味飘散了进来,刚刚下过雨,四处都潮得很,不是那么容易起火的,这火,恐怕是来得蹊跷。   凌香寒慢悠悠地从榻上爬了下来,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禅房,四周照明的火把早已点燃,将士们人来人来的正在救火,来往的小僧也不曾停歇。   “把司乐大人们都带回禅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混乱中卫峥喊了一句,立刻就有侍卫走过来将其他女子都带回了禅房,凌香寒站的位置偏,倒没有那么快就被发现。   这大火来势汹涌,连烧二十间禅房,大抵是泼了油,这火势窜得也快,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屋里横梁断裂的声音,还有木桩垮塌的声音。   “司乐大人,这边危险,大人还是快些回房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凌香寒一惊,这小僧倒是来的悄无声息。   眼中杀意顿起,但是很快又被她压制了下去,她收敛神色,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小僧,这一看,凌香寒倒多了几分诧异。   她微微提唇道:“我昨日见过你。”   “大人,请快快回房吧。”小僧并不答言,低沉声音带着几分疏离。   凌香寒看着他,他并不曾抬眸,微微低着头,她也不再答言,也没有反驳,提步走到那小僧的身边。   她道:“你这小和尚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   对方不为所动,近了些凌香寒才瞧见他那双低沉的眼,仿若深潭般的平静、深邃,他亦抬眸看着她,双眼如清泉,不为所动。   片刻,她突然笑了一声,收回视线,转身朝着禅房走去。   后院闹腾,禅房里可就安静多了,关上了房门,屋内的其余四位女子都安心地坐在榻上,见到凌香寒回来才有人睁开双眸扫了她一眼。   “凌司乐,虽说嬷嬷现在不在,但是我希望你还是安分一点。”周司乐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周司乐这般关心于我,莫不是想他日去了梁国,好让我照拂你一番?”凌香寒双手抱胸,靠着木柱子站着,正对着床上的周蓉烟,唇角勾起笑意。   一听凌香寒说完,周蓉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当年同日入长生殿,她循规蹈矩,勤奋刻苦,资质自然也算上乘,偏偏嬷嬷就是偏爱凌香寒,如今也是让她占着齐国第一司乐的名号,可是谁又曾知道凌香寒那乖巧的表面之下是这般的不守规矩。   “也罢,你自讨苦吃,此事原本也不该我多管。”周蓉烟面色难看地闭上了眼。   凌香寒看着她,觉着有些好笑,周蓉烟与她争了十年也没有赢得一回,却也不知寻个原因,无非是太过古板不知变通罢了,戏子这活儿,不是光听话就能做得好的,不过这周蓉烟对她倒也没什么坏心思罢了。   后院的大火烧得盛,前院又出了事,凌香寒方才坐下来就听见有小僧在喊:“山贼入寺了!有山贼闯进前殿了!”   卫峥正带着侍卫在后院救火,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前院里摆放着的都是贡品,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贡品好生带回梁国,却不想在这两国交界之地遭遇这般情况,那些山贼恐怕就是冲着这批贡品来的。   “速速带人去前院抵抗山贼!”卫峥冷声对着副将吩咐道。   扑火的将士中撤了大批人马往大殿方向奔去,走廊上传来刺耳的铠甲撞击声,火把的照耀下能看见守卫在门口的侍卫的影子。   来了山贼也不忘留几个人来监视她们,这卫峥行事倒是谨慎,也难怪梁帝会派他来,她之前怕是看走眼了,凌香寒暗道。   人群跑过,很快就听见声音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是刀剑交汇的声音。这批山贼来的人数众多,卫峥的几百将士竟只是打了个平手,若不是卫峥一人敌十,怕是损失来的更快。   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一小批山贼闯入了院里,外面守卫的侍卫本就不多,几番交手就已经被山贼砍杀了,禅房大门被破开,身边的几位司乐脸色顿时惨白。   “呵,没想到这和尚窝里还有此等美人,今日兄弟们算是走了狗屎运了!”领头的男人脸上蒙着黑布,只能瞧见左眼似乎有一道疤痕。   “我们乃是齐国派遣梁国的司乐,若是出了差池,粱帝怕是不会放过你们,他日剿了你们的山贼窝岂不是亏了本!”靠着周蓉烟的女子对着那山贼说道。   “司乐?司乐是个什么东西,我今日既敢劫了这贡品就不怕他来剿!”那贼匪眼色阴沉扫了扫室内几人,目光更是率先落到开口的周蓉烟旁边的女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一直不曾说话也不大显眼的凌香寒。   那山贼伸了手就要朝着那女子抓去,靠在周蓉烟身边的女子已经抬了抬手,却刚刚挪了半寸就被周蓉烟死死地扣住了手腕。那女子皱眉,回头与周蓉烟对视一眼这才放下了捏紧了的拳头。凌香寒就在两人身后,将这一幕看得明白。   不过方才听这个男子的话,凌香寒大概明白此人就是今日的山贼头目了,她瞧着他眼角的疤痕,总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却又记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前院的山贼解决得差不多了,卫峥也带人冲到了禅房这边,那山贼头头大抵也没有想过卫峥来得这么快。   刀疤男人收回了手,脸色一冷,不再将视线落在她们身上,转身提着大刀走了出去,迅速与卫峥交缠在一起。刀光剑影,两人速度极快,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两军对垒,想必又是一番血战。   “司乐大人,请速速随我离开此地!”卫峥的副将带领着一队人马砍杀了挡路的几位山贼,迅速走过来说道,他的身上已满是鲜血,手中提着的长剑还在滴血。   禅房内的女子这才随他走了出去,回廊处到处都是尸体,有山贼的,将士的,也有那些武僧的。   大抵是轻敌了,山贼的人马越来越少。刀疤男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卫峥倒是难缠得很,几番交战居然是自己落了下风,眼看着自己的人就快要抵不住了。   “卫将军,今日是我败了,后会无期!”刀疤男人一声令下,剩下的山贼就迅速退出了山门。那刀疤男子也在几个飞跃之间蹿出了高墙,有将士想要追去,却被卫峥出手拦住了。   “将军!”对方不解。   “这里地势险峻,我们又不熟悉此地情况,此行凶险,还是别追了。”卫峥说道,那人立刻领会,也不再追逐。   “可有何损失?”甩了甩刀上的血水,卫峥问。   这时立刻有将士来报:“损失了一箱贡银。”   卫峥眯眼,心中长叹,这一次怕是难交差了,不过还好,只是一箱银两罢了。   “报告将军,司乐大人少了一位。”又有将士来报。   这一次,卫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可有寻到尸体?”   “不曾。”   卫峥脸色阴沉,亲自清点了一番,这才发现确实是少了一位,点清过后,他拿起了盘子里剩下的最后那块木制名牌。   凌司乐。   “速速派人去寻!”卫峥手里捏着那木牌子,手劲之大,几乎是要将它捏成碎屑,那伙山贼怕是来得蹊跷!   夜间的路不好走,特别是下过了雨之后,道路滑得很,凌香寒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天快要亮了。   不过,卫峥的暗哨本事也挺大的,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司乐大人,快随我们回去,卫将军还等着您!”眨眼间就有两人落在了凌香寒的面前。   “你二人若是不说,将军又怎会知道我是自己逃走了,还是被山贼捉走了?”凌香寒也并没立即转身逃跑,反倒走上前一步,看着那两人。   “司乐大人请随我们回去!”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那两人一板一眼,齐声说道。   “那我要是不回去呢?”凌香寒又问。   那两人似乎也没想到凌香寒回答得这般直白,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这才站了起来,靠近了凌香寒一步道:“司乐大人,得罪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朝着凌香寒抓来,凌香寒的反应也不慢,两人靠近的瞬间她就已经退开了一丈远,那两人似乎没想到凌香寒竟也有些身手,心中顿起警惕,再次合力朝着凌香寒而来,这一次是招招狠毒,可不似之前那般客气了。   几番争斗下来,两人居然落了下风,其中一人的长剑已经被凌香寒夺到手中,剑锋早已沾染鲜血。司乐怎么会有这般功夫?!他们二人心中大惊,像是想起什么,手中的信号弹已经拿了出来,可是,还来不及拉开长绳,一人已经咽了气。   “你们是……”另一人惶恐,正欲开口,凌香寒已经一剑下去,直接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鲜血喷溅而出,他一脸的惊恐却已不能做任何的反应,只能无力地倒下。   凌香寒冷眼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既然已经知晓这些秘事。   那就只能到阎王那儿说了。 第3章 纠缠   天边隐隐透着浅蓝的颜色,怕是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出来了,凌香寒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追了几个时辰,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凌香寒挪开视线,对着丛林深处说了一句。   林中毫无动静,仿若凌香寒是在自说自话罢了,但是她也并不着急,只是盯着那黑暗之处。   过了片刻,突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大抵是有人踩到了枯树枝,因为下过雨,声音不似干燥时那般清脆。   “司乐大人。”来人轻声唤了一句,却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奇怪和尚。凌香寒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警惕,这人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这小和尚不好好在你的寺庙里待着,跟着我干什么?”凌香寒靠近他一步,手中握着的长剑并没有放手,她满眼谨慎地看着他,脸上却表现得轻松。   “路过。”对方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地上多了两具尸体而有所动容。   凌香寒自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又道:“那今天只能算是你这条路走错罢了,想必你方才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进去了,我自是不会放过你,选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甩了甩剑锋上的血迹,她看着他,倒是客气地询问了一句,那语气就好似切大白菜一般的随意。   “司乐大人打不过我。”那小僧看了她一眼,淡定地说了一句。凌香寒顿时冷了脸,这小和尚,说话还真是不讨喜!   她也不再多言,提剑就朝他刺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刺进那青灰色的长袍,也就是那半寸的距离,凌香寒却不能再前进半分,那小僧手上的木鱼细小的缝儿正好夹着她的剑尖。她欲拔剑,但是那木鱼咬得紧,凌香寒只好弃了长剑,出手就直接朝着对方的命门而去,那和尚也挡得快,在她出手的瞬间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当即又出腿,朝着下三路而去,但是对方似乎早已看透她的招式,用小腿扣住了她伸出的腿,碰撞的瞬间,凌香寒吃痛。   “司乐大人,我本无意与你为敌,你又何必这般残害于我。”小僧扣住她小腿的动作又压了压,凌香寒吃痛,脸上冒出了冷汗,她自是认为功夫不错,偏生在这里吃了苦头,凌香寒面色不善,也知晓依着自己的能力怕是无法得手。   瞧着她眼中的杀气减了下去,对方的动作也松了松,凌香寒趁机脱离了对方的桎梏,迅速后退了好几步。   “不要再跟着我了,下次再遇见,我怕是不会手下留情了。”她冷冷瞧了他一眼之后便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他也不着急,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木鱼,将那长剑从木鱼口中拔了出来,原本就破旧的木鱼现在看着愈发残破不堪了,原本还在嫌弃方丈送了他一个无用的东西,如今瞧来也不见得。   天色大亮,凌香寒早已摆脱了卫峥的手下,可是她却不敢走官道,她这身衣着太显眼,大红色的长袍就如同嫁衣一般,只好在林中奔走,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咬了咬牙,她停下脚步,看着不紧不慢跟在十丈外的人。   “你这和尚怎么得这般难缠?!”凌香寒走过去怒道,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怎么会有这般缠人的人!   她自是知晓这家伙不是卫峥的人,不然早就回去告密了,哪里会与她纠缠不清。   “路过。”依旧是哪一句,平平静静的,一点撒谎的样子都没有。   凌香寒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看着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勾唇一笑。他盯着她善变的脸,并无任何情绪反应。   凌香寒突然朝着他靠拢,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天色亮了,他自然是瞧见了她那张绝色的面容,额上鲜红的莲花花钿映得那张脸格外的白皙,又多了几分神秘感,再加上那唇角淡淡的笑意——   绝色尤物,大抵就是她这般。   只不过,凌香寒的动作并未得逞。凌香寒还未能完全靠近他,就觉得她的腹部被顶得有些疼,她低头看了一眼,正是他那敲木鱼的小锤子抵在她的身前,让她不得再靠近半分。他动作极快,她都没有看清楚这东西是何时抵上她的。   “司乐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请大人离我远些。”他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说道。   凌香寒面色一僵,心里暗骂,你祖宗的!到底谁离谁远些,他都追了她几十里了,现在倒一脸正经地嫌弃她!   凌香寒被他气笑了,这和尚怎么这么欠揍呢!   她瞪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径直朝前走,她还就不信这小和尚就是为了跟她一路!他既然想跟就跟着吧,她也损失不了多少!   晨间,刺骨寒意已经散去了,从林中穿了那么久,凌香寒的衣衫早已半湿,冷得很。   闹腾了一晚上,腹中也有了一些饥饿感,她忍不住地感叹,这罪受的!冬末,这山林之间早已没了野果,就是不知能不能打到几只野味了,她这般想着,就闻见了一阵肉香味,她循着味道看了一眼,刚刚瞧清楚眼前的景象,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那缠人的和尚正坐在柴火堆旁,手里拿着的木叉挂着一只山鸡,怕是烤了有一会儿了。凌香寒瞧了一眼,这附近没有血迹和鸡毛,这和尚的动作倒是快。   “你这出家人,还能吃得荤腥?”她提步走了过去,坐在火堆旁边烘烤着双手,阵阵暖意从掌心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又靠近了几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司乐大人莫要再往前了,外衫要着火了。”他说完又将山鸡翻了一个面,视线就不曾落在她身上过。   凌香寒受他提醒,低头一看,长长的袖口快要落进火堆里了,她皱了皱眉,这衣服确实麻烦,早知道就将宫女的衣服偷一套了,不过她这出逃的念头也是临时起意,哪里想得那么多。   “叫司乐大人多见外。”她眯着眼带着笑意看着他,对方不为所动,凌香寒又道:“叫声女施主来听听。”   对方瞥了她一眼,凌香寒觉得有趣得很。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女施主既然要赶路那就快些上路吧,迟了怕是入不了城了。”对方说道。   凌香寒面色一僵,现在知道赶人了?也不知是谁追了她好几个时辰!   她不搭言,看着他收手的动作,出手将那山鸡的一块肉剥了下来,扔进嘴里尝了尝。   “好吃,就是淡了些。”她说完,对方瞧了瞧她,凌香寒仿若看到了他眼中瞬间闪过的嫌弃。   “你既然是和尚,还是多吃些素食才好,这只山鸡,我就替你的佛主收了。”她说完就将他手中的鸡全部拿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未阻止,反倒是转身添了一些枯木枝在火堆里,橘黄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火苗闪动,她的脸上少了些苍白,多了些血色,衣服也干了不少。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她咬了一口脆嫩的鸡肉,朝着他问道。   “法号寂尘。”他扒了扒火堆,抽出一根烧黑的木棍在地上划了几笔,凌香寒看了一眼,算是知晓了。   “寂尘小和尚,要吃吗?”她撕了一个鸡腿递给他,对方愣了愣,像是要拒绝,脸色有些犹豫,凌香寒直接将鸡腿塞在了他手中。   “吃吧,烤得不错。”她说完就开始与自己那块鸡肉做争斗去了,视线时不时落在那小和尚的脸上。   他咬了一口鸡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像是犯了戒后悔不已的和尚,面色还是平静得很,凌香寒也不再注意他。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之后烤了一会儿火,身上的寒意这才完全退散,全身都暖得很。大梁本就偏南,不像是齐国那般的寒冷,凌香寒亦是从冰雪中苦熬过的人,如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再次上路之后,两人竟然像是多了几分默契一般,她也不再故意想要甩开他,寂尘似乎也并没有捉她的意图,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丈远赶路。   翻过一座山丘,山下就是边城,不算大,但是能看得见的繁盛。凌香寒看着那高起的亭台楼阁,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同是边城,不过是隔了一个关门,大梁边城这般繁华,再想齐国的边城,却寂寥得不像是一座城。齐皇昏庸,这些年来,朝政的治理是一日不如一日,四处征战引得民不聊生却从未战胜过。   野心,可以大,但也是要花大代价来换取的。   “寂尘小和尚。”她唤了一声,他立刻从身后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司乐大人。”他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心中自是知晓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午饭时间到了,你是不是该去化缘了?”   他不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多的不用,化匹骏马来即可。”凌香寒瞧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寂尘无言地看着她,承认自己走不动道不就成了,这理由倒是找得好!    第4章 进城   寂尘听完也并没有反对,转身就往山下走,凌香寒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注意到他离开之后便没有回头。   想了想,她还是快步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发现了身后跟上来的凌香寒,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一脸不解。   “寂尘小和尚,你就这么走了,也不怕我跑了?”她走过去,嘴角挂着笑容看着他说道。   “因果有缘,我于司乐大人本就是路过,司乐大人若想离开,我自是不会阻拦。”寂尘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一脸耿直的模样真叫人无法怀疑。   凌香寒嫌弃地瞧了他一眼,这小和尚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她装不来的!她才不会信了他的鬼话!   “得了,我与你一同进城吧。”她敛起了神色,笑意满满地看着他。   “司乐大人先请。”寂尘并未拒绝,反倒是让开了一条路,示意凌香寒走在前头。   只是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瞧见凌香寒有动作,想来她应该是故意为难他,但是寂尘也没有着急,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眉眼低垂,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这般妆容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入城,寂尘小和尚,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她靠近了他几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呼吸间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微的湿润。   “司乐大人请讲。”他就知晓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他下山。   “寂尘小和尚,你看这天寒地冻的,借你外衫一用也不过分吧?如果你将里衫借予我,我也是不会拒绝的。”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脸色,如此厚颜无耻却还能表现得理直气壮,他想,除了她,估计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凌香寒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瞧着寂尘。寂尘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犹豫什么,思量了片刻,他却开始伸手解衣带。   凌香寒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变得沉了些,原本以为他会拒绝,她为难的意思那么明显,他怎会看不出来,没想到他竟然会顺了她的意思。   寂尘将脱下来的长衫拿在手中,递到她的面前,他看着她,目光如水,平静不起波澜。外衫解开,那一身青灰色长衫脱下之后露出了白净的里衫,她虽时常叫着他小和尚,但是他却并不显得多小,看上去十八九岁,身材高大,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胸膛恒阔,并不似一眼看去那般单薄,此刻他站立在她身前,身姿挺拔,就像是普光寺门前那棵青松一般。   她看了他几眼,但是对方脸上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表情,凌香寒突然轻笑出声,这木鱼脑袋,也不知是不是没开窍,倒是木讷得有趣。   伸手将他手中的长衫接了过去,他并无任何言语,凌香寒一时也没有动作,他不解,却发现凌香寒正盯着他的里衣衣襟,他忍不住道:“司乐大人,凡事总得留点退路。”   “无趣。”撇了撇嘴,凌香寒将视线移开,拿着他递过来的长衫,将那一身火红的外衫脱了下来,换上那件青灰色的长衫,遮盖了她深红的里衣。挽了挽有些长的袖口,淡淡的青竹气息从衣衫上传来,倒像极了他本人。   看着她穿着他的衣衫,寂尘眼神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多加言语。   将那火红的衣服收了起来,凌香寒将头上的金钗拔了下来,与那衣衫一同放好,塞进了寂尘挂着的布袋子里。他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她撩了撩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失去了那些华丽而亮眼的饰品,此时的她更显得清新秀丽。   寂尘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回神的时候,指尖已经伸了出去,正对着她额上的那朵红莲。凌香寒也看着他,一脸玩味的笑意,他顿时沉了沉脸色,不再动作,反而开口平静道:“这朱砂点的花钿怕是也要擦掉。”   他说完原本是想要收回手的,方才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失神。   难得看到他微微不悦的表情,凌香寒倒是有些意外,更是觉得这寂尘小和尚有意思。   不过眨眼间,寂尘突然觉得手上被人强塞了一块手帕,他一怔,看着凌香寒,却不想她已经将脸凑到他的手边。   她说:“来,擦干净点。”   他本是想拒绝,但是身体的反应倒更快,手已经伸了出去,隔着手绢,感受到她脸上的温热,他动作僵硬地擦拭着她眉间的印记。   他的动作已经很是轻盈了,奈何到底是个男子,凌香寒感受到额角的摩擦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站直了原本弯起配合他的身子,从他手中将手绢拿了过来。   “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这么擦下去,皮都得掉几层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山下走去。   寂尘站在她的身后,脸上竟带上了一抹尴尬,他本意并非如此。   看了眼自己的手,一双手白皙修长,并不如寺里干活的僧人那般粗糙,他忍不住捏了捏又松开了,随后恢复了一贯平静的脸色跟上了凌香寒。   两人下了山,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城门,凌香寒正欲走上前去就被寂尘突然拦在了身前,她不解。   “司乐大人既然是在普光寺走失,想必这城主也收到了卫将军的消息。”他并不再多言,凌香寒却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贸然上前。   寂尘转身先行离开,凌香寒站在原地徘徊着,也不怕他将她丢在此处。没过多久寂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斗篷。   “你这和尚,在哪偷的这么个玩意儿?”她问。   寂尘没有回答,总之不是买的,凌香寒看着他没有一丁点的不自然,也不再捉弄他,将那黑色的斗篷顶在了头上。   两人缓缓靠近城门,城门口有一群人围着,凌香寒走上前去,正好看到了那城墙上张贴的内容,这卫峥,还真是通知了城主贴上了告示。虽然纸上只道是一位红衣女子,妆容华贵等,并没有配上画像,不过她若没有换衣衫贸然进城,怕是要暴露行踪了。   凌香寒看了一眼寂尘,他只是瞧了一眼告示上的内容便挪开了视线,好似之前就已经知晓一般,并不在意。   “走,进城吧。”她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他本欲张口,却又闭上了双唇,任由凌香寒拉着他。   一起走了两步,心底犹豫了一小会儿,他还是悄悄地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正欲开口就看到凌香寒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去,从手中递过去一个东西,那官兵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他就瞧见凌香寒撩开了斗篷,寂尘皱眉,却不料那官兵却并没有多加盘查,直接将凌香寒放了进去。寂尘敛起神色,却也没有停留在原地,赶紧跟了上去,将手中木牌递过去,那官兵并未为难他,直接放他过去了。   进了城,刚走了两步,寂尘却发现眼前已是人潮涌动,凌香寒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寻了寻,并未找到人,眼中不免有些慌乱,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   “小和尚,看什么呢!我在这里。”清脆的声音传来,他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色突然放松了几分,看着站在面前早已换了一身装束的女子,面上带上了几分诧异,却也知晓她这身行头怕不是在哪家骗来的吧!   “这冰天雪地的,你的衣衫还于你,莫要冻病了,那我可就罪过了。”凌香寒走上前来,将那一袭青灰色长衫披在寂尘的身上,他并未动作,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司乐大人,我自己来即可。”他道。   “你这是想暴露我的身份不成?不许再叫司乐大人了,我叫凌香寒,你若是愿意,叫我香寒即可。”凌香寒收回了手,双手抱臂看着他。此刻她身着一袭普通而又简单的长衫,长发用发带简单缠起,一张脸也莫名变得潇洒了几分。   “若是你愿意,叫我女施主也行,你说呢?寂尘小和尚。”她眉眼带笑,显示着她本就想玩笑于他的心思。   寂尘也不发怒,显得有些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多谢凌姑娘,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下回姑娘还是莫要靠近于我。”   一脸的正经,语气也显得正直得很,凌香寒耸了耸肩,并不在意他装腔作势的模样。   “走吧,午膳时间到了,你随我一同化缘去。”她朝前走着,走了两步,手中的纸扇一甩,往身上扑了扑,倒是有几分纨绔的意思,但是扑了两下,大抵是因为冷,她又尴尬地将纸扇收了回去。   寂尘走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发现自己眼中不知不觉闪过的笑意。   “天香楼。寂尘小和尚,就选这家了,闻着香!”凌香寒说完,手中的扇子朝里头指了指。   他眼角一抖,这都还没进门呢,就闻到里头香了?莫不是城门口那条大黄狗不成!   亏得凌香寒是不知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然他那颗圆润的脑袋肯定要被她当木鱼敲了。   凌香寒正欲往里头走,寂尘就拉住了她道:“凌姑娘,你身上没有带银子。”   “所以咱们去化缘啊,你不是和尚?”她扫了寂尘一眼,一脸的理所当然,表现得好似随着他在这酒楼吃饭本就不该花银子一般。   寂尘突然无言…… 第5章 国师   凌香寒并不在意寂尘那略显怪异的神色,拉着他就朝酒楼里走进去,寂尘稍显犹豫,但是也没有再挣扎。   “客官里边请,想吃点什么?”小二迎上来朝着凌香寒问道。   “将你们酒楼里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给这位小师傅准备一盘青菜豆腐。”凌香寒对着小二说道。   那小二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寂尘,当即也有些了解。   这小和尚长得是眉清目秀的,再瞧瞧这姑娘,倒是生了几分纨绔模样,也不知是哪个世家的小姐,这两人怕是……   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扫过,那小二的表情落在寂尘的眼里,小二脸上挂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在触及到寂尘的目光的时候顿时就收敛了。   并不是说寂尘的目光有多么的凌厉,只是觉得对视了这一小会儿,自己心底的想法就被他瞧了去一般,真叫人心慌得很。   “两位楼上请,稍等片刻就给您上菜。”小二干干地笑了两声就撤了,心里一片慌乱,像是逃过一劫一般,那小和尚还真是吓人。   凌香寒领着寂尘上了二楼,二楼的人也不少,寻了处空出来的桌子,两人便坐了下来。这是个靠窗的位置,能够听见窗下的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甚是繁盛,她久居长生殿,十年都未曾涉足外面的世界,如今倒是多了几分兴致。   “这次能大败齐国多亏了国师大人献计,不仅让齐国赔了黄金万两,更是赢了他十座城池,真是大快人心啊!”旁边桌上的人高声谈论道。   “岂止这些,听说那齐皇将自己心爱的女乐官也赔付与我大梁皇,这等美人恩怕也只有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还能消受了!”又有人带着几分郁闷的语气说道。   “只是可惜国师大人早已遁入空门,这等恩惠他怕是消受不了了。”一人带着无比惋惜的语气说道。   凌香寒认真地听着,心里大抵是知晓了,这大梁国的国师大人帝长渊她也有所耳闻,传言这国师早已遁入空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是有神官一说。传言千篇,但是凌香寒却觉得谣言不可信,他既已遁入空门,怎么会理这世俗上的纷争?想来,又是个幌子罢了,就像对面的这个小和尚这般,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寂尘小和尚,你说这大国师是何许人也?”她问。   “大国师乃是大梁重臣,岂是我这小小和尚能议论是非的。”寂尘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似乎并不愿多与她谈论此人。   凌香寒看着他,这国师大人在大梁的地位不低,这偏远的边城亦是能议论得这般火热,赞叹他功劳的更是居多,极少人议论他出家这件事情,本想着同为僧人,寂尘定会夸奖奉承几句,却不料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还真是有些意外。   “客官,您点的菜!”小二端着木盘子走过来,将托盘中的碟子拿出来,三四样菜色,倒是丰盛得很,唯独放在寂尘面前的一盘青菜豆腐显得有些寒酸。   “客官您慢用。”小二上完菜就赶紧离开了,一刻都不敢多待。   凌香寒也不客气,夹了一块排骨,尝了一口,味道不错,跟着卫峥这些日子来,大多数都是啃一些干粮,嘴里早就没了个肉味,今早那只山鸡也只算是解了个馋,到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饱餐一顿。   小二又送来两碗白饭,寂尘也没什么表示,斯文地就着那盘青菜豆腐吃着白饭,他吃饭的模样甚是文雅,一口一口都是细嚼慢咽的,相比较起来,凌香寒就显得粗鲁多了。   凌香寒看着他,这小和尚不管什么时候情绪都淡然得很,似乎不带其他情绪一般。   “来,吃块肉,味道挺好的。”她夹了一块肉递到他的唇边。   寂尘面色微微僵硬,他道:“多谢……”   原本想要拒绝,哪知凌香寒并未让他说完,在他张口的瞬间就将那香软的肉塞入了他的双唇间,他无言,只好沉默地咀嚼着。   她眼中带笑,收回了筷子,径自吃了起来,时不时与他谈论两句。   “有一事我倒不明白,这宓城离着那山贼窝也不远,商铺生意来往却也这般繁盛,真是怪哉。”她说道。   方才在街上她就发现了不少贸易来往的商队,城中的商铺也是生意极好,照理说山贼截断了通商道路,本不该这般繁盛才是。   “山贼只劫贡品,不劫商队。”寂尘和尚回应了一句,一下子道出了这其中的天机。   凌香寒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寂尘这小和尚也没有撒谎,但是她还是想不通透,那刀疤男人的面容总是在脑海中出现,仿若是她在哪见过一般,昨日又来得蹊跷,像是冲着她们这些司乐来的,这其中的细节,倒是有些难以参透。   罢了,不想了,还是先将肚子填饱再说。   寂尘还是老老实实扒着碗里的白饭,时不时的夹一块白豆腐,倒是凌香寒没少给他夹菜,两个人相处得倒也和谐。   吃饱喝足之后,凌香寒并不着急离开,问小二要了一壶茶,悠然自得地坐在原处观赏着外头的街景。   “寂尘小和尚,你此行要往哪处去呀?”她转过头问他。   “往去处去。”他道。   “那你知道我要往哪去吗?”她并不诧异他的答案,反倒继续询问道。   “不知。”他回应道。   “你既然不知晓我到底要去往何处,你跟着我做何?你瞧瞧,咱们二人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就算是想要求娶于我也不合适呀!”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司乐大人!”寂尘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   大抵是有一点生气的模样,亏得周围没人听见他这一声。   凌香寒知晓自己是玩笑开过火了,挪开了视线,她也不觉惭愧,反正这小和尚承受能力挺强的。   “你在这瞧着位置,我去看看那小二,这怎么还没来?”午间吃饭的人本就多,点了一壶热茶,到现在也没有送上来,凌香寒有些等不及了,起身对着寂尘说道。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凌香寒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下了楼,寂尘安静地坐在原处等着,外面的声音嘈杂得很,他喜静,不太明白凌香寒为何这般的喜爱热闹。   等了有一会儿,小二便端着一壶热茶来了,只是他的身后并未跟来凌香寒,寂尘神色闪烁。   “诶?这位客官呢?”指了指空着的位置,小二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账还没结呢!   “她说去厨房寻你去了。”寂尘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二看了他一眼,方才来时并未见到那位客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小二也没有急着去寻人,反倒是对着寂尘说了句:“小师傅,您看看,是不是应该把这账先结了?”   “我没有钱。”寂尘淡淡地说道。   “啥!没有钱?!没有钱都敢来我天香楼!你这是想吃霸王餐不成?!”那小二一听见寂尘的话,那原本狗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寂尘不回答,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这小和尚的身上,这霸王餐吃得倒是一点都不亏心,现在被人抓包了也还能如此镇定,这小和尚的面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呀!众人想着。   “没有钱你就在这天香楼刷盘子吧!刷满三个月就放你走!”小二撸起了袖子,凶神恶煞般的对着寂尘说道。   三个月吗?怪不得她离开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抹深意,他本是想不通,现在突然开了窍,原来她打的是这么一个主意。   看到寂尘突然笑了,那小二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一副纸老虎的模样。   也亏得寂尘今日心情好,不想与这小二计较。   “多少银两?”他突然问道。   “五……五十铜钱。”那小二有些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一句,这小和尚实在是太吓人了,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瞧了他一眼,他就觉得两腿发软。   寂尘想了想,在随身布袋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只银簪,他捏了捏簪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将旁边的东西捞了起来。   小二瞧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怕他掏出什么凶器来。   “这是普光寺方丈用过的佛珠,可否抵得这一顿饭钱。”最终,他还是将那串佛珠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那小二说道。   看着他眼中的寒光,小二突然不敢多说什么了。   说完寂尘也不再多加停留,快步朝外头走去,凌香寒离开怕是有一会儿了,不知晓凭他这脚程还追不追得上,他静静想着。   他才将将跨过天香楼的门槛,突然觉得额头一疼,低头一看一粒小石子滚落脚边,接着他就听见一句:“哟,吃霸王餐的寂尘小和尚。”   语气中满带调侃,寂尘一抬头,就看见凌香寒眉花眼笑瞧着他的模样,甚是好看。    第6章 城主   “看到我怎么这般意外?”凌香寒从酒楼前的石狮子上跳下来,瞧着寂尘笑问道。   “我以为姑娘早已离去。”寂尘并不说谎,看着她说道。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她居然没走,这会儿手里把玩着几个小泥人儿,也不知又是在哪家偷来的。   “我哪舍得丢下小和尚你。”凌香寒拿着扇子想要敲一敲他那圆润的脑袋,早就想要这般做了,现在总算是寻着了机会,只是她的扇骨还未落在他头上就被他后退一步避开了。   他并不理会她调笑间的话语,若是信了她的话就见鬼了!   “离了你,哪里找你这般老实的人伺候我。”她笑意满满地说道,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挪揄意味。   寂尘瞧了她一眼,她这句还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不过凌香寒也不再捉弄他,转身走在街上闲逛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甚是觉得有趣。   寂尘就安安静静地跟在她后头。   “寂尘小和尚,你可知这宓城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把玩着刚刚顺过来的小玩意儿,凌香寒询问道。   他忍了片刻,凌香寒以为他必是不会回答的时候,寂尘反倒是开口了:“宓城城主名赵骁,到任也不过一年,他本是当朝国舅,早年救驾有功,后因犯了大错才左迁此地。”   寂尘简单地说了一句,也算是道明了此人的来历,凌香寒想了想:“他那只左眼莫不是因为救驾而瞎?”   他并不作答,反倒是一脸神色复杂地瞧了瞧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深意,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司乐大人是如何知晓?”寂尘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看着她询问道。   凌香寒勾了勾唇角,并不作答,心中却早已了然,她说:“你这山里的小和尚,也晓得这么多尘事?”   寂尘并不言语,两人对视,都带着几分警惕,只不过比起他来,凌香寒就显得轻松随意了许多。   “你还知些什么事情?也说来我听听,一起乐一乐。”   寂尘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光芒,脸色突然沉了几分,原来不过是个试探,可笑他居然是当真了。   寂尘拢了拢袖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凌香寒道:“十年前,楚国第一大臣齐旭逼宫谋害楚帝,夺取了帝位,改国号为齐,齐帝继位后便立刻在宫中建立了一座长生殿。司乐大人可知那长生殿是个什么地方?”   凌香寒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那笑容里已经多了几分僵硬,眼神中闪过的杀意并不陌生。   “小和尚,你觉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呢?”她脸色不善地开口问道。   “传言长生殿里的女官都是绝美女子,十岁入宫,十三岁就被下放到众臣家中做女眷,外人道她们是女官,却无人知晓她们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细作罢了。”寂尘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散去,不似之前那原本的沉默面无表情,可是这明明只是温和的,浅浅的笑容,但是却让她看出了几分嚣张的意味。   寂尘话音刚刚落下,他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凌香寒白皙细嫩的指尖掐在他的喉结处,她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眯着的眼中满是杀气,比起今早的那会儿更盛,她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杀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凌厉,不再是之前那般的玩笑。   “司乐大人,我只不过是在普光寺挂单的一名小僧而已。”寂尘低垂着眼眸,并没有因为命门被把握住而露出惊慌的神色,他本就是这般的淡然,她满身的杀气对上他这平平淡淡的回答却莫名的散了许多。   寂尘说话时,她能够感受到掌心处,他喉结的滑动,还有声带的震动,掌心发麻,她皱了皱眉头。   “呵!一个连戒疤都没有的假和尚。”凌香寒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她此时才真正仔细观察他的面容,还是那般的普通,只是不同于之前,此时的他似乎显得更加耀眼了几分,并不是说面容,而是一个人的气质,此时的他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自信。   “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日之事,我就权当没有发生过。”凌香寒瞥了寂尘一眼,转身就走。   她本意是有些懊恼的,方才就差一点点,只要五指再收拢那么一点,她就能解决了这个小和尚,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下不去手。   从她进入长生殿的第一天起,嬷嬷就教她们,行事要果断,万万不能留下后患之忧,如今她却犯了这第一大忌,她无奈苦笑一声,如今还能后悔吗?   看着凌香寒渐渐远去的身影,寂尘的眼中出现了些许深意,他本是不想多加停留,如今瞧来,怕是要改一改原本的计划了。   凌香寒原本是想直接离去的,但是方才听了寂尘的话,她突然犹豫了,之前是没想起来,如今记起来,赵骁这号人物还真是不简单,若是她没有记错,他下贬到宓城怕是早就计划好的。   宓城是边城要塞,是整个大梁的命脉之一,更是有重军驻扎此地,与其说是下贬,不如说是他丢弃了京城里的闲散官位,到边疆把持了重权。   翻过了高高的院墙,凌香寒刚刚站稳了身形,就听见旁边有个女子叫唤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我城主府!”   来人正是城主府里的使唤丫头,突然看到墙边翻进来一个人,她也吓了一跳。   “我是什么人?你倒是猜猜看呀!”凌香寒眼角带笑地靠近了那位使唤丫头,对方见她是女人,也没有立刻大声喊叫招来其他侍卫。   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那丫头忽然不受控制般晃了晃心神,正欲开口的瞬间,凌香寒的手就扣上了她的脖颈,那丫头立刻回神,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的眼中就露出了恐惧,正欲开口唤来侍卫,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吐出一个音就咽了气。   扭断骨头的声音很清脆,有些刺耳,凌香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她忍不住苦笑,干了十多年了,还是觉得这活儿不上手得很。   “司乐大人好狠毒,一个丫鬟也下得去手。”身后出现淡淡的声音,凌香寒解那丫鬟衣服的手一僵,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和尚,眼中又带上了杀气。   “你怎么还没走?!”她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这般缠人,除了他,怕是没有第二人了。   “路过此地,没想到又见到了司乐大人。”他话还没说完,凌香寒就已经起身,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袭来,寂尘没想到她动作来得那么突然,连忙出手阻挡,她的手劲也不小,直接将他的衣袖撕碎一截。   “你几次三番看到不该看的,今日想必我也是留你不得!”凌香寒冷着脸,又将目标转移到他的胸膛上,一掌击出去。   这一回,寂尘倒是没有阻挡,微微后退,避开了她的力度,但是她的掌心还是落在了他的胸口处,他的另一只手抓着她左手的手腕,轻轻一扯,凌香寒便朝着他扑了过去。   掌心下是他心口的跳动,凌香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般重击之下,他居然没有受伤?眼看着自己都要栽倒在他的怀中,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了!   这阴险的小和尚!   只不过在她的脸即将贴上去的瞬间,寂尘突然放开了她的手腕,闪了闪身,凌香寒重心不稳,险些扑倒在地,她急急地撑了撑,这才免于摔倒在地,但是这般狼狈却也是让她高兴不起来,别让她寻到机会,不然必定要扳回一局!   “都说是路过,司乐大人又何必对我下此毒手。”寂尘无奈地开口,面容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让她气得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打不过他,从一开始她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我不与你计较,你想做何便做何。”无奈,凌香寒只得妥协,虽说她早已气得是面色铁青,但是对面这位丝毫不为所动,是她落了下风。   她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这才缓缓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再管这缠人的和尚,继续将目光落在了那位咽气的侍女身上。凌香寒将侍女的衣裳剥落了下来,整个过程做得是行云流水一般,他算是看清楚了,她之前向他借衣衫,那是相当客气了。   凌香寒拿着剥下来的衣服,脱掉了自己的外衫,她的手放在腰上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抬起了头。   “你这和尚,还要看到几时去?!”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与怒意,打不过还不让她发会儿火?   “难不成是要看到我脱了这全身不成!”凌香寒冷笑一声,手已经移到了衣带上,寂尘不为所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凌香寒心底却是烦躁得想要骂人。   “司乐大人请便。”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凌香寒咬牙看着他,在心底早已将他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有本事你就看到底!    第7章 圈套   最终,凌香寒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她放在衣带上的手还是默默收了回来,原本是想里外都换了,以免被人看出来,奈何那小和尚直直的目光毫不掩饰,凌香寒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只将外衫套在了身上。   “把尸体处理一下。”也不看他,说完凌香寒就朝着城主府的前厅而去,留下寂尘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女尸皱了皱眉头。   只不过寂尘也并没有依言动作,转身循着凌香寒离开的方向而去。   他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就从墙头上跳下来两人,将地上那具女尸给抬走了,也将凌香寒换下来的衣衫一同带走,临走的时候顺手将周围的痕迹都清理了一番,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就不曾发现这里来过人。   凌香寒早就围着这城主府外墙绕了一圈,心中也算是有了一点点了解,循着记忆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才将将走到大堂门口,就瞧见一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凌香寒望了他一眼,此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远远瞧去就能望见他宽阔的体态,想必是个常年习武的人,一对浓眉将面容格外显得粗糙。而他左眼上罩着一块眼罩,他的这只眼睛怕是有问题,如果她想的不错,这个人就应该是赵骁了。他看样子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走得很急促,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城主回来了?”管家赶紧迎了上去,极其狗腿地询问了一句。   “准备准备,卫大将军要进城了,你快去将我的官帽拿来。”灌了一口茶,赵骁甩了甩袖子说道。   “小的这就去。”管家道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赵骁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放松了一般。   凌香寒方才正好站得不远,两人的对话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她倒是诧异了,没想到卫峥居然要进城?他要是进了城主府,发现了自己怎么办?   逃还是不逃?凌香寒现在有一些犹豫,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管家捧着赵骁的官帽走进来了,他道:“城主大人,卫大将军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走,随我一同迎接去。”理了理衣冠,赵骁走出了大堂,凌香寒低着头,看着两人从她面前经过。   “卫峥就要来了,你为何还不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凌香寒吓了一跳。   她回头瞪他:“你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的!”   寂尘并不搭言,凌香寒瞪眼,他估计在旁边听了有一会儿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我为什么要离开?!卫峥也未必发现得了我,我怕什么。”凌香寒又说道。   听完她的话,寂尘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直直地看着他。   凌香寒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看我做什么?莫不是迷上我了?”   寂尘语塞,只是瞧了她一眼,带着些许的无奈,凌香寒算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这是瞧不起?她好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这般被人白了一眼,她多少还是有些生气的。   “招眼。”他淡淡地丢下两个字就离开了,留下凌香寒一个人站在原地。   招眼是什么意思?长得好看还有错了?   “死和尚,你什么意思!”她追了上去,但是那小和尚动作幅度不大,走得还挺快的。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又被甩开了一截,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凌香寒已经随着寂尘走进了城主府的一座后院里。   “这里是哪儿?”她对城主府的结构并不是很熟悉,这般被他带着走,自然是不知晓这地方。   寂尘不答言,径自朝前走着。   院子门口有重兵把守着,凌香寒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这城主府的守卫还是极其松散的,不然他与她方才也不会走得这般轻松,但是这个地方不一样,看得见的重兵把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赵骁的书房。”寂尘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往回走,面色带着一丝凝重。   什么?一个书房就有这么多的守卫?凌香寒不太理解,只好跟着他一同走。   只见寂尘绕了道,寻了一处院墙就直接翻了过去,他的动作极其流畅,速度之快更是让她心中大为吃惊,眨眼之间只能感觉到眼前晃过他衣衫的一角。   凌香寒没有耽误,也赶紧翻了过去,正准备落地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脚下是个大水坑,奈何刚刚被他气得不轻,力气使大了收不回来,眼看着就要栽进去了,却觉得衣领一紧。   她转过脑袋就看到了寂尘那张脸,而他的手此时正提着她的后领,拎着她悬在了水池上面,脖子被勒得有些疼,而她的脚底已经湿了一些。   “小和尚!你是故意的吧!”凌香寒带着怒意问道,明知道是个水坑却没有提醒一句!   她刚刚说完,寂尘看了她一眼,凌香寒突然忘了要说的话,只不过下一秒,寂尘便松手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放手了!   凌香寒直直落了下去,她气得脸都红了,以为自己要掉进水坑的时候却发现只是自己的双脚湿了一些,人并没有落进水中,她咬牙!他一定是故意的!   原本以为是个老实的小和尚,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老实的外表下完全就是一颗漆黑的心,毫无人性可言!   凌香寒咬牙跟着寂尘朝着里头走着,大概因为这里是个水坑,所以也并没有人守着这处,她和他就这么混了进来,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这小院子的外面有重兵把守着,这院子里面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前面的人催了一句,凌香寒恨不得咬碎了牙,他那微微不耐烦的脸色是几个意思?   无奈,现在她是上了贼船,看着他这般的熟悉,怕是这个地方没少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可就难说了。   推开面前的木门,凌香寒跟着寂尘走了进去,顺手将门也带好了,她刚刚转身就瞧见寂尘正拿着书桌上的一封信件在看着。   “什么东西?”她凑了上去,不过是看了两行,她的眼中就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她原本是知晓的,这赵骁有谋反的意思,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赵骁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居然和周围几国也有说不清的关系。   若是昨晚出现在普光寺的人是赵骁,那么他去禅房的目的,必定是不单纯。   凌香寒从寂尘的手中将信件拿了过去,继续看下去,信件上写得清清楚楚,齐帝和赵骁之间有勾结,此次前往大梁帝京的司乐中怕是有和赵骁接头的人。凌香寒眯了眯眼睛,她倒是一点都不知晓这其中的内情,本以为前往大梁帝京只是为了进入各官府人家,随后传信回齐国,现在想来,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寂尘被她抢过信件之后便没有将目光落在信件上,反倒是落在了凌香寒的脸上,目光涣散的瞬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被人这么盯着的感觉终究是不好的,凌香寒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火苗,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凌香寒不解,只不过看着他那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她眯起了眼,带着一丝危险看着他道:“这信中的内容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并不作辩解。   “赵骁谋反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她又靠近了他半分问道。   “嗯。”仍旧是毫无情绪的回答,似乎并不在意凌香寒这般的逼问,寂尘的表情镇定自若得很。   “你怀疑我就是跟赵骁接头的那个人?”凌香寒冷笑一声询问道,怪不得他死死追着她不放,怪不得对她挺和善的,现在想来,他莫不是想要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来才那般做的?本想着只是一个缠人的和尚,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进了他设的局罢了。   她手里捏着那张信纸,几乎是要捏碎了,看着他的脸色愈发不善,又道:“所以你才故意将我引来此处?”   寂尘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如今信件我已经看了,下一步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又或者是利用我?我倒是想不到你一个小和尚居然如此深藏不漏!”凌香寒带着冷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又靠近了半分,他并没有动。   “真和尚恐怕不会像你这般知晓这么多事情,也不会偷偷摸摸地溜进别人家的后院,说吧,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她越说,语气越冷,身上的杀气也越重,仿佛就等着他出手的瞬间。   “不过是带你来瞧瞧罢了,现在你可以离去了。”寂尘对着她平平静静地说道。   凌香寒之前百般想要甩开他却不得成功,现在倒是让他开了口,这语气轻松得让她想一刀砍了他。   这可不行!今日这账不算清楚,她必然是不会罢休!    第8章 谋反   “怎么?你想放了我?”凌香寒冷笑一声问道,寂尘追了她这么久,她才不会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   他不回答,凌香寒只当他是默认了,只觉得心中一团怒火在燃烧着,出手就是杀招。只是同以往一样,她这一次踢出的腿,自是被寂尘轻松地挡住了,在武力上,她占据不了上风,但是别的地方那可就不一定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区区一个小和尚也敢这般对我,我自是饶不了你。”厌恶了做傀儡的日子,他这般当真是触了她的逆鳞,她自觉自己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几次三番来招惹她,她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今瞧来倒像是个笑话了。   话音刚落,凌香寒的手指就朝着寂尘的面部抓去,他知晓她的手段狠毒,方才在庭院里亦是毫不犹豫就解决了那个丫鬟,如今他惹怒了她,她的招数也更加狠毒了一些。   只是他倒是没有想到,他挡过了她抓过来的右手却没有挡过她挥过来的左手,他刚钳制住她右手的手腕,却不料眼前一迷,只觉得鼻息间窜过一道香味,有些熟悉,却比之前闻到的要浓烈了许多,眼睛里入了些尘埃,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里泛红,带着一些血丝,这药性果真是大。   “你用毒。”肯定的一句,寂尘的语气有些凝重。   “呵,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也太迟钝了一些。”凌香寒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些许讥讽。   她本是不想用上的,奈何这和尚太难缠,也太气人了,她反正是打不过他,哪里管得了手段光不光明,她本就是齐国见不得天日的棋子,自是不会理会他人的看法。   “也不算太迟。”面前传来一声,凌香寒微微诧异地看着他,这药性是极大的,那耕地的水牛都是一闻就倒,这小和尚倒是撑得住!   “你也不必看了,这迷药对我无用。”看出了凌香寒眼中的诧异,寂尘淡淡说道。   凌香寒闻言,面色变得铁青,他莫不是怪人一个?!这迷药都奈何他不得!   “你今日也不必挣扎,我放你走,你安心离开便作罢。”寂尘扣着凌香寒双手的手腕,反剪在她身后,她挣了挣,居然挣不脱他一只手的钳制,她看着她,那目光锐利得仿佛是尖刀一般,偏生是不能伤得他分毫。   “放手。”她甩了甩肩,从他钳制的双手之中挣脱开来,他本意也不是想禁锢她,也没有再做些什么,她收回了视线,看都不看他便朝着书房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她没走两步,动作就僵硬在了原地,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仔细听听约莫有四五个人,朝着书房越来越近。   “看来我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凌香寒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书房中央的人,对方也皱起了眉头,最终还是开口道:“跟我来。”   他轻声说了一句,她缓缓挪着脚步,带着几分痞气跟了上去。在这方面她就是能占得上风,寂尘对她下不了狠手,但是她就不同了,她不仅下得了狠手,还尽会些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   凌香寒跟上去这才发现对方是带着她躲到了一架屏风之后,这屏风是红心实木做的底,裱了一副山水画,并不是一般屏风那般通透。   她原以为更加轻松的法子不过是蹲一蹲房梁,却不曾知晓他竟然想出这么个不入眼的法子。   凌香寒正想要开口,书房的门却在瞬间被推开了,寂尘眼疾手快,直接出手堵住了她正欲说话的双唇,她也并没有出声,只不过她那双眼是瞪大了瞧着他,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小和尚,平日都碰他不得,没想到现在居然会主动出手。   她闭了嘴,寂尘能够感受到掌心的湿润,是她呼出的气息,还有她抿着唇瓣的时候那温软划过她掌心的触觉,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右手像是火烧一般的灼热。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动作是相当的慢,凌香寒两个人的姿势也很是僵硬。这屏风后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个人挤在一块更加显得狭小,她的视线落在寂尘的脸上,见他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在眼神中她是看出了一丝的不自然。   凌香寒原本是想直接拍开他的手的,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突然笑了笑,伸出了舌尖磨了磨,速度之快,寂尘几乎都要以为方才只是错觉罢了,但是那微微湿润的感觉传来的时候,就像是有一道热流从体内穿过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她眼中的戏谑还有挑衅,她知道他的弱点,所以才会这般的肆无忌惮。   寂尘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将那火热的右手藏在了衣袖之间。凌香寒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寂尘的反应几乎是笑出了声,但是让她给憋了回去。   寂尘早已将视线挪开,看向了室内,眼神有些闪烁,怕是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只见那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步履显得有些沉重,而他们用扁担抬着的正是一个大箱子,凌香寒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正是齐国送往大梁京城的贡品,大抵是一箱纹银。   那四人轻车熟路地按了按书架上的某处,正对书房门的那堵墙突然间开了一个门缝,那四人抬着银两便走了进去,不过多时那扇门便关闭了,一副山水画挂在墙上,丝毫看不出后面有一扇门。   “原来这里还有密室?”凌香寒小声问了一句,这四人好解决,若是引来外面的那些守卫,到时候怕是麻烦。   压低的声音听在耳中,显得呢喃软语一般,呼吸都在耳边,扫得寂尘耳尖发痒。   “司乐大人,你再靠近就要栽倒在我身上了。”他面色不动,就连视线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   “你只是个和尚,还怕我靠近不成,难不成你学的那些佛法都不起作用了?”凌香寒嘲讽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不过是在讥笑他是个假和尚罢了。   “男女有别,大人还是检点一些。”他道。   凌香寒险些一口热血喷了出来,先前还默不作声的模样,任她宰割一般,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反倒说她不检点,这话儿放在谁的身上都高兴不起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若是你想,我收了你做面首也不是不可。”她面色带笑,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调侃,她是在逼着他翻脸。   寂尘闭了闭眼,将心中突然升起的情绪压了下去,他本性并非这般隐忍,唯独是对她出了例外,奈何她却几次三番地捉弄于他。   正欲开口,那堵墙又动了动,到嘴的话就被他憋了回去,他不再作声,看着那四人离去。四人走的时候顺便关上了书房的大门,过程是极快,好像几人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静静等候了片刻,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大概是早已走远,凌香寒伸着脖子望了望,寂尘已经绕过她朝着方才动机关的地方走了过去。   也不等她阻止,他便出了手,凌香寒本不是这么好奇心重的人,不过他开都开了机关,她也凑凑这热闹吧。   他率先走进了密道,凌香寒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刚刚走进密道,身后的暗门就关上了。   “你不害怕?”凌香寒问。   “害怕的不该是你?”寂尘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   凌香寒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她害怕的不是这密室,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在这样隐秘的地方,有点难说……她打不过他,要是不能留个全尸怎么办?那可就亏大了。   她心中是天马行空般地想着,寂尘却早已提步朝前走去。密道很宽,两边都点着油灯,昏昏暗暗的,这大概是个下坡路,越往里头走越宽阔,没走多久,寂尘就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说。   凌香寒抬头看了一眼,不过是一眼,她的脸上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屋子不算大,一间厢房那般,但是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不少,凌香寒数了数,大大小小的箱子也有三四十个了。   她走上前去,随便打开了身边的一个箱子,里头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一整箱的银子,白花花的,映着灯光,刺得她眼睛疼。   又看了旁边几处,箱子里除了纹银、金锭就是那些进贡的珍宝,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怪不得他想谋反,大概是银子多了没处儿使!”她感叹地说了一句,谋反要养军队,军队的花费那可是不少的,如今看来,赵骁这打劫的勾当也赚了不少。   “传言那国师大人不是挺厉害的?赵骁这般嚣张地抢了贡品,还想养了军队策划谋反,他居然一点都不曾知晓?果然谣言不可信啊,不可信。那国师莫不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盖上盖子,凌香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   寂尘并不回答,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凌香寒看着寂尘,他不答言,就这么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凌香寒突然愣住,她莫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9章 暴露   “就算大梁将那位国师传得神乎其神,我说他两句你也不至于这般看着我吧?”凌香寒无奈地说道,瞧瞧这小和尚的眼神,看得她都心虚了。   不理会她难以言说的表情,寂尘敛了敛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完了,走吧。”   凌香寒无语,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出了密室,走的时候不忘了顺走两锭金子,他权当是没有发现罢了,他倒是想不到顺东西顺惯了的她会用银两买东西,着实罕见啊!   凌香寒本是跟着寂尘一起走出密室的,不过是迟了一两步,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寂尘早已不在书房内了。她朝着外面瞧了一眼,寂尘早已翻过了院墙,她方才也不过是看清了他一个背影罢了。   动作好快,难怪她之前百般甩都甩脱不了,不过倒是忍不住地感慨,觉得她无用了就撇下了她?这包袱倒是扔得快,这般无情还真叫人寒心啊!   耸了耸肩,凌香寒一路慢悠悠地出了赵骁的书房,循着来路往大堂的方向走了过去。寂尘想让她离开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自是乐意留下来玩耍玩耍,没准搭上了赵骁,他日谋反成功,自己也算是赚上了。   她换上了婢女的服饰,本就是心高胆大的人,在这城主府里走得是大摇大摆的,居然是没将那些巡逻的守卫放在眼中。   “司乐大人,这边请。”熟悉又趋奉的声音传来,凌香寒抬眼就瞧见管家领着几个人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仔细一看,那几人正是与她同行的几位司乐,最熟悉的人莫过于周蓉烟,凌香寒倒是没有回避。   “你这婢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一同伺候大人们!”管家是个眼尖的人,看到凌香寒瞧着他这边,自是招呼了一声,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偷懒,成何体统。   “是,管家。”凌香寒乖巧地应了一声,靠近了几分。   一行人中注意她的没有几个,她们虽说是被当做礼物送给了梁国皇帝,但是到底是心高气傲惯了的人,自是不会注意到一个使唤丫头,但是总是有那么几个例外的,比如这周司乐,在管家出声的时候就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凌香寒不为所动,她在寂尘的提醒下已经换了个面貌,虽然和原貌还是有些相似,但是想来周司乐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她们每个人的任务都不同,她们只需要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旁人的事情她们是不会插手的。   也不知晓对方有没有认出她来,周蓉烟看了她几眼就将目光收了回去,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凌香寒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悠然地跟在管家的后头,想着法子准备脱身。   进了厢房,管家便招呼她去沏茶,凌香寒被人伺候惯了,这沏茶的事情还真是伺候不来,倒酒的事儿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什么样的玩法儿都会。想想那些招式要是用在小和尚身上,他怕是会杀了她吧?她心底忍不住的感叹,古板的小和尚啊!   管家将人送到,安排了丫鬟伺候之后便甩着袖子走人了,留下凌香寒与周蓉烟共处一室。凌香寒拎着从外头一丫鬟手里劫过来的茶壶,慢悠悠地倒着茶,水声清脆。   “你这丫鬟怎么倒茶的?!洒得到处都是。”从外面进来伺候司乐的宫女训斥了一句。   “姐姐别生气,我入府不久,手生得很。”凌香寒垂着眼眸,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对方瞪了她一眼,不再与她对话,反倒是埋怨了一句:“这管家怎么安排了这么个下人伺候着,也不瞧瞧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那宫女说完,凌香寒却忍不住觉得好笑。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顶着司乐大人这样光鲜的头衔也不过是外表的艳丽罢了,在大梁百官眼中,她们无非是件物品,是个戏子,称一声司乐大人已经是客气了的,还指望着被当成金凤凰一般捧着?到底是被深宫院墙囚着的人,目光太过短浅,太短浅呀!   “你笑什么!”那宫女听见了她的轻笑声,顿时怒火冲天,扬起了手就想要朝着凌香寒的脸打过来,只不过还未来得及落下去,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出去。”周蓉烟握着她的手腕,冷冷地开口说道。   “大人!我……”   “出去,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周蓉烟的目光中带着杀气,那宫女吓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被周蓉烟放手之后就赶紧跑出了屋子,留下凌香寒在一旁看戏。   只不过看着那宫女离开之后,周蓉烟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凌香寒的身上。   她道:“凌司乐,你到底想做什么?”   “奴婢名叫芙蓉,不知晓您口中的凌司乐是何许人也。”凌香寒面色平淡地说道,寻了帕子将桌子上的水渍擦了擦,丝毫不见被戳穿的心虚。   周蓉烟看见她的态度,皱了皱眉头,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就在凌香寒觉得是时候离开时,周蓉烟又开了口。   “卫峥已经派人在寻你,与其被找到,还不如自觉回来的要好。”她也不恼,端起凌香寒给她沏的茶,递到嘴边,正准备喝下去,但是杯沿刚刚触到双唇,她又放了回去,这杯子里的香气还真是让人熟悉的咬牙切齿。   周蓉烟脸色铁青地看着凌香寒,连口水都不让喝,她倒是心眼好得很!   “司乐大人,奴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凌香寒看着周蓉烟的神色,心情倒是好得很。   “你不要后悔!”周蓉烟咬牙看着她,软硬不吃,自己也是奈何不了她。   凌香寒笑了笑,并不回应,这些年周蓉烟与她争锋相对的,少不了的是乐趣。周蓉烟在同辈里是极其优秀的,她的心思也并不是那般的坏,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家,怕也是佳人,只是可惜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卫峥若是两日寻不到你就会启程。”临走的时候,周蓉烟还是开口道了一句。   凌香寒没有回头,她只是勾了勾唇。   看,这人多心软,可是怎么就要去干那些刀起人头落的事情!年关刚过时,齐皇在大殿内寻欢作乐,她们却在粘稠的鲜血里打滚,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出了院子,凌香寒还是准备去大堂瞧一瞧。此时卫峥应当是和赵骁在一起,她心中还有一事并不明了,卫峥带的人数并不少,昨日怎么会与赵骁打了个平手?卫峥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她所获的音信并不多,也许能听到些什么也不一定。   凌香寒很快就回到了大堂外,赵骁正在招待卫峥,同座的还有赵骁手下的一些官员,阿谀奉承的话自是不少,凌香寒站在柱子后头,并不显露自己。   “卫将军此次在我宓城遭遇山贼,我必当严查,好给将军一个交代!”赵骁说道。   “有劳大人。”面色平静地回应了一句,卫峥并不放在心上一般,宓城出盗贼,专劫贡品已不是新鲜事了,他自然是不指望这位城主大人。   谈言之间,凌香寒算是听出来了,看来卫峥是不知晓赵骁谋反的事情,只当他是个混吃混喝的城主罢了。京官下放,除了逞一逞官威,收一收贿赂还能做些什么?卫峥对赵骁是不冷不热,赵骁这热脸贴冷屁股也装不下去了,几番交谈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赵骁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这婢子,没看见将军酒盅里的酒都尽了,还不快满上!”赵骁转移话题,怒斥了一句。   凌香寒低着头在想着别的事情,瞬间安静的气氛让她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赵骁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里带着怒意,怕是她方才走神的事情被他记在了心上。   “是,奴婢这就给将军满上!”她敛起神色,轻轻一笑,屋里看着她的官员心中一晃神,这婢子笑得真好看!   凌香寒面上也不显出厌恶,虽说她本意并不喜那些露骨的目光,倒是卫峥,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她也乐得他这孤傲的性子,省的她还想着如何应付他。她挪着小碎步朝着卫峥走了过去,拎着酒壶给卫峥满上了酒,端起酒杯递了过去。   “将军,请。”她低头敬上,卫峥没什么神色地接了过去,那赵骁方才也不过是在找台阶下,他也不会不识趣的拂了他的面子,他有皇命在身,不适宜招惹是非。   见他接过了酒杯,面上并无怒意,赵骁这才放松了许多,心情大好,不免多看了这婢女两眼,他倒是第一回发现长得这般好看的使唤丫头,如今才发现确实浪费了些。   卫峥并不看她端起酒杯递到唇边,正欲饮下,却在瞬间停下了动作,他眯起双眼,目光变得危险,看着正想要退下的女人道:“抬起头来。”    第10章 怀疑      听到卫峥的话,原本想要悄悄离去的凌香寒突然动作一僵,她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看着卫峥,如同那些小宫女们的目光一般带着些痴迷。   卫峥看着她的脸皱了皱眉头,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芙蓉。”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些嗲音,娇嫩调皮得紧。   卫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凌香寒应了一声之后便缓缓地退了下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只好忍着散会的时候再找机会溜出去。   过了没多久,酒席算是过去了,赵骁怕是也没有话题与卫峥聊了,便挥了挥衣袖道:“卫将军这一路辛苦,我也不多打扰将军大人了。”   他拱了拱手说完,卫峥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任由下面的小厮带着他往厢房走了去。   那些个大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堂,凌香寒正随着一个丫鬟一同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送完最后一位大人的赵骁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赵骁看着她问道。   “回大人,奴婢刚刚进府没多久,原本是厨房里的切菜丫头。”凌香寒缓缓地说道,厨房里的下人不常在府中走动,不似其他院子里的窜门窜得勤,赵骁没有印象也算是正常。   “嗯。”赵骁应了一声,凌香寒也不看他,只是低着头,绞着手看上去有些紧张。   赵骁突然靠近了她几分,凌香寒忍不住退了退,她惊慌道:“大人,可……还有事?”   她低着头,赵骁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没有瞧见她双眼中的厌恶。   “你怕什么?”赵骁问。   凌香寒并不回答。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赵骁突然牵起了她的手,凌香寒忍住心底的厌恶,装作娇羞般的笑了笑。   “之前真是苦了你了,你可想做我的妻?”赵骁看着她,柔和地说了句。   “大人,奴婢不敢。”她推了推,倒是有几分欲擒故纵的意思。   “没什么敢不敢,我方才一眼便瞧中了你,只要你愿意,我自会娶了你,你可答应?”赵骁捧住了她的双手,语气诚恳无比,凌香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骁只当她是羞怯,并没有注意她的神色,接着他又道:“卫峥将军路途艰辛,你若是将他照顾好了,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功劳,你觉得如何?”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语气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里被他强行塞了个东西,凌香寒也没有立即就打开来看,她道:“谢谢城主大人,奴婢一定将卫大人伺候好了。”   “好,好,待到事成之后,我必会重重地奖赏你!”赵骁高兴地道了一句,凌香寒眉眼一勾,笑了笑,那模样可勾人了。   赵骁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并没有多少迷恋的意思。   凌香寒走出了大门,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小小的一包,她凑到鼻尖嗅了嗅,立刻了然,她拢了拢袖子,带着一些痞气地笑了笑,赵骁这主意还真是打得好,就是手段实在是低俗了一些,不过这卖了东西还帮人数银两的事情她可是做不来。   “你这丫鬟,还不快到卫将军的屋子里伺候着!”赵骁早就和管家通了气,这会儿管家看着凌香寒在这里闲来无事便催了一句。   “管家大人,我入府不久,实在是不知晓将军住在哪个院子里呀!”她道了一声,管家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长得是好看,就是太没规矩了一些。   到底,他还是唤了个丫头来带着她去卫峥的住处。   那丫鬟将她送到地方之后便离开了,凌香寒正欲走进卫峥住的院子,转身就看到从旁边走出来的人,正是寂尘,他见着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寂尘并不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卫大将军英俊魁梧,威风凛凛,我自是喜欢得紧,来伺候伺候他也算是沾了沾光。”她道。   寂尘原本面色平淡,但是在听完她的话语之后,脸色却低沉了半分。他瞧着她那张脸,稍稍的易容过,和原来的模样有些许的相似,一眼看去还是格外的惊艳。她本就是个天生的美人,说话的时候,满脸的神采奕奕,更是显得生动有趣,就是她这说出口的话不大中听。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他看了一眼她笼在袖子里的手,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凌香寒也没有藏着掖着,伸手将那一小包东西举到了寂尘的面前,她道:“能让人销魂的灵药,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看了一眼,冷声道:“下流手段。”   说完他就离开了,不给凌香寒反驳的机会,凌香寒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这小和尚,没有之前那般讨人喜欢了。   她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寂尘来时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她想了想,这人莫不是从司乐住的院子里来的吧?他一个小和尚什么时候好这口了?想不通,想不通啊!   凌香寒也不再多想,提了脚,绕进了卫峥住的院子里。院里并没有侍卫守着,凌香寒靠近了院子里的阁楼,刚刚走过去就听到不悦的一声:“滚。”   接着就是一阵啼哭的声音,凌香寒的右脚刚刚跨过门槛就有一个丫鬟捂着脸跑了出来。   “你们也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卫峥冷声说道。   那两个丫鬟被卫峥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多停留,赶紧提着裙子朝着门口处跑了过来,经过凌香寒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凌香寒看了看屋内,又抬头望了望房梁,她是不是应该离开比较好呢?再怎么捂着,这石头它也不会热乎呀。况且她还没那个心思去捂。   “你,过来。”她这脚步刚刚准备往后挪的时候,屋里的人开了口。   “是,大人。”凌香寒不情不愿地挪动了腿,脸上还要挂着看似满心欢喜的笑容,这年月,做丫鬟真累呀!   “大人有什么吩咐?”她规规矩矩地问道。   卫峥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喜欢她挂在脸上的笑容,他道:“闲来无事,你与本将说说这宓城的山水人情,趣事奇闻。”   他看着她的眼,凌香寒与他对视着,她忍了忍,末了便开口道:“奴婢我也没什么见识,说道这宓城,奴婢倒是觉得那东街上的天香楼是个好去处,美酒佳肴就属他家最佳,常有说书先生在酒楼里讲段子,若说是玩意儿,就要数街头的老伯了,他捏的泥人栩栩如生……”   凌香寒说得是津津有味,今日在街上看到的听到的,全数倒腾了出来,只不过卫峥似乎并没有什么听下去的兴趣。凌香寒知晓他是有些怀疑自己,偏生她自己的脸皮生得厚,嘴皮子功夫也不差,这事儿她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卫峥摆了摆手,不怎么愿意继续听下去,凌香寒应了一声,缓缓地退了下去。   卫峥是见过她的面容的,那日掀了她的面纱,瞧是瞧了一眼,到底记没记住她就不知晓了,但是卫峥这人行事还是相当谨慎的,观察力也是强得很,她可不信他就这般放弃了对她的怀疑。   退下之后,凌香寒也没有走远,反倒是绕到了烧水房,今早走得急,奔波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闲下来也确实是困得不得了,正好在这里歇会儿。旁边的锅炉里烧着水,添了些桔梗,又添了些柴火,她拢了拢衣襟,闭着眼睛,寻了个暖和的地方打起了盹,灶膛里的火苗跳动,映得她脸颊发红。   冬日里,天色沉得快,一觉醒来,全身都暖烘烘的,她自然是舒服了不少,她去厨房里顺了一盘糕点填饱了肚子,等着院子里掌灯后才端着一盆热水朝着卫峥的房间里走了去。   “将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伺候您洗漱吧?”她站着门口唤了一声。   “进来。”里头的人将擦得程亮的佩剑搁在了桌子上,应了一声。   凌香寒端着木盆走了过去,将木盆搁在卫峥的身边,伸手拧了拧帕子,递给了卫峥。   卫峥接过了手帕,擦了擦脸:“今日不必伺候。”   “是。”她退了出去,走的时候顺带关好了房门,刚刚走出院子,她那脸色就绷不住了,咧嘴笑了笑,等会怕是有他好受的。   “司乐大人,您挡着我的路了。”不咸不淡的一声,凌香寒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身前面无表情的人。   “哟!寂尘小和尚,你不是早已离去?如今又回来莫不是想我了?”她挪揄地开口道。 第11章 主上   “卫峥已托人去查你的家世了,司乐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混过他那一关吧。”寂尘神色淡然地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凌香寒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寂尘已经习惯了她这狼心狗肺般的模样,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她自己看着办吧。   寂尘正想要走,凌香寒却出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寂尘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着她揪着他袖口的手。   “什么事?”他问。   “等会卫峥药性发作吃了我怎么办?寂尘小和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被他糟蹋吧?”凌香寒笑眯眯地说道。   “……”他倒是不忍心卫峥给她给糟蹋了。   下药的是她,怕药效发作的还是她,这人活得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放开。”他道。   “别介,好戏都没来得及看,哪能让你走呀。”她一边说,一边将寂尘往卫峥的院子里拉,寂尘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天色已黑,院子里点了灯笼,凌香寒拉着寂尘进屋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卫峥有武功,警惕性又高,难保不会被发现。   她拉着寂尘站在角落处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卫峥早已洗漱完毕,透过半掩的窗户看见他又坐在桌子旁安静地擦着手中的宝剑。   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过了一会儿,卫峥扯了扯衣襟,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将军,我来给您的炉子里添些炭火。”外头有丫鬟敲了敲门,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   “进来吧。”他道。   那丫鬟小碎步挪了进来,给炉子里又添了些炭火,她拨弄着炉子里的碳,让它堆得更松散一些,更加方便燃烧。她拿着铁签子正拨弄着,突然就被捉住了手腕。   凌香寒一个激动,掐着了寂尘的手腕,寂尘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将……将军。”那丫鬟吓得发抖,生怕惹怒了卫峥。   “这炉子里烧的是什么?”他看着那丫鬟,低沉着脸色问道。   丫鬟低着头,感受到卫峥语气里的寒意,整个人吓得像是抖筛子一样,她道:“这炉子里烧的是灶房里存的木炭。”   “熄了。”他甩开那丫鬟的手,对着她说道。   那丫鬟哪里还敢多说,赶紧将那炉子里的炭都拨出来放进了陶罐里,收完炭之后她也不敢多加停留,赶紧告退了。   卫峥有些烦躁地坐在桌子边上,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燥热的厉害。   凌香寒有些遗憾地看着那个像是遇上了豺狼虎豹一般,逃得飞快的丫鬟,她都已经准备好看一副活春-宫了,这还没开始呢,人就已经被吓跑了!   卫峥到底是坐不住了,出门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揉了揉,又转身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抹了一把在脖颈上。   凌香寒觉得这地儿没法待了,若是卫峥真的在外面站一晚上,那她不就是不能出去了!这么一想,她也放弃了继续看好戏的心思,拉着寂尘走出了卫峥的院子。   “走吧,寻处地儿让我躺一晚上,下午睡在烧水房,骨头都快散架了。”她自来熟的话语几乎是不给寂尘任何反驳的余地,刚刚出了院子就拉着人往前走。   “方向反了。”他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哦!原来是那边!”她哪里知道寂尘住在哪儿,别的不重要,她就想着和他死磕了,看谁先恶心死谁。   无奈地叹了一声,寂尘还是走到了前头。凌香寒一直拉着他的袖子,这小和尚的速度快,要是一个不注意让他跑了怎么办?   让凌香寒有些意外的是寂尘居然是住在了一座私宅里,宅子里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放眼望去只有点燃的灯笼,半个人影都不见。   “我倒是以为你住的是城外三里处的破庙。”她道。   “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送你到城门口。”寂尘淡淡道。   凌香寒耸了耸肩,表示拒绝,她可不愿意被冻一晚上。   也不用寂尘指点,凌香寒轻车熟路一般就奔向了主卧,寂尘都有一点怀疑她莫不是以前来过!   “就这屋子里感觉最暖和,我就不管你了,明早见。”她说完就进了房间,扑上了那张柔软的床,被褥都是新换的,棉絮铺得多,倒是她喜欢的那般。   寂尘站在门外,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他忽然觉得头有点痛,伸了伸手,想要推门,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立刻就有人从暗处走出来道:“主上,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嗯,知道了。”摆了摆手,他应了一声。   凌香寒这一觉算是睡得相当的好,连续奔波了那么多日,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难得安逸了一夜。   比起凌香寒的舒适,卫峥这边的状况就不怎么好了,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暖炉早已熄灭,屋子里的门窗也都大大的敞开着还是觉得热得难熬。   脱掉了铠甲和中衣,单单穿着里衣还是觉得燥热的厉害,更甚的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热度都朝着那处集中而去。   他早已不是黄毛小子,这般状况,他自是知晓没有那么简单,他捏紧了拳头,一掌直接击碎了身边那个厚重的红木桌面。   “不过是些下流手段,赵骁这城主真是做得像样得很!”卫峥冷声说了一句,这笔账他算是记上了!   次日,凌香寒醒得早,闲来无事在这私宅里晃悠,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脚步,轻快地跑过去,将躲在树后的人给拎了出来。   被她捉住的人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主上早就提醒过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早膳在哪?”她问。   那被她揪出来的黑衣人脸色古怪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他一个暗卫,哪里知道厨房的事儿!   “哦,冷冰冰的,怎么跟那小和尚一样不讨喜。”她嘀咕了一句,自己慢悠悠地朝着前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一脸茫然,她将他捉出来就为了这事儿?难道不想问问其他的事情?   凌香寒摸到大堂的时候,果真是见到了寂尘坐在桌子边上,凌香寒瞧了一眼。   青菜白粥,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诶,那个谁,去东街给我买两碗馄饨来。”凌香寒朝着房梁说了一句,刚刚藏好自己的黑衣人险些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一脸苦闷地看着自家主子。   “去吧。”寂尘道了一句。那位小哥哥如蒙大赦,赶紧从房梁上跑下来,消失在了屋子里,买馄饨也比这般被人吓着好啊!   “真看不出来,这年头,当和尚的都有跟班了。”她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寂尘并不回应。   “莫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寂尘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   凌香寒被他看得是心惊肉跳的,她干干地笑了两声道:“呵呵,是我,我长得好看。”   这改口也改得真叫人不舒心。   “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他面色平静地说了一句。   凌香寒脸色顿时一黑,这小和尚暗讽她呢!   “不说人话,不足与谋,您请。”指了指门外,她回击了一句,有多远就走多远吧!最好是今日不要再见到他!   寂尘也不与她斗嘴,却也没有动作,他不动声色,只是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整个过程是相当的优雅。   出去的人回来的也快,他不过是将将放下筷子,那黑衣人便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搁在了凌香寒的面前。   “守了我一整晚,你怕是也没来得及用早食吧,快坐下来与我一同吃早膳。”凌香寒朝着那人招呼道。   “多谢司乐大人,不用了。”黑衣人拒绝道,他哪敢坐下来,光这么站着都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没事,昨晚从房梁上掉下来怕是没有吃饱吧?”她问。   黑衣人听完她的话一脸的难受,他昨日都已经躺在外头吹了一夜冷风,还不兴让他打个盹?   可是他怎么觉着周身的寒意是越来越重了?!   他悄悄地抬了抬眼皮子,偷偷地瞧了寂尘一眼,对方突然开口道:“坐下一同用膳吧。”   “遵……遵命。”黑衣人寻了个中间的位置,满脸尴尬地坐了下来。   他刚刚夹起一块面皮,就听见凌香寒来了这么一句:“寂尘小和尚,这家的馄饨真的很不错,尝一口?”   黑衣人险些摔坏了自己的碗,只好悄悄地低下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寂尘正欲拒绝,凌香寒却直接动手将馄饨塞进他嘴里,动作与昨日在酒楼里一般粗鲁。 第12章 皮囊   那侍卫实在是不堪压力,囫囵吞枣般地几大口解决了自己碗中的馄炖之后便快速离开了,凌香寒也没有耽搁,几口吃完,吃不完的就塞给了寂尘,丝毫不在乎他脸上拒绝的表情。   “多谢招待,我先走了!”凌香寒抹了抹嘴,站起来就朝外面走,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不送送我?”走到了门口,凌香寒又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司乐大人慢走。”寂尘淡淡地说了一句。   凌香寒无言,不悦地轻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跟他闹腾下去,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去,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城主的府中,凌香寒刚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卫峥带着怒意的声音:“赵城主,昨日之事,我定当会仔细禀明圣上。”   “卫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骁自是不明白这一大早上卫峥怎么满脸怒容的,昨日他便看出来卫峥似乎对那个长得好看的婢子很感兴趣,他都已经将人拱手送去了,今日卫峥不仅没有感谢他,反倒是一脸阴云地在威胁他,莫不是昨天那死丫头搞砸了!   “哼!赵城主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卫峥说完甩了甩袖子就走了,留下赵骁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悦,他眯了眯眼睛,一脸阴狠的表情,不过是个将军罢了,好生招待他现在还蹬鼻子上脸了!等着吧以后有他好受的!   凌香寒将将进门,将刚才这一幕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将赵骁那一瞬间露出来的如同野狼一般的眼神都收入了眼底。   赵骁冷哼一声,转身就瞧见了凌香寒,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你来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她说道。   凌香寒没有拒绝,小碎步地挪过去低着头道:“城主大人。”   “昨日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做了没?”他眯着眼睛问道,那一瞬间双眼中爆出了寒光。   “奴婢昨日已经将药放在了卫将军的洗脸水里,可是将军似乎不喜奴婢,在庭院里站了一夜也没有让奴婢近身。”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骁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是不是在说谎一般,凌香寒面上是有些畏缩的婢子样,心里却已经是有了些警惕,他感受到了杀意,赵骁怕是想把她杀了,毕竟事情失败,这等腌臜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能保守秘密的恐怕就只剩下死人了。   “算了,你先下去吧。”挥了挥手,赵骁似乎并没有想追究这件事情,凌香寒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她如今也算是知晓了,这赵骁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原本以为能够想法子迁到宓城必定是个有头脑的人,现在瞧来,他怕是没那个本事了,他的背后一定是有其他人在给赵骁出谋划策!   凌香寒离开后便去了一趟膳房给卫峥取了早膳,她走到卫峥住的屋子门前唤了一声:“将军,早膳给您端来了。”   “进来。”卫峥说了一句,凌香寒端着木盘子缓缓地走了进去将它搁在方桌上。   卫峥理了理衣衫,走了过去,坐下来拿起了一个馒头,同时也开口问道:“昨晚不是归你守夜,怎么未见人影?”   凌香寒心中一惊,她以为卫峥昨夜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却不想他居然去找过她?   “回将军,奴婢昨夜水喝多了,夜里起了好几次,将军怕是正好撞上我起夜的时候了。”她胡话一直说得溜,也不怕卫峥怀疑她,只要她死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武将吃饭快,卫峥也不例外,没等一小会儿卫峥就吃完了,凌香寒将碗筷收回厨房回来之后就看见那些司乐们都已经整装好了,凌香寒有些意外,周蓉烟说过,两日寻不到她卫峥必定会离开,如今不过是刚刚过了一个日夜,现在是要启程了?   此时,卫峥正站在屋子里看着手中的暗探传来的消息,这婢女芙蓉还真是宓城的人,如此看来就不是自己要寻找的人了,他眯了眯眼,他觉得这婢女与凌司乐似乎有几分相似,不过想想那日他也没看清全容,认错了也不一定,他已经耽搁了有一日两夜了,既然找不到人就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城主府外,卫峥的手下早已等候了一会儿,司乐们在宫女的伺候下上了马车,周蓉烟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瞧了她一眼,凌香寒笑了笑,周蓉烟也没有回应,直接上了车。   卫峥也跨上了骏马,扯了扯缰绳,领着队伍踏上了城主府直通南门的通道。   “你这般喜欢卫将军,不如我将你送予他,他在京城里飞黄腾达了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赵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凌香寒的身后。   “奴婢不敢。奴婢能够伺候城主大人已经很满足了。”凌香寒装作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说道,她好不容易才从卫峥的手里跑出来,现在再送她回去,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怎么?你是想留下来嫁我为妾?”赵骁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中却已经带上了不悦。   他本就没想过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本来想着她要是能巴结上卫峥,他日还能帮自己做做事情,现在事情弄砸了,还想巴结上他来,果然是个风尘女子!   皮囊是好看,就是脑子蠢笨了一些。   凌香寒听完赵骁的话只是羞怯地笑了笑,并不作答。   “罢了,此事再议,你先下去吧。”赵骁摆了摆手说道。   凌香寒也缓缓地退了下去,赵骁看着凌香寒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满直接从脸上表露了出来,他唤了一声:“管家。”   “大人请吩咐。”管家凑过来道。   “找个人解决她,以免留后患。”   “是。”   凌香寒不过是刚刚走到后院,她就发现了一些异常,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刚刚进了院子,突然就有两人跳了下来,直接朝着她的后脑就是一闷棍子,凌香寒反应快,往前一扑,闪过了那沉重的力度,但还是被敲到了一下,后脑挺疼的,这笔仇她算是记上了,她迟早要报复回来的。   “晕了没?”其中一人问道。   另外一人在凌香寒的鼻息间探了探,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他紧张道:“已经死了,我们快把人弄出去。”   两人说完就扛着凌香寒出了城主府,凌香寒被颠得只想骂人,但还是忍着了,现在城里,城门处都有她的画像,虽说已经易容过了,难保不会遇上行家,如今有人想送她一程,她也全当做消遣了。   “主上,咱们不去救凌司乐吗?”站在巷子口看着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徐风忍不住问道。   “你说的是谁?不认识。”寂尘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巷子的更深处。   徐风站在原处望了望天,他早上莫不是做梦了?给主上喂馄饨的那位是谁?   出了城,凌香寒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那两个打她的人怕是外行,第一回做这种事情,手生得很,紧张得不得了。   “走错了,乱葬岗是左边。”凌香寒指点了一句,那两个迷路的人眼睛一亮,这才记起来,确实是走左边,但是没走两步就停下了脚步,这里只有他二人,方才是谁在说话,这深山老林的,莫不是撞见鬼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的惨白,只不过走在右边的人转头就正好看见趴在兄弟背后的人正一脸笑容地瞧着他。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他已经确认过当时她确实是断气了,怎么这么快就活过来了,莫不是真的撞鬼了。   “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呢?”凌香寒眯了眯眼睛,那人摇了摇头,后退了好几步,背着她的人也立刻将她放了下来,她的身上是有温度的,怕不是鬼。   “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们兄弟二人今天都要弄死你。”原本背着她的人目光一寒,直接拔出一把大刀朝着凌香寒砍了过来。   凌香寒一个闪身就躲过来,那人砍得毫无章法,凌香寒应了几个回合也无心再玩下去,直接出手一折,那大刀直接就断成了两截,拿刀的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凌香寒突然一笑,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那断下来的刀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鲜血喷溅而出。   “大侠,大侠饶命啊!”另外一人本就胆小,一看到这个场景,哪里还敢继续得瑟下去,赶紧跪了下来,朝着凌香寒磕头说道。   “这话我爱听。”凌香寒拍了拍手,沾上了几滴血,粘稠得厉害。“不过就是太迟了一些。”   她说完就再次出了手,这一回,她是拧断了他的脖子,这样就不会出血了。   推开断气的人,凌香寒抓了一把昨夜下的雪,搓了搓手,这天一会儿冷一会儿暖的,她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寂尘小和尚,可有准备午膳,我饿了。”拍了拍手中沾了血的雪,她朝着林子里唤了一声。    第13章 温柔   凌香寒刚刚说完,寂尘就出现在了她刚刚所望着的方向,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就像是昨日在林间遇上她的时候一般,短短的十多个时辰,他便已经三次撞见她杀人了,手段利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般心狠之人此时却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询问着午饭在何处。   “跟我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林子里,凌香寒耸了耸肩跟了上去,昨日下了雪,山里有些冷,凌香寒呼了一口热气在掌心暖了暖自己的脸。   走了一段路,寂尘就带着她来到了一条溪边,因为是活水,所以并没有结冰,凌香寒蹲下来摸了摸,水冷得刺骨,骨头都冻得疼了起来。   听到身边传来的水声,凌香寒转过头来就看到寂尘已经下了水,他手中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砍来的一只木叉,一手下去,提上来的瞬间水花四溅,凌香寒的脸上都被打湿了,她看着他木叉上一条肥美的鱼儿,愣了愣。   寂尘从水中走了出来,原本白皙的脚因为冻狠了有些泛红,他穿上了鞋子,很快就点起了一堆火,下过雨又下过雪,干枯的树枝不大好找,但是他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堆。   火苗很快就烧了起来,寂尘将火堆架起来,眨眼间就将那条鱼的鱼鳞处理干净了,架在火上烤着。   “不冷吗?”凌香寒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忍不住问了句。   寂尘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只不过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僵硬在了原地,凌香寒抓着他的手搓了搓。   他的手真的很冷,冰冷得就像是刚刚溪里的水一般,他的皮肤很好,凌香寒搓着他的手,但是还是那么的冷。   她凑上去,朝着他冰冷的指尖哈着热气,寂尘看着她的动作,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是想要拒绝的,对于他来说,冷就冷会儿吧,又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任它去了,但是此时此刻,感受到指尖的温暖,寂尘突然不想拒绝了。   “天这么冷还下水,你武功那么高,就站在岸上叉鱼不就行了。”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鄙夷,这和尚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但是她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丝的柔软,她知道寂尘之前是因为怀疑她,不,或许现在还在怀疑着她,但是自从进入长生殿之后,他是唯一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没事。”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有些不大自在。   他刚刚说完,凌香寒就直接抓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上很是温热,虽然冻得手心发红,他僵硬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很暖,掌心的触感真的很好。   看着她因为冰冷而皱了皱眉头的眼睛,他突然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凌香寒正好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小和尚,没想到你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啊。”她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刚刚说完,她就看到了寂尘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她心情大好。   “多谢司乐大人,现在已经不冷了。”他缩了缩手,看着别处说道。   凌香寒也感受到了,放开了他的手,寂尘将双手收回到了袖子里,捏了捏,又松了松,指尖似乎还带着刚刚的触感,甩都甩不掉的感觉。   “那个……”凌香寒说了一声,寂尘这才回神看着她。   “鱼要糊了。”凌香寒指了指烤着的鱼,忍不住说道,虽然脆皮的鱼确实好吃,但是烧焦了吃一口炭的感觉就算了。   寂尘这才将鱼翻了一个面,火烧起来之后就越烧越旺,烧得鱼皮吱吱作响,鱼香味也越来越浓,不知他用什么将鱼身斜着划了几道口子,烤过之后,口子都裂开了,能够看到白嫩的鱼肉。   他撒了一些香料,闻起来更加地鲜香了。   没有过多长时间就烤好了,他直接将木叉拔起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人一半。”这一回,凌香寒比上次大方多了,寂尘也没有拒绝。   一口咬下去,凌香寒的脸上便露出了幸福的神色,果真是美味啊,比起宫里那小池子里养的鲤鱼味美多了。   “寂尘小和尚,你是京官吗?”凌香寒突然询问道。   寂尘动作一僵,随后又放松了几分,他答:“怎么?”   “你何时回去,带我一同上京呗?我不识路。”她将鱼骨丢到一旁,对着寂尘说道。   “你既然千方百计地想要从卫峥手下逃脱,为何又要上京。”他平静地询问道。   “自由啊。”她将双手伸到火苗旁烤着,时不时像是玩乐一般地从火焰中扫过,似乎并不怕灼伤,越是冷就越想要朝着温暖的地儿不断靠近。   寂尘没有搭言,沉默了许久。   凌香寒权当他是默认了,她又问:“你是谁家的官儿啊?怎么是个和尚?听闻大梁国师是个遁入空门的人,你莫不是他座下的弟子,如今看来你来这宓城也不足为奇了。”   凌香寒说完,寂尘突然不知晓应当如何回答她的话了,她的敏感度一直很高,思绪也很活泛,给她一点线索就能知晓很多事情,只是可惜,这一回,似乎猜错了那么一点。   “你是来调查赵骁的吧,没想到这国师也没有我想的那般无能嘛。”摊了摊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国师聪颖过人,能力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他难得地补上了一句。   “呵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特意在给他说好话,你师父你不护着谁护着。”凌香寒笑了笑,回应道。   这一回,寂尘不再多说话了,她怎么想便由着她吧。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钦差大臣。”火堆的火苗已经渐渐地小了起来,他掏了掏,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手炉来,打开炉盖,他将那些已经没有明火的热炭放在了手炉中,盖上盖子,他递到了凌香寒的手中。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东西,谢了。”她接了过来,铜做的暖炉,花纹繁复好看,刚刚拿到手里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度,果然是暖手。   “不过我也有要事前往帝京,可以领你一段路。”他又道。   凌香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反正这一路闲着也是闲着,如同她之前说的那般,离了寂尘,哪里去找这么老实的小和尚照顾她啊!   怀疑就怀疑吧,难不成他的怀疑还能让她少了一块肉不成。   寂尘在前面走着,凌香寒在他后头跟着,雪又下了起来,本就厚实的血越发地厚了起来,快要齐小腿肚子了,可是要翻过这座山,两人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买上一匹马来。   因为下雪,天色阴得格外厉害,寂尘本想着两人的脚程快,一定可以赶在天黑前下山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山洞内,凌香寒蹲在火堆旁,脑袋搁在膝盖上想要打盹,但是冷得厉害。   “小和尚,靠我近些,我冷不过。”她唤了一声,寂尘没有动。   突然,凌香寒感受到额上突然一凉,寂尘的掌心搁在了她的额头上,接着又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凌香寒其实是有些想要拒绝的,但是脑子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动作不及他来得快。   “你感染风寒了。”他放下她的手,神色并无异样地说道。   凌香寒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她不是个身娇体弱的人,在长生殿训练的时候,在雪地里站上一天一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是还是抵不过这水土不服,长时间的跋涉已经让她的身体疲惫不堪,昨日逃脱的时候又冻了大半个晚上,这大梁又是一会儿雨一会儿雪的,果真不太适应。   “我有点晕,先躺会。”她说完就将自己的脑袋用手撑着,蜷缩着打起盹儿来了,睡一觉就好了,以往都是这般。   寂尘拨弄着火堆,时不时地转头看着蜷缩在火堆旁的人,过了一会儿,他神色不明地叹了一声,靠近了她的身边。   刚刚靠过去,凌香寒就醒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意识朦胧,看到他这张脸之后这才收起了满身的杀气说了句:“是你啊。”   说完她就靠了过来,将她的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总算没有那么麻了,她又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闭上了眼睛。   寂尘感受到了肩头的重力,他用来拨动柴火的木枝被火苗烧断了,他干脆丢开来了,伸了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动作很是轻柔,她的身上真的很冷,寒气重得很,他将她之前塞在他布袋里的衣裳拿了出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头搁在他的胸前,挪了挪,呼吸有些病态的沉重,温热透过衣衫传入了他的心口,那一瞬间的颤动不知道究竟为何,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一般……    第14章 帝京   寂尘低头将视线落在凌香寒的脸上,因为生病而微微泛红,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不舒服。   忍了忍,寂尘最终还是将她抱起来搁在了怀中,过程中凌香寒又醒了一次,但是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靠着他的颈窝,极有节奏地呼吸着,寂尘一动不动,就这么抱着她,大抵还是因为生病的缘由,她睡得不大安稳,一直窝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她是冷得很,寂尘却是觉得怀里灼热得厉害。   夜色越深,凌香寒的脸色从粉红变成了惨白,忍了忍,最终寂尘还是将凌香寒从身上挪了下去,突然感觉抱着的大暖炉不在了,凌香寒不想要放手,偏生她无力得很,轻松地就被挪开了,寂尘将她放在干稻草上,估计是离开了寂尘,昏迷了一夜的凌香寒在被放下来的一瞬间就醒了,睁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平静和认真,就好像自己压根没有病一样,但是寂尘知道她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清醒,要不这双眼怎么一点折腾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伸手把住她的脉门,那一瞬间,凌香寒的眼色变得凌厉了许多,她盯着他,有些抗拒他的动作,寂尘并没有理会她那空洞却又伪装得清明的神色,似乎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凌香寒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寂尘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探了探,神色变得有些难以言说,除了风寒,他几乎是不能想象外表看似光鲜亮丽的大司乐,身体居然亏损得这般厉害,外表看不出一丁点儿伤痕来,可是……   放下她的手腕,寂尘又往火堆里丢了两根柴,这才走出了山洞,刚刚走出山洞,徐风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她,我去去就回来。”   “主上,您需要什么,我帮您去寻来。”徐风拱手道。   “不必了。”摆了摆手,眨眼间,寂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今入冬了,山上的植被愈发少得厉害了,徐风不懂药性,他自是放心不下。   冬日的夜冷得厉害,寂尘寻找了大半夜山头这才找到了几株存活力极强的草药,白皙的手因为扒了大半个时辰的雪而冻得通红。   他没有多加耽搁,很快就回到了山洞里,徐风早已用铜杯烧好了热水,寂尘将处理过的草药丢了进去,没过多久,就能够闻得见一阵药香飘了出来。   寂尘端起来闻了闻,大抵是熬好了,他将凌香寒扶起来,给她喂了去,凌香寒有些抗拒,她并不常服药,这味儿也难闻得很。   “你不是要去帝京,喝了它我就带你去。”他淡淡地说道。   凌香寒半睁的眼睛一亮,身体也不再抗拒,几口就喝完了,刚刚喝完全身就开始发热了起来,寂尘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扯开衣衫。   药效来得极快,凌香寒发了一身热汗之后就已经好多了,没有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了,就是头晕得厉害,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完全沉睡前似乎感觉到有人将她抱在了怀中,暖和得厉害。   第二日,外面并不下雪了,但是山上的雪还是厚得厉害,天刚刚亮了些,寂尘就背着凌香寒上路了,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只是不再发热了,得赶紧下山看大夫才行。   半道上凌香寒又醒了一回,虽然身体还是不适得很,但是也好了许多。   “小和尚啊,你居然没有丢下我,真让人感动呀。”凌香寒趴在寂尘的后背上,带着笑意说道。   “你若是想,现在便下去吧。”寂尘回了一句。   凌香寒勾了勾唇,并不在意他的反驳,刀子嘴豆腐心大抵就是他这样的。   “要不你还俗吧。”凌香寒又道。   这一回,寂尘不说话了,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话。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你这和尚除了光头,一点和尚样儿都没有。”凌香寒喃喃说道。   “……”   寂尘想,他要是不回答,估摸着凌香寒自己也能讲几个时辰,事实就是寂尘确实猜对了,他并没有搭言,凌香寒自个儿也趴在他的背上讲了一路,最后怕是讲累了这才又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等到凌香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马车里,简朴的马车,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感觉身边暖暖的,凌香寒摸出来一看,暖炉已经填上了炭火,这会儿热乎得厉害。   寂尘早已买了草药和干粮,凌香寒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跟着卫峥南下的时候,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够时不时地调侃一下寂尘,也算是多了几分乐趣,颠簸了几日,她的病也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头晕得厉害。   这一日晚间又下雪了,寂尘没有带着凌香寒行路,两人点了柴火等着天亮再上路。   “寂尘,你说说,国师住在哪儿呢?”凌香寒拨了拨火堆问道。   “国师当然是住在帝京国师府中。”寂尘答了一句。   “哦!那国师府又在哪呢?”她又问,这一回寂尘是真的不想回答了。   凌香寒也不在意,她都已经习惯了他一问三不答的反应了,拢了拢衣襟,她说:“靠近点,我冷。”   “男女授受不亲,司乐大人冷就回马车吧。”他淡淡道。   “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凌香寒勾唇笑了笑,她又道:“再说了,你抱着我,背着我的时候怎么就授得亲了?”   寂尘不答,但是脸色却变得有些不好看,谁让她说的都是真话呢!   凌香寒的动作倒是主动,直接挪到了他的身边,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   寂尘动了动,想伸手将她挪开,凌香寒再次开口了,她说:“别动,我头晕,让我躺会。”   寂尘都已经伸手了,但是在听到她话语的瞬间又将手收了回去,捏了捏。   奸计得逞的凌香寒瞥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只不过并没有被寂尘发现罢了。   凌香寒到后来确实是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火堆也快要熄灭了,她抬起头的瞬间,寂尘也醒了。   “醒了就上路吧,今日就能到帝京了。”寂尘第一句话便说道,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他似乎并不疲惫的模样,真叫她好生羡慕啊!   “真的今日就能到?”凌香寒的眼中带着一丝欣喜说道。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欣喜的脸色。   凌香寒是兴奋了,但是她发现今日寂尘的话似乎格外地少,她一个人也说得有些无趣,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凌香寒忍不住皱着眉头,不知道她又怎么招惹了这小和尚。   马车行驶了两三个时辰,路上偶尔见到的马车也多了起来,大多都是来自各处的商队,比起齐国来,不知道热闹了多少。   就在凌香寒以为寂尘要带着她进京城的时候,寂尘却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凌香寒不解,掀开帘子就看到寂尘将马车解开了。   “你干什么呢!”凌香寒黑着脸问道。   “凌司乐,再往前二十里就是京城了。”寂尘站在马车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要去哪?”凌香寒黑着脸问道,她现在有些愤怒,也不知道这悄然而来的愤怒感究竟是为何,总之是很不舒服。   他并不言语,避而不答的意思很明显,凌香寒咬牙又道:“马上就要到京城了,难道你要在这儿丢下我!”   “司乐大人,就此告别了。”他并不作答,翻身上了马。   凌香寒下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寂尘已经扯了扯缰绳,一马鞭下去,嘶叫一声的马儿快速地朝前奔跑而去,凌香寒还保持着掀开车帘的动作,看着寂尘越来越小的身影,她的脸色第一回变得这般难看。   最终,她是一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她放下了车帘,表情也渐渐恢复了淡然,看了一眼马车内,有一个手炉,还有他背了一路的布袋子。   凌香寒将布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除了她之前换下来的衣衫还有一块木牌子,凌香寒看了一眼,与宓城进城的牌子差不多,就是花样繁复了一些,这应该是进京的牌子吧,凌香寒将所有的东西塞回了布袋子里,起身就朝马车外走去,刚刚下了马车,她又停下了动作,最终还是将那个手炉拿了出来,握在手中,只有一丁点儿的余温了。   凌香寒背着布袋,捧着手炉朝前走着,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行走在官道上,这里距离京城不远,难道还怕搭不上个顺路车么!只是想想寂尘将她一人丢下还带走了唯一的马儿,这胸腔的怒意就愈发茂盛了些。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路上。”一辆马车在凌香寒的身边停了下来,一位面容俊秀的男子从车内探出头来问了句。   凌香寒转过身来,坐在马车上的人神色一愣,没想到是这般好看的姑娘,凌香寒扫了一眼,马车看似朴素实际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再看看这位的衣着,也不像是普通的人家,看来这人不是京城的官家就是世家里的人了。   “我的马车坏在半道上了,马儿也挣脱了缰绳,只好走去京城了。”凌香寒说道。   “若是姑娘愿意,我捎姑娘一程如何?”萧玉问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凌香寒客气地应了一声。   进了马车,凌香寒就感觉热乎了许多,里头烧着四五个暖炉,着实热乎得很。   “我叫萧玉,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他抬头递了个暖炉给她,开口问道。   “我叫韩香。”凌香寒垂眼道。   “哦!原来是韩姑娘,不知道姑娘此番上京所为何事?”他又问道。   凌香寒并未作答,只是眼中带了些悲伤神色,萧玉想着自己大抵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只好道:“对不起姑娘,勾起你的伤心事儿了。”   “无事,公子不必介怀。”凌香寒淡淡地应了句,脸上倒是带着几分狡黠,萧玉啊,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城南萧府的二公子。   萧玉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马车渐渐行驶着,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凌香寒刚刚想掀开帘子看一眼外面就听到了一阵铜锣声。   她正欲开口询问便看见车夫掀开了帘子道:“公子,是国师大人的轿子。”    第15章 初遇   一听说是国师的马车,萧玉赶紧拉着凌香寒下了马车,凌香寒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拒绝,刚刚走出马车,她就被眼前的景色给吓住了,不管是商队还是普通的百姓,此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跪下来迎接着国师的轿子。   凌香寒听说过国师帝长渊在大梁是极其受到爱戴的,但是未曾想过居然是夸张到如此地步,皇上驾到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长长的队伍缓缓地靠近,凌香寒瞧了一眼,十二抬的大轿,鎏金轿顶与轿底,檀香木轿身,她站在这儿都能闻到一丝香味,轿子并没有被封死,只是飘着黑纱,里头的人看不清楚,颠簸之间挂在轿子四个角的流苏随之而晃动,守卫在轿子四周的侍卫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意,不同于普通的侍卫,凌香寒知晓这些人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没想到国师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地不简单。   “韩姑娘,快跪下。”感受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凌香寒这才缓缓地跪了下来。   “恭迎国师回京。”百姓齐声喊道,那气势恢弘的让凌香寒忍不住地觉得血液沸腾,这种感觉她曾经在父皇的大殿上感受过,百官朝拜,气势如虹。   她忍不住抬了头,她想看一看,这个如此受到百姓爱戴的一个传奇般的人物究竟厉害到哪般。她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那被风卷起黑纱的一侧,露出了里头的尊容。   先入眼的是那齐腰的长发,如丝飘逸,再往上便是那美如冠玉般的容颜,肤白如瓷,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眼角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高挺的鼻梁更是让脸部的轮廓显得完美至极,勾起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撩动心弦,他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的身躯忍不住轻轻一颤,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再次看过去的一瞬间,凌香寒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与自己的视线相碰撞,那种震撼的感觉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见过的美人自然是不少,但是美成这般的男人倒是头一回见,要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怕是不过如此了。   他挪开了视线,凌香寒这才收回了视线,低下头让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轿子也越行越远,凌香寒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原本以为是个花架子没想到威压居然这般大。   深吸了一口气,凌香寒眨眼的瞬间,脑海之中又闪现出了刚刚的容颜,她莫不是中毒了不成!   甩了甩脑袋,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只不过下一刻,她的眼中又带上了一丝丝的怒意,出家人为官怕也只有国师这一派了,寂尘那么着急地甩开她莫不是为了迎接国师?   她将视线落在了行走的队伍之中,不过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并没有见到寂尘的身影,她抿了抿唇。   既然他如此狠心将她丢下,那她又何必再多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权当是萍水相逢一场罢了,不过她一向是记仇的人,他日遇到寂尘定当将这笔账算回来!   “不愧是国师大人,真是厉害啊!”一旁有人感叹道。   “是啊,我刚刚差点连气都不敢吐了。”又有人附和道。   凌香寒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坐个轿子就厉害了?哪里厉害了?   “韩姑娘,咱们进城吧,国师已经进城了。”萧玉拉了她一把,凌香寒这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这跪来跪去还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因为国师进京,之前开了道,这会儿国师离开之后,城门口就变得堵塞得不得了,无奈之下,萧玉只好让车夫稍后将马车赶到萧府,而他则是领着凌香寒进了城。   凌香寒走在萧玉的后头,看着萧玉递过去的木牌,她也将那块木牌递了过去,她不知道寂尘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东西,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寂尘对她本就心有芥蒂,如今她已经到了京城,他会坑她一把也不一定,但是想归想,她的面上是一点表现都没有,守城的侍卫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放她过去了。   “韩姑娘,你现在要往哪里去?”萧玉问道。   “我要去寻我姑母,今日多谢萧公子,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公子的恩情。”凌香寒说道。   “姑娘不必客气。”对上凌香寒的笑容,萧玉面色忍不住红了红。“姑娘对这京城不熟,不如我再送姑娘一程?”   凌香寒并不想继续与萧玉纠缠下去,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好推辞道:“多谢萧公子了,不过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不劳烦公子相送了,今日就此告辞了。”   萧玉本意是还想与凌香寒多待一会儿的,京城里的美人不少,但是今日他也是第一回见到像她这般的女子,笑眼明媚,性子温和着实让他也不禁有些舍不得离别。   只不过想归想,他毕竟是世家里的公子,也不好强人所难,看着走开了几步的女子他道:“我就住在城南的萧府,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萧公子。”凌香寒转身拱手答谢了一句,转身的时候提了提唇角,看来这萧家的公子还是个好儿郎,可惜呀!不是她所想之人。   凌香寒轻车熟路般地在大街上行走着,早在长生殿里,嬷嬷就让她们背熟了帝京的地图,哪儿住的几品官,她们心中都知晓得清楚,脚程越来越快,七弯八拐之后,凌香寒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前,朱漆的大门怕是有两三人高,围墙也是高得骇人,她在远处就看见了这府中还有九层高塔,果真是气派得很。   看着“国师府”三个字,凌香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想了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将包袱收拾好,又换了一身更为破旧的衣衫,还撕碎了几块,更显得可怜,抹了两把土在脸上,凌香寒这才满意了许多,听着渐渐靠近的铜锣声,凌香寒也不客气,就这么往地上一躺,直接横在了大道的正中央。   轿子越来越近,凌香寒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地上的雪刚刚化了没多久,青砖路面冷得厉害,凌香寒冷得发抖,倒是显得更加地凄楚了。   感受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帘子,有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凌香寒趴在地上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只闻其声,如见其人,光是这说出口的声音就是说不出的撩人,凌香寒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光是听声音就能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果真是美人有毒啊!凌香寒感叹道。   “公子,有一位女子躺在了道上。”立刻有属下靠上去通报了一声。   闻言,里头的人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撩开了帘子,露出一个缝隙看了看地上的人,凌香寒躺的角度极好,正好面对着轿子的方向,半眯着的眼睛能够看到对方的动作,传闻国师如同菩萨心肠一般,善待大梁的每一个子民,凌香寒自是冲着这一点去的,只要进了这国师府还怕不能靠近这位如同传奇般的国师!   就在凌香寒以为事情会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发展时,只看到轿子内的人突然放下了帘子,淡淡地道了句:“绕过去。”   简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凌香寒趴在这儿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凌香寒咬牙,在心底骂了一句他二舅,看来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救我,救救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小,但是凌香寒确定那位国师肯定是听得见,凌香寒就不信了,她都已经开口了那位国师还真能不管她不成!   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几乎很快就要咽气的声音,帝长渊皱了皱眉头,护卫原本听了国师所言,不打算管这女子的,但没想到正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国师却掀开了帘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挺拔如青松般的身形此时显得有些随意,白色的长衫在黑色轿帘的衬托下更是多了几分仙意,美人如瓷,他缓步走向了她。   先入眼的就是一双金丝勾花的长靴,接着她就感受到有人缓缓地蹲了下来,靠近的瞬间能够感受到鼻息间有淡淡的青竹香味,凌香寒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何处闻过,突然,感觉有人提起了她的后领,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凌香寒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救你?”他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凌香寒突然语塞,她觉得这他爹的装不下去了!    第16章 相处   凌香寒咬牙暗暗地骂了一句,自是没有骂出声儿来,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帝长渊皱了皱眉头,将凌香寒朝着身后的侍卫丢了过去。凌香寒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就从帝长渊的手中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接的人完全就像是拿着个物件一般,她连骂祖宗的心情都有了。   “救她。”留下两个字之后,帝长渊就不再看她,抬步朝着国师府走了进去。   “是。”回应了一声之后,这侍卫就用胳膊夹着她往府里带。   凌香寒觉得自个儿就跟个麻袋似的,颠得她都快要吐了,好在对方也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很快凌香寒就被甩在了一张床上,确实是用甩的,她落下去的时候甚至能够听见骨头与床板相撞的声音,凌香寒心里憋着一股气,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大夫拎着药箱走了进来,把脉的时候,凌香寒也大方的受着了,隐了隐脉象,这老头儿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这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奔波劳累才会晕倒,稍作休养就会好起来。”大夫站在门外对人说道,对方应了声,然后两人就离去了,凌香寒这才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这屋子,挺普通的,怕是下人的房间,目光又转悠了一圈,她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等了有一会儿,离去的人又回来了,端着一碗药,凌香寒只好闭着眼睛,咬牙让他给灌了下去,她还能拒绝了不成,药虽然苦,这些时日跟着寂尘她也喝了不少汤药,这会儿也受得了了!   说起寂尘,凌香寒的脑中又浮现出他丢下她的景象,怎么想怎么来气,想来寂尘也应该是国师座下的弟子或者门徒吧,毕竟都是出家人,只是她觉着寂尘的性子比这什么国师好多了。   喝过药之后,躺了一两个时辰她就躺不住了,觉得骨头要躺酸了,这才自个儿爬了起来,刚刚开门就听见有人站在门口对她冷冷地道了句:“衣物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去水房打水。”   说完对方就走了,凌香寒伸了伸手,刚想喊住那人,对方就已经消失得不见了踪影,这国师府的侍卫都是这样的吗?   还没告诉她水房在哪呢!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自己摸到了烧水房里,热热乎乎的洗了个澡,这才舒服了许多,换了身衣衫,又把脸给弄干净了,凌香寒这才满意了许多。   将自己收拾整齐后,也没人来找她,她也乐得自在,闲来无事,走了几步却发现这偌大的国师府却是空旷得厉害,而且更让她吃惊的是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难不成整个国师府还没个丫鬟伺候?然而她逛了几圈,确实没有一个女子!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难不成这国师大人有什么癖好不成?想想都忍不住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凌香寒的动作忍不住僵了僵,她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一身白衫,披着长袍,双手都拢在衣袖之中,并未被完全绾起来的青丝随着清风摆动着,他的脸色似乎很是随意,就这么站着却让她觉得是说不出的撩人,果真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祸水啊!   “国师大人,奴婢只是迷路了。”她道。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凌香寒却忍不住在心里狂叫,好歹多说几个字啊!这一个字是几个意思啊!   “随我来。”他胭脂色般的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凌香寒耸了耸肩,无奈地跟了上去,碰上这么个性子冷淡的主子,她还能怎么办?   帝长渊领着凌香寒来到了书房,凌香寒原本是以为帝长渊是让她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却没想到他是让她磨墨,这一磨就是半个时辰,墨条都去了一小半了,帝长渊也不喊停,又磨了半个钟,凌香寒受不了了,撒手不干了,一直埋头的帝长渊却抬了头,他面无表情道:“继续。”   说完又低着头看手中的折子,凌香寒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国师大人,这胳膊不是长在您身上,您是不知道疼是吧!   凌香寒一边磨墨,一边咬牙盯着帝长渊的头顶,长得这么好看,心肠怎么就这么坏呢!   像是发现了凌香寒的目光,帝长渊抬头,皱着眉头看着她,刚刚还咬牙切齿的脸色立刻就带上了笑容,笑得那是一个娇艳无比,帝长渊扫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凌香寒觉得有些心虚,她觉得国师的大腿不好抱啊!   “行了,下去吧。”过了半晌,听到帝长渊的这句话,凌香寒如蒙大赦一般,原本皱着的眉头这会儿也舒展开了,总算是结束了。   “是。”她应了一声就想要退下,哪知腿儿还没挪动呢,就听见他又接着道了句:“别跑远了,就在门口候着。”   凌香寒刚刚扬起的脸色又迅速沉了下去,感情外面不是冬天啊!站在门口吹西北风不冷啊!   心里憋着一口老血,凌香寒皮笑肉不笑地应完一声便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书房的大门,凌香寒就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方才书房里安静得厉害,她大气儿都不敢多喘几声,现在总算是自由了。   这一闲起来,凌香寒就觉得肚子饿得不得了,帝长渊让她守着,她还真能听话了不成,眼珠子转了一圈,她还是决定去厨房寻吃的。   她走得可是大大方方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一向是胆大得很,不过她也是知晓,这国师府看样子是空旷无人,实则四处都遍布着眼线,她做什么也躲不过对方的视线又何必躲躲藏藏的给自己增添一些麻烦呢!   厨房还没有开火,这会儿冷锅冷灶的,凌香寒也没寻到什么好吃的,只好将柜里的唯一那盘桂花糕给吃了个干净,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还带着点酒香,吃完觉得人都热乎多了,她又老老实实地回到书房门口蹲着了,手里抱着的是从房里拿来的暖炉,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拿都拿了,先用着再说。   吹了一小会儿风,觉得有些冷她又准备悄悄摸进书房,刚刚走到门口,帝长渊就闻见了一丝酒气,他对着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的凌香寒道:“出去。”   凌香寒瞧着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好麻溜儿地滚了出去。   她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冷得不行,又回到了阑干边上,风小了许多,慢悠悠地等着,闲得不得了。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寻个地方打盹的时候,书房的门又打开了。   “进来。”他平淡地说了句。   “哦!”她应了声,乐呵呵地进了门,好歹里头暖和啊,她这会儿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她跟进去之后,帝长渊也没点名让她干什么,凌香寒也乐得自在,虽说不敢东翻翻西看看,但是眼珠子还是转悠得欢快。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   “韩香。”她答。   “写来我瞧瞧。”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他道。   凌香寒也不推辞,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笔,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是好看,她将笔接了过来,在白净的纸上落笔。   看着她笔下的字迹,帝长渊倒是有些诧异了,这一手好字,大气恢弘,不像是个女子写的。   “国师大人,如何?”她搁下笔,笑着看着他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仍旧是一个字,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是好还是坏,能多吭一声儿吗?   凌香寒刚刚想完,面前就多了一个金色封面的小本子,接着听见他道:“将这个抄一遍吧。”   凌香寒看着那封面上“佛经”两个大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国师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她还不想出家呢!   “少了?”看着凌香寒皱着的脸色,他又问了句。   凌香寒险些将手中的东西甩出去,只好干干地笑了声道:“奴婢这就抄。”   面上是笑着,心底却早已忍不住骂了好几句,传闻中的国师与她见到的国师是一个人吗?怎么差异这般的大!   凌香寒这边抄的是昏昏欲睡,帝长渊也安静地批改着折子,相处倒也是和谐得不得了。   她咬了咬笔杆,看着帝长渊,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连头发丝儿都好看得让她一个女人觉得惭愧,大梁将国师传得那般神乎其神,这倾国倾城般的容貌怕是有不少的功劳吧。看着他那一头青丝,又想了想寂尘那圆溜溜的光头,她忍不住腹诽道自己留着长发却让门下的弟子剃了光头,这是个什么癖好!   “国师大人,出家人难道不用剃发吗?”她突然开口问道。    第17章 识破   “为何这般问?”他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眼中平淡得如同一汪清潭。   “传言国师大人早已遁入空门,只是今日瞧着国师大人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她笑了笑,淡淡的声音传来,化解了这短暂的尴尬。   他又没有说话,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瞧着他。   “我与寻常僧人不同,自是不用剃度。”等了好半天,凌香寒才听到了一句,再看去的时候他早已挪开了视线。   这个意思大概就是,我是国师,寻常人不能和我比较一般,这个理由,她无话可说,国师大人最厉害!   不过凌香寒却是挺清楚了,他方才确实没有否认他是佛门中人吧,原来大梁的国师还真是入了空门!她原本以为只是谣传罢了,不过是外人谣传得夸张了一些罢了,凌香寒又看了一眼这位国师大人,长得如此倾城绝色,居然是个和尚,她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颤,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自是感受到了她怪异的目光,帝长渊稍稍皱了皱眉也没有显现出来。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起来。”他搁下了手中的笔,脸上一片平静。   “是。”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帝长渊的这一句,凌香寒内心欢喜得不得了,不用抄经书让她干什么都行,更别说是回去休息了。   凌香寒站起来,朝着帝长渊的方向弯了弯腰,行完礼之后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几步就跨出了帝长渊的书房。   外面的夜色确实不早了,看了看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不同于一般的面具,这张面具足以将整个头部都包裹起来,材质也与人皮无异,这东西也不过是他早年游学偶然得来的一张面具,也难怪她看不出来。   想着她望着他的脸出神的模样,他勾唇弯眉,轻轻地笑了声。   凌香寒刚刚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天就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国师府里虽然没有多少伺候的下人,但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倒是不少,等凌香寒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人为她准备好了晚饭,这一回难得不用自己动手了,看了一眼餐食,有荤有素,是她喜欢的搭配,就是不知国师那样看起来仙风道骨一样的人吃的是什么。   这一晚,凌香寒睡得格外地舒服,屋子里有好多个暖炉,她都给点上了,热热乎乎的,一觉睡醒之后,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连日来的疲劳感与不适感也消散了不少,她心中还记着帝长渊的话,洗漱了一番就打算去他的院子里伺候着了。   帝长渊也醒得早,凌香寒进门的时候,帝长渊已经在桌子边上坐着了,面前搁着一碗清粥还有两盘小菜,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并没有因为凌香寒的到来而有所影响。   凌香寒就站在旁边,帝长渊没有唤她,她也不着急,就这么盯着他吃饭,连吃饭的姿势都好看,就是这菜色是不是太寒酸了一些,当初与寂尘一同吃过一次早饭,也是如此的简单,实在是没有食欲得很,不愧是一家人,这吃饭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凌香寒刚刚想完就看着一个侍卫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凌香寒看了一眼,是一盘肉包子,还冒着热气呢,她都已经闻到肉香了,看来她是想错了,国师大人还真不是吃素的!   “你过来。”他突然扭头,朝着她说了句。   凌香寒小碎步挪了过去,看着他一脸不解,只听见他接着又道:“坐下来,吃早膳。”   他说完,将那盘肉包子往旁边的座位边上挪了挪,意思很明显,凌香寒低头暗笑了一声,还是应声坐了下来,反正她是饿了,又何必扭扭捏捏地推脱。   不得不说,这厨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面发得好,很是细嫩,肉馅也香得不得了,一口咬下去还带着肉汁儿。   看了一眼她眯起的眼睛,帝长渊知晓她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包子,每回遇上美味的吃食,她都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国师大人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她笑着问了声,眉眼里都透露着一股子自信。   帝长渊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忍不住感叹,她这性子,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改不了,勾人的眼神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举手投足指尖都是在撩人一般,她怕是故意的吧!   他不说话,凌香寒却是忍不住了,她将盘子推到了帝长渊的面前道:“尝一个吧,味道不错。”   “嗯。”他应了一声,捡了个个头小的拿了起来。   凌香寒也不在意,跟着寂尘过了几天,她也不是那般在意僧人不吃斋饭这件事儿了。只不过对于寂尘,她是敢动手动脚喂上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位国师的时候,凌香寒虽然也肆意得很,但是心底却莫名地多了一点点的敬畏之心,不敢随便动手。   吃完了早膳之后,天色就完全大亮了,仍旧是见不到太阳,侍卫早已将碗筷收拾了下去,喝了口热茶,凌香寒觉得这日子过得也挺不错的。   “吃饱了?”他问了句,凌香寒赶紧点了点头,她能不饱吗!两个大包子已经快撑住了。   “随我来。”他道了一句之后就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去,凌香寒也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回廊,帝长渊推开了一扇门,吱呀的声音传了过来,帝长渊走了进去凌香寒也没有耽搁,刚刚走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就自己给关上了,凌香寒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我等会要进宫。”帝长渊突然道了一句,凌香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你随我一同进宫。”他又接着道了一句,凌香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有些犹豫地道:“国师大人,我一介普通……”   老百姓三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帝长渊的动作就打断了她的话,只见他拉开了屋内的帘子,里屋的景色顿时就收进了眼底,看着屋子正中间放着的东西,凌香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这里有两套衣服,你自己选上一套。”帝长渊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凌香寒捏着拳头,看着屋子里的两套衣服,一套是普通的男装,看起来确实很是普通,但是让凌香寒的内心忍不住起波澜的却是另外一套衣衫,这一套衣衫她是绝对不会陌生的,从长生殿离开的每一个司乐都会有这样一套衣衫,火红的如同嫁衣一般,金丝勾的衣襟,还有银线刺的牡丹图,高贵大气。   她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难看的面色却在瞬间恢复了正常,她看着身边没有任何表情的人,突然勾唇笑了,她道:“国师大人是什么意思?”   “左边的那套,你从今日起就是我的伺童,右边那套,你便是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是清晰,清晰地让凌香寒脸上的血色瞬间消散。   她从离开齐国的那一天开始就知晓她的目标就是这位大梁的国师,在大梁,皇帝是权利最高的一人,但是另外一人的权利却一点都不比皇帝小,那就是面前的这位国师大人了,她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司乐说的好听一点是乐官大人,不好听一点,与官妓也差不多了,不过是送予大梁玩乐的女人罢了,与其轮下被选择的命运,不如自己主动地选一人,而国师就是她最好的目标。   只不过凌香寒却是没有想到,帝长渊也许是猜疑她的,问过她的名字,却不问她的家世,她本就已经觉得有些蹊跷,如今想来,怕是早就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吧!   “你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是明白本国师的意思。”他并不正面作答,却也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摆得明显了,他没有在她面前自称过一回国师,今日是第一回。   凌香寒闻言,捏紧的拳头突然是松了,她靠近了帝长渊一分,嘴角扬起,她问:“没想到国师早就已经识得我的身份。”   她并不觉得惊慌,只不过是她大意了,本以为能够在他察觉前就将人勾到手,只是不曾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知晓了。   帝长渊并不作答,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他确实是一早就知道了,凌香寒不知道他是如何识破的,她也不着急,只是盯着他看了两眼。   她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个人指尖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甚至能够听见她呼吸的声音,还能看着她胸口的起伏,只见她眉眼勾起,红唇抿了抿轻轻开口道:“国师大人觉得我应当如何选?” 第18章 进宫   凌香寒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帝长渊,传言国师大人是不近女色的,看了看他的府邸也知晓确实是没有女眷,她今日倒要看看他如何忍得了。   只是凌香寒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就突然觉得额头被抵上了一抹冰凉,帝长渊的食指指尖正戳着她的额角,只听见他道:“离我远些。”   他将她推开了一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凌香寒似乎还是从他的眉眼之间看到了一丝丝的不悦。   耸了耸肩,凌香寒瞧着帝长渊也不看她,想必是并不愿意帮她做抉择,凌香寒却也不再去找他,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两套衣服上,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了那套鲜红的正装。   她确实是冲着帝长渊来的,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她失去了身份,仅仅靠着帝长渊这棵大树,一旦帝长渊将她踢开的时候,她的路将会更加地艰难。   “换好了唤我一声。”看着凌香寒手中拿着的衣衫,帝长渊的眼神闪了闪,抿着的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帝长渊不再停留,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去,凌香寒却觉得有些烦躁得很,她刚刚是不是也一同拒绝了国师的好意?只不过他为何想要留下她?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凌香寒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一件件地换上那套她并没有多想穿的长衫,里衣,中衣,外衣,每一件都做得极其精细,凌香寒知道这不是她自己的那套衣衫,她的衣服早在逃出普光寺的时候就已经被树枝戳烂了不少处,没想到这套仿的是这么得精细。   换好衣衫之后,她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唤了一声,帝长渊正站在院子里,外面又下了雪,庭院里积的并不深,他站在雪中,一身纯白就好像是要融入这雪景之中一般。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么地惊艳,就像是那日在普光寺她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那般,只是一眼,就难以忘却。   “我去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只是对着他淡淡地道了一句之后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帝长渊也没有跟上去,他并不怕她跑了,她要是想逃,恐怕早就已经逃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站在了回廊边上,卫峥前日就已经到达了帝京,今日就要领着司乐们进宫了,宫里举办了大宴,他这个做国师的也不得不去瞧瞧。   等了一小会儿,凌香寒就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的正是她早先藏好的布袋子,里头东西不多,她先是将那套已经破旧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了一边,又从里头将那木鱼搁在了一旁,最后才拿出来几根簪子。   “寻个人来帮我梳梳头吧,就这么披头散发的进宫也不好,不是吗?”凌香寒对着他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唤人来,凌香寒看着他,他莫不是在神游?凌香寒刚刚想完,帝长渊就已经走了过来,拿起了簪子,凌香寒睁着眼睛看着他,接着又看到他拿起了梳子。   凌香寒惊得不轻,难不成他是要自个儿动手?她赶紧道:“那个,国师大人,还是寻个下人来吧。”   “国师府中没有会梳头的下人。”帝长渊淡淡地说话,凌香寒突然语塞,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何国师的发髻都是那般的简单。   “坐好,别动。”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凌香寒立刻就僵硬在了原地,她还能反抗不成,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他既然想动手就让他动呗,还能吃了她不成。   凌香寒心里是受着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对方手劲儿大,嬷嬷以前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就是,遇到打结的地方也是死死地往下拽,扯得头皮都发疼,一缕缕地掉,更甚的时候哼一声都要挨打,表面上活得是光鲜亮丽,可是背里的阴暗又有几个人知晓。   凌香寒想着,却在他插上第一根簪子的时候回了神,他已经帮她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虽说不如那些世家小姐们那般的雍容夸张却也是好看得紧,更是多显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将簪子拆掉,拿起那个有些沉重的头冠套在了她的头发上,熟练地一绾,再用簪子一别就稳当地扣在了发间,她倒是意外他的手艺竟是这般的好,真叫她羡慕。   “好了。”她也不愿意将其他东西顶在头上,怪重的,就这般吧,挺好看的,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里头的人也对她笑了笑。   “别动。”这一回,他又道了一声,凌香寒不知他还要干什么,只见他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执起一只笔,在她眉间轻轻扫了扫,凌香寒看着铜镜里倒映着那只手,轻描着她的眉,她觉得有些怪异得很。   “我自己来吧。”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莫不是这国师还有这般爱好不成,难不成他自己的那张绝色容颜就是画出来的?这么一想,凌香寒就更是好奇了,她抬眼看着头顶的容颜,他靠得很近,她刚刚抬眸就看清了他的容貌,隔得这么近,凌香寒是看得清清楚楚,光洁如白玉的皮肤,还有那毫无修饰的五官,并不是凌香寒所想的那般。   天生长得好看,真叫人嫉妒啊!   “抿一口。”他喑哑的声音传来,凌香寒下意识地随了他的动作,红纸将唇色染得更加鲜艳。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什么表情,安安静静的,倒像是在作画一般,凌香寒哭笑不得,第一回知晓国师还有这般的爱好,这算不算是个天大的秘密。   手中拿着朱砂笔,在她的眉间点了点,一朵红莲瞬间出现,与她那日带着的是丝毫不差,她竟是不知道他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寂尘早就将她的事情告诉帝长渊了,如今想来他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但是凌香寒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寂尘这算是暴露了她吧?她怎么有一种寂尘背叛了她的感觉?   “好了,出发吧。”帝长渊搁下笔,看着她的面容,这才满意地说了一句。   唇红齿白,眉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娆,笑一笑更是勾魂不已,他想也许她本就该是这般模样吧,骨子里改不掉的高贵,不知是训练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有的,那长生殿里养的也不过是前朝遗孤,就算是世家小姐也不稀奇。   “好。”她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国师府。   白雪皑皑,大梁的皇宫里却是一派的热闹之意,这次能够大败齐国实在是大快人心,今日也算是个庆功宴。   “宣卫将军觐见!”公公尖锐的嗓子一扯,一道道声音从大殿里一直传到三道门外。   “将军,请吧!”早就已经候着多时的公公闻声,对着身边的人道了句。   “有劳公公。”卫峥回应了一声就领着身后的人朝着大殿走了去,一行二十九人显得格外浩荡。   训练有素的司乐们行走之间的距离都是隔得不差分寸,左右脚的起落都是一致的,整齐好看得不得了。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殿之后,卫峥率先跪了下来,后头跟着的司乐们也单膝跪了下来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说完,原本蒙着脸的面纱就解开了,一个个都露出了被遮住的容颜,在红纱落下的瞬间,大殿内的百官是忍不住地吸气,这等美人,果真是世间少见!   粱皇看了一眼殿内的女子,眼中也确实有所惊艳,这一回齐国皇帝怕是下了重手,只不过他到底是低估了别人,美色于一个明君来说,并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卫峥,我听闻有三十位司乐,如今怎么少了一位?”就在众臣被这些女子容颜所惑的时候,粱皇却开口冷冷地问了句。   “回禀陛下,臣……”卫峥正欲开口请罪的时候,就听见殿外传来公公高昂的通报声。   “国师觐见!”   公公话音刚落,大殿内顿时是鸦雀无声,对于这位国师大人,大梁的官员自是敬重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刚刚嬉笑的模样。   凌香寒跟在帝长渊的身后,正好将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她更是难以想象,一个国师,这架势怕是能够与君王有所一拼了。   “国师大人。”帝长渊刚刚跨过门槛,众臣就齐声唤了一句,气势恢宏,以表敬畏之心,就连皇上都是一脸尊敬般地看着他。   他进门朝着大殿上的人弯腰拱手道:“臣参见皇上。”   “国师快快请起。”皇帝赶紧说道。   帝长渊刚刚站直身子,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转向卫峥,朝着他道了句:“卫将军,我给你带了一个人。” 第19章 宫宴   帝长渊的话音刚刚落下,众人就看向了他身后之人,这一瞧,众臣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就连皇帝都失神了片刻。世间怎会有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而卫峥则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凌香寒,似乎有些熟悉,觉得在哪儿见过,但是又不大确定的感觉,他皱着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凌香寒丝毫不在意四周的目光,只是半跪着道了一句。   粱皇将目光落在了凌香寒的双眼上,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他并没有将视线过长地落在凌香寒的脸上,反倒是转身对着一旁的帝长渊问道:“国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已经知晓这一回打败齐国,齐皇送了不少的东西,而这三十位司乐大人更是被吹捧得不得了,他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虽说是女官,说是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也是清楚,有司乐失踪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却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要惩罚卫峥,不过是个女官,丢了便是丢了,只是如今这位司乐被国师大人带回来了,那就不同了,在大梁子民的心中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与国师沾上关系的。   “臣此行出使吴国归来的途中经过普光寺,恰巧在宓城郊外救了她,臣知晓她是齐国司乐后就一并带回来了。”帝长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凌香寒站在他的身后都忍不住抖了抖眼皮子。   众臣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普光寺是大寺,国师也算是佛门中人,途径此地祭拜一番也就不怎么奇怪了,能够遇上失踪的司乐也算是天意,众人原本的疑惑自然也就解了,顿时又是感叹,这位女子还真是好命啊,能够遇上国师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听着四周小声的议论,凌香寒却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一番,这国师大人撒谎起来也还是不眨眼,只是这百官莫不是眼瞎心也瞎?难道一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凌香寒心底这么想着,面上还是不做言表,况且她已经感受到了卫峥打量的目光,那凌厉得仿佛是利刃一般的目光实在是刺得她不舒服。   “好,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卫将军也不必再自责了,将军此行辛苦了。”粱皇这才对着卫峥道了一句。   随后又抬了抬袖子朝着众人说了句:“不必多礼,都起来落座吧。”   “谢皇上。”卫峥站了起来,其他的人也缓缓地站起来,三十位司乐这一次是齐全了,只不过除却了卫峥,凌香寒发现人群里还有好几道目光对着自己,其中一道必然就是周蓉烟了,只不过不同于其他人那么尖锐的目光,周蓉烟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复杂,大抵是想不到她还会回来吧!   是啊!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还会想要回去呢?   勾唇笑了笑,她没得选啊!   众臣都已经归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好,目光却从未从这些司乐们的脸上离开过,此等美人,虽说是无福消受,但是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想要多看几眼,欣赏的心情他们还是有的,就等着看这些来自齐国的绝美司乐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传闻是吹得天花乱坠,如今也是时候看看真假了。   凌香寒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人,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凌香寒突然有点想知道他今早想要留下她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   乐声渐渐响起,钟磬清脆的声音传来,司乐们早就已经排好了位置,乐声空灵悦耳,众臣都等着司乐起舞的瞬间,站在中间的凌香寒自信地一笑,她提了提裙边,在鼓声落下的瞬间,飞身而上,直接冲着高座上的皇帝而去,那一瞬间的凌厉让众臣为之胆颤,而一贯冷静的皇帝在那一瞬间也露出了几分慌乱,只不过凌香寒并没有跃过多长的距离,不过是片刻之间,她的脚尖就已经落在了一面如同拨浪鼓大小一般的鼓面上,古人有掌上舞,她这一舞瞧来与掌上舞似乎是不分轩轾。   举起乐鼓的是年轻美貌的司乐,托着一个人却不显得吃力,足以见得鼓上人的轻盈,鲜红的礼服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明明是与其他的司乐是一般的妆容,偏生就是她,格外地吸引目光,格外地光芒耀眼。   灵动的腿间动作,她早已稳稳当当地换了好几面鼓,舞姿,并不是说跳得多么漂亮就是好,她们的跳舞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撩人而跳。一个抬步,她的单脚立在鼓面上,鲜红长袍早已从肩上落下,留下一身中衣却已经是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了洁白的脖颈还有莹润的香肩,举手投足指尖都是撩人的动作却又不显得低俗,汗水从她额头滑落,落在白净的脸颊,又从脖颈滑落,溜进那看不见的深处,隔得近的几个人早已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君子食色性也,好色而不淫的人却不多了,况且还是在这般的冲击之下。   那些司乐们腰肢柔软得像是水蛇一般,面容本就精致,加上一个浅淡的笑容,视线从百官的身上扫过时,更是撩起了一片狂热,果真是个绝色尤物,实在是勾人心魂得不得了。配合着那时而起时而伏的乐声,一个个难以想象的舞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甚至能够听到时不时响起的抽气声,也不知晓是被舞技所折服还是被那容颜诱惑了心神。   最后一个动作完毕,凌香寒用衣袖遮面,缓缓从脸上挪开,原本低垂的眼在帝长渊将视线投过来的瞬间朝着他看了去,一眼对视,仿若是隔着万水千山一般,凌香寒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再次挪开。   帝长渊看着大殿中的女子,他知晓她必定会光芒万丈,看着大多数人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激烈的动作让她的脸上带了些汗水,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一双眼睛更是格外勾人。   抿了抿杯中的酒,帝长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下头的卫峥,他的目光自然也是落在了凌香寒的身上,只是眉头一直都是紧皱着的,大抵是感觉有些熟悉吧,不过就是不知晓他到底认不认得出来了,帝长渊如是想着。   一舞完毕,众人早已被迷得几乎是失去了心窍,看着自己的臣子们这般痴迷的模样,回了神的粱皇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了。   “皇上,不必忧心。”帝长渊在粱皇焦躁的时候,淡淡地道了一句,粱皇这才稳了稳心神,随着帝长渊的视线看了看其中的几位臣子,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明了了国师的意思。   “多谢国师提点,朕顿悟。”粱皇这才咳了一声,掩盖着尴尬道了一声。   乐声渐消,众人也从刚刚的痴迷中回了神,这一舞若说是倾国倾城也实在是不为过,在朝的人哪个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般绝色勾人的舞姿却是头一回见,实在是太过震撼了,没想到世间还有这般好看的舞。   “好,各位司乐大人果然是没有让朕失望。来人,重重有赏!”皇帝挥手道了一句,面上是欢喜的神色,但是凌香寒却早已知晓,皇帝似乎并不喜欢她们,她心底不甚在意,只不过有些冲着后宫而去的司乐大人就不是那么欢喜了。   赏赐完毕之后,皇帝抬手间就点了几位司乐前往臣子府中进行表演,说是这般说,实际上也就是将她们送人了的意思,只不过比起送些小妾上门,她们明面上是好听了许多,她们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也不会拒绝。只不过这一点就直接决定了各位司乐的命运,她们虽说面上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心底早已是有所想法,谁也不愿意以后的日子太难过吧!只不过比起他人来说,凌香寒就显得轻松了许多。这点来点去,就是没有点到最出众的几人,凌香寒却诧异,没想到这皇帝眼光还挺好的,就是不知晓会把她派往哪一家呢?凌香寒再次朝着帝长渊看了过去,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个人目光对视,凌香寒心中一震,赶紧将视线挪开了,帝长渊方才的眼神是何意思?   凌香寒看了一眼大殿内的情形,派下去的司乐已经不少了,凌香寒不甚在意,只不过让她有些诧异的是李司乐,这位司乐她其实并不熟悉,唯一一次觉得印象深刻则是在普光寺的时候,当时赵骁带着人闯进了禅房,唯一率先开口的就是这位李司乐,与同期的司乐相比较她也是极其优异,只不过上头一直是周蓉烟压着她,所以就算再出众也被阻挡了光芒。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随着了郑家,这郑家与赵家一样,当家的也是当朝的国舅爷,唯一的妹妹是当朝宠妃,他在朝中的位置也不容小看。看了一眼这位国舅爷,又看了一眼李司乐,凌香寒突然笑了笑,她怕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请司乐前往行宫休息。”皇帝挥了挥手,对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说道。   轻轻地低了低身子,凌香寒也随着司乐们一同离开了大殿,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帝长渊,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帝长渊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平淡,在凌香寒的目光之中,他皱了皱眉头,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所有的动作都做得不动声色的。   凌香寒笑得更加灿烂了,估摸着是没按着他想的套子走,这会儿生气了吧?凌香寒耸了耸肩,突然觉得心情好得很。   刚刚出了大殿,没有走多少步,凌香寒就听到了一声:“凌司乐,请留步。”   冷冷的声线,就算是凌香寒还没有回头就知晓来寻找自己的人是谁了。   “卫将军。”她转身,低了低身子,算是行了个礼,面上是表现得客客气气的,心底却在想着该如何应付卫峥才好,不同于其他人那般好糊弄,卫峥的察觉能力极强,只要有个蛛丝马迹肯定会看出一点点眉目来。   “凌司乐,你当日是如何离开普光寺的。”不像是一个问句,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他盯着她的双眼看,似乎要看到她心底一般。   凌香寒却也不躲闪,只是提唇道:“那日被山贼掳了去,正巧遇上国师这才被搭救了,怎的?将军是来为自己的失职而赔罪的吗?”   她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反倒像是在问罪一般,她被山贼带走这算来算去都是卫峥保护不当才造成这般后果,这真要追究起来,卫峥确实应该负责任,他原本是想要诓她一诓却不想自己反倒栽进里头去了。   “是我的失职,天色不早了,司乐大人奔波一路,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赔罪。”卫峥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对着凌香寒道了一句,抱了抱拳之后便离开了。   凌香寒看着他阴郁离开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转身跟上了早已走远的队伍,卫峥怀疑她才对,她还就怕他不怀疑呢!   “国师大人,你是否觉得她好生面熟?”大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粱皇这才缓缓地开口对着帝长渊道了一句。   “世间这般大,或许是巧合罢了。”帝长渊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粱帝想了想,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他说得不错,大千世界,未必不是个巧合。他,怕是多想了。   “臣今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帝长渊面色不改地对着高座上的帝王道了一声便离开了大殿。   面熟吗?怕是不止如此吧!帝长渊看了一眼天上,难得今日出了点太阳,这会儿快要落下山头了,他站在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朝左边走去。   凌香寒刚刚被宫女们安排好住处,这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一杯茶,殿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突然弯起了唇角。   “哟,来的可真早。”她调侃道。 第20章 夜色   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凌香寒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一身华丽的妆容还未来得及卸下来,原本就有些冰冷的脸现在变得更加严肃了,凌香寒忍不住又道:“你莫怪当初嬷嬷不喜欢,你就该是多笑笑,这才讨喜。”   她调侃的话语并没有轻易地激怒来人,周蓉烟快步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边道:“为什么回来?”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失望,甚至还有一些不甘,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却又被突然打乱了计划一般,并不是恼羞成怒,反倒像是在难过,到底为什么而难过,凌香寒也不再多想下去。   “为什么要逃,在黑暗的泥沼里爬得够久了,难道想翻身一回也不允许?”她抿了抿杯沿,刚沏的新茶味道极好,大梁的物产本就比齐国的物产丰富了许多,这茶的味道也要好上几分。   “如果你想翻身,你就更不应该回到这里!”这一回,像是戳中了周蓉烟的痛处一般,原本毫无神色的脸色突然破裂了些许,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面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印子,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但是凌香寒眼尖,自然也是看出了她的力度。   她突然沉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多了几分凝重。   “周司乐,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吧。”凌香寒搁下手中的杯子,对着她说了句。   周蓉烟咬了咬牙,看着她,欲言又止。   “嬷嬷的话还记得吗?”看着周蓉烟久久不回应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凌香寒忽然又开了口。   周蓉烟瞧着她,似乎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凌香寒看着她有些愣神的表情,忽然轻笑出了声,周蓉烟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从离开长生殿的那一日起,你就已经是个深陷泥沼的棋子了,要记得你的任务!”像是在回忆当时嬷嬷说话的样子一般,凌香寒的眼神有些空洞,低低的声音仿佛是梦呓一般,只不过刚刚说完,她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许多,看着周蓉烟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许多。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周蓉烟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了起来,是的,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极其稳当,齐国皇帝治国不力,但是也熬了这么多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棋子遍布其他邻国,她们虽说在这宫中,但是隔墙有耳,自是要更加地小心,她今日算是鲁莽了一回。   只不过除却了心中那么一点点的慌乱,周蓉烟心里更多的是凌香寒的态度,太过于冷淡的性子,虽说凌香寒的脸上时常都带着笑容,在嬷嬷的眼中也是乖巧得很,但是周蓉烟知道,她那伪装得完美的皮囊之下是一颗多么淡泊寒冷的心。她知晓凌香寒的本事,要是想逃走,那些人怕是也轻易地寻不到她,当初都已经顺利地逃走了,还能在卫峥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她是多么地羡慕凌香寒,她知晓自己没那个本事,只是她实在是想不通凌香寒是如何回来的,又如何与这大梁的国师走到一起的。   出宫前,接任务的时候,嬷嬷就已经特意叮嘱过了,她们的目标是大梁的百官,至于这位传闻中的大梁国师帝长渊,嬷嬷们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避而远之,凌香寒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她偏偏是和帝长渊扯上了关系,还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这大梁不知晓有多少齐皇的眼线,难道她就不担心吗?为何有一条更好更笔直的路可以走,凌香寒却偏偏选择了最崎岖的一条。   看着凌香寒脸上的笑意,周蓉烟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罢了,好话就说到这里了,她又何必多操这么多心,凌香寒未必就比她可怜。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小会儿,周蓉烟总算是再次开了口,不同于之前带着怒意的语气,此时此刻的周蓉烟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倒是恢复了她认识的那个周司乐。   周蓉烟说完就朝着外面走了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当,心绪也平稳了许多,走到门口的时候,周蓉烟突然停下脚步问了句:“后悔吗?”   后悔回来?亦或是别的。   “不后悔。”凌香寒肯定地回应了一句,不后悔进入长生殿,不后悔踩着鲜血来到大梁。   周蓉烟听完答案就离开了,凌香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一个细作,本就不该有所动摇,就算是错的,也要强迫自己错下去,因为没得选,周蓉烟是,她也是。与其做微不足道的挣扎,不如就这样吧……   收回视线,她端起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喝了一口,苦得不得了。   偌大的庭院里,空寂得有些骇人,冷风卷起并不多的落叶,站在暮色下的帝长渊动了动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看了一眼屋内饮了一杯冷茶苦得直皱眉的人,忍不住勾了勾唇,从肩头抖落两片潮湿的落叶,他转身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虽说是冬末了,这冷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这一觉,凌香寒睡得并不是很好,屋子里虽说是点了暖炉,但是却少了点人气,空旷寂寥而又冷清,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凌香寒起了夜,披着长袍准备出去逛一圈,她的动作很轻,不是寻常人能够发现的。   “司乐大人,这边请。”一声传来,凌香寒险些从栏杆上掉下去,正想着是不是被人发现了踪迹,想要寻个法子藏身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并不是对她在说话,冬日的夜里虽说是冷,但是不下雪的夜晚,月亮格外地明亮,透着银白的月光,凌香寒看到了在回廊上快步行走的两人,前面的小宫女凌香寒并不熟识,但是那宫女后头的人凌香寒却是并不意外,正是今日被赏赐给郑国舅的李司乐,她应当是明日就要从行宫转到国舅府上了,这大晚上怎么不休息,还跟一个小宫女在这大梁的皇宫中行走。   凌香寒想了想,仅仅是犹豫了一个眨眼的时间,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这般的好戏,不看也是白不看,这李司乐她已经不是第一回发现不大对劲了,现在瞧来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刚刚来到大梁就已经搭上了宫中的人,她的任务怕是与其他的司乐不大相同吧!   凌香寒跟在两人的后头,对方毕竟也是训练了十年的细作,敏感力自然是强,不过是两个回廊的距离,对方就转过头,对着身后黑漆漆的一片道了声:“谁!”   夜色深沉,加上是冬天,更是没有什么虫鸣鸟叫的声音,格外显得寂静了许多,寒风吹过,那小宫女冻得只打哆嗦,也有可能是吓得,她赶紧对着李司乐道:“司乐大人,这大半夜的哪有什么人,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巡视的禁卫军快来了。”   宫女催促了一声,李司乐并没有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黑暗之中,凌香寒屏息,不动声色,她知晓对方是在诈她,这李司乐未必就能发现得了她,宫里的嬷嬷是怎么教的她是一清二楚,李司乐这些小动作她也是不放在心上。   “嗯,咱们走吧。”等了一小会儿,对方才淡淡地道了句,随后收回了视线跟着那宫女快步行走着。   凌香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方才跟得紧了些,险些被发现了,看来还真是不能得意忘形,凡事还是需要小心一些,这般想着,凌香寒就跟随着那两个人一同朝着宫内那最勾心斗角的一片地儿走了去。   很快,宫女就带着李司乐进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内,两人头都没有回,直接走了进去,凌香寒站在殿外,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看了一眼那大殿上头的牌子,在脑中寻了一番很快就有了答案,还真是不怎么意外啊!凌香寒如是想着,既然是已经知晓了,凌香寒便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了,她将双手拱在一起放在袖子中,手里还握着个铜质的暖炉,热乎得很。   循着来时的记忆,避开了巡视的侍卫,凌香寒倒是走得大胆了起来,想来如今像她这般胆大的人也确实是不多了。   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被这夜晚的寒风一刺,居然平静了许多,走了几步,凌香寒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带着几分警惕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她警惕的眼神瞬间退散,脸色变得有些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路过。”还是熟悉的话语,还是熟悉的面容,凌香寒忽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月光明亮清透,照在他那颗光滑的脑袋上居然发出锃亮的光芒,她突然间有些想要笑,却又让自己给憋了回去。 第21章 乐官   “您继续路过,这边是皇上的寝殿,那边是妃子的寝殿,您自便,我就不多加打扰了。”她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后方,一脸的淡然,就是这话语中的意思有些耐人寻味,说完她还用她那不怀好意一般的眼神扫了扫他,似乎在道:她竟不知他还有这般爱好。   对于她的话还有眼神,来人也不显得生气,只是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什么动作,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大半夜的出现在这儿堵她,她若是信了他的话那才真是见鬼了!   果真,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在她浅淡的笑容下,寂尘抬眼对着她淡淡的说道:“把东西还于我。”   凌香寒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我能拿你什么东西,你一个和尚,难道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值得我拿不成?”   对于她的厚脸皮,寂尘已经不是第一回领略了,他接了句:“东西还来,我不会为难你,今日也只当是没有见过你。”   寂尘这话说的是平淡的很,凌香寒却眯了眯眼睛,他这般说话应当是在威胁她吧?凌香寒想到。   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讨喜啊!她可记着他昨日丢下她的场景呢!   “你不为难我,可不代表我不为难你,这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深宫里,你又当如何解释?”她抿着唇笑着看着对面的人,恐吓吗?她何曾怕过。   寂尘看着她,突然不说话了,他自是不会告诉她,他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他是看着她随着那两人走过去的,也是看着她一个人走回来的,只不过这话儿在心底想想也就作罢,他怎么会那么快就全盘托出。   看着他不回答,凌香寒也不再纠缠下去,谁人还没点秘密,她不点破,他自然也不会戳穿他,心照不宣的事儿,就当是消遣罢了。   “你要那个破布袋子?在国师府,你自个儿去取吧。”凌香寒动了动肩头,这般拢着袖子站着装潇洒的姿势还真是怪冷的。   “不是那个。”寂尘道。   凌香寒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动了动手,从衣袖间将那个青铜的手炉拿了出来,对着他道:“莫不是这个手炉?虽说我是挺喜欢的,既然你想要,那便拿回去吧。”她朝前举了举,示意寂尘自个儿过来拿。   寂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手炉,在冬日的月色中还冒着热气,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再与她说下去,她虽说每次都像是回应了他的问题一般,但是他也知晓,她每一回都将话题又绕远了。   “罢了,我下回再来取。”他说完转身就走了,一身素白的长衫在这月色之中竟然将他衬托的更加清冷了,凌香寒并没有上前去追,她知道他肯定会回来的,她也不着急,就这么耗着呗,看谁先熬死谁。   一阵冷风吹来,凌香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这才走的快了一些,她轻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一身的寒气将身上原本有些燥热的感觉都吹散了,她摸黑点了一盏灯台,这才转身躺在了床上。   昏黄的火光中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走了一圈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在枕头下摸了摸,正好将睡前搁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金色的封面,翻开能够看到里头的内容。   看着熟悉的名字,朱笔点的生辰八字,还有挂单的寺名,凌香寒笑了笑,又将东西给放了回去。这度牒还是那日他背着她走的时候,她顺手拿过来的,她本意是想要到京城了就还给他的,他要是不送她到京城也好威胁威胁他,只是没想到他溜得够快的,直接就把她丢在了半道上,他如今想要拿回这度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屋子里的灯熄灭没有过多久,李司乐就回来了,动作还挺轻的,不过司乐们也不是那般没有警惕的人,没过一小会儿凌香寒就听到了周蓉烟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去哪儿了?这宫里危险多,难道你忘了嬷嬷的话了,不要乱跑。”   “多谢周司乐提醒,我只是起夜的时间长了些……”李司乐小声的解释道。   周蓉烟也没有多加为难她,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回廊,凌香寒在两人离开之后忍不住的叹了一声,周蓉烟这般的墨守成规,以后怕是难混了,只不过她已经提点过了,至于是什么造化就要看周蓉烟自个儿了。   次日,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有宫女来到了行宫,将那些要去臣子府中演奏的司乐先唤了起来,凌香寒本想是多睡会儿的,可是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她就算是想睡也睡不了了,披了件外衫,凌香寒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乐大人,您今日不必出宫,可以多睡一会儿。”有个宫女立刻走上来道了一句。   “嗯,我知道。”凌香寒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昨日在哪歇着的?”凌香寒突然问了句。   宫女没想到凌香寒会这么问,顿时愣了愣,脸色有些古怪,看上去倒像是在害羞,很多宫女是见过国师那副绝色容颜的,心中必然是有些想法,但是也没敢太过表露出来,凌香寒倒是没想到只是提了个名号就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着实让她诧异了。   “回司乐大人,国师昨晚是在东殿的行宫歇息的。”回答凌香寒的是另一个宫女,这宫女她是认得的,昨日已经伺候过她了,手脚利索,头脑也灵光的很,是个能干的宫女,心思也挺谨慎的,怕是没面上显现的那么简单。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凌香寒想了想,忽然就理解昨日为何会见到寂尘了,他是国师门下的人,昨日一同住在行宫里也不算是奇怪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了帝长渊的那张脸,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不同于寂尘那般的平易近人,她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帝长渊怕是知晓的事情不少,他放她入宫的目的又是为何?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凌香寒皱了皱眉头不再想这件事情。   用完了早膳之后,凌香寒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大皇子要宴请京城才子,让她们去演奏一番,不同于昨日的大宴,皇子们的邀请也不过是玩乐罢了,她们做乐官的,自然不会拒绝。   到大殿的时候,皇子们并没有来,她们先行排练着,周蓉烟是个负责的人,凌香寒虽然作为司乐之首,但是这些事情她一向懒得管,就在周蓉烟恪尽职守的安排这其他司乐的时候,凌香寒寻了个空子溜了出来,她自然是不敢走远,就绕着大殿转了一圈。   “嘿,快点,抓不到鱼你今儿个就别想上来了!”一个霸道而又稚嫩的声音传来,凌香寒循着声音望了去,这一看凌香寒就发现了有两三个小孩站在岸上,凌香寒挪开视线就看见了正站在冰水里摸索的小孩儿,年纪似乎更小一些。   “我要那条花的,不要黑的。”站在岸边的小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石子往水里叮咚的砸着,水贱了那孩子一身,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岸上的人一眼,又转身继续在水里摸索着。   凌香寒原本只是想看看戏就离开的,这四个孩子,凌香寒知道自个儿现在是不便招惹的,麻烦的紧,方才只是一眼她就已经看到了他们腰间挂着的木牌子,站在岸上的是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站在水里的那位,凌香寒想了想,大概就是九皇子了,这九皇子的生母早已过世,难怪在宫里不受宠的很。   她本意是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方才,只是一眼,那个孩子的目光却刺动了她的心弦,她勾了勾唇,缓缓的靠近了那个水池。   凌香寒靠得很近的时候,站在岸边的三个小孩这才看见她,三个小孩都张着唇看着凌香寒,其中还有一个摇了摇前边的人的袖子小声道了句:“她长的真好看啊,像仙女一样。”   “你是谁?”领头稍大一点的六皇子甩了甩袖子问了句。   “参见各位皇子,我是宫里的乐官,宴会快开始了,各位皇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被大皇子殿下发现你们偷跑出来了。”凌香寒柔声的道了句。   “大皇兄要来了,六皇兄,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其中一人又摇了摇前面人的袖子,三个小孩儿似乎还在犹豫着,但是听到前殿响起了鼓声,最终还是瞪了一眼水中的人赶紧离开了这处地方。   那三个小孩刚走,原本站在水中的人就立刻爬了起来,有些旧的宫装早已不合身,此时湿漉漉的挂在他的身上更显得这小孩可怜。   只是凌香寒没想到这孩子刚刚爬起来就对着她道了句:“多管闲事。”   凌香寒顿时感觉一口热血憋在心中没法喷出来……    第22章 熟人   这小破孩,她好心救他,结果却甩给她这么一句,凌香寒觉得自己怪可怜的,不过她也并没有生气。   不管该不该管她都已经管了,这会儿也懒得再与一个小孩计较。   她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瞧见那孩子时不时朝着她看过来的小动作,扭扭捏捏的,等到凌香寒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将目光挪开了,继续给自己穿鞋子,凌香寒顿时觉得有趣的很,提了提唇角。   “你说声谢谢来我听听。”凌香寒蹲了下来,看着对方那小小的脸庞说道。   对方似乎没想到凌香寒竟然是这般的厚脸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一张小脸是憋得通红。   “凌司乐,你这是连个小孩子都要欺负?”一道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凌香寒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国师大人。”她动了动腿,算是行礼了,帝长渊也没有将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反倒是看向了那个正一脸尊崇看着他的九皇子。   “国师大人。”那小孩唤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可好听了,这般乖巧完全不像是方才对待凌香寒那般的扭捏,凌香寒这心里不平衡了。   “殿下快换身衣服去前殿吧,宴会快要开始了。”国师淡淡的道了一声。   “是。”那小孩半点迟疑都没有,回应完就直接跑开了,凌香寒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孩子。   看来这大梁的子民对帝长渊不是一般的崇拜不已啊!   “宴会快开始了。”帝长渊看着凌香寒迟迟没有动作,又道了一句。   “国师您先请,我在后头伺候着。”凌香寒也不急躁,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就是一点客气的模样都没有,身子笔挺的站着。   帝长渊看了她一眼,也不客气,率先朝着大殿的方向走了去,凌香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方才怎么觉得帝长渊的眼神有一点嫌弃?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吧!   “今日京城里的青年才俊都会出现在宴会上。”走到半道上帝长渊突然说了一句,凌香寒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帝长渊回头瞧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意味深长,凌香寒被他看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帝长渊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眼中带着一些浅淡的笑意。   凌香寒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她看起来就是那般的如饥似渴?也没有那般的过分吧!   “国师大人,您这般腹诽我不太好吧!”凌香寒道。   帝长渊却也不接话,就这么看着凌香寒,凌香寒原本很是理直气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帝长渊这般的注视之下她就越是显得有些心虚,其实帝长渊也没有猜错,她知晓今日是大皇子宴请京城的青年才俊,富家子弟,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只要能够和世家攀上关系,以后的路必定会好走了许多。   凌香寒却没有想到难道自己表现的很是明显?为什么帝长渊是一眼就看穿了,如此一想,凌香寒忽然觉得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对于其他人,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就能猜出对方的心思,只不过对于这位国师,凌香寒却始终是猜不透,哪怕是他一丁点儿的想法都猜不透。   “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那些青年才俊,国师大人似乎更优秀一些。”凌香寒脸上挂上了笑意,看着帝长渊缓缓的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这般夸奖他,只是希望不要在他手里死得太惨了一些,不管帝长渊是一时起了玩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凌香寒都知道,他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不能死杠着,那就只能虚与委蛇了。   “嗯,眼光不错。”一直没有开口的帝长渊在凌香寒说完之后难得满意的点评了一句。   凌香寒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心底却是骂了一句,这脸皮比他府上那堵院墙还要厚!   帝长渊也不再与她贫嘴下去,他收回了视线继续朝前走了去,凌香寒也抖了抖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跟了上去。   快要到前殿的时候凌香寒就想偷偷溜走了,她可不想跟着帝长渊一起进殿,今日宫里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她虽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也知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现在距离国师越近,盯着她的人肯定也会更多,凌香寒不得不谨慎一些。   只不过凌香寒不知道她这才刚刚生出来溜走的念头,就直接被帝长渊发现了。   她这脚尖才刚刚转了个方向,还没有来得及多走两步就被人提住了衣领,凌香寒的脖子瞬间被勒得一疼,一句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这都是些什么坏习惯!动不动就把人提起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要去哪里?”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凌香寒本来是想要说他两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但是到嘴的话她又给憋了回去,她不敢,她都已经看到了帝长渊眼神里带着威胁。   “呵呵,国师大人,人有三急,您莫不是要跟着我一同去上茅房?”凌香寒换了个表情,挂着笑容看着帝长渊说道,心底却忍不住的把他给咒了个遍。   “原来如此。”帝长渊说了一句之后就放手将凌香寒给放了下来。   勒住的脖子瞬间被解放,凌香寒的咳了两声,作势就想要溜,现在不溜还等什么时候。   只是凌香寒的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帝长渊又道了句:“快去快回,时辰不早了,本国师没有那么长时间耽搁。”   帝长渊说完凌香寒就颓了,他这是要等她的意思?求求您大爷,千万别等我好吗!   凌香寒道了一声“是”之后就快速离开了,没想到这国师竟然这般的难缠,和寂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凌香寒当然没有去茅房,她饶了一圈,正好避开了帝长渊,心底还想着抽个什么时间悄无声息的进入大殿的时候,她的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等你有一会儿了,一同进去吧。”   凌香寒眼前一黑,恨不得晕倒在地上,真是阴魂不散啊!可是她能怎么办,这国师大人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她还能怎样!   “国师您先请。”凌香寒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   “嗯,下回可别再走丢了,这宫里的水深得很,再走丢那可就不一定能回来了。”低声的道了一句,帝长渊就朝着殿内走了去,凌香寒的眼皮子却忍不住额抖了抖,帝长渊这是在威胁她吧!既然早就已经知道她想要偷溜还应了她,五十步笑百步,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啊!   不悦的哼唧了一声,凌香寒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后头,慢慢的朝着大殿的殿门走去。   她的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四周的场景,离去的时候还是一片的冷清,现在已经变得热闹了许多,大抵是来了不少的人。   “国师到!”公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原本热闹的屋子瞬间沉寂了下来,大抵是没有想到国师也会来,大皇子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赶紧让人在高堂上又加了一个位置。   凌香寒看着众人尊敬的目光,原本很是肆意的宴席,现在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凌香寒心底却也忍不住的好笑,看着踏上汉白玉石台阶的帝长渊,凌香寒却恍然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她瞧着他年岁似乎并不大,如此年轻就已经坐了这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之位,就连粱皇都似乎对他礼让三分,这般厉害的人物如今却也是年轻的过分。   收回了心绪,凌香寒感受到不少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实对于这种打量的视线,她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她此回又是跟着国师一同出现在大殿上的,那些人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探究,凌香寒无奈的叹了一声,她本意并不是这样的啊!她也想要低调一点,默默无闻的出现然后再惊艳一把,如今瞧来,帝长渊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凌香寒努力的掩盖着自己的锋芒,想趁着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退到边上去,只不过她刚刚挪动了脚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国师,这位是……”大皇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看了口,刚刚挪动了一步的凌香寒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所有人的目光也朝着她的身上投了过来,凌香寒现在是进也不对,退也不对。   “走丢的司乐大人,臣正好路过就顺带领她过来了。”帝长渊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他刚刚说完,其中一个坐下的世家公子突然间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凌香寒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怎么会是他!    第23章 心虚   站起来的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引来了多少人的围观,只看见他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瞧着凌香寒,众臣还以为他是被凌香寒的容貌所吸引。   “萧玉,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来。”身边的萧景一脸不悦的扯了扯他的衣衫。   站起来的人感受上袖子口的拉扯,这才回了神,看清了面前的场景,脸上是道不尽的尴尬。   “没想到萧家二公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日子了。”帝长渊突然不咸不淡的到了一句,大殿内顿时哄声大笑了起来,凌香寒也微微的勾了勾唇,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   “国师大人,家弟不懂事,让您取笑了。”萧景赶紧站起来道了一句。   “无事。”挥了挥袖子,帝长渊表示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过因为方才的一个小插曲,大皇子的视线也不免在凌香寒的身上多留了几分,对于对方的打量,凌香寒坦荡的很,并没有畏畏缩缩的模样,这位大皇子并不是嫡出,但是确是皇子中极其优秀的,相比较之下,嫡出的二皇子就显得是游手好闲了许多,这恐怕也是大梁皇帝至今都没有立太子的原因吧。   “国师大人请上座。”大皇子收回了落在凌香寒身上的目光,领着帝长渊坐在了高堂上的位置,凌香寒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宫里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步小心被人盯上了就要更加的小心翼翼。   凌香寒也寻了个机会回到了司乐的队伍当中,美人这么多,她也不显得那般的眨眼了。   萧玉在被萧景拉的坐下来之后这才完完全全的回了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动作,他都忍不住的背心直冒冷汗,他方才不仅冲撞了大皇子,甚至还冲撞了国师,要不是因为国师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必定是要背惩戒一番的吧!果真是好险。   刚刚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萧玉又将目光落在了凌香寒的脸上,他怎的都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长的是如此的想象,他莫不是真的认错了不成。   看着萧玉的视线一直都紧紧的锁在刚刚那个司乐身上,萧景忍不住黑着脸问道:“怎么?你认识?”   萧玉回头看着自家的大哥,张了张唇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昨天那个女子是说去找她的亲戚,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大抵是记错了吧!   “昨日那个被国师带回来的乐官怕就是她,你是什么时候和她扯上关系的?”看着萧玉欲言又止的表情,萧景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要是仔细一点的人甚至能够听出其中的紧张。   表面上看起来萧景是对萧玉有些维护的,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萧家的两兄弟的感情并不是很好,萧玉对自己的这位大哥自然是百般的依赖,但是萧景对萧玉心中还是藏着芥蒂的,毕竟萧玉才是萧家的嫡出,萧玉如今年岁不大,心性相对较单纯,并不知道自家大哥的担忧。   昨日京城里就已经有了传闻,国师在半道上带回来一个女乐官,谣传这位女子更是貌若天仙,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但是一旦和国师惹上关系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萧景担心的是萧玉和国师走的太近了,日后有国师护着萧玉,他的胜算又小了一些,家里的那几位怕是更不会待见他。   萧玉是不知道自家兄长心中想的这么多,但是一听大哥说这位乐官是帝长渊带回来的,他原本闪烁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不认识,只不过是觉得这位乐官长的真好看啊。”萧玉答了一句,他虽然有些许怀疑,但是话可不能乱说,他怕是真的认错了吧!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萧玉饮了一杯酒这才将心中烦躁的情绪给压了下去,他心底寻着各种理由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   帝长渊的余光时不时的扫过这位萧家的二公子,萧景一向敏锐,所以自然是看到了国师的目光,他看了一眼自家身边的二弟,脸色变得更加复杂了,以往萧玉有什么都不会瞒着他,如今居然也会说谎了!   帝长渊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中,只不过他对这些世家里头的事儿一向是不闻不问的,凡事都得看个造化。   今日领舞的是周蓉烟,相比较之下,隐于人群之中的凌香寒在奏乐开始之后就显得不是那么的扎眼了,那些世家公子将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快就挪到了周蓉烟的身上。   早在离开齐国之前接任务的时候,凌香寒就知道周蓉烟的目标是大皇子,这也是为什么她今日遇见帝长渊之后并不打算与周蓉烟争夺光芒。   她昨日有所提点,今日周司乐确实更加认真了些,一个动作都没有跳错,周蓉烟一向是这般的努力,嬷嬷并非不待见她,只是对她要求更加严格罢了。不过嬷嬷的好话儿她是半句都不会说的。   凌香寒这般想着,大殿内的一舞正好结束,乐声渐渐沉寂下来,凌香寒将长箫从嘴边挪开,看着大殿中丝毫没有喘气的周蓉烟,突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她能帮她的怕就是这么多了,就算往日在长生殿里争来争去,如今也没得选了,出了齐国她们也不得不仰赖其他的司乐,她们虽然最后还是要下放到其他臣子的府邸,只是这相互间的扶持还是很极为重要。   “好,果然是好!”二皇子率先拍了拍手,大笑了一声对着周蓉烟说道。   这一声说出来,其他的才俊们也跟着拍手叫好,二皇子的面子谁不敢给,凌香寒看了一眼,连一直都沉着一张脸的大皇子在周蓉烟跳完一舞之后也舒展了神色,一脸满意的看着大殿中央的人。   “不愧是齐国第一乐官,果真是没有让本皇子失望,来人,重重有赏!”大皇子说了句,立刻就有宫女端着朱漆的盘子走了上来,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人手都有一样,唯独赏赐给了周蓉烟三样,看来是确实对她很是满意。   “谢殿下。”司乐们齐声说道,凌香寒动了动嘴皮子,算是做了下明面上的功夫。   周蓉烟一舞过后,后面几位司乐就显得差了一些,但是也将那些公子哥们迷得是神魂颠倒,凌香寒动了动有些酸的胳膊,这几首吹下来胳膊抬的还真是酸不过,早知道就选个别的乐器了。   趁着换下一场衣服的间隙,凌香寒还是决定偷偷溜出去休息会儿,她的目标本就不是这些公子哥儿们,也不想出风头,起先被人盯上完全就是因为帝长渊!若不是他强行带她进殿怎么会引起萧家那小子的注意,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你在腹诽我。”语气中带着一丝的笑意,倒没有之前那般的冷冰冰。   听着这熟悉的身影,凌香寒一惊,赶紧退开了两步远,一脸警惕的看着身后的人,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他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虫不成!   “哪敢,国师大人最厉害!”凌香寒呵呵的笑了两声,干干的说了一句,她自己都觉得牵强得不得了。   帝长渊不说话,凌香寒也不开口。   “那个萧家的老二,你……”话没有说完,但是语气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凌香寒自己老实的交代了。   凌香寒闻言,挑了挑眉,她哪敢说假话啊,胡扯的事情她不是做不出来,但是这位国师折腾起人来还真是能逼疯她,她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开了口。   “确实是认识,前日是他送我上京的。”凌香寒老实的说道,她知晓自己就算是不说国师也肯定是查得出来的,帝长渊本就对她怀疑不已,她还是怂一点比较好。   “哦。”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句,拉长的尾音让凌香寒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国师大人,你这般威胁人真的好吗?   “说起这事儿,我就不得不与国师大人说多说两句了。”凌香寒今日郁闷不已,如今寻着了机会,自是不会轻易的放过。   帝长渊跳了跳眉,算是应允了,凌香寒这才吸了一口气说道:“寂尘国师应当是认识的吧,既然都是佛门中人,我想他必定是国师座下之人,前日里他带我进京,半道上为了迎接国师归京他就直接将我一个弱女子丢在了半道上,若不是遇上萧家二公子的马车,我怕是要冻死在官道上了!”   越说越愤怒,凌香寒说完,眼底还冒着金光,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寂尘咬得吃了方才能解了心头的恨意。   听着凌香寒的话,看着她满带怒意的脸色,原本面无表情的帝长渊在一瞬间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心虚? 第24章 交换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不该如此。”帝长渊拢了拢袖子说道。   凌香寒方才只顾着生气了,也没有注意到帝长渊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这会儿回了神,帝长渊早已恢复了正常,一脸淡然的看着她。   “国师也是这样想的是吧。”听着帝长渊的回答,凌香寒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帝长渊道:“他确实不该带你来京城。”   说完国师也不等凌香寒回答,勾了勾唇角,转身朝着大殿内走了去,凌香寒站在原地立刻沉下了脸。   呸!说句好听的会死啊!   凌香寒耸了耸肩,并不打算随着国师再次进入大殿,既然没有她什么事儿了不如早点溜了比较好,只不过她刚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站在回廊上,朝着大殿内看,畏畏缩缩的模样。   凌香寒走近了几步,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小人儿,可不正是那个怪脾气的九皇子,方才应当是去换了一身衣服,只不过这身还比不得方才那一身,颜色已经洗的发白了,头发大抵也是没人帮着梳,有些凌乱的扎了一个小揪,后头还散落着不少的碎发,其他皇子那般华丽的头冠,只有一个黑色的发带缠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往前走了几步又有些犹豫的后退了几步,一脸的忧愁。   “怎的?不敢进去?”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吓了那孩子一跳,对方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惊慌,但是在看清楚凌香寒的脸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对方张了张嘴,脸上有些不好看的盯着凌香寒,正欲开口的时候却被凌香寒打断了她道:“怎么,又要说我多管闲事?”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凌香寒会把他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小脸儿顿时涨的发红,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趁着你大皇兄还没有发现你没到,我带你进去怎么样?”凌香寒瞥着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对方脸上带着一些犹豫,他确实很怕大皇兄,他也知道这次宴会很重要,老公公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要是讨了皇兄的喜欢,他就不会老是被欺负了,但是现在他连殿门都进不去。   凌香寒看着这孩子挣扎的表情,脸上一直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其实她方才也不过是诓他罢了,这小小的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一个深宫里不被记起的皇子,没了母家的庇护,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别说是大皇子,恐怕那大殿里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他进去或者不进去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不过看着他一脸的认真,确实还是挺有趣的。   “你想要什么,我和你交换。”对方咬了咬牙,看着凌香寒说道。   “你有什么和我交换的?”她觉得好些好笑,却又不戳破。   对方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好交换的,他没有钱,也没有得到过赏赐,确实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好了,我带你进去,然后你对我道两声谢谢,如何?”凌香寒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为什么是两声?”他皱着脸问道,显得有些难为情。   “刚刚那声谢谢还没说呢!”凌香寒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朝着对方说道。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凌香寒会这般说,当即想起了之前自己的粗鲁无礼,他的脸色更加的红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谢谢。”   他本意是不想麻烦别人的,护着他的老公公也时常被欺负,所以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与其他人的接触。   凌香寒眉间微提,脸上带着笑意,她伸手抱起他,对方有些挣扎,但是很快又压下了不适,他长这么大,在他的意识可就是老公公抱过他。   “悄悄的,别说话哦。”凌香寒道了一句,她捂着他的双眼,从大殿的侧门闪进了大殿内,司乐们正好也在入场,人很多没人看到凌香寒这极快的身影。   “右边第九个位置就是你的,在八皇子旁边,你快点跑过去,可别摔倒了。”凌香寒对着他小声说道,放开了遮住他的眼,将他放在了地上。   放下来的瞬间,那小孩子就快速的朝着目标的位置小跑了过去,他的脑海中还是一片天晕地旋的,这么快就进来了?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   “诶,你怎么在这!”他刚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被身边的八皇子发现了。   “八皇兄,我一直在这儿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应了一句,他说的是一脸的真诚。   “真是见了鬼了。”八皇子嘀咕了一句,但是还是不敢在这大殿上欺负他,虽然很不喜欢这个臭小子坐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他不得不忍着,有大皇兄在,他不敢搞破坏,等会再收拾这小子。   看着身边的人没有再盯着他,小孩心中长呼了一口气,他将视线落在了人群之中,果然发现了刚刚帮助他的人,他突然记起来他还有一句谢谢没有说呢!   帝长渊坐在高处上,他本就敏锐,方才凌香寒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将视线落在了那位小皇子的身上。   抿了一口酒,他眯了眯眼睛,九皇子李琰……吗?   她到底想如何?   国师大人心中是思绪万千,不过比较起来,凌香寒就显得随意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事儿她是最会干了,一场宴会下来,她也没有出什么力,不过站了几个时辰,脚怪疼的。看着凌香寒走出了大殿,这一回帝长渊倒是没有跟上去,大殿内的人也渐渐散了去,帝长渊并没有急着离开,耳边传来不少的议论声,大多是在说那些司乐们,帝长渊无心听进这些,看着那些大些的皇子也渐渐的离开,他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你给我出来。”八皇子李辰拉着理琰的衣服说道,这会儿人都散了,应该给他一点教训了。   李琰没有动,缩在原处,头低低的,看着底下的垫子。   “你出不出来,信不信我打你一顿。”小孩子带着威胁的声音再次响起,李琰有些害怕,但是还是没有动,他知道自己现在出去肯定也会被毒打一顿。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不小,但是其他人也只当是两个小孩子在玩闹并没有放在心上,大皇子看了一眼国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笑着道了句:“皇弟们平日里就喜爱玩闹,国师莫要放在心上。”他自个儿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毕竟作为大皇兄,面上还是要做足了表现。   “嗯,八皇子李辰吗?倒是个好苗子。”国师淡淡的道了一句,收回了视线,脸色平静的很。   只不过他刚刚说完,大皇子的脸色就变得不是很好看了,四皇子,八皇子和六皇子都是赵贵妃所出,赵贵妃如今是宫里的宠妃,这三个孩子平日里父皇也是宝贝的紧,如今国师这般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国师大人说的是,我这个皇弟讨父皇喜欢的紧。”大皇子面上带着笑意,但是指甲早已戳进了掌心的肉里,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怒意。   “嗯。”帝长渊似是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句,大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帝长渊也并没有多加停留,与大皇子道别之后就出了大殿,殿内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李辰还是拉扯着李琰,他真是快要气死了,平时挺老实的,今天居然这么不听话!   “老八!”大皇子冷冷的道了一声,拉扯的两个孩子哪里听得到这些。   “李辰!”又是一声道出来,这回被唤到了名字,八皇子心中一惊,赶紧松开了手,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大皇兄。   “皇……皇兄。”他小心翼翼的道了句。   “在这大殿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大皇子阴沉着脸说道。   大概是吓狠了,那孩子哽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话来。   “今儿个将《三字经》抄一遍,明日交给少傅检查。”   “是,皇兄。”八皇子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遍,随后就退了下去,脸上带着一丝的不悦,他一直就不喜欢大皇兄,母妃和哥哥们也不喜欢大皇兄,他最喜欢的还是四哥,母妃说要是四哥以后做了皇帝,大皇兄就不能再欺负他们了!   看着李辰离开了大殿,大皇子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人身上,想了想他这才记起来这个低沉着头的正是自己的九皇弟,看着他寒酸的一身,大皇子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方才国师看见没有,一个皇子居然穿的这般的寒酸,确实是他没有照顾周全。   “来人,把九皇子带回去,顺便给他裁几套衣服,再找两个宫女伺候着。”他说了句。   “谢皇兄。”李琰恭敬的说道。   大皇子摆了摆手,李琰这才挪动着小碎步离开了大殿,他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看来老公公说得不错,要是讨了大皇兄欢喜,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他刚刚走出了殿门,方才想起,刚刚似乎还欠那人一句谢谢呢!   “怎的?做了好事这般开心。”被身后的声音一惊,凌香寒险些从梁上掉下去。   他大舅的,这都能发现,他莫不是阴魂不散不成! 第25章 引火【内含公告】   凌香寒并没有回答帝长渊的话,反倒是一脸无奈的瞧着他,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就是眼中带着的那一抹笑意让她全身都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待到大皇子和其他人都离开了大殿之后,凌香寒这才从梁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   “国师大人,您可是得道高人,这般缠着我不太好吧。”凌香寒冷着脸看着他说道。   “只是闲来无事,寻个乐子罢了,你怕是想多了。”帝长渊说完就绕过凌香寒,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凌香寒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看出两个窟窿来。   她是与他有仇还是怎的!   瘪了瘪嘴,她也转了个身,循着与帝长渊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这方,刚刚离开了皇宫坐进了归家的轿子里,萧景就忍不住的询问道:“二弟,你是何时与国师有所交集?”   萧景的脸上带了些笑意,给萧玉沏了一杯茶。   “诶?大哥在说什么,我与国师怎么会与国师有交集。”萧玉方才回了神,赶紧将萧景手中的茶杯给接了过去,看着他刚刚回神的模样,萧景的脸色沉了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就好,国师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就是抄满门的大罪,我知晓你行事小心,你平日里还是得更谨慎些,莫要高攀了那些得罪不起的大人们。”萧景一脸语重心长的对着萧玉说道。   “多谢大哥提点,我会小心的。”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萧玉笑着回应道。   萧景看着他的表情,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这个小弟一向是心思单纯,他怕是真的与国师没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个司乐……   往后还是莫要接触的好。   “那就好,我知道你聪慧,自是对你放心的很。”萧景应了一声,这才松开了自己捏了许久的手,萧玉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只是还想着大殿里的人,怎的就会是那般的相像呢?莫不是他这一路奔波劳累,归京后又没有休息好,精神恍惚了?   萧玉是这般烦躁的琢磨着,相比之下,这边的凌香寒就显得轻松了许多,萧玉的出现确实给了她一个警醒,但是她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萧家的二公子虽说挺受宠的,可惜年纪轻了些,现在能耐不大,自是查不到她头上来,她也没必要操心那些事儿。   凌香寒刚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周蓉烟,她身上披着一件貂皮的长袍,是方才大皇子在大殿上赏赐的,一瞧就知晓价值不菲。   凌香寒并不打算与她说话,摸了摸鼻尖,打算绕开她,哪知周蓉烟率先喊住了她。   “等会。”周蓉烟拉住了她的胳膊,凌香寒表情有些无奈,她就知晓会是这般的情形。   “干什么?”她停下了脚步,将双手拢在衣袖里,脸色平静的看着周蓉烟。   “你的目标明明是二皇子,为何今日你在大殿上毫无表现。”周蓉烟这一声似乎是在质问,又似乎带着一些愤怒,大抵像是被人丢弃了一般的感觉。   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后,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嬷嬷当日告诉她,这个二皇子看样子是生性纨绔,实际上和他母妃一样是个狠角色,韬光养晦的不是狼就是狮子。如此隐忍的在深宫中存活,他必定不会如表面上这般的无能。   “嬷嬷怕是想错了,他不可能成为太子。”凌香寒呼了一口热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飘起,模糊了视线,周蓉烟觉得有些恍惚。   “为什么?”周蓉烟脸色冰冷的问道。   “你操的心太多了,这些不是你该管的。”凌香寒说完就离开了,她方才随手折了一株梅花,折下的瞬间掉落了好几朵花瓣。   皇后虽然不受宠,但是外戚握权太重,大梁的皇帝不是个糊涂的人,他自是不会轻易将二皇子立为太子,齐国以为迫于外家的压力,粱皇一定会立二皇子为太子,但是凌香寒看出来了,太子该立谁,皇帝说了怕都不算数,唯一有发言权的怕只剩下那一位了。   她如今是冲着他去的,就是不知道他几时才会跳进她设立的陷阱呢?这么一想,今日受的气全都消散去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她还要不了十年呢!   “凌香寒,你这般逆了嬷嬷的意思,难道你就不会怕吗!”周蓉烟这一句喊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在发抖的,除了愤怒,她的眼中甚至是带上了自恼甚至还有一些羡慕,她羡慕凌香寒敢于跳出这些条条框框,她也想学凌香寒,可是她害怕,不敢迈出这一步,久困于牢笼已经让她学会了妥协。   “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凌香寒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之后就离开了,她压根就没有怕的时候。   凌香寒离开之后,周蓉烟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她与凌香寒到底是不一样,她怕死,也怕活着。   司乐们离开之后,如今院子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安安静静的,凌香寒也正好躺着睡了个觉,没有人打扰睡得倒是舒服,午饭没有吃,等到凌香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凌香寒唤了个宫女来伺候,晚膳倒是丰盛,她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公公尖锐的声音。   “殿下宣周司乐觐见。”   凌香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朝着那桌上的盘子伸了去。   “我们家司乐大人也不差啊,怎的就没人瞧中呢!”宫女在一旁道了一声,凌香寒瞧了她一眼,正是今早上态度不如何的宫女,亏得她这般管不住自己的嘴还能在这宫里活这么久。   “清荷,莫要多舌议论。”一旁的人警告了她一句,那个叫清荷的宫女这才不悦的收了嘴。她到底还是有些不愉快的,如今在这宫里说的难听一点,她也就是个伺候乐官的小宫女,司乐若是离了宫,她也有更好的去处,若是随着司乐下放到各个府中,她这宫里出去的身份自是不同,怎的都会比在这儿不闻不问的好。   第二日一早上,凌香寒又被早早的就吵醒了,昨日又放了些司乐出宫,周蓉烟也是一夜都没有回来,今日的天气不错,用完早膳之后凌香寒也没有出院子,寻了个暖和的地儿打盹,冬日里就是觉得瞌睡多,吃了东西就犯困。   “凌司乐,司乐大人。”宫女唤了她一声,凌香寒睁了睁眼看着她。   “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般慌张。”   “大人,皇上宣您去御书房呢!”宫女的脸上带着笑意,一脸喜滋滋的模样,凌司乐可是第一位被皇上召唤的司乐大人,莫不是要入了后宫?一想想自己以后是宠妃边上伺候的宫女,这小宫女的脸色就更加的好看了。   “哦。”应了一声,凌香寒站起来,抖了抖肩,活动活动了筋骨,旁边的宫女等不及了,想要伸手去拉凌香寒的手,但是凌香寒的动作一向是快,在对方抓来的瞬间就扣了上去,直接扣上了对方的手腕,那小宫女瞬间疼的冷汗直冒。   “宫女就该有宫女的规矩,知道吗?”甩开了捏着的手腕,凌香寒也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去。   清荷疼的眼角都盈满了眼泪,一脸委屈的跟了上去,在接受到清莲投过来的目光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去,都是宫女,凭什么被批评的就老是她,没有理会清荷眼中的嫉妒和不悦,青莲面无表情的跟上了凌香寒。   凌香寒跟着青莲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去,刚刚靠近一些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争吵声。   “父皇,你偏心,大皇兄要了位司乐你就答应了。凭什么就不答应儿臣!”熟悉的声音传来,凌香寒皱了皱眉头,她想了想,这声音可不就是二皇子李烨的。   “你,你,你本就纨绔至极,朝堂众臣都笑话你不学无术,如今你不好好跟着少傅学习,还敢来向朕讨什么司乐回去!”皇帝气急,朝着来人道了句。   “父皇,你不能这般的偏心大哥,再说了,我向您讨要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国师带回来的那位司乐大人……”二皇子着急的说着。   凌香寒忽然摸了摸鼻尖,怎得觉得自己有点心虚的感觉,这事儿与她也没多大关系啊!   “凌司乐求见陛下。”公公扯着嗓子叫了句,正好打断了二皇子的话。   “宣她进来。”皇帝挥了挥袖子说道,凌香寒闻言,小碎步挪了进去。   两人都向来人看了去,粱帝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脸色有一丝复杂。   “父皇,我就是喜欢她,您就允了儿臣吧!”二皇子跑过来,靠着凌香寒的身边说道。   皇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似乎又憋了回去,脸色有些挣扎,但是似乎很快就妥协了一般。   他道:“好,朕……”   允了两个字还未说出来,门外就传来公公尖锐的嗓音。   “国师大人前来觐见!”    第26章 喜欢   不知道为何, 在听到公公声音的那一刻,凌香寒心底突然舒了一口气,她抬眸看着来人, 今日的他似乎显得随意了许多, 大抵是刚从行宫过来,长发并没有绾起来, 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倒是与她往日所见的帝长渊并不同, 带着点点慵懒的意思, 像是睡醒没有多久一般, 平淡的脸上却又不知道为何多了几分寒意一般。   “参见皇上。”他拱了拱手,弯腰对着粱帝道了一句,语气里倒是恭恭敬敬的。   “国师大人怎么来了。”粱帝有些意外的看着帝长渊, 近日帝长渊都宿在行宫当中本就让他有些许诧异了,当日他可是好几番劝都没能让他从国师府搬到行宫里来,最近却是出了奇了。   “臣正欲出宫,正巧路过。”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凌香寒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帝长渊与寂尘都一样喜欢找这么个理由,莫不是从一个庙里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皇帝应了一声,并没有怀疑他的回答。   凌香寒想着帝长渊赶着过来莫不是因为她的事情,她心里正想着不知道国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听见帝长渊又道:“皇上日理万机, 臣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臣这就告退。”   凌香寒一口热血憋在胸口,险些给喷了出来,她倒是多想了,原来他还真是打算不管这事儿,凌香寒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脚尖,看来必要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啊!   这还没来得及想完呢,就听见皇帝又道了声:“国师等等。”   “陛下请吩咐。”帝长渊停下了脚下的动作,一脸恭敬的对粱帝说道。   “今年皇子选秀的事情……”粱帝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了句。   近日来上奏的折子不少,马上就要开春了,这事儿耽搁不得,且不说后宫那几位的压力,这递折子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这家与那家不配,那家与这家也不配,虽说这后宫之事也不该由着国师操心,但是礼部尚书那儿他也放心不下,交由皇后或者其他后妃也不妥当,想来除了国师也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臣正好近来无事,选妃的事情陛下就交由臣去办吧。”他扫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二皇子道了句。   “好,好,好,有劳国师了!”一连说了三个好,粱帝是真的高兴极了,本来以为国师会拒绝此事,没想到竟然是应了,也算是解决了他心中的一大隐患所在。   “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职责所在。”帝长渊道了一句。   “父皇,那些司乐们也会参选吗?”二皇子在一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视线还时不时的在凌香寒的身上扫来扫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昨日就一眼看中了她,他就是想要她,大皇兄也别想和他抢。   “参选的都是我大梁的官家女子,二皇子怕是想多了些。”国师冷声道了一句,二皇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听见国师的话了没有,你还不快去国子监,这会儿已经缺了早课,你还想缺课一整天!”粱帝朝着二皇子怒道了一句,二皇子连声道“不敢”说完就赶紧离开了御书房,连头都没有回一个。   凌香寒一直都站在一旁,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般,方才还有李烨与自己做个伴,这会儿李烨也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一不说话,气氛就显得格外的紧张。   “你就是凌香寒。”过了一小会儿,突然传来粱帝道了句。   “是。”她柔柔的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嗯,先去殿外候着吧。”皇帝摆了摆袖子,对凌香寒道了句,凌香寒赶紧应了一声朝着殿外走了去,她站在殿门口想了想,方才粱帝是让她候着吧?   她怎的就觉得这般的怪异呢?莫不是……   虽说这粱帝未过四十,长的也是人中龙凤,只不过凌香寒觉着自己还是吞不下这口啊!   冷风袭来,她站在殿门口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忽然想起那日被帝长渊让她在书房外头守了几个时辰的事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习惯不用猜也是跟着粱帝学的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当权者都这般的喜欢折腾人呢!   “公公,你不冷吗?”凌香寒哆嗦的看了一旁候着的如同一座木雕的老公公。   “司乐大人,奴才不冷。”尖锐的嗓子像是拉锯条一样,凌香寒忍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   “公公,打听个事儿。”凌香寒又道。   “司乐大人,您说。”又是一声,凌香寒有些无奈的搓了搓手。   “国师大人年方几何啊!看起来那般年轻,莫不是驻颜有术不成?”她怎的都不太相信帝长渊年纪轻轻就能受到这般的敬重。   老公公大抵是没有想到凌香寒会问这么个问题,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咕噜了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口来,听着那拉锯卡在半道上的声音,凌香寒真怕他一不小心给咽气了!   “你这么想知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公公赶紧停了声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凌香寒抖了抖眉梢,他走路还真没声儿,她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呵呵……国师大人在说什么?”凌香寒干笑了两声。   “本国师确实驻颜有术。”动了动身子,他将手拢在了袖子里。   “只是用在你身上怕是迟了,你还是莫要妄想了。”帝长渊说了句,就提步走下了台阶,凌香寒盯着他的背影,几乎是气得发抖,朝着他的后背呸了一声,一脸的咬牙切齿,她方才可没有漏掉他那嫌弃的眼神,她虽然不比他生得俊美,那也是齐国第一美人!   什么人呐!   帝长渊转过头的瞬间就看到凌香寒一脸笑意吟吟的模样,哪里有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一旁跪着的公公是看清粗了凌香寒变脸的瞬间,差点都给吓晕过去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看着站在廊上没有挪步的凌香寒,帝长渊皱着眉头道了句。   “诶……?”凌香寒不明所以的看着帝长渊。   帝长渊看着她,勾了勾唇道了句:“还不跟上来。”   凌香寒回头看了一眼,皇帝并没有召见她进去,她又看了一眼已经提步的帝长渊,赶紧抬脚跟了上去,她还真不想留下来呢!   帝长渊一路走着,凌香寒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后头,她本来以为真如他在御书房里说的那般是要出宫去,她还想着总算是有机会在帝京的街道上溜达一番了,她这些年除了在宓城几乎是没有见过一座城池真正的模样是如何,只不过帝长渊领着她在宫里转悠了一圈还是没有走出宫门。   “国师大人,您这是要去哪?”走了好大几圈,凌香寒的两腿都开始不舒服了,又不是用轻功,实打实的每一步,这会儿小腿都开始发胀了,她就算是再能耐也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的感觉。   “随便走走。”帝长渊随意的道了句,凌香寒听完只想骂祖宗,除了受着她还能怎么的。   “国师大人,您不准备准备选秀的事情?”凌香寒走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道了句,好歹是布置一下什么的呀,他这游手好闲的模样,凌香寒还真是怀疑他压根儿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他今日去御书房是做何?凌香寒是绝对不会相信他只是纯粹的路过。   “你这么着急做何。”帝长渊转过头来瞧着她,凌香寒一句话被打回肚子里,生生给吞了回去,她怎么就着急了!   “不过着急也是对的,这事儿也少不了你的一份。”看着凌香寒吃瘪的脸色,帝长渊又道了一句,凌香寒瞬间就抬起了头看着帝长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的觉得自己飞来横祸一般,这事儿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啊。   “行了,走了这么会儿,消食也消完了,你回去吧。”就在凌香寒准备问个明白的时候,帝长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就甩了甩袖子走人了,留下凌香寒一个人站在原地忍不住的问候了一句他爹妈。   感情她这陪着他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是为了消食!她觉着自己能气出半斗血来了。   哎!方才的事儿还没问明白呢!只不过这会儿哪里还有帝长渊的身影,眨了个眼的时间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凌香寒就算是想说什么这会儿也没有机会了,她咬了咬牙,忍住没有剁脚,甩了甩头发,连着将心里的怒火一同给甩了出去,这才挂上了笑容离开了这半个人影都不见的鬼地方。   来日方长,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回到院子里之后,顿时觉得空寂了不少,原先还有很多宫女进进出出的,这会儿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没几个了,她看了一眼周蓉烟的房门,估摸着今儿早上就搬走了吧。   “司乐大人,您可回来了,今儿个皇上来了赏赐呢。”凌香寒刚刚走进门就看见清荷一手拿着一个翠绿的镯子对着她笑着道。   “是吗?”凌香寒笑了笑。   清荷“嗯”了一声,满脸的笑意,将那赏赐的玩意儿放在手里摸来摸去,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是不是的看向凌香寒,凌香寒自是知道她的意思。   “清莲这两天伺候的不错,你把那套镯子包好送给她吧。”凌香寒抬了抬手,指了指清荷手里的玉镯子说道。   听完凌香寒的话,清荷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她瞬间沉下了脸色,但是还是假装笑着道了声:“好,奴婢这就包好。”   “你这两日表现得也不错,这簪子我戴了有些日子了,就赏赐给你好了。”凌香寒掏了掏,总算是掏出来一根簪子朝着清荷递了过去。   清荷的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她赶紧接了过去,只不过在看清手上的东西时,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她之前想着司乐带着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好的,她还来不及高兴呢就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冷水,这哪里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就是个普通的木簪子,京城的摊贩手上一枚铜钱就能买一个,也不是什么檀香木,乌木做的,雕刻的手法也实在是拙劣的很,她哪里还笑得出来。   “怎的,你不喜欢?”凌香寒问了句。   “喜欢,司乐大人送的奴婢都喜欢。”听到凌香寒的话,清荷心中有气,但是到底还是憋了回去,违心的应了句。   “多谢司乐大人赏赐。”   “嗯,不必多礼,你去外头伺候着吧,我躺会儿。”凌香寒挥了挥手说道。   清荷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刚刚走出房门就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簪子给丢了,手都已经举起来的,但是还是给收了回去。   凌香寒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笑了笑,这玩意儿还真是她顺过来的,当日进了宓城就顺了人家几套衣服,她还想着寂尘当日看她的神色呢,如今想来,才不过十日,她倒是觉着时间过了挺久的。   没过几日,行宫里的其他司乐总算是陆陆续续的都走光了,如今整个行宫里只剩下她一个了,她自然是不甚在意的,有吃有住,日子还过的挺安逸的,她有什么好着急的,但是相比较之下,清荷就有些守不住了,她本是一位前几日受了皇上的赏赐,她的好日子也快来了,但是一天天过去了,别家的司乐都走了,就连皇上收入后宫的那位司乐昨儿个也离开了行宫,清荷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像是在伺候打入冷宫的娘娘一般,态度也越来越不好,清莲提醒了她几回,但是她都没有听到心里去。   中午的时候,御膳房送膳食的人来了,清荷将食盒搁在了桌子上,取盘子的动作也是极其的粗鲁,凌香寒刚好躺了会儿,听到声响就皱着眉头坐了起来。   “司乐大人,午膳到了,您慢用。”清荷说完也不等凌香寒说话,径自就想朝外面走。   “站住。”凌香寒喊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儿。”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她看着凌香寒的眼神中也带着些不悦。   凌香寒站了起来,她不大喜欢被人吵醒,她本意是懒得管的,区区一个宫女罢了,她还不至于这般的计较,但是她的容忍全凭心情的,她现在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凌香寒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清荷看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还叫我,有病啊!”   凌香寒吃了一口今日的膳食,有点咸,清荷懒得管她,继续朝门外走,只不过脚下刚刚挪动了一下,她就停在了原地。   凌香寒嘴里还嚼着牛肉片儿,没熬好,嚼不烂,只不过她手中的筷子已经少了一只,噗通倒地的声音传来,清莲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清荷一脸死不瞑目的模样,喉头还插着一根木制的筷子,喷的血不多,就是顺着伤口往外渗的厉害。   清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朝着屋内看了过去,凌香寒舀了一勺汤,看了她一眼道:“走太快,筷子戳到喉咙里了,你找人来处理一下。”   “是。”清莲定了定心神道了句,正准备转身去找人的时候,门外就有个身影走了进来,青脸一看来人,脸色变得有些恭敬又有些谨慎,但是面上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表现。   帝长渊还没走进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儿,他踏上了台阶,看了一眼门槛内的清醒,皱了皱眉头。   “徐月,处理一下。”他道了一句。   “是。”应声的同时,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何处飞身下来,凌香寒看了一眼,这小哥还挺厉害的,只见他单手拎起地上的人就直接离开了,那速度叫一个快,凌香寒擦了擦嘴朝着帝长渊看了过去。   “不知打国师今日有何事?居然亲自走这一趟。”她站起来对他道了句。   帝长渊也没有理会她语气中的调侃,他也懒得询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道了句“吃完了就跟我走。”   他二大爷的,她能说没吃完吗,能不跟着他走吗?   麻溜儿的跟上了帝长渊,凌香寒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的后头,她这一回也学聪明了,也不开口询问,就这么老实的跟着,她每次开口问都没讨好,那般自讨没趣的事情不过三回。   跟着帝长渊七弯八弯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快要到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凌香寒就看到了高高的宫门,朱漆的大门,还有高大的城墙,能够清楚的看到城墙上刻着东门两个字,凌香寒的心情忽然变得愉悦了起来,今日难不成帝长渊要带着她出宫,她怎的觉得今日的太阳都格外的温暖呢,天也这般的蓝,掉得没几片叶子的树儿也格外的别致好看!   刚刚走近城门口,还有着几丈远的时候,帝长渊就停了下来,凌香寒跟在他的后头也停了下来,忍不住的皱眉头,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帝长渊莫不是要转身回去吧?那她这回估计真的得吐血了。   “国师到,开城门!”城墙上的人洪亮的声音道了句,接着就听见城门厚重的声音传来,凌香寒突然闭上了眼,这种声音实在是太美好了,她在长生殿里,日日夜夜都想着有这样的声音,想着走出那座牢笼的时候。   城门渐渐的被打开,凌香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睁开的瞬间,凌香寒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几乎丢了小半条魂儿,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随便一数就有百来人吧,一眼看去都是女子,花枝招展的,清纯秀丽的,各色模样的都有,这人数,比起司乐进宫还要夸张了几分啊!   “参见国师,一百二十名秀女,老臣都带到了!”礼部尚书站在门外对帝长渊道了句。   “有劳尚书大人了,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吧!”帝长渊道了一句,礼部尚书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没有皇上的旨意就算是一墙之隔他也进不得这宫门。   礼部尚书离开之后,帝长渊就在袖子里掏了掏,掏了一会儿这才从里头掏出一块卷起的锦布来,递到了凌香寒的面前。   “什么?”她接了过去,询问道。   “从左往右,一个个念,别喊错了。”帝长渊接了句,她闻言打开锦布来看了一眼,满满的名字,这……   凌香寒这下子有些懵了,这事儿真的和她没有关系吧,她这会儿回去继续睡觉成么,权当是做梦。   “本国师近日嗓子有些不舒服,劳烦司乐大人了。”帝长渊又补了一句,“不过司乐大人也拒绝不得,这是皇上的旨意。”   凌香寒听完真的很想甩手走人,什么玩意儿!她这不止是飞来横祸了,完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拿着粱帝的口谕来压她,这人怎的就无耻成这样了,还嗓子不舒服呢!怎么不说脑壳被门缝挤了!   “郑娇悦。”气也气了,除了妥协她也不敢与帝长渊对着干啊,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凌香寒只好照着第一个名字念了句。   “大声点,外头人那么多,声儿小了听不见。”帝长渊握着手炉,站在一旁指点道。   “是,我这就大点声。”凌香寒面上是带着笑意,心底却是咬牙切齿的,大声的吼了一句,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公公的声音都是那样了,估摸着是喊出来的吧,嗓子也喊残了,真是可怜不已。   帝长渊满意的看着凌香寒一个个喊着名字,那些站在宫门外的官家小姐们闻言一个个的走向前来,在禁卫军那边留下了名字,交上了名牌,这才站到了宫内,也算是踏入了进宫的第一步。   凌香寒一个个的喊着,开始几个声儿还挺大的,后面就小了下去,每当这个时候,帝长渊就在旁边念叨她,凌香寒觉着自己这样肯定要背逼疯了。   “国师大人,你看看各位将士哥哥们一个个都魁梧雄壮的,声音必定是浑厚,您要不换个人?”凌香寒脸上带着些许谄媚的笑容,她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的狗腿过了,她还是挺嫌弃自己的。不,也不能这般说,以前没有现在这般谄媚的恶心,她自己都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用自卑,你念得挺好,再大声些。”帝长渊道了一句,他刚刚还是站着的,这会儿已经有人搬来一张椅子来坐着了,凌香寒站在他后边,腿都酸软了。   她何时自卑了,她冤枉啊!她能骂人吗!   一共一百多人,凌香寒喊完的时候,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她合上锦布,咳了两声,这才好受了一些,还是觉得干的厉害。   “辛苦了,喝口水歇息歇息。”帝长渊说完就将一个葫芦递到了凌香寒的嘴边,凌香寒接过来,闻了闻,清水还带着点温热,她喝了一口,总算是舒服了,又连着喝了几口。   “凌司乐,名字你都记住了没,等会儿帮带着她们去住处,可别弄错了。”帝长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脸上一派正经,好像是在商量什么正经的事儿一般,不过凌香寒可就不那么的好受了。   一口水直接呛在了喉咙里,实在是忍不住的喷了出来,没往别处喷,她就冲着帝长渊去的,只不过帝长渊似乎一开始都看透了她的意图,在她喷出口的瞬间后退了好几步,正好是滴水不沾,凌香寒狠狠的咳了几声,朝着帝长渊瞪了一眼,瞪过去的瞬间正好瞧见帝长渊看过来的目光,她眼珠子一转,瞬间变得无害了许多。   “国师大人,您在与我开玩笑不成,百来号人呢!我怎的会记得住。”   呸,您能耐大,您自己干活成不!   “你要相信你自己,本国师自然也是相信你,不要谦虚,此事就交由你来办了。”帝长渊一脸平静的说道。   凌香寒这回不止想骂爹骂祖宗了,她见谁就想骂!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带这样的啊!   “行宫就在西边,莫要走错了。”说完帝长渊就潇潇洒洒的走人了,徒留凌香寒领着那一百位官家小姐站在原地,凌香寒觉得她肯定是得罪了国师。   东门到南面的行宫可不近呢!他怎的就不让人开南门啊!至于绕这么大一圈路么,凌香寒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刚刚还晴空万里的,现在已经变得乌云密布了,果真是不能高兴的太早。   帝长渊既然不相干这事儿,直接推脱了不就成了,让自个儿的手下来办啊,寂尘那油盐不进的小和尚就不错啊!怎么会将这苦差事丢给她,凌香寒仔细的想了想,莫不是前儿个说了寂尘几句坏话,国师大人替着那小和尚报复回来,凌香寒觉得自己这回可冤大了。   “这女人是谁啊,怎么长的这么漂亮?”有靠着凌香寒边上的女人小声议论着。   “如果我猜得没错啊,她应该是齐国送来的司乐,大抵是国师带回来的那位吧,看起来挺厉害的。”   “国师带回来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骑的乐妓罢了,瞧你们羡慕的。”一个鄙夷的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凌香寒的耳朵一向是尖锐,自然也是停了清楚,她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十六七的模样,长的还挺不错的,就是这张嘴不怎么讨喜,凌香寒回忆了一下,这姑娘似乎是叫赵晓婧吧,原来是赵家的人,怪不得能够这般的嚣张。   凌香寒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领着一百人朝着南面的行宫走了去,她走的挺慢的,但是这些官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走得这么远的路,平日里也是坐马车,这会儿还没走上一里路就已经受不住了。   “司乐大人,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清莲道了一句,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不似一个时辰前那般惊慌的模样。   听到清莲的话,走在前头的几个官家小姐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凌香寒,她们瞧着这位凌司乐长的挺温柔的,想必也是极好说话的人。   “这可不成,国师大人可吩咐了,要在日头落山前到,这日头落山是不远了,咱们这还差得远呢!”凌香寒直接拒绝道,帝长渊折磨她,就不许她折磨折磨别人泄泄气。   “国师可没说这句,凌司乐,你这是在假传旨意。”人群之中突然走出来艺人,凌香寒定睛一看,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意外,还真是刚刚的那位赵晓婧。   “你怎的就知道国师没有说?”凌香寒忽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众人只觉得是眨眼的瞬间凌香寒就到了赵晓婧的面前,她们还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凌香寒身材本就高挑了一下,加上这满身的气势,忽然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她的嘴上挂着笑容,但是靠得近的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她们实在是太大意了,这宫中本就是险恶,哪里有什么温柔之说。   “方才国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莫想狡辩。”虽然气势上被凌香寒压了一头,但是赵晓婧也是嚣张惯了的小姐脾气,哪里会轻易的妥协。   “哦?听见了?你是从几时开始听的?你又怎的知晓你进宫之前国师没有向我交代什么?”她并未生气,脸上一直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她可以在帝长渊那儿吃瘪,因为他有能耐,但是这位赵小姐那可就不同了,进了这宫门,有国师这个鸡毛令箭,凌香寒可真是无所畏惧,帝长渊还能吃了她不成。   “你,你,你……”赵晓婧说了半天也憋不出下一句来,最后只好瞪了凌香寒一眼,咬牙退了下去,凌香寒觉着她也挺有意思的,百家秀女争鸣,她现在虽有娘家护着,但是却不知道自家早已把她推入了火坑,赵骁想谋反,哪里是让她来宫里享福来的。   耸了耸肩,凌香寒觉着这事儿不该自己管,她也懒得计较,仍旧是慢悠悠的朝着行宫走了去。   今日天气不大好,太阳还真是落的快了,也不知是藏在云里了还是落下去了,反正是灰蒙蒙的,不过好歹凌香寒还是将这些人平安的带到了。   “五人一间,按照刚刚念名字的顺序,从一号寝房开始入住。”凌香寒说道。   一百人,除了那些官家的直系,还有旁系,能送进宫的都送进宫了,住上一夜明日一大半都会送出宫去,也不知道帝长渊这是折腾什么呢!   不过到了行宫,凌香寒也算是完成了帝长渊交代的事情,剩下的自然是有嬷嬷照顾着,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等会,我不同意。”有人站出来道了句,凌香寒一看,哟,这回竟然不是赵晓婧。   “你不同意什么?”凌香寒看着对方玩味的说道。   “我是当朝皇后的侄女,她们怎么配与我住一个屋儿!”吴瑶凝指着站在她身边的四位女子说道。   她自懂事来就是一人住一间屋子,从来没有人敢与她住在一个屋子里。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凌香寒应了一声,对方冷哼一声,带着些得意,凌香寒心底却忍不住的叹道,这与后宫扯上关系的怎的都是这般性格呢!   “不过这是国师大人说的,您若是不同意还是去与国师大人说明吧。”凌香寒说道。   “你,你信不信我日后告诉我姑姑!”吴瑶凝指着凌香寒的鼻尖说道,凌香寒看着她,眯了眯眼睛,她已经很少被人这般指着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怎样。   “你告诉谁都可以,我只是遵照国师的旨意,您请。”凌香寒丝毫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中,她不怕得罪人,特别是这种并不怎么受宠的人,狐假虎威的事儿她最喜欢做了。   最好是在告她的时候,顺便告了帝长渊那个禽兽,能拉他下水一把这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看着凌香寒抬手的动作,吴瑶凝想要伸手打她,但是凌香寒今日心情本就一般,她这动作无疑是雪上加霜,一巴掌下去,直接让凌香寒闪开不说,还拍在了回廊上的柱子上头,一只小手瞬间就红肿了起来,疼的她直哭又觉得丢脸,只好咬牙不出声,一个劲儿的瞪着凌香寒。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请太医来看看。”凌香寒催了身边的嬷嬷一句,对方赶紧去请太医来瞧瞧。   “国师有旨,今日表现欠佳的秀女,明日就送出宫去。”徐月突然出现拿着国师的令牌,对着院子里的人道了一句就离开了,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顿时就老实了,吴瑶凝也不闹腾了,凌香寒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啊,她说好几句还顶不上帝长渊的一句。   想完她就直接提脚离开了这糟心的地方,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她现在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剩下事情就由她们折腾去吧,凌香寒还真不信帝长渊真的能够放着这些秀女不管不成,毕竟这是他的差事,可不是她的!   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清莲居然也不慢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凌香寒脱了鞋,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白溜溜的,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就是感觉上吧,总觉得有些肿的不舒服。   “快传晚膳,饿得不得了。”凌香寒道了句。   “是,奴婢这就去。”清莲应了一声就小跑着离开了,凌香寒对于清莲还是挺满意的,机灵懂事,能耐还不差,不过唯一让她忧愁的是,清莲八成是帝长渊派来的吧,自家的婢女都是人家的眼线,她这个做细作的觉得挺别扭的。   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关节处有些疼,这是以前的旧疾,那年被嬷嬷打晕在雪地里过了一夜之后留下来的,时不时的发作,这两年已经不怎么复发了,就是不知道怎得,今日又回来了,疼的厉害,膝盖像是要裂开了一般,大抵是这些日子冻狠了。   捏了捏膝盖骨,酥麻酥麻的,拿着暖炉贴了贴,又疼又痒,不过比起之前的疼痛倒是好了许多,捂了一会儿总算是好了许多,她放下手炉,将裤腿放了下来,躺着休息了一小会儿,醒来的时候清莲正好是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盒。   凌香寒看着清莲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一个碗,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第二碗了,难不成御膳房也开始克扣她了,凌香寒叹了一声靠近一看。   红枣枸杞粥?   粥?   “这是晚膳还是早膳?”凌香寒指着桌子上的碗朝着清莲问道,她莫不是过糊涂了,刚刚睡了一夜?   “回司乐大人,这是晚膳,御膳房的老总管说是国师大人特意吩咐的。”清莲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   凌香寒看着那碗粥,实在是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帝长渊不能这般苛刻她吧,大晚上还喝粥,怕她晚上起夜次数不多?   得了,现在饿得不行,将就将就吧!喂了一口粥到嘴里,倒是软糯香甜的很,味道不似想象中那般寡淡。   看着凌香寒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清莲这才放心了,她又接着道了句:“国师大人还说,您吃完粥就往他的行宫走一趟,他等着您一同吃晚膳呢!”   凌香寒听完,口中的粥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啥玩意? 第27章 关怀   凌香寒狠狠的咳了两声, 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清莲。   “不用了,你去替我谢谢国师的好意。”凌香寒说道。   清莲看着她,犹豫了一小会儿, 还是张了张嘴道:“徐月大人来传话的时候说了, 您要是不去的话,国师就把晚膳安排到司乐大人这儿来吃。”   后头的声音是越说越小, 凌香寒的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她道了句:“好, 那就去瞧瞧罢, 毕竟国师大人这般关怀我不是。”   放下手中的勺子, 凌香寒站起来说了句,清莲听到她的话,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要是凌香寒真的不答应去,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呢!   凌香寒走到旁边去拿暖炉,清莲赶紧走过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刚刚端起来碗的时候, 瓷制的勺子柄就从中间裂开,半截掉进了碗里,叮的一声, 清莲看着碗中的半截勺柄吓得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她方才怕是想多了吧!司乐大人哪能不生气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领路,留着等会儿收拾。”披上了斗篷, 凌香寒拿着暖炉率先走出了大门,清莲赶紧追了上去。   这宫里,其实凌香寒这些天转的也不少,但是国师的行宫倒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她只知晓当年粱皇是特意建造了这么一座宫殿,只不过国师并不住在里头,而是常年待在国师府里。   夜路不好走,巡城的卫兵也不少。清莲走的慢,凌香寒也走得不着急。不过这个点儿应当是用晚膳的时间了,也没人出来溜达,凌香寒一直走到国师的行宫都没有撞见宫里其他的主子。   “司乐大人,快到了。”清莲道了一句,凌香寒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夜色朦胧之下并没有点多少灯,元元看过去似乎之后大殿的走廊上头点着几个大红的灯笼,倒是显得喜气。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凌香寒抬步走了过去,行宫的台阶挺高的,一共有二十九阶,不算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凌香寒听到了自己膝盖传来的咔嚓声,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朝着大殿的门走了去。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她正欲跨过门槛的时候,帝长渊出现在了门内,距离她半步的地方。   “那是,国师有请,怎敢不来。”凌香寒干笑了两声,心里却不知道早就已经骂了好多回了。   帝长渊听到她的话,再看了看她的表情,提了提唇,并没有回话,他对她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样让她憋着没有下一句最难受了。   他朝着里头走了去,凌香寒也没有客气,跟了上去,桌子上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倒不像是凌香寒想的那般的清淡,反倒挺丰富的,盘子里还冒着热气,像是刚端上来的一样,天儿这么冷,他这时间掐的还真是准的很啊!凌香寒忍不住的感叹道。   “国师,我可以坐下了吗?”凌香寒等了一小会儿,看着帝长渊将两手拢在袖子里没动,她实在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她是来吃晚饭的,难不成还要学着帝长渊这般看着不成,看就能看饱了?   “坐吧。”他道了句,凌香寒的嘴角却忍不住的抽了抽。   这请人吃饭的是他,怎么现在她有一种自己赶着上来的错觉!他这回答都心不在焉的,凌香寒觉得自己这顿饭肯定是吃不好了。   不过心里再怎么想的多,她现在只想快点填饱肚子,赶紧走人。   她刚刚拿起筷子,帝长渊转身就走了,凌香寒这下是真的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夹起一块肉放在鼻尖嗅了嗅,也没毒啊!也罢,懒得管了。   凌香寒第二块肉下肚的时候,帝长渊又回来了,手里抱着好几个瓶瓶罐罐,凌香寒懒得搭理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帝长渊就不会搭理她。   “过来这边坐。”指了指大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藤椅,帝长渊对她说道。   “呵呵,不用了,我在这边吃饭就好。”凌香寒说道,那可是个躺椅呢!帝长渊到底是想做什么!   帝长渊听完她的话也不回应,就这么盯着她看,静静的等着,凌香寒先开始还能忍受得了,但是在下第三筷子的时候,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被人这般看着吃饭,是个人也吃不进去啊!   不悦的搁下筷子,凌香寒走了过来,认命的躺在了椅子上,帝长渊还能杀了她不成,吐了一口气,凌香寒静静的等待着,结果帝长渊直接掀开了她袍子的下摆,她赶紧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国师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您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脚啊!”   她这话刚刚说完,帝长渊就直接出手,凌香寒听到了一阵清晰的拉扯的声音,接着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底裤上破了个大洞。   “……”   “国师,您这样不好吧!”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躺着别动。”帝长渊似乎不大喜欢她现在这般的聒噪,忍不住的出口道了句,凌香寒吃瘪,只好闭了嘴,用自己的目光代表双眼,朝着帝长渊表示她不满的心情,只不过帝长渊的视线根本就不在凌香寒的脸上,所以她的那些愤怒的眼刀子他是一个都没有接到。   凌香寒正打算稍微挣扎一下的时候就看到帝长渊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抽出来一根银针,她目测了一下,起码有一手指长,看着帝长渊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只看到帝长渊将那银针放在瓶瓶罐罐里浸了浸之后拿出来,颜色都已经变得漆黑了,凌香寒看着那带着毒气的银针忍不住头皮发麻。   “国师大人,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还得留着这条腿以后当牛做马的伺候您呢!”凌香寒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恨不得是生离死别的场景。   帝长渊瞥了她一眼,凌香寒那半滴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被他看的缩了回去。   “别嚎了,马上就好。”帝长渊说完就一阵扎了下去。   凌香寒倒吸一口冷气,她没嚎!真的没嚎!但是这个感觉,真的很不一般啊!   她都来没来得及回味,帝长渊的第二针再次扎了下去,然后又是一针,扎完的时候,凌香寒是真的哭了,从眼角憋出了一滴眼泪,看起来特别的假。   “国师大人,我这膝盖现在都能戳死个人了!”瞧着那几乎扎成了刺猬的腿,凌香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帝长渊也不搭理她,收拾了一下,叫人端来一盆水,洗了三四次手,这才擦了擦。   凌香寒没敢动,骨头里痒的厉害,膝盖骨也痒的厉害,里面酸疼酸疼的,凌香寒恨不得自个儿把这骨头敲碎算了,皱了皱眉头,她以为帝长渊是要来拔针了,哪想到他径自坐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开始吃饭,凌香寒这会儿还在躺椅上晾着呢!   “国师大人,还有多长时间好啊!”凌香寒问道。   “一晚上吧。”他应了声。   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您厉害!   “国师大人,那我要不就这么回去?”她又问道,她难不成还在这躺一夜不成!再说了,针灸哪里需要这么长时间啊!她回去自己给拔了不就成了。   “你能走出那个门槛,我就送你回去。”帝长渊捏着筷子瞧着她道了句。   凌香寒看了一眼门槛,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扎的不成形的膝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不是人干的事情!   帝长渊吃饭的动作还是那么的斯文好看,凌香寒也不跟他斗嘴了,就这么盯着他看,不过帝长渊倒是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吃着,凌香寒看着他吃了菜,吃了饭,没怎么吃肉。   “国师大人,尝尝那个排骨,味道挺好的。”凌香寒看到他的筷子都快要落下去了,眨眼就换了个方向,她自个儿都快急死了。   “嗯。”应了一声,他夹起一块排骨。   “那个鱼也不错,鸡丝也不错。”她连连点到。   “嗯。”他又道了句。   等到凌香寒把一桌子上的菜都点了一遍的时候,帝长渊也都吃了一圈。   “国师大人,出家人不用吃斋?”说完之后她才玩味的问了句。   “你怎得就知道我是出家人?”帝长渊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凌香寒突然被问住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听着他这个意思,难道他还真的不是出家人?   “外头的人都是这般说的。”凌香寒没什么底气的回了一句。   帝长渊听到她的回话,突然笑了一声,凌香寒的小心肝都快要抖出来了,国师大人,您可别笑的这么渗人啊!   “外头说的你也信?看来凌司乐也不似本国师想的那般的聪颖。”   “……”   凌香寒突然觉得自己不想说话了!她闭上了眼,不在搭理帝长渊,下午挺累的,之前躺了一会儿也没休息好,方才在跟帝长渊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膝盖不像之前那般隐隐作痛了,似乎还有好转的迹象,她原本皱着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了。   这人一放松就觉得困意席卷,拢了拢衣裳,她想翻身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看着躺椅上的人,帝长渊一直坐着没有动,屋内点了不少的暖炉,暖和的厉害,就这般安安静静的过了许久,帝长渊这才站了起来。   躺椅上的人早就已经呼吸平稳,怕是睡着了,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膝盖,已经不似最先开始那般的臃肿了,覆手的瞬间,银针被瞬间拔起,几乎是没有给凌香寒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被拔了出来,没有了束缚,凌香寒躺着就舒服多了,缩了缩腿,窝在了躺椅中。   这一觉睡得不错,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她大半夜也没有起夜,第二天早上是给饿醒的,肚子叫了好几声她才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炸了眨眼,她又赶紧缩了回去。   “国师大人,你怎么在这儿!”看着坐在床边不远处的人,凌香寒问道。   “凌司乐,有个事儿得和你说一下。”帝长渊放在手中的竹简,看着凌香寒说道。   看着帝长渊那一脸正经的模样,凌香寒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她自知自己的控制能力还是极好的,但是奈不了帝长渊诓她啊!要是往她头上扣个帽子,那她就算是想甩都甩不掉了,不知道为何,凌香寒忽然想假装自己在梦游。   “那个。”挪开了视线,帝长渊道。   “哪个?”看了看自己的周身,没什么东西呀!   “枕头,拿回去洗干净了,昨儿个流的口水,今儿个都还没干。”像是感叹一般的说了句,帝长渊这才低头放下了竹简,写写画画的,权当是情趣玩意儿。   凌香寒闻言,脸上一片尴尬的红云,她怎的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习惯,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有些湿,她的心情就更加的微妙了,只是凌香寒不知道的是,这些水不过是今早帝长渊给她灌药时落下的,她现在也不好意思扑上去闻,等拿回去洗的时候估摸着就知道帝长渊是在骗她了。   “收拾一下,等会出去一趟。”帝长渊搁下了笔,站了起来对着她道了句就出去了。   凌香寒接收到了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只好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帝长渊都这般表示了,她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衣服并没有脱,凌香寒知道这是帝长渊的寝殿,床上没有其他的痕迹,想来帝长渊昨儿个不是睡在这里的,下了床,凌香寒走到小桌上瞧了一眼。   竹简上的一句话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帝长渊写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呸!凌香寒画了画,在下头添了句。   “自古国师真绝色,唯有马屁能拍之。”   写完之后,凌香寒这才心情大好的洗漱了一番,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大殿的时候,徐月就出现了。   “凌司乐,这是您的早膳,国师大人说他已经在秀女的行宫里等着了,您收拾好就赶紧去吧。”将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凌香寒的手中,徐月一眨眼就不见了。   凌香寒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无奈的叹了一声,只得先去行宫了。   快到行宫的时候,凌香寒并没急着进去,就在屋顶上盯着看,帝长渊一出现,那些秀女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比起昨日与凌香寒叫嚣的模样简直差远了,果然这柿子都是捡软的捏啊!   从怀里拿出油纸包,揣了一路还是温热的,凌香寒看了一眼,哟呵,居然是烤包子,她进宫那天就闻着香味了,后来也没记得这件事情,她倒是没想到帝长渊知道她想吃这个。   咬了一口,香的很,凌香寒刚刚吃完一个正准备拿第二个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声大喊:“哪来的小贼,竟敢乱闯皇宫。”   凌香寒听着这声音就知道自己今儿个算是倒霉透顶了,她进宫这么多天,就第一天的时候见到了卫峥一眼,时隔这么多天,这是第二回。   “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等到卫峥飞身上房顶的时候就看到凌香寒蹲在房顶嘴里叼着一个包子,样子极其不雅。   “吃早膳呢,卫将军要来一个吗?”抿嘴笑了笑,凌香寒收起了自己饿动作,巧笑嫣然的看着卫峥说道。   “本官不要。”皱着眉头,黑着脸推辞了凌香寒的好意。   “这里是秀女的行宫,你来这里干什么。”卫峥说道,凌香寒想了想,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嘴,卫峥以为她要解释的时候就看到凌香寒站了起来,朝着下头喊了句:“哎哟喂,国师大人,下不去了,帮我搬一把梯子!”   此话一出,震惊四周。   那些低着头,安安稳稳站着的秀女这会儿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更是不知晓世间还有这般胆大的人,居然这般冲撞国师。   卫峥也没有想到凌香寒会来这么一句,当即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黑沉了。   至于帝长渊,他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站在旁边的徐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国师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两下。   “去给她搬个梯子。”帝长渊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沉声吩咐道。   “是。”徐月领命推开,去寻找长梯去了,院子里站着的人却是各式各样的表情,有些是诧异,有些是看好戏,刚刚还老老实实的秀女,这会儿就憋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朝上头看去。   徐月很快就搬了来梯子,凌香寒缓缓的爬了下来,拍了拍手,一脸的笑意。   “国师,我方才在上头数了清楚,一百二十个秀女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如何?”凌香寒得了便宜还卖乖,帝长渊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顺着梯子爬下来的卫峥,他皱了皱眉头。   “卫将军,你怎么来了?”帝长渊问道。   “参见国师,臣方才路过此地,发现房顶上有人,以为有贼,所以才爬了上去,没想到居然是司乐大人。”卫峥解释着说道。   “哦。”帝长渊应了一声。   卫峥还拱着手,脸上的表情又一些紧张,他怎的觉得自己似乎得罪了国师?难不成真的是他冒犯了国师不成?   “现在没事了,你可以退下了。”帝长渊挥了挥手,对卫峥说道。   卫峥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凌香寒,凌香寒朝着他笑了笑,那是一个乖巧的模样,卫峥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离开了此地。   凌香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反倒是皱着眉头出神了片刻,没想到卫峥现在已经成了禁军的统领,如此说来,她日后在宫中的行动就要更加谨慎了啊!   “想什么?”身边传来不悦的一句,凌香寒赶紧回了神。   “在想着国师大人真是好人啊,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国师大人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牢牢的放在心上了。”她一脸感概的说道,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谢谢国师大人,报酬您就不用问了,反正我也没有。   帝长渊看着她这模样也懒得问她怎么蹲房顶了,她都得瑟成这样了,还能指望她嘴里说半句真话不成。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做牛做马也不必了,昨日是你领着这些秀女进宫的,想必对她们也极为了解了,你觉得今日要送走那几位?”帝长渊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周围几个人听到,但是人也不少,凌香寒听完他的话,嘴角抽了抽。   这得罪人的事情,怎么每回都让她来做!她就是一个敌国送来的乐官罢了,凭什么坐了宫女的活儿又做管事嬷嬷的活儿?   周围的人在听完帝长渊的话之后自然是脸色各异,凌香寒内心抗拒着,但是也挺爽快的,昨日还被人怼了,今儿个就能报复回去了,凌香寒觉得国师大人还是挺了解她心中所希望的,只是帝长渊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能如了他的意。   “呵呵,国师大人,您……”凌香寒笑了笑正准备拒绝,转头就看到帝长渊也对她笑了笑。   凌香寒瞬间觉得五雷轰顶,这还没来得及倔强就已经怂了……   她还是认命吧!    第28章 横祸   凌香寒敛了敛神色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秀女的身上, 不得不说,虽然昨天冲撞她的那几位脾气刁蛮,但是比起其他的官家女儿来说, 还是多了几分贵气, 凌香寒也不急着,就这么在人群了看着, 也不说话,时不时的打量两眼, 她都看出来了, 这些秀女在她的动作之下显得格外的紧张, 有些人的额投行甚至冒出了不少的汗。   凌香寒终于走到了赵晓婧的面前,刚刚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瞪了回来,眼神中的意思大概是在说凌香寒要是敢选她那就等着瞧。   对上她的眼神, 凌香寒笑了笑。   “国师大人,我觉得……”凌香寒突然开了口。   赵晓婧突然急了,她大抵是没想到凌香寒会选择她,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完的时候就打断道:“国师大人, 我觉得这样有失公允。”   原本在一旁并不打算插手的帝长渊看了一眼两人,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凌香寒算是看出来了, 他完全就是闲得太过无趣,今日就是来看好戏的。   “为什么?”帝长渊凑近了赵晓婧,问了她一句。   帝长渊靠的越近,赵晓婧就越是紧张, 凌香寒看着她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国师,您这般吓人真的好吗?   “我们都是奉了皇上旨意进宫选秀的,选举的结果不应该由一个敌国的乐官来决定。”赵晓婧咬了咬牙说道。   帝长渊听到她的回答,皱了皱眉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如今齐皇已经将乐官都送予我大梁了,所以现在她是我们大梁的乐官而不是齐国的乐官。”   “可是……”赵晓婧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反驳的时候就听到帝长渊又道:“这是皇上的圣旨,难道你们是要抗旨不尊?”   淡淡的声线,不带任何的感情,但是众人还是从帝长渊的话语之中听到了严肃之意,旁边的吴瑶凝将目光落在了赵晓婧的身上,眼中带着些许的鄙视,她今日惹怒了国师,她们日后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过了,这个女人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帝长渊的身上,看着帝长渊的脸,大概是发现了她的视线,帝长渊看了她一眼,吴瑶凝赶紧将头低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些娇羞。   凌香寒在旁边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中,她看的是有意思的很,可不止是吴瑶凝,人群里还有好多官家小姐都在偷偷瞄着帝长渊,脸颊红红的。   凌香寒在心底啧啧了两声,面上并不打算表现出来。   帝长渊回应了赵晓婧之后,众人就不敢多说了,只不过在帝长渊转身的时候,赵晓婧还是狠狠的等了一眼凌香寒,凌香寒权当是没有看见一般。   凌香寒这一回也不客气了,直接拿出昨日帝长渊交给她的锦布,扫了一眼,也不再看那些秀女,直接念出了五十个名字。   “国师大人,我觉得这些官家小姐们表现欠佳。”念完之后,合上了锦布,凌香寒对着帝长渊说道。   “好,徐月,安排一下,将这些人送回去。”帝长渊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答应了凌香寒的决定。   他看似没有注意,但是在凌香寒方才念的时候,帝长渊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女子家中的地位都不高,她也确实不会得罪那么多人,思来想去她怕也是早有计策,他看来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对帝京的官家居然是这般的熟悉。   “国师大人,您瞧瞧,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别的我就……”凌香寒示意了一下回去的路,帝长渊挑眉看了她一眼。   “早着呢。”看了她一眼,帝长渊就率先提步朝前走了去,凌香寒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有些无奈的眯了眯眼睛,还是跟了上去。   “国师,您瞧瞧,我一个做乐官的,这些差事都不适合我,您要是让我弹弹琴什么的还好,方才这般得罪人的事情实在是不大适合我啊!”凌香寒一脸认真的对帝长渊说道。   “别着急,等会的差事一定会适合你。”帝长渊根本就不给凌香寒离开的机会,凌香寒气的恨不得打他两拳,看了一眼冷冰冰的伺候在一旁的徐月,凌香寒还是将自己的神色收敛了起来,妥协的跟在了帝长渊的身边,一个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更何况是两个!   走到外头更加空旷的地方,场内早就已经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凌香寒扫了一眼,起码有百来十种吧。   “哪种是你不会的?”帝长渊回头问道。   凌香寒张了张嘴,扫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帝长渊倒是有些意外了,她还真是一件都不落下不成?   “传秀女。”喊了一声,那些秀女这才缓缓的跨过门槛,走了过来。   凌香寒瞧了一眼,今日怕是要进行才艺表演吧,她叹了一口气,怎得就摊上这么个苦差事呢,其他司乐也不兴她这般一整天被人折腾啊!她觉着当日要是应了二皇子,这两日怕也不会这般东奔西走的操劳。   拢了拢袖子,有些冷,帝长渊没有决定在屋内反倒是挪到这外面,诚心就是来欺负人的,她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怜这些秀女哟!   这手冷的都快没知觉了,还怎的来表演,果不其然,这一上场就有好几个秀女没有坚持下去,不是扯断了琴弦就是表演的不成调子。   到了后头上来表演的人越来越好,其他人的表情还是挺满意的,凌香寒就觉得不怎么样了,凑合凑合吧!   听了一上午的乐声了,她这会儿耳朵都开始犯疼了起来,无奈帝长渊一动不动的。   “凌司乐觉着她演奏的如何?”看到凌香寒坐立难安的,帝长渊突然来了句。   凌香寒方才光顾着想着怎么离开这破地方了,哪里还会认真的听这些女人们的表演,帝长渊这么一问,她还真答不上来,抬眼瞅了瞅吴瑶凝手里的长箫,凌香寒道:“吴秀女表演的不错,就是心有余而气不足,应该多练练。”   凌香寒道了句,帝长渊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徐月记上了吗?打个丙级。”   帝长渊说完,徐月就在册子上用朱笔勾了个字儿,凌香寒突然语塞,她瞧着吴瑶凝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刺耳,恨不得把她啃的吃了,凌香寒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目光,她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一直到表演完,凌香寒算是学乖了,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那都吹了个天花乱坠的,起码这回是不会得罪人了,就算是赵晓婧都被她狠狠的夸奖了一番,说道后头,凌香寒觉着自己都遍不下去了。   “行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到此为止,凌司乐先回去吧。”帝长渊道了句。   凌香寒如释重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赶紧快步离开了这地方,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凌香寒走的是快,但是她不知晓的是一直到她离开,吴瑶凝的视线都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过,那阴狠的目光若是让凌香寒瞧了,估计又忍不住的感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回到住处的时候,清莲正好拎着食盒回来了,凌香寒用了午膳之后就小憩了一会儿,只要帝长渊不折腾她,她的小日子还是过的挺滋润的,安安稳稳的,有吃有喝有住也算是安逸。   只不过这安逸的日子还没过上半个时辰呢,凌香寒就被清莲给唤醒了。   “怎的了?这么慌张?”凌香寒皱着眉头看着清莲。   “司乐大人,皇后娘娘召见您,您还是快些起来吧。”清莲焦急的唤着,“公公还在外头候着呢!”   凌香寒听完忍不住的觉得头疼,皇后娘娘召见她做何?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走回来将两团棉花塞进了膝盖,长袍一盖,倒是看不出来里头有什么。   “凌司乐,你可叫奴才好等啊!”刚刚走出房门,外头的公公就把脑袋一甩,翻了个白眼儿说道。   “公公说的是。”凌香寒笑呵呵的应了声。   “行了,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冷哼了一声,公公正准备转身,刚刚挪了步,脚下突然一绊,他险些摔倒在地,他赶紧狼狈的稳住身子,旁边的小太监偷笑了两声。   “笑什么笑,还不快点走。”恼羞成怒的叫了一声,老公公又瞪了凌香寒一眼,结果凌香寒低着头,压根没看他,他瞪也是白瞪了。只是他不知晓的是这会儿凌香寒心里也是愉悦着呢!   皇后的寝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上回凌香寒跟着李司乐出去的时候就去皇后的寝宫逛了一圈,这一路走过去凌香寒也没有问公公,皇后到底为什么要找她。   不过她想着,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公公就已经停下来了,示意凌香寒自个儿走进去,凌香寒朝着公公道了谢,塞了一锭银子这才走了进去,公公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抬腿跨进了大殿,里头倒是安静的很,有熏香的味道,挺浓的,不大好闻,凌香寒想打喷嚏又自己憋了回去。   大殿内并没有人,凌香寒也不敢乱走,站在中间大声喊了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凌香寒一声唤了有一小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声音,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这皇后浸提莫不是故意要折腾她不成?   她也不说话,她刚刚眼角一斜,正好看到了右边帘子里有人动了动,她也不做声,对方怕是要给她下马威呢,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凌香寒才听到帘子里的人说道:“进来吧。”   “是,娘娘。”恭恭敬敬的道了句,凌香寒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皇后正半卧在软榻上,一双眼睛打量着她,没有什么善意。   “见着娘娘还不跪?”旁边伺候着的宫女厉声道了句。   “娘娘恕罪。”凌香寒跪了下来,她就这么受着不反击,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估摸着也觉得没意思。   “本宫听闻司乐大人的乐技不错,今日给本宫表演个吹长箫如何?”皇后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   “一切都听娘娘的,给娘娘表演是香寒的荣幸。”凌香寒说道。   “去,给司乐大人取一支长箫来。”皇后朝着身边的宫女说道。   过了一会儿,宫女就将长箫拿了出来,这萧确实挺长的,比普通的箫长多了,凌香寒接过去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头,她这会儿还跪在,这么长的箫吹起来实在是不舒坦,她来的路上就知道,定然是早上批评吴瑶凝气短的事儿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这会儿想要杀她的威风呢!   凌香寒也不多说,拿着长箫放在唇边试了试,还能凑合,姿势不大舒服,勉强还是可以凑合过去的。   见着皇后看着她,也不开口,凌香寒就挑了个曲子,吹奏了起来,这事儿难不倒她,以前没少练,现在就算是跪着也不影响她的表演。   一首吹完,皇后回味了一下,竟然挑不出什么搓饵来,她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宫女立刻反应了过来,对凌香寒道:“继续吹,皇后娘娘可没叫你停呢!”   凌香寒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声,你瞧瞧,这简直是妃来横祸啊!祸从口出的感觉还真是奇妙的很,以后在这宫中还是少说点话才好。   又是一首,皇后还是不叫挺,凌香寒无奈,只好一首首的吹下去,越是这种时候,她的脾气就越是好,就是觉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样,她不着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吹了多少首,只觉得自个儿口干舌燥的,嗓子也有些哑了,但是她并没有求饶,以前在长生殿的时候,嬷嬷也是让她们没日没夜的练琴,十指都练的血肉模糊了,嬷嬷还是饶不过她们,后来凌香寒就在半夜偷偷把那位嬷嬷杀了丢进了深宫的枯井里,如今想想都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行了,别吹了。”两个时辰后,外面的天都已经开始黑了的时候,软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是,娘娘。”她脸上毫无表情,并没有皇后想要看到的喜悦之情。   “你知道本宫今日为何叫你来吗?”缓缓的坐了起来,皇后盯着她冷冷道了句。   低着头,她眯了眯眼睛,嘴上还是乖巧的说道:“香寒不知。”   “看你也是个老实乖巧的姑娘,这宫里的水深得很,你可知道?”皇后拢了拢袖子说道。   “娘娘说的是。”凌香寒也不反驳,对方说什么她都受着。   “本宫听闻,你与国师走的近?”皇后突然话锋一转,对着凌香寒询问道。   “香寒不敢,只是近日在国师身边伺候着选秀的事情。”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皇后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要是搪塞过去,皇后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这人呐!就是要学会进退有度,什么时候提起身段,什么时候放下身段那都是要学的活儿。   “那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后靠近她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些威胁,凌香寒缩了缩,装作害怕的模样。   “香寒知道了。”   “行了,今儿个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摆了摆手,皇后说道。   凌香寒应了一声就抬腿站了起来,膝盖上的骨头还是咔咔作响,这种感觉就像是敲碎了骨头一样的感觉,她面上毫无表情,缓缓的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了大殿的门,刚刚还是一脸乖巧的表情立刻就换成了一脸的阴沉,这老妖婆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难缠。   想着她帮吴瑶凝?这事儿还真好说,她也整准备这么干呢!有些人就是喜欢往高处爬,可是不知道这摔下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刚刚走出了皇后的寝殿,凌香寒就看到了在门口候着的徐月,她只当是他来向皇后汇报选秀的进程的,毕竟这后宫的事情,皇后确实应该过目的。   “国师请你一同去吃晚膳。”没有走进店门,徐月反倒是朝着凌香寒道了句。   凌香寒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着道:“哪敢劳烦国师啊,我自个儿回去吃就行了。”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内心早已是怒火滔天,徐月这个模样一看就是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帝长渊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正在被皇后折磨着,这事儿追根到底,源头都在帝长渊哪儿,若不是他今日故意那么一说,想来皇后也找不到她的身上,其他的秀女都是甲等,偏生吴瑶凝这儿是个丙等。   他既然知晓她在这里受折磨也没有找人来救她一救,凌香寒觉得心里这团火气是压不下去了。   “国师请你一同去吃晚膳。”徐月看着凌香寒要走的模样,再次拦在了凌香寒的面前,这一回的他读比上海还要强硬。   看着徐月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凌香寒的闹钟突然浮现了帝长渊的那张脸,原本被自己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就冒了出来,她的脾气一向是不好,她早已觉得全身的血液倒着流过来,顺着流过去好几回了,几次三番的想要将皇后身边的宫女捏死,这会儿徐月送上门来,她眯了眯眼。   在对上凌香寒目光的瞬间,徐月忍不住的愣了愣,他是第一回感受到凌香寒的身上有这么重的杀气,甚至比他们这些做暗卫的人身上的杀气还要重,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乐官的身上有这么重的杀气。   “让开。”凌香寒冷着脸说道。   “国师……”徐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阵风飘过,再回神的时候,他的脖子已经被凌香寒掐住了,他心中大骇,竟然不知道凌香寒的速度竟然是如此的快,她手中的力度一点都不小。   徐月自觉自己的武功在这宫中也算是上乘,就算是与卫峥一站,也不会落了下风,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么多年,他几乎是没有害怕过,但是这一会他是真的害怕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去见阎王一般。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人总是会有个底线的,回去告诉帝长渊,今日我是不会去的。”冷冷的说完,她就放开了自己的手,她刚刚是真的用了手劲儿,她也知晓,要是自己再收紧一点徐月就去见阎王了,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又松了手。至于理由,怕是耐人寻味。   被放下来的徐月大口吸着气,寒气吸进肺中,刺痛的厉害,他狠狠的咳了两声,眼中早已布满了血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怎的,现在知道怕了?”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徐月的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国师大人。”他低着头唤了一声。“凌司乐她……”   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乐官为什么手段会这般的骇人?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是他一个都不敢问出口,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掉进冰窟一样,手脚发冷。   “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就当是没有发生过。”帝长渊道了一声。   徐月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跟着帝长渊往回走,只是他看不见的是帝长渊那一脸复杂的神色,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深沉。    第29章 凶手   凌香寒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 清莲倒是有些意外的,徐月之前已经通知过她了,她以为凌香寒会跟着国师走的, 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 看到凌香寒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显得有些无措。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凌香寒说道。   清莲看着凌香寒的脸色不好, 抿了抿唇,不敢多说话, 她觉得此时的司乐大人挺可怕的, 全身都冒着寒气。   今日皇后叫走凌香寒之后, 她就已经通知了国师,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晓了,但是她肯定国师肯定会去救司乐大人的, 只是看司乐大人的脸色这般的差,莫不是皇后镇的对司乐动刑了?   清莲心中自然是无比的自责,她若是更早一点去寻国师就好了。   “行了,进屋吧。”凌香寒看着清莲有些自责的神色忍不住的叹了一声说道。   “司乐大人今天不在国师那儿用晚膳吗?”清莲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凌香寒走了两步, 听到清莲的话突然回头按了她一眼,她突然勾唇笑了笑:“怎的,你想我往那边去?”   清莲不说话, 凌香寒只当她是默认了,唇角的笑容勾的是越发的深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来伺候我的,还是伺候国师的。”凌香寒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清莲心中大惊,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凌香寒嘴角的笑意,但是她一点都觉得凌香寒笑的有多么的温柔,反倒是让她有一种手脚都发冷的感觉。   “大人恕罪!”清莲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对着凌香寒道了句。   “不必了,你既然如此向着国师大人,明日我便向管事的嬷嬷通应一声,明日你就调到国师的行宫吧。”凌香寒敛起脸上的笑容,也不给清莲回答的机会,径自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清莲跪在门外,脸上几乎是急哭了,但是又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才好。   凌香寒进了房间之后,原本扛了这一路的表情瞬间就松了下来,实在是疼的厉害,哪哪都疼,最疼的还是膝盖骨。   虽说她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在撕下棉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皮已经跪破了,血肉粘在棉絮上,还是挺疼的,新伤她还忍得,可惜这些年周而复始的,她觉得自己这双腿迟早得毁了。   将沾着血肉的棉絮撕开,用冷水洗了洗伤口,上了些药,这才缠了起来,先开始是疼,现在倒是觉得疼得麻木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司乐大人,奴婢到膳房将晚膳取回来了。”清莲在门外唤了一声。   已经躺下来的另想哈睁了睁眼又闭上了,这会儿累的动都懒得动,晚膳也实在是没有胃口。   清莲站在外头,听了听里头没有声音,她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两个人,徐月站的近一些,国师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又朝着里头唤了声:“司乐大人,晚膳我端进来了?”   她说话的瞬间正欲开门,凌香寒却已经听到了她的动作,她道:“拿走,今晚不用传膳了。”   清莲推门的动作止住了,她有些难为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帝长渊。   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帝长渊已经转身离开了,徐月也赶紧跟着一块儿离开了,只留下清莲一个人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这可如何是好啊!   凌香寒这会儿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休息,压根就不想吃东西,吹了一下午,这会儿喉咙就跟拉锯条一样了,还挺疼的,张嘴都不大愿意,还吃什么晚膳啊,眯了眯眼睛又炸了眨眼,重复了好几次,她总算是睡着了。   清莲站在门外候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凌香寒不开口她也不敢进去,她把晚膳热在了小灶里头,就等着司乐大人召她一声,可是清莲等到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凌香寒召见她,清莲只好蹲在了小厨房里睡着了。   夜色更深的时候,凌香寒醒了,动了动腿,又开始疼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屋子里也没有点灯,之后外头的月光照射了进来,还挺亮堂的,她起来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披了件长袍就走了出去。   外头灯笼里的烛火已经快要燃尽了,她看了一眼小厨房里头,还有火光在闪烁,靠过去看了一眼,清莲正靠着灶台打着盹儿,估计是谁输了,凌香寒走过去她也没有发现,凌香寒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在灶里多添了几根柴火,也算是暖和多了。   离开小厨房之后,她在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有些冷,她也不着急,慢慢的走了两圈,膝盖还是挺疼的,就是没有之前走的那般僵硬了。她掐了掐时间,等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院子,轻松避开了禁卫军,凌香寒直接朝着皇后的寝宫而去,两个守夜的太监靠着殿外的石柱子在打盹儿,凌香寒看了一眼,朝着左边的偏殿走了过去,开门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渗人,只不过这个点儿是人最犯困的时候,凌香寒也没有惊动谁,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等,看着躺在床上睡的安稳的宫女,凌香寒脸上毫无表情。   从走过去到出手,根本就没有用多长时间,在手搭上脖子的瞬间,原本睡着的人突然醒了,她看着来人,正欲张嘴惊叫,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不过是几个呼吸的瞬间,床上的人已经没了生气,屋子里似乎回荡着扭断脖子的清脆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死去的人更是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   凌香寒离开的更是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的人。只不过凌香寒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偏殿里又出现了两人,昏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徐月靠近窗边一看,并没有丁点儿的血迹,但是看着那宫女的眼神,徐月还是觉得不大舒服,一双眼珠子都已经鼓出来了,满带着血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骇人。   “国师大人,您看……”徐月有些犹豫,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处理干净。”冷淡的道了一声,帝长渊并没有看床上死去的宫女一眼,只是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放在了屋子里病不起眼的角落里。   第二日,凌香寒倒是第一回没有那么早的起来,清莲去敲门的时候,她倒是应了一声。   “国师说,司乐大人身体抱恙,今日可以休息一日。”清莲说。   “嗯,知道了。”凌香寒卧在床上道了句。   清莲伺候在床边又道:“国师请的太医一会儿就到了。”   “嗯。”凌香寒又是不咸不淡的一声,清莲也不敢多说了,心里沉的厉害,凌司乐大概是真的对她心存芥蒂了,她确实是国师指派来伺候司乐大人的,但是她对司乐大人也是忠心耿耿,那日清荷的死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她甚至不敢多想,要是司乐大人真的生气了应该怎么办。   翻了个身,凌香寒又眯着眼睛继续躺着了,这么闲下来其实也挺舒服的,看着凌香寒不想多说的模样,清莲只好退了下去。   她没敢告诉凌香寒,今日皇后身边的宫女死了,被人发现在了护城河里面,整个人都泡的面目全非了,皇后发怒要彻查凶手,这会儿宫里正闹的厉害呢!人心惶惶的,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司乐大人操劳了,司乐大人这几天东奔西走也挺累的,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只要司乐大人不赶她走就好了。   坐在门槛上,清莲这般想着。   只不过相比较之下,皇后这边就不一样了,那宫女昨儿个还照顾她起夜了,早上起来就被人弄死丢进了护城河里头,杀她的人来的悄无声息的,这一回杀的是宫女,下一回是不是杀的就是她这个皇后了!越想她心底越是发麻,心底慌乱的厉害。   “事情查的是怎么样了?”皇后问。   “娘娘莫着急,都察院在查着呢!”公公道了一声。   “莫着急?你倒是不着急了,本宫可急着呢!”厉声道了句,皇后一脚将公公踹翻在了地上,脸上怒火滔天,又生生给压了回去,只得在大殿里来回走了好几趟。   “娘娘,娘娘,都察院来消息了。”门外,另一个小宫女飞奔过来了,皇后赶紧迎了上去。   “快给本宫说说,谁是凶手!”   那小宫女也不敢喘气,只好赶紧道:“都察院在芸儿的房间里发现了个荷包,有人说是伺候在赵贵妃身边一个宫女的。”   此话一出,皇后出手就将桌上的茶壶打翻在地! 第30章 变天   “查, 命都察院给本宫彻查此事,我就不信还有人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不成!”皇后一脸怒容说道。   这些年来赵贵妃是越来越得宠,她本就已经是忍气吞声的了, 偏生那个贱人还要在这个关头来给她下马威, 此事最好和赵贵妃没有什么关系,不然她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愤怒归愤怒,到底她也没有直接就气晕了头, 这回的矛头直接就指向了赵贵妃, 反倒让她觉得有些蹊跷。   “是, 娘娘。”小宫女哪里见过皇后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凌香寒接到这消息的时候也觉着挺意外的,她确实是在屋内就把人扭断了脖子, 怎么这会儿又跑到护城河里去了。   “司乐大人,您中午想吃点什么?”清莲看着凌香寒总算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凑过去问了句。   “你看着办吧。”凌香寒淡淡的道了句。   这两天天气还是干冷的厉害,眼看着就要入春了, 大抵是一整个冬天在做最后的挣扎,清莲去取膳了,凌香寒洗漱了一下这才走出了屋子, 说疼也没那么疼了,就是肿的厉害,走一走还有点痒痒的,跨过门槛看了一眼外面, 今天的天气还算是不错,难怪昨晚的月亮那么的圆。   冷风吹了吹,凌香寒刚想要回屋的时候,就听到了“咕咕”的叫声,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房檐边上的鸽子,小小的一只并不显眼,要是它不出声儿,凌香寒未必会关注它。   将指弯在嘴里吹了一声,那鸽子马上从上头飞了下来,绕着凌香寒飞了一圈,落在了凌香寒伸出来的手臂上,凌香寒伸手的时候它并没有避开,摸了摸它的翅膀根儿,接下来一个小纸片之后凌香寒就将鸽子给放了。   慢慢展开手中的纸,字不多,凌香寒看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心底却忍不住的叹了声。   这,怕是要变天了。   自从那日凌香寒拒绝了国师的邀请之后,连着好几天国师也再也没有来找过凌香寒,也没有邀请凌香寒参与到秀女的选拔之中,清莲自从知道凌香寒暂时没有赶走她的意思之后就显得更加乖巧了许多,偶尔还是会和凌香寒唠嗑。   “一百多个秀女现在就剩下不到十个了,国师大人的要求还真是严格啊!”清莲嘀咕道。   “给皇子们选妃当然要慎重又慎重,若是日后封了太子,那可就是太子妃了,待到登基之后,那可就是皇后。”凌香寒难得答了她一句,清莲可高兴坏了,这下说的更加有兴致了,也将她平日在外头听到的趣事都说与凌香寒来听,凌香寒却并没有再回应她。   两个人就这么在屋子里坐着,一人喋喋不休,一人坐在躺椅上,倒是安逸的很。   清莲讲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凌香寒突然坐了起来,她愣了一跳就看到凌香寒的目光朝着门口投了出去,清莲看到凌香寒如此怪异的举动,也忍不住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是将她吓了不轻。   “司……司乐大人,这是谁家的孩子!”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小身影,清莲吓得话都快要说不清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殿下怎的来了?”凌香寒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坐了起来,平淡好些天的表情总算是带上了点点的笑意。   站在门口的孩子似乎有些扭扭捏捏的,谨慎不敢靠过来,偷偷看了凌香寒好几眼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来是跟你说声谢谢的。”没有靠太近,他站在屋子中间的地方说了句。   “这么冷,不过来烤烤火吗?”凌香寒问他,她自然是知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不过当日的事情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不用了,公公还等着我回去呢。”李琰摇了摇头。   “怎得?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凌香寒突然就笑出了声儿,这般无趣的宫廷生活,难得的寻了个趣子。   李琰没有先到凌香寒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摇着小小的身子走了过来,靠在火盆旁边他这才觉得暖和了许多,宫人都喜欢欺负他,他的寝殿里自然是没有暖炉的,后来暖炉是有了,可是没有炭火,有暖炉也只不过是个冷器皿。   “你是怎得寻到我这里来的?”凌香寒,将小手炉递了过去,对方有些畏缩,但是哪里比得过凌香寒的手劲儿。   “国师大人说你住在这边。”想了想,李琰这般说道。   凌香寒闻言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对,像她这般闲来无事喜欢管管闲事的人也没有几个。   清莲一直都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伺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这两位,一大一小的,她竟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会认字吗?”过了许久,凌香寒忽然开口问了句,暖和起来就昏昏欲睡的李琰闻言一下被惊醒,抬头看着凌香寒的瞬间,脸上带着一抹无辜,但是很快又变成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凌香寒倒是乐了,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会认,不多。”李琰回答道,他不受宠加上年岁小,所以没人让他跟着少傅学习,但是八皇兄老是被少傅惩罚抄书,没回皇兄都是丢给他来抄,久而久之就会认那么几个字了。   “来,将这本书念给我听听,看看你识得几个字。”凌香寒递给他一本书,清莲多看了两眼,平日里老是瞧着司乐大人捧着这本书看,定是很有趣了,她也好奇的紧。   “哦!”李琰将书接了过去,翻开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念吧。”凌香寒笑嘻嘻的说道。   李琰面色为难,忍了忍还是开口道:“我不想念经,不想当和尚……”   合上页面,清莲这一回算是看到了封面上那烫金大字《佛经》,她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个儿的心情,哪知司乐大人每日都捧着这个在读,也不知是个什么趣味儿?   “你既然不想念经又不想当和尚,那你对国师那般崇拜做何?他不过是是一个臭和尚罢了,你怎的这么听他的话?”凌香寒笑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清莲的脸色也显得有些古怪。   “我,我没有。”李琰反驳道。   “怎得就没有了?国师让你来的吧,你倒是与我说说,他还让你干什么来了?”凌香寒揉了揉李琰的头发,好不容易梳的有些整齐了,这会儿又乱糟糟的了,凌香寒也算是发现了,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这般的古板,看起来实在是不顺眼的很。   “没有别的了。”低着头,揪着自己的小手,他一脸紧张的说道。   凌香寒叹了一声,心想着这深宫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地方,而现在,帝长渊给她请来了一位祖宗。   李琰想走,但是凌香寒不让他走,他委屈的想哭,但是又给憋了回去,晚上清莲多取了一份膳食,膳房那边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大抵是有人事先打过招呼了,清莲也没有多想。   凌香寒拉着李琰一同坐在了桌边,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总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这里来。   “吃吧,吃完你从今日起就跟着我了,等会我让清莲去通知照顾你的老公公。”凌香寒一边说道,一边给他的碗里夹满了菜,各式各样的,他小手儿短,估计也夹不够。   “不,不能。”李琰正欲拒绝,凌香寒就直接夹了一块肉塞住了他的嘴巴,小孩好好听话就成了,怎的那么喜欢拒绝别人?   李琰一张小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可是刚刚吃完又被凌香寒塞了个肉丸子,他实在是有苦难言。   “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你莫要欺负他欺负狠了。”凌香寒正喂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一声。   她脸色一黑,没有转身,李琰的眼中倒是冒出了金光,救星总算会来了。   帝长渊看着凌香寒没有反应,自个儿也没有客气,径自坐到了桌边,徐月马上就摆好了一副碗筷,还多加了几分菜,都是合着凌香寒的口味。   “哟,今儿个的风可是打哪边儿来的?国师大人还有时间光临我这寒舍?”凌香寒放下了筷子,看了他一眼。   “确实没有什么时间,但是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帝长渊说道。   凌香寒语塞,他莫不是还记着前几天拒绝他邀请的那顿晚饭吧?今日想着补回去?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顺便有些事儿找你谈谈。”这一回,他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凌香寒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掩在袖子里的手却下意识的缩了缩。   “什么事?”她冷声问道。   “李司乐死了,你明日去见见赵贵妃。”帝长渊的话刚刚说出口,凌香寒的脸色就变了变,她接到嬷嬷消息没几天,没想到帝长渊这么快知晓了。 第31章 诱惑   “国师这话儿我可就听不懂了, 李司乐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凌香寒搁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帝长渊也不恼她的态度,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但是有一件事情倒是和你有关系。”   凌香寒也不着急插嘴,就这么等着帝长渊的话儿, 只听见帝长渊道:“明日你去赵贵妃的宫里走一趟。”   “呵, 国师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我与赵贵妃并无往来, 为何要寻上门去,莫不是国师大人觉着前几日皇后罚我罚的轻了?”凌香寒冷笑了一声对着帝长渊说道, 瞧瞧这话说的, 多恶心人啊!还让她去赵贵妃宫里走一趟, 这是觉着她的腿没有断,这想着法子让她受折磨呢!   “只要你应了这一回,我就许你三个要求如何?”帝长渊看着凌香寒那一脸拒绝的表情也并未生气, 只是接着道了句。   一句话刚刚说完,凌香寒就敛起了脸上的神色,眯着眼睛看着帝长渊,打量了两眼, 帝长渊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凌香寒抿了抿唇,她道:“国师当真是任何要求都能答应?”   “当然。”这一回帝长渊并没有任何的犹豫, 直接回应了一句。   短暂的沉寂,过了一小会儿,凌香寒突然又笑出了声,她靠近了帝长渊半分, 帝长渊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凌香寒的笑意更加的深了,她又靠近了几分,整个人都几乎是贴近了帝长渊。   “那这第一个要求就是……”凌香寒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手探上了帝长渊的衣襟,她就等着帝长渊一巴掌将她掀开的时候。   “你若是真的有此要求,本国师自然也不会拒绝。”感受到凌香寒的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衣襟,她的整个人都几乎是坐在了他的身上,只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将她推开,反倒是一脸正经的这么说了一句。   两个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凌香寒看着他的表情,暗暗的咬了咬牙,他以往那般嫌弃她的触碰,她就不信他能够忍得下去,继续得寸进尺的蹭了蹭,手上一用劲,衣衫直接就被扯开了,露出了帝长渊宽阔的胸膛,她也没想到这一撕,里头的一层也给撕没了,直接露出来的地方,她看了两眼,忽然间觉得有些心虚,抬头悄悄的看向他的脸。   这一回,凌香寒的心虚直接变成了愤怒,帝长渊哪里有一点排斥的模样,就这么靠着红木的椅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凌香寒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很快就甩开了自己脑中的念头,帝长渊根本就是故意的!   “行了,我答应你便是了。”伸手扯了扯帝长渊的衣襟,将刚刚露出来的一块给盖住,凌香寒快速从帝长渊的身上跳开。   “为了利益,国师大人竟然连自个儿都舍得,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凌香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冷哼一声说道。   “本国师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知晓司乐大人是懂分寸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有贼心没贼胆,将自己早早的就暴露了,偏生还要别人装作不知晓一般,她倒是自信的很。   凌香寒咬牙,他就是吃准了她下不去手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既然司乐大人已经答应了,那本国师也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帝长渊心情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错,站起来对凌香寒道了一句。   凌香寒瞪了他一眼,没有送客的意思,一张脸还泛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倒是有趣的很。   等到帝长渊离开之后,凌香寒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埋头扒饭的李琰身上。   “再埋下去,脸都埋进碗里了。”凌香寒道了一声。   李琰扒完最后一筷子,抬起头来看着凌香寒,一脸正经的对着她说了三个字:“羞羞羞。”   说完之后就下了椅子,快速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小跑了出去,多半是去追帝长渊去了。   凌香寒突然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这年头,连小孩子都开始打趣起她来了,难道她看起来就是那般的好欺负吗!   晚饭也懒得吃了,凌香寒没扒几口就让清莲收拾了,早早的洗漱完毕,捂在了被窝里,反正晚上也不会出去了,还是趁早歇着吧,明日还要去一趟赵贵妃那儿,她还得想想说辞才行。   夜色渐浓,凌香寒睡得早,半夜就醒了,不是自个儿醒的,是被人吓醒的,活了这么多年,第一回晚上睡觉被人吓得不轻,她一脸阴沉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坐在桌边的人,烛火闪烁,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凌香寒觉着这大半夜的特别渗人。   “你怎么来了?”凌香寒一脸不悦的看着她问道。   “将我的度牒还来。”寂尘淡淡的开口说道。   听他说完,凌香寒这才将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脸色更加的古怪了,该动的不该动的他可是全部都动了,就连他手里的那本佛经,估摸着已经看了大半了都,这么一个大晚上的,一个和尚在她的寝房里点着灯看佛经,还把她的屋子翻的乱七八糟的,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呵?你又怎得知晓你的度牒在我这儿,不是你掉在其他地方了?”凌香寒冷笑一声说道。   “度牒上有特殊的味道,你的房间里也有。”寂尘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凌香寒眯了眯眼看着他,度牒上确实有淡淡的香味儿,但是很淡,她鼻子一向是很灵的,但是她现在是一点儿都没有闻到,寂尘那鼻子莫不是狗鼻子不成,这都能闻到?   “那你找到了吗?”凌香寒也不着急了,这会儿就跟他耗着了,傍晚被帝长渊和李琰欺负了,这会儿正想找个人出气呢!   “没有。”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寂尘这表情儿显得格外的无辜,还带着一点点的疑惑,难得的取悦了一下凌香寒。   “这样,我也不瞒着你,你今晚要是满足了我的要求,我就将你的度牒还给你如何?”凌香寒笑呵呵的看着寂尘,脸上的不怀好意很是明显。   “男女授受不亲,司乐大人的要求,我不能答应。”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寂尘拒绝的一脸严肃。   “你这和尚想什么呢!我这还没开口呢!”凌香寒乐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捂了捂自己忍不住大笑的脸,倒是有趣的很。   看了一眼凌香寒那光洁的胳膊,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更加的莹润,寂尘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挪开了。   “这样,你去国师那儿将他的度牒偷过来,我就将你的度牒还给你,如何?”凌香寒想了一会儿,对着早已挪开视线的寂尘说道。   寂尘闻言,脸色变得更是古怪,张了张唇,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都憋不出来一个好字来。   “怎的,不愿意?”凌香寒道了句。   “司乐大人还是换个要求吧。”忍了忍,寂尘终于再次的开口了。   凌香寒哪里知道寂尘就算是想找也实在是找不出来啊,他哪来的第二本度牒,凌香寒可精的很,伪造一本她定会马上发现的。   好不容易循着个有趣的人,他怎么会这么快的就戳穿她。   “不,就这个,你自个儿想办法吧,我继续睡了。”凌香寒说完也不管寂尘的反应,躺回了被子里,撤了撤,盖住了自己,那意思表现的很明显,她就认定这个了,寂尘要回做不到,那他的度牒也别想拿回去了。   凌香寒等了一会儿,寂尘没有出声,她倒是奇怪他忍得了这么久,又怕他是在试探她,凌香寒也没有睁眼睛,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凌香寒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   寂尘一直坐在桌边,脸上毫无表情,视线一直落在床上那拱起的一团上,等了有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将那本佛经放在了兜里,靠近了凌香寒的床,伸手的瞬间就摸出来小小的一本度牒,他看了两眼,没什么区别,又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度牒的后头夹了个纸片儿。   “做和尚多无趣啊,不如还俗跟了我吧?”寂尘看着那一行小字,一时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自信他能够看得到这纸条,也不知道她那脑袋瓜子里成天想的是些什么东西,明明机灵的很,怎得就是认不出寂尘和帝长渊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收起了纸条,将度牒搁回原处,寂尘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凌香寒的寝房。   房门刚刚关上没有多久,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动了动压的有些发麻的腿,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才继续闭上了眼睛,夜还长着呢! 第32章 委屈   第二日, 一大早上,凌香寒就就起来了,她今儿个还要去赵贵妃的宫里走一趟, 这差事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赵贵妃这些年受宠的很, 恃宠而骄的性子凌香寒早已有所耳闻,在赵骁这件事情上, 赵贵妃也是功不可没的。   站在赵贵妃的寝殿门口,凌香寒缓缓的等着, 里头的人似乎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所以并没有马上的宣她, 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赵贵妃要是一个聪明的人必定会放她进去的, 她现在也不着急。   在门口走了两圈之后,宫人终于让她进去了,凌香寒道了一声谢,抬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大抵是因为最近那桩皇后的案子,此时的赵贵妃显得有些憔悴,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戾气, 凌香寒心中这般想着,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现。   “你就是凌司乐?”赵贵妃看着她问了一句。   “是的。”凌香寒小声的道了句。   “你求见本宫到底所为何事?”赵贵妃躺在软榻上看着她,态度似乎并算不上好只不过凌香寒并没有太过在意。   “娘娘,请先过目。”将手中一个小小的包裹托了起来, 凌香寒平静的说道。   赵贵妃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凌香寒知道这赵贵妃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那天得罪了吴瑶凝和赵晓婧的事情,皇后既然知道,那赵贵妃也不可能不知道,这赵贵妃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她还没有找自己,自己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挥了挥手,旁边的宫女立刻懂事的将凌香寒手中的东西拿了过去,递到了赵贵妃的手里,赵贵妃打开来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经,又多打量了赵新柔两眼。   凌香寒拿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齐王与赵家之间的信物,原本是在李司乐的身上的,只不过凌香寒闲来无事就顺来玩玩,倒是忘了还回去,就是不知道李司乐这次的死和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关系,凌香寒有些郁闷的想着。   “哦,你主上如何说?”将东西递给了宫女,赵贵妃朝着凌香寒问道。   “如今边疆形势动荡,再过半个月,开春之后南国就要北上了,到时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凌香寒一字一句说的很是清楚,脸上一点畏缩的表情都没有。   “行了,这事儿,本妃会跟家里人说的,你先回去吧。”摆了摆手,赵贵妃对凌香寒说道。   “是,娘娘。”凌香寒道了一声之后就退出了赵贵妃的寝殿,走的时候那小宫女又将铜牌子还了回来,凌香寒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事情进行的倒是顺利,就是不知道这赵家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跟齐皇合作了。   凌香寒拱了拱手,一个人慢悠悠的往自己的住处走,闲来无事,多逛逛也好。   凌香寒前脚刚走,赵贵妃身边的宫女后脚就跟了上去。   “娘娘,奴婢觉得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才行。”宫女并不似之前那般的恭敬,一双眼中冒着金光,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宫女的手脚也挺利索的,看样子是个练过的人。   “行了,叔父让你跟着我不是让你跟我唱反调的,传信给哥哥和父亲大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赵贵妃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   宫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又道:“奴婢听说皇后宫里出事的前一天儿还惩罚过这凌司乐,第二天屎盆子就扣到我们头上了,娘娘您真的不怀疑吗?”   刚刚说完,赵贵妃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奴婢,似乎在看她话中说的是真是假,仔细一想,确实好像是这样,犹豫了一会儿,她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事儿不用跟父亲说了,暂时先压一压,让本妃探探口风再说。”   逼宫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一旦出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所以她也不得不谨慎了许多,但是到底还是得让父亲做好准备。   “你去给本妃好好查一查这个凌司乐到底是怎么回事!”吩咐了一声,那宫女立刻退了下去。   凌香寒自然是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她的心情倒是不错,不管怎么样,帝长渊要她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剩下的事儿可就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她自个儿没有什么损失,其他的也没多大的影响罢了。   连着一两天都没有什么事儿,帝长渊大抵是忘了他还许了她三个条件的事情,这会儿也不在她身边出现了,凌香寒倒是觉得这日子过的无趣的很,就是李琰那小孩子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话,每日都来她这儿蹭一顿饭,凌香寒看穿了却也不说破。   将他拎起来丢到雪地里打了个滚儿,李琰也不哭,滚了一圈,有些委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凌香寒一脸的不解。   “天儿正好,闲来无事教你学几招,日后也不会被你那六哥八哥欺负了,怎么样?”凌香寒蹲下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残雪说道,这大抵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干冷了好几天,地上已经冒出不少的小菊花儿,估摸着快要开春了。   “真的吗?”一听到凌香寒的话,李琰也不觉得委屈了,有些期待的看着凌香寒说道。   “是呀!”凌香寒说完就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把小斧子,斧子并不大,但是还是有个几斤的,李琰更是不解了。   “去把那边的架着的柴劈了。”凌香寒指了指边上一小堆用来取暖的柴火,其实也不多,几十来根胳膊长的,但是再怎么说李琰也只是一个孩子。   “大人,殿下还小!”清莲看不过眼,在旁边忍不住的道了句。   “不小了,这小胳膊小腿的,不锻炼哪里有劲儿,难怪老是打不赢他那几个哥哥。”都是宫里娇生惯养的孩子,凌香寒这么大的时候,一个拳头抡两个,父皇为此没少惩罚她,凌香寒想了想,突然勾唇笑了笑,清莲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在接触到凌香寒嘴角的笑容时,又将心里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下不去口。   “好,我这就去劈。”李琰也没有拒绝,他其实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就是对陌生人挺冷淡的,凌香寒第二回帮他的时候就发现了。   拎着小斧头走到边上拿起柴火有木有样的劈了一下,连个印子都没有,清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住了嘴。   凌香寒拢了拢手,回了屋子里,就在窗户边上摆了个炉子一边烤火一边煮茶。   清莲看着凌香寒离开了,赶紧上去想要榜李琰,李琰倒是一脸正经的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好教他应当怎么做,试了几下,李琰成功的劈开了第一根柴,凌香寒的心情大好,其实这柴有些年头了,晒的又干又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劈,不说她也懒得说破,不过是些小事儿。   “怎得,你欺负一个孩子也不觉得良心不安?”窗户边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儿,凌香寒倒茶的动作一收,差点就给泼了出去,心里这口气还憋着呢!   “国师要是心疼了就带走吧,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带着个半大的孩子传出去也不适合,不是吗?”凌香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给帝长渊倒的意思。   帝长渊也不客气,翻过窗户落到了软榻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倒是好茶,就是不知道她又是从哪个宫里顺来的,这味儿闻着像是他行宫里那盒没开的新茶。   “本国师也未嫁娶,也不适合带孩子。”帝长渊一脸正经的说道。   凌香寒差点喷出口中的茶,他这说的!   “国师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拿出点诚意来?”凌香寒伸了伸手说道。   三个条件呢!一个都没许上,他这人就不知道自觉一点?   帝长渊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一般,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银票放在了凌香寒的手中。   凌香寒也没想到国师大人的举动竟是这般的接地气,居然懂得她的想法,这么一叠想必是不少吧,她拿起来一瞧,原本还挺欢喜的脸就变了。   厚厚的一叠,每一张的面额都是一……两银子?   一两?   “帝长渊!”凌香寒难得的大声了一回。   帝长渊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就当是本国师送给你的,随便用,不用客气。”   凌香寒闻言,直接掀了杯子,帝长渊的动作快,茶水没落在他的身上,倒是溅了后面的徐月一身,徐月表情复杂……   “多谢国师,我当然不客气。”凌香寒捏着银票,牙龈几乎都要给咬碎了,在这宫里每天要打发宫女太监还是御膳房的管事,开销可大得不得了,这日子还真是难过的很啊!   “前几日国师许的三个条件可还记得,这一个条件就是请国师立刻,马上离开!大门在那儿,您请!”指了指门口,凌香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摊上这么一尊大佛,真是我去你大舅爷! 第33章 遭罪   就在凌香寒气的不得了的时候, 李琰已经在清荷的指导之下将那小小的一堆柴火都已经劈完了。高高兴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屋内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场景,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人也不敢多说话。   “殿下,今日就到此为止, 随本国师回去吧。”招了招手, 帝长渊朝着大汗淋漓的李琰说道。   李琰看了一眼帝长渊,又看了看凌香寒, 他觉着这样跟国师走也不大好吧?   看着李琰的小动作,原本还一脸怒容的凌香寒不知道为何, 心中的怒火突然就平息了下去的感觉。敛起了脸上的表情, 凌香寒朝着李琰招了招手, 李琰看了一眼国师有些犹豫,在他的心理还是挺尊敬帝长渊的,但是他总觉得凌香寒虽然看起来霸道了一些, 但是也挺好相处的。   看了看帝长渊,李琰挪着小步子走到了凌香寒的面前道:“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比起之前来说,现在的李琰变得乖巧了许多, 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别扭了,凌香寒想着这孩子毕竟也是懂事的,知道谁对他好, 倒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娃儿。   李琰说完之后又小跑回了国师的身边,帝长渊看了凌香寒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凌香寒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瞪了她一眼,帝长渊勾唇笑了笑,带着李琰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这个宫里想要活下去,病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一个深宫里的孩子,没有一个照拂的人更是难以活下去。   将李琰带到他所居住的偏殿,帝长渊就离开了,老公公接过孩子,看着帝长渊,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忍没有开口。   帝长渊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着徐月离开了这里。   只不过众人都没有看到的是一个站在墙脚的小小身影,八皇子李辰看着李琰笑着朝帝长渊招了招手就被老公公带回了院子里。   帝长渊他自然是认得的,皇兄们各个都想讨国师的喜欢,可是国师似乎并没有特别支持哪一位,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他撞到了这么一幕,不行,这事儿他要赶紧告诉四哥才行。   “大人,刚刚八皇子跑过去了。”徐月在帝长渊的身后道了句。   “无事,随他去吧。”摆了摆手,帝长渊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八皇子一看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稀泥,赵家现在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帝长渊也没有将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   皇后宫中。   “娘娘,都护府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这事儿和赵贵妃没有关系。”宫女将最新的调查结果呈了上去,吴皇后听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案子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最先开始的那股子怒火现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如今听到这么个结果她也不觉得意外。   “娘娘,难道您就不担心吗?”旁边跟了皇后多年的老嬷嬷问了句。   “担心什么,本宫要是更加针对她可不就是如了她的意,这两年哥哥的权势愈发大了些,皇上早已与本宫离了心,本宫就算是闹下去,皇上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我们两斗罢了。”搁下手中的茶杯,她缓缓的说道。   她前两日就已经问过哥哥了,赵家最近不老实的很,她赵贵妃再怎么受宠,那也不过是个压制两家的幌子罢了,做帝王家的,哪里来的那么些个真情实意,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惹得自己一身腥。   “娘娘明鉴,是老奴想多了些。”老嬷嬷应了一声。   皇后笑了笑不说话,失宠这几年,她头顶这皇后的帽子还没有丢,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瑶凝那边如何了?”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皇后询问了一句。   “表小姐表现优异,如今入了国师的眼,挺公里的老太监说大抵是要指给大皇子,不过赵家那小姑娘本事也大得狠哩,要是给殿下挑中了那还得了。”嬷嬷如是道。   皇后就二殿下这唯一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能栽在赵家那丫头的手里,吴皇后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朝着嬷嬷招了招手,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真正的选秀那天,凌香寒早早就起来了,拿着李琰劈的柴火点了一个火盆,这还没烧开一壶水,徐月就来了,让她打扮打扮上前殿去,凌香寒愣了愣,想了好半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凌香寒这才跟着徐月到了大殿,人不多,除了皇上,后妃和几个成年的皇子之外,就剩下选中的秀女了,凌香寒站在帝长渊的身后看了一眼,与她之前猜的一模一样。   凌香寒看了一眼站在大皇子身后的周蓉烟,她的面容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精致,表情也还是那么的冷漠,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她面前的大皇子,随后面不改色的收回了视线,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皇子对周蓉烟还是不错的,毕竟能够带着她来这选妃的大殿,那可不是普通的乐官说来就来的。   这倒是凌香寒想要见到的场景,如今大皇子极为信任周蓉烟,周蓉烟日后做起任务来也容易多了。   想是这么想,就是不知道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凌香寒这么想着就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给帝长渊将杯中的酒给满上,与其在这儿倒酒,她还真想直接回去睡个回笼觉,真是受罪啊!   比起大皇子来,二皇子就显得不正经了许多,视线一直在那些秀女的身上来回的扫动,扫了好几遍了,不仅如此,更是有好几回凌香寒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不怀好意,凌香寒觉着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选妃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皇子选的是皇后的侄女,倒是个聪明的人,大皇子的生母不受宠,但是毕竟他是长子加上这些年的表现也不错,一直压着二皇子的势头,他此举也算是在向皇后示好,只不过皇后接不接受那可就不知道了,二皇子选中的是常胜将军冯威的长女,是个泼辣的姑娘,生的美不说,她背后更是有冯威手中的一百万将士,皇后这算盘倒是打的好。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选了户部侍郎的次女,唯独四皇子选的竟然是自家的表妹,这倒是让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之外,就连凌香寒一时间都有些想不通。   帝长渊与皇帝都没有反对这一点更是让凌香寒觉得奇怪的,这事儿也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帝长渊倒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一般,难道她还漏了什么关键的点儿不成?   “赵家快有动作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自然是懂得怎么走才是以退为进。”结束后,走出殿门的时候,帝长渊难得的留了个答案给凌香寒。   凌香寒琢磨了一小会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一般,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与其被其他人监视着,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一点?不过凌香寒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儿,找贵妃不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她说的话儿找贵妃未必会信,凌香寒觉得还是应该更加谨慎一点儿才好。   “凌司乐,皇后娘娘请您前去一趟。”身边突然贴上来一个宫女,凌香寒回头瞧着这宫女,觉得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现在?”   宫女点了点头道:“司乐大人随我来。”   宫女在前面带路,凌香寒也没有拒绝,皇后娘娘大抵是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凌香寒心中想着应该找个什么说辞才好?   跟着宫女绕过了几个回廊,来往的人群越来越少,凌香寒的眉头皱的也越来越深,她虽然不怎么出院子,但是这宫里的地形儿还是有些熟的,凌香寒感觉得到这宫女走的是越来越偏僻了。   “还没有到?”凌香寒忍不住问了句。   “司乐大人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宫女客客气气的回应了一句,凌香寒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久,宫女总算是将她带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有些偏僻的宫殿,凌香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就不像是一处儿好地方。   等到凌香寒率先走进去之后,原本领着她的宫女并没有跟着她一同走进来,反倒是伸手关上了大门,凌香寒甚至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这会儿她要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可真就是见鬼了!   “你可总算是来了。”帘子后头传出来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不好好意的声音。   凌香寒看着从帘子后面慢慢走出来的人,顿时就黑了脸。   还真是他! 第34章 愤怒   “参见殿下。”都说这伸手不打笑脸人, 凌香寒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和这个李烨对着干,虽然说她并不喜欢这个二皇子,但是人家的生母是皇后, 轻举妄动不得。   “凌司乐可知本殿找你所谓何事?”一边询问着, 那双视线不停的在凌香寒的身上扫动着,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香寒不知。”凌香寒嘴上是这般说着, 但是那偷偷看向李烨的小眼神倒是俏的很,李烨这些年来在花丛中游走得不少, 凌香寒这小眼神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一张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 朝着凌香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美人儿,本殿就知道你这小妮子喜欢我喜欢的紧,上回要不是因为国师, 本殿就已经将你要到手了!”李烨说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凌香寒正好捕捉到了,她倒是有些意外, 这其他皇子对帝长渊都可以说很是尊敬,大皇子也不例外,大梁人人都知道, 要是得了国师的赏识,那可就是皇位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个李烨似乎并没有将帝长渊放在眼中的感觉,这一下倒是有趣了。   凌香寒没有回答李烨的话, 只是娇羞的笑了笑,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更是引得李烨性质大起。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本殿果然没有白喜欢你。”看到凌香寒这个动作,欲-望上头的李烨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直接就朝着凌香寒扑了过来。   眼看着凌香寒整个人就快要被他搂在怀里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脖子上一疼,他都没来得及过反应一下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压上凌香寒的瞬间,她后退了一步,因为没有承受的力度,李烨直接扑到在了地上,扬起了厚厚的一层灰。   等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地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凌香寒踢了一脚,李烨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蹲下来,将扎进李烨脖子上的细软丝线拔了出来,带了一点点血迹,她皱了皱眉,还是挽上了手腕,这玩意可是用来保命的,平时也离不得身。   没有再管地上的人,凌香寒站起来走到了门边,外面还上着锁,她在里头转了一圈,窗户都被封死了,也就只有这上了锁的大门才是最好走的地儿,没有犹豫,凌香寒也懒得耽搁下去了,拎着裙角,抬腿朝着那厚重的大门狠狠的一脚,门是动了,但是并没有倒下去。   守在门外的宫女倒是忍不住的惊叹,殿下还真是厉害,居然能弄出这么大得动静来,这还没来得及想完呢,第二次撞击就来了,她刚刚回头就看到那厚重的殿门晃了晃,接着就是木桩断裂的清脆响声,她赶紧抱头跑开,刚刚离开回廊那厚重的门就塌了下来,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等到灰尘逐渐散去,她总算是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不正是那个凌司乐还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殿下呢?”朝着凌香寒的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李烨的身影,那宫女尖酸刻薄的嘴脸又露了出来,与刚刚一脸恭敬领着凌香寒来这儿的脸色还真是不一样。   “殿下在休息呢。”凌香寒笑了一声朝着那宫女倒了一句。   那宫女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脸上的害怕倒是消失不见了,踩着门板就往里头走,大概是想看看凌香寒说的是真是假,根本没有管这门板是怎么倒下来的,大概是以为年久失修才会倒塌。   凌香寒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容,等着拿小宫女走进了殿门,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烨,正准备尖叫出声的时候,她的声音就被卡在了喉咙里,皮肤上有冰凉的触感,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正准备转头看清情况的时候,凌香寒帮了她一把,顺带着的还有骨头断裂的清脆响声。   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胭脂水粉擦的挺多的,粘在手上黏糊糊的,凌香寒看都不看地上的两人一眼,直接抬步走了出去,她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凌香寒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黑衣人钻进了大殿里,看着殿中躺着的一男一女,徐月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当他将手放在李烨的鼻子下探了探之后,发现李烨还留着一口气,这才放心了许多,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一手拎着一个,快速的消失在了这个破旧的宫殿里。   看着飞身上屋顶,快速离开的徐月,站在老枯树后面的凌香寒这才缓缓的走了出来,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皇后的丫鬟会出现在了护城河里了,看来帝长渊还真是闲着没事专门给她找麻烦,如此也好,他既然这么喜欢插手她的事儿,那这烂摊子就慢慢的收拾吧!   她倒是要看看是她的烂摊子多,还是帝长渊收拾的快!   凌香寒也不着急,缓缓的往回走着,这深宫的位置偏僻,大概就是和冷宫差不多了,大多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们住的地儿,凌香寒循着来时的记忆找着回去的路,但是刚刚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老公公慌慌张张的身影,要是换做平日里,凌香寒也就懒得管这事儿,今日心情还行,也就跟上去多瞧了两眼。   只见到那老公公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很破,比刚刚李烨带她去的地方还要破旧了许多,四周已经生了不少的杂草,加上一个冬季的摧残,更加显得这个地方破旧了许多,凌香寒没有走大门,翻过了院墙,就听到里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小主子,老奴对不起你啊,老奴去太医院问过了,太医不给开药,老奴……”说着说着凌香寒就听到那老公公哭了起来。   这深宫里不受宠的人凌香寒实在是不认得几个,听着这个意思大抵是病了,凌香寒站在院子里想了想,最终还是打算离开算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能救得了别人,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她还是犹犹豫豫的走了回来。   缓缓的推开了殿门,里头收拾的倒是干净,就是觉得哪儿都看得出来这日子过的是有多苦,没个像样的家具不说,墙壁上的粉都掉了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拳头大得洞,冷风往里头只灌。   “冯公公,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虚弱。   站在外面的凌香寒突然怔在了原地,这声音儿她可是不陌生,这些天可没少缠着她!   凌香寒没有停留,直接掀开破旧的帘子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儿,再看的时候就看到李琰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面容,脸上的血色全无,越是靠近,血腥味儿就越发浓烈。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一看到凌香寒,那老公公就讲李琰挡在了身后护住,一脸严肃的看着凌香寒。   “公公,她是齐国的凌司乐。”李琰在他的身后扯了扯,小声的说道。   冯公公这些天也没少听到李琰念叨这个司乐大人,他自然也知道凌香寒不是个坏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直接就朝着凌香寒跪了下来。   “司乐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主子,求求您了!”那撕心裂肺般的声音让凌香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漫天的大雪,嬷嬷抱着她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也没有一个大夫愿意给她治病,国破家亡,唯一剩下的就是老嬷嬷,关于嬷嬷的记忆,如今已经不多了,唯一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嬷嬷抱着她在山里挖草药的场景,嬷嬷的面容也只剩下被泥土模糊后的记忆。   “公公,你先起来与我说说怎么回事?”凌香寒抬了抬公公的胳膊,走到了床边,掀开了破旧的被子,血腥味立刻就散了出来。   凌香寒扯开李琰的衣服一看,脸上瞬间就带上了愤怒,她是个极少真正生气的人,但是这一回确实是生气了,只看到李琰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寒,大多数都是鞭伤,倒刺一拉,皮肉就往外翻出了一层,她不过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至少得有二三十鞭子,她知道李琰在这宫里过得不如意,他平日里也是小心翼翼的,她竟然不知道是谁竟然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凌香寒在兜里摸了摸,总算是找到那日在国师那儿顺来的一瓶伤药,帝长渊那日帮她治疗过膝盖之后,她就惦记上了,走的时候拿了不少,这会儿也只带了一瓶在身上。   一看到李琰身上的伤痕,冯公公又要心疼的哭了,但是又生生憋了回去,开口朝着凌香寒细细道来事情的原委,凌香寒一边帮李琰处理伤口一边听着,听到后头,她的脸色沉得厉害。   凌香寒眼色一凛,冷哼一声道:“呵,看来这个四皇子的本事倒是大得狠啊!” 第35章 后患   “大皇子派过来的几个宫女呢?”凌香寒给缠上的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随后转过头来朝着冯公公询问道。   冯公公捏着拂尘的手紧了紧,随后忍不住的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凌香寒也没有逼问他, 想来理由也简单,李琰毕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那些宫女大抵是从别的宫里调过来的,估摸着也吃不了苦, 不愿意干下去。   “这里还有半瓶药, 掌灯后换一次, 清洗伤口的时候注意不要沾上水了。”交代完之后凌香寒就站了起来。   “多谢司乐大人。”冯公公颤抖着手接了过去,凌香寒也并未多说什么,转身看了床上的李琰一眼, 因为换药的疼痛,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不过整个过程中倒是没有哼一声, 能扛这么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出了这个破旧的地方,凌香寒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的人, 这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清莲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凌香寒到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口紧张的张望着。   “哎哟, 司乐大人,您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清莲着急的说道。   “怎么了?”凌香寒皱着眉头问道。   “司乐大人还不知道吧,现在宫里都传开了,听说二皇子玩死了一个宫女,这会儿皇上正惩罚着呢!”清莲说道。   “这事儿在宫里也不奇怪吧。”凌香寒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清莲说道。   “这事儿要是放在往常确实不奇怪,可是这回不一样了,二皇子是在皇上的寝殿里被发现的,那宫女啊正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宫女,私通这事儿都发生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了,皇上肯定是要发怒了。”清莲给收起了茶壶,一边给凌香寒布菜,一边说道。   凌香寒闻言倒是意外了几分,怪不得她觉得那宫女面熟的很,当时也没有多想,如今想来还真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凌香寒是见过一两回的,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和李烨扯上了关系,难怪这些年来皇后就算是失宠也有恃无恐的,原来是这个由头,看来这皇宫里的网儿织的还真是复杂的很啊,就是不知道皇帝要是知道这个事儿了会是个什么反应,凌香寒想了想,突然脸色又沉了几分,她原先以为皇上或许并不知道这件事儿,但是若是皇上打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呢?   这次莫不是杀鸡儆猴?帝长渊与粱帝走的近,凡事必定也是为了粱帝所着想,这一次不仅是给了二皇子一个下马威,也是给了皇后一个警告,难道她一开始猜的还不透彻?   “怎么了?这道鸭不合大人胃口?”看着凌香寒的筷子停了停,皱了皱眉头,清莲忍不住的询问道。   “我记得今晚的单子上没写有烤鸭吧?”凌香寒搁下了筷子询问道。   “确实没有,但是今儿个御厨特意加了一道,奴婢也就没拒绝。”清莲说道,加菜这事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凌香寒没少给御厨们油水,有时候开开小灶也常见的很,今儿个清莲也没多注意。   “你去问问还有哪个宫里加了这道菜。”凌香寒说了句。   青莲闻言,脸色一变,她也是个精明的人,她看了一眼盘中的菜色,又看了一眼凌香寒,凌香寒朝着她点了点头,清莲拿出银针来一试,这才a线针头都变成了黑色,她取菜的时候确实已经验过了,这一盘烤鸭也是验过的,先前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变了?   凌香寒看着清莲的反应也知道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迷药的药性不大,融合的时间也挺长的,清莲先前验的时候怕是没有搁药或者是搁药的时间还不长,一时没有发挥效用。   她在这宫里得罪的人并不多,数的清的那几个,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了。   “你瞧瞧你都是干的什么事情,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皇弟,你怎么说下手就下手。”赵贵妃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下头的儿子,脸色难看的很。   “母亲,您莫要担心,没人看见。”四皇子一脸委屈的表情,但是面容上还是表现的乖巧的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母妃生气,不然明日可有他好受的。   “你不是说还是个老太监瞧见了?”赵贵妃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她都不亲近的很,但是面子还是要做足的,毕竟她现在还是要仰仗这儿子在宫中的地位,起码不被皇后那个贱女人压着。   “那老太监年岁大了,想来也不敢多说什么……”越说道后头,四皇子的声音就越小,底气有些不足。   一看到自己儿子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赵贵妃就觉得心里来气,她这个儿子哪儿都优秀的很,偏偏就是一遇到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平日里欺负其他人胆子倒是大,遇上比自己厉害的就害怕不已,难怪老是被大皇子和二皇子压一头。   “母妃没有教过你吗?凡事不能留后患,你把母妃的话都听到哪儿去了!”赵贵妃站了起来走到四皇子的身边,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   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她强忍住发火的念头,缓缓的蹲了下来,半跪在自己儿子面前道:“你可知母妃为何这般的生气?”   “儿子不知。”二皇子难受的回应了一句,母亲从小就爱训斥他,他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还是觉得难过的很。   “母妃是要你手段再狠厉一些,那九皇子你既然打都打了,又何必再留着他一条命,瞧瞧你,怎得就是下不去手,稍微狠心一点就那么难吗?母妃是逼你了吗?”赵贵妃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脸上带着忧愁的表情,她伸手拨了拨他额头上的头发,这张脸还真是越看越恨啊!可是她又忍住了,再等等,只要等时机成熟了,属于她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母亲,儿子知错了。”听到母亲并不是因为自己打皇弟的事情而生气,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母亲的意思了,这一回是他仁慈了一些。   “可是儿子还是不敢,八弟说那小子最近和国师走的近了,儿子怕……”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   “呵,走得近了又如何,不过是看不过他一个孩子受苦罢了,国师是佛门中人,自然是以慈悲为怀。但是国师是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将一个孩子放在心上,你八弟年纪小小,你又怎么听信他的话。”都是自己的儿子,赵贵妃还不了解的很,自己那个小儿子年纪轻轻就是鬼点子多的很,没个正经的样儿,她也不指望那孩子了,只希望这个大儿子稍微成器一些,别给自己惹上一堆麻烦。   “儿子知道了。”规规矩矩的回应了一句。   赵贵妃摆了摆手,站了起来道:“今儿个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儿子这就告退。”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四皇子站了起来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赵贵妃在屋子里站了很久,看着门口出了出神,伺候在身边的宫女走过来给殿里掌灯。   “娘娘,奴婢觉得留不得。”灭了火折子,将烛火罩在笼子里,对方走过来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记得别留活口。”赵贵妃随意的说道,她这个做娘的还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收拾收拾,要是留了后患,他日遭殃的可是自己。   身边的人领命之后就退出了大殿,烛火闪动,夜色渐深。   “小主子,疼不疼?”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冯公公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虽然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但是看上去还是骇人的很,他倒是真希望这些伤口是在自己的身上,他现在光是看一眼就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小主子也只是咬牙闷哼了一声,忍着也不喊疼。说来,主子也只是个孩子啊!   “不疼。”软糯的声音传来,冯公公湿了眼。   昏黄的烛火闪动,冯公公朝着窗子外头看了一眼,方才是不是有个黑影闪过。   “怎么了,公公?”李琰问了句。   “不碍事,奴才去外面瞧瞧。”上完药,给李琰捏好了被子,公公这才站了起来,带笑着说了句,转身的瞬间,那一脸的笑容被严肃所取代,他走出了房间,关上破旧的门,刚刚转身的时候,胳膊上就架上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贴着皮肤的地方有些冷,还有一阵刺痛的感觉。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一贯的柔弱,此时的冯公公一脸的精明,眯着的眼中带着难以言说的认真,拂尘出手,将那锋利的长剑居然弹开了几分,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纪,几招下来,他也是落了下风。   眼看着那长剑就要朝他刺来,他一脸的沧桑,眼中带着不舍,但是下一刻,那刺过来的剑突然被另一股力道弹开。 第36章 暴露   大抵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帮手, 突然被这么一挡回来,她飞身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老公公半卧在地上, 也看清楚了来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国师大人身边的徐月,他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徐月虽说是国师的近卫, 但是平日里是极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老公公之所以识得也是几年前见过徐月一面, 但是前来的黑衣人就不知道徐月的身份了, 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峙着,但是徐月难得的急性子了一回,没有等对方出手自己就率先提剑刺了过去。   黑衣人赶紧招架了起来, 对方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抓活口的意思,上来就是杀招,她自己自然也是下了狠手, 但是没过几招她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招架能力,只能被对方压着打,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的不甘, 目光落在了老公公的身上,她就想杀了这个老东西,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徐月自然也是发现了她的念头,原本还想活动活动身手, 这会儿也认真了几分,不能对方出手就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想要偷袭的人踹出了几丈远,倒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次,黑衣人算是看清面前的情形了,今日这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咬了咬牙,她爬起来就想要跑,但是哪里敌得过徐月的速度,还没来得及飞上屋顶就被捉了回来,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努力的挣扎了两下,徐月烦躁不过直接将人给劈晕了。   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徐月面无表情的拎起就离开了这小小的院子,冯公公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才将憋在心里的一口浊气咳了出来,他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拂尘这才走进了屋子里。   “公公,外头来的是什么人?”困得有些迷糊的李琰问道。   “小主子,没什么人,您且睡着吧,奴才去把这血水倒了。”冯公公说完将李琰露在外头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这才端着水缓慢的走了出去。   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站在门口的冯公公这般想到。   凌香寒自然是对这件事情是不知晓的,她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烤着火儿,想着要不要给李琰送点炭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李琰现在怕是被盯上了。她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河,一个宫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多管闲事了。   想是这般想着,身体也确实没有付诸行动,偏生觉得烦躁的厉害,这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了,凌香寒搁在了一旁,看着晕晕欲睡的站在旁边的清莲。   “你去睡吧,不用伺候着了。”凌香寒说了句,清莲赶紧清醒过来。   “奴婢还是先伺候司乐您睡吧。”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凌香寒瞧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些无奈。   清莲怕她发火,回头把她再送回去,她抿了抿唇,只好应了一声,缓缓的退了下去,凌香寒拢了拢衣裳,躺在火炉边上闭上了眼,深深的吐息了几次,这才觉得心中烦躁的情绪这会儿退下去了不少。   突然,她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人。   “哟,寂尘小和尚,我怎得发现几天未见,你这脑袋越发圆润了一些呢?”她笑了一声,调侃着说道。   寂尘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凌香寒也不着急,火盆里的明火都已经烧完了,这会儿就大半盆烧红的炭火,寂尘拿着树枝戳了戳,扒开炭火来一看,里头烤着俩个地瓜,这会儿大抵已经烤熟了,剥开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他看着那两地瓜,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得?好东西,这宫里可没几个人能吃上呢!你倒是嫌弃?”凌香寒笑了笑,拿着木棍子从灰里头扒拉了出来,拿在手里有些烫,寂尘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你怕是日子过的太闲了。”他淡淡的道了句。   凌香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道:“你倒是了解我。”   寂尘不说话,伸手拨开了已经烤黄的皮,里头水嫩的肉露了出来,金黄金黄的。   “拿稳点。”凌香寒说完就捉住了寂尘的手腕,俯身在他剥开的地方咬了一口,香软棉糯,是记忆中的味道。   被她抓着的手腕突然一松,寂尘神色不明,却又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   “不尝尝?挺甜的。”凌香寒说道。   寂尘闻言,看着手中被咬了一个牙印的地瓜,脸色沉默,凌香寒笑的更开心了,他怎得就会这般像个榆木一样呢?这七窍通了六窍,佛祖是怎么选中他这么个呆瓜的!   “寂尘啊,我倒是好奇,你这头发怎么就是不长呢?光溜溜的一片,莫不是年少秃顶?”凌香寒捏了一块地瓜肉放在了嘴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寂尘下意识的就反驳道。   “怎的?戳中你的痛处了不成?你瞧瞧,这光溜溜的一片。”凌香寒说完就伸手去摸,指尖下的触感确实很滑溜,寂尘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动作来的这么的突然,身体突然僵硬在了原地,凌香寒也愣了愣,收回了手。   两个人突然一言不发,空气倒是沉寂的厉害,凌香寒意味不明的看着寂尘,寂尘敛起了神色,低垂着双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之前其实很好奇的。”她将剥开的炭火又堆了回去,淡淡的开口。   “什么?”寂尘答了一句。   “你从未与国师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偏生我就是觉得你和他关系密切,我自然是以为你是他门下弟子。”凌香寒此话一出,寂尘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凝重。   “我之前总是想不通为何我会那般想,理由倒是多的很,如今我倒是知道我为何会那般想了。”凌香寒突然抬起头看着寂尘,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一般,透过他的双眼,几乎是要刺进他心底最深处一般,突然让他有些无处遁形,他竟然不知晓自己也会有这般带着微微慌乱的时候,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要逃离,却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此处扎根了一般。   “帝长渊,你还要装多久?”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开口的话却像是突然炸开的爆竹一般,寂尘的脸色未变,但是看着她的双眼在刹那间变得清明锐利了许多。   “司乐大人,我……”寂尘正想要开口,这一回凌香寒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问过宫里的老公公了,国师的法号就叫寂尘,你的身上和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青竹味,我本以为是熏香,但是在国师殿中并不焚香。你改得了你的面容,偏生这双沉寂的如同深潭一般的双眼是变不了的。瞧瞧,睁眼闭眼的瞬间,所有的算计都写的是清清楚楚。国师大人还想要继续装下去吗?”一旦开口,凌香寒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与其憋着一半不说,不如现在就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一个完全,她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短暂的沉寂,安静的让人压抑,寂尘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凌香寒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紧张的厉害,对于帝长渊,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帝长渊的,他太可怕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不是她那种小聪明可以抗衡的,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   挖了一个深坑,等着她往里头掉,然后她就这么跳了下去,还以为自己选了一条最好走的路。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寂尘终于是动了,他伸了伸手,好看的指尖在眉心按了按,似乎有些疲惫,犹豫了一小会儿,凌香寒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住了,她看着他在呼吸的瞬间将那层薄薄的面具挪开,露出了原本精致的面容还有那一头长发,发丝有些凌乱,但是并没有先前见到的那么长,大抵是剪过了。   “你倒是怀疑的早,能扛到现在才说,怕已是不容易了。”他开口额瞬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同于寂尘的老实木鱼般的性格,此时的他竟然带着几分邪肆,竟然叫她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国师大人过奖了,实在是您的演技高明。”她在嘴上功夫这块儿最是吃不得亏,哪里能让他调侃了去。   “你说的不错。”他也不客气的接受了凌香寒的讽刺。   凌香寒突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但是帝长渊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黑了脸。   他的指尖掐着她的下巴淡声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说说本国师应当如何处置你才好。”    第37章 一吻   看清了帝长渊眼中的玩味还有一抹意味深长, 原本还有一些小小紧张感的凌香寒脸色一变,也没有了之前的严肃感,脸上反倒是带上了一点点的痞意, 并没有推开帝长渊的手, 凌香寒那原本并没有多少报请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笑容。   在帝长渊看着她的是偶,她的双手已经勾上了他的脖子。   “国师大人又想如何处置我呢?”唇角的笑容带着丝丝的诱惑, 微微眯着的双眼又带上了一丝妩媚,她这变脸倒是变的快, 帝长渊捏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凌香寒微微的皱眉, 但是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就这么固执而又倔强的看着帝长渊,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总是帝长渊最先开始败下阵来,谁让他不近女色呢,凌香寒可早就抓准了他这一点,不然也不会这般调侃他。   “你以为本国师是想要做什么。”他声音平静, 身体上已经传开了清晰的触碰干,她的指尖在他的肩头绕了绕,又绕到了胸前, 隔着衣衫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他知晓这是她们一贯喜欢使用的手法,怎么样撩人,怎么样才能取悦别人, 这些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学习,最终越是优秀的人就越是能够轻易的蛊惑人心,只是这般的伎俩,在他瞧来显得有些小玩意儿了一些。   “国师大人的心思哪里是我能猜得中的。”没有客气的剥开了他的衣襟,冰凉的手探入了里衣,在贴上去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指尖下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光滑而又极富弹性的触感竟然让她的耳朵有那么一丝丝的泛红,只不过脸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表情,帝长渊哪里看不到她这细微的变化,心情也变得更加的好了,他也不动作,就任由凌香寒这放肆的动作。   凌香寒在他的心口处戳了戳,帝长渊没有什么反应,又画了几圈,帝长渊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一下她倒是有些意外了,以往这个时候,帝长渊总是会出手阻拦,她也算是适可而止,但是现在帝长渊什么动作都没有,她要是停手总感觉自己输了一般,这个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看来国师大人还是挺享受的。”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他带笑的面容,那双眼睛盯着她在看,凌香寒被他看的后背直冒冷汗,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像笃定了她不会继续下去一般。   她确实是想要收手的,毕竟凡事都要有个分寸,这也是嬷嬷以前教过无数次的,可是偏生在触碰带帝长渊的目光的瞬间,凌香寒只觉得自己心底冒出了一团怒火,这怒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一边压抑着心中的火苗,一边还要与他虚与委蛇,凌香寒自个都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   “能得司乐大人伺候是本国师的荣幸。”他早已收回了手,就这般坐在原处,凌香寒现在大半个人都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身上,姿势撩人,只不过凌香寒感受到了,他就是想要看着她出糗,这么半天连个反应都没有。   “那国师大人就好好感受着吧。”她笑着说道,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那双眼睛恨不得在帝长渊的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她靠他越发近了一些,整个人几乎都坐到了他的怀里,时不时的小动作更是勾人的很,看着帝长渊这样道貌岸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凌香寒就觉得自己心中来气,加上之前知道寂尘就是帝长渊的那股子气还没散出来呢!她心中更是恼怒的很了,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吐息,格外的撩人。   “国师大人这样三番五次的接近我,莫不是喜欢我?”凌香寒说完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的一咬,没有见血,但是酥麻的厉害,帝长渊的眼色一深,原本没有任何动作的双手突然掐上了凌香寒的腰,凌香寒吃痛,皱了皱眉头,在心里吧帝长渊骂了个千万遍,面上还是迁就着,这个时候哪能这么容易破功,帝长渊有反应就说明自己是戳中了点儿了。   “你这张嘴就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儿过。”帝长渊开了口,声音有些异于平时的沙哑。“不过这句你倒是没有说错。”   就在凌香寒刚刚将第一句话消化完的时候,帝长渊的第二句话就像是一道天雷一样,直接朝着她的天灵盖儿劈了过来,雷的她几乎是失去了反应,帝长渊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来得及将帝长渊的话仔仔细细的想清楚,她就觉得自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帝长渊直接将她搂了起来,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已经躺在了自己寝房内的床上,原本被她压着的人此时以机构压了上来。   “你说的不错,本国师确实对你垂涎已久。”在凌香寒瞪大的双眼之下,帝长渊开口说了一句。   凌香寒顿时就慌了,这根本就不是按着她以往的路线在走,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帝长渊以前就算是再过分也不会这般……这般……   凌香寒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总是说帝长渊是个禽兽,但是他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但是凌香寒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帝长渊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般的正经,她算是看走眼了,不,整个大梁的人都看走眼了,什么狗屁高冷禁欲国师,根本就是骗人的。   “怎的?害怕了,现在知道怕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帝长渊的眼中还是带着笑意,凌香寒几乎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窘迫样子,他应该是故意的吧?难道她又想错了?   “国师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怕。”干笑了两声,凌香寒觉得自己都想骂自己,恶心不恶心。   “那好……”   好什么?凌香寒正想要问,但是帝长渊并没有让她开口,感受到唇上温润的触觉,凌香寒的双眼睁的老大,伸手就想要去腿帝长渊,但是帝长渊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招式,他单手就擒住了她的双手,死死的扣在了她的头顶,凌香寒又想要出腿去踢帝长渊,但是帝长渊的动作也不慢,单腿就压住了她不规矩的双腿,凌香寒被压的吃痛,忍不住的痛呼了一声,帝长渊趁虚而入。   凌香寒气急,死死的盯着这个无耻的人,但是入眼的就是他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精致的让她都忍不住的嫉妒,还有那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每一样似乎都在说自己是极品一样,凌香寒晃神的瞬间又回了神,忍不住的唾弃自己,以往都是自己用美□□人,这一回倒是被美□□了过去。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是第一回被人亲,她又开始不规矩了起来,帝长渊这个王八蛋!   手脚都不能用,她用嘴咬还不行么!牙关动了动,眼看着就要将那个不客气的在自己双唇间扫动的家伙咬伤了,但是帝长渊像是事先有所准备一样,在她牙关合拢的瞬间,突然退了粗去,凌香寒一口咬下去,能够清楚的听到牙齿闭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咬完她就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真是痛的厉害,这一回,似乎被她的动作激怒了一般,他原本温柔的动作也变得残暴了许多,她没有咬到他,但是他却咬到了他,他的齿尖在她的唇上扫过,时而刺痛,时而酥麻,她一直在抗争着,但是奈何力气与帝长渊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原本还挺有力的,挣扎了几个回合现在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稀薄,她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息,但是张嘴的瞬间又变成了激吻,凌香寒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晕过去了算了,一是觉得愤怒,想要杀了帝长渊。二是觉得丢脸,这一回在阴沟里翻船了,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终于,就在凌香寒觉得自己真的要晕过去的时候,帝长渊放开了她,他半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贴合的紧密,凌香寒没有动,帝长渊睁眼就看到她那水润的红唇,带着一点点的肿胀感。   他看着她的面容,因为之前的动作,现在脸颊泛红,带着说不出的诱惑感,他的心情更是愉悦了许多。   凌香寒懒得理他,她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努力的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不要计较。   “学乖了?”看着她没有动作,轻笑了一声,他说道。   “呵,国师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好听了,被狗咬了一口难道我还要计较不成?”她不想看他,打不过没办法。不想妥协又能怎么办,以后玩起阴招来别怪她不留情!   听完凌香寒的话,帝长渊的脸色突然一沉,她这骂人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听!   “看来你这张嘴还得治一治才行。”他冷冷的声音传来,凌香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周身的寒气直冒。   妈的,欺负人上瘾了是不是! 第38章 真相   看着凌香寒带着倔强与愤怒的眼神, 帝长渊轻笑一声,只觉得有趣。凌香寒正想瞪他的时候发现帝长渊居然放开了自己的双手,被放开的瞬间她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直接操着帝长渊的那张俊脸而去, 但是帝长渊退的也快, 一个翻身就从下了床,站立在了床边, 风度翩翩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禽兽不是他一般。   凌香寒的双手都落了空,她也只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帝长渊, 但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散去的, 帝长渊一个不注意就被凌香寒得了收,他只觉得鼻尖一阵香气扑来,还来不及反应, 整个人就倒在了凌香寒的床上。   凌香寒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帝长渊,冷笑了一声,他祖宗的,被他欺负了这么久, 总算是能够得手一回了!   她靠近了几分,帝长渊的呼吸绵长,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凌香寒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没有醒,她又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是没有醒,这一下凌香寒才算是放心了, 那药味的分量足以放倒一头水牛了,帝长渊不晕才怪。   凌香寒虽然生气,但是也不会真的将帝长渊给杀了,不过折磨折磨人还是可以的,将躺着的人拉了起来架在了肩头,凌香寒忍不住的皱眉,没想到还挺重的,将帝长渊带到门外之后,凌香寒就直接将人丢在了院子里,她方才就发现了,徐月并不在这儿,冻他一夜也不过分,让他吃吃苦头,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凌香寒的心中这么想着,刚刚回了屋子,关了房门就发现屋子里站着一个人,她诧异的开门往外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刚刚丢出去的帝长渊!   “给了你机会,你倒没有好好把握。”帝长渊坐在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然的说道。   “你怎么没有迷倒?”凌香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帝长渊,她都已经试探过了,他怎么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这药效什么时候去的那么快了?看着帝长渊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凌香寒算是反应过来了,帝长渊根本就没有背她迷倒,不过是故意逗她玩的。是了,早在宓城的时候,她就没有得手过,这一回还没长记性!她气鼓鼓的看着他,却又不知道应当从什么地方下手!打不过,毒不死,论无耻也比不过他,她还能怎么办!   “生气的样子倒是有趣。”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帝长渊轻佻的道了句。   “帝长渊,现在就滚出去!”气急,凌香寒指着房门对帝长渊道了句。   “不必,我已经吩咐过徐月了,今日就在此处歇息。”   “……”   这脸得多大啊!她允许了吗?   得了,他要赖在这里她不管她去和清莲一块挤着还不行吗?再不济这整个院子里还有好几间屋子呢!   看着凌香寒也不反驳他的话,视线还朝着屋外瞄了瞄,帝长渊就知道她想走,但是他又怎么会给她逃走的机会,在凌香寒抬脚的同时,他就直接伸手将人给捞了回来。   “帝长渊,你这是看上我了?”凌香寒挣脱不开,冷笑着看着他说了句。   “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凌香寒顿时语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但是我没有看上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害死放过我吧。”凌香寒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牙齿相互摩擦而产生出来的声音,她的手捏着他的腰间,到底使了多大的劲儿,她自己怕是没有感觉,但是帝长渊却清楚的感受到了,这得青好大一块吧,还真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控制一下力度。   “难道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本国师更加优秀的人?”听完凌香寒的话,帝长渊反问了一句。   凌香寒黑了脸,帝长渊,您要点脸成么,哪有自己这么夸自己的人!   “帝长渊,别玩了成吗?我玩不过您,投降还不成吗?”硬的不行,她现在改成软的还不成吗?她都已经这般的低声下气了,帝长渊再来就过分了啊!   “谁说本国师是在玩?”帝长渊的声音冷了几分,抱着她的动作又紧了几分,勒得凌香寒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难道国师是在说见过几面,吻了一下就证明国师大人对我是爱得死去活来?”凌香寒冷笑一声说道,“还是国师大人说垂涎我已久我就得答应了?那大殿上对我垂涎的人多了去了,我是不是得一个个伺候着?”   凌香寒极具讽刺的话语让帝长渊的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他没有说话,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估计是真的气狠了,一张脸变得铁青,但是凌香寒被他抱着,并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是感受到了周身的寒气,凌香寒以为自己是将他怼得没了话,心里正高兴着。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发现帝长渊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就往床边走,之前的画面顿时就涌上了脑海,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帝长渊,你放我下来!”她唤了一声,帝长渊并没有搭言,直接将她丢在了床上,凌香寒刚刚爬起来又被他推了回去。   她咬牙,再次爬起来,还是被帝长渊给推了回去,她气急,就这么瞪着帝长渊,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凌香寒看清了他铁青的脸色,一时间觉得背后发冷。   凌香寒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并没有逃过帝长渊的双眼,他冰冷的脸色在她的目光下渐渐变得柔软,他靠近了一分,凌香寒往后躲了躲,但是她没有想到帝长渊只是坐在了床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知道你和她们不同。”帝长渊看着她,带着一丝感叹的语气说道。   凌香寒沉默,她知道帝长渊口中的她们指得是谁,莫过于是齐国送来的司乐,凌香寒最近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来自司乐们的飞鸽传书,司乐并不如表面上来的那么的光纤亮丽,其实当初吴瑶凝说的也不错,司乐,说得好听一点是女官,说得不好听一点也不过就是个乐妓,那些司乐离开这座院子的时候都是处子,如今怕是已经伺候过好些个人了,这就是司乐的命运,改不了的,当初建立长生殿的时候也不过时齐王用来取乐的,后来那些司乐被慢慢送到下面的官员府中才造就了今日的长生殿。   她的沉默让帝长渊也陷入了沉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出奇,凌香寒炸了眨眼,努力的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散去。   “国师大人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哪来的什么同不同,不过是命罢了。”苟活了十几年,她还能怎么办?每一步看似走的轻松,但是哪一次不是在刀尖上行走,皇后一句话就能够让她在冰冷的地上跪几个时辰,她又如何反抗得了,说来也不过是命罢了。   “你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人。”他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凌香寒偏头想要躲,但是帝长渊很固执,并没有让她躲过去。   “呵,这话可就说的奇怪了,国师大人怎么会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话语里的讥讽不难听出她的不悦,这般自以为是的帝长渊还真是令人讨厌。   “我确实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帝长渊笑了笑。   凌香寒冷哼一声,她才不会信了他的鬼话。   “传言楚国皇帝喜莲花,曾经在皇后的宫里特意挖了九亩莲池。”帝长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凌香寒的动作一僵。   “世人都以为楚皇喜欢莲花,却不知道另一件事情。”帝长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凌香寒越来越冷淡的脸色。   她抬头,咬牙看着帝长渊道:“什么事情?”   “楚皇一生只娶皇后一人,两人育一女,此女出生时身上就带着一朵莲花胎记。”他说完就掀开了凌香寒的衣衫,在她的胸口处,一朵小小的青莲正绽放着,样子已经模糊了许多。   凌香寒也没有想到帝长渊的动作来的这么突然,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到回神的时候衣服就已经被帝长渊扒开了,胸口处那一个胎记就这么露了出来,其实当初亡国之后,嬷嬷就已经帮她毁了这胎记,如今胎记的模样已经不完全了,形状也越来越模糊,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些许的轮廓。   “呵,国师大人这说的就可笑了,史官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胡言乱语?”凌香寒淡淡的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衫拉了起来。   “因为我亲眼见到过。”他淡淡的道出一句,但是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凌香寒的心中。   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第39章 旧事   对上凌香寒的目光, 帝长渊似乎并没有显得多么的紧张心虚,或者是激动,反倒是平静的很。   这件事情最早怕是要从十八年前开始说起。   他随着师父在各国游学正好走到楚国, 当时皇后顺产一女婴, 楚皇知晓师父游历此地,请了师父去祈福, 也正是因为这般,帝长渊算是第一回见到凌香寒, 当时小小的一只, 安稳的躺在师父的怀中。   “寂尘, 要不要瞧一瞧,可爱的很。”师父抱着她蹲下来问了句。   “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实际上他并没有多么的愿意, 但是碍于旁边的楚皇和皇后,他还是瞧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觉得心中受到了撞击, 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般,他生性冷淡,但是也就是这一回, 脸色有了动容。   大概是发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拿原本紧闭的眼皮抖了抖,在帝长渊的注视之下忽然睁开了双眼,视线对上的瞬间,帝长渊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小步, 那小孩儿却在下一个瞬间笑出了声儿,笑声清脆的厉害。   “这孩子生下来就带着清莲的印记,以后怕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师父站了起来,将那孩子交还给了楚皇夫妇。过了这么多年,帝长渊还是会清楚的记得师父当时的话,后来他觉得有些讽刺,福气,她怕是没有享受过了。   凌香寒五岁的时候,帝长渊第二次见到了她,那时候他第一次一个人游历到楚国都城,师父让他化缘化到一千家的米粒,他本就不是一个愿意求人的人,所以一粒米都没有化缘到,就在他有些烦躁的赈灾护城河边看着那一河清水出神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凌香寒。   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一个羊角辫,很是可爱,帝长渊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和皇后一样有一双干净的眼睛,只是一眼就能够坚定的认出。   “哥哥,帮我买个糖葫芦好吗?”她扯着他的衣角,脆脆的声音传来,帝长渊后来总是在想,当时怎么会答应了呢?大概是鬼使神差吧!   “哥哥,要吃吗?都说和尚不能吃肉,但是这个是素的哟,糖,很甜。”她将咬了一颗的糖葫芦递到了他的嘴边,帝长渊当时是拒绝的,他并不喜欢这个小孩子玩意儿,但是没想到对方跟本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他正欲拒绝,刚刚开口就被塞进了一颗粘了糖的山楂果,入口的瞬间,糖化了,他默默的咬了一口,酸酸的,并不是很好吃的味道,但是身边的小孩儿咬的却是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塞给他一颗,叫他拒绝不得。   其实,现在想想,她这个坏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是别人觉得好不好吃,只要是她觉得好吃的东西都会粗鲁的塞给他,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果真是连动作都是这么的像。   “你看起来很难过,为什么呢?都已经吃了甜甜的糖葫芦,你怎么不笑一个?”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寂尘脸色铁青,却并没有笑的意思,她却固执的厉害,硬是要他笑了才放手,帝长渊无奈,只好勾了勾唇角,看着她看呆了的模样,帝长渊的心情莫名的觉得好。   “你不用回家吗?”他问了一句,一个公主就这么跑出宫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他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想归想,帝长渊并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意思,看着她这般熟练的模样,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跑出来了,他游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这楚国的公主可调皮了,长的是乖巧可爱,可是内心里喜欢搞破坏的很,偏生楚皇和皇后两个人都惯着,惯着就惯着吧,人家是唯一的皇脉,有那个资本。   “早着呢,等会我父……父亲会来寻我的。”她话说到一半自己又给憋了回去,很好,看样子还有点小聪明。“不过我看你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如我帮你呗,我可善良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她,帝长渊盯着她,不说话,就是觉得心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不像是惊喜,那是一种极为绵长的感觉,在那一瞬间生根开始发芽,在此后的十几年间生长的越发繁茂。   他也不太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跟她说的,反正就是将一千粒米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啊,我帮你。”然后那个小娃娃就带着自己无害的笑脸,领着他走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他不喜乞讨,觉得放不下自己的固执,但是她不同,她开口的很顺畅,就连乞讨似乎都变成了理所当然,她不会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就算她是一裹公主。   “丢脸,为什么会觉得丢脸呢?”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额疑惑。   他突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他又听见她道:“父皇说话,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乞丐里必定也会有个状元,再说了你还不是乞丐呢!对,你就是和尚里的状元,嘻嘻。”   他听完她的话,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给自己辩解,其实她或许说的也没有错,他既然已经随了师父,那么就应该放下自己以前的身段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锦衣玉食的自己,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僧罢了,以前的黄粱梦又何必再去想,苦恼了他多年的病症却在一个小孩的童言之下都消散了,多么的神奇啊。    “一家两粒不行吗?好累啊。”她坐在石板路边有些埋怨的说道。   “师父说不可以。”他本意是想附和她的,但是到嘴又妥协了。他将她抱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并不是很重,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他背起了她,他的年岁也不大,但是在这个小孩面前显得就高大了许多。   “还差几粒,不如到我家里去找吧,我家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米。”她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好。”他应了一声,然后将她带到了皇宫的门口。   他看着老公公一脸热泪的扑了过来,将她牵走,他看着她转过身来朝着他挥了挥手,笑了一声道:“你等我哦。”   他看着那扇朱红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关闭,他在城门口等到了日落,等到了日出,等到了从沉寂到车水马龙,然后再次日落,但是他没有等到她。   最后的那几粒米,帝长渊总算是化缘到了,其实开口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的羞耻,他认真的给施舍的人家道了谢,带上了那一千粒米,离开了楚国。   将那一千粒米交给师父的时候,师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帝长渊不敢问,师父的眼力好的很,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那九百多粒米都不是他化缘而来的呢?   她八岁的那年,帝长渊已经将藏经阁和藏书阁里的书都已经读完了,也游历了不少的国家,不知道化缘了多少额一千粒米,但是当时的那份感觉是不会忘记的。   接收到楚国被灭的消息的时候,师父在禅房坐了一夜,诵经诵了一夜,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个翩翩小和尚了,虽然是剃了头发,但是这一身还是与他不搭的很,或许他本身就不是一个适合穿僧衣的人。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师父开了门,走到了坐在石板上的他面前。   “寂尘啊,今日起,你便下山去吧。”师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离开,他不是很理解,虽然他现在确实想去看看,那个被亡的楚国是个什么样子。又或者说,他想去看看她,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他收拾好背囊,走出禅房的时候,师父叹了一声,他离开的时候听到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太过善良的人果然不适合做君王。”   帝长渊其实听完就知道师父说的是谁,楚皇,那个很温柔的君主,他用宽阔的胸襟治理着自己的国家,盛世仁政,这是史书中记载楚国的重要一笔,可惜了,楚皇这一生的仁政,最终也是败在了一个仁字上。   帝长渊觉得不值得,既然做了君主,就应该要学会狠厉,这也是他在成为国师之后一直没有忘记的一点,他可以很仁慈,但是绝对不会忘记了药狠一点,一旦露出了弱点给敌人,那么自己很快就会被打败。   当他背着行囊再次走到楚国的帝京的时候,这里已经变了,变成了齐国,皇宫还是那个皇宫,街道还是那条街道。   或许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皇城有什么变化,但是帝长渊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空缺的就是空缺了。   他还是站在护城河边,那座桥上,从日出到日落,卖糖葫芦的还在,但是茶楼里的人说。   “楚皇一家死的真惨,我听说小公主是被新帝放到油锅里活活炸死的。” 第40章 纠缠   “你还是这么大一丁点儿的时候, 我就见过。”在凌香寒那双不解的眼神之下,帝长渊用手比了比,反正也就是几个月大的时候。   “国师大人, 您觉着我会信吗?”白了他一眼, 凌香寒表示自己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一个和尚, 难不成还能进了皇宫不成,凌香寒现在是咬死了不会承认。   “说来, 你还欠着本国师不少的东西。”帝长渊也不和她争执, 只是将她往里头挪了挪, 自己也躺在了床上,被她躺过的地方还有余温。   “帝长渊,你觉得这样拐着弯儿绕开话题很有意思吗?现在麻烦您还是赶紧回到您自个儿的行宫吧, 我这里地儿小,容不下你那尊大佛。”凌香寒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来气,什么话题都被他牵着走,自己一点儿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她怎么觉得这或者就这么的憋屈呢!   “十三年前,你还欠着我几粒米和一串糖葫芦的钱。”看着她不悦的表情,他就觉得有趣, 还是和当年一样,所有的小聪明和情绪都在脸上表现着,生动有趣的很。   帝长渊至今都能够清晰的回想起当初听到齐国小公主死讯时的感觉,空荡荡的, 像是什么在刺痛着他,就是觉得难过的很,他当时年少,无法分辨当时的感觉,但是上十年过去,那个感觉也变得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听着帝长渊一脸认真的模样,凌香寒忽然一愣,年岁太小,时间太长,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渐渐模糊在了记忆里,但是偏生有一件事情她是没有忘记的。   “你是那个小和尚?”她诧异的问道。她确实是没有实现当时的诺言,因为当晚她就随着父皇一同出了宫,为时一年的私访让她见识到了很多的东西,那个在高墙围住的皇宫里所见不到的东西,其实后来凌香寒在想,要是父皇那一年没有微服私访,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有机可乘,他们掏空了政权,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在父皇的努力下,两年后,最终还是被改朝换代了。   但是后来凌香寒就不这么想了,有野心的人,就算是在眼皮子底下也无法掩藏自己的野心,也许是知道自己大势快去了吧,所以父皇才会在最后几年里努力做到最好,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努力治理的国家如今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你倒是记得。”他笑了一声对着她说道。   凌香寒突然不语,她当然是记得,那是她第一回吃糖葫芦,也是最后一次,有一点甜,还有一点酸,宫里的食物都是百般检查过的,而且母后不会允许她吃那种外面的东西,再后来也没有机会了,长生殿里的孩子除了填饱肚子以外,还有什么酸甜可言。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回去的。”他扯了扯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听到京城里的传言后,帝长渊确实进入齐国的皇宫调查过,当初小公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丢下油锅的,那口锅至今还在皇宫大殿前面的空地放着,他也调查过,楚皇的亲信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全部都惨死,就连皇后身边唯一逃出宫去的嬷嬷也在一年后被齐皇的暗卫追踪到,惨死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帝长渊说完,凌香寒突然变得无言,其实那些事情她已经不常想起了,只不过帝长渊这么一说,那些被她努力压抑下去的往事现在又涌上了心头。   宫变的那天,她正在和冬儿一起在院子里玩耍,冬儿是嬷嬷的女儿,和她的年岁一般大,冬儿也长的可漂亮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和冬儿一起玩耍,只不过这份幸福最终在嬷嬷有些沉重而又着急的脚步声下被打破了。   嬷嬷让她换上了冬儿的衣服,抱着她离开了母后的宫里。   她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跟冬儿告别的,她还记得冬儿笑着和她招了招手。   六天后,冬儿死了,在那口锅里被活活炸死的,当时齐皇让不少的百姓都去围观,以达到震慑的效果,嬷嬷带着她站在人群里,她想哭,嬷嬷也想哭,嬷嬷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凌香寒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场景,油锅沸腾,浓烟滚滚,被丢下去的瞬间冒着一圈圈的气泡。   嬷嬷带着她逃走了,但是齐皇将京城里八岁到十岁以下的女童都捉了回去,嬷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捉走,嬷嬷想要阻止,但是她又生生的忍住了。   “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机会。”那是凌香寒听到嬷嬷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后的十年,凌香寒都被关在了长生殿里,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但是每当出任务的时候,从那口锅面前走过的时候,凌香寒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十年了,那口锅还在那里,都在提醒着她,这份仇远远比想象中还要来的深。   帝长渊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凌香寒的回答,侧身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早已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帝长渊知道她没有睡着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应,他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如此也好,就这样吧,那些往事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随她去吧。   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从他在普光寺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开始膨胀了,帝长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着,所以他才会那么的淡漠理智,他对所有的人都一样,除了她。   只不过她现在似乎并不领情,不过没事,来日方长。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过了一会儿,凌香寒开了口,声音有一些疲惫。   “嗯,好。”帝长渊应了一声,没有动。   终于,在凌香寒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帝长渊那双深邃的眼眸,然后她听到他说:“明日我会带你离开皇宫,这里不适合你。”   他知道她的意图,她在等待目标,不,或者说是在选择目标。这么些天来,他早已看穿了她的意图。   “国师这话可就有意思了,适不适合我,国师又怎么会知道。”她坐了起来,看着站在床边的人,笑得讽刺,谁给他这么大的脸了。   “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实现。”他说完就走了,不给凌香寒任何回击的余地。   凌香寒看着那扇打开又合上的门,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心里也有些累,还带着一点点的愤怒。   他表现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什么都懂一样,但是她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别人,就是因为过分的相信,楚国才会被覆灭。   且不说这些,难道她还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他如今已经是大梁高高在上的国师,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了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应该巩固自己的权利,那些花言巧语之下,无非是想将其他人变成自己手中的棋子罢了。   凌香寒做了十年的棋子了,这一回,她就是想矫情一下,任性一下。他一个做国师的,这么拉面子的和她一个亡国公主套近乎,也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   她现在被时间打磨,早就没心没肺了,至于帝长渊,呵,让他抱着那些往事滚一边去吧!   她和帝长渊完全就是一类人,一个刀枪不入,一个百毒不侵,除了互相折磨死,还能怎么的,帝长渊能折腾她,她还不能折腾回去了?   想完,凌香寒躺了下来,将被子扯过了头顶,被子上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唇上也是,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凌香寒在心里骂了一句,跑起来端了一盆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那种黏腻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她有些懊恼,难得的失眠了一回。   “司乐大人,今早想吃点什么?”清莲昨日被下了药,睡的那是一个死,也算是睡了一个饱觉,这会儿精神好得不得了。   “不用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捂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了一声,凌香寒精神不佳。   青莲闻言,也没敢多问,默默的退了出去。   凌香寒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慢悠悠的爬了起来,换下昨日的衣衫,决定等会让清莲拿去烧了,真是看着就高兴不起来。   换好了衣裳,折腾了个简单的妆容,凌香寒这才满意的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帝长渊昨日的话,半真半假,她不会完全放在心上也不会完全忽视不管,但是和他对着干的胆子还是有的。   “走,今儿个咱们去皇后宫里转转。”凌香寒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长箫,对清莲说道。   听说今儿个,二皇子可是在皇后宫里呢!    第41章 吃醋   “大人, 咱们还是回去吧。”眼看着就要到皇后的寝殿了,清莲突然打了退堂鼓,其实她一点都不理解凌香寒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上一会凌香寒在皇后宫里吃苦的事情, 她偷看到了凌香寒膝盖上的伤, 青紫的一大块,还有肿起来的血块, 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不舒服的很。   既然皇后没有召见司乐大人,为什么司乐大人还要赶着去皇后宫里, 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再次为难她吗?青莲说到底也是在关心凌香寒。   “怎的?你还怕皇后娘娘吃了我不成?”凌香寒笑了笑, 转过身看着跟在身后的人说道。   青莲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脸的犹豫落在了凌香寒的眼中,凌香寒也不再为难她。   毕竟是为国师做事的人,凌香寒知道她的难处, 但是她这个人特立独行惯了,青莲这回怕是拦不下她了。   凌香寒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走在她身后的青莲突然大喜, 难不成司乐大人是改了念头想要回去?   青莲还来不及高兴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赵贵妃,排场还是一贯的大,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身后跟着的是四皇子,这不是凌香寒第一次看到四皇子,但是却是凌香寒第一回见到他这般样子。   之前大概是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压过了他一头,所以他整个人都内敛了很多, 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锋芒,看上去倒是个乖顺的人,但是今天瞧着就不同了,大概是因为有赵贵妃在前头,所以他嚣张了许多,根本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别人,唯独对自己的母妃讨好的很。   不过让凌香寒觉得有趣的是这两母子的相处方式,看的上去,四皇子很喜欢粘着自己的母妃,只不过看着赵贵妃那冷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凌香寒倒是越发觉得奇怪了,都说母子连心,这对,似乎并不是。   不,更加准确的来说,赵贵妃不止是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冷漠,凌香寒还看到了她眼中的烦躁和不耐,看样子她似乎很是讨厌自己的这个儿子啊,那么凌香寒就更加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了,赵贵妃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让自己的儿子站稳脚跟,到底是图个什么,她的哥哥要造反,难道她还指望着自己这个儿子以后做皇帝?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对他这么的冷漠。   这宫里的事情果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啊,难以看透,难以看透的很啊。   “参见贵妃娘娘。”凌香寒没有再看她,反倒是低着头,乖顺的低了低身子,算是请安了。   赵贵妃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当然是认出了凌香寒,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从她的身边走过了,等到一行人离开之后,凌香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赵贵妃去的可正是皇后的宫里,难不成是去请安的不成?可是凌香寒听说,皇上特赦了赵贵妃不用去皇后殿里请安,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浑水咱们可淌不得。”凌香寒看到了,清莲自然也看到了,她本就是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皇后宫里今日肯定是有硝烟。   “走吧,是龙潭是虎穴,总要闯一闯才知道,不是吗?”凌香寒淡淡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在意。   赵贵妃早就进去了,但是凌香寒想要进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公公,我是来给皇后娘娘表演的,劳烦您通报一声。”凌香寒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公公,客客气气的说了句。   “娘娘可忙着,哪来的时间看你表演。”老公公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乐官,一点规矩都不知道,怕是新来的吧。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凌香寒也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锭银子来搁在了老公公的手中,对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还算是个上道的角儿,老公公瞥了她一眼道:“等着吧,咱家这就给你通报去。”   老公公拿了银子就走进去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出来。   “大人,那公公怕是不会出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青莲忍了忍,忍不住的说道。   这种事情她们都已经习惯了,老公公喜欢欺负宫里的新人,有时候拿了银钱就消失了,哪里来能寻得到人,就算是寻到了人也不敢多问,毕竟在宫里上了岁数的人总是会有些小权小势,轻易也得罪不得。   “怎得,你一个在国师身边伺候过的宫女,还怕什么。”   青莲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还没来得及去伺候国师就调到了大人的身边,奴婢发誓,奴婢对大人是绝对忠心的。”   凌香寒倒是意外了,原本以为帝长渊从他宫里将清莲调过来的,原来是半道上找的一个,也算是他本是大,青莲现在都对他是言听计从的,果然是蓝颜祸水啊!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宫里的小姑娘。   凌香寒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蓝颜祸水又怎么样,昨日那个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禽兽,可不就是道貌岸然的帝长渊,别人看到的都是他虚伪的外表罢了,扒了那层皮,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行了,紧张什么,你要是真的担心,等会儿就别进去了,就在外头候着吧。”凌香寒说道。   青莲不再说话了,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呢,等会儿是跟着司乐大人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候着,要是看着不对还能去搬搬救兵,可真是难选啊!   青莲倒是没有说错,那老公公拿了银钱,确实没有再出来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人影,凌香寒想想也知道怕是被坑了一回,下回再见到那个公公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但是这没人通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呢?就在凌香寒皱眉苦想的时候,另外一群人却走了过来,凌香寒一看,两眼都冒着金光,这可不就是她今日要寻的人么。   为首的正是二皇子,身后跟着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这着急的模样估摸着是睡过头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凌香寒的瞬间,二皇子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他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她,今日不想在这儿遇见了。   对于凌香寒,他是打从一开始就垂涎她的美色,虽然他也是有抱负,有理想的皇子,内心并不想表面上看的这么的草包,但是到底也是个纨绔,在美色面前,自控能力着实是差的很,他本身年岁也不大,不过也是将将满了十八,正是年少轻狂,欲望勃发的年纪,哪里能控制得住自己。   “回殿下,香寒是来给娘娘表演的。”凌香寒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她朝着他笑了笑,他的脸上立刻冒出了红晕,但是装得是一脸的老气横秋,实际上那双手都已经控制不住捏了捏,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那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进去啊。”看着凌香寒的模样,怕是也等了有一会儿了。   “香寒在等公公的通报,小半个时辰都不见公公,莫不是娘娘这会儿还在休息?”凌香寒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她这么一说,二皇子自然是明白了,多半是那个老奴才又在作妖了,平日里就没少藏私,母后也懒得管,他自然也不会插手,现在没想到居然是欺负到他的人头上来了,看来那老奴才是活腻了,不知道这殿里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其实那奴才是真的冤枉啊,他确实想要通报来着,但是进殿就瞧见皇后娘娘和赵贵妃两人正杠着呢,哪里敢多言,还不老实的找个角落站着去了。   “罢了,你随本殿下一起进去吧,那老奴才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了。”二皇子说完,凌香寒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对方也没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就进去了,凌香寒皱了皱眉,但是没有甩开。   帝长渊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原本是打算跟粱帝说一声,他马上就要南下了,准备把凌香寒一块儿带上,免得她在这宫里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没想到,他赶到凌香寒的住处时早已没了人影,听着暗卫一说才知道她是去了皇后宫里。   他冷着脸,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老实。   他匆匆的赶过来,哪里知道入眼的就是这么一幕,那小毛孩儿牵着她的手腕也就作罢,她都不知道挣扎一下?不仅是没有挣扎,他还看到了她朝着对方笑的是一脸的娇羞,虽然知晓她装疯卖傻的本事一向高的很,遇着什么事儿都能演的漂亮。   偏生,他还是觉得心里来气的很! 第42章 出气   凌香寒刚刚被领进殿里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劲, 皇后冷着一张脸,反倒是赵贵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抿了一口茶。   “妹妹请完安就回去吧。”皇后冷了一张脸, 看了她一眼说道,看着这个情况, 凌香寒就知道赵贵妃肯定是来给皇后找不愉快了,听闻昨日皇帝又赏了四皇子两块上好的暖玉, 皇后身子这两年越发不好起来, 也怕寒的很, 本想着这贡上来的暖玉,皇上怎的也会赏她一块,哪料到两块都赏给了她家的儿子, 这口□□后怎么咽得下。   “得了,我也不打扰姐姐了,儿啊,给娘娘跪安。”赵贵妃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 四皇子就朝着皇后的方向拜了拜,随着赵贵妃走了,至于赵贵妃, 完全是连扶一扶身子的意思都没有,很明显的是没有将皇后放在眼底,皇后脸上带着怒意,阴沉着一张脸, 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发火。   “儿臣给母后请安。”等到那两人离开之后,二皇子这才拉着凌香寒的手走了出来,皇后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凌香寒,这丫头她是认得的,不怎么讨喜。   “凌司乐,今日不在国师边上伺候着,到本宫这儿来是做什么?”皇后说话的时候,看了二皇子一眼,都说母子连心,他也知道母后是不满自己拉着她的手,犹豫了一小会儿,二皇子还是将凌香寒的手放开了。   凌香寒心里冷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道:“回娘娘,香寒早日答应娘娘闲暇时来演奏两曲给娘娘解闷,近日选妃大殿已经结束,香寒这才得了闲。”   一脸的乖顺装的是规规矩矩的,就连皇后这看惯了各种丰城阿谀的人也没瞧出来凌香寒眼中的冷意。   “也罢,亏得你有这个心。”皇后叹了声淡淡道,她虽然不喜凌香寒,但是想着吴凝瑶最后也总算是选上了,她对凌香寒的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母后,儿臣想要……”二皇子看着凌香寒与自家母后相处的这般融洽,心里正高兴着,他向父皇讨要凌香寒,父皇没有允许,现在看着母后这才想起来,他让母后跟父皇说一声不就成了,只要母后允了,父皇那一关,难道还过不了?   二皇子心里正高兴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国师求见。”   “快宣。”皇后闻言,赶紧道了一句。   凌香寒看着皇后的表情,觉着有些难以言说,皇后年岁本就不大,二皇子生的早,皇后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加上保养得当,也不过是二十多的模样,这般欢喜的模样,倒不像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应该有的表情,反倒像是十多岁的娇羞小姑娘,这些年来,皇帝独宠赵贵妃一人,皇后这心境怕是也有了变化。   “宣国师觐见。”老公公扯着嗓子刚刚道完,凌香寒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钱,跨过了门槛,他冷着脸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凌香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末了又随意的收回了视线,速度还挺快的,这么早就寻了过来,她还等着二皇子说下半句呢,到时候可就好看了,她即使唯恐天下不乱,帝长渊确实有本事,但是她还是信不得他。   “参见娘娘。”帝长渊朝着高堂之上的人淡淡的道了句,也没有行礼。   “国师大人不比多礼,快给大人赐坐。”皇后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帝长渊的方向靠拢,指挥着那些小太监们搬动着椅子。   凌香寒瞥了一眼二皇子,脸色难看的很,他进来皇后可是半句赐坐的话都没有说,二皇子对于帝长渊的敌意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是恭敬,但是内心里怕是恨意深重,上一回再御书房里凌香寒就已经发现了一星半点,现在更是确定了,这二皇子对帝长渊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大。   “国师大人今日怎的有时间到本宫宫里一坐?”皇后一边询问道,一边让人给沏了一壶新茶,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儿子放在心底。   “听闻凌司乐今日在皇后宫里演奏,本国师闲来无事,来听听两曲儿,瞧瞧这齐国第一乐官是不是名副其实。”他淡淡的道了句。   皇后的脸色有些尴尬,怕是没想到帝长渊不是专程为她而来的,她怕是白高兴了一场,但是一想,又觉着国师莫不是寻了借口来她宫中一坐,这般安慰自己,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凌香寒看着皇后那时而娇羞的模样,心里是嫌弃不已,也难怪皇帝专宠赵贵妃,这想来,赵贵妃的气质似乎更加适合做皇后一点,起码不会像吴皇后这般的倒贴上去,赵贵妃至少是嫌弃帝长渊的,凌香寒想了想,若真的要说起,赵贵妃还是有些本事的。   在皇后的目光之下,帝长渊表现的倒是正常的很,君臣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好好的,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凌香寒腹诽道。   “凌司乐,还不给国师大人奏两曲。”皇后说道。   凌香寒心中笑意更甚了,这火什么时候就烧到她蜕变了,她多么的无辜啊!   “是。”低头应了一声,凌香寒就将箫放在了嘴边,指尖按着那细小的孔儿,绵长的气息从唇齿之间吐出来,指尖灵活的按动。   帝长渊安静的听着,但是皇后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凌香寒的笑意更甚了,她可是特意挑选了这么一首曲子,这曲子也算是名曲,是女先生求嫁时所作的曲子,但是毕竟那是市井书香人家,这曲子传了几十年就变成男追女的曲儿了,后来又改了改,也算是个喜庆的曲儿,有喜事的时候就喜欢吹这首。   只不过,凌香寒越吹,皇后越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别人偷看了去,一张脸也难看得不得了,她将将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自家儿子的目光,视线相撞,皇后清楚的看到了自家儿子眼中嫌弃的眼色。二皇子也早知道自家母后守了这些年的空闺,也守不下去,门口的那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哪个没有爬上过那张凤床,他觉着恶心,特别是现在,在众人的面前,自己的母后这么的失态。   有些怨恨就像是在瞬间膨胀了一般,他恨,恨自己的母后抓不住父皇的心,让父皇被一个狐狸精给勾了去,恨自己的母后活的这么的窝囊,他一个嫡子还要靠装疯卖傻来守着自己的位置,如今父皇嫌弃他,他连坐太子的机会都小了又小,若不是母后不争气,他堂堂嫡皇子怎么会落得这般的地步,今日这脸他是丢不起,他宁愿自己不是皇后的儿子!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这一回,没有管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凌香寒,二皇子冷着脸,朝着皇后道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大殿。   凌香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瞧瞧,这关键时刻,哪个想的不是自己,还有什么闲暇的功夫来照应她这个不相干的人物,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头脑发热的时候,谁还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鬼话。   皇后脸色难看,想要伸手挽回却又憋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帝长渊,帝长渊的脸色没有变,她微微的吐了一口气,但是将目光落在凌香寒的身上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本宫让你吹这些低俗的曲子了吗?也不怕污了国师的耳!看来这齐国第一司乐也与那市井红院里的花娘差不多了。”一把夺过凌香寒手中的长箫,皇后冷声说道。   “娘娘恕罪。”凌香寒慌张的跪了下来。难得的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她心里倒是舒坦的很,反正得罪了一次也不怕得罪第二次,她也不过是仗着帝长渊在这儿,恃宠而骄了些,她倒要看看帝长渊能护她护到哪个地步。   “娘娘,臣倒是觉得这曲儿挺有意思的。”抿了一口茶,帝长渊淡淡的说道。   这会儿看着凌香寒是吓的瑟瑟发抖,估摸着她心里偷笑着厉害呢,也不知道是她胆儿大还是仗着他而肆无忌惮,这虎口里拔牙的事情倒也敢的很。   听着国师这话,皇后突然语塞,她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一些,这曲儿早已改的不是当初那个意思了,现在就是图个喜庆罢了,也没人注意到原来的背景是如何,只是她方才竟然不止为何,心中生出了那个羞耻的念头,反应居然这般的激烈,肯定是在国师面前丢丑了。   皇后心里自责不已,帝长渊倒是觉得凌香寒怕是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比划下来,凌香寒虽说每次都没有打赢过他,但是她的武功到底多高,他竟然是一点都不知晓,起码她是没有动真格,唯一一回,怕是那日掐上徐月脖子的时候,那速度,也是他第一回瞧见。会用毒,全身都带着毒,若不是他百毒不侵,估计已经被她毒的千疮百孔了。   现在,居然连乐声都能迷惑人心。   她,到底还藏着什么?又或者说,她想要的,想做的是什么?   他不知晓,但是心里却觉得空寂的厉害。 第43章 宠溺   虽然说凌香寒是有意想要让皇后丢这个丑, 但是做的太过分了也不好,所以第二曲倒是换了个普通的曲儿,皇后这一回脸色算是好看了一些, 但是总是魂不守舍的, 大概是还在想着刚刚二皇子愤怒离去的身影。   凌香寒其实也有所发现,二皇子并不是很喜欢皇后, 他的性格怕是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纨绔,这也是嬷嬷一先开始让她将目标放在二皇子身上的缘由吧, 但是粱帝不喜欢这个嫡子, 就算是有皇后支撑着他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早在第一回宴会的时候, 凌香寒就已经发现了,粱帝对自己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怎么满意,表面上是喜欢的很, 如果是真的喜欢也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理太子,毕竟这是国家大事,那些大臣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的,下面的朝臣现在虽然是团结一心, 但是派别都清楚的很,如今司乐们已经潜入这些人的府中,有什么动态, 互相也了解的很。   只不过……   想了想大皇子,凌香寒觉得周蓉烟的这个选择没有错,现在看来确实是大皇子最为优秀,但是大皇子的野心也不小。   “行了, 今儿个就到这里,你先退下吧。”凌香寒一曲奏完,皇后说道。   “是,娘娘。”凌香寒乖巧的应了一声,收起了长箫,低了低身子,算是行了礼,她也准备告退了,二皇子早就已经走了,她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让帝长渊来看笑话来了!   凌香寒走的时候看了帝长渊一眼,帝长渊正将茶杯搁在桌子上,抬眸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帝长渊是面无表情,但是凌香寒在视线对上的时候却朝着帝长渊笑了,笑容里有些得意。   那个意思好像是在说,她准备走人了,至于帝长渊,自个儿在这里留着吧,皇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凌香寒也能笑话他一回了。   “娘娘,臣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臣先告退。”凌香寒前脚刚刚走出去,帝长渊自然不会多留在这里,也朝着皇后道了一句,甩了甩袖子准备离开。   皇后原本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没想到帝长渊的态度竟然是这般的冷漠,到嘴的话全部都让帝长渊给堵了回去。   帝长渊抬脚刚刚跨过殿门皇后就已经追了过来,她道:“国师大人!”   “外面风大,娘娘不必相送。”帝长渊双手拢在袖子里,转身朝着身后追上来想要多说几句的人说道。   皇后被他这么一堵,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下了白玉石台阶,走过玉石板路,消失在另一扇朱红的大门前,帝长渊其实走的不是很快,皇后镇的要追也是追的上去的,但是皇后不敢。   帝长渊说完那一句之后,全身就好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皇后觉得自己张口都快要发抖的感觉,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她想的那些柔情蜜语全都被堵了回来,她觉得不甘心,帝长渊实在是太优秀了,不管是什么方面,虽说粱帝是一国的君主,但是很多大事拿定主意的还是帝长渊,这个刚过双十的年轻国师,让这宫里的女人都为之倾心,偏生他也像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只可远观,要是靠的近了些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冰封了一般。   果真,她还是放不下啊!   帝长渊刚过走出前殿的大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被皇后那样的目光看着,他实在是恶心的很,但是他没有再凌香寒的面前表面出来,他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   这些年来他也很少与和后宫里的娘娘扯上关系,粱帝多次邀请他在行宫住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是一再的回绝,怕的就是今日的事情发生,只是没想到,凌香寒设了一个圈套让他跳下去,他还真的就跳了。   “哟,国师大人这脸色不怎么好看啊,要不要让太医们瞧一瞧。”就在帝长渊脸色冷的厉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他原本发青的脸色没有因为她这一句而更加的发冷,反倒是好看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的,看上去骇人的很,熟悉的人都知晓,帝长渊这怕是要发怒了。   “怎得,国师大人这个脸色莫不是想吃了我不成?”凌香寒的笑意更浓了,帝长渊难得的发怒,她正愁之前的仇没地方报呢!现在寻着了机会,不多损帝长渊几句都觉得划不来的很。   “怎得,你闹也闹够了,还想要怎么样?”帝长渊突然散去了一脸诡异的表情,有些难受的抚了抚额。也只有她能够让他这般的生气,偏生她还得意的很。   “国师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什么叫闹,我今日可是本本分分的来给娘娘演奏的,国师大人自己凑上来,这黑锅还想要让我背不成。”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唇齿之间的话语却是不怎么好听。   看着她双唇的闭合,帝长渊莫名想到了昨夜的激吻,他本意是不想那么早承认的,反正只要他死不认,她又能将他如何,但是没想到就那么妥协了,大概是鬼迷了心窍,现在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不过后悔之后就是回味。   激吻过后,就是怀念,还念她的味道,明明知道头脑发热之后的行动,但是现在看来,大概还是自己自愿的,自愿跳入了她设计的温柔陷阱之中,她确实厉害的很,让他迟迟的放不下,现在竟然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帝长渊的目光是赤果果的,就这么盯着她的双唇看,凌香寒的反应能力不差,自然也知道帝长渊的视线是落在了自己的双唇上,凌香寒突然就不说话了,脸颊有些发烫,有些发怒,当然最终要的还是觉得有一些羞耻,昨日的场景一遍遍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凌香寒想,自己大概是魔怔了,那么不愉快的记忆有什么好想的,但是脑子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她的目光也朝着帝长渊看了过去。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张如同祸水一样的脸,难怪勾的那些女人是迷了心窍,再往下,就是那张唇,这是凌香寒见到的唯一一张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唇形,嫩的很,昨日就是这双唇吻的她几乎是窒息了,让她抵抗不了。   像是发现了凌香寒的目光,帝长渊勾人的舔了舔唇,这一幕落在凌香寒的眼中,她的脸变得更加的红润了,帝长渊觉得有些好笑,司乐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说来第一回瞧见她的时候,她那撩人的模样,他还是寂尘,有些老实的模样,她就像是个小妖精一样,有意无意的勾着他的魂儿,现在也轮到他搬回一局了,表面上倔强的很,表现的好像是身经百战,其实身体害死诚实的很,瞧一瞧这小模样,生涩的厉害。   “国师您请便,我先回去了。”扫到他带着笑意的双眼,凌香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窘迫,也不知道这坏习惯是哪儿来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罢了,自己也长的好看啊,怎么没有看得这般的入迷,帝长渊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然她意志那么的坚定,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勾了魂儿。   “你还想回到哪儿去?”帝长渊问了一句,凌香寒懒得搭理他。在前面走了两步,帝长渊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凌香寒赶紧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看向他们这边,她也算是舒心了一点,被别人看了去,怕是影响不小咯,帝长渊的名号这么大,宫里多少女人喜欢,她这一得罪可就是大半个皇宫的人啊!   “呵,国师大人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讽刺的看着他说道。   “本国师不在意那些。”这一回,帝长渊潇洒了许多,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看去了就看去了呗,有谁敢议论他与一个乐官在宫里拉拉扯扯的事情。   “国师不在意,我在意,劳烦国师害死放开我吧。”甩了甩手腕,抓着的那双手并没有放开,反倒是捏的更紧了一些,凌香寒瞪着他。   “扬着脸,是想让本国师吻你?”心情一好,说出口的话也变得不要脸了许多。   凌香寒突然语塞,这人脸皮为什么总是如此的厚呢?以前倒是没有发现,那些所谓的高冷,所谓的贵气……凌香寒扫了他一眼,果然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呵呵,您还是吻您自个吧,我走了。”凌香寒说完,帝长渊就觉得手背上一痛,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   再回神,凌香寒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   帝长渊站在原地,看着冒出一点血珠的手背,突然勾唇笑了,瞧瞧,小狐狸反击起来还挺血腥的。   可爱的紧。 第44章 自控   凌香寒没有走出多远就被帝长渊给追上了, 她懒得理他,帝长渊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气氛倒是安静的很。   “昨夜, 赵贵妃派人刺杀冯公公,让徐月拦下来了。”走出了好长一段路, 帝长渊这才开口道了一句,刚刚说完他就瞧见凌香寒脚下的步子停了, 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拦下来就拦下来罢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凌香寒看着他, 有些烦躁的说道。   “我以为你应当是关心那孩子的。”帝长渊看着凌香寒这样的反应倒是没有一点意外,他也算是习惯了她这样的反应,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表面上还是表现的自己挺有理的样子。   “国师不觉得您说的话有些可笑么,那可是你们大梁的九皇子,是死是活碍着我一个邻国乐官什么事儿了?”凌香寒冷笑一声看着他说道。   就知道他跟上来准是没有什么好事,怎么了, 如今是想拿着李琰的事情来和她谈条件?那还真是让他这位国师大人失望了,不过是闲来无事管了管闲事罢了,女人的心, 未必就是像他想的那么柔软,如果九皇子是真的有了什么好歹,她也不过时愤怒一下罢了,难不成还提着刀去帮着报仇不成,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哪来的时间管别人的事儿。   “确实不关凌司乐的事儿,难道你就不想去瞧瞧那孩子怎么样?”帝长渊看着凌香寒这如同炸毛的刺猬一般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为此而生气,他已经慢慢的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和小时候的乖巧不一样,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倔强。   “不去。”凌香寒直接了断的拒绝了帝长渊的建议,她现在怎么可能和他一块去,就算是去也只是她一个人罢了,现在来凑这个热闹,他帝长渊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   堂堂一个皇子,被丢带冷宫了几年都不闻不问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关心的很,他这个国师,做的也就那样了,说什么一视同仁,苍生平等,也就是糊弄糊弄那些外面的平常老百姓罢了。   “也罢,那本国师就顺带捎上你一块儿去吧。”无视了凌香寒的回答,帝长渊自顾自的说道。   凌香寒突然无话,他怎么就这么的霸道,这么的强人所难呢!她不是已经说了,根本就不想去!   也罢,反正他已经是霸道惯了,恐怕他就是喜欢看着她与他对着干,凌香寒这一回改变了主意,她就这么顺着他的意思,等帝长渊乏味了,自然回放了她。   感受到了凌香寒的乖顺,帝长渊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快就妥协了,但是一想想,这样也不错,末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凌香寒一路超前走着。   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瞧见赵贵妃和四皇子在说着什么,赵贵妃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似乎带着怒意,四皇子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大抵是被训斥了。   帝长渊连看都没有看那边一眼,更别提说是去请安或者什么的,好歹对方也是个后妃,不过在皇上面前帝长渊都不用跪拜,这些贵妃,娘娘什么的,他怕是也没有放在眼里。   “九皇子的年岁还好,算是所有皇子里可塑性最强的了,只不过这短板也是他年岁太小了,一朝一夕怕是也扶不起来。”一边走,帝长渊一边说道。   “别介,这些话儿,国师还是自个儿烂在心里头吧,这扶谁上位可是你们大梁的事情,我这个小小的乐官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帝长渊刚刚说完,凌香寒就开口说了一句,帝长渊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是她选择的这条路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九皇子现在的年纪太小,一时半会儿也扶不成太子,就算是扶上了,在宫里这样尔虞我诈,到处都是阴狠毒辣的地方,怕是也活不长久。   凌香寒自然是知道帝长渊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放弃罢了,凌香寒就是觉得有些好笑了,她不过是闲着的时候关心了一个小孩子罢了,帝长渊想的还真是多,他难道还真把自己都当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这会怕还真是要让他失望了,她凌香寒想要的,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小孩子!   “你知道就好,本国师自然也不会再多说。”帝长渊也不是那种喜欢拿着自己的热脸贴着冷屁股的人,知晓凌香寒心里的那些不满,也不再多说了。   两个人脚程都快的很,没有走多久就已经到了李琰的住处,不同于昨天来的时候,空气中虽然没有血腥味儿,但是院子里的药味还是挺浓厚的。   “小主子,您翻身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可别吧伤口蹭破咯!”老公公在屋子里头说着,凌香寒和帝长渊两人站在外面都没有进去。   过了一会儿,冯公公出来了,端着一盆血水,凌香寒远远的看了一眼,水里应该是兑了药材,这冯公公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凌香寒之前还没有发现,但是现在越发觉得了,大概是因为昨天经过了打斗,所以现在的冯公公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老公公毕竟还是上了岁数,虽说武力也还是凑合,但是帝长渊和凌香寒都敛了自己的气息,对方也没有探出来。   “坊间传闻九皇子的生母是市井女子,你可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看着冯公公又进了屋,帝长渊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凌香寒突然回头,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隔的很近,这么一回头,两个人面对面,她比他矮了一截,他的唇正好落在了她的额角,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温润感,凌香寒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想要跳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帝长渊禁锢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但是她很快就回了神,将自己的脑袋挪开了一点,挪动的时候,帝长渊的唇从她额头上划过,凌香寒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看着凌香寒的反应,帝长渊的心情更好了,虽然和昨天的热吻比起来,现在完全就是一碗清水,但是还是甜的很,他也不再逗弄她,他退开一步,凌香寒顿时觉得禁锢着自己的压抑感瞬间就退散了,这种感觉总算是舒畅了许多。   “其实九皇子的生母原本是三朝老将荣将军的养女,但是荣家的势力过大,所以粱皇才会娶她。”帝长渊顿了顿,凌香寒再次陷入了沉思,真的要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是有一些印象了,对于这个荣将军,凌香寒只能用遗憾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对方确实是一代英雄,是个连父皇都赞叹不已的将才,可惜膝下无子也无女,她倒是不知道这位将军还有一位养女,不过想来,也不过时没有感情的姻亲罢了,不过是牺牲在朝政之下的女人,这种事情她看得太多了,如今也麻木了,她如今依旧是羡慕母后父皇,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这么多年来仍旧有人可惜要是父皇识趣一点,将那些大臣家的女人都纳入后宫了,或许楚国也不会那么早就亡国了。   他们说的或许是有理,但是凌香寒觉得,那些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与母后一样要强,怎么会容的眼里多了几粒沙子,不过羡慕归羡慕,这世上怕是不会出现第二个像父皇那样的男子了。   看出了凌香寒的走神,帝长渊觉得有些不悦了,看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头,帝长渊就知道她想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嗯,虽说如今的荣家君早已被赵家和皇后家瓜分,但是真的要说起来,还是有一部分余部的。”帝长渊的声音将走神的凌香寒又拉了回来,凌香寒看着帝长渊,眼神有些诡异。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帝长渊会和她说这些事情,这些余部难道对于粱帝来说不是一个威胁吗?帝长渊现在这么说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着凌香寒又露出了警惕的眼神,帝长渊觉得自己有一些头疼,为什么他说一句话都要如此的防备他呢,难道他还能吃人了不成。   看着她的表情,帝长渊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翻腾,就是觉得莫名的喜欢的很,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一向是个控制力很强的人,但是自从遇见了她之后,那种膨胀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就想要亲吻上去,就像是现在,看着她警惕的眼神,他就想要抱紧她,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让她感受自己。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才能让他无法自控。 第45章 细作   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胡思乱想的帝长渊, 凌香寒率先绕过了帝长渊,朝着院子里头走了进去,冯公公不在, 凌香寒轻松的就走进了屋子里头。   李琰的精神还不错, 她进去的时候,这小孩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 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双眼冒着金光, 大概是真的无聊了, 这小孩平日里虽说是孤僻了一些, 但是还是喜欢东跑西跑的,凌香寒早就发现了他这习惯,应该也是想要多见见外边的世界, 不过他这不受宠的娃儿在这宫里也走不开阔。   “凌司乐,你怎么来了。”他唤了一声,声音软糯的很。   “来瞧瞧你现在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蹲下来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应该是冯公公又新换了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药香,后头进来的帝长渊自然是闻出来了, 这药可不正是他宫里的那几瓶,原本以为是丢得不见了,没想到都是被她顺走了,他也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   “国师大人。”看到帝长渊走了进来, 李琰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正经严肃了许多,像个小老头一样,人小鬼大的。   凌香寒也不觉得奇怪,跟在帝长渊身边的人都是这同样的一个性子,瞧瞧徐月,还不是和帝长渊一样冷飕飕的,平日里一句话都不说,这么一想,凌香寒突然就想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徐风。徐月徐风,她怎的早就没有想到呢,都是帝长渊的人,两个人的行事风格也差不多,都喜欢在梁上蹲着,不过徐风倒是有趣多了。   “嗯,好好养病,你父皇才会喜欢你。”帝长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挺冷漠的,让凌香寒听的心里不是什么滋味,至于这小孩子更是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好像带着一点点的失落。   父皇,这个词他并不陌生,时常会听到,偶尔大祭典的时候,他也会随着皇兄门一同跪拜,但是他觉得这个人挺陌生的,父皇从来都没有抱过他,父皇从来都没有规规矩矩的看他一眼,虽然他还小,但是已经懂得了不少。   “别多想,你一个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活着不就是最好的。”她瞪了帝长渊一眼,转过头来安慰道,换做平日,她肯定是说不出这些话来的,对于这个孩子,也不过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样是在深宫里苦苦挣扎过的人,虽然理由不同,但是她还是心软了。   帝长渊不语,也不会多说,其实粱帝这么些年来也并不是真的不管不问,不然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可能在宫里活到五岁大,举目无亲的,仔细想一想。   似乎,当年的第一内务大总管就姓冯,宫里称他一声冯总管。   “时辰不早了,好好休息,别乱动伤口才好的快,知道吗?”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那小小的身子有些僵硬,还是不怎么习惯这样的触碰,但是凌香寒都是自顾自的习惯了,怎么可能有他拒绝的机会。   缓缓的站了起来,凌香寒这才拉着帝长渊走了出去,免得这个乌鸦嘴又说出什么不讨人喜欢的话来,帝长渊也不反抗就这么任由凌香寒拉着,这种被动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出门的时候,凌香寒这才发现冯公公在门口候着,并没有进来。   “恭送国师大人,司乐大人。”有些苍老的声音道了句。   “这是伤药,疗效应该不错。”难得这一回看到帝长渊主动了一回,凌香寒觉得有些有趣。   “谢国师大人。”毕恭毕敬的弯了个腰,佝偻的不像是其他殿里的那些老公公,这些年来带着一个孩子怕是也不容易,在这宫里屡受欺负,凌香寒觉得这牢笼还真是套的人不舒服,总想挣脱出去,但是她走不得,她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情了。   带着帝长渊走出了院子,回到了小道上,凌香寒就一言不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日我就要南下了,你随我一同前去。”帝长渊开口说道。   “为什么?”她反问。   最近也接到了其他司乐传递上来的消息,南国今年不是很安稳,虽然之前都致死小打小闹,这一回怕是要动真格了,不仅不如,梁国四周的几个国家像是约好了的一样,几乎是要一同出击,只不过比起来,南国的威胁是最大的,南国地处江南之地,土地肥沃,资源更是丰富,这几年来也是国力富强,与大梁可以算得上是并驾齐驱,这要是打起来,确实不怎么讨好。再要加上周围的几个小国,四面楚歌的局势更是不利。   “本国师说了,这宫里不适合你,别挣扎了,随本国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帝长渊说的很严肃,很认真。   但是,凌香寒却不觉得,她打从进了这大梁的皇宫就不打算东奔西走了,这一件事情还没完呢,她自己的仇都还没有报,凭什么跟着帝长渊上战场,回头丢了她这条小命怎么划得来。   “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上了战场不用下令都有人当肉墙来给您挡着,您这带上我是想让我死的连尸骨都找不到还是怎的?”凌香寒冷笑一声说道,两军开战,那可是尸横遍野的场景,她估计自己都能化成肉末末了,她只适合在深夜里杀人,一对一的那种,千军万马交战的事情不适合她来做。   帝长渊这一回是真的被凌香寒给气笑了,她这脑袋瓜子里怎么就竟往着坏处去想了。   “本国师能够保这大梁在这般乱世中国泰民安,自然不是靠着打仗来的,怎的,你就这般信不过本国师?”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脸色不是很好看。   “确实信不过。”凌香寒懒得跟他继续说这件事情,她进了这皇宫就别想她轻易出去,皇权可都集中在这帝京里呢,边疆是山高皇帝远的,距离权势中心太远了,她是傻了才会停帝长渊的话。   帝长渊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凌香寒渐行渐远,她不肯跟着他走,他有的是办法,这大梁的朝政马上就要清洗一遍了,等到回来的时候怕又是另外一个格局,这一回可就由不得她了。   第二日,凌香寒还真的是没有选择的被帝长渊给带到了马车上,不同于之前看到帝长渊归京时候的马车那么的隆重,这一回是外表看上去是普通了许多,但是里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奢侈。   凌香寒不说话,就这么瞪着正在煮茶的帝长渊。   “赵家马上就要被清理,与你一同来大梁的司乐会折损大半,这个时期,你不适合留在宫中。”这一次,难得的听到了帝长渊的解释,凌香寒的眼神闪烁了瞬间。   甚至,带着一点点的不可置信。   帝长渊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是语句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回,梁国不仅是要针对招架,还要针对那些随她一同来的司乐们。   那些司乐和她都一样,是带着任务来的,表面上是司乐,其实也不过时细作而已,如今这般诸国并存的境地,细作并不是稀罕的事情,只要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留着细作不打草惊蛇也是诸国之间的一种默契,难道这一回,大梁要做打破这种默契的第一国?   再者来说,她们的细作身份也并没有暴露,那些大臣们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是细作,只当做是送给大梁的乐官罢了,此举,到底是出于何意?   凌香寒看着帝长渊,突然觉得全身都有些发冷。   其实她或许一开始就猜错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想的那样,她第一回瞧见帝长渊的时候,他还用着寂尘的身份,那个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司乐中有和赵家暗通的司乐,或许她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难得她们居然还蒙在鼓里。   她现在突然是理解了,为什么大梁能够强大到这个地步,根本就已经算计好了的事情,就等着其他诸国往里头跳坑呢!   “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面前突然多了一杯茶,帝长渊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看着帝长渊的脸,盯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第一回这么认真的看着他。   帝长渊也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往上挪了挪,对上了她那双幽深的眼眸。   “觉得害怕吗,其实也不过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齐帝认为自己的细作是诸国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因为他用的是女子,能迷惑得了人心,但是当今王朝最接近权力中心的,还是男子,你说是吗?”他又道了一句。   他其实是在解释给她听,细作,并不是只有齐国还有,大梁的细作也遍布了其他诸国,不仅仅是混入了都城,更是混入了权力的最中心,他们也许是五品大臣,也有可能是二品大臣,文官五官,县官京官,都有可能,他们操纵着这天下的局势。   凌香寒忽然觉得自己手脚发冷。   她,第一次对权势这两个字感到害怕…… 第46章 同住   凌香寒觉得帝长渊是在逼自己妥协的意思, 这一点让她非常的懊恼,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来,他说这些也无非是吓唬吓唬她给她的心里敲一记钟罢了, 偏生她还真就这么听进去了。   并不愉快的交谈之后, 两个人都米有说话,就这么被帝长渊早早的就带到了马车上, 这会儿凌香寒也实在是困得不得了,不再搭理帝长渊,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了下来, 打会儿盹, 顺便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从脑子里扔掉。   帝长渊也没有再跟凌香寒说什么,看着她的动作,他沉默不语, 其实现在并不是向她解释的最好时机,但是他还是开了口,司乐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一旦京城里面有动作, 想来凌香寒很快也能够收到消息,与其日后被她猜忌,还不如现在就说明白的要好。   她若真的有心与他产生隔阂,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马车里安静的出奇,凌香寒先开始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真的睡着,但是帝长渊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只能够听到车轱辘的声音,不知不觉之间,凌香寒竟然也真的是睡着了,午饭是在一家驿站解决的,他们一路上也并没有声张,行事都是极为低调,行程也不慢,短短几个时辰就已经行了将近百里路,如今隔着京城已经是很远了。   凌香寒的食欲不佳,帝长渊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多加开口,凌香寒的心里憋着事情,所以帝长渊什么时候离开座位的她也不是很清楚,等到回神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驿站里面的人也不多,乍一看空荡荡的,凌香寒的心底突然一慌,帝长渊莫不是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她本来并不觉得一个人出行有什么问题,但是就在刚才,她才觉得自己的心里瞬间变得空寂得很,那一丝慌乱在看到徐月的时候,总算是落下啦了。   徐月也发现了凌香寒在看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是他头一回瞧见,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显得有些疑惑。   凌香寒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饭,菜都没有夹几筷子,冷热不说,实在是难以下咽。   过了一会儿,凌香寒就看着帝长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因为戴上了面具,乍一看这张陌生的脸,凌香寒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她这才回了神。   “吃吧,刚做的。”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了凌香寒的面前,帝长渊淡淡的说道。   面条还冒着热气,在这样的冷天里显得多了几分暖意,凌香寒没有问帝长渊,帝长渊也没有开口,她拿着筷子尝了一口,暖暖入胃,全身都感觉舒服了许多。   徐月在一旁看着,抿了唇,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国师亲手下面倒是他第一回看见,这位来自齐国的司乐大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自然是相信国师大人不可能轻易的被美色所迷惑,但是这样一个挂着女官身份,实际上官位卑微得不得了的女司乐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他心中高高在上的国师为她亲自下厨。   又想起那日被凌香寒掐住脖子的事情,徐月就觉得嗓子有一些干,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就算她是齐国派来的细作,但是他的武功也不低,不,并不是因为武功的原因,他至今还能够回想起当时手脚发冷的事情,他被对方的气势完全压倒,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他的内心还没有什么反应,身体已经开始害怕了。   “你要尝尝吗?味道不错。”她开口朝着帝长渊问道。   “不用了。”帝长渊淡淡的拒绝道,实际上眼中还是带着笑容的,有些宠溺的感觉,但是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鸡肉,肉质细嫩,之前冰冷的气氛好像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一般,他默默的拒绝着,凌香寒却已经拿过他的空碗,将碗中的面分了一半出来,热气腾腾的碗挪到自己的面前,水汽扑面而来,瞬间就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默默的拿起筷子来将碗里的食物解决,帝长渊的心情看起来总算是有所好转了,至于凌香寒,一觉睡醒,之前的那些情绪全都已经去见周公了,说来她也不过时想报仇罢了,那些其他的司乐与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更甚的是,她们还是对手,在长生殿里也曾互相杀的你死我活的,她们的命运如何,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操心了。   走出驿站的时候,凌香寒总算是满意了,早膳没有吃,一路上走的又颠簸,这会儿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一吃饱了人就犯困,等到帝长渊进马车的时候就瞧见凌香寒又回到了自己的老地方开始打盹起来,像只猫一样,有些慵懒的睡姿。他转头朝着赶马车的徐月交道了几句,这才坐到了凌香寒的身边。   马车动的时候,凌香寒掀了掀眼皮子又闭上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帝长渊也没有打扰她,只是这一回坐的靠她近了许多,凌香寒半梦半醒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动自己,但是一想到那个人是帝长渊,她又懒得管了。   马车行走的时候磕磕碰碰的,帝长渊将凌香寒的头托了起来,搁在了自己的腿上,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是极其的暧昧,只是此时的凌香寒与帝长渊都没有多想,无非是她觉得躺着更舒服了一些,他觉得她躺着更舒服了一些。   下午的路还算是平稳,走的是官道,也没有感觉很颠簸,凌香寒算是睡了一个好觉,一路上都没有发生点什么,也不知道是帝长渊的马车太简朴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凌香寒期待的被打劫或者被追杀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晚上,到了落脚的驿站,凌香寒在马车停下来的瞬间就坐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根本就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只看到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掀开帘子就下了马车。   看着她的动作,帝长渊显得有一些苦笑不得,他难道还是洪水猛兽不成,这个且先不说,看着凌香寒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大抵是因为脸红了?   事实也确实如同帝长渊想的那样,凌香寒倒是早就醒了,但是清醒的瞬间就觉得头下的触感不对,再眯着眼睛一瞧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帝长渊的大腿上,她一边将趁人之危的帝长渊骂了一顿,也在心里狠狠的批评了一番自己,这都睡到人家腿上了还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难道她这十年的训练都白训了!   徐月看到凌香寒一脸不自在的走下来,又看着国师大人跟在凌香寒的身后,一脸的意气风发,他有些尴尬的挪开的视线,这情况,实在是不容得他不多想啊!   落脚的驿站比起中午停留的驿站好了许多,晚膳也很是丰富,凌香寒没有客气,看着她粗鲁的吃相,徐月觉得自己实在是瞧不下去了,干脆还是去喂喂马吧。   “客官打算要几间房?”快要吃完的时候,小二总算是跑过来问了句。   “一间。”   “两间。”   帝长渊还凌香寒同时开口,小二的脸色显得有些为难,到底是几间啊!   “两间。”最终,帝长渊还是在凌香寒那双愤怒的眼睛之下改了口。   两间就两间吧,反正今晚也不用徐月蹲房梁了,是时候让他有机会躺以躺床了,凌香寒这会儿哪里知道帝长渊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帝长渊竟然会改口,觉着挺不可思议的,连带着看人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对于凌香寒这样的目光,帝长渊也就一声不吭的受着了,反正他也不觉得理亏。   小二带着两人走进了一间上房,小二已经退出去打水去了,凌香寒也随意的扫了一眼,还挺满意的。   小二很快就端着洗漱的水来了,凌香寒洗了一把脸,掳起袖子的时候顿了顿。   “时辰不早了,国师大人还不回去休息?”凌香寒看着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帝长渊,皱着眉头说道。   “本国师今晚就在这休息。”他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是没有走的意思。   “那成,您在这儿休息,我去隔壁。”凌香寒瞪着帝长渊说道。   什么人呐!连个房间都要抢!让着您还不行么!   凌香寒嘀嘀咕咕的说着,甩了甩手上的水,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只听到帝长渊又淡淡的道了句:“隔壁住着徐月,你这个时辰去,怕是不合适吧!”   凌香寒的脚步一顿,脸上憋着干笑,转过头来看着帝长渊,嘴里咬牙切齿的问:“那国师大人您想怎么样。”   呸,难道是要她下去睡马车不成!什么人呐!   “你今晚跟我同住。”在凌香寒那不悦的目光下,帝长渊淡淡的道了句,凌香寒闻言顿时黑了脸。 第47章 同寝   “为什么!”凌香寒警惕的看着帝长渊, 她可是没有忘记上一回的事情,要是帝长渊再次兽性大发怎么办?   “安全。”帝长渊道了句,两个人住在一块确实能够有所照应, 但是凌香寒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她也特意的观察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在追踪他们, 帝长渊这句话无非是一个搪塞的理由罢了,但是凌香寒也懒得跟他反驳了, 她倒是要看看帝长渊还能够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看着突然变沉默的凌香寒, 帝长渊倒是有些意外了, 毕竟这种情况下她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回她竟然是这么快就妥协了,确实让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但是在对上凌香寒那双似乎在说她已经将他的招数了然于胸的双眼时,帝长渊突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的话在她的心中可信度确实不是很高啊。   也罢,就这样吧!   凌香寒淡淡的挪开的视线, 走回了水盆旁边,洗完脸又脱了鞋袜,将脚泡在了水里, 水温很热,双脚放在盆里的嘶吼就感觉像是有很多小针在扎一样,还是挺舒服的,她现在也懒得管帝长渊了, 他无耻起来,不是几句斗嘴的话儿就能解决的,她已经找到最好的应对方法了,只要不搭理他就行了。   帝长渊自然是知晓凌香寒现在把自己当做是不存在一般,但是他可不能把她无视的彻底,他低头就看到了凌香寒的泡在水中的小脚,皮肤滑腻白皙,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很,女子的双脚不应当外露,但是那些迂腐的理论在她这儿似乎并没有很重要,她一向是不守礼数的很,可是他偏生也喜欢的紧。   擦了擦水珠,凌香寒就直接滚到了床上,被子一卷,她算是舒舒服服的霸占了这章并不是很大的床,至少比不得宫里的那张床。   帝长渊也没有什么表示,叫小二将水端出去道了,然后就离开了,不是说今晚与她同住吗?现在是离开了的意思吗?她盯着床顶觉得有些无趣,原本还以为帝长渊是想要做些什么,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离开了。   她现在难道是有些失落?   呸呸呸!怎么就失落了,帝长渊在不在关她什么事儿啊!凌香寒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声,回了神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帝长渊又回来了,凌香寒的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他发丝间还带着湿意,衣服也重新换了一件颜色差不多的,这难道是去洗漱了?   凌香寒忽然记起来帝长渊似乎有一点的洁癖,这样一想也算是正常了,凌香寒的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帝长渊已经走到了床边。   他久久没有动作,躺着的凌香寒却憋不下去了,这样一直被人看着她也睡不好啊!   “怎么的,国师大人难道想站着睡一晚上?”凌香寒对上他的丝线,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调侃,要么快点,要么滚的意思很明显,就看帝长渊怎么选了。   “难道司乐大人是在邀请本国师同寝?”帝长渊勾唇回了一句。   呸,您的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凌香寒翻了翻眼,转身不再搭理帝长渊,随便他怎么闹腾吧,反正她是懒得管他了,不管怎么样,最后得逞的总是帝长渊,而且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已经摸出一些门道来了,就是不能和他对着干,帝长渊似乎就是喜欢看着她生气的样子。   她要是反抗,他就越发喜欢逗弄她,她要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帝长渊倒是沉默了许多,与其和帝长渊斗嘴斗的心肝疼,还不如由着她去,她也不信帝长渊真的能做出什么来,无非是……   这么一想,凌香寒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了,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闭上眼,努力不让自己想那些画面。   她是闭着眼睛没有动,但是很快就发现身后有人躺下来了,动作很轻,躺下来之后就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凌香寒这才放松了许多。   只不过她刚刚放松下来就发现一双手伸了过来,从她的身体上方越过,凌香寒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要是帝长渊敢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她就让他的手肿成猪蹄子,正在她紧张的时候,帝长渊的双手已经捞到了里头的那床被子,这么一拉,就盖在了他的身上,有一小部分盖在了凌香寒的身上,凌香寒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刚是自己多想了,一想到这些,凌香寒又觉得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一惊一乍的。   努力的调节好自己,凌香寒这才舒坦了许多,呼吸也变得有规律了许多。   帝长渊虽然一直都没有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是很明显的,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凌香寒的状态,她僵硬的时候,她紧张的是偶,她呼吸停顿的瞬间,他没有说话,但是心情还不错,起码他算是知道了,她也并不是那么的无所谓,还是有反应的。   凌香寒这一放松下来,困意就来了,在马车上睡了不少,但是总没有床上躺着舒服,没过多长时间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发现帝长渊拉开了她的被子,将两床被子合到了一起。   现在白天的天气本来就冷,晚上的天气更是冷,他刚刚发现她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圈,大抵是真的冷,两床被子合在一起之后,凌香寒总算是不抖了,但是像是发现了热源一般,总是朝着帝长渊这边靠近。   帝长渊一直在有意避开两个人的接触,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不会像上次一样无法自控,但是凌香寒现在整个人已经扒了上来,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帝长渊更是难以煎熬,又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凌香寒睡着的时候挺老实的啊,怎么他躺在一块的时候就变得这么的不老实了。   帝长渊的内心很是煎熬,双手搁在身边几乎是捏成了拳头,身体有些发热,陌生的感觉朝着一处而去,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是见过的,他自然是知晓这种情况,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突然有点后悔与凌香寒同睡一张床了,他在桌子上躺一晚也行啊!不过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后悔的机会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身体内狂躁的感觉给压了下去,闭上了眼,努力的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多想,现在闭上眼,只要睡着就好了。   帝长渊闭上眼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怀中的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一闪而过,凌香寒本来就是故意的,帝长渊虽然禽兽了一些,但是骨子里也不是那么浪荡不羁的人,若是更亲密的接触,他必然是不敢的,她就撩得他一身的火,让他自己闹腾去吧。   帝长渊这才刚刚将自己心里的感觉压抑下去就感觉到胸口不大对,凌香寒的指尖正搁在那处,动作不是很大,但是那小小的几乎无法感受的一动还是给了帝长渊影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感觉瞬间又升腾了起来,他觉得凌香寒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低头一看,她又睡的深沉,呼吸绵长有规律,他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的挪开了她搁在自己身上的双手,刚刚放下没有多久,他就感觉到凌香寒的腿搁在了他的腿上。   这样挂着睡觉的事情帝长渊其实没少精力,小时候师弟们长身体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挂着睡觉,觉得骨头舒服,但是凌香寒可和那些师弟们不同。   那些不该聊起来的火苗现在都被撩了起来,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全身滚烫的感觉倒是第一回,明明软香入怀,偏生是一点都动不得,这种感觉还真是难熬。   感觉到帝长渊现在肯定是不好受了,凌香寒也不再闹腾他了,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腿,收回了手,与帝长渊隔开了一些,一切都做的很是自然,丝毫破绽都没有,起码在她看来是的。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帝长渊,她还没来得及翻身的时候,腰上就搭上了一个手腕,他将她搂在了怀中。   凌香寒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帝长渊温热的气息吐在耳根子处,她纤细打了个颤,但是又给自己憋了回去,差一点就露馅了。   “怎么,装睡撩本国师很好玩?嗯?”拖长的尾音让凌香寒几乎瞬间就暴露了,但是一想到没准帝长渊是在诈她,她也就没有动作,就这么干干的躺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只要气息不乱,帝长渊肯定就会放手的。   但是这一回,凌香寒确实是想错了,因为帝长渊那双手,还真是没有老实下来! 第48章 二吻   帝长渊那只原本搁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的下滑, 凌香寒一惊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只进气不出气了,紧张的几乎都快要忘了呼吸,帝长渊这脸也忒大了一些!   凌香寒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跳起来吧帝长渊狠揍一顿的冲动, 要是帝长渊有更过分的动作, 那可就不能怪她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了!   就在凌香寒努力的和自己心中的怒火做斗争的时候,帝长渊的手已经挪到了她的大腿上, 隔着衣衫划过,凌香寒险些打了一个颤抖, 脸色已经漆黑的没法形容了, 但是桌子上的油灯并不是很亮堂, 帝长渊是没有看清楚凌香寒的脸色变化,但是她的身体上的变化,他还是感受到了。   早就知道她在装睡, 无非是想要在老虎身上拔两根胡须罢了,他原本是想要任由她去的,但是没想到她的胆儿还挺大的,不给她一点教训, 实在是对不住她这撩人的几招。   满意的感受到凌香寒的反应,帝长渊也收起了自己的玩心,将手掌落在了凌香寒的膝盖上, 他知道之前留下来的外伤肯定是好了,但是这里头的伤是看不到的,凌香寒虽然不说,但是青莲向他提过一两次。   当帝长渊将掌心落在她的膝盖骨上时, 凌香寒松了一口气的同事又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她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因为往年受了冻,后来又没有好好医治留下来的后遗症,有时候睡到半夜会疼醒,感觉骨头里面酸痛的厉害,像是很多小虫子在啃咬一样,不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最近一直也是把膝盖保护的好好的,只不过那日在皇后那里受了罪,最近复发的更频繁了一些。   很快,凌香寒感受到膝盖上传来的热意,暖暖的,那原本刺痛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上一回针灸之后就好了不少,没想到帝长渊这手艺还挺不错的。   凌香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是感觉今日不同于往时,就算是睡着了也觉得四肢发冷。   今日,似乎暖的很。   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真正的平稳放松了下来,帝长渊这才收回了手,凌香寒并没有再靠过来,两个人指尖隔着一条并不宽的线,帝长渊想往里头挪一挪,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替凌香寒将被子扎严实了,这才闭上了眼,规规矩矩的睡姿比起凌香寒来说老实了许多。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凌香寒难得的睡了一个没有受病痛困扰的好觉。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鼻息之间有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的瞬间就是一件纯白的里衣,隔着里衣还能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温度,那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温度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人,凌香寒眨巴了两下眼睛,全身的感知都恢复了,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全部都扒在了对方的身上,而且对方的双手也搂着自己的腰肢,两个人之间贴合的几乎没有一丝的缝隙,就连她的鼻尖几乎都是贴在了对方的衣衫上。   凌香寒不动声色的抬起了头,入目的就是帝长渊的那张脸,脱去了面具,他的这张脸让她挪不开双眼,虽然经常见到,虽然也不是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但是每次对上的时候还是觉得美□□人啊!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凌香寒的心底忍不住的想到。   “怎的,看本国师看到入迷了?”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声,凌香寒对上对方的视线的时候才发现那双眼里带着的玩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还带着一点点的恼羞成怒。   看着帝长渊这个表情,他怕是早就已经知道她醒来了吧,估摸着他醒的比她还要早,难怪她刚刚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他一向是敏锐的很,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可能这么的没有防备,原来是在装睡。   她方才发呆看着他的一幕肯定是被他收入了眼底。   简直是不要脸!凌香寒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是是是,国师大人貌美如花,实在是叫我等惭愧不已!”口是心非的应对了一句,她是懒得搭理帝长渊的不要脸,但是这话儿停在帝长渊的耳中就成了嫌弃。   她,其实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哦?难道凌司乐喜欢赵骁那样的男子?”五大三粗的,糙得不得了。   “……”凌香寒不想说话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扯上她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上。   “看来,司乐大人还是喜欢本国师这样的。”看着凌香寒没有回应,帝长渊自作主张的回应了一句,凌香寒无言的看了看他。   脸呢?他这张脸估计已经是丢到几百里以外了吧!还要不要了!   “国师大人说的都对,现在大人能放开我了吗?”凌香寒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勒的没有气了,搂搂抱抱的也就算了,还这么的暴力,凌香寒忽然又想起刚刚见到寂尘那会儿的事情了,一点轻重都不知道!   “不放。”他很是干脆的回应了一句,意思很明显。   “……”   凌香寒早已挪开了挂在帝长渊身上的手,想着法子自己起来,帝长渊这个人不要脸起来,她实在是不敢恭维,与其求他,不如自己行动。   但是很快,凌香寒就发现自己错了,也不知道帝长渊是怎么扣着自己的,不管她怎么扭动都无法从帝长渊的双手之下逃脱,要是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禁锢得住她!也不知道她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不仅如此,蹭来蹭去的时候,凌香寒还清楚的感受到了帝长渊的变化,隔着衣衫相贴的肌肤,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提问是越来越高,甚至,凌香寒还清楚的感受到了下方的炙热,那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禁地,她接受过不少的训练,也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嬷嬷们的训练是相当的残酷的,虽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但是也是见识过的人,凌香寒自然知道那以为着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哼,她突然不动了,全身都变得僵硬了许多,犹豫的抬头,正好队长了帝长渊的视线,那双眼眸比之前暗沉了许多,脸上的线条也变得硬了许多,不像是之前那么的柔和,凌香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怂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之前就妥协算了。   “国师大人,你抵着我了。”她舔了舔唇,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凌香寒舔唇的动作,帝长渊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邃了,凌香寒几乎都看到他的双眼里在冒火了,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欲/望,但是她整个人都被帝长渊禁锢着,根本没有落逃的机会。   “怎么,不闹腾了?”他开口,沙哑的声音性感迷人的很,凌香寒从里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   引狼入室,引火烧身?说的可不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她现在能反悔吗?闭上眼再睁开眼假装只是做了一场梦,但是身体的感觉是很真实的,根本不能作假,坚硬抵着她不舒服的很。   “国师大人,我错了,您先放开我成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求饶么,她现在怂了成么,帝长渊现在已经起了兽性,要是跟着他对着干,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骇人的举动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现在屈服了,以后再找回场子来不就行了!凌香寒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帝长渊紧紧的盯着凌香寒的那张脸,虽然带着一丝的不安分在眼中,但是因为刚刚睡醒,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就连这么看着,他都觉得她有人的很,想要一口下去,拆之入腹,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妥协更像是一把□□,迷的他都快要晕头转向了,偏生这只小狐狸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实在是觉得难熬的很。   “您说哪儿错了就是哪儿错了,都听您的成吗?”凌香寒的语调都变了,现在的帝长渊比前晚的帝长渊还要来的可怕,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还是让她忍不住的觉得发抖,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危险,可是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等着,她迟早要扳回来的!   “本国师觉得……”他并没有说完,凌香寒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就等着他的下一句。   但是帝长渊并没有给她听下去的机会,刚刚抬头的瞬间,凌香寒就觉得眼前一暗,光线都被眼前的阴影遮挡了,接着就感受到唇上一热,帝长渊的唇直接压在了她的唇上。   温柔,只是一瞬间,接着凌香寒就感受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是是要将自己包围其中。   这一吻,来的太炙热。 第49章 误人   美色误人, 凌香寒一惊不是第一回在帝长渊的手里吃亏了,可是每次在面对帝长渊那张脸的时候,凌香寒都好像没有什么招架的能力, 她现在总算是能够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越是长的美的人儿就越是讨喜。   一吻过后, 帝长渊这才慢慢的放开了凌香寒,抖了抖眼皮子, 凌香寒这才睁开了眼看着帝长渊,一双本就灵动的烟现在带上了一点点的湿意, 格外显得勾人。   “这次从南国回来之后, 我就会请求粱帝赐婚。”没有再继续下去, 帝长渊反倒是平稳的躺在了凌香寒的身边。   看着他的动作,凌香寒原本是有些生气的,懂不懂得就吻她, 她答应了么,但是在帝长渊开口之后,凌香寒又变得僵硬了许多,她以往是从来没有想过成亲这件事情的, 在长生殿的每一个日夜都很是难熬,度日如年,唯一支撑她的动力就会想着获得自由, 然后有朝一日回来杀了那个人。   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就是仇恨,那些恨意并没有因为漫长的岁月而消散,犯人在心中变得越来越浓烈,她从来没有奢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拥有一个家, 也会成婚生子,满心的恨意已经让她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她爱父王,爱母后,爱嬷嬷,只是那些幸福的感觉在这么多年之后已经消散了不少,唯独不变的就是恨意。   看着凌香寒不动声色,但是双眼之中流露出来的一丝丝的难过,帝长渊突然也不说话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了手,放在凌香寒的头顶揉了揉。   凌香寒不大乐意的想要避开,但是帝长渊并没有给他避开的机会,手掌还是霸道的落在了她的发丝上,很是亲昵的揉了揉,在那一瞬间,凌香寒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宠溺。   她的脸色显得有些复杂,甚至还有一些抗拒。她并不想要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做好了决定一样的事情,已经决定好的了路,突然生了变故。   她甚至有一点后悔与帝长渊扯上关系了,长生殿里的嬷嬷说的不错,帝长渊果然是不应该招惹的人物。   “赐婚?一个国师和一个乐官?”她开了口,语气有一些尖锐刺人,其实她也不是想要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听到那样的话之后,觉得有些可笑,她的心底是不信的。   不知道是真的不信还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会请求粱帝收你做义女,到时候你会以公主之礼嫁到国师府。”帝长渊知道凌香寒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用着尖锐毒舌的话语去会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变得越发的柔软,与以往那个冰冷的形象完全不同。   只有她,能够让他放下所有的伪装,他内心所有柔软的地方都是为她所留。   “哦?难道国师是在嫌弃我一个乐官的身份?”凌香寒听完他的话,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的,他居然会想到去让粱帝收她做义女,这事儿恐怕也没有他口头上说的这么容易吧,不过这些感觉很快就被凌香寒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她与帝长渊也不过时见过几次,有过一个多月的交集罢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妥协,放弃她十年来的计划,不可能的。   一个帝长渊,还不足以将她心中埋藏的寒冰融化。   她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里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不过倒像是带上了一丝丝的凄凉,这多少让帝长渊觉得有些淡淡的刺痛,一瞬而过的感觉。   他,到底还是来迟了。   “不过国师大人嫌弃也没有关系,毕竟司乐大人说的好听一点儿是个皇家乐官,说的不好听一点儿,也就是和那些窑子里的女人差不多罢了,与我同行的那些司乐,哪一个不是伺候着你大梁的官员,有些还要一夜伺候好几个……”她顿了顿,看着帝长渊的脸色。   很阴沉,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也没有说话,好像是等着凌香寒说完一样。   “国师大人知不知道我们都是怎么训练的?长生殿里有专供的壮汉,一个月会死上好几个人,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凌香寒勾了勾唇角,她的指尖贴着他的脸,力度不重,但是也绝对不轻,从他的脸颊渐渐的下滑,路过他的喉结,他没有动,但是她却感觉到了指尖下的脉搏,她最喜欢的就是扭脖子,这个位置最脆弱了,一断气命就没了。   并没有长时间的停留,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小腹,最后,在即将落到禁忌之处的时候,一直没有动作的帝长渊突然出手了,他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的动作继续下去,虽然他知道她是故意在撩火,她已经将他身体里的那股邪火都已经勾了起来,但是帝长渊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   他知道她心中的愤怒和委屈,那些事情怕是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了。   “他们都是被那些嬷嬷们弄死的,精尽人亡,那场面,国师大人您这如同高山雪莲一样的人儿怕是没有见过吧……”凌香寒冷笑一声,想要收回手,但是帝长渊却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退缩。   “那些肮脏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帝长渊开口,声音沙哑犯冷。   他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在听到凌香寒说过的这些时候,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踏平长生殿,但是他还是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努力的将心中的怒火压抑了下去,他已经在做部署了,相信很快就能实现这一件事情了,但是在这之前,他并不能轻举妄动。   凌香寒看着帝长渊,笑了笑,手也不挣扎了,就这么闭上了眼,嘴角还带着一抹苦笑。   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会忘记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是她在长生殿的第二年,好不容易捱过了年底的最后一次测试,她杀死了十二个同期入宫的女孩,明明已经累得不得了了,还要接受残酷的训练。   只不过,那一天,难得的嬷嬷们并没有让她们去训练武功,二十几个小女孩儿被带到了大殿之上,只不过刚刚进门的时候,她们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周蓉烟的胆儿一直都很大,但是那一整天,她的脸色都是惨白的。   她们的年岁小,并不懂得太多,但是该有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十几个嬷嬷和几个壮汉,就这么在大殿里交/合着,各种各样的道具散落了一地,满脸红晕的嬷嬷一边动作一边给她们讲怎么样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姿势才最撩人。   有几个小女孩不愿意看,下一刻就会从队伍里被拉出去,接着就会被几个壮汉轮流的伺候着,不,应该说是折磨着。   凌香寒是强迫自己看下去的,整整三个时辰,最后的时候,嬷嬷们总算是放开了那几个汉子,然后她们就看到那几个壮汉被抬出去了,被喂了那么多的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抬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凌香寒知道,这几个人怕是活不过小半个时辰了。   第一次回去之后,她和周蓉烟两人就吐了个天昏地暗,后来次数多了,她们也就渐渐的麻木了。   不过是畜生罢了,何必要想那么多。   看着凌香寒的脸色,帝长渊在她的额头上啄了啄,又在她的唇上啄了啄,他知道她是难过了,但是他第一回发现自己是这般的笨拙,竟然不知道到底做什么才好,才能够将她心中的那些阴暗都驱散。   “怎的,国师自己都说那些事儿肮脏,难道您现在的行为就不肮脏了?”从那些难堪的往事中回神,凌香寒睁开眼看着帝长渊。   知道凌香寒来了脾气,都朝着他在发,帝长渊也不生气她的态度,但是他还是觉得肮脏这个词儿并不是怎么好听。   “不,那些畜生怎么能够和本国师想比。”寻了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理由,帝长渊一本正经的对着凌香寒说道。   听着帝长渊的话儿,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凌香寒原本觉得自己很生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气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像是什么。   有点好笑?   谁给他脸上贴了这么多的金?亮闪闪的,几乎是要戳瞎她的双眼!简直辣眼睛。   “别笑,本国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帝长渊这一回变得有些不自在了。   “认真的拿自己和别人去做比较?”凌香寒勾了勾唇,扬着脸看着帝长渊。   看着凌香寒一惊从刚刚低沉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帝长渊的心中这才放松了许多,他无法抹去她那段记忆,但是他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说,喜欢她,宠着她。 第50章 赤城   这一回凌香寒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就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帝长渊,就这么看着他,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玩味, 帝长渊原本是想要折腾一下她的, 但是被这么死死的盯着,帝长渊实在是觉得面上有一点过不去, 因为凌香寒不是柔情蜜意的看着,也没有带着杀气, 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就好像他亲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气氛越来越诡异, 帝长渊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声,从凌香寒的身上翻身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国师大人不继续了?”凌香寒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这样的登徒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帝长渊不说话, 凌香寒现在是在故意怼他呢,他要是真怼回去了,还指不定的会发生些什么,现在她是没真的恼怒, 要真的恼火起来,一个人走回帝京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什么帝长渊也不能让她现在就回去。   凌香寒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帝长渊又什么反应, 也不再搭理他,她利索的坐了起来,轻松的就从帝长渊的身上翻了过去,两脚落地的瞬间全身的衣衫都已经穿好了, 鞋也套上了,弯腰系上了带子,凌香寒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丝毫不再在意的模样,还半躺在床上的帝长渊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他怎么就觉得她方才是故意的呢?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凌香寒刚刚踏出了房门,脸上的表情这才沉了下来,她皱了皱眉,下楼让驿站的小二打了一盆水洗漱,她站在天井旁边,擦了擦脸,随便缠了缠头发,没有了繁重的首饰,这会儿倒是轻松了不少。   洗漱完毕,她正准备叫小二收拾一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凌香寒抬头就看到一个小麻雀从屋顶飞了下来,麻雀体型小,飞的很是轻快,快速的落在了凌香寒的肩头,并没有停留多久就飞走了,凌香寒看了一眼从它身上接下来的字条。不过是两眼,她就将那字条浸在了脸盆之中,字迹很快就模糊了。   京城里如今却是是翻了天了,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就已经死了十位司乐,消息里只说是知道人死了,但是具体什么原因却是不知道。   她忍了忍,并没有生出回信的念头。   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凌香寒抬头就看到易容好的帝长渊从木台阶上走了下来,落脚的时候有吱呀的声响,凌香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中,那字条早已化成了碎屑。   “用过赶路吧,时辰也不早了。”帝长渊道了一句。   徐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道了一声“是”之后就开始去准备了,凌香寒坐在店中吃着新蒸出来的包子,徐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凌香寒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哪来的那么多东西要拿。   但是凌香寒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连着赶了三四天的路,途中除了换马,根本就没有找地方休息过,凌香寒第三天的早上才知道缘由,原来是有异动了,齐国联合了其他诸国将战期提前了,留给帝长渊的时间也不多了,凌香寒看着帝长渊,除了徐月在赶路,在帝长渊的脸上是看不到一丁点儿着急的样子。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连着在马车里这么倒腾了好几天,凌香寒吃还是吃得消,就是觉得全身都不舒服的很,连和帝长渊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好在帝长渊那日之后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凌香寒也算是落得了一个安逸。   到达南国边境的那日,凌香寒就收到了消息,吴家和赵家掐了起来,两家斗的是不可开交,互相比着在皇上面前参折子,这两天两家都损了不少的官员,连带着其他的几个部门也收到了影响,朝廷之中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已,拉帮结派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不过让凌香寒意外的倒是大皇子这一派的没有任何影响,现在看来,粱帝怕是有意要立这个大皇子了。   只要这一回周蓉烟不受到影响,那么她就是这一批司乐之中最大的赢家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所期望的景象呢?   凌香寒不知晓,但是她唯一知晓的是,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什么都比不上活着这两个字。   “到了。”帝长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香寒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赤城。   南国十三边城中最为富饶的一城。   凌香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帝长渊去的不是战线而是到这个距离战场还有些距离的赤城。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戳中敏感话题的人,帝长渊既然没有亲自开口,那么她也不会主动上去问。她知道自己主动开口,帝长渊也极有可能全盘托出,但是这种感觉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进了城,寻了一家上等的酒店,凌香寒也没有和帝长渊多加交谈,随着小二到了一间上房就躺了下去,在马车里待了好几天,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了,也没睡个好觉,现在困得不行,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补一觉,其他的事情等到睡醒了再说。   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帝长渊没有说话,表情复杂。   “大人,徐风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能见到慕公子了。”徐月的声音在帝长渊的身后响起。   帝长渊回了神,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午间没有吃东西,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凌香寒就饿醒了,楼下怕是有不少的客人,这会儿饭菜的香味都已经飘到了楼上,凌香寒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还是她进来时候的模样,看来帝长渊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看来他确实是行程忙碌,或许她应该将事情想的更复杂一些。   凌香寒推开了房门就看到了靠着栏杆站着的徐月,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抬了头。   “国师大人已经先行一步,司乐大人随我来。”淡淡的一句,但是比起以前来恭敬了不少,大概上上一回凌香寒掐过他的脖子之后就变得老实了许多,看着他这个态度,跟在他身后的凌香寒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是不是之前把人欺负的很了,现在怎么觉得徐月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她现在刚醒,额得不得了,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能等一会儿,让她先把这可怜的肚子给填饱了再走不成么?   只不过看着徐月那冷冰冰的表情,凌香寒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得了吧,先去看看再说。   两个人都是习武的人,徐月也是见识过凌香寒的速度,自然不用担心她追不上来,他在前面走着,凌香寒跟着他,这个方向,想必是城中湖了,这赤城大的很,不同于其他的城是河绕城,这座城倒是绕着一片大湖建造,罕见的很。   凌香寒跟着徐月倒是轻松的很,但是走到一半就听到了那声儿,不是麻雀的声音,这一回是鸽子,司乐之间的传信方式有很多种,用鸽子的也不少,但是也分各种情况,凌香寒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   传信的人在同城。这一点是让凌香寒最意外的,细作在其他诸国都有,看来是在南国的司乐给她传的信。   凌香寒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鸽子,将字条解下来瞧了一眼,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她现在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帝长渊会到赤城来了。   大梁有帝长渊,南国有慕闻卿。这两位可是不管在哪儿都会被人拿出来做比较的人物,原因无他,两人年岁想同,又同为一国国师,都是人中龙凤,自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   两人都是极受尊敬的人物,帝长渊的尊敬是敬而远之的那种,不过听闻这南国国师慕闻卿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国师,亲民的很,平日里也没有官架子,南国皇城里几乎每一处儿都有他留下的足迹,所以南国的皇城也是这么多皇城中唯一一个没有乞儿的都城。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凌香寒是好奇的,也是敬佩的。   凌香寒将字条收好,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徐月早已走远了,她这会儿站在这巷子口看了看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人跟丢了,她是继续想法子跟下去还是回客栈呢?但是帝长渊今日肯定是去会一会那个慕闻卿了,两人交谈之间就是这天下局势的变化,凌香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交锋,不去似乎有点不划算啊!   犹豫再三,凌香寒还是打算朝着之前的方向继续走下去,碰一碰运气也成啊!   凌香寒这么想着,刚刚挪动了脚跟,目光就落到了一顶轿子上,这轿子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扫出来这里头必定坐得不是普通人。   要不,跟上去瞧一瞧?想法一出,她立即就付诸了行动,悄无声息的跟在了轿子后头。   “主子,有人在跟踪我们。” 第51章 初遇   “不用打草惊蛇。”轿子里传来了淡淡的一声, 轿子外头的侍卫领命退了下去,但是一直都在注意着凌香寒的动作,他虽然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但是并没有和凌香寒打照面, 也不知道跟在身后的人是男是女。   慕闻卿想了想, 却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人是帝长渊派来的, 他了解帝长渊的为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此次来赤城也没有跟其他人说道, 难道是朝中走漏了消息, 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大臣?   眼看着就要到湖边了,轿子外头一直在注意凌香寒的侍卫却突然发现一直盯着的人突然失去了气息,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凌香寒的痕迹。   “主子, 人丢了。”慕闻卿刚刚走出轿子,身边的人就道了一句。   慕闻卿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他办事不利, 应当受罚。   “叫其他人加重防卫,你自己下去领五大板子。”   “是。”   没想到对方的本事还挺高的,居然连他最器重的慕一都能够把人给弄丢了, 虽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但是慕闻卿一点儿都不会放松,毕竟这也是他和帝长渊第一回正面交锋,任何外在的因素都不能影响, 这是出于对对手的尊敬。   这边,凌香寒躲开慕闻卿的人之后就已经偷偷的溜进了一艘画舫船,装饰的如此精致华美,肯定不是普通人家有的游船。   果然,凌香寒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了正在训斥徐月的帝长渊,帝长渊这一回也真的是恼火了,让徐月把人带来,结果徐月是来了,但是带着的人却是在半路上丢了,不知道到是自己离开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人,若真的是自己离去倒还好,要是真的是被人抓走的,那徐月这一回也就算是犯了打错了。   “主上,属下甘愿受罚。”徐月双手抱拳,单膝跪下来说道。   这一回确实是他的失职,此次来到赤城,虽然说他们也安排了人手,但是贴身保护帝长渊的也只有徐风和他两个人,他之前在客栈里等候着凌香寒,就剩下徐风一个人,一旦遇上点什么,徐风一个人也招架不来,他自然是担心不已,希望尽快到帝长渊的身边,走的却是急了一点儿,但是哪里想到半道上却将凌香寒给弄丢了。   “怎么了这是?”凌香寒才能够木梁上跳了下来,看着那站着的两个人,笑眯眯的。   “司乐大人,您是怎么来的?”手下的人明明都已经返回去寻找了,但是并没有找到凌香寒,这会儿看着面前的凌香寒,徐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人是没有弄丢。   “我跟着你过来的啊,走的是慢了些,国师大人这是怎的,脸怎么黑的这么厉害。”凌香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应了一句。   “没什么事了,徐月,你先下去吧。”帝长渊摆了摆手,沉着的脸在看到凌香寒的瞬间就已经恢复了神色,徐月领命,立刻退了下去。   帝长渊将时下落在了凌香寒的身上,她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两个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末了,帝长渊突然开口道:“你不用为他开脱,是时候让他吃吃苦头了。”   徐月这两年的脾气越来越倔强,不比得徐风来的圆滑,但是凌香寒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他就顺了她的意吧!   “嗯嗯。”敷衍了一句,凌香寒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会儿你待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走。”走到她的身边,理了理她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他柔声说道。   “知道,不过这会儿慕闻卿应该已经上船了,你不去瞧瞧?”她笑的是一脸的单纯,但是说完她就感觉帝长渊的手僵了僵,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固。   帝长渊并没有跟她说起慕闻卿的事情,他本意今日也不想带着凌香寒来的,毕竟对于慕闻卿,他了解的并不算多,外界的传言很多,但是他不相信,一个单纯的和老百姓相处的好的人就能做国师,这个人必然还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他并不想她牵扯到其中。   只不过,传言这个慕闻卿也是个翩翩公子,样貌更是不用说,能被称为南国第一公子的人,这外貌怕是不用想都知道如何,这些帝长渊自然不会和凌香寒说起,要是让徐风徐月来说,这个理由只怕才是帝长渊不愿意带着凌香寒来的原因。   她那撩人的本事也不是别人能够学的来的,要是心血来潮从国师身边离去,转身投入慕闻卿的怀抱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这就是瞧瞧。”他并没有多问,收回的手又握上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朝前走了去。   凌香寒不悦的盯了盯腕上的大手,原本是想要挣扎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帝长渊时不时的发疯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小动作还是能承受的范围。   凌香寒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在渐渐的退步了,要是换做以往,帝长渊靠近她都会被她各种反击,现在握手,亲吻这样的事情,凌香寒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排斥了,她自己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对帝长渊的妥协速度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走到甲板的时候,帝长渊还是放开了凌香寒,凌香寒的目光落到了木阶上,慕闻卿带着侍卫缓缓的爬上了甲板,在那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帝长渊回头看了一眼凌香寒,果然看到了她双眼中欣赏的意思,他脸一黑,挪了挪,正好挡在了她的身前,凌香寒也没有在意,只当帝长渊是不小心,遂又挪了挪。   慕闻卿的传言她是听过不少的,只是这人与传言中几乎是没有什么差别,温文尔雅的模样,有些书生气息,但是又不显得柔弱,更是带着几分硬朗的气质。   “再盯着看,对方也会盯上你的。”提醒了一声,凌香寒这才收回了目光,她刚刚好像确实看的不是很礼貌,这么直勾勾的,要是别人把她当做杀手了怎么办?她将视线稍微挪开了一些,帝长渊这才满意了许多。   “让寂尘兄就等了,闻卿来迟,等会先自罚三杯,希望寂尘兄不要介意。”脸上带着笑意,慕闻卿走了过来,双手抱拳,朝着帝长渊道了一句。   凌香寒挪开视线的时候目光正好对上了慕闻卿身后的人,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死死的盯着她,凌香寒感觉到自己的心一跳,难不成是刚刚的行踪被发现了,看来这幕闻卿的手下也是有能耐的人物啊!   她敛起自己的心神,朝着对方勾唇笑了笑,很是善意的模样。   慕二看着她的表情,原本是盯着她的,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气息有些熟悉,但是在看到凌香寒的笑容的时候,他又将心中的念头给打消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的是真的好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就是笑的谄媚了一些,难道这个女人是大梁国师帝长渊带过来送给他们家公子的?   看来这大梁的国师也不过如此,慕二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些不屑,将视线挪开也不去看对面的两人。   凌香寒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的有些心虚,又有点淡淡的忧伤,她怎么觉得这个侍卫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呢?那淡淡的带着傲娇的表情,凌香寒怎么想都觉得对方是在对自己不屑啊!   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不过是笑了笑而已,这位大爷自己还得意上了,她刚刚想的怕都是错的吧,看来她还真是高估了慕闻卿的人,想必之前也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所以才一直盯着她在看吧。   凌香寒的心里是千奇百怪的感觉,但是这边,帝长渊和慕闻卿的交谈还是很和谐的。   “慕国师也不必多礼,本国师并没有等候多久。”帝长渊淡淡的道了一句,语气平平淡淡的,就是这话儿虽说没有什么恭维吧,但是也听得出来他有些不悦。   毕竟这位大爷平时都是让别人等他,这一回是让他等别人,也实在是罕见的很了。   慕闻卿并没有因为帝长渊的话儿感到尴尬,反倒是笑了笑,知道帝长渊是不悦了,连着赔礼道歉了好几声,凌香寒看着他一脸洒脱的模样,更是吃惊了,可以看的出来这个人的胸襟确实很大,作为一国的国师,受到帝长渊这样的对待,能够有这样的礼数,这礼教自然是好得很。   比起某人来,确实优秀了很多,凌香寒看了一眼帝长渊,这位慕国师比某位厚脸皮的国师好像优秀太多了啊!   感受到了凌香寒的目光,帝长渊挪了挪视线,看向了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她看着慕闻卿一脸满意的模样,帝长渊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慕闻卿也感受到了帝长渊的分心,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凌香寒的脸上。   只是一瞬间,他就失神了。 第52章 怕他   帝长渊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了慕闻卿的视线也落在了凌香寒的身上, 他的脸色一沉,往旁边挪了挪,直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慕闻卿愣了愣, 回神的时候就看到帝长渊脸色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他刚刚明明是感受到了身边的气温突然一冷,难道是错觉吗?   “这位是……?”收回了视线, 慕闻卿朝着帝长渊示意了一下。   “我大梁的司乐大人, 凌司乐, 还不来见过慕公子。”帝长渊的态度倒不显得和凌香寒很熟络,但是慕闻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原来是司乐大人。”他回应了一句, 没有了刚刚的失态,现在的慕闻卿似乎更是自然了许多,但是还是多留意了凌香寒几眼,不得不说, 这是他见过的女子中容貌最出众的,不仅如此,还有那种无形的气质就让人忍不住的看了过去。   明明穿着打扮都极为普通, 但是就是让人挪不开视线,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样的女子,必定不是普通人物,慕闻卿原本是以为帝长渊带着的是大梁的哪位公主或者是郡主, 但是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司乐。   司乐在当今虽然是女官,官位品阶还不低,但是地位还是很低的,无非是挂了个名号而已。   对此,慕闻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失望的。   凌香寒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对于慕闻卿的表情却是看的明明白白,她心底忍不住的感叹,看来这司乐的日子也真的是不好过啊,看似光鲜,但是里头的阴暗是逃不掉的。   “寂尘兄,里边请。”伸手做了一个姿势,慕闻卿也没有在看向凌香寒,但是凌香寒知道对方已经注意上她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很显然,并不是单纯的盯着她看。   转身的时候,凌香寒正好对上了帝长渊的视线,帝长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凌香寒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她明明没有干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被他盯着的时候总觉得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真是见鬼了!   进去之后就是一间厢房,装饰的倒是雅致,帝长渊与慕闻卿都落了座,两个人并没有急着交谈正事,反倒是互相寒暄着。   虚伪,凌香寒站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帝长渊没有听见,但是慕闻卿正对着她,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读口型读出来了,反而没有再聊下去,请了赤城的乐手进来增添一些风趣。   人不多,但是为首的确实是一个美人,也算是有眼力的人,一上来就讲目光瞄准了帝长渊,凌香寒有些玩味的看向了帝长渊,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安静的坐着,对着对方时不时的抛过来的媚眼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乐声响起,那女子随着歌声起舞,露出的水蛇般的腰肢扭动着,挂着的装饰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撩人的很。   看来是个老手了,举手投足之间都勾人的很,凌香寒觉得这样的美人也算是难得的很了,至少这身段在长生殿里也能爬到个二三等左右了。要是放在齐国,这样的女子也会走进重臣家中,只要不出意外,半生的荣华富贵是有了。   凌香寒欣赏的是津津有味,但是前面坐着的两个人可就没有她这么的淡然了,这女子是慕闻卿的人,慕闻卿除了捧场之外自然是不会有其他过分的动作,他一直都盯着帝长渊,但是帝长渊现在心里烦躁的很,这女人跳的根本就不入他的眼,他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忍耐极大了。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先有动作,偏偏都是憋着没有动。   “好,跳得好。”一曲完毕,凌香寒很是给面子的夸奖了一番,但是夸奖归夸奖,要是人多也就作罢,但是凌香寒夸奖完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开口了,显得格外的突兀,所有的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全场就她最给面子,但是看起来对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啊。   在帝长渊那幽深的目光之下,凌香寒尴尬的将目光挪开了,目光四处张望着,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就是在这沉寂之下,另外一阵掌声传了过来,慕闻卿拍了拍手,四周的人也跟着拍了拍手,掌声倒是热烈了许多,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今日既然有司乐大人在,不如大人也来一曲?”慕闻卿的目光落到了凌香寒的身上,虽然帝长渊说了她是司乐,但是慕闻卿还是有一些怀疑的,司乐他自是见过不少,但是和凌香寒一样有这般气场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他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了,要是一个区区的司乐大人,帝长渊怎么会放在心上,但是方才他明显的是感受到了帝长渊的维护之意,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区区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凌香寒突然听到自己被点中,有些意外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她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看着帝长渊的表情,她怎么就觉得今日的帝长渊似乎阴晴不定的,她难道又招惹他了?这有点冤枉啊!   “既然慕公子都开口了,那我也不好再推脱。”看着帝长渊没有明确的反对意思,凌香寒也应下了,那站在中间的女子似乎有些不甘心,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对上凌香寒的那张脸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但是她还想要再挣扎一下,正欲开口的时候,只觉得视线瞬间就被挡住了。   “表演完了,随我来。”慕一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女子在看向慕闻卿的时候,对方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却不敢在多说什么,只好瞪了凌香寒一眼,很不甘心的走了出去,凌香寒有些郁闷的抬头望了一眼,她这招仇的体质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她也很无辜啊!   借了一把琵琶,凌香寒寻了一个凳子,径自坐了下来,回来的慕一看到了她这么不讲礼数的动作,正想要教训一声,但是被慕闻卿阻挡住了。   凌香寒坐正了身子,看向慕闻卿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她,她笑了笑,慕闻卿捏着扇子的手突然一紧,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抹不自然很快就恢复了。   清了清嗓子,凌香寒压着弦的指尖突然就动了,声音蜿蜒如清水,凌香寒也随之张了张唇,只不过唇齿之间吐出来的并不是唱词,而是单单一个“啊”字,只不过这音拖的长了就变得更加如同是天籁一般,这歌没有一句词儿,但是听在耳中确实思绪万千。   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慕闻卿就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像是被抓住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一点点的沦陷其中,除了美,还是美。   就在慕闻卿沉醉其中的时候,那歌声突然一停,原本抒情的音调突然一变。   眨眼的瞬间,视线中好似出现了万马奔腾的景象,不过是一把琵琶而已,一曲高歌,如同十万埋伏一般,节奏快的几乎让人跟不上,甚至连喘息都忍不住的跟着她的琴声在走,急促而又激昂。   声音并不难听,反而让人觉得波澜壮阔,但是慕闻卿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再看看四周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抒情的歌突然变了一个调子,像是让人提着一口气一样,不仅如此,这节奏还一直都没有下去,凌香寒快速的移动着指尖,肉眼几乎是只能看到她手指移动的虚影。   这也是帝长渊第一回见识到凌香寒的厉害之处,比起他之前在皇后宫里见到的功力更是厉害了,当时只有皇后一人手影响,现在是整个屋子都收到了影响,看着徐月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   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屋内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刚刚的乐声之中回了神,样子有些狼狈,虽然是回了神,但是耳边似乎还在响着那万马奔腾,鼓声阵阵的景象。   “好,好,司乐大人果然是厉害的很。”慕闻卿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赞叹了一句,并且落在凌香寒的目光也变了不少。   原本是惊于她的面容,随后是感叹她的身份,可惜她的气质,到现在的欣赏,从内到外的欣赏。   凌香寒将琵琶还了回去,这才朝着帝长渊看了过去,帝长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视线却是盯着她的,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凌香寒居然有一点慌神了。   帝长渊的双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他不受乐声的影响,凌香寒并不是很意外,但是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啊,之前还一脸阴沉,现在也看不出是喜悦还是生气,凌香寒总觉得这样的帝长渊更可怕,更让她感觉畏惧。   她从来都没有畏惧过帝长渊,就算她知晓他在大梁的地位,但是在她的人生中,她就不觉得畏惧这个词汇出现,无非是她愿不愿意妥协罢了。   但是这一回,凌香寒清楚的感受到了。   她,似乎在怕他。 第53章 含蓄   凌香寒炸了眨眼, 再看去的时候,方才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帝长渊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在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 他又将视线挪开了,独独留给凌香寒一个侧脸, 凌香寒愣了愣,末了心情有些复杂, 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放在的寒气就像是错觉一样, 现在这般有趣的模样倒是让凌香寒将方才的感觉驱散了不少, 她一言不发,朝着慕闻卿笑了笑,缓缓的退了下去, 走到了帝长渊的身后,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屋子里的人也渐渐的平复了,慕闻卿的脸色是第一个变好的,开完口已经与之前无异了, 但是看向凌香寒的总让她觉得不自在,凌香寒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样,不管怎么样被人盯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寂尘兄身边的人果然各个都是高手。”慕闻卿朝着帝长渊笑了笑说道。   凌香寒方才的琴音之中明显是带着攻击性的, 慕闻卿也是高手,自然是知道方才的乐声绝对是不简单,在音调一转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是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有些话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 明明是想要开口,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看看帝长渊,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感觉,他不禁改变了一些对帝长渊的看法,或许这个男人比传闻中更厉害。   除此之外,慕闻卿更是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后怕,幸亏凌香寒是收了手,要是继续下去,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难道是帝长渊的一个下马威?慕闻卿面色复杂,相比较之下,帝长渊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慕公子,关于北上的事情,是否有诚意来商议了?”他面色平平,避开了慕闻卿的话题,反倒是主动出击。   其实这原本并不是帝长渊的计划,他知道地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老狐狸,他是打算温水煮青蛙,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等到能够解决了齐国的事情之后,大梁就能分出精力来应对南国了,但是他没想到凌香寒的这一曲,竟然让他们这方占据了优势,直接压了对方一头,他也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自然是乘胜追击。   “寂尘兄今日刚到赤城,都还没有好好的玩一玩,那些烦心的公事何不先丢到一边。”慕闻卿笑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被子刚刚离开桌面的时候,没有意识的抖动了一下,怕是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之中回神,凌香寒自然是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其实凌香寒还是挺佩服慕闻卿的,她不过也是个试探,用了六层功力,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力度了。   她方才可是瞧见琴声落下的瞬间,慕闻卿的手下和徐月都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能够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慕公子并不是带着诚意来的,那本国师也就不耽误时间了,司乐大人,我们走吧。”帝长渊在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就站了起来,慕闻卿似乎也么有想到帝长渊瞬间就翻脸了,和朝堂上那些拐弯抹角的老臣不一样,帝长渊的行事更加果断一些。   “寂尘兄,方才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慕闻卿也站了起来,朝着帝长渊笑了笑说道。   这一次虽说看上去南国北上是占据了上风的,如今大梁也算得上是四面楚歌,但是慕闻卿对于当今的局势也是了然于心,那些小国,大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底。赢,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能够和大梁抗衡的就是南国,南国要是出兵,那么对于大梁来说,局势就完全不同了,但是慕闻卿还是犹豫的。   两个大国之间的战争,谁胜谁败都会伤及根本,受苦受难的最终还是百姓,他本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不过这一次南国君主受到其他几国的邀请,围攻大梁的意图很是明显,慕闻卿虽说心里并不是很赞同,但是受了这帝命,他也不得不亲自来会一会这意味大梁如同传奇一般的国师。   此次交锋,慕闻卿自然是感受到自己失了先机。   “不必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慕公子,告辞。”帝长渊淡淡的说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走了去,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   慕闻卿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了,但是米想到帝长渊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此次大部分的意图还是议和,但是这议和并不是轻易的就能决定的,这一次南国占了上风,就算是退兵,大梁也应该做出让步,但是没想到帝长渊就这么甩起袖子走人了,慕闻卿以前惯用的招式在帝长渊这里似乎一点都用不上。   帝长渊走了出去,徐月赶紧跟了上来,三人下了船舫,一次都没有回头,站在甲板上,慕一的脸色很是难看。   “国师大人,这帝长渊也太给脸不要脸了,我南国本就占据了先机,又何必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慕一在慕闻卿的身后黑着脸说道。   “慕一啊。”慕闻卿突然唤了一句,慕一身躯一震,心里感觉不妙,国师大人似乎是生气了。   “大人。”   “你可知道我南国有多少人没有打仗了?”慕闻卿突然道了一句。   慕一一愣,突然有些答不上来,大概有几十年了吧,南国如今却是很富强,但是这份富强是几十年的和平发展所带来的。   南国在最南,北上是大梁,边疆近海,四周也没有其他的国家,只要大梁不出兵,那么就没有任何受侵略的惶恐,虽说这些年来也在大力发展兵力,但是慕闻卿知道纸上谈兵也真正的战场还是有区别的。   相比较之下,大梁就不同了,大梁以北小国多,纷争不断,战事自然也是不少,慕闻卿可是听说过,帝长渊当上国师之后的第一站就是以三千兵力完胜魏国的两万兵力。   大梁的大将极多,早些年的荣将军更是几朝元老级大将。   慕闻卿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并没有信心,安逸久了,已经不知道战争为何物的人,怎么可能去打好一场仗。   在对上帝长渊之前,他是极有信心的,但是在真正的对上帝长渊之后他却退缩了。   对于强者的敬佩,并不是来源于外界对他的传言,而是自己切身的体会。   慕一并不言语,但是看得出来自家国师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慕一啊,你说,本国师这些年来是不是走错路了。”过分安逸让他觉得有些迷失,从来不争不抢,不战不斗,外人都说他温文儒雅,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中,他退缩了。   “大人,您永远是我南国的国师。”慕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来,还听不太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慕闻卿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单单一曲却让他像是真正的接受了一场战争的洗礼,脑中至今还在回忆着激昂的曲调,能有这般气势如虹的乐声,想必她也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他似乎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不争不抢惯了,这一回是不是也要学着去争抢了?   不过,帝长渊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抢过来的啊!   慕闻卿已经将主意打在了凌香寒的身上,帝长渊是看出来了,但是凌香寒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走了一路,帝长渊都是用双腿在走,凌香寒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她又想起了选秀的时候,帝长渊带着她饶了大半个皇宫的事情了。   还真是小气的男人,自己生气的时候就折磨别人。   瘪了瘪嘴,凌香寒有些忧伤的望了望眼前这一条几乎是看不到尽头的路,她能怎么办,跟着呗!晚饭还没有吃,真是忧伤啊,凌香寒觉得要是帝长渊继续和慕闻卿谈下去,那肯定就开宴了,她都已经闻到穿上的饭菜香味了,这越想就越郁闷,肚子也越来越饿。   前面的帝长渊突然停了下来,跟在他后头的凌香寒正在走神,一个不留神就撞了上去,帝长渊一个闷哼,凌香寒撞的回了神,捂着发疼的脑门一脸怒意的盯着帝长渊。   帝长渊回头,看着捂着额头的凌香寒,刚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就被一阵怪异的声音给打断了,凌香寒揉额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带着愤怒表情的脸也换上了尴尬的表情。   帝长渊看着她,虽然不言语,但是她看出了他眼中戏谑的笑意,凌香寒更是觉得恼羞成怒了,红着脸又带着一点点的怒火,怎么看都勾人的很。   “看什么看,你肚子饿了不叫啊!”被帝长渊看的有些烦躁了,凌香寒大声说道。   “嗯,叫的不像你这么不含蓄。”帝长渊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凌香寒觉得自己没法和这人继续交谈下去了。   肚子叫还能怎么个含蓄法儿?她还能控制自己的肚子来个高音转低音?   国师大人,您怕是没睡醒吧!    第54章 攻心   吃饱喝足之后后, 凌香寒早早的就回到了房间,外面夜色渐浓,帝长渊似乎和徐月一同出去了, 凌香寒想了想, 还是决定先把自己顾好在管那些破烂事儿,她知道留给大梁的时间不多了, 就是看到这一点慕闻卿才会一压再压。   睡到大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凌香寒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逼格不是帝长渊, 也不是徐月, 气息不对。   她睁开眼的瞬间,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凌香寒并不记得的女人。   “什么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向对方。   “凌司乐,齐王有令,您这次要竭力不让大梁与南国议和。”进来的女子就站在屋子中央,洁白的月光与一身白衫, 看起来怪渗人的。   凌香寒张了张嘴,并没有马上会回应她,现在的形式复杂, 凌香寒不得不防备,况且她也没有验证对方的身份,冒昧的出口并不妥。   “你是谁?”避开了对方的话题,凌香寒打量着对方, 她之前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难道说是潜伏在南国境内的司乐?   凌香寒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踢开了,看着那碎成了一块一块的门板,凌香寒黑了脸,屋子里的灯光已经被点燃,凌香寒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徐风徐月,把她抓住。”帝长渊冷冷的说道。   那屋内的女子很显然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有些懵,一时间居然没有以最快的反应逃走,现在失去了先机,她能够顺利逃走的机会并不大。   “凌司乐。”她朝着凌香寒大喊了一声,意思很明显,她是希望凌香寒救她的,她的声音很是急切,凌香寒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等等。”她开了口,帝长渊果然是没有再动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把你们的计划说一说。”她下了床,走到了桌子边上,一身纯白的里衣,领口有两个盘扣是松开的,露出了一片雪白,站起来的瞬间看到了薄薄衣衫内的弧度,帝长渊的脸色松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是盯着她的长发在看,不管哪哪都好看,他只得挑一些不太受影响的地方,特别是凌香寒刚刚睡醒,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诱人模样。   对方原本以为凌香寒是要帝长渊放了她,但是这个时候凌香寒不仅没有让她走,反倒是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看着那个走进屋子里的男人第一眼是欣赏的,长得如此绝色的男人是她第一回看到的,她的眼中刚刚露出了一丝迷恋的神色就发现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冷清了不少,压抑的让她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她抿了抿唇,想要将心中的害怕压抑下去,但是并没有成功,她现在竟然是感受到自己全身都害怕的发抖。   “我们……没有什么计划。”对方毕竟也是受过训练的人,虽然身体的反应已经很真实了,但是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内心,不要去受到影响。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既然你没有选择,那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凌香寒话音一转,视线也不再去看着对方,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一些刺眼。   那人很显然没有想到凌香寒竟然是这么一个反应,一脸茫然也没有回复过来就已经被徐风和徐月两个人扣住了,她朝着那个男人投去了目光但是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都是落在凌香寒的身上的。   司乐之间的竞争是非常残酷的,但是出任务的时候还是要互相之间好好的配合。   凌香寒虽然不知道她,但是她却是知道凌香寒的,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几乎是接受了所有嬷嬷们的喜爱,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嬷嬷们引起为傲的司乐就是这样的吗?   “凌香寒,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记得嬷嬷的话啦吗?”她着急的大喊了一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齐王有令,这一回一定要让双方的谈判无法继续下去,只是现在看来,凌香寒似乎并不愿意这么做,如果南朝和大梁谈判成功,那么齐国的胜率就越来越少了,她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潜伏在大梁的司乐已经死了一半了,收到消息的齐王也越来越着急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就算是死都记得呢!”凌香寒突然笑了一句。“但是那又如何?如今我身在大梁,嬷嬷们又能将我如何?”   她刚刚说完,对方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凌香寒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居然有一些发懵。   “你所害怕的东西,我可从来都没有怕过。”摆了摆手,徐风徐月两个人额没有耽误,马上就将人给带了下去。   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已经走光了,夜色还浓,凌香寒打算继续睡到天亮,但是坐在屋子里的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国师大人,请回吧,天色也不早了。”凌香寒看着他没有动作,只好开口说道,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回哪儿去,本国师今晚……”他勾了勾春,凌香寒自然是知晓他开口说的肯定不是她想要听到的话,抿了抿唇,她打断了他想继续下去的话题道:“那国师大人您就随意,我先去歇息了。”   在嘴上占不了便宜,在行动上还是有的,帝长渊的有些习性,凌香寒这两天也看得差不多了,她也懒得搭理他。   看着她站了起来,回到了床上,倒头往被子里一卷,把自己裹的像个蝉蛹一样,帝长渊突然忘了自己方才要讲的话是什么了。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已经裹在被子里的人张开了眼睛,幽幽的看了一眼他又闭上了。   帝长渊看着那碎了一地的门板,还有凌香寒刚才的话,想必她还是生气了吧,毕竟今天晚上的行动,他并没有事先通知她,现在来的这么突兀,似乎在将她往绝路上在逼,他断绝了她周围的一些势力,似乎有些自私的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牢笼之中,帝长渊其实也是不愿意的,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她太过倔强了,就是应该时不时的刺激一下才能够更好的相处下去。   她并不是叛变了齐国,她只是从一开始就没向着齐国而已。   他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直面这些问题,不过他似乎碰了壁,触到了她的逆鳞。   叹了一声,他走了出去,躺在床上的凌香寒又将被子裹紧实了一些,没有门,冷风一吹,越发觉得全身都发冷,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帝长渊亲手搬着一块门板,给她装了回去,灭了烛火,又走过来替她捏了捏被子,这才又走了出去。   额头上的温度早就已经散了,但是瞌睡多的凌香寒却失眠了。   第二日,凌香寒也没有主动问帝长渊那个女人的情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上一次在李琰的院子里捉到的刺客也是一样,凌香寒觉得一帝长渊的手段,估计也是没有什么挽救的余地了。   正午的时候,徐月回来了,身上有血腥味,没有伤口,凌香寒差不多就已经知道对方的结局了。其实她已经习惯了。   徐风跟在他的后头,时隔这么久,凌香寒这是第二回见到徐风,果然是比徐月那张冰冷的脸耐看了许多。   凌香寒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边瞧着那两人,帝长渊在旁边轻轻的咳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引起凌香寒的注意。   “快吃,等会就凉了。”将一根青菜放在凌香寒的碗里,凌香寒皱了皱眉头,这菜都夹的这么寒酸,叫她怎么说才好,你说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抡起谈感情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这般的无措?   “还是国师大人请吧。”呵呵的笑了一声,凌香寒又将那片叶子给夹了回去。   这一次,黑着脸的帝长渊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应了一声之后就将那菜叶子喂到了嘴里,凌香寒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怕是没有睡醒吧!   凌香寒以为帝长渊下午会去找慕闻卿,毕竟留给大梁的时间也不多了,听昨日那个女人的意思,恐怕是战事将近了,但是没想到帝长渊并没有去见慕闻卿的意思,一整个下午都拉着她游城了。   赤城的富裕,她是知晓的,但是今日在街上一走,凌香寒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百姓安居乐业,对此她还是挺佩服慕闻卿的。   同样是仁政,南国繁盛了几十年,但是楚国却是早早的就被灭了国。   “国师大人,您真的不去见见慕公子吗?”凌香寒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本以为帝长渊最多也只是回应一下,但是凌香寒还真是没有想到,对方说变脸就变脸。   “怎么,难道你想去见他了?”帝长渊冷着脸问道。 第55章 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  徐风小哥哥,实力招黑体质就服你……   凌香寒被他一句话噎的几乎是想不起自己原来想说什么来着, 她哪儿得罪这位大爷了,用得着这么怼她么!凌香寒有些郁闷的想到。   看着凌香寒一言不发,帝长渊也不说话, 气氛有些冷, 凌香寒原本也是好意提醒帝长渊,免得他忘了来意, 但是凌香寒算是看出来了,帝长渊根本就不是忘记了, 而是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了, 她的提醒不仅没有起到帮助的作用, 反倒是让帝长渊对她更加的不放心了,凌香寒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凌香寒不再搭理帝长渊,帝长渊看着她没有回应之前的话题, 只当她是默认了,也是闷不做声的,就连徐风和徐月两个人都明显的感受到了他两的气场不合。   连着两日,凌香寒都是不闻不问的, 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偶尔出去走两圈,也不会走太远, 似乎过的很是安逸,日子一天天的近了,眼看着没有几天了,但是帝长渊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头一天的时候凌香寒还是挺着急的,但是连着过了两天都没有动静,凌香寒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其实她都已经想好了退路,要是帝长渊这一次的谈判没有成功,那大梁也不一定会战败,就算战败了,凌香寒也不过时另找一个东家罢了,现在想想慕闻卿其实也挺不错的。   帝长渊自然是不知晓凌香寒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些想法,他虽然也知晓开战的日子马上就快要到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连着两天都没有找上门来,看来慕闻卿是个忍得住的人,这一场无形的争斗,谁先妥协谁就是输了,帝长渊也知道自己输不起,他更不会在这一条路上走到死,要是和慕闻卿的谈判失败,他也早就想到了后招,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想走到这危险的一步。   帝长渊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凌香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这个时候帝长渊才发现两个人两天之内似乎只见了两面。   凌香寒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说一句话,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凌香寒直接绕开他下了楼。   帝长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完全就是一片阴暗,足以看出他心中的不满。   他从来都没有这般的被动过,凌香寒是第一个让他有如此体会的人。   要是换做在大梁的宫中,凌香寒自然会委曲求全,她不怕死,但是还是很惜命的,就这么死了还是有一点可惜的。但是出了宫就不同了,失去了束缚的感觉,她从来都不怕帝长渊会将她如何,打是打不过,但是单轮从他手中逃脱,凌香寒还是有把握的。   帝长渊只当是因为凌香寒对慕闻卿额态度让他不悦,他晾着她几天,等到她想明白之后就会来找他,两个人的相处又会再次的回暖,只不过这一回,帝长渊似乎是想错了,凌香寒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的那般,而他自己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别的事情上他都能够判断的准确,偏偏在面对凌香寒的问题,他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两个人的冷战其实也就周围的几个人能够感受到,但是谁都不敢去打破这中寒意。   凌香寒也断断续续的听说慕闻卿是邀请了帝长渊几回,但是帝长渊根本就没有答应,凌香寒现在也不想管这件事情了,她这操心也是白操了,让帝长渊自己一个人折腾去吧。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上,凌香寒收到慕闻卿的邀请的时候还有一些茫然。   她与慕闻卿也不过是打个照面的关系,难道慕闻卿是想要从她这儿找突破口,让帝长渊改变态度,凌香寒冷笑了一声。   怕是要让这位慕丞相失望了,在她这儿还真是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她是刀枪不入,帝长渊是百毒不侵,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慕闻卿是属于哪一种人物了。   凌香寒从慕一的手中接过了请帖,慕一转身就走了,这态度和她刚刚见到徐月那会儿简直是一模一样,莫不成国师身边的侍卫都是一个模样的么!凌香寒这般想到。   她看了一眼那规规矩矩的请帖,内容倒是简单,不过是请她吃一顿饭罢了,凌香寒自然是知道这不是一顿简单的饭,对她来说,目前的情况最好是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答应,这宴会也最好是不去,可是……   自从她接过请帖之后,徐月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手中的请贴上,凌香寒想了想突然笑着朝着他道了句:“刚才的话想必你也都听到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至于帝长渊那儿,随你通报不通报吧!   大概是没有想到凌香寒真的会答应,听完她的话之后,徐月一脸茫然的表情,凌香寒觉得还挺有趣的,连着这两天沉重的心情现在也散去了阴霾,总之还算是不错。   “司乐大人,您最好还是不要去。”犹豫了一会儿,徐月还是说了一句。   “最好是不去,这不是还没到最坏呢。”她的眼角带着笑意。   “国师大人也不会让您去的,您这两日还是留在客栈里吧。”徐月看着凌香寒脸上的笑意,心情有一些复杂。   “我去哪儿,什么时候还得让别人允许了?”原本温和的笑容带上了一些凌厉,看着徐月的表情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徐月的这句话算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在长生殿里的日子虽说是生不如死,在任务以外的时间都不能出宫,但是在宫里从来都没人敢限制她的自由,可是到了大梁之后,她举步艰难,本来是一盘好棋,收了二皇子这个棋子她的日子想必也不会那么的难过,偏生半路生出个帝长渊来,关键的时刻一次用都没有顶上,倒是给她找了越来越多的麻烦。   她对帝长渊那点儿欣赏似乎也在被一点点的消磨。   “可是……”徐月看到凌香寒的语气坚定,正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在那一瞬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给憋了回去。   “你们家国师的好话你就不用多说了,他确实是你眼中的好人,却不是我眼中的。”凌香寒笑了一声,拍了拍徐月的肩头,徐月原本是想要闪躲的,但是凌香寒的动作确实出奇的快,在他挪开之前,凌香寒早已拍上了他的肩头。   不再和徐月多说,凌香寒直接绕过他走出了客栈的大门,徐月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眼前走开,但是穴位被点住了,他这会儿想要追也追不上去。   凌香寒走了几条街,将怀里的请帖拿出来瞧了瞧,看来这个慕闻卿已经做足了工作,就朝着她的喜好来的,只不过慕闻卿不知道的是她虽然偏好美食,但是也就那样,还不至于到疯狂的境地。   她这一回也要单独的会一会这位国师大人了,看一看他是否适合做自己的下一个合作对象。   下一个?凌香寒突然被自己脑海之中的这三个字给吓住了,难道在自己的心中一惊将帝长渊当做了自己的人?凌香寒苦苦的笑了一声。   虽然她确实是想过要依靠帝长渊的力量,她也真的是被帝长渊感动过,但是她最近突然觉得退缩了,有些迷惘。   帝长渊的处事手段非常的利落,但是也是独行惯了,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走出了大梁的皇宫,但是一直等到到达的那天她才知道帝长渊要带她来赤城,只要她不开口询问,帝长渊永远也不会主动的开口,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缺少的是信任,她也确实给过他机会了,但是帝长渊似乎并没有把握住。   帝长渊在收到凌香寒要去赴宴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徐月才解开穴/道没有多久,现在全身都酸麻的厉害,知道自己的失职,他现在半跪着也不敢起来,只觉得小腿涨疼的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帝长渊的脸色铁青,过了半晌,才听到他道了一句:“连地点都不知道,你还不快去查。”   他没有真正的发火,但是徐月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家国师周身的寒气了,他不做声,但是在心底已经告诫了自己,一定要将功补过。   帝长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怒意却明显了许多,不过这其中又带着一些无奈,他这些天已经有些感觉到了,凌香寒似乎在疏远他,他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是她还能感觉到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对他的信任似乎是越来越低了。   他以为是在交心,但是她似乎并不信任他。这种苦涩的感觉还真是头一回体会到,有点酸有点涩。   凌香寒逛了一个下午,想着慕闻卿邀请她,她上门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能空手去啊,她买了两件东西,一个寒酸的木簪子和一把扇子,扇面本是洁白的一片,凌香寒做了一幅画又提了字,看上去还挺以假乱真的,和那些大师们的作品也相差不了多少了,也算是个心意吧,只要她不说,慕闻卿又哪里会想那么多。   墨迹干了之后,凌香寒就将两样东西都收了回来,那木簪子自然不是要送个慕闻卿的,慕闻卿虽然看着是温文儒雅的,但是一身穿着还是很有讲究的,凌香寒回想了一下,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那顶头冠就是纯金的,怕是值得不少的银钱。只不过凌香寒在看到这个簪子的时候就想到了帝长渊,看起来寒酸了一些,但是凌香寒总觉得它还是挺适合帝长渊的。   买完才发现,她现在玉帝长渊的关系处在一个冰冷期,她要是先送了礼那不就像是认输了一样,忍了忍,凌香寒还是觉得不如留着自己把玩好了。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凌香寒就朝着约定的地方走去,这两日走的虽说是不远,但是对这座城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凌香寒轻车熟路般的找到了慕闻卿约见她的酒楼了。   这酒楼其实她也见过一次的,那日从湖边回来的时候,就是闻到了这家飘出来的美食味儿之后肚子才会响的,只不过当时帝长渊是直接将她带了回去,多少对于凌香寒来说还是有一些遗憾的。   看来今日这一趟来的也不冤枉。   凌香寒觉得自己来得早,肯定是要等一会儿的,本来是打算现在找个位置点一壶茶先等着,但是没想到那小二竟然也是个精明的人物,第一眼就看中了她说道:“凌姑娘是吧,请随小的来,慕公子已经在等着您了。”   这小二说话的口气倒是客客气气的,还挺讨喜的,凌香寒给他递了半把碎银子推开门走了进去,开门的瞬间确实看到了里头坐着的慕闻卿,正一脸笑意的瞧着她。凌香寒原本以为小二是开口说错了,距离约见的时间可还有大半个时辰呢,慕闻卿哪里会这么早就来。但是眼前的人确实是慕闻卿没有错,到底是她低估了对方啊!   “凌司乐,请坐。”对方说完,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就是因为这一个动作,凌香寒对慕闻卿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起码他的礼数还是周全的,态度也挺温和的。   “小二,上菜。”凌香寒刚刚坐下来就听到慕闻卿拍手喊了一声,接着凌香寒就看到了十几个人一同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这瓷器倒是好料子,看得出来不是凡品,难怪这地方那么的贵,这未尝不是一个缘由。   不管怎么看,凌香寒都觉得南国的日子过的比大梁精致多了,就连吃食的花样也是千变万化的。   “这都是这家的招牌菜,很有我南国的特色,快尝尝看味道如何。”慕闻卿朝着凌香寒说道。   “多谢,我自己来。”拒绝了慕闻卿动手替她夹菜的举动,凌香寒一边看着菜盘子,一边留意着慕闻卿的脸色,但是对方只是笑笑,收回了筷子,并没有介意什么。   凌香寒也不含蓄,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肉,入口的瞬间,鱼香四溢,鱼肉似乎入口即化,很是鲜嫩,确实是美味,再尝尝其他的菜色,每一样都很是不同,味道是说不上来的好。   但是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也不含蓄着了,喝了一口茶,她开口道:“慕公子今日来怕是不是光吃一顿饭就完事儿了吧,不知道慕公子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说?”   她的开门见山让慕闻卿意外了许多,他原本是以为凌香寒是与他一样温文尔雅的女子,但是没想到她此番竟然会这般的利落,比起之前来慕闻卿觉得自己不仅没有讨厌这样的凌香寒,反倒是更加满意了,他就细化如此洒脱爽朗的性子,行事也光明磊落极了,怎么看都觉得凌香寒与他很合得来。   慕闻卿这两日已经让手下的人取查了,凌香寒确实是司乐,但是是齐国送给大梁的女司乐,这样一来他就更有信心在帝长渊那儿要到人了,只不过这些话他只会烂在心底不会讲出口的。   “没什么事情,就是本公子很是欣赏大人的才华。”这一句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肯定是暧昧极了,但是从慕闻卿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干净纯粹。   想起之前准备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出手,她就已经坐上桌子动了筷子,她有些尴尬,但是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扇子递给了慕闻卿,慕闻卿见到那小盒子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既然慕公子如此看重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凌香寒淡淡的开口说道。   慕闻卿闻言,脸色顿了顿,随后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凌香寒看着他的表情,思量着,自己的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一些,怕是今日一个吃饭的碗都换不起。   “好,好,大人这礼物真是好!”连道三个好字,凌香寒脸色复杂。   扇子上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画作,不过是墨笔勾勒出的一副山水轮廓,简单的很,但是凌香寒觉得和慕闻卿挺配的。   看得出来慕闻卿是真的喜欢,有些人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亦真亦假,比如她自己,但是同样的,她也能极快的看透对方是否是真心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一份敏感让她与帝长渊的关系走向了一个冰点。   “司乐大人……”欢喜过后,慕闻卿道了句。   凌香寒这还是第一回被慕闻卿这般呼唤,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又不是南国的司乐,慕闻卿这般大人大人的呼唤,她也不是很自在。   “如果司乐大人愿意,可以留在我南国,难过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是个安逸的地儿。”慕闻卿说的很是委婉,但是凌香寒还是听出了一些门道。   这话听起来,慕闻卿大概是调查了她吧,或许也知道她细作的身份,他并没有挑明,但是也没有隐瞒她,这一点让凌香寒不仅没有反感,反倒是又提升了几分好感。   只不过,慕闻卿调查到的恐怕也只是一些皮毛,要是换做别的司乐,确实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生活,不用过那阴暗的日子,但是对于她来说,这些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想要的也并不是这些。   “她不会答应你的。”门口传来冷冷的一声,关上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意外,比较之下,情绪波动最大的还要数帝长渊了。   他直接走到了凌香寒的身边,看着她,两人对视,凌香寒淡淡的挪开了视线,他还以为以前的那招管用吗?不,那也只是在她妥协的情况下罢了。   “寂尘兄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帝长渊扣在凌香寒手腕上的右手,慕闻卿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慕国师,今日本国师就将话挑明了说,她是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帝长渊眯着眼睛看着慕闻卿。   “凌司乐,是这样吗?”站起来的慕闻卿低头问了一句,凌香寒搁下了手中的筷子,左手被禁锢住了,她也没有甩开,帝长渊越捏越紧,她眉头也皱了起来。   “并不是,此次出使南国,香寒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能与国师同行是香寒的荣幸。”她撒谎都撒的面不改色的,以假乱真的让帝长渊几乎都快要相信了,但是帝长渊怎么会轻易的就被她迷惑,他的重点是凌香寒拒绝了他。   在一个敌人面前,凌香寒丝毫没有犹豫的拒绝了他,帝长渊觉得自己心中除了外露的愤怒,更多的苦涩却被他藏在了心里没有显露出来。   “跟我回去。”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开口的时候有些低沉。   “国师大人请放手。”将手腕抬了抬,凌香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已经习惯了帝长渊这样的招数,看惯了所以也没有最先开始的那份愧疚感了。   因为,不信任。   “她说叫你放手。”看着帝长渊没有动,慕闻卿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帝长渊瞪了他一眼,慕闻卿摸了摸鼻尖,突然觉得有地啊心虚,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个插足的人,他也觉得挺冤枉的,这好感才刚刚生出来呢!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其实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起码现在看来对于她来说,帝长渊也并不是特别的。   两个人的态度是真的让帝长渊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种情绪快速的扩散,帝长渊不仅没有放手还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凌香寒没有挣扎,慕一想要动手但是被慕闻卿阻止了。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在大局和私情面前,慕闻卿选择了牵着,他并不愿意和帝长渊起过分的冲突。   凌香寒整个过程似乎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帝长渊虽然带着怒意,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后怕的。   其实在慕闻卿开口之前他就已经站在了门外,但是并没有急着进去,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他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在他想来,凌香寒肯定会干脆利落的拒绝的,慕闻卿不适合做她的目标,一个身上没有杀伐气息的人怎么可能会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帝长渊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他等了有一会儿,手心都已经孽畜喊的时候,凌香寒还是没有回答,她犹豫了,她在考虑答应慕闻卿的邀请。   这一个答案直接将帝长渊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砸了下来,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从他进门到带她走,整个过程之中,只有那两句撇开关系的话语之外,凌香寒都没有对他多说一句,这不像他印象中的凌香寒,他觉得他失去她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了。   她,在厌倦他。   马车里的气氛几乎是压抑的让人喘息困难,但是那也只是帝长渊一个人罢了,凌香寒还是随意的很,进了马车就开始闭眼休息,也不说话,帝长渊一直盯着她。   他知道凌香寒的警惕能力很强,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是凌香寒一个回应都没有,这让帝长渊心里的自信被击打的粉碎。   他只有在她的身上才体会到了这份挫败感。   “香寒,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会真的对我敞开心怀。”他开了口,情绪有些低沉,不像之前那般的强势。   凌香寒原本是不想说话的她又一些生气,因为帝长渊的行事从来都没有询问过她愿不愿意,虽然凌香寒知道这可能与他所处的环境不同,只是凌香寒同样也知道,她能为了仇恨改掉往日所有的公主脾气,帝长渊既然说的那么的轰轰烈烈,为什么不能为她改一改自己的一些坏习惯。   她突然觉得很是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中的疲惫。   “帝长渊。”她睁开了眼,朝着他唤了一声,他看着她,目光幽深,对视的那一瞬间,凌香寒又将视线挪开了,帝长渊苦笑了一声。   “我很认真的问你,就算我对你敞开了心扉,能改变的又有什么呢?”她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面对他,往日过多的都是伪装,今日开口却很是认真,有些回请与其长久额拖着还不如快速的解决算了,她是个干脆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她发现有帝长渊的存在,她生出了好多坏习惯。忍让太多,退缩太多,妥协太多,乍一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帝长渊被凌香寒这一句话问的有些答不上来了,他有些茫然,有些话说不出口,感觉是个很难具体去说明白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所以就做了,别的事情他都会思考很多,但是唯独在面对凌香寒的时候,他所有的聪明似乎都用不上了。   “你瞧瞧,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上来。你口口声声的要求娶我,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相爱的人是怎么相处的?或者说,你要的只是我这副躯壳而已?”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很认真,但是认真之后又是迷惘。他要的当然不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但是,她似乎带着一些怒气,他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他觉得在乎就是要在一起,至于什么是爱,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我不适合,如果可以,只是做单纯的朋友也可以,又或者说你更想像小时候那样做个兄长也行,但是其他的,你给不起。”马车停下的时候,凌香寒就率先下了车,留给了帝长渊一个背影,帝长渊站在马车旁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大人,您不进去吗?”把车停好的徐风走了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帝长渊忍不住的开口道了一句。他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进去了,他其实也挺迷惘的,多的不敢说,但是还是希望自家大人能开点窍吧!   “徐风。”帝长渊突然唤了一声,徐风还以为自己犯了错,冷汗都冒了出来。   “去给本国师买些话本回来。”说完帝长渊就走进了客栈,徐风闻言却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看国师这个样子是认真的啊!   尴尬之余又忍不住的感叹,现在倒是开了窍,刚刚怎么就那么愚笨呢!哄一哄,说些甜言蜜语不就行了,果然大人出自佛门就会不一样,一心装不下红尘啊!   凌香寒心情不佳,洗漱之后就躺下来休息了,刚躺下没多久帝长渊就进来了,她没有睁眼,但是隐约还是有感觉的,她正思考着要不要起来的时候,帝长渊又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夜半,烛火燃尽了,但是隔壁屋里的灯火却是亮了一夜。   徐风是被一阵响声给吵醒的,他昨日搜罗了大半夜才凑齐了赤城所有精彩的□□话本,国师大人一言不发直接看到了天亮他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儿还没睡好就被吵醒了,睁眼就看到了一脸认真的扎在书堆里的帝长渊,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国师大人这是一夜没有睡觉吧?果然,感情误人啊!感叹了一句,徐风只好任劳任怨的将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   “不用摆在这里了,本国师已经看完了,你拿去毁了吧。”帝长渊摆了摆手说道。   徐风的嘴角抽了抽,您看了就看了吧,还要毁尸灭迹额啊!   “是。”领命之后徐风就背着一大篓子书走了出去。   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前一日还一脸苦闷的帝长渊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精神焕发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熬了一整夜的人。   凌香寒醒了,但是还不想从床上爬起来,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帝长渊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刚刚搁下又出去端了一份早膳。   凌香寒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已经醒了,过来吃饭。”帝长渊朝着她笑了笑,凌香寒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坐起来手里就被塞了个热毛巾,是打湿过的。   “国师大人,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还真不信了,帝长渊就是给她端茶倒水这么简单。   “没事,你慢慢吃,本国师等会儿再来。”说完帝长渊就走出了凌香寒的房间,刚刚出门帝长渊的表情就变了,带着一点点的喜悦,凌香寒愿意回答他的问话是不是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在一点点的回暖?   帝长渊不知道的是一夜过去了,凌香寒的那点负面情绪也消散了不少,这会儿还没发出来呢!   凌香寒擦了擦脸,看着桌子上各类的早点吃食,她的内心又变得柔软了许多,她有点想念清莲了。   掐准了时间,帝长渊按照话本上写的那样,在凌香寒快要吃完的时候走了进去,端着洗脸水去倒了,又回来的时候看着凌香寒已经吃完的碗,又收了回去,一套动作做的凌香寒是一愣一愣的。   她觉得这样的事情估计只有徐风做的出来,难道今天来的是个假国师?   凌香寒吐了吐舌头,也不像啊!   “今日想去哪儿玩?”帝长渊又回来了,朝着凌香寒询问道。   凌香寒不说话,她看着帝长渊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不是走的有些偏了?她也没要他像现在这样啊!   “帝长渊,我觉得我么想要好好的谈一谈。”她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嗯,你说,我听着。”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凌香寒觉得他肯定是昨日受了刺激,不然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我想说的是,国师大人,你莫不是徐风假扮的吧?”凌香寒刚刚开口就看到帝长渊的那一张脸突然变了色,他这情绪外漏的还挺厉害的,凌香寒心里想道。   这会儿正在赤城郊外五里处烧书的徐风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其实他实在是无辜的很啊,要让他知道了肯定会喊冤,他家国师大人那脸皮的厚度也不是他这个凡夫俗子就能够假扮得出来的啊!   至于凌香寒,在看到帝长渊变脸的瞬间知道这肯定是帝长渊不会错了,别的情绪没有,她就是觉得尴尬……哪哪都尬得不得了,她刚才莫不是被门夹到脑袋了?也不多想想再开口!   “你比较中意徐风那样的?”帝长渊开口问道,心里已经打算把徐风外派个半年十个月什么的了,这主意也不错,任何隐患都要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不过,这边顶着呼啸的冷风烧书的徐风来得更加的冤枉了……    第56章 逃跑   凌香寒懒得搭理帝长渊, 只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帝长渊看着她逐渐离开视线的背影, 有些郁闷的看了看头顶, 那些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啊,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帝长渊这边是开始纠结了, 但是凌香寒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想象帝长渊的态度就觉得有点惊悚, 老是觉得像是临刑前的最后一餐, 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那次之后, 凌香寒又收到了慕闻卿的邀请,但是这些邀请直接被帝长渊给拦了下来了,消息都还没来得及传到凌香寒的耳中, 不过几次之后她也算是发现了一些眉目,不过并没有声张,她对慕闻卿也只不过是一个考察的阶段,并没有打算真的与他合作, 两人不熟识不说,凌香寒担心的倒是慕闻卿半途而废,不像是帝长渊行事的利落果断, 慕闻卿更优柔寡断一些,也也和南国这些年的风调雨顺有关系吧。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一直没有理会慕闻卿的帝长渊却突然接受了慕闻卿的邀请,凌香寒坐在屋子里吃饭,徐风在她的身后站着都能够感受到凌香寒不愉快的心情, 帝长渊这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吃完晚膳之后,凌香寒在附近逛了一圈,也没有走远,徐风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她的后头。   她也没打算走啊,何必盯的这么紧,等到凌香寒回到客栈的时候,帝长渊也回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结果是好还是坏。   “收拾一下,明早启程。”帝长渊道了这么一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凌香寒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难道是谈崩了?   这个结果还真不是一个好结果,但是凌香寒也并没有打算插手此事,毕竟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京城已经传来了消息,赵贵妃的母家已经全部都关进了天牢里,赵贵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唯独几位皇子还好好的,皇帝是准备将三个孩子继在其他的贵妃哪儿,六皇子和八皇子年岁小还好说,唯独这四皇子似乎不是个安稳的主儿。   凌香寒继续看了看信件的内容,这一看下去,凌香寒更是诧异了,这四皇子不仅没有给外公家里求情,还大义灭青的贡献了一大部分罪证,粱帝对他敷衍的态度有了一些改观,似乎变得有些器重他了。   倒是个狡猾的主儿,凌香寒想了想,还真是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四皇子竟然还有这个头脑,原本以为只是受赵贵妃的指示做事,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另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赵骁已经叛变了,这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前去捉拿他的钦差大臣直接被赵骁砍了挂在了宓城的城墙上,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下战书。   宓城这些年来作为商贸要道上最重要的一座城,拿住了商贸的要点,他现在有的是底气。   “养虎为患,怨不得别人。”凌香寒淡淡的道了一句,就用烛台燃起的火苗吧手中的信条烧了个干净。   “患确实是养了,就是这家伙是不是虎还难说的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凌香寒心中顿生警惕,回头一看,那床边坐着的可不正是帝长渊,她之前还看见他走近了隔壁的房间,现在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悄无声息的。   凌香寒黑着脸看着她,帝长渊只当做是不知道一样,继续说道:“他手中的那点兵也不过是当年派给他的老兵罢了,真的打起仗来,根本就入不得眼,任由他折腾不过就是为了现在的一网打尽罢了。”   赵骁支撑不了多久。   “你确实不会担忧赵骁会怎么样,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该担心了。”凌香寒说完,帝长渊皱着眉头看着她,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香寒笑了一声,走到帝长渊的身边,从袖口掏出来一个小纸条,帝长渊低头看了一眼,沉着脸。   打开来看了两眼,帝长渊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他道:“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回京。”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大抵是去通知徐风和徐月去了,凌香寒耸了耸肩,将桌上的字条拿起来看了一眼。   “明日出兵,各司其职。”   简短的八个字,是从齐国皇宫的长生殿里发出来的,齐国要出兵了,希望其他国家的司乐都尽好自己的职业,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原本还有三天才开战,现在看来,齐皇是要来玩阴招了。   徐风和徐月的速度一直都很快,凌香寒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凌香寒刚刚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就发现帝长渊不在里面,马蹄声阵阵接近,凌香寒回头就看到帝长渊和徐月两个人策马而来。   凌香寒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这是要把她留下来慢慢走的意思?   “看来国师大人很着急?”她道了声。   “你隔着徐风两人在后面走,我与徐月先行一步。”他扯着缰绳,马儿转了一圈,跃跃欲试的模样看得出这是一皮烈马。   “好。”凌香寒应了一声,帝长渊马鞭落下,嘶叫一声的马儿快速的朝前面跑了去,快马加鞭回去也需要好几天,现在帝京打乱,帝长渊也是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凌香寒原本是想要追上帝长渊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何必撞上去呢,等到风平浪静再回去也未尝不可。   “司乐大人,可以走了。”徐风检查了一下车轮子,站起来对着凌香寒说道。   凌香寒应了一声,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司乐。”淡淡的一声,凌香寒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犹如清泉一般,也无非是慕闻卿了。   “慕国师。”她换了称呼,不再像之前那样叫他慕公子,语气显得生疏了一些。   没有帝长渊身上的肃杀之气,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是很温和的人,真要说的话,她觉得周蓉烟和他挺配的,但是可惜了,凌香寒选择的那条路太血腥了,不适合慕闻卿这样的翩翩公子一样的人。   或许,只有帝长渊才是适合的,她仔细想了想。   “你这是要走……?”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慕闻卿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临时才收到通知的,急急忙忙赶来就看到帝长渊的马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就连她似乎也要离开了。   有一种很难说明白的感觉,慕闻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着急的赶了过来。   “是的,慕国师,告辞了。”凌香寒拱了拱手,朝着慕闻卿说道。   慕闻卿抿了抿唇,挽留的话说不出口,但是心里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帝长渊与他的会谈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是他还是妥协了最终以梁国十年减免南国外销的赋税达成了停战的协议。   “告辞。”最终,从慕闻卿的口中只是憋出了这两个字,显得有些凄凉又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扪心自问,自己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答应帝长渊的条件,他是为了南国的子民,百姓也不希望打仗,只希望好好的生活,帝王家的野心也不该是这些平民老百姓来付出代价,这个选择是唯一的选择,对他来说。   “一路好走。”他退开了一步,徐风的鞭子下去,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凌香寒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一回是慕闻卿退步了,对于慕闻卿她还是敬佩的,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国师,不过他也只适合做南国的国师,做太平盛世的国师。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慕闻卿也不得不学会面对合久必分的局面。   凌香寒不用像帝长渊那样的赶路,所以路上也是挺安逸的,就是每天的消息多得不得了,每回途中休息的时候,徐风就会看着她身边各种各样的鸟儿,一脸诡异的表情。   “怎么?想烤的吃了?这些鸟儿可机灵着,你未必抓得到。”凌香寒咬了一口口中的鱼肉,朝着徐风道了句。   “我没……”原本还想解释的话突然又被吞进了肚子里,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要守着她,也不能走太远,野味是不敢去打,顶多是捞捞鱼,这吃多了,嘴里也没味儿了,只不过后来他就打消了念头,确实是一只没抓到过……这要是说出去了,国师大人肯定是要惩罚他的,连个鸟儿都抓不住……   “徐风啊,要不,我们去北边玩一玩?”凌香寒突然道了一句。   徐风抬起头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凌香寒,他们确实是在北上啊,帝京很快就要到了,但是他怎么总觉得凌香寒不是那个意思呢?   “司乐大人,我……”徐风这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眼前漆黑的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心中大惊,但是很快他连意识也失去了。   凌香寒默不作声的吃完了手中的半条鱼,轻松的拎起晕倒在地上的徐风,扔进了马车里,自己则拿起了马鞭,一鞭子下去,两只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   逃跑的感觉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帝长渊收到消息后会怎么样?    第57章 再遇   帝长渊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 北边的战事已经拉开了,赵骁带着他的兵叛逃齐国,如今带领着齐国军队攻打大梁的主将就是他。   看着徐风飞鸽传书过来的信件, 帝长渊终究还是没有打算去将人抓回来, 现在他要在京里主持大局,赵家虽然被处分了, 但是并没有一网全部打尽,四皇子党还有反扑的机会, 他马虎不得。   “国师大人, 我写的如何?”旁边传来小小的声音, 帝长渊这才回了神,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孩儿。   李琰已经不像是开头那几天那么害怕帝长渊了,也没有畏缩, 现在变得更沉着冷静了一些,眼神也更坚定了一些。   “手劲不够,再练练。”他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字迹已经很是好看了, 比同龄的孩子好出了太多,原本对皇子的事情不上心的帝长渊竟然也想不出理由来,为什么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但是不得不说, 凌香寒的目光是不错的,这孩子的悟性极好,什么东西都学的快,倒是个好苗子。   “哦。”应了一声,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没有看到凌司乐,但是到嘴的话儿又憋了回去,埋头开始写起字来,乖巧得不得了。帝长渊却忍不住的陷入了沉思,皇上必定不会绕过皇后的母家一家独大,二皇子想必是不会被立作太子,三皇子无心朝政,四皇子又是赵贵妃的儿子,如今排下来似乎只有大皇子是最有可能了,只是……   “爷,南国来消息了,他们确实没有出兵。”徐月走了进来对帝长渊说道。   李琰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帝长渊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挪开了视线,装作没有走神的样子。   徐月顺着帝长渊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了李琰身上,脸上的表情却是复杂的很,如今九皇子还这般小,难不成国师要亲自带?   “嗯。”帝长渊应了一声。   “徐风那边……还没有其他的消息。”忍了忍,徐月继续向帝长渊报告。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是吃惊,徐风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咋咋咧咧的很,但是为人还是很谨慎的,武功也和他不相上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凌香寒带走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帝长渊闻言,拿着书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挥了挥手,示意徐月退下去。   徐月拱了拱手,也没有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凌香寒想离开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帝长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最终还是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   再说这边,凌香寒一惊带着徐风跑了好几天了,先开始徐风是想着发展想让凌香寒回到帝京,但是没回凌香寒没有被他糊弄,他却被她耍的是团团转。   “怎么,又想给你们家主子写信了?”凌香寒拿着拨了柴火的木棍戳了戳徐风,徐风瞬间回神,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蹦出去了好远。   凌香寒无语的看了看他,不就是给他下了几回药,至于吓成这样么!摊了摊手,她也表示自己很无奈啊!   她不禁又想起了刚刚遇到寂尘那会儿,也是老实得不得了,靠近一会儿还会耳朵红,哪像是现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一样。   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还有多久到宓城?”凌香寒问了一句,已经走了快十天了,这一路上遇到的人还挺多的,因为战事,许多百姓都往帝京的方向在奔,手无寸铁,老弱妇孺。战事,最终伤害的还是这些无辜的人。   “快马加鞭,两三个时辰就到了,但是宓城现在已经……”徐风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被凌香寒打断了,消息她早就收到了,也没有一点儿的意外。   “把衣服换上,等会把绳子解了,弃了马车直接骑马走吧。”凌香寒从马车上拿出一套衣服来,徐风看了一眼,面料粗糙,制作的也不精良,他觉得自己身上这一套挺好的啊,也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凌香寒说完也不顾他的想法,转身进了马车,过了一会儿出来就是个翩翩小哥了,徐风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应了她的意思。   没过多长时间,徐风就知道凌香寒是想要干什么了,凌香寒直接带着他来到了军营里。   “司乐大人,您想要干什么?”徐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参军。”她淡淡的回应了两个字,徐风却淡定不起来了。   “不行,军营太危险,现在是战期,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徐风说道。   凌香寒也不回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徐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对上凌香寒的瞬间,就觉得自己突然就怂了。   征兵的告示贴了有很长时间,参加的人还是挺多的,凌香寒并没有再军营里待过,但是却是对军营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一个细作,要学习的内容太多了,凌香寒曾经也觉得疲惫过,但是现在想想,学那么多东西其实也挺有用的,比如现在不就是。   “小兄弟,你这般瘦弱,也来参军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凌香寒下意识的想要挡开,但是又憋了回去,顺便拦下了想要出手的徐风。   她抬眼看了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正笑着看着她,表情显得特别的憨厚,他的话并不是在嘲笑她瘦小,反倒是带着说不出的善意。   “是的,在下凌寒,日后多靠兄台关照了。”凌香寒说道。   “好说好说,我叫张良。”对方应了一声,大抵是找上了一个能说话的人,显得特别的开新,凌香寒又向他介绍了身后的凌风,她道:“这是我的表哥,徐二。”   “徐兄。”张良身来看了一眼凌香寒身后的人,倒是诧异了一些,这人的武功深厚的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心里顿生敬佩之情。   “张兄。”淡淡的应了一声,徐风并没有多说什么。   徐风刚刚一听凌香寒给他取的名字,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怎么都觉得二这个字不怎么好听啊!但是凌香寒根本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   凌香寒和张良两个人在前面走着,徐风默默的跟在了他们的后头。观察了一下这个叫张良的汉子,不是纤瘦型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魁梧高大,性格也爽朗的很,至于面容,五官也是端正的很,不是精细的那种秀美型外貌,而是一看就给人很是粗犷的感觉。   难道凌司乐喜欢的是这种类型?他想了想自家国师大人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忽然有点为自家大人担忧,又看了看张良的脸……   这差的有点儿大啊!   而远在帝京的帝长渊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下一个。”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张良先走一步,写了名字就算是参军了,凌香寒先前还没有注意,但是轮到她的时候,她的神色一顿。   “叫什么名字?”对方问了一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正准备低头的时候忽然又抬了起来。   两人互相对视,凌香寒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也没有人看到。   她还真没有想到,短短一个多月没有见,萧玉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当兵了。   “凌寒。”凌香寒淡淡的说道。   萧玉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的脸有些走神,表情也有些无措,他自然是认出凌香寒来了,那张脸,看过一回就不会忘记的,她怎么来了?   萧玉的手心里都是汗,凌香寒催了催了一声,他这才回了神,拿笔记上了她的名字。凌厉的凌,寒冷的寒。   看到萧玉记了名字,凌香寒也没有继续停留,朝着里面走了去。   “徐二,一二三四的二。”徐风淡淡的留下一句,不等萧玉回神就跟上了凌香寒的脚步,这军营里全部都是汉子,他可要帮自家国师盯紧了,这可是国师大人委托于他的重任!   萧玉不认识徐风,但是在看到徐风刚刚亮出来的腰牌,他拿笔的手一颤,最终还是落下了笔尖,他怎么觉得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司乐大人?国师的手下?   “萧副将,后头的人还多着呢,您要快些了。”站在他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萧玉赶紧回了神,快速的记起名字来。   张良走的太快了,凌香寒没有跟上,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在后面走着,眼神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萧家现在是大公子当家,所以来的是萧玉。”徐风跟在身边说了一句。   凌香寒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声也并不多说什么。   萧玉心性没有萧景那么复杂,不过是一面之缘,凌香寒就知道萧玉的这个哥哥不是个善茬,旁系的人不找,偏偏是将自己的亲弟弟推了出来,也确实是个下得了狠手的人。   不过,她这身份好像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啊!    第58章 军营   等到凌香寒走到军营里的时候, 张良早就和周围其他的新兵打成了一片,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凌寒小兄弟,愣着干什么, 快过来啊。”张良唤了一声, 凌香寒也没有推拒,直接融入了这群新兵里头, 能够自愿来参军的人必定也不是心胸狭窄的很,凌香寒觉得和他们相处的很是轻松, 起码比起宫里那无趣又勾心斗角的日子来说, 实在是好太多了。   领了给新兵的衣服, 凌香寒皱了皱眉头,确实大了一些,但是也没关系。   “你这小子, 长的还真是瘦弱啊!”张良拍了拍她的肩头,凌香寒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气血奔腾,这手劲儿还真是大。   “确实比不得张良兄这般的粗犷。”凌香寒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又反应过来, 她虽然无心,但是不会得罪了人吧?毕竟这话听起来还挺贬义的!   “哈哈哈,为兄确实糙了些, 你放心,上了战场,为兄也会站在你前头的。”爽朗的笑了一声,张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并没有收到凌香寒的话的影响。   凌香寒笑了笑,上了战场哪里还记得这些,这里并不是前线,只不过是后备军罢了,都是新参军的,对于各种项目还要进行训练,所以不可能这么快上战场,不过有这样轻松心态,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人,我们还是再去申一顶帐子吧?”站在旁边的徐风忍了好久才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五个人一顶帐子,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司乐大人不行啊!大人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住在男人堆里!这要是让国师大人知道了,还不得重打他几大板?   “你若是不愿意,你一人回京也可以。”凌香寒并没有同意徐风的话儿。   虽然她也想要一个人住一个帐篷,这样也方便许多,但是她一个刚刚进入军营的士兵,人家凭什么应了她的要求,这些且不说,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又当如何想,她也不想搞特殊化,毕竟她是带着目的来参军的,招眼的事儿就算了。   “集合。”一位将领的声音传来,凌香寒赶紧排到了队里,徐风也快速的排到了队伍之中。   “听着,从进入这军营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就要知道,战场就是血场,有伤有亡,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洪亮尤其是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有到前线打仗,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有热血的将士。   “准备好了。”三百来人,气势恢宏,四个字却喊的是震天响,凌香寒也不是第一次到军营里,以前暗杀一位将军的时候也到过军营,不过来去匆匆,也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今天是第一回,她感觉还不错,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很好,现在先绕着围场跑三十圈。”一声令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良和凌香寒两个人就开始动了。   其他人看着他两跑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徐风有些无奈的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心底那是一个郁闷,这些训练的项目是他六七岁那会儿才做的,如今居然有一种过回去了的感觉,大材小用,偏偏他还没得选,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   “凌弟,你这反应能力不错啊,就是这三十圈你跑得过来吗?”三十里路对于张良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儿,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但是看了看身边瘦弱的凌香寒,他关怀的问道,并不是调侃戏谑之意,凌香寒能够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关怀。   凌香寒想了想,总觉得张良大抵就是属于老好人那一类了。   “张良兄,可别小看了小弟我,咱们可以比一比。”凌香寒笑了笑,张良倒是意外了,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的那位表哥看起来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一向是敬佩的。   “不许用轻功,用轻功的从头再来。”一声令下,有几位想要偷懒的直接被揪了出去,从头开始跑起,若说是用武功来跑,这三十里很快就跑完了,但是用两脚这么实打实的踩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脚疼不说,时间还长,越到后头体力消耗的就越是快。   没想到这军营里训练的内容还是一套一套儿的,不似她想象的那样,整天拿着兵器舞来舞去,练功的第一部就是把身体的底子拉起来,效果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连续跑了十圈,凌香寒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轻功用多了,她的脚程并不快,现在已经感觉脚底有些发麻了,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其实她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怎么样,还撑不撑得住?”张良跑在她的身边,看得出来他是在等她。   “还好。”气息还没有紊乱,只是觉得腿有些发胀而已,这一点感觉她还是挺得住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人一直都是稳当当的跑在前头,跑在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凌寒,小小的身子,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子,这忍耐力也是够好的了,要知道几个虚弱些的书生跑了没几圈就被抬了下去,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派到别处,不会真的让他们上战场,征兵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招人来送死的。做做文官儿,写写信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越到后头,剩下的人也越来越少,凌香寒一直都没有掉队,张良这一回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徐风也总算挤进了先头的队伍,刚刚挤上前去就看到张良靠着凌香寒极尽,其他人都已经累的快倒了,他们两倒像是在聊天一样,气氛还挺愉快的,徐风脸色一沉,赶紧挤上前去,卡进了两人之间,张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个人影把自己挤开了,他一愣,再一看居然是徐二。   “张良兄,我先走一步了。”徐二说完就朝着前面跑了去,速度之快让所有的人都诧异了,凌香寒看着渐渐跑远的人影,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她是没有招眼,起码没有徐风这么招眼啊!这两腿溜的跟千里马一样,她还真是不知道徐风竟然这般的厉害。   “那我也先走一步了,凌弟你加油。”知道徐风是下了战书,张良也来了劲头,朝着凌香寒说了一句就赶紧跟上了徐二的脚步,凌香寒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徐二转头看着张良笑的是一脸的诡异。   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果然,帝长渊身边的人就没几个正常的,再瞧瞧张良这个糙汉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罢了罢了,随他们怎么闹腾吧!   最后,还是徐二赢了,张良也差得不远,两个人跑动的过程中你追我赶的,倒是精彩的很。   凌香寒刚刚到终点,还没站稳就被张良扶了一把,她面色尴尬,其实她挺好啊!   正在喝水的徐风一看见这一幕,又赶紧插/进了两人之间,国师大人不在,他得看好了司乐大人。   一把挤开了张良,徐风就带着凌香寒离的远远的,张良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他怎么觉得这位徐公子对他的敌意很大呢!   这话要是让徐风听到了,他必定会回答:对,大得很,不仅他有敌意,整个国师府都有敌意!   “大人,您想喝点什么,水还是茶,我给您倒去。”琵琶叶泡的凉茶,味道倒是好极了,一圈跑下来喝上一口正好解了热气。   “徐风啊,你说说,你是不是看上本司乐了?”凌香寒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正在等答案的徐风差点一口热血喷了出来,吓得他全身都快要哆嗦了起来。   大人,他哪敢啊!   “没看上。”徐风赶紧道了句,说完感觉不对劲又道了句:“看不上。”   看着凌香寒沉默的脸色,徐风赶紧改口道:“不是,看得上……”   他怎么感觉越说越错,徐风着急的都快要哭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噢……”凌香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了一句之后就走了。   留下徐二站在原地几乎是石化了,司乐大人,别走啊,您回来,听小的解释啊……   因为是第一天,三十圈之后就没有过于劳累的内容了,无非是扎扎马步什么的,也算是轻松,对于凌香寒还说并不在话下。   一天过去的也算是丰富的很,到了吃晚膳的时间,凌香寒刚刚坐下来就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原本以为是徐风,也没有太在意,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徐风吃饭的动作可没有这般的慢,转头一看就瞧见了萧玉。   世家公子的气息并没有全部散去,虽然他已经吃得苦了,但是有些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你若是想回京,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凌香寒忽然道了一句,身边的人手下的动作一顿。   “司乐……大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凌香寒。似乎不愿意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嗯。”淡淡的应了一句。萧玉的脸色突然轻松了下来。   他,猜的果然不错。    第59章 有趣   但是轻松之后, 萧玉的脸上又带上了一丝丝的难以言说的苦涩。   她的话确实很难打动他,他虽然有一身的武力,但是那些也不过是家里为了让自己自保才学的武功, 并不是用来上战场了, 这样的边疆生活对他来说还是很艰难的,刚开始来的时候简直是寸步难行, 但是现在已经适应了许多。   而且……   比起家里的纷争,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来说, 还不如军营里来的洒脱, 和其他将士相处的也不是那么的困难, 反倒是在这并不短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以前总觉得有了家里的仰仗, 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许多,如今已经没有了世家光芒环绕的他,似乎也并没有过的很凄凉,很辛苦劳累, 但是比在家的日子实在是好了许多。   他转头看了一眼凌香寒,她的脸上一直都是很平淡的表情,笑起来很好看, 至少萧玉是这么觉得的。   “多谢大人,我还是觉得留在军营比较好。”他小声的说了一句,确定周围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别叫大人了,叫我凌寒就行。”凌香寒转过头来朝着他笑了笑说了句。   对于萧玉, 其实凌香寒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在了解帝京世家的时候顺带记上了这位公子,能够在路上偶遇也是凌香寒没有想到的,但是她这个人虽说手下鲜血无数,但是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一向也是大方的很,只要对方一句话,凌香寒必定不会推脱,而且萧玉是那种一看就不是能起坏心思的人,他若是真有请求,她必定也不会推脱的。   “凌寒。”他小声的换了一声,凌香寒轻轻的应了一声,萧玉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觉得阴郁的事情,在和凌香寒不到三个轮回的对话之中就消散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心底又隔阂,但是真的被捅破的时候,他又觉得释然了,既然大哥想要萧家,那就给他罢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功名心强的人,或许大哥本就比他适合做家主,如今这个结果,似乎对谁都好。   只不过,他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   “我吃好了,先走一步。”凌香寒的声音突然传来,萧玉回神的时候就看到身边的人已经走出了好远,他愣了愣,赶紧开始扒碗里的饭,在军营用膳是有时间限制的,他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这个环境啊,没有时间多感叹,曾经温雅的公子哥儿,如今也只得狼吞虎咽了起来。   徐风一直都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明目张胆的看,偷偷摸摸的看,总之是把凌香寒身边所有有关联的人都研究了一个遍儿,最后还是觉得这个萧玉实在是没什么机会,他们家国师样样都比萧玉强,这么一比较徐风觉得自家国师大人还是有机会的。   点了点头,徐风觉得自己的判断能力还是不错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凌香寒看不看得上萧玉再另说,但是萧玉那是妥妥的对凌香寒一见钟情啊!   新兵晚上没有训练,但是一个帐篷里有两个人晚上要当值,也不过是守在帐篷前罢了,也算是一宗锻炼,等到后期习惯了就是正式的当值了,徐风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他和凌香寒前期当值,主要是因为凌香寒威逼利诱的,他也实在是招架不住。   “小弟,熬不住了就跟你张良兄说。”拍了拍胸脯,张良笑了一声说道。   “多谢。”凌香寒应了一声,张良这才带着另外两个人进帐篷去休息了,刚刚从河边洗澡起来,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寒气,凌香寒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是觉得有些不方便。   她与徐风站在帐篷前,徐风倒是老老实实的,他也习惯了侯在帝长渊的殿前,但是对于凌香寒来说就不同了,一会儿动动腿,一会儿扭扭脖子,时不时的拉会儿筋,艰难的熬过了一个时辰。   今晚的月亮很大,挂在天上明亮的很,就算不点火把也能够看得清楚。   “看着点,我去去就回来。”凌香寒说了一句就将手里的长枪丢给了徐风。   “大……”话到嘴边,徐风又改了口,继续道:“凌寒,你去哪儿?”   “人有三急,怎么,你想跟着我一块儿来?”转了个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徐风赶紧摇了摇头,一脸呆愣的表情,他哪敢啊!   凌香寒倒是笑出了声儿,摆了摆手就离开了,这会儿巡逻的卫兵最少,她可得抓紧时间了。   凌香寒先是走了一圈,将军营的情况摸清楚了,也没有进哪间帐篷,反倒是改了方向走到了河边,捧着河水洗了一把脸,这个时候真想洗个热水澡,无奈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   “谁?”凌香寒站起来的瞬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森林,她的感觉一向是敏锐的很。   “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河边干什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凌香寒逆光,对面的人迎着光芒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面相很陌生,凌香寒皱了皱眉头。   “大人,人有三急,小的只是出来解手的。”凌香寒话音突然一转,变得趋炎附势了许多。   对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   “多谢大人。”凌香寒双手抱拳,随后松开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身后的视线一直都盯着她,似乎带着一点敌意。   穿着大梁铠甲的齐国人?真是有趣。   凌香寒没有管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对方跟紧了,凌香寒也没有提速,绕着林子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糊弄的就是对方。   那原本跟在后面的人,突然觉得对方的气息消失了,脸色一沉,想要继续追,但是还是放弃了,他面无表情的穿过林子,朝着大梁军营的方向走了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凌香寒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蚂蚁,这一回,换成是她跟上去了,别的先不说,但是这隐蔽气息跟踪别人的本事,这世间能够超过她的人怕是也没有几个。   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军营,守卫的人居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看来这个人的地位还不低,不然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走进去。   又远远的看着那人钻进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凌香寒也没有继续跟进去的意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当然是不如对方那么简单,她可是饶了好大一圈才找到没巡逻的地方溜进来的,不过途中还是险些被抓到了,她观察了一个下午,原本以为这些巡逻的人还是有个规律的,但是很明显,她错了,这些巡逻的卫兵并不是按着那个点儿来的,难怪她说这防守看起来那么薄弱,想来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大梁的军师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晚上换班的时候,张良一拍就醒了,另外两个很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就被张良拖了出去,凌香寒一脸兴趣的看着那人生不如死的脸庞,心情很是愉悦。回到了自己的床榻,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徐风躺在中间动都不敢动一下隔的远远的,另外一个睡在边上的人都快被他挤下去了。   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凌香寒之间的距离,徐风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   清晨,天还没有亮,月亮还挂在山头,冷得不得了,鼓声响起的时候,凌香寒一个跳跃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躺在外边的张良这才睁开眼,正好看到了凌香寒的动作,惊叹的立刻就醒了,熬了大半夜,都困得不得了,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死睡的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   等到张良下了床才发现徐风和凌香寒两个人都已经穿戴好了。   “张良兄,我们先走一步,你怕是要快点了。”凌香寒催促了一声就带着徐风走了出去。   他们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徐风骄傲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帐篷,果然他们是最优秀的,凌香寒自然是读懂了徐风的表情,却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何必呢!他一个国师府的带刀侍卫,和一群新兵蛋子做比较,也实在是闲得慌。   徐风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他怎么觉得自己是被司乐大人嫌弃了呢?   走了两步凌香寒就停了下来,拦着徐风没让他上千,徐风不太明白,但是也没多问,很快,从另外一间帐篷里走出来几人,张良也跟了上来,凌香寒这才一同走去了集合的地方。   枪打出头鸟,她不是那么愚笨的人,偶尔出出风头还行,但是经常出风头,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不走?”张良疑惑的问了句。   “嗯,马上就走,这不是在等张良兄嘛,咱们毕竟是住一顶帐篷的人。”凌香寒道了一句。   张良却红了脸,那是羞愧的,他自然是以为凌香寒嫌弃他的速度慢。   看着他的表情,凌香寒却是讶异了,没想到这糙汉子也有这么难以言说的表情……   着实有趣啊! 第60章 锋芒   凌香寒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张良本就是个性格直爽的人也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只当是凌香寒是在特意等待他,更是让他觉得这个小弟是个讲义气的人。   至于凌香寒, 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误会。   站到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算是先头的队伍,等到人数快满了一半的时候, 带头的一个将士就直接拦住了后面的人。   “迟到的人先绕着围场跑十圈。”洪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显得有气势。   后来的一些人有些压根还没睡醒,这会儿一听到对方的话, 马上就醒了, 但是也没有人敢上前去理论, 这里是军营,只有服从军令。   至于队伍中的凌香寒却在心里默默的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了。   “你们。”看着先前到来的队伍里有人在窃笑, 那位教头的脸立刻就黑了,凌香寒心里暗叫不好。   果然,等到她刚刚想完就听到对方道:“看到那边的山头了吗?来回一趟,赶不上太阳出来前回来早饭就不用吃了。”指了指远方, 朦胧在晨色中的山峰,那位教头的话儿就像是一瓢冷水泼在了他们的心中。   在蓝色偏黑的天空之下,隐约能够看到那个山丘的轮廓, 看起来不远,但是这要是真的跑过去,得好几十里吧,这教头也太狠了一些。   凌香寒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 等到他们跑回来的时候再插队回去就听见那位教头说道:“不要想着偷懒,我会找人骑马跟着你们的!”   凌香寒顿时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这也太狠了一些,还让人骑马跟着!她还不如跟着那群人去跑十圈呢!   想是这么想的,凌香寒倒是老老实实的扯开了自己的双腿,跟着张良一起跑了起来,这些先到的都是能力极强的壮汉,想必反应能力也是极强的,这些人要是能够坚持下去,未来也必定有成就。   这么一想,凌香寒的心情又好受了许多。   “司乐大人,要不小的给您寻些吃的来?”徐风蹦跶到了凌香寒的身边,一脸献殷勤的说道。   把司乐大人伺候好了,难道国师大人还会责怪他失职的事情吗?徐风心里的算盘可是早就打好了,再说了,哪能让司乐大人饿着肚子啊,平日里国师大人都是好鱼好肉伺候着,要是回头国师大人看到凌司乐瘦了一圈还不把他的皮给剥了,一想到这里,徐风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徐风啊,要是等你,这黄花菜都快要凉咯!”凌香寒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来极快点心,分了几块给徐风。   徐风看着手心里精致的小点心,突然有点懵。   她这是啥时候弄到手的?他怎么不知道,这一种献殷勤却被打脸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从内心深处升腾出来的挫败感让徐风简直是欲哭无泪,他觉得这个任务还是比较适合徐月那个耐折磨的性子,他觉得自己的琉璃心快要支撑不住了,都碎成一堆渣渣了。   凌香寒心情愉快的看着徐风的表情,一脸愉快的朝着越来越清晰的目标奔了过去,奔跑的时候有冷风从两颊刮过,刺的皮肤有些疼,冷气吸进身体里也不大好受,不过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艰难的事情。   “凌寒小弟,你今天不舒服吗?”跑到前面去的张良突然放慢了速度渐渐的跑到了凌香寒的身边。   “没有啊,怎么了?”凌香寒嘴里还咬着半块点心呢,这可是她昨日从城里经过的时候特地去铺子里买的,花样好看不说,味道还是极好,就是不能让别人瞧见了,不然违了军中纪律,她可不想被惩罚,这嘴馋的毛病没法改,只能偷偷摸摸的了,张良这种老实本分守纪律的人不适合与她狼狈为奸,凌香寒决定不拖他下水了。   此时的徐风要是知道了,那怕是方才收到糕点的感动都消散了,估摸着跳山的心情都有了吧。   “你今日怎么跑的这么的慢?”昨日是见识过凌香寒的速度的,所以张良对凌香寒还很是期待的,但是没想到他刚刚已经跑出好远了,一看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再一看后面只有几个影儿晃动,他还以为她是走丢了,但是等到落后来一看,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这速度,还真是慢的让人着急啊!   “张良兄,打个赌怎么样?”凌香寒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点心沫沫,朝着张良道了句。   “什么?”对方不解。   “我就这么个速度跑,看谁先回去怎么样。”凌香寒说道。   对方却是有些无奈的表情,怎么都觉得不大可能,凌香寒也不大介意,她自有她的想法,她虽然说跑的并不是飞快,但是也不慢,她可是有信心的很。   “好,赌什么?”张良也爽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了,连赌注都没有听完。   “那好,我输了就许你一件事,你输了就许我一个条件如何?”凌香寒说道。   “好,那我先行一步了。”张良虽然说并不觉得凌香寒有赢得机会,但是对待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相当认真的,在战场上,展示出自己的能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敬,他也从来没有看不起凌香寒过。   凌香寒也不着急,依旧是不快不慢的跑着,身边有很多人都渐渐的超过了自己,一直到山脚下的时候,凌香寒就看到有人在往山上爬了,那教头说的可不是简单的跑到山脚下而已。简陋的盘山路并不是很好走,越往上面跑就越是觉得累,所有的人都放慢了速度,凌香寒一直都是匀速前行着,徐风跟在她的身后却是忍不住的讶异,她还真的是有本事,居然能够把速度掐的这么的准确,所有的人都减速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徐风眼睁睁的看着凌香寒超过了一群一群的人,前面的队伍也越来越靠近了,凌香寒看着不远处的张良,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大早上不给吃饭就来这么猛的一招,先前跑的那么快把体内的力量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哪里有力气爬坡,她也不着急,慢慢的跑动着,呼吸尽量保持平稳,一点都没有紊乱,徐风一个大男人都觉得爬坡有些艰难,在不用轻功的情况之下,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对凌香寒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至于凌香寒,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而跑在前头的张良突然看到有个人影从自己的身边过去了,他一阵心惊,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但是等到看清楚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着实是吃惊了,他以为凌香寒是加速赶上来了,但是等到观察一遍才发现凌香寒一直都是保持着她的速度,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   张良想要跟上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都已经想要加快速度了,但是身体并不听从自己的指挥,明明前面的人隔的并不是很远,但是就是追不上去的感觉,这让张良感觉挫败的很,但是内心的斗志还是有的。   凌香寒是第一个爬上山顶的人,早就等候在山顶的副教头看到她小小的身躯着实吃惊了一下,想要看清她面容的时候,凌香寒扯了扯自己的头盔,盖住了脸,转身就往山下跑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位副教头的脸忍不住的抽了抽,军营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小子!   凌香寒下山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有徐风这么招眼的人,凌香寒也不用担心了,让徐风跑在了前头,凌香寒的存在感就小了很多了。   下山的路其实也不好走,古人有云,上山容易下山难,好不容易下了山,凌香寒一惊甩开了大部分的人,平坦的路好走多了,天空也越来越明亮,眼看着就要到军营了,凌香寒拉住了徐风,徐风不解,凌香寒也不着急。   “把会儿风,我打会儿瞌睡。”凌香寒说完就翻身上了树,挺困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躺会儿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良总算是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了一开始轻松的表情,这样的训练其实在军营中还是挺常见到的,凌香寒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觉得不适应,但是这些新兵以为只是平日里操练操练,突然来的这么猛,一时半会儿也也受不住。   不用凌风喊一声,凌香寒就从树上翻身下来了,落在路边看着渐渐跑过来的人。   “是我输了,凌寒小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欠你一个条件,他日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定不会拒绝。”张良刚刚站定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道。   真诚严肃的态度让凌香寒忍不住的抖了抖眼皮子。   兄弟,你可真是实诚啊!    第61章 愚蠢   就在凌香寒想要调侃张良几句的时候, 她到嘴的话戛然而止,徐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去,只看到有一个将士从帐子里走了出来, 看着穿着应该是军营之中的副将之类的, 大抵是刚刚睡醒的模样,走出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 徐风不大明白凌香寒为什么要盯着那个副将看。   “那位是谁?”凌香寒扬了扬头,示意了一下。   “你说的是穿赤红铠甲那位?”徐风本来想要回应的, 但是张良也看到了凌香寒的动作, 表现的好像比两个人都更兴奋的样子, 凌香寒这一回倒是有些诧异了,张良这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   “他叫陈恺,听说是上个月加入军营之中的, 武功可高了,大败了全营的高手,将军直接提拔他做了副将,要是战事持续下去, 只要他上了战场那肯定是要封为大将的!”张良说的很是激动,眼中甚至还带着崇拜的神色。   徐风闻言也有些诧异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军营中的高手自然是不少, 能够打败大多数人已经很是厉害了,居然能够打败所有的人,这……   凌香寒沉思了一小会儿,脸上突然挂上了一个笑容, 徐风突然觉得心里慎得慌,每回凌香寒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准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行了,咱们去吃饭吧,我们第一批到达,也不知道早饭会不会比其他人丰盛一点。”就在徐风以为凌香寒要耍什么小伎俩的时候,没想到她的话题一转,直接就转到了别处。他一个做属下的也不好多问,但是刚刚那个陈恺,他是不是得多注意一点了。   就在徐风再次将目光投向陈恺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居然朝着他这边看了多来,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徐风面无表情,但是心中还是很诧异的,隔得这么远不说,居然能够一眼就看过来,这人的敏锐力不是常人能有的,没想到这军营的预备队伍之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对方看了他两眼,似乎发现他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就将目光收了回去,但是徐风还是看到了在转头的瞬间,对方眼中露出了一瞬间的阴鸷目光,徐风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看来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徐风收回视线,再将目光看向了凌香寒,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本来就猜不透凌香寒为什么要来军营,现在他好像有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觉得有必要要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国师大人才行。   “徐二,你再不来,等会儿就吃不上饭了!”凌香寒的话将徐风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了出来,她自然也是明白依照徐风那么敏锐的性子,也会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但是现在还不是拆穿的时候,毕竟有些事情要留到最后再解开谜底还更加的有意思。   徐风每次听到徐二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的打颤,这名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喜欢不起来啊!   三个人是第一批回到军营里的人,教头看到徐风和张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但是把视线落在凌香寒的身上就有点儿不大敢相信了,毕竟凌香寒的身高在女人中确实不低,但是站在张良和徐风之间就显得格外的娇小了。   “你跑完全程了?”教头问道。   “是的。”凌香寒回答的理直气壮,那坚定的表情居然让教头觉得自己问的是有些多余了。   “行了,去吃早饭吧!”摆了摆手,对方也并没有再多加为难他们仨了,但是凌香寒知道,那家伙还是对她多关注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军营里的早饭再怎么丰盛也不过就那样了,大锅饭的味道并不好,凌香寒有些嫌弃,但是嫌弃并不代表她完全不能接受,在看到后面回来的人的餐食的时候,凌香寒也算是能够接受了,好歹她碗里还有个鸡蛋呢!   “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凌香寒吃到一半的时候,徐风站了起来,碗中空荡荡的。   吃的这么快?急事?   凌香寒视线往下扫了扫,徐风赶紧后退了几步,用桌子挡了挡,司乐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行了,快去快回。”摆了摆手,凌香寒倒是笑了,跟帝长渊简直是一个样儿,一点儿小动作就脸红耳赤的。   不,不一样,帝长渊可比他的脸皮厚多了。真怀念小寂尘啊,老实又容易被欺负,靠近一点点还会红耳朵。   凌香寒不知道的是,帝长渊的薄脸皮只对她,只不过薄着薄着就变厚了。   徐风在凌香寒注视的目光之下,算是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吃饭的帐子,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离开军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本来就是暗卫,对于身形的隐藏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也并没有离开多远,站在森林的边缘,徐风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一只鸽子就出现在了天空中,盘旋了两圈落到了徐风的手中。   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藏在了鸽子的羽翼之下,徐风将鸽子抛向了空中,扑腾了两下,成功的飞起了,徐风看着渐渐飞远的鸽子,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耳边一道凌厉的风声,感觉有什么擦着自己的头顶过去了,徐风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种感觉他非常的熟悉,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已经飞高的鸽子突然从空中坠落,身上还插/着一支箭,小小的身影从空中滑落,掉落在了不远处的林中,徐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身后的杀气很重,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不止是一道,是有好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中一道更是阴狠。   他转过了身,果然是看到了那个叫陈恺的人,就他的目光最是凌厉。   “你是哪国派来的奸细!”陈恺并没有开口,开口的是带领新兵的教头,年岁不大,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严肃。是个直性子的人,徐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大人,我不是奸细。”徐风开了口,语气很坚定,他并没有说谎,自然也落得是大方坦然。   “那你为什么要飞鸽传书!”质问的语气并没有让徐风的脸上出现一丝的慌乱,他将余光落在了陈恺的身上,他那双眼睛实在是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像是在算计一样。   “回大人……”徐风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了,有一个将士骑马而来,手中拿着的东西很是眼熟,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徐风放出去的那只鸽子。   “大人,属下已经将信鸽带回了。”对方翻身下马将还插/着箭头的鸽子呈了上来。   对方看了一眼徐风,将那信鸽拿了起来,翻开羽毛,从里头拿出来,小小的纸条打开来看了一眼,那教头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回大人,小的只是给家里寄一封家书罢了,不知违反了军令,请大人责罚。”徐风一句话说的是不卑不亢的,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困境而感到一点点的害怕。   陈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将纸条直接从教头的手中拿了过去,徐风在教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不悦,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看来不喜欢这个陈恺的人很多啊。   【母亲勿念,一切安好。】   看着纸条上的八个字,陈恺的脸色更是古怪了,似乎憋着一口气没有发出来,那种憋得慌的表情让徐风心里爽快了不少。   “这就是你说的奸细?”教头看着陈恺的表情,冷笑一声问道。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大白天的寄什么家书,还是飞鸽传书!”陈恺似乎不愿意放弃,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徐风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要是继续留着他一定会阻挡自己后来的动作的。   “大人的意思是让小的晚上寄?”徐风带着疑惑的话语会问道。   陈恺突然语塞,居然不知道如何接下来,用信鸽传书的人并不少,他这只鸽子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珍贵的那种,这一点确实可以怀疑他,但是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愚蠢。”教头看了陈恺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淡淡的道了一句,陈恺气的几乎要吐血了,看向徐风的目光也更加的不悦了。   徐风倒是无所谓,这个陈恺难不成还会杀了他,他还就等着了,看看这个陈恺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的厉害。   “行了,你违反军规,重打五大板,此事就算是过去了。”有人发了话,陈恺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站在一旁的萧玉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其实是想要帮着徐风说话的,毕竟他是知道徐风是国师大人的人,但是徐风却用眼神止住了他想要开口的意思。   萧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说,他第一回感受到自己多么的渺小。虽然已经做到了副将,但是这种没有话语权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徐风自然是没有心情管萧玉了,五大板下来,他虽然有功力护体,但是那也是血肉之躯,打完臀部麻麻的,被人围观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再看看凌香寒,就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笑意的看着。   没人性!徐风突然好怀念在国师大人身边的日子!   大人啊,这么多天过去了,您怎么还没到呢! 第62章 出场   “怎的?又出去惹事了?”一边看着徐风皱着眉头揉臀的样子, 一边幸灾乐祸的开口,凌香寒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让他涨点记性, 早就提醒他别轻举妄动了!   “司乐大人, 小的可都是为了您啊!”徐风简直都想要哭了,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 那个陈恺确实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而且这个人心狠手辣的, 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莫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徐风突然停下了动作, 转过头来看着凌香寒询问道。他幸好是留了一手, 不然今日真的被抓住不是暴露了身份就是打草惊蛇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儿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与陈恺无冤无仇的,又何必来盯着他。   “看来你还算是不笨。”凌香寒笑了一声,反正不是夸奖的意思。   徐风瘪了瘪嘴,他之前确实是没有想到啊。   就在徐风有些悲伤的时候, 凌香寒突然拿着一个东西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徐风仔细的看了一眼,是一个玉佩, 挺普通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那个人的身上有个差不多的玉佩。”凌香寒说。   凌香寒松了手,徐风赶紧把玉佩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两眼, 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挺普通的。   “看起来确实挺普通的,但是你透着光瞧一瞧。”凌香寒说道。   凌香寒说完,徐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赶紧拿着玉佩跑到太阳底下晒了晒,这一晒,他就看出门道来了,只看见地面上显现出一个齐字来,要是不仔细点还真是发现不了,原来还有这其中的机关,他竟然是头一回知道。   “所有齐国的细作身上都会带上这么一块玉佩。”凌香寒面无表情的说道,越说眼神就越是寒冷。   “行了,今日过后你就学老实点吧,下回也就不是打五大板那么简单了。”凌香寒伸手将玉佩从徐风的手中拿了出来,徐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下午的训练还是很枯燥的,无非是练一练手脚,扎一扎马步,一转眼就过去了,但是还是出了不少的喊,凌香寒想要洗洗澡,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凌香寒回头就看到默默走在她身后的萧玉。   “那个……”犹犹豫豫的,萧玉有些说不出口。   “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凌香寒无奈的叹了一声,这白白净净的样子,还真是不适合军营这样满是糙汉子的地方,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的欺负欺负。   “那个,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调到轻松点的队伍里去的。”带领凌香寒这一批的教头是一个很严肃凌厉的人,基本上在他手下的人都抱怨过这件事情,有时候根本就不按常理操练,比如今天早上的往返跑,这样不守规矩的训练方法很多将士都不能接受,但是无奈他培养出来的人都挺厉害的,所以军营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萧玉知道凌香寒是女儿身啊,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训练。   萧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凌香寒知道他是关心她,在军营之中关怀并不少,张良也会照应着她,凌香寒觉得挺享受这样的生活,比起在长生殿来说好太多了,同样是训练,这里是团队协作,互相帮助,但是在长生殿里的训练就是想办法杀死自己的同伴。   “你这是在你关心我?”凌香寒突然问道,萧玉低下了头,不敢看凌香寒,他喜欢她,从第一眼开始就是,但是他不敢说。   “也行,调到别的地方就算了,找个地方让我洗个热水澡吧。”凌香寒皱了皱眉,砸吧了两下嘴说道,酥香的花生味儿,是她刚刚从老兵那儿讨来的下酒菜,这会儿要是再来点酒就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的帐子里去,我……”萧玉下文还没有说完,凌香寒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行,你在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她都已经闻到了身上的汗臭味儿,她虽然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但是嬷嬷们每次训练之后都会将她们身上几乎是搓掉一层皮,洗的是干干净净的,久而久之,凌香寒也习惯了训练后把自己收拾干净。   凌香寒答应之后,萧玉倒是诧异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他原本还想着邀请凌香寒到帐子里去不太合适,说完她会不会生气,他正想后悔呢,没想到凌香寒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萧玉觉得自己心情挺复杂的,有点紧张又有点欣喜,虽然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敢做,但是这种复杂的感觉还是开心多于紧张。   只不过萧玉不知道的是,凌香寒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性子。   就是因为这样畏畏缩缩的性格,所以萧玉才会被萧景赶出来,成长是个很艰难的过程,但是对于萧玉这种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公子哥儿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罢了罢了,凡事都看个缘分。   因为萧玉的官职也不低,所以他的帐子一般也没有人敢进,热水放好之后,萧玉就老老实实的去门口站着放风了,站在他旁边的还有徐风,两个人像是门神一样,徐风的站姿很是挺拔,萧玉一开始也学着,但是后来站了一小会儿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酸软了,还是放弃了和徐风较劲的意图。   徐风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弱的男人应该不是司乐大人喜欢的类型,国师大人还是很有机会的。   亏得帝长渊和凌香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徐风指不定是死的有多惨!   泡了个热水澡,凌香寒果然是觉得舒服了很多,她也能够感受到两人一直都在门口守着,就在凌香寒洗完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门口的两道气息瞬间消失了,原本一脸放松表情的凌香寒瞬间变得凌厉了许多,目光也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拔下了头顶上的簪子,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对方冲过来,她可以以最好的状态迎战上去。   就在她握紧簪子的瞬间,门帘被人掀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凌香寒的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   “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帝长渊的身上的衣服又一些凌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虽然不至于八百里加急,但是他已经尽快赶过来了,连夜的赶路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放松的表情却是不假。   “你怎么来了?”她知道前几日徐风是给帝长渊传信了,徐风收到的回信她也是看了,帝长渊并没有出京的意图,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失落感,但是没想到帝长渊居然出现了,在她进入军营后的第二天就出现了!   “你倒是学能耐了,居然敢在别的男人房里洗澡。”避开了她的话题,帝长渊一步步朝着凌香寒的方向靠近,凌香寒现在还泡在水里,军营里不比在宫里,没有那些花瓣的遮挡,帝长渊似乎能够看到水下的弧度。   好几天不见,出了想念还有一点点的愤怒,他知道她学不乖,但是没想到她一声不吭的就跑到这里来了。   “国师大人才是能耐了,能挪开您那火辣辣的视线吗?”凌香寒咬牙切齿的说道,被他视线划过的地方不受控制的游戏发热,她觉得挺羞耻的。   其实这些天来她并不是经常想起帝长渊来,内心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就在刚刚,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凌香寒却感觉到心里有什么涌了出来,原本没有的感觉都涌了出来,不受控制的。   她不会想念一个人,但是她知道,他的到来是让她觉得开心的,这种感觉很明显,淡淡的欢喜感让她内心有些复杂。   她不想沉沦,但是好像,什么发展都不受控制了。   “不能。”他开了口,声音有一些沙哑,若隐若现的画面让他觉得口干舌燥的,他很想她,虽然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很多,但是他知道,内心的想法是无法控制的。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急躁过,知道她的消息之后,他也等了那么久,那么长的时间都能够等待,但是这一回,他等不了了,原本是打算在京城类待着的,等到一切都解决之后再过来,但是一天比一天想念。   “我舍不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完之后又靠近了几分,站在了她的身后,双手环着她,他很老实,没有过分的举动,但是这样亲昵的动作却让凌香寒忍不住的红了脸,也在一瞬家忘记了反抗挣扎,就任由帝长渊这么抱着她的颈部。   他的气息很平稳,他靠着她,似乎有些疲惫。   但是……   “国师大人,请你能先滚出去吗?”凌香寒咬牙说道,之前没有察觉,现在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清水之下,该暴/露的不该暴/露的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第63章 接纳   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刚刚才任由了帝长渊的动作,都让他抱上了才反应过来,真是美色惑人, 凌香寒忍不住的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   “你看看你, 对谁都好,唯独对我这般残忍, 这对我不公平。”帝长渊的话在头顶响起,凌香寒也知道自己手中的簪子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而移动, 凌香寒有一瞬间想要缩手, 她有点怕真的伤着他了,但是挪开手的动作很快就被自己制止了。   “国师大人现在是在求可怜吗?”凌香寒忽然就笑了,勾了勾唇。   分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徐风也从来不会主动在她的面前提过帝长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可以轻易放开的事情,却在久别重逢之后蓬勃的生长。   她想, 或许她已经在渐渐的妥协。   “那你会可怜我吗?”帝长渊放开了她,将她握着簪子的手挪开,抓住她的手腕, 很是温柔的动作,他将她从浴桶之中拉起,泼水而出的声音灌入耳中,凌香寒都来不及反应就整个人湿漉漉的被他抱入了怀中, 一吻落下来,她甚至来不及抵抗。   温柔过后就是疯狂,像是要将这些天来的思念都发泄出来。   在知道她溜走的事情之后,他是生气的,有些恼怒,她逃避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他已经说好了,等到归京就让梁皇封她做郡主,他想把她娶回来,放在身边才能够安心。   但是,这些天来,他知道自己是做错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吴国的亡国公主,但是她到底也是个皇女,又怎么会做其他国家的郡主,她为什么要顶着另外一个身份,这一份骄傲也是她这么多年撑过来的原因之一,而他,是在将她心中的那份骄傲击碎。   他并不是在意她亡国公主的身份,但是她或许并不是这么想,他知道错了,后悔与担心都化作了难以控制的思念。   所以,她来了。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吻之中慢慢的融化,没有任何其余的想法,只是觉得安心。   在感受到她回抱他的一瞬间,帝长渊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劈过了一样,全身的筋脉都像是通透了一般,似乎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怀中的人就像是全部。   激吻慢慢变得缱绻,他缓缓的松开了她,脸上因为热吻带上了潮红,睁开眼的瞬间水灵灵的,诱人的厉害。   “我不会再阻止你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带上帮我一起,好吗?”他开口问道,拉着她的手伸进衣襟贴在他的心口处,清楚的感受着他心口的跳动。   他说话的表情很是认真,发懵的凌香寒刚刚回神,正准备尖嘴利牙怼回去的时候,对上了他认真的目光,到嘴的话突然哽住,她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字。   “嗯。”她妥协了,这一回是真的妥协了。   她不会再逃避,因为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一个人走的很累,这两天和徐风,张良,萧玉的相处让她知道,也许并不是一定要一个人生活才行。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倔强,何必要拒绝。   凌香寒说完之后,帝长渊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接着就是欣喜,真正的欢喜,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有地啊像她当初将第一粒米讨来放在他手中的感觉,只不过比那时候要强烈了好多倍,那是感动还有幸福。   凌香寒将他所有的表情都收入了眼中,很清楚的看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人的眼睛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内心,他对她是真是假其实一眼就能够看出,只不过她以往一直在避开而已。   他说的不错,她确实对他不公平。   “我很欢喜,真的。”他吻了吻她的额角。   凌香寒一愣,却很快笑了,勾着的唇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对她,真的很好。   将她从水中抱起来,擦干水珠,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他做的很认真,凌香寒也没有制止,也没有觉得娇羞,她要学会对他坦诚,她已经失去了十三四岁小女孩的青涩 ,学不会的东西,她何必去在意。   “不好看。”穿完之后,帝长渊突然嘀咕了一句。   凌香寒有些哭笑不得,军营里穿的衣服还能够好看到哪里去。   “你要不要躺会儿?”看着他将身上的水渍都清除干净之后,凌香寒忍不住的问道。   一章俊秀的脸都变得憔悴了许多,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第一回看到他这般疲惫的状态,她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好。”说完帝长渊就抱着凌香寒走了出去,凌香寒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在对上帝长渊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声,然后没骨气的妥协了。   美色惑人啊,要不得,要不得。   走出帐篷之后并没有多少的人,现在天已经黑了,这一片只有巡逻的侍卫,这个时间还没有走过来。   “你要是努力在军营里出人头地,自然不会将你那狠心的哥哥放在心上,随波逐流才是弱者做的事情。”走出一段路之后,凌香寒突然听到帝长渊说了一句。凌香寒从他怀里钻出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萧玉有些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些难过,凌香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其实萧玉的能力并不低,他有武功,也有聪明劲儿,顶着副将的职位却做着文官才做的记录名册的事情。   人活着就要学会努力,只有越努力了才会爬的越高,凌香寒一直都相信,凡事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萧家的争斗,萧玉落了下风她并不觉得意外,萧玉不争不抢,但是并不代表萧景不会争抢,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对自己负责,要学会自己去努力。   “多谢国师大人提点!”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萧玉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了许多,从这一刻开始,凌香寒就知道,萧玉已经在改变了。   有了信仰的人,总会走的更远,他的心中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未来再苦再难,他也会挺下去的。   帝长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抱着凌香寒渐渐的离开了他的帐子,凌香寒对上萧玉目光的时候,她看到他笑了笑,有些苦涩,但是,与此同时又带着一丝丝的坚定,她突然有些佩服帝长渊了。   他并不是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光是看着性格就知道,但是他的心底也有柔软的地方。   “你再将目光落在别的男人身上,我就要考虑把他们都送去战场了。”帝长渊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凌香寒瘪了瘪嘴。   小气男人。   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凌香寒还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目光。   “哪能啊,他们怎么能够和国师大人比,您最貌美如花了。”凌香寒说完以为帝长渊会生气,没想到帝长渊倒是应了句:“知道就好。”   凌香寒觉得自己的胸腔几乎是喷出来一口热血,国师大人,我刚刚是耳聋了吗?您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啊!   一路抱着凌香寒,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凌香寒也实在是不得不佩服帝长渊的能耐,走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居然一个外人都没有看见。   凌香寒也懒得挣扎,他要抱就抱着呗,反正自己训练了一天也挺累的,让他折腾去。   但是凌香寒实在是没有想到帝长渊居然带着她走进了副帅的帐篷,主帅现在已经到前线去了,军营中的大小事情现在都归副帅管理。   凌香寒在见到对方的时候确实吃惊了一下,年岁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挺清秀的一个人,但是眼眸中的老成是可以清晰见到的。   “国师大人,今日您就在此处休息。”恭恭敬敬的声音传过来,凌香寒不禁感叹,又是一个崇拜帝长渊的人。   你说,这人脾气这么差,冷冰冰的,怎么都对他爱戴得不得了,真是见了鬼了。   “嗯,你下去吧。”摆了摆手,对方应了一声就退下了,面上毫无表情,但是目光在落到凌香寒的脸上的时候,眼神还是变了变,凌香寒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啊,这仔细一想,好像今儿个早上在山顶看到的人就是这位啊,当时还想着怎么多看了她几眼,怕不是帝长渊早就通知过了吧!   凌香寒还想着自己在军营里自由多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盯着,不过连个小灶都不给她开,真是过分啊!   只不过凌香寒不知道的是,她在军厨那边顺了那么多东西走了,大家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想想是为了啥。   帐篷里的东西早就焕然一心,怕是特意为帝长渊准备的,凌香寒被放在了床上,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脖子,果然一路被人抱着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啊!   这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呢,帝长渊就一把又抱住了她。   这一回,他大半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第64章 旖旎   凌香寒的心有些慌张, 虽然她内心是接受了帝长渊,但是并不代表……   “别紧张,让我抱会, 有点不敢相信。”他的声音传来, 道不尽的温柔。   凌香寒的动作突然停住,她看着头顶, 白色的帐顶染上了昏黄的光芒,她突然觉得有些淡淡的悲伤感, 好像是一个人辛苦多年之后, 突然有人将她肩头上的重担分去了一半一样, 瞬间就轻松了好多。   “好。”她伸手,环抱着他的腰身,很健壮, 很温暖。   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他是真的困了,疲惫的状态这般的清晰,他也没有在压着她, 但是抱着她的手却是紧紧的,这个姿势对于凌香寒来说并不是很舒服,但是她也舍不得将他弄醒, 她看着他的眉眼。   其实两个人相遇后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与寂尘相处的那几天才是形影不离,但是那不是他真的面貌,他寂尘的模样已经在脑海中渐渐的淡化, 但是现在这张脸却是牢牢的印在了脑海之中,凌香寒忍不住的叹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百看不厌,越看越好看,凌香寒居然看着看着,心情是越来越好,最后,她忍不住的唾弃了自己一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再说。   这几日来她也并没有休息好,不知不觉的她也睡着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居然有说不出的幸福感。   帐篷外,晚风吹起,有一点点的冷,徐风差点打了一个喷嚏,但是很快用手给捂住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帐篷,又转头看着夜色走神。   这事儿应该是徐月来干才对,他想到。   第二日,凌香寒是被人看醒的,因为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太肉麻了,本来就半醒了她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凌香寒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还早。”外面都还没有亮,两个人都是习武的人,休息一会儿就恢复了元气,他大抵是清洗过了,换了一身衣衫,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青竹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当初让凌香寒第一个怀疑帝长渊就是寂尘的因素之一。   “嗯。”她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躺一会儿,反正还早着呢,看着她的动作,帝长渊也没有阻止,就这么陪着她躺着,把玩着她的头发。   凌香寒想要继续睡,但是被帝长渊这么折腾的,想睡也睡不着了。   “你要是真的闲着无事,您去外面找徐风玩去。”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捞回来,凌香寒气鼓鼓的看着帝长渊说道。   “徐风没你长的好看。”帝长渊突然接了一句,凌香寒忍不住的咳出了声,国师大人,您怕不是没睡醒吧!   “您说的对,您都对。”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的回应道。   “嗯。”他应了一声,把她捞进了怀中,凌香寒也懒得挣扎了,反正帝长渊也不是一回两回这么干了,就任由他去吧,还能怎么的不成。   “给我讲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吧。”他又道,几天不在她的身边,他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听说有个对她恨关照的人,叫张良还是什么的,天亮了就去会一会,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香寒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对帝长渊道:“军营之中怕是已经混入了别国的奸细,看来你这国师管理军营的法子也不怎么样啊,人家轻轻松松的就混进来了。”   这一回,轮着她玩弄他的头发了,乌黑乌黑的,凌香寒当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坐在轿子里,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齐腰的长发了,好看得不得了,让她一个女人都嫉妒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上寂尘那张面具的,裹着也不嫌热的慌。   凌香寒不知道的是她这一个小动作简直是撩人得不得了,帝长渊的眼神是越来越深遂。   “管理军营那是将士的事情,我只负责封将封帅,不负责管理。”他推脱的是理直气壮,凌香寒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竟然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帝长渊这话也没有说错!   “那……”凌香寒还想要说什么,帝长渊却并不打算给她机会。   早上刚醒的男人是最可怕的,一不小心触碰了那根神经,感觉就如同山洪海啸一般无法自控。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他的声音很小,近乎是呢喃一般,带着说不出的蛊惑,凌香寒居然被他带了进去,老老实实的听话了。   他吻着她的唇,很认真的,并不激烈,就是一点一点的品尝着,凌香寒抬了抬腿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有短暂的错愕,帝长渊自然也知晓她是因为什么,他怕吓着她,所以往后退了退,但是没想到凌香寒却靠近了几分。   “怕什么,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她勾了勾唇,对帝长渊道了句。   “那些肮脏的画面就不要想了,你的眼里只准留下我一个。”他霸道的话语并不让她反感,两个人都是强者,但是她从接受的那一瞬间就学会了后退,因为她知道,帝长渊退的一直都比她多。   “嗯。”她回应他的瞬间却是有了小小的行动。   她抬头就看到了帝长渊的脸色,有些古怪,铁青的脸有些痛苦又有些难以言说的……   她笑了笑,紧了紧,帝长渊却咬了咬牙,衣衫凌乱,所有的一切落入眼中都是说不出的暧昧。   “国师大人,这一回你怕是要认输了。”她笑着说完,硬着她的就是疯狂的激吻。   她实在是太能折腾人了,帝长渊觉得自己简直要死在她的手中了……   虽然凌香寒表现的很不在乎,但是也毕竟是只看过,实践还是第一回,隔着衣衫都能够感受到的温度,她脸上很没什么表现,眼中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自在,但是闭上眼睛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狂野的吻是凌香寒第一回体验,也是第一次看到帝长渊这么不受控制的表情,她竟然还挺有成就感的。   终于,他放开了她,喘息的瞬间,他咬了咬唇,破开的瞬间流下一滴鲜红色,在俊美白皙的脸上竟然是说不出的诱人。   凌香寒觉得自己肯定是受到了蛊惑,不然怎么会主动的贴上去,吻上了那一滴朱红,一声压抑的低吼,凌香寒的动作一僵。   两个人都僵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隔着衣衫都能够感受的湿润,看着凌香寒像是被吓懵了一般的感觉,帝长渊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脸色,翻身下了床,很快就打来一盆水,擦了擦她的手,不敢去看她的脸,毕竟是第一回。   国师大人脸皮再厚也总觉得……不太舒服。   “再躺会,天亮了再起来。”他说完闻了闻她的额头。   凌香寒闷闷的应了一声之后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总觉得有些丢脸的感觉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帝长渊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的低笑出声,等待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他是真的很幸运,失而复得的感觉是最清晰的,几乎是铭记在心上一般。   凌香寒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本以为自己是没办法平息下来的,但是没想到的是真的睡着了,而且一睡还是直接睡到太阳出了山头。   她醒来的时候,帝长渊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昨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但是凌香寒知道那不是梦,因为他换下的衣服还在盆里泡着,大概是洗过一回了,看着那水盆里的衣衫,凌香寒竟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儿。   走出帐篷之后,凌香寒并没有撞见什么人,前往训练场的时候就看到张良已经开始舞刀弄枪了起来。   “诶,凌寒小弟,你昨日去哪里了?”张良提着一把大刀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就是走路冲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套提刀上来砍她的。   “我……”凌香寒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他。   “她昨天跟我在一块儿。”面前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几乎是挡住了她的视线,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她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他的旁边看了一眼,今日这面具还挺好看的,比寂尘那张帅气多了。   “你是……?”张良是一根筋,压根没有想别的。   “他是我表哥,徐大!”凌香寒赶紧站出来说了一句。   正在三步开外站着的徐风听到这个明显险些一脚踹中了自己,捂着嘴憋笑的难受。   很好,他突然有点接受徐二这个名字了,因为大人比他更委屈啊!   凌香寒觉得周身的气息是越来越冷,转头就看到帝长渊阴沉的表情,隔着面具都能够感受道。   她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温柔的刮了刮,国师大人虎躯一震,周身的冷气因为这一个旖/旎的动作瞬间就消散了。    第65章 惊喜   “噢!原来是凌寒小弟的大表哥!”张良并没有在意帝长渊不怎么礼貌的动作, 反倒是傻呵呵的笑了一声对凌香寒说了一句。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帝长渊就把凌香寒给拉走了,一会儿不见就不老实了, 竟然还学会撩人了, 指尖抠动的他的心都跟着一块儿撩拨了,他只当她是无意的, 但是转头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了。   叹了一声,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凌香寒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 也就任由他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手拉手的走了,留下张良一个人站咋原地摸不着头脑,他抠了抠脑门, 有点不太能理解啊,这位徐大似乎对他有一点意见啊?难道是觉得自己抢了他哥哥的位置。   简直冤枉啊!   不过,两位当事人可完全没有这么想,帝长渊给凌香寒开了小灶, 鱼是从河里捞起来的,野鸡是徐风进山里抓的,动手烤的当然是帝长渊, 今日的他换了一身和其他将士一模一样的衣服,军营里的人怕是不知道他来了,依照大梁百姓对国师态度,恐怕整个军营里都要翻了天了。   但是一身常服也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凌香寒也觉得这衣服丑了。   “鱼已经好了。”他拿着刀一削,整块鱼骨就完整的脱落了下来,用绿叶包着的鱼肉带着淡淡的清香,凌香寒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要尝尝吗?”凌香寒纤细的指尖夹着一块鲜嫩的鱼肉,朝着帝长渊询问道。   “嗯。”他应了一声,凑了过来,凌香寒伸手正准备把手中的鱼喂出去的瞬间,帝长渊突然贴了过来,一吻落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很快他又收了回去,舔了舔唇,一本正经的道了句:“很香。”   凌香寒本来脸皮挺厚的一个人,这一回确实有点扛不住帝长渊如此撩人的动作,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低头吃着自己手中的鱼肉。   过了一会儿,帝长渊给她加了一个鸡腿,她拿起来啃了一口,帝长渊又给她加了一块鸡翅,凌香寒没有动,帝长渊又给她加了一块鸡肉。   “……”凌香寒一时无言,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徐风本来是打算来蹭吃蹭喝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品尝到国师大人的手艺了,但是这还没有来得及走近呢!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一幕,他这位还没有找到姑娘的人真是倍受打击,他还是默默的站在远处啃馒头吧!   吃饱喝足之后,凌香寒打算继续回去参加训练,虽然说帝长渊来了,做什么事情都顺心了许多,但是她还是决定多混几天,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她原本以为帝长渊会跟着她一块儿去的,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拒绝了,她刚刚开口说了一句,帝长渊就拒绝了,凌香寒一个人气愤的走了。   帝长渊坐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然,远处的徐风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不知道国师大人是怎么讲凌司乐拐到手的,这……也未免太迟钝了一些!   没想到神通广大的国师大人也有不擅长的事情,这么一想,徐风的心里又觉得平衡了许多。   “私下非议主子,回去后自领几板子吧。”跟前突然想起一道声音,徐风感激回了神。   “大人,我没有。”徐风简直都快要哭了,他昨日也只受了五板子,但是国师大人的几板子,那可是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啊!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毫无说服力。”帝长渊说完就走了,只留下徐风一人在原地捶地痛哭,这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凌香寒一个人不悦的回到了军营之中,张良还是熟络的和她打着招呼,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凌香寒凑了上去,缺了早上的训练,教头似乎并没有询问原因,凌香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的。   莫不是帝长渊不成?对于帝长渊方才拒绝的事情,其实她也就不悦的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心里的郁闷就烟消云散了,帝长渊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要是真的答应了她那才是让她觉得意外的。   就在凌香寒走神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察觉,今日的训练场上已经多处了另外一个教头。   “诶,凌寒,那不是你的大表哥吗?”张良用胳膊撞了撞凌香寒说道。   凌香寒很快就回了神,朝着前面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帝长渊站在了教头的身边。   “今天给大家伙儿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新教头,徐大人。你们可以叫他徐教头。”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这是怎么回事?   帝长渊扫视了一圈,果然很快就捕捉到了人群中的人儿,在一群大老爷们之中却是显得有一些娇小,但是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却是取悦了他。   帝长渊没有笑,一脸严肃的表情看上去挺威严的,但是凌香寒还是敏锐的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笑意,很好,原来他早就已经坐了打算了,亏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原本是没有什么怒火的,这会儿怒气全部都烧了起来。   和凌香寒不一样的是队伍中的其他人,帝长渊虽然身材高大,但是看起来确实不如那些光着膀子的糙汉子来的健壮,也看不到之前的教头那般粗犷的线条,一张脸看起来也很是斯文,怎么看都像是个公子哥儿,不像是能耐很大的人,军营一直都是一个极具血性的地方。   “徐教头,我想要挑战你。”人群中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凌香寒看了一眼,正是昨日早上迟她几步从帐子里跑出来的壮汉,看上去很壮实,但是又是血性大的有些过头了,他昨日就和教头顶嘴了一回,但是没有讨到好处,这样的人能耐确实大,也就是因为这样,性子有些偏差,在军营中磨练磨练也算是个人才。   “可以。”帝长渊开口的瞬间,凌香寒还是有点意外的,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帝长渊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的,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是答应了,而且连一句怼人的话儿都没有说,难不成是改了性子了?   众人也挺期待这场比赛的,毕竟军营是一个看实力说话的地方,想要让他们承认这位新来的教头,那必定是要看一看对方的能耐的。   “我押李四赢。”其中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凌香寒笑了笑不说话。   “我觉得你表哥挺厉害的,别担心,他肯定会赢的。”张良凑过来说了一句。   凌香寒扫了他两眼,打量的目光让张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觉得渗人的厉害呢!   凌香寒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不知道这张良看人的目光还真稳的很,不是开口安慰的话语,那一句诚恳的话语很是认真,凌香寒知道他是说真的,并不是虚假的安慰,她不免对这位张良又高看了几分。   众人都退到了场边,露出了中间的一块给两个人,那个李四走到了帝长渊的面前,身躯很壮实,一看就是练过不少的人。   “先说好,不准使用内力。”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李四突然加了一句,倒是个聪明人,凌香寒这么想到。   底下的人却因为他这一句有些议论纷纷了,只不过这些议论在帝长渊一个“好”字之后都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很快,李四就除了手,速度很快,力度也很大,凌香寒隔着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李四拳头带起的风力,力度很震撼人心。   就在众人以为帝长渊肯定躲不过这一拳的时候,帝长渊却动了,在这般快速之下,闪了一个身,轻松的就避开了。   众人忍不住的感叹,但是很快,李四就知道自己落了空,还未完全打出去的拳头瞬间就换了一个方向,粗壮的身躯敏捷的很。   这一回,众人以为帝长渊肯定躲不过的时候,帝长渊确实没有动,就这么站在了原地,四周的人已经开始摇了摇头,唯独凌香寒与徐风两个人的脸色挺轻松的,张良的脸色都变得有一些紧张了,他并没有正面与李四交锋过,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很厉害,爆发力很强大。   只不过,众人的想法这一回又落空了,帝长渊伸出了手,那凌厉的拳头在他伸手的瞬间被轻松的握住了,帝长渊的脚下像是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接着,众人就看到了李四的身躯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在帝长渊脱手的瞬间,李四的身躯砸向了好几丈远。   训练场内在那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唯独能够听见帝长渊拍手的声音,他有一点儿洁癖,不喜欢别人捧她。   抬头的时候,他朝着她看了过来,弯了弯唇角,眼中带着笑意。   凌香寒的眼皮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第66章 肿了   凌香寒对帝长渊的本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内力那肯定不用说,必定是一流的高手,但是对于这种只使用蛮力的对打, 凌香寒着实还是吃惊了一把, 但是想象帝长渊是从寺里出来的,武术修行必然也是少不了, 这么一想,凌香寒也就释然了。   鸦雀无声的众人也不知道是从开了头, 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厉害的教头他们是见过不少的, 但是像这样能够轻易的将一个人打飞出去的教头却没有几个,众人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这位教头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 面相也白皙的很,不似其他教头那般的糙汉子,但是他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气场强大的让人忍不住的敬畏,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这一个下马威可来的真是及时, 直接来了一个杀鸡儆猴,李四是这批人中的佼佼者,就连他都被轻易的打败了, 其他人自然也就老实了,之后的训练也变得更加的卖力了。   凌香寒原本以为帝长渊只是打个幌子,这种训练新兵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浪费时间,但是凌香寒确实是想错了, 帝长渊不仅训练了新兵,还不是随随便便的训练了一番,那个狠劲,就连徐风这个久经训练的人都忍不住的觉得小腿肚子疼的厉害。   顶碗在木桩上扎马步两个时辰不说,双手还要挂上好几斤重的石头,晃都不能晃一下,动一下就是多加一炷香的时间,凌香寒也没有例外,外面的温度并不高,但是人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一个时辰过去后,凌香寒就觉得自己的全身都有些麻木了,她也没有少练武,但是像这样只靠着身体的硬素质的训练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前就伤到底子了,这会儿也扛不太住。   “小弟,你要是扛不住了就跟教头说,别勉强自己。”站在凌香寒身后的张良自然是发现了凌香寒的异常,小声的道了句。   这才刚刚说完,凌香寒就看到帝长渊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知道,帝长渊这是在惩罚她,谁让她一声不吭的就跑来军营参军,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凌香寒不是一个喜欢服输的人,这会儿也有着她自己的倔强,帝长渊这会儿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凌香寒脸一沉,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你过来。”指了指凌香寒,帝长渊恢复了冷漠的脸色。   “小弟,你快过去啊,教头喊你呢!”看着凌香寒久久都没有动作,张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教头应该也看到了凌寒小弟撑不住了,他还高兴着这位教头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意嘛,但是哪里知道凌香寒这会儿就是不想要过去啊!   眼看着帝长渊走了过来,脸色越来越沉,凌香寒叹了一口气,一个轻跳落在了地上,头顶的水碗落在了手中滴水未漏。   “你跟我过来,你训练不专心,多罚半个时辰。”前面半句自然是跟凌香寒说的,后面半句帝长渊是对张良说的。   凌香寒闻言脸一黑,这家伙还会公报私仇了,张良不过就是和她走的近了那么一点点,小气男人!   “徐大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跟着帝长渊走,凌香寒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昨天的尴尬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散去呢,隔近一点点凌香寒就不自在的很。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刚刚说完,帝长渊又靠近了几分。   凌香寒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隔着这点距离,凌香寒已经能够感受到帝长渊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喷在自己的皮肤上,激起了一个个小小的疙瘩,看着凌香寒的反应,帝长渊原本装的黑脸这会儿也恢复了正常,甚至是带上了一丝丝的笑意。   “别处说别处说,国师请随我来。”凌香寒心里纵使有很多个不愿意,但是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下,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特别是在昨天那样的情况发生之后,凌香寒越发觉得自己不想喝帝长渊近距离的相处,虽然确实是她主动的,但是她与帝长渊两个人的场景还好,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啊,叹息了一声,和帝长渊比脸皮厚,她还真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看着凌香寒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帝长渊的心情是相当的好,就连跟上凌香寒的脚步都因为愉快而变得轻快了起来。   陈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正好是帝长渊跟着凌香寒离开的身影,陈恺今天也在带兵,但是带的并不是新兵,训练的时候就听到有士兵在小声的讨论说是今天新来的教头很是离开,出手就把陈四给打的飞了出去,那场面很是震撼。   陈恺的武力值确实很高,但是在面对陈四这样的壮汉,不靠内衣,单凭武艺,想要取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说是将人直接打飞出去,陈恺在军中本来就是因为慢慢积累起来的威严,一直都没有什么危机感的陈恺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新来的教头?姓徐?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陈恺捏紧了拳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管对方是虎还是猫,在对方气势之前都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他眯了眯眼,死死的盯着渐渐走远的两人。   而此时,离开的两人并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   凌香寒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就朝着帐篷奔了去,等到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又回到了昨晚住的帐篷里,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是帝长渊身上淡淡的青竹味道。   她瞬间的失神,回神的瞬间想要往外面走的时候,来人已经堵住了出路,凌香寒看着帝长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   “现在想起来要逃了?是不是晚了一些。”他盯着她,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凌香寒越发觉得心虚了,对于帝长渊,她并不是害怕,但是总觉得不自在的很。   “国师大人,小的哪有要逃,小的这是才想起来迎接您,您里边请。”说完之后,凌香寒微微的弯腰,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凌香寒一边笑着拍着马屁,心里一边骂着自己不争气,话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口,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狗腿了!   看着她不眨眼睛的说谎,帝长渊也是无奈的很,不过又觉得她有趣的厉害,鬼精灵着呢!都是些花花肠子。   “国师,您看我做何,呵呵。”尴尬的笑了笑,凌香寒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毛。   “看你长的好看。”帝长渊说完就朝着里头走了去,凌香寒的表情顿时就像是结冰一样僵硬了起来,很快这冰就破碎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国师大人,您这么撩人真的好么。   “徐风,上膳。”凌香寒本来想要反驳两句的,但是帝长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坐过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帝长渊说道,凌香寒的表情是抗拒的,但是脸上还是带上了谄媚的笑容。   “呵呵,不用了,小的坐这边就好了。”凌香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开什么玩笑,坐过去?到时候可就不是吃膳食了,帝长渊估计会把她给吃下去!想一想,今天这手掌还滚烫的厉害呢!搓了好几道,但是那感觉过了一整天都似乎还在,真是难以言说。   “嗯?”轻轻的一个鼻音,带着一点点威胁的味道。   原本已经坐下来的凌香寒全身顿时僵硬,随后不甘心的挪了挪。   “再过来一点。”帝长渊又道。   凌香寒没动,在对上帝长渊视线的时候,凌香寒又妥协的挪了挪,等着,到时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帝长渊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凌香寒像蚂蚁挪一般的动作,凌香寒现在反正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利落干脆的坐了过去,做下去的瞬间,装作不经意一般的踩了帝长渊一脚,力度自然是十足的。   只不过早就知道凌香寒正在气头上的帝长渊很不经意间的挪了挪脚,凌香寒的腿伸过去的时候正好磕在了桌腿上,那滋味叫一个酸爽,她的脸色都摆了摆,磕着筋了,麻的腿都失去了知觉。   “自作自受,现在知道教训了吧!”帝长渊也不是故意让她磕着的,看着她脸色发白,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了一下,等到凌香寒坐下来的时候就将她的腿抽了过去,凌香寒想要阻止,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帝长渊的淫威之下。   他的手在她的腿上有规律的捏动着,不得不说,这技术还挺好的,原本酸痛的腿这会儿也好了许多。   “让我瞧瞧肿了没。”帝长渊说罢就要给凌香寒拖鞋卷裤子,但是凌香寒是强烈拒绝的,他虽然是一脸的正经,但是凌香寒可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火光。   挣扎之间,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徐风掀开帘子的瞬间就看到凌香寒半个人都挂在了帝长渊的身上,那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一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第67章 灼热   站在门口的徐风像是踩到了毒蛇一样, 赶紧一步跳了出去,末了还不忘了把门口的帘子给拉好。   凌香寒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的抽了抽眼皮子, 这下肯定是被误会了吧!一定是被误会了吧, 凌香寒将头转了过来,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的帝长渊,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一丝挪揄的味道。   “国师大人, 现在可以请你放手了吗?”凌香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原本帝长渊只是抓着她的腿, 但是刚刚这么一闹腾,他的手已经搂着她的腰了,就算是隔着厚厚的衣衫, 凌香寒都能够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   “已经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手。”看着凌香寒愤怒的模样,帝长渊的心情倒是说不出的愉悦。   凌香寒动了动,帝长渊反倒是抱的更紧了,突然收缩的双手让凌香寒一个不稳直接扑到在了他的怀里, 而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凌香寒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朝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压了过去。   一阵闷哼声传来, 凌香寒像是压到了烫手的山芋一般,赶紧挪开了双手,她不敢去看帝长渊,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这一下, 可是险些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都给毁了。”一丝无奈的声音传来,凌香寒脸红的同时又忍不住的想要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帝长渊。   但是在触及帝长渊那并不好看的脸色的时候,凌香寒的脸上还是带上了担忧的表情,刚刚帝长渊的那一声,其实她也听出来了,并不是那种愉悦的叹息,反倒像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不要紧吧。”她扫了一眼被自己按的地方,其实她也是下意识的想要撑一下自己,力度肯定没有掌握一下,这一掌按下去,肯定还是有所影响的。   “你想帮我瞧瞧?”看着凌香寒小心翼翼的表情,帝长渊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说不疼痛那肯定是假的,他现在算是什么?自食恶果?这结果也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看样子是没事了。”凌香寒的脸红了,但是还是装作一脸正经的说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没有点正经的事儿。   帝长渊也不跟她争执,现在已身残,就算是真的想要干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罢了,也不闹腾她了。   徐风端着膳食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正襟危坐的看着他,徐风被看的有些心虚,尴尬的呵呵了两声,心里祈祷着国师大人可千万不要出发自己才好,他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看着帝长渊黑黑的脸色,徐风觉得自己布菜的手都在抖,只不过徐风不知道的是帝长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脸黑只是因为真的有一点痛而已!   徐风不敢再看帝长渊,目光落到凌香寒的身上,哪知凌香寒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不看他也不看帝长渊,徐风更是觉得自己心惊肉跳的了,完了完了,莫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司乐大人不好意思了?两个人都没有尽兴?徐风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啊!   “行了,你下去吧。”摆了摆手,帝长渊说道。   徐风闻言,如临大赦一般,赶紧离开了这压抑的帐篷,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想经历第二次,简直是太可怕了。   凌香寒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在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就消散了,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这个时候还管她自在不自在啊,这几天赶路加上军营的生活,她也没有吃顿好的,现在沾了帝长渊的光,开了一回小灶。   帝长渊并没有怎么动筷子,凌香寒倒是像往常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他的嘴里塞,分享美食是一种美德不是嘛,也算是赔罪了,压他一回,别的赔偿没有,给他老人家夹夹菜还是可以的。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训练场的人已经散了,这会儿也在吃饭,凌香寒早就已经吃饱了打了一个饱嗝,捧着肚子从帐子里走了出来,帝长渊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两个人没走几步,凌香寒就看到一人迎面走来,对方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太长时间,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凌香寒的身后,凌香寒自然是知道陈恺看的是谁,帝长渊也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他没有再走动,等着对方主动冲过来。   “徐教头。”对方上来就开了口,凌香寒站在了旁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她这人是个喜欢看戏的主儿,最主要的要保证自己不被殃及池鱼。   “你是……?”帝长渊瞧了他一眼,并没有太热络,这样子落在陈恺眼中就成了高冷,陈恺自从进入军营以来,一路凯歌,收到了不少的赞赏,众人一直都很是巴结他,但是没想到这个新来的教头一开始这般的嚣张,不将他放入眼中。   “在下陈恺陈教头,听闻徐教头的武功不错,故而前来讨教一番。”陈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凌香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没兴致。”帝长渊也不多说,直接留了三个字就绕过了陈恺。   教头吃饭都是一起的,他吃饭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这个新来的教头,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单独在帐子内吃的,什么时候教头也有这么高的待遇了,一想到这些,陈恺更是不满了。   陈恺原本就是个火爆的人,能够将心中的火气压抑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简单了,但是没想到帝长渊这么的不给面子。   帝长渊才刚刚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就直接伸手想要抓住帝长渊的手腕,但是到底还是低估了帝长渊的本事,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帝长渊就已经有所准备,直接往旁边靠了一步,避开了陈恺的这一动作,等到陈恺反应过来的时候,帝长渊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陈恺反倒是因为扑了一个空,差一点就崴了脚,这相比较之下,陈恺就已经落了下风。   这一次,陈恺的怒火是真的忍不住了,伸出拳头就直接朝着帝长渊的后脑勺而去,但是没想到帝长渊的脑后就像是有个眼睛一般,轻轻松松的避过了陈恺的招式。   一招不成又是另外一招,帝长渊躲避的倒是轻松,但是陈恺却是越来越心机,气急败坏的模样看上去滑稽的很,以往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想到这一回是被人欺负了。   于是,校场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个教头在气急败坏的出招,另外一位一脸闲散模样,轻松的就避开了他所有的招式,这么一对比下来,谁高谁低,一下子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凌香寒这是知道帝长渊是故意的,几个回合下来,帝长渊确实玩的有些无聊了,在陈恺一拳过来的时候,他慢慢的伸出了手掌,一掌对上对方的拳头,陈恺就像是今日的陈四一般,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直接就将旁边一个架好的帐篷个压倒了,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打完人之后,帝长渊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反倒是潇洒的离开了,陈恺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侮辱,心中怒火翻腾,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疼的厉害,完全使不上劲,就算他想要出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挑战徐大人可以,但是要有自知之明,像陈教头这样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还是莫要来挑战我们家大人了。”徐风这个时候特别会拍马屁,直接站上来说了一句,那狗腿的模样让凌香寒忍不住的拍了拍额头。   这是国师请来的逗比吧!   这个短暂的插曲虽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是影响还是不小了,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够听见军营中小声的在议论这件事情,帝长渊原本只想要低调的陪伴凌香寒几天,然后把她带走,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在军营中出名了。   至于陈恺,自从他被扶起来之后就被抬进了自己的帐子中,有人经过的时候还时不时的能够听到里头的呻吟声,那是一个销魂。   凌香寒今日被帝长渊抓来帐子中了,美其名曰好培养一下兄弟感情,毕竟表的也算是个哥,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张良更是一副恨不得把凌香寒拱手托在帝长渊的面前。   凌香寒现在算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崇拜国师大人了,这装逼的本事,别人也是学不来的,看看这才大半天的时间,张良就已经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崇拜的不得了。   看着凌香寒扶额的表情,帝长渊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纤细而又白皙的手贴在了凌香寒的额头上,凌香寒顿时就僵硬了,这是什么发展?   “没有发热,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躺会?”帝长渊柔柔的问道,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下来。   “我没事,就是犯困了。”凌香寒赶紧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挪开,干笑了梁上,开玩笑,往他腿上躺?她可没有那个胆量!   “困了你就先歇息吧。”他道了一声,凌香寒看了那边的唯一一张床,有些犹豫,回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顿住了,此时的帝长渊很是认真,泛黄的火光跳动,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长卷,这些都是边关的急报,今日必须是看完了才能休息的,他认真的时候很多,但是不管怎么看都迷人的很,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睿智的双眼,像是一汪深潭一般,侧脸在灯光下轮廓完美,她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帝长渊读完一卷的时候,凌香寒还没有睡着,就这么盯着她,帝长渊也不是个没有感觉的人,被凌香寒这么看着他也静不下心来,只觉得心底痒痒的像是被什么撩了撩,酥麻的厉害。   看着帝长渊渐渐变得深邃的眼神,凌香寒赶紧将自己的视线挪开了,不能和他对视,实在是太危险了,凌香寒的心里这么想着。   那仿佛想要将她吞噬的目光,越看越觉得心虚啊!    第68章 点火   “还没睡?”他开口, 声音有些嘶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在看她,只是想要打破这短暂的平静罢了。   “嗯。”她用被子捂住了半张脸,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她本是无意,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般娇羞的样子落在帝长渊的眼中又是格外的撩人。   “难道是想要我陪你一起睡?”帝长渊笑了一声,凌香寒却像是被刺中了一样, 整个人都燥了起来。   “没有。”她下意识的就反驳,但是帝长渊很显然是不相信的。   “那是什么?”她的回答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啊!   “我只是想起来有东西还没有给你罢了。”凌香寒说完, 帝长渊也不说话, 就这么看着她, 似乎是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够拿出什么东西来。   凌香寒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原本还想着找个什么机会给他,现在既然都这样了她也没必要藏着捏着了, 只看到凌香寒掏了掏,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朝着帝长渊丢了过去,也不怕帝长渊没有接到。   凌香寒丢的准, 帝长渊伸手就将瓷瓶接到了手中,打开的瞬间,淡淡的清香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帝长渊疑惑的问道。   “药, 外用的药。”凌香寒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眼底还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干什么用的?”他一脸的疑惑。   “就是给你擦那个的。”凌香寒没有想到帝长渊竟然会这么问,她一时间更加的尴尬了,原本以为自己开口帝长渊就会理解的,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哪个?”帝长渊还是没明白,但是刚刚问完,看到凌香寒那不自在的表情,帝长渊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带着“伤”的事情。   怪不得晚休之前她消失了一会儿,想必是去寻药去了吧,帝长渊看了一眼凌香寒,凌香寒没有看他,反倒是翻了一个身,面对帐篷不再去看帝长渊。   她自然是有些不自在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要是真的伤到了那可就罪过了。要是堂堂国师因为她的过失变成太监了,那她的良心可就不安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凌香寒也渐渐的放下心来了,药已经送了出去,凌香寒心中压着的那口气也消散了,躺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也不知道帝长渊什么时候才能看完那些通报,估计要很远吧!   凌香寒是越来越困,被子也被她捂的热乎极了,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冷,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带着寒气的人躺了进来,凌香寒被冻的一个哆嗦,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往旁边挪去,但是没想到对方压根就不打算放过她,反倒是将她捞了过去,身上一冷,凌香寒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   但是在看清楚帝长渊的面容之后,整个人的防备状态就放下了,像是突然安心了一般,不仅没有再推开他,反倒是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拱了一会儿,身边的人越来越热,像个大火炉一样,不仅是对方热,那双不老实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点火,凌香寒就算是想要睡觉这会儿也睡不着了,装睡也没能逃过魔爪。   “帝长渊。”她睁开了,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在自己身上点火的男人。   “醒了?”他心情不错,开口带着宠溺,甜得不得了。   凌香寒被这肉麻的一声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国师大人,看样子您恢复得不错。”感受到腿上的触觉,有些滚烫火热,她想要挪开,但是他的双腿有力的禁锢了她,现在她已经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看样子影响不大,但是你都送了一回膏药,本国师不用也有些不尽人意,你觉得呢?”他挪揄的语气传来,凌香寒觉得有些肝疼,气的。   “您随意,小的我睡了。”凌香寒说完就想翻身,帝长渊没有阻止他。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凌香寒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凌香寒就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第一回这么直接看到,确实有些震撼。   帝长渊已经脱掉了外衫长裤,这会儿那不可描述的地方直接在眼中晃荡。   “帮我把药膏托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一手握着,一手沾着膏药,凌香寒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没有机会了,帝长渊直接将瓶子塞在了她的手中。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凌香寒倒是觉得自己猥琐了些,但是……这么不讲究真的好么!   凌香寒不想看,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视线总是会时不时的扫过去,有些青紫,大概是肿了一小块,但是并不碍事,只是有些充血,他擦药的时候,时不时的传来抽气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些疼痛的,凌香寒低着头,整个脸都忍不住的红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了,还有这难以言说的呻/吟声,凌香寒觉得现在应该出去跑几圈才好,让自己也静一静。   帝长渊的脸皮厚,但是到底也有点不太雅观,等到膏药擦完,他的耳根子也有些泛红,不过凌香寒没有看到罢了。   “我给你看看腿上的伤。”他开口。   “不用了。”她闷闷说道。   但是,也只是说说而已,帝长渊本事那么大,哪里容许她拒绝半分,轻易的就将她的长裤给撤掉了,膝盖上确实有一块青紫的,原本就有旧伤,这会儿一磕格外的显得夸张,凌香寒原本还想要挣扎,但是帝长渊擦着膏药的掌心已经贴了上去,缓缓的搓动着,原本有些小痛的膝盖,这会儿被揉的舒服得不得了,凌香寒忍不住的哼唧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这声音真叫人想入非非。   “睡觉吧。”将膏药收好,帝长渊躺回了被子里,搂着凌香寒的腰身,凌香寒动都不敢动一下,没有穿衣服,触感跟奇怪。   她真的好像要把自己的裤子穿上啊,但是帝长渊肯定是不干的,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帝长渊也没有动。   “别紧张,睡觉吧,我什么都不会做。”感受到了凌香寒的不自在,帝长渊也是哭笑不得,这会儿他想要去冲冷水澡了,但是刚刚擦了膏药,罢了,还是忍忍吧。   帝长渊确实什么也没有做,想要做也没有那个精力啊!   末了,凌香寒实在是困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日,那些训练的将士们起的早,天还没有亮就能够听到外面操练的声音了,早早就起来的徐风在帐子门口踱步好几个来回了,他昨日守夜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少不可描述的声音,这会儿他实在是不敢进去了,怕被国师大人打死。   但是,不得不说他昨晚险些就流鼻血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太激动了,在还没有进入正题之前就离开了,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战况如何啊!这么一想,徐风的鼻血真的是流了出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嘴里都是咸咸的。他赶紧出手捂住了口鼻。   “自己去领板子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徐风吓的一跳。   “反应能力太差,看样子回去之后应该叫徐月好好锻炼你了。”帝长渊说完之后就走了,剩下徐风一个人留在原地欲哭无泪。   别啊,徐月训练起人来那可是如同魔鬼啊!   国师大人,小的还想抢救一下啊!   不过这话,徐风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了,欲求不满?这赤裸裸的就是发泄在他身上啊!他能怎么办,只能妥协了!   叹了一声,徐风还是老实的接受了这一切。   凌香寒出帐篷的时候就看到徐风蹲在墙角画圈圈,那姿势,不是一般的销魂,还有小小的带着一丝痛苦的声音。   “帝长渊呢?”她问。   “大人在训练场!”徐风说道。   “哦。”凌香寒走出了几步,又顿了一下,转头对徐风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这气血太旺也不是个好事儿,放心,我理解你,不会跟帝长渊说的。”   说完就剩下徐风一个人在原地凌乱了,不是啊!司乐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解释了,凌香寒早就已经走远了。   徐风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在今儿个被毁的差不多了,怎么办,还有补救的办法么!   凌香寒自然是打趣徐风,顺便把帝长渊早上动手动脚的仇发泄出去,谁让徐风倒霉呢。   凌香寒刚刚到训练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过了一夜,陈恺就能从床上爬起来了,昨日帝长渊用了几分力度她自然也是知晓的,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个扛造的人。   张良正看的过瘾就感觉到领口一紧,直接被人拖出了人群,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道:“怎么回事?”   “凌寒小弟,你来了,今日陈教头来挑战徐大人,徐大人已经答应了,听说是比内力呢!”张良一脸激动的说道,他没有内力,自然是羡慕的很。   凌香寒听完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这陈恺莫不是昨天摔坏了脑子不成,武艺不成,难道他就以为自己的内力深厚的可以把帝长渊打赢了不成。   只不过凌香寒不知道的是,陈恺的本意就是要在军中称霸,他就是带着这个任务来的,上头有令他必须要把所有的绊脚石都解决了,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但是陈恺没有想到,有些人是他根本就招惹不得了,他这回不仅是没有取得理想的结果,反而是前功尽弃。   擂台上,他捏了捏衣袖中微微鼓起的一处,脸色立刻变得安心了许多。   这一回,他就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教头下不得擂台!   众人自然是没有发现他这个小小的动作,但是台上的帝长渊和台下的凌香寒都看清楚了,两人的心中都是一阵冷笑。   这么下作的手段,还真是那老贼的手段,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这大梁的军营是他能够撒野的地方! 第69章 甜言   不过是刚刚出手的瞬间, 陈恺就直接朝着帝长渊的面门而去,他本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打发打发时间也算是不错的。   就在陈恺以为自己会得手的瞬间, 帝长渊动了,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他重重出击的拳头就被帝长渊给握住了, 他半分动弹不得,而且捏着拳头的手越收越紧, 陈恺似乎能够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招不成, 陈恺的脸色变得越发的狠毒了起来, 一声怒吼,他未受禁锢的左手直接朝着帝长渊的右脸而去,光是一个出拳的动作, 隔得近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拳头扫过的风声,可见其力度到底有多大。   陈恺原本是想要一招偷袭成功,但是没想到帝长渊早有准备,捏紧的拳头突然一放, 反手一推,陈恺这个壮汉直接就被帝长渊推的像个孩子一样坐在了地上,擂台周围的人隐约能够看见地面都被打的凹陷了下去, 还有尾骨断裂的声音,众人忍不住的倒吸口冷气。   陈恺这一回是真的恼羞成怒了,腚疼的厉害,他作势就要爬起来, 但是帝长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脚下去直接踩中了他的手腕,陈恺吃痛,一阵惊呼,原本捏紧的手这会儿也放开了,他这只手怕是废了。   只不过身体的疼痛是小,这会儿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慌乱,想要捏紧松开的拳头时,早已有人早他一步将他的手踩住不让他捏紧,隔得近的几个人看完脸色大变。   陈恺的掌心带着一些白色,因为流了汗的缘故,有些粘在了受伤,一坨一坨的,这可绝对不是什么面粉,但是众人也不过是想一想并不敢多加定论。   帝长渊用脚尖踢了踢,原本被陈恺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就滚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药包,军中鱼龙混杂,自然也有一些懂得药理的人,比如徐风……   徐风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装模作样的打开闻了闻,道了一声:“居然是□□。”   淡淡的一句,场下的人顿时惊呼声一片,在军营中比武输赢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像这样用一些不见得人的手段确实少之又少。   陈恺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但是他还是存着一些侥幸的心理,还想要挣扎一番,他咬牙朝着徐风道:“你说谎,明明是普通的药粉!”   众人看了看徐风又看了看帝长渊,这两个人都是凌寒的表哥,想必是一家人,自家人帮着自家说话也不是不可能,没准陈恺带着的真的是普通的药粉呢,再说了陈恺这一个多月来在军中的名声也很大,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不像是那种会使用小伎俩的人。   “请军医大夫。”帝长渊沉声道了句,徐风就站了起来,没有过多长时间就将大夫拎了过来,这老头第一回被这么粗鲁请来,脸色不好看的很,但是在触及帝长渊那双冰冷的眼眸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将散落的白色粉末沾了一点,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呸呸呸,是哪个王八小子带的□□!”他连吐了两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吃到了嘴里。   军医都已经出声了,众人这一次就算是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一时间,众人看向陈恺的目光也变得难看了起来,陈恺的脸上怒火翻腾,同时也是说不出的心慌,他要是得手了,那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但是没想到现在不仅没有得手还被人当面揭穿了,一个月来的努力瞬间就灰飞烟灭了,他当然恼怒的很。   “军中可留不得你这样狼子野心,危害他人的贼子。”帝长渊冷声道了句,“将他拖下去。”   摆了摆手,徐风立刻上前来讲陈恺拖着就往擂台下走,手筋脚筋都已经断了,就算是他想要自个儿走也没有办法了。   凌香寒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她原本还想着将这人留下来,多观察几天,哪知道帝长渊是个做事利落干脆的人,根本别说是想要套取消息了,凌香寒估摸着他没有将人直接砍了已经是够仁慈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军营之中已经有人给帝长渊取了个绰号,叫冷面阎王。   凌香寒后来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还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名儿还真是接地气啊,雷的她外焦里嫩的。   “你们没有权利处置我,我是将军亲封的副将!”陈恺还在挣扎,徐风早已听不下去了,在帝长渊发怒之前直接将人一掌劈晕,像是拎麻袋一样将人给拎走了。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众人对帝长渊的崇拜又深了几分,还带着满满的敬畏,凌香寒在旁边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帝长渊似乎也没干什么吧!   瞧瞧张良这一脸恨不得将他个供起来的表情,凌香寒突然觉得自己来军营或许并不是个好抉择啊!   “现在帝京的情况如何?”用膳的时候,凌香寒忍不住的问道。   这一回赵家是满盘皆输,京城第一世家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指尖陨落了,这深宫里的水可真是浑啊!   “赵贵妃已经被赐死了,但是吴皇后也损伤不少。”帝长渊淡淡的说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最得力的一个人自然是大皇子了,四皇子虽然在重要的关头反咬了自己的母家一口,明哲保身,但是到底还是在皇帝那里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连自己的母亲敢杀的人,粱帝自然要防备一些了,至于二皇子,这一回因为被赵家反咬,手下的谋士也损失了不少,唯独没有什么外戚相互的,出生算不上高贵的大皇子在这一次朝廷的血雨腥风之中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虽然并不受粱帝宠爱,但是在臣子中留下的印象不错,而且大皇子在帝京的口碑也不错,若他日夺嫡之争,最后留下的必定是他了。”凌香寒一点都不避讳的说道,没有母家护着的,还是大皇子,这个身份不管怎么说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能够存活下来,心智想必也是过人的。   只不过众人不知道的确实在那张看似仁慈的面孔之下是多少的黑暗,大皇子手下沾染的鲜血怕是也不少了,粱帝到底还是不会他来坐这个位置。   “你倒是了解的透彻。”帝长渊笑了一声,缓缓的应道。   凌香寒耸了耸肩,并不作解释,了解谈不上,只不过是在帝京过来一段时日,帝京的局势也看得差不多了。   “所以呢,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凌香寒询问道,大梁历经几个朝代,朝中的毒瘤像是生根了一样,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拔除,这一次的大清除虽然规模庞大,但是到底也只不过是表面那些浮出来的人被清除罢了,内里的黑暗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驱散的。   “下一步?当然是一路向北将齐国一举拿下。”帝长渊说完,凌香寒愣了愣。   他倒是记得她想要的是什么,两国统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齐国这些年因为齐旭的挥霍,虽然是元气大伤,但是到底有她大楚留下来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摧毁的。   “那到时候,陈恺的首级可是要留给我。”她眯了眯眼睛,笑的像一弯月亮,明媚的很。   “当然。”他也不拒绝,将她额头前的碎发缓缓的拨开。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军营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除了训练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早来的一批兵现在已经上了战场,营帐也是缓缓的朝前挪去。   三天后,大梁拿下了宓城,赵骁直接带着残兵逃到了齐国的境内,后来又连丢了两座城池。   据说大梁进城的时候,齐国的百姓亲自出来迎来大梁的官兵,人群聚集好几里。   在齐旭的□□之下被压抑了这么久,也算是寻到解脱了吧,凌香寒感慨的想到。   她敛起了神色,从溪水边站了起来,手里拎着的鱼还在挣扎着,凌香寒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它,偶尔吃吃野味也是好的。   “什么人?”她原本轻松的脸色一沉,看着黄昏的树林,地上有一层薄雪,踩上去吱吱作响。   “凌司乐。”树林后的人缓缓的探出了身,凌香寒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孙大人。”凌香寒规规矩矩的拱手说道。   这孙大人不是别人,正是给嬷嬷办事的人,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军营里待着嬷嬷也能追查到她的行踪。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凌香寒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什么。   “凌司乐,嬷嬷交代的事情您还没有完成,嬷嬷可愤怒着。”对方伸了伸手,翘出了一根兰花指,手里捏着一个瓷瓶递到凌香寒的面前。   “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她冷笑着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这腌臜东西也敢来威胁她。   “今晚,把这个东西倒在那个徐教头的杯子里。” 第70章 陷阱   凌香寒看着对方, 眯了眯眼睛,他竟然称帝长渊是徐教头,想来是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都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 怎么会不知晓帝长渊的身份。   凌香寒思考了一小会儿心中就已经了然了,想来必定是有人着急的通风报信了, 凌香寒在心里冷笑一声,那陈恺现在已经残成那般样子了也还能够将信息传递出去, 看来本事也是有点的, 凌香寒突然就有一点儿理解当时帝长渊为什么没有杀死他反倒是将他留了下来, 原来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呢!   没有理会凌香寒短暂的失神,对方直接将手里的药丸塞到了凌香寒的手中,末了, 又从怀里掏出来一颗药丸。   “这是解药,事成之后给你另一颗解药。”黑色的药丸在他的掌心泛着光,凌香寒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心底的那丝阴暗也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长生殿的女子之所以全心全意的为主子服务,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齐王控制人的手段,从小就埋在身体里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服用解药, 不然就是死路一条,那些曾经想要逃走的人,最后都被捉了回去,凌香寒还记得当初看到的第一个叛逃者, 那一身的惨状简直不是普普通通几句话就能够形容得了的,全身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就连血肉都是呈现的深紫色,看上去是触目惊心的。   “代我回去向嬷嬷们问好。”凌香寒将他手中的药拿了过来,也没有顾忌对方,当着他的面就将药丸吞了下去,对方原本沉着的连谁在她吞下药丸之后总算是变得好看了一些。   对方也没有应声,在凌香寒的目光之下,一脸冷漠的离开了,凌香寒看着他渐渐走远的人影,沉了沉脸色,不过很快,她就转身离开了这地方,手里的鱼还没有丢开,她可没有忘记刚刚这位孙公公一脸嫌弃的模样。   只不过,无人注意的是那枯黄的树下之下,一颗小小的药丸正在慢慢融化,然后沁入泥土里,消散不见。   说什么解药不过是鬼话罢了,真正有毒性的才是这每过几个月都发一次的黑色药丸,解药都是被嬷嬷们放在了饭食里,或者长生殿的那缸水里面,若不是那日她不小心走错了地儿,正好走到了嬷嬷们的寝房里,估摸着现在也和其他司乐一样被蒙在鼓里。   看来,嬷嬷们已经起了疑心,要把她当做弃子了。   她怕是想多了,嬷嬷估计早就知道徐教头就是帝长渊,等到她得手之后再将她也灭口,这招数还真是难看的很。   “回来了?”看着她走进了帐子,帝长渊放下了手中的军报,就这么看着她。   凌香寒也不避讳,直接将瓷瓶往他的桌子上一搁。   “怎的,又给本国师寻来了药膏,本国师恢复的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何必再这么大费周章。”帝长渊笑了句。   凌香寒突然无言,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还有昨天晚上,帝长渊对她上下其手的场面,她的脸色一僵,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这可是小的千辛万苦寻来的膏药,国师大人还是好好的享受吧。”白了帝长渊一眼,凌香寒利落的将鱼窜了起来,在帐篷里搭了小火,慢慢的烤了起来,屋子里寒气重,这两天都架着柴火,只是火苗不算大就是了,凌香寒将火烧的旺了一些就开始认真的烤鱼起来。   帝长渊看着她这耍着小脾气的表情,心里是一阵阵的笑意,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将搁在桌子上的瓷瓶拿出来嗅了嗅,帝长渊顿时就理解了,虽然是无色无味,但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气味的,看来对方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看样子是时候回一份大礼回去了。”帝长渊说完,就招来了徐风将这一小瓶□□拿了出去。   凌香寒也不多问,安静的等着鱼烤好。   “要翻面了。”翻阅着资料的帝长渊时不时的抬头说一句,凌香寒照做,没过多久鱼就烤好了,撒上一些作料,淡淡的清香就飘了出来。   “给你。”帝长渊正看着军报,一条烤的金黄的鱼挡住了他的视线。   “什么?”今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她居然将一整条鱼都给他了。   “晚膳。”她淡淡的说道。   帝长渊愣了愣,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这些天来,边关的战事越来越紧张,帝长渊也越来越忙碌,之前起码是训练士兵几个时辰,现在忙的是一点闲暇的时间都没有了,吃晚膳的时候凌香寒看着他靠着椅子在打盹,故而就没有叫他。   “怎么样?”看着帝长渊咬下一口,她有些期待的问道。   “很好。”他本意想要逗弄她一下,但是实在是不忍心,最终还是给了个诚恳的评价。   “当然,比起本国师的手艺还是差了些。”他说完末了又补上一句,凌香寒先是一喜,后是脸一黑。   得,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也不嫌羞的慌。   “这般看着本国师,难道是垂涎本国师的美色了?”他道。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实在是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她那是怒火冲天,哪里是垂涎的意思了。   罢了罢了,不跟他争执,帝长渊的性格她还不知道,就是想看她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越是气急败坏他就越是愉悦。   她可不会落入他的陷阱。   帝长渊今日的心情极好,军报也看得更快了,比以往整整是提前了半个时辰,等到他起身的时候,凌香寒一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还在嘀咕着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帝长渊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是不是自己把人欺负很了,在梦里都在骂他。   感受到身边多了个人,凌香寒挪了挪,帝长渊又靠近了几分,把人禁锢在怀里,凌香寒这才不动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军营里还是一片安静的时候,赵骁确是不淡然了。   这一路被大梁的军队追杀,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似乎是故意的一般,这一路就追着他砍,他现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有上十处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一大早上,赵骁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人踹开了房门。   “赵将军,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还睡得着!”讽刺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他不悦的看着来人,这人正是齐国边城长郡的巡抚大人周易。   “敌军都已经将我大齐武将挂在了城门上,赵大将军倒是睡的香甜,敌人都已经杀到家门口了还不自知!”周易冷哼一声。   对于赵骁这样的墙头草,周易是一点都看不上眼,也不知道主上是不是瞎了眼了,才让他领兵打仗。   赵骁一听这话,哪里还睡的下去,慌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衣衫都没有穿好就朝着城门哭奔了去。   早起赶集的百姓早就已经来了,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城门口现在吊着个死人,里头的人不敢出来,外头的人也不敢进去,只是围了一圈对着陈恺的尸体指指点点的。   “看什么看,今日闭城,还不赶快回去。”官兵驱赶着百姓,有些走慢了就挨着鞭子了,这些人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和齐旭的手段倒是差不多,难怪是一个主子养出来的奴才。   赵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有一滴血正好从上面掉了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摸了摸,黏糊糊的,将手拿到面前看了一眼,黑紫的血,还带着一阵腥味,赵骁的脸色沉的更加厉害了。   奸细被捉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但是让赵骁觉得后怕的是,这个人不禁将陈恺抓出来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杀死了挂在城墙上,这无疑是给了赵骁一个下马威。   百姓渐渐散去了,陈恺也被人放了下来,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好的,都是黑紫黑紫的,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扒开衣服来一看,陈恺的胸口上刻着一行血字。   “赵骁,明日挂在墙上的就是你了。”如此嚣张的手笔!赵骁被气得不轻。   这是□□裸的威胁,一气之下,赵骁直接拔出身边侍卫的长剑,朝着陈恺刻了字的胸膛就是一阵猛戳,血肉模糊的,直到看不到字迹原本的模样止呕,赵骁这才松了手,沾了血的长剑落在了地上。   “来人,把他带下去烧了。”擦了擦手,赵骁阴沉着脸说道。   “赵将军这不合常理吧,陈恺毕竟是那位派出去的人,是不是还是通告一声较好。”似乎并不满意赵骁这样的处置办法,周易在旁边说了一句。   “巡抚大人,这杀人的事情您可就别管了,还是安安心心的当您的文官吧!”冷哼一声,赵骁直接就离开了此处。   周易站在原地,冷着脸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脸色阴沉的厉害。   不过是个被灭了族的叛军罢了,什么时候骑到他这个大齐巡抚头上了!罢了,让他嚣张过今日罢了,明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一回到住所,赵骁就从房里拿出了自己的那把大刀,一坛酒灌下去,猛的喷在了刀锋上,很好,他赵骁为大梁鞠躬尽瘁这么些年,到头来反倒是被灭族了,他赵骁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今晚就让他们瞧瞧他的厉害。   齐旭也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被大梁打败了几回就不让他再出兵,这会儿他只能窝在长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着,他等不及了,他今晚就要冲到大梁的营地,一刀解决了领兵的大将,以解心头只恨。   大梁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只不过赵骁不知道的是,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陷阱,直接等着他去跳呢!   这一回,他怕是有去无回了!   至于坐等着狩猎的两人,这会儿正在营帐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第71章 动手   凌香寒是越来越比不得帝长渊的厚脸皮了, 亲亲摸摸不说,嘴里还没几句正经的话儿,偏生她就算是想要躲避也躲避不开。   “国师大人, 小的认输还不成么, 您可别再靠近了,气都要憋的喘不过来了。”凌香寒推了推靠近的人, 扭过头去说道。   “怎的,不喜欢?”帝长渊带着诱惑的声音传来。   凌香寒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喜欢, 但是在对上帝长渊那双带着威胁眼神的双眼之后, 立刻就怂了下来, 赶紧道了句:“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多谢大人太爱, 小的我喜欢得不得了。”   一边口是心非的说着,一边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遍,表里不一啊!   “无趣。”看着凌香寒的翻译官,帝长渊叹了一声, 最终还是将她放开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帝长渊的双手还是搂着她的腰身,两个人的身躯还是贴的很近, 只是他不像是一开始那般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之间,凌香寒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鼻息之间的温热气息,喷在了皮肤上, 有一点痒还有一点酥麻。   “在想什么呢?”帝长渊看出了凌香寒的失神,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在想国师大人英俊神武,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凌香寒一连吐出了好几个词,帝长渊听的有一些头疼,叫她说几句真话还真是难上加难。   凌香寒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帝长渊已经伸手阻止了她,他的指尖贴在她的唇上,她的唇有一些冷意,通过指尖传给他,她没有再说话,他反倒是伸出手来搓了搓她的脸。   露在被子外面带着一些寒意的脸越来越热乎。   “睡吧,今日怕是要起夜了。”帝长渊说道。   凌香寒虽然被他搓的腮窝子有些疼,但是对上他那张好看的脸,她也没有一丝的怒气,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里的柔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怎么做出正面的回应,不知道如何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凌香寒叹息了一声,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   她是不大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觉的,但是这些天来似乎越来越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她,是不是又开始过分依赖他了。要是以后他弃她而去怎么办,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就被她掐死了,他,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呢!   迷迷糊糊之中,凌香寒倒是睡着了,早已收回了手的帝长渊却是直直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睡意。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中躲避的神色,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急不得,等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怕在多等这么一段时间,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只不过,他突然在想,没有早早的将她从长生殿里接出来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今夜,外头又下雪了,有些冷,明明都已经开春了,齐国今年的春季来的倒是迟,冬日的寒冷像是在散发自己最后的威力一般。   “将军,我们是现在下手还是再等等。”身后的人报告了一声。   “你们不动,我先带人去将他大梁的粮草先烧了,你们见到信号再行动。”烧了他大梁的粮草,就算今日吃了败仗,想必也支撑不了多久,等到齐国的援军一到,到时候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不得不说,赵骁这人虽然是野心大了一些,但是也还是有一些本事的,花花肠子也是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他可是没有少做。   “是,将军。”副将刚刚应了一声,赵骁就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山上快速的走了下来,消失在夜色之中。   绕过巡逻的卫兵,一行人快速的通过,没有惊动任何人,赵骁还在心里冷笑,早知道这大梁的守卫这般的薄弱,他早就潜伏进来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一开始进入大梁的军营就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子之下。   “来了?”营帐里,卫峥看着走进来的人问道。   “是的,赵骁带着一队人马潜伏了进来,一行二十人,大人,我们是活捉还是……”   “不必,遇到叛军,一律斩立决。”卫峥摆了摆手说道。   要是换了别人,卫峥还会想着活捉能够当做人质,当做与齐国谈判的筹码,但是赵骁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一个从大梁叛变的将军而已,要想拿他威胁齐王,那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赵骁,在这场战役之中,已经沦落成了一颗弃子了。   至于他本人,自然是一点都不自知。   “大人,我们真的要突袭大梁的军营?”齐国这边,有人已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且不说大梁的军队有多么的骁勇善战,但是对方的几万大军,再看看他们的几千人,这会儿援军也还没来,两军相对,那肯定是以卵击石。   “突什么突,他赵骁想要去送死,我们也赶上去送不成,愚蠢。”副将瞪了一个白眼给对方,末了踹了对方一脚。   “收兵。”   “可是……”手下的人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才好,这赵骁毕竟也是他们的将军……   “周大人的话,你莫不是记不清楚了?吾皇已经下了密令,他赵骁哪里配做我大齐的将军。”冷哼一声,对方也不再啰嗦,直接就走远了。   赵骁这人,野心虽大,但是本事也就是那样了,连连吃了败仗,齐旭就算是对他多么的信任这会儿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一个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人,留着还不如早日除去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有多大了。   而此时,早就已经往粮草方向潜去的赵骁自然是不知晓齐国已经将他给放弃了,他还想要借着齐国的军队东山再起,一举拿下宓城,直掌三国要塞之地,不过这些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赵骁也没有想到自己轻轻松松的就摸到了大梁的粮草房,看着眼前的麻袋,他心中大喜,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拿出准备好的火把,火把很快就被点燃了,烧的轰轰作响。   只要他这一把火下去,还不把这里烧个精光,越是这么想,赵骁心里就越发的激动。   他拿着火把的手因为太激动而抖了抖,但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阵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就从四周涌来了不少的大梁的士兵,他带来的一二十人立刻就被团团包住了。   怎么会?   赵骁很显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派去的暗哨呢?这么多大梁士兵靠近,放哨的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骁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原本团团紧逼的大梁士兵反倒是让开了一个缺口,卫峥像是拎着麻袋一样,一手抓着一个人,直接丢到了赵骁的脚边。   “赵城主,好久不见。不,应当说是赵将军了,你现在已经算不上是城主。”卫峥淡淡的声音传来,原本是一脸的正经,偏生这句话说出来,格外的显得气人,他怕是故意的!   赵骁看着地上早就已经死透了的两个人,在看看卫峥,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陷阱,这是陷阱,他要是现在还想不过来,那他就真的愚蠢的上天了!   “卫峥,你也别得意的太早。”赵骁心里有些发慌,但是脸上还是挂上了冷笑。   他刚刚说完,手中的火把就朝着那些麻袋投掷了过去,因为浇了一些油,火把刚刚落下的时候就点燃了一大片,火势越来越旺。   但是卫峥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慌张,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卫峥,放我们走,不然我将你这些粮草全部都烧个精光!”将身边的人手中的火把夺了过来,赵骁谨慎的说道。   “赵将军随意,你想往哪里防火就往哪里放火,不过今日,你怕是休想从这大梁的军营里踏出去一步了。”卫峥冷笑着说道。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会儿没想着老老实实的投降,还想要逃走,他莫不是以为粱帝这些年对他纵容惯了,这一回也能全身而退不成!   赵骁看着卫峥的脸色也知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会儿他才发现了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卫峥的神色太过冷静了,完全就不是他预料中的反应,他将目光落在了那批粮草之上,火势已经将麻袋烧开了,这会儿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只不过并不是赵骁想的那样,里头不过是装的一些枯枝树叶儿罢了,他顿时明白自己是进入了早就设置好的圈套里了。   “你以为我大梁会愚蠢到粮草不设防,等着你来烧个干净?”讽刺的一声传来。   赵骁面色大惊,看着卫峥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动手,不过是眨眼的瞬间,赵骁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接就朝着卫峥扑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卫峥制住了,他就多了几分胜算,现在火势已经烧了起来,山上的人肯定也看到信号了,只要再熬一熬,肯定还有机会的。   但是赵骁不知道的是,齐国早已放弃了他,他现在是孤军奋战,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援军会来帮他了。   “杀。”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围了上来,直接将赵骁带过来的人乱刀杀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留,而扑向卫峥的赵骁在几个回合之后就被卫峥打的扑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卫峥落在他背上的一脚直接就踩断了他的背脊骨。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败的这么干脆,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错了,似乎有什么从一开始就错了,他觉得自己的眼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似乎从他逃到大齐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些结局。   大梁对他一路追杀,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这实在是太怪异了,他现在明白了,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的。   “你以为吾皇会留一个叛军逍遥的活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赵骁动了动身躯,没有办法从卫峥的脚下挣脱开来,只能抬头看着来人。   视线内,原本是一片血雾,但是很快,赵骁就看清楚了来人,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原来是你!” 第72章 抉择   站在卫峥身后的人, 赵骁是绝对认得的,因为这一张脸实在是太有辨识性了,就算是穿着一身的男装, 但是这张脸却在瞬间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芙蓉, 几个月前从他的城主府中消失的侍女,他当时只当是一个长的好看的侍女罢了, 为了拉拢卫峥,他就算是垂涎她的美色却也还是将她给推了出去。   他可是记得当时自己是让两个手下去处置她, 后来因为诸事繁忙, 他也没有再去管这一个小小的侍女, 他怎么也想不到再见竟然是在这般的场景之下。   “赵城主,好久不见,您可还记得要将我纳为正妻的承诺?”凌香寒也不着急, 在赵骁的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当日追杀一仇她可还没来得及报呢!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凌香寒身后的帝长渊瞬间就沉下了脸色,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卫峥,他没有看帝长渊,但是也感受到了周身的寒意。   他调来军营的时日并不长, 但是今日帝长渊领着凌香寒匆匆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曾几何时,一个敌国的司乐和国师大人走的这般近了?   再想想当日凌香寒就是由帝长渊带到京城的,这两人的关系是不是没有表面上显现的那般疏离。   越是这么想, 卫峥的脸色就越发的深沉了,对于帝长渊,他和大梁的百姓一般,是从心底尊敬他的,但是这个凌香寒……   “我当然记得,牡丹,只消你让卫将军放了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赵骁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迫了许多。   他只当是当初卫峥救了凌香寒,如今行兵打仗也带在身边,卫峥必然是对这个女人宠爱有加,只要美言几句,他这条小命还是保得下来的。   但是赵骁不知道的是,正主儿可不是踩着他的这一位……   “赵将军,好歹你也镇守宓城这么多年,两条路让你选,自刎谢罪,或者是本国师亲自动手。”这一回帝长渊不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反倒是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他站在了凌香寒的身边,凌香寒也不再捉弄这个阶下囚,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靠的格外的近了,从赵骁这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捕捉到了帝长渊看向凌香寒眼神,他瞬间就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连续说了两个字,但是那句话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般,明明已经到了嘴里就是吐不出来。   这一回,他是真的害怕了,在对上帝长渊双眼的瞬间,他就像是看到了死亡来临一般。   “处决吧,留个全尸明日挂到长郡的城门上去。”帝长渊淡淡的道了一句转身就走了,敛起那双阴暗的眼神,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   “是。”卫峥拱手道了一句。   “大人,不如让小的来如何,保证留全尸。”卫峥正准备把人拖下去的时候,凌香寒的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允了。”   帝长渊话音刚落,凌香寒就直接将赵骁从卫峥的脚下拖了出来,她的面色平静,赵骁刚刚得了自由,想要挣扎,但是在对上凌香寒那微微眯着的眼眸的时候突然失了神色。   一旁的卫峥并没有离开,反倒是看着凌香寒,他不大明白为什么国师大人会让她一介女流动手,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一些。   但是很快,卫峥的脸上就挂上了一丝惊讶。   “当日追杀之仇,今日也该报了。”凌香寒说完,卫峥只看到冷光一闪,还没有看清楚凌香寒的动作,她就已经放开了赵骁,原本被他提着的人这会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团肉一样。   赵骁还在挣扎,但是也只是睁大了眼睛带着满脸的惊恐朝着卫峥这边看了过来,他想要挪过来,但是不管他怎么想动,他也没有机会了。   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被凌香寒击碎了,这会儿就像是柔若无骨的幼儿一般。   没有流一滴血,也没有任何一个伤口,但是卫峥却是知道全身的骨头被打碎,那感觉比在身上拉一条口子还要疼痛,这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偏生全身痛的要死,赵骁还留着一口气,感受到自己像是蚯蚓一般的身躯。   “不错,还能抬脖子。”凌香寒话音刚落,一掌下去,直接将赵骁的颈椎骨打断,清楚的声音传来,赵骁抬起的头颅直接瘫软在地上。   他的喉咙里咕咕作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现在连口都不能开了,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卫峥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相信,眼里除了不相信还能是什么,他只当她是一个乐官,却没有想到手段竟然会是这般的残忍……   “司乐大人!”卫峥实在是忍不住的开口道了句。   “卫大人,劳烦您将赵将军挂到城门上去了。”拍了拍手,她一脸平静的说道。   卫峥原本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凌香寒并没有给他机会,在卫峥那复杂的眼神之下,一脸坦然的走了出去。   卫峥站在屋子里久久不能回神,脚下还有鲜血,是赵骁带来的人,二十个人,无一生还,每个人身上都有好几个血窟窿,但是唯独赵骁一人留了个全尸,但是卫峥知晓,这全尸估摸着也就这层皮肉了,骨头都成了碎渣子了。   她,到底是谁?为何出手就是这般残忍的手段?   帝长渊不喜欢这血腥的味道,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凌香寒走了出来。   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他并没有说话,凌香寒接过他手中的暖炉,捂了捂。   “国师大人,托您的福,我可是把家底儿都暴露的差不多了。”走了几步,凌香寒突然转过头来感叹的说了一句。   “如此倒也好。”他自是知晓她的意思,他从来都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就算是暴露了又如何,他自是能够护她周全。   凌香寒闻言,只是笑了笑,却也并不多说,有些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至于卫峥能不能接受,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从粱帝放手让卫峥上战场的那一刻,卫峥就已经是他们船上的一条蚂蚱了,由不得他逃脱。   今晚的夜并不漫长,反倒是短暂的让人心慌。   第二日晨间,赵骁的身躯就被挂在了长郡的城门之上,麻绳箍着他的头,因为悬挂着,无骨的人被拉的老长。   后来,见者都道,从来没有见过死的这般惨状的人。   隔日,长郡巡抚归降大梁,亲自开城门恭迎大梁军队。   齐旭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喝的烂醉如泥,怀里还抱着两个美人儿,衣衫半脱,俨然是一副昏庸的模样。   在听说长郡的周易主动归降之后,齐旭出手就将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正中那前来禀报的侍卫。   “饭桶,简直是一群饭桶,长郡怎么会失守,不可能!不可能!”连连道了两声不可能,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直接将身边的两个女人给踢了出去。   “传北宫!朕要她们马上觐见!”掀翻了桌子,一把将衣衫拉拢,面红耳赤的齐旭朝着金銮殿走了去。   周易那个贱人,竟敢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长郡,长郡失守,大齐四大边城都失守了,他大齐的国门都被人拆开了,他怎么还有心思作乐下去。   没有过多久,有几人踩着慌乱的脚步从北宫走出来,直接朝着金銮殿而去。   齐国的兵力不比大梁,但是齐旭却有着最后一张王牌。   “参见陛下。”苍老的声音传来,一行五人走了进来。   “云嬷嬷,你的人呢?潜伏在大梁的人呢?大梁现在都已经快要打到我这皇城来了,你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齐旭掐住对方的脖子,双眼带着鲜红的血丝说道。   “回禀陛下,大梁两派相争,我们派去的人都被殃及了。”一旁有人连忙补了一句。   “殃及?十年的培育,不仅没有在大梁内乱的时候添油加醋一把,反倒是做了陪葬品?我要你们有何用!”手中的力度又紧了一些,齐旭的眼中泛着雪光。   “陛……陛下,我们还有一人。”被卡住脖子的人艰难的道了句。   “对,陛下,我们还有一人潜伏在大梁国师身边,陛下,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有人立刻附和道,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她们寄予希望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叛变,传信的人还没来得及走出长郡就已经被帝长渊的人猎杀了,这会儿她们还怀着一线希望,却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只是绝望!   齐旭冷哼一声,直接将手中的人甩了出去,他暂且是信了他们一回。   “南国可有动静?”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冷声问道。   “暗探来报,南国郡主有意出兵,但是南国国师慕闻卿却并不支持出兵攻打大梁。”   “呵,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这个时候可不就是用上的时候。”齐旭的眼神越来越冷,几个半老的嬷嬷吓的是瑟瑟发抖。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奴才这就给姑娘们传信。”   “行了,下去吧。”摆了摆手,齐旭不愿意再多说下去,到底是觉得肮脏的很。   齐国兵力不够,其他诸小国的兵力合起来也不多,他虽然有狼子野心,但是这会儿也知道,除非有南国帮持,不然依照他一个齐国肯定是拿不下大梁。   原本他的人已经说动了南国君主出兵攻打大梁,但是没想到这南国的国师是个怕事儿的主,如今他大齐已经出了兵,也没有退路了,他是打定主意要将南国拉下水了。   这方,大梁一路凯歌,其他几个邻国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大梁士气大增,军中更是欢腾一片,一个个捷报传到帝京,粱帝大喜,直接将三十万兵力交到卫峥的手中。   只不过相比较帝京的欢腾,南国的帝都安城就显得沉闷了许多。   “国师大人,臣以为现在南国必须出兵,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国师也是知晓的,他大梁一路凯歌,要是到时候吞并齐国与周边其他国家,南国更是不能与之抗衡,到时候大梁的目标必然是我南国!”丞相首先站出来说道。   南国君主点了点头,觉得丞相说的在理。   “陛下,大齐现在气数已尽,臣以为与其与大梁交恶不如交友,战乱之下是民不聊生,我南国和平发展这么多年,就算是出兵也未必能够拿得下大梁。”慕闻卿说道。   他还是想要极力争取一下,毕竟战乱并不是唯一的办法,硝烟下受害的还是他的千万子民。   “国师说的也有理。”粱帝嘴上是这般说,但是慕闻卿心中也还是明白,君主心中怕是早就已经有了决策。   “罢了,你们二人先下去吧。”摆了摆手,他不愿意再多说。   慕闻卿与丞相二人只好缓缓的退了出去。   刚刚走出御书房门,丞相就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瞥了慕闻卿一眼就率先离开了。   “陛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儿?”南国皇宫新晋的宠妃兰昭仪一边给帮着躺着的人按摩着肩头,一边问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朕就算是有烦心的事儿你怕是也解决不了。”南国君主宠溺的道了一句。   “陛下这是瞧不起臣妾?陛下是不是不喜欢臣妾了,臣妾只是一片好心,没想到陛下竟然这般说臣妾。”美人儿刚刚听完就沉下了脸,一副带泪的模样真是叫人心疼的紧。   “爱妃别哭,朕只是随口说说,爱妃别往心里去!”搂着美人的肩头,他柔声说了几句。   “臣妾都知晓,想必是朝中的事儿让陛下操劳了,臣妾也是心疼陛下。臣妾都听说了,今日国师又和丞相大人吵起来了。”她那张小嘴儿里吐出一连串的话儿来,俏皮的样子真叫人欢喜的很。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怎的,爱妃不是说要帮朕分忧,爱妃觉得此事当如何?”粱帝今年也四十余岁了,后宫的妃子也不少,但是他最宠爱的还是兰昭仪,进宫一年多,就属她最懂他的心事,凡事都贴心的很,而且这伺候人的功夫更是让他享受得不得了。   其他宫里的女人都太过古板了,什么事儿都是唯唯诺诺的,唯独这兰昭仪不一样,敢做敢说,平日在寝殿里也能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他正是壮年,火气旺盛,只有兰昭仪伺候的让他最为舒心了。   “臣妾觉得丞相大人说的确实有理,如今南国还有力量与大量抗衡,要是大梁背上吞并了齐国与其他诸国,回头来再攻打南国,我南国到时候怕是难以招架,还不如现在与其他诸国一起攻打大梁,能不能战胜大梁且不说,起码我南国他日也不至于落到大梁的砧板上。”兰昭仪一脸正经的说道。   君王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末了叹了一声:“爱妃想的倒是与朕一样,不愧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只是慕爱卿那里……哎……”   “国师大人确实为我南国奉献了不少,但是毕竟国师大人只是一介文官,在战事处置上自是没有其他大臣看的开。”兰昭仪又道。   “爱妃这么一说,朕确实觉得理顺了一些,朕明日再与闻卿好好说说。”   话音刚落,兰昭仪的俩上就挂上了笑意,惹得身边的人身上火气直冒,直接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慕闻卿千算万算,怕是不知晓自己败在了耳边风这三字上,更是不知晓就算他为南国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也抵不过枕边人的几句话。   南国出兵了,慕闻卿隔了几日才收到消息,说不愤怒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是愤怒又能够怎么办,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少的话语权了,陛下直接将他排斥在这件事之外了。   “慕爱卿,出兵这件事情就交由丞相大人和诸位大将军,你操劳这些年,还是时候歇息歇息了。”   这是君王的原话,慕闻卿就算是再想要说什么,却在这懿旨之下憋了回去,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君王的野心。   也对,哪个皇帝不想一统天下,陛下有野心,他是知晓的,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支持自己的君王了,帝长渊,那个被天下人拿来与他比较的人,这回算是真正的对上了,到底谁高谁低,想必很快就能见到结果了。   “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慕一的声音传来。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究竟站在哪一边呢?齐国还是大梁?   齐国的第一女乐官吗?想来,帝长渊或许还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女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吧!   等到他知晓的时候,又当如何抉择呢?    第73章 初次   齐国与大梁开战后半个月, 南国出兵了,此次南国出兵来的凶猛,大梁并没有过多的设防, 所以第一场战役落了下风, 南国主君大喜,派出全部的兵力攻打大梁。   大梁腹背受敌, 无奈之下,只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支援。   “帝长渊, 你到底还是猜错了, 慕闻卿并没有守得住约定。”凌香寒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站在营帐之中, 一脸愁容的人。   “你怎的知道我猜错了,慕闻卿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想象中知道的多。”帝长渊看着凌香寒那看好戏的表情, 忍不住的叹了一声,说实话,每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去捏一捏她的脸, 也不知道这祖宗心眼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还来取笑他。   吐了吐舌头,凌香寒翻了一个白眼, 就他的理由多。   “我愁的是这十万兵力由谁来带领,卫峥现在主帅的位置不能动,其他的人本国师还放不下心来用。”帝长渊叹了一声,军营中鱼龙混杂的, 看似一条心,实际上各帮各派也看的清楚,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分层两个派别在收敛自己的兵力,这也是为什么卫峥会紧急上位,粱帝怕的就是其中一方势力壮大起来,唯独卫峥,禁军统领,只受皇帝差遣,这会儿也只有他能权衡这两家的势力了。   “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凌香寒突然眯眼一笑。   “谁?”帝长渊问道。   “张良。”凌香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个张良她可是暗中观察好久了,是个有能力的人。   凌香寒说完名字的时候,帝长渊还愣了愣,一时间还记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也不过是一会儿,他心中就已经了然了,原来是那个人。   “他一身蛮力,你怎么知道他能受的这军中一将的职位。”帝长渊道。   “直觉。”凌香寒缓缓道出两个字来,她看人一向是很准的,这一回她对自己的眼光也是很有自信的。   帝长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了声,凌香寒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帝长渊道。   “什么意思?”凌香寒一脸古怪的看着帝长渊。   “你可记得荣将军?”帝长渊突然道了一句。   “当然知晓。”她还记得帝长渊说过,九皇子李琰的生母就是荣将军的义女,只是荣将军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荣家的势力也渐渐的被粱帝收回去了,这和张良有什么关系。   “荣老将军一生戎马,胜仗无数,但是众人都不知晓他身边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副将。”帝长渊看了凌香寒一眼,她挺的很认真,认真的让他恨不得将人拉过来,狠狠的亲上一口。   帝长渊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也很快就付出了行动,凌香寒这会儿这正等着他的下一句呢,对帝长渊没有设防,更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的快。   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凌香寒就被帝长渊拉到了怀里,她抬头正准备发怒的时候,帝长渊的脸就已经贴了过来,不等她开口就被堵住了双唇。   这些天来,两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密切,动手动脚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像这样狂热的吻还是第一次,他的动作来的凶狠,唇齿之间是专属他的味道,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闯入了她的鼻息间。   似乎是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他显得有一些愤怒,所以轻轻的咬了咬她的唇,凌香寒吃痛,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换来的是更凶猛的攻势。   他逼迫他翘起舌尖与他共舞,霸道如他,凌香寒就算是想要反击,自己的气势已经被压了一截。   等到凌香寒一口气快要提不起来的时候,帝长渊才放开了她。   双眼对视,他的眼中带着火光,但是她的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娇艳。让他恨不得一口吃进肚子里,但是他还是在动手的瞬间忍了下来,不着急,他要给她的是最好的,而不是在这样简陋的军营之中。   “再等等,等到破了大齐宫门的那一天,我就让粱帝下旨如何?”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颈窝里是他呼吸出的温热气息。   她不知晓应当如何回答,她想要逃避却又觉得有些不舍,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勇气从正面回应帝长渊的话。   过了一会儿,帝长渊缓缓的放开了她,果然,这种事情不能经常忍耐,他差一点就把控不住了。   “荣将军的第一副将名叫张平,衢安人。”此话一出,立刻就道出了这其中的机缘。   “张良是张平的儿子?”凌香寒闻言,立刻追问道。   帝长渊看着她的反应,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本以为她这会儿还是娇羞的,哪知刚刚把人放开对方就从刚刚旖旎的气氛之中走了出来。   难道是他的技术不好?不过也不像啊,方才她还轻吟出声了,想必还是动情了的。   “嗯。”他点了点头,不再撩她第二回,每次主动的是自己,难以自拔的还是自己,真叫人受罪。   凌香寒也是第一回感叹缘分竟然这么的奇妙,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背景。   “张平交出兵权之后就回了老家,老老实实的做了个庄稼汉,但是到底是在营中指挥过几十万兵马的大将,作为他的儿子,张良未必只是你看到的一介莽夫。”帝长渊缓缓的说道。   凌香寒也不反驳,只是在心里鄙夷帝长渊居然藏着捏着这么久才告诉她,这会儿得了上风估计他是自得的不得了吧,真是幼稚的男人。   卫峥从帐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帝长渊与凌香寒交谈的模样,看到卫峥的身影,凌香寒立刻就变得老实了许多,这个时候不适合动手动脚的。   卫峥的目光先是落到帝长渊的身上道了句:“国师大人。”   说话的瞬间,瞥到了凌香寒,一张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泛着红晕的样子看起来更是绝美了几分。   他的心情其实还是有些复杂的,相处的这几天来,他也不是个木头,国师与凌香寒之间的关系,他多多少少是看出来了一些,这些本来是与他无关的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失落,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国师大人是否已经有了南下的人选?”卫峥在帝长渊看过来的瞬间收回了视线,低这头问道。   “嗯,已经有了,本国师以为此人合适。”他道了句,将手中的木牌举了举,卫峥上前一步接过去看了眼。   张良,衢安人?   这位和那位张平将军有何关系?   “剩下的你着手去办吧。”帝长渊道了一句,算是将处置的权利都交给了卫峥,抽多少兵力南下,哪些人南下,全由卫峥做主了。   “是。”铿锵的一声,卫峥缓缓的退出了帐篷,一直到落下帘子的时候,卫峥这才又看了凌香寒遗憾,不过也只是一眼罢了,他很快就敛起了神色。   “本国师突然觉得,也许让卫峥南下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帝长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凌香寒愣了愣,突然明白了帝长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是观察力很敏锐的人,特别是对于卫峥这种情商并不是很高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卫峥怕是对凌香寒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情绪,他本人估摸着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帝长渊是什么人,要是情敌都看不出来,他这国师也是白做了这么些年。   “早就知道你的本领大,却不知晓这招蜂引蝶的本领大到本国师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感叹的说了句。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她再怎么招蜂引蝶也比不得他啊!在京城走一圈,恨不得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想要嫁给他。   在宫里不过是与他多走近了几分就惹得几位娘娘不愉快了,就连宫女都对她有意见,凌香寒觉得自己简直太冤枉了啊!   “国师大人知晓就好,毕竟我也算是个香饽饽,等哪天国师大人一脚将我踢开的时候,我也能快点找到下一家不是么,南国的慕闻卿我就觉得不错,温文尔雅,是我中意的性格。”凌香寒一直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帝长渊也没有想到凌香寒会吧慕闻卿拿出来做比较。   被人比较了那么多次,唯独这一次,帝长渊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别说高兴,他现在恨不得让慕闻卿消失才好。   凌香寒不说还好,这一说帝长渊可是想起来了,那个家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窥觑凌香寒了。   早在赤城的时候,慕闻卿就已经是当着他的面抢人了,这会儿听说凌香寒中意的是慕闻卿那种温柔的小白脸,帝长渊觉得自己的胸口憋着一口气散发不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怎么的?你还想打人不成?”看着帝长渊阴沉的脸,周身的寒气不停的在往外面冒,凌香寒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也不过时随口说一说,帝长渊还当真了不成!   不过看着他这个样子还真是当真了,凌香寒吞了吞口水,紧张啊!   “很好,看到你这番模样,本国师就不同你一般计较了。”就在凌香寒觉得自己紧张的想逃走的时候,周围的气压突然一变,帝长渊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似乎刚刚那个冷气直冒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不过,本国师不屑与那种小白脸相比较,你只要喜欢本国师就成了,至于那个慕闻卿,本国师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帝长渊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慕闻卿靠近凌香寒半步,越远越好。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说是不生气了,实际上帝长渊的心里还是别扭着呢,估计是因为她说喜欢慕闻卿那种温柔型的吧。   这样闹脾气的帝长渊是凌香寒第一回见到,她并不想反驳,只是觉得这样的帝长渊也是可爱的紧。   怎么有人可以这般的固执又别扭呢!   “不准笑。”看着凌香寒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帝长渊沉声说了一句,凌香寒不仅没有听,反倒是笑出声来了。   帝长渊的耳根子都已经红了,难道是恼羞成怒,羞红了的?   “你再笑,本国师就吻你了!”别的招数都不管用,但是唯独这一招特别的管用。   凌香寒这一回没有笑了,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帝长渊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是吃醋了,对,绝对不是吃醋!帝长渊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在多了。   但是很快,凌香寒的动作就让他又躁动了,她突然靠近他,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轻柔,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但是对于帝长渊来说,就像是被人在心上挠了一下,全身都是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明明之前也吻了不少,但是第一回,凌香寒是这般的主动,亲完像是一个小猫一样的跳开了,带着满脸的笑意,帝长渊突然就觉得失神了。   这般撩人,他怎么能忍受得住。   不过更让帝长渊觉得惊喜的是她的主动,在这一场感情的追逐之中,他一直是主动的那一位,她也不是没有主动过,但是那些也不过是她每次耍心机的时候的小动作,也并不是从心里喜欢才主动的。   就是因为他率先给出了真心,所以这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又让她从手中逃走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把人放在身边才是他最放心了,就算是她还不愿意对他展露真心,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相信时间能够解开这一切,但是帝长渊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她刚刚的一吻之中,带着的是她的真心,她的心,真的开始暖化了。   帝长渊太过兴奋的后果就是眼看着跳起的人逃开,想要伸手去抱的动作慢了半拍,等到回神的时候,凌香寒已经吐了吐舌头,白了他一眼,跑出了帐篷。   那表情,别提有多么可爱诱人,像是熟透的苹果样,芬香的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入腹中了。   徐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高贵冷艳的国师大人,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吓的徐风差点就摔倒了,天哪,他这是第一回看到自家的大人露出这样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惊悚了,他觉得自己要喝一杯凉水来压压惊。   大人这般痴迷的模样,莫不是因为和司乐大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腹诽主子,十大板。”帝长渊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风立刻就回了神,再看过去的时候,帝长渊哪里有刚刚痴迷的样子,一脸的冷漠,像是一尊千年的冰雕,他隔着这么远都感受到了寒意。   刚刚那个一脸痴迷样子的大人肯定是不存在的,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国师大人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对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大人刚刚说了什么?十大板?   不是吧!   “徐月亲自监督,不能偷工减料。”又一句丢过来。   “是。”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风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大人说的不是真的吧,徐月监督?十板子还不要了他半条命去了。   大人不能这样啊!   徐风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徐月想让徐月求一求情,起码不能让他就这么挨板子啊,但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徐月那仿佛看着白痴一样的目光。   徐风觉得自己倍受打击,他现在还是觉得跟在司乐大人身边比较好啊!每次只要靠近主子的帐篷就免不了挨打,这都已经是第一回了!   他明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了!难道是自己演技不行? 第74章 任命   “张良, 卫将军传召你。”门口的将士唤了一声,原本还在吃饭的张良立刻将手中的饭碗搁下,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是!”   这下饭也顾不上吃了, 他一路跟着前头的士兵朝着卫峥的帐篷里走了去, 一边走,一边在沉思, 为什么卫将军为传唤他?   因为他在军营之中表现不错,所以直接就被提拔到了前线, 与他一同被提拔上来的还有徐教头, 凌寒和徐二, 他这些天来和徐二已经是混熟了,但是徐二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除此之外, 在军营中他也没有了其他的熟人,至于卫峥,他也只是听过名号,大梁第一武将, 厉害着……   只不过,为什么他要传唤自己?   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张良缓缓的走进了卫峥的帐篷。   “参见将军。”他刚刚走进帐篷就规规矩矩的跪拜了一声。   “起来说话。”卫峥看着这人, 这就是国师大人举荐的张良?确实是个人才,他方才叫人调查过了,前几日他在战场上一人敌百,不过是一个基层步兵就在战场上砍杀了百余齐国士兵, 是个敢拼敢打的人。   “张平张将军与你有何渊源?”卫峥冷声问道。   张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卫峥问的是这么一句,他顿时有些紧张,父亲自从解甲归田之后便不再与军营有何牵扯,这几年来一直是本本分分的,这卫峥突然问起,他也不知晓是好还是坏,似乎有一些拿不定主意。   “你也不必紧张,本将军不过是随口问问。”卫峥看着来人犹豫的神色,心中已经有所了然。   “将军,张平正是家父。”张良忍了忍,还是开了口。   卫峥闻言,并没有开口,张良一直是低着头,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末了抬头看了高位上的人一眼,卫峥正好看过来,张良心里更是慌乱了一些,莫不是朝中之人并不打算放过父亲?   就在张良觉得内心倍觉煎熬的时候,卫峥却道了声:“国师有令,命你明日领十万精兵南下抵抗南国,你可有胆量这下这道旨意?”   张良似乎没有想到卫峥开口就丢了一道惊雷过来,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十万精兵?这是当真?   看着卫峥并不像是在看玩笑的模样,张良敛起了一脸的复杂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卫峥道了句:“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将军与国师大人的期望!”   呵!这一句真是中气十足,凌香寒进门的时候就差点吓了一跳。   “这是兵符与任书,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卫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张良的表现很是满意。   “是,将军!”双手接过递过来的两样东西的时候,张良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激动,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能够带兵打仗了,他还以为起码还要等个今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无数次之后才能受到注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达到了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兵符拿到手上的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澎湃。   “恭喜!”身后传来一声,有人拍了拍张良的肩头,原本欣喜的张良转过头来看着凌香寒。   “凌寒小弟。”他道了声,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在将军里多话不大好,只好道了句:“凌寒小弟若与将军还有要事商议,我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摆了摆手,张良得了应允,看了凌香寒一眼就缓缓的退出了营帐。   凌香寒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挺有趣的,看着他走了出去,这才收回了视线,回头就看到卫峥在瞧她,她看过去的时候,卫峥又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挪开了。   “司乐大人有何事?”卫峥在凌香寒的注视一下,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凌香寒却只是笑了,缓缓道:“没想到卫将军严肃起来也还是挺吓唬人的。”   卫峥突然不知道应当如何接她这句话,抿了抿唇并没有开口。   “我可是没有忘记初回见面,卫将军就杀了我两位侍女,威风凛凛的,吓得我一个弱女子是心惊肉跳的。”凌香寒弯了弯唇角说道。   “司乐大人见谅。”他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才好,毕竟这事儿他是真的做过,不过他在心底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尴尬,要说弱女子,她可是算不上,当日能从他手中溜走本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如今仔细想想,当初国师说是偶遇她才带她入京,这话儿的可信度实在是不高。   “罢了,我也不打趣将军你了,今日来不过是与将军说一声,明日国师大人与我先行一步前往大齐皇城,军营中的事情就要多多劳烦卫将军了。”凌香寒说道。   “国师大人为何不亲自告知本将军?”卫峥有些诧异。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帝长渊现在见都不想见他,卫峥这要是自个儿往刀剑上撞,简直是拦都拦不住的感觉啊!   “国师的心思岂是我们能随意猜测的。”她道了一句。   卫峥这才回了神,以前在帝京的时候,帝长渊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如今在军营中日日相处,他倒是忘了国师的脾性,这等小事他怎么会亲自来告知。   他本意是还想要问问国师大人去大齐皇城做何,但是被凌香寒这一句一怼,突然就问不出口了,他只是一个听从上面命令的将军罢了,何必要知晓那般的多。   “司乐大人说的是,请司乐大人转告国师大人,臣一定不辱使命。”   “那就有劳将军了。”她留下一句之后就离开了,卫峥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好多眼才收回了视线。   他越发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一位了,明明只是一个乐官,但是行兵打仗的本事却也是有的,三日前的战役,她像国师献了一计,直接打的齐军是节节败退,如今帝长渊更是将军师的位置都让她占着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香寒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张良站在不远处等着,手中的东西已经收好了,但是面上的喜悦还是看得见的。   “张良大哥,你怎的还在这里吹西北风,莫不是嫌这天儿还不够凉快?”凌香寒靠了过去,忍不住的打趣道。   现在虽然是入了春,雪也化了,但是还是有些寒意的。   “凌寒小弟,大哥我明日就要领兵上战场了,这会儿不来与你告别怕是没有机会了。”张良道。   “小弟在这里就祝大哥一路顺风了!”她笑了笑。   张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失神了片刻,对于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弟,他一向是刮目相看的,本事大不说,人也是极好相处,这军营之中,他就觉得凌寒是最好相处的,此行他独自南下,突然又觉得有些不舍了。   “好,大哥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张良憨厚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   好男儿志在沙场,他一向不是胆小之人。   “好!”凌香寒刚刚说完,张良突然就抱住了她,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对方拍了拍她的背,力道还挺重的。   “保重。”张良说完就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此处。   突然被这么抱了一下,凌香寒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但是她也知晓张良是真的将她当做了好友,这一抱里面可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只是好友之间的话别罢了。   只不过,凌香寒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比如现在正站在旁边黑着一张脸的帝长渊。   虽然他的脸上还戴着面具,但是凌香寒还是感受到了阵阵的寒意。   这醋坛子是越来越酸了,她怎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呢?   第二日,军营之中就少了好几个人,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凌香寒随着帝长渊上路的时候,卫峥还在带兵训练,她走过的时候卫峥看了她几眼,凌香寒装作不知道,但是帝长渊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凌香寒想要挣扎,但是帝长渊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   卫峥在帝长渊握住凌香寒的手腕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头,心情有些微妙,但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加紧训练,你们今日是没有吃饭吗?打了胜仗就放松了警惕?今日的训练加倍!”   越走越远,卫峥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看着帝长渊那别扭的神色,凌香寒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她何其无辜啊!   “难道国师大人是准备拉着小的的手走到大齐皇城么,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啊!”凌香寒道。   “未尝不可。”他接了一句。   “也对,毕竟国师大人吃醋的样子也挺有趣的。”凌香寒打趣的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帝长渊是开玩笑的,她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速战速决才是现在大梁面对各国攻势的最好办法,大梁虽然兵力强壮,但是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齐是灭定了,但是等到卫峥的军队打到皇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与帝长渊此行就是冲着另一个速战速决的法子去的。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齐旭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的样子了。 第75章 把柄   “国师大人, 您这触感有些奇妙啊!”凌香寒笑嘻嘻的声音传了过来,丝毫没有在意帝长渊那双冷的不能再冷的双眼,凌香寒又伸手在他光秃秃的头上戳了戳。   “怪不得我当日没有识得出国师大人, 您这面具做的也太逼真了一些。”凌香寒感叹的说道。   此时的帝长渊已经扮作了寂尘的模样, 掩盖了那一头的青丝,帝长渊突然就少了平日里的邪气, 整个人看上去别提有多么的正经了,再将那木鱼往手中一拿, 简直就是个纯情和尚的模样。叫凌香寒恨不得多□□几分才是。   “适可而止。”无奈的叹了一声, 帝长渊说道, “再被你捏下去可就要捏坏了。”   凌香寒闻言,只好不依不舍的收回了手。   她们昨日就已经到大齐皇城,汴都。   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边城破守带来的打击, 这汴都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凌香寒看着眼下熟悉的街道,心里是感慨万千。   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大齐早已不是当初的楚国, 这表面上的繁华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她一时间心情更是复杂。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复国,只不过想要杀了齐旭那个老贼罢了, 一个国家从兴旺走向衰败又怎么是她要操心的事情,不想罢了。   “国师大人,如今咱们已经守了好几个时辰了,您老说的那件事儿怕是要放鸽子了吧?”凌香寒说道。   两壶茶下毒, 她现在都有点想要上茅房了。   “再等一会儿。”帝长渊也不着急,抿了一口清茶,一派平静的模样。   凌香寒无奈的叹了一声,他是没有看到四周的目光么,她一个漂亮的姑娘,对面坐着个清秀的和尚,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回事啊!   凌香寒突然觉得帝长渊也许是故意的,但是这事儿她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罢了,帝长渊的心思,怎么是她能够随便猜得中的。   “来了。”帝长渊突然说了一句,凌香寒赶紧收敛起了神色。   朝着茶楼下面看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凌香寒可以说是很有印象的,此人正是如今大齐的右相,赵莽。   他也是当年楚国的叛军之一,本来是大楚的礼部尚书,如今竟然是坐到了丞相的位置。   这些年他与齐旭为虎作伥,坏事可没少干。   如今夜色才刚刚落下,只看到大腹便便的赵莽在几个属下的恭维之下朝着对面的阁楼走了进去。   “你想过去瞧瞧。”帝长渊道了一句。   凌香寒勾了勾春,笑着问道:“怎得,你这副扮相也进的了窑子?”   帝长渊并没有回答她,只见他从茶楼的窗口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行,他的功夫厉害,她甘拜下风不成么!   只是凌香寒还真没有想到帝长渊早就有了准备,此时他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厢房里面,徐月给他砌了一杯茶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从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赵莽和那几个臣子一起作乐的景象,虽然有纱幔遮挡住了,凌香寒看的有些不过瘾,但是她不敢对帝长渊开口啊,想来帝长渊也不会应允她。   “国师大人莫不是带着我来看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吧,好学学这伺候人的事儿?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打量了帝长渊几次。   特别是目光落在那里的时候,赤果果的,帝长渊喝茶的动作都顿了顿。   “你怕是想多了,本国师还用不着来学,你若是想了解,今晚倒是不错的选择。”他一脸的平静。   凌香寒瞬间就不说话了,她比不得帝长渊的脸皮厚。   其实就算帝长渊不说,凌香寒也是知晓的,这赵莽她也是有所了解的,长的人模狗样的不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隐疾。府中妻妾成群,可是就是没有碰她们,就连长生殿的姑娘使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近得了他的身,偏生这家伙还喜欢往窑子里跑,原本是以为他癖好多,哪知后来才知晓,这大齐的右相根本就是个不能人道的人,往着窑子里来也不过时掩人耳目罢了,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寻药,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   “去把这东西丢到他的杯子里。”说完帝长渊就递给了徐月一个东西,小小的一包。   凌香寒饶有趣味的看着帝长渊道:“没想到国师大人还有这种东西。”   徐月也不多问,赶紧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人了,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   “本国师用不上。”他一脸正经的对她说了一句。   凌香寒愣了一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方,徐月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药效来的猛烈,赵莽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竟然有反应了,刚刚不是错觉,他是真的有反应了。   “丞相大人,再来一杯呀!”身边伺候着的女人又催了一句,赵莽一口气干了这一杯,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将身边的姑娘给扑到了,几下就将衣衫扒了个干净。   凌香寒正看的有味的时候,双眼就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手覆盖上了。   “脏,别看。”帝长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的嘴角抽了抽,一直等到关门的声音传过来,帝长渊这才放了手。   “主上,属下已经将那些人处理了。”徐月说的是那些陪着赵莽一起来的人。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凌香寒也不搭话,除了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偏生屋里的三个人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凌香寒是看多了,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徐月和帝长渊更别说,都是定力极好的人,自然也不受影响,也没有等多长时间,徐月就已经拉开了门,外面的战争早就已经熄了,这会儿赵莽正躺在那青楼女子的身上喘着粗气,一脸的满足。   多少年了,他已经有多少年都没有体会过这种酥麻入骨的感觉了,简直是叫他欲罢不能,可惜他这身子实在是差了些,来不来第二回了。   就在赵莽正准备起来歇息歇息再战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身黑色的衣衫,脸色冷的厉害。   “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赵莽慌忙将衣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朝着徐月慌张的问道。   徐月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省的到时候还要自己帮他穿上,以免污了主上的眼睛。   “我家主上请你走一趟。”说完也不给赵莽拒绝的机会,直接拎着人就朝着帝长渊的厢房走了过来。   “来人,抓刺客啊!”赵莽慌张之余喊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人搭理他,他这会儿酒醒了五六分,原本就在他身边喝酒的官员都不见了,他心中顿时一凉,他的暗卫呢?怎么还不出现!   “别叫唤了,你的人现在恐怕已经见阎王了,你还是老实点比较好。”徐月说完就打开了厢房的门,将赵莽拎了进去。   刚刚进门,徐月就直接将赵莽丢在了地上,赵莽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会这般的粗鲁,他一向是被人尊敬对待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竟敢这般对本相,本相要砍了你的头!”赵莽气的脸都红了,但是徐月压根没有理他。   “大齐当朝右相赵莽,我怎么会识不得。”另一道声音传过来。   赵莽这才发现屋子里原来还有别的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和尚,和尚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只是一眼,赵莽心里的那条虫就已经爬了出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光是瞧上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又有反应了!   “看来右相大人的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帝长渊寒冷的声音传来,赵莽这才回了神。   “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和尚罢了,你这主子看来也不怎么样,我看你武功不错,跟了本相如何?”赵莽刚刚扫了一圈,心中一惊有度量,这一看就知道这个黑衣裳拎着他进来的人才是武功最厉害的那个人,只要将他拉拢了,这一个和尚和一个女人还解决不了吗?   “只要你跟了本相,金山银山,保你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赵莽又对徐月道了一句,徐月一点反应度没有,他也不着急,这年头谁和钱财过不去,他有信心。   “你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和尚手里也不必怕,有本相护着,这和尚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赵莽立刻又补了一句。   这黑衣人武功这么高强,肯定不会是资源跟在这个文弱和尚身边的,想来应该确实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个和尚的手里,他完全无视了坐着的两个人,直接将目标定为了徐月。   但是徐月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   “看来丞相大人是想要一点别的见面礼才是。”帝长渊淡淡的道了一句,接着就站了起来,走到了赵莽的旁边,一脚踩下去。   赵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腕断裂的声音。 第76章 潜入   凌香寒倒是第一次看到帝长渊亲自动手, 不管是之前处置赵骁还是在其他场合,凌香寒都没有看到帝长渊亲自动手,外界传言国师冷酷无情, 她也只当做是谣传罢了,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啊,他似乎也有残暴的一面啊。   不过, 顶着寂尘这一脸无害的表情,嘴里说出的却是威胁的话, 脚下的动作也一点都没有放松。   “大人, 让属下来。”似乎是怕帝长渊脏了手, 徐月赶紧将人拖了起来。   那赵莽也是被帝长渊这个动作给镇住了,手腕都快要疼的没有知觉了,但是他就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怕自己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这人给弄死了,这种窒息的压迫让他感受到了死亡渐渐来临的感觉。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放过小的一命。”刚刚还在想着能够拉拢徐月的赵莽这会儿再也得瑟不起来了。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坐在这里,看起来最无害的和尚才是这里面最狠的人,出脚就将他的手腕给猜断了, 他先开始还只把他当做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和尚罢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回自己是踢到铁板上了。   凌香寒看着赵莽立刻转变的性子,心里忍不住的冷哼,果然是个风吹两边倒的人物, 难怪当年齐旭轻轻的扇动一下就倒戈了,这样的人简直是死不足惜。   “凡事都好说,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只要你配合我们,甜头还是少不了你的,你的隐疾,我等也会帮你医治好,如何?”凌香寒看着帝长渊忍着不适,没有将抓着他脚腕的赵莽一脚踢出去,这才开了口说道。   “好说好说,大人让小的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做。”一个丞相做成他这么窝囊的人还真是不多,趋炎附势的功夫倒是好的很,但是自己是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干,也不过是讨得齐旭欢心罢了。   “这是给你的奖励,明日午时,咱们宫门口见。”凌香寒将帝长渊手边的药包拿了出来,搁在了赵莽另一只手里。   徐月得了指令,赶紧将赵莽拖了出去,想必明日这位丞相大人就知晓自己是裸着身子在自家府邸的后院里醒来了,只是希望他到时候老实些就成了。   “你若是想要入宫,又何必这般周转,我带你进去罢了。”凌香寒看了眼一直没有发话的帝长渊,忍不住的询问道。   “偷鸡摸狗不是本国师的行事风格。”帝长渊留下了一句,凌香寒突然觉得无法反驳。   您干的偷鸡摸狗的事情还少么!凌香寒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是不敢说出来,帝长渊的性子古怪的很,难保他不会做些什么别的。   这一晚,凌香寒算是睡了一个好觉,起码不用担心军中的事情,这两天舟车劳顿,这会儿也确实是累了。   帝长渊脱下面具,洗净之后进门就瞧见了凌香寒趴在软榻上睡的沉稳,恢复了他往日的面容,比起那张寂尘的价廉,现在的帝长渊脸上多了几分邪魅。   他知道凌香寒很心急,她刚刚到皇城,帝长渊就已经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恨不得立刻冲进了宫里,想要将齐旭乱刀砍死。   但是帝长渊到底还是没有同意他的做法,齐旭虽然这么些年都是荒淫无度,但是他也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凌香寒就这般贸然的闯进皇宫,他并不是不相信她杀不了齐旭,只是不能确定她是否能够全身而退,毕竟,北宫里的那些杀手就不是能够轻易忽视的。   “冷。”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帝长渊赶紧回了神,将趴在软榻上的人抱了起来,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凌香寒意识里已经对他有所信任了,刚开始他抱她的时候,她还会睁开眼睛看两眼来确定是不是他,次数多了之后,凌香寒是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了。   她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明明嘴上是将帝长渊推的老远,但是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回答,她一点都抗拒不了帝长渊给她的温柔。   “睡吧,过会儿就不冷了。”将她抱到床榻上,帝长渊搂着她的腰身,凌香寒像是找到了一处暖和的地方,一个劲儿的往他的怀里钻,帝长渊叹了一声,却忍不住的将人搂的更近了一些,但是就是觉得有些煎熬。   次日,从帝长渊怀里醒过来的凌香寒已经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以前还会尴尬几分,现在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了,帝长渊也不知道这个转变是好还是坏。   而另一边,从自家凉亭醒过来的赵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胳膊给他压的有些发麻,他不过是动了动就觉得手腕上是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脑海中时不时的闪现出昨日的场景。   看了看手中的药包,又看了看自己变形的手腕,赵莽瞬间就清醒了,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是在做梦!   “来人,给我查,差一个和尚,身边带着一个绝色女子,还有一个黑衣侍卫,给我查到消息之后直接斩杀三人。”这会儿已经歘哈哦衣裳的赵莽对着属下阴沉的说道。   手下的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的时候,赵莽又添加了一句:“那个角色女子记得留活口。”   “是。”手下的人领命之后就退了出去。   赵莽确实捏着手中的药包,脸色阴沉的厉害,这东西有没有效还得试用一下,而且他现在清醒之后便不再将那三个人放在心上了,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他一个右相难道还会怕不成。   赵莽原本还想着让府中的医师仔细研究研究这药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到时候再成批的制造,那他也就能够一直威武下去了,哪里还用得着那个和尚!   赵莽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人早就已经被解决了。他连着收到了两个派出去的人的首级的时候,赵莽是真的怕了,怕的躲了一上午都不敢出丞相府。   一直到正午的时候,他才一脸慌张的来到了皇宫的宫门口。   、   他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人,他一时间有些忐忑,但是想着今日没有上早朝,不管怎么样还是去宫里觐见觐见才好,这么一想他便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宫门。   “皇上,右丞相求见。”公公在齐旭的耳边道了句。   “传。”齐旭的怒火本来就有些大,这两天边关的八百里加急都到了,没想到他大齐在大梁的兵力之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赵莽很快就走进了御书房,但是刚刚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就瞧见了御书房内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   他仔细的看了几眼,这才当真是确认了,这站在皇上身边的女子可不就是他昨日在青楼里见到的那个绝色女子,虽说外貌有一些变化,但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光是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没先到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腿都觉得有些发软了,这会儿竟然是不知晓做何反应了,只好先收回了神色,朝着皇帝拜了拜。   “丞相大人的手是怎么了?”齐旭抬头就看到了赵莽受伤的手腕。   “臣没事,只是昨夜在花园里磕到了,多谢陛下关心。”赵莽说道。   “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赵莽的心情有些复杂,同时又有点紧张。   “此次与大梁的战役开始之后,我大齐已经连失八座城池了,右相大人可有什么想法?”齐旭手中的笔并没有放下,还是一脸认真的在写写画画。   “臣以为,再打下去也不够是我大齐损兵折将,我大齐若是归降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赵莽诚诚恳恳的说道。   齐旭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末了又收回了目光,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齐旭突然觉得脑上一闷,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没过一会儿就被黑暗淹没了。   “你,你,你……”似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刺杀当今皇上,赵莽连说了两声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凌香寒收回了手,看着已经倒地的齐旭,心情很是复杂,她其实可以很简单的就解决齐旭,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真的快要得手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说不清楚的空寂。   坚持了十年,忍耐了十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但是齐旭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能够残忍将她父亲从皇位上拉下来,一个全尸都没有留的人是多吗的难缠,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的容易。   没有过强的武功,没有什么防备能力,她不过是一掌就劈晕了他。   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灭了繁盛几十年的楚国,失望,除了失望更多的是不甘。   甚至是不愿意接受。   敌人太过脆弱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像是竹篮打水一样,如今,还有什么意义。   “丞相大人。”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赵莽的视线落在了从帘子后走出来的人,他的脸上立刻就挂上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走出来的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不管是高矮胖瘦,还是面容,甚至是声音都是一样。   “这,这……”赵莽有些懵了。   “丞相大人,这里有一封已经准备好的圣旨,接下来你该是知道如何做吧。”再次开口,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正是他昨日听过的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丞相又是一脸的讶异。   “是是是。”一连应了三生,赵莽觉得自己的心紧张的都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出手就弄晕了皇上,现在竟然连假冒圣上的事情都做的出,这些人究竟是……   赵莽颤巍巍的接过那道圣旨之后,也不敢当场打开看,只好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跨门槛的时候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凌香寒看了一眼地上的齐旭,突然觉得有些迷惘。   “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你不觉得就这么杀了他有一点太便宜了他吗?”帝长渊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今日的他早已不是和尚扮相,一身衣袍穿在身上有些松垮,还挺诱人的。   “说的不错,金銮殿门口的那坛油锅烧了这么些年了,也是时候让他自个体验一番了。”她冷笑一声说道。   徐月的动作不慢,很快就给齐旭易容了一番,这一看,和徐月本人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凌香寒又补了几个地方,看起来就更像了。   徐风先行一步将齐旭带走了,凌香寒与帝长渊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有嬷嬷前来报告,凌香寒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嬷嬷,身上的杀气顿时就冒了出来,那位就是当日给她落冠的嬷嬷,也是她的教养嬷嬷,凌香寒往年的屈辱都是这个老妖婆子给的。   感受到凌香寒内心的阴暗,帝长渊突然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凌香寒这才回了神,不着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时间还长着,慢慢来。   那几个嬷嬷也不是普通的角色,朝着凌香寒这边打量了几眼。   “还不快走,迟了陛下又要罚你了。”有人道了一声。   嬷嬷心神一晃动,再回神的时候,那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可真是邪乎了,莫不是她看错了不成。   她怎么好像是瞧见了凌香寒,那个现在应该正潜伏在大梁国师府的司乐!    第77章 报应   齐旭是被疼醒的, 他这么些年已经被人精心伺候惯了,这乍的一疼,他就有些受不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 面前是一个陌生的人影, 眨巴了两下他这才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角色的女人, 但是她一脸冷漠的表情却让他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看来齐王你是醒了,您可别乱动, 要是我这刀子一个不小心伤到你了怎么办?”凌香寒一边说着, 一边将齐旭的头发一把把的刮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齐旭这可是第一回让人在自己的头上动土。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没有仔细思考着人到底是谁,齐旭只是愤怒的说道。   凌香寒没有搭理他, 刮掉最后几根头发,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一根香,在他的头上点了几点,齐旭这回真的是被烫的哇哇直叫了, 灼烫的感觉传来,他想要动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捆绑了起来,根本就不容许他有半分的挣扎。   “好了, 这可就齐全了。”凌香寒将手中的刀子丢在了一旁,双手浸在水盆里洗了好久才拿出来,过程中齐旭是一直在狂吼乱叫着。   “来,瞧瞧, 你可觉得这张脸好看不?”凌香寒说完就拿着一把铜镜举到了齐旭的面前,齐旭看着铜镜里的人像,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是他,这不是他的脸!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跟朕说,朕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立刻册封你做皇后,如何?”齐旭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明明是他在开口也是他的声音,但是镜子里的那张脸完全不是自己的!   “你放心,你没有本事等到那一刻了。”凌香寒说完就朝着齐旭的嘴里丢了一个东西,有点凉,还有点苦,齐旭是想要吐出来的,这女人实在是太邪门了,但是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是入口即化,根本不给他吐出来的时间就已经化在了喉咙里。   他呸了两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但是身体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正,一时间齐旭又开始得意了,看来这个人是并不打算杀他了。   “你……”他张了张嘴,做了个嘴型,但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又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但是他根本就不会说话,就算他尽力的想要开口,但是喉咙里还是发出不了任何的声音。   同感袭来只有一瞬间,齐旭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嗓子像是在被火灼烧一般,疼的厉害,疼的他都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处,他的喉咙越来越疼,就算是大口大口的在呼吸着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一把火在烧,而且越烧越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旭的全身都已经湿透的差不多了,脸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的时候,那疼痛感总算是消失了,这一回,他就算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刚刚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这张嘴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不如毁了算了。”凌香寒笑着说了一声。   躺在地上的齐旭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狠厉,恨不得将凌香寒吃了一般,但是这纸老虎的模样对于凌香寒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要是换做十年前的齐旭或许还能还手几分,但是十年的荒废,他早已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齐旭不能说话,但是他的双眼一直看着凌香寒的脸,总觉得很是熟悉,齐旭的视线落在了凌香寒的手腕上,一个银色的镯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玩意齐旭是熟悉的,可不就是本宫那些棋子才有的,难道这个女人曾经也是一个棋子,没想到棋子现在也会回来复仇了。   如今看来,还是北宫里的嬷嬷管教不严,等他回去一定要重重的处置这些人,对,一定要这样!   齐旭还在想着日后怎么处置别人,但是却没有注意到现在自己才是一个阶下囚。   “现在,也是时候带你去看看好看的一幕了。”凌香寒说完就扯了扯齐旭,齐旭直接被她给提了起来,整个人被凌香寒拖着在地上走。   “大人,让我来吧。”徐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一直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帝长渊,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准确来说,他是一脸的冷漠,但是在感受到凌香寒看向他的时候,那一脸平静的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还有一丝的宠溺。   “别脏了你的手,给他吧。”帝长渊这么说了一句,凌香寒点了点头。   齐旭一直都是在挣扎着,但是徐风哪里会给他继续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人点穴定住了,这会儿他就像是扛着一个麻袋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凌香寒身上有腰牌,通行变得格外的顺畅起来。   此时已经不再是早朝的时间,所以金銮殿前变的是相当的空旷,但是并没有多安静,哭号的声音传来。   齐旭朝着场地中心看去的时候,他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看到有一个人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那张脸,那身衣袍,原本是应该在他身上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怎么,如今这般无力看着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凌香寒冷笑一声说道。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奴才啊,奴才是忠心的!”有个嬷嬷率先叫了起来,因为是被捆绑着丢到地上的,此时有些臃肿的身躯格外显得笨重。   另外一个人也连忙趋炎附势的爬了过来,恨不得在那个假皇帝面前磕头至死。   “不用多说,来人,下油锅!”那皇帝一声令下,齐旭的眼睛睁的老大,这原本应该是他的声音才对,怎么变成了另一个人?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有人直接就扑到了那个明黄色身影的旁边,但是坐着的人并没有给她机会,直接狠狠的一脚就将人给踢开了。   很快,禁军就将人拉了起来,用绳子吊在了油锅的上方。   随着一声令下,那老女人缓缓的往下放,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就看到她的脚泡在了滚滚的油锅里,锅里立刻就沸腾了起来,那场面别提有多么的恶心。   半个人泡进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那人怕是已经死了。   没过多长时间,飘上来的就已经是一具死透了面目全非的像是躯体的东西。   “陛下,你想要尝一尝吗?”凌香寒的声音像是鬼魅一样的在齐旭的耳边响起。   有人送了一个盘子过来,盘中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楚原型了,只看到金黄一片的。   凌香寒直接就朝着他的嘴里喂了一块,齐旭没有张嘴,凌香寒直接粗鲁的掰开喂了一口,齐旭的脸色发白,全身都冒着冷汗,衣衫早就已经汗湿了,胃里却是翻腾的厉害,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凌香寒放开了他,看着他蹲在地上干呕。   其实,她的碗里并不是什么人肉,不过是膳食里的一道炸肉罢了。   她看着他,恍然记起了那一年,奶娘抱着她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齐旭将那炸酥的肉放在母后的嘴边,母后没有吃,他就给她灌了进去,那么的决然。   后来……   后来母后就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感觉,齐旭如今也算是经历过了一次了,她倒是有点后悔没有真正给他吃一口那老妖婆的肉了。   “齐王,你可还记得十年前被你亲手杀死的楚帝,你可还记得!”凌香寒厉声道了句。   抠着嗓子,总算是呕的没有什么呕的齐旭瞬间回了神,回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有些早已遗忘的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他炸过的人太多了,逼着吃肉的人也太多了,有些记忆都忘了,但是那一回他是不会忘记的。   那一天,他谋朝篡位了,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了脚底下,那一天是他重生的日子。   但是……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怪不得,明明都已经十年了,但是有些面容还是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楚帝,楚后。   她的脸上有太多他们的影子了!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凌香寒,指尖颤抖的指向了她,只不过很快,他那根伸出去的手指就被人从根部给削断了。   他痛叫一声,但是却是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赵莽看着这一幕却是心惊肉跳的,这个和尚可不是昨天那个和尚,怎么过了一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赵莽此时此刻恐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一脸惨状的和尚就是他那个荒淫无度的皇上。   “别着急,时间还早,我们慢慢来。”凌香寒淡淡的道了句。   齐旭这回是慌了,真的慌了,当年为了赶尽杀绝,连根拔起,他可是亲手将那个小女孩丢进油锅里的,他还记得楚后当时的眼神,他还记得自己将那盘肉端过去时,楚后的眼神。   怎么会!   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78章 放下   齐旭震惊之余是真的恐惧了, 恐惧面前这个带着仇恨而来的女人,恐惧死亡的来临。   因为,他真的看到了杀意, 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可是不仅仅是这样,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让他痛快的去死的, 她在折磨着他。   “我倒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长生殿, 我现在可能还没本事杀你。”凌香寒冷笑一声, 将齐旭拉了起来。   本宫里的那些杀手, 反抗的早已处决,逃走的,凌香寒也不打算抓, 卷土重来那是肯定不可能了,况且那些人的忠心也不过是这些年来的压迫行成的习惯罢了,没有了□□的控制,也没有了管制她们的人, 她们也不想要在这冰冷的深宫里为一个苟延残喘的人效力。   狠狠的咳了几声,齐旭看着凌香寒,她的脸上带着些笑意。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细细的回想了一遍,这才明白凌香寒的意思。   原来,她竟然是藏在了这宫里,难怪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香寒, 香寒,你不能杀嬷嬷啊,嬷嬷对你那么好,求求你,放了嬷嬷。”看着那飘起来的已经不成形的躯壳,另外在一边等候着的嬷嬷在慌乱之中认出了凌香寒。   她确实对凌香寒不错,什么任务都是让她带领去接的,任何好的资源也是都让凌香寒所得,但是……   那也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罢了。   她十三岁那一年,嬷嬷将她摁在冰冻的水缸里,一夜都没让她起来。只因她偷偷的跑出去了一回,双手都没来得及踏出北宫的门槛就被捉了回来。   她过去受到的那些痛苦虽然让她成长了不少,但是带来的痛苦却是更多的,就想现在,每到下雨的时节,腿上的膝盖总是疼的厉害。   小腿骨也曾经被打断过,亏得她是命大,如今顽强的活过来了,可是在北宫的那口深井里不知打埋了多少年轻的女孩,那些血债,杀了她一都不够还。   “念在过去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凌香寒将齐旭丢在了一边,走上前去,一个瞬间,旁边侍卫的剑就被她拔了出来,一道下去,鲜血喷溅,死不瞑目的惨状让齐旭再次呕吐了起来。   宫里的人不多,唯独有几个侍卫押着一批犯人在这里,那些侍卫都是皇城的禁军,如今只有皇上的旨意才能驱使他们,既然皇上都没有开口,这宫女做什么他们也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齐旭死的很惨,千刀万剐的时候疼的他哇哇乱叫,但是到最后也没有力气叫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凌香寒,熟悉的影子,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   他殿试了三年还没有过,手里的那点余钱也不够了,老母亲年纪大了,家徒四壁的他越发觉得日子过的苦。   第四回的时候,他过了。   他在官场中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但是事实总是对他一再打击。   没有余钱去打发上头的人,也没有谁愿意巴结他,日子虽说是过的好一些了,但是总是觉得有些气短。   “你是五年前的探花郎?”柔柔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当朝齐后。   齐后是史上传言最亲民的皇后,本就是出生平民,格外的懂得平等的重要性。   “参见娘娘,娘娘千岁,臣正是探花齐旭。”他拜了拜。   “齐大人可有什么难处?”此处是宫门,他在这儿站着有一会儿了,不然她也不会注意到她。   他不言语,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还是明白了。   虽然这些年来已经改善了许多,但是官僚主义的人也还是太多,像他这个出身确实不怎么好做。   后来齐帝修了新王法,提拔了不少的贫民出生的官僚,而他自然也就在其中。   但是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当一个愿望达成之后,后面的愿望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越发的努力,直到他坐到了尚书的位置,还是觉得不够。   贪念,也不过是一瞬间起来的,策反了兵部尚书,发动了政变,这一切都来的很突然。   他亲手杀死了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丞相,还有兵部尚书还有宫里的所有人,那些所有见证过他卑微的人全部都被他送到了地狱。   似乎只有这样,齐旭才觉得他是高贵的,是万人之上的,不想被别人看不起那只能走到看不起别人的位置。   只是可惜,天道轮回,他做的那些事情如今也该有个交代了。   齐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割了一千刀了,整个人都是血肉模糊,露出了一节节白骨。   她没有动手,睁着眼睛看完了全过程,落下最后一刀的时候,心里却是以阵阵的空寂感。   什么都结束了。   “累了吗?”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冷的厉害。   “我们回大梁。”他说。   “好。”她点了点头,勾唇笑了笑,那些仇恨,就让它远去吧,压在身上十年的担子如今也算是卸去了。   从此,大齐灭亡。   帝长渊的人在之后的一个月之内迅速的洗刷了大齐的百官,降书递交上来的瞬间也就预示着大齐真正的从史书上停笔。   而南国……   没有退兵。   在知道大齐递交投降书之后,南国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的进攻大梁,南边的战场上如今已经是硝烟遍布。   “如今朝中局势偏向大皇子,这个局面不是什么好事。”国师殿里,帝长渊揉了揉额头说道。   “那就推三皇子吧。”凌香寒想了想说道。   三皇子是个不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皇子,没有什么棱角,看起来整个人都很圆滑,大概是因为他的母妃出身贫寒的原因吧。不过因为这个皇子确实在什么方面都不出众,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么一位皇子。   “你倒是和本国师想的一样。”帝长渊笑着道了句。   凌香寒不可置否,如今的局势,自然是少了赵贵妃那一家,四皇子就算是怎么翻腾,皇上也不可能让他掌握大权,毕竟有个狼子野心的母家,留着他一条性命已经是实属不易,想要别的东西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至于二皇子,虽然是皇后所出,最有可能立为太子,但是名声不好,皇后的名声也不怎么样,这么一对比下来,似乎立为储君总是缺少点什么。   二皇子是嫡出,可是这么大了还是没有被立为太子,那么以后被立为太子的几率更小了,皇后自然也是急得不得了。   大皇子虽然没有母家的支持,但是毕竟是年岁最长,原本应该由太子处置的事情也全权由他包揽,这些年来他拉拢的势力也不小,但是手段却是狠辣骇人,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做储君。   相比较下来,唯独剩下韬光养晦的三皇子了,品性还可以,心中也有抱负,能够忍得了这么长时间,也能瞧得出他的厉害之处。   “等宫中的事情都处置完,我就带你回山上,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怎么样?”帝长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   “回山上做什么?难道回去做和尚不成?”她闻言,笑了笑说了句。   帝长渊的本事确实很大,大的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凌香寒觉得他并不适合去山里生活,他只适合站在那百人之上的殿堂里,和皇帝一样接受这百官的朝拜。   受着万人的敬仰。   她不同,她不过是一个十年前就该消失的人。   “难道你舍得为夫去做和尚?嗯?”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激得凌香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齐国回来已经大半个月了,她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但是没想到帝长渊很忙,一回来就忙的不见人影,只有偶尔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感觉身边多了个人,次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大半个月没怎么打过照面,她居然有点想她。   “还为夫呢!羞不羞。”她的脸颊带着一些红晕,听完帝长渊的话,瞪了他一眼,但是看起来确实说不出的娇羞惑人。   “香寒。”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迷人,凌香寒歪头应了声“嗯?”   “下个月大婚,可好?”他询问道,这些日子来他也一直在准备着,他想要给她最好了,所以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师父在打造花轿,还有手艺最好的绣娘。   “好。”她应了一声,这一回没有多少的犹豫。   帝长渊的心中大喜,不等凌香寒再次开口,他就堵住了她的红唇。   一个月来,虽然每次两个人都是同床共枕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跨越那条线,不仅如此,两个人之间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晚上偷亲几回也实在是不过瘾的很。   这一回的吻来的是这么的急切,凌香寒甚至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觉得帝长渊就像是一团烈火,很快就将自己包裹了。   他来势凶猛,她虽然已经有所体会,但是还是有些被吓着了,一个月没吃肉的人,果然是饥渴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似乎是看到了凌香寒的失神,帝长渊要了她一口,她吃痛,轻呼出声,但是从口中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声嘤咛。   这声音撩人的很,让帝长渊几乎是无法自拔。   他的手一点都不老实,牵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到他脸上的火热,胸膛上的火热,还有……   她的脸现在红的几乎是能够滴血了,但是她不想叫停。   虽然已经有很多次的接触了,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羞人,但是她是喜欢他的,是爱他的。   他忍的很辛苦,从以前就是这样。   衣衫落尽,一切都显得极为美好,但是他还是照顾着她。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难以忍受了,还是戛然而止,大概是怕吓着她了。   她的脸色也红的很,滚烫的不正常,有些微喘。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肩头,细嫩的手划过他的皮肤,他打了个颤抖。   “呵。”她轻笑了一声,正好落在了帝长渊的耳中。   “怎么,现在娘子这是在撩火?”他从她的颈窝抬头,眯着眼角问道。   “确实在撩火,怎的?国师大人这就扛不住了?还大师呢!莫不是个神棍罢了!”她就喜欢和他耍最皮子,他有时让着她,有时也会怼的她哑口无言。   凌香寒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这段时间是极为幸福。   “确实扛不住,娘子美的实在是让我无法自持。”他说完再次俯身。   两个人的心跳都极速的加快,在热吻之中,神智越来越朦胧,他忍的很辛苦,但是还是不愿意伤害到她,直到他听到她的那一句。   “可以的,长渊。”   一句话,就像是最烈的酒,让他沉醉,让他无法把持。   他缓缓的沉下,她痛苦的咬牙,嘴边带着艳红的血迹,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野兽口中的美食一样。   他想要将她整个都吞入腹中。   或是痛苦,或是愉悦。   但是凌香寒知道,这颗心,总算是温暖了。   一直到她昏睡的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她想,这主动的事情果然是少做点才好,她这本来就不堪一击的身子,现在怎么感觉要碎了一般。   “醒了?”朦朦胧胧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传来的一声。   她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坦然了。   “嗯。”点了点头,她道。   “今天想去朝堂上看看吗?”他问。   凌香寒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她其实是想要拒绝的,她也知道最近朝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些谣言,她前朝公主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终归还是要亲自面对着一切才行。   她不愿做个缩头乌龟,什么都让他去承担。   她想要的是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迎接所有的风雨。 第79章 结局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兹闻楚帝之女楚香寒品貌出众、德行兼备、才华横溢,朕躬闻之甚悦,与国师堪称天设地造, 朕为成佳人之美特赐其为大梁合颐郡主, 婚配国师。一切事宜交由礼部操办,钦此。   凌香寒站在殿内安安静静的听到公公将圣旨读完, 然后跪拜谢恩。   她本意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如今,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帝长渊还有别的事情, 所以并没有与她走在一起, 今天下雨了, 有些冷,但是这场雨之后,气候就要变暖了, 冬天过去了,春天也走了一半,现在想想,似乎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从相识到如今的相爱。   似乎也并没有多长时间。   “皇上,臣附议,楚国已亡, 大齐也亡了,为什么还要册封一个前朝公主做郡主!”   这年头,一直都不缺乏这种古板的臣子,对于传统的礼数有些过分的执着。   “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不要再多说。”粱帝的态度很明显。   其实,他心中也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留下帝长渊,帝长渊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在他的面前表达去意。   粱帝哪有那么容易的就放他离去,帝长渊的能力不光是表现在他的手段上,还有他的名声。   在大梁,人们最拥护的恐怕不是他这个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反倒是这个站在他旁边的国师。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轻易的松口。   帝长渊对于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在他这里就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春日的雨季是绵绵的细雨,有一点点的凉意,但是并不觉得有多冷了。   “怎么在外面站着。”他将她抱进了屋子里,有些心疼的说道。   凌香寒摇了摇头,没有说多,只是眼神里传递着让他不要担心的信息。   他很关心她,她知道。   “莫不是快要成婚了,你心里有些紧张吧?”他笑了一声问道。   听说快要出嫁的女子都会这般,他倒是没有事先想到这些。   “哪有,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也有陛下的赐婚圣旨,成婚也不过时走个形式罢了,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的。”她说。   帝长渊却是认真了,他道:“这一生怕就只有这一回了,当然是要认真对待了。”   “也对。”她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嘻嘻的说道。   两人视线相对,浓情蜜视线中流淌。   凌香寒在帝长渊的怀里睡着了,睡的很是安稳,自从杀了齐旭之后,她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原来强撑着的现在都松了下来,包括她的精神状态,还有……身体的状态。   容易疲惫,一下雨就疼的耿介厉害了。   她不说,但是他还是能隐约感受到她的痛苦,他掀开了她的裤腿,白皙的腿让他眼神暗了暗。   他看了眼她的膝盖,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内里的伤却是早就已经形成了,他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那日他绝对不会让她在皇后那儿跪那么久,如今想想,似乎也是时候解决皇后一派了。   十天后,吴氏被撤了皇后的头衔,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大理寺直接就将人给带走了,捉拿皇后的事情是粱帝亲自下的旨意。   大理寺细数了皇后的一百二十条罪状,每一条都是一个人命,或许还不止。   这一消息在京城中渐渐的传开,直接导致了皇后的母家,吴家被列入了重点名单,一番查证,刑部才发现,吴氏虽说没有谋反之心,但是也干尽了撒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是牵扯了好几个大案,这一番查证下来,直接就被封了国舅府。   二皇子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整夜也没有把他的母后带回去。   “父皇,你偏心,你偏心啊!儿臣不服!不服。”凄厉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人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帝王之家,注定是薄情的。   听说二皇子带着自己的手下一同去大理寺劫狱,后果就是导致他自己也被关了进去,他手上沾着的鲜血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这一切都处理的特别利落干脆。   “都说虎毒不食子,如今瞧来,这话儿在这宫里还真不适合。”凌香寒说。   “你也不怕隔墙有耳。”帝长渊有些无奈的说道。   “怕什么,大不了我死了,你给我陪葬呗。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呢!”   “是是是,我陪,你去哪儿我都陪。”他并没有将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但是凌香寒却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语。   池子里的荷叶长出来一点点了,还没有长开,今年的日子过的真快,往年觉得每一年都是煎熬,北殿的那个莲花池子也不知道泡了多少尸体。   “我才不要你陪呢。”她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过帝长渊没有听到。   国师大婚的前五日,南方传来大捷的战报,南国愿意割地赔款,与大梁签署百年和平的条约。   凌香寒虽然觉得这承诺不一定对方会遵守,但是近几年是不会有战事了,这般也好。   大军归城的那一天,卫峥与张良两个人骑马走在最前头,战事的时间其实很短,仔细想想,精打细算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   凌香寒站在城墙上看了卫峥一眼,卫峥也看到了她,一身鲜红的衣裳,虽说不是嫁衣,但是也是红的耀眼。   他听说她快要大婚了,如今想想,回来还能赶上,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他对她终究还是喜欢的,比爱少一点点,因为那份感情还没来得及生长就已经被掐灭了。   张良经过战事的洗礼,如今已经变得不同了,真正的大将风范,凌香寒知道,这两人将会成为后十年里,大梁最精锐的武器。   “南国国师觐见。”高高的一声,在这皇城长长的走道里回荡着。   慕闻卿亲自来递交降书,还有贡品,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不过……如今南国陛下也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太子继位,这天下的格局又会多一份变数。   虽说是战败国的国师,但是众人对这位仁政治国的国师一直保留着该有的尊敬,本事大的人总会被人礼仪相待,比如帝长渊,比如慕闻卿。   “我出去透透风。”凌香寒道了声。   这宫宴不是她喜欢的事情,觉得有些气闷。   “好,别走远了。”帝长渊说完,给她批了个长袍,这才放手让她先离开了。   外面总算是舒服多了,不似里头那般震耳欲聋的钟磬声,凌香寒没有走多远,出来散散酒气就打算再回去的。   只不过没想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熟人。   她抿了抿唇,准备装作没看到的时候,对方喊住了她。   “参见郡主。”他道。   “国师大人客气了。”她淡笑着回应了一句。   慕闻卿并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看着凌香寒的脸,凌香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正欲出口的时候听到慕闻卿道了句:“你变了。”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   “收起了锋芒,只是为了他?”慕闻卿还是看出来了,大梁有不少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郡主有些不满。   她不该是这样的,以前的她虽然也会圆滑处世,但是也绝对不会像这样忍气吞声。   “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原本的模样,也许你看到的那些锋芒都是假象,又或者,只是对你罢了?”她淡淡的开口说道。   慕闻卿有些懊恼,果然……   她只是对他这般排斥罢了。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他说。   凌香寒转了身,摆了摆手,表示她并不需要。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以前争锋相对的日子过的太烦躁了,其实现在想想,就算是嘴皮子上争赢了又能够怎么样,不过是赢了罢了,能有什么好处?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就算是怎么阻止也改变不了多少。   “快要结束了,再等等我就带你离开。”帝长渊看着她进来,捏了捏她的手说道。   “好。”她回答道。   帝长渊这才收起了落在凌香寒身上的视线,目光落到后面进来的慕闻卿的身上,眼光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   五日后。   大梁国师大婚,八方来贺。   凌香寒早早的就起来了,清莲给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凤冠一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艳丽的妆容让人看的几乎是着了迷。   “走吧。”她道了一句,率先跨过了门槛,清莲赶紧跟了上去,神都还没来得及回过来呢。   帝长渊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她,她站在石阶上,淡笑着看着他,那一瞬间,他额失了神。   帝长渊今日也是一身大红的喜袍,见惯了他黑白的衣裳,这一回是真的惊艳了一把,这个男人,果真是长的让人着迷,不过,别人再怎么着迷,过了今天,那可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诶,郡主,您还没盖盖头呢!”清莲追上来,赶紧唤了声。   “罢了,就这样就好。”他伸出了手,牵着她下了台阶,一步步的朝着他靠近。   帝长渊想要的是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   八抬的大轿子雕着龙凤呈祥的图画,这是粱帝特许的权利,帝长渊值得。   那一天,京城里人潮涌动,十里红妆从郡主府一直铺到国师府。   那一天,京城里的人无一不被那对新人所吸引目光,郎才女貌,不,不能这么说,这词用在两个人身上都显得庸俗了。   这艳冠天下的容貌,怕是没有别人能比拟了,国师大人第一回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只是一眼,就迷倒了不少的京中女子,至于那轿子中的女人。   只是浅笑着,就让人着迷。   虽说,帝长渊有些吃味儿,但是也未尝不觉得幸福,他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香寒是最美的,而这份美,往后都是属于他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声高过一声,礼部尚书这回也是拼了老命了,高堂上坐着的是粱帝,他今日亲自来主婚,帝长渊并没有拒绝。   帝长渊原本是不打算敬酒的,但是慕闻卿开了个头,他不想输了面子,结果这一轮下来,他是真的扛不住了,卫峥和张良两个也往死里的灌他。   帝长渊想着,明日这仇得报回来,他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对,一定要报回来。   看着被徐风,徐月两个人架进来的人,凌香寒有些哭笑不得,她可是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这倒是头一次。   她有些玩味的站在床边,看着靠着床架子坐着的帝长渊。   “娘子,抱。”帝长渊脸色泛红,朝着凌香寒伸出了双手。   凌香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国师大人,羞羞羞。”门口的小孩儿一脸冷酷的表情说了仨字。   但是凌香寒还是看到他羞红的脸了。   “叫小叔。”他瞪了李琰一眼。   凌香寒递了红包给李琰,小孩儿欢喜的走了,凌香寒只是笑了笑。   她看着面前人,帝长渊,荣将军的独子,那个在三岁就被送到寺里的独子,她想,凡事总有个缘分的。   比如,他遵守约定替荣家守护了大梁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来到这里,或许她不会和他相遇,或许,两个人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她想,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抱。”他又开了口,这一回没等凌香寒回答,他就伸手抱住了她。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妻,你要陪我过完余生。”   他呢喃着。   凌香寒突然有些不知道做何回答,她会努力的,虽然不知道努力凑不凑效,她的身体状态已经很差了,医师说还有五年,或者长点可以活十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切,有他陪着就好。   余生,还长着……   ---------   同年秋,大皇子被封王,赐往偏远的封地,那一天,大皇子是错愕的,太子之位触手可及的时候,他被册封为王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粱帝直接斩了他的羽翼。   三皇子得了太子之位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结果。   只不过这些事情总归还是说不准的,粱帝退位还早着呢,九皇子也得势了,朝堂中怕是要重新站队了,不过他身后有卫峥张良,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宫中日后总归还是有风风雨雨,只不过这些都与离京的两人无关了。   凌香寒的身体到底是没有瞒过帝长渊,他直接丢到了国师的位置,带着她离开了京城。   他要陪着她走遍四海,看尽人间风光。   尽管他知道两个人的时间有限。   但是……   一切还早,一切还来得及。   凌香寒想,她会努力的,会努力陪着他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