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房宠》 作者:无极爱墨皇   文案:   古音五岁的时候被赌鬼父亲一串铜板卖给了吉水县县令家做奴婢。   因为相貌姣好,又天生一副媚骨,县令府的主子瞧上了她另外的用处,遣了专人教导她,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十七岁那年,吉水县闹饥荒,朝廷派遣巡按御史到吉水县赈灾,县令在府中大摆筵席为御史接风,已经出落成绝色的古音被安排在席间献舞。   衣袖翻飞间,一舞倾城。   县令得意不已,那京城来的贵人盯着她就没挪开眼睛。   那晚之后,县令府少了个美貌的丫鬟,御史府多了个受宠的侍妾。   御史才智过人,三个月后,吉水县饥荒解决,他功成身退,走之前查办了贪赃枉法的县令,古音音才知道她傍上了大人物——   她竟然和当朝太子同床共枕几个月!   知道他的身份,古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想飞上枝头,只希望太子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他几个月的份上,不会因为县令的事情迁怒她,所以自觉的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   在外流浪两个月,她在干活时突然晕倒,醒来被告知肚子里多了个小崽子的同时,医馆的大门被满脸怒容的男人一脚踹开了……   景朔冷静自持半生,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子束手无策。   男主表面冷静实则疯批撒糖怪,女主表面软糯实则心狠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古音,景朔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子殿下手把手教我宫斗   立意:爱人者必先自爱 第1章 楔子   惊雷   “姑娘,你……嫁人了吗?你已经有两月的身孕了。”   刚刚开春,明明外面还是晴空万里,可古音却是听到了惊雷的轰鸣声。   若不是打雷了她听岔了,如何会听到这样不可思议的话。   她不过就是太累了所以有些食欲不振,引起的头晕恶心而已,怎么会是有孕!   “大……大夫,你,你再仔细诊一下,肯定是诊错了,我,我怎会……”   古音有些着急,她一贯最是懂礼数,此刻也有些不管不顾,把自己嫩白的手腕往前送。   老大夫上下瞄了她一眼,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古音一月前来镇上的,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外呼别的,实在是她那张脸,有些过分的好看了,一出现就让人忽视不了,她虽有意遮挡一二,可根本没什么用。   不过别说这穷乡僻壤,有人说过,就算在京都城,她若是出现,也能引起全城女子的恐慌。   这么漂亮的女子独身一人来这里本就让人生疑,若不是她自己安分守己,整日就窝在屋里也不怎么出门,这小镇只怕也容不下她,可如今她又无端被查出有孕,一个绝色美人,独自跑到这穷乡僻壤吃苦,还有孕,这三个因素随便哪个拿出来都是足够让人好奇,更何况三件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都不需要问,靠想象都能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少女变少妇,还是身份不明的少妇,就足够让人心情复杂了,这少妇还质疑他的医术?当下“和颜悦色”的老大夫也有些不悦了,板着脸眼中还有几分鄙夷和不耐烦:   “到底有没有孕,你自己不是最清楚?老夫虽不是什么华佗扁鹊在世,也绝不可能连小小的喜脉都诊错,你有空质疑我的医术,不如好好的想想这孩子是要留着还是”   许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夫说落胎太不应该了,在最后的关头总算还是保留了点“医德”,没将那残忍的话说出来。   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鄙夷,只是……古音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袖,她现在已经没空去管这些了。   呆坐半响,老大夫都忍不住出声赶人了,她才默默的褪下手中的玉镯递了过去,这是如今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当初从府上逃出来,那些东西她一样都不敢带,上面都有官家印记,只要她敢用,一下就会被找到。   老大夫这把岁数早就是人精了,乐呵呵的收了镯子,给了古音一个放心的眼神。   临走的时候可能是拿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良心发现,他叫住了古音,嘱咐她若是真想落胎,一定要早些打算,等孩子大了就不好办了。   古音没敢回应,落荒而逃。   她现在住的院子是用带出来的积蓄在村里租的,院主人在镇上一家大户人家做帮佣,平时很少回来,给了她足够的自由空间。   是她十七年从未享受过的自由。   此刻一个人孤坐在院里的大树下,她再没了之前享受生活的心思,内心一片荒芜。   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从未在她的计划中,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资格孕育那人的孩子,偷偷生下?她想过,可只一瞬间就退缩了,先不说那人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的,就她现在连养自己都困难,又如何再负担的起一个新生命,她太胆小了,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她才刚刚从囚笼里逃出来,如今的新生活是她梦寐以求多年的,她不想再回去了!   古音从小连杀鸡都没见过,做梦也没想到第一次挥起屠刀,竟然是要朝向自己的骨肉。   说到底她也才十七岁,就算有了非同常人的经历,可真遇到事,还是会害怕。   ——   古音前两天在这的私塾寻了个抄书的事做,虽说一月给不了几个铜板,但是总算有了点盼头,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能力挣到钱,这种成就感就不是其他东西能比拟的。   她只告了半天的假,午膳也没心思吃了,收拾了一下就赶去了私塾。   刚到就被一群等待已久的孩子围住了,她长得好,又温柔,还会做小东西逗他们玩,不过两天,在这些孩子的心目中地位早就超过了整日只会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老夫子了。   古音原本也很喜欢和他们玩,孩子纯粹的笑容总是能让人瞬间忘掉不愉快的东西,只是今日,看着眼前天真的笑脸,感受到抓着她的细嫩小手,她竟是有些不敢面对,寻了个理由落荒而逃。   她是个性子好的,以往抄书的时候就如同入了无我境界心无旁骛,今日却是半个时辰就抄废了两篇,还是被夫子指出来才发现,这让一向面薄的她羞愧的满脸通红,可她实在静不下心来。   夫子看出她心不在焉,有心放她半天假,她没应,她现在这个状态,回去只怕更要胡思乱想,这里有人气热闹些还好,若是一个人,她怕她把自己憋疯了,换了一张纸继续抄。   刚写了一个字,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了:“古姑娘,门口有人找你,让你出去一下。”   古音愣了一下,她刚来这一月,能有谁会来找她?   “有说是谁吗?”她轻声询问。   门房不知为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微微摇了摇头:“他说你出去就知道了。”   一想到门外的状况,三伏天的魁梧的男人有些后颈发凉的打了个寒颤。   古音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跟着门房出门,路上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甚至比平常更加安静,可越是靠近门口,她的心跳就越来越快,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中,甚至不自觉的捏紧了双手。   大门只开了半边还虚掩着,古音站在门内什么都看不见,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隔着那扇门她都感受到了恐惧和压抑,她有些后悔冒冒然出来了,也不好奇来人是谁,转身就要逃跑。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私塾那两扇破木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力大的带起了一阵冷风,扬起了她的裙子,更是凉了她的心。   “音音,一月不见,你就这么欢迎我的吗?”   熟悉的声音,每晚梦中都会被吓醒,如今近在咫尺,惊吓过后反而冷静了,只是僵住的身体透露了她的紧张。   她本以为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的离去而慢慢的淡去,最终回到原点,可现实总是不停地向她强调,她这样的人,原是不配这样安稳的日子。   有些事情,从未从记忆里消退过,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第2章 佛缘   普化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在古音已经过去的小半人生中,总共经历了两次天灾。   一次是她五岁那年,石桥县县令不做人,为了敛财竟在修建江堤时动手脚,故意用了低劣的材料,修好不足一月,一场大雨就将其冲毁了,洪水泛滥,她们住的乡田村首当其冲,田地,房屋全部被摧毁,无奈只能举家迁移去逃荒,然后就到了这吉水县。   恰逢吉水县县令招丫鬟,按理说她这个年纪是做不了什么活的,一般人家也不会要她,可县令只看了她一眼,竟奇迹的把她留下了,给了她父亲二两银子,从此她和古家就算是没有关系了。   其实这么多年古音一直不明白,当时她们兄妹三人,除了大哥还有个和她一样大的妹妹,父亲为什么单单把她卖掉了,而从来没想过要卖掉妹妹。   当然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只是没想到隔了这才十几年,她又遭遇了第二次天灾。   说起来她才十七岁的年纪,可经历却比好些寻常人的一生还要丰富的多。   “小姐,马车套好了,非要去吗?老爷说最近外面不太平,让咱们都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出门,寺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菩萨大慈大悲不会怪罪的!”   说话的是她身边的丫鬟翠浓,跟她一年入的县令府,比她大几岁,刚刚从外面回来。   古音刚刚让她去安排马车,说要去十里外的普化寺,她搞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发奇想,但古音坚持要去,她只能去安排,此刻回来了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   她出去这段时间古音已经换了身简单的素色常服,闻言不假思索:“必须要去,今日不去,以后怕是也去不了了。”   后面这两句她说的很小声,屋外蝉鸣乱叫翠浓有些没听清,想去问的时候古音已经笑着岔开话题安慰她:   “你别担心,今日有贵客要来,大人和夫人都在前厅忙,顾不上这里的,我只是去见个人,不会耽搁太久的。”   翠浓从很小就一直跟在古音身边,古音的事情她比她自己还清楚,所以实在不明白她这么着急究竟是为了去见谁。   古音已经拿起桌上的帷帽戴上了,眼见是劝不了了,翠浓只能作罢,上前替她打起帘子。   两人偷偷从后门溜出去,马车就在门外等着,路上碰到一两个下人都是行色匆匆,古音知道,他们是急着去前厅帮忙,从京城来的贵人,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家突然活跃起来,兵荒马乱中还透露着主人不能抑制的激动。   而这份激动就是古音非要这时候出门的原因。   ——   吉水县地处西南,虽比不得京都寸土寸金,也算是风调雨顺,百姓生活也算过得去,所以一直太平无恙,可今年西南不知是做了什么惹了老天爷不开心,已经整整三个月过去了,愣是一颗雨都没下,州府想了各种办法,也根本无济于事,救不了那万亩良田,也救不了上百万西南百姓。   吉水县地方不算大,可地处西南要塞,有着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粮仓,上万斤粮食屯积在这里,今年虽不能和往年相比,可自保应是完全没问题。所以当饥荒开始时,灾民第一时间奔向这里。   往日繁华热闹的长街如今没有一点声响,每条街巷中都堆叠着饥肠辘辘的灾民,给古音驾车的车夫是从小在这长大的,七弯八绕的不知走的哪条路,没怎么遇到灾民就出了城。   城外比城内情况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古音打起帘子看了一眼,官道两边躺满了衣衫褴褛的灾民,长时间的饥饿甚至让他们连讨饭的手都抬不起来,还有一些悄无声息的,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恍惚间她想起些五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像个乞丐一样跟在父亲的后面,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对着县令府的下人卑躬屈膝,甚至下跪,在生死面前,尊严是什么?   还想起县令府管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还有父亲捧着一串铜板离开,高兴的全身发抖头也不回的背影,尽管那之后不久管家就因为偷盗府里的东西被赶出去了,父亲也不知所踪,可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时常被惊醒,以为自己还在那条臭气熏天的巷子里。   无声的放下帘子,她背靠在车身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是救世的菩萨,救不了所有人,她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普化寺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拜佛圣地,据说这里曾经出过羽化登仙的大师,寺中的和尚学的是修仙之发,能掐会算且个个有通天之能,故这里一直烟火旺盛。   有没有通天之能古音不知道,至少在他们羽化之前他们和旁人没什么差别,一样要吃五谷杂粮,往常来这里供奉的人多,自然不愁吃喝,然现在百姓自己都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了,哪里还顾得上菩萨,况且求神拜佛若真是有用,那他们今日的惨状又是从何而来,菩萨为什么不保佑他们。   不能显灵的菩萨,拜来何用?   故此寺中难得的冷清,只是没有这一路行来的惨状,寺中僧人仍旧打扫诵经,和往常一样。   古音从寺下的石板路一步步走上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有一人在路的尽头等她,正午时候的阳光第一次不那么讨人厌,丝丝缕缕的落在他身上,为他塑上金身,身上袈裟无风而动,再配合万年不变的慈眉善目。   嗯,确实有菩萨下凡普度众生的感觉了。   只是这菩萨好像太年轻了点。   不知想到了什么,古音突然小声笑了一下,接着三两步跑到他跟前站定。   “大师是在等我吗?大师怎知我要来?”   两人不过第二次见面,却已然熟稔。   “原来你真的是普化寺的大师啊,我还以为你骗我的呢?”   相空仍是笑着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施主好久不见。”   古音点头:“确实好久不见,有三年了吧。”   三年前她在随同夫人回乡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在路边打坐的相空,觉得这和尚挺奇怪的就让人给他送了水,问了才知道他外出云游,遇到了乞丐好心给他馒头,结果反被那乞丐抢了身上的干粮,已经饿了三天了。   她觉得这和尚蠢萌蠢萌的,又让人给他递了几块干粮,下人笑着打趣他为何不求他的菩萨来救他。   熟料他竟然抬头指着她笑着说:“菩萨这可不就来了吗?”   这话若是个登徒子说出来的,她会觉得正常,可这人就算穿的破旧也能看出来身上是袈裟,佛门之人如此说话,到真是让她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却也只当他是想讨口吃的所以说些好话,就让下人又给他装了点干粮,让他带走。   干粮给他他毫不客气就装进了自己的破袈裟袋子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古音没觉得有什么,下人先生气了,指着他怒骂和尚不知恩情,连句祝福话都不愿意说。   古音出声喝住了下人,刚想和他道歉没成想他先解释了,一出口就是佛法,到真是祝福话,只是这话,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小施主面相贵重,是有福之人,只是好事多磨,命格太弱,乘不住这样的富贵,总要经历一番风雨才能成事,今日她帮我,乃是为自己行善积德的好事,算起来应是我帮了她,既如此,我不求小施主的感激,小施主也应不求我的回报才是。”   古音本就不图他回报什么,不过顺手的事情,只是听他这么一番解释,把她都给整无语了,这究竟是说她命好还是说她命不好?   “大师连我的八字都不知道竟也能算出我命格太弱吗?”   “看人何须用外物,只用心就足够了。”   翠浓也觉得这和尚说话乱七八糟的,想骂他被古音及时拉回来了。   “算了,一个假和尚罢了,不必生气。”   古音放下帘子要离开,那神神叨叨的假和尚却又突然叫住了她。   “小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我相遇即是缘分也是命定,你与我佛门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三年后你会遇到此生之大劫,若犹豫不决,可以来普化寺找我。”   那时候古音没有当回事,只觉得是遇到个装疯卖傻的骗子,这骗子只留下个普化寺却没说是哪个普化寺,分明是知道她找不到。   她本来都忘了这件事了,昨夜她和翠浓聊天无意间提起这和尚,她突然惊觉今日竟刚好是遇到那和尚后的整三年,再加上昨日县令突然告诉她的消息,这或许就是和尚口中的此生之大劫,她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这里等她。   虽说相空大师还未给她指点迷津,至少此刻在她心里,对他的能力已经是相信了一半了,或许他真的能解她如今的困惑。   最新评论:   【啊这,看开头本来以为是直接文案后的剧情,结果是倒序,算了算了】   【撒花撒花撒花】   【好看,好看】   【和尚是男主还是男主的手下?】   -完- 第3章 初遇   意外   古音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相空说她与佛有缘,可古音觉得自己八成是与佛边都不沾的,和他掰扯了半天,他说的佛法她是半句都没听懂,本来是来解惑的,现下是更迷惑了。   她只能无奈打断他的说教:“大师,虽然我没有听懂你说的话,但我大概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了,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古音不是不知好的人,虽然有些失落,心中还是感激的。   相空摇摇头脸上是一层不变的笑容:“小施主只是年纪太小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古音点头,或许吧。   她没留下用斋,人家寺中已经够具体的了,她还是别给人雪上加霜了。   走的时候她还添了些香油钱,相空仍旧没感谢她,只是留下高深莫测的一句:“小施主仁善,我佛已赠与福报。”   已赠与?古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些年的遭遇若真是佛赠与的福报,那她一定二话不说回去将殿中的佛像砸个稀巴烂,以后和佛势不两立。   ——   盛夏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上午来时还晴空万里,不过转瞬就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暴雨的架势,车夫也不想淋雨,挥鞭子的力度和频率都要比平时大和多的多。   古音有心事,上车后一直莫不作声,翠浓在旁边守着她也不敢吭声,她虽然蠢笨,但最明白古音的心思,自然知道她在烦心什么,可惜她只是个丫鬟,什么忙都帮不上。   山路不好走,就算车夫技术好,也免不了颠簸,古音被颠了几个来回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只是怕误了回去的时辰一直强忍着,翠浓比她要好一点,还能一边稳定自己一边照看点她那边。   马车行至过半,眼看就要上官道了,古音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车夫突然急促的一声“吁”,崖前勒马,整个马车在惯性下先是往前冲又突然停住,变故来的快,古音一直抓着窗框,只是稍稍离了椅子还没有失态的摔出去,翠浓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直接滚到了马车门边,半天都没爬起来。   古音扶了翠浓起来,作势就要掀帘子去看外面的情况,被外面的车夫厉声阻止了。   “小姐,别出来,是灾民,他们把我们马车围住了!”   古音心里一惊,翠浓更是惊慌失措,扒着马车门大喊:“他们围我们马车干什么?”   还能为什么,只能是为了打劫。古音从刚刚开始心中就一直隐隐不安,如今果然是出事了。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她强装镇定的问外面:“人很多吗?能不能绕过去?”   “有十几个,他们挡在官道上,这是回城唯一的一条路,根本绕不过去!”车夫也有些慌张,末了有些凶狠的道:“实在不行只能冲过去了!反正只有十几个人,马车一撞也就散开了!”   “不可!”古音不假思索的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要伤人性命,他们只是想讨点东西吃罢了,我们车上还带了点干粮,都拿给他们!”   “不行啊小姐,这些灾民都饿疯了,你若是给了他们,待会就会有更多的灾民出现,到时候咱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对,小姐,刘叔说的对,不能给,这些灾民贪得无厌,胆大妄为竟然敢围县令府的马车,等回城里奴婢一定要禀明老爷把他们都赶得越远越好!”   古音无奈,心想那也得先想办法回去了再说吧!   “刘叔”   “吁~”   她话还没说出口外面又是一道勒马声,接着哄闹声也比刚刚更甚,古音听到外面刘叔低声咒骂了一声,微微把轿帘掀了个边偷偷朝外看去,一辆比她们马车大上许多的马车停到了她们旁边,驾车的是个陌生面孔。   来人半分眼色都没分给她们这边,只是皱着眉头有些厌恶的看着面前围着她们的灾民,古音听他好像回头朝车厢里唤了声“爷”,至于说了些什么没听清,也不好偷听。   现在这个时候西南四处形式紧张,还在四处游走的只有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可这些人明显不是,她想不通他们此刻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只是路过?   “小姐,灾民越来越多了,咱们要是再不想办法离开就麻烦了,听奴才的,就冲过去吧!”   “不!”古音也看到了远处跑过来的灾民,心中虽紧张不已,但是:“绝对不能伤人!”   “那怎么办!”刘叔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语气难免带上了些急躁。   古音稍加沉思,让翠浓将车上的干粮和水都拿出来。   翠浓以为她还要把干粮拿给外面,抱着干粮劝到:“小姐,真的不能给啊!”   “不直接给,你把窗户打开,刘叔,待会我和翠浓的东西往远处扔,他们一跑开你马上驾车走,越快越好,到城里才能停听到吗?”   刘叔想了一下就明白她是想声东击西,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那你们一定要尽量扔远一点,人太多了,怕他们抢不到围着车不走。”   “好!”古音应了声,她们本来走的就不远,车上只有些简单的吃食,此刻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又让翠浓把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出来,外面那些灾民已经快饿晕了,这会他们只要先扔掉吃食下去,让他们相信他们扔的都是吃的东西,之后不管他们扔什么下去,他们都会忍不住去抢。   这时古音听到旁边马车有稀疏的声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计划给这些素未谋面的人说一声,若是不通知他们一声,到时候她们一跑,落单的他们就要遭殃了。   小心的打开窗,巧的是旁边马车竟刚好也撩起了帘子。   古音幼年颠沛,少年受制于人,坎坷十几年也算遇人无数,形形色色可从未遇到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   用好看来形容男子原不是什么好话,可她读过那么多书此刻却硬是想不起一个词语可以形容眼前人,男人未束冠,头发只用根发带系着,随意又慵懒,发丝挡住了半张脸,漏出来的一点只见高挺的鼻梁,可也能窥探到那是一张何等完美的脸,撩起帘子的手指又细又长,抬眼望向她的一眼,却如星落长河,冷的人一激灵,天堂地狱不过瞬间。   “有事吗?”   声音也好好听,可惜也是冷冷的。   “你……”她要说什么来着,好像忘了。   男人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看得出来耐心极差。   “若你无事那我先说,待会我们这边会将食物扔出去将那些灾民引开,你们若是不想困在这最好一起走。”   说完就将帘子放了下来,主子和奴才一样,半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干脆利落。   古音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合上了窗,只是心中震撼,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她们想到一处去了。   愣神的功夫,外面的哄闹声突然就迎来一个高/潮,应该是旁边马车的人行动了,好快!   没再犹豫,她和翠浓打开了一旁的窗子,将食物率先扔了出去。   刚刚还有气无力的灾民就跟突然吃了仙丹一样活了过来,狂奔着朝他们扔东西的地方追过去,她们两姑娘力气小,拼尽全力也没扔多远,幸好旁边马车里人力气大,带的食物也足够多,吸引了大部分灾民过去。   刚开始还有灾民守在他们马车旁边,等到看到其他同伴都吃上了而自己还腹中空空,什么也顾不得了都跑去抢,就趁着这个机会,两辆马车上的车夫几乎是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马鞭落到马身上,如同离弦的箭奔了出去,在官道上并驾齐驱,朝着县城里驶去。   马车在入城后也没有停下来,古音急着赶回去,而那车陌生人也没有要和她们打招呼的意思,不久后两辆马车就在路口分道扬镳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古音没有放在心上,离县令府越来越近了,她此刻满心都只有今晚的事情,其他根本分不出精力。   ——   回去的时候两人还是偷偷从后门进的,一路胆战心惊,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眼看她的小院就在眼前了,正想松一口气却在门口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到那人的瞬间,古音脚下一顿,差点将翠浓的手扳折了。   “大哥……你回来了。”隔了有三四米,她遥遥的向那人行礼。   等在她院门口的是吉水县令陈志的长子,她名义上的大哥——陈云泽。   陈云泽比古音大了两岁,陈志认为读书无用,未让儿子参加科考,却在隔壁县给他谋了个轻松差事,平日里不在家住却也经常回来,不过因为一些事情,他这次出去很久都没回来。两人曾经感情不错,而正因为那件事情,再见面也觉得疏远了许多,以往的亲密荡然无存。   陈云泽也没有走过去,只是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冷的可以结成冰:“父亲没有告诉你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吗?你竟还敢私自出门?”   声音也是毫无温度,他本是听到父亲筹谋多年的事今夜有意成事,心中放不下她,赶了两天从任地特意跑回来只为了看她一眼,一路上他打了好多草稿想着见她第一面要说些什么,甚至想好了可以道歉缓和两人的关系。   回来见过了父母就直奔她的院子,这院子还是他当年在父亲那给她要来的,就在他院子后面,里面好多东西都是他亲自布置的,她虽然不知道,可都是他的心意,看着这院子里她的痕迹,他就觉得开心,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通通都送到她面前来。   结果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丝毫没发现她的踪迹,连带着翠浓也不见人影,他以为她知道今晚的事跑了,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竟还有两份庆幸。   她跑了……是不是代表她不愿……   最新评论:   【撒花】   【今天就没有了】   【看起来哥哥也不错的样子】   -完- 第4章 争吵   阳奉阴违   可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去干什么了?”他仍旧是厉声质问的语气。   古音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不明白他是哪里来的立场质问她?他是她什么人?当下神色也冷了些。   “只是出去随便走走,大哥忧心了。”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陈云泽的神经,他突然就爆发了,瞪着她大吼:“我说过了,别叫我大哥!我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妹妹!”   古音心中苦笑,她当然知道她不是县令府的真正的千金小姐,她不过是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可怜虫,名义上是县令收养的义女,全府上下都小姐小姐的喊着,实际上不过是县令豢养的玩物,就等着适当的时候能送出去助他一臂之力,所谓义女,不过一个名头,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这样以后对他才会更有利,县令府知道她身份的不在少数,大家表面恭敬,私下里不知对她吐了多少唾沫,嗤之以鼻。   难听的话听的多了,所以陈云泽的话根本伤不了她:“知道了大少爷,奴婢会注意的,请问奴婢可以离开了吗?”   “你!”   陈云泽最恨的就是她这幅永远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和她没关系,甚至不能引发她一丝的怜悯,让她能够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古音无心与他纠缠,想绕过他进门,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幸好反应快,触手的那一瞬间就甩开了。   “大少爷!请自重!”   “你知道父亲今日要宴请宾客吗?你知道”   “我知道,大人已经通知我了。”是通知,不是告诉,因为她没得选。   “你知道?”陈云泽拳头已经握得噌噌做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她:“你知道今日来府中做客的是谁?你知道他有多大年纪,长得如何,性情如何,家中可有妻小?这些你都知道?”   古音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此刻几乎沉到谷底,对这样毫无意义的诘问厌烦至极。   “大少爷,这些与奴婢又有什么关系?奴婢的命握在县令大人手里,他想让奴婢生,奴婢就能好好活着,他若是哪天心情不好,捏死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奴婢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其他的不是奴婢该关心的。”   “你”   “大少爷若是无事,就烦请让一下吧,奴婢还有事要做。”   两个互不相让的人在门口僵持,翠浓在古音身后,一时看着两人,一时四处张望,心中恐慌不已,怕有人突然闯进来看到这一幕,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古音。   陈云泽最终还是在古音一潭死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古音,你真狠,你没有心。”   古音没有反驳,神色不变的等着他甩袖而去才平静的进了屋。   翠浓跟在她身后,一直小心观察她的神色,主子们的事情,她一个做奴婢的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伺候着。   只是她想不明白,大少爷既然对小姐有心,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何不直接去向老爷夫人求娶小姐呢?   这话还好没直接说给古音听,不然她恐怕会笑出声。   刚刚用了一杯茶,门外就传来扣门声,翠浓去开门,过了会回来手上多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崭新的衣裳还有一套珍贵的首饰。   翠浓捧着东西尴尬的站着,没敢把丫鬟交代的话说出来,古音只消看一眼就明白了。   终究是逃不过——   喝完手中最后一口茶,她缓缓起身往里屋走去:“伺候我沐浴吧。”   “……是”   ——   与县令府相隔两条街的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一辆马车安静的停着。   “爷,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御史府,去那小小的县令府干什么?”   说话的人戴着一顶斗笠,帽檐拉的很低,正是刚刚和古音他们分道扬镳的两人。   马车里面安静了好一会才递出个冷淡的声音:“体察民情。”   “……”   陆云起已经习惯性叹气了,他就多问这一句,自家主子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但又绝不宣之于口的,他就是觉得有点安静……额,有点尴尬。   既然是体察民情,那直接去县令府不就好了,在这偏僻巷子“躲着”干嘛呀!   他没敢问,靠着马车打盹,没人说话的巷子里寂静一片,只偶尔能听到从车厢里传来细微的纸张翻页的声音。   “起来!给老子走!”   突如其来的躁动,陆云起一个激灵抬起了头,下意思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警惕的看向了声音源头。   原本没有人的巷口突然出现两个穿着衙役服凶恶的男人,两人一手拎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还时不时踹上两脚,那些灾民早就是饥肠辘辘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拖拽,连求饶的话都没力气说出来,像一团烂泥。   马车里有一声重重合上书页的声音,陆云起只靠耳朵听也能知道车内人的动作,必是面无表情的放下书又面无表情的倒了杯茶,然后慢悠悠的饮尽杯中的茶水。   “爷,你早就猜到了?”   “嗯”   “吉水县县令真是好大的胆,明知咱们是来赈灾的,却在咱们来之前把灾民往城外赶,是故意想瞒着吉水县真实的情况,好让咱们以为他赈灾得当,没有灾民?”   怪不得昨日刚到潮州,爷就同队伍分开,和他驾着车先行,还特意嘱咐要比给县令通知的时间早两个时辰到,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吉水县令会弄虚作假掩人耳目。   “吉水县地方虽小,却是西南最紧要之地,更是有整个西南最大的粮仓,若是这里失守,整个西南只怕都会沦陷,如今灾情严重,各州府送上来的表文中都竭尽夸张的描述此次灾情,唯有吉水县说一切安好,所以自然是要来看看这吉水县令究竟有何等通天本领,竟能扭转乾坤。”   “呵”陆云起冷笑一声,满脸嘲讽:“本事大不大属下不知道,不过这胆子绝对不小!”   说完手撑在木板上一使力落到地上,抖了抖衣服:“既然已经知道这吉水县令是个阳奉阴违之人,那等其他人到了,属下马上带人去查抄了县令府,也算是杀鸡儆猴,好给其他州县的官员提个醒,看他们还敢不敢弄虚作假!”   马车里男人懒散的靠在车框上:“不着急,吉水县令既然费尽心思要给我们演这出戏,不看完岂不是浪费别人一番心意?”   听这语气陆云起就知道自家爷心里肯定又憋着坏了,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总会有人会遭殃,啧,他现在开始同情那个自作聪明的吉水县令了。   ——   黄昏时分,县令府正门大开,屋内屋外都焕然一新,丫鬟奴才神采奕奕各司其职,吉水县令陈志和夫人在门口翘首以盼,身上未着华服,穿着寻常布衣,和平日里奢侈的做派相去甚远。   当古音给自己头上插上最后一根簪子的时候,县令府门口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后一队轻骑停在了县令府门口,中间围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气场强大让人丝毫不能忽视。   吃了一嘴的灰尘,陈志本就不太好看的容貌此刻更是灰头土脸,还要舔着脸强颜欢笑,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云起纵身跳下马车,从旁边打起马车帘子,在门口几人想看又不敢看的焦急等待中,一只手先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周身强大的气场却将周遭都震慑住了。   特别是那陈夫人并身后几个丫鬟,几人本是好奇趁没人注意偷偷看了一眼贵人,竟是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京城来的人,都长得如此好吗?   这些骑马的侍卫遮着脸看不见长相的先不论,那赶马车的车夫长相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了,如今看了马车上下来的人,才知道何为惊为天人,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都好看是何道理?让人自惭形秽。   陈志个子矮小,几个侍卫再加上几匹高头大马就把他挡的死死的,一路又蹦又跳,像个小丑一样才挤到前面,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了,对着面前的男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是吉水县县令陈志,特意在此恭候大人多时了!”   男人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只是唇角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勉强算是个高兴的表情吧。   “兰朔,陈大人客气了,大人辛苦,是我等叨扰了。”   陈志从善如流,恭维的话说的顺口不已:“兰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是陛下钦点的钦差御史,身份尊贵,能到下官府中做客,下官只觉得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男人,也就是兰朔没再接话,陈志连忙清出道来,迎这一行人进府。   最新评论:   【潮州?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潮汕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按爪】   【o(≧v≦)o撒花】   【加油,按爪存存】   【加油】   【   -完- 第5章 舞   计划   县令府占地非同一般的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堪比小皇宫,陈志一直都在观察客人的反应,兰朔对经过的事物视若无睹,就连他身边的侍卫也都半分惊讶神色都没有,一副见惯了的模样,这让一向自大的他有些挫败,只能感叹不愧是京城来的!   宴席设在倚红楼,这名字虽恶俗,地方却是一顶一的好,是一座在河上凌空架起的楼阁,四面临水,只用几块屏风做个隔挡的意思,地方很大,估摸着二三十人同时入席都不成问题,对面设了处四方的平台,纱幔遮挡,隐隐绰绰如水上仙楼。   陈志带着他们入了席,除了他自己和夫人还有他的长子陈云泽和次子陈云彻作陪。   辅一如席,陈志一通高谈阔论自己的理想抱负又哭诉自己的为官不易,声泪涕下,感人肺腑,直到自家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才堪堪停住。   向京城来的大人告了罪,然后高高举起手拍了两下,打扮娇俏的十几个侍女便迫不及待的从四个方向捧着精美的餐点鱼贯而出,不管捧的是什么,每个人经过兰朔身边时都会停下行礼,燕瘦环肥,各有千秋,脸上表情都是经过训练的如出一辙,长相皆是不俗,就差没把心思写脸上了,美食哪里是重点,人才是。   可惜这位京城来的兰大人不知是不是眼光太高,根本不为所动,自顾自的把玩着腰间的一块玉佩,似乎手中的死物也比眼前这些鲜活的美人有趣些。   这么多人一个都不中用,陈志心中微微有些惋惜,不过他本身就志不再此,京城来的贵人,眼光高些是应该的,好在他早有准备。   “大人从京城来,想来好东西肯定见过不少了,吉水县又正值灾荒,夫人心善,经常救济灾民,府中本也没屯积什么粮食了,只有这些招待大人了,大人可别嫌弃。”说着还拿起茶水朝兰朔敬了敬,主人翁的架势端的很足。   陆云起站在兰朔的身后,闻言撇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菜品新奇,糕点玲珑,虽没有八珍玉食,可也绝对和嫌弃二字不沾边。   兰朔似听不懂他的明贬暗褒,拿起酒杯回敬了一下:“大人客气了,如此也不比京城差到哪去。”   “是吗?”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陈志都有些得意,虽说吉水县这地方小,但能让京城来的贵人刮目相看也是他陈志的本事不是。   陈志敬过后,夫人和两个儿子也跟上,兰朔很给面子的都领下了,觥筹交错间陈志一直试图打探京城的消息还有兰朔一行来吉水县的真正目的,可惜这位大人实在是话太少了点,每次都点到即止,多的一点都不肯说,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若不是有两个儿子在中间插科打诨,只怕早就尴尬罢席了。   陈云泽从入席后视线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到对面那人身上,即使身为读书人,明知偷窥非君子所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本以为从京城中来的大官应该是父亲那样有些年岁,长相并不那么受人喜欢,甚至有些大腹便便——   但是这人……   这人有些过分的年轻了,感觉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带着一身高不可攀的高贵气质,能在京都做官,想必出身必定也是不俗,他还曾为自己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沾沾自喜,然而见到这人后才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么多年他都只做了坐井观天的蛙。   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陈云泽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像是某些东西他奋力想要抓住,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掌中划走,无能为力,越是努力越是没有结果。   陈夫人似乎一直有些紧张,她是个女人,在这全是男人的宴席上坐着本就如坐针毡,又对着兰朔这样气场强大的大人,没有腿软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   陈云彻到是没注意这些宴席见的波诡云谲,他纯粹是听说父亲要招待来自京城的大官,所以来凑个热闹而已,只是这宴席间的东西实在有些索然无味,他有些不明白府中明明多的是珍贵的食物,父亲干嘛要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招待贵客,幸好酒还算能入口。   酒过三巡,陈志看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的,觉得是时候了,在寒夜中突兀的笑了起来,引得一楼的人都望向了他。   “这酒水干饮着不免有些无趣,还是要有些歌舞助兴才有意思,诸位觉得呢?”   兰朔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下,不过只是一瞬就继续若无其事的饮酒,衣袖遮盖下嘴角微微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重头戏要开始了吗?话说的如此开门见山,当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陈云泽心中一紧,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让父亲收回刚才的话,只有陈云彻没心没肺,特别捧场的鼓掌大声叫好。   在众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期待眼神中,那一直被纱幔遮挡住的台子有了动静,纱幔一层层缓缓被揭开,同时从河上飘来了数不清的莲花灯,刚好就落在台子下面,将整个台子围在了中间,火光照的台上忽明忽暗,适当的营造了一份朦胧和梦幻。   众人都忍不住去欣赏那些花灯,等到去注意台子上的时候,才发现纱幔以彻底揭开,那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个倚栏而坐的女子。   女子身着单薄的月白色衣衫,衣服完全贴合身体,将玲珑的曲线展示的酣畅淋漓,似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热闹,安静的望着远方,还没有动作,只一个背影就让人心驰神往。   兰朔只将视线停留在那女子身上一秒就移开了目光,兀自饮着杯中酒。   陈志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今日这一场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为了这一天,他计划了十几年了。   从十几年前见到古音的那一刻开始,他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他并没有做大官的志向,也并不想离开在吉水县,在这里做了多年的“父母官”,他深刻的明白天高皇帝远的意义,他祖上几代人都在这里,盘根错节,在这里,他就是地头蛇,说句土皇帝也不为过,州府各位大人只要稍微有所顾忌的,都不愿意自找麻烦来招惹他,争着向他示好的比比皆是,这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知道的消息都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在这里,他的话可能比皇帝圣旨更管用,这样的好日子,当然要万万年才好。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和皇城里的联系也少了,以至于外面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却也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这样属实有些被动,像这次朝中派御史前来,他查不到御史的身份背景,也不能提前知道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好做出应对,所以他要在京都城放一个自己的眼线,而最好的选择就是联姻。   可惜他命中缺女儿缘,膝下两子却是一个女儿都没有,所以他才收养了古音,当初第一次见面,明明才五岁的小姑娘,穿着也破破烂烂,跟在管家身后却丝毫不见唯唯诺诺,贱民之女却带着一身贵气,稚嫩的脸蛋在当时就已经可见精致的雏形,若是长大必定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之后他花了无数的银钱和人力去培养她各方面的能力,让府中人都称一声小姐,就是为了不让她染上丫鬟的小家子气,他要的不仅仅是个能逗人一时开心的玩物,而是登堂入室,打入京都世家的一根钉子,让他能更无所顾忌的在这吉水县做大王。   他对古音的看中,不比对两个儿子少,所以州府大人上门婉转求纳入府他没同意,明知道大儿子对她情根深种,他却只是假装不知,默默地让两人分开,夫人为难她,也被他责罚,他的大计,谁也别想破坏。   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将人送到京都,没想到这次旱灾,竟是将现成的人选送到他跟前来,能被陛下委以重任来江南赈灾的,必定身份不凡,况且还如此年轻,这样倒比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们更容易拿捏。简直是天助他也!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安排,不过这位兰大人是否表现的太冷淡些了,这让他心中有些微的忐忑,只是一想到自己看过的古音的舞姿,心中才稍定些。   他自认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比起女色,他更喜欢握在手中的权力和银钱,可那日在廊中无意间看到古音跳舞,他还是情难自禁的产生了想要纳入自己房中的想法,若不是为了以后和家族的权势,他定然早就下手了。   这是陈志的想法,而兰朔身后的陆云起心中已经在默默为这位陈大人点了蜡,送什么不好送女人,京都城中谁不知道这位最是憎恶女色,京都城中的世家小姐,有才有貌的多如牛毛,都没有一个能入这位眼的,也是怪这里离皇城太远,才让这位大人做出这自寻死路的事来,只是可怜了这美人——   他抬头看向那“炮灰”美人,原本只是惋惜,在望过去那瞬间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最新评论:   【继续冲鸭】   【打卡】   【加油】   【赞】   -完- 第6章 送人   新主子   原来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表演就不声不响的开始了,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也在回眸间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盛着一汪清泉,亮过了四周的烛火,眸光百转,眨眼间已过千种情丝,额上的花钿与红润的嘴唇映衬着脸上的鲜活,及膝的长发在半空中随着她的动作飘动,似有了灵魂一般,身上无多余的点翠,只在左脚的脚踝处绑了一只铃铛,随着脚步清脆作响,与四周的丝竹声完美融合,圣洁的神女堕入凡间,引诱无辜的凡人陷入□□深渊。   陆云起情不自禁的盯着那舞动的身影,一刹那就明白了陈县令的底气来自哪里,京都城美女千千万,可美的千篇一律,美的毫无特色,如此有灵气的,第一眼就给人巨大冲击的,真心少见。   这样的长相,叹一声绝色也不为过。   没想到这等灾荒之地竟然还有这等美人,吉水县令为了套住他家主子看样子是真下了大功夫了。   即使惊叹于眼前的美色,陆云起还是从心底觉得吉水县令打错了算盘,全然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陈云泽一边为心上人的舞姿倾倒,一边却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走,然后把人藏起来,一辈子锁在身边才好。   全场只听得到陈云彻喝彩的声音,他从头到尾做足了他纨绔子弟的人设,不过也是有些用的,至少在他夸张的惊叹声中,在古音突然跳下楼台,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的时候,兰朔抬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从此以后再没能轻易移开视线。   ——   是她!   两个时辰前在城外孤山上见到的女子,当时她带着兜帽,所以陆云起不认识她,可当时两人隔着马车聊天的时候她有将兜帽前的面纱掀起半边,虽只有露了半张脸,却让他记住了那双眼睛,清亮的出奇。   如今除了那碍事的兜帽,换了更迎合更贴身的服饰,露出来的全脸果然同想象中一样美丽,甚至比想象中更为惊艳只是那双眸子似乎没有白日亮了。   古音破水而来,在靠近他们所在的阁楼时纵身一跃,随后就轻飘飘的落在了楼上,陈云彻见此兴奋的吹了声口哨。   靠的更近了,她的面容也更清晰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没有了那些烛火的映衬,非但没有减少半分丽色,反而给了更激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见了就魂牵梦萦,怕是再难忘记。   那一瞬间兰朔和陆云起心中都升腾起了同一个念头,惋惜又有些庆幸,这样的长相幸亏是生在这偏远之地,若是在京都,只怕能引起动乱也未可知,于她自己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美人和权利,历来就是天下群雄竞相追逐的东西,况且是这样的绝色,无人愿意放弃。   古音不知众人心中的七拐八绕,她也没心思去想什么,上了阁楼后就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就站着不动了,如今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县令要做的,而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陈志现在可是信心满满,古音今日的表现堪称完美,没看到兰朔主仆两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了吗?所以说天底下哪有男人不好色,不过是自视甚高,看不上平常的胭脂俗粉罢了。   这样想着,他立马对古音招招手,待她走近了,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处了,努力堆起个慈爱的笑,指着她为兰朔“引荐”。   “大人,这是下官的义女古音,音音,来见过兰大人。”   古音对着兰朔福了福身,礼仪周到让两个京城来的人也挑不出丝毫错处。   兰朔暗自诧异,陈家一家人看着粗鄙,到是没想到教出来的义女却是一身贵气难当。   东西要想销的好,自然要吸引人才行,所以陈县令特地给她准备了个“丰富”的背景,以求她能卖个好价钱。   在他的故事中,古音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父亲好赌成性,母亲重男轻女,因为灾祸流离失所,让她一个人出来乞讨养活一大家子,结果因为长相乖巧,差点被其他乞丐欺负,是他体察民情,于心不忍所以收养了她,结果还被她亲生父亲诬陷偷孩子,讹了他二两银子,又是他不计前嫌将她养大,如同亲女照顾着,一直养到现在,还教她诗书礼仪,大公无私。   虽说大体看和古音的遭遇差不多,但就这么一润色,很多东西的意思就变了。   这个故事古音已经听了太多遍了,当别人问她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很顺畅的背出来,说太多次,就连自己都相信了,所以再听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京城来的两人听的津津有味,至于相信了多少,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陈志原本做的打算是让对方主动跟他要人,这样就更名正言顺一些,但迟迟不见开口,又转念一想,毕竟是京城来的大官,肯定抹不下这个面子,所以他坐不住主动提出来了——   “大人此行想必也来的匆忙,下官看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难免太辛苦了些,西南不比京城,这里穷乡僻壤的,若是大人不嫌弃,大人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就让音音伺候您吧,虽然可能不如大人在京城中的侍女伺候的好,但总比没有好,您说是吗?”   陆云起站在兰朔身后一脸懵,什么叫没人伺候,他不是人吗?他这么大一坨站在这他当没看见是吧!   他等着看自家主子如何婉拒,最好能再好好教训一番这不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让他们明白——   “好”   明白……明白……陆云起突然就卡壳了,他刚刚好像幻听了,他听到什么了?他家主子说……说了“好”?   疯了吧!   不止是他,一楼的人似乎都有些诧异,陈志没想到这么顺利,诧异后就是控制不住的狂喜,一切正在顺着他的计划发展,他离他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陈云泽在那个好字出来的瞬间,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也没能留住想留住的,镜花水月,大梦一场空,从今以后他和古音,再也没有可能了,连见一面都会成为奢侈。   陈云彻也有些惋惜,这样的美人就这样送出去了,在家中养了十几年硬是一次都没享用过,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供人玩乐的玩意儿而已,还三番五次威胁他不准碰,好好的处子如今白白便宜别人,他都觉得亏的慌。   古音在闻得那个好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他们决定的并不是她的命运,而是个无关经验的人。   只是默默地又朝兰朔福身,算是应下了,起身的时候做了全场唯一出格的事情,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新主子,一成不变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是他!   和兰朔轻易就认出她一样,她也一眼就认出了兰朔正是她中午在路上遇到的人,当时只觉得这人贵气逼人,却从未想过会和他有这么深的渊源。   或许她该庆幸的,至少这人原本想象的英俊,年龄也不算很大,无论怎么看都是她高攀了,伺候这样的人,比起那些可以做她祖父的,总是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不是吗?   变化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默默地站到了兰朔的身后。   站到了她的新主子身后。   最新评论:   【加油】   【打卡】   -完- 第7章 狼狈   冷落   当天晚上兰朔并未在县令府留宿,宴席后就离开了,他走古音自然也要跟着离开。   她进县令府的时候就身无长物,走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带走什么,她也没什么好带走的,唯一不舍的是陪伴她多年的翠浓,她走了翠浓不知道会被分到哪去做活,会不会有人欺负她,她有心带翠浓走,可翠浓的卖身契在陈府,要离开必要要陈县令亲自出的放奴书才可以。   古音知道自己若是向陈县令要人的话他看在她新主子的份上肯定会答应,可如今她自己都前途未卜,让翠浓跟着她又真的是对她好吗?   因为这些顾虑,最终古音还是没有开口,孤身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县令府。   出门后古音自觉的跟在陆云起身后,兰朔上了马车后她就乖乖的站在马车旁边,深谙自己是来做奴婢的,没奢求马车里的人能怜香惜玉。   陆云起跳上马车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神色难辨,虽还是不喜欢,但对她的乖觉很满意,至少没有像对陈志那般厌恶。   县令府到驿馆隔着很远的距离,路又崎岖不平不好走,古音虽幼年吃苦,但在县令府陈县令对她有所安排,也算是娇生惯养,至少吃穿从不苛待,出行也从来都是乘马车或轿子,第一次步行就这么远,还要跟着马车的速度,她感觉那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苦不堪言。   到的时候两只脚都磨出了血,站在那里都止不住的打颤,若不是她使劲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倒下,只怕早就晕倒在来的路上了。   若真是倒在路上,这些人也不会捡她回来的吧!   兰朔似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驿馆是早就备好了的,一回来就有人俸上了热茶,他坐在太师椅上,听着下人汇报驿馆的情况,半杯茶饮尽才想起她这个多出来的人来。   “给这位”他顿了一下。   古音微微福身:“奴婢名唤古音。”   “乐音的音?”   “是”   兰朔沉吟一瞬:“能歌善舞,到是和你很相配。”   古音不知道该如何接,只能沉默。   好在这位新主子不是什么无所事事的人,也就问了这一句就去忙了,让人带了她去后院。   古音以前听陈志同夫人吐槽过,驿馆环境太差,都没人愿意多待,可跟着丫鬟到后院的一路,她看到的都是花叶繁茂,一尘不染,奴才各司其职穿梭其中,看到她也没有丝毫好奇,一看就是规矩严明□□得当的。   吉水县□□不出这样的人,潮州都无可能,只能是从京城带来的。   侍女把她安排在驿馆深处的一间小厢房里,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她不要乱跑,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房中。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看样子陈县令失算了,兰朔根本就没看上她,只是为了应付他才带她回来罢了。   这地方偏僻,呆在这十天半月根本见不到人影,不要说勾引兰朔了,之后还能不能再出去都不一定。   不过这样正合她的心意,御史不会永远待在这,等事情办完了就要回京都,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了。   送侍女出门,关了房门的一瞬间她就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到了地上,颤着手拉起裙角,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色舞裙已经沾满了污浊的尘土,遮盖住了混杂在里面的血迹。   裙角下她的一双脚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绣鞋更是没法看,鞋底都磨得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脚落在地上和直接踩在地上没什么差别。   她试着去把鞋取下来,试了好几次根本不可能,鞋子本来是合脚的,可现在她脚肿了,圆滚滚的一个将鞋子死死的卡住了,鞋边勒进了肉里,再加上四周被磨出了水泡,有的破了露出了皮肉,若是强行把鞋扯下来,和凌迟没什么区别,扯下来她这双脚估计也就废了。   好在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把剪刀,强撑着扶了椅子站起来,走一步就要停好一会才能继续下一步,短短的几米路程,她走了快半盏茶才走到。   拿了剪刀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才用剪刀一点点把鞋子剪开。   不过剪两块布的事情,她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整个过程疼的浑身颤抖,鞋子取下来的时候,脚周都在不停的冒血珠,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滴下来,死命的咬住嘴唇才控制住自己不叫出来。   没有药她只能把脚就这么放在地上,屋里的窗户未关全,夜风吹过来反倒缓解了几分疼痛,明明床就在两步远的地方,却没有力气爬过去,她的对面就是梳妆台,铜镜残忍的照出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上次这个样子似乎还是她五岁随父亲逃荒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穿着一双被磨破了的鞋,鞋子不合脚,衣服也不合身,跟在衣着华丽的陈府管家身后,惶然无措。   如今这种惶然无措的感觉又回到了她身上,看着那双惨不忍睹的脚,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了膝盖。   脊背微微颤抖。   ——   前厅里,她走后陆云起终于忍不住,三两句话赶走管家后坐他对面一脸不解的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是最厌恶女人了吗?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兰朔撇了一下茶沫:“别人有心送礼,不收岂不是不识抬举。”   “你都知道是有心还敢收,就不怕她是刺客或者探子?这姑娘来路不明,我看还是早些处理了吧!”陆云起把手中的刀摆到桌子上,只等着兰朔点头,他马上就去把人解决了。   兰朔皱眉看了眼那刀,有些厌烦:“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更要留在身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你解决了一个,就不会有下一个吗?至于刺客探子?”他目露嘲讽的看了陆云起一眼:“你觉得陈志像那号人物吗?”   陆云起想起宴席时陈志那副人头猪脑的模样,满脸嫌弃:“给他再做几十年县令,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看他就是贪,你看那县令府修葺的如此华丽,只怕平日里没少压榨百姓,今日还故意穿的破破烂烂的,是想让咱们以为他清廉?”   “可惜他那夫人头上的金簪子都忘了取下来,还有糕点做的那样精致,陈府上下竟没一人觉得惊喜,那陈二公子更是扔的到处都是,根本看不上眼,想必是平日里锦衣玉食的见多了,故意做给咱们看呢!”   “压榨百姓,暴力驱赶灾民,欺上瞒下还想贿赂御史,我看这位陈大人也真是不想活了。”   想到今晚那家人拙劣的演技,兰朔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饮茶低眸间掩盖住了自己不屑的神情。   陈府,陈志,很好!   ——   兰朔自从县令府回来后一直就忙个不停,要去几个州县考察,了解灾情,还要寻找解决灾情的方法,有时候天不亮就出门了,半夜才回来,有时候甚至直接不回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古音的存在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那天在柏木村查水渠时遇到了陈云泽。   陈云泽是随落霞县的县令一起去柏木村巡查的,他在落霞县做誊抄编撰等文书工作,落霞县令急着表现,知道兰朔要去柏木村查水渠,特意早早的在那等着。   中午几人就在山上用膳,从见面开始陈云泽就一直心事重重,席间更是好几次想开口但都没找到机会,满心满眼都只想问古音的近况,根本无心其他事。   从古音被带离陈府已经过去了足足半月了,他曾经想过去驿馆打探,可驿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都换了个遍,里面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今日本来不该他随行的,知道兰朔要来,他抢了同僚的名额,虽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想着或许能见到她呢,他太想知道她的消息了,想的都要疯了。   好在柏木村情况比想象中好的多,水渠都还保存完整,只是有几个地方被土石堵住了,只要安排人疏通了就好,只待了半天就要回去了。   陈云泽抢先一步亲自将兰朔送到马车上,这才找到机会扒着马车问了句:“大人,不知音音……舍妹在大人府上可还好?”   马车里好一会没有动静,陈云泽心中着急,又怕惹怒了他,焦急的等着。   实则兰朔只是一时没想起他是哪位,更别说他口中的音音了,还是陆云起敲了敲窗框,咳嗽了一声才提醒了他。   “陈大人放心,令妹一切都好。”   陈云泽有些迫切的接着问:“那大人能不能让下官见她一面?”   问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突兀,僵硬的解释:“是……是下官的母亲有些想她了,她从未离家这么久过,所以……所以大人能不能让她回家一趟?”   他这话着实让人觉得好笑,在此处的人谁不知道古音是陈志施的美人计,特意送给兰朔讨好他的,如今又说想她了让她回去,难不成陈府后悔了,觉得亏了不成。   陆云起都想赶人了,兰朔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本官会将陈大人的意思带给她的,至于她要不要回去——本官就不知道了。”   陈云泽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能见到古音了,心中兴奋不已,拜别了兰朔匆忙赶回吉水县。   陆云起看着这位陈大人凌乱的脚步,终是忍不住疑惑的抓了抓脑袋:“爷,我怎么觉得这位陈大人有些不对劲啊,他不会是想给你戴绿帽子吧?”   疯了吧!可是他丝毫不掩饰心意,让人想不这么觉得都难啊!   对比兰朔的回答就两个字:“回府。”   陆云起耸了耸肩——   好吧! 第8章 以蕊   发现   回府后兰朔就叫来了管家,问起古音如何了,管家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之前爷让奴才找间房安顿她,后来陆大人说此女来路不明怕她探查驿馆中的情况,所以奴才就让以蕊把她安顿在西边最偏的一间房里,让以蕊看着她,不过那姑娘好像住进去后就没出来过,一直待在房间里看着挺安分的,所以爷突然问起,奴才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吗?”兰朔略微挑了下眉,撇了一眼在一旁假装没听见的陆云起一眼:“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陆云起嘴角抽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兰朔冷哼一声,信了才怪。   转头吩咐管家:“带我去看看。”   虽然管家说的很偏远,但是驿馆就那么大,兰朔住的东厢房和古音住的西边其实也就隔了一个园子和两栋小楼,走过去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到古音住的地方的时候,以蕊果然守在门外,正正经的坐在树下石桌前专心致志的——写字?   别说是管家,兰朔和陆云起都觉得意外,特别是陆云起,几乎是蹦到以蕊面前,一脸不可思议:“以蕊,你中邪了吧!你不是最讨厌写字了吗?说好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说着就眼疾手快抽走了她铺在桌子上正在写的纸张,以蕊正是认真的时候,根本都没料到几位主子会突然到这里,只觉得被人看到自己偷偷写字很丢人,想去抢陆云起手中的手稿,自家主子又在不远处看着,急着要去行礼,慌乱中握着的笔都忘记了放下。   “奴婢见过主子,主子”   兰朔也有些好奇:“以前不是怎么都不愿意习字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以蕊虽是丫鬟,但是兰朔母亲给他选的,从小就养在他身边,是他少有的不厌恶的女人之一,同陆云起也是从小就认识,自然关系不一般,不然管家也不会让她去看着古音。   “奴婢……没有”以蕊小声想要辩解。   “不对啊”那边抢了东西的陆云起发现手中的“手稿”似乎有点不对劲,举着东西到以蕊面前。   “你这是已经写过了的啊,你在临帖?这字不错啊,是谁写的?”   以蕊条件反射的伸手想去抓那张纸,中途却被人劫了去,看着自家主子纤长的手指拿着那张被自己摹过的纸察看,不由的紧张的扣手指。   “主子,奴婢只是……只是临着玩的。”   兰朔没回话,仔细看手中的“字帖”,写的是丞相文清的《慈州赋》,以蕊已经临了一半了,她没有正统的练过字,就算是摹着写,笔画也非常的生疏,把原本的字形都破坏了,看着乱七八糟的胀眼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半还没来得及临摹的,结构匀称,中宫紧凑,笔走龙蛇,铁画银钩,收势果决,确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字,若不是被以蕊给毁了,倒真是一副好帖。   他抬头问以蕊:“这字谁写的?”   他带来的人他清楚,识字的都很少,更不要说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的,唯一有可能的——   他转头看向那扇关着的门:“是她写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以蕊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其实就是心血来潮,同样是女子,写的也是同样的东西,怎么别人写出来就是工整漂亮,龙飞凤舞,她写出来就是乱七八糟,人憎狗恶,所以才想临她的字试试,谁知道照着临都能那么难看。   陆云起夸张的“哟”了一声,走到兰朔跟前调侃到:“没看出来啊,这位还是个才女呀,爷,你捡到宝了!”   兰朔撇了他一眼,目录警告,陆云起在嘴边划拉一下,乖乖闭嘴。   兰朔看着紧闭的房门,问以蕊:“她真的一步都没出过房门吗?”   以蕊点头,随即抬头看了他一眼,目露纠结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看到他身后的管家后又低头沉默了。   她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没躲过兰朔的眼睛,他最厌烦属下吞吞吐吐对他有所隐瞒,当下脸就拉了下来:“有事就说!”   以蕊吓了一跳,赶忙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主子,其实奴婢觉得不是这姑娘不想出门,是她根本出不了门!”   出不了门?   “怎么回事?”   以蕊想到自己那天早上推开门看到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主子你……你要不自己去看一下吧,具体的情况,奴婢实在不好形容,反正就是很惨——很惨。”   说完快步绕过兰朔,跑过去把房门打开了。   兰朔本来就是来看人的,自然不用思考,抬脚就走了进去。   一进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草药味,熏的他直皱眉,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对各种药味都有一种深深的厌恶。   房间很小,他只稍微巡视了一下就看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可能是未料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脸上的慌乱和惊吓都摆在脸上,手上拿着笔,面前是写了一半的字。   这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这次没了面纱和马车的阻拦,也没有了夜色的烘托渲染,如此直白的面对面,两人都有些认真的打量对方。   嗯~或许只有兰朔在打量,古音更像是被吓的愣住了。   直到感受到男人有些不悦的眼神才回过神来,放下笔想站起来,可脚刚碰到地上又很快的缩了回去。   她没有穿鞋。   以蕊反应快,跑到床边拿了双鞋过来放到她面前,她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去够鞋子,这一屋突然出现三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即使她足够镇定,鞋子还是套了好几次都没套到脚上。   兰朔没有看女人穿鞋的恶趣味,只是她脚上缠的跟个蝉蛹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脚怎么了?”   古音还在努力的把脚往鞋子里挤,突然听到男人问,顿了一下又把脚缩到了裙子下面。   “一点小伤,无事,多谢大人关心。”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透着纤弱和冷清,只是语速有些快,明显是紧张了。   曾亲眼看过她脚上惨状的以蕊立马反驳她:“哪里是小伤,你脚都快烂了!不行主子你看!”   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脚,古音赶忙往里缩,脚伤没好又不能跑,被困在椅子上,力气也没有以蕊大,眼见她要去扯她裹在脚上的布,急得她顾不得仪态手脚并用和以蕊拉扯,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这里这么多外男,若真是被这么多人看到她赤足,她只能找根横梁上吊去了!   好在最后兰朔呵斥了以蕊:“不成体统!我看你是太闲了,回去把《女则》抄三遍!”   就这一句话以蕊听了整个人都垮了,也没心思顾古音了。   “啊~主子我错了,您饶了我吧,你明知我最不喜欢写字了!”   《女则》那么厚!就算是把手抄断了她也抄不完!   “主子你还是打板子吧,多少奴婢都认了,别让奴婢写字就成。”   “欸,哪里话”陆云起不知从哪钻出来,“那都是以前了,以蕊你刚刚不是还在偷偷临字吗?我看你喜欢的紧呢,还是非要这位姑娘写的你才喜欢,那倒也不是不成,这姑娘如今是你主子的人了,你求求你主子,让他给你要两幅这姑娘的墨宝不就行了?”   以蕊都快急哭了,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新评论:   【不够看啊宝,入坑入早了】   【爪爪!摩多摩多】   【为啥太子带的人大多文盲????待在太子身边随侍的人识字不是最基本的吗?】   【加油】   【加油冲】   -完- 第9章 脚伤   温柔   古音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她知道以蕊是一片好心,想要帮她向主子诉苦求情,都怪她反应太大了才导致她无端被罚,她心中过意不去想替以蕊求情,但看到那几人站在一起,想到自己不过是局外人,完全不知道以何种立场去替人家自家人求情。   况且兰朔看着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她只是个奴婢,求情真的不会更惹怒他吗?   她有些犹豫。   兰朔瞪了还在闹的陆云起和以蕊一眼,让他们安分些,又看着紧抿唇角的古音,问:“你想说什么?”   古音发现兰朔很喜欢突然袭击,根本不给人一点心里准备,所以被突然点名的时候,她又没反应过来。   可能是身为上位者的原因,兰朔很不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有人不专心,可今日见面古音老是在发呆,一点初次见面的聪明劲都没有,他都快以为之前是自己认错人了。   每次发完呆后又立马用一副自己都没发现的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他,像他以前养的那只猫儿一样,琉璃一样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无辜,让他有气都没处发,只能作罢。   “我问,你的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再纠结上一个问题,他更想知道她整日不出门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那日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没有当场处置了陈志,还收了他的礼,甚至将人带回了驿馆。   他鲜少冲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好”字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也难怪陆云起追着他问,这次着实是反常了。   古音低着头不说话,她也没想到她的脚会这么久都没好,更没想到会被兰朔发现,让她如何说是因为走路磨破的,也太矫情了些。   她的脚伤虽然看着血肉淋漓的很恐怖,但实际上都是些皮肉伤,若是精心照顾再用点好药的话应该早就好了,至少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可正因为当时陆云起一句玩笑话,驿馆上下都觉得她是陈志派来的探子,都对她抱着敌意,别说是给药了,都恨不得她真的废了才好。   唯一的一点草药还是以蕊看她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递给她的,只是效果太差了,现在虽然不流血了,可只要她做稍微大点的动作伤口就会崩开,所以才找布条把脚包成了粽子,这样能好的快些。   以蕊是个直接的性子,受不了她这样吞吞吐吐的,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那天早上进来给古音送早膳的时候,没在床上看到人,在梳妆台前的地上找到了已经冻的浑身冰冷的她,人早已昏迷不醒了,整个脚边都是血迹,好在脚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可整个脚都紫了。   那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太血腥了,她都有点被吓到了,所以虽有管家的交代,她还是不忍心放任不管,把人挪到了床上,给她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昨夜月色朦胧没看清,只觉得这是个美人,如今更直观的看,更是被她的美貌给震惊到了。   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被折磨的如此凄惨,她都觉得自家主子是不是太狠心了,而且看她的样子,比她还要瘦弱,看着一点都不像管家口中的探子,分明就是个小姑娘而已。   因为头天夜里着了凉,中午的时候古音就迷迷糊糊的发起了烧,她一直仔细照顾着,给她擦身体,帮她降温度。   看她躺在床上满脸无助,她更加觉得可能是管家搞错了,而且觉得这人若真是有问题,主子应该也不会带回来,既然带回来了,应该不会希望她死的!   在她的照顾下,人第二天就退烧了,就是一直没醒过来,她都快以为人不成了她却又睁开了眼睛,   之后就恢复的还好,两人交谈不多,主要是古音性子冷话少,基本上是问一句才答一句,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等到能挪动的时候,古音就开始写字,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像入定了一般,她也不觉得无聊,而她的乐趣就变成了看她写字,看她那么有兴致,今日心血来潮想临摹一下她写的字,没想到刚写了没几个就被主子给看到了,她也太倒霉了。   兰朔也没想到竟有这么娇柔的人,那夜感觉也没走多少路,怎么就能把脚走出这幅模样。   转头吩咐管家:“去把大夫叫过来。”   古音从以蕊说话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手指不停抓紧揉捏着膝盖上的衣裳布料,心中无限惶恐,乍闻此言差点以为听错了。   可看管家急匆匆出去的模样,确定自己没听错,看着兰朔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她心中疑惑是不是自己太狭隘了,其实这位只是长得凶了些,内心还是很温柔的。   兰朔亲自下令,大夫来的很快,管家见此借故离开了,陆云起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还没有看女子赤足的癖好,也跑了。   只有兰朔丝毫自觉也没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屋里的人也不敢赶他,只能当他不存在。   以蕊帮着古音把脚上的布条给解开,敷了几天的草药脚已经消肿了,就是两边和脚底还能看到深深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刚刚崩开,又有血丝慢慢渗出来。   没料到她会伤的这么重,大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兰朔也有些意外,不由皱眉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看的更清楚些。   古音又下意识把脚往里缩,没有了纱布裹着,她一动就又崩开了两处伤口,当下疼的轻呼了一声。   “乱动什么!”兰朔怒喝了一声。   古音被吓了一跳,委委屈屈的把脚伸出来,大夫拿了药过来,让以蕊帮她敷上,那药确实是好药,就是落在伤口上疼痛非常,她又想缩脚,可兰朔在一旁跟个煞神一样站着,她只能掐着大腿让自己忍着。   药上好之后以蕊又帮她裹上新的纱布,古音从头到尾眼睛红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脚落不到实处,在椅子中间晃来晃去的,少女的单纯显露无疑。   兰朔想起半月前在陈府的宴席上,面前的女子足尖轻点,踏水无痕,身姿飘然,绝代风华,被陈志当礼物送给他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冷静异常,如今不过半月,就跟换了性子似的,娇柔的不行,那双曾跳出美丽舞步的脚也变成这样的惨状,别说跳舞,就是走路都困难,实在有些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想法。   有些惋惜又有些疑惑。   陈志花了那么大心思将人塞给他,他都准备好接招了,结果对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见不着他也不着急,看她的样子,练字还交友,怡然自得,分明是开心极了。   大夫收拾好东西,留下两瓶药和医嘱:“姑娘脚上的伤虽是皮外伤,但伤口很深又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况且姑娘体质特殊,伤口愈合的慢,近期还是少活动在床上静养的好。”   古音乖乖的点头谢过大夫,等大夫离开后她才看向还待在房中的兰朔:“大人今日来是有事找奴婢吗?”   她今日犯了不少蠢,可能是因为受伤又太久没在人前出现过的原因,想来自己都觉得有些羞于见人,此刻万籁俱寂,脑子终于一点点恢复思考。   她来这已经半月了兰朔从未主动来看过她,据她估计可能提都没有提及过,如今突然跑来,只能是陈县令或者是陈府其他人又自作聪明了,这才让这位主子想起她这位闲人来。   兰朔没回话,双眼仍旧落在她那双还在前后摇摆的脚上,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第10章 怀疑   巧合   古音觉得他此举实在有些无理,可不好直接指出来,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望向以蕊。   以蕊也觉得主子这样一直盯着女子的脚的行为有些不妥,即使已经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所以她跑到古音身边,想把古音扶到床上,只是毕竟是女孩子,古音又比她高了快一个头,抱起来是不太现实的,只能尽量扶着她,帮她承力,这些天都是这样的,古音已经习惯了,所以自然的把脚落到地上想站起来。   兰朔在一旁看着眉头都快皱成川了:“刚刚大夫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说了让她最近好好修养不要乱动,这才说了多久当着他的面就敢乱来。   古音当然知道这样不利于养伤,可也不能总待在床上啊,况且现在她已经在这了,要回到床上,不走过去,难道爬吗?   兰朔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今日做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他瞪了她一眼后就离开了。   古音有些莫名,到最后她还是没搞清楚兰朔究竟为什么突然来找她。不过总算是有药了,也算是意外的惊喜,扶着以蕊的手慢慢往床上挪。   这边兰朔回到自己房里才想起来他今日原本的目的,陈云泽旁敲侧击不能排除是不是有陈县令的原因在里面,陈县令是他此次巡查的重点,这些天他偷偷查了不少陈志的资料,越发觉得现在还不是办他的时候,所以他准备带她去一趟陈府稳定一下人心。   没成想去了看到她的脚就什么都忘了,如今再回去说也不可能了,不过她脚伤成那样,暂时肯定哪都去不了,还是等她脚好了之后再通知她吧!   这样想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缓缓展开,正是刚刚以蕊临的那张,刚刚进屋时他鬼使神差的收起来了。   字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字,就是这内容——   陆云起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对着那张纸发呆,微微有些吃惊,脱口而出:“爷你不会是真瞧上那丫头了吧!”   兰朔抬头白了他一眼。   陆云起撇了撇嘴关门走进来:“若不是看上那丫头了,干嘛还偷藏别人的墨宝,此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以前可从来不会发生在爷你身上。”   兰朔都懒得搭话,反问他:“你知道文相的《慈州赋》吗?”   这话题来的生硬,陆云起点头:“当然知道,不就是当年文相回老家省亲路过慈州,恰逢慈州闹灾荒,看到慈州田野荒芜,民不聊生,心有戚戚后有感而发吗?这段话我都会背了,我家老爷子经常在家说,他有多崇敬文相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自家老子每次看到文相的样子,他都有些汗颜,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学少女怀春那套,太恶了。   “那你能背吗?”   “什么?《慈州赋》吗?应该记得一点,但是不敢确定能不能对”看着兰朔眼神越来越嫌弃,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服气的辩解:“不怪我,文相的赋太拗口了,一般人看着读都困难,我又不像爷你一样过目不忘,当然不敢确定了,况且自从那事发生后,文相就最听不得慈州两个字,大家更熟悉的是他另外几篇,《慈州赋》很少有人会背了。”   所以真不怪他记性差,话风一转:“不过文相爷你应该最熟啊,你又过目不忘,肯定记得吧?”   兰朔当然记得,正因为记得才觉得奇怪。   他看着那张纸上的笔迹,像是自言自语:“你都不记得,她却能够一字不差的全部写出来。”   这话落到陆云起耳朵里也惊了一下:“一字不差吗?”他今日只顾着调侃以蕊,倒真没注意古音写的是什么。   兰朔将纸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虽说闭眼背不完全,但只要看着文字立马就能想起,就算不如兰朔那般肯定,也能确定至少有□□分像。   “爷你这样一说,我觉得这姑娘的字也挺像文相的,当然不像文相字那么飘逸隽永,但神似。特别是和你宫……嗯~府上挂的那副文相的字,非常像。”   兰朔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副:“那是文相刚刚状元中第时写的。”   “是吗?这么巧?”听了这么多,陆云起总算明白兰朔的担心了:“爷你是怕陈府知道你和文相的关系,故意模仿文相来引起你的注意?可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   他蓦的瞪大了眼睛,难得的正经:“难道他们已经知道爷你的身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立马就坐不住了,拿起刀就要冲出门:“我马上带人去陈府把陈志抓起来!”   “回来!”   “爷,等不得了,若是其他都没什么,此事关乎到你的安全,大意不得,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陈志迟早要办,现在还不到时候,上次我就同你讲过,陈志没那个本事,如今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是真的,那这必定是个大局,他身后必定有来自京城的高人指点才行,你抓陈志根本没用,只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况且她敢如此毫无顾忌的引起我们的注意,若真是为了行刺,也太蠢了吧!”   “那万一他是伪装呢?”   兰朔悠悠的撇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是蠢的吗?”   若是这点识人的功夫都没有,他就白在那吃人的地方活这么多年了。   “那就是古音有问题,不抓陈志,那就把她赶出府去,不然留在身边总是祸害!哪天被她捅了都不知道。”   “刚刚才说了让你不要打草惊蛇,赶走古音和抓陈志有什么区别?”   “那难道咱们就这么被动的等着别人算计?”陆云起有些暴躁的在屋里走了两转。   “所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古音的身世,陈志和京城的关系,以及他们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陆云起还是觉得不放心,但兰朔已经这样安排了他也没办法,只是去交代手底下人办事再仔细些。   他走后兰朔将被扔到桌角的纸复拿起来,其实刚刚还有他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没有说出来,仅看这张纸,纸上每个字都写的非常工整用心,断笔没有丝毫的犹疑,果决坚毅,人说见字如见人,他总觉得能写出这样一副好字的人,不像是那心思深厚的人。   他将纸折起来,夹到身后一本书里,如今如何说如何想都仅是猜测,一切还是等探子查到消息再说。   ——   当日古音刚到驿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细作,兰朔也把人放到一边没理过,驿馆中的奴才也看人下菜,没人对她好,甚至巴着她有个好歹,好到主子面前去邀功。   如今兰朔亲自到后院去看她,还叫了大夫给她治伤,甚至默认了以蕊照顾她,分明是又对人上心了,自是没人再敢轻视她,一日三餐都仅着最好的来,屋里的摆放也添了好些,每日还多了一把新鲜花枝,听闻她喜欢弹琴,还特意去弄了把古琴在屋里放着,待遇好的以蕊都羡慕。   前两日以蕊又往她屋里添了张桌子,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她最终还是没逃掉三遍《女则》的噩梦,古音本来想帮她写,毕竟是因为她她才受得罚,结果被以蕊哭丧着脸拒绝了。   “你的字太好看了,一看就不是我写的,主子发现我弄虚作假的话就不是抄书的事了,只会罚的更重。”   古音已经见识过她的字了,非常——嗯,有特色,帮她抄又不被发现这确实有点难实现,为了不让她觉得无聊,也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些,她就自己写一遍,然后让她照着临一遍。   前两日她已经写完了,至于以蕊嘛,每日撒泼打滚,目前还在努力中。   “你不知道,那个思云每日都要来你屋里转一圈,表面上是送花,其实就是想见主子,也不想想主子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昨日我还听到她偷偷骂你失宠,结果今日又巴巴的往你屋里凑,还不是因为只有你这有机会,其他时候见不着,口是心非,我真的见着她就来气。”   以蕊一边在桌边“抄”书,一边抱怨。   最近几日她已经从她嘴里听到太多府上那些同她关系好和同她关系不好的人和事了,最开始她还非常真情实感的安慰她,后面才发现人家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只是把这些当成话家常闲聊罢了,就像她此刻说的这话,若是其他人只怕脱不了挑拨离间之嫌,但她知道,对以蕊来说,她只是单纯的听到了,然后当桩趣事说给她听罢了,至于她听了会不会多想,这些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中。   她知道她说的那个思云,一个喜欢给自己画很红很红嘴唇的小姑娘,每日朝她屋里跑的很勤,每次来都说是送花,来了却一直找各种理由不肯走,她还以为是在监视她呢,原来是存了其他心思。   最新评论:   【这也太好猜了吧,这个文相肯定和女主有亲戚关系啥的】   【加油】   【这个陆小哥有点非常急躁啊】   -完- 第11章 拜帖   坐不住了   “我并不在意这些”古音笑着拨了拨手中的琴弦,随口问到:“那你为什么又和她不对付呢?”   以蕊似乎对思云积怨已久,闻言撂下笔转头盯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古音有理由相信,若是思云在这她肯定就扑上去咬住她脖子了。   “姑娘你刚来不知道,主子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对女人很是厌恶,府上唯独我和姐姐因为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的,所以能就近伺候些,就这就被她记恨上了,老是换着花样找我和姐姐的麻烦,还在管家那里告我两的黑状,害得我被主子罚,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主子,还想着飞上枝头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瞎了心了吧!”   古音听着她不停吐槽,妙语连珠忍不住抿唇微笑,可以看的出来,她确实是非常不喜欢那位思云了。   不过原来兰朔厌恶女子啊,难怪身边随侍的都是男人,小时候的事又是什么事?他小时候发生过很不好的事吗?和女人有关的?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呢?   疑问太多,但她知道以蕊什么都不会告诉她,以蕊看着没心没肺的,却一点都不蠢笨,所有关乎到兰朔的事情,她都非常谨慎,重要的东西从没有说漏嘴过,她曾经尝试去套过她的话,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所以她也不会蠢到再去问。   “原来你还有个姐姐啊!”她笑着问。   以蕊和姐姐感情应该很好,一提到姐姐,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是啊,我和姐姐是一胎双生,只是姐姐先出来,性子也比我沉稳些,主子和母亲都说她天生就是该做姐姐的,可以管着我。”   “那她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吗?”   以蕊摇头:“没有,主子走了,府里总得有人看顾,不然怕有人趁机生事,所以姐姐就留在京都了。”   “那看来大人确实是特别信任你们姐妹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姐姐吧。”   以蕊最喜欢听人夸她姐姐,闻言特别自豪的扬了扬头:“当然了,不过姐姐确实比我厉害,把府上收拾的仅仅有条的,下人也不敢放肆,我就不行了,一想事情我就觉得头疼。”   古音低声笑了下,心中有些羡慕,以蕊应该是被她姐姐和兰朔他们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着一颗纯真善良的心,永远乐观开朗,而这些都是她没有的。   看到她笑,以蕊也跟着笑,笑完又突然问古音:“我听说陈县令家中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你小时候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吗?他们对你好吗?会陪你玩吗?”   古音嘴角一僵,陈云泽和陈云彻哪里算是她的兄长,他们身份天差地别,陈县令又每□□着她跳舞、学琴、绘画、烹茶,什么都做,唯独不会教她怎么玩,她和陈家两位公子平时见面都很少,陈云泽还好,陈云彻别说保护她了,不带头欺负就不错了。   她曾经有过姐妹,还有亲生的兄长,那时候她还没被卖到县令府,她关于他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兄长老是欺负她,抢她的吃的,还经常捉弄她,妹妹永远可怜兮兮的躲在她身后,她被父亲骗到县令府那天还答应回去就给她带吃的,只是东西找到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带给她了。   见她一直没说话,以蕊目露疑惑,古音笑了笑对她说:“没有,我和他们……关系都挺一般的,但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你很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对我也很好。”   “是吗?”以蕊来了兴趣,“是谁啊,她现在在哪,我可以见见吗?”   “她是以前照顾我的丫头,现在在县令府,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从县令府出来的这些天,她最担心也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翠浓,那丫头和以蕊一样性子直,以前跟在她身边就经常犯错,那时候她还能护着点,如今她不在了,她在县令府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若是能见一面就好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以蕊跑过去打开门,门外是见过几次面的陆云起。   陆云起是真正跟在兰朔身边的人,从那天他和兰朔的相处也能看出来,他的身份必然不是个侍卫那么简单,以蕊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也不敢口无遮拦,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所以也起身去门口迎接。   陆云起站在门口没进去,古音对他行礼,他也是点点头算回应,这些天他一直压着手底下人查这位的底细,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很容易就查到了,也正是看过那些资料,他现在对这位感情有些复杂。   “你……你脚好些了吗?”难得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因为他一句话害得她脚伤成那样,他就很难理直气壮。   他看了一眼地上,今日她穿了一双漂亮的白色绣鞋,能穿鞋也能走路,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多谢大人关心,已经无碍了。”大夫留下的药都是上好的,自然不是以蕊给他那些草药能比的,只用了两次就结痂了,走路也不会崩开,如今脚上除了还有些疤痕外,已经全然好了。   “那就好”这样他总算能心安些。   “陆大人专程跑来,就是为了关心姑娘伤势的?”以蕊在一旁插话。   “当然不是!”爷的女人,他关心个什么劲!   他瞪了以蕊一眼,这才认真的说明了前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爷遇到了陈县令家的大公子,大公子说陈县令和夫人许久没见到姑娘了,想姑娘的紧,希望姑娘回去一趟,爷本来想问问姑娘的意思,要不要见,不巧姑娘又病了,所以就没说,今日陈县令亲自差人送了帖,希望爷和姑娘到府上一聚,爷不好回绝,就让属下来问问,姑娘脚伤如何了,可方便?”   “我……”古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陈县令和夫人真的想她了这种鬼话,不过是因为她从进了驿馆后就没了消息,陈县令坐不住了,毕竟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也不能看她成了一步废子。   陆云起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若是前几天他可能会疑惑怀疑,现在看过她的资料,以及她和陈县令的关系,他非常清楚她在纠结什么,不过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是不方便吗?”   有些东西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古音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不过去,陈家在吉水县乃至在西南的势力,连京都来的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她。   还有一点,若是她去陈府,说不定就能见到翠浓了,她想知道翠浓究竟过得怎么样,看一眼才能安心些。   所以她摇了摇头,答复陆云起:“没有,很方便,随时都可以。”   陆云起点点头:“那好,那让以蕊给姑娘拾掇一下,我们大概酉时出发,到时候属下再来接姑娘。”   古音微微福身:“有劳了。”   陆云起走后,古音被以蕊拉到了梳妆台前坐下,以蕊打开柜子欢快的帮她选衣服,而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沉寂的面容,心中已经忍不住忐忑。   ——   陈县令确实有些坐不住了,当初古音被兰朔带走的时候他可是信心满满,他相信古音的魅力,必定能够攀上京都这颗大树,能把人迷的死死的,可这都大半个月了,驿馆111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为了培养古音,他连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都疏于教养,花了那么多银子和心思,眼看就要验收成果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上次陈云泽回去告诉他古音要回来,当时他还斥责儿子有些太着急了,怕引起兰朔的反感,可之后却一直没回来,他又免不得开始担心,好不容易忍到今天,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所以一早就让人递了帖子去驿馆。   今日不论如何必须要见到古音!   陈云泽今日本来在衙门当差,听府里来人说兰朔要带着古音去府中赴宴,来不及告假就跑回了家,连门都没进一直守在府外焦急的等着,时不时的地朝街头张望。   他后悔了,古音跟着兰朔走的那天他就后悔了,明明知道她不过是父亲捏在手中的棋子,生死悲欢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明明是最应该知道和理解她的不得已的人,却还是因为她的冷语同她置气,也难怪她不信任他。   他从未把她当成妹妹,又有谁会把心上人当成妹妹呢?他想和她做夫妻,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兄妹!   如今他都想好了,那京都城来的兰朔肯定家中早有妻儿,绝不是真心对她好,他要带她走,父亲不同意,他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只要她愿意,去哪里都可以,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他知道,她肯定会答应的! 第12章 赴宴   陈夫人   兰朔和古音他们一行到的时候已经快戌时了,就来了他们三人,赶车的还是陆云起,兰朔着一身玄衣先下车,古音紧随其后,穿着她平日里最喜的白色,两人没有太多互动,也没有多亲密,连衣服颜色都不一样,可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时,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和谐。   这种和谐刺伤了陈云泽的眼睛,他清楚古音的喜好,所以平日里也爱着一身白衣,就像现在一样,可从未有人说过两人相配,这种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忍不住上前残忍的破坏。   “大人终于到了,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话是对着兰朔说着,眼睛却是朝着古音的方向。   古音从陈云泽过来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自然也看不出表情,兰朔和陆云起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人不约而同的朝旁边让了一步,这一步刚好就把古音挡在了兰朔身后。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被情敌挡住了,陈云泽咻的握紧了拳头,抬头去看兰朔时连一直掩饰的很好的怒气都懒得遮掩,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可惜他把眼前的人当情敌,兰朔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冷哼,似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陈公子久等了。”   一句话上位着的气势尽显,明明应该是歉意的话,却说出一种理所当然来。   久等又如何?他若未到,谁敢开宴。   “你”陈云泽气的涨红了脸,忍不住和兰朔对峙。   说句心里话陈云泽长得不差,五官端正身量纤长,在吉水县这地方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些年明里暗里对他暗送秋波的也不少,可惜他对面的人是兰朔。   兰朔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来,更遑论还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以及那周身强大的气势,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他难以企及的,就连兰朔身边的陆云起可能都要比他显眼些。   陈志出来时正是这样的,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他的兰朔三人,完全忽视了自家儿子周身的火药味,快步跑过去对着兰朔就是一阵自我寒暄,等差不多了又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陈云泽完全被推到了一边,兰朔,陆云起,古音每一个人都从他身边越过,却全都把他无视了个彻底,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古音,他那么辛苦就为了见她一面,可她从头到尾竟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他。   这让他有一种一番苦心喂了狗的挫败感和不甘心,她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差点就伸手抓住她了,那该死的陆云起居然扯了她一下。   “前面有个石头,小心一点。”   古音看了眼脚边小到不认真看几乎看不见的小石头,愣了一下,陆云起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对她笑了下。   “……好吧,谢谢。”   莫名其妙。   这个小插曲没人在意,自然也没人在意陆云起故意落后了古音半步,在进门的时候微微转头看了门外的陈云泽一眼,眼中寒光乍现。   陈云泽看着他们进了门,垂下身侧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   宴席还是设在上次那个小楼里,只是没了上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坐下陈县令就让人上菜,菜品和上次完全不同,但比上次还要精致,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上次为了给兰朔接风,又安排了诸多表演,甚至连陈县令一直捂在手里的古音都放出来了,所以陈家所有人都在,就连最爱玩的二公子陈云彻都在,而今日就不见了陈云彻的身影。   听陈县令说他是去朋友家中赏画了,古音心中嗤笑,陈县令为了面子可真是什么谎都扯得出来,吉水县上下谁不知道县令府二公子是个什么人物,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半点不懂,赏画不可能,赏美人到是在行,怕是又醉倒哪个温柔乡不知归路在何方了吧。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兰朔入座后她就乖乖的站在他身后,宴席开始了她就自觉去帮他倒酒。陈志今日安排这场宴席就是为了知道古音究竟如何了,今日在门口看到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又看到两人相处的这么融洽,更是放心了一半,如今只要确认两人究竟进展到哪一步就好,不论如何,古音一定要把兰朔给拿下来!   饮酒的过程中,陈县令为了表现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的担当,还专门提起了兰朔他们最近的工作,说着说着又不自觉夸大自己的业绩,变成了对自己的吹捧和表彰会,结果被兰朔两个问题怼的哑口无言,涨红了脸落了好大个没脸。   陈志放下酒杯后悄悄看了身边的夫人一眼,陈夫人收到指令,心领神会,突然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声,还娇滴滴的撩起一边袖子轻轻在眼角擦了一下,竟有两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陈县令立马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手帕递过去给夫人擦眼泪,堆满肥肉的脸上夸张的挤出个怜惜的表情,用力过猛,让表情有些滑稽可笑。一口一个“夫人怎么了?”“夫人别哭啊”,“夫人你哭的本官心都碎了。”娇柔造作至极。   这画面若是两个年轻人演还有些观赏性,偏偏陈县令和夫人加起来都快过百了,陈夫人长得还算能入眼,陈县令就不好形容了,反正看这两抱在一起,和赏心悦目这个词半点都不沾,更是让人连用膳的心思都没有。   至少是影响到了眼前人用膳的心情,陈县令和夫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古音听到兰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面无表情的饮尽了杯中物,她再去添的时候被他避过去了。   好戏即将开场,要醒着看戏才好。   古音放下酒壶站起来,刚好表演欲旺盛的两人唤到了她的名字。   陈夫人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眼角各挂着一滴泪,楚楚可怜:“老爷明鉴,是妾身失礼了,实在是好些日子没看到音音了,觉得她好像都瘦了,有些心疼,忍不住才……”   听到这话陆云起可不服了,虽然他是害得古音脚伤没有药,病了好些天,可从来没克扣过她的饮食,这位陈夫人当着主子的面说古音瘦了是什么个意思,古音才到他们府上多久,搞得他们虐待他了一样,究竟从哪里就能看出瘦了?   在他准备怼陈夫人之前,兰朔先撇了他一眼,他刚刚踏出去半个步子,又乖乖的收了回来。   陈夫人还在喋喋不休:“这么多年大人心中应该最是清楚,音音虽不是奴家亲生的,可奴家对她和泽儿,彻儿没什么两样,音音从小在奴家身边长大,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奴家就想好好的看看她。”   陈夫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估计把自己感动的不行,而她口中最应该感动的古音却全程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若是可以,还想给陈夫人鼓个掌。   演得真好!   在县令府的时候,古音和陈夫人关系就很微妙,两人处在一种即将撕破脸又诡异的维持着某种平衡的状态中,艰难的共存着。   陈夫人其实并不是陈县令的原配夫人,陈县令的原配夫人是潮州大姓张家的庶出小姐,张家曾经是名震江南的一方名流,可随着家族的更迭也慢慢衰落了,最终沦落到巴结陈志这种人的地步,而原配夫人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两人成亲前不曾见过面,成亲后也相敬如宾了一段日子。   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原配夫人和陈县令的问题主要出现在两人的性格上。   原配夫人虽是庶出,可因为家族习性,偏好附庸风雅,爱读书品茶之类雅致的活动,性子也清高,不喜与人结交,张口孔孟,闭口女戒,文则文雅,却失了生活的情趣。而陈县令虽为官却不爱读书,他更愿意抱着算盘去清点他的私库,每天看着用不完的金银财宝就比谁都高兴。   一个满身书卷气,一个浑身铜臭味,两个兴趣爱好丝毫不沾边的人不过多久就觉得索然无味,恰好原配夫人被诊出有了身孕,陈县令高兴了两天,转头就和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搞到一起了,陪嫁丫鬟虽学问不如夫人,可伺候男人的功夫厉害着,又不会像夫人一样放不下架子,把男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公然在原配夫人面前出双入对。   原配夫人就算看到了也无可奈何,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又放不下小姐的面子去做那低声下气讨好男人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每日只能写些酸诗抒发心中的怨气和不满,久而久之积怨成疾。   心情郁结加上本身体质就偏弱,生产的那天难产了,拼了命生下陈云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撒手人寰了,陈云泽也算可怜,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亲娘,母亲下葬才两个月,父亲就娶了继室,继室还是自己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母亲尸骨未寒就要喊另一个女人母亲,幸亏当时的陈云泽年纪小,什么都不明白。   最新评论:   【加油】   【闹半天陈云泽还是个原配的孩子,那之后应该不会好过吧】   -完- 第13章 药   警告   相比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陈县令做的这些真的算不得什么了,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有些大户人家的妻子有孕后还会主动给丈夫安排妾室,就为了彰显自己身为正室的风度和胸怀。   他唯一不该的可能就是没有提前通知陈夫人一声,让她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同时遭受了身边最信任的人和最亲的丈夫的双重背叛。   然而对陈县令来说,谁做陈夫人他并不在乎,只要别挡着他敛财就好,外面盛传陈县令为了陈夫人不纳妾不求子嗣兴旺的鬼话,古音知道就是陈夫人自己传出去的,事实上是陈县令做梦梦到两个儿子同他抢家产被吓到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忍受。   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使了点手段让大儿子离得远远的,又有意无意的把二儿子养成了个废物,陈夫人很聪明,知道丈夫心中所忧,自己长期服用避子汤来表忠心,可惜陈县令仍然谁都不信任,他有一座私库,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哪里。   陈县令不在乎谁做陈夫人的位置,可陈夫人自己不可能不在乎,她就是丫鬟上位,自然也担心有人会效仿她,所以当家后立马将府上长得入眼的丫鬟全部找各种理由发卖了,只剩下那些其貌不扬的留在身边伺候,这样就算他们有心勾引,陈县令也提不起兴趣。   她做这些陈县令心知肚明,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唯有她想动古音的时候,被陈大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陈县令府上有一个专门养歌姬的地方,这些歌姬当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而是他为那些客人准备的礼物,就是那日宴席上曾出现在兰朔面前的那些,但凡那日兰朔看上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或许就不会有古音之后的事了,他会将古音留到下次更重要的场合再用,可惜兰朔一个都没瞧上,他只能用了这个杀手锏。   那些歌姬每被送走一个,陈县令就会让人再去搜罗来,这些人陈夫人是不能动的,也不能管,而古音是比她们更特别的存在,单看古音被陈县令养了十二年这一点就不是那些随便找到的女子能比的。   陈县令越是护着古音,陈夫人就越是记恨她,甚至对她动过杀心,曾经趁着他离府将她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翠浓冒死钻狗洞去找了陈县令回来,被救出来的时候人都没意识了,之后陈县令发了很大的火,甚至撂下了休妻这样的狠话,才把她唬住了,之后见了她虽还是冷嘲热讽,但古音对这些早就习惯了,并不会放在心上。   就这样的关系,你能想象陈夫人突然说想她了吗?她只会觉得她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及她的演技似乎更进一步了,比以往都要自然许多。   陈县令将陈夫人搂在怀里,看着兰朔歉意的笑了笑:“大人见谅,我这夫人就是这样多愁善感,实在是她和音音感情深厚所以情难自禁,下官事忙,我家中两个儿子,就只有音音能陪她说说话,如今音音又离开了,她也是孤单的很。”   兰朔也笑了一下,一副理解的模样,悠悠的说到:“人之常情,本官自然能理解,本官此次出来也快月余,夜中也常常望月思亲,想必京城中亲人亦是如此。”   说完突然话风一转:“只是既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本官觉得还是将古姑娘交还给陈县令吧,让她留在县令府,也好全了夫人的爱女之情。”   他说的一本正经,满眼真情实感,却把主位上抱在一起做戏的两人吓得够呛。   不管是陈县令还是陈夫人,他们都不会希望古音再回来,特别是陈夫人,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祸害赶走,怎么会允许她再回来,手疯狂的在桌下扯陈县令的衣服,另一只手也不停的推他,让他赶快阻止。   陈县令也着急,赶忙摆手解释:“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音音既然允了大人,那自然就是大人的了,再说她是女孩子,迟早要有这一天的,下官相信夫人很快就能适应的,大人完全不必如此!”   接着又说:“只是今日既然刚好见面了,还望大人应允,让她们去后院单独聊聊,话话女人家的家常如何?”   在他说她允了兰朔的时候,古音分明听到一旁陆云起的笑声,是很好笑,明明就是自己上杆子送出去的个礼物,却被说的是像是兰朔三媒六聘,求去的一样,实在是可笑。   兰朔到是没感觉,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陈大人这说的哪里话,今日本官带着古姑娘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同你们团聚,陈夫人要做什么请便就是!”   陈夫人喜出望外,从陈大人身上起来,像是怕兰朔反悔,跑过来抓了古音的手笑的满面桃花:“谢过大人!”   说完也不等兰朔回应,拉着古音就跑了,看着似乎真的有些急不可耐。   陈县令眼看目的达到了,也哈哈大笑起来,举着酒杯朝兰朔敬了下:“大人请!”   ——   古音几乎是被陈夫人拖出来的,一离了倚红楼,她就立马甩开了她的手,力气大的让古音往后面跌了两步,差点摔倒。   陈夫人早就收起了在陈大人面前的楚楚可怜,仰着头一脸不屑的望着古音:“还以为你跟了京城来的贵人后能学的有本事些,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低头哈腰一副穷酸样,果然就算穿上了高贵的衣服,骨子里的低贱也改不掉,难怪老爷要担心,连个男人都搞不定,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学会。”   做了几十年的陈夫人,她似乎早就忘了自己不过也是丫鬟上位而已,论起来也比她高贵不到哪去。   古音从跟着她出来那刻起就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吐出什么好话,如此好的机会,不让她展示一下威风,又怎么能满足她那扭曲的心里呢,所以只是面无表情的听她骂完,等她骂够了才回到:   “陈夫人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如果是这样夫人如今气也撒了,可还满意,我可以回去了吗?”   “贱蹄子”陈夫人啐了她一口:“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不管你今后有什么造化,你都休想爬到我头上去!”   古音沉默,没有回应什么,她对她无话可说。   见她不说话,陈夫人高傲的冷哼一声才说出今日的目的:“老爷对你的这些天的表现非常不满意,让我提醒你,他不是真让你去别人家里做丫鬟的,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若是连个男人都套不劳,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古音咬牙,半响才说到:“兰朔并非一般人,他……不喜欢女人。”   “呵呵这世上就没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你自己没本事,难道还想我替你去给老爷解释?再说要套牢一个男人,和他喜不喜欢女人有什么关系。”   古音看着她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了她怀里:“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已经对你的能力产生怀疑了,希望你别再让他失望,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呢~老爷对不听话的奴才,一向不会心慈手软的。”   说完这句威胁,她瞪了她一眼就迈着妖娆的步子离开了。   古音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身,手中握着那个小纸包,如同握着个烫手山芋,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她不会傻呵呵的去怀疑陈县令让陈夫人交给她的会是什么毒/药,不用喜欢就可以套住一个男人,那就是单纯的身体交换,陈县令……是要她给兰朔下药!   就这么着急吗?   她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胡乱先把药收起来,刚转身准备回到宴席上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她身后压了过来,手也顺势而上落在了她的腰上。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加油】   【   【加油】   -完- 第14章 调戏   不甘   一股酒气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冲,古音险些被醉倒。   挣扎着转身又胡乱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安全距离才去看究竟是哪个登徒子。   她本以为是陈云泽,刚刚在宴席上他就一直在饮酒,她以为是他喝醉了才做出此等失礼之举,可寻着月色,才发现不是他,相似的眉眼却完全不同的做派,竟是被陈县令胡说去赏画的陈云彻回来了。   陈云彻不知是从哪个酒会上刚刚赶回来的,浑身的衣服邹邹巴巴的,身子也歪歪斜斜的站不稳,双眼迷离,酒气上头整个脸通红,打出的嗝都带着酒气,能把人熏晕。   古音不自觉的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想走可陈云彻堵在唯一的路口,她必须要绕过他才能离开。   “二公子”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不敢靠的太近。   陈云彻刚刚从好友家中回来,喝的酩酊大醉。   林群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寻到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早几日就在家中备好了席面,就等着他们去赏美人呢。   那小娘子身上奶味都还没消,怯生生的看人都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的撇,林群让她挨个给他们敬酒,就乖乖的捧着酒杯一个个叫公子,声音真是酥死个人了。   敬他的时候,他等那小娘子喝完了,故意找茬说她只舔了一口是看不起他,憋的小娘子包着一眼眶泪去找林群求救。   没经历过事情的小娘子就是单纯,林群可是他们这群人中最会玩的,那小子就是个畜生,含了一口酒抱着小娘子就堵了她一嘴,在一群人面前上演了一场火热的大戏,等放开小娘子险些背过气去,两眼含着泪花伏在他怀里,好不惹人怜爱。   林群抱着那小娘子笑的志得意满,说要效仿他爹给自己养个童养媳,他一开始没听明白还傻呵呵的问他说谁,结果一屋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盯着他,他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古音。   这些人知道古音还是他上次喝醉了酒说漏了嘴,所有人都以为古音是他们府上的家妓,天地良心,谁敢相信他连古音的手都没摸过,他爹把人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他娘更是从小耳提面命让他别去招惹。   他一直以为那是老头子为他自己准备的,还想着等老头子玩够了就自己弄来玩两天,结果老头子竟然把她送人了,养了那么多年说送人就送人,谁他娘的知道他这两天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憋屈,好不容易忘了这小子又让他想起来,偏生还没发解释,真是憋屈。   之后又看那小娘子跳舞,说实话跳的真不怎么样,比起楼里那些姑娘差远了,估计也没怎么学过,主要是身上那件舞衣,破破烂烂的没有两块布,一动就什么都看到了,看什么舞蹈,看这多有意思。   以往他就是这群人里闹的最欢的,偏生今天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着那小娘子搔首弄姿,满脑子都是月前古音在倚红楼水上起舞的画面,那才是真正的人比花娇,一舞倾城。   越想越觉得燥的慌,明明是送到眼前的鸭子,偏偏让那外来的小子抢了去,自己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这种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给自己灌了一肚子酒,林群房间都给他准备好了,又找了个貌美的丫鬟陪着,这在他们这群狐朋狗友中是常事,可今日他总不自觉的拿那丫鬟去和古音比,不用看都知道差远了。越发没了兴致,索性回府了。   刚走到后院就看到娘在和个女子说话,那女子的身姿背影,像足了想了一夜的人,还以为出现幻觉了,所以才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把将人搂到了怀里。   直到被推开才微微醒神,听着女子清丽的声音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幻影竟是真的,方才想起今日出府的时候好像是听到说府上有人来做客,未成想竟是她。   夜里的寒风微微吹散了些酒意,长久以来陈县令和陈夫人对他的耳提面命让他看到她下意识要离远一点,刚退了一步突然回过神来。   他为什么要避开?古音都已经被送人了那就不是他们府上的人了,也不是他爹给他养的小娘,既然如此,那也就是普通小娘子了,和林群家里那位没什么两样,玩物嘛,是谁的有什么打紧,他爹能送给别人玩,那他玩玩又如何,大不了事后就说是她蓄意勾引,他喝醉了认错人了不就行了,那京城来的御史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和他们陈家作对不成?   这样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个浪荡的笑容。不退反进,一步步靠近古音。   古音未料到这一遭,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双手紧紧抓住了袖子,陈云彻进一步她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贴着墙被他逼到角落里。   眼见他还有两步就要贴了上来,古音终是忍不住厉声阻止:“二公子请止步!”   连吼人声音都这么好听,陈云彻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睁开后眼睛里都闪着光,不停地在她脸上身上巡视,眼神如狼似虎。   他以前真是没用,这种极品竟然眼睁睁的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竟然没在她刚进府时就按到床上吃干抹净,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这禽兽已经完全忘记了古音进府时才五岁,连这种想法都敢有。   他嬉笑两声,突然抬手勾了勾古音的下巴:“怎么办?二公子不想止步,也止不了步了呢,你求我呀?”   古音以前常听翠浓说陈云彻有多不学无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看他不停地靠近她,嘴角口水都要留下来了,继承了陈县令油腻的长相还有陈夫人狡诈的眼神的脸,除了变态,此刻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他。   “二公子!”古音一把打开他的手,一手挡在了两人的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慌乱还夹杂着怒火:“二公子请自重!这是在县令府,奴婢是县令大人赏给御史大人的,如今县令大人和御史大人正在宴席上等奴婢回去侍酒,二公子做此不妥之举,是想让县令大人难堪吗?二公子若现在让开,奴婢可以装作今日无事发生,还请二公子不要失了分寸!”   “音音这是在威胁我?”没想到她这种境遇还能不卑不亢的说出这些话来,到是让陈云彻刮目相看,越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宝贝,可比林群家里那个稀罕多了。   可她不提兰朔还好,一提他就想起了兰朔什么都没做就白捡漏了他这么大个好处,更是恨得发紧,一把拽住古音撑在胸前的手狠狠一使劲就将人拽到了怀里。   “可本少爷最不喜欢听威胁了怎么办,何况还是个小娘子的威胁,你以为我会怕他兰朔,御史又怎么样,京都来的又如何,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只要来了这吉水县,都得给本公子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本公子保管让他有命来,没命走!”   “至于我爹”他说着话手上也不停,摩挲过她的脸,被她避开又落到下巴滑过她的肩,不停的在这些地方逡巡,像蛇一样,让古音遍体生寒,疯狂躲闪。   “那可是我爹,他就我和大哥两个儿子,只要他不想断子绝孙就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一个奴婢而已,被当成小姐养了几年就真以为自己是小姐了不成,像你这样的女人,府上养的多的是,你猜我爹会不会为了你把我怎么样?”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加油】   【蹲】   【怎么卡这儿了,揍他!】   -完- 第15章 误伤   惊吓   不过一个奴婢而已,又不是真的大小姐。   这句话她最近不知听了多少次了,每个人都在提醒她卑贱的出生,似乎生怕她忘记了,可她自己内心从未有一瞬忘记过,她是贱民,是奴婢,可那又如何,就不配站着活着了吗?   陈云彻见她没动,还以为被他吓住了,心中忍不住窃喜,手也趁着她不注意朝着腰上摸过去。   这细软的腰肢,他可是觊觎好久了!   手刚要搭上去,他抓着古音手的那只手突然传来钻心的痛。   “啊!”陈云彻大叫一声,一把把怀里的女人推出去老远,古音差点扑到地上,还好旁边有一棵大树,她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撑住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   陈云彻捧着自己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他手上多了一条三寸多长的伤口,贯穿了整个手背,伤口深可见骨,可见动手的人下了多大的狠心。   陈云彻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的了这种苦,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冒出来,他被自己绊倒在地上,抓着受伤的那只手痛不欲生,嘶吼惨叫连连。   古音在他的惨叫声中缓缓松开了紧攥着的左手,手中一只细小金钗在月色中泛着光,钗头钗尾满是血色,这是她今日簪在头上的,刚刚她情急之下胡乱拔下了这个划伤了陈云彻。   第一次行凶,她不记得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大约是发了狠的,此刻看着在地上挣扎嘶吼的陈云彻,她眼中都被染上了血色,脑子一片空白,脚下更是一步都挪不动,楞在原地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陈云泽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不知从哪里鬼混回来的弟弟倒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沾了血,古音在一旁靠着大树,微微颤抖,双眼失神,手中还有一只沾了血的金钗。   饶是从小被人夸稳重的陈云泽看到这场景也有一瞬间愣神,他原是看古音出来太久了,怎么陈夫人都回去了她还没回去,就借着小解出来看看,谁料竟看到这样一副情况。   现场太明显了,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心去想陈云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无力思考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先跑到古音面前飞快的上下扫视了一眼,没看到伤口才放心了些,又赶忙跑到另一边去查看陈云彻的伤势。   陈云彻还在嚎叫,他叫的太惨了,身上又到处都是血看着伤的很重,真的等陈云泽检查了才发现其实就伤了手,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金钗毕竟不是利刃,只是破开了皮肉,远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别叫了!”他快速的掀开衣摆扯下一根布条三两下裹住陈云泽受伤的那只手,先给他紧急止血。   一开始陈夫人为了给古音东西,特意选了这个隐蔽的地方,还支开了下人,所以才会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出现,只是按照陈云彻这个嚎叫的程度,估计已经有人听到不对劲赶过来了。   陈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孩子,这些年为了讨好陈县令一直用避子汤,身子也早就垮了,况且她那么年纪,要想再生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对这个儿子尤其宠爱,要星星绝不给月亮,过度的溺爱加上陈县令的有意为之,这才将陈云彻养成了这样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模样。   陈云泽知道他爹肯定不会拿古音怎么样,就怕护子心切的陈夫人疯起来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癫狂的事情来,还有兰朔,太多不确定因素,陈云泽只有一个想法,他必须得在这些人赶来之前将古音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陈云彻还在叫,一声胜过一声,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叫的人不厌其烦,陈云泽心急之下随手将他衣摆揉了一团塞到他嘴里,总算消停了些。   那边古音也刚回过神来,手中拿着“凶器”扔也不是,藏也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陈云泽朝她走过来,双眼透露出无助的讯息。   这是第一次,陈云泽在古音那里收获的不是拒绝,而是被需要,满心满眼的都是他,这瞬间的感觉,让他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值了,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想要的,他就算拼了命也会满足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古音看着陈云泽,无力的解释,她只是想吓退他,真没想过伤他。   “我知道”就算她不解释,他也能猜到肯定是陈云彻先去招惹的古音,那一身的酒气混着这么浓厚的血腥味都掩盖不住,可见是喝了多少,陈云泽是什么德行,没有人比他会更清楚。   他双手撑在古音的肩上小声安慰:“你不用担心,没事的,他伤的不严重,只是划破了点皮而已,用点药就好了,马上就要来人了,你别呆在这,快走。”   走?看着面前的狼藉,古音很想转身离开,可她知道她不能走,至少不能把这个烂摊子撂给陈云泽。   “我走了你怎么和陈夫人交代,况且陈云彻醒着,一问就能知道是我做的,没用的,是陈云彻先对我……我没有错,我不走。”   刚刚是因为第一次见血,受了惊吓所以才失了神,可现在回过神来,她划伤陈云彻是有错,可那也是他有错在先,陈县令总该对他儿子了解的吧,就算处罚也总要探查了前因后果后再判对错吧!   她的倔强陈云泽早就见识过了,此刻远处已经能听到脚步声传来,他心急如焚,看着她不服输的脸,他心一横,从她手上抢走了金钗用衣服下摆搽干净然后插回她头上,再抓着她的手使劲擦,要把血迹给她擦干净,古音使劲想把手缩回来,未果。   古音身上的血迹本就不多,衣袖放下来基本就遮住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做完这些,陈云泽又跑到陈云彻跟前,一把把陈云彻揪了起来,把他嘴上的布扯下来,刚扯下来陈云彻就开始大喊大叫:   “好你个陈云泽,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我会把你们今天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爹,看他会不会饶了你!”   古音脸色白了白,陈云泽在县令府的日子并不比她好多少,今日这事本就和他没关系,他不该蹚这趟浑水。   她刚想说她一人做事一人当,陈云泽突然倾在陈云彻耳边说了什么,之后陈云彻就神色大变,也不叫了,压低了声音同陈云泽交谈起来,陈云泽又说了什么之后,他突然就用暧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回了他两个字,这次她听清楚了,他说的是“成交”。   最新评论:   【点赞】   【啊】   【   【加油】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16章 交易   反常   陈云彻和陈云泽两兄弟达成了某种交易,当着古音的面,古音想问,她不希望陈云泽为了她牺牲什么,她还不起,他要的东西,她也给不起。   然而没有时间了,先是侍女突如其来的尖叫,然后是陈夫人,陈夫人估计是听到这里的动静跑过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陈云彻一身的血迹,吓得失声大叫。   “啊!彻儿!娘的彻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哪里受伤了,快给娘看看啊,天哪,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啊!快去找大夫啊!究竟是谁!是谁竟然敢动我的儿子!”   陈夫人平日里好装模作样的演戏,但对这个儿子绝对是一片真心发自肺腑,抱着陈云彻就是一阵乱翻,急的泪如雨下,这次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老爷!你快来啊,快来看看彻儿怎么了,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就彻儿一个儿子,他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这完全是没了章法,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陈云泽就站在旁边,她却说只有一个儿子,这分明就是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古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云泽,陈云泽半点触动都没有,看样子早就习惯了这种忽视。   陈县令就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同时过来的还有兰朔和陆云起,他刚刚看到陈云彻到处都是血也吓了一跳,自然也担心儿子,但更担心的是,他是怎么伤的,难不成是府上有刺客?他今日宴请兰朔,若是府上有刺客,兰朔怀疑是他安排的怎么办?他今日和兰朔相谈甚欢,古音再稍稍使点劲,必定能把他拿下,这种重要的时候,可别给他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在兰朔面前表现自己的父爱,陈县令也跑了过去和陈夫人一起查看陈云彻的伤势。他比陈夫人冷静,看陈云彻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里就知道人肯定没事。   “伤哪了?”他轻声问。   陈云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看到他手上的伤口,陈夫人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流的更凶了,抱着陈云彻呼天喊地:“哎呀,我的儿啊,是哪个天杀的干的,你的手,这么深的伤口肯定很疼吧!”   “疼,娘我都快疼死了!”陈云彻就跟看到靠山的小孩一样,可劲儿的委屈。   陈夫人更加心疼了,捧着他的手一点力都不敢使:“大夫马上就来哈,马上就来,你再忍一会,一会就好!”   “让他快点,别等他到了我手都废了!”陈云彻大喊。   “不会的不会的!”陈夫人安慰着儿子,突然看到一旁站着的陈云泽和古音,眼神一下就凶狠起来:“彻儿,告诉娘,是不是他们两个干的,把你的手伤成这个样子,你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古音脸上没变化,心却提了起来,她始终认为她在这件事上没有错,就算陈夫人要杀了她也一样,况且她现在又陈县令保着,事情未成,陈县令不可能会动她,但是陈云泽就不一定了,陈夫人看他不顺眼,正愁没理由对付他。   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主动认下来:“我——”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这院子太黑了,我刚刚不小心被绊了一跤,肯定是收拾的奴才不认真,那么大的树枝都没看到,把我手划成这样,爹你可一定要重重处罚他们。”   陈云彻突然的抢白让古音愣住了,霎时间就明白过来是陈云泽和他的交易,她看到陈云泽重重的舒了口气,心中越发不是滋味,陈云彻突然改口,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陈夫人不相信,俯身去找:“这哪有树枝,在哪呢,彻儿你别怕他们,爹和娘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哎呀娘,那树枝划伤了我还不得早就被我给毁了,我骗你这干嘛,额,那个爹你们也是,该干嘛干嘛去,我先回去等大夫了,嘶,疼死了!”   陈云彻表现的太正常了,可这份正常出现在他身上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若是以前,就算划破个口子也至少得大哭大闹个几天,搞得全府上下鸡犬不宁,直到在他爹或者他娘那讨到什么好处才肯罢休,今日竟什么都没要,连那传说中惫懒的奴才都没收拾,就这么过去了。   陈县令知道肯定有蹊跷,但他现在正需要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叫兰朔他们看了笑话。   于是拍了拍陈云彻的肩膀,一脸慈爱的说:“无事的话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好好养伤,最近也别出门了,你闻闻你这一身的酒气,免得你娘担心。你一直想要的那个玉坠子,明日我让暖玉阁给你送过来。”   “真的吗?”陈云彻一下就亢奋了:“好嘞!谢谢爹!”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今日虽没尝着美人滋味,但有陈云泽许的好处,还能让他爹大方一回,这手!伤的值了!   他兴高采烈的回自己院子,路过古音身边的时候,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古音说了句话。   “你给本少爷等着!”   古音知道,陈云彻是盯上她了,这一次有陈云泽护着,那下一次呢,不是每次都能让她侥幸逃脱的。   那一个瞬间,她突然就觉得累了,陈县令正满怀热情的邀兰朔回小楼里继续饮酒,陈云泽跟在他身边,眼睛却一直往她身上瞟,有些担忧。   “大人”她走到兰朔跟前:“大人,奴婢身体有些不适,怕扰了两位大人的雅兴,奴婢想先告退了。”   陈县令觉得她不懂事,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好在事情都嘱托了,她要走倒也没什么。   兰朔感觉到了她状态不对,联想刚刚看到的,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因此放过了她还关心的询问了一句:“有没有大碍,用不用让大夫瞧瞧?”   古音受宠若惊,赶忙摇头:“不用了,奴婢就是吹了风有些头疼,到马车里休息片刻就好了。”   兰朔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这身子也太娇弱了些。”   他不过随口一言,古音未曾搭话到是让一旁的陈县令担了几分心思,怕他嫌弃古音太娇弱了,晚上他们离开要的时候,偷偷给她塞了两支他珍藏的人参还有燕窝让她好好补补,这可都是他珍藏多年的,自己都没舍得用,给古音的时候心里简直在滴血。   然而这么贵重的东西古音哪里敢用,回去全部孝敬给兰朔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加油】   【爪】   【不够看,什么时候会有二更?睡觉了,大大晚安】   【终于等到了】   -完- 第17章 交谈   威胁   “当时两人靠的太近了,夜色昏暗,属下实在没能读到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看到那陈二公子说了句成交,至于其他的,请爷恕属下无能之罪。”   驿馆的书房里,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跪在地上回话,兰朔坐在桌案前批阅公文,手中的笔就没停过,也不知在听没有,陆云起挥手让人退下去。   “爷,看来这个陈府还真是热闹的很,就吃个饭还能整出这么多事来,也真是难为陈志了,自家后院都还没整治干净到是把爷的后院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陈志这个人,在吉水县只手遮天惯了,自大狂妄,目无法纪,又贪念太大,妻儿与他来说与寻常物件无异,他才没心思顾及。”兰朔吹了吹刚书的墨迹,将折子放好又拿了另一本。   “我看也是”陆云起挑了把椅子坐下:“还不如他对古音那丫头上心,他要是把□□古音的心思分一半给两个儿子,让他们好好读书参加科考,以后出人头地还能光宗耀祖不好嘛?”   兰朔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若每个人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那朝中也不会有那么多贪官了,你以为吉水县这个地方小,可对陈志来说,这里天高地远,若不是此次天灾,他做了什么朝中都发现不了,京城天子脚下,世家云集,反而不如此处来的便利。”   陆云起当然也明白,道理他都懂,但是真是不敢苟同。   “对了爷,那你准备怎么安置这位古姑娘,我看那姑娘就是个棋子,本人没什么坏心思,又是那么个身世,身边人个个对她心怀不轨,看着怪可怜的。”就去吃个饭,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又是被人威胁,又是被人非礼,还交了血,估计今晚都要做噩梦了,长得好看果然是一种过错啊!   兰朔闻言提笔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心疼了?看上她了?”   陆云起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正在玩桌子上的那盘点心,听到兰朔的话也只是很无奈的笑了一下:“爷你想哪去了,我就是觉得那姑娘看着心思挺单纯的,不像陈府其他人那么多弯弯绕绕,来咱们这这么久了,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上次脚都伤成那样了,也没有借题发挥,应该和陈府其他人不一样,陈县令那些腌臜事应该也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参合,既然如此,咱也没必要针对她不是?”   兰朔好半响没接话,过了好久陆云起都有些疑惑了,才听他悠悠的说了几个字:“最好是这样。”   嗯?陆云起回头看了一眼,这不说还好,说了更迷惑了。   ——   第二日兰朔刚起来管家就来回禀说陈家大公子求见。   他刚觉得疑惑陈云泽找他干什么,管家又紧接着说陈大公子说如果爷没空的话见见古姑娘爷可以。   兰朔正在擦手,闻言不屑的笑了声。   他就说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让以蕊去问问她,若是她愿意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是!”   古音昨夜如陆云起所料没睡好,刚刚遭受了那些惊吓,她怎么睡得着,听到陈云泽来见,若是平常她肯定找理由推迟,但今日——   “我见!”   她一定要问清楚,昨夜陈云泽到底允了陈云彻什么东西,不然总是寝食难安。   两人是在驿馆的一间茶室见的面,以蕊带两人来后就离开了,如此知礼数让一直在想如何打发她的古音松了口气。   “陈大少爷”   “你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陈云泽望着古音,双眼难掩伤痛,他猜到她心急见他,一刻都不愿意让她多等,一早就送上门来,结果她却开口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古音抿了抿唇:“奴婢并不是县令府的大小姐,叫大少爷大哥不合适,这话是大少爷亲口对奴婢说的。”   是他亲口说的,但是——   “音音,你那么聪明非得要这么狠心对我吗?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让她叫他的名字,他想听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冷冰冰的少爷或者大哥!   古音沉默了一瞬:“奴婢如今是御史大人的奴婢,大少爷还请自重。”   呵……陈云泽闭了闭眼,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   古音不欲在这些上面与他过多纠缠,她只想知道:“昨夜你到底允了二少爷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改口?若是很贵重的东西……我”   “你待如何?还给我吗?你从县令府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你拿什么还我,去管兰朔要吗?他会给你吗?他怕是现在都还怀疑你的身份,根本不会让你靠近吧!”即使害怕隔墙有耳用力压低了声音,还是忍不住破了音。   隔壁茶室里——   “爷,这人对你的猜测到是挺准的,看着比他那个爹强多了!”陆云起趴在墙上,夸张的进行实况转播,还是附带点评的那种。   兰朔放下手中的茶:“儿女情长,不堪重用。”   说完这八个字后遂起身往门口走去。   “爷你不听了吗?还不知道他们两兄弟究竟交换了什么东西呢?”   兰朔已经打开了门:“事务还未处理完,你听吧。”   陆云起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吐槽:“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无趣!”   说完又把耳朵贴了上去。   隔壁茶室——   古音很是厌烦这样阴阳怪气的交流:“那是我的事情,你许了他什么,我都会还给你。”   “那我若是说将翠浓送给了他,你还会感激我吗?”   “你敢!”古音激动的拍案而起,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把翠浓送给陈云彻?绝对不可以!   昨日本来她是准备去找翠浓的,可因为陈云彻那个疯子,她提前走了,翠浓究竟如何了她也无从得知,若真是因为她让翠浓被陈云彻那个畜生……那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陈云泽!你别动翠浓,不许你动翠浓,你要什么同我说,别动她!”   陈云泽还是第一次看她生这么大的气,看着她即使满脸怒送还是挡不住天姿国色,盯着盯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古音都被他的反应搞愣了:“你”   “你看看你,我用了那么多办法,甚至低声下气的求你,你都不愿意叫声我的名字,为了翠浓,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你竟然一下就怒了,我对你那么好,在你心中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丫鬟吗?”   “翠浓在我心中从来不是卑贱的丫鬟”古音看着他,一字一句:“陈云泽,我不管你是怨我还是恨我,你都别动翠浓,算我求你,你别动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云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逗你的,我知道翠浓对你很重要,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不是她,是恋歌,我把恋歌给他了。”   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古音却是愣了好久,看他的反应,这次肯定是认真的,可是:“你疯了吗?恋歌是大人赐给你的通房丫鬟,我记得她还未及笄就跟着你,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就为了交易把她送给你陈云彻!”   隔壁偷听的陆云起烫了嘴:“我去,这么劲爆的吗?”   爷该后悔自己回去早了!   陈云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有些冷漠的说:“是啊,跟了我五年,二弟找我要过很多次都被我拒绝了,为了你,我主动送给他了。”   古音快疯了,不管是恋歌还是翠浓,她都同样受不了:“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恋歌又做错了什么,你把她送给陈云彻,她这辈子就毁了!昨夜的事也错不在我!是陈云彻他”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我喜欢你,没发忍受你被人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点。恋歌是很好,也很听话,很爱我,可我爱你啊,古音,我爱你,若是不能拥有你,那有十个百个千个恋歌又有什么用!”陈云泽突然握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些话。   古音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半响才喃喃道:“你疯了……”   看着心爱的女子如此失魂落魄,陈云泽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想吓到她,可是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扶古音起来,却被古音避开了。   十指收紧,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我”   “额,两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陆云起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门口敲了下门,抓了抓脑袋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那个不知道你们谈的怎么样了,不过刚刚爷传话过来要见古姑娘,爷一贯不喜欢等人,所以只有麻烦您二位,下次再谈如何?”   有外人在,陈云泽调整了呼吸,理了理衣服,又恢复成平时那副儒雅谦逊的模样,他对着古音笑了下:“音音,下次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跪坐在地上的古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算我求你,把翠浓……还给我吧!”   翠浓留在县令府太危险了,不管是陈云彻还是陈云泽,她都信不过,她会去求兰朔,让翠浓跟在她身边,至少不管发生什么她能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所谓美人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漂亮的不可方物,此刻她脸上满是泪水,头发凌乱的落在脑后,双眼通红,却竟不见丝毫的狼狈,只能让天下英雄都生起保护欲来。   陈云泽有些痴迷的望着这张脸,忍不住想要抚上去。   “咳咳”陆云起在门口诈尸,他这么大的人在这,古音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他主子的人,他当着他的面就想轻薄是不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如梦初醒,陈云泽第一次主动拉开了古音的手:“音音,不行啊,若是把翠浓交给你,以后你可能再也不会见我了。”   说完,在古音绝望的眼神里慢慢远去。   最新评论:   【"爷"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也】   【还以为陈云泽是个好人!是我太天真了】   【好变态。。。】   【好家伙】   【陈家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加油!好看】   【   【恶心,陈家快点死啊】   【加油】   【养肥看o(≧v≦)o】   -完- 第18章 抚琴   至纯至性   陈云泽走了,古音跪坐在地上许久,陆云起在门口等着,也不知该如何劝,只能等她自己哭够了,从地上起来。   古音也知道自己丢人了,可还是冷静的整理了下仪容,行动规矩有礼和平常无异,就是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楚楚惹人怜。   到门口对陆云起行了礼,发自真心的说了句感谢。   若不是刚刚他出现,陈云泽癫狂起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云起连忙摆手:“这个你不用谢我,我真就是奉命行事,我没骗你,爷真找你过去。”   要不是管家突然找他说兰朔让他去叫古音过去,他原本听墙角听的挺开心的。   “啊?大人他……要见我?”古音有些不敢相信,来这里快月余,除了上次兰朔还从未主动找过他。   “对,最好再把你屋里的琴带上,可能用的上。”   “琴?”古音满头雾水:“大人是想听琴吗?”   陆云起叹了口气,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说来话长——”   “爷从小生长在京都城,京都和西南不管是气候还是地形都差之千里,在京都又有专人伺候着,自然一切无虞,可自来西南后,可能是适应不了此处的气候,也可能是事务太多,忧心忧虑,他从来此处后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经常是睡一两个时辰便醒了,带来的大夫给开了好几副药都没用。”   古音默默听着,可越听越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时陆云起指了指远处以蕊抱来的琴:“你前几日是不是在院中抚琴了,那晚爷睡了整晚未惊醒,昨日爷饮了酒回来就一直睡不安稳,半夜还起来处理公务,我估摸着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到,刚刚那边传来话来,说爷头疼的很,所以爷让姑娘过去一趟,再奏一曲说不定爷就能睡着了。”   古音没动,她觉得这太荒谬了,尽量语气委婉的告诉他:“陆大人,大人若是病了的话,应该找大夫问诊,琴音虽有安神之效,可毕竟不是药,治不了病的。”   陆云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呃,这个不是说了嘛,大夫瞧过了,也开药了,根本不管用,不然也不会叫你去了,走吧走吧,死马当活马医呗,你是不知道爷几日没睡好觉了,这会有多痛苦!你看了都得心疼!”   古音几乎是被推到了兰朔的书房里,在书房安静待了半响,丝毫没从那淡定处理公文的人身上看出什么痛苦来,和寻常时候一样的面无表情,也未见有不适,到是写那文书的人收到他的批复可能会觉得痛苦,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下笔时的力度,估计人要是在面前,他非得把东西扔到人脸上去。   她佯装无恙的福身行礼:“大人,陆大人说您找我。”   “带琴了吗?”兰朔头也不抬的问她。   还真是让她来弹琴的?   “带了”说话间以蕊已经将琴安置在了架子上,恭敬的离开了。   以蕊平日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兰朔面前却乖的不行,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也不止她,这府中人见着兰朔就没几个不杵的,连陆云起都有些怕。   她本来不准备多事的,可看到兰朔放下一本折子后真的揉了揉眼廓,忍不住多嘴到:“大人若是不能安眠的话最好还是叫个老大夫来瞧瞧,奴婢听说有些大夫很善此道,他们只要找着穴位扎一针就可以安睡一整夜,或者在屋中燃些沉香也可助眠,琴音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喜欢沉香的味道,无碍,你就在此处替我奏一曲就好,不管有用没用都不会怪罪与你,放心吧!还是你不愿意?”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古音赶忙低下头直道不敢:“奴婢本就是陈县令送来伺候大人的,大人有吩咐奴婢莫敢不从,只要大人不嫌弃奴婢技艺低劣班门弄斧就好。”   兰朔点点头,古音转身在琴前坐下,将手放到琴弦上沉吟一瞬,接着手指轻掀,按出一个音,之后十指翻飞,一个又一个音符连成串倾泻出来,高山流水,琴音清澈,绕梁不绝。   兰朔让她来弹琴本就是心血来潮,可听了两个音就不由自主的放下了笔,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真的听起了琴声,也顺道观察眼前的人。   古音身上有种魔力,能够让看到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她应该是个做事情很专注的人,不管是之前撞见她练字,还是这会看她弹琴,只要开始了就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境界需要心非常安静才能做到,至纯至性,这样难得的人落在这吉水县,真是可惜了。   一曲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注意到其他的就结束了,古音手按住琴弦看着兰朔,以眼神询问是否还要接着弹。   “你的琴是谁教的?”兰朔突然发问。   “只是普通的琴师所教。”虽然这位普通的琴师是陈县令花重金请来的,但她觉得确实与普通的琴师无异,只是在技巧上更娴熟些罢了。   “那你刚刚说自己才疏学浅班门弄斧实在是在戏弄我,你与此道应有极高的天赋才对。”   不过是自谦的话,如何给她扣了这么大顶帽子?   “大人恕罪,奴婢未曾与人切磋过,所以究竟如何,也无人评价过,只是陈县令曾说过奴婢的琴一般……不如舞。”   听到是陈志的点评,兰朔十分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陈县令与其他地方可能非常精通,对琴……可能并不太了解,你的舞和琴我都见过了,两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怎可相提并论。”   其实说陈志不太了解都是抬举他了,他根本完全不懂,所以才喜欢古音跳舞时的至美至欲,以为天下男人都会喜欢,所以忽略了她抚琴时的至纯至性。   “京都城中以文相夫人琴音最佳,你与她相比确实略显生涩,但又比她多了几分纯真在里面,若是有机会你能与她切磋一次,自己就能明白了。”   她刚刚才经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眶现在看着都还有刚哭过的痕迹,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不错一个音,甚至不让人感受到她消极的情绪,如此已是让大多数琴师望尘莫及了。   他说的平常,古音却是觉得痴人说梦:“大人说笑了。”丞相夫人岂是她一个奴婢能够相提并论的。   兰朔不做过多解释,无心公事将公文放到一边,拿了最近正在读的书过来:“再抚一曲吧!”   原本只是觉得她哭的可怜想给她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不过如今看来,到是他多虑了,她的自我控制能力比他预想的好太多,到是他,原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如今到真是静下心来了。   “……是”古音收回心神再次挑动琴弦。   屋外——   陆云起蹲在地上,以蕊和管家站在他旁边,三人都把书房的方向望着。   屋里的琴声响起的时候,陆云起抬头看了管家一眼:“刘叔,你说你从小跟在爷身边,他近日是不是有些反常啊!”   刘叔板着脸,一本正经:“咳咳,主子的事情奴才不便置评。”   陆云起瞪他一眼:“少假正经!我听以蕊说你昨夜高兴的在屋里念了半宿的经,这又没别人,装模作样给谁看!”   “你”以蕊没想到陆云起这么容易就把她卖了,明明说好守口如瓶的,已经感受到了管家充满杀气的眼神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双手合十求饶:“刘叔你别听他瞎说,不是我说的!”   “怎么不是”陆云起唯恐天下不乱还在拱火,古音气的顾不得尊卑,抬脚就要踹过去。   “咳咳!”老管家涨红了脸,把手放在嘴边使劲的咳了两声:“书房重地!禁止打闹!以蕊!注意身份!”   以蕊气鼓鼓的收了手,眼睛还在狠狠的瞪陆云起。   陆云起毫不在意,甚至以此为乐,在花园里随手扯了片叶子叼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就是觉得我命真大。”   一想到昨夜他和兰朔的对话,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最新评论:   【加油棒棒哒】   【加油】   【加油鸭】   【爪爪】   【晚上好】   -完- 第19章 恋歌   自杀   ——   县令府   陈云泽近几日都住在家里,进院子的时候刚好遇到陈云彻,怀里还抱着刚刚被他送给他的恋歌,两人在回廊上拉扯。   他从旁边走过对面前发生的事视若无睹,似乎那被人抱在怀里的并不是前几日还睡在他床上的枕边人。   “公子!”恋歌喊住了他,语气悲切,眼睛更是红肿成一片,眼中尽是不甘。   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昨夜她正在房中一边给他做衣服一边等他回来,他前两日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被勾破了,太忙都没有发现,县令大人和夫人都不关心他,这府中上下也只有她对他上心了。   听到院中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开心的放下东西去迎接,结果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拥到怀里。   完全陌生的气息,也是他从来不会有的温柔缱绻,她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是他,推开就发现是二公子,他不知为何伤了脚,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时她只以为他是喝醉酒走错院中了,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甚至在府中经常发生,见怪不怪了,只是她从未遇到过,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二公子,你走错了,此处不是你的院中。”   陈云彻接下来的话却摧垮了她所有的坚强,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暧昧的语气一字一句的靠在她耳边说:“恋歌,我大哥不要你了,他已经把你抵给了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了。”   抵?   她没听懂,那一瞬间她似乎耳鸣了,又似乎产生了幻觉,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白这个抵字是什么意思。   她是大公子的通房丫鬟,虽未行正式的过门礼,可也是县令府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她从及笄就跟着他,如今五年了,他也曾在床榻上云雨时允诺过她,只要正房夫人一过门,马上纳她进门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往日誓言还历历在目,他却把她像一个物件一样送给了他的弟弟?   “二……二公子,你喝多了,胡说八道,奴婢就当没听见,不会告诉大人和公子的,求求你先离开的,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奴婢,奴婢”   陈云彻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别自欺欺人了,本公子可没喝醉,就在刚刚,大哥亲口说的,你——他不要了。”   “不,不会的”恋歌突然失控,大声吼道:“你骗我,公子他不会的,他人呢,你让他回来,我要亲口听他说。”她努力让自己坚定一点,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你家公子现在忙着哄美人呢,她心里只有我那个假义妹古音,人家那种才叫天姿国色,你拿什么和人家比,你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平日消遣也无所谓,一遇到心上人,自然什么都要靠边站了,我倒是刚知道,我那位大哥,竟然还存着这份心思,为了古音他可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古音……古音!   但凡陈云彻说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相信,可古音——   她听过太多次陈云泽梦中的呢喃,云雨时的呼喊,都是这个名字,生在县令府,她自然知道古音的大名,她自认长相不算差,可就像陈云彻说的,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古音是天上月,而她连水中花都算不上。   一个古音,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想和信念,她本以为陈云泽是她此生的依靠,原来她与他不过无聊时的消遣。   陈云彻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做那档子事,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让她心死,目的达到了,他拍了拍她的脸在她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大笑着离去。   她不知道是怎么捱过那个黑夜的,始终想不明白,今日一早打开门,她想去找陈云泽却又被陈云彻给缠上了,如今人就在她面前,他却视若无睹,仿佛往日的恩爱都是虚晃泡影一样。   使劲甩开陈云彻纠缠不放的手,她不知是如何到的他的面前。   恋歌昨日哭了一夜,如今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陈云泽却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公子,如此大方”双手死死的掐着手指,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奴婢好歹也曾是公子的女人,公子就如此将奴婢送人,就不怕遭人耻笑吗?”   恋歌脸上努力挂着笑,可却比哭还难看。   好歹是睡了几年的女人,陈云泽叹了口气:“恋歌,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没办法,我爱的是音音,这辈子也只要她,只要能得到她,我谁都可以不要,所以——你别怪我!”   又是古音,又是古音,那她到底算什么!“我知道你爱她,我也从未想过要与她争什么,甚至不要名分都可以,就这样你还要如此对待我吗?”   她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只求他能回心转意再看她一眼。   陈云泽看着她没有说话,却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一瞬间的心灰意冷,恋歌无力的跌坐到地上,陈云彻迎上来,怜香惜玉的摸了摸她的脸。   “你看看,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个消遣的玩意,我大哥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呢,人家已经有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了,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是乖乖的跟了我吧,至少本少爷可比他怜香惜玉多了,也不会嫌弃你是被人玩过的。”陈云泽和女人相处,永远不吝用最难堪的话去刺激他们,去撕毁他们的自尊心。   恋歌心有不甘的看着陈云泽,他就这么看着陈云彻侮辱她,脸上不仅没有不悦,甚至能看出不耐烦,冷漠的可怕。   “大白天的,不要在我的院中里做这些事情。”这是他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唯一的态度,说完这一句直接绕过两人离去。   恋歌突然就笑了,笑的可悲,她自己的可悲:“陈云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叫了他的名字,这个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看着他连回头都不愿的背影,一字一句,用此生从未有的恶毒——   “你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古音,你的冷血无情,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恩爱幸福,爱而不得,我今日所体会的一切,你都会亲身体会!”   这是她的遗言,也是她的诅咒。   说完这段话,她突然站起来朝着面前的池塘就扑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陈家兄弟两都吓了一跳,陈云彻已经吓呆了,陈云泽看他一眼,他立马跳起来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是你逼得她自杀的,可不怪我!”   陈云泽咬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发什么愣,快点去叫人过来!你真想淹死她吗!”   陈云彻这才回神,胡乱点着头:“对对,这池塘不深,没那么容易死,快,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快来人,要死人了!”   他连滚带的跑了出去,院子里一下安静的可怕,陈云泽朝池塘的方向看了一眼,水面上还有波纹在浮动,他握紧了双拳,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沉默的看了一眼后仍旧顺着原本的脚步回了房。   他会水,可他选择成全恋歌为他守节的心,比起和陈云彻那个畜生在一起,跟着他生不如死,就这么清白的死去不是更好吗?至少保留了颜面。   最新评论:   【比王力宏还辣鸡啊】   【   【加油】   【打卡】   【好渣啊】   【惨】   【啊这……】   【不是人呐!】   -完- 第20章 翠浓   悲惨人生   关上房门,没有了外人的打扰,陈云泽整个人突然脱力的摊在太师椅上,仰头望着房梁,只觉得一阵空虚寂寞袭来。   抬起手放在眼前,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只是五个指头光秃秃的竖着总是孤零零的,若是能与梦中的那双手十指相扣,那一切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刚刚这只手差一点就摸到她的脸了,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那个姓陆的多事。   一想到那横空出现的主仆俩,他的眼中就忍不住的盛满怒气,那两人不愧是主仆,一个横刀夺爱,一个多管闲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京都来的,就狗眼看人低,夺人所爱,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愤怒过后又想到古音,以前他不能常住家中,却因为知道她在家中,不管多远都会觉得心安,每次要回来之前心情都是欢呼雀跃的,如今他回来了,可这偌大的府邸,却没有了他想见的人,怎么都觉得是冷的。   古音以为他走火入魔了,实际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本就是疯狂的,若不是以为她喜欢温柔谦逊的男子,他不会一直收敛了本性,在她面前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如今被她看破了也好,让她害怕了,这样她就不敢轻易忽视他了不是吗?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已然扭曲的脸瞬间恢复正常,缓缓的放下手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被人打扰的不爽——   “进来”   门过了一会才被打开,开门的人可以看的出来十分的小心翼翼,动作缓慢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似乎知道屋里的人心情不好,怕触到他的逆鳞。   可惜还是惹了陈云泽不快:“你在门口磨磨蹭蹭干什么,滚进来!”   一声怒吼,来人不敢耽搁,赶忙走了进来,进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刚好和他充满怒火的眼神对上,立马埋下头不敢再看,颤着手关上门再小心走到他跟前。   “大公……云……云泽,茶。”声音细微的快听不见,将手中端着的茶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竭力控制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陈云泽没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越是安静就越是害怕,来人手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漏出来滴落在她手上,手指都烫红了一片。   “啪”   “啊!”   措不及防被打翻了茶碗,滚烫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来人的手上和身上,惊吓和疼痛换来一声尖叫,叫过后又立马捂住嘴跪下来求饶。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陈云泽已经一脚把她踹翻到地上。   突然爆发,指着她的脸怒吼:“你刚刚叫我什么了,谁准你叫我名字了,你伺候了她那么久,听她叫过我的名字吗?”   明明是他前两日要求叫他名字的,就因为她不敢还挨了一顿打,如今不过两日他就忘了,或许没忘只是假装不记得了,这顿骂来的十分冤枉,可跪着的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可这个动作又惹怒了他,啪的将桌子上的书都扫到了她的身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随便跪,你从小跟着她,怎么连她身上一丝一毫都没学到,她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何时会像你一样贱骨头,果然是天生的奴婢,就算穿着她的衣服,也连她半点神韵都学不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也就是古音苦苦寻找的翠浓,身上穿着古音留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梳着和古音以前一样的发髻,在陈云泽的怒骂声中缩成一团,连眼泪都不敢流。   因为一旦流了泪就更不像古音了。   陈云泽还在骂,翠浓知道他只是在故意找茬而已,她进来时就知道今日他心情不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逆来顺受最多是辱骂和羞辱,只要他累了她就解脱了,而顶嘴可能会引来毒打,古音走后的这一月,她已经尝过太多次了,早就不敢了。   听着熟悉的辱骂,还有不停落在身上的各种物件,她连躲都不会了,只是在伤痕的不断叠加中,心有不甘的追问自己为何自己会变成这幅样子,然后再一次将那个名字记的更深刻。   ——   作为伺候古音的奴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古音的宿命,而她曾经以为那也会是她的宿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古音离开的时候会不带上她。   知道古音会在那天被送人,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古音去前面表演了,她就在院中里闲逛,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   她从小就没了双亲,被远方表亲卖到县令府为奴,本以为会过得很辛苦,可幸运的是遇上了古音,古音和她同病相怜,却因为非比寻常的容貌有了和她完全不同的人生,两人同年入府,却成了主仆。   好在古音把她当亲姐妹看待,两人在在县令府中互相扶持,她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她曾和古音幻想过出府后的生活,那时星空璀璨,两人的愿望美好的老天爷都想笑。   所以当她等了一夜却没有等来带她走的古音,只等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大少爷陈云泽的时候,她只觉得不能相信。   以至于她事后都回想不起那晚的细节,大少爷是如何把她按倒在地上,又如何在幕天席地里突然撕开了她的衣服。   慌乱,疼痛,恐惧,迷茫这些所有的情绪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第二天在那张古音以前躺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大少爷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她已经走了,有了更好的去处,不要你也不要我了。”   恶魔的呢喃,妖怪的低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当她从其他人那里再次确认了古音独自离开的消息之后,面对着后院那一张张嘲讽的脸,一种被背叛的情绪骤然升腾起来。   古音为什么要抛下她?就像大少爷说的有了更好的去处?怕她是累赘吗?可是她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又怎么会成为她的累赘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一连半个月,她每日都活在古音骗了她背叛了她和古音不会骗她会来接她的自相矛盾中,然后日日看着希望化成泡影。   县令府也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她似乎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所遇的真实只有大少爷连续好几晚上喝的烂醉如泥闯进这方院中,不顾她的反抗,撕烂她的衣服,然后在每个她和古音待过的地方,喊着古音的名字直到天亮。   他喊一次,她就在血肉上刻一笔,直到将这个名字刻进骨子里,永生永世铭记。   她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麻木,甚至学会了主动迎合让自己少受点苦楚。   长大似乎是瞬间的事情,曾经古音老说她爱傻笑,似乎每天都很开心,然后和她一起傻笑,从她走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笑过了,反正想到古音的时候从来没有。   她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在这偌大的县令府里,她孑然一身,若不攀附着主子,她又该何去何从,再傻傻的等着古音回来吗?   她以为她和大少爷是两个可怜人互相取暖,她见证了这个男人对古音的所有爱,痛苦而隐忍,而现在他是她的男人,女人总是容易对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产生情愫,她曾经以为这是她在县令府又一个慰藉,直到他将古音的衣服扔给她让她换上,甚至要求她学着古音以前的样子走路,说话,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第21章 温情   同病相怜   陈云泽妄想从翠浓的身上找到古音的影子,可她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除开天差地别的长相,古音从小被陈县令按照最高标准培养,通五经贯六艺,不管是礼仪还是才艺都是顶尖的水平。   而翠浓就是个普通的丫鬟,她识字却并不善于此道,读过书却未能知书中意,最重要的是做了十几年奴才,身上的奴性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卑躬屈膝惯了,古音身上的气质仪态又岂是她两天能学成的。   况且她面对的还是阴晴不定的陈云泽,惊惧让她整个人充满了诚惶诚恐,这样的情况下她只会越来越自卑,也会和古音差的更远,陈云泽自然会更加不满意。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根本无解。   每次陈云泽见了古音回来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他似乎把所有不舍得对古音撒的怨气都撒到了她这个替身的身上。   她身上那些伤痕,没有一条和古音脱的了关系。   每次陈云泽发泄完之后,就又会向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心疼的抱着她,轻声呢喃着对不起,他也不想这样,然后告诉她他又见到古音了,古音过得有多好,也不知是在刺激她还是刺激他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天真的当真,但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她能做的只有静静的听完,然后忍痛把地上的书和碎片收起来再离开,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倚着门跌坐到地上,轻声哭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云泽喜静,这院子今日却热闹的有些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本不在意,可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她才使劲抹了下眼泪跑出去看,出门刚好在回廊撞上了一个丫鬟,随手逮住问到:“发生何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喧闹?”   丫鬟一脸焦急,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句话岔了三次才说完整:“前面,前面有人跳池塘了!”   翠浓心中一紧,蓦的瞪大了双眼,忙不迭的追问:“是谁?是谁跳池塘了?”   可能是死的那个刚好是她认识的,丫鬟眼眶都红了,跳着脚吼了出来:“恋歌!就咱们院里的恋歌啊!”   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意料之中的名字,翠浓颓然的松开了手,丫鬟立马跑远了,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难以相信在回廊的尽头,恋歌正冰冷的躺在那一片淤泥的池塘里生死未卜。   她挪不动脚步,不敢去看,恋歌自尽的原因,别人或许不知晓,和她隔着一堵墙的她却清楚的很,昨夜陈云彻找上恋歌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盯着满天繁星发呆,这几个院子本就离得近,他们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两人的对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彻底。   恋歌,竟被大公子送给二公子了,为的竟还是那么一个古音。   当时她的第一想法是:古音可真厉害,人都不在了,还有人为了她不停遭罪。   她本以为她就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在听到那段话后,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她本和恋歌没什么交情,却因为遇到了同一个狠心的男人,又都被同一个名字所累,这种糟糕的缘分,让她们在某个瞬间似乎有了共鸣,看着恋歌如今的样子,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自己的来日。   只是恋歌心如死灰,有纵身一跃的勇气,而她孑然一身,却不愿意如此轻松的解脱,至少死之前她要见到古音,她总要知道她遭受这一切的原因。   恋歌终究还是没有救回来,被人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泥浆裹着,赶来围观的奴才围着尸体窃窃私语,偶尔能听到陈云泽的名字却很快就被旁边的人警告了,在陈县令回来之前,管家嫌恶的让人用一张草席把尸体裹了,随意扔到了城外,如今流民那么多,城外尸体堆积如山,多一具少一具,根本无人在意。   县令府少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曾经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这样一件小事情在偌大的陈府如同一阵风吹过,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在陈府一片昏暗的时候,远在城外的驿馆里却是一片温暖祥和。   兰朔好不容易想要偷个懒,将公文放到了一边看起了闲书,还有佳人弹琴陪伴在侧,好不温柔惬意。   古音连奏了三曲,一曲终了后觉得手指有些酸痛,未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兰朔竟靠着椅子睡着了,手中的书半握在手上,落在了胸口上。   难不成她的曲子竟真有催眠的神效?古音真觉得不可思议,既然睡着了便不好再打扰他休息,她小心翼翼的抱着琴站起来准备离开。   离去之前又看了一眼他沉寂的睡颜,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应当是过度操劳所致的,陆云起可能没骗她,他桌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或许真的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古音从小生活的环境,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官员,他们也日夜操劳,为自己的私库,为了数不尽的金银美女,荣华富贵,而像兰朔这样宵衣旰食的,一个都不曾见过。   兰朔是难得的好官,古音对他了解不多,却明白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在为百姓做事的,这样的好官能来西南,是西南百姓之福,而能对他有所帮助,哪怕只是弹弹琴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她之幸。   近日天气有些转凉,虽在屋中可这样睡着也容易着凉,她实在不忍心看他染上病痛,更不忍心叫醒他,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琴,从门口的架子上取了外披走过去。   越是靠的近,心跳越是加快,这人即使睡着了也给人不小的压力,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她已经在脑中勾画出了他眼睛突然睁开的画面,过于睿智冷冽的眼神如果落在她身上,她可能会立马冻结在这儿。   好在一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中的书,给他盖上外披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直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的呼口气,然后莫名的笑了一下,这才满意的寻着原路离开了。   门口管家三人排成一排还在等着,他告诉他们兰朔睡着了的时候,陆云起和以蕊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夸张,连淡定的管家都忍不住眉毛跳动了一下。   她不明所以,也不好多问什么,抱着琴离开了,以蕊身体僵硬的跟在她身后。   管家看了一眼书房门的方向,半响突然转身要走。   “唉,刘叔你干嘛去呢?”陆云起刚吼了一声,想起屋里人睡着了,又赶忙把声音压下来。   “回去念经。”老管拿出了逃命的速度,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了。   陆云起又一个人了,撑着下巴思虑了一会,悠悠冒了一句:“我要不要也去给家里人写个信呢?”   他走的时候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把人照顾好了,但是他现在觉得屋里那人似乎被掉包了怎么破?   孤僻,厌女,喜静,对任何事都不冷不热,每日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工作,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退避三舍,患有眼中的失眠症状,这才是他认识的兰朔啊,而现在屋里那个——   他睡着了!   妈的,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冒牌货! 第22章 搬家   又闹幺蛾子   回房后古音一直在房间里闷坐,只要一闲下来,她脑子里就全是之前陈云泽说的话,翠浓——   “姑娘,你这身旧衣服还要带走吗?都穿过两次了,还是让刘叔重新做吧!”   以蕊的碎碎念打断了她的愁思,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把她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准确说是这些天管家着人添置的,前些天被她收的好好的,这会全被以蕊搬了出来,这才注意到,在她想事情的这段时间里,以蕊一直不停地进进出出的,若不是她还有闲心挑挑拣拣,她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她们要跑路了。   “这是?”她忍不住问以蕊。   以蕊愣了一下,对她一脸的茫然不解:“刚刚回来我不是同你说了吗?咱们要换个住处了。”   古音有些羞愧,刚刚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兰朔,脑子里全是他阖眼倚在椅子上安静无害的模样,难得的犯花痴了,以蕊说了什么,她半句都没听到。   她只能心虚的转移话题:“这里住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换地方,要换去哪里?”   “这里哪里好了”以蕊上下打量着房间,脸上带着些嫌弃:“房间又小又暗,还偏僻,离得又远,特别是和主子住的地方,中间隔着那么大两个园子,想找人了都不方便,刘叔让你换到主子旁边的东厢院去。”   去兰朔旁边的东厢院?!   “不……不用了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大人不是不喜欢人打扰吗?我们住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他的。”况且她也不认为她和兰朔会有什么经常找对方的时候,毕竟来这里月余,兰朔也就来找过她两次而已,她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这个,应该不会吧……”以蕊抓了抓头发:“虽然我话是有点多,但是我以前也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应该习惯了吧?”   古音知她误会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说我。”   “你?你整天就抚琴的时候有点声音,其他时候跟你说话都听不见回应,跟入定了一样!”   “我——”古音脸上飞上彩霞了,她只是相对话少一点而已,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哎呀”以蕊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吧,主子只是看着凶,其实可好说话了,也没那么多要求,而且是刘叔让我们搬的,刘叔可是主子身边的人,刘叔的意思,肯定也就是主子的意思,既然是主子要求的,咱只要乖乖听从安排就是了。”   难得一贯糊涂的以蕊这次思路如此清晰,竟让她无从辩驳,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转眼就换上了一副心思重重的面容。   若是兰朔要求的那就更奇怪了,明明他从头到尾表现的对她都很排斥,为何突然来了个这么大的转变,莫不是……   她心中划过许多不好的猜想,最差的也不过是发现了陈县令的小心思,想要找个法子整治她罢了,可又觉得那样一个日理万机的人,他真的有心思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从进了这驿馆,更甚者从进了县令府开始,她的人生早就轮不到她自己做主了。   “我来帮你吧!”她走过去和以蕊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搬往下一个地方。   ——   “哎,这刘叔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找人来帮帮忙,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   以蕊望着地上的大包小包,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   古音也有些意外,她来这里的时候身无分文,只一身当时穿在身上的舞衣,还因为走远路下摆全给磨破了,本来压箱底的刚刚被以蕊给扔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如今不过月余,竟有了这么多东西,其中大多是管家着人给她添的,今天两件,明天两样,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了。   “我”她正准备说多跑两趟就是了,她们本就是做奴才的,总不能因为嫌麻烦就要去麻烦别人的道理。   脚边的琴突然被人抱了起来,看着仰着头一脸傲气望着她的少女,顿时就愣住了。   面前的少女是她在驿馆难得认识的,无他,只是因为那红的像染了血的嘴唇,实在是让人记忆太深刻了。   “思云?你来干什么?别动我们的东西,放下!”还不等她说话,以蕊这个一贯和面前人不对付的人,早已进入了战斗模式,提前发难了。   思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以蕊不配和她说话,就连转头看向古音的时候,表情都带着些微的嫌弃,虽然能看出来她已经努力克制了。   “我拿的是姑娘的东西,可不是你的。”   小姑娘声音还挺好听的,听说她母亲曾经是个伶人,看样子果然也继承了一副好嗓子,也难怪如此桀骜。   “既然知道是姑娘的东西,还不放下!”以蕊平日里看着性子挺好的,可一遇上这思云,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   “哦,你是看我们要搬到主子的旁边去了,心里嫉妒吧,怎么,还想砸了姑娘的琴来泄气?我可告诉你,这琴可也是主子赏的,还有地上这些,这些全都是主子让人给姑娘置办的,如今还要姑娘住到跟前去,你羡慕嫉妒有什么用,就你那个整天把自己画的跟鬼似的也想和飞上枝头?”以蕊的连环炮让古音都有些汗颜,看着思云越来越不好的神色,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制止她再为自己拉仇恨了。   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她问思云:“思云姑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着她,思云收敛了不少,望着她的目光有些矛盾,然后错不及防的,突然就在她跟前跪了下去:“请姑娘收我为奴,让奴才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吧!”   突如其来的行为和话顿时就把两人搞蒙了,回过神来古音才觉得难怪呢,难怪平日里自命清高的人今日突然对她客客气气的,原来是有求于她。   “不可以,你想的美”以蕊才不能接受:“你倒是挺会想啊,大人不让你靠近,你就想利用姑娘走迂回路线,当别人看不清你的那点小心思吗?别做梦了!”   古音都快忍不住给她鼓掌了,脑子反应真快,不愧是战斗型人才。   “我同姑娘说话管你什么事,大人何时不准我靠近了,你这样的才是得离远些才好,平白的扰了主子清净。”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古音在一旁看的头疼不已,若这两人真天天凑到了一起,那才真的是鸡犬不宁。   所以:“感谢姑娘抬爱,可姑娘搞错了,我同你一样是个奴婢,如何能让你跟着我呢?”   “姑娘是不一样的”思云说这话的时候,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讨好。   “奴婢已经问过管家了,管家说只要姑娘点头,一切都按照姑娘说的办。”   好一手甩锅,古音简直无语凝噎。 第23章 背锅   技多不压身   “不能答应她!”以蕊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副她和思云,两个她只能留一个的态度。   思云也不相让,两人都态度强硬,古音觉得真是飞来横祸,她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奴婢,身份还不如面前这两个,让她选什么?为什么让她来遭这苦难。   思云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仰着头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姑娘其实不用纠结,你换了地方,住到主子附近去了,那里伺候的人更多,到时候就算不是我,还有其他人,难道全都由着她的性子,把人赶跑不成?”   “其他人都可以,就你不行!”以蕊生气大吼。   古音实在无意在这件事上和他们纠缠,既然管家让思云来找她,想必是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而且这两人在一起,她和以蕊总要相熟些,也好说话些,只能扯了扯她的袖子:“以蕊,要不——”   她开口就已经是表明态度了,后面的话不用说站在这的人也都明白,思云脸上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看着以蕊脸上皆是炫耀,以蕊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有些生气的甩开了古音的手,转身就要走。   “以蕊!”古音惊了一下,她可还没做好要和思云单独待在一起的准备,待在这这些天好不容易和以蕊熟悉的,若是其他人她可没法子。   “哎呀,姑娘你叫她做什么嘛,一个奴婢脾气比主子还大,不跟着姑娘也好,说不定哪天就闯祸了,姑娘你还得替她背锅,多划不来啊!”思云这张嘴,也是得理不饶人了,如今像个斗胜了的孔雀,整个都要开屏了。   以蕊确实是生气了,人都走到门口了,听到她这话突然又停住了,转念一想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走,她明明是主子亲自吩咐来照顾古音的,古音性子那么弱,思云又那么多歪心思,若是她被气走了岂不是刚好如了她的愿,以后想怎么拿捏古音都成?   这绝对不行,她才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   这么一想通,她立马转身又跑了回来,站在思云面前,先是冷哼一声:“想得美!”   然后抄着手指着地上的包裹指使思云:“刚巧需要个苦力,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你如此迫切,那刚好,地上这些包裹都是我们打包好了的,那就由你送到新住处吧,也懒得我们再去麻烦刘叔了,地上这些可都是主子赏的,我这边和管家那边可都是有数的,若是少了点什么就唯你是问!”   说完不等思云反驳,抓着古音的手就离开了,古音回头看到思云气鼓鼓的跺脚的模样,内心又好笑又有些担忧。   “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搬的了吗?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好吧!”   以蕊一直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假山后才松开了手。   “我明明给你说过那个思云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还要同意她跟我们一起,你是不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啊!”   面对她的质问,古音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自然知道思云心思重,是个不好相与的,和她不是一条心,可这驿馆里又有谁和她是一条心呢?就连面前的以蕊,此刻这么担心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兰朔的吩咐罢了。   她只是觉得思云突然提出跟着她很可能是因为兰朔,看的出来她应是对兰朔情根深种,若是这样必定会想尽千方百计不让兰朔和她单独相处,这样也好,可免去她不少麻烦,若是兰朔能应了她的心思那自然更好,她就可以同陈县令交代,到时候同兰朔求请离去,可能也会更顺利些。   她打的是这个主意,虽说有些冒险,可也忍不住一试,当然这些是绝对不能同以蕊说的。   “她说了,是管家的意思,我和你一样都是奴婢,如何好拒绝管家的意思,况且就算我拒绝了她,她还能去找管家,到时候一切徒劳不说,还白白得罪了人,以蕊,你是管家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我不一样,我……不能。”   她掩面做为难状,心中悄悄对管家道歉,只是管家能把这麻烦事丢给她,也就别怪她让她背下黑锅了,大家有来有往才算公平嘛,况且她也不全是在胡说,她确实不能得罪人。   不得不说她这张感情牌打的好,以蕊顿时气就消了不少,只是看着她的样子还有这些天兰朔的异常忍不住轻声嘟囔:“这府中谁敢把你当奴婢了。”   古音以为她是在说平日里她未曾像奴婢一样做活,所以哭笑着回了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知道她误会了,以蕊也不好解释,就这么含糊过去了:“让她跟着可以,但是不能让她进里屋,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听我的吧!”   古音本来也没想和思云朝夕相处,自然愉快的点头了。   两人立马就和好如初了,牵着手往回走,迎面撞上了去给兰朔送午膳的小分队,原来不知不觉竟已经到用膳的时候了,不知是做了多少,从她们身边路过,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香味。   以蕊的肚子十分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盯着远去的那一行人直吞口水。   “我闻到藕粉桂花糖糕的香味了,这个季节,正是产藕的时候,肯定都很新鲜。”她鼻子一直不停耸动着。   古音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馋猫,隔着盒子呢,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啦?”   以蕊有些憨傻的揉了揉额头:“那当然了,我最喜欢这个了,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姐姐最喜欢给我做了,来了这之后还一次都没吃过呢!”   古音叹了口气,眼中多了些愁思:“今年西南大旱,粮食都颗粒无收,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怕是能送到驿馆的已经是难得的了,自然先紧着大人了。”   这些以蕊当然明白,只是揉了揉肚子,眼中难掩失落,古音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情不自觉的跟着都有些低落了,无意间注意到院子里的两树桂花突然有了想法。   她扯了扯以蕊的袖子两只眼睛盛满了星光:“没有藕粉桂花糖糕,桂花糕怎么样?”   以蕊半分都体会不到她的开心,兴致缺缺:“当然好啊,可是谁做啊?那些个大厨都嫌麻烦,才不会给我们做。”   古音扬了扬眉,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做,你只管去给厨房说下午咱们借厨房用用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这个你都会!”以蕊简直惊呆了,跟着古音的这些天她还以为早就把古音的技能看光了,没想到竟还有她没有发现的。   “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啊!”看着面前小小身板的古音,终是忍不住感叹。   古音有些羞赫,她要怎么告诉她,因为陈县令的“野心”,她从小就被迫学了很多技能,乱七八糟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都是些女儿家穿针引线的本事,并不值得一提。   “好了,你还想不想吃桂花糕了,想吃的话就先去摘桂花吧,不然一会可没得吃!”   她扯开了话题,拉着以蕊往桂花树去了。 第24章 桂花糕   因地适宜   两人在院子里摘了一大堆的桂花,快把那两颗桂花树薅秃了,也不知道那专程伺候花草的仆人今晚看到了会不会哭一场。   良人没回院子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刚刚做完午膳,大师傅去休息了,留下两个徒弟在打扫战场,以蕊这个小馋猫估计没少来厨房偷嘴,一进来就去找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分明就是很相熟,交代了两句就把厨房交给她们了。   古音做桂花糕的手艺是十四岁那年跟着来县令府做客的某位大厨学的,听说他家祖上曾经是宫中的御厨,后面因为沾上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辞官来了这西南开了家糕点铺子,祖传的手艺自然不可能全传给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不过就算只教了三成,应付以蕊还是够了。   之后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进进出出,以蕊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烧火,看着古音虽忙碌,却仍然有条不紊的模样,心中突然就觉得难怪主子会对这人特别,这一上午她来来回回经历了多少事啊,她不过跟在她身边就觉得累的慌,她竟然面上丝毫都不显,还能淡定的给她做桂花糕,就这份心态,京都城里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就没人能达到。   两人摘了太多桂花了,古音舍不得浪费,所以把剩下的都烘干了准备回去泡点桂花茶喝。   刚弄完那两个离开的小徒弟就回来了,手中还拎着几个盒子,古音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正是刚刚路上碰到送到兰朔那去的那些,那两人把东西放在台子上,一个个打开,古音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哎,又是这样,主子最近吃的越来越少了,这菜送过去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我都快要怀疑是不是师父手艺退步了。”其中一个忍不住吐槽。   “你疯了吧!”另一个瞪了他一眼,有些惶恐的看了眼门外:“别乱说话,被师父知道你就死定了。”   靠手艺过活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技术了,更何况还是徒弟。   那最开始说话的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不好被下了面子,撇了撇嘴嘴硬:“我也没说错啊,不然干嘛主子都不愿意吃。”   以蕊听到和兰朔有关,早就跑过去凑热闹了,作为曾经贴身伺候的人,她最有发言权了:“主子不是一贯都用的很少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哎,主子以往虽用的也少,可多少都会动一下,你看看如今,这明显动都没动过。”   以蕊撇嘴看了一眼,好像确实没怎么动过:“没听说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啊!”兰朔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怎么用膳,但最近他心情都挺好的啊!   古音也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本来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却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本不想多事,看三个人凑在一起都快想破脑袋了,终是忍不住提醒:“或许,有没有可能是这些菜本身的原因?”   “什么意思?”三双茫然的眼睛望着她。   被这么盯着,古音稍稍有些压力:“是这样的,你们都是跟大人从京都城过来的,京都那边气候适宜,四时如春,对食材的要求不高,但是西南不一样,这边地处湿热,饮食一般以清淡为主,可你们看这些菜色,虽个个精致,可你们看这些食材,全都是燥热的,吃了非常容易燥火,不是说大人来了西南就难以安眠吗?这些吃下去可能会更加难受,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大人才会没胃口吧。”   她没有去过京都,这些也是当时那位教她做糕点的师父告诉她的,当时他说很多大厨一辈子也只在一个地方待过,没去过其他的地方所以不知道,做菜和种花种草一样,也要宜地而为,她原本还觉得有些夸张,不过做个菜而已,在哪里吃不是吃,没想到今日竟还真的遇到了。   以蕊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都觉得惊奇不已:“做个菜而已,还有这么大学问? ”   古音笑了笑:“自然,不管做什么都不容易,若真肯费心思研究的话,里面的学问都大着呢。”   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师父那边我可不敢去说!”问题是发现了,可怎么解决也是个难题。   以蕊拍了下桌子:“这有什么嘛,你就去给你师父说,主子最近心绪不佳,想吃点清淡的不就完了!”   “这可是假”小徒弟想说点什么,看到古音猛的住嘴了:“被主子和师父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我可不敢,反正我不去说,你要去说的话自己去吧!”   他推了旁边的同伴一把,转身就离开了。   “胆小鬼!”同伴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转头对着以蕊说:“放心,他不敢我去给师父说,明日定给主子换上合心意的食物!”   以蕊点点头,两人一副交接了什么重要任务一样,郑重其事,搞得古音在一旁哭笑不得,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不怕她是信口胡说的嘛?   古音不知道,和她相处这一个月,她在以蕊的心里早就成了除了主子以外可以和姐姐相提并论的人物了,所以她说的话,她绝对不会怀疑。   两个小徒弟都走了,刚好她的桂花糕也做好了,盖子揭开,一块块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味,以蕊有些迫不及待的拿了块,烫的直叫唤也舍不得扔,扔嘴里烫的直哈气。   “啊!好好吃啊!”以蕊原本没抱着太大的期待,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好吃,比姐姐以前做的还要好吃!   古音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微笑,做食物最开心的就是能让享用的人开心了,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简直无与伦比。   “你喜欢就好啦!”她笑着用东西将多做的收起来,这样之后想吃了还能吃。   放东西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些莲子还有百合,看着都挺新鲜的,估计今年刚收到,不知怎么就想到刚才他们的对话了。   今早在书房看到他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的公文,估计没怎么休息才会在她抚琴的时候睡着了,中午又没用午膳,休息不够,吃的也不够,就是铁铸的身体只怕也吃不消吧!   沉思一瞬,她觉得兰朔好歹是为了她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才来这西南遭罪,她作为东道主,还是该照顾好客人才对,所以抓了点莲子和百合出来备着,迅速的做了个百合莲子粥,又捡了几块还热着的糕点,盛好了用食盒装着,然后递给了一旁吃的正欢的以蕊。   以蕊嘴里还包着桂花糕呢,含糊的问:“干嘛?”   做完了古音才觉得这行为有些突兀,可做都做好了,总不能白做,硬着头皮解释:“大人最近不是吃的少又难以安眠吗?我看到有莲子,就做了点莲子百合粥,你跑一趟给大人送去吧,莲子百合,清热凉水,安神助眠,大人应该能用一点。”   “特意给大人做的啊”以蕊眼神有些暧昧,古音有些赫然,她没有其他意思。   “顺手而已。”   以蕊才不相信,谁会用快半个时辰就为了顺手?就是不承认罢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亲自送过去啊,你做的自然你送过去更有诚意些。”   “别说是我做的!”古音提醒她,不想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以蕊闹不明白,古音只能催促她:“快点去吧,待会粥凉了就不能吃了!”   以蕊无奈,只能拎着食盒去了兰朔的院中,古音这才松了口气。   最新评论:   【闹不明白(大大是山西人吗?我们方言就是会说闹不清,闹不明白哈哈哈哈)】   【加油哦】   【求更】   【居然没有了】   【好喜欢呀,大大加油哦】   【加油】   【爪爪】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5章 打闹   不与傻瓜论短长   古音不想一个人回去,把东西包好后还把战场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刚收拾完以蕊刚好回来,捧着空食盒走路都有点飘飘然了。   古音看着她,有些好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以蕊打开食盒给她,里面摆着一个空碗和空碟子。   竟然吃完了?古音扬了扬眉都觉得有些意外。   将食盒放到一边,以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你知道吗?从我跟在主子身边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主子这么给面子过。”   “额,可能我本来做的也不多。”古音委婉一笑,一碗粥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你不懂”以蕊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很想告诉她,那是因为兰朔根本不喜欢吃甜食,粥也就算了,那桂花糕那么甜糯,以往主子是绝对不会用的,她本来也是不好打击她的热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送过去的,没想到主子就听到她说是古音做的,竟都吃完了,一个接一个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还不够给面子吗?   古音耸耸肩,顺手的事也没多纠结,拿了装好的餐盒和以蕊回自己的新住所了。   虽说只是驿馆可也有差别,古音之前住的地方偏僻,基本上十天半月见不着什么人,如今换了新地方,就在兰朔的住所旁边,地方一下就宽阔起来了,光是从厨房到前面这段路就遇上了两拨护卫还有数不清的奴才,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规矩严明。   这看着都不像驿馆了,倒像是行宫别苑,天子出行,太子巡游,排场非凡。   古音突然有些想念一个人住在偏僻角落的日子了,至少每日不用见着这么多人,小心翼翼的,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她们到的时候思云正站在门口痴迷的望着对面那扇紧闭的大门,那里正对着兰朔的书房,她对兰朔的觊觎之心,还真是从来不曾隐瞒。   以蕊毫不客气的重重咳了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回来的两人没什么好颜色,沉着脸不耐烦的说:“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认得路呢?”   以蕊也不客气,昂着头问她:“房间收拾好了吗?东西可都搬过来了,姑娘待会用了午膳要午睡,你不是过来伺候的吗?一切可都备妥当了?”   以蕊刚刚是突然发难,思云没有准备才被她摆了一道,如今目的达成了可没那么听话了,瞬间原形毕露。   她怎么可能真的来伺候古音,在她心中古音不过是供人玩乐的玩意,也配她伺候。   “奴婢没有伺候过人,也不知道姑娘的习惯,自然不敢乱动,呐,东西都在这呢,劳烦姑娘自己收拾吧!”   她侧身露出身后的情形,古音只看了一眼忍不住蹙眉,以蕊更是直接将东西塞到古音手里上去就要同思云打架。   原来思云将两人原本打包好的东西都打开了却没有好好收拾起来,反而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以蕊的好几件衣服上面还留下了鞋印。   “我已经去同管家说过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跟着姑娘了,估计以蕊这个多嘴的也告诉过姑娘,我母亲曾经有恩与主子的母亲,虽说母亲是自愿的也没想着挟恩求报,可主子是个重感情的,所以……日后若是有哪些地方冒犯了姑娘,姑娘还是多担待些吧!”   难怪如此底气十足,这当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刚刚还能忍一下在她面前装做委曲求全,如今不过刚刚登堂入室,就无法无天了。   古音突然有些后悔,原本以为让她过来能避免一些尴尬,如今看来却是迎来了无尽的麻烦,这丫鬟的脾气,比以蕊还要没有分寸,属实太容易生事了些。   那边以蕊刚走近思云头上的一点亮光突然映进她眼底,熟悉的样式让她一瞬间火气更甚:“你竟然还敢偷姑娘的簪子!你给我取下来!”   思云头上那只翠绿簪子分明是前些日子管家才送来给古音的,古音挺喜欢的都舍不得戴,如今竟然戴在了她的头上。   思云自然也不怕她,伸手就要回击,两人你来我往,看着就要闹起来。   簪不簪子的都不重要,自然不能让这两人在这里打起来,古音扔下手中的东西赶忙跑去把以蕊拉开:“算了,以蕊。”   “凭什么算了,那可是主子给你的东西!”以蕊见不得古音这幅息事宁人的模样,明明主子那么心疼她,她作何要委屈求全,竟让一个奴婢欺负到头上去!   古音何尝不觉得憋屈,可她从小寄人篱下受尽别人奚落,早就习惯了,即使满腔怒火,也要笑脸迎人。   只有有依靠的人才能肆无忌惮的任性,有人可以包容她的一切,而她显然不够资格。   思云衣服被以蕊扯开了,头发也散了一缕下来,看着狼狈不堪:“不就是一个破簪子吗?我戴是看得起她,什么玩意儿,果然是从这乡下地方出来的人,一点见识都没有!想要还给你!”说完从头上把簪子拔下来啪的扔到了古音面前,翠玉的簪子在地上激烈的撞击,瞬间就裂成了两段,就这么废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明明下手挺轻的,谁知道这玩意竟然这么不经摔,果然是破烂玩意呢!”她分明是故意的,如今还指桑骂槐幸灾乐祸,古音没说话,紧紧的抓着以蕊的手,默默地忍了下来。   思云可能觉得无趣,像古音这样懦弱的人,对付她都觉得浪费时间,打着哈欠径直去了这院里视野最好的一间房里,好在她还没昏了头,没敢直接住到主屋里去。   以蕊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思云一走就狠狠地甩开了古音的手,枉她以前还觉得她和姐姐像,根本一点都不像,姐姐从来不会让思云踩到头上去!   古音看着她委屈的偷偷抹眼泪,深深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不同小人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你明知她是个不讲理的人,为何每每见了她总是易冲动,原本有理的事情都变得无理了。”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不就因为她亲娘当年那点恩情,每日在府中打着主子名头作威作福,她凭什么呀?”   搞了半天这是替兰朔觉得委屈了,古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当你家主子是什么小白兔吗?随便就能被人拿捏了?”思云这样的,根本半分心机都没有,又蠢又笨还沉不住气,兰朔能忍她到现在只怕是因为还没触到他的底线,懒得处置,若再这样不知收敛,迟早要自寻死路。   以蕊还在生闷气,古音觉得糟心的很,也没心思安慰她了,以蕊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小孩心性,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她走过去把断成两截的簪子拾起来,微微有些可惜,这个她真挺喜欢的,只能说有些东西终是有缘无分。   ——   这院里这么热闹,与他对着的兰朔的书房里。   原本以为没人在的书房里面,兰朔一如既往的看着折子,陆云起一脸兴致昂扬的凑在门上听墙角。   “爷你不出去帮帮她吗?古姑娘也太可怜了吧,遇上思云这泼辣的,那丫头都骂的那么难听了,我都快听不下去了。”   兰朔如同没听到,仍旧心无杂念的看折子,陆云起看了他一眼,啧啧两声。   可真是铁石心肠,这样也想抱得美人归?做梦呢? 第26章 请求   惦记   等以蕊生够闷气了,古音就拖着她去把东西收拾了,又把房间收拾好,这一天才过去了半天,就糟心的不得了,古音觉得心累,身体累,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态,以往白日她再懒散也只是在院子里靠一下,小憩片刻,今日也顾不得了,带回来的东西都交给了以蕊,她没什么胃口,关上房门去到了床上。   原本只是想躺一下就好,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不知何时竟真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等听到敲门声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这一觉睡的并不好,梦里各种妖魔鬼怪循环出现,陈县令,陈夫人,陈云泽,陈云彻,陈家这一家子真是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恐怖。   敲门声还在继续,还伴随着以蕊的询问,声音略显急促,她匆忙收拾了一下赶忙穿上鞋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却不止以蕊一个人,管家远远的站在檐下,看到她有礼的点头致意。   以蕊抓着古音脸上还有未散尽的焦急:“你怎么了,怎么敲这么久门都不开?我差点就要喊人撞门了。”   古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就不小心睡着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下看了一下,确定没事才往旁边站了站,指着外面的管家道:“不是我,是刘叔找你。”   这样隔着门说话太失礼了,古音连忙出来关上门,走到管家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微微福了福身。   “管家,突然来访,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奴婢?”   若是以往她这个礼管家就受了,如今——管家连忙摆手:“不不,姑娘客气了,主子吩咐过姑娘不是府上奴婢,自然也不用自称奴婢,奴才今日冒然前来,是有事情想麻烦一下姑娘。”   古音听着这话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不是府上的奴婢?因为她只是个外人吗?连自称奴婢都不配吗?这话是对府上所有人都说过吗?怪不得以蕊老说她不是奴婢,原来——   这样也好——   只是呆愣了一瞬,她神情马上恢复如常,轻声说到:“管家客气了,古音来此叨扰良久也没能做点什么,若是有能帮上忙的,还请管家直接吩咐就是。”   管家拱手回礼:“姑娘严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姑娘今日中午在厨房做了一碗莲子百合粥,大人用过觉得极好,刚刚大人突然说想吃,奴才让厨房做了好几次,送过去却都说味道不对,奴才估摸着驿馆中的大厨都是咱们从京都带过来的,可能和姑娘的做法有所不同,所以只有打扰姑娘了,能否再为大人做一份。”   古音刚刚胆战心惊了半天,还以为是个什么事,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   “哪有什么特别的手艺,只是平常粥点,还要多谢大人不嫌弃,举手之劳而已,管家稍等片刻,奴婢……我现在就去厨房做,很快就好。”   “有劳了。”管家恭了躬身又说:“奴才还有一事相求,奴才后院还有些琐事等着处理,怕是等不了姑娘做好粥了,所以待会粥做好之后能不能麻烦姑娘再帮奴才亲自送到书房?最好能看着主子用完了再走,这样主子若是有什么要求,姑娘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啊?”古音蒙了,让她做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还要她送过去啊?送过去都不行,还要看着他吃完,吃完了还要听他点评。不对,听管家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是要让她做专职厨娘的意思!难不成让她以后每日都要去给兰朔做饭吗?   古音真的很想拒绝,可面对着一脸期待的管家,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敢说拒绝,只能恭敬的点头。   管家这才满意,转身离开。   古音叹了口气带着以蕊往书房走,在门口遇到了思云,思云手上还捧着杯热茶,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看到她们立马不屑的甩了个白眼,路那么宽仰着头非得从她们中间挤过去。   古音可不会自作多情觉得那茶是为她准备的,难怪刚刚没看到人,原来是去巴结管家去了,可惜人家好像不太领情。   以蕊这次长进了,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拉着古音走了,也不知道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还是着急她主子的晚膳更重要。   两人到了厨房被吓了一跳,中午是偷偷摸摸的且过了忙的时间段,厨房里就她们两个,这会儿里面站满了人,膀大腰圆一个顶古音两个的大厨看到古音眼中有不服气,却还是得恭敬的叫声姑娘。   “姑娘有礼,奴才们听闻姑娘做粥的手艺天下一绝,主子用过后就再也看不上咱们做的了,所以都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希望姑娘也教教我们,让咱们这些粗浅的人长长见识,到底这江南的粥和京都的有什么不一样,能让主子如此喜欢。”   这话听着是请教,话里话外却都是挑衅,古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日她委实莽撞了,没想到一碗粥而已,兰朔竟然会放在心上,她本就最怕得罪人,如此这般下来,只怕是要把人得罪个遍了。   当即恭敬的朝着屋里的大厨们行了个礼,谦卑恭谨的说:“严重了,诸位都是有名的大厨,奴婢岂敢班门弄斧,奴婢那些手艺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大人估计是图新鲜罢了,吃过两回也就没意思了,比不得师傅们,以后府上的餐食还得麻烦诸位了。”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本也就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姑娘,他们这么多大男人,总不能用真去欺负两个小姑娘,为首的大厨摆摆手,算是同意翻篇了,古音感激的点了点头。   其实做法几乎都一样,古音也搞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也尝了几位大厨做的,无论是味道还是卖相,都比她做的要好许多,可能真如她说的,兰朔就是一时新鲜了吧!   她手脚很麻利,三两下就做好了还多做了不少,面对一屋人审视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离开了。   她不是个话多的人,一路上却主动找了以蕊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她帮忙送过去一下,可惜以蕊这妮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挺听话的,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意帮她,还拖着她让她走快点,到书房了更是热情的帮她敲了门,但是敲完就跑了。   “进来。”兰朔冷冽的声音已经从屋内传出来了。无奈,她只能自己拎着粥进了书房。   “大人,打扰了,我是来给你送粥的。”   “稍等一下。”兰朔头也未抬,龙飞凤舞的写完手中的折子,收起来后才抬头看着她:“是你做的吗?”   古音点点头。   “有劳了。”然后起身到她跟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放到了那张小桌子上,打开看了眼,和中午一模一样的一碗粥正放在中间冒着热气。   兰朔皱了下眉,抬头问古音:“怎么只有一碗?”   一碗……不够吗?古音做的时候是衡量了的,不是都说他平时吃的很少吗?这个分量可比中午的还要多,况且——   “大人,莲子性寒,吃多了容易伤及脏腑,还是少食为妙。”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兰朔噎了一下,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可看着她不停的抿唇紧张的模样,兰朔终是没解释什么,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还是慢慢来吧,别突然吓到她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这次她应的很快,虽然管家让她看着兰朔吃完,可是兰朔自己要让她走的,兰朔和管家比,她自然还是要听兰朔的话不是。 第27章 顶撞   意外知道   事情果然如古音预料的那般,之后的几天里,管家时不时的就来找她,今天兰朔想吃糕点了,明天兰朔觉得大厨做的饭菜不合口了,亦或者是单纯心情不好想吃点特别的,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古音从一开始的疑惑,诧异,纠结,到现在已经学聪明了到点自己去厨房等着,偶尔遇到管家和陆云起也会随口问起大人今日想吃点什么,搞得陆云起哭笑不得回去对着兰朔笑话了大半天。   厨房里的大厨们也习惯了,本来心里觉得不甘心觉得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都看不上,后面想想每天给主子做饭也没多得什么好处,如今有这么个人帮着做,自己少做一点岂不更安逸,况且古音又不是那种会来事的性格,每次来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做饭,在主子那更是从不多言,也就都不放下心上了,看到古音来了还主动打招呼,路过时还会指导她香料用量,俨然把她当成厨房的一分子了。   古音自己其实还挺享受这样有事做的日子,至少不会胡思乱想,可能唯一让她无语的就是以蕊,这妮子每天她做饭的时候都在旁边蹭吃蹭喝,一到要送饭的时候就找借口玩失踪,理由千奇百怪,肚子疼,不舒服,忘了拿东西,管家找她……合理的不合理的都用了个遍,实在想不出来就直接趁古音不注意跑路,搞得古音天天独自去面对兰朔。   好在兰朔没找过茬,她送过去的东西基本上都很给面子的用完了,有些时候她分明看到他皱眉头,她以为是不和胃口,他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吃干净,搞得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以蕊曾小心的提醒过她他不喜欢甜食,可那天她做的桂花糕故意少放了两勺糖,他吃了一口就问她为何和之前做的不是一个味,弄得她也挺莫名的,之后干脆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了。   反正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这样安静又有序的日子,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显得如此的难能可贵,只是若没有那件事,她可能这辈子也难以知道翠浓的消息。   那天她照常去给兰朔送午膳,听说他最近一直在各个县里巡查,疲于奔波,因此她特意炖了药膳,路上怕凉了不好吃一路走的飞快,到书房的时候药膳还冒着热气,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正准备去敲门,陆云起有些严肃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那件事你确定不告诉古姑娘吗?”   古音没有听人墙角的恶习,更何况是兰朔的,只是陆云起话里的古姑娘,除了她根本不做人想,就一句话轻松的提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第一次大着胆子没敲门,只是悄悄的靠门更靠近了些,忐忑的偷听屋内人讲话。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才听到兰朔的回答:“你想怎么告诉她?你觉得她听了不会疯?”   古音的心跳愈加剧烈,不止是偷听的紧张,更是对他们话的不解。   “那难道不告诉她吗?你可是知道,她一直在找那个叫翠浓的奴婢,想来那个奴婢对她十分重要,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非得翻天了不可。”   古音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和翠浓有关的关系,从上次陈云泽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一点关于翠浓的关系,每每午夜梦回,总能听到翠浓向她求救,让她在半夜被惊醒。   兰朔为什么会知道翠浓,知道了又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翠浓如今究竟如何了!   随后,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推门进去之前,陆云起一句话,直接将她炸的人仰马翻。   “所以呢?你要告诉她昔日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被她名义上的大哥强占,每日对着一个变态受尽折磨,伤痕累累吗?你确定听了她不会更疯吗?”   “嘭!”话音还未落,书房的大门突然被人重重的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还有瓷器摔落地上的声音,把兰朔和陆云起都吓了一跳。   凝眼望去,古音正站在门外,食盒跌落在她脚边,里面的汤药破开了落在她裙边脚上到处都是,她也不嫌烫,脸上煞白一片,瞳孔微缩,面如死色。   屋里的两人一下就明白了,看样子刚刚两人的谈话无意间被她听到了,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如今看来倒是不用纠结了。   陆云起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忙把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家主子,兰朔估计也没料到会这么告诉她这件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给,不过毕竟常居上位的人,不过呆愣片刻就冷静下来了,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到门口,望着还未从震惊和恐慌中回过神来的古音,眼中无悲无喜。   “原本想着过几日告诉你的,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也就免得麻烦了,翠浓是你的贴身婢女吧,前几日我们在街上遇到了陈府的奴才出来采买,无意间听到两人闲聊说到你那婢女如今得了大造化,做了陈家大少爷的房里人,也算是成了半个主子了,吃穿不愁,以后你也就不要在记挂她了。”   古音还是第一次听到兰朔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她恨不得从来没听到过。   “你骗我,若真是如此为何你不直接同我说,我刚刚明明都听到了,你说她受尽折磨,伤痕累累,是真的吗?”古音声音嘶哑,有些艰难的转头盯着兰朔,双眼已然通红一片。   兰朔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古音的表现太过了:“此乃陈府的家事,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即便如此,你那婢女既然已经做了陈云泽的侍妾,享受着陈家少夫人的光环还有荣华富贵,必定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何须如此惊奇?”   “她不是!”古音几乎是脱口而出,仪容尽失,看着兰朔冷漠的脸眼中竟大胆的透露出了怒气:“你不了解她就请不要污蔑她,翠浓从来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她心思单纯,才六岁就进了县令府,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若是真想要攀附权贵,多的是机会,却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僭越之事,你明明知道是陈云泽强迫她,为何见了我却不愿说实话?”   兰朔长这么大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质问,且古音眼神牢牢的锁死了他,分明是还不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做错了,看她的意思甚至还想他给她的婢女道歉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兰朔脸色也不太好了,原本还是很随意的谈话,瞬间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眸子冷冷的落在古音的身上,有些可怕,两人都不肯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很紧张。   生怕被波及的陆云起连忙“劝架”:“两位先别争了,别争了,大家心平气和的交流啊,先别说咱这事还没确定,就算确定了咱也不是陈家大少爷和翠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所以争执有什么用呢,爷你不会说话少说两句啊,古姑娘,我知你是心急你那奴才,不过毕竟爷是主子,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哈。”   陆云起一个人在那傻呵呵的干笑,心里都快哭了,他觉得他太难了,他可能是疯了才想起让兰朔去解释,他怎么忘了他说话气死人的本事了,失策,太失策了啊!   兰朔冷哼一声不说话,古音沉默半响突然双腿一屈跪在了他的面前——   “奴婢以下犯上顶撞大人,奴婢知罪请大人责罚!但奴婢只想求大人,求大人无论如何让奴婢见翠浓一面,只要能见到翠浓,不管大人要如何责罚奴婢,奴婢都甘愿领受!”   古音眼中的泪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离开陈府之后她最担心的就是翠浓,之前不过听陈云泽提了句就让她吃不好睡不着,如今再从兰朔处听到她过得不好,她怎么可能还能忍得住,无论如何,哪怕兰朔要打死她泄愤,在死之前她都一定要见翠浓一面,不然她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翠浓不过一奴才,还是陈府的奴才,值得你为她如此?”   “翠浓之于奴婢,从来不是奴才”古音声音坚定:“从小和奴婢一起长大,将奴婢照顾的无微不至,在奴婢的心中她更像是姐姐,是奴婢在陈府唯一的寄托。”说完古音又抬头看着他和陆云起问了一句:“就像大人和陆大人一样,若是有一天陆大人有事,大人你会袖手旁观吗?”   陆云起在一旁忍不住心中呐喊,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他可能真的会!   被兰朔心有灵犀的横了一眼,乖乖闭嘴跑到一边去。   “如此说来,为了翠浓,你当真什么都肯做?”   若是平常,照着古音严谨的性格这话她肯定要思考后才会回答,以免会不会是兰朔的陷阱,可此刻她全身心都在翠浓身上,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   兰朔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快到古音根本没注意到。   “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回了桌案前拿起笔继续批公文了。   古音在门口跪了会儿,确定他如此说就是同意了,才敢叩地谢恩离开。一路上似乎生怕他反悔,不住的回头看。   最新评论:   【翠浓很可怜呀,但是会不会早就变了,后面会不会害女鹅呀?!】   【加油更!】   【加油】   【加油】   【撒花撒花】   【唉,可怜的翠浓啊】   【?有诈】   -完- 第28章 宴请   见面   陆云起倚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小的一团,在这渺然天地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突然就觉得她挺可怜的。   回头看了眼还在认真工作的兰朔,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爷你说咱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干嘛非得要告诉她这事啊?”   兰朔刚好批完一本,将公文扔到一边,抬头看着古音刚刚跪的位置,冷声道:“你也看到了,翠浓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吉水县就那么大块地方,陈云泽折磨翠浓,分明就是存了拿捏她的心思,所以即使我不说,他迟早也会想办法让她知道的,既然如此,不如我告诉她,让她有心理准备。”   “可你刚刚说话那么难听,我估计古姑娘得恨死你了,干嘛非得那么说气她啊!”把人家姑娘气的都要骂人了,就这态度,被他看上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兰朔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就是要刺激她,不刺激她怎么能下定决心来,陈家那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遇上也是她倒霉,她心地善良,对陈家还抱着希望,我就是要让她对陈府彻底失望,让她无路可走,只能依附着我。”   陆云起看着他冰冷的面容突然打了个寒颤,很想问陈府那一家子和爷你比,也不知道古音到底遇上谁更倒霉些。   “不过我也没想到爷之前让人跟着陈云泽,竟还真跟出事来了,我本来以为陈云泽在陈家算是最正常的那个了,见了几次面看着谦逊有礼,也像是受过极好教养的,原本以为会和陈府那些人不一样,没想到比其他几个还要变态。”陆云起有些唏嘘,还没忘记刚听到陈云泽那些变态事迹时候的心情,只觉得人性,真的是太复杂了。   兰朔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云泽若真是知礼之人,知道陈县令那些肮脏事情,却从未想过要大义灭亲,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用这些肮脏手段得来的不义之财,你觉得能是什么好人?”   陆云起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不想谈陈家那几个垃圾,兰朔复又拿起了公文,看了几行字似想起了什么,抬头吩咐他:“去给陈家两位公子送个帖,明日上午,本官要邀他们去露水台赏菊,让他们可以带亲眷前来。”   “是!”陆云起低头应答,抬头又有些不确定的问:“不过爷你确定这样陈云泽会带翠浓来赴宴?万一他带其他人呢?”   兰朔肯定的回答:“他不会,他这么费心思不就是想用翠浓做个筹码,好拿捏住古音,你送帖的时候设法告诉他我会带古音前去,他就一定会来,还必定会带着古音想见的人一起来。”   陆云起颔首,又有些惋惜的提起:“说起来古姑娘主仆两还真是命苦,摊上陈家这一大家子,如今古姑娘有主子照拂着到是不用担心了,这翠浓更是命苦,遇上这种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倒是有些希望古姑娘能如愿,县令府的放人,让小姑娘早日脱离苦海,也算是功德一件。”   陆云起走了,兰朔却看着门外陷入了沉思,事情真的会像陆云起想像的那么容易吗?他恐怕这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陆云起很快带回了消息,陈家应了兰朔的帖,明日一早陈家两位公子都会去赴宴,随后兰朔又让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房中焦急等待的古音,闻此迅才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漫长的等待明天的到来。   ——   露水台是古桥村的一个著名景点,位于半山腰上,站在那台子上可以把半座山和整个古桥村都看进眼底,那座山上如今正开着大片菊花,算是这四处荒脊的西南难得一遇的美景了。   古音无暇观赏美景,她的心思全在即将要见到翠浓这件事上,马车往露水台驶近,她的心情也愈加忐忑,明知道兰朔一直在观察她她也假装没看到。   兰朔毕竟品阶摆在那里,他能主动下帖邀请两个无官无职的公子哥,已经是极度给他们面子了,不可能再让他去等他们,所以明明约的是巳时,等他们到的时候,陈家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露水台上只有一个亭子,兰朔要来自然不可能还留着其他人,不过就算他们不赶,如今天灾人祸人人自危,连生活都困难的百姓又哪有闲心来赏美景。   远远的看到他们的马车,陈云泽就起身迎了过去,陈云彻等了好一会才不耐烦的起身跟过去,怀里还揽着她近日刚收的侍婢,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惹得陈云泽皱眉。   驾车的还是陆云起,车稳稳的停到两人跟前,兰朔先下了马车,他今日穿着天青色的衣袍,看到两人行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在陈云泽说话之前转身朝马车里面说了句出来吧,然后在陈家人的注视下,古音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兰朔自然的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她看了一眼,沉默的搭了上去。   两人交叠的双手烫了陈云泽的眼,身上如出一辙的衣服更是让他心中嫉妒的发狂。   好在古音下车后就收回了手,从一开始视线就牢牢的锁在他身后。   想到她在看什么,陈云泽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转头对着他身后的翠浓招手并扬声道:“翠浓,上前来,音音来了,你不是很想她吗?怎么不过来看看?”   翠浓听话的走了过来,在古音面前站住唤了声:“小姐。”   她穿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华贵的衣服,整个人却透露出一种死气,古音眼眶一热,泪水已经在中间打转,能看到翠浓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下去,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翠浓躲了过去。   古音有些僵住了,看她往后一步站到了陈云泽的身边,有些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   “翠……翠浓?”   翠浓没有抬头看她,从头到尾低着头。   陈云泽笑了一下,突然揽过翠浓的肩:“音音莫要奇怪,翠浓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我看她有几分像你,觉得很是喜欢,刚好你走后她又没人照顾,索性就收了她在身边,如今她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了,有些不熟悉也是难免的,音音可别怪她。”   他这话说的可笑,兰朔狭长的眸中瞳孔微缩,看着他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古音却笑不出来,想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月余而已,翠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她的想象中,她不是应该欢呼着扑过来抱住她,问她过得好不好,然后让她带她一起离开这样才对吗?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对她像陌生人一样,是……是在怪她吗?   不是的!   她想去拉翠浓的手,一只手却速度更快的拉住了她,兰朔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牵住了她的手,低头轻声问她:“刚刚路上不是说不舒服吗?咱们去那边坐吧!”   不容置疑的语气,古音着急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狠狠捏住,同时倾下身去在她耳边轻声威胁到:“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要不要现在我们就回去?”   古音身子一僵,来这里之前,兰朔曾要求过要她一切都听他的安排,不然他随时有可能带她回去,当时她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翠浓,他说什么她都答应,结果现在成了他拿捏她的手段。   古音不敢挣扎了,乖乖的让兰朔牵着进了亭子里,眼睛却一直不住的回头望。   翠浓只觉得肩膀上的力道大的快要碾碎她的骨头了,她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持面不改色,抬头看了一眼搂着她的男人,双眼直直的盯着前面那两人,眼中的嫉妒快要把这片山给烧了。   她突然就很想笑,可她不敢,陈云泽不会现在发作,回去后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不敢有人敢,陈云彻在其他事上愚钝不堪,却唯独在这男女之事上异常机灵,他原先不明白兰朔为何请他来,不过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精彩的好戏,错过才真是要抱憾终身。 第29章 去争【三合一】   算计   兰朔带着古音自然的坐到了主位上, 陈云彻抱着侍婢斜卧在了刚刚坐过的桌边,陈云泽也揽着翠浓坐了下来,而古音的视线一直落在翠浓的身上,不曾移开分毫, 眼中是浓浓的关心。   陆云起落在最后, 抬眼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想笑又觉得这个氛围似乎不太合适, 扯了扯嘴角乖乖的站在了亭子外面,这样“和谐”的场面, 他还是不要去破坏了。   兰朔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往日在陈府赴宴都有陈县令主动找话题,虽也不算太热闹,但也绝不会冷场, 今日这宴,陈云泽本就是存心要气古音,心思都在古音身上, 以前有陈县令在他还能装装样子同兰朔说说话,如今却是完全把兰朔当不存在一般, 恰好平日里最多言的陈云彻今日也不愿意帮忙,三个男人都不说话,女人更不会去开口,场面冷的有些可怕。   兰朔自顾自的饮着茶, 怡然自得, 还有闲心看风景, 牵着古音的手从刚刚坐下来后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古音不在意, 一直望着翠浓,望的眼睛都疼了,就在想要甩手走过去的时候,陈云泽突然笑了一声,推了身边的翠浓一把。   “去,给音音倒茶,以前你一直伺候她,她的喜好你最清楚,今日难得见一面,给她敬杯茶还是应该的。”   翠浓应了声是,麻木的站起来,又麻木的走到古音跟前跪下,手拿过空杯子和茶壶,熟练的倒了杯茶高高举过头顶。   “奴婢请小姐喝茶。”   举过头顶的手一动不动,杯中的水就像面前这个人一样——无波无澜。   古音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子顿到桌子上,同时狠狠地甩开兰朔的手,抓住翠浓的手猛的站了起来,眼底通红一片——   “大人,奴婢有事要同翠浓说,离开片刻!”   她只同兰朔请罪,却看都没看陈云泽一眼,若是之前她还对他有那么几分歉疚的话,如今已经全部化作云烟飘走了。   不等兰朔回话,她抓着翠浓就走了,翠浓全程没有反抗,麻木的被她拖着走。   陈云泽眼中涌起怒火,他最不能接受古音的漠视,可古音现在却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他厌恶这样的感觉,甚至想把她抓回来,可看到被她牵走的翠浓,突然又莫名的平息了下来,拿过桌子上的酒杯灌了一口。   兰朔也在喝茶,只是放在盖碗的瞬间抬头看了一眼亭外,陆云起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慢慢往后退出了众人的视线,然后两个翻转间跟上了两个女人的脚步。   古音一直把翠浓拉到一块茂密的花丛里才停了下来,身边的枝丫有两人高,完美的像间密室,将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关在了里面。   两人从孩童时期就相依相伴,如今不过分开月余,再见时两人都是同样的锦衣华服,明明生活都变得更好了,却是相对无言。   认识十几年,古音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翠浓,她曾给以蕊说过,她们两个很相似,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翠浓,身上找不到丝毫当初认识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   “翠……翠浓……”她的声音不知何时沙哑了,她试探着去拉翠浓的手,这次翠浓没有甩开,却也没有给她回应。   她抓着翠浓的手,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翠浓,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颤着声音问出了这句话,也就是这句话,刚刚落下面前一直漠然的翠浓突然破防了,一直苦苦坚持的伪装也装不下去了,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猛的将她推倒在了地上,眼中如同六月雷雨,转瞬就积起了半池的朦胧。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质问的话就在嘴边了,却一直忍着,她不要做没骨气的那个,不要低声下去的去问古音为什么要抛弃她。   然而古音看懂了,即使月余未见,即使翠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们还是保持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瞬间就读懂了翠浓的怨怼,脸上一下染上了悲伤。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被弄脏了的衣裙,她走到翠浓面前,再次想去拉她的手,翠浓愤怒的又要推开她,却没有古音速度快,她一把抓住了翠浓的手将人往面前一拉,将人牢牢的抱住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县令府,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和我一起受苦,想等安顿好了一切再接你出来。”   这是她当初真实的想法,如今看来却更像是狡辩。翠浓不想听这些,一直不停地推搡她,古音本来力气就不敌她,为了不让她把自己推开,算是把全身能用的力气都使上了。   “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陈云泽那个疯子竟然敢对你下手,我以为你在县令府,在县令府至少会比在外面陪我胆战心惊的更好一些,陈云泽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对不起,对不起!”此时此刻,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她只能抱着翠浓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心中不停地后悔着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   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将翠浓留在县令府,若是当时能求个恩典,将翠浓带走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就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才将她害成了这个样子,是她对不起她!   翠浓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挣扎了,古音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湿意,翠浓哭了,而她自己也是一样,早就泪流满面。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说好了一起离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翠浓终于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她的指责像是直插进古音的心窝,插的她体无完肤。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所以我来了,来履行我的承诺,我带你走。”   她握着翠浓的肩膀,满面泪花的盯着同样泪流个不停地翠浓,坚定的告诉她:“翠浓,跟我走吧,陈云泽他不是良人,跟我走,虽然我还没想好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可不论如何也比现在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相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这就是她这次来找翠浓的目的,她受不了了,一定要带翠浓离开。   翠浓脸上的泪刚擦干又落了下来,她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来不及了,大公子不会放过我的。”   “陈云泽他……他对你不好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古音心都在颤抖,内心一阵心虚,翠浓如今的精神状态,哪里能看出个好字。   果然,翠浓苦笑一声,突然低头伸手缓缓的挽起了手臂上的袖子,袖子下,一双伤痕遍布的手臂逐渐显露在了她的面前,古音难以接受的捂住了嘴,惊吓和心疼竟不知道哪个更多些。   此时此刻,已不用过多的话语,那日在兰朔书房在偷听的竟都是可怕的事实。   她不知是怎么颤着手握住了那双手臂,翠浓虽是丫鬟,可也是女孩子,她知道她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容貌,也曾努力保护自己的皮肤,而如今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蜈蚣一样难看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明显是很多次重复鞭打才造成的。   才一个月啊!她就和翠浓分开了一个月而已,陈云泽究竟是做了什么,怎么能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我……我去找他!”古音快疯了,转身就要去找陈云泽。   翠浓一把拽住了她:“你别去了!没用的!”   陈云泽是个变态,他不高兴了就打她,高兴了也打她,喜怒无常,没个定性,偏生她在他的院子里,躲无可躲。   她将袖子放了下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在古音的眼里,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古音今日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了,可这三个字是那样的无力,昨日乍听闻翠浓被陈云泽强占,浑身伤痕累累,她只觉得心痛,担心,如今真切的看到那些伤痕,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那些伤痕,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若不是她将她丢在县令府,她也不会……   “翠浓,告诉我,我走的这个月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翠浓苦笑:“有意思吗?知道了又如何,如今我已经失身大公子,回不了头了。”   古音心痛不已,抓着她的手:“不,不会的,我去求他,他若是不同意,我就去求兰朔,反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你跟我走!”   翠浓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她已经认命了:“小姐,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卖身契在陈府,大少爷怕我跑了,特意告诉县令大人可以用我的卖身契要挟你,所以县令大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又是陈云泽,又是陈云泽!古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坏,不是说喜欢她吗?那为什么要伤害她身边的人?让她难过这就是他的喜欢吗?   古音抓着她的手,浑身被无助感包裹着,她明明泪流满面,却突然觉得想笑,她以为脱离了县令府就会摆脱陈县令的控制,她以为她终有一天可以去过自己的安稳人生,却原来她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命运无力掌控,还害了身边的人,都是她的错!   她一把抱住了翠浓,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怎么收也收不住,饶是伺候了她十几年的翠浓也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她如此失礼的大哭,像是要把从出生到现在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她心中也跟有细针插过一样,终于抬手回抱住了古音,同她一起哭了起来。   不远处偷听的陆云起都受这悲伤气氛的感染了,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稍稍站远了些,给这两位命苦的小姐妹留一些颜面。   半响后翠浓趴在古音肩上,带着哭腔说到:“小姐,别哭了,我本以为你是不要我了,所以才会伤心,甚至怨恨,如今知道你没有不要我,这样就好了,我不怪你,你也不用管我,翠浓只要小姐开心快乐就好,只要你好了,翠浓才会开心快乐。”   古音哭的整个人都在抽抽了,翠浓越是这样说,她就对她越是内疚,也更加坚定要救她出县令府的心,她不可能看着她继续在那个鬼地方受苦的!   误会解开,两姐妹正在互诉衷肠,有脚步声传了进来,那刚刚被陈云彻揽在怀里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脸上泪痕未消,发丝微乱,没了刚刚在陈云彻怀里的乖巧可爱,不客气的冷嗤了一声,打破了这里的和谐。   “都是伺候人的,怎么两位还背着主子爷们哭起来了,难不成是觉得伺候爷们委屈了两位不成,那不若让给我,我替你们去伺候如何?”   好好的聊天被人打断,说的话还如此不堪入耳,饶是古音这般好性子也忍不住黑了脸,翠浓更是不必说,从头到尾都没给她好脸色,比刚刚见面的时候还要冷上三分。   “徐筎娘,你来做什么?”   那名唤徐筎娘的女子妖艳的勾了下头发,对着两人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像是在勾栏院里混迹多年:“我可不想来,是几位爷觉得你们出来的太久了,让我来叫你们,若是哭够了就快些回去吧,别扫了爷们的兴致。”   还不忘吐槽一句:“真是晦气。”   说完又扭着腰走了,翠浓对着她的背影不轻不重的叫了声“狐狸精”。   古音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会对这女子有这么大的怒气,她出府的时候府上还没这女子,想来应该是陈云彻这一月收的,想到陈云彻房中人,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来,拉着翠浓小心的问了句:“你在府中这月,可曾见过恋歌?她……”她真的被陈云泽送给陈云彻了吗?   听到恋歌的名字,翠浓整个人僵了一下,半响才点点头:“见过。”   “那她……还好吗?”古音只敢这样委婉的问,她怕听到什么噩耗。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翠浓眼中染上一抹悲伤,有些刺痛的闭了下眼睛才转头对着她缓缓说到:“她死了。”   什……什么?古音蓦的瞪大了双眼,脸上全是惊吓和不解。   “怎么会?她不是……不是被陈云泽送给陈云彻了吗?是……是陈云彻吗?”她惊吓太大了,口齿都有些不清,胡言乱语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翠浓摇了摇头,想到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贞烈女子:“不是二少爷,是她自己受不了被大少爷送人,跳池子自尽了,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就是她被抬着出县令府,浑身淤泥,甚至连一件干净的衣服都没人给她换。”   古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用手掩面缓缓的蹲到了地上,遮住了自己痛苦的神色,双肩却不停地抖动。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陈云泽也不会把恋歌送给陈云彻,恋歌也不会死!她记得她今年才刚刚满二十啊!   翠浓看着她的样子,望着远方面无表情的安慰了她一句:“小姐你不用如此伤心,这是恋歌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好女不侍二夫,恋歌用死保住了自己的贞洁,至少还有脸面转世重来,若是有一天大少爷要把我送给谁,我也会这么做的,到时候小姐你不用为我伤心,记得替我找块干净的地方就好,我不想像恋歌一样,被扔到肮脏的乱葬岗,任凭尸体被野狼野狗吞食,一个人在污糟的地方发烂发臭。”   “别说了!”古音受不了了,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要疯了:“求你,翠浓你别说了!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把你留在陈云泽那个变态身边的,不会的,不会的!”   古音这十多年一直清心寡欲的过着,以为再恐怖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万万没想到她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开始,世事竟比她想像的更加艰难。   两人又哭了好一会翠浓才帮她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的对她说:“好了,不要再哭了,眼睛都哭红了,一会还要回去,我看那位兰大人待你不错,你别惹他生气。”   古音不好向她解释自己和兰朔根本没什么关系,翠浓如今已经这样难了,她不想她再为自己担心,只能点点头,两人互相收拾了一番往回走。   陆云起已经赶在她们前面回来了,看到两人还点了点头。   古音想拉着翠浓往自己的位置走,从陈云泽身边路过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了翠浓。   “音音,你把我的人借出去那么久,也该还回来了吧!”   古音眼神发狠的瞪着他,一想到翠浓身上那些伤痕,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生啖他的肉。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爱的疯魔了,却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个变态!   陈云泽觉得有些奇怪,她这样愤恨的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他看着竟然不觉得伤心,甚至有些欣慰,至少,她不再是无动于衷,不再对他视若无物了不是吗?   “陈大公子,我同翠浓几时未见了,有很多话想同她说,还请公子行个方便,让翠浓随我到驿馆住两日。”   驿馆如今是兰朔说了算,按照常理她要带人回驿馆,至少要先通允兰朔,可她顾不得了,一想到回去翠浓可能又要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她就心疼,害怕,兰朔若是不满,就等回了驿馆再去请罪吧!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陈云泽这次没能让她如愿,他使劲拽了一把,将翠浓从她手里抢了出来抱在怀里:“音音,你这个要求恕我不能满足了,我如今离不得翠浓,你在驿馆兰大人肯定也有派人伺候你,你也不缺翠浓这一个奴才,若你真是顾念主仆之情,不如多回县令府看看她,不止是她,咱们府上老小可都想你回去呢,毕竟也算是你的半个娘家不是!”   古音真的抑制不住的怒气,他说出来的话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笑,县令府除了他有谁想让她回去,她若是真的自己跑回县令府,当天晚上就会被陈县令打死好给兰朔一个交代。   说曹操曹操就在叫她,兰朔从刚刚她回来就一直在看她,此刻看她握紧了拳头,那么小小嫩嫩的一小团,没看出威胁只让人怜惜。   “古音,回来坐下。”他唤了她。   古音看着翠浓不说话,她想带翠浓一起过去,翠浓却在陈云泽的怀里朝她摇了摇头,看着翠浓破碎的笑容,明明那么痛苦却还在安慰她,她就心痛难忍。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座位的,兰朔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还有惨白的面色,有些不悦,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她的面前命令道:“喝了!”   他声音有些严厉,早知道带她来会让她这么伤心,就不折腾这一趟了,管那丫鬟要死要活干什么?   古音颤颤巍巍的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口,有些烫她舌尖都麻了,可这样她才有了些活过来的感觉。   不待她喝完,陆云起突然走了进来,附在兰朔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待他退开后,兰朔放下手中的茶,抓着古音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两位,本官府中有公务要处理,要先行一步了。”   他要走,陈云泽不可能拦得住,古音刚一回来他就要走,表明了是特意为了古音才设了这场宴,他没想到兰朔会对古音这么好,为了她如愿竟然放下繁忙的公务特地弄这一场,这让他有些恐慌,这是不是表示兰朔对古音上心了,古音那么好,那么漂亮,让男人上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本想着兰朔不喜欢她,那他想办法把人要回来,将人拘在身边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可若兰朔横空插一脚,平心而论,他真的争得过吗?   兰朔拉着古音从他身边路过,古音一直望着翠浓,翠浓也在看着她,那眼中的期望和信任伤了她的眼,泪水又要掉下来,也更加坚定了要救翠浓出苦海的决心。   一直到了马车里,不待她说兰朔就松开了手将她扔到了一边,自己仰面靠在车框上闭目养神,很快陆云起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兰朔沉静的面容,以往古音都远远的尽量让他忽视她的存在,如今却要主动去招惹他。   “大人,奴婢想求大人一件事”   她是鼓足勇气开的口,却还没来的急把请求说出来兰朔就直接回绝了她。   “不用求我,那是陈家大公子的家务事,我就算权力再大,也不可能管到别人的后院去。”   古音急了,陈云泽不可能主动把翠浓交给他,陈县令被他蛊惑也不会,她只有兰朔这一条路了,若他都不帮她,那她该怎么办?翠浓怎么办?难道任凭她在县令府自生自灭吗?   “大人”翠浓突然起身跪到了兰朔的脚边:“奴婢求大人帮帮奴婢,大人若都无法的话,奴婢就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翠浓不能留在县令府,陈云泽会让她生不如死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大人给奴婢指一条明路,只要能救出翠浓,以后当牛做马奴婢都会报答大人的!”   古音真的是已经崩溃了,兰朔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人,姿态卑微到了极点,找不到丝毫在宴上转盼多情的绝代风华和冷静淡然,他怜惜她,心疼她,可更明白她如今的困境正是因为她太脆弱造成的,陈志关了她十几年,将她养成了一朵芙容照水的娇花,教会了她如何美丽,却没有教这朵花如何自保的能力,风中摇曳,路过的路人都可以随手采摘,因为她身上没有刺,若真有一天要跟在他身边,她这样软弱的性子,只会落得比今日更凄惨的下场,他可以护着她,但有些战场,需要她自己去厮杀。   所以他狠心的捏住了古音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靠近,盯着她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古音,我不会帮你,也没有理由帮你,今日之事就是告诉你,天下之大若是永远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那你这辈子都只能任人宰割,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论身边的人,就算我帮你把翠浓给你要回来了又能怎样,你护的住她吗?县令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一个恋歌,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你的翠浓,甚至你自己,你若是想彻底带她脱离苦海,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去和他们争!”   说完狠狠地甩开了她的下巴,不再看她。   古音的脸都扭到了一边,她迟迟没有转过来,兰朔知道恋歌的事,那那日偶然的偷听也是他故意为之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她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的是刚刚他最后说的话。   去争?去争?去争!   没有人能够帮她,也没人能够帮翠浓,要她去争,可……她要怎么去争?   一直到马车回到驿馆,古音都没有想明白,也一直没有从地上起来,这一次兰朔没有扶她,从她身边绕过去下了马车,带着陆云起进了府。   以蕊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两人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却没有看到古音,主子的脸色又差的吓人,有些莫名,忙以眼神询问陆云起,陆云起偷偷指了指府门外的马车,她连忙跑了出去。   她到的时候古音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在马车里,以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将人扶起来,带下了马车扶回了房间里。   一路上古音一句话都没说,以蕊问她她也不答,急得以蕊上蹿下跳以为她魔怔了,就要跑出去请大夫来看,古音这才回应了她一句——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她话里的疲累和嘶哑盖都盖不住,以蕊担心她,想和她聊聊,可看她的样子估计什么都不会说,只能担心的出去,帮她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古音一个人,她坐在梳妆台前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面,以蕊早上帮她上的精致的妆容已经全部花掉了,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那么大,鼻子和脸红成一片,四周头发都散落下来了,乱糟糟的糊在脸上。   这样邋遢落魄的姿态,这样平淡无味的脸究竟为什么会让这些男人惦记,甚至招致灾祸,靠这双她自己都恶心的永远楚楚可怜的眼睛吗?还是单纯的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   她满头珠翠,难怪翠浓会觉得她过得不错,难怪兰朔会说她一直在依靠别人,她一直以为自己虽身处漩涡却从未迷失自我,原来所谓的自我,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依靠下依附生活,而一旦有一天这些庇护不见了,不愿意让她依靠了,她就跟缴了指甲的野猫一样,无计可施,兰朔,陈云泽,陈县令,甚至陈夫人和陈云彻,随便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她,她自己无牵无挂死了干脆,可恋歌呢?翠浓呢?活该被她连累吗?   她脑子一团乱,有无数个疑问解不开,更让她难过的是,她根本想不出办法怎么才能把翠浓救出来。   呆坐半响,有些麻木的伸手将头上的釵环一个个取下来,打开盒子放进去,不小心衣服挂住了压在最下面的盒子,将整个都拖了出来撒了一地,她心中烦忧,不耐的蹲下身整理,却在收拾了一地首饰后,在盒子里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包。   是那晚陈夫人给她的药!那天回来她本来想扔掉的,却因为以蕊一直跟在身边没找着机会,后面随手塞到了一个盒子里,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她早就忘记了,没想到竟被她藏在这了。   她心中一紧,有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浮上心头。   她从未想过要和兰朔发生点什么,在翠浓的事情发生前,她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等兰朔办完这里的事回京了,她也就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她带着翠浓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所以也从未想过要对兰朔下药,即使她知道陈县令的耐心有限,他不会放过他,但依旧如此坚定。   原本以为永远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在她最无计可施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给她的指示,但是……她这次没能决心将东西丢掉,反而死死的捏在了手里,她……不想这样,也知道若是被发现了等待她的必定是死路一条,但是——她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总好过无计可施。   纠结徘徊,她不知受了多久良心的折磨,最终还是将东西死死的捏在了手里。   她……一定要救翠浓出来,哪怕用自己来换,这是她欠翠浓的,也是她欠恋歌的!   下定决心,她将东西小心的收了起来,将一身的垂头丧气都收了起来,然后唤了以蕊打水进来,以蕊一直在屋外组织语言,本来是想安慰她的,开门古音却先对着她笑了笑,看到她这幅样子以蕊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能假装无事发生,一直同她讲一些趣事,古音还是会笑,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色彩。   一直到晚上,整个驿馆里都相安无事,古音还让以蕊帮她找了冰敷那双核桃眼,又重新上了妆,没有过多的珠钗装饰,却更加清丽可人,她这张脸,真的不论何时何地何境遇都能有不一样的美,美的让她自己厌恶!   兰朔据说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然后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过,连管家送过去的午膳都没有用。   以蕊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书房气压低的吓人,连陆云起都不敢靠近,生怕会引火上身,古音觉得夸张了,明明是她被兰朔算计了,也明明是他给她上了一课,他为什么要生气?   快酉时的时候古音突然换了身衣服,然后让以蕊去问管家今晚兰朔想吃点什么。   以蕊觉得她今日状态不太好,不想她太劳累,就说让厨房准备就好,兰朔以前也是经常吃大厨做的菜,不也好好的吗?偶尔一顿不碍事的。   在以蕊心中一直都是把兰朔放到第一位的,如今却是完完全全的在替她着想了,古音心中感动,却只能辜负了她的好意,还是坚持让她去问。   以蕊联想到今日他们回府时的场景,以为是古音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惹主子不高兴了,所以才一门心思的想着亲手做菜讨好主子,自以为恍然大悟,还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麻溜的跑去找管家了,所以也不知道在她走后,古音从盒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包放到了自己身上。   以蕊很快就回来了,也带回了她想要的消息,兰朔说想吃她第一次做的莲子百合粥,以蕊很替她高兴:“姑娘,看样子主子根本就没有生气,你不用担心了。”   古音对着她单纯的面孔,想要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却又忍不住想到了翠浓,翠浓曾经也像她一样单纯,也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如今却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这样一想,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好在以蕊真的是个傻丫头,一直在傻开心也没注意到她脸色有不对。   还是那个熟悉的厨房,还是那些熟悉的人,古音心不在焉的同他们打招呼,却在转身时悄悄的回头对以蕊说:“我想给大人一个惊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没说的太直白,只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以蕊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一个“哦”拖得老长,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个暧昧的懂了的眼神。   然后她也不知对那些奴才说了什么,几人很快就开开心心的跟她出去了,人一走完,古音脸上的笑就退了个干干净净,看着眼前干净的厨具,她心情复杂。   她给兰朔做了很多吃食,不知为何兰朔却独独对这莲子百合粥特别喜欢,明明都劝过他了性寒不宜多食,每每问起想吃什么的时候,他第一个回答的却永远是这个。   还是同样的步骤,还是同样的配方,她做这个已经很得心应手了,即使全程不停地发呆走神,等关火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香,甚至比之前做的任何一次都要香。   可惜了——   她做贼心虚的在门口四处巡视了一遍,回到厨房后,怕自己后悔飞快的拿出药包打开,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她根本不知道药量,干脆一股脑的全部倒了进去,处理了纸团,拿着勺子搅拌的时候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即使另一只手按了上去都止不住,反而抖得越来越厉害。   等到肉眼完全看不到药粉的痕迹,她才松开了手,然后整个人就跟脱力一般跌坐到了地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喘着喘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颤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纤长白嫩的双手,还是那么漂亮,完美,可从今晚,从她决定下药开始,这双手就注定再也不干净了,她最终还是做了自己曾经最不耻的那种人,变成了和陈家人一样不择手段的恶人。   她就一直这么坐着,一会笑一会哭,像疯了一样。直到粥都快要凉了,她才擦干眼泪眼神坚定的爬了起来,将粥放进了食盒里,然后拎着食盒往门外走。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却没料到刚出门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几天隐身不见的思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抄着手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望着她,厉声问到:“你在做什么?”   古音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思云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下药的过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她完了,翠浓该怎么办!   “我……”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该如何骗过去。   思云却突然指着她手中的食盒,十分气愤的问到:“你竟然瞒着我偷偷给主子送饭,若不是主子屋里伺候的小吴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却独独不告诉我?是怕我会抢了你的功劳吗?”   她的质问来的没由头,古音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原来她什么都没看到,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第30章 魔怔   被抢   思云是今天才知道, 古音和以蕊两个竟然瞒着她偷偷给兰朔做饭,不仅如此,古音还每日亲自送到书房,和兰朔单独相处。   怪不得她一到用膳的时候总找不到人, 以蕊还整日嘲讽她巴结管家, 那她们呢?她们到是不巴结管家, 却是直接把心思放到勾引主子上,真是好生不要脸。   古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要告诉她她在做些什么, 平日里她管的宽也就算了,她无事还有心思同她周旋, 但现在因为做贼心虚, 她整个人像是绷紧的一根弦,只想快点离开,说话自然也没有平时那么客气。   “一切都是大人的吩咐, 姑娘若是有意见,不妨自己去找大人说吧!”   说完她就要绕过思云离开,思云却不依不饶, 她往左,思云也往左, 她往右思云又立刻跟上来堵在她前面,反正就是要膈应她。   古音的耐心快要到极限了,极度忍耐着不爆发,压着声音问她:“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要去给大人送晚膳, 一会饭菜凉了大人要是怪罪下来, 我可不会担这责任。”   思云却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手中食盒的把手, 勾着唇角同她说:“姑娘做饭辛苦了, 送晚膳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说完手中使劲要将食盒抢过来,这事她做得多了,古音每次都会退让,这次古音却没有乖乖松手,反而握的更加用力了。   “不劳烦了,管家吩咐了要我亲自送过去,若是换个人,只怕大人会怪罪。”   思云对她的反抗很不满,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她:“不要口口声声的将大人挂在嘴边,我在大人身边伺候多年,难道还会不如你一个刚进府月余的人伺候的好吗?”   古音仍旧不肯放,全身都在使劲怕一个不查会被她夺了过去。真是讽刺,之前她想尽千方百计想要让以蕊帮她去给兰朔送饭她怎么都不肯,如今有人主动提出帮她了,她却怎么也不敢。   毕竟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碗粥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两人谁都不肯放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古音的心情也越来越慌乱,心态趋于崩溃。   她只能主动让步:“明日,明日我做好了一定亲手交给你让你送到书房可以吗?”   她已经主动给了台阶了,可思云却不愿意顺杆爬,她抓着食盒使劲往过来扯,眼神挑衅:“不,我就想今晚送过去。”   思云和以蕊不一样,以蕊心思单纯好骗,古音说什么她都信,思云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古音若是不松口还好,松口了只能代表她有多在意手中的食盒,她就更不可能放开了。   古音气的眼眶都红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此刻她真的好希望以蕊在旁边,至少不会像她一样笨嘴拙舌,被人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古音觉得一分一秒都无比难熬,思云才不管这些,她一贯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今日她若是不能去主子面前露脸,她古音更别想。   说起来她这样的性子,也幸亏一直没入主院伺候,若真是跟在兰朔身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也难为古音这样随和的性子能和她僵持这么久,食盒里的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温,眼看今日目的是达不成了,古音狠了狠心,想着如何把食盒扔到地上,不论如何,这食盒绝对不能交到思云的手里,不然就都完了。   两个女人都在心里做着自己的盘算,就在古音准备毁了手中的食盒的时候,从厨房外面的院中里突然传来了呼救声。   “来人啊!不好了!有人掉池塘里了!”   古音一分心神,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松了,思云趁此机会一把将食盒夺了过来。   “你还给我!”古音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眼,整个人脸色都十分难看,眼神中都是惊慌和……恐惧!   思云不明白她的恐惧从何处来的,但看着到手的食盒,立马露出个得意的神色,用胜利者的姿态骄傲的看着古音,扬声到:“姑娘听到没有,有人落池塘里了呢,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我刚刚来的时候可看到以蕊正带着厨房那些奴才在河边斋花呢?你还是快去看看吧,要真是以蕊,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见最后一面呢?至于这晚膳”她举着食盒笑的满脸灿烂——   “我就帮你去送了,不用谢了哦~”   她笑的太大声了,古音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想去抢,思云却早就有了准备,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她想去追,可那边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大,思云刚刚说的话不停在她耳边盘旋。   一边是以蕊,一边是她下了药的食盒,她整个人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眼看着思云走远,背影都透露着开心,那下了药的食盒被她当宝贝一样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里,只觉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终她还是没能去追思云,厨房里没人,她和思云的争执也无人看到,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反常,可出了这厨房,外面的人各怀心思,连思云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更遑论管家和兰朔,下药已经是她掐着自己才敢做出的决定,当药粉倒入碗里的时候,已经把她的勇气用光了,如今再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一个人的追问,她脑中的那根线崩的太紧了,随时有可能断开。   小院里的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古音害怕真的是以蕊掉池塘里了,急忙往那边跑去,翠浓说恋歌就是跳池塘死的,驿馆池子是种荷花的,池子虽不深,下面却全是淤泥,不会水的人掉下去却很难活命。   在跌跌撞撞跑往小院的路上,翠浓描述的恋歌的死相不停的在她脑海中回放,她害怕自己看到的也会是那样一副样子的以蕊,更不敢想等兰朔喝了粥知道她下了药后会怎么处置她,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兰朔还在生早上的气,不管他为什么生气,只要他生气,不愿意喝那碗粥就好,这样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园子里热闹非凡,好多人围在小小的池塘边,还有人举着长长的竹竿在河里打捞,最让人觉得恐慌的是,那些跟以蕊一起出来的厨师竟真的也都在这里。   那以蕊呢?以蕊……!   古音心跳几度快要骤停,她疯狂的拨开人群跑到了最前面,□□枯荷叶遮住的池子里,一抹绿色的布料在水上漂浮,那颜色,和以蕊今日穿的一模一样!   古音瞬间红了眼眶。一把抓住那个还拴着围裙的厨房大师傅,非常失礼的揪住他的衣服,额头青筋都挣了出来。   “以……以蕊呢?你们刚刚不是一起出来的吗?她人呢?她是不是掉河里了?!你们怎么还不把人救上来!”   见惯了她平日里的谦和有礼,那大厨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套动作整蒙了,等她松开他的衣服就要往池塘里跳的时候才明白怎么回事,连忙把人捞了回来。   “姑娘你别激动!以蕊没事,她好好的呢!掉下去的不是以蕊,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压力,古音的神魂已经坍塌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挣扎着一直嚷嚷着要去救以蕊,这园子本来就够混乱的了,如今还魔怔了一个,场面一度失控,那大厨眼看制不住,连忙让人去找以蕊,好在以蕊早就听闻了声音赶了过来。   一走进就看到被两个男人扯住的古音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扭动,疯魔的模样看不出丝毫平日里的清新淡然,以蕊吓了一跳,回神后立马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魔怔了的人。   “姑娘!我在这呢!我好好的!那个掉池塘里的不是我!你快醒醒啊姑娘!”   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癫狂的古音终于稍微安静了些,以蕊一直不停的在她耳边说她没事,唤她的名字,直到不再挣扎了,古音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面前的是以蕊,以蕊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脸上露出一抹非常难看的笑容,紧接着毫无征兆的突然倒在了以蕊的怀里。   ——   房间里,古音躺在床上仍然在昏睡,以蕊拿了条热毛巾不停地替她擦额头上的汗珠,眉头紧皱在一起。   古音突然晕倒,她马不停蹄的将人从园子里背回来却怎么叫也叫不醒,不敢怠慢立马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她是惊惧过度,气神不固再加上多日心思郁结才会突然昏厥,看着只是昏睡实则凶险万分,若醒过来了也就无碍,若是三日内不醒,那麻烦就大了。   以蕊不明白,不过是简单的晕倒而已,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更严重的是回来后没多久,昏睡中的古音突然发起了热,浑身上下烫的跟灌得汤婆子一样,迷糊中她嘴里不停的喊着几个名字,翠浓,恋歌还有她。   看着她这个样子,以蕊心焦不已,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从大厨那里知道了古音疯魔的原因是把那掉池塘里的丫鬟当成她造成的,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单纯,明明认识才一月,除了平日里说说话,他们连朋友都算勉强,她怎么能就为了她疯魔呢?明明平日里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却拼了命的要跳池塘去找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她也可能会死吗? 第31章 作死   替死鬼   古音整整昏迷了三天, 在满屋子大夫都束手无策要给她宣布死刑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以蕊激动的眼泪一直往下掉,也不管她刚醒还迷糊着,扑倒在她身上哭的不能自已:“姑娘你终于醒了, 你吓死我了!”   古音只觉得从头到脚浑身没有一个地方对劲, 头疼的像有人用铁锤在里面凿, 身上也跟被什么东西撵过一样,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以……以蕊, 咳咳……”她试着喊以蕊的名字,可一张嘴就扯的喉咙生疼, 止不住的咳起来。   以蕊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来, 擦擦眼泪:“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茶壶里的水也不知放了多久都凉了,冰凉的液体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身体总算苏醒了。   她撑着手要爬起来, 以蕊连忙扶着她,把被褥堆到她身后,让她能靠的舒服些。   古音起来看了一眼屋里好些陌生人, 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拧着眉头问以蕊:“他们是?”   “是主子叫来给姑娘看病的大夫, 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了!说晕倒就晕倒,一点征兆都没有,都快把奴婢吓死了!”以蕊估计是真的被吓着了,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古音愣了一下, 她——睡了三天吗?   这么久?   她是怎么晕倒的?   头疼的厉害, 古音揉了揉太阳穴, 脑子里好几个场景不停地转, 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对了, 她记得她以为以蕊掉池子里了,估计是太着急了又想到翠浓和恋歌所以才会突然崩溃,不过没想到会突然晕倒,估计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不过是谁让她误以为以蕊掉池子里的,在那之前她——   思云!   古音浑身一僵,想到那个耀武扬威的身影,以及她晕倒前和思云在厨房的争执,思云的蛮不讲理,还有——   那碗粥!   古音猛的从床上翻起来,一把抓住以蕊,瞪大了眼睛紧张的问到:“思……思云呢?”   她会突然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以蕊眼睛里竟没有疑惑,反而是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思云了?”   古音被她盯着太紧张了,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微微抽了下嘴角,装作镇定的模样:“没有,就是她骗我你掉池子里了,才害得我晕倒,所以想找她算账而已。”   这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以蕊不知为何似乎放心了些,看着古音有些话到嘴边却在犹豫要不要说。   古音看着她的样子,心又提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被子,小心翼翼的问到:“怎……怎么了?”   以蕊沉默了一瞬,再抬头时换了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怎么可能没事!古音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以蕊有事情瞒着她,若是以前听到她说思云说她掉池子里了,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破口大骂然后去找思云算账,可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思云出事了,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以蕊都讳莫如深,是不是……   是不是和那碗粥有关?   “以蕊”她一把抓住以蕊的手,犀利的眼神让以蕊不敢直视,越是这样越说明问题。   “我有事要问思云,你帮我把她找来吧!”她突然说。   “你……你刚醒,大夫说了不能劳心费神了。”以蕊还在找借口,可惜为难都写在脸上了。   头渐渐地没那么疼了,她也不是前几日疯癫的时候,此刻她脑子清醒的很:“你让她来见我,我只问她一个问题就好,不然我就亲自去找她。”   “我”   “思云”古音没耐心的打断了她想继续编理由:“她是不是出事了?”   那碗粥……兰朔喝了是吗?   以蕊只觉得她刚醒,不想再让她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可古音太倔了,她最终只能妥协,先客气的将几位大夫送了出去,才回屋坐到古音的床边。   “好啦,我告诉你,不过你答应我听了就算了,可千万别太激动,大夫可说了你现在受不得惊吓!”   古音点点头,以蕊伏在她耳边,用极悄悄的声音告诉她——   “你晕倒那日思云偷了你给主子做的粥送到了主子那边,可主子刚把碗拿起来就听到你晕倒了,一口都没吃就跑了过来,也幸亏主子没吃,听说主子随手把那粥放在桌子上,其他人也没敢收拾,等回去的时候,书房里只有打碎了的碗还有两只死老鼠,那粥里被人下毒了!啧……欸,姑娘你怎么了?被吓着了吗?我就说不告诉你了!”   以蕊现在想起那碗粥都觉得心有余悸,若不是古音突然晕倒,那主子喝了那碗粥岂不是凶多吉少,还在感叹却发现面前的古音神色有些不对,她张着嘴睁大双眼,那眼中全是惊恐,连埋在被窝里的身体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事太过耸人听闻,以蕊觉得她害怕也正常,一想到大夫的吩咐,连忙将手伸到古音身后替她顺气。   “我都说等你好了再说了,你看看你被吓着了吧,若是又吓晕了,主子就该拿我试问了。”   古音还在刚刚的震惊中没回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紧紧的抓着以蕊,不敢置信的确认:“你刚刚说……下毒?那些老鼠——都死了?确定它们是吃了粥才死的?”   以蕊肯定的点头,当晚那两只口吐白沫的老鼠尸体被处理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见了的,不可能看错。   “大夫查过那剩下的半碗粥,确定里面被下了毒,好像是□□,下了足足几倍的量,别说老鼠了,听说下在水里毒死这一驿馆的人都没问题。”   “我”不可能,古音不敢置信的微微摇头,她下的明明是……怎么会是□□呢?不可能!   以蕊看她这幅样子,还以为是害怕自己被连累,连忙安慰她:“你放心,主子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当时你都晕倒了,是思云偷了你做的粥下了毒,你也是受害者。”   古音根本听不进去,只一个劲捏紧了拳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啊!是她下的药,可绝对不是□□。   “那思云……思云如今如何了?”她颤着声问。   听到她问这个,以蕊嘴角僵了一下:“思云她敢给主子下毒,自然不能再留着了,主子赐了乱棍打死,如今这会估计正在行刑。”   古音闻言掀开被子就要起来,以蕊一把把她按了回去:“你不能去!她犯得是死罪,若是在京都城是要被诛九族的,如今主子仁慈,念着她母亲的恩情只罚了她一个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若去阻止,你们都不会有好结果的,况且主子金口玉言,发出去的命令永远不可能更改,思云也领了罚,如今院中里正在行刑,管家叫了整个驿馆的奴才去,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就算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古音如今是有口难言,她被以蕊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惊惧,害怕,愧疚,自责全部爬到脸上涌上心里。   思云虽不是什么好人,她骄傲自大,欺软怕硬,从她到驿馆就没少给她找事,可这些也没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今却因为她做的那碗粥丢了性命,如果说恋歌的死还能安慰自己说和她没关系,是陈云泽那个人渣的错,可这次呢?   药是她下的,粥是她做的,原本做坏事该死的都是她,如今却又让别人替她去死,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让他们别行刑,不是她,我”她想告诉以蕊,或者告诉兰朔,是她下的药,不是思云,可她下的也不是□□,只是简单的那方面的药而已,吃不死人的!   她的药被人掉包了,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她,也不可能是思云!   “姑娘!”以蕊突然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望着她,同时也打断了她的自白:“姑娘,主子让我同你说,你这次受了惊吓,这几日就不用替他做饭了,还有你在县令府的丫鬟,你若真想见她,他虽然不能帮你把人要过来,但是接下来有段日子他可能有事会常同陈县令来往,等你好了他可以带你去县令府小住几日,到时候你也可以想办法带她走。”   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却让古音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她望着以蕊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刚刚她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来过往痴傻的模样,眼神锐利的一眼能看穿她的心思。   所以她为什么会以为从小和兰朔和陆云起一起长大,贴身伺候兰朔的丫鬟会是普通的傻白甜,扮猪吃老虎,这分明是第二个陆云起。   不管以蕊为什么突然揭下自己的伪装,但是她话中提到的翠浓却让她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古音没忘记她下药的初衷,就是希望能以此在兰朔那求个恩典,不成还能去找陈县令,她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或许他心情一好就把翠浓还给她了呢!   如今她药下了,却被思云抢走了,思云送到了书房却变成了毒药,思云死了她百口莫辩,思云不死,她更加百口莫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32章 独处   难伺候   兰朔不喜喧哗, 驿馆本就气氛严肃,如今伴随着思云的死似乎更给这座小宅子平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听说思云最后被打了八十多棍才咽气,整个下半身全被血染红了,肉都打烂了, 惨叫声在整个驿馆盘旋了一天, 看完行刑的奴才回来全都吐了, 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努力的降低存在感。   最恐惧的是古音, 连续几天晚上她根本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 眼前就是思云和恋歌披散着头发, 张牙舞爪的要来拉她下地狱,恐怖的声音不停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   每每被梦中惊醒都是冷汗淋淋,之后再不敢阖眼, 独自在床上望着外面的月色坐到天亮。   她不敢叫以蕊,怕她发现她的不对劲,自从那天之后, 即使之后以蕊还是与往常那般憨傻表现无异,她却再不敢相信她是单纯无害之人了。   她醒的那天晚上, 兰朔来看过她,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好好养病,明明什么都没说她看着他的眼神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兰朔那么聪明的人, 他什么都知道了, 但明知道是她下的药, 是她做了错事, 却还是处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思云, 什么都没对她做,这让她更难心安,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碗药,为什么当初说好了是那种药,却突然变成了毒药,是县令夫人骗了她还是被人掉了包,那个人又是谁?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她在屋里闷了三天,美其名曰是养病,实际就是不敢出门。   三天后,兰朔到县令府,为了方便之后的事情安排,也是陈县令极力邀请的结果,至于为什么陈县令一定要邀请兰朔到府上住,原因都未可知。   三天的时间,古音还不能完全从思云死的事情上回过神来,当天晚上在县令府,陈县令照常摆宴,不知是不是他以为古音已经搞定兰朔了,或者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兰朔面前越来越放肆了,排场也一次比一次大,急着展示县令府的实力,而不屑再藏着噎着了。   古音没有参加宴席,推说身体不适先回了房了,明明在县令府住了十几年,再回来却只能住管家安排的西厢房,重点是她和兰朔两个人,却只安排了一间屋子,已然将她和兰朔的关系摊到了明面上,更奇怪的是在管家带他们到房间的时候,兰朔就像没发现一样竟然什么都没说,让她想要换一屋的想法直接破灭了。   如今宴席还未结束,兰朔未归她还不知今夜要如何安排,即使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却还要强撑着坐在椅子上,靠浓茶醒着神。   兰朔进屋的时候,她正在疯狂点头,被开门声惊醒,茫然中第一反应是站起来。   门口陈县令亲自将人送回来的,看了一眼屋里的古音,笑的猥琐:“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希望大人能在府上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话说的可就太暧昧了,兰朔没有表示,陈县令自动将他的无言归结为不好意思,笑呵呵的走了,月色照在他被金丝细软包裹住的五短身材上,圆润的像个球。   兰朔厌恶的瞧了一眼,关上了门。   房间里古音局促的站在桌前,眼睛望着兰朔也不敢乱动。   兰朔转身看到她这么大个人站在那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径自往里间去了,进门前?落下一句吩咐:“进来伺候本官更衣。”   这次来县令府,兰朔连陆云起都没带,就带了她,这话自然也是对她说的。   她看着兰朔的背影,心跳毫无预兆的加快。让她伺候更衣,兰朔他不会……   “还不快点进来?”   眼见兰朔的声音带着不耐了,古音立马打断乱七八糟的猜想跟了进去。   热水是早就备下的,古音蹲在男人面前解着他腰间的衣带,外衫已经退下,这个视角,男人紧绷劲窄的腰就在她眼前,比以往远观冲击力了强太多了,以至于她解腰带解了好几次都没抽出来。   眼看兰朔不耐烦的自己伸手一把抽了出来,古音连忙跪下:“大人恕罪,奴婢未曾做过有些手生,要不奴婢去叫个麻利点的进来伺候大人吧!”   兰朔将腰带扔了出去,张开手臂对她的回复就两个字:“继续。”   古音无奈,只能起身继续替他宽衣,直到只剩最后一件的时候,她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怎么了?”兰朔一直在闭目养神,她半响没动作,他不由轻声问了句。   “奴婢”古音不知如何开口,她虽是陈县令为了送给别人做玩物而养大的,从小学的也是讨好男人的本事,可是——谁会相信她其实活到这么大还没有真正和男人亲密接触过,说她矫情也好,可是一上来就把男人扒光,她……   兰朔默默的睁开眼,低头就看到古音眉毛眼睛都快皱到一起了的为难模样,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自己伸手扯开了里衣的带子,古音惊了条件反射的猛的背过身去。   “转回来!”兰朔声音有些冷,古音快要把下唇咬破了,不明白兰朔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缓缓的转过身来,却不敢睁开眼睛,一只大掌擒住了她的下颚:“眼睛睁开,你以后都要闭着眼睛伺候我不成。”   “奴婢”   “念在是初次本官不计较了,但这是第一次,本官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这句话古音只觉得下巴上的力道一松,接着就是入水的声音,睁开眼面前已经没了兰朔的身影,身后淅淅沥沥的水声不绝。   “不会伺候就滚出去。”   古音心跳已经乱了方寸,闻言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偌大的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刚刚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敢大口大口的喘出来,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她实在不太习惯和男人相处,特别是兰朔那样气势强大的男人,压的她快喘不过气了。   看了眼屋里仅有的那张大床,又隐隐约约听到里间的水声,古音刚刚喝了水却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兰朔不会真让她和他同床共枕吧,以蕊说过他不喜女色,而且刚刚他对她表现的那么嫌弃,让她滚出去似乎更有可能些。   这样也好,她一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与其被人赶走,不如她自己主动滚出去。   所以兰朔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短暂的愣了一下。   这是……跑了?   兰朔简直要气笑了,随意擦了两把头发将帕子往桌上一扔,打开门就要出去找人,结果门刚开了个缝就被一股压力撑开了。   兰朔低头看了一下,古音正捂着头倒在他脚边。   “撕”兰朔这一下太突然了,古音没有丝毫准备,重心不稳朝后倒去,头直接撞到了他的小腿。   他小腿硬的跟铁一样,她头都疼了他却动都不动一下,这人是铁铸的吗?怎么浑身都硬邦邦的。   兰朔皱着眉头看着她:“松手!”   古音一看自己手里,原来慌乱中抓住了兰朔的裤腿,连忙放开:“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兰朔把腿收了回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蹲在这干什么?要像陈县令展示本官如何虐待你的吗?”   “不是不是,大人别误会,奴婢只是看到屋里只有一张床,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大人有事吩咐就好。”   兰朔丝毫没被安慰到,深深的吸了口气,松开抓门的手,背着手瞪了她一眼:“本官不需要人蹲在门口伺候,清醒够了就滚进来!”   他看着像是喜欢虐待人的主子吗?自己身体有多弱自己没数吗?激动都能晕倒的人,若在门口蹲一晚上,估计明早起来都该凉了。   古音不明白她又哪里惹他生气了,彳亍着关上门走进来,兰朔坐在桌子前,将刚刚扔到桌上的帕子丢给她。   古音接过帕子,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叫她进来伺候的,果然是她想多了。   赶忙跑过去帮兰朔擦干湿发,顺手拿起一缕心中忍不住羡慕,她头发是以前每次洗过之后翠浓都会细心帮她养护的,才养出如今这绸缎似的长发,每次养护手段之繁琐,都要折腾大半个时辰,可兰朔一个男人,头发竟似乎比她的还要好。   她帮她擦头发的同时,兰朔拿了放在桌上的半本书看了起来,古音在她身后,那烛火跳动,没一会她就觉得眼睛有些疼,看兰朔还在看书,忍不住小声的劝了一句:“大人,夜间看书对眼睛不好,大人还是明天再看吧!”   兰朔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察觉自己失言,她连忙请罪。   “起来吧”好在兰朔没追究,还把书放到了一边:“以后不要动不动跪,本官看着那么吓人吗?一点小事都要跪下请求恕罪!”   你不吓人,你只是恐怖!   古音很想这么回他,前几天处死思云的事还历历在目,那可是在他身边待了十几年的老人,还有恩于他生母他都能说杀就杀,那他们这种没什么关系又曾经做错事的,不是更加危险。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半个字都不敢说,乖乖的起身规规矩矩的应到:“是。”   最新评论:   【哈哈!我有个猜测,或许思云根本没有?只是殿下用来吓唬一下不成气候的女鹅?】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啊啊啊】   【进度好慢】   【呜呜呜短小】   -完- 第33章 不适   规矩   古音这还是第一次伺候人, 结果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出错,好几次不小心扯到兰朔的头发,兰朔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古音就突然有些佩服以蕊和她那个传说中的姐姐了, 她不过伺候一夜, 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晚上都不知道恕了多少次罪了,她们竟然能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 可以想象也都不是普通人。   将头发替他打理好后,兰朔起身去了床上, 古音站在原地不知是该出去还是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兰朔已经掀开被子躺下了, 望着床顶的纱帐沉声问到:“你是要本官过去请你吗?”   这是什么意思?古音惊了,看着兰朔刻意留出来的半边床,只觉得心都在打鼓。   明明之前为了求能和他亲密接触还用上了下药的卑劣手段, 可如今给她机会她却不敢了,思云的死就是个提醒,这人太危险了, 比陈县令和陈云泽都要危险。   “奴……奴婢不困,大人你先休息吧。”   她说完话一直小心的看着门口, 她在想若是兰朔非要让她上床怎么办,到时候她只能找理由先跑了,哪怕是在门口蹲一晚,也绝对不能和兰朔同床共枕, 她甚至都在想用什么理由了, 兰朔却没了下文。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古音不由的松了口气, 虽然这也代表了她今晚要在这桌子边坐一晚了,但总比蹲门口强些,好在茶壶里还剩了不少冷茶,桌上烛火也还亮着,应该能扛过今晚,明天再找理由让管家重新安排地方吧!   “把烛火灭了。”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古音虽然心中不愿,也只能将烛火灭了。   屋里一下就归于黑暗,古音环顾四周,有些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的肩。   她原本是不怕黑的,可自从思云的事情之后,连夜的噩梦让她对黑暗产生了些畏惧,再加上独属夜的寂静,太安静总是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幸好身后有传来的轻微呼吸声,总算让她不至于太害怕迷失自己。   黑暗中突然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她吓了一大跳,借着月色看了一眼,竟是床被褥,再看床上的人在她的视线中缓缓的翻了个身,身上好好的盖着被子呢,这床原本放在床里面的被褥是如何掉到地上的,看着床上人高山一样雄伟的背,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赏她的。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她一开始对兰朔表现的那么害怕,她杀思云的时候那么的不留情面,即使给她被子也是用的如此不友好的方式,充满了别扭和细心,多了这床被子,至少她不用担心明早会又病了。   抱着被子轻手轻脚的回到椅子上,被子很厚实,她小心的披在身上,瞬间整个人都暖和了,她在桌子上趴了会,又忍不住去偷偷瞄床上的人。   兰朔已经翻过来了,他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双手都规矩的放在一处,也不打鼾,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几乎不会发出声响打扰到别人。   以前教她的嬷嬷曾经说过,京都城的贵族子弟,从小都经过严苛的训练,一言一行都有严格的要求,绳趋尺步,有板有眼。   兰朔就是完美诠释了这一切形容,他整个人只要站在那,哦不,躺在那也是,只要他在那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上的贵气是陈县令不管戴多少金银珠宝都堆叠不出来的。   长得更好,若不是男子,那副长相必定是祸国殃民的好材料。   在这样的人面前,不管是谁都会自惭形秽的。   古音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不知何时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等她睡着以后,床上她本来以为早就睡过去的兰朔却在黑暗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转头看了眼,桌子前小小的人蜷成一团枕着手睡得正香,未发出声音的冷嗤了一声。   自作自受,他是洪水猛兽吗?把她吓成那个样子。   掀开被子起身走了过去,轻轻的将人连人带被子的抱了起来,古音睡得很香,没醒不说,可能是怀抱太舒服了,还娇嗔的用发顶蹭了蹭他。   兰朔没反应,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再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被子里还有他刚刚残留的余温,过于暖和的气息让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嘴角甚至在睡梦中勾出了弧度。   兰朔轻笑了一声,将落到她脸上的头发扫开,在床边看了一会后,才起身去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衫披上,坐在刚刚古音坐的地方,本来想看会书的,屋外的月色亮的惊人,可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刚刚古音说的话,又把书放下了,跑到窗边站立,看着屋外的夜色,脸色同夜色一样沉寂,翻不起波澜。   第二天古音从桌上醒来,原本以为的腰酸背痛竟一个都没感受到,浑身清爽的一点都不像在桌子前将就了一晚的人。   看样子坐着睡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和睡床没什么两样,她这样想着。   转头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兰朔早就不见踪迹。   顾不得胡思乱想,她赶忙收拾了被子,稍微打理了下自己就跑了出去。   门口没遇到兰朔却意外遇到了翠浓,翠浓看到她眼中的惊喜都藏不住,可以看出来是多么渴望见到她,古音也是一样,看到翠浓就把什么都忘了,一把抱住翠浓。   “嘶”不知是她按到了她身上的哪个地方,翠浓突然抽了口冷气,她没推开她,反而紧紧的回抱住她,古音觉得奇怪,稍稍离了点抓起她宽大的袖子往上一拉。   上次见过的那些凌乱的伤痕上又多了好几条新鲜的痕迹,伤口还没结痂血迹都未干,分明是刚留下的。   “陈云泽又打你了?”古音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眼中有愤怒。   翠浓有些难堪的把衣袖褪了下去盖住伤痕累累的胳膊:“没事,只是小伤而已,小姐,你终于回府了,奴婢真高兴。”   能看到她古音更高兴,即使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值了,可看到她的胳膊,很难把那句高兴说出口。   “你……疼吗?”这话才问出口古音就觉得自己在说废话,那伤口那样多且深,那可都是落在皮肉上的,怎么可能不疼。   翠浓抿着唇摇了摇头,对着古音还勾起了嘴角,想向她展示她真的不疼。   可这强颜欢笑比直接哭更让古音难受了,强忍着把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好啦小姐,奴婢真的没事,听说你们要在府中住好几天,以后奴婢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都看到姑娘了,真好!”   是啊,能天天都见到了,可这还不够,兰朔迟早要走的,她也要跟着离开,到时候就又见不到了怎么办?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带她一起离开。   “你来找我陈云泽知道吗?他会不会又借题发挥打你?”   她现在就怕陈云泽那个疯子又趁机找茬,至少在他们来府上的这段日子,她不想看到翠浓身上再添新的伤痕了。   翠浓对着她摇摇头,陈云泽当然知道,也已经借题发挥过了,昨夜还因为老爷把两人分到一个屋里在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她身上的伤也是昨日留下的。   不过这些告诉古音也没用,她看着古音,笑着道出了自己来的目的:“老爷他们在前面用膳,让我来伺候小姐起身,只是没想到小姐你已经起来了,是奴婢来晚了”顿了一下突然又问到: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奴婢叫水来伺候你沐浴。”   古音先是没明白为什么会问她有没有不适,难道是都知道她昨夜趴桌子上睡得?看翠浓的眼神却分明不是那么回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以为——   这误会可就大了,可她没发解释,她不敢猜兰朔昨晚非要把她留在房里究竟居心何在,所以不敢冒然,只能扯了下嘴角糊弄过去。   “不弄了……我,我挺好的。”   翠浓点头:“那奴婢带你去前院吧,这会老爷他们正在用膳,应该还来得及。”   古音点头,语罢又突然抬头对她说:“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   “为什么?”翠浓表现的有些激动:“是因为大少爷那日说的话,小姐你……不要奴婢了吗?”   古音连忙摇头,她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不是县令府的小姐了,如今也只是和你一样跟在大人身边的一个奴婢罢了,所以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自称奴婢,也别叫小姐了,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她本是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翠浓的反应却有些超出她的想象,她表现的很激动:“不可以,小姐就是小姐,除非你不要奴婢了,不然不管你在哪都是奴婢的小姐!”   古音被惊了一下,连忙顺着她的话安慰:“好好,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我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不敢再提这茬,两人并排去了前院。   前院的饭桌上陈家父子三人带陈夫人都在,兰朔就坐在陈县令旁边,足见地位。   两人过去行礼后,翠浓面无表情的站到了陈云泽的身后,古音看了一眼,无视一桌人或探究或暧昧或嫌弃或愤怒的目光,和翠浓一样径直站到了兰朔的身后。   最新评论:   【赶紧发生点生宝宝的事情吧】   【期待后边的章节】   【撒花】   【猜不透啊】   -完- 第34章 早膳   莫名   陈云泽看了一眼, 兰朔旁边放了一张空椅子,原本就是为古音留的,大家都默认兰朔会带着古音一起,却没想到古音人是来了, 却依旧如奴婢一样站在身后, 兰朔也丝毫没有要让她坐下的样子。   他有些嘲讽的看了兰朔一眼, 然后用一副调侃的模样对古音说:“音音,现在知道在家的好处了吧, 以前在家还能上桌吃饭,有人伺候着, 如今出去了就只能伺候别人了, 昨夜就没用膳吧,饿不饿呀?”   他的语气很温和,和平常一样, 所以陈家人都没觉得不对,兰朔估计是觉得理他都是给他脸了,所以也没回应, 而他最想引起注意的古音,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云泽脸颊抽动了一下, 神色有些不太好了。   陈县令可能是觉得气氛太尴尬了,也跟着打了个哈哈:“云泽看样子是心疼妹妹了,不过这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音音如今是兰大人的人了, 连我这个从小把她养到大的义父现在都没资格管她了, 你这个哥哥那可就更操心不了了!呵呵”   这话说完,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低声的嗤笑。   古音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她一个送出去的奴婢, 陈县令是有多大的脸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先别说没有三媒六聘,就算他肯把她当女儿嫁,也要看人家兰朔愿不愿意。   陈夫人也笑,顺便还附赠古音一枚白眼,古音一个小小的奴婢,陈县令还想当女儿嫁出去,她也配?   而陈云彻纯粹是觉得他爹刻意同兰朔攀亲戚的样子很好笑,和陈云泽装做父慈子孝的样子更好笑,他爹可能这辈子也没这么亲密的喊过陈云泽云泽吧。   毕竟平时都叫他们兄弟两不孝子——   等他们笑过后,一直面无表情的兰朔施施然放下筷子,对着身后的古音伸出了手,古音立马领会,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了他手里。   就算面无表情,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仅仅是擦手一个动作,都足够优雅大气。   擦完手他把手帕随手扔到了桌子上,看着那方被□□过的帕子,陈云泽眼中淬了毒。   他费尽心机都不能得到的东西,在别人那里竟然弃之如敝履,偏偏就算这样古音都没有选他,他怎能不恨。   “既然是本官的人,就不劳大公子操心了。音音,过来坐下。”   古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到音音下意识觉得是陈家人在喊她,一概没理,直到她觉得这声音似乎太近太好听了些,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兰朔的声音,可是兰朔刚刚叫她什么?   “你”保持了一早上的面不改色如今有些崩坏,她实在难以置信音音两个字会从兰朔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充满了违和,直到——   “音音?”   兰朔看着她又叫了一声,这次她听清了,兰朔竟真的叫她音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如此亲密的称呼。   为什么陈家人叫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他不过毫无感情的喊出来,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防止他的第三声音音,她连忙向前两步坐下,坐下后兰朔竟然对她笑了:“刚刚陈大人才说本官虐待你,你就如此不给面子,本官还以为你是真的心有不满想回来告状呢?”   这样笑着说话的兰朔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了,尤其是还用这种调侃的语气,古音只觉得惶恐。   “奴婢……奴婢不敢,大人待奴婢很好,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心有不满!”   “是吗?”兰朔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接着似乎跳过了这茬,伸手将一碗干净的粥拿了过来:“以后同本官用膳不用在旁站着伺候了,一同入席就好。”   古音已经判断不出来此话是真是假了,撇了眼一旁瞪大眼珠的陈家人,更相信他是为了演给陈家人看,所以脑子转了两圈,没有反驳乖乖的应下了。   看到兰朔唇角更往上扬了两度,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悄悄的松了口气。   兰朔突然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用点粥吧,昨夜累着你了。”   这是……在为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道歉?她还是不太习惯太过亲密的接触,微微让了让。   “大人客气了,是奴婢自愿的,况且大人很照顾奴婢了,奴婢睡得很好,今早起来也没觉得不舒服。”   嘭的一声,把正在说话的古音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陈云泽又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把筷子都扳折了,还站了起来满脸的怒容。   大家都在一个桌子吃饭,谁又惹着他了?   “爹,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也不管众人有没有生气转身就走了,那脚步都透露着杀气腾腾,翠浓连忙跟众人告退跟了上去。   陈县令有些尴尬的战术性清了清嗓子,看着古音也是语重心长:“音音啊,以后这……这房中的事情,就不必拿到桌上说了,惹人笑话。”   说是这么说的,可他嘴角都快勾到天上去了,丝毫都看不出来有不悦。   古音莫名,她说的是实话啊,她昨夜确实睡得挺好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回头看屋里的其他,陈云彻笑的有些诡异,而兰朔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上了她迷茫的眼神,他没解释什么,只把那碗粥又拿起来放到了她的手里。   “吃粥!”   古音看着他抿了抿唇角,兰朔装模作样的瞪了她一眼,她立马乖乖的转过去喝粥了。   早膳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结束之后她回房伺候兰朔更衣,比起脱,穿她可就自然多了,手脚也麻利了很多,他原本一直在想如何同兰朔说她单独找个地方住的,可刚准备开口,兰朔突然告诉她,他今日要去查看引水做的如何了,晚上可能不会回来。   这就是暗示她晚上不用等他,并且可以睡那张床的意思吗?既然这样她也就不用想理由说该如何去给管家解释了是吗?   一下就解决了她的两个麻烦,古音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收拾好之后她亲自送兰朔出门,陆云起和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多时了,看到她还热情的同她打了招呼,陈县令也要一起出去,是陈夫人送他出来的,明明只是去很近的地方,陈夫人却活像是陈县令要出远门一样,先是让奴才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全部放到陈县令的车上,末了还抱着陈县令的手臂各种舍不得,腻歪的不行,陈县令可能是觉得被众人围观有些丢脸,一把推开了她,还念叨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然后对着兰朔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等两人都上车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了出去,古音和陈夫人站在一起,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就像是两个目送丈夫离开的妻子,这想法刚升起来古音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想什么呢?陈夫人那是正儿八经的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她是什么?——她只是个奴婢。   等马车消失不见了,古音才和陈夫人转身离开,如今家中主事的爷们都不在了,陈夫人连脸上的和平都不愿意维持,看着古音和她并排站在一起,毫不客气的推了古音一把,将她推到了台阶上。   “没心肝的东西,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本夫人走在一起?”   她仰着脸,一脸的不屑,她身后的丫鬟也和主子一个德行,个个都是面露鄙夷的看着她。   古音不欲与她争论,只得等她先走了,她身边的丫鬟也跟在身后进了门,才往里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大门就突然在她面前被拍上了。   隔着门还能听到陈夫人说话的声音:“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从我县令府的正门进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贱蹄子,只配钻狗洞。”   得,这下门都不让进了,古音一直没弄明白陈夫人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怨念,明明她对她的地位没有丝毫影响。   等门内没有声音了,她试探着上前扣门,明明听到脚步声了,就在门口却没有人开门。   陈县令走了,如今县令府陈夫人最大,没她的命令,估计没人敢给她开门。   陈夫人既然决定把她关在门外就不会轻易的让她进去,她去后门撞运气,果不其然,后门也是锁了的,她认命的看着墙蹲了下来。   陈夫人就是想羞辱她,在县令府生活了几十年,她当然知道她刚刚说的狗洞在哪,但别说她丢不起那个人,兰朔更丢不起。   看样子今夜只有蹲大街了,昨夜睡桌子,今夜蹲大街,她这日子可是越来越难熬了,只是辜负兰朔的一番好意了。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的小木门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她回头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小门里偷偷的露了出来,看到她立马扬起大大的笑脸。   “小姐,我还以为你没在这呢?”   古音赶忙站起来迎了上去:“翠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奴婢刚刚路过园子,听到夫人身边的丫鬟在讨论说夫人把你关门外了,前门我不敢去,就想来后门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   古音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这个府里果然只有翠浓对她最好:“以前每次我偷偷出门也是你帮我留门,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翠浓微微笑了一下说:“奴婢说过了,小姐一辈子都是小姐,小姐的一切奴婢都会牢牢记得的。”   古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最新评论:   【看着总觉得翠浓之后会升天,按照前文的调调。好翠浓。】   【女鹅快点强大起来吧,好像任谁都能随意欺负一样!】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这个丫头也太忠心了】   【我看着总觉得翠浓最后可能带不走】   【   -完- 第35章 挨打   老虎不在家   古音想拉翠浓说说话, 可把她送到房间翠浓却没有跟着进来。   “小姐,奴婢……奴婢要回去了,今日大少爷在府上,如果奴婢长时间不回去, 他会生气的。”   古音现在听到陈云泽就生理性厌恶, 皱着眉头问她:“陈云泽他身边没有别的丫鬟了吗?非要你跟在身边伺候?”   翠浓双手不停地交错, 可以明显看出很紧张:“大少爷他可能更习惯奴婢伺候吧!”   古音心里觉得不对,陈云泽对翠浓这种控制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了, 根本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特别是她那一身的伤——   “你”   “好了小姐, 奴婢先走了, 你多保重!”说完不再给古音说话的机会,跑远了。   古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半响才叹了口气关上门。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陈夫人最多也就是使使小性子,没想到晚上突然有丫鬟跑到她门口敲门,那种急促的敲门声就预兆着没什么好事。   “夫人让你快去香风院。”门外的丫鬟撂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就走了。   古音认得那丫鬟, 是陈夫人身边伺候的,今日进府走后面关门的就是她。   香风院是陈县令和陈夫人住的主院, 陈县令未归,她不知道陈夫人突然叫她去香风院干什么。   私心里她真不想去,可陈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就怕不去她又要生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穿上外衫她径直去了香风院, 一路上都十分安静, 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这对奴仆成群的县令府来说是非常不正常的。   香风院是整个县令府最大的一间院子, 里面的布置一应自然也都是最好的,四处都是珠玉做点缀,金光璀璨,从内到外透露着贵气,也显得十分庸俗。   听府中的老人说,这院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还是陈云泽的生母住在这的时候,她是个颇有几分才情的女子,不喜金银这样的俗物,香风院里更多的是花繁叶茂,曲水流觞,更像是文人的清香馆。   可惜陈县令觉得这样太寡淡了,就像前夫人那个人一样,让人看了就兴致缺缺,或者是他看了没兴致,所以作为最懂陈县令心思的人,陈夫人一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将这香风院改成了如今这幅纸醉金迷的模样。   古音没心思看四周环境,因为一踏进香风院的大门,她就听到了女子的惨叫,还有什么划破疾风落在身上的声音。   原本应该很困惑,可问题就出在那女子的声音上,太耳熟了,她听了十几年下午还刚刚听过,那分明就是翠浓的声音。   顾不得去看脚下的路,她提着裙子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刚转弯就看到在偌大的院子里,站了一院子的奴才,她们围着中间一片空地,地上趴着个人,被几个老妈子按住了手脚挣扎不得,旁边站着个五大三粗的奴才,手中提着板子高高扬起马上就要落下去。   “住手!”   看清那被人按在地上的正是翠浓,她立马大喊一声,脚下不停直接冲了过去覆在了翠浓的身上。   “啊!”那板子最终还是没来得及收回去,正正的落到了她的背上,一瞬间她只觉得五脏俱动,骨头裂开了似,背上火辣辣的一片,除了疼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似乎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上来,院子里的丫鬟都吓了一跳,那打板子的奴才眼见打错了地方也愣住了,不敢再继续。   翠浓听到了古音的惨叫,趁着那两个老妈子还没回头,一把挣脱了束缚,不顾刚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疼痛,翻过来将古音抱住,一脸的焦急。   “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古音疼的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冒。   她这辈子虽命运多舛,可能是因为长相的缘故却并没真的挨过什么打,特别是进了县令府之后,陈县令对她这身皮肉尤其的爱惜,还专门找了不少东西给她养着,自然更舍不得伤着磕着了,连教养嬷嬷罚她都只敢罚抄书,打手板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细皮嫩肉,如今一上来就是使出全力的一板子,也难怪她承受不住。   看着翠浓满脸的着急,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空估计,古音强撑着扯出个笑脸,安慰的说了句:“我没事。”   翠浓急得都快哭了,没忍住拍了她的肩膀两下:“小姐你是不是疯了,你冲上来干嘛啊!”   古音没回答,也拍了拍她的脸,摇了下头表示真的没事。   罪魁祸首陈夫人原本正端着茶坐在奴才搬出来的太师椅上悠哉的喝着茶,看到古音冲过来也吓了一跳。   她让人去通知古音过来,只是想让古音心疼心疼,县令不让她动古音,难不成还不能让她伤心?她不是同翠浓关系最好吗?自己享福好姐妹却在受苦,她到要看看她良心过不过得去!   没想到她会这么鲁莽的冲过去,她站起来看着一院子的人:“你们可都看见了,是她自己冲过来的,同本夫人可没什么关系!”   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到不是怕了她古音,主要是记得陈县令的吩咐,不让她动古音。   她身边的丫鬟是个机灵的,闻言立马跑过去她耳边奉承:“自然和夫人是没关系的,奴婢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是姑娘自己撞过来的,同奴才们没关系,同夫人自然更没关系了。”   一旁的其他丫鬟连忙附和——   “是呀是呀,和夫人没关系的,夫人不要多想”   “姑娘太冲动了,那板子都敢拦,纯粹是自作自受!”   “夫人放心,奴婢们都看见了的,和夫人没关系!”   “………”   如此种种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看到这么多人都向着她,陈夫人似乎松了口气,接着立马换上了当家主母的架势,让人把古音和翠浓都架起来,让两人并排跪在她面前。   “古音姑娘,你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县令府的人了,老爷好心让你们来家中做客,你怎么还操心起我府中事了?”   古音忍痛:“不是夫人叫我过来的吗?”   “是吗?”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望着身边的丫鬟:“你去叫的?还是你?”   丫鬟一个二个通通摇头,兰朔瞧了眼刚刚去敲她门的丫鬟,就在陈夫人的身边,她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摇头,似乎刚刚跑到她门口撒野的真的不是她一样。   “看嘛,根本没人去叫。”   古音认命,这是在县令府,这里都是陈夫人的人,她人微言轻,只能任人拿捏。   “那敢问夫人,翠浓犯了什么错,你要打她板子?”   陈夫人将袖子一甩,端的是气势十足,实则是早就有了说辞,甚至迫不及待的要说出来:“翠浓身为府上奴婢,竟然敢对主子不敬,今日在园子里见了本夫人竟然敢不行礼,就那么跑了!”   “夫人”翠浓疼的话都快说不出了,说出来的声音里沙哑一片:“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园子里的假山太高了,奴婢没看到夫人过来。”   “胡说!那本夫人怎么就看见你了?分明就是强词夺理,罪加一等!”   “夫人!”古音大喊一声:“夫人肯定是弄错了,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翠浓是最懂规矩的,她不可能对夫人不敬的,就算夫人不信,那就念在她是初犯,饶她一命吧!”   古音相信翠浓不可能做那种事情,陈夫人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而这一切的源头很可能又是因为她。   翠浓无力解释,也不敢反驳,她刚刚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陈夫人就是想找个由头打她,什么不敬都是借口,托词。   陈夫人冷哼一声:“就算本夫人宽厚饶了她的不敬之罪,那她私开后门放外人进来,如此行为,和叛奴无异,本夫人更要严惩!”   古音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果然是因为上午那事,陈夫人想为难她却让翠浓打断了,她自然心里不爽,怪不得要拿她开刀。   “夫人,是奴婢求着翠浓帮我开门的。”   “是你又如何?难道你就不是外人?”   她自然是,古音知道今日不让她满意她是不会放过她们的,所以她叹了口气,挣脱了两人的手,用一副五体投地的模样低三下四的恳求到:“那就请夫人要打就打我吧,翠浓她是无辜的!”   “本夫人可不敢动你,如今你可不是县令府的人了,就算有什么错也该你那位夫君处置,怎么轮得到本夫人呢?”   她刻意将夫君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讽刺意味十足,这院里很多人都知道古音的身份,闻言也是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笑声此起彼伏。   古音没有笑,也不觉得难堪,这种程度的中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既然夫人说奴婢是兰大人的人你不方便管教,那翠浓如今也已经是大少爷的枕边人了,夫人难道还要管到继子的后院里吗?”   听到大少爷三个字,陈夫人一瞬间火了,因为是继室,她对陈云泽一直是嫌弃中又带点害怕,她也不知道怕什么,反正就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不能靠近:“你少拿陈云泽吓我!我不怕他!”   说完又指着翠浓:“她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陈云泽的正牌妻子在这我作为当家主母也管的,更何况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暖床丫头!”   最新评论:   【大大,女鹅有点太软弱了吧,看得我特别气愤!你赶紧让她变厉害吧!太郁闷了】   【加油】   【快更,节奏慢了点】   【节凑太慢了】   【我中奖了~开心】   【节奏太慢了】   【神经病啊这个陈夫人】   【搞快点搞快点】   -完- 第36章 昏迷   突发   说完, 也不知是不是气昏了头,指着跪着的古音和翠浓:“打,给我狠狠地打!”   手下的奴才对古音的身份毕竟还是有些忌讳,为难的看着两人:“夫人, 古音如今不是府上人, 怕是不能”   “不是又如何!老爷和兰大人都不在, 她一个侍婢还能大的过本夫人去?打!”   奴才更为难了,可陈夫人如今统管全家, 她的话他不能不听,两个女婢抓住古音的手脚将她按在地上, 奴才也只能举起了板子。   “住手!”   一声又急又快的喊声, 将要落下的板子拉了回来。   陈云泽站在门口满脸焦急,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古音心疼不已,冲过去一脚将那打板子的奴才踹到地上。   “狗奴才, 你不要命了,连小姐都敢打!”   那奴才挨这一下也是受得窝囊气,心中委屈的不行。   陈云泽指着陈夫人, 脸上就写满了不满:“夫人,古音是父亲亲口承认的陈家大小姐, 你将她这样按在地上打,是故意要扫父亲的面子吗?”   不过就是想出口气,却三番两次被人打断,陈夫人也满腔的怒气:“少跟本夫人来这套, 到是要问问大少爷, 你来我这香风院做什么?谁准你进来的, 当真是你爹不在了你就对我这个继母无法无天了是吧!”   “继母?”陈云泽语气古怪的看着陈夫人, 冷冷的扔下三个字:“你也配!”   “你!”   陈夫人气的声音都破了, 院中里的丫鬟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古音还抽空看了陈云泽一眼,虽然陈云泽可恨,但他今日确实有些反常,以往他虽然做不到和陈夫人一条心,但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如今怎么突然就撕破脸了。   陈云泽看着古音身上的伤,恨不得将面前的陈夫人撕碎。   “夫人,爹只是出门了,明日就会回来,你如此急不可耐的针对音音,到底是对她不满还是有意针对那位兰大人,等爹回来看到音音身上的伤,你自己想想该如何跟他解释吧!”   说完不再搭理她,走到古音跟前,那两个按住古音手脚的奴才被他强大的气势所吓住了,被他一瞪连忙松开了手。   古音手撑在地上想起来,背后的伤疼的她浑身都使不上劲,下一秒陈云泽突然俯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古音厉声呵斥,可惜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度。   陈云泽不理她,抱着她往外走,古音使劲挣扎:“陈云泽!你当我下来!”   他难道没看到翠浓也在这嘛?翠浓伤成那个样子,她不是他的人吗?为什么半分心疼都没有,他这样把她抱走,那翠浓怎么办!她本来就是受她连累的!   眼见陈云泽不理她,她顾不得照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嘶”   她是下了狠手的,至少陈云泽错不及防一把把她丢了下来。   她跳下来的时候崴到了脚又扯到了背上的伤口,顾不得疼一瘸一拐的跑到翠浓跟前。   被这一闹,按着翠浓的两个老妈子也早就收手了,翠浓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盖住了脸看不出神色。   “翠浓?”她叫了她一声,伸手想去拉她,翠浓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拉住,自己将手撑到地上站了起来。   古音的手僵在了原地,翠浓……她是生气了吗?   她有些担心抬头看她却又发现她竟在笑。   “小姐,咱们走吧!”   语气和平时无异,明明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她跑上去扶住翠浓的手,这次她没有推开她,还对她笑了笑。   应该是她想多了,陈云泽那样对她,她应该很讨厌他吧!   陈云泽就抄着手站在门口,看到她们扶持着走过来,一点没有为刚刚古音咬了他而生气,相反看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开心。   看完古音,他才稍微分了点注意力给翠浓,相比对古音的心疼,对翠浓就是简单的没事吧三个字,翠浓摇头后他就当真不管不问了,似乎看不见翠浓那一身的伤一样。   古音有些受不了了:“你”   感受到翠浓在扯她的袖子,转头看过去,翠浓对着她不停的摇头,眼中也是哀求的神色,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心疼不已,终是不忍给翠浓多事,到嘴边的责骂尽数收了回去。   她亲眼看到翠浓松了一口气,还对着她露出个安慰的笑容,可她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吗?   为什么不让她说,估计是怕陈云泽那个变态回去后打她,以前翠浓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经常被她教训,让她注意言行别被陈夫人抓着把柄,如今没有她在身边,她自己已经成长了,可与其看她这份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她更希望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翠浓能回来。   “啊!”陈夫人在后面突然发狂,古音刚刚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盖住了视线,接着一声惨叫,她身上一重直接被砸到了地上。   “翠浓!”   月色笼罩下,陈夫人举着板子的身影像怪物,将躺在地上的两人笼罩,她狰狞的面容成为了许多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翠浓被抱回房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谁也没想到陈夫人突然发疯想杀了古音,也没料到明明重伤连路都走不好的翠浓又如何突然扑了过来,替她挡了那致命的一击。古音已经蒙了,不能呼吸,不会思考了,躺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好在陈云泽还没有灭绝人性,事情发生的瞬间赶忙把人抱了起来让人去叫了大夫。   陈夫人那一板子是朝着古音的头去的,翠浓用身体去接自然就打在了她的头上,不然也不会直接昏迷。   大夫来了只看了一眼情况就说不好,古音不愿意接受,抓着大夫让他好好治,大夫无语她又去求陈云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翠浓救回来。   陈云泽一直都知道翠浓对她有多重要,不然也不会用翠浓威胁她,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敢不上心,连唤了三四个奴才去请大夫来。   所以兰朔和陈县令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兵荒马乱的情况,三四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跑着去了陈云泽的院子。   陈县令疑惑,他就出去了半天,那个不孝子就出事了?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去看看,反而是一脸歉意的看着兰朔,要送他回住的地方。   “陈大人不去看看吗?大公子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县令心想:出事就出事,反正还有陈云彻在,他老陈家又断不了香火,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能是因为是前夫人所生,前夫人死的早他又无心管教,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性子有些古怪,特别是他看人的时候,总感觉在算计些什么,这让他非常不喜欢。   当然这些他不能对兰朔说,毕竟在兰朔面前,他一直在竭力表现父慈子孝。   “最近天气转凉了,估摸着是着了风寒,云泽一向身体强壮,想来不碍事。”   “还是去看看吧,再怎么说是儿子生病了,看了陈大人也好安心些。”   “这”陈志有些为难了,他还想和兰朔谈谈他和古音的事呢,就算不谈他也不想去,他原本想着等他走了他就回房休息呢,这位兰大人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根本就不休息的,原本计划明天回来的,他硬是今天就把事办完了赶了回来,若不是要竭力表现自己勤政,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回来还要东奔西跑,他当真是不想去了。   可兰朔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再推脱不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那大人先回房休息,一会下官让人把饭菜送到大人房里,今日辛苦,用过好早些休息,下官就不奉陪了。”说完就笑呵呵的等兰朔答应后好离开。   “不必”兰朔看着他突然道:“本官同你一起去看看。”   “这”陈县令不知道他这又是何意,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大人,病人房里都晦气的很,大人金贵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呢,大人今日辛苦了,犬子那里下官自己去看看就好了,就不劳大人跑一趟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志心跳如擂鼓,原本以为这位京都来的兰大人就是个绣花枕头,可就和他共事一天,他就彻底被这年轻人镇住了,他虽然年轻,可心思却是少有的深,是个胸有城府的,至少在他见过的这一水儿大官里面,算个人物。也难怪前些天和他共事过的同僚提到他都闭口不言,只要想到他那双眼睛在盯着你,就够让人不寒而栗的了。   所以如今他突然要和他一起去看陈云泽,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要警惕些。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兰朔解释到:“大人勿怪,本官没别的心思,只是觉得在大人府中叨扰给诸位都添了不少的麻烦,陈大少爷突然病了,本官作为客人,自然该去探望。”   “不敢当不敢当”陈县令急忙摆手,兰朔如此态度,他再不让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因此——   “大人能来府上,让鄙府蓬荜生辉,怎会觉得麻烦,大人既然关心犬子,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最新评论:   【"当"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完- 第37章 怜惜   羞耻   陈志和兰朔到陈云泽院子的时候, 院子里反倒没有外面那么慌乱,最奇怪的是他以为是陈云泽生病了,可陈云泽明明好好的在门外站着,更奇怪的是古音竟然也在, 满脸泪痕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可也不像是生病了, 那究竟是谁,竟然大费周章的请了这么多大夫来?   陈志心中有些不悦了, 他最讨厌浪费了,老子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 他们在家到是会享受!   想要大声的喊陈云泽过来, 可兰朔在身旁,出口的不孝子转了个弯就变成了稍显油腻的“云泽”。   陈云泽正在安慰古音,这是他从上次和古音闹崩后离她最近的时候了, 尽管她哭的那么伤心,可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褪下坚硬的外壳, 不会用那种排斥和抗拒的眼神看他。   陈志叫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将手放到古音的肩上,古音转头看向身后, 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的手僵在了原地,脸色也暗了暗,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   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爹, 你怎么回来了?”   陈志注意力没在他身上, 自然没看到他的动作, 而他旁边的兰朔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眼神忽明忽暗, 让人看不出喜怒。   “有兰大人在,咱们事半功倍,事情提前办完就回来了。你这怎么回事?院子里怎么乱七八糟的,谁受伤了?”   “翠浓”   “翠浓?”陈县令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一个奴才而已,请个大夫看看就行了,你弄的这么夸张干什么?”   从头到尾没有问到翠浓伤的如何了,怎么伤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冷漠让人心寒。   陈云泽正准备将今日在香风院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志,一道人影突然冲了出来,在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径直跑到陈志面前跪下:   “大人,求您把翠浓给我吧,不管用什么交换都可以,只要把翠浓还给我,她不能待在县令府,她会死的。”   陈志被古音这一搞整个人都蒙了,他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养了古音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除了奇怪第一反应就是生气,他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只觉得麻烦,他让人教养了古音那么多年,可她竟然还是改不了这些女人身上的恶习,特别是兰朔还在他旁边,在贵人面前露出这样难堪的一面,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尽量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意,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父亲一样将古音拉了起来:“音音啊,受了什么委屈就好好的跟我说就是了,我肯定替你讨回公道,做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妆都哭花了,快起来。”   古音摇摇头,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以前只是听别人说翠浓在府上的日子有多难过,可从来没见到过,如今不过半天,她就在她的眼前遭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她怎么还敢将她留在这。   陈县令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古音会突然这么强,脸色十分不好。   陈云泽走过来:“音音,不要胡闹了,兰大人还在,别让他笑话了。”   “大人”古音眼神牢牢的盯着陈志,眼中皆是祈求。   “本官看几位似乎有些家事要处理,既然陈大公子无事,那本官就不打扰你们,先回房了。”兰朔突然道。   陈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那大人下官让人送您回去!”   兰朔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   等兰朔消失在门口,陈志脸上的消息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一副非常严肃的神色,瞪着古音:“你跟我过来!”   这就是要单独和她谈了,陈云泽想跟上去,可碍于陈县令在家中的权威,最终还是没敢。   陈县令将古音带到花园,人还没站好,陈县令直接一巴掌甩了过来,力气有多大,直接把古音扇到了地上。   “你是不是想死,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没人教过你吗?兰朔就在我旁边站着,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要干什么,打我的脸吗?还是想让他给你出头!”   古音捂着脸不敢起来,跪在了他的脚边:“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还装的乖巧,这才跟着兰朔几天啊?都敢阳奉阴违,威胁我了!”   “大人,奴婢真的不敢,只是翠浓,翠浓她真的太惨了,她从小就跟在奴婢身边,奴婢不能看着她受委屈而不管,求求大人了,放翠浓走吧!大人要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去做的!”   “一个丫鬟而已,多金贵似的,死了就死了,你就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古音一直摇头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啜泣。   陈志恨铁不成钢,生气过后又问她:“上次我让夫人给你的东西你用了吗?”   一提到那包药,古音就想到了被打死的思云,颤颤巍巍的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了陈县令。   “没想到这个兰朔还真是个狠角色,说杀就杀了,那丫鬟也是活该,算了,死了就死了吧!看样子下药是行不通了。”   古音低着头不敢发表意见,陈志沉思片刻,看着她道:“我看那兰朔对你应该也有些意思,既然暗的行不通,那就直接点吧,你去找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灌醉他,在他离开之前必须要成为他的女人。”   “我”古音不想,兰朔太危险了,她怕他,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陈志直接抬手阻止了她拒绝的话:“就这样,若你想要回翠浓,就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不然翠浓是死是活,我可就管不着了。”   “不,不要!”古音心中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有些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行。   “既然你要保下翠浓,那你就去好好想想该如何拿下兰朔吧!”说完这话陈志就一甩袖子离开了,留下古音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   古音回到和兰朔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兰朔竟还没睡,在桌前依着烛火看书,看到她回来了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回来了。   古音进门后转身将门锁上,她在冷风里吹了大半个时辰,如今整个人都是冷的,不停地发抖,屋里的温度才让她微微有些活过来的感觉。   她抖得有些厉害,兰朔瞟了一眼:“后面有备好的热水,去洗洗吧!”   古音机械的转头看了一眼帘子的方向,愣了一下后转身走了过去。   等她走后兰朔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古音今日的样子有些古怪,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种古怪感觉在古音出来后更加强烈,兰朔一直知道古音对他是微微有些畏惧的,这种畏惧直接演变成了排斥,所以昨夜才会宁愿在桌子前坐一晚上也不和他靠近。   兰朔都做好了今晚不睡的准备了,结果一抬头看到古音只穿了一件薄纱就出来了,里面的小衫都清晰可见。   她的头发全部散下来了,长可及膝的黑发像绸缎一样柔顺的披在身后,可能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她有些羞耻的低着头,手臂放在胸前又觉得有些刻意放了下来,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了僵硬两个字。   兰朔手中还拿着书,看到她这样也愣了一下,人都说灯下看美人异常有感觉,果然如此,这种朦胧暧昧的感觉,确实十分容易产生暧昧的氛围。   古音极缓慢的走到兰朔的面前站住,兰朔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问到:“你想做什么?”   古音心中紧张的不行,心跳都跳到嗓子眼了,抓着自己的衣角吞咽了下口水。   “奴婢请……请公子怜惜!”   从未如此羞耻过,古音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的脸已经烧的快要沸腾了,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兰朔面色沉寂入水,看着她冷冷的问到:“什么意思?”   古音不答,刚刚那句话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把那羞耻的话再说一遍。   兰朔似乎也没真的想要她的回答,他又问了她一句:“你确定?”   古音心里纠结不已,她从内心中是不想的,她说过,她只希望能过上平常的日子,而一旦和兰朔纠缠上,那她这辈子再也和安生日子无关了。   可沉默一瞬后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虽没什么力度,但表明了她的决心。   她没有办法,陈县令刚刚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环绕,她对不起翠浓的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起,只要翠浓能过得好,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好”兰朔轻轻应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就大步走了过来。   古音还是会被他的气势吓到,忍不住想往后退,可一想到翠浓的满身的伤,就捏着拳头让自己定在原地不要动。   兰朔走进后古音抬头正准备给他说翠浓,结果还没说出口,兰朔突然弯下腰去,古音只觉得腿上和腰上楛上了一双铁臂,下一秒她就腾空而起。   古音无声的叫了一声,兰朔抱着她转身就朝铺好的床铺走去。   最新评论:   【还没更新吗】   【还没更新嘛】   【三次元太忙了,今天的更新推后几小时,白天更新,感谢理解!】   -完- 第38章 应了   籍契   第二日古音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微微起身,只动了一下就尴尬的僵住了,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 露出肩头青紫的痕迹。   脸上忍不住飘上一抹红云, 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   昨夜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没想到兰朔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她了,以蕊以前和她说过那么多次, 那么夸张的形容过他又多讨厌女人,分明就是骗她的, 早知道这样, 当初还费心思下药干什么?   古音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怀念她失去的清白,她曾经想过努力留下,可惜可能早在五年前进了县令府, 被陈县令当礼物养了这么多年开始,就注定她一定会失去某些东西。   起身一个人沐浴更衣后,她去了床前, 将被子掀开露出下面的床单,床单上那一抹红异常显眼, 古音心情复杂,速度飞快的将床单扯下来裹好。   之后她直奔陈县令的院子,陈志昨日累着了,今日就在院里休息, 古音到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大人!”   兰朔跪到他面前。   陈志被人打搅原本有些不开心, 抬眼瞟了她一眼, 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床单, 立马愣住了。   不过片刻, 眼中挂起一抹狂喜盯着她:“成了?!”   将这样私密的东西展露在外人面前,而且还是个男人,古音心中只觉得羞耻和难堪,这样卑贱,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将手中的床单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难堪少些,微微点了点头。   陈志大喜过望,望着她脱口而出:“快快,让我看看!”   古音大惊失色,手中抓的越发紧了,说什么也做不到。   陈志愣了一下,心情大好他也没计较:“算了,量你也不敢骗我。”   古音闭上了眼睛,她当然不敢。   翠浓的命还在他手里捏着,这县令府四处都是他的眼线,她怎么敢拿翠浓的命去赌。   俯跪到地上,古音极力压制着颤抖说到:“请大人遵守承诺,将翠浓还给奴婢。”   陈志太高兴了,大笑几声:“哦哦,没问题,哈哈”在袖子里四处翻找,最后扯出一张纸扔给她:“以后可都要乖乖听话。别再让我生气了。”   古音打开看,是翠浓的籍契单子。   看到这东西,古音一直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下来,做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如今终于拿到了。   陈志看着她的样子冷笑一声:“别高兴的太早,听说那丫头昨晚救治了一夜,也不知道还活不活的成。”   他一句话古音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对!翠浓!翠浓怎么样了!   匆匆向陈县令告辞后她赶忙往陈云泽的院子里跑,路上还不忘把床单处理掉。   到院子里的时候,几个大夫正拎着药箱同陈云泽告辞。   看到他们这样,古音心中一紧,跑过去抓住走在前面那大夫就问:“怎么走了?里面的病人如何了!她醒了吗?”   老大夫辛苦了一夜,被古音抓住只觉得老骨头都快被幌散了,赶忙说:“没事了没事了,已经醒了。”   古音眼中溢满惊喜,谢过大夫后就冲进了屋里,陈云泽一愣神的功夫就没把人抓住。   屋里翠浓才刚刚睁开眼睛,望着屋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僵硬的转头看过去。   古音一看到她那副毫无生机的样子,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她关上门走到床边,翠浓望着她还笑了笑,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古音哭的更凶了。   翠浓以前不是这样的,开心和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手上划了小口子也会哭半天,而如今却也学会了强颜欢笑,只为了不让她担心。   她抹了抹眼泪,从怀里掏出那张籍契单子,展开撑在她眼前:“翠浓,你看,你的籍契单子我拿到了,我可以带你走了,你不用再留在县令府了,以后再也没人会打你了,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翠浓看着那张籍契单子,盯了许久似乎不认识上面的字,直到她突然缓缓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泪水竟也一起流了下来。   古音知道她这是高兴的泪水,所以没有阻止她,只是抱着她一起痛哭,两个被命运折磨的女人,直到这一刻才敢真心的为自己哭一场。   陈云泽竟难得的没来打扰两人,等哭够了,古音温柔的替翠浓擦了擦眼泪将那张籍契单子塞到翠浓手里:“这个我就交给你了,以后你不再是县令府的奴婢,也不再是任何人的奴婢,只是我的姐姐,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姐妹永远在一起。”   翠浓伤的太重了,不能说话双眼中却流露出了满满的期待。   古音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和她畅享之后的事情,她希望两人以后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一家小小的铺子,翠浓的绣活在她的教导下已经有模有样了,到时候她们就专门给别人做绣活,等翠浓有了心上人了,她再亲自给她做最好看的嫁衣将她嫁出去。   她畅享的日子太过美好了,美好的躺在床上的翠浓似乎都觉得身体没那么痛了,可她心中清楚,她早就没有未来了。   听了半天都是关于她的事情,却没听到她对她自己的安排,所以忍不住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古音和翠浓待在一起那么久,早就心意相通了,不需要多余的话,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面上不显心中却划过一抹苦笑。   她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哪还有资格去祈求幸福,若是一个人没人打扰的孤独终老,似乎也不错。   “你是姐姐,当然要先嫁了!等你嫁了自然就该你去操心我的婚事了,怎么?不愿意。”   翠浓皱着眉连连摇头,古音噗呲一声笑出来,摸了摸她的鬓角:“知道你不会啦,放心,就算你不管我也会整日缠着你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之后又抱在了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人,一个满身伤痕,一个心中早就千疮百孔,却对自己的委屈闭口不言,默默地温暖着对方。   陈云泽在门口听完了她们所有的对话,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了,他费劲千辛万苦,筹谋算计,威逼利诱,却将她越推越远,而翠浓什么都没做,她却将她计划进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如果可以……算了,就算他不曾做过那些事情,她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因为她计划里的安生日子,他根本不可能替她完成,这一切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陈家的人,此生注定掠夺。   古音一直在房里陪翠浓待到日落山头翠浓睡着了才离开,打开门陈云泽还站在门外,听到开门声静静地转头看着她。   翠浓出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的,看到他的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陈云泽自嘲的笑了笑。   古音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从陈云泽身边路过这次他没有拦住她,只是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神情太复杂,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走了两步她突然又转了回来,看着他道:“县令大人已经把翠浓的籍契交给我了,从今以后翠浓不再是府上的丫鬟,她不喜欢你,你也不心悦她,所以我希望我们离开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我们之前那些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不再怨恨你,你也别再执着了,以后……以后应该也不会见了,我也不想再见你。”   古音不知是强忍着怎样的怒火才说出了这番话,陈云泽对翠浓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可能一笔勾销,翠浓的清白,满身伤痕,此生都可能不能消散的心理伤痛,这些陈云泽一样都弥补不了,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不可能对翠浓说。   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做这些无谓的争执了,她和翠浓本就身世孤苦,陈云泽和她们隔着主子和奴才的天堑鸿沟,陈家在整个西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和翠浓两个人,太渺小了,小到像一粒灰尘一样可以忽略不计,她没有勇气和陈云泽对抗,就像她最终还是没守住她的清白一样,如今她把翠浓救出来了,她只愿她们此生都不再与陈家有任何牵扯,能安生的过完以后的日子,至于那些委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陈云泽却突然问到:“你是如何拿到籍契的?”   那张籍契单子自从他告诉他爹可以挟制古音后,他爹当宝贝一样放着,如何会突然给了她。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古音转身,冷漠的回答他:“与你无关。”   “你”陈云泽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不是……和兰朔做了亲密之事了。”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不确定中又带着几分祈求,希望古音可以给他否定的回答。   古音此刻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一股邪恶想法,转头看着陈云泽难受的眼神,她心中竟觉得很是痛快,若是能更痛苦点就好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第39章 恶心   尊严   陈云泽如她所愿的, 脸上浮现起了巨大的痛苦之色。   他不能忍受,古音在他心里早就是他的所有物了,所以绝对不能忍受,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玷污。   抬头看向古音的时候, 眼眶已经微微发红, 眼中都是浓浓的不甘心:“为什么?是为了报复我吗?因为我威胁你, 所以你就故意要报复我是吗?”   古音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未免想太多了, 你配我这么做吗?”   长期以来对陈云泽的怨恨堆积到一起,早就变成了深不见底的仇恨, 如今她不在乎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中伤他, 恨不得让他也能体会一下她的无助和痛苦。   “那是为什么?因为他是京都来的?因为他比我有本事,是个比我爹还要大的大官你觉得跟着他比跟着我能得到的更多?”陈云泽紧紧的盯着她,眼中也分不清是恨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你别傻了, 兰朔身份高贵,他家中必定早就选好了同他门当户对的名门嫡女,你一个奴婢, 就算给他做妾都难,你觉得他会娶你吗?他不过和你玩玩而已, 等他回京都了,他会带上你吗?你失了清白,还有谁肯要你!”   他自以为是的说着这些凶狠的话,妄想可以威胁到古音, 殊不知这正是古音心中所期望的。   看着随时随地疯癫状态的陈云泽, 古音只觉得以前自己瞎了眼, 怎么会觉得他是个端方君子——   “那你呢?”她冷漠的反问到:“若是我选择了你, 你会给我正妻的名分吗?你敢吗?”   陈云泽噎了一下:“我”   “你不会, 你也不敢,你从头到尾说你如何如何心悦我,可从未有过一句要娶我的承诺,你知道县令大人绝对不会同意,他最重颜面,怎么会允许你娶一个供人玩乐的玩意儿,你本就不受宠,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去激怒他,你舍不下陈家的富贵,舍不得陈大公子这个名头带给你的殊遇,你让我跟着你,你又打算如何安置我?和翠浓,恋歌一样继续做一个随时可以被你送给亲弟弟的妾吗?”   陈云泽不理解:“不过一个名分,你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你明明不是在乎那些虚物的人,而且翠浓和恋歌怎么能跟你比,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只要我心在你那不就好了?正妻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并且保证比她的还要好。”   他这段话引来了古音连连冷笑:“陈云泽,我同你说这些都是在玷污喜欢这两个字,你自以为深情,实则感动的只有你自己,我为什么要为你的自我感动负责?男人三妻四妾确实正常,可是我也可以选择不成为你的三妻四妾中的一个,为何我的选择你就不能接受了,说到底不过自私而已,不要说的那么好听。”   古音很庆幸,她早就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确实对她很好,在这偌大的陈府也曾温暖过她,那年他刚成年就跑来向她表明心意,彼时她也曾想过要不要跟了他,可惜第二日陈县令把恋歌赐给他,他却没有拒绝,那个时候她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喜欢,不值分文。之后她刻意疏远,没想到反让他生了执念,她从未觉得陈云泽喜欢的是她,他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兰朔,难道他就能满足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古音根本不屑给他解释,他愿意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陈云泽,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别再假装深情了,我看着恶心。”   她和兰朔,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的事情,两人的结合本就不是因为喜欢,而陈云泽想要的太多,却什么都不愿意付出,若她也爱他自甘下贱也就算了,可惜她不爱,甚至厌恶憎恨他,那她凭什么要遂了他的心愿而让自己难受呢?   古音毫无留恋的走了,这些话她其实早就想对陈云泽说了,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最自私的占有,一边抱着其他女人一边说着心悦她,这样廉价的情谁要?更恨他毁了翠浓,他明知道翠浓对她有多重要,却为了报复她让翠浓成为牺牲品,在他心中没有人比他的欲望更重要,他凭什么觉得她会喜欢这样卑劣的他。   院子外,古音刚出门就撞上了刚好路过的兰朔,两人毫无准备的撞上,古音连连后退踩到了裙边,眼看就要摔下去了一双大手揽着她的腰把人拉了回来。   兰朔的怀抱像他的人一样安全感十足,如今还多了几分熟悉感,一看到他古音好不容易忘记的昨夜的事情,立马又一帧一帧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整个人立马像煮熟了的虾子推开兰朔的怀抱退后两步。   两人的关系本就尴尬,以前还可以用奴婢身份骗骗自己,可如今两人已经有了亲密接触,再见面,古音更加无言以对。   到是兰朔和之前一样,也没觉得尴尬,问了句没事吧看到她摇头就走了,和之前一样的冷漠,仿佛昨夜抱着她喊她名字的不是他似的。   她跟着回了他们在县令府的院子,将翠浓的事情告诉了他,她要带翠浓离开,可现在不是好时机,那只能将人先带在身边,要带回驿馆,那自然得他点头才行。   意外的兰朔并没有多问什么,她好怕他也和陈云泽一样问她是如何拿到翠浓的籍契的,可他没问,这让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她能对着陈云泽理直气壮的说出与你无关,可对着兰朔,她实在说不出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她算是利用了他。   当天夜里,古音还是留在了房间里,歇在了床上,兰朔却没有再碰她,昨夜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一场梦,大家心里都清楚,却都愿意恢复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这也是陈云泽比不上的地方,兰朔太聪明了,只一眼就明白眼前人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很准确的拿捏住,就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一样,清楚对方最舒适的交流度是什么,然后把握住这个度,不让人尴尬厌烦。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古音更不敢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因为他太聪明了,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他身份特殊,注定不是一般人能高攀的,在某种程度上,他比陈云泽要危险十倍百倍。   所以她也要离得远远的才行。   陈县令为了彰显自己在府中的权威也为了在兰朔面前表现自己治家严明,亲自查了古音和翠浓受辱的事情,说要给古音一个交代,其实就是要给兰朔一个交代罢了,毕竟现在她可是兰朔的人,在他府上莫名其妙的挨了打,就算兰朔不说,他也得主动表明态度。   三天后,陈县令带来了他亲自查验的结果,他说陈夫人是被人下了毒,这结果出来估计全府上下就连门口的守卫都不会相信,县令府的奴才几乎都是在府中待了很多年的老人了,谁会下毒?况且下毒不下鹤顶红,□□之类致命的,却故意下毒让人疯傻,谁会做此等无聊的事情?   这分明是陈县令的敷衍,可惜古音无法追究,兰朔也不会深究。   这就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最终遭殃的只有翠浓一个罢了。   ——   翠浓的伤不轻,不过大夫说只要醒过来了就没事了,之后每天古音都去照顾她,她自己也抗造,从说话都说不利索,到能下床坐着,后面行动自如,不过月余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古音每日都和兰朔同房而息,两人却再无越矩之行,每日晨起床上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兰朔似乎很忙,每日都不见踪影,有时候又神出鬼没,她总是在府上许多莫名的地方遇到他。   她觉得兰朔的事情应该早就办完了,不知为何一直不提出离开,她不喜欢县令府,即使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可每日都能在这里遇上讨厌的人,这让她每日心情都十分不好,况且一日没带翠浓离开,她心中就害怕不安,生怕哪一日醒来,翠浓又被人按在了地上,而她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没过两天,终于兰朔告诉她他们要回驿馆了,她迫不及待的去找翠浓收拾东西,当天晚上两人兴奋了好久才回去睡下,古音觉得自己离想象的生活更近一步了,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都忍不住弯嘴角。   结果这份美好的幻想在深夜的时候被一声尖叫打破了,古音从床上惊醒,兰朔已经在穿衣服了。   她不明所以爬起来带着困倦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兰朔眼神严肃,一边拿着衣服往身上套,古音掀开被子要下去帮忙,忽听得他说:“陈云彻死了。”   “什么?”   古音僵在了床上,表情麻木,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陈云彻所以冷血,而是单纯的被吓住了。   陈云彻死了?怎么可能!昨夜她还见到他揽着他新得的美人在廊下亲热,看到她还不干不净的说了几句,当时他明明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听说是被人杀了,你别起来,我过去看看。”   她呆愣的时间,兰朔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也来不及管床上的古音眼睛瞪的有多大。   最新评论:   【好恶心啊陈云泽…不想再看到他了,虚伪得让人想吐…】   -完- 第40章 怪异   怀疑   陈云彻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 刚刚和新欢亲热过,那女子去沐浴,出来就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大半夜的, 一府的人都被吵醒了, 陈夫人哭的昏死过去好几回, 早就没了前几日的嚣张跋扈。   哭死了的儿子,更为自己哭, 她这些年为了讨好陈县令,一碗一碗的避子汤喝下去身体早就垮了, 况且她如今那个年纪, 就算想再生一个也不可能了,没有了儿子,以后她在这县令府就再没了依靠, 她怎能不哭,抱着陈县令哭的死去活来。   至于陈县令,不知他是男人所以能忍还是怎么的, 从他脸上看不出多少伤心的神色,似乎死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而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   哭的最伤心的可能就是他房中那些姑娘丫鬟了,有没有真情实感为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哭的她不知道,但是肯定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哭,因为陈云彻死了, 她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不说, 陈夫人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这些跟过陈云彻的丫鬟侍女全部给陈云彻陪葬, 最不可思议的是陈县令竟点头了。   要知道大盛法令是禁止丫鬟奴才陪葬的, 因为太残忍了, 莫说是陈县令一个芝麻小官,就算天潢贵胄,皇后太子都是不允许的,而之所以有这项法令,就是因为今上的嫡妻,先温定皇后在死前的遗愿,如今陈县令却明目张胆的触犯朝廷律法,而且看他答应的如此迅速,想必根本没觉得自己在触犯律法,那如果是如此,他的县令是怎么当上的,一个连大盛律令都不熟悉的县令,若是知道,那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又是谁给的胆子。   那天早上在前厅,陈县令应允的那一刹那,古音特意抬头看了眼兰朔的反应,兰朔目光直直的落在陈县令的身上,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透露着冷意。   可惜除了她,没有人发现兰朔的脸色有多难看,丫鬟奴才哭成一团,整个陈府一夜之间都挂上了白帆,后院的氛围压抑的让人害怕。   而古音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她对陈云彻没什么想法,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谁都想染指,谁都要调戏,让她第一次出手伤人的人,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继承了陈县令性格里贪的特点,只是陈县令贪的是钱是利,而他贪的是女色罢了。   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庆幸她如今已经不是县令府的人了,这样她就不用假装悲伤的样子,而是在众人虚情假意的悲伤中回到房中静静看书,谁都别想来打扰。   翠浓下午的时候敲门进来找她,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好在只是浅眠,她一动她她就醒了。   刚睡醒还有些朦胧,古音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眼才发现是她。   “怎么突然过来了?”   翠浓本来准备给她盖点东西的,结果她醒了,她就把东西放到了一边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小姐”她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古音看着她扬起的满是期待的脸,有些难受:“可能……还要等一下。”   她比她还要着急,可兰朔虽没说她也看得出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走的。   她话说出来之后明显看到翠浓嘴角一下就耷拉了下去,周身环绕着不开心的气息。   看她这样古音只能叹气,她明白翠浓的感受,经历过那些之后,她肯定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明明都已经计划好离开时间了,她们甚至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如今陈云彻的突然被杀,让这一切变得遥遥无期。   “我们不能先离开吗?”翠浓又突然问,眼中还带了点希望,可惜——   “不能,翠浓我们如今要靠着兰大人离开,他若没有发话让我们走,我们私自跑了惹他生气,到时候他和陈县令联起手来我们就更没机会了。”   其实古音明白,就算她真的跑了,兰朔可能也不会说什么,不过一个奴婢而已,反正迟早有一天要扔掉的,可这样的话陈县令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完全可以把她抓回来,榨干她所有的价值,只要这张脸还在,就算没有了清白之身也总有好色之徒惦记。   而她想要的是彻底和县令府切割,最好让陈县令找不到她的去向,这样才能真正的拜托他的魔掌,而要做到这些,她需要兰朔的帮助,所以在离开之前,她绝对不能得罪兰朔。   古音以为自己解释了翠浓肯定就能明白,以前她都很听她的话,可没料到翠浓竟马上又问她:“那兰大人既然那么宠小姐,小姐你去同他说我们提前离开可以吗?我们先回驿馆,反正我们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死了人的宅子又晦气,兰大人那种大官肯定很忌讳吧!”   古音哑然失笑,像陈家这样的府邸,死两个人不过寻常之事,若是因为死过人就觉得晦气,那一年得换多少地方,连陈家都这样,兰朔那样出生在大家族的人,见过的血雨腥风只会更多,这些小打小闹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翠浓,你不要着急,等过了这几天我们肯定会离开的,况且陈云彻刚刚出了事,如果我们就急着走的话不是显得我们心虚,在陈云彻的死因出来之前,陈家是不会让我们走的。”   她猜测兰朔选择留在这里恐怕也是这个原因,最近县令府比平常多了一倍的守卫,那凶手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后院杀了县令府的二少爷,那取其他人的性命岂不是也轻而易举,陈县令居安思危,就害怕自己出事,而她们住的院子,虽待遇还是和以往一样,可明显能感觉到门口多了很多奴才走来走去,陈县令明显也在防着他们。   如此简单的道理,翠浓应该很容易明白,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她说完翠浓非但没有理解,反而特别出乎意料的变得很急躁:   “那怎么办!”   这句她喃喃自语的话被古音听的清清楚楚,她愣住了,脑中突然划过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古音这时候终于发现翠浓今日有些不对劲了,她十分严肃的抓住翠浓的手,异常严厉的质问她:“你老实告诉我,陈云彻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她问出这话不仅把翠浓吓着了,更把她自己吓着了,无人敢想象她那一刻有多不安,更让她不安的是当她问过话之后翠浓的表现。   她整个人颤抖了一样,异常的惊慌,即使她很快用玩笑的表情掩盖了过去。   “哎呀,小姐你想多啦,奴婢就是不想再待在府上而已,听说夫人如今就跟得了癔症一样,看到谁都像是谋害二公子的人,两天她院子里的丫鬟奴才都换了三波了,你知道夫人一向不喜欢我,上次那样我确实是怕极了,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她字字句句说的真切,特别是提到陈夫人发疯,一瞬就让她想起了翠浓满身的伤痕,她眼中的害怕更是清清楚楚,古音有些憎恶自己,她怎么会去怀疑那样善良无辜的翠浓会杀人呢?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真是疯了。   翠浓眼眶中已含了泪,古音既内疚又心疼,小心的替她把眼泪擦掉,认真的同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只是最近经历了太多了,有些害怕疑神疑鬼的你别介意。”   翠浓摇了摇头:“奴婢永远不会怪小姐的。”   她越是这样说,古音就越觉得心中有愧,拉着她的手说了半日的话才分开。   她不知道的是,翠浓这边离开她屋里却没有回去,立马就换了一张脸去了府上最偏僻的一处破败院子。   若是在县令府待过的老人就知道,这里曾是县令府风景最好的地方,先夫人曾在这里种了满院的花,每日悉心打理连陈县令都不让踏足半步。   当然陈县令也不会踏足,自她死后这里就衰败了,早就成了人迹罕至的冷院,如今只有一个人会经常来这里。   “你来了。”陈云泽的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疲惫。   自从上次和古音在院子里争论之后,他就很久没在众人面前露面了,县令府中住进了贵客,自然没人会注意他这个不受宠的大公子,其实他一直都在府上,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这。   “公子,你该回去了,奴婢刚刚路过前院听到大人在找你。”   没有起伏的声音,古音若在此处应该会觉得吓一跳,翠浓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可能从来都不曾见过。   陈云泽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桌上还摆着一壶酒,只有一个杯子,他自酌自饮似乎很得趣。   “看样子我那个父亲快绝后了终于想起他有个儿子了?若是早知道如此,早点把陈云彻杀了不就好了。”说完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也不知掺杂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翠浓低着头不置一言,同样让人看不穿心思。   最新评论:   【翠浓是被陈云泽又威胁了吗…?】   -完- 第41章 受伤   顶罪   等他疯癫过后, 终于谈起了正事,翠浓将今日和古音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他。   陈云泽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并无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无比缱绻的感叹了一句:“她一直就很聪明。”   翠浓面无表情的点头:“可这样一来, 奴婢有些怕, 小姐有一天会不会发现昨夜的事情。”   陈云泽不耐烦的打断她:“我昨夜是不是有警告过你别动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陈家二少爷,你以为他死了那贱人会善罢甘休吗?”   翠浓眼中毫无悔意:“谁叫他半夜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待着要四处乱跑, 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不管是谁都留不得。”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的戾气连陈云泽都有些惊到了, 他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当初跟在古音身边那个胆小的丫鬟,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狂魔了,果然恨是改变一个女人最简单的途径, 不知道古音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为她的选择后悔,她用自己最宝贵的清白换回来的, 不过是个满眼算计的毒妇。   他突然笑了,笑着问翠浓:“你到底是害怕他把我们的对话告诉我爹, 还是害怕他告诉音音?你是怕音音知道以后就不肯要你了是吗?”   “大公子想多了,奴婢只是希望我们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翠浓依然嘴硬,可惜道行太浅了,陈云泽摇摇头懒得揭穿她。   他看着院子里早已衰败的枯草, 喃喃的说:“翠浓,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次我真的放你和音音离开, 我不再执着, 你也不再执迷于恨,你会放弃报仇,像音音给你描述的那样,重新生活吗?”   他话问出去之后,却久久的没有得到回话,转头看了一眼,翠浓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晚了。”   这两个字就是对陈云泽所有问题的回答,不管她后不后悔都晚了,在古音丢下她,陈云泽把她当成古音夺了她的清白,她拿起屠刀将陈云彻灭口开始,一切都晚了,如今她手上已经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她是个杀人凶手,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开始新生活。   而造成她如今身处地狱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就是古音,所以她既然已经不能重生,那就只能把她也拖下地狱来陪她。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永远也不分开。   ——   陈县令查了两天的凶手却一无所获,正在府上发脾气的时候,突然有个丫鬟站了出来认罪,自称她是杀了陈云彻的真凶,原因很简单,陈云彻曾经强行玷污了她的清白,害得她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开,她心中怨恨,所以趁他不备,杀了他泄愤。   关于行凶的过程,凶器都回答的一字不差,犯罪目的也有了,看起来确实板上钉钉。   陈县令很快就宣判,将这胆敢弑主的丫鬟乱棍打死,之后给陈云彻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就下葬了。   陈云彻这被杀的原因实在是太不光彩了,陈县令是绝不会对外公布的,所以对外一概都是宣称他因病过世,至于什么病?随便你们去猜吧!   古音觉得有些奇怪,若真是被这丫鬟所杀,既然她已经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那杀人后为何又要躲起来,既然都躲起来了也没人查到她头上,为何又突然不打自招了,究竟是良心难安,还是有人威逼利诱让她顶罪。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而且她有预感,她都能看明白的东西,兰朔不可能没想到,可兰朔都没说什么,她最好的选择自然也是闭口不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引火烧身。   全府上下唯一不能接受的可能就是陈夫人了,在她心中一直认定了陈云彻肯定是死于古音或是陈云泽的手中,出事的当天就让陈县令把这二人抓起来,可是陈县令没有理会她,如今突然出现个丫鬟来顶罪,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   不得不说陈云彻的离世对她的打击确实蛮大的,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让陈县令把陈云泽和古音抓起来这种胡话。   陈云彻死了,陈云泽就是陈县令唯一的儿子,虽说陈县令不想有人和他抢财产,可是也没想过要断子绝孙,如今陈云泽是陈家唯一的血脉,他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而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陈云泽是他的儿子,若是传出去他的儿子是个杀人犯,那他以后还要不要在西南这一片混了。   至于古音,她如今是兰朔的人,兰朔又是他的上级,他管不着不说,还要好好的捧着,动古音和动兰朔是一回事,他又不傻,为了一个死了的不孝子得罪从京城来的大官。   陈云彻的尸体当天就下葬了,当天下午兰朔说要出去办点事,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扶着墙脸色有些难看。   她连忙将人扶到了房中,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古音不敢声张,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赶忙回去把门闩上。   回头兰朔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她跑过去她身上没有一点血迹,她不知道伤在哪里,无从下手。   “后……后背,帮我宽衣!”兰朔额头已经有冷汗密集的冒了出来了,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每句话都要紧咬着牙关才能说出来。   这么些天伺候他宽衣解带早就熟练无比了,所以当他说了伤在后背后,她立马帮他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衣服一件件除掉,背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明显,到最后一件衣服已经染满了血贴在了背上,那被斩断的箭头也清晰的暴露在她面前。   古音手有些颤抖,这……   “我去请大夫过来!”她有些慌,那箭头扎的太深了,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若是不止血他会死的!   “别去”兰朔费力的抓住了她:“不能叫大夫,别怕,只是个箭头而已。”   说罢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出来递到了古音手中,古音看着那刀不自觉的害怕,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兰朔一把拽住了她:“用这个,烧红以后把背后那个箭头挖出来,挖出来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不,不……”古音不停的摇头,她做不到。   “我听人说中箭如果不处理好会死人的,我不是大夫,我不敢。”   “不会死人的,一点小伤而已,你尽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他握住她的手,将那把刀紧紧的捏在她手里。   古音把刀拿在手上,还是迟迟不敢下手。   “快动手,不然我才真有可能死在这!”兰朔双手紧紧的扒着桌面,若不是伤在背后,他也不需要靠古音来帮忙,他知道她肯定吓到了,但是没办法,现在他身边能信任的只有她。   古音看着兰朔痛苦忍耐的模样,心中有许多的疑惑希望他能给她解答,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咬了咬牙,颤着手将刀拔出来。   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刀身还泛着银光,她将它放在烛火上不停地烤,直到火热烫手才拿了过来。   她从来没有帮人处理过伤口,特别还是箭伤,将刀比在伤口的位置,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你再等一会的话,我的血就要流干了,不是让你杀人,你在救人,勇敢点!”   兰朔如此鼓励着,古音打鼓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不少,她双手抓住匕首,一咬牙一狠心,手上使力刀落到背上立马响起了滋滋声,血更快的流了出来,她整个人从头被冷到脚,不敢耽搁,强忍着害怕手上不停动作,她能感受到兰朔有多用力的在忍耐着疼痛,他按在桌子上的两只手还有额头整个青筋暴起,甚至牙关相撞的声音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经历了多久,那只铁制的箭头终于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古音整个人已经眩晕了,可不敢懈怠,拿过兰朔递给她的止血药乱七八糟的撒在了伤口处,然后用随手抓到的布堵住了。   伤口终于不再渗血出来,兰朔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都是汗。   古音明明没有感觉到疼,却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额前也全是汗珠,双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止都止不住。   兰朔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外衫拉了上来盖住了暴露在外的伤口和皮肤,然后将匕首,被血染过的衣服通通收拾了起来,等没有那么狼狈了,这才走到古音跟前,伸出一只手。   古音看着那只手,半响没有动静,兰朔没有坚持,将手收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他自己拿在手里,另一杯放在了旁边。   古音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猛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扶着椅子从地上站起来,坐下的时候她不敢挨兰朔太近,特意隔了一个位置才坐下,兰朔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只是默默的把茶杯又往她坐的位置上推了推。   最新评论:   -完- 第42章 搜查   回驿馆   喝了热茶她才总算回魂过来, 看着兰朔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起身去收拾床铺。   看着她的背影兰朔问:“你不好奇我怎么受伤的吗?”   古音脚步稍顿,当然好奇,但更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大人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 没说自然是有大人自己的考量, 我问了也无用。”   兰朔勾了勾唇角, 评价:“聪明。”   古音没说话独自忙碌,虽说不问, 可心中却忍不住猜测,兰朔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当天晚上, 县令府上下突然骚动起来, 似乎是陈县令丢什么东西了,有侍卫挨个院子的搜查,古音联想到兰朔身上的伤, 突然有些慌张,从床上爬了起来。   兰朔似乎却一点都不担心,一把把人拉回到怀里:“好好休息, 闹什么!”   古音缩在兰朔的怀里,心跳有些过快, 不敢太大声:“外面……好像出事了。”   “出事就出事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闭上眼睛,睡觉。”   古音心想,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 可是很有可能和你有关系啊!不然你那一身伤怎么来的!   不过他表现的太淡定了, 莫名的让她都觉得安心不少。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可能是碍于兰朔的身份, 不敢大声喧闹要温和许多。   兰朔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根本没有搭理外面的人,古音微微起身问到:“谁呀?”   门外奴才粗声道:“姑娘,兰大人,府上进了贼,大人丢了点东西,奴才过来查一下,怕那贼胆大包天进了两位的房间,若是伤了大人和姑娘就不好了。”   “不必了,我们这里没有贼,你们去别的地方查吧!”古音有些紧张的回应。   外面的奴才还是没有离去:“姑娘,奴才也是奉命办事,大人说了,每间屋子都要查,还麻烦大人和姑娘行个方便,别让奴才们难做。”   古音有些疑惑,兰朔究竟偷了陈县令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紧张。   身旁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起身,背后的伤口渗出的血让睡前才换上的白色里衫又染上了些许红色,他就准备这样去开门?   “大人!?”   “睡你的。”兰朔低声嘱咐她,然后拿过衣架上的外袍披上,走到门口一把扯开了门。   古音躺回床上紧紧的裹着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兰朔。   “要查什么?”兰朔有些凉薄的声音在这深夜显得更加肃杀,外面的奴才明明手上都拿着武器,却莫名的被这一个人的气场碾压了。   为首的人努力仰起头和兰朔对视:“打……打扰了大人,奴才们要进去搜查一下。”   兰朔冰冷的眼神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确定?”   不过一个轻描淡写的反问,那领头的人就愣住了,这是让他进去查还是不让。   不怪他担心,但凡在县令府的人,没人不知道兰朔的身份,先不说他们本身就得罪不得,就单看陈县令对他的敬重,他们也不敢胡来。   “这房间只有这么大,除了本官就只有本官的女人,所以你是觉得我们两谁是贼?”兰朔冷冷的问。   “大人恕罪,奴才不敢!只是——”那奴才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似乎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人。   兰朔眼神一暗,挡在了他的面前,眼睛里已经不止是冰冷了,竟隐隐带着杀气:“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是吗?”   这话太吓人了,那奴才吓的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   “大人恕罪,是奴才们冒犯了,奴才看大人这里不像有贼,就先告退了,打搅了,大人早些休息。”   说完对着他的人挥挥手,转身快速离去了。   走的老远还能听到几人的谈话。   “大人让咱们每个院子都要搜查,真的不进去查一下吗?要是被大人知道了怎么办,不会怪罪吧!”   “别说了,这位是谁你不知道吗?县令大人都不敢去搜他的院子,我疯了吗?”   “再说我看了,那屋里根本藏不了人,贼不可能在那屋!”   ……   门关上了,古音看到兰朔转身的时候眉头皱了下,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担心的问到:“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没事吧!”   兰朔摇了摇头,脱下外袍扔到衣架上,古音看到那点血迹又深了些:“你的伤口是不是又挣开了,让我看看!”   她有些着急的要下床来,却被兰朔一把按了回去,他把人揽在怀里,掀开被子盖到两人身上:“别折腾了,快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可是你的伤?”   “无碍,放心吧。”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   古音心中还是觉得不妥,可兰朔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很困,她不敢打扰,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两人这些日子即使同床共枕也很少挨得这么近,这也就导致她失眠了,这一夜怎么也没睡着。   第二日,陆云起早早的就来接他们了,兰朔昨日就已经向陈县令辞行了,陈县令昨日丢了东西,听说闹了一夜都没找着,他们走的时候都没空来送,兰朔也不在乎,带着古音和翠浓离开了。   一出那座令人压抑的大宅子,古音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她掀开帘子看着翠浓。   她就坐在陆云起的身边,一直好奇的看着四周,眼中的开心溢出了眼眶。   古音也开心,她总算实现了对翠浓的承诺,从今以后翠浓就可以离了那个牢笼,开心自在的生活了。   古音早就提前告知过兰朔,她不放心把翠浓一个人放在外面,可能在兰朔看来这只是件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上随口答应了,古音估计他连翠浓的名字都没记住。   带翠浓到驿馆的时候,好久不见的以蕊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马上迎了上来,古音看到她也高兴,两人像好姐妹一样的抱在了一起,陆云起忍不住打趣两人,兰朔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这幅画面太和谐,太美好的,衬得从马车上下来的翠浓……格格不入。   还是翠浓先发现了她,有些好奇的盯着她问:“欸,这位姐姐是?”   古音这才发现自己把翠浓忘了,高兴的转头看向翠浓,翠浓站在远处,有些局促。   古音对她招手,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佯装无恙的跑过去站在她身边。   古音拉过她的手,开心的给两人介绍:“以蕊,这个是我给你说过的,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翠浓。”   又看向翠浓:“翠浓,这个是以蕊,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我,她和你一样,都是直爽大方的姑娘,你们一定也能做好姐妹的。”   两位被介绍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不明的暗流涌过,之后两人都换上一副古音希望看到的开心模样,相互问好。   陆云起和兰朔两个人精,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却谁都没说什么,坚决不参与女人的斗争,去了书房。   这边三人带着翠浓的行李去了她们住的地方,这院子刚好还剩了一间空房,自然就把翠浓安排进去了,只是那间房距离古音住的地方微微有些距离,房间也算不上好。   古音有心给她换个好点的房间,可这院里除了她住的那间,就只有以蕊住的那间了,以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驿馆比她的地位要高的多,她才是陆云起他们认可的一家人。如果真要选择,她宁愿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也不会让去动以蕊的房间。   所以尽管以蕊主动提出来要和翠浓换房间,古音也没有答应,好在翠浓够懂事,主动提出那房间挺好的,安静。   古音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不过翠浓不在意,还笑着安慰她,只要不在县令府,住在哪里都好。   古音松了一口气,拉着以蕊帮她收拾房间,三人和和气气的倒是相处的不错。   ——   这边兰朔带着陆云起到了书房,一关上门陆云起就抓住了兰朔,脸上的肆意也变成了着急:“爷,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   兰朔早就知道瞒不住,陆云起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也没想过要瞒着,指了指后背的伤处。   陆云起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我马上去叫大夫过来!”   兰朔把人拉了回来:“没事,已经处理过了,正事要紧。”   “不行!爷你是不是不要我活了,我都说了我去你非得以身试险,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半月,京都来的信我都不敢拆,就怕被骂死!文思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知道我让你受伤了,估计非得弄死我不可!”陆云起都快哭了,碰上兰朔这样一个顽固的主子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什么孽了!   可怜他的爷一点都不能体会他有多难,只是扬着眉头问他:“文思言要来?”   陆云起无奈点头:“是啊,我给他说爷你非要孤身冒险,你觉得他还能坐的住吗?估计过几日就要到了。”   兰朔在心里算了一下,点了点头:“来了就来了吧,正好这边事情也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陆云起还是觉得不忿:“爷你说也真是的,不过一个小小的西南,哪里值得你亲自跑一趟,你要是出什么事,就是把整个西南都颠了都不够!”   兰朔扫了他一眼:“休要胡说!”   陆云起自觉失言,乖乖闭嘴。   最新评论:   【哇哦,文案剧情是不是要来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3章 疏远   转变   “那东西……”陆云起小心的问。   兰朔点点头:“拿到了”。若是没拿到那一箭他不就白挨了吗?   陆云起心中了然, 怪不得说可以收尾了。   他准备派人去把县令府控制起来,怪不得今早看县令府守卫森严了不少,看样子是陈县令发现失窃了,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 还是先控制起来的好:“那我”   “你去让人跟着古音带回来的那个丫鬟, 把人监视好了。”   “好”陆云起斗志满满满口答应, 答应完了才发现好像不对劲:“爷你说谁?”   古姑娘带回来的丫鬟?那个叫翠浓的?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说正事吗?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了,一个丫鬟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丫鬟眼神不单纯, 我总觉得陈云泽放人放的未免太轻松了点,你让人盯着点, 别让她着了道了。”他又嘱咐了一遍。   陆云起体内的八卦因子又在熊熊燃烧了, 他凑近了些,装作听不明白,故意揶揄兰朔:“爷你说的那个她是指谁啊?以蕊吗?那丫头鬼精鬼精的, 才不会轻易被骗呢!所以你是在担心谁呀?”   兰朔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神,陆云起立马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属下马上就去安排!保证不让小人伤到古姑娘一丝毫毛。”   说完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兰朔在背后差点气笑,他有时候都有些佩服陆云起, 从小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是怎么做到还能保持那种没脸没皮的状态的,除了在某人面前,其他时候哪怕在他亲爹, 那位不苟言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老大人面前也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还没被打死也真是个奇迹!   ——   自从翠浓来了驿馆, 古音的小院热闹不少, 翠浓虽然住的远, 可每天早上古音醒来后,她总是能第一时间端着水进来,接着伺候古音梳洗,古音曾经劝过她不用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奴婢,不用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翠浓满口答应,第二日起来还是一切照旧,说了一两次见她执意如此,古音也就懒得再说了。   而且翠浓在她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对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她虽然心疼她,但确实省心了不少。   她们相处越来越像以前在县令府的时候,翠浓什么活都抢着做,整日和古音寸步不离,只是这样一来,和古音刚刚熟悉的以蕊就显得可有可无了,甚至有些碍手碍脚。   她早上起来端着水刚掀开帘子准备唤古音,古音已经不在房里了,翠浓拉着她去花园转了,午膳她给古音备菜,刚夹了块肉,马上翠浓就夹走放到了一边,还皱着眉头十分严肃的告诉她--   “小姐不能吃肥肉,会犯恶心。”   以蕊心想前段时间她夹给古音,古音也没有说不吃啊,结果看到古音有些尴尬的看着她,虽然嘴上说着无碍,可那表情分明是告诉了她,她确实不喜欢这个。   每次她都十分挫败,也就不敢再夹了,而这还没完,一般古音说无碍之后,翠浓就会紧接着十分夸张的提醒她怎么可能会无碍,然后拿她之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某次她吃吐了的事来谈,谈着谈着就难免追忆以前,而这些以蕊都没有经历过所以自然也插不上话,看着她们谈笑风生,她只能尴尬的笑笑,然后借口有事跑出去。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古音算是很心细的人,有时候会注意到她情绪不对,会主动聊一些她能参与的话题,可翠浓总是会说些很奇怪的话,表面上听着挺正常的,可以蕊却总觉得她在阴阳怪气,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有时候她更愿意去花园里和管家一起浇花,等古音叫她了她再回去。   古音当然不可能没有擦觉到翠浓对以蕊的敌意,以蕊离开后她有劝过她不要太针对以蕊,可翠浓告诉她,她知道以蕊是个好姑娘,可是更不要忘了以蕊是兰朔的人,既然都决定了要离开,那留下那么多的牵挂不是什么好事,以后离开的时候会舍不得,以蕊也会难过,除非她不想再离开了。   古音从来没放弃过离开的念头,所以她被翠浓说服了,以蕊虽不如她想象中单纯,可也是个重感情的,既然早就决定了要离开,确实还是不要靠的太近,到时候真的舍不得了,才徒增伤悲。   从那以后,古音也有意识的开始疏远以蕊,以蕊感受到了,有些伤心的跑到角落里哭了一晚,最后还是被管家给找回来的,第二日管家给房中换了个新的丫鬟进来,以蕊回到兰朔身边伺候了,有时候在路上或是兰朔身边见到了,会规矩的和她打招呼,却再不会激动的跑过来抱住她了。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万事有得必有失,怨不得旁人。   回来之后,兰朔不知道又在忙什么,和陆云起整日的不见人,也没有再招过古音,古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担心他背上的伤,她不好直接去问兰朔,私下对陆云起旁敲侧击过,当时陆云起看她的眼神十分难以捉摸。   陆云起只是没想到兰朔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会告诉她,古音的身份一直是他们这些兰朔身边人的心腹大患,明白兰朔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替他开心是一回事,兰朔的安危是另一回事,他们还在心有疑虑,静观其变的时候,结果他家爷倒好,早就倒了个底漏,简直大无语。   古音不懂这些,好在陆云起没多问什么,很快告诉她兰朔的伤已经没事了,她这才放心,事后她回忆起自己的行为,觉得陆云起可能是觉得她的行为很奇怪,她对兰朔,似乎有些过度关心了,难道就因为两人已经有了那层关系?可是那只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怕自己杂念太多,古音之后的日子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翠浓谁都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听说兰朔带人疏通了河道,将大河水引了过来,虽说杯水车薪,可总比没有好,让人修建储水河,可以在干旱的时候备应急之用,如今他们只差一场雨,只要一场雨,山南的情况就能好转。   古音有预感离兰朔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驿馆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终于可以回家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说不上来究竟是开心还是惆怅,只能顺其自然。   就在这时候突然,陈县令突然邀兰朔去府上,不为做客,陈县令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竟要开粥场!   那样一个吝啬的守财奴,连亲生儿子都要防着的人竟然说要开粥场,你敢相信?   古音第一直觉就是有诈,兰朔却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竟然非要去,他本来没有邀古音的,却在上马车前,古音不请自来了,她连翠浓都没有带,只身跟着兰朔他们。   兰朔只皱眉看了她一瞬:“小心些。”只提醒了一句就没管她了。   到了陈家的粥场,没有设在县令府外反而摆在了城外,这里确实灾民更多,可古音怎么看都觉得是陈县令没安好心。   陈县令虽说是以自己的名义设了粥场,然而实际上这批粮食本就是之前朝廷派发下来赈灾所用,当时被这些当官的一层层剥削完了,百姓是连点米汤都没见着,而如今陈县令又突然把这批粮食拿了出来。   不管陈县令有什么花花肠子,灾民都很高兴,看着涌上来疯了一样的灾民,古音有点被吓到了,兰朔一把把人拉到了身后,县令府的衙役去维持秩序。   其实那粥里根本没几颗米,分到的灾民却个个喜极而泣,看着他们小心翼翼把半碗米汤视若珍宝的样子,古音突然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五岁的她也曾经看着别人吃饭自己在一旁疯狂的咽口水,真的饿的不行的时候,地上的野草,树叶,什么都吃。   她一直在想为何对卖了她的父亲没多少怨恨,可能是因为过过那样的日子,知道活下去有多难,父亲用她换了钱,反而让她摆脱了那种噩梦般的日子,某种层度来说,这也算是父亲对她的爱不是吗?至少她现在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灾民实在是太多了,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有许多灾民闻讯赶来,可以粥已经发完了,古音的手一天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如今已经活动不开了,然而她却很开心,她太明白这样小小的一碗粥对那些灾民意味着什么了。   晚上要走的时候,陈县令突然拦住了他们,准确的说是拦住了兰朔。   他难得一见的对着兰朔板着一张脸,本就不大的眼睛危险的微眯着,透露出紧张的气息:“兰大人觉得今日这布粥如何?”   “大人一片仁心,本官深表感动。”兰朔不卑不亢。   陈县令缓缓笑了下,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大人既然觉得下官做的不错,那请问——可否把从下官府上拿走的东西还给下官呢?”   最新评论:   【一天一章,都该看忘了】   【撒花撒花好看   】   -完- 第44章 追杀   丧心病狂   陈县令此话一出, 古音直接愣住了,心脏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这是什么意思!陈县令已经知道兰朔是那夜行窃之人了?   好在她从来不是个表情过于丰富的人,又一直低着头,陈县令的视线又一直停留在兰朔的身上。   身为当事人的兰朔却恍若没听见一样, 笑了笑:“大人说笑了, 本官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陈县令没料到他如此不识抬举, 当下也不愿意装了,沉下脸看着他:“大人, 下官好心好意让你到府上借住,在府中也自诩未曾亏待过大人, 一直以礼相待, 尽心伺候,大人却在离府时未经下官应允,带走了下官府中的东西, 未免太不厚道了些,还烦请大人把东西还回来,那东西对大人一文不值。”   兰朔仍旧笑:“既然陈县令也说了对本官一文不值, 那本官为何要拿,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陈县令凶狠的盯着他, 前几日府中失窃后他已经让人把府中所有地方都找过一遍了,所有奴才也全都盘查了一遍,甚至连夫人和儿子都没有放过,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被眼前这人拿走了, 直到那日有人打扫房间, 从床底下找到了一缕布条, 上面还沾着血迹, 好好的怎么会有这东西出现, 分明是指那日偷盗之人正是眼前人!   “陈县令,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那夜我整夜都同音音待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问她。”   说完看着古音,古言有些紧张的抬起头,看了兰朔一眼,他一脸的平淡竟是毫不担心她会出卖他,而陈县令盯着她,大有她说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就要吃了她的架势。   古音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为什么他们却总是不肯放过她。   半响,她才低着头回话:“大人,那夜兰大人确实一直同奴婢待在一起,不曾出去过,大人想必是误会了。”   她话音落,分明看到兰朔缓缓勾起的唇角,充满了自负和得意。   古音不敢去看陈县令的眼神,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胆子,胡话张口就来,骗的还是她从小就有些惧怕的陈县令。   陈县令死死的盯着古音,眼神中都充满了杀气,他没想到古音竟然会站在兰朔那边,他辛苦养了十几年,转头就背叛了他。   他走到古音面前,在所有人错不及防的时候,甩手就要给她一个大耳光,使出全力打出去的手却在快要落到古音脸上的时候,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拦住了。   古音都已经闭上眼睛了,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睁眼就看到兰朔面无表情的拦在她面前。   “陈县令,打女人非男人本事,何况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人何必恼羞成怒。”   陈县令很恨的甩开了他的手,眼神死死的盯着古音:“古音,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本官对你那么好,好吃好喝的养了你十几年,养的你都忘了本了,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你那个赌鬼爹手里买回来的,要不是本官,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秦楼楚馆里卖身活命呢,怎么,是觉得如今要飞上枝头了,就想踢了我一干二净?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听着陈县令毫不留情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抖搂她的身世,古音竟一点也不觉得伤心,他说的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只是陈县令妄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愧疚,那未免也太可笑了,若他一开始是因为怜悯,因为善心所以救济她她自然感激涕零,可他买下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她是被陈县令养了十几年,她应该感激他,但是她不愿意做他手中的刀,她只想过简单的日子。   他们父子两威胁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陈云泽努力想要摆脱陈县令的阴影,最终却除了长相,其他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一切,包括自大自私的性格。   她不想参和他们的事情,可他们非要逼她做选择,如果一定要选,她愿意站在兰朔这边,她不知道兰朔究竟拿了陈县令什么东西,可她知道陈县令不是好人,而兰朔,至少目前是。   手突然被人抓住,她抬头看着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的兰朔,他微眯着眼睛,目光中皆是危险的气息,剑眉星目,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   “陈县令,请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要审问本官,你还不够资格,若真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你此刻该做的,应该是仔细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坏事,够不够抄家灭族,看看补救了还能不能给你陈家留一个后,而不是想着怎么来找本官的麻烦,若是东西真在本官这,你这会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也太迟了点!”   说完诡异的笑了,带着古音退了出来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古音还在为他刚刚话里的意思震惊,所以兰朔偷了能够让陈县令抄家灭族的东西,所以陈县令才如此紧张,竟不顾与他撕破脸?   而上车后刚刚还气压全场的兰朔突然就变了脸,一脸严肃的低声命令赶车的人:“快!回府!速度越快越好!”   “是!”车夫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马鞭使劲的甩在了马身上,马车在山间玩命的奔跑起来。   古音有些被吓着了,抓着车框小声的问兰朔怎么了?   “陈县令今日不会放过我的,他故意将粥场设在这荒凉之地,就是为了好阻挡拦截,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他的人肯定马上就会追上来,恐怕——是下了杀心了。”   杀心?!古音愣住了,这怎么会?兰朔不是从京都来的吗?陈县令怎么敢,他不怕把事闹大吗?   兰朔知道古音不明白,他也不想过多解释,免得吓到了她。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听到身后有马蹄踏破尘土疾驰的声音,古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看到很多人骑着马追过来,虽看不到脸,可那一身的衙役服却没有换,明明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沦为陈县令一人的家犬,这些衙役平日就欺行霸市凌虐百姓,如今又被陈县令指挥着来追杀他们了。   “主子!他们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车的车夫有些着急,语气却依旧沉稳。   眼看着追杀的人离得越来越近,兰朔皱着眉问:“离驿馆还有多远?”   “五里地,但是主子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包围的!根本跑不了!”   兰朔看了眼前面,又扯开古音身旁的帘子四处看了一眼,看到一条羊肠小道,不知通往何处,直接下令:“走左边小路!转过去后就停车!”   古音还不明白兰朔为什么要让停车,赶车的人却没有丝毫疑惑,直接执行命令,在下了一个小山坡之后放弃大路不走,将马车调转方向赶到了左边的小道,然后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住。   兰朔立刻拉着古音下了马车,拽着她就往茂密的林子深处跑去。   一瞬间古音就明白了他的目的,这山道树木丛生,不管是马车还是马都跑不进来,要想走只能徒步,兰朔是想用这种躲藏的方式甩掉他们。   好在她知道今日是为了布施,穿了身便捷的装扮,不然若是平常那些装束,只怕不用追兵来追,自己就能被这些灌木丛挂在林子里。   即使这样,她还是被挂的到处都是伤,衣服到处都是破口,兰朔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这时候突然有些感谢和兰朔初见时,兰朔给她的下马威,因为从县令府走回驿馆的那段经历,如今再跑她才没那么难熬。   可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了,古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三人都跑不动了,四处也听不到那群人的声音,兰朔才拉着古音躲进了最近的一个山洞里,那车夫一直跟着,等他们进去后在门口堆了杂乱的树枝枯草,将洞口遮盖住,自己却没有跟进来,拿着刀警惕的守在了洞外。   古音一进山洞,兰朔松开她的手,她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个换气不赢就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朔也是满头的大汗,只是比古音要好些,只是呼吸快了些,看到她咳的难受,就蹲下来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替她顺气。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带了些嘶哑,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为刚刚的激烈运动。   古音艰难的摇了摇头,只是她如今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好在哪里,因为出了一身的汗,头发早就散乱了,在脸上身上到处贴的都是,身上的衣服四处都被划破了,特别是两只袖子和裙摆,几乎都被划成了布条。   等气顺过来了,咳的没那么厉害了,脑子却因为缺氧变得一片空白,古音有些不顾形象的直接躺到了地上,望着崎岖的山洞喘息。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遇上追杀这种事情,她一直知道陈县令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他竟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最新评论:   【不会之前就同房了一次后来就怀孕了吧?】   【大大呀!不够看】   -完- 第45章 不屈   洞中交谈   兰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古音看了他半响,他脸上别说是愤怒,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场追杀。   应该不会吧, 若是料到了为何还要只身范险来这里!   她随后起身也坐到了兰朔旁边, 山洞里有些冷, 她身上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的,等冷静下来, 再有风一吹,瞬间感受到了凉意, 忍不住双手抱住了肩膀搓了搓。   兰朔看到她这个动作, 突然起身,在古音疑惑的视线中脱下了身上的外衫,然后披在了她身上。   “不, 大人我……”古音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拒绝。   兰朔皱眉瞪了她一眼:“穿好!如今外面有追兵,陆云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这洞中阴冷,你若是病了我可没有办法救你。”   古音略有些纠结的看着她, 轻声问道:“那大人你呢?”   “我是男人,身体自然比你健壮些,不用担心。”   古音看着他身上仅有的两件薄薄的衣衫,看着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不冷, 她有心再婉拒, 可兰朔已经转过头, 不愿同她在这些小事上多费口舌。   古音无奈只得披着那件宽大的男人衣裳, 虽然嘴上一直婉拒,但是真当衣服披在身上的时候,还是舒了口气,温暖的根本不愿意脱下来,还往紧里拢了拢。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外面是不知到什么时候会找过来的追兵,心惊胆战的同时又难免觉得尴尬,是的,这么久了,同兰朔独自相处的时候,她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觉得尴尬,所以必须找点话题才行。   “陆大人他能知道我们遇险了吗?我们一路没留记号,他能不能找到啊?”她问了他们如今最紧要的问题,由此拉开了话题也缓解了点紧张尴尬的气氛。   “如果我晚上没回驿馆,他自然能猜到我们出事了,至于如何找到我们,你不用担心,他们自由找人的办法,这片林子看着大,实则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就算他真的找不到也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兰朔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真挚,将古音都要融入进去了,等他眼中含起一抹笑意,她才恍若回神般解释到:“我没有担心。”   她对兰朔有种迷之自信,今日但凡同她一起被困在这的是其他任何人,她都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坦然处之,但是兰朔在身边,一切似乎都不一样,就算他不说她也有信心他们一定能逃过一劫!   话题又这样断了,古音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话多之人,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什么能聊的,只能盯着前面的石洞出神。   “今日陈县令说你是被他买入府的是真的吗?你不是他的义女吗?”   兰朔突然冷不零丁的开口,让正在出神的古音愣了一下,接着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有些无奈想笑。   看样在兰朔也和她一样,在绞尽脑汁的想话题,不然若是平常,像这么直接又没有风度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   不过说说也没关系,就当无聊的消遣了。   所以她笑着点点头,眼神干净澄澈。她将自己五岁那年的遭遇告诉了兰朔,这些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如今再由她自己亲口说出来,这才发现有好多她曾经以为此生难忘的东西,竟早就记不清了,包括她曾经最在意的父亲转头离去时头也不回的背影,以及刚到县令府,人生地不熟,白日里被那些教规矩的嬷嬷打罚,夜里还会被府中丫鬟欺压,明有陈云彻嬉闹欺负,暗处还被陈夫人处处针对,那日日消散不了的噩梦,如今一切似乎都记不起了,她再讲起那段事,也能像戏台上的说书人一样,云淡风轻的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果然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他让有些东西永垂不朽,也让更多的爱恨消散风中。   兰朔一直静静听着,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在古音刚刚被送到他身边的时候就被人全部查到送到了他的手上,只是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她本人讲出来始终是千差万别,一串铜板,一个女子被人摆布的一生,让人唏嘘,至少身在皇城根下的兰朔是理解不了的,为何一条人命竟只值一串铜板,若是没有他出现,那古音的命运又该如何!   或许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古音竟然是从头到尾笑着讲完的,仿佛那是她人生中的一段经历,却也仅仅只是经历罢了。   讲完后古音还抬头望着兰朔,不自觉的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状态,似乎在向他邀功:你看,就是这样,讲完了,你听得如何?   兰朔突然想起当陆云起知道他对古音的想法之后,曾经很疑惑的问过他,为何天下女子千千万,他连京都城那些世家嫡女都不放在眼里,怎会莫名其妙就对古音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上心了。   当时他的回答是,没有原因,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何会看中她,如今心中却似乎隐隐有了答案了。   马车上初见的惊艳一瞥,县令府楼阁中的惊鸿一舞,绝色的姿容,完美的舞姿,亦或是那一手让他眼前一亮的漂亮好字,好厨艺,这些或许都不是--   被他因为下马威走到双脚出血差点伤到筋骨时的一声不吭,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看到了她骨子里属于倔强不屈的一部分,即使她看起来那样的温婉,软弱,软弱到陈家父子仅仅用一个丫头就能够狭制住她,甚至不长脑子的企图用下药这样的方法来讨好陈志,她才十七岁,却比京都城中有些女子的一生经历的还要坎坷。   然而即使这样,在别的女子或许早就选择自暴自弃甚至一死了之的时候,他却从未听她说过放弃,甚至连抱怨这个世道的不公,怨天尤人都不曾有过,每次失意之后,都会很快又站起来继续笑着活下去。   所以她才敢在陈云彻企图非礼她的时候,用那样凶狠的方式回击,在陈云泽威胁了她,让她担惊受怕夜夜噩梦连连的情况下,还敢对着他说出那样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让陈云泽那样一个七尺男儿,竟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她对陈云泽说的那些话,他没想到他一个小女子,却将事情看的如此明白,陈云泽那些龌龊的小心思,她全都明白,只是不屑揭穿罢了。   就凭着这些,再加上他有意的引导,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她能够独当一面。   有些东西靠后天学习都能拥有,而有的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深入骨髓。   古音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是不能接受她的身世,其实她也有些怕,所以陈县令那些龌蹉的想法,对她的□□她都只字未提,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如今只是透露了这一点,他就接受不了了吗?她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告诉他的,就当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为什么突然就想找个人倾诉,这个人是谁不好,偏偏是兰朔。   她眼中的浅笑都消散了下去,缓缓的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暗自懊恼。   兰朔回神过来就看到她这副样子,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委屈惹人怜爱,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今日为了我同陈县令撕破脸,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古音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他的手,心想:谁说是为了你?她分明是看不惯陈县令的恶人行径,不想让他害人罢了。   至于报复?她耸了耸肩,一脸无畏:“没关系,他要报复就报复好了,反正我就一个人,大不了就是死嘛!”   她说的轻松,兰朔却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死就死?那你幸幸苦苦救出来的那丫头呢?不管了?”   想到翠浓,古音脸上的笑意瞬间隐了下去,有些惆怅,似乎在认真思考,看的兰朔频频皱眉,一个丫鬟值得她花这么多心思?   在兰朔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古音突然望着他,十分认真的问到:“如果我真的被陈县令报复了,出了什么意外,大人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翠浓,不需要大人怎么关心或是养着她,只要不缺吃穿,别让人欺负了她就行,她这辈子为了我吃了不少苦,要是可以,再帮我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让她后生有依。”   兰朔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看着古音冷嗤到:“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头脑发热没成想还是个敢想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一个朝廷命官,会答应去帮你照顾一个丫鬟,还要求颇多,你若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他原本是逗她的一句玩笑话,让她别把死不死的挂嘴里,刚刚才夸了她结果就来这出,实在是太打脸了,结果她倒好,直接给他来了个惊喜,还让他照顾她的丫鬟,那语气,跟托孤似的,她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气死!   古音撇了撇嘴,嘟囔了句:“果然还是不行吗?”   兰朔瞪了她一眼,她突然叹了口气,笑了笑说:“那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护着吧,大人看着确实像是会照顾人的。”   兰朔气到晕厥。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   【“会照顾人”?“不会照顾人”?】   -完- 第46章 甘霖   机会   古音说完那话其实也后悔了, 她也没真想让兰朔帮她养丫鬟,况且她答应了翠浓要送她出嫁,上次食言让她吃了那么多苦,这次绝不能再食言了。   兰朔看她没说话, 还以为是刚刚语气太过了让她伤心了, 正准备说点什么, 古音突然竖起食指放到嘴边——   “嘘——”   兰朔莫名,古音望着他偏着头问到:“大人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兰朔还以为是追兵来了, 倾耳听了下,可什么都没听到。   古音却似魔怔了, 竟然还用双手捂住了嘴鼻, 似乎怕呼吸的声音会打扰她。   兰朔看着她愣住了,他没有看错吧,她那个表情……是高兴?兴奋?   “你究竟听到什么了?”兰朔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这种勾起了好奇心却一直解答的滋味真不好受,跟猫挠似的。   下一秒古音突然疯了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就往洞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叫:“下雨了!下雨了!”   兰朔刚刚还在为她莫名其妙的行为不悦,听到这话顿时楞住了。   下雨了?!   兰朔那张一贯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喜悦的表情, 不用古音拉着他走,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古音的前面,反客为主,拖着她跑到了洞外。   洞口那车夫, 实际是兰朔身边侍卫的男子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雨, 那刻板的像木板一样的脸上竟也能看出高兴来。   一看到兰朔出来, 他就极力压低自己声音, 实则压制不住内心激动的给兰朔汇报:“主子!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 这样一来,主子来西南的目的就彻底圆满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回京都了!   兰朔仰头望着天上,如今天色已经暗了,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有冰凉的雨滴滴落到额头、下巴、脸、脖颈,任何能接触到的地方,从最开始的一滴两滴,到后面密密麻麻的滴落下来,兰朔第一次被雨淋还能这么开心。   这场雨,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特别是对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西南,他等了好几日,如今这场东风,终于是来了!   来的不早不晚,就在他和陈县令撕破脸皮,陈县令露出真面目之后,若是之前,这场雨算是功绩,这之后,那就只能是为他送行了。   相比他此刻脑子里的算计,一旁的古音才是真的高兴。   当感受到是真的雨滴落到身上,古音那瞬间的狂喜无法比拟,她压制不住的尖叫,甚至抱住了兰朔,埋在他怀里哭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下雨了!下雨了!”   兰朔将人揽在怀里,任由她撒野。   这场雨对干涸了几月的江南来说太重要了,真正的天降甘霖,今夜的江南——活过来了!   如她一样,整个江南今夜都沸腾了,无数的百姓冲出了家门,冲到了大街上,喜极而泣。   尖叫、狂奔、大哭大笑、甚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人都疯了,却没有人出来阻止,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狂欢之中。   “终于找到你们了!”   突然出现的人声,打断了这小小山坡上的狂欢,陈县令身上的衣服都歪斜了,衣衫不整的竟是亲自带人追他们,这么狼狈却不肯放弃,看样子是真的被人掐住命脉了。   “还挺能跑啊!竟然跑到这躲起来了,要不是听到声音,还真让你们给跑了!”陈县令愤愤的道。   古音没想到是自己高兴时的尖叫引来了陈县令,害得他们如今被围在这里,都是她的错。   她抬头看了眼兰朔,兰朔摸了摸她的头发,竟在安慰她,古音更加内疚了。   那车夫持着刀挡到了他们前面:“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敢刺杀主子!就不怕被灭九族吗?”   “哈哈哈哈”陈县令大笑,轻蔑的看了眼前的三人一眼:“杀了就杀了,你又能怎么样,这里是江南,是本官的地盘,谁叫你家主子不听话,本官有心同他做个双赢的交易,他却拐跑了本官的筹码还想掀摊子过河拆桥?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兰朔看着他,冷笑一声:“本官很好奇,待你杀了本官之后,你准备用什么说辞来应付朝廷?”   陈县令摸了摸他的小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就不劳大人担心了,大人看到了吗?西南下雨了,大人心系西南百姓,喜不自胜,在山间查寻河道时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崖,尸骨无存,今日这场雨,就当是为大人送行了,想必陛下和诸位大臣必会铭记你的功劳,给你追封呢!”   “如此说来,那本官该感谢陈大人才是,这么大的功劳竟没揽到自己的身上,岂不是少了个加官进爵的机会了?”兰朔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陈县令听了他的话不屑的神情似乎更为深重了:“所以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天生出生就比别人高,若不是仗着家里的关系,早就不知死在哪了,我为什么要加官进爵,我在我的吉水县县令做的好好的,每日有大把的银钱,整个西南我想如何就如何,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为何要自讨苦吃去那天子脚下受人约束?”   兰朔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想法,此时也不知是该觉得他不求上进,还是该夸他深谋远虑,至少他说的没错,吉水县天高皇帝远,所以连刺杀朝廷命官这样的勾当他也敢眼睛都不眨的就去做。   看兰朔不回话了,以为他被自己威慑住了无话可说,心中一阵自鸣得意,接着才看向他怀中一直不发一言的古音,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音音,你是本官废了十几年心血养出来的,本以为能是柄利器,没想到却是个不顺手的壳子,教了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学好,竟是学会为了男人背叛本官,本官看你以前冷冷清清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不会像一般女人一样那么蠢,为情所困,没成想也是个不中用的。”   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官也看在养了你十几年的份上,可以放你一马,给你两个选择”   他从身旁的属下手中抽出一把刀扔了过去,奸笑到:“如果你用这把刀杀了你眼前这个男人,再把他的人头交给本官,你还是我县令府的小姐,本官保证能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如若不然,本官的销魂台还少一个你这样的绝色。”   听到销魂台三个字,古音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作为一个在县令府待了十几年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销魂台是什么地方。县令府有两处供人玩乐的地方,一处是倚红楼,就是之前招待兰朔的地方,那里的女子都是清白之身,个个都是多才多艺,作用就和她差不多,主要是为那些达官显贵准备的,多被送到了府中做妾。   而另一处就是销魂台,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那里养了一大批姿色容貌一般的女子,她们每日不用练习才艺,唯一做的就是迎来送往,招待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些男人什么身份都有,只要对陈县令有用,至于用什么招待,当然是她们自己。   陈县令在自己的府上建了两处青楼,一处卖艺不卖身,一处卖身不卖艺,究其根底,不过是叫价的区别罢了,就像古音,作为她们中最上等的,只有兰朔这样身份的才配她伺候,其实就是个高级花魁罢了。   古音未及笄前曾不小心闯入了那出,当时看到的场景,让她至今都不敢回想,也就是那次之后,她再也不敢忤逆陈县令,生怕会被送到那个地方。   陈县令清楚明白这些女子对销魂台的恐惧,尤其是像古音这样自视清的,绝对受不了,果不其然,古音推开了兰朔,缓缓的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刀。   侍卫立马戒备的挡在了二人的身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动作,手中的刀也握的更紧了些,让人相信只要古音稍有动作,他必定立马砍下她的头。   古音那双纤纤玉手,拿过厨房切菜的菜刀,却从未拿过这杀人的屠刀,原来这把刀这么重,比菜刀重多了,怪不得能一刀砍断人的脖子。   她几乎是双手才能握住那把刀,雨水将火把淋湿了,只剩下微弱的火光,透过这星星点点的光,她看着兰朔,两人隔着侍卫相望,兰朔面无表情,古音很惊讶,那么没用的自己竟然没有哭。   当她提着那把刀靠近的时候,侍卫直接将刀比到了她的脖子上,那刀锋利无比还反这银光,刀面能映照出她掩藏在眼底深处的坚定。   兰朔突然伸手拍了拍侍卫的肩,让他退到一边去,侍卫不敢置信的大呼一声主子劝诫,兰朔却充耳未闻,绕过他走到了古音的跟前。   陈县令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得意,他料的果然不错,兰朔果然是喜欢上古音了,什么少年天才,还不是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若是古音杀了他,那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就算朝廷真的对他的说辞有质疑,也查不到他头上,毕竟人也不是他杀得不是吗?   最新评论:   【好少呀】   【大大,有二更嘛】   -完- 第47章 掉马   身份   兰朔看都没看古音手中的刀一眼, 只望着她问:“想好了?”   半响,古音沉默的点点头,然后伸手——   她将刀递给了兰朔!   陈县令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一脸防备的侍卫也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兰朔却一点都不意外的顺手把刀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掂了掂, 似乎不怎么顺手,有些不满意。   “我不想去销魂台。”古音指着陈县令说到, 她的眼神中半分情绪都没有,似没有了感情一般, 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 她握着刀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向兰朔提要求,兰朔非常满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保证。”   古音转过头不再说话, 这是第一次,她真正意义上的反抗陈县令,她这才知道这么多年, 原来她的心中一直是有恨的,若说一开始对陈县令还有那么点感激, 可在他第一次威胁要把她送去销魂台的时候,她对他就只有害怕和恨了。   她讨厌杀戮,可更恨那个把女人不当人看的恶魔,只有他死, 她还有那些被困在县令府的姑娘才能得以解脱!   陈县令看兰朔拿着刀, 先是害怕的往下属身后躲了躲, 纯属下意识的动作, 做完之后才想起来, 兰朔他们如今就三个人,而他却是带了十几个官差,怕他作甚!   因此有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指着兰朔讽刺到:“本官本想给你个痛快,没想到你竟然要自己找死,你们只有三个人,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们!”   这也是古音担心的,可刚刚兰朔胸有成竹的样子竟影响了她,她才敢把刀交到了兰朔的手上。   兰朔却仍旧是无惧,手中的刀凌空一指,口中冷冷的落下两个字:“拿下。”   古音愣了一下,陈县令和所有的官差也愣了一下,愣过之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县令指着兰朔,笑的前俯后仰,对身边人说:“听到没有,叫你们把本官拿下呢?哈哈哈哈,本官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竟是疯了啊!”   “疯了好!疯了好!疯子失足掉下山崖那就更合理了,哦对了,有件事本官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听说陛下又派了位大人过来,户部侍郎文大人,听说这位大人可是文相独子,更是太子陪读,也不知你们同朝为官,有没有什么过节啊,本官一定将大人的死讯详细的告知这位文大人,连折子都不用写了呢!”   说完又看着古音:“音音你看,若你刚刚杀了他,你就有机会去伺候这位文大人了,你离富贵权力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偏偏要放弃了,你说你是不是蠢啊!”   古音此刻哪有心思听什么狗屁文大人武大人,他们身世多么显贵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此刻一心盯着兰朔,不明白兰朔究竟怎么了,难不成是真受刺激了?   兰朔听到文大人三个字,冷笑一声,却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远处的黑暗沉声问到:“我的女人,他敢吗?”   古音这一晚上已经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搞的快无语了,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叹完,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殿下莫要玩笑,下官可从不敢有此念!”   男人的声音,纯粹不低沉也不沙哑,有着少有的干净和清朗,即使还未见到人,古音已经猜到这必定是个温润君子。   在声音落下之后,一个清俊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县令身后,陈县令大惊失色惊声问来者是谁的时候,陆云起带着侍卫同时出现了,反把陈县令等人围了起来。   那陌生人背着手走到陈县令跟前:“这位大人,刚刚不是还在帮我介绍吗?鄙人不才,正是你口中的文相儿子,太子陪读,户部侍郎文思言。”   听到他的话,陈县令瞬间瞪大了眼睛瘫坐到了地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是说那位文大人要明日才能到吗?为何会提前到了,而且还知道他们在这!   他就是因为知道他明日来所以才计划今日动手,好神不知鬼不觉,如今他提前来了,那他——   此刻陈县令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男子说完那句让陈县令崩溃的话之后就再没理他,转身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准确的说是朝着兰朔,他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恭敬的放到了身旁。   是的,恭敬,他从这人对兰朔的态度中,竟看出了恭敬!   兰朔究竟是什么人,就算她再不懂官场那些,此刻也能明白,兰朔绝不是简单的巡按御史那么简单!   她还知道,这个迷题,马上就要揭晓了。   那男子走到兰朔跟前,走进了古音才看清楚些他的外貌,这是个长相极英俊的男子,和兰朔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只是相比较兰朔的锋芒毕露,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儒雅柔和一些,确实同她料想的一样。   那男子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在兰朔两步之遥的位置,垂着头恭敬的说到——   “下官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同一时刻,跟在他身边的陆云起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跪了下去,说出来的话和他差不多——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救驾?殿下?古音一时竟想不起该对应哪两个词,或者说,是不敢对应,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可外围陆云起带来的侍卫全都跪了下去,说出来的话和他一模一样。   几十人的声音在山中回响,这时天空恰好一道惊雷闪过,像极了古音此刻的心情。   殿下!整个大盛,能被称作一声殿下的,除了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兰朔……竟是那位太子殿下?!   古音脚下虚浮,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兰朔,不,是太子殿下,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中一用力将刀插到了地上,向前两步把那位文大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晚,来的刚好,思言,你又救了孤一命。”   文思言笑了笑回到:“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父皇和文相还好吗?”   “陛下身体康健,只是思念殿下,家父也身体尚可,劳殿下挂牵。”   听到他那位父皇竟然会思念他,兰朔自嘲的笑了笑,文思言看见了,叹了口气正想说:“殿下”   兰朔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正事要紧。”   说完朝着吓傻了的陈县令走过去,文思言和身旁的陆云起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都有着深深的无奈。   文思言转头这才注意到古音的存在,他有些疑惑的低声问陆云起:“这位是——”   陆云起也看了古音一眼,明显古音是被兰朔的真实身份给吓着了,他们如今明目张胆的讨论她,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位古姑娘的表现总是那么出乎他的意料,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太子殿下,不是更应该高兴吗?那可是太子,以后得一国之君,跟了他就是一步登天了,说不定就殿下对她的喜爱,以后还可能封赏贵妃,那可是光耀祖宗门楣的事情,天下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如今她白捡着了,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害怕啊!   算了,正事要紧,那些是主子该去考虑的事情。   所以他对着一脸好奇的文思言摆了摆手:“正事要紧。”说完走到古音身边,唤了她一声。   古音回神后还有些楞楞的,如今看到陆云起,她也绝不敢当做是什么普通侍卫了,能和太子殿下开玩笑的侍卫,会是什么普通身份,所以看到陆云起喊她,她立刻准备跪下请安,却一把被陆云起拉了回来。   陆云起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根本不敢看远处,那冰冷的视线都快要他命了,这古姑娘差点害死他:“古……古姑娘!雨下大了,我让人先带你去马车上休息,待我们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就回驿馆。”   古音敢说不吗?不过此刻离开正合她心意,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古音走了,兰朔一直目送她离开,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刚刚她离开竟是一眼都没抬头看他。   陆云起和文思言已经走到他跟前,陈县令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几人都闻到了一股骚味,有些恶心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动静惊醒了魔怔中的陈县令,他看着兰朔突然大笑:“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呢!太子来这偏远的西南?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几个联合起来骗本官!本官定要上奏陛下,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让你们全部诛九族!”   兰朔根本懒得和一个必死之人多费口舌,他找他不过是想问一样东西。   “你私库的钥匙,在什么地方!”   他从他府上偷出了账本,上面有这些年来所有人向他行贿的记录,这些天他让人白天黑夜的计算,如今算出来贪污金银竟高达一千多万两,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字画,瓷器,可以想象一下他的私库里有多大一笔巨款,简直堪比半个国库!   一个小小的县令,在这穷困的西南竟能贪污这么多! 第48章 问题   无奈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私库, 陈县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抵死不认。   “什么私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太……太子殿下, 你肯定是听了小人的谗言, 才误以为我有什么私库,没有, 真的没有!”   “这位——陈县令?”文思言看了陆云起一眼,见他点头确认, 笑了笑:“事已至此了, 隐瞒也无用了,不如坦白从宽还能得个痛快。”   陈县令任然嘴硬:“没有,真的没有!”   兰朔懒得同他废话, 给陆云起使了个眼色,陆云起立马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扭, 竟是直接把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漫山都充斥着陈县令的惨叫,兰朔觉得有些聒噪。   “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是不说!”   陈县令跪在地上,整个人像坨肥肉一样蠕动,嘴里还疯狂的喊着:“太子!你们擅自殴打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我要向陛下告御状!”   这是要同他们抗争到底了?可惜兰朔已经没了那个心思, 陈县令所犯之罪, 仅行刺太子一条就够诛九族了, 那私库, 他总能找到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他衣服和头发已经在开始滴水了。   不再和陈县令纠缠,他对着身后二人下令:   “将陈志三代以内近亲属全部下狱,县令府封府,所有奴才全部关押起来,未经允许不得擅离,违者——杀无赦!”   “是!”   陆云起和文思言领命,兰朔不再逗留,大步离开此处。   文思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殿下……心情不好?”   陆云起瘪了瘪嘴,一脸无奈:“你没感觉错,殿下确实心情不好。”   “为什么?”文思言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陆云起看都没看他,叹了口气,指挥人把陈县令等人抓走了。   文思言脑子里塞满了问好,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感觉殿下离开到西南的这几月,好像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有趣的事啊!   ——   马车里,明明应该比外面还要暖和一些的,可古音却在不停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沾了雨水真的冷到了,还是因为害怕。   兰朔是太子殿下!那位高高在上,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真正的天潢贵胄,她猜过兰朔的身份不简单,可也没想到会这么不简单!   那她之前试图给他下药,还有和陈县令的交易……那晚……   古音不敢再想,她身上淋湿了不敢做垫子,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兰朔打开车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猛的抬头望着她,尽力压制着紧张,可嘴唇的颤抖却暴露了。   兰朔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走到位子上坐下,他刚刚给她披上的外袍就在旁边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   兰朔冷笑一声,看着她道:“站起来。”   古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抬头正好和兰朔对视,他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平淡如水,可她硬是从里面看出了不怒自威的威严。   几乎是瞬间她就腿软又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这些日子多有冒犯,求殿下饶奴婢一命!”   兰朔眉头皱的老高,十分不喜欢她跪在他面前,明明身为太子,给他回话的人几乎都这样,可这个人换成了古音,他就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再跪下,就滚出去。”他冷冷的说着,古音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敢动。   兰朔一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古音下意识的反抗,兰朔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嗯?”   只一个眼神,她立马不敢动了,乖乖的坐着,身体挺的笔直尽量不碰到兰朔。   兰朔倾身从后面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塞到了她手里,然后把头朝她的方向微倾,意图很明显,古音拿着帕子想站起来,兰朔的一双手还箍在她腰上,使劲的拽了一下。   “别动。”   古音顿时不敢乱动了,愣了好一会,腰间的手又捏了她一下,她才无奈的伸手拆开他的束发,然后用帕子小心的沾去上面的水珠。   这活她已经干过许多次了,可是第一次在他怀里做,更是第一次给太子做,一想到想在她手中捧着的这颗头,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的,她就动都不敢动。   “没什么想问孤的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兰朔突然沉声问到。   问?问什么?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太子吗?这如今已经摆在眼前的答案,何必自欺欺人呢。   “允许你问孤一个问题,只能问一个。”   “奴婢”她没什么好问的,再说问太子殿下问题?她不敢。   “嗯?”   又是威胁的语气词,这是必须要她问一个的意思?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兰朔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怕这个,因为总感觉他要生气,如今他是太子了,多了一层威压,更不敢了。   好吧——   “殿下真的叫兰朔吗?”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问题了,兰朔既然身份是假的,那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她虽不知太子名讳,可知道大盛国姓是景。   果不其然,兰朔否认了,但是却说:“姓不是,但名是,孤名唤景朔。”   景朔……古音突然好奇,那为什么要给自己改姓兰,百家姓那么多姓,兰姓并不常见。   可兰朔……不对,是景朔,太子殿下说了只让她问一个问题,她不敢越矩。   “兰是孤母后的族姓。”没想到景朔竟然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附赠了她一个答案。   他的母后,古音突然想起来了,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她曾经听陈云泽给她说起过,当今圣上的原配妻子,是他曾经的恩师太傅之女兰氏,两人少年夫妻青梅竹马,恩爱非常羡煞旁人,圣上登基,她自为帝后,可这兰氏却在封后的第二年就薨了,此后陛下虽后宫佳丽不断,却再未想过立后之事,还将他们唯一的孩子,当时才不到两岁就直接册封为太子。   原来那位被定下的太子就是景朔,当时年幼无知,只觉得这些离她都太远了,陈云泽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两人都当个故事,听完就忘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和那故事中的人挨得这么近,近到坐在了他的腿上听他自己说。   古音还记得当时陈云泽说完后还感慨圣上对这位皇后必定是深爱,不然不会为她虚悬后位,还如此用心的对待他们的孩子。   古音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很小,可却和陈云泽想的恰好相反,陈云泽是男人,站在了他们男人的立场上,觉得圣上对先皇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她站在先皇后的立场上却觉得当今做的这一切都十分虚伪,后位说到底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先皇后已经死了,就算占着那后位又能怎样,陛下难道会日夜在宗庙中抱着她的排位而眠吗?还不是夜夜笙歌,美女在怀,在第二年就大选秀女,宫中如今贵妃贵嫔一个都不少,还有那些皇子公主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会威胁到景朔的地位呢?   她倒觉得,陛下没有立后,不一定是怀念先皇后,只是先皇后死的太早了,死在了陛下还爱她的时候,陛下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对先皇后的爱感天动地,那个空悬的后位,不是为先皇后守得,而是为他觉得自己难能可贵的爱情守的,更甚者,可能仅仅是如今后宫那些妃子实在是太平庸了,平庸到没有一个能让陛下真正爱上。   当然,这只是她当时的想法,她只是对陈云泽当时表现出来的感动而好笑,都说女人是容易感动的,可男人特别喜欢自我感动。   当时她没有同陈云泽争辩什么,只是从内心深处觉得他当时说那位太子十分幸运的话有些肤浅,没有母亲庇佑,父亲后宫一堆女人,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他虎视眈眈,他真的幸运吗?   如今看到景朔,她更加确定了当年的猜测是对的,景朔,一点都不快乐。   “怎么了?”景朔见她半天没动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古音手中拿着帕子还附在他头上,回过神来立马把手放下来,垂着头不说话。   看她又是这幅模样,景朔终于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手中的帕子拿过来,反手盖到了她的头上。   古音抬头又被他的大掌按了下去,景朔应该没伺候过人,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古音头皮都被扯的有些疼了,却半点不敢叫出来,只能默默忍受。   “你可以不用太在乎孤太子的身份,还是像以前一样即可。”景朔边给他擦头发,边状似无意的说。   古音知道他是对她今日的表现有些不悦,可她也不明白他不悦在哪,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说了声“是。”   嘴上是这么答应的,可两人都知道,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古音不可能忘了他太子的身份如常的和他相处。   两人都没说话,景朔沉默的给她擦着头发,尴尬在两人身边环绕。   最新评论:   【   【有点好笑是怎么肥事】   -完- 第49章 念头   不甘   马车很快就回了驿馆, 明明还是那个小驿馆,可却觉得氛围完全不一样了,古音进门后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看到以蕊出来, 以往只觉得亲密, 现在只要一想到她是太子身边的随侍, 顿时觉得高了好几个档次,根本是自己触碰不到的人物, 顿时就有了距离感。   翠浓出来看到她高兴的跑过来,完全忽视了景朔的存在, 古音只觉得心惊, 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翠浓不明所以,古音只对她摇了摇头,希望她规矩点。   好在景朔没有为难她们, 回来后就进了书房,古音带着翠浓回了房,关上房门才觉得松了口气, 蹲坐在地上久久难以回神。   翠浓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关心的问到:“小姐, 究竟怎么回事?”   古音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翠浓,你今后在驿馆里注意一些,没事不要去招惹以蕊。”   她一想起前几天翠浓对以蕊的为难就觉得后怕, 不过以蕊好像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吧!   听到她突然这么说, 翠浓以为是以蕊在她跟前说什么了, 顿时有些不悦, 那种要被人取代的感觉更加浓烈, 所以语气也不是很好:“小姐,我怎么可能去招惹她,这可是驿馆,她是兰大人身边伺候的,只要吹点耳旁风就能立刻把我们赶出去,我怎么敢!”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古音此刻听来尤其刺耳,翠浓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对以蕊总是有那么大的敌意。   怕她真的胆大包天,她索性摊开告诉她:“我告诉你,你口中的兰大人,是当今太子!以蕊是他身边人,不是咱们招惹的起的!你听明白了吗!”   明明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双手紧紧握住像在拼命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   翠浓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你胡说什么呢?太子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古音也希望这是一场玩笑,可惜不是:“你没有听错,兰朔就是太子!”   古音这样的听到太子两个字都久久不能回神,更何况是翠浓,太子在她这样的小丫鬟心中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一样,你敢相信有一天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吗?   “我……他……”翠浓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了。   古音明白这种感受,深吸了一口气,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诉她,不光是为了翠浓,她自己也需要理清楚。   翠浓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古音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中,她麻木的喝了一口,古音说的有理有据,就算她再不愿意接受,也只能相信大人变太子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问了一句话,可这句话却让古音非常意外,因为她问:“小姐,你说陈县令带人刺杀太子,那陈县令是不是要被诛九族啊?”   古音有些发愣,她以为翠浓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那个给她带来太多伤害的地方,可她在听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最关心的竟然是县令府的人会怎么样。   若说是高兴也就算了,可她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兴奋的影子,反而隐隐有些担心,她在担心谁?   古音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了,如今她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冷静,越是能发现很多自己以前忽视的东西,她看着翠浓,冷静的问:“你那么关心陈县令,是希望他被诛九族,还是不希望?”   “啊?”翠浓愣了一下,回神才发现古音的脸色有些不对,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讨好的解释到:“小姐,我是太开心了,陈县令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终于自作自受了,我太开心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是吗?”古音有些将信将疑,可对翠浓的信任让她没有再问下去。   翠浓脸上的尴尬缓缓消散,抓着她的手亲密的贴着她,有些担心的说到:“小姐,如果兰大人变成了太子,你曾经伺候过太子,他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她问出了古音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问题,当她知道兰朔是太子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他是太子,她就算和陈县令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答应陈县令和他做那个狗屁交易。   不是她自作多情觉得太子会对她情根深种不放人,而是她听说过,皇家中人为了不让人混乱皇室血脉,对侍寝的女子都有严格的记录,伺候过皇家人的女子,哪怕是丫鬟奴婢此生都不允许再二嫁,她们的去留更是要主子做主,更多的人是老死宫中都不会被放出来的,怕给皇家抹黑。   而看景朔刚刚在车上的态度,很明显是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女人了,这样,他还能轻易的放她走吗?   “应……应该会吧。”她说的自己都不自信,只能找些理由来给自己增强信心。   “太子身份尊贵,伺候的女人肯定要身家清白,我……我是陈县令送给他的,可能”   可能什么,古音不敢再说,可翠浓已经明白了,既然不能带回宫,那就只能让她们消失了,只要她们死了,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会说什么,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知道太子曾经在这西南有一段风流韵事,古音就像一个玩具一样,不过在尊贵的太子殿下无聊时充当了一下解闷的工具,等他不玩了,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要一想起这个可能,古音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翠浓,怎么办,我不想死。”   至少不要这样的死,太没有价值了,陈县令好不容易被抓了,翠浓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眼看她就要自由了,可惜兑现和翠浓的承诺的,却因为和陈县令的一个交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伺候了一个男人就要死,死的这么草率,她不甘心。   她的手都在发颤,翠浓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仍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望着她少有的目光坚定。   “小姐,我们逃吧!”   ——   古音这边两个小姐妹还在为了以后担忧,书房里,三个男人刚刚相聚,颇有些轻松的聊天。   当然,轻松的其实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文思言和什么都知道却没心没肺的陆云起,景朔刚刚换了一身衣裳,板着一张臭脸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殿下,属下带人包围了县令府,陈夫人今日刚好在府中宴请宾客,不仅抓住了陈县令几位叔伯兄弟,还有几位州府的官员,都是和陈县令来往密切的,属下一并关押了,不过陈云泽不在,属下已经让人全程搜捕了,只要他一出现必定马上把他抓回来。”   “嗯”景朔懒懒的应了一声,交代他:“陈云泽一定要抓回来,他是陈志唯一的儿子,肯定知道不少事。”   “属下明白”陆云起应到,接着他似又想起了什么,微微思考后说到:“不过也不知道这陈志会不会把这要紧的事情告诉他,属下觉得有点悬,都说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古姑娘的事情不就是个例子吗?哪有故意拆散自己儿子的。”   听到他说起古音,景朔又想起刚刚马车里古音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正准备提醒他不要把她和陈云泽放在一起,这屋里唯一一个听不明白的男人真诚的发问了:   “这位古姑娘也是县令府的人吗?我怎么没在刚刚抓回来的人中看到她的名字。”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翻了翻手中的人员名单。   景朔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他,眼神中迸发出的寒刀子可以要了人的命,陆云起在一旁无语扶额,一把将文思言手中的名单夺了过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就塞到了他嘴里。   “文大人旅途劳顿可能脑子还不太清楚,陈县令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抓的当然是姓陈的了,跟姓古的有什么关系呢?乖,吃个苹果休息一下吧!不要随便插话了哈~”   边说着眼神边威胁的瞪着他,而文思言还不明白他的话已经戳了某人心窝子了,还满脸无辜的望着他。   陆云起在心中忏悔,都怪他,他没有早点给他科普一下,他们的太子殿下,早就不是那个不是人间烟火铁石心肠不近女色的石头了,千年铁树开花了!   景朔假装没看见陆云起的小动作,撑着桌子坐了起来,随手拿起桌子上今日的折子看了起来,刚刚经历了刺杀,才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必须继续公干了,陆云起在一旁看了都觉得心疼想劝他去休息,可他知道这就是景朔身为一个储君的责任,自己没那个资格。   “让人看着她,最近一段时间如果她要出门的话,让以蕊跟着。”   这突然的安排,让陆云起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她——是指古音?   是了,从太子来西南,下过多少莫名其妙的指令,哪一次不是为了那位古姑娘,让人看着她?难不成是怕她跑了吗?   陆云起有些想笑,心想不至于吧,太子殿下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 第50章 害怕   祸端   逃——   自从听到翠浓说出这个字, 当天晚上古音睡着了,梦里全是不停跑的画面,她梦到景朔把她抓回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个叛徒, 眼看刀就要落下来了, 她惊醒了过来。   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半夜她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 手中抱着个枕头,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早上翠浓掀开帘子就发现她还傻坐着, 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吓了她一跳,连忙询问她怎么了。   古音不想她担心,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起身了。   “小姐,听人说昨夜陆大人带人封了县令府,县令大人和夫人全都下狱了, 连县令那些堂兄弟都没有放过,吉水县闹了一夜, 那些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听说扔的石头砸中了县令,当场就头破血流了。”   吃过饭,翠浓给她讲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古音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陈县令身为父母官, 却从未把吉水县的百姓当人过, 比他们家的奴隶还不如,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个个有样学样,各种剥削敛财,吉水县明明是西南最好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却是生不如死。   如今落得此等境地,也只能叹一句活该罢了。   回来的三天,偌大的驿馆安静的不像有人住,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她们的存在,正在古音要放松一点的时候,第三天的下午,回到景朔身边伺候的以蕊突然踏进了这方小院子。   古音看到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也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以蕊倒还好,仍旧友好的朝她笑,只是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撒开了在她面前展露自己最真实的状态了。   “姑娘,殿下让奴婢来传你,今夜入殿下房中伺候。”   古音手中的书应声而掉,终是逃不掉吗?这个伺候,意思可多了,而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她都不想去。   她有些为难的望着以蕊,小声的推脱到:“我……我最近身体不适,怕伺候不好殿下,以蕊……以蕊姑娘,可不可以帮我同殿下告个假。”   她有些期望的望着以蕊,可以蕊却抿着嘴摇了摇头,似乎也很为难:“殿下说了今夜姑娘必须过去,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的人已经备下了,请姑娘移步吧。”   古音无奈,捡起掉到地上的书放到桌上,看了一旁把担心写在脸上的翠浓,强扯着嘴角露出个安慰的笑,然后随着以蕊离开了。   出来了她才发现来的根本不止以蕊一个,院子外面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侯着的,见到她都十分规矩的行礼。   古音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地位高大了,只觉得压力好大,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何种身份去受他们的礼的,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最近的两个老嬷嬷。   她住的地方和景朔的主院就隔了一条小道,却硬是被这一行人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到景朔住的地方,又有两个宫女走出来,还有两个宫女手上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古音不敢看太多,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景朔的卧房,房间要大上许多,里面的布置竟比她住的地方还要简单一些,就一张书案,一架床,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梳妆台,一目了然。   只是虽简单却一点都不乱,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连床铺上都看不出一丝褶皱,古音被催着进入了里间,里面早已布好了热水,她一进去,两个丫鬟直接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将她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手法熟练,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不着寸缕。   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身果/体,虽说都是女子,也难免羞涩不好意思,手心微微出汗了,她连忙跨进水里,用水掩盖住自己裸露的皮肤。   又上来两个丫鬟扶起她两只手轻轻的揉捏,还有丫鬟在水中放了些什么,古音闻着有股特别的香味。   她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这就是伺候太子该有的仪式吗?原来如此复杂,陈夫人已经算是会享受的了,可像这样的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古音只觉得受宠若惊,同时她们越是正式,她心中就越是不安,景朔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等被几人伺候着彻底洗干净之后,古音从水里出来,立马有人上前给她擦拭身子,给她换上了一身连避体都难的轻纱,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似乎更……充满了引诱的意味。   “我”她觉得太羞耻了,都没脸踏出这道门了,两位嬷嬷却已经起身,直接向她福了福身后走了出去。   以蕊扶着她的手,将人带了出来,一直带到了床边,让她做到床上。   “以蕊,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她脑子里还是在打退堂鼓。   以蕊看着她,明白她在害怕,到底是有相处那么久的情分,她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姑娘,宽心些,殿下虽然看着威严,但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奴婢还从未见过她有对谁这么用心过。”   可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份用心,她宁愿景朔不记得她,忘记她这个人,也不想向现在这样。   屋外传来脚步声,以蕊放开古音的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景朔走了进来,以蕊伺候他净手净脸后就退下了,屋里一时就剩下了两人。   景朔突然扯开自己腰间的带子,古音如同惊弓之鸟,往床脚又挪动了些,恨不得景朔看不见她才好。   “过来替孤更衣。”   该来的躲不掉,古音磨磨蹭蹭的起身走了过去,一路不停地拉扯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别扭了,穿成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是她有意的!   在县令府的那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同床共枕,古音做这些也是熟能生巧,可今日这氛围实在不对,她心有顾及,一个小小的带子她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最后索性给拉成了死结。   景朔低头看她,她双手在他腰间忙碌,身上一件绿色的轻纱什么都遮不住,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头和半截细腰。   这个画面,实在是冲击力太大了,景朔一瞬间气息就乱了,一把抓住她毫无章法的手,将人拎了起来。   “殿……殿下”古音觉得自己肯定冒冷汗了。   “怎么笨手笨脚的。”景朔嫌弃的说了一声,说完放开她的手自己伸手两下就把那被扯成死结的扣子解开了,然后又把她的手放上去。   古音手放在那带子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快点”景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听到这声音,古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咬牙把心一横,三两下把带子给扯开了,将他身上的外袍褪下来放到架子上。   刚刚回身就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已然离地,景朔抱着她稳稳的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   古音有些害怕,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了,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景朔的衣服,又觉得拽的太紧了,有犯上之嫌,匆忙松手,双手无处摆只能捏紧拳头使劲掐自己。   被景朔抛到床上,古音强忍着往后退的下意识之举,双手抓着床单不敢去看他。   “抬起头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古音紧张的不停咽口水,半响才抬起头来,只看了景朔一眼就立马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景朔对她这个表现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满了,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声命令道:“把眼睛睁开!”   他原本觉得那日突然知道他的身份吓到她了所以特意这几天都没有去找她,就为了给她个适应的过程,结果她非但没适应,今日竟看着比那日夜里还要害怕些。   他是什么要吃人的洪水猛兽吗?   “睡都睡了那么久了,这时候装什么清纯玉女。”他心情不好,说话也就有些难听了。   古音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心里生出的羞愧感蔓延到了生理上,原本脸上布满了羞涩和紧张的红晕,一瞬间褪了下去,脸色煞白一片。   景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要他向一个小女子道歉根本不可能,所以就用了个有些蠢的办法。   古音原本还沉浸在被羞辱的悲伤之中,唇上突然被温热覆盖住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直到景朔的唇往下,吻上了她的脖子,还在慢慢往下,古音感觉到了身上唯一一件衣服的带子被扯开了,脑子里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手已经摁了上去。   “不……不可以”   景朔正在兴致上,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直到他要再去亲她的唇的时候,古音突然撇过头避开了,他的吻落到了头发上。   吃了一嘴头发,景朔好不容易有的兴致彻底被打断了,不悦的起身低头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前些日子明明两人同床共枕也没见她如此扭捏,不过分开几日,今日却一直在拒绝他,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他的身份有这么吓人吗?他是太子,可以给她更多荣华富贵,这些天下女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她送到她面前她却唯恐避之不及,究竟是为什么?   古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景朔根本都不明白,他太子的身份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根本就不是恩赐,而是数不尽的祸端。   最新评论:   【笑死,是不是就是这个晚上有了,然后找到机会跑路】   【不够看呐!大大什么时候多更一点】   -完- 第51章 拒绝   反常   景朔从床上坐起来, 侧身看着她道:“西南的事快要结束了,孤过几日可能就要起身回京都了,你可想随孤一起回去?”   古音愣了一下,没想到景朔会直接问她, 他这个语气分明是希望她能点头, 高高兴兴的谢主隆恩,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不愿意。   她掀开被子, 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跪在了景朔的面前:“殿下”   景朔眼神中残留的温情渐渐隐去, 看着她没有说话。   “奴婢谢殿下恩典, 殿下一番好意,但奴婢自知身份卑贱,能够遇见殿下并陪在殿下身边这些日子, 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其他的,奴婢实在是无福消受, 京都繁华热闹,可奴婢经历了太多, 怕是适应不了那份热闹,只想找个简单点的地方度过余生,还望太子殿下成全!”   这是她想了好久的话,咬着牙才敢说完, 说完她伏在景朔脚边, 等待他的回应。   景朔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冰霜, 他早知她有心离开, 却没想到她半分都不肯遮掩, 竟还求到了他的面前。   就那么想离开吗?他难道对她不好吗?   “东宫如今还未有太子妃,孤不喜那些庸脂俗粉,所以宫中也未有良娣这些,所以你如果担心会受欺负,可以放心。”   景朔从未做过妥协之事,如今古音分明已经拒绝他了,按照他之前果断的性子,就应该直接将人扔出去,既然不愿意伺候他,那多的是人愿意,天底下那么多女子,她以为他是非她不可吗?   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挽留的话却不经过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这恐怕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了,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古音知道这算是景朔给她的台阶了,以景朔这样的身份,竟然能将自己后院的情况说给她听,她也没想到他贵为太子,后院里竟然干干净净,可他娶没娶太子妃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他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就算他不喜欢,有些事也反抗不得。   况且,她也不愿做那整日在后宫苦等一人来的怨妇,和一群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那样的日子,只要想想她就觉得一生到头了。   她这么辛苦摆脱陈县令的控制,不是为了钻进另一个笼子的。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之后的话会触怒景朔,她还是要说。   “殿下,京都到处都是名门贵女,殿下必会觅得如意知音,奴婢只想做个寻常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奴婢也无心婚配,也不会另觅他人,以后会每日为殿下祈福祝祷,愿殿下福寿安康。”   古音以为他是不愿伺候过自己的女人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主动表明态度,她不会另觅新欢,更不会败坏他的名声,让他尽管放心。   景朔简直要被气笑了,从小到大从未接受过如此直接的拒绝,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不用说都有人会恭敬的送到他面前。   偏偏是这个谁也看不起的女子,就这个小小的女子,短短的几个月,就让他尝到了什么叫求不得,放不下的滋味。   古音——很好,很好!   “滚出去。”景朔扔下这句话,一把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跪着的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吗?   古音好想再确认一下,可景朔这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她不敢再去触霉头,连件衣服都没披,恭顺的退了出去。   她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她身上的衣服刚刚被景朔扯开了,还好没有坏,拢了一下不至于走光。就是夜晚的寒风吹打在身上,冷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以蕊还在门外守着,估计是听到了他们刚刚在屋里说的话,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手中拿着的一件披风批在了她的身上。   “姑娘,天冷了,早些回去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古音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心突然一下就落到了地上,隐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双手的指甲都陷到了手掌心才忍住不扑上去抱住以蕊大哭一场。   她对着以蕊点了下头,飞快的逃离了这个令人害怕的地方,头也不回。   以蕊站在原地望着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据她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对殿下的了解,殿下看中的东西除非他不要了,不然不可能会那么容易放手的。   他今日什么都没说分明就是表明了,他不会放手的,希望古音不要理解错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她还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屋里景朔叫她,赶忙回神应了一声。   “去把今日还未看完的折子拿过来。”景朔冷若冰霜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可是殿下,快亥时了……”   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景朔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看着她:“怎么,你和她待久了,也学会违抗孤的命令了是吗?”   以蕊被吓住了,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   景朔冷哼一声,回身啪的把门关上了:“滚去拿!”   “是”   等到没声音了,以蕊才坐在地上抹了下额前的汗。   这是迁怒!绝对是迁怒!她也太难了吧!   ——   古音一路小跑回房间,还好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即使这样古音还是用披风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一回到房间就关上了房门,等到确认终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才跟脱力了一般跌坐到了地上。   终于,她终于把那些话说出来了!   不管景朔是生气还是发怒,她都可以接受,只要他愿意放她离开,就算要她挨顿板子她都能接受。   翠浓听到声音跑过来,想开门发现门被锁住了,有些担忧的拍门: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吗?你没事吧?”   古音似没有听到,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翠浓有些担心一直拍她的门喊她。   不知过了多久,古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狠狠地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清了下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门外说:“翠浓,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翠浓怎么可能放心回去:“小姐,你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我就看看你有没有事,看看就走,绝对不打扰你休息。”   古音心里难受,她知道翠浓是关心她,可是这会她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包括翠浓,她说要保护她,又怎么能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那一面呢!   只要过了今夜,过了今夜她就还是那个强大的能保护她的小姐。   “我真的没事,翠浓,我只是有点累了,我已经睡下了,不想起来了,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疲倦,不像作假,翠浓在门口徘徊片刻,才轻声回到:“那好吧小姐,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房间的茶水是我刚换的,应该还是热的,夜里要是渴的话记得喝一点哈。”   古音看了一眼房间中间的茶壶,连摆放都是用了心的,内心触动不已。   “好,我知道了。”她不敢再多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了。   门外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慢慢走远,古音回到桌子前坐下,看着那茶壶,拿了个杯子放到眼前,热水缓缓的流出来,不仅暖了她的身体,更暖了心。   还好,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翠浓。   喝完整整一壶的茶水,她才起身去里间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自己平日的衣服将全身上下遮了个严严实实,才觉得她做人的尊严终于又回来了。   而那件换下来的衣服,被她揉成了一团,塞到了柜子的最里面的角落里,希望这辈子都别再拿出来了。   ——   经历了这么多事,古音以为自己晚上肯定会失眠,结果爬上床就睡着了,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是一室阳光铺满地了。   她昨夜哭了,眼睛疼的厉害,起床去照了下惊喜,果然又红又肿,习惯性去叫翠浓,喊了一声就闭嘴了,她怕翠浓知道了又要问东问西,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她驳了景朔的面子,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等她起身收拾好,再用帕子敷了小半个时辰的眼睛,才总算看着没那么难看,等她再喊翠浓的时候,才发现翠浓根本就不在院子里这么一大早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翠浓不是没规矩的人,况且她知道景朔的身份更不敢乱来,她反而担心是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牵连了翠浓,焦急的在院里找了两圈,正准备出门去找,翠浓就抱着东西跑了进来。   翠浓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严肃,冷不丁的听到古音叫她还愣了一下,等到发现是古音,脸上立马露出个高兴的表情,小跑了过去,跑到很前了先上下扫了她一眼,似乎确定了她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下来,高兴的拉着她的手坐下来。   “这么大早去哪了,怎么这么高兴。”古音一坐下就问她。 第52章 相空   找去   翠浓看她眼眶还有些红, 估摸她是哭过了,有些担心,想问一下她又不想让她烦心,于是笑了笑, 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打开。   “糖葫芦?你从哪弄来的?”古音惊喜不已, 翠浓带回来的带子里包着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那色泽一看就让人充满了食欲。   她有些时日没见到这小玩意了,原本不是很馋, 如今冷不丁的看到了,还真有些想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看到她开心翠浓也笑了, 将她带回来的小零食全都推到了古音跟前:“小姐, 你再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今早起来专门去集市上买来的,都是刚出炉的, 你多吃点。”   “集市开了吗?”古音有点好奇:“热不热闹呀?”   古音活了十七年,真正热闹的集市没见过几回,五岁之前连集市在哪都不知道, 五岁之后入了县令府,陈志一心把她当金丝雀养又怎么会让她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呢, 这样算来,景朔来的这几个月,竟是她难得的自由的时候。   “开了,早就开了, 只是人还有点少。”翠浓高兴的围着她, 给她讲镇上的事情, 她听的津津有味,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两人待在那个小院的时候。   翠浓买回来的东西太多了, 古音本来就吃的不多,最后剩下不少,都被她好好的包了起来,准备留着之后吃。   放完东西发现翠浓还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局促。   她走过去将手放到她肩上,细心的问到:“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翠浓看着她,小心的走到门口,确认没人后才回来,将有些蒙的古音拉到她身旁坐下,然后她竟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你”古音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弄来的?这”   翠浓还以为古音会很开心呢,没想到她竟然非常严肃的看着她:“翠浓,这些钱”   后面的话古音不知该如何出口,她怕翠浓为了钱会走上歧途。   翠浓看出了她的担忧,哭笑不得连忙摆手:“小姐,你放心好了,这些都是我拿我拿着首饰换的,在大公子身边待了那么久,大公子别的不说,对人还是挺大方的,这些都是他以前送我的我拿去换的,如果我们随时要计划逃出去,那身上肯定要备点银钱才行。”   古音听着她面色如常的提起当初跟过陈云泽那件事,她知道就算她装的再若无其事,也不可能真的放下,只是刻意伪装给她看罢了。   她看着她手中那叠银票,不敢想象翠浓今日去当铺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心情。和翠浓不愿意让她担心一样,她也不想让翠浓担心,所以故作神秘的说:   “翠浓,你不用担心,咱们说不定不用逃了。”她昨夜惹怒了景朔,景朔估计也不愿意再见到她了,说不定不用逃,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和翠浓一起离开。   翠浓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很不能理解,突然就有些生气的望着她:“不逃了?为什么啊?小姐你不想离开了吗?”   古音连忙摇头,不,她当然想离开!   “我昨天夜里已经向太子殿下坦白了,我不想同他回京都,只想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希望他能放我离开。”   “那他答应了吗?”翠浓有些着急的抓着她的手追问。   “不,他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看着翠浓明显有些失落的表情,她宽慰到:“但是我觉得太子殿下不是会强求之人,如今我已经把心思告诉他了,他应该会放我们离开的。”   说着又似玩笑的说到:“毕竟那可是太子殿下,身边哪会缺人伺候,看我不识抬举,估计也不想见到我了。”   古音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似真的很放松,可翠浓怎么也轻松不了,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她却看到了,那位太子殿下看古音的时候,眼中的占有欲强势到让人害怕,那眼神和陈云泽发疯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陈云泽不会藏,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赤果果的欲/望,而那位太子殿下,将所有疯狂都藏在了他那双冷冽的眼睛下面,一般人连直视他都做不到,又如何能看清呢?   她没把她观察到的这些东西告诉古音,估计就算她说了她也是不会信的,毕竟谁会相信尊贵的太子会对一个相处了不到三个月的民女情根深种呢?   不说这个她拉着古音说了另一件事:“我今日出门,遇到一位小姐的故人了。”   “故人?”古音疑惑,她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少,陈县令一家被抓之后就更少了,况且翠浓知道她不喜欢陈家人,若是他们她应该不会提,所以是谁?   “普化寺的相空大师,小姐还记得吗?之前还是小姐带我去见的他。”她边说边注意古音的表情,见古音先是疑惑,然后很快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她是想到了才继续说。   “小姐以前说相空大师是得到的高僧,所以我记忆很深刻,今日我去街上,刚准备回来就被他给拦住了,他说她知道小姐遇到了麻烦,他可以帮助小姐,让小姐找个时间去普化寺找他。”   相空——古音过了好一会才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和尚,说她面相富贵又命格太弱,还说佛祖会赐予她福报,然而时至今日,她丝毫没感受到任何的福报有落到她的身上。   “算了,就是个神神叨叨的和尚,我不信他那些,还是别去给别人添麻烦了。”古音觉得她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少牵涉点人的好,她发现和她沾上关系的,就没一个有好结果的,平白无故,她还是不要去招惹其他人了。   “小姐,我觉得那和尚看着像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既然看出了你有麻烦,说不定也有方法,不如咱们去找他试试?”   古音有些奇怪,翠浓一向不信这些东西,之前他要去找相空,她还阻止,如今为何又主动劝她去了?   翠浓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小姐,我就是觉得你在这驿馆待太久了,又整日闷闷不乐的,我就怕你憋出病来,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转转,就算不去找相空大师,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古音确实已经连续几日没睡着好觉了,眼睛下面的乌黑若不是粉黛盖着,早就显露出来了。   “我”这个节骨眼,景朔会放她出去吗?   “好了,就这样,待会我去找管家说,咱也不用他们的马车,我们现在在有钱了,咱们自己租辆马车去!”   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古音不好扰她的兴致,也确实想出去走走了,就答应了。   只是……景朔会放她出去吗?   ——   没想到景朔竟然答应了,下午翠浓跑回来说管家没拦着,还让她们在外面好好玩,给她们备了马车,只是嘱咐要早些回来。   古音没想到这么顺利,她心想,景朔既然敢让她乱跑,看样子是不怕她不回来了,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同意她昨日的请求了,她可以离开?   这样想着,她心中高兴不已,翠浓给她换衣裳,打扮她都没有抗拒,直到出门后在马车上看到了以蕊。   以蕊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她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最近西南刚刚安定一些,殿下怕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让奴婢随行跟着。”   古音叹了口气,指了指身旁的翠浓:“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啊,翠浓陪着我的。”   “翠浓她是女子,保护不了小姐你。”   她话中的轻视,让翠浓一度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古音张了张嘴,好想说可是你不也是女子吗?   一想到她不是普通女子,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就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算了,太子身边的女子,肯定和普通女子不一样,所以景朔根本不是不怕她跑,而是知道她根本就跑不掉。   翠浓可能也忌惮以蕊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和古音交换了个眼色,上了马车。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都十分微妙,古音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翠浓和以蕊两个人,一人扒着个窗户,一左一右的欣赏沿途的风景,谁也不乐意搭理谁,这小孩子的行事风格,硬是把古音给逗笑了。   普化寺下的山路,马车上不去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古音走在前面,翠浓和以蕊两个人,连走一个台阶都不愿意,可又谁都不愿意落后一步,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路上踩了古音的脚无数次,还有好几次把鞋都踩掉了,气的古音回头一人瞪了一眼。   上次来普化寺的时候,这一路上的风景,都是那些快要枯死的树,而如今西南已经降下甘霖,这普化寺似乎真的受了佛祖的庇佑,不过几天的时间,这里就焕然一新,有了新生的感觉,古音还在路上看到了两簇孤单的野菊。   欣欣向荣,真好。   三人好不容易爬上普化寺,这次相空大师没在路的尽头等着了,古音一开始觉得奇怪后面又觉得自己会这么想更奇怪,相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能算到。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在之后,翠浓去扣门说找相空,却得到了相空游历去了的消息。   说让她来找他的人,自己跑了?这是什么一种情况?   最新评论:   【大大多更点】   -完- 第53章 和解   维护   “姑娘, 你要找的人既然不在,那咱们就回去吧。”以蕊不知道相空大师是什么人,但是这地方离驿馆太远了,总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古音也没想到会白跑一趟, 虽然嘴上说着不是专门来找相空大师的, 可跑了这么远结果人都没见到,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翠浓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同以蕊斗气,故意说:“小姐, 我觉得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咱就在普化寺住一晚吧, 反正这里看着还不错, 说不定明天相空大师就回来了呢?”   “不行!”古音还没说话,以蕊就直接驳了她的建议。   “殿下有令,姑娘晚上必须回驿馆, 姑娘,殿下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还是别让奴婢难做了。”   不知是不是离开了驿馆景朔的威压没那么强了, 古音突然就叛逆了,听到以蕊说景朔说怎么样, 她就偏偏不想听,就想和他对着干,看他到底会不会生气。   所以她转头对着以蕊笑了笑:“没关系,好不容易出来了, 我们就在这待一晚吧,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 不会知道的, 明天早上若是大师还没有回来的话, 那咱们就回去行吗?”   “可”以蕊不忍心拒绝古音的请求,可同样不能违抗景朔的命令,况且她们不回去殿下马上就会知道,哪里会瞒的住,到时候殿下惩罚了,不忍心动古音,又不能迁怒她情同姐妹的丫鬟,遭殃的还是只有她一个。   “姑娘,你若是喜欢这,下次我们再来就是了,或者等殿下忙过了,让他亲自带你过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可今日不能不回去,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了。”   以蕊轻声细语,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古音看了看庙门,又看了看明显有些生气了的翠浓,半响才失落的叹了口气。   “算了,回去吧。”不是她害怕了,只是她想到不回去可能会给以蕊惹麻烦,她就于心不忍。   “小姐!”没想到古音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翠浓怒其不争,瞪着以蕊,却只得到她一个无视的眼神,怒不可遏,拉住古音的手。   “小姐!就算不住一晚,那坐下喝口茶总可以吧,来都来了,难道空着手回去吗?而且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不累吗?”   古音刚刚已经驳了翠浓的面子了,这会再不同意,翠浓会不会觉得她偏心以蕊啊!   所以她转头看着以蕊,眼神中有祈求,希望她可以答应。   她都这样了,以蕊也不好太过强硬了,反正只是坐坐,坐一会就走就对了。   这样想着她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不过强调:“喝完茶就走。”   古音高兴的点头,转身拉着翠浓进了寺中。   古音不信神佛,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痛苦经历,她一直觉得若世间真有神佛,那她自认不曾做错过事,为何会遭遇那么多的劫难。   翠浓也不信,她是个简单的丫头,她看到陈夫人信佛,每月都要花好多银子供奉佛祖,可她每月的月俸本就没几个,哪有钱去供奉,她觉得佛祖和陈县令那样当官的是一样的,你没有给够“贿赂”,她自然也就不会为你办事,而她没有钱,所以佛祖也不会理她,所以干脆就不信了。   两人虽不信,可到了寺中还是跑去上了香,添了点香油钱,就当是待会的茶水钱了。   而也就是进了寺中后古音才知道,以蕊看着那么跳脱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进来后去大殿上了香,还添了一大笔香油钱,古音看她上香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惊奇,说实话她一直以为以蕊只信景朔呢!   寺中估计是好久没见到这么大方的香客了,热情的把她们迎去了后院,一间干净的斋室,还给她们上了茶。   古音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以前她还不明白寺庙为什么要建在山上,每次来上香的时候都要爬好久的路,这样不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吗?   不过现在或许有些明白了,这山上清净,只听得到蝉鸣鸟叫,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能听见,这样幽静的地方才适合那些脱离俗世的出家人清修,不然在山下,入眼的遍地都是富贵繁华,攀比贪婪,人本来就是很容易学坏的东西,三五天估计这寺庙就乱了。   站在这,她似乎也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心中一片宁静,所以忍不住问以蕊:“真的不能在这住一晚吗?”   古音一向是舍己为人的人,自己委屈点没什么但不忍心让身边的人受委屈,这样的人也不太会麻烦别人,更何况别人拒绝了她的请求,那她惯常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的,可她又问了一遍,可以想见她是真的想在这留一晚上。   以蕊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古音之前对她那么好,她当然想满足她的心愿,可是她更了解太子殿下,如今不能答应不止是为自己着想更是为她着想。   古音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算了,那就多待一会吧,待一会就回去。”   以蕊不好意思说话,只能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古音了,所以在翠浓忍不住拍桌子站起来的时候她没有理她。   翠浓实在是看不得古音在以蕊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明明不过就一个丫鬟,凭什么对着她的小姐颐指气使,她算个什么东西?   古音听到她突然骂以蕊吓了一跳,她知道以蕊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听从景朔的命令而已,没做错什么,所以一直拦着翠浓,可翠浓却像是终于找到了爆发的缺口一样,话越说越难听,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了,以蕊她也不容易,你不要怪她了,咱们喝完这杯茶就回去,你别闹了!”   她的语气到最后也有些不太好了,实在是觉得太累了,在驿馆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的地,可身边的人却一直不消停,换谁不觉得糟心,在她心里翠浓和以蕊都是她的姐妹,她同样关心,如今一个骂另一个,谁受伤她都不好受。   不知是古音最后你别闹了四个字太伤翠浓心了,还是她对以蕊维护的态度让她嫉妒,总之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翠浓突然就安静了,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伤心。   古音被她的眼神看的不敢和她对视,喉咙滚动间她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哑,是心虚:“翠浓,我……我没有说你,我只是……只是想静会儿,咱们就安静的坐会可以吗?”   翠浓没理她,以蕊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刚刚被翠浓那么骂,要不是看在古音的份上她早就扑上去和她撕扯了,她一贯是个不饶人的性子,连陆云起她都敢怼,更何况一个臭丫头。   没想到古音会为了她吼身边的丫鬟,如今两人气氛这么奇怪,她呆在这似乎也不太好,所以借口去倒水,捧着桌上的茶壶要离开。   刚拿起来就被翠浓拦住了,她一把把她手中的茶壶抢了过来。   “你”以蕊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翠浓瞪了她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这屋里一下剩了古音和以蕊两个人,以蕊莫名其妙,古音看着被拍上的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对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这人就这个性子,有什么当场就要发作出来,不过心是好的,你别放在心上。”   以蕊楞楞的点点头,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古音突然觉得这屋里离了翠浓安静的有些可怕,古音以前是跳脱的性子,和翠浓一样,可如今因为之前的事,以蕊在她面前也不像以前那么放的开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有许多话说,可如今一个是太子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是太子没名没分的女人,如今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却相对无言。   幸好翠浓很快就回来了,茶壶也装满了,给一人倒上一杯,就在都以为这事就这么囫囵过去了的时候,翠浓突然拿起杯子站了起来,对着以蕊说到:“以蕊姑娘,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你,小姐说的对,咱们同是伺候人的,我明白你也不容易,是我太鲁莽了,我以茶代酒为我刚刚的行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没想到翠浓会突然道歉,别说是以蕊了,就是古音都吓了一跳,以前翠浓可是个死扭的性子,就连陈夫人打她板子她都敢一言不发对抗,如今她们还什么都没说呢,她竟然会道歉了。   古音猜测可能是突然懂事了,或者还在和她赌气,不论如何,她愿意道歉那就是成长了,也终于不用那么尴尬了,所以赶忙怂恿以蕊把杯子拿起来。   “不是你的错,不用说对不起,咱们得账一笔勾销。”以蕊酷酷的说完这句话。   这算是和解了,她们和解最高兴的莫过于古音了,她也笑着把杯子拿了起来,三个杯子凑到了一块。   “喝完这杯茶,咱以后就是姐妹了,有什么过节咱们都一笔勾销啊!”   三人略显浮夸的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水,相视一笑。   古音高兴,又给一人倒了一杯,三个女人,把茶水喝出了酒的感觉,只是这明明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茶水,古音不过喝了三杯,不知怎么就觉得头有点晕,难不成茶水也醉人吗?   她努力想清醒点,可越是挣扎越是模糊,直到最后看到以蕊倒在桌子上,而她也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第54章 绑架   发泄   古音醒来的时候, 以为自己失明了,四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等醒神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瞎了, 而是她的眼睛被蒙起来了, 蒙的很厚, 一丝光都透不出来,最重要的是, 她的手被绑到了一起,她被绑架了!   她是怎么来这的, 头有些疼, 她记得她和翠浓还有以蕊去普化寺找相空大师,结果大师不再,然后她们就一起进去坐坐, 翠浓和以蕊吵架了,翠浓好像还像以蕊道歉来着,然后……然后!   古音猛的一震, 她想起来了,翠浓向以蕊道歉, 喝了她参的茶水,她和以蕊就晕倒了,是谁做的?是翠浓吗?不会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古音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心跳不停地打鼓, 她小心的喊了一声翠浓的名字, 无人应答, 她心中有些庆幸, 这样是不是代表不是翠浓做的, 她想多了。   她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可古音顿住了,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就在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离她非常近,刚刚一直没人出声,所以她没想到,这屋里竟然还有人!   “是谁?是谁在这里!”   无人应答,可那个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古音心中害怕不已,心跳都要停下来了,她颤着声喊:“翠浓,以蕊,是你们吗?”   这个时候气氛有多安静她就有多害怕,哪怕是能听到两声鸟叫她都能安心了,可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感觉到了那人站到了她的面前,紧张的不停做着吞咽的动作,却早就紧张的连口水都分泌不出来了,害怕到了极度,四肢都忍不住绷紧。   “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抓我来这里干什么!”古音精神快要崩溃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绑架,她在这里还有仇家吗?可她平时门都不出,也并不喜欢和人争执,到底会招惹了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她过度的紧张取悦了那个神秘人,她听到了一声冷笑。   古音听到这句冷笑,愣了一下,她觉得有些熟悉,可又不敢认。   不——不会的,肯定是她听错了。   她这时候的心情不知有多矛盾,想马上扯开蒙眼布看一下是谁,却又害怕看到。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绑架她?   可能是看出来她听出来了,那神秘人也不躲躲藏藏了,俯下身在她面前小声的说了句:“小姐,认出我了是吗?”   与此同时,有人在她后脑勺的带子上轻松一扯,扣子被扯开了,蒙眼布层层叠叠的散开了来。   古音以为自己会费力的去适应光亮的刺眼,结果睁眼发现和蒙眼也差不多,她现在在一个山洞里,洞中央有一堆火,微弱的火光照不亮这个小小的山洞。   古音没有心思去研究山洞的环境,蒙眼布被解开的第一时间,她就立马抬起头看着面前,绑架她的女人,随之眼中的不可置信越来越浓厚。   “你……你”她已经被惊的不会说话了,望着面前熟悉的脸,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翠浓……你,你怎么在这。”   翠浓站在她的面前,穿的还是今日那身衣服,可脸上的表情,不她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像极了刚知道她跟了陈云泽之后两人在观菊台相见的时候的样子,一脸麻木,死气沉沉。   “你……你也是被绑来的吗?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快帮我解开绳子!快!”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一直不停地向翠浓求救,甚至心里在想,只要翠浓能应她一句,她就可以将今夜这些所有的不正常都归结于一场玩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惜翠浓却笑了,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小姐,不用再喊了,是我带你来这的。”   幻想破碎,猜测得到证实,古音做梦也没想到翠浓会绑架她,可是为什么啊,她不明白!   “为什么?是因为以蕊吗?你恨我在你们吵架的时候帮以蕊不帮你吗?你觉得我和以蕊走的太近了忽视了你的感受?”   虽然自己都觉得可笑,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刚刚在斋室里她看她的那一眼她就应该感受到,翠浓在恨她,只是她转变的太快了,她希望她可以和以蕊好好相处所以忽视了她当时的眼神有多怨怼,可就因为这么个理由吗?她自己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翠浓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着她:“小姐,我已经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了,你抛弃我去享受荣华富贵的一个多月,已经足够我长大了,以蕊?她算什么东西,为了她置气,我没那闲工夫。”   古音完全适应不了这样的以蕊,她脸上的嘲弄是那样明显,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曾经抛去伪装的陈云泽,目空一切双眼盛满了疯狂。   抛弃?她听到了她用了这个词,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所以——   “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是吗?”她抬头看着这个共同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只觉得无边的陌生。   “原谅?”翠浓脸上瞬间染上狰狞,目眦欲裂,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抓住了她的头发,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觉得痛快:“古音,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你怎么好意思!你知道那一个月我遭遇了什么吗?”   “当我满心期待的等你带我走却等来了你跟人离开的消息的时候,当我被大少爷当成你被迫失去清白的时候,当我被当成替身每日受尽折磨的时候,你都在哪啊?!你在勾引太子享受荣华富贵,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你!凭什么!”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责问,古音一句都答不上来,她想要辩解,想要告诉她当初她刚到景朔身边的时候也不好过,她怕她和她一起受苦,她不知道陈云泽是个变态,疯子,她很后悔当初的一念之差,她想要补救,可是看着翠浓狰狞的脸和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流出来了的眼泪,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借口,头发被不停地拉扯的疼痛比起心中的悔恨不及万分之一。   “对不起”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她再也想不起任何的话了。   她不说话还好,听到这三个字,翠浓更加崩溃了,一手抓着她的衣服,一手扯着头发直接将她从原本坐的石墩子上给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丢下我,如果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让我等你却转头就把我抛之脑后!”   翠浓憋了太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那些难以承受的她都已经遭受过了,古音永远都不能体会她当初的痛苦。   古音手还被绳子绑着,被推倒到地上的时候,脸擦到了地上,估计是破相了,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没有支撑,她爬不起来,趴在冰冷的地上,心中不比此刻发疯的翠浓好多少,嘴里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她知道翠浓不会原谅她,可她真的想对她说这句对不起,从知道陈云泽那个畜生对她做的事之后,她就一直想对她说这个。对不起没用,可她真的抱歉,都是她的错。   她一直骂陈云泽是畜生,都是他让翠浓遭遇了那些,可真正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她啊,是她把翠浓一个人扔在县令府,她明明知道县令府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却根本没有想过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会怎么样,翠浓怨恨她,骂她,打她都是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果然,她的对不起没有引起翠浓的原谅,只能让她更生气,她扑上来对着地上没法反抗的古音就是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长久以来的怨气。   “你不是一直问我身上的伤吗?我告诉你,大少爷每次想起你的时候,就会打我,打完过后又抱着我哭,我每天都担惊受怕,有时候睡到半夜他就突然闯到屋里把我拖到屋里,就像这样,像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是一通打,边打还要边骂你!”   “还有陈夫人,你知道她有多恨你吗?就因为我是你身边伺候的丫鬟,你走的第二天!她让人把我拖到池子边差点让人淹死我!你知道是哪个池子,就是那个恋歌自尽的池子,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大少爷救了我!你知道最后她怎么解气的吗?”   “她让我在那个池子边跪了一天一夜,让她身边的丫鬟在旁边站着,从那池子里舀起来的水,从头淋到脚,身上的衣服干了就又继续淋,整整一天一夜,你知道我被淋了多少水吗?那个池子里的水,又脏又臭,还曾经死过人,你想知道那个水是什么滋味吗?”   翠浓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有多悲戚,声音都在颤抖,那段日子,是她至今不敢回忆的梦魇!   古音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她从不知道翠浓竟还遭受过这些,她把人接出来之后翠浓不愿意提起,她也不敢问,她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伤疤,原来不会,只会把这道伤疤日渐加深,如刀刻斧凿一般深刻。   就在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打算就这么死去去赎罪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出来:   “好了翠浓,你想打死她吗?谁允许你打她的!” 第55章 责问   真相   这个声音, 古音猛的抬头望过去,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可她还是死死的盯住了那道身影。   好久不见的陈云泽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紧身服,面无表情的站在洞口处, 静静地望着里面两个女人的撕扯, 不, 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单方面的殴打,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你……你为什么在这?”古音脸有些肿, 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可眼中的震惊骗不了人。   陈云泽为什么会在这?陈府的人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他被放出来了?还有, 为什么他会和翠浓待在一起?   陈云泽信步走了进来, 他虽然表现的很闲适,和往常无异,可古音注意到了, 他比上次见的时候清瘦了不少,脸也有些白,分明不太好。   景朔如今正在处理陈县令这些年贪腐的事情, 不管陈云泽是怎么跑出来的,他的日子都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好过, 只是他为什么要和翠浓一起绑架她?   陈云泽走进来,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脸上做着心疼的表情, 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疯狂。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疼吧, 翠浓她不是故意的, 谁叫你要抛弃我们呢?她心中有怒气, 你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啊!”   他脸上的表情太变态了,古音有些受不了,一直往后缩:“你为什么会在这,你绑架我究竟想做什么?!”   陈云泽看出了她的害怕,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只是这笑意究竟有几分是开心,有几分是嘲弄,谁也不清楚,他的手停留在古音的脸上方,像是隔空在抚摸她的脸。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呢,若不是你执意要带翠浓离开去驿馆,翠浓也没机会接触到驿馆那些人,从而知道了原来他们来西南的目的,是查贪腐而不是赈灾,还在他们出去找你的时候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消息我才能逃过一劫,我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位兰大人,竟然是太子殿下,怪不得你选他不选我,说什么我不能给你正妻之位,根本不爱你?转头就爬上了太子的床,怎么,你还做梦做他的皇后呢?你这样的身份,也配?”   “我……没……有”古音从未想过要从景朔那里得到什么,他是太子还是巡按御史和她都没有关系,她只想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为什么总是不能如愿。   索性她早就知道陈云泽是个什么人了,也从未对他抱有什么他是好人的幻想,她只是绕过他看着他身后的翠浓,她不能接受的是翠浓为什么会帮陈云泽,他明明那样虐待她,刚刚她自己都说了,声声泣血,那为何又不让景朔的人抓他,还和他一起绑架她。   寻着她的眼神,陈云泽看了身后的翠浓一眼,他太知道古音心中的疑惑了,于是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起身一把抓住翠浓的手,将她揽到了怀里,翠浓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乖顺的依着他,把他当成了所有的依靠。   陈云泽摸了下她的头发,像表扬宠物一样:“音音是不是很疑惑翠浓为什么会背叛你?可是明明是你先背叛我们的呀,你答应翠浓要带她走,却一个人跟太子走了去享福,对我说不会爱人,却转头就处处维护认识不到两月的景朔,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背叛了我们,我们都是被你抛下的,在你走后,偌大的县令府只有我能护着受欺负的翠浓,也只有她能温暖我,让我从失去你的痛苦中逃离出来,所以她当然要和我在一起。”   竟然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他曾经救过翠浓一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保护了她,所以翠浓变了,自愿成为了陈云泽的共犯,为他做事吗?她不能理解,原来今日重重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陈云彻的……死,是不是你?”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陈云彻不是什么好人,可死的不清不楚,突然就被杀了,那丫鬟分明就是顶罪的,真凶至今不知是谁,她看到面前这已然疯狂了的两人,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陈云泽似乎觉得她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所以毫不迟疑的认下了:“是我做的,怪他自己运气不好,谁叫他没事干去那院子,还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自然不能活着了。”   说到那夜陈云彻的死,他怀里的翠浓瑟缩了一下,想起了那夜不好的回忆。   那天晚上翠浓告诉她马上就可以带她走了,两人高兴了一会,回去后陈云泽突然约她去那座院子,自从古音回来之后,她不能在古音面前表现的和陈云泽有多亲近,所以两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在那个小院中。   那天晚上陈云泽向她交代到驿馆后要注意的事情,说着说着两人就躺到了房中的那架破床上,这本是平常的事,两人来这里,除了交代事情就是厮混,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只是谁都没想到陈云彻会突然闯进来。   她进来后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竟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原来她早就猜到了他们两没有断,是故意骗古音的,所以跟踪了陈云泽,还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他以要把他们的计划告诉古音为要挟,要陈云泽答应主动搬出陈府,还要陈云泽把她送给他,陈云泽没同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陈云彻自找死路,他不停的羞辱陈云泽,陈云泽一直不声不响,直到他骂陈云泽母亲是个贱人,骂了好些难听的话,等她回过神来,陈云彻已经躺到了地上。   陈云泽杀了他,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她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陈云泽只慌了一瞬,立马就开始处理尸体。整个过程冷静的让她差点以为他是蓄谋已久。   陈县令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所以自然什么都查不到,而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又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整整一天都没回过神来,就算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惊吓。   他说杀了陈云彻的时候姿态十分随意,似乎被杀的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个路边的野猫野狗,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古音的精神世界开始崩塌。   “他是你弟弟,你也下得去手?”她咬着牙问他。   “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也配做我的弟弟!”陈云泽以往对陈夫人和陈云彻的恨意和不得不笑脸相迎的憋闷,如今终于可以全部抒发出来了,他脸上的笑透露出残忍,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发抖。   “陈志他既然不喜欢我母亲,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娶了她又不珍惜,明知道我母亲身体不好,还仍有那个贱人跑到我母亲面前兴风作浪,我母亲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性子温婉,怎么能斗得过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还想让我叫她母亲,把她生的贱种叫弟弟?想的美!”   “所以你才在翠浓通知了你之后,一个人跑了,没有通知府里其他人,你早就想他们死了是吗?你恨那些人,包括陈县令,你的父亲是吗?”   “他不是我的父亲!他该死!他该死!你见过忌惮儿子的爹吗?他怕我会跟他抢他那些赃物,从未把我当成亲生儿子过,他竟然还害怕我会取代他?他想多了,他那些肮脏玩意,我一点都不想碰!他把我当仇人,正好我也不把他当爹,那他就去死吧!”   古音一直知道陈云泽对陈县令有怨气,也不喜欢陈夫人,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恨不得他们去死。   她不过一愣神的功夫,陈云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一把把怀里的翠浓推开,大步来到她跟前,眼中是半年前他拦着她向她表白心意时候一样的渴求和爱慕。   “我曾经以为陈府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永远是温和的善意的,也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身份看不起我或是讨好我,你和他们不一样,你那么干净,那么单纯,像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这样的你,凭什么不属于我!”   陈云泽突然发疯,按着她的头就往地上磕,古音从未遭受这种重创,脑子里像是有锤子在锤一样,疼的要炸了还晕晕乎乎的。   “好了,你再这样打下去她就死了!”   真是讽刺,同样的话刚刚是陈云泽对翠浓说的,而转眼就变成了翠浓说给陈云泽听的。   “疯了,你们都疯了!”被陈云泽放开后,古音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她有些疯癫了,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的人竟然能坏成这个样子,也不能接受翠浓可以原谅陈云泽,却要背叛她,她是做错了,可是她最后和陈县令做交易,委身与景朔,难道不是为了救她出火坑吗?为什么她又要自己跳下去!   “所以你们把我绑到这来,究竟是想做什么?”她不相信他们把她绑来,就是为了发泄,费了这么多心思,总要做点什么吧!   最新评论:   【女主还要被折磨几章】   【大大什么时候可以多更一点】   -完- 第56章 目的   清醒   翠浓走上前来, 低头看着她:“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要杀了你?”   她笑了一声,古音现在听到她笑就头皮发麻,接着又听她继续说到:“你放心好了, 我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 不是情同姐妹吗?就算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只是想回到从前,我, 你,我们重新在一起过日子不好吗?”   “我说过会带你离开的, 你……原来不信我了吗?”古音呢喃一般的问她, 明明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憧憬未来,她说过她回去求景朔让她离开,而且景朔都已经答应了, 她们马上就能离开了,就因为之前的承诺她没有做到,所以她宁愿相信陈云泽也再也不愿意相信她了吗?   翠浓摇了摇头:“是你, 你还会相信吗?那可是太子,身份尊贵,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愿意跟着他,况且他还那么喜欢你,就算你做不了太子妃, 可就算做个身份低微的侍婢, 等他登基了, 就可以封你做皇妃, 皇上的妃子, 可是比普通人家正妻的身份还要高贵,权势,地位,这么大的诱惑,又有谁不会心动呢?我又怎么敢相信你是那个特别的。”   古音想告诉她,一个贱民想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做不切实际的梦,她从未想过要做景朔的妃子。可她知道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是空白的,翠浓认死理,她认定了她会抛弃她,不会再信任她了。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我对你有亏欠,如果我真的要跟太子走,怎么可能会不带你,我飞上枝头,难道你不会水涨船高吗?既然你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把我当成踏板往上爬,而是一心要带我离开是为了什么?你说没人能拒绝权势地位,那你为何要主动放弃到手的荣华呢?”   古音身上疼的厉害,特别是肚子那块,像是针扎一样,有些隐隐作痛,还是忍着痛继续说:   “翠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肯定是陈云泽骗了你才让你这么做的,他是不是还答应了你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你忘了恋歌了吗?陈云泽他不是好人!”   翠浓被她的话问的怔了片刻,确实是陈云泽让她把古音骗出来绑架的,她也不知道陈云泽的真正目的。   陈云泽见状,一把把她扯开,自己站到了古音面前:“你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音音,我和翠浓才是你的家人,你应该和我们一条心才对。陈府没有了,我们的那些恩怨也应该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他说的真切,表情更是神情,可古音只想笑,她们的恩怨怎么可能一笔勾销,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她早就把翠浓带走了,如果不是他,翠浓不是失了清白还如此恨她,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去和陈县令做交易,失了清白,如今他一句不痛不痒的一笔勾销,就想当这些不都存在了吗?   “陈云泽,你知道你自己每次做这种深情的表情有多假吗?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了,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刻画成一个伟大的,隐忍的为母复仇的形象,然而事实上在这二十年里,你有无数的机会对付陈县令,可你什么都没做,你对着害死你母亲的人天天叫着母亲,对着厌恶至极的父亲听之任之,你痛苦吗?你痛苦的是你自己心中想象的你的那个完美的形象破碎了,你舍不下陈家的万贯家财,就算明知道他们是不义之财,你口口声声说我放不下荣华富贵,你呢?你放下了吗?”   古音也是第一遭遇到这种事,在没有遇到之前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越紧张就会越冷静的人,她只是接受不了绑架自己的人是最信任的翠浓,可她对陈云泽本身就带着防备,陈云泽说一句话她都会分析他有什么目的,就像她绝不会相信陈云泽绑架她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爱,他一定别有用心!   陈云泽不知是不是被古音猜中了心思,半天没有说话。   古音冷笑一声,问他:“所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接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陈云泽问:“以蕊呢?你把以蕊带到哪去了?”   她刚刚一直沉浸在翠浓绑架了她的震撼和伤心之中,以至于忘记了,以蕊也喝了那杯茶,她晕倒的时候还看到了她倒在桌子上,她们把翠浓弄到哪去了。   “杀了。”陈云泽冷冷的说。   “不可能”古音毫不留情的否定了他的回答:“你不可能杀了以蕊,以蕊的身份特殊,他是太子身边的人,而且翠浓在驿馆待了那么久应该看得出来,太子待她很亲厚,你们若是还想全身而退,就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陈云泽又不说话了,古音知道自己又猜对了。虽然不知道以蕊被他们弄到哪去了,但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可能是没想到古音这么厉害,什么都猜到了,陈云泽也懒得跟她兜圈子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目的。”   “为了什么!”古音追问。   陈云泽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神态有些放松。   “如你所说,我确实不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可这有什么错,哪个男人不希望江山美人都要,这也不妨碍我喜欢你啊。”   “别说这些恶心的话了,直接说重点!”古音现在听到他说喜欢她,就比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要恶心。   陈云泽耸耸肩,好吧!   “我原本准备等老头死了我就能继承他的所有,包括你,可没想到他那么长命,你知道他有个私库,他贪来的东西都放在那里,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里面有堪比国库的财富,太子这次会亲自来这边,也是为了这个私库,没有人知道这个私库的位置,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打开。”   “你是不知道地址还是没有钥匙?”   没想到这都让她猜出来了,陈云泽惊叹一声,夸赞她:“音音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古音没理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是地址,我比太子的人快了一步,从他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把钥匙,可却不知道那个私库在什么地方,听说太子的人好像找到了,我想同他做个交易,我知道我犯的罪大,多半是活不成了,可在死之前,我一定要打开那私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不然我死不瞑目,我现在被全城追捕,所以我要给自己找个护身符,让太子没那么容易了结了我。”   交易,又是交易,古音现在最恶心听到这两个字,陈云泽竟然就只为了看一眼那些宝藏所以就策划了这一切,这个疯子!古音难以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这人。   她看着陈云泽,眼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护身符?你说的是我吗?你可能忘了,我也是陈县令送给太子的,是不是翠浓告诉你太子待我好你就觉得太子真的会把我放在眼里了,那可是太子,你觉得他会因为我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贱婢就对你妥协吗?那他大盛太子的身份往哪里搁?你太高看我了!”   用她来威胁景朔?她都不知道陈云泽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云泽却丝毫不慌乱,仍旧笑盈盈的望着她:“音音,你将我剖析的那么透彻,我以为你应该很懂男人,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差了点,景朔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看他什么时候来就知道了。”   古音不知该如何回她,就看着翠浓,问到:“翠浓,他的真实目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还是他其实也瞒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被她骗了是吗?”   “我”翠浓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了一眼陈云泽,神色有些复杂,正准备说什么,洞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洞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陈云泽脸上勾起一抹邪笑,翠浓跑出去在洞口观望了一下又匆忙跑了回来。   “是太子,太子亲自带人来了!”   古音没想到景朔竟然真的亲自来了,难道陈云泽和翠浓都没有骗她,景朔……真的喜欢她?   这下换陈云泽高兴了,他从地上起来,还走过来将古音拉了起来,眼中是猜中之后得意的笑:“怎么样,我就说你还不够了解男人,才不足三个月,就能让太子喜欢上你,音音的魅力,果然没有哪个男人能挡得住啊!”   古音浑身无力,被她扯到了洞口,让翠浓扶着她,他自己走了出去,背着手站在洞外,静静等候着他的盘中餐。   “翠浓”古音浑身无力,靠在翠浓身上的时候小声叫了她一声,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亲切温柔,一点也不像是对着一个刚刚殴打过她的人。   翠浓眼神复杂,她低头看了一眼,古音靠在她的胸前,抬头望着她,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她看到她轻轻的朝她笑了一下。   最新评论:   【   【   【翠浓要死了吧】   【翠浓会帮音音的叭】   【拜托了,翠浓一定要改邪归正啊】   -完- 第57章 交换   来了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陈云泽对着过来的景朔行了个拱手礼。   这是非常不合规矩的, 陈云泽没有功名在身,按理说见到太子应该三拜九叩才对,他如此行径,景朔完全可以让人把他带下去杖责。   景朔一张脸沉寂如水, 看着眼前的陈云泽如看死人一般。   “人呢?”   陈云泽抿唇一笑:“太子殿下对音音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竟然不顾万金之躯亲自来找她。”   景朔无心同他闲聊, 话语间杀气十足:“如果你还想有机会张嘴的话,把人交出来!”   陈云泽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沉着脸和景朔对视,可景朔的气势哪是他可以比拟的, 不过一眼就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有些不安, 对着身后摆了下手,翠浓扯着古音出来了。   景朔的眼神从古音出现就一直牢牢的定在她身上,看到她衣衫发丝凌乱不堪, 也看到了她脸上的伤,那张倾城倾国的脸煞白一片,衬得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和额头上的红印尤其显眼, 脸上都这样,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   景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丝心疼划过, 只是很快就隐没了踪迹,他再度抬头看着陈云泽,脸上已是一丝波澜都没有,站在他身后的陆云起等人却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立刻跪拜表示臣服。   “你想要什么?”   陈云泽同样不敢直视他, 眼神闪烁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太子殿下, 草民知道今日难逃一劫, 只是在死之前草民有一个心愿未了, 草民希望太子殿下能替草民如愿,之后草民会将音音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景朔冷笑一声:“她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陈云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认了下来。   “是我打的。”   古音感受到翠浓抓着她的手一紧,她知道翠浓还对陈云泽抱有幻想,陈云泽替她担下了罪名,让她以为陈云泽心中还是有她的,可这不对啊!   “你把她打成这样,你告诉我是完璧归赵?”景朔冷声质问。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和音音的私人恩怨,就算你是太子,也管不了吧!”   “她是孤的女人,就是皇家的人,你抓了孤的女人,还打伤了她,你以为就能一笔勾销?”   没想到景朔竟然还真的直接承认了古音的身份,还说她是皇家的人,这就代表他一定会带古音回家,还不仅是让她做侍婢,会给她正式的身份是吗?   就算早就料想了这个结果,陈云泽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就好像自己的东西突然被打上了别人的标签,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古音,古音虚弱的眼神一直看着景朔,看不明白情绪,但一眼都没分给他。   他强忍着怒气转头继续和景朔谈判:“既然太子殿下这样说了,那等事成之后,我也让音音打我一顿把我打她的都还回来可以吗?”   景朔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打一顿?想的真美好,敢碰他的东西,他要把陈云泽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   “说吧,你想要什么?”景朔又问了他一遍。   陈云泽听出来景朔快要没耐心了,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太子殿下,草民知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陈志的私库,听说你找到了私库的位置却没有钥匙是吗?拷问了陈志好几天也没得到任何关于钥匙的消息是吗?”   听到他提起私库,景朔身后的陆云起和文思言都有些激动了,想要上前被景朔拦了回来:“不是私库,是赃物,你知道?”   陈云泽悠悠的点了点头:“陈志是不可能告诉你钥匙在哪的,他明知道是死罪,就算是也要让那些财富给他陪葬,况且,就算你知道他把钥匙藏在哪也没有用,钥匙早就被我换地方藏起来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钥匙在哪,陈志都不知道。”   “你想要陈志私库的位置?”景朔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一声:“你是觉得我可能会告诉你吗?”   陈云泽同样不依不饶一把把身旁的古音扯了过来,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不告诉我没关系,那我就只能带着音音一起死了,反正我那么爱她,不能满足心愿,能让她给我陪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是不是?”   他手上的力气不是假的,古音感受到脖子上的手不停的收紧,她已经呼吸不顺畅了,这样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从未有过的痛苦感受,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景朔看着古音痛苦的脸,没有说话,背后的双手却早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自己不冲上去把人抢过来。   “就算我告诉了你位置,你觉得你还跑的了,那些赃物你一样都带不走,她”他指着古音:“你也得留下。”   陈云泽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同他耗了,再加上景朔的眼神太过坚定,他有些怕,迟则生变,他手上又用了点力,古音已经忍受不了的痛苦挣扎了。   “我当然知道我活不成了,我也没打算带那些东西走,我只是要看一眼,看看让陈志疯狂了一辈子,抛妻弃子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多大的财富。”   景朔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景朔,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磨蹭了,你只有这个选择,要么告诉我私库的位置,要么看着她死,你看着办吧!”   景朔低着头沉吟一瞬,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两者的重要性,半响他抬起头看着陈云泽道:“可以,我告诉你私库的位置,你放了她。”   “殿下!”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文思言立马不认可的企图制止他:“殿下,你忘了你来江南之前在陛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了吗?那些赃物你答应了陛下一定会全部带回去的,你把私库位置告诉他,若是他出尔反尔,咱们得不偿失,对陛下也没法交代了。”   陈云泽一看到他们嘀嘀咕咕说悄悄话就觉得没安好心,立马大声吼道:“你们在偷偷密谋些什么!我告诉你,我倒数三声,若是你再不告诉我,我就立马掐断她的脖子!”   他已经陷入了疯魔,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的没有轻重,古音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景朔抬手制止了还要继续劝的文思言,沉声对陈云泽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位置!”   陈云泽当然不可能过去,他警惕的看着景朔道:“我不过去,你就这么说,这里都是你的人,难不成你还怕你的人叛变不可,让我过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蠢吗?”   没想到景朔竟还真接住了他的话继续说:“你还不够蠢吗?你难道不知道那私库里有多少财富,你就不怕隔墙有耳,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你少唬我!他们没有钥匙,光知道一个地址有什么用!”   哟,脑子反应还挺快的,景朔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不过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抬头瞬间他脸上仍是一副鄙视的表情:“有些人,不需要钥匙也能开锁,所以,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位置,若是反悔了就放开她,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一瞬间角色互换了过来,景朔竟催着要告诉他答案。   陈云泽不敢轻信,可景朔说的那么肯定,眼看他就能实现愿望了,他不能放弃。   忽然他看到身旁一直低着头的翠浓,眼中一亮:“翠浓”   他叫了一声,翠浓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你去,听他说到底在什么地方,听到了待会回来告诉我。”   他已经开始幻想待会看到打开一屋子金银珠宝时候的样子了,心中高兴不已,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翠浓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有多难以置信和伤心。   陈云泽明知道景朔那边可能有陷阱,甚至她都看到了他身后的手下手都放在了刀上,这样一个分明很危险的事情,他自己不敢去竟然指使她去,难道她就不怕她出事吗?   她伤心的看着陈云泽,可惜陈云泽现在全副身心都在私库位置上,根本无心注意她,看到她一直没动,还忍不住催促快点。   翠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之后她朝着景朔的地方挪动了脚步,前面是肃穆的侍卫,身后是陈云泽不停的催促,翠浓心如死灰。   即使她放慢了脚步还是很快到了景朔的很少,她出声嗓子都哑了:“请太子殿下告诉奴婢私库的位置。”   她麻木的说着话,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知道私库的位置,看着景朔身后抚刀的众人,心惊胆战。   “翠浓,你后悔吗?”景朔没有急着告诉她私库的位置,却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翠浓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接着说:“陈云泽在普化寺给他自己点了一盏长明灯,希望可以宽恕他今生的罪孽,来世能投个好胎,你呢?”   “古音前几日拒绝同我回京都,求我放她和你离开,因为她想和你过平淡自由的日子。”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杀手锏,果然听完后翠浓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最新评论:   【   【卡在这里好难受!!!来个二更吧!!!】   【啊啊啊,大大,想要二更啊!!!】   -完- 第58章 终了   同归于尽   翠浓背对着陈云泽, 刚好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知道景朔在对翠浓说话,却不知道说了什么,关键是翠浓一直没有动静, 他心中有些不安, 因此催促到:   “翠浓!他说了没有, 说了你就快回来!回我身边来!”   翠浓下意识的手往袖子里瑟缩了一下,呆愣的转身, 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像来时一样, 一步步回到陈云泽身边。   陈云泽看着她,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热切和激动:“在哪!陈志的私库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翠浓看着他癫狂的表情,脸上看不出表情,眼中是一种麻木的痛苦:“大少爷, 你真的喜欢小姐吗?”   陈云泽正满心期待的等她告诉他地方,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双眼中盛满了不耐烦, 敷衍的点点头:“喜欢,当然喜欢了, 地址在哪?”   他这副着急的态度看的翠浓心更是抽痛了一下,她又问了一句:“那我呢?”短短三个字声音却压低了不少,可能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东西很好笑。   果然这次陈云泽连敷衍都不愿意了,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她:“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快告诉我私库在什么地方!”   没用的东西, 翠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不就是没用的东西嘛, 可笑她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敢奢求有人会爱她。   陈云泽本身被这些人包围精神就紧张到了极点,翠浓又一直磨磨蹭蹭的不告诉他在哪,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状若癫狂的朝着翠浓怒吼:“快点!把位置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他的私库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翠浓看着他疯魔的样子,怀里还有一个不知是不是昏过去了的古音,她看着他们三个一时看着竟分不出究竟谁更可怜,谁更可恨。   她闭了下眼睛,心中无尽悲凉,握紧了袖中的双手,咬了咬牙,睁眼后双眼直视着他沉声应到:“好,我告诉你。”   她清楚的看到了陈云泽那一瞬间双眼中爆发出来的欣喜若狂,却觉得心一点都不痛,原来痛到极点,就已经麻木了。   陈云泽一直掐着古音的脖子挡在身前,翠浓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将古音拉出来,陈云泽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怎么可能会愿意把古音放开,这可是他的护身符。   “你过来,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   翠浓没有同他争,只能靠近和古音面对面的站着,她看了古音一眼,古音还清醒着,也在看她,眼中没有憎恶也没有怨恨,只有心疼,直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心疼她?那一刹那翠浓的心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划过去,她来不及思考,俯身靠近了陈云泽的耳边。   陈云泽迫不及待的把耳朵凑了过来,等着他最后一个心愿圆满。   古音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她觉得翠浓刚刚看她的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所以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她隐约听到翠浓在陈云泽的耳边说了一句:   “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私库的位置,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她的话音刚落,陈云泽和古音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古音的“不”还卡在喉咙里,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了,接着还来不及反应她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被一双有力的手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没事吧?”景朔安全又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古音来不及感受脱离险境的喜悦,也无心回应景朔,匆忙的朝刚刚她被挟持的地方看过去,陈云泽的惨叫声还在这方大地上回响。   古音看到陈云泽的肚子上明晃晃的扎着一把匕首,捅的人有多用力,感觉刀柄都要被捅进去了,而作为凶手的翠浓被他掐住了脖子,依靠着她的身体支撑他才没有摔到地上。   古音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个场景太一目了然了,就在刚刚翠浓对陈云泽说了那句话之后,陈云泽心思都放到了翠浓的身上,放松了对古音的控制,翠浓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把她从陈云泽手中扯了出来,推到了景朔那边,同时掏出了不知什么时候藏的匕首捅了陈云泽,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没有了古音做人质,景朔的人终于能毫无顾忌的跑过去,把陈云泽和翠浓团团围住。   眼见大势已去,陈云泽不能接受,掐着翠浓的脖子,任由伤口的血不停的滴落:“为什么?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为什么?!”   听到他问为什么,翠浓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即使被掐着脖子痛苦不已,脸上却不可思议的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咳咳……你问我为什么?陈云泽,你把我当什么了?今日你明知道自己要死,只想在死之前完成最后的心愿,你喜欢的古音你会放她离开……那我呢?咳……在你的计划中,是如何安排我的?是要我陪你一起死吗?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她第一次没有叫大少爷,叫了陈云泽的名字,心如死灰的时候,那些虚假的东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陈云泽此刻心中只有泼天怒气,又怎么可能会去想翠浓的感受,他瞪着翠浓,眼中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一个低贱的奴婢,蠢货,能够……陪我一起……一起死,都是你的福分,为……为何还要问你愿不愿意!”   翠浓闭上了眼睛,果然如此,在陈云泽的眼里她只是古音的替身,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看过!   “陈云泽,古音说的对,你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你根本不爱任何人,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我是蠢,所以才会明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还听你的话绑架了古音,但我是人,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不是提线木偶,你们所有人都在安排我的命运,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以前的我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如今我倦了,不愿意听你们的摆布了,人生太累了,所以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闭嘴!”陈云泽不想听她再说,想掐断她的脖子,手上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竟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   翠浓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着远处被景朔抱住的古音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小姐”   她仍旧叫古音小姐,古音却不知她该怎么回应她。   翠浓没有等到回应也没有生气,只是又自嘲的笑了笑,她有些怀念以前和古音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喊小姐,古音都会看着她微微一笑给她回应,只要看到她笑了她就觉得安心。   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笑容了吧,不怪别人,都是她咎由自取,其实说到底,古音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明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却将所有的希望放到她的身上,她明明比她还要小几岁,是她太没用了又不愿意承认,才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古音走后,她被陈云泽玷污没了清白,她不想活了却又没有死的勇气,所以才故意将她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推到古音身上,用对古音的恨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最终却把自己活成了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她突然转身一把抽出了插在陈云泽肚子上的那把刀,在古音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自己的身上。   “翠浓!”古音不敢置信的惊呼,景朔刚刚把她手上捆着的绳子解开,她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眼中只有那个倒在的身影。   “翠浓!翠浓!”古音扑过去把翠浓抱起来抱在怀里,伤心,心疼和悔恨充满了她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刚刚她没有回应她,她伤心了所以才要求死,可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生气,是伤心,因为她那么心疼她,她却和伤害她的人一起对付她,宁愿相信陈云泽都不愿意相信她,可她只是气她的不自爱,并没有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意思啊!亲姐妹都不可能不吵架不生气,何况她做了错事,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她永远不可能不管她的啊!   “翠浓,你醒醒啊!我在这我在这,你看看我!”古音脸上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翠浓不停的吐血,古音想掏手帕给她擦干净,掏了两次都没找到掉到哪去了,不管不顾的扯着袖子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翠浓看着焦急的古音,似乎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说一句话就要咳一口血:“小……小姐……对……对不……起”   古音疯狂的摇头:“不……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折磨,都是我的错!”   最新评论:   【求加更】   -完- 第59章 求死   刺激   翠浓伸手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满手的血腥,就像犯了错不想让家人知道小孩一样,想把手放下来藏起来,古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没有丝毫嫌弃的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翠浓,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离开, 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吗?地方我都想好了,我们过几天就去好不好, 从小都是你照顾我,你知道我不会做饭, 不会洗衣服,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办,我肯定会活不下去的!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吗?”   古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她现在只想让翠浓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翠浓脸上露出个惨淡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攀上了她的肩, 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喃喃了几个字,古音愣了下,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怀中的人往下一沉,双手无力的掉到了一边。   “翠……翠浓?”古音整个人都怔住了,痴傻的抱着怀中没了声息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   景朔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伤心欲绝心中也不好受, 只是再这样哭下去, 只怕身子会受不了, 给一旁的陆云起使了个眼色, 陆云起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想要把翠浓从古音怀里抱出来,可古音好不容易把翠浓抱在怀里,巨大的刺激让她紧紧的勒着怀里的人,任谁要抢都不给,似乎这样就能留住翠浓的命。   陆云起不敢生抢,只能为难的看着景朔,景朔微皱了下眉头,稍加思索,伸手对着古音的颈子劈了下去,古音怔了一下,身上一软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景朔抱着人,神色复杂难辨。   ——   翠浓那一刀捅的太狠了,陈云泽当场毙命,她自己也没能救回来,景朔劈古音那一掌并没多用力,按理早就该醒了,可古音却一直到回了驿馆都没醒过来。   景朔带过来的是宫中最得力的御医,那御医之前给古音诊过几次病了,知道她的基本情况,也知道这姑娘是个“不省心”的,因此再次看到她浑身是伤的时候只是吃惊了片刻,并没有太大的触动,直到他摸到了古音的脉象。   第一遍的时候他以为是诊错了,所以求证似的又诊了一遍,可诊出来的结果和上次一样,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微妙,手上的动作也认真仔细了许多。   眼看他不停的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准备去诊第三遍,他身后的陆云起看景朔眉头越皱越深明显是不耐烦了,赶忙催促:“刘太医,她就是被打了几下,你看伤就行了,你这样一遍又一遍,是不相信你自己的医术还是她受了什么内伤很严重!你倒是给个话啊!殿下还等着呢!”   刘太医已经诊完了第三遍,收回手转身看着面前的几人,特别是远处坐着的太子殿下,不知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才合适。   因此也不敢多说,到景朔身前跪着回话:“殿下,据老臣的诊断,这位姑娘应该是……有喜了。”   “什么!”屋里齐声惊呼。   陆云起,文思言还有以蕊,都是景朔身边的人,以蕊和陆云起还知道点事,知道古音早就是景朔的人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竟然有喜了,而文思言是真真正正的啥都不知道,听到有喜了,他第一反应是——   不会是陆云起的吧!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女人勿近的太子殿下,会在来江南短短三个月,就搞大了别个小姑娘的肚子,这种不靠谱的事情,陆云起做更靠谱点。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一想到昨天夜里以蕊突然跑回来,浑身狼狈的告诉太子殿下姑娘被绑架了,太子殿下生生捏碎了茶盏的架势,刚刚又一路把人抱回来,半点不肯假手于人,分明就是上心了。   可是再上心,受用了就是,这有喜了事情可就大了!   东宫中没有女眷,太子连侍妾都没有,自然也还没有嫡子,宫中那些女人巴不得太子无后,好以此为把柄让陛下废太子,立自己的儿子为储,刚好殿下又不喜女子,让她们白捡了个便宜,这次太子来西南,本就有她们从中作梗,恨不得太子有来无回。   好嘛,这下太子不仅无事,还查清贪腐案,找到了陈志的私库立了大功,如今还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女人孩子都有了,破了钦天监说他天煞孤星的谣言,这要是传回京都,估计有些人都要气疯了吧!   他们几个脑子里想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而作为当事人,突然喜当爹的太子殿下却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只是如果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拿着茶盏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放下茶杯,他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快步走到床前,古音还在昏睡,他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到了她仍旧平坦的腹部。   这里……有他们的孩子吗?   他好想把古音摇醒,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刘太医看着这一屋高兴的人,很不想扫兴,可是——   “殿下”他叫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景朔。   “怎么了?”景朔还浅浅的勾着唇角,可以想见有多开心,只是看到刘太医脸上纠结的表情,心猛的下沉,一脸严肃的望着他问:“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仔细想来,他和古音只有在县令府的那一晚,他身边无人伺候,自然也没人问要不要赐汤药,古音年纪小,估计什么都不懂,这孩子就这么留下来了,而从那天之后,她经历了和他一起被困山崖,昨夜又被绑架,还被陈云泽殴打,她身子本就弱,又遭遇了这些,那孩子……   “老臣不敢隐瞒殿下,姑娘本就体弱,又心思重长期郁气郁结于胸,前段时间淋了雨病了一场,昨夜又受了伤,虽然避开了腹部这些厉害地方,可对身体还是影响极大,如今胎象极其不稳,稍有差池,可能就……”   可能就什么,刘太医没说,这屋里的人都门清,几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愁云惨淡,以蕊望着刘太医心焦不已:“那刘太医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可一定要保住了!”   刘太医当然明白了,来西南的这些天看太子殿下对这姑娘的重视程度他也知道这姑娘必定是个有福的,当然不敢怠慢,就因为不敢怠慢,所以才要说清楚了,不然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就是再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殿下,老臣自然是竭尽全力保下小殿下,可是……臣刚刚试探了一下,这姑娘的求生本能很弱,她……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根本不想醒过来,老臣就算再能耐,也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啊!”   一心求死?景朔低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即使在睡梦中她也紧皱着眉头,他们相遇才短短的三个月,可他已经见识了太多她的不容易,她的命太苦了,以前还有翠浓这个唯一被她认同的亲人撑着她活下去,如今翠浓死了,她也就不想活了,得是有多痛苦啊,才能在梦里也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是不是只要激起她求生的本能,你就能把人救回来,孩子也能保住?”他侧身问刘太医。   刘太医被这突然来的施压吓的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当即跪下保证:“只要姑娘不再一心求死,老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定保母子无虞。”   刘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顶级的好,这才会被景朔带出来,原本是怕这西南灾民多怕有疫情,防患于未然,万万没想到来了后却成了古音一个人的专属大夫,在这待几个月回去,他估计能成为专业的妇科大夫了。   他既然敢保证,景朔就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转头蹲在古音床头,靠在古音耳边,突然说到:“古音,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你喜欢自由,让孤放你走,孤本来是不打算放你走的,可现在反悔了,只要你醒过来,孤就让你离开,绝不纠缠。”   “陈家父子的罪行都查清楚了,三日后就要问斩,你不是恨他们吗?不想起来看看?”   “翠浓死了,没救回来,你不是一直说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吗?孤不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也不知道该把人葬在哪,孤一天事物多,若是那天烦了尸体臭了,孤就只能让人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去,孤听说没有入土为安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你若是下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丫头。”   ……   以蕊几人认识景朔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喋喋不休过,从刘太医说要激起古音求生的本能开始,他就一直蹲在床边,说着胡言乱语毫无逻辑的话,温柔的恶毒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仿佛只要能把人唤醒,说什么都无所谓。   事实上他这种毁灭式治疗方式确实起作用了,在他说要把翠浓的尸体扔到乱葬岗的时候,古音的手动了一下,双手还使劲的握成了拳。   刘太医见此赶忙跑过去查看,大喜过望,古音竟真的在努力想醒过来。   最新评论:   -完- 第60章 醒来   求去   当天晚上刘太医拿出了看家本领, 古音身上扎满了银针,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惊,一直到天快亮了,人才总算是救了回来。   天可怜见的, 刘太医已经花甲之年了,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整个人脸色也快和床上的古音差不多了。   “如此便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了一定要注意保养,要是再伤一次估计就难救回来了, 到时候母体可能也会受到损伤,一定要小心仔细些。”   以蕊忙不迭的应下了, 将被子给古音严严实实的掖好, 景朔就坐在床边守着,剩下陆云起和文思言面面相觑半响,觉得自己站在这实在碍眼, 就告退了。   在几人出门之前,景朔突然交代他们:“她怀孕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她知道。”   几人愣了一下, 连忙应到是。   走出房间将房门仔细的掩好,陆云起和文思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大人, 我来的晚,你一直在太子身边,你可否告诉我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啊,这太子竟如此喜爱, 莫不是准备立太子妃了不成?”   “太子妃?”陆云起冷笑一声, 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姑娘的身份, 入不入的了东宫都不知道, 太子妃是不可能了, 看殿下这么喜欢,估计最多也只能给个良媛的位份,不过等到殿下登基了,若还能受宠,四妃中占一角应该问题不大,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没想到这姑娘身份竟这样低,文思言心中有些难安,看太子这些天的架势,分明是把心都放在这姑娘心上了,就怕太子那性子,会为了这姑娘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他们辛苦筹谋这么多年,就全白费了。   “那如此说来,这个孩子着实不应该留下,殿下还未有正妃,正妃未娶先生下皇长孙,光这一条就够皇后那些人做文章了,殿下好不容易破了这天煞孤星的谣言,京都那些世家估计正翘首以盼呢,这时候皇长孙出生了,那些世家估计有一半都要望而却步了,毕竟长子可和其他的孩子不同。”   陆云起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看今天殿下那副样子,若这会去劝他放弃孩子,不是找死吗?   “算了,你别操心了,殿下也不是那痴傻的,你想到的他肯定早就想到了,他自有考量,再说了,那姑娘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估摸着还有的熬呢,且等着看吧!”   文思言估摸着也想到了今日山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刚刚出来的时候景朔说的话了,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罢,这些事情本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他还是去准备回京都的事宜吧。   两人离开后,以蕊也悄悄退下了,屋里只剩下两人,景朔一直看着床上的人,估计是睡熟了,皱了一晚上的眉头总算是展开了,手刚刚握成了拳头现在还没松开,景朔把自己的大手伸过去,轻轻松松就把她包进了手掌心。   这样柔弱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韧劲,从出生到现在,似乎就没有遭遇过一件好事,光是来到他身边的这三个月,就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最难得的是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他竟然还能保持单纯善良的心性,这才是最难得的。   他在宫中侵染多年,连心肝都是黑的,每每见着她的时候才觉得这世界仍旧是光亮的,所有人都一眼看到了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被她吸引,他也不能免俗,可越是深入接触,越是会被她的德行所吸引,容貌反而成了其次,他明知道这样干净的她不应该让她去宫里那腌臜地,可是他不想放手,一想到以后这株绝色芙蓉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甚至有可能去到别人的怀里,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手心中的小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景朔看到她张嘴好像在念叨什么,声音太小了什么都听不到,他俯下身倾耳在她嘴边仔细听,半响才听到她念叨的是什么。   翠浓,以及……走……   做梦都想着离开吗?她是得有多讨厌在他身边的日子,还有那个翠浓,一个欺瞒背主的奴才,有什么好值得她挂牵的,如今好在是死了,若是没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若是让他来处理,死的可就没那么便宜了。   还是太心软了,教了那么久都没教会,有些事情,该心狠就得心狠。   不对,她也心狠,只是把心狠都对着他,对着她自己了,为了一个丫鬟把自己抵给他,别人还不领情反把她打成那样,结果她自己还没有怨言,甚至为此还不想活了,这得是多么大公无私的精神啊!   真是蠢!   就因为知道这丫头对自己有多狠,所以他半点不敢大意,这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她正是伤心要摆脱他的时候,这个孩子对此时的她来说,只怕是负累。   他怕她一时冲动,把孩子给折腾没了,那到时候想挽回可都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暂时瞒着她,至少等她挺过这一阵子再说吧!   景朔还从未如此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过,就为了眼前这人,为了她啊,他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哎,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   古音这一觉睡了好久,仿佛大梦一场,醒了之后都不知自己究竟是死是生。   看到人也是怔怔的,以蕊第一个发现她醒了,先是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几乎是立刻就捂着嘴哭了出来,随便抹了两把眼泪就冲到门口朝着外面大喊:“姑娘醒了,快去通知太子!”   然后赶忙跑回来站在床边不停地问她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疼不疼,头晕不晕……   古音刚醒,耳鸣的厉害,什么都没听明白,只是傻傻的看着以蕊,把以蕊吓坏了,又赶忙跑出去让人请太医过来。   景朔和太医几乎是同时到的,他原本正在和陆云起和文思言商量回京的事情,听到消息扔了手中的杯子就冲了出去,文思言和陆云起还没见过他这样不淡定的时候,都惊了一下,赶忙跟了出去。   刘太医给古音仔细检查了一下,其实这些天该说的掖说的差不多了,只要她醒过来就无大碍了,因此让景朔放宽心。   “只是刚醒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估计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   他话音刚落,才被以蕊扶起来的人脸上突然就滴落大颗大颗的眼泪,景朔看着她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脸上更是和那夜一样伤心欲绝,心中一痛。   刘太医已经明白的交代过了,有孕之后不可常哭,容易伤身子,是以以蕊一直在旁劝诫,可半点作用也没起,古音仍旧是伤心不已,谁都不理。   景朔走过去,看着她这个样子,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低气压,这一屋人心情都不太好,每个人都是唉声叹气的。   “别哭了”景朔低沉的嗓音十分能让人安心,古音听了,终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翠浓孤已经让人好生安葬了,我让人查了她户籍,她原本就是这里人,只是当初遇到天灾家里人都没了才入了县令府,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入不得祖坟,所以只能另找地方安葬,你一直未醒,孤就做主让人在她老家挑了一处风水宝地,等你好些了,孤就带你去。”   “没……没有扔到乱葬岗?”才刚醒,古音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只是刚出声就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景朔气不打一处来。   “那夜你醒着?你听到了?”他有些心惊,她听到了他说的话,是不是也知道了她有孕的事,那她——   古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搐着摇摇头:“没……没醒,只是听到有人说……说要把翠浓的尸体……尸体扔到乱葬岗……唔……想……想醒过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如此说来,应该是梦魇了,意识还有但不太清醒的时候听到的,怪不得那夜她挣扎了有要醒过来的征兆,如此说来,应该是没听到刘太医的话,不然若是知道自己有孕了,不可能会这么平静。   于是他叹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将手盖在她头顶摸了摸,安抚到:“你昏迷不醒听岔了,那是你的亲人,孤不会那么做的,已经让人厚葬了,地方也是选的顶好的。”   “真的吗?”古音还将信将疑的问了句,见他点头,以蕊几人也都肯定的点头才放心。   “如……如此便好”翠浓这一生太苦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别再遇到陈云泽,也别再遇到她了,平平安安的过完下辈子吧!   她挣扎着要掀开被子下床,被以蕊连忙按了回去:“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太医说了你身体亏空的厉害,要好好养才行,你可别再乱动了!”   她不听劝阻,对着以蕊虚弱的笑了笑,推开她的手执意下了床,直接跪在了景朔的面前。   “求殿下放奴婢离开!”   短短的几个字,连理由都不愿意找了,想来是真的伤心至极了,景朔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睛里无波无澜,只是握在背后的双拳更紧了些。   最新评论:   【搞快点搞快点】   -完- 第61章 离开   照顾   “你决定了吗?”沉默半响后, 就在陆云起几人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时候,他却竟然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古音肯定的点点头,她一定要走,她现在连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这辈子再不要遇见这些人。   见她如此执着, 景朔似乎也觉得强扭的瓜不甜,竟真的点头答应了。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孤曾经许诺过, 只要你醒过来孤就放你走,孤是储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要走,孤不会强留,只是太医说了你身体不好, 先养养,等太医说你身体无碍之后再离开吧!”   “我”古音不想待在这,她现在就想走, 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现在走, 还没出驿馆大门就会倒下,如果你是一心求死,那死在驿馆外面还是这也没什么区别,你也就不用离开了。”   景朔脸色有些差, 语气也不是很好, 她醒来后一心求去也就算了, 还如此迫不及待, 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洪水猛兽吗?   他的心情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了,古音想离开必须他同意,她不敢真的激怒了他,到时候他不愿意放她走的话,她根本想不到办法。   晚几天就晚几天,只要能离开。   “好,我会好好养的,不会一心求死,谢殿下成全!”   她趴伏在地上,五体投地,景朔沉默着看她行完礼,转身离去。   陆云起匆忙跟了出去,看着竟比景朔还要着急许多:“殿下,姑娘还怀着孩子,你怎么能放她离开,若是小殿下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景朔没理他,急得他抓耳挠腮的,一直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规劝,直到走出去好远才听到景朔冷哼一声说:“你觉得她跑的了吗?”   陆云起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景朔望着面前一株开的正艳丽的山茶花,半响突然伸手抓住,握在了掌心,看着那花盛开在他手上,他才露出一个看着有些残忍的表情:“孤的人除了孤身边其他哪儿都不能去,她最近心情不好,孤放她出去散散心,不过不管跑多远,终究要回到孤的身边!”   听着他的话,陆云起终于不问了,站在身后打了个冷颤。   ——   之后的几天,古音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以蕊亲自照顾她,半点也不肯假手于人,两人又像是回到了之前翠浓不曾来驿馆的时候,只是不管如何,心态终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以蕊的话变少了,古音也比之前更加沉默。   膳房那边得了交代,古音的饮食一概都是最营养滋补的,每日餐后还多了一晚汤药,那药苦的很,她不想喝,可以蕊每每都要盯着她喝下去才放心。   她以为那些都是治她身上伤的,也就没放在心上,甚至为了能早些好起来好离开,每顿逼着自己多吃半碗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那些伤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膳房每日准备的都是给孕妇补身体的东西,她最后喝的那药也是刘太医专门针对她的身体开的保胎用的良药。   驿馆里没人敢告诉她她有喜了这事,以蕊整天小心翼翼的一步都要跟着,古音只觉得是怕她再被绑架了,还让她放宽心,殊不知以蕊担心她更担心她肚子,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她给作没了,那可是他们的小主子!   在以蕊这样细心的照顾下,短短半月,古音身上几乎看不出什么伤痕了,不仅人没事了还胖了好几斤,肚子上都有肉了,她为此还苦恼了好久。   那日刘太医照常来给她把脉,他隔三差五就在替她诊脉,其实对她的情况早就了然于心了,古音早就没大碍了,只是景朔一直不放心不让人离开,所以他才每次都推脱说还要再养几天,这次也和往常一样,他诊完脉之后偷偷的看了一眼景朔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看到景朔微微点了下头,他这才笑着告诉古音她已经无碍了。   古音大喜过望,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狠狠的灼伤了景朔的眼,一句话都没说就出门去了。   古音沉浸在能离开了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注意到四周有什么不对,刘太医等人一离开她立马从柜子里翻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准备离开。   她没什么东西,景朔送她的她没脸带走,翠浓之前兑换的银票她带了一部分走了,没办法她还要活下去,带着翠浓的那一部分一起,另一部分偷偷留在了她房间里她睡的那张床下面,等以蕊收拾的时候就会发现,那是她特意留下就当做是感谢他们安葬翠浓以及这几天对她的照顾了。   以蕊在屋里站着,看到她如此迫不及待,有些伤心也为自家太子不值,太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谁知道对方竟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意,还怀着孩子呢就要离开,殿下这会得有多伤心啊!   古音背着包裹,转头就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望着她,顿时心情也沉了些许,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缓缓走到以蕊面前,心情复杂的唤了一声:“以蕊”   以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第一次不是用温和也不是欢快的声音而是厉声质问她:“你真的必须要走吗?”   古音低着头,沉默着点了点。   “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你走能去哪啊,和我们一起回京都不好吗?殿下对你那么好,他会护着你的,你在担心什么啊!”以蕊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京都那么排斥,明明那么多人挤破头就为了能在京都有一个立脚之处。   古音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喜欢京都,她只是厌恶了这样争来夺去的生活,讨厌被别人掌控命运的生活,也再也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在乎的人在自己怀里没了气息而无能为力的感觉,余下的日子,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   “那你把我带上吧,我和你一起走,这样还能照顾你。”以蕊看她这个样子心中着急,竟撂下这么一句话。   古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哑然失笑:“你想什么呢,你是太子近身侍婢,怎么可能跟着我?”   古音只以为是以蕊急糊涂了说的糊涂话,完全没想到这是她认真思考后才说出来的,古音如今怀着太子的长子,不能出一点差错,太子巴不得她能够跟上去照顾,只是这些都不能给她说。   “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很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可你什么都不会做,如果身边没人伺候不是让人担心吗?”   古音感动不已却又觉得哭笑不得:“别胡说了,你乖乖的伺候太子,我有什么不会我可以去学,你不用担心我。”   “可是”以蕊还是想劝她。   “听话,我走了。”古音凑过去抱了她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跨出门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没有人知道刚刚以蕊说要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她有多心动,可是不可以,她不能祸害以蕊,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以蕊那么好的姑娘,她值得更好的,待在景朔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跨出驿馆大门的瞬间,古音觉得整个人一下松下来了,那些繁杂腌臜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间自动远去了,可是同时,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方小院,这样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没想到会成为她此生对吉水县最后的记忆,她在这里吃过苦,受过屈辱,被生父抛弃,被人当成玩物利用,尝遍了生离死别,还认识了一群高不可攀的人,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如今真的要离开了,竟平白生出了几分不舍。   这里的人和事,她心中期盼着自己能忘记,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忘记。   呵,真是矛盾。   拢了拢身上的包裹,她转身踏向了未知的归途,心中想着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她离开的时候从驿馆门口出来了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两人一前一后同她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   驿馆里   景朔正在听文思言汇报查事情,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陆云起推门进来,看着文思言朝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姑娘走了。”他上前汇报。   景朔没什么反应,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定会护姑娘和小主子周全的。”   景朔应了一声:“让他们远远的跟着,别让她察觉了。”   “殿下放心,人都是从暗卫中挑选的,都是生面孔,姑娘发现不了的。”陆云起当然明白自家主子对这件事有多上心,自然不敢出半分差池。   景朔懒懒的应了一声,文思言见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连忙摆出另一件事来企图转移话题。   “殿下,私库的钥匙至今还未找到,是否给京都去个信,让他们再派些得力的人过来,既然是锁,总有不用钥匙就能打开的办法。”   这原本是景朔对陈云泽说的话,万万没想到还真打脸了。   最新评论:   【今晚公司聚餐还要收拾东西回老家,更新可能来不及,如果没更新的话明天加更,哭唧唧~】   -完- 第62章 钥匙   墓   说起这事陆云起就一肚子气:“殿下, 你说那陈志到底在哪搞到的火药,他就不怕他自己拿错钥匙把自己炸死了吗?”   前些日子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陈志私库的位置,陈志用精铁做了3把大锁把门封死了,本来准备强攻把那门炸开的, 他们带过来的人中有人很善此道, 结果只看了一眼就说炸不得, 因为里面有火药,若是把里面的引燃了, 那可能得不偿失。   他们已经想了无数办法了,根本没用, 那门纹丝不动, 他是没办法。   景朔放下公文,微微蹙眉,可以看出来这个问题同样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早就应该班师回朝了,如今生生在这耽搁了。   “京都过来这边最少要半月左右,我们哪里有那时间。”他直接否决了文思言的提议, 不说时间,他估摸着就算能从京都派人过来, 谁知道会不会又是白跑一趟,仍旧打不开那门。   “那怎么办啊!”陆云起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强攻不行,那说到底还是得找到钥匙,只要找到钥匙就什么都解决了。”文思言说到。   陆云起毫不客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容易, 我难道不知道找钥匙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去哪里找呢, 你也看到了, 陈志一家被处死了, 陈云泽也死了,他生前去过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陈府都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根本什么都没有,我总不能去阴曹地府把那小子抓上来严刑拷问吧!”   文思言每次听到他这个阴阳怪气的语气都很生气,可生气有什么用,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如今陈云泽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把钥匙藏到了什么地方,西南这么大,总不能一点一点的去找,那得找到何年何月。   屋里的气氛有些低沉,谁都没想到竟然真被陈家父子摆了一道,若是打不开那私库,里面的东西拿不出来,太子此次来西南的成果将会大打折扣,陛下也会不满意的,原本是有功之事,非常有可能变成了一件被群嘲的错事。   几人都在屋里唉声叹气,一时半会谁也想不出办法,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以蕊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看到是以蕊,屋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只是景朔不悦的皱了下眉头,以蕊这个性子,明明在她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前段时间看她懂规矩了不少还以为学好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莽莽撞撞。   以蕊似没感受到这屋里的低压,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殿……殿下”   “什么事?”景朔有些不耐烦。   以蕊又喘了两口,跑到几人面前:“殿下,大事情,你们要找的那个钥匙,我可能知道在哪了!”   “什么?!”   还不等景朔回应,正在发愁的陆云起和文思言先是弹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们都不知道,你整日待在府里去哪知道!”   以蕊急的摆手,不是这样的。   景朔察觉到事不对,终于站了起来,走过去朝着陆云起一伸手,陆云起立马转身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他又递给了以蕊。   “缓一下,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古音给你说什么了。”   以蕊眼睛咻的瞪大,印证了他的猜想,一杯水下肚后,终于觉得缓和不少,以蕊这才想起来朝着景朔欠了下身才回话。   “殿下猜的没错,就是姑娘,刚刚我送姑娘离开,姑娘最后走的时候抱了我一下,我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送别,结果她在我耳边说了个地方,我刚刚一直在想她告诉我这个干什么,直到突然想到殿下你们最近在找的钥匙,那可能就是藏着钥匙的地方!”   听了她的话,文思言和陆云起面面相觑,若真如以蕊说的这样的话,那这事可就太玄妙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景朔,结果景朔竟盯着一地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陆云起是个急性子,憋不住立马掐住以蕊的肩膀追问:“在哪里?钥匙在哪里,她给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以蕊被他摇的都要吐了,连忙挥手把他打开:“她在我耳边说的,我刚开始没听明白,只听到她说什么墓,直到刚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陈夫人的墓。”   陈夫人的墓?   谁都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家有许多陈夫人,和古音和陈云泽有关系的,不在乎陈志的元妻和续弦,而陈志的续弦前两日才刚刚被问斩,尸体都被丢到了荒郊野外,根本无人给她立碑,那就只可能是那一位了,陈云泽的母亲,陈志的元妻,真正的陈夫人。   陈云泽把钥匙藏到了他母亲的墓里?这也太疯狂了吧,怎么可能!   “你不会听错了吧,有没有可能是陈夫人的房间或者娘家什么之类的,那陈云泽疯了吗哈哈为了藏一把钥匙,去刨自己母亲的坟,让她死都不得安息。”陆云起试探着问了一句。   以蕊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消息,忙不迭的跑过来,没想到他们还怀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爱信不信,我非常确定姑娘说的就是这个,我还念了好几遍,再说你们不是去查过了吗,陈夫人的母家早就被败光了,如今人都找不到,陈云泽去哪藏钥匙去!”   陆云起无心惹她生气,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看她撇嘴委屈,忙跑去安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小人失言了,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很疑惑,姑娘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非要拖到今天才说呢?”   他这问题还真把以蕊给问着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古音在想什么,她哪里知道!   三人都看向了这屋里主事的,也是和古音曾经亲密接触过的某人,试着想得出结论。   景朔扫了几人一眼,缓缓的回到了书案后面坐下:“应该是翠浓告诉她的。”   翠浓和陈云泽搞到一起后,正是陈府败落的时候,陈云泽身边没有可信的人,他会把一些秘密告诉翠浓不足为奇,而翠浓会告诉古音也并不在意料之外,翠浓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的跟过古音,所以才会在弥留之际把这个秘密告诉古音,她有什么目的他不知道,可能仅仅是为了给古音一个保障吧!   而古音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们,今日突然就又说了,他估摸着她一开始想的是用这个做条件和她离开做交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她走了,那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给他做个顺水人情,不管事实到底如何,只能说他这一出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派人去陈夫人墓地,找!”   一个字落下,陆云起和文思言立马领命跑出去,以蕊替他去换了新鲜的茶水过来,然后以为他要处理公务就在一旁研磨,结果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景朔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是看着一处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蕊见此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   陆云起和文思言当天下午就带了一大队人到了陈夫人的墓地,原本以为作为曾经的县令夫人,陈志贪了那么多,怎么也要把自己夫人的墓地修的高大上一点,结果看到面前的小坟包几十个大老爷们都不说话了。   “这陈志真是,也太该死了,再怎么说也是原配正妻,还为他生了长子,人死了就这么对待啊!”   文思言第一次觉得陆云起说的讽刺的话很中听,他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位陈县令,着实是又贪又小气。   “哎,我都有些不忍心挖了。”陆云起感叹了一句。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陈夫人,可听他们说东拼西凑的也大概知道了些,这姑娘也是个命不好的,嫁了那么个人,活着没一天开心的,死后都不得体面,如今还被亲儿子用坟来藏钥匙,让她死都不得安宁,这要是他的不孝子,他估计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他都得爬起来把他打一顿。   同情会同情,感叹完之后还是得干过,一声令下后十几个人拿着家伙就过来了。   估计在这的谁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干这大白天刨别人祖坟的事。   好在没有白刨一场,最后还真在陈夫人的棺木中找到了三把金光闪闪的钥匙,从棺木中那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胸骨的空架子里把钥匙拿出来的时候,陆云起都忍不住心里发毛,真是难以想象陈云泽这男人怎么做到的,这躺着的可还是他的亲生母亲,和他有着斩不断地血缘。   “你说陈云泽这么做其实会不会是想让自己母亲感受一下拥有这座财富的感觉,毕竟她生前没有过,陈云泽觉得死后能摸一下钥匙也是满足了?”文思言异想天开,陆云起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据我所知陈夫人出自书香门第,自命清高,最厌恶的就是满身铜臭味的人,你觉得这可能是她的心愿吗?”   他想到那夜古音和翠浓说的话:陈云泽,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   最新评论:   【大大,还没更新嘛】   【对不起今天一天都在开车,这会才到家,晚些时候更新哈】   【等更等更】   -完- 第63章 赶路   突发   私库的钥匙就这么被找到了, 里面的东西也全都被找了出来,远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夸张,光是清点就用了三天,三天之后这些东西就会被全部运回京都。   文思言负责押送这些东西, 而景朔却带着陆云起和以蕊去了其他地方, 给朝中的奏报是说顺道巡查, 他本就是顶着巡按御史的名头来的,说巡查也说的过去, 他刚刚立了大功朝中自然不可能说什么。   一月后,当所有东西运到京都后, 陛下龙颜大悦, 当下免了西南一年的税供,给了西南百姓缓和的时间。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   这边再说到古音出了驿馆之后,古音长这么大其实没去过什么地方, 当初和父亲从老家逃荒到吉水县,看着走了大半个月,其实连这西南都没出, 所以真离开了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好在这次和上次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次她的身上多了银钱,这些足够她租一辆马车带她去其他地方了。   她虽厌恶自己那张招惹是非的脸,终究不可能换掉,所以出门之后立马戴上了兜帽, 兜帽里面还故意给自己画了个有些丑的装, 这样就算有人掀开她的兜帽, 也只会觉得她是因为太丑了才遮着, 才不会细看。   她不知道该去哪, 只让马车往前走,白天赶路,夜里休息,车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爷姓刘,路上和他闲聊才知道他家中出了点事,家里太穷好不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媳妇,结果媳妇不喜欢儿子,怀着身孕就跑了,儿子呢就没日没夜的找这娘俩也不归家,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他没办法才跑出来赶车挣些钱过日子。   古音听他聊天觉得是个实在人,她漫无目的的跑他也没说什么,也就没想换人,估计也是她钱给的很大方的缘故。   会去到桃源镇纯粹是个意外,那日他们仍旧漫无目的的赶路,离了西南,这边的风景越来越好,按理说已经是冬日了,却丝毫不见衰败之势,反而一片欣欣向荣。   古音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和车夫一起坐在外边东看看西看看,高兴的不行。   所以当在这空无一人的路上看到一个晕倒在地上的孕妇的时候,古音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这场面像极了画本子里的山野精怪拦路吃人的场景,可是这明明是大白天啊!   那孕妇肚子极大,正在路上痛苦挣扎,身下还有一摊水,看着像是要生了,若是没遇到他们的话估计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把人扶起来,毕竟她真的看起来太痛苦了,正要跳下车的时候却被刘叔拽住了。   “别去,万一是骗子怎么办,咱们还是别管了。”   古音有些奇怪,刘叔平日对她明明是个挺热情的人,怎么今日看到这种情况却反到不管了。   她有些迟疑,刘叔肯定是为她好,估计是怕她被讹上了,可那孕妇叫的实在是惨,她做不到不管不顾。   只稍微思索了片刻,她就跳下了车,跑过去查看那孕妇的情况。   那孕妇身上着着普通麻衫,应该就是普通人户的媳妇,不知为何会晕倒在这,头发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夫人,你还好吧?”她没有给人生过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虽然跑过来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夫人看到她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她的衣袖,痛苦的挤出一句话:“求……求你,救救我……我的孩子,求求你!”   那妇人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古音着急上火,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刘叔。   刘叔一开始坐在马车上,作死不下车,结果古音就一直眼泪汪汪的望着他,过了会听到他嘟囔着骂了句什么,然后还是甩开缰绳过来了。   古音知道他嫌弃自己多管闲事,可是两条人命,当然不能不管了。   有了刘叔帮忙,两人合力把人搬到了马车上,刘叔是个很爱干净的人,马车收拾的一丝不苟,当初她会租这辆马车也是这个原因,如今这孕妇羊水已经破了,马车上滴的到处都是,眼见刘叔脸黑的能滴水了,古音自觉不好意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   “对不起,刘叔,给你添麻烦了。”   刘叔原本是有些火的,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这些山野地方最容易出刁民了,拦路抢劫的都有,你一个女孩子,今日有我在也就算了,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千万别管闲事,生死自有命数,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古音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感动不已,所以说其实她还是幸运的,随便在街上找的马车,车夫都会替她着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是没想到刘叔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他不是说自己不通诗书吗?这番话可不是普通人能说的出来的,得有绝高的觉悟才行。   刘叔他,真的是普通人吗?   她正有疑虑准备问一下,结果转头就看到刘叔上一秒还一本正经,下一秒就两眼放光的望着手中的银票,看了又看,似乎在确认面额,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那副财迷的模样,让古音刚刚有的猜测被打的稀巴烂。   是她多想了。   没时间多想,马车里的孕妇已经晕过去又疼醒过来了,古音完全束手无策,还是刘叔冲了进来。   “我来,你去外面守着,把四周的帘子给捂严实了!”   “这——你会吗?不行还是我来吧!”古音有些担心,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她想的很简单,刘叔一个大男人虽然有妻有子可肯定也没进过产房,她虽然也没见过,可她是女子,总要方便些。   熟料刘叔不由分说的瞪了她一眼:“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想不想要她活命了,咱家接生过的孩子没有八百也有几十了,怎么可能不会,你快点下车,别待在产房里,晦气!”   古音被刘叔赶下马车,一个人边绕着马车巡视,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漏风,一边心中忍不住嘀咕:明明是迎接新生儿的到来,这么大的喜事,有什么晦气的……哎,不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自称的是……咱家?!!   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称谓,怎么会……刘叔……古音猛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也嗡的一声炸开了,当下不顾刘叔的嘱托,一把掀开了帘子。   “刘叔你刚刚是不是自称咱家了,你是……宫里人?你是不是景朔派来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头疼不已,景朔明明答应放她走的,他身为太子,难道还食言了吗?表面上放她走,背地里找人监视她!   马车里刘叔正准备帮那孕妇接生,闻言愣了一下,古音紧紧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半响,在她做好了听到最差的结果的打算的时候,刘叔突然暴起,指着她吹胡子瞪眼:“你骂谁!你骂谁!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整天把太监挂在嘴上,谁是宫里来的了!”   “我”古音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强烈,愣了一下:“可是你刚刚说咱家,我记得只有宫中的公公会这么说话!”   “你胡说”刘叔挽起袖子要和她理论:“我明明说的是咱们家,和咱家完全是两个意思,还有一个字让你吃了吗?”   古音记得自己当时真的听的是咱家,可是看刘叔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像和太监扯上关系是什么奇耻大辱似的。   他这么强烈的反应,一下就把古音给赫住了,还有他褪下袖子就要出来,眼见是因为古音说他是太监就要撂挑子不干了,马车上的孕妇还疼的死去活来的,这会撂挑子事可就大了,古音连忙道歉——   “刘叔,是我听岔了,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你可千万别撂挑子不干,她会死的!”她指了指身后的孕妇。   可能是看她认错态度良好,刘叔这才稍微消点气,一边回到孕妇身边,一边对着古音再强调了一次:“我不是宫里来的!”   “是是是”古音这会已经从善如流了:“是晚辈多想了,刘叔浑身充满阳刚之气,一看就是正二八百的男子汉,怎么可能会是宫中来的,是晚辈唐突了,还望刘叔见谅。”   听到她这番吹捧,刘叔半天没说话,只是在背过身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妈的,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重新把重心放到那妇人的身上,古音在外面听到一声胜过一声的惨叫,只觉得心都在打鼓,仿佛已经带入了自己有孕之后。   听人说生孩子女人就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前只觉得这话夸张了,如今来看真是半点也不,听这妇人的惨叫,中途还不知道昏过去了多少次,她听到刘叔在马车里不停的叫那妇人不要睡,过了会里面突然没了哭声,刘叔一把掀开帘子,两手都是血。   “不好,她难产了,得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还得找大夫才行!”   最新评论:   【这位驾车老公公讲述的悲惨家事,儿子好不容易娶到了媳妇,儿媳妇却不喜欢儿子,怀孕了跑了,儿子也不回家在外面没日没夜找媳妇。女主不觉得这个故事很耳熟么,没错讲的就是她,那个倒霉的老婆不喜欢他,跑了老婆的就是狗太子,现在还没回宫,在外面跟着媳妇瞎转悠。】   【刘叔这医术不行啊】   -完- 第64章 接生   巧合   这荒郊野岭的, 去哪里找大夫,古音心焦不已,刘叔也眉头紧锁。   “不行咱还是把她抬下去吧。”刘叔悠悠的来了一句。   古音愣了一下,马车里那妇人还在□□:“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谁叫她挺着大肚子还到处乱跑, 这荒郊野岭的咱们也不是没有帮她, 确实是爱莫能助,咱们能做的都做了, 她若是有事左右不干咱们的事,就怕她家人会讹上我们。”刘叔毫不在意的说。   古音也知道不该管这闲事, 可是听着那妇人一声比一声微弱的惨叫, 她就狠不下心来。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算了,不能把她丢在这,丢这她就死定了。”   “那你说怎么办?”刘叔有些急躁了。   古音跳进马车里, 跑到那妇人面前:“我先看着她,你去驾车,她一个孕妇不可能只身跑太远的地方, 家肯定就在附近,而且我看这路边的树枝修剪整齐, 应该是有人打理的,这附近肯定有人家,沿途找一下。”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刘叔可能觉得麻烦, 皱了下眉头, 只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估计是看在她给的银子的份上。   刘叔出去的时候, 古音不知为何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 没忍住呻\吟了一声,刘叔连忙转身看她,看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吓了一跳,脸上的不耐烦不再,换之的是担忧十足的表情。   “你怎么了?肚子痛了?严不严重?”跑到她身边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和刚刚对待这妇人的态度完全两样,古音心中疑惑的同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到底有没有事?”刘叔十分严肃的瞪着她。   古音摇摇头:“没事,就是肚子抽痛了一下,应该是着急岔了气了,过会就好了。”   古音以为她解释了他应该就放心了,没想到刘叔却更紧张了,转身掀开车座在下面找出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倒出了个黑色的丸子,捧到她的面前。   “来,把这个吃了。”   古音看着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半响也没分辨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光闻味道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吃的。   毕竟是要吃到嘴里的东西,她有些迟疑,抬头看了刘叔一眼:“刘叔,我只是岔了气,一会就好了,不用吃药的。”   刘叔苦口婆心的劝她:“这药就是专治肚子痛的,很管用,你吃一颗,都是普通的药材做的,没毒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眼中的焦急做不得假。   古音无奈,心想认识才几天,总不至于别人专门准备了药丸来毒她,况且她也没什么好骗的,因此虽然心中有疑虑还是接了过来,在刘叔的注视下吞了。   不知道刘叔是哪里找的偏方,这药入口苦的很,而且味道竟然还有些熟悉,虽然没想起来在哪吃过同样的,可这至少让她心安不少,看样子真的是普通的药。   吃完药她开玩笑的说了句:“刘叔你是不是认识我啊,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刘叔笑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哎哟,当然是因为你招人疼了,一个小女孩在外面又没人照顾,让我想起了我那走丢了的儿媳妇了。”   “额”这个古音还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不过说到儿媳妇,她记得他说过他儿媳妇是怀着身孕离家出走的吧,那他看到躺在那里正在艰难生产的妇人不是更应该容易共情一些才对吗?怎么他反而表现的那么冷血。   她想问可现在着实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那妇人已经痛的死去活来了,刘叔见她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他教了些能缓解疼痛的方法,很快马车就再度跑了起来,不再慢悠悠的闲逛,拿出了马车该有的速度。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不过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路渐渐变宽,古音看到有烟飘出来,等到翻过那个小坡就发现,良田井然有序,房子整齐罗列,路边还三三两两拎着工具的路人。   这……难道是到了桃花源?古音忍不住感叹。   感叹之后立马想起来车上还有个人,刘叔刚好把车停了下来,赶忙跳下车拦在几个路人面前。   “你好,你们是这里的村民吗?能不能问一下,这村里有医生吗?”   她焦急的问着,裙子在车上沾了血都没有发现。   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几个村民吓了一跳:“有,有一个,村东头有个小医馆。”   听到有大夫,古音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赶忙谢过之后就要赶到村东头去。   车上的妇人还在□□,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大了许多,靠的近的那个表情逐渐变得疑惑,最终在她要掀开帘子钻进马车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她。   “姑娘,你们马车里,是有人受伤了吗?”似乎怕惹怒了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她小心试探着问。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古音直接告诉了她:“大姐,不是受伤了,是孕妇,我们在路边遇上的,她现在羊水已经破了,看着像是难产,我没有给人接过生,不敢动她,现在只能找个大夫尽快给她接生!”   “什么?”听到是孕妇,那妇人大惊失色,不由分说的就要往马车上爬,被刘叔给呵斥了下去。   古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旁边拉着她的妇人:“大姐,她这是——”   那妇人叹了口气,将那发狂的妇人紧紧的拽在怀里,为难的道出了原委:“姑娘莫见怪,老王家的媳妇今天上午和她儿子拌了两句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她媳妇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了,老王家的回来听说了就跑出去找了,我们都跟着找,这不是刚刚才回来,没找着人,姑娘马车上那孕妇的声音,听着像老王家的媳妇,所以她才着急了,没有其他的意思,姑娘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吧!”   古音听着她这么说,哪里还会拦着,帮着掀开帘子,那妇人立马冲了进去,进去只看了一眼,就喊出了生,接着哭泣不止。   古音没想到这么巧,竟真捡着别人的儿媳妇了。   那妇人看着儿媳妇晕死了过去,一边叫媳妇,一边叫孙子,哭天抢地好不伤心,剩下几个妇人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也着急的不行,关键时候还是刘叔清醒,指着路边刚刚回话的妇人催促:“快点带我们去找大夫,带路!”   那妇人这才似回魂了一般,将她和老王家的媳妇的农具都交给了旁边的人,也跳上了马车,给刘叔指路。   好在这村子不大,有熟路的人做引导,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间两出的房子,院子里还晒着药材,老远就能闻到各种混在一起的那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难闻的味道,古音光是闻着就皱眉了。   坐在前面的妇人一停车马上跳下马车去敲门,四处喊叫大夫的名字,剩下的人也不敢随意挪动,古音又绕着马车走了一圈,确定四周都捂严实了。   不到片刻,那妇人从屋里拽了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出来,那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把药材,骂骂咧咧的跟在身后。   那妇人也是个急性子,硬把人推到了马车里面。   “李大夫,你快给看看,老王家的媳妇快要不行了!”   那大夫上车之前各种黑脸不满意,上马车后闻到血腥味立马不说话了,老王家的一把跪倒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媳妇和孙子,这可是我们王家的长孙,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李大夫这会已经正经起来了,拍了拍妇人的肩以示安慰,接着才拽开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你先让我看看她什么情况了。”   老王家的连忙让开,那位李大夫上前查看了一下,脸色不太好,想来和刘叔先前看的一样,动了胎气难产了。   李大夫查看完之后沉吟一瞬,在众目睽睽下跳下马车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王家的估计以为李大夫跑了,哭的更厉害了。   过了会就看见李大夫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大盒子,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跑了,是去拿东西了。   临上马车的时候,李大夫停了一下,对着古音又指着那位刚刚拽着他的妇人说:“你下去,让她上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别在产房里晃悠,小心惊着孩子!”   古音黑线,被人嫌弃也就算了,说她会惊着孩子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她是长着青面獠牙吗?   不管如何,古音还是下来了,因为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生养过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自然要生养过的妇人更能帮上忙一些。   刘叔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马车沦为了产房,竟然没有闹,只是有些烦躁的站在一边,脸色有些沉,估计还是有些膈应的,毕竟是自己吃饭的家伙,在里面生孩子肯定会把里面弄的一团糟,若是能收拾还好说,不能收拾的话可就要全部换过,还没和老王家的谈好费用呢,估计是怕事后这些人不认,那他可就亏大了。   古音是这么想的,她也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刘叔才会同意救这个孕妇,她心中愧疚,因此又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银票递到了刘叔的面前。   刘叔斜睨了一眼:“什么意思?”   她讨好的笑了笑说:“刘叔,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了,这个你收着,就当做清洗马车的费用吧!”   在古音的想象中刘叔收到银票应该很高兴,可刘叔却突然黑了脸:“你以前是不是没有出过门?”   古音没想到他会突然提问,怔了一下才回答:“确……确实没有……”   刘叔眉头皱的老高:“我一看你就是,你带了多少银子,每次都这么给吗?有多少银子够你给的?”   “这个”古音被教训了一顿,有些心虚,忍不住扣了扣手指,她确实对银票这些东西没太大的概念,以前身边的所有都是翠浓在处理——   一想到翠浓,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部涌上了心头,她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刘叔瞟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喊了她一声。   叫了好几声古音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呆呆楞楞的模样,刘叔更加担忧了,可她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再训她,只能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在外面的时候多点心眼总是没错的,记得财不外露,外面坏人很多的。”   知道刘叔是为她好,古音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时觉得虽然外面坏人很多,可是好人也不少,比如面前的刘叔。   两人在外面待着,就看到从一旁的路上突然冒出来两个男人,匆匆忙忙的四处张望,看到他们这连忙跑了过来。   “你好,是不是你们救了我媳妇?他们人呢?”   古音和刘叔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看样子这两人应该就是王家的两个男人了。   “大哥,你先别着急,是我们在路上救的,现在人还在马车上,李大夫和两位夫人正在给她接生,肯定会没事的。”   刚说完就听到马车里一声痛苦的惨叫划破天际,本来就着急的两个男人更是急得一口一个天爷,古音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王家媳妇动了胎气,好在遇上了古音他们,刘叔虽说没有把孩子接生出来,可也及时给了正确的引导方法,再加上王家媳妇平日里做农活身强体健,所以即使难产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小孩子被裹好抱出来之后,王家的几人全都喜不自胜,老王家的媳妇更是抱着孙子喜极而泣,出来后径直跪在了古音和刘叔的面前。   “两位大恩人,多谢你们,多谢你们救了我媳妇,救了我孙子,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啊!”   她跪下后,身后她的儿子也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男人不会说话,就一个劲的给她们磕头。 第65章 留下   告别   古音被这阵势吓着了, 连忙跑过去把那妇人扶起来,反倒是刘叔,像个没事人一样,看到王家儿子头都磕破了, 也只是厌烦的瘪了瘪嘴, 古音无奈叹气, 那妇人怀里还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古音碰都不敢碰, 她却热情的直接把孩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还是古音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慌乱的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 奇怪的是那孩子刚刚还在哇哇大哭, 被古音抱在怀里的瞬间竟然就不哭了。   古音怔了一下,那妇人大喜过望:“看来这孩子也知道是恩人救了他的命,这是在先恩人表示感谢呢!”   古音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不过她没想到小孩子原来这么乖,软软的小小的一团, 让她一点力都不敢使。   这么可爱的小生命,可惜……她这辈子都没机会拥有了……   那妇人眼看着她本来挺高兴的, 不知为何又好像突然伤心了似的,把孩子交还给了她。   “母子平安就好,我们也是顺路,如果没事的话, 待会我们把大嫂送回家就走了。”   听到她要走, 那妇人一下急了:“别啊, 你们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 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走了, 姑娘急着赶路吗?如果不急着赶路不妨在这里多住几日,也让我们报答报答你啊!”   “不……不用了”古音笑着推辞,她不善于交际应付,所以面对这么热情的一家人,难免觉得吃力。   拼命的给刘叔使眼色,可刘叔却假装没看见,在一旁远远的看好戏。   “要的要的,不然我们心里难安!”说完硬拉着古音往他们家去。   古音不会拒绝人,只能被迫去他们家里做客,王家住在镇上一个有些热闹的街上,小镇上藏不了什么事,不过一会功夫,镇上的人就都听说了他家生了个儿子的事,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贺喜的声音。   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神情,在古音心中萦绕几个月的愁云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和他们一起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十分开怀的笑,刘叔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   说是吃个便饭,可王家媳妇估计是把家里能找到的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满满的堆了一大桌子。   说实话这些东西比起她以前在驿馆甚至在县令府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差远了,但他们都是普通人,普通老百姓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两顿肉,因此可见这一桌有多珍贵。   古音心想着待会走的时候要不要偷偷留张银票,转头和刘叔的视线对上了,不知刘叔是不是察觉了她的意图,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饭桌上,那大娘一直不停的给她夹菜,碗里都堆起小山高了,古音一直劝都没劝住,那大娘一边夹菜还一边同她闲聊:“姑娘,你们怎么会走到这边来啊,这边人迹罕至,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外人了。”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随便走走,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大嫂晕倒在路上。”   “随便走走?”王家大娘有些奇怪:“那你们原本是要去到什么地方去啊?”   “额”古音抓了抓脑袋:“我还没想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哪天找到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就忍不住留下度过晚年了呢!”   她笑着说完,那妇人确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啊,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今年有十五了吗!”   古音笑了笑,是不是玩笑她自己都不知道:“有的,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那也挺小的,这位是姑娘的父亲吧,你们父女两,嘿嘿,长得好像不怎么像。”   老百姓淳朴,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半点不会骗人。   古音看到刘叔翻了个白眼,暗自偷笑,笑完才耐心解释:“不是的,我们没有关系,刘叔只是我雇佣的车夫。”   “啊!”大娘惊了,喃喃道:“车夫啊,怎么看着不像啊!”   古音继续偷笑,心中帮大娘补了半句:“是呀是呀,谁家的车夫比雇主谱还大,还给雇主使脸色,甚至教训雇主啊!”   没想到刘叔竟然只是个车夫,大娘这才回想刚刚她以为古音说笑的话,所以她真的是一个人出来游走的?这也太危险了吧!   本来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可现在古音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自然就多为恩人考虑了些。   没怎么多想,她顺口就问到:“姑娘既然是要找个地方住,不如就留在我们这怎么样,不是我自己夸我们这,咱们这真的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而且这边的邻居都非常好相处,姑娘要是留下来,大家肯定都会特别欢迎的。”   “留……留下来?”古音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虽然她一直都在说要找个地方住下来,可这一路一直往前走,有刘叔陪着,她好像忘记了这个之前的目标了。   她转头看了眼刘叔,竟发现刘叔在偷偷的撇大娘抱在怀里的孩子,一瞬间想起了之前刘叔告诉她的关于他家的事情,所以刚刚其实是在故作高冷,他应该也十分想他的媳妇和孙子吧!   出来这些日子,刘叔一直没提,她都快忘了,刘叔的初衷是找儿媳妇,还要照顾家里,她拉着他跑了这么远的地方,虽然给了银票,可他肯定还是想家了,他又不是她,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的。   她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了大娘刚刚话里的建议,确实,这个地方非常漂亮,而且民风淳朴,又不容易被外面的人找到,像个世外桃源一样,这样的地方,不正是她一直想象中的地方吗?留在这生活,应该也不错吧!   王家的儿子看她发愣,还以为是母亲的建议让恩人两难了,忍不住埋怨母亲:“娘,你怎么回事啊,提这个做什么,姑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别让她难做了。”   大娘得了儿子的斥责也很无语,她真心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建议,不过儿子说的也对,古音一看就不会拒绝人,还是别让恩公为难了。   所以笑着打算解围:“姑娘如果”   话还没说完,古音突然打断了她:“你们这边,现在还有谁家有空院子愿意租借吗?”   “欸?”大娘愣了一下,可看古音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瞬间狂喜。   “真的吗?真的决定了要留下来吗?”   古音点点头,她觉得留在这里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大娘乐开了花,饭也不吃了,把孩子交到儿子手里:“我现在就出去帮你问问,我记得李家的院子是空着的,我现在就去和她谈!”   “不用……这么着急吧”古音追着她的背影喊,最后这几个字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反正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王家的父子两似乎早就习惯了自家媳妇(娘)这样的急性子了,所以也没去追,只是笑着招待他们继续吃。   刘叔从听到她要留下来开始脸色就有些不对,等吃完了饭出来,他单独把古音叫到了马车跟前,皱着眉头问她:“你真的决定好了,要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古音被他的形容弄的一窒,四周看了一下,也没有他形容的那么严重吧,青山绿水,确实是好地方啊!   “刘叔,让你跟着我一起流浪了这么久时间,真是麻烦你了,你家中还有夫人要照顾,还要寻找儿子儿媳,我知道你这些天肯定是心急如焚,只是不放心把我扔在路上所以才带着我跑了这么久,真的非常谢谢你,但是你跟着我什么都办不成,我不能耽误你的正事,所以待会你就走吧,早些回家去。”   她说的情真意切,若是个旁人的话只怕会感动的掉三升眼泪,可对面是刘叔,刘叔听完只觉得呼吸一窒。   这好像是他前几天随口编的借口,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现在怎么办,说要留下来太奇怪了,可不留下来难道就这么看着她在这扎根?有人会剥了他的皮的!   “这……不然……”这么久,刘叔第一次结巴了,偏偏这次古音瞧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还笑着催促他:“不用感谢我哦,早些回去吧!”   她笑的灿烂,刘叔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可又找不到理由留下来,磨蹭了半天被古音推上马车,还贴心的帮他拍了下马屁股。   表面上高高兴兴的拜别了刘叔,可真等到马车消失无踪,她脸上的落寞还是肉眼可见。   一起相处这么些天,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可以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不过她没能感时伤秋多久,大娘办事效率很高,就这么点时间,已经找好了空院子,就等着她过去看看。   古音收拾了情绪,很快的脸上又扬起了一抹没有弧度的笑,让大娘带路去了说的地方,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应该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吧,希望不会让她失望吧!   最新评论:   【名场面要来了吗?】   -完- 第66章 名分   万无一失   大娘给她找的房子就在村子西面, 古音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倒不是因为房子够大,修的很漂亮,只是因为这地方离街远, 是个独立的小院子, 四周也没多少人户, 足够安静,适合她现在的心境, 她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和太多人住在一起。   这院子的主人是个寡妇,丈夫早些年出门掉落悬崖摔死了, 儿子在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帮忙赶车, 她自己也在那家做些浆洗的活计,家里的房子一直空着,之前也没想着要租给别人住, 但是大娘和他家沾点亲故,问过古音的意思后,她自己亲自去找那家的媳妇, 那家媳妇虽然没了男人,可也不缺钱, 听到说古音救了老王家媳妇和孙子,当下双手合十,感叹是天大的恩德,要把房子一分钱不要借给她住,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古音不好意思白住, 最终按市面价格租下了这间院子, 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 她心中难得的觉得安宁满足, 从今以后,她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   刘叔架着马车出来后却没有往回走,而是一路向前到了一个隐藏在深山中的小院子里,相比那处小镇,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刘叔的马车驶进去后马上有人跑过来帮他牵好马,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进了院里朝着左边的一个房间去了,门口马上有人帮他把帘子打起来。   一路上的人看到他都恭敬的福身行礼,他理都没理,进屋后屋里两个男人,都是熟面孔,陆云起原本在椅子上坐着,看到他进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连忙起身行礼:“刘叔”。   刘叔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向了书案后面坐着的男人,拱了拱手:“殿下,老奴回来了。”   景朔把手中的书放下,点头后赐座。   “殿下,姑娘她要留在那镇上,老奴看她好像很喜欢那地方,怕她发现老奴的身份,就只能先回来了,不过老奴已经安排了几个人留在那个镇子里,有他们看着,姑娘的安危不用担心。”   景朔点头:“孩子没事吧?”   “没事,老奴看过了,小殿下挺好的,姑娘也不是什么跳脱的性子,这些天在外面心情也不错,不像之前那么郁结了,胎像自然也就稳住了。”   “那就好!”陆云起在一旁插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怪他这么大惊小怪,毕竟谁也没想到古音当时会离开,更没有想到景朔竟然真的会放她走,他本来还以为是不是因为景朔没那么喜欢她呢,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家殿下把人放走之后,派了暗卫私下保护,屁颠屁颠的又跟在后面跑,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把刘叔千里迢迢从京都叫来了,要知道那可是以前伺候先皇后的人,从殿下出生就一直照顾他,护着他。   景朔从小把他当养父看待,在他心中可能比陛下这个生父分量还要重些,如今掌管着整个东宫前前后后的事宜,以蕊母亲也是从小照顾景朔的,可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他们这些晚辈自然更不用说,景朔竟然在知道古音有孕后的第一时间就料想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还给京城通了信,而刘叔在接到信的第一时间没派其他人,竟自己只身跑了过来,连驿馆都没进,直接换了身行头摇身一变成了马车夫,带着古音还有古音肚子里的小殿下游山玩水去了。   当他那天无意在景朔那看到他的信的时候,惊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没办法,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他家老头子把他吊起来打的时候都没皱一下眉头,唯独就怕东宫这两位,每次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也是没谁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殿下,京都那边传回来的信,文思言已经到京都了,陛下对殿下这次的差事十分满意,似乎还问起了殿下最近的动向,被他搪塞过去了。”   景朔点头表示知道了,没当一回事。   以蕊亲自端了茶给刘叔上上来,刘叔喝了一口,这才问景朔:“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把丫头接回宫,她怀着孩子,最好不要在外面呆太久。”   景朔也喝了一口茶,幽幽道:“放心吧,不会太久,是太医建议最好让她放松下心情,不然孤不会同意放她离开。”   刘叔想了一下,确实这些天和古音待在一起,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有心事,有些忧郁。   “你们在西南的事情我也听他们说了一些,不过我觉得你放她离开也没用,这丫头估计是年少时就受了不少磨难,虽年纪小可心思成熟,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对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困在身边徐徐图之,你慢慢的对她好,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你,慢慢的等她习惯了你这个人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离开你了。”   刘叔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看人的眼神毒辣无比,陆云起心中替古音点了辣默哀,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被吓的。   景朔冷冷的低头沉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刘叔冷哼一声,脸上的傲娇让人想打他。   “对了,殿下有没有想好等把丫头带回宫要给她个什么封号?老奴好让宫里的人早做准备。”   “刘叔觉得呢?”景朔问他,他既然这么问,肯定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自然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刘叔摸了摸自己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假装沉思了一下,这才说到:“不如就良媛吧,按理说她身份太低,给个奉仪,昭训就差不多了,但是她毕竟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而且还怀着殿下的长子,地位太低了也不太好,良媛不高不低,容易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也对未来的太子妃起不到威胁,这样最好。”   陆云起在一旁默默点头,果然和他和文思言猜测的一样,刚刚想应和刘叔一句,景朔接下来一句话就啪啪打了他的脸。   “孤觉得良娣吧!”   短短几个字,引得屋里几人侧目,陆云起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玩意?良娣!   殿下疯了吧!   刘叔似乎也不太认可:“殿下,良娣的位份太重要了,老奴觉得她的身份不太适合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没什么不适合的,孤目前身边就她这么一个女人,而且你也知道孤这个毛病,以后得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肚子里又怀着孤的长子,良娣算什么?”   陆云起和刘叔被他话里的意思震惊到了,照她这个意思,要是允许的话,他就要把太子妃的位置给这个“山野村妇”了?   殿下莫不是真的疯了吧!   “殿下,陛下不会允许的。”陆云起忍不住出声打破他的幻想,殿下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儿媳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甚至还曾经是那种身份。   虽然他知道古音不是坏人,被陈志教养也不是她愿意的,但是陛下不会管这些,朝臣也不会管这些,太子在朝中本就如履薄冰,说实话他们这些身边人真的不希望他找个拖累。   没想到景朔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笑,嘴角的讽刺毫不掩饰:“你错了,他会同意的,就算他碍于面子不同意,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也会让他点头的。”   “这……皇后她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陆云起还是觉得不可能。   刘叔却是已经想通了,只是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景朔,没想到他会连这些事情都想好了,他叹了口气对仍在跳脚的陆云起说:“殿下说的没错,陛下会同意的,皇后娘娘”他冷哼了一声:“只怕她更恨不得殿下能娶丫头做太子妃呢!”   太子的后宫看起来只是一群伺候太子的女人,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就和皇帝的三宫六院一样,不是谁想做就是谁能做的,只要太子不出事,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她的母家自然也就是未来的皇亲国戚,自然也都会成为太子强有力的后盾,皇后一心想夺太子位,怎么可能会想让他多个强有力的岳家,太子妃身份低微不堪重用,朝中其他人也会以为太子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自然也就不愿意追随他了,这样她就能慢慢的把太子排挤出朝堂,再找个机会寻点太子的错处,这样一来,陛下必定会废太子,那她的儿子作为唯一的嫡子,自然是板上钉钉的新太子了。   这些想法几乎不用怎么费脑子就能想到,若是陛下看中太子自然不会允许,可偏偏太子和陛下关系不够亲厚,父子两个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一样,若不是占了嫡长的名头,朝中那些老臣拥护,陛下没有办法,说不定景朔这太子位早就做到头了。   “可是殿下这样做,若是真的失了人心怎么办,朝中那些老臣可最是注重尊卑了,位份什么的在他们眼中那都是要命的东西,良娣和良媛虽只差了一个字,可却是千差万别。”   历来良娣几乎默认了会是四妃之首或是贵妃,毕竟只是在太子妃之下,一上来就这么高的位份,又生了长子,朝中那些心眼多的大臣,不胡思乱想才怪!   面对陆云起的焦急,景朔表现的云淡风轻,他微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来:“你忘了吗?孤可是有隐疾。”   这句话一出来,陆云起本就不是什么笨人,立马就明白了,京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有一个无人敢提的隐疾,他有厌女症,见不得漂亮姑娘,更不能接受女人触碰他,连他身边的随侍丫头都不敢同他太近,他曾将皇后送他的侍婢扔到宫门外,就仅仅因为那侍婢不小心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当时皇后还没来得及去找陛下哭诉,他先去了甘泉宫直接将自己的毛病全盘托出,反到把陛下吓了一跳,之后以为是皇后送的人害得他出了毛病,把皇后狠狠的训了一顿。   也不是没找太医看过,可太医看后都说是心病,无药可治,之后不管谁送的人都被他以同样的理由赶出了宫,陛下虽同这个儿子离了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担了下心,怕他病情加重也不敢逼他,所以也就任由他二十好几了还未娶妻,要知道二皇子就比他小一岁,如今孩子都三个了。   如今有人能治他身上这个隐疾,那些为他身体担忧的老臣自然最是开心,陛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而古音自然就成了他们眼里的大功臣了,这样来看的话,这个良娣还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说到这个,陆云起沉默的偷偷觑了一眼景朔,心中疑惑他这个所谓的厌女症到底是真是假啊?从知道他对古音有那个心思开始他就一直想这么问了,可惜他没那个狗胆。   刘叔沉默着饮茶,没有表态,其实这就是说明他的态度了,他被景朔给说服了,同意给古音良娣的位份。   说到底,其实刘叔就最能代表那些一心一意追随景朔的老臣了,连他都不反对,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了。   其实刘叔除了景朔所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一点是他没有反驳的原因,那就是古音这个人,他对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满意了,抛去身份不谈,他隐藏身份同她同行的这一路就能看出来,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难得的性子坚韧,还善良没那么多心思,明明长了一张冠绝天下的脸,却没有走上歧途,这样的人留在景朔的身边,才不会勾引景朔做那些为了美人荒废朝廷的事,她不在乎景朔太子身份的尊贵,那也就不会在景朔迷茫难过的时候弃他而去,不离不弃,指引他向前,这才是最珍贵的品质,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虽然性子软了点,有些不太适合在后宫生存,可是没关系,这些可以等她入宫后再慢慢学,不行他亲自来教也行。   而且——   他在沉思后也看了若无其事的景朔一眼,他总觉得景朔还留着后招,他养出来的孩子,他最清楚不过了,他既然做了决定,那必定是万无一失。   最新评论:   【大大啥时候能更得多一点】   【啊啊啊啊啊,卡文啦卡文啦!救命!今晚的更新可能卡不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太子想得太美了,也得女主愿意啊】   【给大大捉个虫“点了辣”点了蜡】   【感觉古音就是那个曾经丢了女儿的左相的女儿】   -完- 第67章 文相   相似   不知不觉古音就在这桃源镇待了快小半月了, 果然如同大娘所说的一样,这里的人都十分的热情好客,她来这里的第二天,邻居大嫂就拎着大包小包来敲了她的门, 给她送了一大堆的东西。   古音从未感受过如此淳朴的民风, 头两天有被她们的热情给吓到, 但后面发现,这里的人家都是这样的, 谁家有了好东西都要往别家送,大家也都会理所应当的收下, 真正的做到了什么叫夜不闭户, 路不拾遗。   古音被这种和谐淳朴的气氛所感染,恰好王家大娘给她送了一堆菜过来,她拿出了当初学习厨艺时候的认真态度来, 认真的做了一一大堆精致的糕点,然后一家一家的去敲了邻里的门,那些邻居原本还担心她是个不好相处的, 没想到她竟会主动登门,都高兴不已, 从那天之后,邻里间的关系越来越和睦。   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古音有些在意,好像她最近吃的太多了, 以往平坦的小腹竟生了不少赘肉, 让她有些发愁。   因着那道救命之恩, 王家大娘对她照顾颇多, 还经常抱着孩子来给她看, 说来也奇怪,那小孩似乎真的和她有缘,每次她抱的时候完全不哭,甚至还会咧嘴笑。   那天她在房间里练字,她没事做的时候都喜欢习字静心,在驿馆的几个月都耽误了,还好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没那么容易忘记。   王家大娘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练字觉得非常惊喜,桃源镇虽民风淳朴,但是和大部分外面的女性一样,女人几乎大字不识一个,而古音竟然会写字,而且看起来还写的非常不错的样子。   古音有些不好意思,把东西收了起来。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几天王家大娘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找她。   “姑娘,有个事大娘想问下你的意见,大娘前几天看你写一手那么漂亮的字,比镇上私塾的先生写的还要好,所以大娘就自作主张去私塾问了一下,刚巧私塾先生最近想找人把私塾里的一批旧书誊抄一下,咱们镇上那些你也知道,都是一些做活的粗人,没几个读书的,所以我就把你推荐给他了,那边说让你明天去试试,一本书给二钱银子呢!”   “啊?”古音愣了愣,这个她还真没有想过。   “姑娘,你别怪大娘多管闲事,大娘也是觉得你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怕你把自己憋坏了,私塾隔两条街就到了,先生是我们这德高望重的长辈,待人十分和蔼,你不必怕他会为难你,有银子挣又能出去走走,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古音不会拒绝人,更何况是一心为她着想的,她有些害怕和外人接触,不过看着大娘热切又朴实的脸,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多谢大娘了,明日我就去试试。”   “哎呀不用谢,不用谢啦!举手之劳而已!”大娘脸上的笑容一下绽开了,灿烂无比。   “那就这么说定了哈,我这就去给他回个话,你明早起来慢慢过去就行,就前面这个街转过去的那条街上,门口挂着匾额的,你别找错了啊!要是实在找不到,就来找我,我带你过去!”   大娘实在太热情了,古音心中感动不已,连忙应承下来。   其实王家大娘已经把地方说的很明白了,整个镇上就一个私塾,她很轻易就找到了,同门房说了来历之后他带着她去了里面。   古音小时候习字认字这些都是陈志请了德高望重的师父就教她一个人,一样一样的学,每一样都要学到精为止,让人挑不出错来,还要惊艳,这就是她的工作,所以不用怕时间不够的问题。   说起来有时候她其实挺感谢陈志的,他曾经逼她学的那些东西,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提供了太多的便利。尽管他的初衷,并不是那么的正大光明。   进入私塾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小孩的声音稚嫩中透露着一丝照本宣科的刻板。   没有打扰他们上课,她在门外等了片刻,里面传来下课的声音,古音心突然吊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等老先生出来,果然同王家大娘说的一样,先生留着一把长胡子,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穿着一件白色的儒衫,整个人像是羽化登仙的仙人一样,超凡脱俗,仙气飘飘。   那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能胜任这个工作。   只是毕竟是有学问的老先生,不是那等以貌取人之人,看了她一眼后就把目光收回来了,领着她去了藏书室,随手抽了架子上的一本书递给她,让她写几个字看看。   古音有些不敢在这些老先生面前献丑,硬着头皮写了几个字,一行字才写了一半老先生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古音愣了一下,刚抬头手边写了一半的纸张就被人抽走了。   她心突然沉了一下,忍不住紧张的咽口水,小心的问道:“先生,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先生没理她,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响,就这么会功夫,古音已经在心里想了几百种可能了,是不是她的字写的太差了,连老先生都惊着了,亦或者是她写错字了,老先生觉得不可思议?   ……   她胡思乱想不止,直到老先生突然又把她写的字放下,然后急匆匆的跑到屋里的一个架子上一阵乱翻,古音一直看着他,他一反刚刚的淡定,肉眼可见的有些急躁。   古音也不敢上前问,只能静静地坐着,直到他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然后从架子上找出一个卷轴匆匆打开。   打开又看了一阵,然后跑过来拿起她刚写的那张,把两个放到一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东西就摆在古音刚刚写字的桌子上,那卷轴只要她低头就能看到,她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   看第一眼的时候她觉得奇怪,奇怪的是这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字画,她不明白老先生在激动什么。   直到她试着再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写的字,两个就摆在一起,她终于发现了端倪,她的字和这幅字画上的题字,两个字摆在一起竟有八九分像,字形倒是其次,主要是神韵,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古音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你和文相是什么关系?”那一直陷在激动状态中的老先生突然问她。   她怔了一下,眼中露出茫然之色,谁?文相?那是谁?   “我……我不认识,学生见识短浅,是哪位大家吗?”   老先生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然不认识文相,他那起那幅字画放在她面前:“当朝丞相文若清,当今天下第一大家,所有文人学子的偶像,历经两朝,文成武功无人能出其右,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追赶他的脚步,你既习得诗书,竟不知文相?”   古音有些惭愧,她确实不知道,从她五岁入县令府开始读书,前前后后换了得有五六个先生吧,每个先生教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基本都是课本上的,额外的东西他们不会讲,她也不太敢问,所以最终几乎都是靠自己融会贯通,还好她领悟力还不错,自己摸索出了些门道来,不然怕是早就学废了。   所以虽然她学的不少,但是有些东西,可能人尽皆知的,她却不一定知道。   老先生看她尴尬的表情就明白了,因此也愈加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你不认识文相,可是你的字,怎么和他的如此相像?”   什么?   古音猛的抬头看着老先生,发现老先生也正在看她,目光如炬,她心猛的跳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去看那副字画,上面的题字真的越看和她的越像。   “这个字……是文相题的?”她同样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到。   老先生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文相还未做丞相时留下的,我也是废了很多心思托了在京都的学生才找到的,就这么一副,准备留着做传家宝的。”   传……传家宝?!   古音看了一眼文相的字,确实十分好看,一看就是大家的字,值得收藏,留着做传家宝也没什么。   但是——   和她那副相像的字摆在一起,莫名的觉得这幅字画就掉价了怎么办,这样的话,老先生会不会觉得突然就不想用这幅字画做传家宝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管因为什么,虽然她也很疑惑,但是:“学生确实不认识文相,应该是巧合吧。”   这世上习字的人这么多,一样的字应该也很正常吧,只是不巧的是她的字和那位冠绝天下文相相似罢了,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说到底只能怪那位文相太出名,太优秀了!   老先生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因为他就是文相的崇拜者之一,原本以为古音和他偶像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白高兴一场。   最终老先生还是把她留下了,古音猜测可能是托了那位文相的福。   最新评论:   【   【一张怎么这么少】   -完- 第68章 发现   决定   古音人生中的第一份正经差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虽然工钱没几个,但是靠她自己能力得到的,所以仍旧开心无比,每日很早就去私塾报道了。   一来二去私塾的小朋友们都知道了私塾里来了个漂亮的女先生, 每天下课之后, 就有一群熊孩子偷偷跑到藏书室的窗外往里看, 古音莫名的很喜欢这些孩子,有时候看到了就会忍不住对他们笑笑, 偶尔还会拿自己的糕点分享给他们。   久而久之,大家都喜欢往藏书室去, 古音偶尔会教他们认字, 在她面前的时候,这些小兔崽子表现的总是比在先生面前要乖顺许多,老先生最开始每天看到这群小子无心学习都在等着下课还死歪了胡子, 可知道古音并没有带他们玩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了,甚至有时候会提前下学,乐的轻松自在。   在他们的影响下, 古音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些人和那些事了,虽说现在的日子和她想象中的有点差距, 可又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好一些,每日都过得很充实,也很快,快到一眨眼她原来就已经到这有一个月了。   她记起来还是因为那天王家大娘来找她, 让她去参加孙子的满月礼, 她是在她孙子出生的时候来的这里, 王大娘孙子满月了, 她也到这里一月有余。   王家在镇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家庭了, 他家长孙的满月酒,自然也不能简单应付,请了镇上的大厨来做酒席,古音在这一个月,因为在私塾和那些孩子认识的缘故,也在家长那里混了个脸熟,去参加酒席,竟然有不少人给她打招呼,他都笑着应下了,也同他们打招呼。   在镇里待着,她不好再戴兜帽,所以那张脸未施粉黛,走到哪都是焦点。   大厨做的东西自然是非同一般,虽然和刘当初在驿馆吃的不能比,但也很好了,古音原本挺开心的,准备大快朵颐,她最近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吃的比平日里都要多了些。   她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这个大厨有一道拿手菜,松鼠桂鱼,桌上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个,让她期待值直接拉满。   上菜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张望,古音也一样,充满了好奇,因为是大菜,等了好久才上桌,上桌的瞬间,桌子上的人都抢疯了,古音却是一反常态的捂着嘴跑了出去。   靠着大树吐了好久,直到肚子里什么都没剩下,她才扶着树滑倒到地上。   她竟然反胃了,那道菜看着色香俱全,虽没尝到味可看周围人的反应绝对不差,可她闻着味道竟然只觉得很腥很反胃,她平日里很喜欢吃鱼的啊,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小事情,也没放到心上,直到第二日她吃着吃着早膳,普通的包子,她才咬了一口竟然又吐了,这次吐的比昨夜还要厉害,她半分力气都没有,实在无奈,她忍着浑身的不适,去私塾里告了半天假,然后一个人去了之前给王家大娘的媳妇接生的大夫家里。   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看医书,看到她扬了扬眉头。   “大夫,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指了指桌子,让她把手伸过来,他闭着眼睛一只手给她把脉,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半响,她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你……成亲了吗?”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啊?”古音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问她这个,但是她还是实话实说。   “没有……我还没有成亲。”回答完这句之后,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景朔,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赶忙甩了甩脑袋把他甩出去。   古音明显感觉到在她回答完之后,老大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的很奇怪,似乎有些惋惜,又带着些鄙夷。   鄙夷?为什么?   古音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老大夫毫不留情的扔下一句话,直炸的她头皮发麻,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见识过什么叫天雷滚滚吗?古音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她刚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又问了一遍,老大夫非常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她——古音,一个十七岁待字闺中的少女,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清白了,甚至也没想过要成亲,但是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身孕。   她和景朔只有在县令府的那一晚,她为了救翠浓出来和陈志做了交易,把自己献给了当时还不知道是太子的景朔。   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事后她好像没有喝避子汤,景朔也没有告诉她,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丢了清白已经是她所遭受的最大的后果了,万万没想到,竟然——   她手不自主的放到了小腹上,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肚子长肉了,原来不是,是里面多了个小东西,所以她饭量突然增加,闻到鱼腥味,吃着吃着饭突然会吐,这都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   古音还是觉得在做梦,就一晚而已,她的肚子里就真的留下孩子了?   她想让大夫给她在诊一遍,看看是不是诊错了。   老大夫在镇上待的有些年头了,又因为整个镇上就他这么一个大夫,所以来这的人都把他当菩萨供着,怎么能容许一个小丫头三番四次的质疑她。   “到底有没有身孕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老夫虽不是什么华佗扁鹊在世,可一个小小的喜脉还不至于诊错,你有这时间质疑我的医术,不如好好想想这孩子该怎么办吧!”   古音没有这个意思,但可能确实太着急了些,所以语气不太好,但除此之外大夫本身也有看法。   古音她有印象,当时送王家媳妇来接生的时候就留意到了,不为别的,只因这桃源镇已经好几年没来过外人了,特别是之后她还留了下来,当初她刚摘掉兜帽的时候,这镇上至少疯狂了好几天,后来又听说她还被私塾的老夫子相中了,竟不光长相好看,还知书达理,写的一手好字。   这可是桃源镇从未见过的神仙人儿,镇上好几家还未娶媳妇的家里做梦都想把她娶进自己家里,只是觉得怕自家庙小,她看不上,怕被人拒绝了之后丢脸,所以都蓄着力呢,就等着看谁先去探探路。   他原本也有些期待,好嘛,如今都不用争了,少女变少妇,未成亲却有了身孕,就这说出去了谁家还敢要,桃源镇虽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可骨子里是个最讲礼数的,这姑娘,怕是想继续留在这都难了。   古音现在脑子乱的很,所谓决定,其实就是让她在杀了孩子和留下它中做选择,她该何去何从。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老大夫眼中的叹息,不过估计就算看到了也没用,她现在根本没心思想之后的事情。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几个碎银子,原本以为用不到几个钱,确实诊费也没几个钱,可是——   她把手上一直戴着的一个镯子取了下来,递到了老大夫的面前:“麻烦你了,大夫。”   能活到这个年纪的,都是人精了,老大夫不由自主的扬了下眉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收下镯子也就表示不会把她有孕的事往外传,但是她如今已经两月多了,马上就要显怀了,到时候不用他宣扬镇上的人也会知道,所以他才被收买的如此明目张胆。   古音浑浑噩噩的离开,要踏出门的时候,那老大夫可能觉得收了她这么贵重的东西突然良心发现,喊了一句:“你身子不好,最好别落胎,不然怕会一尸两命,若真铁了心要落胎的话,记得来找我,至少我能保住你一条命,尽量早些做决定,孩子大了就不能了。”   古音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脚下的步子比刚刚还要乱上几分。   回到她租的小院子里,跌坐在院里的那棵大树下,她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好不容易她离开了那个地方,期间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视为亲人的翠浓,她最珍贵的清白,可即使这样,她以为自己终于逃离那种不受控的生活了,那些人和事,她以为自己能够忘记,可如今闭上眼睛,仍旧历历在目,她什么都记得。   如今现实更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巴掌,有些事情不是她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她有了身孕,是景朔的,那位太子殿下,若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她太幸运了,甚至羡慕不已,毕竟那可是皇亲国戚,说不定就能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可是她只想逃离。   那她该怎么办?真的要把孩子落胎吗?她小心的摸着小腹,尽管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会翻身,可她能感受到,那是和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她真的要为了自己的自由,就残忍的结束一条小生命吗?   最新评论:   【大大,新年快乐!!!还没更新嘛?】   【作者大大请假了吗,都没有更新】   【大大,除夕快乐!】   【   【撒花花】   【好看好看】   -完- 第69章 找来   起   古音在自家院子里陷入痛苦挣扎中, 纠结不已,而她刚刚离开的老大夫家中也出了点状况。   她离开后不久,老大夫就跑过去关上了房门,然后一直拿着那镯子看了又看, 喜欢的不得了,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作为镇上唯一的大夫,他这边经常有找上门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好好的欣赏宝物莫名的被打断了, 心情难免有些不爽,一边拉开门一边抱怨着问:“是谁呀?!”   一句话还没说清楚, 连来的人的脸都没看全, “噌”的一声,脖子上突然贴上了两个冰凉的东西,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待看清楚压在脖子上的两柄大刀,寒光凛凛,立马就吓得腿软了。   他被压着退到屋里, 有个穿着华贵的男人走了进来,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 问到:“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来看诊了?”   老大夫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阵仗了,腿都吓软了,脑子里面浆糊一样的一团,那男人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姑娘, 姑娘——他们说的是……   老大夫猛的扬起头, 脑子里无数种想法划过, 但嘴比脑子快, 脑子里还没理清思绪, 嘴上已经飞快的说出来:“有有有!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刚来我们镇上的古音!她刚刚确实来找我看诊了!”   听到了想听到的名字,那穿着华服的公子眯着眼睛又问到:“你诊出她有孕了?你告诉她了?”   老大夫听这话的意思,这群人早就知道古音有身孕了,可他刚刚明明看到古音听到她有身孕的时候那个惊讶的表情,那表示她之前是不知情的,那他们究竟为什么没告诉古音,古音和她们又究竟有什么关系?   老大夫不停地咽口水,脑子在高速旋转,他到底该怎么回答,是不能告诉古音怀孕了的消息吗?那他说了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他,可不说他们会不会查到,那他骗了他们是不是也是死路一条?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究竟该怎么办!   老大夫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做好决定,这群闯进来的人却没那个耐心等他慢慢思考,那公子看他久不回话,给了手下一个眼神,手下立马把刀又贴近了几分。   受到了死亡威胁,谁还敢隐瞒,老大夫几乎是立马就交代了:“说了!说了!我告诉她她有孕的消息了!”   说完之后,他一边僵在那里避让着架在他脖子上的两把刀,一边注视着那公子的神色。   果然那公子听到他告诉古音有孕的消息后,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烦躁,可眼中又似乎有一抹轻松之色。   他不明白这种矛盾的表情到底代表了什么,也忐忑自己的小命到底会不会交代在这。   那华服公子却没有立马处置他,而是转身看向门外。   “爷,现在怎么办?”   爷?还有人?老大夫难以置信,他以为这个华服公子就已经是大佬了,没想到竟只是个伺候人的。   景朔从屋外走进来,刚刚的话他已经全部都听到了,只是脸上没有丝毫着急神色,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那被压着的老大夫。   老大夫被他的眼神扫到,整个人如坠冰窖,顿时就腿软了,要不是一旁的侍卫提溜着,就直接摔到地上了。   景朔看着他,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还对她说了什么?”   老大夫额头霎时布满冷汗,密密麻麻的往下掉,他……他还说了什么?   他不敢回想,他似乎……似乎给那位古姑娘说……让她……让她——   老大夫这次是真的站不住了,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摊到地上。   那华衣公子,也就是陆云起,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问题,猛的抽出自己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逼问:“说!你到底还对那位姑娘说了些什么?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就别怪我的刀,没长眼睛!”   那老大夫整个人颤的跟随风飘荡的烛火一样,一瞬间老了几十岁的感觉,颤着声音说到:“我……我,我给她说……说,让她……让她要是不想留孩子的话,就……就……”后面的话他实在不敢说了,短短的一段话,他不停地咽口水,紧张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说话就说了一半就哽住了,别说景朔紧不紧张了,陆云起都紧张不已,古音肚子里的可是他们的小殿下,如果古音真做出什么伤害小殿下的事,那……   陆云起简直不敢想,虽然他们一直安排的有人在古音身边监视,可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要是真想做什么,机会多的是!   “你竟敢让她打掉孩子!你知道那孩子是什么身份吗?谁给你的胆子乱说!你”   他还想在说点什么,景朔在一旁打断了他,望着他问到:“她这会在哪?”   这个她是谁很明显,陆云起想到刚刚手下人的汇报,因此很快回答景朔:“私塾,姑娘这会应该在私塾!”   听到古音在私塾,景朔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她才刚刚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现在去私塾做什么?是想通了留下孩子,还是决定……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就往下沉了沉,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孩子,他绝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他转身走了出去,陆云起赶忙跟上,老大夫见两人走了,长舒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吐完,就被一个侍卫一把提了起来,扯着他就跟了上去。   老大夫原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心中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古音身份不凡,还认识这群煞神,他是做什么也不会乱说话的,得了她一个镯子,结果还没捂热,现在小命都要不保了,这笔生意可是亏大了啊!   古音其实并不想来私塾,她现在的心情,干什么都干不进去,可是她只向老先生请了半天的假,即使心绪不宁,整个人不在状态,可还是不愿意轻易毁约,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不愿意半途而废。   所以她打了水,重新梳洗一番后去了私塾,一到私塾,正遇上那些孩子下课在屋外玩耍,有几人一直在门外守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看到她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对着院子里大喊一声,先生来了!然后兴高采烈的朝她扑过来。   很快的,院子里的孩子都听到叫喊声,全都围了过来,把古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她上午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生病了。   看着一张张天真的,真诚的。毫无保留和算计之心的小脸,古音整个心肝都柔到了一处。   小孩子的小手又娇又柔,抓着她像抓着一坨棉花,而她肚子里有一团比这更柔软的小团子正在慢慢长大,几个月后他就会从她肚子里出来,然后和面前这些可爱的孩子一样,他不仅会叫先生,还会对着她叫母亲,和她血脉相连。   她手不敢去摸肚子,免得动作太明显被人看出端倪,可还是不自主的用手悄悄把扑过来的孩子隔开,让他们不要碰到自己的肚子,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有多轻柔和小心。   这些学生一直围着她,就算她不说话也没觉得无趣,反而十分高兴,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老夫子站在学堂门口怒气冲冲的大喊一声:“上课了!”那些孩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跑回去上课。   古音也一直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出神,明明每日都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今日,她却总是在脑中想,再过两年,她是不是也会站在巷子的转角处,默默的送别离家去上学的孩子。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下让自己回神,不敢再去想那些,就怕想的太多,她会被那些想法给左右。   转身回了藏书室,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今日的工作似乎也在同她作对,她刚刚抄到孟母三迁的故事,孟母一介女流,都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更好的教育而选择不停的换居住的地方,而她——   古音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抄不下去了,就把笔放到了一边,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今日天气不错,大冬天的难得有太阳,屋外檐上有鸟雀今年筑的新巣,今日天气暖和,正拖家带口的跑出来晒太阳,大的那只在给小的那个梳毛,看着其乐融融。   她也是没想到会被一窝鸟雀给羡慕到了,委屈的转过头,只觉得悲从中来。   连鸟雀都有一个自己的家,而她却只能在外面漂泊,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又怎么样,她一个弱女子,自己生活都困难,又怎么满足一个小孩的成长呢!   她在屋里一阵胡思乱想,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心绪不宁,心跳的异常快,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起身准备去给老先生再请半天假算了,她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工作。   刚刚走出门口,门房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半响才说:   “古姑娘,门外好像有人找你,你去看看吧!” 第70章 见面   生气   找她?   古音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来桃源镇有段时间了,确实认识不少人,可是王家大娘如果要找她的话,应该会等她下学回家之后, 到家中来找她, 怎么会来私塾, 那其他人……   她突然有点不想去看了,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姑娘, 你快些去看看吧!人还在门外等着呢!”门房已经在一旁催促了,不知为何脸上有着急之色。   “我”古音张了张嘴, 可看到门房不停地朝门外看, 心中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心又冒了出来,最终一句话都没说,硬着头皮踏了出去。   门房一直催促着她, 越靠近门口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她有预感,打开那扇门, 门外的东西,会是她难以承受的。   她顿住了脚步, 没等她后悔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徐徐推开了。   月余未见,那人似乎没什么改变,皇太子的气度仍旧是让人难以忽视,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耀眼夺目, 一身的玄衣, 更是将他天潢贵胄的气质衬托的独一无二。   古音定定的望着他, 眼神半点也挪不动, 心中有复杂划过, 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之内。   一切,终究是逃不过。   她在看景朔的时候,景朔也在看向她,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喜,似乎只是来接出远门的妻子回家,如此的坦然和从容。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朝她伸出一只手,身后站着陆云起和以蕊,也都殷切的望着她,等着她过去。   古音心中的叛逆因子有一瞬间升起,她在心中想如果她现在转身离开会是怎样,可不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可她知道不可能,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从头到尾那人都没有催她,直到她终于挪动步子,踏出了那艰难的一步,他的脸上才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出来。   一直到被他牵着手拉上了车,她还是浑浑噩噩的全没反应,这时候马车外传来求饶的声音,她才想起来刚刚似乎在他们身后看到了那位给她诊脉的老大夫。   她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人,马车里宽大,他正悠闲的喝着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的她刺眼无比。   “你放了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老大夫只是替她看了个诊,若是因此就害了一条人命,那她又多了一条罪过。   景朔不紧不慢的把手中的茶饮尽,放下茶杯后才转头看了她一眼,懒懒的问到:“你叫谁?”   古音怔了一下,被她强大的气势压迫,几乎是瞬间就低头认怂了。   “殿下,求您放过他吧!他没做错什么。”   景朔也没说对她的态度满不满意,过了好一会才在她的忐忑中唤了陆云起一声,过一会古音就听到那老大夫喜极而泣的声音。   “多谢各位爷!多谢各位爷饶我小命!”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远,那老大夫跑远了。   马车也很快动了起来,古音从始至终忍住没有掀开帘子看外面一眼。   “你不去和你那些朋友打个招呼吗?比如那位王大娘?以后可就没机会再见了。”景朔似打趣般的同她说。   古音抬头瞄了他一眼,他果然在她身边埋了眼线,不然她的事情他怎么会这么清楚,所以当初说什么放她走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他知道她怀了孩子,根本不可能放她走!   她忍着性子不让自己朝他吼,毕竟那位是太子殿下,惹他生气了后果她负担不起。   所以她扭着头回了一句:“殿下也说了我与他们此生没有再见的可能了,那见或不见,又有什么不同,徒增烦恼罢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背地里她已经把手掌心抓破了,她不是不想去看一下他们,给他们告个别,可是,景朔他们肯定会跟着去,他们这么多人,又是刀又是剑的,一个个长得又跟煞神似的,肯定会吓着他们,还是不要去给她们添麻烦了。   她顶了嘴,景朔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马车里没人说话,一时寂静无声,气氛尴尬压抑到了极点。   过了会她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看不见房屋和田地,只有茂密的树木林,看样子他们已经出了镇子了,放下帘子,古音心情复杂不已。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问身边人:“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景朔已经拿了一本书在看,闻言看也没看她悠悠的回答到:“回京都。”   古音早就猜到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只是冷笑一声问他:“那不知殿下到京都后准备如何安顿我呢?”   景朔不知有没有听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只是放下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孤的女人,孤孩子的母亲,不同孤一起住在东宫,你还想住在哪儿?”   “东宫!”这两个字是真的把古音给惊着了,她以为景朔会把她安顿在京都某个宅子里,让她做个外室,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处置她,没想到她竟然想把她弄去东宫。   她虽然不知道宫里的局势,可也明白什么叫纸包不住火,东宫作为储君住处,必定是备受瞩目,不明不白的多了个有身孕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引起外面的怀疑,他这么高调,是想做什么?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景朔不用思考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似乎觉得刚刚那个消息还不够震撼,他又扔下一个震惊人一整年的消息。   “孤已经请旨册你为太子良娣,也是孤东宫后院里的女主人。”   他话说的无比轻松,神态自若,古音却早已怔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她没有用尊称,因为着实被吓到了,她以为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就是景朔疯了,太子良娣?东宫女主人?这二者和她有任何关心吗?   景朔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用肯定的语气又给她强调了一遍:“别怀疑,你没有听错,圣旨已经传到东宫了,孤没有娶太子妃,也没有侧妃侍妾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个太子良娣,自然就是东宫的女主人。”   圣旨都下了?圣上竟然肯?   古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景朔不可能拿圣旨开玩笑,所以……她竟真的成了太子良娣?   “你……你是如何向陛下说明我的身份的?”她有直觉,这事必然是他从中做了什么,陛下才会答应的如此利索,甚至她还没回宫面圣,就直接下了圣旨。   没想到她反应倒是蛮快的,景朔扬了扬眉,给了个赞赏的表情。   “你是孤从潮州救灾过程中救下的当地没落贵族之后,与罪臣陈志没有半点关系。”   没落贵族?古音不由得冷嗤,当真是个好身份,好安排,脱离了原来的低贱身份,却又不是特别高的出生,家族已经没落那就代表着什么也查不到了,怪不得陛下没说什么。   她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的?   “殿下是何时知道我有孕的?”她很疑惑这个问题,若是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那为何又会假意放她走,给她这一月的轻松愉快。   景朔据实以告:“陈云泽死的那天晚上,你晕倒了,太医诊断出来的。”   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古音有些愣住了,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也太能瞒了吧,她在驿馆养了大半个月的病,驿馆上下竟然只字未提,口风竟这样紧!   “为何不告诉我!”她有些生气的质问。   “太医说你脉象不好,胎像不稳,当时你心如死灰自怨自艾,怕你心思起伏太大,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事情来。”   古音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翠浓刚死,她没日都在自责确实状态非常不好,若是那时候知道自己有孕的话,她可能真的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所以你那时候让我喝的那些药,根本不是什么治内伤的,而是”   “安胎药”景朔大方承认,这没什么不好说的:“那是太医专门根据你的体质开的药方,都是些补药。”   怪不得她觉得她喝的那个药味道那么奇怪!原来如此!根本不是什么伤药而是安胎药!   回想到那个味道,她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她没有抓住。   “那你放我离开”   “也是太医的建议,他说你心思郁结,需要放松一下,刚好那段时间你一直说着要离开,孤就同意了。”   你那是同意了吗?古音很想反问他,若是真的同意放她离开了,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什么都来不及了,如今圣旨已下,若她再离开,那就是抗旨,抗旨是要杀头的,她不想死的那么难看。   虽然不能抗旨,可她一路上也不再同景朔说话,就算他主动问她她也是爱答不理,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景朔完全没把她的反抗放在心上,相反觉得十分省心,一路就静静地看着他的书,没人打扰只有那么愉快了。   马车行驶半天之后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古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是个三岔路口,在其中的一个路口上放着一辆马车,她没什么兴趣就要放下帘子,结果下一刻那架马车帘子也被人掀开了,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古音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第71章 报酬   刘叔   侍从恭敬的帮他把帘子打起来, 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刚好和古音打了个照面,看着她似惊吓的表情,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友善的笑, 然后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古音吓的一把把帘子放了下来, 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想明白了又转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景朔。   景朔莫名,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直到车帘被掀开,看到来人, 再看古音, 他这才露出个了然的笑来。   “刘叔”他换了来人一声。   刘叔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后没理他,而是看向一旁表情复杂的古音, 笑意浓浓的问候:“音音,好久不见啊!”   古音看着他,神色复杂, 没人能理解她在这看到相伴许久,原本以为身世凄惨的大爷刘叔的心情, 就又气又无奈。   景朔果然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连车夫都是他的人,怪不得她说怎么那么巧,那么容易就找着那么合适的车, 一个家中有病人要照顾的老人, 怎么可能把马车收拾的那么一丝不苟, 还跟着她跑那么远, 从头到尾都没担心过家里人会如何, 他说是在找离家出走的儿媳妇,可每次他们歇脚的时候,他从未问过那些人有没有见过他儿媳妇的行踪,是她一直刻意忽视,她没有在驿馆见过他,所以想当然的觉得他和景朔不可能有关系,没想到——   她心中有怒气,所以对着刘叔自然也没好语气,有些讽刺的说到:“刘叔,好久不见,你的儿媳妇找到了吗?”   闻言刘叔和景朔都愣了一下,景朔没想到她这个温柔的性子还会怼人,心中沦陷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板着脸指责了她一句:“音音,怎么对刘叔说话的,道歉。”   古音话出口后也后悔了,不管怎么说刘叔是个长辈,而且陪着她的那些天确实对她挺好的。   “我”   “哎,无妨无妨”刘叔半分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呵呵的说到:“确实是老夫不对先骗了丫头,也不怪丫头生气。”   说完又画风一转,摸着下巴看看马车里的古音又看看景朔,眼神中带着些打趣:“不过老夫也不算完全说的假话,老夫确实是去找人的,谁叫家里的小子没用,竟然连个媳妇都看不住,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出马。”他说完还瘪了瘪嘴。   景朔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古音想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刚想反驳谁是景朔媳妇,可是圣旨都到了,现在反驳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也抿了抿唇转过脸去不说话。   只是她心中还是暗暗吃惊,这个刘叔身份似乎真的挺高的,景朔对他都十足尊重,还能随意称呼皇太子是家里的小子,普通人可没这个胆子。   没人搭话刘叔也不生气,上了马车坐到古音对面,笑着问她:“孩子还乖吗?没闹你吧?”   古音现在听到这话已经没感觉了,僵硬的偏头看了景朔一眼,所以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身孕了,就她自己不知道。   刚刚见到刘叔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那日给王家媳妇接生的时候,她肚子疼估计是动了胎气,当时刘叔拿给她的那个药丸,和她在驿馆的时候每日喝的那的药味道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她当时会觉得熟悉。   刘叔上车后马车又继续动了起来,古音有心不理他们,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对被他们欺骗这件事到底有多生气。   可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刘叔这样上了年纪的人一直露着那样和蔼的笑看着她,和她说话,她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不过几句话之后,就同他交谈起来。   景朔一直没参与他们的交谈,只是偶尔看古音一眼,看她乖乖的听刘叔讲话又乖乖的回话,微微笑一下,然后又接着看书。   气氛十分和谐且安详——   古音走的突然,王大娘当天下午做了吃的给她送过去,却迟迟没等到人回来,以为她出去了,打算等会再来看看。   回去刚一会,突然有人敲门,她没做他想把门打开,结果意外的在门外看到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你……你们找谁?”王大娘心提了起来,手紧紧的抓着门,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   站在右边的那个男人,把手中的一个袋子双手递了过去:“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专程来感谢你们的。”   “感……感谢?”王大娘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那男人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古音姑娘你还记得吧,我们是她家里的人。”   听到古音的名字,王大娘一下就精神了,瞪大了眼睛往前两步匆匆问到:“你们是古姑娘家里人吗?那你们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刚刚去找她她没在家里,是她家里人来找她了吗?”   “对”那男人点点头,“姑娘前些日子出来游玩,多亏大娘照料了,如今我们主子来接姑娘回去了,走的匆忙没时间给你们道别,这个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   “走了啊?”王大娘有些失落,怅然若失,和古音相处的这一个月她是真喜欢这姑娘,又漂亮又大方,还不会来事,越看越喜欢,她还想着给她说个亲呢,怎么突然就走了。   那男人还捧着袋子要递给她,光看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王大娘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我们也没做什么,是姑娘救了我们家媳妇和孙子的命,只要姑娘平安就好。”   那男人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之后又看着她,略显为难的说:“大娘,家里主人有吩咐,这个你一定要收着,你就当是帮我们两个的忙好吗?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咱们回去肯定要被骂的,说不定还得挨板子。”   王大娘从小就在这分外和谐的桃源镇长大,身边都是些淳朴老实的人,平时连大吵大闹都很少,哪里听说过送钱送不出去还会挨板子。   王大娘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不免担忧,古音和这样的主人家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可是肯定也很不好过。   最终她还是把袋子给收下了,捧着那足足分量的袋子,只觉得如坐针毡,特别是她看到那两人离开的时候不注意露出来的衣服内衬里,支起来很长的一块,竟是刀的形状。   什么样的人会随身带着大刀,肯定是那些刀尖上舔血的危险人物,不会是山匪吧!   王大娘突然很害怕,转头冲出去田间找自家男人。   把情况和自己的怀疑给自家夫君说了之后,他也很着急,觉得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放下东西就要去套车。   刚走了两步碰上了村头的老大夫,老大夫虽然年纪大了,可一直精神的很,算得上是镇上最机灵的老人了,所以村上经常有人遇事也喜欢找他帮忙,虽然酬劳有点高,可是每次事情都办的不错。   走进了才发现他今天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双眼无神,好几次都差点掉到田里了,跌跌撞撞的还跑的十分快,边跑边往身后看,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这大白天的,是怎么了?   王大娘迎了上去,老大夫冷不丁的撞了上去吓了一跳,转头就要往回跑,被王大娘家男人抓了回来。   “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撞邪了吗?”   老大夫慌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是熟悉的人才敢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地喘着大气。   老大夫年纪大了,拼命喘息的样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随时有可能背过气去,把王大娘吓了一跳,身边男人赶忙去帮他顺气。   王大娘心中着急古音,又在催着男人先回去,她留下照顾老大夫。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老大夫,听到王大娘说古音,又想起刚刚不好的经历,气的狠狠推了面前的人一把。   “你们还好意思说!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收留那个女人,我也不会差点把小命都丢了,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就敢把人留在镇上!”   王大娘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她在帮他却平白被人骂一顿,谁会高兴,特别是他还说古音的坏话,顿时也板起了脸。   “李大夫,你说话真是好没道理,我做什么了值得你生这么大气,古姑娘又哪里得罪你了,人才刚走你就这么污蔑她。”   她们刚闹起来的时候旁边一起劳作的人就围过来了,听到古音走了,中间有几个和古音相熟的都有些惋惜的感叹:“啊?古姑娘走了?怎么突然就走了,我还准备把我家儿子说给她看看呢?”   这几家都是当初存了心思想娶古音做媳妇的,听到她们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老大夫不屑的冷哼一声:   “还媳妇呢?那丫头都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们就那么上赶着要去找个妇人做媳妇?”   怀孕?妇人?   老大夫的话如惊天棒喝,惊的周围人都没了气息,王大娘消化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成妇人了!李大夫,咱说话可得凭良心,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了,怎么能胡乱造谣破坏姑娘家的名声,长嘴可不是为了乱说的!” 第72章 祥瑞   孕吐   王大娘只觉得老大夫是在故意污蔑, 生气不已,又怕旁边的人偏听偏信,说话也是有些不客气了。   老大夫被她顶撞之后却更来劲了,往地上啐了一口, 毫不客气的大声骂到:“我怎么胡说了!我亲自诊出来的脉象还能有假!两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该显怀了, 刚刚他家里人才来把她接走的!那些人浩浩荡荡的一大堆, 身上又是刀又是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也不想想看,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身上动不动掏出银票来,又有学问, 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吗?肯定是哪家的小妾偷偷跑出来了!现在主人家找来了, 要抓她回去呢!”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根本无从反驳,关键是刚刚景朔那群人进来的时候, 镇上不少人看到了,只是没把他们和古音扯上关系,没想到竟然是来抓古音回去的。   顿时一旁看戏的百姓都窃窃私语起来, 古音的身份也更加入扑朔迷离,但不管怎么传, 对古音的名声肯定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王大娘也有些被说动了,暗暗吃惊,再联想到刚刚那些上门给她送银子的人,不免也在心中思量起了这话的可能性。   但就算如此, 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她真的和古音相处过一段时间, 很明白古音不是什么有心机的坏人, 而且她救了自己的儿媳和孙子, 这种救命之恩的天然好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洗刷没的。   “李大夫,你别一口一个小妾又是黄毛丫头的,说不定是家中主母,你这样也只是恶意揣测,做不得真的!”   李大夫有些不屑的瞧了她一眼:“你见过谁家的当家主母会有孕两月还不知的吗?还揣着孩子到处跑,摆明了是主家不在乎,这能是主母的待遇,说不定连妾都不是,就是个丫鬟,勾引了主子被当家主母赶出来了,如今有了孩子不得不来寻回去呢!”   “你!”眼见得他越说越过分,王大娘气的眼睛都红了。   身边的人也都听了老大夫的话,那些原本准备同她说亲的人家都庆幸不已,同古音有过接触的也都惋惜的摇了摇头。   王大娘有心再替古音解释两句,可她也不知道古音究竟是什么身份,如今说出来半分说服力也没有,还会引起身边人的群嘲,只能愤愤离去,但心中仍是坚信,古音是个好人。   ——   走上了去京都的路古音才知道,当初她和刘叔走的那条路正是和京都一个方向,若不是当初王大娘挽留,她留在了桃源镇,那她此刻肯定已经被刘叔“骗”到京都了。   所以其实不管她最终如何选择,都逃不了去京都的宿命。   古音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被骗之后没有崩溃,看到景朔和刘叔没有怒骂和发泄不满,似乎在知道自己有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景朔真的很聪明,他没有在翠浓刚死的时候告诉她这些事,包括她有孕这么大的事他都敢瞒着她,全然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时候她整个人生无可恋,根本什么都不怕,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那她就是不可控的,谁也不知道她会干什么。   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她已经能慢慢接受翠浓死去这个事实,先是刘叔一路上不停地给她灌输一些思想,之后她又被桃源镇的人和事物影响着,特别是给王家媳妇接生的那回,当那个鲜活的新生命娇滴滴的落在她掌心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虽然后面这一样不是景朔算中的,可是他赌赢了,现在的她心中重新有了牵挂和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她原本以为是噩梦,可一想到要亲手扼杀他的存在,他就会真的噩梦连连,她根本做不到。   景朔将她的一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她根本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她还记得那天在马车上她问他,她怀孕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当时他惊讶的表情做不得假。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如是反问她。   古音没有回答,不怪她多想,实在是他的每一步都计划的太好了,让她不得不这么想,是不是连她有孕也是他早有计划。   “虽然我很高兴你如此看得起我,不过这个——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他故意拖长的语气和略带骄傲的眼神,让古音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她做梦也没想到他这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人竟然也会说浪话,让她顿时失语了。   虽然被调戏了,但是听到答案后不得不承认她心定了一下,至少——至少不全都是算计。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和他回京都,不对,她根本没有选择,只是聪明的选择了不再徒劳挣扎而已。   回京的路途遥远,再加上他们一路上不停地歇脚,走走停停的,竟是十多日还连京都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原本没什么反应的肚子,这些天也遭了大罪了,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开始疯狂的孕吐起来,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还晕车,走个几里地就得停下缓一会。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刘叔整日急的直跺脚。   景朔前些天还看书,这些天也没那个心情了,整日就守在古音身边,他话少,只是担忧的看着她,但是唇角一日比一日抿的紧。   随行的老太医几乎住在马车上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进去伺候,虽然他已经给几位主子解释过很多次了,有孕的人会想吐是正常反应,吃不下饭也是正常反应,尤其是现在他们还在马车上,马车颠簸,正常人有时候都难免会身体不适,更何况是有孕之人。   可惜这些话不管他说多少次,那几个主子总是听不进去,每每里面那位只要皱下眉头,必定会一脸严肃的唤他进去,几日下来,别说里头那位娇贵的主了,连他都瘦了好几斤。   古音真的从未遭过这么多罪,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还没长大就这么会折腾人,等生出来了还得了。   这些天唯一让她意外的是景朔,她原本以为他这样的性子对待万事万物都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估计对自己的孩子也一样,何况还是个庶子,夜里他们睡一张床上,好几次她醒来的时候,都感受到他睡在她身后,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还有一次夜里醒来,睡得迷糊,听到他伏在她肚子上轻声说:“你安生些,若再让你娘亲受罪,等你出来了,阿爹……阿爹肯定会打你屁股。”   这段话古音一直觉得是自己睡迷糊了听岔了,不怪她不敢相信,若是说出去,陆云起和刘叔谁会相信,堂堂皇太子,竟然会在半夜隔着肚皮和长都没长全的孩子说话,说的还是威胁的话,最好笑的是最后最大的威胁竟然是要打屁股。   这太幼稚了,特别是第二天醒来后,古音看着景朔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做梦也把这段话贴不到那张脸上。   ——   因为在路上的耽搁,一行人到京都的时候,都到年关了,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   说起来也奇怪,往年的京都早早的就下雪了,而今年不知受了什么影响,京都连着大半个月的大太阳天气,往些年那些贵女的赏雪宴都办了几轮了,今年却因为一直不见雪,只能一直往后面推,这再推就过年了。   就在古音一行人回来的当天,京都的天上上午还是晴空万里无云,下午车队刚一进入城门,天突然就阴了下来,京都的第一场大雪就这么出其不意的落了下来。   而且这场雪分明比往年的还要大,车队还没进宫,红瓦上就附上了一层白。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把在勤政殿议事的陛下都惊动了,放下手中的笔墨带着议事的几位重臣去了城楼上。   站在城楼上看着鹅毛大雪飞扑而下,在一片白茫茫中,景朔的车队就像一条长龙一样蜿蜒进了皇城。   大街两边站满了京都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中间那架马车上张望,这些都是知道太子今日回京特意来迎接的百姓,太子刚刚在西南立了大功,缓解了西南灾情又惩治了贪官,功绩斐然,这些百姓对他的推崇和呼声,都快赶上对当今了。   此情此景,皇帝身后的几个大臣自是不敢发表意见。   过了半响,等到车队彻底进了宫,大街上的百姓意犹未尽的散去,一直沉默不语的陛下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挺好,瑞雪造丰年,太子——果然是天降真龙,西南旱三月,太子一去西南雨水不绝,湖满河继流,京都久侯雪不至,太后带着后宫各位妃嫔在太庙祈福三日,竟也不如太子回宫来的管用。”   这话——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   还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低声回了一句:“陛下,这天晴下雨,四时气候乃是天命所决,怎能归功于一人身上,陛下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紫薇降世,殿下他,还差的远呢。”   这话分明有拍马屁之嫌,但皇帝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看着远方悠悠的说了一句:“太子这位良娣,看样子也是个有福的啊!连儿子都自带祥瑞之气,真是我大盛之福啊!” 第73章 番外一(桃源镇)   生日宴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年后, 也是景润十岁生日的时候。   作为景朔和古音的嫡长子,大盛朝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景润的人生从出生起就跟开了挂一样,比他父亲这个明明也是嫡长子却要靠自己争皇位的苦逼不知要幸运多少倍。   不过这也间接的导致了他的生活有些许的“无聊”, 每日早上同他英明神武的父皇一起早朝, 早朝后去后宫同美丽大方的母后一起用早膳, 然后被表面大度实则醋坛成精的父皇赶到御书房同他一起批奏章,一直到午膳前, 父皇要去后宫陪母后用膳,他则被赶回东宫, 不允许去打扰二人世界, 下午太傅会来宫中查看他的学业,虽然太傅已经表达了好几次没什么好查的,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生怕他闲着的父皇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一边审阅着生涩难懂的奏章,一边还要学着五岁前就已经熟读的圣人训, 也真是无语至极。   晚膳后是他一天中唯一的闲暇时间,可以没有人打扰, 自由分配,可宫中本就没什么娱乐的,那些下人更不敢同他玩笑,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基本上在书房看书度过。   这样循环往复的日子似乎从他记事起就如此了, 他自己似乎觉得没什么问题, 每日过的怡然自得, 可古音不觉得, 时时关注着他, 担心他的心里状况。   这天是景润十岁生辰,作为皇太子的生辰势必隆重非常,宫中早在一月前就开始准备了,朝中的各位大臣也早就备好了厚礼就等着等博太子殿下一笑。   而作为这场盛宴的主人公,景润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每日如往常一样学习生活,身上丝毫不见孩子的童真和朝气,反而一副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模样,看的古音忧心不已。   生辰宴这天早上,古音起身后特意去厨房做了碗长寿面,这也是家里人每年生辰她都会做的,景润下朝后果然来了她宫里,同她问安后欢喜的把碗里的面条吃的干干净净,古音原本还想同他说点话,结果宫中出了点事,她被迫被叫走了,景润也回了东宫,回宫后只看得景朔倚在殿中那方软榻上,手中拿着她这些天在看的那本书无聊的翻阅。   古音一想到自己整天为儿子的事情操心不已,而这人竟然还这么悠哉,明知道自己担心还给儿子找那么多事做,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把把他手中的书扯了过来。   景朔早就注意到她进来了,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给他甩脸色的模样,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可爱的紧,伸手一把揽住面前人的纤腰,稍稍使力古音就坐到了他怀里。   古音半分打闹的心情都没有,扔了书就挣扎开来:“你放开我!”   景朔被她的指甲在手上挠了好几处印子,看着面前这个炸毛的小猫,心中无比怀念当年初识时那个谨小慎微,对他惧怕不已的小丫头,如今两人在一起都有十年了,老夫老妻,除了感情越来越深,怀里人越来越美,变化最大的恐怕就是怀里人这个脾气了,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端庄大方,最是有礼的一国之母,而在他面前却时长露出一些女儿家的娇态来。   景朔非但不厌烦,反而十分享受这种殊待。   好在他早就对这种情况得心应手了,手在她腰上某个地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古音顿时就软下去了,回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每次都用这招!卑鄙!   景朔才不管那么多,招不怕烂,好用就行。   古音不挣扎了,他才终于抱着人在怀里给她顺毛:“又是何事惹朕的皇后不悦了?”   古音不甚高兴的噘着嘴:“明知故问,除了润儿还能为了什么?”   景朔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手:“润儿的事朕已经同你说过了,他只是比常的孩子沉稳了些,没什么毛病,再说了,朕和你的儿子,岂能和寻常人等闲视之?”   景朔整日同她待在一处,怎么会不知道她最近为了景润的事茶饭不思,古音平时处理宫中和各命妇之间的关系都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可在这事上,不管他如何劝,她总是万分执着,整日担心不已,可能这就是母亲和父亲的不同吧,毕竟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可古音总怕他心里出问题。   他说的这些大道理古音都懂,但是懂不代表就能接受,因为一些意外,导致她的孩童时期成了她此生难以忘怀的痛,所以就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开心一些。   “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就养在宫里,初初是女孩子又太小了,宫中没人陪他玩,所以才养成他这样的性格啊?”   景朔失笑:“可是又不是皇宫中长大的孩子都是这样,润儿那就是天生的,再说就算是这样,你想怎么办?把润儿送出宫吗?”   景朔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古音却迟迟没有回话,甚至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景朔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收了起来,表情也逐渐严肃。   “你不会真的有这个想法吧?”   古音没回话。   景朔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朕劝你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朝中那群老家伙不会同意的。”   “那陛下你呢?”古音不管,只是反问他。   “朕自然也不能同意!”景朔没想到她竟然还真有这个想法,有些严厉的告诫她:“太子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在宫中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若是出了宫,若是遇上坏人怎么办,那可是我们的长子,你就忍心让他在外面遇到危险?”   古音当然害怕,但是——   “不准有这个想法了听到没有!”景朔还在告诫她,蹭着她的脖子逼着她答应。   古音只能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之后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午膳过后,宫外的诸位大臣就会带着家眷进宫为太子贺生了,两人就要各自忙起来了,一直到晚宴前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所以一直到晚宴开始前,以蕊遍寻古音不得还在寻人的时候撞上同样寻人的另一批人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跑去禀告景朔。   “陛下,皇后娘娘今日下午还在殿中接见了命妇,之后娘娘说要休息一会,奴婢看着时间还早就没放在心上,晚膳前奴婢去叫娘娘,可殿中并无娘娘身影。”   她刚说完她身边的奴才也急匆匆的说到:“陛下,太子殿下也是,下午奴才去奉茶的时候殿下还在书房看书,可晚宴前奴才再进去的时候殿中就没有人了,奴才把东宫上下都找遍了,也没见着太子殿下的身影啊!”   景朔眉头紧皱,问以蕊:“御花园找过了吗?最近天热,皇后偶尔回去园中的凉亭坐会。”   以蕊赶忙回到:“都找过了,没有见着娘娘。”   眼见晚宴就要开始了,景朔也有些担心,正准备起身去看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闯了进来。   文思言一进来,看到一屋的人一点都不惊讶,反而神色十分复杂甚至带了点心虚的看了景朔一眼,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说了一句:“陛下不用找了,臣知道娘娘和殿下去哪了。”   “你知道?”景朔并屋里的奴才皆是十分疑惑的望着他。   文思言点点头,接着十分为难的看了左右一眼,宫中伺候的奴才都是最有眼力见的,不用景朔吩咐,纷纷自觉退下了。   人刚走完,文思言立马跪下(至于说了什么涉及到后文剧透,等后文出来了自然能知道哈!),并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景朔面前。   景朔接过信,上面写着陛下亲启,熟悉的字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景朔把信拆开,原本以为会有一大篇解释的话,没想到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出游,速归,安好,勿念。”   带儿子出宫游玩;   很快就会回来;   你在宫中要保重自己;   不要想我们哦!   景朔拿着信直接被气笑了,这人,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解释竟然还如此的不走心!   “这信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他问文思言。   文思言额头一滴冷汗滑落:“是……是刘叔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刘叔?”景朔冷嗤一声:“计划的还挺周全,竟是连刘叔都找出来了。”   刘叔在景朔登基之后就不再负责宫中任何事情,一个人住在宫外颐养天年,只是偶尔进宫看看景润和景初两个小辈,古音怕他生气,竟是连后路都找好了。   “陛下不用担心,刘叔把信送到云起那的时候就交代了要云起派人保护皇后和太子,臣刚好同云起在一起,臣进宫给陛下送信,云起带着一对精英追了出去,此刻应该已经追上了,有他随身保护,娘娘和殿下的安危不用担心。”   景朔将信仔细的折好收回自己的怀里放好,过了好一会在文思言都头皮发麻快遭不住了的时候,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 第74章 番外一(桃源镇)   重回   古音会突然出宫还拐上景润真不是心血来潮, 今日在殿中和景朔交谈后她就一直在思考,是否真的是因为景润一直在宫中没有见过宫外事物的关系,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古板,尤其是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景润后, 景润虽质疑了片刻, 可之后肯定的点头的样子, 让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所以更加觉得一定要带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怕景朔会来找他们计划夭折, 古音没有用宫中的车马,而是换了身宫女的服饰用令牌出的宫, 之后去了刘叔府上, 将前因后果同刘叔说了一番,刘叔自然是不同意,毕竟不能让他们拿安危冒险, 她只能让景润出马,一双小眼睛只消看刘叔一眼,老人家立马心都化了, 还有什么不同意的,马车是刘叔找的, 车夫也是刘叔府上的人,刘叔还答应了会替他们保密,绝不透露他们的行踪,只是要早些回来。   刘叔出马了, 她的心就安了一大半了, 天底下能让景朔乖乖听话的人没几个, 刘叔就是其中之一, 有他保驾护航, 景朔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刘叔准备的马车宽敞非常,只是上了马车母子两才发现一个重要问题,他们好像没有想好到底要去哪。   古音虽然闹的厉害,也是快十八了怀了景润才入的宫,可是在宫外待的几年都是在西南的一个小县城里,那里如今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最主要的是离京都太远了些,好不容易出来,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   “阿娘”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一直坐在她身旁一语不发的景润突然说话了。   从出宫后他就被古音严格要求不准叫母后只能叫阿娘,如今小奶音听的古音十分满意,果然阿娘就是比母后听着要亲近些。   “怎么了?”古音脸上露出个慈母的微笑问他。   “不如咱们去桃源镇吧,阿娘不是一直念叨着想那里的王大娘吗?”   “桃源镇?”古音愣了一下,记忆中她似乎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地方了,以前离开的时候还想着要回去看看,刚回宫的时候整日忙着防备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还要保护和教导景润,好不容易景朔登基了,做了皇后的她却更忙了,景朔的后宫虽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妃嫔,可那么大的宫殿,还要时常接见和封赏命妇,所有的一切都要她亲自过问,刚理上路就又怀了景初,等一切安顿下来,一晃竟十年就过去了。   要去看看吗?说起来她只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但不得不说确实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王大娘还有那个她接生出来的孩子……去看看似乎也不错。   古音心中落定了主意,看着儿子点了点头,高兴道:“好,那咱们就去桃源镇!”   知道了目的地,一路上古音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还有些忐忑,十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她们还记不记得她。   当初从桃源镇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打招呼是不告而别,到了又该如何解释,说她也是有苦衷的吗?   想来想去,最后竟又在心里埋怨起景朔来了,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一想到当初那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就觉得生气,即使现在已经改很多了,可占有欲还是强的不行,还不让人说,她已经在这上面吃太多亏了,真是想起来就让人臊的慌。   十年前因为古音有孕的关系,从桃源镇到京都那段路走了快半个月,这次他们就一架马车,她也没什么特殊情况,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不过也不光是赶路,她没忘记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带景润出来解放天性的,所以一路上遇到有好风光也会停下马车去欣赏游玩。   等真正到桃源镇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十天后了,十年过去了,桃源镇感觉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入口的那两棵大树又长大了不少,隐隐有遮天蔽日之感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是冬日,如今正值盛夏,郁郁葱葱的树木给这本就像世外桃源一样的桃源镇更加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阿娘,这就是你当初待过的桃源镇吗?”   进了镇子后就没再乘马车,甚至连车夫都留在了镇子外面,两人一路聊着天就和普通来游玩的人没什么两样。   景润看了下四周,确实风景不错,只是这样的地方京都郊外也有很多,不明白母后为什么独独对这里念念不忘。   古音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十年前发生的一切,她和古家人和陈县令,陈云泽的恩怨,还有一直埋在她记忆深处,曾经对她最重要的亲人,以及和景朔不算太好的相遇。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从进入镇子的那刻起,她的嘴角就已经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了,不需要在宫中时时时刻刻要保持的端庄,卸下了伪装,脸上也更增添了几分青春意气,整日在那群命妇和老臣面前,接受他们的跪拜和审视,让她都快忘记了她其实今年才刚刚二十七而已,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   她牵着景润的手,唇角一直弯着没有放下来过:“对啊,这里就是桃源镇,很漂亮吧!”   桃源镇漂不漂亮景润其实没感觉到,但是他母后像少女一样清纯美丽的笑容有多惊艳他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难怪会让父皇空置六宫也要把人圈在身边,母后真的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了。   两人刚走了一小段路,突然迎面撞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男人脚步虚浮像是醉酒了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觉。   他们那么大两个人站在那里,他似乎没看到一样直直的就冲了过来,古音赶忙拽着景润躲到一边。   “润儿,没事吧?”古音第一时间查看景润的情况。   景润摇了摇头:“阿娘,我没事。”   他看着那个疯子,眉头紧锁,刚好那疯子不知为何也转头回来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竟然还莫名的笑了起来。   景润看了好一会才确定,那疯子不是在看他们,而是在看他母后!   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怒气,看着那疯子的眼神也带上了点凶狠,只要那疯子敢靠近古音半步,他立马就能把他砍成片。   可等了半响,这疯子却再没有动静,只是一直看着古音,目光逐渐惊恐。   “阿娘,你认识这个人吗?”他觉得这疯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嗯?”古音抬头看了一眼,她不记得桃源镇有哪家有人精神不正常啊。   她和那人的眼神对上,渐渐的竟真产生了种熟悉感,莫非真是她认识的人?   再仔细去看那人的脸,虽被头发遮住了大半,但还是不难看出是个上了年岁的人,脸上皱纹横生,不笑还好,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恐怖。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虽说十年过去了,但她记性一向不错,桃源镇的大部分人她还是有印象的,真不记得有这号人。   “算了,应该是上了年纪得了疯病,咱们别去招惹他,去镇子上问问吧!”   景润点了点头,但眼神还是有些防备的盯着那疯子。   刚走了两步迎面又撞上了一波人,急急忙忙的还在不停地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古音有些莫名,不知道她离开这些年,桃源镇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家都有些神神叨叨的。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避让,所以没有注意到那群人中有个女子在看到她的时候,猛的瞪大的双眼。   “古……古……古……古姑娘!”   太激动了导致都破音了,她这破天的一声,把四周的同伴搞得有些莫名,古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王家媳妇,当初她在路上救下的那个孕妇,她比十年前成熟了许多,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但眼中还是一片清明,可以看出来日子应该过得很幸福。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熟人了,古音有点兴奋,牵着景润跑了过去,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高兴:“王娘子,你还记得我?”   王家媳妇本也是试探的叫了声,出口她就后悔了,毕竟哪有人过了十年长相一点都不变的,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顿时也兴奋不已,一把抓住了古音的手紧紧不放。   “古姑娘,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啊!十年前你不告而别,你都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古音本就为自己十年前的不告而别愧疚不已,如今听到她说找了她许久就更加愧疚了,想好的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我……”   好在王家媳妇也不是真的在乎这件事,兴奋的拉着她就往家的方向去:“无事无事,你回来了就好,快快,回家里去,母亲若是看到你肯定会高兴坏的!”   古音也想见王大娘,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了,脚下的脚步都不自觉的快了些。   全程两人都忽视了跟在古音身边的景润,好在景润早就习惯这种忽视了,自己乖乖的跟了上去。 第75章 番外一(加更啦!)   旧友   刚走了两步, 身后的人赶忙把人喊住了,有些着急的看着王家媳妇:“李大夫怎么办……”   王娘子愣了一下,拍了下腿哎哟一声:“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顿时有些为难的看着古音。   古音刚刚听到她们说李大夫,有些疑惑, 她记得镇上有位姓李的老大夫, 就是他当年告诉她怀孕的消息:“李大夫怎么了?”   提起这个王娘子就忍不住叹气:“前些年吃错药, 疯了,刚刚吃饭的功夫一个没看住就”   “什么?!”古音大吃一惊, 刚刚那个疯子,竟是当初精明的李大夫!   仔细回想起来刚刚看到的人, 除开那过于苍老的皱纹, 好像真的有几分李大夫的影子。   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虽然震惊,古音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把刚刚遇到李大夫的事情说了出来,交代了地方,和王娘子随行的人赶忙跑过去找人, 王娘子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她没跟着去, 带着古音往家里走。   一路上行过去,镇上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一路上遇到不少拿着农具去干活的人,看到她都有些惊讶, 不过没人再像王娘子那样一下喊出她的名字, 他们可能单纯的对她这个外来者好奇。   王家人的院子还在当初那个地方, 古音站在门外竟有些“近乡情怯”, 或许在她的记忆中, 淳朴待人热情的桃源镇更像故乡,即使她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月。   王娘子早就跑进去了,边跑边激动的喊:“母亲!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听着她的喊声,古音都有些忐忑的望着那大开的门口,紧张的等待着多年不见的“老友”出来。   屋里的王大娘正在补衣服,年岁大了些之后,一些重活就觉得力不从心了,好在儿子和媳妇都体恤她,如今外面有儿子出力,内里媳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整日含饴弄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儿媳很少有这样莽撞的时候,她有些奇怪:“是什么人啊?”   王娘子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上前拽着王大娘就往门外去:“保准让你高兴的睡不着!”   王大娘真想不到有谁能让她这么高兴,笑骂着被媳妇拉了出去,却在出门看到那个人影后呆呆的怔在了原地。   “古……古……古姑娘!”   虽然这个时候笑有点破坏气氛,但是古音还是觉得不愧是婆媳,王大娘和王娘子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连结巴都一样。   没见着人之前有些忐忑紧张,真见着后整个人都只剩下了开心,两位隔了几十岁的好友高兴的抱在了一起。   “好多年没见着你了,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呀,怎么连信都没传一个,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王大娘抱着古音不停的念叨,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古音亦然,就连一旁的王娘子都是眼泪汪汪。   景润在一旁看着,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母后会对这里念念不忘的原因,这里的人……确实是他未曾见过的好。   “母亲,咱们进去再说,在门口都惹人笑话了。”王娘子劝王大娘道。   王大娘点点头,紧紧的握着古音的手迎她进屋。   景润仍旧跟在身后,还是王娘子发现了他,咦了一声:“这是谁家的孩子?”   古音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儿子忘一边了,回头有些歉疚的看了他一眼,好在景润并不在意这些。   她伸手让景润到跟前来,扶着他的肩向王家两位女主人介绍。   “王大娘,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儿子,叫润儿”   又对着景润说:“润儿叫人。”   景润乖乖的叫了人,王大娘怔了一下,和儿媳面面相觑。   刚刚太激动了所以没来得及注意,此刻再仔细看她才发现古音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打扮也和之前大为不同,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怔过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十年过去了,他们家都又添了两个孙子,古音嫁人生子也很正常。   只是,看到那个孩子她不由的想起当初的一些传言,王娘子沉不住气,直接问了出来:“不知这孩子今年几岁了?”   提到孩子,母亲总是高兴的,古音也不另外,摸了摸景润头顶软软的头发答到:“刚过了十岁生日。”   十岁!   两人再次愣住了,古音十年前离开,这个孩子十岁,那这个孩子,竟真是那年就有的,难道李大夫当年没有说谎?   古音真的是……即使如此,两人仍旧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么好的古音会给人做妾。   古音不知道当年她走后发生的事情,沉浸在幸福中自然也没发现面前的两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交换了多少眼神,而这一切景润注意到了,眼中的危险一闪而过,看着两人也多了几分防备。   不管如何,最终两人还是被迎了进去,古音看着和十年前相差无几的小院,有些怀念。   她还记得当初她的心愿就是有这样一个小院,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如今……她的生活实在和平淡扯不上什么关系,只能说时也命也。   几人坐下后,王娘子殷勤的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满满的堆了一桌子,直堆不下了才停下来。随后几人围着桌子就聊了起来。   王大娘原本要问她当年的事,可看到跟在她身边的景润,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还该不该问。   景润一开始以为是这两人对古音心怀不轨,直到听到她们三番两次隐晦的问起古音这些年在夫家过的好不好后突然明白过来。   他想起前些年有一次同陆云起他们舅舅闲聊时,他们曾说起一些当年的旧事,中间就有一些关于父皇和母后的,听说两人当年的结合并不那个你情我愿,是父皇强求来的。   两人现在每日在他面前表现的实在太过恩爱了,因此让他一直觉得那应该是个谣言,然而看今日这两人的反应,应该也是听了一些当年事情的风声?   这样想着,在王大娘再一次隐晦的问古音这次出来是不是要留在桃源镇的时候,景润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两个女人自我介绍到:“婆婆和婶婶好,我叫兰润,很高兴见到你们。”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古音有些惊讶的转头盯了他一眼。   王家的两人愣了一下,笑的有些僵硬,这刚刚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怎么突然又介绍一遍。   景润见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今日冒昧前来,叨扰了,原本父亲也要一起来的,只是母亲离开了,家中琐事都落到了父亲头上,所以实在来不了还请两位见谅。”   彬彬有礼的一段话把两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十岁的孩子说话竟然能如此逻辑清晰,不紧不慢,甚至看着比几位大人还要稳重,着实令人惊奇。   惊讶之后王大娘也终于反应过来景润话里的意思了,古音在家中是能管事的,那里绝不可能是什么妾,只能是家中正妻。   她心中梗了十年的心结总算消散了些许,她就说嘛,像古音这样有才有貌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给人做小。   做了主母还能带着孩子出游,而且看两人的穿着都十分华贵,一看也就明白古音这些年应当过得十分不错。   知道了这些,之后再谈话就放开了许多,至于当年她为什么会怀着孩子来到这,又为何会突然离开没有一丝音讯,其中必然有许多隐情,古音既不愿意说,她们自然也就不好多问。   聊着古音突然想起了刚刚遇上的李大夫,有些好奇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李大夫,王家婆媳两都不由的叹了口气。   “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王大娘一想法当年古音离开后他在背后偷偷造的谣,就觉得生气,当初他四处去说古音是大户人家的逃奴,勾引主家被主家夫人赶出来的,当时镇上不少人都听信了谣言,连带着,他们这些为古音说话的也不受待见。   李大夫祖上本不是桃源镇的,他和古音一样都是后面搬来此处的,只是因为懂医术,救过镇上不少人,因此格外受人敬重。   可桃源镇百来年,邻里乡亲间从来和睦如同一家人,也从未有人做过这背后说人坏话的不齿之事,李大夫四处挑拨离间,让镇上的风气都变了,最严重的一段时间王大娘不堪其扰,甚至想过搬出这个住了几代人的地方,去外面找个清净的地。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李大夫却突然疯了,听说他得了一本古书,里面都是各种已经失传的方子,那可是许多行医之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他拿到后还了得,再也没时间在背后造谣生事,整日研究那些方子,都到了疯魔的地步了,最终竟以身试药,结果不知道是哪个药吃错了,就变成了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来镇子上有些年头了,也算为镇子做了不少贡献,他也没个后代家人什么的,镇子上的人就决定一起养着他,反正镇子上有这么多户人家,也就是多个人吃饭的事。”   “他做了坏事,让你们那么难过,你们也养着他吗?”景润觉得不可思议。   王大娘释怀一笑:“嗨,我是不喜欢他搬弄是非,不过他这也算是遭了报应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实际损失,我媳妇当初还是他接的生,若不是古姑娘和他,估计早就一尸两命了,哪还能养的好好的还又生了两个孙子啊!”   景润没接话,但心里却对面前这两个平常不过的妇人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天下人多的是忘恩负义,挟怨报复之辈,有些人嘴上说着知恩图报背地里却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而整日喧称着以德报怨,真正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而这个镇子上不过是些普通的百姓,他们其中有很多甚至根本没有读过书,却用自己的亲身行动告诉所有人,什么叫真正的知恩图报,以德报怨。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称赞,而最值得敬佩的是,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高尚的事情,仅仅是理所应当,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古音没想到他走后还发生过这么多令人唏嘘的事情,不仅叹惋。   几人在家中聊了许久,一直到王家的两位当家的回来了,古音才起身准备离开,王大娘自是不舍,热情的邀请她住下来,不过她觉得自己带着孩子不便叨扰,所以婉拒了,晚饭也没留下,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又不是大富大贵,家中还有孩子要养,招待她们可能会花掉一月甚至更久的辛苦积蓄,她实在不愿意这样。   她还见到了王家的三个孩子,老三还在襁褓里,老二也才五岁,正是爱玩的时候,不知在哪滚了一声泥回来,被王娘子狠狠地骂了两句,而那个曾经被他接生过还被他抱过的孩子,叫王勉,性子要沉稳的多,听说还极为喜欢诗书,如今在镇子上的私塾读书,成绩也十分亮眼,王家祖上务农,并没有这样的基因,所以王大娘一直说是因为同她有缘的缘故。   不过那孩子似乎确实同她们有缘,不止是她,还有景润,因为很小就被立为储君,景润一直有超出常人的成熟,唯一的妹妹年纪又太小,各位大臣家的少爷千金,也没有能同他玩到一处的,他甚至不怎么理会他们,这也是她觉得他孤僻的原因。   可王家那孩子同他见礼的时候,他竟然十分认真的回了,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孩子在屋外的大树下温书,正读到不能理解的难处,眉头紧锁,以往从不多管闲事的景润竟主动上前询问还给他解了惑,看着王勉崇拜的眼神还有自家儿子浅浅勾起的唇角,古音只觉得难得一遇。   离开之前,王大娘突然拽住了她,然后转身进了屋,也不知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大大的袋子,袋子鼓鼓囊囊的,看着颇有些分量。   王大娘把袋子交到了古音的手里,古音有些莫名,打开一看竟是一袋金子。   惊吓的抬头看着王大娘,目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在家里?   莫名的钱财,古音不可能收,连忙还到王大娘手里,王大娘着急的一把拽住她的手,把袋子用她的手紧紧握住。   “古姑娘,这个本来就是你的!”   她一句话把古音搞得更蒙了,她不记得自己曾经留下一袋金子在这,不对,那时候她在四处躲藏,身上只有翠浓留给她的银票,哪有金子。   就在她要同王大娘说是她搞错了,只听王大娘又接着说:“当初你离开后,你家里人找上门给了我这个,不由分说塞给我就跑了,之后这么多年你也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只能一直把这些金子好好收着,我还想过若是以后你再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不能看一辈子啊,不过还好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也能把这个交给你了。”   古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听王大娘的描述,她已经能够想到定是景朔当初把她带走之后又派人回来送的金子,估计是想感谢他们那些日子照顾她,这些年他在她身后做过不少这种让她感动的事情,只是每次听人讲出来,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事事为她考虑了,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想念,来的错不及防。   她有些后悔偷偷溜出宫的时候没有拐上他一起,若是他此刻也在,她就能十分骄傲的告诉面前的王大娘,他就是她的夫君。   当然这种想法想想就可以了,若是真的做了,只怕朝中那些老臣能把她的骂的无颜见老祖宗。   知道了这些金子的来历,她笑着把金子又交回到王大娘的手中。   “我知道了,这个是家中夫君的一点心意,当初和夫君闹了点矛盾才跑到桃源镇来,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了大娘照料了,这个你就收着吧,本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这么大一袋金子竟还不是珍贵之物?王家一家人都有些咋舌,更加好奇古音的夫家究竟是什么人家。   不过不管是不是珍贵之物,王大娘仍旧不愿意收下:“当初是姑娘先救了我家儿媳和孙儿,我为姑娘做的却只是帮姑娘找到个歇脚的地方,恩情都没有还够如何还能收这金子,姑娘岂不是存心让我老婆子良心不安,不论如何,这个我都不能收下!”   古音同王大娘僵持了好一会,他们一家人都支持王大娘的决定,都说不能收下,看着王大娘坚定的模样,古音无奈,最后只能把金子收下了。   不知道景朔有没有想到过,朝中诸位大臣因为他一句赞赏的话都能激动的几天睡不着觉,王家人得了赏赐,还仅仅是一袋金子,就忐忑难安,最终还还了回来,回去后定要好好的嘲讽他一番才行。   古音原本来的时候还是想租下当初她住的那间院子,毕竟那院子里有不少她的回忆,当初最难的一段时间她都是在里面度过的,她对那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可告诉王大娘了才知道,那院子早几年被一个神秘人给买下来了,并且不再往外租,宅子长年大门紧闭,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住。   既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古音只能又带着景润出了镇子,马车还在外面等他们,等他们上车后,立马挥动马鞭,不过片刻就把两人带到了山中的一出宅子前。   这是当年景朔跟踪她的时候暂时扎根的地方,原本是一高人隐居之处,如今在刘叔的名下,虽然她也不知道刘叔要这么远的宅子干嘛,可能曾经想过学那位先贤隐居深山,可惜如今有了这两个小的,刘叔早就舍不得离开了,如今倒是便宜了她们。   古音进屋的时候看到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有袅袅炊烟直直的飘了出去,紧接着陆云起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古音对会在这看到他半点都不稀奇,当初她给刘叔送信的时候就知道刘叔绝对不会替她保守秘密的,陆云起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一路上她都能明显感受到有人跟着她们,忽远忽近的不是刺客,那就只能是保护他们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刘叔有没有对景朔说她在这。   不过又想想,说了也无妨,反正她来都来了,生米煮成熟饭,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陆云起上前对着两人行礼,古音点了点头,景润道了声师父。   陆云起从出生起就负责教导景润的武功,身为一国太子,虽然保护的人很多,可若没有自保能力也是不行的,所以这身师父,陆云起还是受得的。   “是刘叔叫你来的?”古音明知故问。   陆云起点了点头。   古音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问到:“陛下……他生气了吗?”   陆云起笑了一声,大胆的反问她:“娘娘您觉得呢?”   古音闭嘴了,好吧,怎么可能不生气,她在润儿的生辰宴上,拐了宴会的主角偷跑出宫,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把烂摊子都丢给他,他不生气才怪。   陆云起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封打开的信交给古音,是文思言写来的。   “听说陛下已经连续半月歇在御书房了,脾气也不太好,昨日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他,下朝后心里不得劲还把人叫到御书房阴阳怪气了大半个时辰,娘娘如今不止是陛下生不生气的问题了,娘娘还是想想之后回京都了该用什么方式进文家大门吧!”   感叹完后又看着一旁无事人一样的太子殿下,打击道:“听说各位太傅最近正在连夜编写问答册,已经快有人高了,就等着殿下回宫享用了。”   什么叫一个都跑不掉,这就是啊!听完他的话之后,古音和景润母子两的脸上再也不见刚刚的轻松,像是在比谁更臭一样都快皱到一起了。 第76章 番外一(桃源镇)   作死   第二日起早古音仍旧带着景润去了镇子上, 还见识了一下镇子上的早市,景润有没有玩开心不知道,反正古音有点乐不思蜀了。   因为挽着妇人的发髻,这次出来后她就没再戴面纱兜帽这些遮挡的东西, 毕竟谁会对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人”有兴趣呢。   然而事实证明, 这种人渣大有人在!   沈谦半月前才来到桃源镇看望外祖一家, 刚来的几天还挺得趣的,好生游玩的几日, 可这新鲜劲一过,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再待在这穷乡僻壤就浑身都难受, 外祖母知他无聊, 又心疼外孙,直到今早有市就专门让小厮带他来逛逛。   镇子上的早市再热闹,那和京都乾州都是不能比的, 镇上人觉得新奇的那些玩意,也大多都是上面那些人早就玩厌了的,他逛了两圈就没什么兴致想回去了。   也就是在转身离开的瞬间, 他听到旁边响起一道十分美妙的声音,似银铃入耳, 春暖花开,让人通体舒畅,忍不住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结果就这一眼, 那笑颜如花的女子就那么没有一丝防备的跌进他的眼睛里。   沈谦今年二十又五, 家中有妻妾却没有子嗣, 母亲溺爱他, 将他没有子嗣的事都怪罪到家中女人没用, 所以根本不限制他的私生活,他整日在外面眠花宿柳,家里的妾也是一轿一轿的往房中抬,不喜欢了又找下一个,就这样在女人堆里泡大的,可以这么说,你若是问他乾州有多少百姓,年税是多少他绝对一概不知,但若是问乾州有多少美貌女子,又姓甚名谁,他能不停歇的给你数三天三夜。   可即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古音这样的绝色,或者说整个乾州未出阁的姑娘加在一起,也没有眼前美人的一个眼神来的迷人。   若能有这样的美人侍奉在侧,谁还有空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就算是死,也值了!   古音还在同景润说话,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这姑娘,是谁家的?”沈谦有些痴迷的望着古音,眼神一动不动的在她身上游走,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桃源镇这穷山恶水竟然还有这等美人。   跟着他的两个小厮,一个是他从乾州带来的,自然同他一样不认识,另一个是他外祖家的,是桃源镇土生土长的,那小厮看了半响,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小少爷,这女子……似乎不是桃源镇的,我以前从未见过。”若是镇子上的,就凭这美貌,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哦?”沈谦听他这么说更来了兴趣,不是桃源镇的,那岂不是更好?   从小就跟着他的小厮,早就对他的一举一动熟稔无比,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定是看中了,因此狗腿的夸赞起了古音的美貌,末了还说到:   “公子,你看你一来这里,这姑娘也就来了,看来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呢,这姑娘注定了是公子你的人!”   沈谦听他这么说,果然更是心旷神怡,明明连别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心中就已经把古音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了。   这时另一个小厮有些为难的道破两人都没注意到的问题:“小少爷,奴才看这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或许……或许是已经成婚了吧!”   沈谦听完果然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那女子长发全部挽了上去,因为一直在看脸,所以忽视了,也忽视了她手中牵着的孩子,那个和她有几分相像的的小子,是她的儿子?她有二十了吗?   古音那张脸,得天独厚,这么多年确实是一丝变化也没有,仍旧像十七岁时一样,不仅如此,因为有景朔不遗余力的养着,被爱情滋润着,甚至比十几岁的时候更加容光焕发,光彩夺人,若只是看脸,确实看不出来她究竟多少岁了。   哎,身旁的小厮叹了口气,世间男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妾已嫁君已娶,也不知道这女子的夫家是谁,竟能娶到这样的美人儿,不过嫁人了也好,总好过被身边这位花花少爷糟蹋。   虽然跟在沈谦身边的时间很短,可他已经完全知晓了这不是个良人,至少若他有个妹妹,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妹妹跟着他的。   “估计这位夫人也是来探亲或是游玩的,这些年桃源镇也不是没来过外人,很正常,这有缘无分也是无可奈何,小少爷莫要难过,要不咱们再逛一会吧!”   小厮觉得自己说的是苦口良言,可听在沈谦的耳朵里,句句都刺耳的很,眼神也愈加凶狠,回头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本少爷的事轮得到你插嘴?什么有缘无分,本少爷才不信这个邪!”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小厮委屈不已,仍旧规劝到:“可……可她已经嫁人了啊!”   沈谦冷哼一声,看着古音因为嫁人所拥有的特殊的魅惑气息,嘴角勾起个无耻的角度:“嫁人了又如何,本少爷还就喜欢这种身经百战的,什么都能玩。不像那些没开过苞的,生涩的紧,连伺候人都不会,又哭又闹的多没意思。   “而且来此地探亲证明她夫家也是个没用的,说不定就是个破种地的,老天爷让她出现在本少爷跟前,就是有意让本少爷解救她呢!”   他说完还觉得自己十分在理,竟还风骚的打开手中的扇子扇了扇,仿佛自己真是来救女子脱离苦海的。   那小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想要再劝两句却被另一边的狠狠的上前踹了一脚:“公子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兴致,你若是个识相的,最好现在就滚远点!”   他早就对这抢了他活计的人记恨在心,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不会放弃,骂完人后又狗腿的凑到沈谦的跟前:“公子放心,不管这小娘子嫁的是哪家的男人,奴才保准——让公子如愿以偿。”   他敢这么说是因为他跟在沈谦身边的时间太长,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沈谦是个道德感极其薄弱的人,别人眼中无耻之事,他从来不以为然,他既好女色,喜欢的女子不可能全都云英未嫁在家中等她,这些年他看上的女子其中也不乏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可这又怎么样,强取豪夺,最终还不是被他通通弄到手了。   他太了解了,所以才敢这么说。果不其然,等他说完之后,沈谦果然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还拍了拍他的肩。   之后他看着古音的背影,露出了个势在必得的笑容,甚至都等不及打点好一切,就迫不及待的要把人弄到手。   所以他一路跟着古音出了镇子,准备先上去表现一下。   古音一开始没发现有人跟着,但是她身旁的景润发现了,他虽年纪小,却足够谨慎,他们今日出来没带陆云起,但他知道陆云起肯定跟着她们随时保护,但是这人一点隐藏技巧都没有,像个傻子一样绝不可能是宫里出来的,难道是刺客?   他捏了一下古音的手,此时古音也感受到了有人在盯着她,这让她十分不爽,母子两心连心,不用交流,同时朝着镇子外走去。   镇子上人太多了,动起手来多有不变,在镇子外面,荒山野岭的弄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况且那人一直忽远忽近的跟着,估计也是在寻找机会,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倒是要看一看他想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跟上来的竟然会是个纨绔,看着面前走了几步路就大喘气的穿金戴银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男人,古音只觉得十分倒胃口,非常不客气的质问:“你是谁?”   沈谦一直自诩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况且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自然更是注重形象,故此古音问他后,他自认为很帅的甩了甩头发,摸了摸脸,啪的打开扇子在胸前扇了扇,头努力向上扬起一个幅度,觉得古音一定会被他迷晕,然后才摆出那套自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介绍词:“小姐你好,我叫沈谦,我爹是乾州沈直。”   他自认为很帅的动作,在古音眼中,已经恶心到快要吐了,每个动作都全方位的展示了他的丑陋,那努力昂起来的头,更是展示了他的身高缺陷,没有一丝下颌线脸和脖子都连成了一块,就像一只自信的猪。   沈谦这套词在乾州对那些小姑娘简直是无往不利,不因为其他,就沈直这个名字,在乾州实在是如雷贯耳,乾州的百姓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一定知道沈直。   乾州离京都近,是仅次于京都的富庶之地,曾是先帝二子禹王的封地,禹王造反被处死之后,乾州被收回,直到当今陛下和皇后的长公主出生,陛下对公主极尽宠爱,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一出生就给了封号,还赐了最好的乾州做封地,只是公主如今还小,陛下也不可能让公主离开京都,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乾州这片天地,如今最大的就是那些州官。   而这其中就以沈直最为突出。   沈直曾经是先帝隆武年间的进士出生,也曾因才学得到先帝赏识,先帝才会把他放置到乾州,希望他辅佐禹王,只是禹王自高自大,穷兵黩武,不屑于这些文人为伍,沈谦在他身边并未获得重用,甚至连禹王都没见过两面,最后禹王造反,自寻死路罪大恶极,身边亲信都没落得好处,沈直却反而因祸得福。   当时当今登基不久,朝中事物尚且忙不过来,那里看顾的了乾州,因此只提拔了一批人暂时看着乾州,而沈直作为在乾州待了近十年,对乾州情况一清二楚的优势,且未与禹王为伍,自然在此次提拔之列,他在乾州待的时间长,且受过陛下夸赞,那些新调去的官员自然对他就多了几分尊敬,这也为他之后的无法无天打下了基础。   古音知道沈直,是因为乾州是景初的封地,虽说没准备让女儿离开京都,可她总要了解一些才放心,这位沈直的名字在乾州官员名单的第一列,还不是世家子弟,寒门出生能坐到这个位置,她有些好奇。   而景润的会知道的原因则更直接,因为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御史台的弹劾名单里,尤其是这两年。弹劾的内容多为不敬朝廷,一手遮天,他的儿子更是重点,强取豪夺,欺横罢市,无恶不作。   据他所知,父皇已经下令让户部收集证据罗列罪名了,估计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这位“恶霸”。   景润冷笑一声,这可真是自己作死了!   这纨绔能出现在这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看古音的眼神中那种恶心的占有,让景润想立刻冲上去插烂他的双眼。   他应该庆幸,此刻跟在母后身边的是他而不是父皇,若是父皇,估计都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弄死了。   古音也觉得恶心,所以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息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问到:“你想做什么?”   沈谦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的眼神差点吓软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惊奇过后是更浓厚的兴趣和征服欲,他喜欢这种烈的,越烈越好,等到床/上的时候,滋味也会更爽!   他的笑越来越淫/邪,看着古音眼中是掩不住的下流:“小姐,这你还不明白吗?公子我心悦你,对你一见钟情,觉得咱们缘分匪浅,想要带你到我府上,吃香的喝辣的去啊!”   古音自从跟了景朔后,何时受过这种屈辱,看着沈谦的眼神像一把冰冷无情的刀,大喝一声:“放肆!”   沈谦只觉得美人生气更有味道了,却没有注意到古音身后的树上有两个黑衣人,在古音呵斥完之后,手中的刀已经悄悄的出了鞘。   就在沈谦要把自己作死了之际,两个拎着农具的男人突然气喘吁吁的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番外被我写到这么长!我……我对我自己大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