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豪门隐婚 作者:圣妖   文文介绍:有宠有虐,有爱有恨,和和美美的大结局,哭哭笑笑,蹦向幸福人生。   ☆、01游戏   有一种罪,是一眼相中。   ——   荣浅被虎背熊腰的两人腾空架起,穿过一片折射出冰蓝色的走廊后来到VIP房间,她被推到里头时,厉景呈已经坐在了里面。   门在身后砰地带起。   荣浅抬起眼帘,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后倒吸口冷气。   床头,摆着一块黄金号牌。   荣浅紧张的不行,她正襟危坐,盯着阳台上的男人,“你救救我吧,我是被抓来的。”   厉景呈单手拨开帘子,水晶的碰撞声缠绕在指腹间,他右手执着酒杯走出来,外面就是房间,他走到荣浅对面,“怎么救?”   荣浅故作轻松,“只要五十万,你替我给了赎金,我家随便开出辆车都不止五十万。”   “你怎么不说你就值五十万呢?”   荣浅走上前一步,“你带我离开,我让我爸重金酬谢你。”   厉景呈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朝门口角落的方向一指,“今晚的精彩,他们要拿在手里后才能放你走,谁都知道你们是被抓来的,这录像可是要在这存档的。”   “这是犯法的。”   “那你报警。”   荣浅可不想惹恼了他,她小心翼翼走到男人跟前,“我长得很一般,凭你这条件,多得是美女对你投怀送抱,这里头谁不比我懂风情啊?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去,把你的脸洗干净,”厉景呈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看了就倒胃口。”   荣浅想跟他谈下去,那只能听话。   她先前为了能避开厄运,嘴唇用唇膏画成了血盆大口,眉笔画出了八字须,两个熊猫眼占掉半张脸,脸颊处更是用眉笔点满圆点,这简直就是穿越而来的奇葩。   唇膏和眉笔是荣浅被强迫化完妆之后偷的,利用升降台上去的空隙时间,她给自己折腾出这幅鬼模样。   她随便用水抹了几把就出来,脸上还有些没洗干净,但轮廓已见分明,两道眉毛细如柳,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口一张,关键是那双眼睛,黑耀闪亮,别具味道。   荣浅擦了擦脸颊处淌下来的水。   厉景呈侧首望向她,男人唇角勾起抹绯色,墙上的半边壁灯打出暧暧细腻的灯光,将他精致绝美的五官衬托成一幅极致的画面,“怕什么?”   “你这样的人,不缺钱,也不会缺女人,你到底还缺什么?”   厉景呈犹如被一刀刀静心勾刻出的五官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我就是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   “我叫荣浅,是南盛市霍少弦的未婚妻,我是被抓来的,你只要能带我出去,他必定会重金酬谢……”   霍少弦这个名字,只要熟悉南盛市的人都不会陌生,年纪轻轻继承了霍氏集团,杀伐决断的果敢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最主要的是,他确实有个未婚妻,传言还是个被他捧在心尖的人物。   “他要是知道了发生在这的一切,到了明天,他还会要你吗?”   荣浅未作犹豫,语气坚决,“会的。”   厉景呈唇瓣轻扬,藏匿不住笑意,“为什么这么肯定?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干干净净?”   干净两字,犹如一根针似的扎进荣浅肉里头,心里的伤疤愈合的再好都没用,它总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无情裂开,“因为,我被人糟蹋过,在一个连霍少弦都舍不得碰我的年纪,所以我敢肯定,到了明天,他还会要我。”   厉景呈望向跟前的荣浅,眉目间暗藏吃惊,她看着年纪很小,清清纯纯的样子,眼里的东西也很纯粹,他猜不出她究竟讲的是真话,还是为了脱身而找的借口,但那两字,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场不入流的游戏,也是他唯一一次对女人用强……   他心头隐隐被抨击下。   厉景呈收回神,“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我不愿意。”   男人笑了笑,“但我凭什么帮你?”   “你说说你的条件。”   “就像你说的,我不缺钱,也不缺女人,如果有一天我让你还今天的人情,你别忘记就好。”   这种空口许诺的话谁不会说?   荣浅立马答应,“能,我一定保证。”她语气急迫,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发誓。   ……   荣浅低着头,被挟裹在厉景呈的怀里,男人很高,一件大衣遮至荣浅的腿肚以下,在门口,两名保镖将他们拦下,“厉少,东侯宫的规矩,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厉景呈手掌按向荣浅的脑袋,“影带我明儿一早会让人送过来,况且她的赎金我已经给了,你们要执意,就把我东侯金钻VIP的会员消去了吧。”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了行。   厉景呈站在东侯宫的正门口,除了霍少弦,荣浅还是头一次跟别的男人这样亲近,她屏息凝神,“你离我远点。”   “别不识相,我这是为你好。”   荣浅心想着这会还在别人的地盘,等到泊车小弟将厉景呈的车开过来,男人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宝蓝色的跑车缓缓驶出去,荣浅目光定在后视镜内,“这儿还在南盛市吗?”   “在。”   她别回视线,看到厉景呈落在她腿侧的目光,她忙将他的大衣拉拢,“别以为我会怕,上学时我也喝过酒,打过架…”   “你不是豪门千金吗?还做这些,”厉景呈忽然伸出手在她膝上拍了下,“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自黑的?”   “那是那些人给我按上的,我不是什么豪门千金。”   前面,一排车辆迎着霓虹灯光而来,为首的炫黄色法拉利飞速而过,荣浅挺起上半身,“等等,停车!”   厉景呈将车停在路边。   她推了下车门,“让我下去。”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记得,我一定记得。”荣浅伸出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厉景呈打开车门锁,她迅速推开门,踩着足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朝东侯宫的方向而去,霍少弦的车她不会认错,那个颜色,还是她执意选出来的。   荣浅跑得腿都要断掉似的,霍少弦下了车,颀长的身子站在东侯宫门口,那绚烂夺目的顶头灯光担了男人一肩,他侧身正在吩咐旁边的人什么话,镌刻五官凸显出迷离的高贵,上流社会都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嫁人当嫁霍少弦,不止因为他家世显赫,还因为他长相出众,小报杂志甚至还给他冠过南盛市第一美男的称号。   霍少弦听到脚步声才要回头,结实的腰身便被冲过来的荣浅给用力抱住。   男人往前冲了半步,清冷的面部难抑惊喜,他扣住荣浅的一只手臂将她拉到跟前,“浅小二。”   荣浅冻得嘴唇发紫,哆嗦着喊了句,“少弦。”   他目光落到她光裸的颈间,“项链呢?”   “被他们摘掉了。”   霍少弦一把将她肩头的外套扯掉后甩开,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她裹上,“怕不怕?”   “还好,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来的。”   自从多年前的那件事后,霍少弦就给她送了那条带有跟踪器的项链。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荣浅肩膀,从旁边车队下来的上百人规规矩矩守在他们身后,霍少弦侧过身,冲边上的男人吩咐句,“砸了。”   “是。”   荣浅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少弦,我们还是报警吧。”   “有用的话,这东侯宫还会在这吗?”   “但,这里面恐怕还牵涉到黑势力。”   霍少弦搂住她朝跑车走去,“不怕。”   荣浅回头看眼正往里冲的人群,她挨着霍少弦向前,唇角不由浅勾,“好,砸了。”   坐上黄色的法拉利张扬离开,自始至终霍少弦的唇角都绷得很紧,谁都知道霍少弦只爱一个荣浅,14年来,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他为她遮掩风光,为她拒绝所有蓄意接近的女人。   那一人,从少年到能独挡一面的潇洒霍少,他等着她陪着她长大,却也见证了她被不知名的男人撕去少女那层纯美华衣的残忍。   两辆豪车交错而过,同样犀利的冷眸甚至来不及对上,厉景呈夹着烟的手指伸出车窗外,一个优雅弹开的姿势后,开车朝相反方向而去。   ------题外话------   亲们,妖妖来开新文喽~   你们还在这不,还在这不,在的收藏一个,留言一个,吱一声哦   “吱——”   ☆、02再遇   一年后。   荣浅20岁。   在她还是花蕊一般的年纪,男人也早已开始绽放最魅惑最妖娆性感的体态。   ……   “浅浅,赶紧的,你家霍老大又在祸害不良少女了!”   荣浅才走出洗手间,便接到好友的电话。   她拧开水龙头胡乱抹把脸,这妖孽,怎么一刻都不让她省心,走哪祸害到哪呢?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家里宴会举行后,霍少弦包下这整间会所给她庆祝,荣浅快步走回去,远远就看到那令人惊艳的一幕。   要知道,霍少弦是很少当着众人面前这样浪的,但他一旦浪起来,男人女人可都招架不住。   镭射灯幻化成一双双妩媚柔腻的手,巨大的圆形舞台被荣浅请来的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霍少弦就站在最中央。这个男人是极具吸引力的,年轻张扬俊朗不凡的脸,甩落的汗珠顺着颊侧往下淌。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是最好的点缀,男人身形摆动,台下的小女生们看得口干舌燥。   荣浅一拍脑门,神马玩意啊!   霍少弦微抬头,朝不远处的荣浅抛了个笑眼。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踩着高跟鞋扒下外套就上前去。   朱婷婷是学校出了名的太妹,她一步步靠近后双手按向霍少弦,与他共舞。   男人眼神迷离,颈间淌下的汗水诠释了最美。   朱婷婷情难自禁,终于伸出双手想要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荣浅捋起袖子,蹬蹬地往台上冲。   霍少弦嘴边的笑意暖了唇线,他不着痕迹推开朱婷婷的手,顺势揽住荣浅的肩膀,“浅小二,跳累了。”   他嗓音带着低沉的沙哑。   荣浅朝他看眼,抬起手将他的铂金袖扣一颗颗穿过扣眼,动作自然熟练,仿佛是经常在做的。   扣好最后一颗,荣浅将他的衬衣下摆往西装裤里塞。   霍少弦吸口气,让她更方便手里动作。   “手里小心点。”他说话声很轻,带着笑意,一点不正经。   荣浅的手绕过他的腰身,将他后面的衣摆也塞进去,“刚刚被我抓到了,你在朝她放电。”   “我只是好久没跳舞,想跳了而已。”   至于别人犯花痴,不关他的事。   分明就是荡漾了一江春水。   霍少弦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大掌抚向荣浅的脸,“我约了个人谈事,在001包厢,你好好玩,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谈好事我送你回家。”   “嗯。”   霍少弦松开她下了台,从助理手中接过外套后朝另一边而去。   朱婷婷还尴尬地站在台中央,荣浅邀请的名单里并没有她,是她非跟着一起来的。   几个好友在下面做出花痴状,“浅浅,让你家霍老大收了我们做Y环也好啊!”   荣浅朝朱婷婷挑了抹笑,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自然娇养惯了,“想都别想,我可不答应。”   不少好友涌上来,“我们也跳舞吧。”   她们毕竟还是学生,平时接触这种场合的机会不多,荣浅晃了几下小腰,怎么都体会不到在霍少弦身上看到的那种美感,她跑到DJ那边要求换歌。   霍少弦用冷水掬把脸,走到包厢前才要推开门,冷不丁换场音乐吹入耳中。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他嘴角抽搐下,搞什么?但眼里还是藏不住的宠溺,助理已经打开门,男人便含着笑意走了进去。   厉景呈比霍少弦晚到一步,走在二楼的廊间,耳朵里窜进来的《最炫民族风》让他不由蹙眉,“现在会所里面都流行这种?”   身后的男人朝下看了眼,“咦,搞什么?”   厉景呈不由顿住脚步,锐利的鹰眸看向楼底下正跳着奇怪舞种的女孩们。   荣浅站在最前头,她们跳的是拉拉队舞,其实跟外头大妈们跳的广场舞如出一辙,她嘴里还发出声音,“12,嚓嚓嚓……”   朱婷婷看不下去了,赶紧溜下台,太丢人了。   厉景呈觉得好笑,“一帮乳臭未干的黄毛,玩到这儿来了。”   他才要走,荣浅一个甩头的动作,扬起的下巴明媚了整张脸的五官,男人目光犀利,几乎是一眼认出她。   她脸颊嫣红,小嘴微张,有力的踢踏声踩着木地板发出响动。   “厉少?”   厉景呈收回视线,“走吧。”   一曲毕,荣浅甩甩胳膊,旁边好友搂住她肩膀,“你家霍老大跳的是艳舞,我们这绝对是大妈舞啊。”   荣浅点头表示同意,就像她和霍少弦,一个明着纯良,一个暗里骚包。   同学们大多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刺激的地方,玩起来自然热闹无比,荣浅来到二楼,抬头看眼001包厢的号牌。   她还等着霍少弦跟她下去切蛋糕。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挤进个脑袋,见里头有客人,她只得退出去。   霍少弦是看见她的,等到荣浅第二次探进脑袋时,霍少弦喊住了她,“浅小二,进来。”   荣浅干脆将整个身体都挤进去,“还没谈好吗?”   霍少弦跟旁边的人聊了几句,那人正脸对向荣浅,第一眼,只是觉得熟悉,等到再细看之时,荣浅便呆住了。   厉景呈修长的指节捏着酒杯,“这位小姐,看着很面熟。”   荣浅未露旁的神色,她哼笑声,“这搭讪方式真老土。”   霍少弦抿紧的嘴角噙着口烈酒,咽下去后道,“被我宠坏了。”   “我先去切蛋糕……”她转身要走。   “拿几盘上来。”她的20岁生日蛋糕,霍少弦怎么都不能错过。   荣浅已经走到门口,可背部却被一道视线盯得发烫、发毛。   ☆、03再遇黄金男   端着切好的蛋糕上楼,荣浅走进包厢,用纸盘装好后一一递给在座的几人。   霍少弦尝了口,“浅小二,你终于20岁了。”   浅小二是他打小对她的称呼,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一年前,厉景呈尽管放了她,但荣浅对他的印象奇差,能是那种地方的钻石VIP,可见玩女人的手段是一流。   据说,那地方被霍少弦砸了后,又重新开始营业了。   荣浅见霍少弦还有的忙,“我去下面等你。”   霍少弦点点头。   手上沾了奶油,荣浅慢慢吞吞往洗手间方向走,她心不在焉地抹上洗手液,忽然,余光瞥到撑向洗手台的一双手。   她立马扬眉看去。   厉景呈眸光幽暗,似乎能将她的人吸进去。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一个人情?”   荣浅急忙洗干净手,厉景呈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向一旁的墙壁,“真不记得我?”   “记得,”荣浅这会不装了,她口气不屑,“黄金老买家么。”   “什么?”   “你能去那种地方,说明你就是个买家,当时你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号牌又是黄金做的,这称呼难道不合你胃口?”荣浅扳向厉景呈的手,“松开,被人看见不好。”   “你这态度,跟当时求饶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厉景呈对她当时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发誓的样,可是记忆犹新。   荣浅嘴角扬起抹很小的弧度,“这儿可是南盛市,霍少弦的地盘。”   “你出事的时候,也在南盛市。”   “别惹我。”   厉景呈高大健硕的身子压近些,迫人的气势将她逼得只能紧挨墙壁,他削薄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霍少弦说得没错,他果然把你宠坏了。”   “其实,你装作不认识我最好。”荣浅别开脸,到底有些紧张。   厉景呈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夹了一把她的脸。   弹性十足,嫩到不可思议。   “你干嘛!”荣浅炸毛了。   “轻点,你要不想被人知道你曾经被抓进过那个地方,就好好跟我说话。”厉景呈松开手,“今天就跟你叙旧到这,后会有期。”   他跟霍少弦的事情,才谈到一半,不能逗留太久。   荣浅瞅着他的背影骂句,幸亏四周没人,她赶忙离开了这。   过去半晌,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掉,朱婷婷才蹑手蹑脚出来,那种地方?买家?黄金号牌?   荣浅回到休息区,朋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   她随口问句,想来也没人知道,“谁知道厉景呈吗?”   这是她方才从霍少弦嘴里听来的。   “当然知道,”没成想,旁边的人却立马接口,“我哥哥最近常说起的就是厉景呈,我也看过报纸,啧啧,帅啊,他好像不是南盛市人,但最近半年,他似要在这立足,产业做得很大,”她撞了撞荣浅的手臂,“我哥说,厉景呈是南盛市新贵,背景雄厚,不出意外的话,会跟你家霍老大并驾齐驱。”   荣浅闻言,心里越发苦闷。   看到桌上点的酒,随手倒了杯灌进肚。   “唉!”朋友赶紧伸手抢,“这是他们男生点的酒。”   霍少弦谈完生意出来,已近凌晨,荣浅的朋友们全部走光了,他来到沙发跟前,朝守在这的两人挥下手,“你们走吧。”   “是。”   荣浅睡得很沉,一头青丝枕在身下,浓密的睫毛犹如扇子,霍少弦拍拍她的肩头,“浅小二,起来了。”   她嘟囔声,却一动不动。   霍少弦凑近,闻到股酒味,一抹愠怒爬上眉梢,居然喝成这样!   二楼,厉景呈狭长的眸子睇见荣浅醉醺醺的模样,霍少弦弯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大步往外走。   停车场内,霍少弦拉开车门坐进去,荣浅就坐在他的身上,两条手臂垂在他背后。   这是他们打小就习惯的姿势,从霍少弦第一次开车起,只要没人的地方,荣浅都要这般像只无尾熊似地缠住他。   回到家,霍少弦先给荣家打个电话,说荣浅睡在他这。   他将她轻柔地放向大床,荣浅自然地缩成一团,她的睡相并不好。   15年来,他们亲密有间。   而今,荣浅20岁了。到了荣家放心将她交给霍少弦的年龄。   他双手撑在荣浅的颊侧,他也喝了不少酒,荣浅的手臂横过来,握起的小拳不偏不倚落在他腿上。   力道有些重,砸的有些疼。   霍少弦弯腰吻住她的唇,他坐起身,推开她的衣摆后盯着那个地方。   那儿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当年,荣浅发生了那件事后,身上还有很多伤,这是伤得最重的地方,甚至留下了疤痕。   后来,他找了最好的技师替她弄了这个纹身,为的就是想遮住这道疤。   如今,疤痕是真的一点看不见了,看过这纹身的人,也只会以为是年轻人爱美的表现。   霍少弦指腹一遍遍滑过,他眸色渐沉,这儿,这疤,真的能遮住吗?   发生过的事,真的能无痕掩去吗?   ------题外话------   亲们,谢谢你们所有的花花钻钻币币以及评价,很开心,这么久没有开文,很多亲还在这支持我。   感谢你们为我投下的每一分支持,真心谢谢。   另,(我是南夜爵我会说么)这位亲,你来这,把恩恩和童童也一起带来了吗?O(∩_∩)O哈哈~   ☆、04特殊的生日礼   荣浅撑起下巴,一瞬不瞬盯向讲台。   林南推下她的胳膊,“别装认真读书的样了,老实交代,昨晚成功没?”   荣浅斜睨她一眼,“姑娘,你才多大啊……”   “啧啧,别来这一套,我不信他能放过你。”   荣浅只差没哀嚎一声,她醉得不省人事,预想好的计划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别揭我的伤疤。”   霍少弦曾经说过,等她到20岁。   荣浅是迫不及待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只要霍少弦早一天要她的话,他心里的那根刺,就能早一天拔出来。   她很坚强,几欲崩溃之后,她走了出来。   如今,荣浅20岁了。   霍少弦26了。   她说他长了一张专门勾女人的脸,可也许谁都不会相信,霍少弦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26年以来,除了他说得自己解决以外,他的生命里,只有一个浅小二。   下课音乐声响起,林南一把将荣浅的背包拉过去,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往里塞,“我和贝贝她们几个凑钱买的,回家再看哦。”   “不是不让你破费吗?”   “哎呀,小钱小钱。”   荣浅拗不过,“谢谢。”   今早出门时,佣人和她说放学后霍少弦会亲自过来接她,荣浅匆忙将课本和纸笔收拾起来。   霍少弦出现在T大的门口,从来不会刻意避嫌。   就像这会,他姿势悠闲地倚着炫黄色跑车的车门,阳光透过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穿透进去,朱婷婷撇开几个朋友后走过去。   “霍少。”   霍少弦朝她看眼,“你是?”   她昨晚还跟他跳舞,他居然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昨晚见过。”   “噢,”霍少弦懒得搭理,眼瞅着荣浅龟爬似的还不出来,“你,进去看看荣浅在干嘛。”   “啊?”朱婷婷懵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霍少,荣浅曾经进过X,你知道吗?”   X,就是先前被霍少弦砸掉的那家会所。   他摘掉墨镜,一双美目更加犀利逼人,他拿着墨镜的右手朝朱婷婷点了点,“你怎么会知道?”   朱婷婷拨开霍少弦的手,“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他见过……”   荣浅小跑着出了阶梯教室,老远就看到站在霍少弦面前的人。   一条裙子短的像是巴不得别人都看见里面,朱婷婷还想添油加醋,肩膀猛地被人一推,高跟鞋趔趄下后整个人扑向引擎盖,砰地一声,额头撞出好大的一个包。   霍少弦指尖抚向眉梢,他的荣浅可是只母老虎,小小年纪,多少跟他搭过话的女人都在她手里吃过苦头。   朱婷婷捂着额头,痛得整张脸扭曲。   “霍少,你看她!”她跺了跺脚。   霍少弦重新戴回墨镜,荣浅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男人抬起条长腿跨进去半个身子,“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当心哪天这张漂亮的小嘴巴被人给撕裂了。”   朱婷婷捂住嘴,赶忙让开路。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间玻璃房,是荣浅去年生日时霍少弦送给她的。   白皙手指下的雕塑刀有条不紊地刻着,荣浅一抬头,“喂,我都让你坐着别乱动了。”   霍少弦哪里有那耐心,他躺在门口的藤椅内,“我长什么样子,你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来了吧,还用看。”   “别犟,赶紧坐回去。”   霍少弦无奈,重新坐回荣浅对面。   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周边摆着不少的成品,都是她的杰作。   荣浅的书包甩在桌上,霍少弦见里头鼓鼓的,手指挑过来打开,“大学了,学业还这么重?”   里面有个礼盒。   “我朋友们送我的生日礼物。”   霍少弦很无聊地打开……   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林南她们送的礼物,荣浅全身血液瞬间集中往脑部涌,“这这,跟我没关系啊,真是她们送我的。”   其实,那是林南百度出来的结果。送密友什么礼物最好,大多数网友的答案是情趣用品。   荣浅见霍少弦阴着脸,赶忙放下手里的雕塑刀,“真不是我准备的。”   霍少弦拧开开关,“浅小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脸红得跟染了色似的,直摆头,可想想这答案多虚伪啊,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这是什么?”   你就装吧!   荣浅鼻子热热的,生怕喷出鼻血来。   霍少弦将东西关掉后放回盒内,他脚步逼向她,荣浅不由往后退,霍少弦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她们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霍少弦!”荣浅丢出常用的一招,“你别欺负我,我才20岁,我还小。”   她好想说,我还纯洁,别带坏我。   霍少弦搂住她的腰将她提上桌沿,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腿上,荣浅不敢动,更不敢逾距一步。   他低下头吻她,有风从敞开的玻璃门口吹进来,那样亲昵。   ------题外话------   亲们,文文每天都会更新哈,乖乖看文乖乖留言乖乖收藏哦~   ☆、05 还一个人情   狭仄的跑车空间内,荣浅懒洋洋靠着椅背,窗外是入冬后的严寒,每呼出口气都能感觉到寒冽。   他又没碰她。   即便已经快到失控的边缘。   霍少弦动作熟稔地停好车,“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荣浅解开安全带,“都到大门口了。”   “今天荣叔不在家,我送你。”   顾新竹果然和以往那般等在客厅中,荣浅进去后喊了声,“妈。”   “浅浅,晚饭吃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   “顾姨,我和她在外吃过了。”霍少弦搂住旁边的荣浅。   “好。”顾新竹向来都是笑意迎人,四十开外的人,因保养得当看上去非常年轻。   霍少弦并未逗留多久,顾新竹亲自将他送出去,荣浅站在房间的窗前,她头发仍显凌乱,手指抓着身侧的窗帘,霍少弦的车在她眼里逐渐行远后消失,她胸口掩不住酸涩。   霍少弦,其实,你还是很在乎很在乎的吧?   在房间打会电脑游戏,一不小心过了凌晨,肚子开始抗议,荣浅穿好拖鞋来到楼下的厨房觅食。   桌上是给她留了饭菜,只不过,没一道是她爱吃的。   她的口味和荣择基本相反,平日里顾新竹都会让厨房依着荣浅,除非……像今天一样,荣安深不在家。   当年,妈妈因为意外去世后,顾新竹带着荣择嫁进来,荣安深是这么告诉荣浅的: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荣择是你哥哥,亲哥哥。   多么讽刺,意思是说,早在荣浅生下来之前,顾新竹的儿子都几岁了。   顾新竹进了荣家十几年,对荣浅倒是格外的好,什么都顺着她,荣安深总说,她是把荣浅当做亲生女儿了。   荣浅没再看那些饭菜一眼,从冰箱拿了块蛋糕后上楼。   翌日。   放了学,荣浅照例来到玻璃房,荣安深出门在外的这段日子,她更不想早早回家。   穿好围裙坐在桌前,才要动手,门口传来阵脚步声。   她以为是霍少弦,抬头居然发现是厉景呈。   男人走到她桌前,盯着她才完成一半的作品,荣浅冷下脸,“你怎么会在这?”   “门敞开着,我就进来了。”   荣浅事后也想过,那晚要不是厉景呈手下留情,她有可能真会在地狱里走一遭,想到这,她语气微软,“欠你的人情我会记得的。”   厉景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玩的这是雕塑吧?那好,给我做一个。”   “等我手里的完成以后再说。”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你不怕我以后提什么苛刻的要求?”   荣浅神色间有了犹豫,最终拿起旁边的布将雕刻至一半的塑像遮起来。   她起身去准备泥土,厉景呈眸子不由浅眯起,她从他手里逃掉过,再次撞进来的这次,他想,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荣浅坐回厉景呈对面,然后便仔细地观察他的脸。   原来,这个男人竟也是好看到炫目,犹如鬼斧神工般刻出的五官,尾端立起的短发显得他精神抖擞,她盯着厉景呈的眼睛,心想着要用什么来点缀这一汪黑邃……   而他想的,却是她没有衣服以后的样子,呈现出来的会不会跟他想象中一般鲜嫩?   他眼里的深意,她并没察觉到。   “给你雕个人面兽身吧。”   她的话,冷不丁将他的神拉回。   “为什么?”   “多帅啊,多另类啊。”   厉景呈毫不客气地戳穿,“你是想变相骂我不是人吧?”   荣浅轻笑,嘴边漾起朵花儿。   “需要脱衣服吗?”厉景呈问道。   荣浅望着玻璃房外偶尔经过的人群,“行啊,你脱呗。”   厉景呈坐在沙发内,手撑过去,掌心被一件东西给磕到。   他低头一看,是个礼盒。   荣浅的目光顺着看去,只差没惊叫出口,昨晚和霍少弦纠缠半天,居然忘记把林南她们送的礼物给藏起来了。   厉景呈将盒子拿在手里,似乎正要打开。   她脑子彻底懵了,只能做出一个反应——   荣浅大步冲过去抢夺,她扯过厉景呈的胳膊,然后,张口狠狠咬在男人虎口处,霍少弦常说她跟猫狗似的,喜欢亮出小白牙,厉景呈吃痛,手里的东西砰得掉到脚边。   “嘶——”   居然被咬出了血。   他手臂揽过她腋下,想将她抱开,“松口!”   荣浅嘴里的力道松开,厉景呈的手也适时收回,他不想吓到她。   荣浅拿着盒子跳得老远。   厉景呈嘴角挑起抹邪笑,“不好意思啊,刚才摸到了你。”   荣浅气得脸色铁青,到底是年龄小,经不得三两句逗,她耳根都红了,拿着盒子的手朝厉景呈不住指,“你到底想干嘛,混蛋……”   那盒子本来就没盖严实,一下一下之后,竟从她手里散了开来。   里面的东西呈抛物线落向厉景呈。   荣浅追过去,想要赶在厉景呈看清楚之前拿回来,可那东西却不偏不倚落在了男人腿上,她十指动了动,脸色爆红。   厉景呈垂眸,做的倒是逼真,这一幕,瞬间将周围的空气轰然点燃。   “没想到,你居然用这个?”   荣浅别开眼,“谁说是我的。”   厉景呈将东西拿起后递向她,“那是谁的?”   她本来可以不回答,可厉景呈的视线分明把她当成了……求而不满?   NO,她真的冤枉。   荣浅扬了扬眉头,然后说道,“是霍少弦的。”   正在办公室忙于公事的霍少弦忍不住打个喷嚏。   ☆、06逢场作戏   那天,荣浅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到学校,真恨不得把林南暴打一顿。   上课前给霍少弦打个电话,男人那边似乎挺吵的,霍少弦嗓音略带沙哑,“浅小二,你是不是欠了厉景呈什么人情?”   这其实没必要隐瞒。   荣浅望向远处不住朝她招手的林南,“我要告诉你,当初在那地方买了我的是厉景呈,你想不想拍死我?”   “我拍死你干嘛,又不真是一只嗡嗡叫的蚊子,你要欠只能欠我,这个人情我会替你还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那个叫猪的同学提起X,说她在你生日那晚听到你和别人对话,我猜到的。今天司机会去接你,我下班后有事,就不去你家了,乖。”   荣浅挂断电话,猪同学?   正好,朱婷婷趾高气扬,顶着一张调色盘的脸从她面前经过。   下午两节课后,林南去买水,荣浅无精打采趴在桌上。   一张请柬忽然丢到她手边。   朱婷婷不知何时坐到她身侧,“我听说,今晚有人给霍少弦准备了个美女……”   荣浅懒得搭理,不言不语。   朱婷婷将请柬推过去些,“今晚我也会去,这是我表哥承办的,别装了,待会电话打不通你就等着哭吧。”   荣浅冷冷看了眼朱婷婷的背影,将请柬夹在书页内。   课后,荣家的司机等在学校门口。   荣浅回到家,推开窗户,阴郁的乌云使得天色越发晦暗,她掏出手机,拨了霍少弦的电话,却没人接。   ……   今晚,在南盛市新郊举行的是场私人派对,请得都是有头有脸的年轻新贵,悠扬激荡的舞曲隔了老远,坐在车窗内仍能听见。   荣浅将手里的请柬交给侍者。   “请进。”   她并不认识别人,穿过庭院后来到正厅,见有直通二楼的楼梯。   荣浅拾阶而上,她自然不信霍少弦会碰别的女人,可他那个没接的电话却让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二楼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荣浅站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厉景呈拿了杯红酒从房间出来,冷不丁的照面令他不由眼眸一亮。   荣浅穿了身鹅黄色的紧身礼服,极衬她的肤色,随意盘在脑后的长发越加显得她脸小,露出的颈子曲线优美,她东张西望,目光自然地对上他。   身后,房间门再度打开。   里面出来的女人整了整礼服,头发有些凌乱,她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腰,男人只是往那一站,便透出种要命的颓然性感。   荣浅径自向前,装作不认识般经过。   厉景呈示意女人的手松开,对方乖乖收回后自觉离开。   走廊的最后一间房,此时正上演着烈火般的戏码。   古董点唱机内盘旋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音乐,明媚的女人扭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上前,霍少弦的私生活太过干净,平日里,她们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可能没有感觉,也不可能每次都视而不见,他也是个爱玩的主,但至今独善其身,为的,还是一个荣浅。   女人盯着男人俊美的脸,早已心痒难耐,手指伸向霍少弦颈口。   霍少弦适时抓住她手腕,凉薄的唇角上扬,慢慢将她的手推开,“女人,不是你的人别瞎惦记。”   她不甘心,“霍少,你?”   “你配么?”他挥开她的手。   荣浅径自向前,她也不确定霍少弦究竟在不在这。   一抹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跟前,“我当你不在乎,原来你真来了。”   荣浅没空和朱婷婷纠缠,“走开!”   朱婷婷却挡在她跟前,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杯,“来找霍少弦?刚刚我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房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究竟在哪一间,荣浅,你就等吧,等他出来的时候,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哭的。”   荣浅推开她的肩膀向前,前面就是个露台,朱婷婷拉住她的手,“来不及了,霍少弦这会正跟别人……”   “你闭嘴!”荣浅怒喝,完全不敢想那个场面。   她要去敲某扇门,手再度被朱婷婷拉住,荣浅气急之下推了她一把,朱婷婷往后退,腰部撞到栏杆,整个人竟往后栽去,荣浅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几步被冲击力带向前,朱婷婷整个人摔出栏杆。   挑高八米,一旦摔下去大半是个死,况且砸落的位子还是摆酒区。   朱婷婷吓得尖声惊叫,“救命啊!”   偏偏,这个位子太偏,旁边正好是一根罗马柱遮挡了楼底下人的视线。   荣浅的指甲几乎掐到她肉里,眼见握不住,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朱婷婷的胳膊。   她侧过头一看。   厉景呈对上她的目光,“你说我这样松手,你算不算杀人犯。”   “你……”   朱婷婷的身体腾空,两条腿乱蹬,荣浅眼见要抓不住。   她眼神慌乱地看向男人,厉景呈探出另一只手,将朱婷婷拉了上来。   朱婷婷吓得瘫倒在地,荣浅看眼站在旁边的男人,她不由后怕,差一点,她就成了杀人犯。   朱婷婷嚎啕大哭的瞬间,最后一扇房门打开了。   霍少弦衣冠楚楚出现在诸人视线内,荣浅鼻尖酸涩,委屈得直想哭,她嘴巴张了张,口中的话还没喊出来,就看到霍少弦后面跟了个女人。   荣浅心头一击,砰然剧痛,“霍少弦。”   男人三两步上前,神情镇定地搂住她肩膀,“你怎么来了。”   荣浅攥着拳头不说话,霍少弦眉目不着痕迹地朝厉景呈打个招呼,“你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厉景呈含笑点点头。   对于喜欢的东西,他向来是毫不留情强烈掠夺,可荣浅不一样,对霍少弦的爱太深太久,他不急,哪怕是披着羊皮的狼总有露出野性的时候。厉景呈深信,越是扎根深的爱情,它越干净,可一点点淡墨泼上去,黑色也就看得更清楚。   ☆、07她迟早是我的   荣浅坐进霍少弦的跑车内。   他并未立即发动,掏出烟盒,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弥散出来。   此时的霍少弦,身上有股颓然的味道,荣浅想象着那个房间内可能发生的一幕,“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霍少弦拿出手机,“调了静音,浅小二,你怎么会来的?”   “霍少弦,你和那个女人……?”   “说什么呢?”霍少弦狠狠吸口烟,“我的人是要留给你的。”   “可你们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霍少弦睇视她身上的礼服,“浅小二,厉景呈这个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   “看不出么?他居心叵测,”霍少弦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掐熄,长臂伸过去把荣浅搂在怀里,坚毅的下巴搁置她头顶,“你欠过他的人情,我来还,以后别跟他唧唧歪歪走得太近。”   “你要没想碰她,为什么会和她在一个房间?”   男人修长的手指罩在她脑后,要说一点勾动都没有,那是假的,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二,这是我跟厉景呈之间的周旋,你只需要记住远离他就好。”   荣浅听得懵懂,但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霍少弦爱玩,性子同样野,只不过这匹马是从小被驯服了牵在荣浅手里,怕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会挣脱缰绳跑开。   回到学校后,连着几日朱婷婷都没来上课。   雕塑专业会经常出去采风,荣浅在家收拾衣物,顾新竹在旁帮忙,“这次又要去几天?”   “很近,住一个晚上。”   “少弦知道吗?”   荣浅垂着脑袋,“他要找来的话,您跟他说声,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   顾新竹莞尔,“又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   她们都以为荣浅爱耍性子,顾新竹语调微变,“浅浅啊,别太无理取闹,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少弦还是一如既往对你……”   荣浅整理到一半的衣物直接扔进了皮箱。   顾新竹敛起神色,“不说了不说了,是我不好。”   ……   采风的地方就在近郊,是个旅游景点,但由于交通不方便,平日里面人不是很多。   靠近海边,有一排神色各异的铜人,导师让她们架好画架临摹,回去后要做成雕塑作品算入成绩中。   过了中午十二点,这才安排午饭。   荣浅和林南她们随大队伍进入饭庄,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出岔子了。   原本定好的桌子遇上别人包场,导师三两句话和对方讲不通,差点争执起来,“我们早就预约了,凭什么现在说不行?”   “你们也没付押金,况且今天有客人包场,我们难道放着生意不做?”   “呦,美女这么多?”   “艺术学院的吧,怪不得一个个长得嫩且好看。”   几道调侃的声音飘过来,荣浅不由往里看去,说是包场还真夸张,那些人顶多占掉一张桌子,其余都是空位。   “喂,你们是什么专业的?给爷几个跳个舞唱首小曲,我这要一高兴了,说不定能把空位让给你们。”   “老师,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导师气得直摇头,“这儿只有这家饭庄。”   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起身拉住一名女同学,“哪个学校的?”   导师冲过去,“干什么!”   对方一把将男导师推倒在地,“别他妈多管闲事。”   荣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南,林南还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挤开人群出去,“不就是想听唱歌吗?只要你一边听着,一边还吃得进去,那就唱呗。”   厉景呈回过头,看到荣浅不怕死地站在前方,男人见她长得好看,自然扯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那桌人跟前,“瞅瞅,新鲜的小美女,顶多20来岁吧。”   厉景呈嘴里叼着根烟,眯起眼眸看她。   一桌子的人都恨不得剥了小绵羊扑上去,荣浅也看到坐在中间的厉景呈,“有话筒吗?”   “有有有。”服务员给她递上一个。   门口的同学们都擦把冷汗,谁都知道,荣浅长得好家世好,神马都好,就是有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   一开口,还偏偏是神曲《high歌》   mountaintop就跟着一起来……   旁边的男人差点被震出去。   桌上另一人咬到嘴唇,“艾玛,什么破玩意。”   连林南都想捂起耳朵。   厉景呈抽口烟,透过吐出的白色烟圈望进荣浅眼里的狡黠,她一鼓作气: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晕!”终于有人忍不住骂出口,“这就艺术生的水平?我擦,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妹的!”   厉景呈闭了闭眼睛,荣浅一个高音上去。   厉景呈说了句,“闭嘴!”   荣浅眨了眨眼睛,“再来一遍?”   男人朝旁边指指,“吃饭去,午饭结束前别再开口。”   荣浅耸了耸肩,将话筒交到服务员手里,她踮起脚尖朝门口挥挥,“嗨,同志们,用餐喽。”   旁边那桌人还在议论,荣浅听到绣花枕头几个字。   林南屁颠屁颠过来,挨着荣浅入座,另一个女学生压低嗓音,“浅浅,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林南甩了个得瑟的眼神,“咱浅浅有霍老大护身,怕个毛?”   “嘘,导师还在这,你当心枪打出头鸟。”   邻桌,厉景呈的潭底多了些凌厉,旁边的玩伴推推他手臂,“感兴趣?”   一抹笑意跃上嘴角,厉景呈凑到他耳边,“她迟早是我的。”   荣家。   霍少弦并未下车,荣家门口的佣人弯腰,“霍少。”   “小姐呢?”   “小姐出去了。”   “去哪了?”   “她没说,还拿了行李。”   霍少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荣浅每次外出都会和他打个电话,这次却一句交代都没有,“顾姨呢?”   “夫人约了人玩牌,也出去了。”   霍少弦点点头,发动引擎离开。   荣家二楼,顾新竹捏着杯耳站在窗前,她啜口咖啡,嘴角扬起圈。   ------题外话------   亲们,要记得放入书架收藏哦,这样的话,每次文章更新后会第一时间在我的书架中显示,亲们就不用刷新再刷新了哦~   ☆、08裂痕   当晚,导师带着一批学生住在海边的酒店里。   底楼有个酒吧,荣浅换了衣服本想休息,却被林南和另外几个朋友给拉出房间。   长长的吧台形成一个半圆形,灯光糜暗,镭射灯交错共舞。   荣浅被几人拉上台,激烈的舞曲叫人亢奋,哪怕肢体再僵硬的人都想扭个几把。   越来越多的人上来,荣浅被推到了角落里。   她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手脚不同步,冷不丁,一双手握向她腰间,有个身体自后面贴来,动作令他离她越来越近,荣浅扭头,男人的脸正好凑到她耳边,“是我。”   她跟他可没那么熟。   荣浅用力挣开,他们靠近角落,厉景呈犹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她跟前,她想要出去也不可能。   他粉色的衬衣在灯光作用下打出一层妖媚邪佞的光,荣浅没来由的慌张,她提起脚步要走,厉景呈一把抓着她的手将她压向自己。他们的身后,一名衣着鲜少的美女将手臂放向厉景呈的肩膀,他没有拒绝,女人缠上来,膝盖往下压,顺着厉景呈的双腿摇曳着身子往上共舞。   这样张扬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他舞姿激荡,却也收放自如。   荣浅被他拉着手走出酒吧,海风迎面扑来,踩在木质地板的长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   两人坐在栏杆上,荣浅记得霍少弦的话,她不敢挨厉景呈太近。   厉景呈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她。   “我是好学生,我不喝酒。”   “好学生还跟男人玩贴身热舞?”   荣浅伸手接过啤酒,厉景呈紧挨向她,“你欠了我多少个人情?”   “折合成人民币吧。”   厉景呈喝口酒,脸忽然凑过去,“让我吻你一下。”   她急得忙调头,“你脑子进水了!”   薄唇相贴,柔软的犹如亲在了棉花糖上,荣浅蹭地跳起来,捂着嘴转身就走。   厉景呈嘴上残留了她的唇蜜,淡雅如芳,他笑了笑,舌尖不由扫过唇瓣。   学校的车队是第二天下午出发回去的。   荣浅从包里掏出手机,没有霍少弦的电话。   闷闷不乐随车来到校园门口,排好队下车,一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霍少弦倚着车窗正朝她招手,荣浅背了包大步跑过去。   心里那点郁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荣浅坐进车内,“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门口?”   “我每年给你导师送礼,你的行踪还搞不到?”霍少弦吻着她的嘴角,“玩得开心么?”   “别,我老师同学都在外面呢。”   “我亲我自家老婆,有什么好看的,”霍少弦松开手,“这趟出去,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荣浅立马想到厉景呈,可打死她都不敢说,“没有啊。”   霍少弦发动引擎,带了荣浅去吃饭。   先前在酒会上产生的不快,在荣浅心里也就这么过去了。   厉景呈也找过她几次,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大动作,只是坐在她的玻璃房里让她完成答应好的雕塑作品。   荣浅认真地埋首工作,只想着早点把它交给厉景呈,欠他的人情也就能还清了。   霍少弦来时,手里拿了样东西。   荣浅听到动静抬头,“你来了。”   霍少弦将被布遮住的画放到桌上,“浅小二,你老实告诉我,去采风的那天,你是不是遇到过厉景呈?”   荣浅见他口气都变了,她掩不住紧张,“嗯,那天他也在那。”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   “我没跟他走近。”   “没有?”霍少弦忽然一把扯掉那块布,露出的画面令荣浅倒抽口冷气,画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侧着脸,亲密地接着吻,蓝天大海为背景,温馨美丽的令人炫目。   只要是认识荣浅的人,都能看得出里头的女人是她。   另一个,自然是厉景呈。   她百口难辩,“我,我们没有……”   “这是慈善拍卖会上我以一万元买来的,志愿者说他去海边寻找灵感,正好看到一对情侣在接吻,画面实在美好,他就将当时的情景绘成画,如果不是你们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又何来这样惟妙惟肖的画?”霍少弦真是气疯了,他说厉景呈是头恶狼,可荣浅偏偏要跟他亲近。   “当时是意外……”   “接吻还有意外?”   荣浅跺了跺脚,“我没想到他会凑过来。”   霍少弦把那幅画用力砸到地上,手撑向桌沿无意中碰触到荣浅雕刻到一半的泥像,他仔细看了眼,居然发现刻的并不是他,而是厉景呈。   荣浅忙要解释,“他让我还他一个人情。”   霍少弦右手扫向石像,荣浅下意识伸手去接,却不料撞翻了放在边上的另一尊,盖住的布头飘落,霍少弦的脸部轮廓已然成形,却在顷刻间落向地面摔得个四分五裂。   荣浅手里的也没接住,两尊石像都碎在她脚边。   霍少弦面色铁青,精致五官因愤怒而渗透出阴鸷,“你居然为了保住他的石像而撞倒我的?荣浅,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的,你第一幅成熟的作品是要送给我的?”   “我记得,”荣浅嗫喏着,“我真是为了不想欠他……”   霍少弦不再言语,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一边,蹲下身摸向摔得不成样的泥像,本来,霍少弦的只差嘴巴和眼睛就能完成了,她花了多少心思,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荣浅手指不住抚着,眼泪夺眶而出,她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喊道,“霍少弦,我讨厌你,我恨你!”   霍少弦脚步停住,她话里的哽咽他不是听不出来,可她说恨他,他不能每次都这样无法无天地惯着她,男人最终还是狠了心离开。   15年来,他们中间没有插足过第三者。   当厉景呈以这样一种慢慢渗透直至瓦解的姿势强势挤入,就连尊贵强大如霍少弦,都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惶恐感。   同样是男人,厉景呈眼里的占有欲他不是看不到。   ☆、09再次帮忙   荣浅蹲在那,腿都酸了,却还是不肯起来。   霍少弦以往都会宠着她,哪怕真闹出什么矛盾,先妥协的一方也是他。   可是这次他走了,却没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始终处于冷战。   荣浅在女生宿舍换好校服,林南坐在何暮的床边,“木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就是,”荣浅将衣物塞进袋子,“要不今天你别出操了,反正就是个仪式,缺个人谁管得了。”   “我没事,”何暮坚持,“不就是跑两圈吗?”   大学里本来一星期才出一次操,但这回据说是为了欢迎某个慈善人士,捐款所造的图书馆今天要剪彩,就把她们这些学生拉来充当亮丽风景线。   荣浅她们在操场上集合,高高的看台坐得都是校领导,而那个被簇拥着坐在中间的男人,竟是厉景呈。   荣浅轻咬下唇肉,真是哪都有他的影子。   她们穿着超短裙,露出两条腿,在哨子的指挥声下有秩序地绕操场跑。   林南喘着气,“我们怎么跟小鲜肉似的,你瞅瞅,这腿,”林南朝跑在身侧的荣浅看去,“那慈善家没准是个色狼。”   “对,很有见解。”   跑了一圈之后,前面的何暮忽然栽倒在地。   荣浅收不住脚,被绊倒在跑道上。   人群中开始乱作一团。   荣浅看到何暮腿间汩汩淌出的血,砖红色的跑道被印湿,她面色惨白,人已经昏迷。   “木子,木子!”荣浅推着她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   “好多血……”   同学们指手画脚地议论,荣浅吓得心脏都慢了半拍,“叫救护车啊!”   一道黑影陡然投来,厉景呈看着何暮还在急速流淌的血,他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腰,然后一把抱起。   荣浅立马跟着男人飞快跑去停车场。   车内,荣浅抱着何暮的脑袋,“木子,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厉景呈不断闯红灯,荣浅抬头,看到男人白色的衬衣,肩头部分沾染了极致的红,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也都是血。   她视线被氤氲得模糊,“木子,我好怕。”   “别怕,”厉景呈沉着冷静的嗓音充斥在狭仄空间内,“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何暮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进医院,厉景呈和荣浅守在外面,抢救进行到一半,有护士出来。   荣浅焦急万分,“我朋友怎么样了?”   “她刚做过流产手术不能剧烈运动,居然这么不小心!”   荣浅惊愕万分,“流产?”   护士行色匆匆地离开。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医护室,荣浅的手和膝盖都有擦伤,厉景呈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球给她擦拭。   男人垂首,狭长的眸子带了点桃花眼的魅惑,鼻子高挺,身上的血渍早已干涸,透出种凝固的美。   荣浅思忖开口,“何暮的事,你不会告诉学校吧?”   “你以为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院方很快会派人过来,推出手术室后医生就会告知的。”   “不可以!”荣浅急得想站起来,“何暮学习很好……”   厉景呈压着她的膝盖,目光扫向她,“学习好会堕胎?”   “她好不容易说服家里才上得这个学校。”   厉景呈替她清洗着伤口,“那又怎样?”   “你想干嘛!”   男人眉头微蹙,“搞大她肚子的可不是我。”   荣浅垮下双肩。   厉景呈替她贴好纱布,“你放心,我不说。”   荣浅细如蚊声,“你还要帮她瞒过学校。”   他不由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做事向来都这么理所当然?我为什么帮她。”   “要不是你来学校,我们也用不着跑步,那她也不会出事。”荣浅想了下,还真是这样,她挺起胸膛,眼神不再闪躲,神情变得理所当然,“你说说,是这样吧?”   “你这张嘴……”   “我嘴怎么了?”她下巴一扬。   厉景呈笑了笑,“要瞒住学校还不简单,晚上,你请我吃饭。”   “行啊。”   荣浅包扎好后回到急救室门前等。   她靠着墙壁入座,紧绷的神经令她的疲惫感加重,厉景呈看向她时,她闭紧眼眸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荣浅是惊醒的,心里惦记何暮,醒来时吓出身冷汗。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走廊内一片空寂。   她松口气,却发现自己竟置身在厉景呈的怀里。   荣浅可没记得她什么时候爬上去的,男人左手霸道地环住她,完全一副将她禁锢的姿势,荣浅耳根处烧了起来,厉景呈下巴搁在她肩头,她痒得缩了缩脖子。   侧过头,男人的俊脸近距离呈现在她面前。   这般亲昵,实在不适合他和她。   荣浅轻咳声,男人没反应。   她伸出手指,在他腿上掐了把。   厉景呈手里用劲,似乎要将她捏扁,荣浅晃动着两腿,“放开我。”   他脸同她厮磨着,厉景呈手臂微松,荣浅蹭地跳到边上。   他神情自然,忽地站起身,“手术结束了。”   与此同时,急救室的门打开。   荣浅走上前,“医生,怎样了?”   “幸亏送来的及时,”医生摘掉口罩,朝身边的护士吩咐,“刚才情况危急,你把接下来的手续跟他们补办下。”   “好。”   荣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护士拿了一个本子递到厉景呈跟前,他看也不看,“做什么?”   “签字啊。”   “我来吧。”荣浅伸出手。   “不行,要么通知家属,要么就由孩子的父亲签字。”   这是什么规矩?   荣浅冷不丁冒出句,“孩子的干妈签字成吗?”   护士瞪她一眼,厉景呈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何暮的家里人是肯定不能找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荣浅朝他看去。   厉景呈眉一皱,“你想都别想,把你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我吞回去。”   她露出狗腿一样的表情,荣浅平日里再怎么高高在上,甚至有些公主病,但对于朋友,她是真心诚意的。   “你就当练签名嘛!”这话说出来,荣浅都想鄙视自己。   ☆、10自作多情   护士催促声,“再不签的话,我们没办法安排病房。”   荣浅双手合起,简直要拿厉景呈当神拜,狗腿表情更明显了。   男人抿紧唇线,拿起签字笔快速地签上大名。   “厉景呈?”护士惊诧,瞪大眼睛端详着他。   这个名字,对于经常关注新闻的人来说不会陌生。   荣浅也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拉着他直奔何暮的病房而去,到了没人的地,荣浅扬声,“你傻啊,让你签名你还真签了自己的名,你写个张三李四,她们谁知道呢。”   厉景呈心里想的却是,不豁出去这一道,怎么让他有机会靠近?   何暮因失血过多还在昏迷,护士让荣浅去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医院这边需要有人陪夜。   霍少弦不止一次告诫她要远离厉景呈,可不管是有意无意,他出现的时机总是在荣浅没法拒绝的时候。   医院旁边就有购物广场,荣浅拎着两大袋卫生巾和内衣请厉景呈吃饭。   并没刻意选高档餐厅,一道道色泽鲜美的川菜上桌,荣浅拾起筷子,“我待会要在医院陪何暮,学校那边就麻烦你了。”   “你不回去行么?”   她含糊地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荣浅有些话还是憋不住,“厉景呈,你是不是在打我什么歪主意?”   男人挑高眉头,“为什么这样问?”   “不管是不是,我是霍少弦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厉景呈还是头一次被女人这样拒绝,他嘴角展开抹嘲讽,“你是怎么成了他的人的?”   她紧咬筷头,“这是我和他的事。”   他胸腔内燃起一簇火焰,厉景呈掏出烟抽了口,“你是以什么断定我在打你的歪主意?仅仅是因为我帮了你?”   他一句话,就好比在骂她忘恩负义。   荣浅压下眼帘,似乎,也是,厉景呈至少没做过强迫她的事。   要不是他,她在X就凶多吉少了。   要不是他,朱婷婷可能也死了,何暮也毁了……   荣浅端起酒杯,“我这人吧,有点自作多情,来,我敬你。”   荣浅不知,彼时的厉景呈,为了得到几乎花尽十辈子的忍耐力,也只有在撕开羊皮的刹那,她才能够认清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最后的结账,自然还是男方,越是有钱的男人越不容许女人买单。   荣浅拿着两个袋子,跟在厉景呈旁边一甩一甩地走出购物广场。   男人单手插进兜内,“你是不是觉得拎着这些玩意倍有面子?”   透明袋印出的护舒宝三字又大又明亮。   “干嘛?”荣浅扬了扬,“是个女人都要用的,说不定以后你还要给你老婆买呢。”   厉景呈别过眼,让他买这玩意,杀了他吧。   后面的荣浅忽然安静下来,她初潮时,坐在霍少弦的副驾驶座上,屁股底下染出一块血色,那时霍少弦也不过20来岁,荣浅死活不肯回家,霍少弦就径自走进荣家,对顾新竹说,“给我一条荣浅的小内内,她流血了。”   为这事,荣安深差点冲过去抽他。   后来,他带她回家,又偷了霍妈妈的卫生巾给她用。   荣浅抱住他说,“别人都有妈妈给准备,可我没有妈妈。霍少弦,我所有第一次都是你陪我度过的。”   青梅竹马,是一种融入骨血的深情。   厉景呈当晚回去了,荣浅回到病房时,何暮正好转醒。   “浅浅。”   “木子,饿了吗?”   “学校是不是要开除我?”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失血晕倒,病历单上不会提到你流产。”   何暮眼里迸射出一股清澈的希冀,“浅浅,谢谢你。”   荣浅摇了摇头,一个举手之劳,却有可能关系别人的一生。   所幸,几天后何暮就出院了。   荣安深去了A市大半月都没消息,走前一再保证会赶在荣妈妈忌日前回来。   荣浅小口喝着粥,“妈,爸今天会回来吗?”   “回不来,有笔大生意需要洽谈。”   荣浅搅着碗里的粥,“可他答应的。”   “浅浅,又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你爸回来,再说如果真的十万火急,你爸会记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生意永远摆在第一位。”   荣浅噤声,明天就是妈妈的忌日。   顾新竹神色泰然地吃着早餐,她当然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就连这次荣安深不能准时回来,也是她托了朋友将他留在那的。   她夹起一个荷包蛋递到荣浅碗里,“多吃点,瞧你瘦的看着都心疼。”   翌日,荣浅跟学校请了假,独自一人打车去墓地。   雾色蒙蒙,天空随时会滴下雨来。   荣浅一袭黑色连体裤,头发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她生怕下雨,手里还拿把伞,跟荣妈妈讲了不少话,说到最后她委屈得道,“妈,霍少弦欺负我。”   一条手臂忽然搂住她的肩膀。   男人嗓音醇厚,“荣姨,你别听浅小二瞎说,她最近跟别的男人走很近,您要是无聊的时候就去找他聊聊天,让他离我媳妇远点。”   “霍少弦,你胡说什么呢?”她没想到他会来。   霍少弦睨她眼,“我猜到你会告状,去年忌日你也说我坏话,结果半路回去轮胎就爆了。”   两人上完香走出墓园,各自别扭着,霍少弦走在前面,他也不是真以为荣浅会背着他跟厉景呈有什么过分举动,只是气她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霍少弦走到车前,单手将车门拉开,“要坐么?”   荣浅一听,这分明不成心,“不要。”   霍少弦点点头,然后坐进去。   荣浅鼻子泛酸,霍少弦等了半晌,行,脾气还是拗。   他推开车门下来,荣浅心里一松,嘴上还是说道,“霍少弦,谁让你来的,以后都不要你来这。”   霍少弦拍上车门,几步走到荣浅跟前,不怪她,是他愿意将她宠成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荣姨说想我了,还想你和伯父。”   荣浅眼泪藏不住,一下往外涌,“霍少弦,我讨厌你!”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荣浅禁锢住,“讨厌就讨厌吧,我爱你就行了。”   ☆、11为你好   两人坐在山下的饭店内。   霍少弦翻着菜单,一边看向对面的人,“多大点委屈,哭鼻子。”   “谁让你把我泥像砸掉的?”   “这还赖我,分明是你砸的。”   荣浅端看男人那张精致得不像话的脸,“少弦,不管有没有人对我打主意,我要嫁的只有你。”   “啧啧,小嘴够甜的啊。”霍少弦很是受用,吃过饭,特意回市里陪她一下午,到了晚上8点多才把她送回去。   荣浅下车前,他不忘嘱咐,“荣伯没回来的事,你别和他闹,不然他仅存的愧疚反而被你闹没了。”   “我知道,”荣浅压下心里不快,“装嘛,谁不会啊。”   荣安深是第二天一早赶回来的。   荣浅洗漱好下楼,就看到客厅里摆着的行李箱。   荣安深脸上是拂不去的倦容,荣浅下楼来,不怒,也不怨,“爸,我昨天去看过妈妈了。”   “浅浅……”荣安深语气内疚,“爸爸耽误了一天。”   “爸,没事,妈妈都说这次原谅你了,只不过下次再忙都不许啊。”   “好好好。”荣安深忙不迭点头,顾新竹嘴角僵了下,但还是赶忙附和,“对,下次可不能忘记。”   ……   何暮彻底恢复过来后,执意要请荣浅和厉景呈吃饭。   没想到,厉景呈竟同意了。   何暮家境一般,请的也是小饭店,包厢里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由于服务员人手不够,她只能到柜台去点菜。   荣浅跟霍少弦发条短信,她情愿对着手机也不想和厉景呈多接触。   厉景呈衔着根烟,眼睛在她没看见时眯起危险的光,“还记得一年前,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荣浅冷下脸,握住手机的手指禁不住有了抖意。“我骗你的。”   厉景呈胸腔内溢出笑来,“那如果这事是真的,霍少弦在不在乎?”   “不在乎。”她说得毫无底气。   “你被人强过的事实,是扎在你和霍少弦之间最深的刺,他只要亲近你一分,那根混在他血肉内的刺就会深入一分,除非,你们一辈子有名无实。”   “你胡说!”荣浅禁不住他的几句话,“我们青梅竹马,他爱我,更不在乎。”   “这是你不了解男人,”厉景呈再下一把猛药,“只有爱了,才会形成刺,爱的越久,刺得越深。”   荣浅脸色煞白,想到霍少弦一次次地把持住,她也意识到过,但不愿接受,也就总是刻意去逃避。   “我不信。”   “为什么不试试?”   “你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荣浅一字一顿道。   厉景呈嘴角抿出个烟圈,“为你好。”   “P。”   何暮推门进来,“浅浅,你又说脏话。”   荣浅拿起包站起来,“木子,我临时有事,不吃饭了。”   何暮抓住她的手,“别啊,这都要上菜了,怎么回事?”   “私事,真对不起。”荣浅逃也似地飞奔出饭店,深吸一口气,胸腔内还是被一双有力的手在猛烈撕扯。   霍少弦应酬完走出酒店,助理过去取车,他抓松领带,迎风而立,方才陪着他的女人在老总授意下接近,“霍少。”   霍少弦垂眸,睨视的角度带出风流之气,“沈小姐还没走?”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您送我一程?”   男人单手插在兜内,唇色绯然,“行啊。”   沈小姐搂住他的手臂,“别走了,就在这家酒店吧。”   这种事,霍少弦经历得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却还是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   女人轻咬嘴角,嗓音压低,“霍少,我是干净的。”   他似乎被人迎头一击,霍少弦俊美的五官在霓虹灯下愈渐扭曲,周身的闲散被暴戾所取代,沈小姐吓得收回手,“难道,你不喜欢完整的?”   “滚!”男人一声怒喝,眸子内掀起腥风血雨。   助理将车开到跟前,霍少弦打开车门后二话不说坐进去。   车子开回他所住的别墅,大门缓缓打开,就在即将进入时,霍少弦看到抹人影蹲在一旁的树荫内。   他下车细看,“浅小二?”   荣浅抬起头,霍少弦将她拉起身,“怎么没进去?”   “我在等你。”   “不是有钥匙吗?”   助理下来,刚要开口,荣浅踮起脚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们在一起吧,就今晚。”   年轻的男助理脸都红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大胆?   霍少弦示意他把车开进车库。   他拉起荣浅的手往里走,开门进去,还未来得及换鞋,荣浅就重新抱住霍少弦,她14岁的时候,霍少弦就教会她怎么接吻了。   霍少弦抱住她的双手收紧,两人穿过门厅,直到腿压着沙发边沿,人往下栽。   荣浅迫切地想要证明,她枕在脑后的长发铺开,面色嫣然……   几不可闻的嘤咛声传到霍少弦耳朵里,他手掌停住,没了下一步动作。   荣浅双手搂住他结实的背部,“为什么停下来?”   霍少弦看着她的样子,这一幕,同多年前的那晚出奇的相似。   “你还太小。”   荣浅红了眼眶,“我20了。”   霍少弦修长手指拨开她贴在颈间的长发,他尽量将语气控制的和平时一般,“20就不小了?”   “霍少弦!”不料,荣浅却扯开嗓门道,“你别忘记,早在几年前我就被人糟蹋了,难道那时候我就不小吗?”   说完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霍少弦目光寒悚,“荣浅,你给我闭嘴!”   他从来没有跟她这样凶过,荣浅哽咽着,她坐起身,“那时候我就不小了吗?霍少弦,我们要怎么办,我一直不提是因为害怕,我们究竟要怎样继续下去?还能继续吗?我知道你放不开,当年遇上这种事的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12他比她更痛   霍少弦伸手把她拉过来。   荣浅抡起拳头捶他,他将她抱得不能再动。   他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听我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   “过不了的,”荣浅恸哭,“那是我们说好留给彼此的……”   霍少弦抱紧荣浅,两个人挤在沙发内,荣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我走不出,而是你一直困在我被伤害的那晚出不来。”   他们的体温温暖彼此,霍少弦一身清冷,眼里沉潜着令人动容的悲伤。   他何曾不想拥着荣浅度过个个夜晚?   如果,是他突然爱上的女人遭遇了这样的事,他可以说我陪你度过,我不在乎。   可荣浅不一样,等待的十几年,捧在心上的十几年……   她痛。   他比她更痛。   那是他肉里的钉,已经同他的血脉长在了一起,开出锈迹斑斑的伤疤。   过了个把小时后,霍少弦将哭睡过去的荣浅小心翼翼抱到床上。   翌日,两人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荣浅哭过后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用好大力才睁开,霍少弦昨晚就给她换了衣服,旁边的男人躺在那,阳光穿过落地窗打在那身结实的麦色肌肤上,霍少弦不耐地皱着眉头,可到底禁不住电话主人的反复拨打。   他拿起手机,“喂。”   沉默片刻后,“爸,你要过来?有事吗?”   霍少弦噢了一声,把手机丢回原位。   他手臂伸过去,落在荣浅身上。   闭起的眸子猛然睁开,这才记起他和荣浅躺在一张床上。   霍少弦犹如训练有素的军人般猛地掀开被子,抄起旁边的裤子往脚上套,一边穿一边蹦,好不容易两条裤腿全套进去,他猛地醒悟,一拍额头,“来的是我爸,又不是你爸,我怕什么。”   荣浅开口,嗓音还是哑的。“你还怕我爸啊?”   “平时不怕,”霍少弦系好裤扣,眉眼朝荣浅睇去,“只不过这样子被他看到,他估计会揍我。”   荣浅坐在床上,歪着头看他狼狈的样子,她双腿交叠后笑了起来。   霍少弦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赶紧起床,你想被当场捉住吗?要不要我抱你?”   她张开手臂。   霍少弦一把将她捞起来。   他把她抱进洗手间,让她坐在盥洗台上,然后替她挤着牙膏,霍少弦接杯水,“是不是还要我给你刷牙?”   荣浅晃着两条腿,张开嘴,霍少弦还真要替她刷,荣浅伸手将牙刷接过去,“以后,别太宠我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我要把你宠得谁都受不了,以后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荣浅眯起眼角,昨晚的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可她心里明白,只是她和霍少弦都选择再一次逃避而已。   荣择毕业后,荣安深就着手让他接触公司里的事。   就像今晚在荣家举行的酒宴,实则是为荣择生意上牵线搭桥的。   顾新竹有条不紊地亲自布置,荣浅躺在阳台的藤椅内,这种酒宴,她每个月都会被拉着去参加,不是这家就是那家,最无聊。   荣家的大门敞开着,价值不菲的豪车络绎不绝。   荣浅被荣安深催促着出了房门。   父女两站在楼梯口,望着客厅内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浅浅啊,你要多接触接触人,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霍少弦。”   “爸,您又吃哪门子醋?”   荣安深不由笑出声,但还是正了正色道,“你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圈子缩小,少弦也是我看中的,是我准女婿没错,但是个人就会变,等你觉得他陌生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才不会!”她说得肯定,心里却还是有种害怕。   霍少弦和厉景呈在荣家门口碰上,两人停了车,霍少弦开门见山地说,“你在打荣浅的主意?”   男人倚着引擎盖,“看出来了。”   霍少弦眯起眼睛,“你这主意打歪了吧,她是我的。”   “她身上刻了你的字?”   霍少弦想起荣浅腹部的那个纹身,他眸色深暗,“我们青梅竹马十五年,还能受不了你这大尾巴狼糖衣炮弹的诱惑?做梦去吧。”   厉景呈削薄的唇往上翘,“十五年,是很久,可你们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习惯,你难道不抱怀疑吗?她这样的年纪,我不信她只爱平平淡淡,不需要扣人心弦的激情。”   “平淡个X,”霍少弦眉尖扬起邪气,“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没有激情?”   厉景呈端看着对面这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他是个不弱的对手,可搁在他们中间的猎物只有一样,要么拱手相让,要么着手撕裂。   他的字典里还没出现过让这个词。   荣浅提着裙摆正小跑赶来,她上前挽住霍少弦手臂,“站在这做什么?”   厉景呈微笑朝她点点头,自从那天的试探后,荣浅就刻意地避开厉景呈,总觉得他把她看的太透。霍少弦一边走一边说道,“看他那样子,笑面虎,以后离他远点。”   “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   霍少弦心里憋屈,“他方才亲口承认了,他在打你歪主意。”   “不可能,”荣浅说得肯定,“他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更没跟我提过。”   越是这样,霍少弦才越抓狂,他似乎吃了个哑巴亏,厉景呈那Y比他还能装。   席间,霍少弦碰到几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说要出去玩儿,他在客厅找到荣浅。“带你一块,走吧,正好他们也见见你。”   “我不去,”荣浅收回手,“待会我爸又要说我没规矩了,你就不能改天去么?”   “他们明儿就飞北京了,”不远处,朋友在催促,霍少弦揽过她的腰,“我们就玩玩,喝喝酒唱唱歌,回到家就给你打电话。”   她想让他别去,可依着霍少弦的性子,不玩不耍非憋死他不可,“好吧。”   霍少弦朝厉景呈的方向看眼,“自己乖点,没事就待房间别出来。”   一阵笑意忍俊不禁,“行了行了,要玩就去吧,顾姨帮你看着还不行吗?”   霍少弦点了头,“那我就放心了。”   他走后,荣浅端着自助餐盘在挑选食物,似乎不少人都喜欢接近厉景呈,荣择也围在他身边,厉景呈被灌了不少的酒,他脚步不稳地坐向花园角落的长椅。   荣浅想装作没看见,但到底还是倒杯果汁后朝他走去。   ☆、13酒后被算计   她杯子递到厉景呈跟前,“喝杯果汁吧,能好受些。”   他头也不抬,一把握住荣浅的手。   她吓得赶忙往回收,厉景呈从她手里把果汁接过去。   手背上,还有男人留有的体温。   荣浅看着他的脸,“你不要紧吧?要不要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担心我?”   “我是怕你喝挂在荣家,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厉景呈坐直身体,“心够毒的啊。”   荣浅捧着餐盘坐到他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厉景呈整晚几乎没吃过东西,他随手从她盘里拈起块海棠糕塞到嘴里,“好吃,再帮我去拿几块。”   “你当我是你丫鬟?”   “我当你是朋友。”他目光赤诚,实在让人很难往不纯洁的那方面想。   荣浅起了身,去给他拿食物。   晚间11点后,楼底下的应酬还在继续,荣浅实在挨不住,便回到房间先睡了。   厉景呈醉得厉害,顾新竹要安排人送他回去,可几乎没人知道他住在哪。   “就留在这吧。”荣择说道。   “不行,”顾新竹断然拒绝,“传出去像什么话?家里还有个荣浅呢。”   荣安深心头一暖,荣择却不以为意,“让他住在我房间,这总没事了吧?”   顾新竹朝荣安深看眼,荣安深从旁边接过杯倒满的酒,“行了,再说客房都那么多。”   “好吧。”顾新竹招呼过一名家里的佣人,“把厉少送少爷房间去。”   “是。”   荣浅当晚也喝了几杯酒,都是些没法拒绝的交情,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不满地嘀咕,“让我再睡会。”   厉景呈在酒精作用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他要起来,却不料头重脚轻,一头栽在了荣浅身上。   她被压得没法动弹,挥着两只小手,“霍少弦,你起开,肥猪好重。”   嘴唇被封住,男人同她十指交扣后将她的手臂塞到她背后,荣浅更加没法动,她闭着眼,感觉到湿腻的吻顺她嘴角往下。   荣浅伸手解开男人的衣扣,“霍少弦,”她喊出个名字,“你真的要我了吗?不会再犹豫,不会再在乎是不是?你就把这次当成我的第一次行吗?”   她嘴里含糊不清,醉的厉害。   他酒量比她好,即使方才醉得不省人事,这刻却有了小半的清醒,他手掌贴在她腰际,掌心是荣浅细腻的腰线。   荣浅以为等来的又是一场空,她凑上前吻着厉景呈的嘴。   但他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   他应该拉开房门立即出去,但是,他不想。   厉景呈甚至能想到明早会面临什么,他手掌伸向荣浅的脸,“你们的15年,我倒要看看,到底经受得住几次摧毁?”   他没再碰她,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拥有,上次在X就不会放过她。   荣浅做了个美梦。   很真实的梦。   翌日醒来,她睁开眼,先是冷静了下,然后骤然惊叫。   一双大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厉景呈将她扣在怀里,荣浅踢动双腿,眼泪忍不住往外淌。   厉景呈薄唇贴到她耳边,“冷静点,我们被人算计了。”   荣浅瞪大双眼,厉景呈慢慢松开手,她扑过去就要抽他耳光,男人先一步握住她两手,“嘘,不想这件事情闹大,你就冷静下来。”   “你!”   “我没对你做什么,但我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始肯定把持不住……”   荣浅低头瞅着自己身上还算完整的衣服,“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厉景呈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应该是有人送我进来的,你想想,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住哪一间。”   “我反锁了门的。”   厉景呈眸子清明而犀利,“那就更有问题了。”   荣浅扯过被子裹在胸前,“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厉景呈起身,将衬衣的扣子扣好,“赶紧换衣服,你这幅样子被人看见,我们就更说不清了。”   荣浅完全听他指挥,她快速起身梳洗,厉景呈则将床铺收拾一遍,她刚走出洗手间,房门便被敲响。   荣浅深吸口气,想将人支开,却不料传来的竟是霍少弦的声音,“浅小二,开门,太阳都打床上来了,还睡呢!”   她惊慌失措,霍少弦拧了下门把,“呦,还锁着呢。”   外面,又多了几道声音。   顾新竹说,“少弦,来了啊。”   然后,是荣择,“妈,昨晚厉少在哪睡的?不是说好住我房间吗?”   “他没在你房间?”顾新竹吃惊,“那在哪?”   霍少弦的嗓音明显沉落,“昨晚,厉景呈留宿在这了?”   “是啊,他醉得不省人事。”   “浅小二,你给我开门!”霍少弦猛地捶向门板,荣浅杵在房中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和厉景呈碰上。   “少,少弦,你先回去吧,我还没起床呢。”   她却不知,越是躲避,就越显得有鬼。   霍少弦抑制不住愤怒,“开门!”   荣安深也从房里出来,“怎么了?”   顾新竹站在一旁,“少弦,你别多想,难道你以为厉景呈在浅浅房间?”   霍少弦这才想起,他是有荣浅房间钥匙的。   门口传来的开锁声令荣浅全身如坠冰窟,她想也不想地冲过去顶住门板,“霍少弦,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厉景呈嘴角飘了抹似有似无的笑。   门陡然被推开,荣浅趔趄着倒退两三步,霍少弦手里还拿着给她买的西树泡芙,他将袋子往地上一丢,冲过去就要打。   “住手!”荣安深及时喝住,“谁都不许把事情闹大!”   荣浅着急解释,“我们没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我房间。”   顾新竹赶忙安慰荣安深,“你别急,当心血压又上去,”她调过头冲厉景呈道,“你是自己进了浅浅的房间吧?”   “不可能!”荣浅立马反驳,“我房门是锁上的。”   霍少弦一听,越发火冒三丈,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在为厉景呈说话!   ☆、14争吵   “把昨天的佣人喊上来问问就行了。”荣择语气不轻不重地插句话。   “对对对。”顾新竹忙跑到走廊上,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喊人的声音。   佣人很快过来,顾新竹挡着没让她进屋,“昨晚你把厉少送到了哪个房间?”   “是少爷的房间,夫人,您为什么这样问?”   “确定没走错?”   “夫人,我天天收拾还能认错吗?”   顾新竹挥挥手,“去忙吧。”   “是。”   霍少弦阴沉着一张脸,荣浅却知道这不是事情的真相,“我睡觉时明明反锁的,没有钥匙肯定进不来。”她目光扫向顾新竹。   顾新竹脸色难掩诧异,“你怀疑我?”   荣安深摇摇头,“不会,你妈本来是不想让他留夜的。”   “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荣浅觉得委屈,忍不住吼道。   霍少弦贴紧裤沿的手不由握成拳,“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对你有所图,你说,他昨晚是不是在你房间过夜的?”   厉景呈适时出面,他站到荣浅身侧,“昨晚的事肯定有误会,但我们都喝了酒,脑子也不清楚,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这句话,听在霍少弦耳中却没那么清白。   他眸光落向荣浅颈间,白皙肤色上的青紫吻痕若隐若现,霍少弦挑起抹浓烈的嘲讽,“好一个没有出格!”长腿往后退了两步,走出去时身影如风,众人面面相觑,只看到荣浅红了眼眶。   这件事好歹被压住没传出荣家。   事后,厉景呈专门带了礼物登门造访。   荣安深看他气质高贵,再说当晚也是自己让厉景呈留夜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荣浅醉得连自己都忘记了究竟有没有锁门。   这些天,荣浅上课也没好好上,下午都翘课了去等霍少弦。   公司前台永远是那么一句话,“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我是荣浅也不行吗?”   以往,这都是她的特权。   这次,前台却面带愧疚,“不行。”   回到荣家,荣安深见宝贝女儿这样,心疼的要命,“还没见到他?”   “嗯。”荣浅低声应答。   荣安深啪地拍了下茶几后起身,“臭小子,反了他了,看他下次再来我让不让他进这个门,非剥掉他的皮不可!”   “你剥了他的皮我怎么办?”   “瞧你那点出息!他要再和你闹腾,我就把你嫁给别人。”荣安深气得直喘。   荣浅知道荣安深心疼他,她不想和他吵,转身上了楼。   而关于霍少弦越来越多的消息,荣浅都是从新闻上得来的,他流连夜所,被拍到的照片也都有美人相伴,他本来就爱玩,以前有荣浅管着,还知道到家要跟她报备行踪,这下好了,完全成了放养的野豹子。   荣浅守了两天,总算在霍少弦的别墅门口将他堵住。   这天,他没去公司,也没开车,穿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准备遛弯。   荣浅挡到他跟前,“霍少弦。”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什么事?”   “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   “我让你离他远点的话,你听进去了么?”霍少弦反问。   “我跟厉景呈真没什么事!”   “霍少,”不远处,扬起道女声,荣浅看到一名同样穿了休闲装的女人走来,“可以出发了吗?昨晚可说好的,要看看谁先跑到那座山峰。”   荣浅哪受得了这样,“没见我们正说话吗?”   霍少弦却冲对方道,“走吧。”   她伸手拉住霍少弦的手臂,“玩得还不够是不是?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和她们上了吗?霍少弦,你既然只是表面上玩玩,你骗得了谁?”   女人闻言,耸了耸肩,“霍少,我在对面等你。”   说完,径自走了过去。   霍少弦挣开手,“荣浅,你就真这么想当然?”   荣浅哑了嗓音,眼圈微红,晨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抹冷冽,“我有时候想,你要是也有了别的女人,我们之间会不会反而变得更好?我就不用那么愧疚,你的心里也不用始终藏着根针。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能不能一起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们只拥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那样的话,再多裂缝再多是非你都不会看见,你会相信我……”   这些话,是她藏了很久很久的。   从她被人糟蹋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荣浅知道,这兴许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可她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让自己重新配得上霍少弦?   霍少弦眼里露出难以置信,面色阴郁,一抹嘲讽跃上嘴角,“荣浅,你让我去上别的女人,对吗?”   她心里苦涩在蔓延,视线模糊,只觉得在等着霍少弦的那个女人,所穿的休闲衣那样醒目刺眼。   “果然,是我把你惯坏了,”霍少弦冷笑下,“我没想到你能说得出这种话。”   荣浅擦拭着眼泪,以前任性的时候总是撒娇,说自己还太小,到了此刻才知道,有很多事她是真的还不懂。   兴许,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句错误的话,就能错位了自己的一生。   霍少弦戴上休闲衣后面的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回到家后痛哭一场,他们之间,从没有一次矛盾闹得这么深过。   往后的几天,霍少弦还是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雕塑专业的导师要去B市收集资料,需要助手随同拍摄,原本都是照着规矩安排给奖学金获得者,但何暮把机会让给了荣浅,这次的目的,据说是某个深山。   荣浅出发时,也没告诉霍少弦。   谁也不肯服软,同样的年轻气盛,却不知,这一趟的出行,才是真正将她和霍少弦之间拉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15失踪   荣浅跟在导师后面,横出来的枝杈不经意扫到脸,痛得她不住嘶声。   导师指着隐藏在山林间的一排佛像,“总算找到了。”   荣浅和另外几个同学忙着拍照记录,一直到傍晚才准备收工。   这座山并不是属于旅游区,是带她们来的导师先前和几个驴友组织探险无意中发现的,荣浅摆弄着相机跟在后面,天色越来越晚,只听得见男导师的声音在前面,“跟上了,别走丢。”   荣浅带了手电,她停住脚步去打开包,找到后点亮,才要迈步就被脚底下的藤条绊了一跤,等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死一般沉寂,且只有她一个人。   她惊慌失措,“刘老师,向宁,半半……”   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荣浅着急掏出手机,可一点信号都没有。   树影随风摇曳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厉鬼,荣浅小心翼翼走在小路上,转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本来方向感就奇差。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山都在摇晃,荣浅捂住耳朵尖叫。   忽然,一只手拍向她的肩膀,她吓得两手挥舞,指甲扫到了对方的脸上,带出道长长血痕。   厉景呈干脆抱住她的双臂,“别怕,是我。”   荣浅定定盯着他看,“厉景呈?”   “快,我们必须走出这里,山体滑坡了。”   荣浅被他拽住手往前走,每一步都是心惊肉跳的,“这儿没有路吗?”   “有路估计也给封了。”厉景呈加快脚步,荣浅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跟紧了他。   好不容易走出山林,却发现并没下山,反而走到了山顶。   山上只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的信箱上写着一行字。   大致意思是此处可以出租,只要将对应的钱放进旁边的机器即可,厉景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后毫不犹豫塞进去,不出三秒,果然有钥匙弹出来。   这是间上下两层的独栋别墅,荣浅站在二楼,能清晰看到山体滑坡后的惨状,她急急忙忙回到楼下,“不行,我要回去。”   “你还能走得下去吗?路在第一时间就被封了。”   荣浅拿出手机,“老师他们肯定急坏了,我要打个电话。”   却不想,还是没有信号。   荣浅急得只差没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找不到我人的话,家里肯定也会急死。”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一边,“别怕,刚才我在山下看到你同学和老师,他们应该安全了,也知道我上去找你,我们现在在这等着,应该会有人上来搜救。”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荣浅蜷在沙发内,心这才慢慢沉淀,她看着对面这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你为什么也会在这?”   她眼里,是有戒备的。   厉景呈伸直长腿,“这山下有家疗养院,我姑母就住在里面,我每年会过来几次。”   似乎,是滴水不漏,可荣浅总觉得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厉景呈看眼时间,“饿了吗?”   荣浅被转移开注意力,“嗯,不过这儿不可能有吃的吧?”   “找找看。”厉景呈走进厨房,将冰箱打开,找不到新鲜的食物,但主人家还算周到,留了些大米、方便面和真空包装的紫菜等。   十来分钟后,荣浅抱着个碗坐在沙发上吃面。   “面太烂了,还有这紫菜是不是要泡啊?”   厉景呈头也不抬,“那你别吃。”   她乖乖噤声,吃过后,抱着抱枕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简单收拾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内,他随手捡起茶几上的杂志翻看,“是不是怕霍少弦找不到你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我。”她小声嘟囔道。   男人聪明地没再往下问。   与此同时,整个荣家都跟翻了天似的。   荣安深当晚就赶到B市来,警察还在极力搜救,霍少弦也得到了消息,这会哪还顾得上之前的不愉快,要不是山路被封,他早就不顾一切冲上去了。   他疯狂地拨打荣浅的手机,可始终没人接通。   直到第二天,才见到荣浅的几个同学。   厉景呈醒来后走到外面,他沿着山路走出一公里左右,那栋别墅装有手机信号遮蔽器,他立在山峰顶上,嘴角勾出迷人弧度,兜里手机不住响起,他拿出后接通。   “厉景呈!”霍少弦的声音几乎带着咬牙切齿,“荣浅在哪?”   “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的吗?”   “你别装蒜,我见到了她同学,她们说你去找她了。”   “我也没找到,”厉景呈放眼望去,山体滑坡后留下一片厚重的白色,“她消失了?那报警吧。”   “厉景呈!”他强忍下怒意,“你在哪?”   “无可奉告。”   “你要是敢对她怎样,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厉景呈唇瓣抿起,将电话给掐断。   他回到别墅,荣浅还躺在沙发上没起来,厉景呈坐到她身边,阳光照在她面部,甚至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她皮肤极好,不见一点瑕疵,荣浅蹭了下,慢慢睁开眼。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觉得尴尬,别开视线后坐起身,“几点了?”   “10点。”   她沉默片刻,忽然冲厉景呈问了个问题,“你,你在乎你以后的老婆不是完整的吗?”   他不由发笑,“现在还有多少女人能完整保留到新婚夜?”   荣浅闻言,有些释然,“是吧,我也应该这么劝自己。”   “但,”厉景呈语锋一转,“男人能容许自己的老婆不是完整,但绝大部分的人却没法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曾被糟蹋过。”   荣浅一口气堵在喉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事实。”   荣浅手里的抱枕狠狠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我都说了让你闭嘴!”荣浅本想让他开导开导,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没想到他这一把直接把她带沟里去了。   ☆、16惊心   一整天,荣浅都没搭理过厉景呈。   挨到晚上,实在饿得难受,荣浅从楼上的房间下来,厨房里的香味令她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她穿着拖鞋走过去,看到厉景呈正在吃炒饭。   说是炒饭,其实特简单,因为食材受限,连蛋都没有,只剥了些紫菜丢里头,荣浅站在桌前,“你在吃什么?”   这问题,特白痴。   厉景呈停下手里动作,“想吃吗?”   她走过去给自己盛了碗,“还不能下山吗?”   “可能还要等两天。”   荣浅若有所思扒着饭。   被困的第二天,厉景呈又接到了霍少弦的电话。   他从容不迫道,“还没找到?估计凶多吉少了。”   挂上手机,他没事人般重新回到别墅。   荣浅病怏怏躺在沙发内,落地窗全部敞开着,也不知吹了多久,厉景呈走过去喊她也不答应,他走近细看,才觉不对劲,伸手探向她前额,烫得惊人。   “不要命了你。”他伸手将她抱进房里。   厉景呈找来自己床上的被子一股脑给她盖上,又翻了通,找到几粒白加黑,他将荣浅扶起后给她喂药,她皱紧眉头开口,“有保质期吗?这儿都没人住,会不会是过期药啊?”   “你的脑子就算不吃错药都是浆糊,赶紧的,张嘴。”   “什么人啊。”荣浅被白水呛到,半口水喷到厉景呈脸上。   “咳咳,不,不好意思。”荣浅不住拍打胸口,厉景呈抽了两张纸巾擦脸,她无力地靠向床头,“我好难受,全身酸痛,头疼死了。”   “赶紧睡一觉。”   荣浅烧得直犯迷糊,只觉得厉景呈这人真不错,“霍少弦让我离你远点,说你在打我的歪主意,可是我们都单独相处两天了,你都是规规矩矩的,回头我一定要跟他说,就是他多心了……”   啧啧。   真傻,比动物园的小白兔还傻。   厉景呈心里嘲笑着,嘴上却道,“你安心睡吧,你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我不喜欢胸小的女人……”   “那也比你大。”荣浅回一句,然后昏昏入睡。   期间,她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水,喂了粥,还吃了次药。   被困的第三天。   电话那头的霍少弦几欲疯狂,厉景呈这次没有掐断电话,“她可能玩得太累,在哪个地方休息吧。”   “厉景呈,别他妈给我耍花样!”   男人浅笑出声,“我承认,荣浅是跟我在一起,第三天了,搜救队应该快上来了吧。”   “你们在哪?”   厉景呈俊眸盯着山底下郁郁葱葱的翠色,那一抹壮阔,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犹如王者般高人一等,“荣浅说,她被人糟蹋过,我是对她有意思,也不在乎……”   “她,连这件事都跟你说了?”霍少弦握住电话的手不由收拢。   厉景呈展颜,“是。”   “厉景呈——”荣浅在别墅内没看到他的人,找了出来。   声音传到话筒内,也落入霍少弦的耳中,厉景呈敛起笑意,“我们应该今天就能下山,三天,真是段令人难忘的旅程。”   他掐断通话,然后将手机塞进兜内。   荣浅小跑着过来,厉景呈转过身,“不难受了?”   “嗯,好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应该能下山。”厉景呈率先往别墅的方向走,“去吃点东西,储存体力。”   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得已回到山下。   荣安深和顾新竹一直守在那,荣浅强忍眼眶内的酸涩扑过去,“爸。”   “没事了,别怕。”荣安深嗓子嘶哑,精神也不好,抱住荣浅后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   顾新竹目光复杂地盯向厉景呈,“你们,这几天都在一起?”   荣浅松开抱着荣安深的手,“幸亏他带我走出了深山,而且我生病的时候,是他在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多谢厉少,”顾新竹不住地说着好话,“不然的话,我家浅浅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一幕,融洽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霍少弦坐在驾驶座内,荣浅好好地站在那有说有笑,还不住说着要答谢厉景呈的话,他胸口的钝痛在这几天的煎熬中已成麻木,把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背上,一排细小的针孔那样明显。   他倒了车,看见荣浅的身影在他眼眶中一点点缩小,双手绷紧,针孔留下的伤口那样小,却那样疼。   荣安深让荣浅和厉景呈都上了自己的车。   顾新竹坐在副驾驶座内,她透过内后视镜观察着两人,“浅浅,你要不跟少弦打个电话?”   她蹙眉,一声不吭地别向窗外。   顾新竹又说道,“他也挺担心你的。”   担心?   那他人在哪?   荣浅这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烦不烦?”   荣安深朝顾新竹递个眼色,也算安慰了她。   回到荣家,荣浅和顾新竹先下了车,荣安深正着手安排将厉景呈送回家,厉景呈见荣浅不住朝大门口张望,他落下车窗,“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向他解释下出了意外,也别提到我。”   荣浅闻言,一个转身直接进了屋。   凭什么她一定要解释?   顾新竹瞅着她大步走进去的背影,目光收回后重新落到厉景呈的脸上,尔后,露出抹了然的笑意。   荣浅关掉手机足足在家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吃晚饭时才下来。   她没精打采地咀嚼着,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霍少弦,不能总这样僵着。   这个时候,她只能去霍少弦的住处等。   到了大门口,发现二楼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荣浅拿出钥匙开门,霍少弦自在惯了,负责打扫的佣人一般不留在主别墅内。   荣浅推开客厅的门,里头黑漆漆的一片,脚踢到什么东西,她绊了一下,摸索着将灯打开,这才发现绊到她的是一双女式皮鞋。   不远处,还有件女人的外套。   ☆、17厌弃自己   荣浅的心凉去大半。   除了她,她敢说霍少弦从没带过女人回来。   荣浅往二楼走,心被一双大手给揉捏得窒闷、疼痛,她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甚至跑着来到霍少弦的房间门口。   心早已跃到嗓子眼,荣浅拧向门把,却发现门是反锁的。   她惊慌到手脚冰凉,手拍向门板,“霍少弦,霍少弦!”   里面,开着一盏明亮的灯,偌大的床上,不见丝毫凌乱,可想而知先前并没有情不自禁地纠缠,霍少弦双手撑在女人的两侧,被单底下,两具并不熟悉的身体,彼此也是陌生的。   得不到回应,可明知里面有人,荣浅双手握成拳捶打,“霍少弦,你出来,出来——”   他想到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能不能一起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15年来,遇到最大的阻碍不是感情中的第三者,而是那一晚之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害。   “霍少弦——”   荣浅颤抖的嗓音戛然而止,她脸靠着门,手无意识地去敲打。   一下一下捶着,将她的心也捶成了四分五裂。   他们总是这样撕扯着,纠缠着,挣扎着,却陷在一个漩涡里面怎么都拔不出来。   荣浅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她哑着嗓子哭,但一点声音都哭不出来。   许久后,房间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霍少弦穿着浴袍出来,看到荣浅瘫坐在墙边,她抬头木然地望向他,爬起身后,推开霍少弦往里冲,霍少弦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别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她撕开嗓门怒吼,身体被圈紧在男人结实的怀里,荣浅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霍少弦,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身体,没有些毫地快慰,方才也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却没再多的动作。   然而,心却并没像他原以为的那样,会好受些,反而越来越痛。   荣浅像疯子似地挣开,然后跑到床前,大床中央,一抹血迹虽小,却是那样明显。   她哭得弯下了腰,那是她早就没有了的。   “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她舍不得骂他,却彻底厌弃了自己。   “浅小二,我给过我们时间,我原本以为你死里逃生后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厉景呈,他在你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那你呢,你有找过我吗?”荣浅反问,“霍少弦,你怎么能真和别的女人……?”   霍少弦闻言,冷笑掩过心头的苦涩,“是,我是没找过你。”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她想扬起手,可她却不舍得打他。   这个房间里,还有她放在这的不少东西,可这会,都已成多余了。   荣浅擦着眼泪跑出房间,越擦,泪水便淌得越凶,她一口气跑出别墅,蹲在路边大哭了起来。   那种痛,就和失去妈妈的时候一样。   荣浅拖动脚步往前走,到了大马路上,她看也没看,径自朝南。   一辆车忽然贴近她身侧开,厉景呈落下车窗,“荣浅,这么晚了你去哪?”   厉景呈见她不理睬,索性将车横在她跟前,他下车后强势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我送你回去。”   她蜷在副驾驶座内一个劲哭,半晌后,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有自己站在那个立场之后,才知道会有多痛,我以为,只要我们拥有彼此的第二次也是幸福,可是,我真的受不了……”   厉景呈从她话里的意思,大致猜出了些信息。   他没有搭话,任她哭,内后视镜内,衬出男人一双染上了笑意的眼睛。   厉景呈将她送回荣家,荣浅推开车门径自往里走,也没说别的话。   荣安深坐在客厅内看报纸,见到宝贝女儿回来,笑着抬抬眼皮,“跟那臭小子见面了?他人呢,没来?”   打小,霍荣两家就见证了这对小冤家地吵吵闹闹,荣浅双眼红肿,哭着喊了声,“爸。”   “怎么了?臭小子还别扭着呢?”   荣浅跑过去抱住荣安深,“爸,霍少弦有别的女人了。”   “什么?”荣安深吃了一大惊,“怎么回事?”   她哽咽不止,“我刚从他那里回来,我亲眼看到的……”   荣安深气得太阳穴处青筋直绷,“我非去扒掉他的皮不可!”   顾新竹从外面回来,“扒谁的皮呢?”   “爸,我先上楼。”   顾新竹走到荣安深跟前,瞅着荣浅上楼的背影,“怎么了?”   荣安深将方才的话告诉她,顾新竹叹口气,“八成是因为浅浅之前被人糟蹋的事,少弦肯定是这关过不去。”   “啪——”荣安深抄起水杯掼到地上,“要真是这个原因,我死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他!”   顾新竹安慰了他几句,上楼经过荣浅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她推门进去,见荣浅趴在床上,“浅浅啊,你失踪的那几天,少弦找你都快找疯了。”   “谁说他找过我?”荣浅擦着眼泪,不想给顾新竹看见。   “我和你爸可都看在眼里啊,他急得还要上山去,还调了不少人过来找你,整整几天几夜没合眼,后来撑不住了,被送进医院,一边输液一边还在担心你。我们看得出来,他是生怕再遇上几年前那种事,那天傍晚,他听到可能有你的消息,自己拔了针管又赶过去,就在你和厉景呈下山的时候,他前一刻还在呢……”   荣浅耳朵里嗡嗡作响,“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那天就要说,你还嫌我烦,让我闭嘴。”   一串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淌,荣浅犹如被一根尖细的锥子给凿中心间,怪不得霍少弦说,我给了我们一天的机会,可却没有等到你。   顾新竹撂下这些话后走了出去,荣浅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   那晚出事之后,荣浅只要晚回家,或者去同学那里没有事先告诉,霍少弦都会急得立马去找她,可是,她这次却以为他没在为她担心。   但……   就算这样又怎样呢?   仅仅相差了一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题外话------   其实,霍老大并不是因为意气用事或者什么单单为了气荣浅,也不是因为掉进了什么圈套……   这种感情,一直以来都比较纠结,后面会一点点渗入的讲。   这张有点小难受,亲们看见我脑门上顶了个锅盖吗,我爬啊爬啊爬,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18心理暗示   第二天,荣浅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眶去学校。   刚踏进校门,耳边就听到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是她。”   “啊?她看着倒是好好的啊。”   “可不是吗,害人精!”   荣浅来到所在班级,走进去时,教室内异常的安静,有的同学看到她只是抬下头,林南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窗边,“你没事吧?”   “没事。”   “那个……”林南欲言又止,“刘老师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荣浅大惊失色,俏脸咻地煞白,“林南,你说什么呢?”   林南眉间堆满愁云,“打你电话老关机,我就知道你可能不知道,回来的同学说你那天走失后,刘老师执意去找你,后来遇上山体滑坡……”   荣浅摇着头,看到同学们射过来的一束束并不友善的目光,她和霍少弦之间的事情还没整理好,竟还有这样一件惊天大事等着她。   “浅浅,你要不先回家吧。”林南劝道。   “你们,都去看过了吗?”   “班主任说是明天下葬,到时候很多同学都要去。”   荣浅心痛难耐,刚转过身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狠狠撞到肩头,朱婷婷冷着张脸,“走路不长眼睛,怪不得你会迷路,刘老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学校?”   “就是,要我,就在家里闷着被子哭死吧……”   “你们说什么呢,找打啊!”林南欲要上前,被荣浅一把抓住手腕。   窗外,几个别班的女生在那探头探脑,“看,就是她,刘老师多好的人啊……”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荣浅来说都是措不及防的。   参加完刘老师的葬礼,荣安深让人送了一大笔钱过去,可荣浅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受些,她整天闷在房间不出去,有时候一天就吃个一顿。   荣浅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才来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的怒骂声。   她走下去两步,看到站在客厅内的荣安深和霍少弦。   荣浅就这么蹲下身坐在台阶上。   “你说,浅浅说的是不是真的?”荣安深其实一直拿霍少弦当半个儿子,这会是真气得血压都上升了。   霍少弦也不争辩,荣安深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他抄起一边的报纸,卷起后照着霍少弦身上抽去,“我荣安深的女儿,就算真有那不堪的过往也不能被你这样随意糟蹋,你要真接受不了,你就早说,别耽误她,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真是看错人了!”   “荣叔,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还有用吗?你糊涂啊你!”荣安深气喘吁吁。   霍少弦面目阴寒,做出那件事,最后悔的是他自己,“荣叔,她人呢?”   荣浅太阳穴突突的疼,似乎那青筋立马就要爆开,她坐在原地冷不丁开口,“爸,你让他走。”   霍少弦抬起头,上前两步,“浅小二。”   荣浅身体立马缩了下,“你别过来。”   霍少弦立在那没动,荣浅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少弦,我现在能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放不下那件事了,我本来以为,你要真有了别的女人,我顶多难受一阵子会走出来,或许,我还能跟你说,你看,我没事了,你也别介意了好吗?可原来并不是这样的,我真的被刺伤了,而且不会再有痊愈的那天。”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有一种滚烫的疼痛在肆意蔓延。   荣浅起身后飞快往楼上跑,他怔怔站在那,终究没有追过去。   学校那边,荣安深替她请了长假,刘老师的事情后,荣浅几乎成了公敌。   她整日躲在房间里,人越来越闷,这段日子,厉景呈几乎每天都往荣家跑,荣安深对他颇有好感,自然也忽略了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荣浅的门是反锁着的。   钥匙扭动的声音传到荣浅耳中,她拿起个枕头丢向门口,“我不吃,出去!”   厉景呈推门进来,荣浅坐在沙发内,“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你闷在房间里也不怕发霉了。”厉景呈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拽起她的手,荣浅想挣开,“别管我。”   厉景呈动作几近粗暴地将她甩到床上,她腾地要起来,男人长腿压住她的膝盖,扯下领带去绑她的手。   荣浅破口骂道,“你疯了吧,这是我家,爸,救命,我房里进了个老男人——”   “我老?”厉景呈手掌捂住她的嘴,“我可不像霍少弦那样宠着你惯着你,在我手里,你要还敢那样撒泼,我让你有苦喊不出来!”   “唔,唔唔——”   他拽住她手臂将她扛到肩上,荣浅人倒挂在厉景呈背后,直到他走出荣家,居然都没个人站出来制止。   他开车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厉景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学校老师的事,我听说了。”   “别说,”厉景呈似乎触到了她没法过去的一个隐痛,“别再往下说。”   厉景呈抿紧唇线,当真不再开口。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极为安静的书吧,就靠在古镇的河边,厉景呈拽着领带在前面走,荣浅甩了下,“你先把我放开。”   “走,别废话。”   经过前面的咖啡厅,厉景呈推开一扇门,外面是个阳台,摆了几张桌子,还有挂满葡萄叶布条的藤椅。   厉景呈替她选了个位子,荣浅横眉冷对,“干嘛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这吗?”   “不喜欢!”荣浅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厉景呈,你什么意思?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厉景呈手臂握住她的肩头,“我在帮你。”   “呸,别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骨子里不知道存着什么坏!”   “你这会才意识到,是不是晚了?你和霍少弦都闹成这样了。”   一股恼怒爬上荣浅眉梢,她手不能动,头便用力撞向厉景呈,他手掌掐着她的下颔,“把你的利爪收起来,你要不好好配合,我拔了你的爪子再把你绑在这。”   他嘴角勾着笑,一眼,魅惑人心。   厉景呈示意她别乱动,“我在里面等你。”   荣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知道厉景呈带她来看的,其实是个心理医生。   厉景呈回到屋内,宋权手臂压在吧台上,“你真要那么做?”   厉景呈掏出根烟,以一个悠闲懒散地姿势倚靠着,“我是在给她治病。”   “心理暗示,也分黑白两面,她之前对那个男人依恋太深,你要让她一点点把这种依赖转嫁到你身上,从而像贪恋罂粟那样无法戒除,太毒了吧?”   厉景呈抽口烟,眼神微眯后露出性感的迷离,“她自责太深,要没有精神寄托的话,肯定会垮掉。”   “但你要明白,如果有一天,你想全身而退,或者你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这对她可是一种致命性的打击。”   厉景呈舌尖抵了下嘴角,“你今天废话真多,别人毁不毁管你什么事?”   ☆、19爱情圈套   宋权到阳台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厉景呈坐在咖啡馆内,手里捧着本书。   荣浅出来时找了圈,见厉景呈坐在靠窗的位子,他人微微倾斜倚在沙发内,搭起的腿显得很长,见到她出来,他合起书本。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沉寂。   车开到半路,荣浅还是忍不住开口,“有时候想想,人真是自私的。”   厉景呈冲她看眼。   荣浅自顾往下说,“我总以为时间能消磨一切,出了那件事后,我一直希望霍少弦能忘记,甚至想着,他要放不下的话就是不爱我。可如今,相同性质的事情掉个头,我却无法接受,我是不是很自私?”   厉景呈不忘泼她冷水,“你出事是被强迫的,可他却是自愿的。”   “你——”有时候,她真想把厉景呈这张嘴给贴住。   荣浅颓败地窝回副驾驶座,“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心理医生吧?”   “就他那样,当得了医生吗?他以前是电台的主持人,类似于知音,专门替老大妈和少妇排忧解难那种。”   荣浅白他一眼,想要不搭理他,可这会又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话,“刘老师的事,他也跟我讲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受了些。”   “我过两天再带你来。”   这回,荣浅没再拒绝。   半道上,荣浅去雕塑店买了些东西,厉景呈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不是不用去学校了吗?”   “宋哥说得对,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过去的。”   将那天在深山拍的照片冲印出来,荣浅第一时间便去了玻璃房。   厉景呈坐在沙发内,时不时抬头看向荣浅,她手刻得酸了,便抬起擦下脸,眼里的坚毅点亮了已经降临的暮色。厉景呈不由看得入神,更多时候,荣浅身上所折射出来的光芒要比她的脸更吸引他。   荣浅再次回到学校时,没有经过荣安深的同意,荣安深本来已经找好关系,到时候荣浅只要混张毕业证就好。   她手里捧着东西走进教室,原本的喧闹在看到荣浅时安静下来,林南从椅子上起来,何暮也走了过去,“浅浅,你怎么来了?”   坐在教室后方的朱婷婷抱起双臂,“害人精,还好意思来。”   荣浅充耳不闻,她将东西放到讲台上,小心翼翼将红布移开,里面是一尊佛像,雕刻得栩栩如生,比照片上所拍摄的更加赋予神韵。   荣浅退后步,朝着刘老师曾经上课的讲台鞠了下躬,“刘老师,对不起。”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学雕塑的都知道,如果不是百分百的用心,是不可能雕刻地这般活灵活现。   林南看了眼荣浅,只觉她似乎和平时那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有很大的不一样,她懂得担当,用了最打动人心的法子来弥补这份遗憾和亏欠。   班主任正好过来上课,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她走到荣浅身侧,手掌握向她的肩膀,朝着班级的同学说道,“刘老师的事是意外,我们都很难过,这尊佛像雕得真好,荣浅,放学后你送到刘老师家里去吧。”   触景伤情,她心里还是苦涩的。   荣浅点了点头。   厉景呈每周会带荣浅去两次书吧,荣安深眼见荣浅一天天开朗起来,在家也能好好吃饭,恨不能将厉景呈当恩人一样供着。   霍少弦和荣浅虽然没举行过订婚礼,可认识这两家的人几乎都知道这层关系,荣安深一怒之下,已经对外宣布荣浅和霍少弦不再有任何瓜葛。   这天是周末,荣浅换上套JC运动装出门,她戴着耳塞漫无目的向前,身后,却有一辆车始终跟在她不远处。   荣浅走到前面的公园门口,她停住脚步坐在长椅内,自然也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霍少弦。   她鼻尖微酸,不见还好,一见,那种思念和蚀骨的疼痛又在复苏。   霍少弦坐到她身边,荣浅看向他的手背,那些细小的针孔已经消失不见,霍少弦穿了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得两条腿修长且有型,“浅小二,你真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晚的女人是谁?”她忽然发问。   霍少弦沉默半晌,“我不认识她,也没再见过。”   “所以,你情愿碰一个不认识的人?”   荣浅握起双拳,这道坎,她想她是过不去了,霍少弦眼见她起身,伸手拽住她手腕,“你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我对你怎样,你真的不清楚吗?”   “正因为我们青梅竹马,才会比别的情侣都敏感,我们都希望这份感情一直纯净,从来不曾被破坏过。”   霍少弦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荣浅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也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性的错误。   荣浅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插在兜内的手还是握紧的,她心慌不已,手指碰触到手机,她忽然想给厉景呈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只要心里难受或者把持不住悲哀,她想到的居然都是厉景呈。   回到家,走进客厅才发现他就坐在沙发上。   荣安深和他相谈甚欢,荣浅也走了过去。   不知道在聊什么,荣安深笑得眼角皱纹扬起,“我这女儿,任性惯了,打小都宠她,也就无法无天,将来也不知谁能降得住她。”   厉景呈看着正要入座的荣浅,他眼里含了抹别有深意的笑,“说不定我可以试试。”   荣安深见他一直往荣家走动,多少也有所了解,“我这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我也不是开玩笑。”   荣浅僵着弯到一半的腿,她眼睛盯向对面男人,“厉景呈,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对你有感觉,难道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出来?”厉景呈支于膝盖上的双手交扣,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慢慢渗透至她身边,荣浅并不是灰姑娘,所以传统的那一套对她来说行不通,况且她身边又有个霍少弦。   “厉景呈,你可真是老奸巨猾!”荣浅看着对他颇为满意的荣安深,再想到她和霍少弦再也回不去的昨天,她隐约察觉到,前面是一个在诱惑她往里钻的圈套。   “我不老,”厉景呈笑着,“也不过才比你大六岁。”   ☆、20坚强的后盾   两个月后。   自从厉景呈上次说过那番话,荣浅都是能躲就躲。   而他和荣家的关系,却越拉越近。   荣浅穿了件草绿色的大衣准备出门,下面搭配一条黑色铅笔裤,她带上门,在斜对面看到走出来的荣择。   荣浅扬起抹笑,快步迎过去,“哥。”   荣择冷淡应声,“嗯。”   她早就习惯他的态度,荣择走在前面,荣浅忽然挡到他跟前,“哥,上次厉景呈酒后进入我房间,是你和妈共同策划的吧?”   她唇瓣保持浅浅笑意,说出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那样亲昵地称呼他。   荣择闻言,这才正眼瞧她,“那天的事,怪你自己没锁门。”   “是啊,”荣浅点头,“不过,你的贵客原本打算睡你房间,你进去却发现没有他的身影,荣家房间是多,但依着常人的思维,你怎么都要先确定他在哪个房间吧?”   荣择以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不得不重新以审视的眼光看向她。   三楼,顾新竹正往下走,“兄妹俩说什么呢?什么常人思维?”   荣浅上前挽住顾新竹的手臂,“妈,我说哥就不是一个常人,不然哪能年纪轻轻就担起荣氏一片天呢?”   荣择跟在后面,心想着这狐狸尾巴藏得真好。   荣浅下楼一看,厉景呈也在。   但他最近来,倒是为了荣氏的事。   荣氏和霍氏早前共同合作,盘了一个烂尾的工程,打算造成三十二层的办公大楼带商业街,时隔半年,整座建筑已然拔地而起,将来的辉煌不难预见。   但是前不久,连续两名工人摔成重伤,这事被曝到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荣安深招呼她们都过去,厉景呈眉眼魅惑,朝荣浅看眼,便接着下来的话,“现在还有个办法,医院那边开出证明,当天工地上的工人大部分上吐下泻是食物中毒,这就好办多了,至少这才是导致两名工人摔伤的具体原因,而且他们也亲口承认,说当时头晕目眩得厉害。”   “真是食物中毒?”荣安深大惊,语气迫切。   “是。”   荣安深忽然握紧拳头,朝荣择看眼,“工地上的饭菜,平时都是由我们荣家下属的食品公司直接配送,而那块又是你在负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厉景呈装出吃惊的样子,荣浅能预料到荣择的下场。   坐上厉景呈的车出去,荣浅冷不丁来句,“老狐狸。”   厉景呈摸索着下巴,朝内后视镜看,“我哪里老?”   “哼,你哪都老。”   “你看过了?”   荣浅瞪他眼,继而又勾起一笑,“不过,看到荣择那倒霉催的脸,我高兴得很。”   “从小到大,你没少被他们算计吧?”   她原本漾在嘴角的笑意僵住,“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对我很好吗?”   “装!”   荣浅敛起笑,声音也低下去。“你都能想到,可为什么我爸会觉得她比我亲妈还要对我好呢?”   厉景呈抬起手,动作自然地将她垂下的头发拨向耳后,指尖扫过她白皙光滑的皮肤,荣浅一阵战栗,尴尬地将脑袋别向窗外。   带她去了书吧,宋权照例腾出时间陪她。   荣浅从阳台回来,找了圈却没找到厉景呈的身影。   她着急起来,匆忙跑出店外,居然发现厉景呈的车也不在,荣浅心通通直跳,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厉景呈,你在哪?”   宋权看向四周,“他可能就在附近。”   “不可能,他以往都在靠窗的位子等我,他是不是先回去了?”   “你别急。”   “厉景呈!”   宋权看她眼,然后说道,“走出这条路,前面很好打车,要不我给你打辆车回去吧?”   “我不。”她拒绝得很干脆。   宋权意识到,他给她的心理暗示,黑暗的一面正在逐渐渗透、扩张,虽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滴水能穿石。   不远处,一辆车飞驰而来,厉景呈停稳后下车,“怎么都站在外面?”   “你去哪了?”   “前面不远处有家烤肉店,平日里很难排到位子,我先去拿号了。”   他上前拉过荣浅,“怎么掌心都是湿的?”   “我,我洗了手。”   吃过饭后,驱车往回赶时已近傍晚,厉景呈将车开得很慢,荣浅头耷拉在一边。   “你知道吗?我妈妈是死于车祸,小时候,我也遭遇过车祸。”   “真巧。”   她朝他瞪去。“没你这样说冷笑话的。”   “我说得是真话,”厉景呈单手握住方向盘,“生长在那样的家里,你应该从小就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不由噤声,以前有霍少弦这层关系,顾新竹不会给她吃明亏,但她总有回家,离开他庇佑的时候……   荣浅懒洋洋靠着座椅,车子一路往回开,等厉景呈开到荣家门口不远处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将车子停稳在路边,男人手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打,几乎未作犹豫,他倾过去覆上她的唇。   荣浅感觉到异样,眸子迷迷糊糊睁开。   放大的俊脸清晰呈现,她眨了眨眼睛,尔后倒吸口气。   厉景呈在她唇边轻啄,“荣浅,给自己找个坚强的后盾吧,荣家这地方迟早会把你吃掉。”   “后盾,你吗?”   厉景呈神色认真,“对,随着荣择羽翼渐丰,你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受,与其这样被当成眼中钉,何不趁早脱离出来?”   荣浅盯着厉景呈,他眼里幽暗的冷冽散去,随之在她眸中展现的,竟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题外话------   艾玛,亲一个容易吗?容易吗?你们还要叫我兽,我装得容易吗?   ☆、21我爱的只有她   这种感觉,她只有在霍少弦的身上体会到过。   荣浅猛地往厉景呈胸前一推,她惊得往后退,身子蜷缩在偌大的空间内,“厉景呈,原来你这样接近我,真是不怀好意。”   厉景呈侧着身,大掌扣住荣浅的手,他一个使劲,荣浅猝然往前栽,她手臂挣扎几下,男人干脆握住她的肩胛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我是对你有所图,我不掩饰,荣浅,我看上你了,你跟着我,我有足够的力量能将你护在身后,跟了我,你还怕什么?”   荣浅欲要往后退,厉景呈手里力道加重,他语气满满,再不是先前那般藏着掖着的态度,“既然后路被斩断了,你就要好好想想前面的路怎么走。”   “我就算蒙着眼睛,我也不要选你。”   厉景呈手臂猛然收紧,另一手圈住荣浅的腰将她困在怀中,“那你还打算选谁?”   一道车前灯打了过来。   厉景呈余光瞥过,手里力道微松,荣浅往后退,目光即将对上他时,男人忽然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猝不及防再度压来。   厉景呈适时松开手,她也没有多想,一把推开车门,逃也似地冲出他的视眼,男人不由勾笑。   荣安深和顾新竹下了车,荣浅差点撞上去,顾新竹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都到门口了,也不请他进来坐坐?”   荣浅脸色很不好看,荣安深和顾新竹显然看到了先前的一幕,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径自走向厉景呈的车。   男人也推开门下来,“伯父。”   “景呈,晚饭吃了吗?”   荣浅匆忙接了句,“他吃……”   “还没有,我们才赶回来。”厉景呈这一出声,早把荣浅的话踹到了太平洋去。   “进来一起吃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还没来得及答谢。”   “伯父,您客气了。”   厉景呈果然就跟着荣安深进了荣家,他之前所袒露的意思,荣浅因为伤心着,也就没有多想,哪知厉景呈这狼子野心越发明显了。   席间,荣浅漫不经心拨弄碗里的饭,荣择也回到了家里,荣安深正和厉景呈说着生意上的事。   “爸。”荣浅忽然插进去一句,她抬头盯着对面的厉景呈,“以后别让他进我们家了。”   她说得这般直白,一点没有给厉景呈面子。   荣安深的脸刷地往下沉,“浅浅,你怎么说话的?”   “他居心不良。”   厉景呈嘴角漾着圈,野兽的底子批了层高贵华美的外衣,“我只是跟你说,我喜欢你,想接近你保护你,如果这也算居心不良的话,那我认了。”   荣浅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荣安深听到厉景呈明确表示出这种态度,“景呈,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荣浅手里的筷子松开后啪地掉在桌面上,“爸,你让他走。”   荣安深话语间微带怒意,“你为了那臭小子,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她推开椅子起身,冲上楼梯时抬手擦了下眼角。   霍少弦,你看看,你将我置于了怎样的地步?   顾新竹面不改色跟荣择对望眼,一边劝着丈夫,“好了,跟自己女儿置什么气,”她语锋一转,望向厉景呈,“浅浅就这脾气,你说你喜欢她,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我这样像开玩笑吗?”厉景呈双手交扣,“我要喜欢她,我就会给她最好的,她若同意,我就娶她。”   顾新竹心里一惊,落下手里筷子,她原本以为厉景呈只是玩玩,没想到……   厉景呈将女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他眼角漫出斐然,他这番话,想必会让顾新竹急了,做出些推波助澜的事也说不定。   霍家。   李芬然踏进霍少弦的别墅,他一个人住在外面,野惯了,经常不着家。   跟荣家的事闹这么大,她也知道儿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推开客厅门进去,里头黑漆漆一片,她刚要开灯,便听到霍少弦的声音传来,“别开。”   李芬然循着他的声音走去,透过外面的夜色依稀看到儿子躺在沙发内。   她叹口气,坐了下来,“少弦。”   李芬然抬起霍少弦的脑袋,让他枕着自己的腿。   良久沉默之后,李芬然的手抚向儿子的额头,“妈早跟你说过,放开些,你既然爱着浅浅,就要想方设法赶走这心魔。”   “我心里难受。”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李芬然也觉得惋惜,“但,你好歹有了别的女人,之前的事就当全过去了吧,反正荣家这边已经宣布解除婚约,你也不用觉得太愧疚。”   “妈,这不是一朝一夕的,这根刺在我身上几年了,我想着,我要是也不干净了,是不是就能和浅小二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霍少弦的嗓音中透着迷茫的空洞,一字一句凿向李芬然心口。   她鼻尖冒出酸意,他的儿子找了别的女人,居然不是为了所谓的情动,而是只想把自己弄脏。   李芬然一手捂住嘴,“少弦,你这是何必啊!”   “妈,”霍少弦抬起手臂遮住眼帘,话语间的痛苦令人哀伤,“我真的做错了,做错了,这是我给自己刺得一刀,浅小二没法原谅我,可我爱的却只有她。”   能将他们之间摧毁的,从来不是第三者。   ☆、22再次使坏   那天,厉景呈离开后,荣安深找荣浅谈过。   话里的意思直戳荣浅心坎,荣安深居然要她给厉景呈个机会。   荣浅将泳池内的门锁上,一个人走了进去,里面是个独立的空间,半圆形的顶层只有三米来高,旁边放着几张躺椅。   荣浅脱下身上的衣物,她不喜欢穿比基尼游泳,她锁了门,自然也不会有别人进来。   顾新竹从外面看眼锁上的门,荣浅裸泳的这个习惯,整个荣家都知道。   恒温的水漫过肩头,荣浅屏息往下沉,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在水下的恐惧感令她几次想要上去,可她觉得还不够,胸腔内似乎被一双大手给有力撕扯,荣浅痛得无法自拔,她蹭地跃出水面。   双手拨开头发,这样都没法取代想起霍少弦时的痛,荣浅仰起脑袋,脸上的滚烫混合了冰凉往下淌。   厉景呈来荣家时,顾新竹在楼上是看见的。   佣人说荣浅应该在后院,厉景呈朝着她的指引向前,他来到泳池前,看到门敞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里面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他手掌微用力,率先入目的是几件凌乱的衣服,居然还有白色的内衣。   厉景呈立马反应过来,里头的人既然能裸着,就不会不锁门,恐怕是又被人给摆了道。   他笑了下,走进去,拍上门,动作流畅的不像话。   荣浅游了一圈后跃出水面,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他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福利。   荣浅惊怔半刻,厉景呈看到她的脸猛地变色,荣浅双手护在胸前,缩回水中,“厉景呈,你怎么会进来的!”   “门是开着的。”   “不可能!”荣浅怒不可遏,她一掌拍向水面,溅出的水花扑至厉景呈的鞋面上,荣浅大致也猜到些,“又是她。”   见男人还站在那,目光胶在了自己身上,荣浅羞得满脸通红,“你出去!”   厉景呈走向旁边的躺椅坐下,“见者有份,我为什么要走?”   “厉景呈,你不要脸。”   男人手指戳了戳自个的侧脸,“我的脸不是好好摆在这吗?”   泳池内的水清澈透明,荣浅哪怕再怎么藏,都等于是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他眸色渐深,荣浅游上前,伸手去够丢在池沿的衣物,手指才刚抓着外套,忽然,就见那些衣服被男人给扯住往后拉,荣浅气得一掌拍在地上,“厉景呈,你是流氓吗?”   厉景呈挑起她的衣服,“想要么,自己过来拿。”   荣浅利用池边藏住了锁骨以下的风光,她不敢乱动,“待会肯定有人过来,你上次还能说意外,这次呢?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厉景呈好笑地看着她强自镇定的模样,“那我既然把他女儿看光了,说不定他会趁机把你送给我。”   “你想得美!”   厉景呈搭起长腿,整个人往后靠,“你说你后妈,是不是生怕你嫁不出去,要不然怎么老给你塞男人呢?”   “闭嘴。”   “啧啧。”厉景呈将手伸进兜内,掏出手机。   荣浅惊愕不已,“你干嘛!”   “给你留个纪念。”   “你!”荣浅慌忙要找地方躲,可放眼四周,恐怕这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惊慌失措,那样子看在厉景呈眼中好玩极了,毫不矫揉造作,真实得令他不由展颜。   厉景呈将手机对准她,荣浅趴下身,赶紧示弱,“求你了。”   “拿出点求人的姿态给我看看。”   “我会捏一个泥人,早晚将你供着,再插两柱香。”   厉景呈手肘压住膝盖,人往前倾,“嘴皮子再给我横,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荣浅不由噤声,乖乖用手捂住嘴。   男人唇角轻扬,“亲我一个,我就走。”   “滚!”   厉景呈眉角一拧,“嗯?”   荣浅换个语调,“棍——我说棍子的棍。”   荣浅忽略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她摸了摸肩膀,“我都冷了,你让我起来吧。”   厉景呈上前拽住她的手臂,荣浅尖叫声,“放开我。”   他双手扣紧她两肩,力道很大,荣浅硬是被他提出水面,厉景呈坚挺的鼻梁几乎碰到她的脸,荣浅避开,他刚要有所动作,外面忽然传来阵说话声。   “浅浅又在游泳?”   是荣安深。   厉景呈手一松,荣浅坠入池内,她吓得忙护住胸前,“快去关门!”   男人三两步已经来到门口,快速得将门反锁,荣安深推了下,“呦,锁上了。”   荣浅忙爬上岸,趁厉景呈背身的时候,着急慌忙穿衣服,她急得手都在抖,穿上裤子后顾不得上衣,捡起旁边的浴巾披在肩头。   厉景呈一手抄起毛巾,动作熟稔地替她擦拭几下湿发。   “锁上了?我刚才还看到景呈来了呢。”说话的是顾新竹。   荣浅眼里滋生出怒意,厉景呈压低声音,“把衣服穿起来,过去开门。”   他拿过荣浅的上衣,浴巾豁开个角,能看到里面的内衣挂在肩头,厉景呈指尖扫过她肩部,荣浅浑身一僵,男人替她整理好,“堂堂正正走过去,你的坦然,就等同于给了她一巴掌。”   荣浅避开他的视线,将衣服穿起,她拨了拨长发,深吸口气。   两人来到门口,荣浅豁然将门打开,荣安深本来想走了,顾新竹往里一看,“景呈果然在这。”目光不由移到荣浅的身上,眼里的笑慢慢收起。   荣浅沉下脸,厉景呈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在她抬起欲要有所动作时,男人适时上前,一把抓住。   “伯父,伯母。”   ☆、23替她挨打   荣安深转过身。   荣浅的手被厉景呈按着,她使劲挣扎,看她眼里的神色,是不想再忍了。   荣安深朝里看眼,“你们?”   “在里面说了会话,这地方挺安静的。”厉景呈回道。   “还是去客厅吧,新竹,给我们去泡两杯茶。”   “好的。”顾新竹率先离开,荣浅急欲跟过去,厉景呈猛地扯下她手臂将她拉回自己身侧。   从小到大,荣浅在顾新竹手里吃过的暗亏不少,可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没法强大到能独当一面。   厉景呈并没逗留多久,陪着荣安深说了会话后就走了。   晚饭后,荣浅捧着水杯下楼,厨房里是给顾新竹熬得参汤,据说当年生荣择时落下了病根,荣浅瞅向四周,见保姆走开了,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打开盖子后将手里的一把药放进去。   装作没事人般回到房间,荣浅坐在床上,数着时间过。   没过多久,就听到顾新竹的声音,“哎呦,哎呦——”   荣安深急得不轻,似乎喊了人上来,外面炸成一锅乱,荣浅的房门猛然被敲响,“浅浅,你给我开门!”   荣浅走过去将门打开,荣安深面色铁青,手朝她指了指,“你给我到医院去!”   似乎知道她就是罪魁祸首,荣浅掩饰不住内心的忐忑,荣择抱着顾新竹匆匆忙忙上了备好的车,一行人焦急赶往医院。   荣浅站在走廊内,看到荣安深满面焦急,她想到了车祸中丧生的妈妈,要是妈妈还在的话,爸爸会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也这样慌张疼惜呢?   荣择冲到她跟前,“是不是你干的?”   荣浅撇下嘴,“什么?”   “要真是你,我肯定会揍你!”   荣择和荣安深焦急地守在门外,荣浅双脚下意识往后移,她这会才觉得害怕了,那一把药的剂量说不定不轻,会不会出人命?   荣浅退到走廊尽头,她掏出手机,下意识翻出霍少弦的号码,手指才要按向通话键,却又惊蛰般收回。   她不能再这样依赖他了,荣浅心尖蓦地漾起悲伤,尖尖酸酸的,难受极了。   她最终拨通厉景呈的电话,“喂。”   对于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厉景呈略感吃惊,“怎么了?”   “你能不能到中医院来趟,我,我好像闯祸了……”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急救室出来,荣择第一时间开口,“我妈怎么样了?”   “应该是服用了大量的泻药,人已经脱水,需要住院。”   “泻药?”荣安深咬牙,手掌攥成拳头。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荣浅,“你给我过来!”   她举步维艰,走到荣安深跟前。   “是不是你做的?”   荣浅咬牙不语。   “你说啊!”   她慢慢抬起头,“爸,厉景呈进我房间的那次,你真觉得是我忘记锁门了吗?还有今天,泳池的门被人开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她呢?”   “这么说,就是你做的了?”   荣安深自动忽略掉别的信息,他怒火中烧,“你看看我把你宠成了什么样,这是要出人命的知道吗?”   荣浅紧咬下唇,“那她害我的时候呢?”   “你还嘴硬!”荣安深举起手,荣择看了眼,并未阻止,只是退到一边,呼啸而来的巴掌令荣浅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一记,很重很重,啪地,隔了层墙壁的人都能听见。   只是,荣浅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她手臂被人拽住往后退步,荣安深的那一巴掌打在了厉景呈替她遮挡的手背上。   男人俊颜绷紧,荣安深还想打,厉景呈将她往怀里一带,大掌按住她的头,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伯父,算了。”   “算了?你看看她,新竹这会还在急救室躺着!”   厉景呈望了眼怀里的女人,肩膀还在不争气得抖着,兴许是从来没想到荣安深会这样,厉景呈眸子藏了抹厉色,“我先带她走。”   如果荣浅这会是他的女人,他掀了荣家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荣安深胸膛剧烈起伏,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气过之后也不舍得再下重手。   厉景呈环住荣浅的肩膀,也不等荣安深答应,直接带了她离开。   走出医院,他才将怀里的人松开。   荣浅眼圈微红,垂着头,厉景呈一把攫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视线,“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要我一直忍气吞声吗?”   “我说过,你跟了我,我会帮你想一百种治她的法子,保证弄得她比你还有苦说不出。”   荣浅拍掉他的手,厉景呈闷哼声,她这才注意到他被打得通红的右手手背,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挥在她脸上该有多痛。   “你现在也可以帮我想法子啊。”   厉景呈抬起手,朝手背吹了下,听到荣浅的这话,他目光斜睨向她,“你以为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倒想不劳而获。”   荣浅甩下手要走。   厉景呈拽住她胳膊,“去哪?”   “我饿了。”   厉景呈不由扬笑,还以为她要为这件事哭个三天三夜,“你就不怕回去,你爸还抽你?”   “要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这么做。”   厉景呈摸了摸下巴,这小妮子,要真得到手了,以后要有个不痛快,往他水里饭里加点什么‘作料’,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   荣浅迈下石阶,心里避免不了难受,脸色耷拉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坐进车内,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荣浅看了眼,“也给我一支。”   “你要?”   “嗯。”   她没抽过,想试试吸烟能不能解忧愁。   厉景呈凑过去,眼神迷离,迷魅性感的气息逐渐逼近她,削薄的唇微启,白色的烟雾漾出,喷灼到荣浅的脸上。   她眯了眯眼睛,往后退,厉景呈再度逼近,整口烟都在她脸上化开。   ------题外话------   亲们小长假快乐哦   我乖乖更新了,你们也要乖乖滴留言呦~   ☆、24阴险狡诈的事他来做   荣浅咳了两声,别开脸,“厉景呈,你真不讲卫生。”   “怎么样,烟味好闻么?”   “不好闻。”她缩回椅背,放弃了要抽两口的打算。   厉景呈带她去吃东西,到了饭店门口,荣浅双手插着口袋却不进去。   男人朝她看眼,“走啊。”   这地方,霍少弦经常带她来,心里说要忘记,可曾经有他一起陪着走过的风景却根本无法抹尽,荣浅深吸口气,“噢。”   大堂经理看到她,赶忙迎上前,“荣小姐,包厢……”   目光看到身边的厉景呈,她忙噤声,男人联想到荣浅方才在门口的犹豫,他不动声色,“准备个包厢。”   “好好。”   荣浅对着满桌子的菜,一口一口吃,厉景呈单手撑住侧脸,“待会打算去哪。”   “回家。”   “我可以借你个房间。”   “谁要。”荣浅抬头看他,“我总要回去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那我教你一招,”厉景呈拿了饮料走过去给荣浅满上,大掌适时按住她的肩头,“买一束花,直接去顾新竹的病房,承认是你错了。”   “买束菊花么?”   厉景呈手指朝她脸上弹去,荣浅痛得只差没跳起来,“厉景呈,别弄我的脸!”   男人按住她欲要起身的动作,他坐回荣浅对面,“就你这点能耐,还不够顾新竹玩你的,现在谁都知道是你下的药,你要不服软,以后让你爸还怎么相信你?”   荣浅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吃过宵夜,厉景呈送她回医院,在医院门口替她买了束郁金香。   顾新竹在病房内挂水,虚弱的不成样子,荣安深陪在病床前,“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安深,你说浅浅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接受我?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平时我对她怎样,你也都看在眼里……”   荣安深铁青着脸,抽出纸巾替顾新竹擦眼泪,“她还小,你别放在心上。”   “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妈!”荣择打断她的话,“你虚弱成这样,还替她说话,要不要命了?”   荣浅推开病房门进来,荣安深抬头,看到厉景呈跟在身后,她几步走到病床前,眼圈还带着潮湿,“妈,对不起,我错了。”   顾新竹张张嘴,许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只好吞咽回去。   “我太任性了,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您,这点您肯定也知道的。”   荣安深视线不由别向顾新竹,她嘴角僵了下,荣择不悦地拧眉,“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样下手啊!”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荣浅垂着的余光朝厉景呈看去,亏他说得出这样的话,孩子?   那他这老男人怎么就能把主意打到她这孩子身上呢。   这话,其实是说给荣安深听的,荣安深点了点头,顾新竹见状,忙朝荣择递个眼色,“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再说浅浅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没事了吗?”   荣安深自然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夜。”   几人走到医院外面,司机把车开过来,荣择率先将车门打开,“你不是有人给你撑腰吗?荣家的车,怕是你也看不上吧。”   “哥,”荣浅喊住他,“荣家的东西我看不看得上,那是后话,关键要爸给我的,我也不会拒绝。”   荣择轻哼声,上了车。   厉景呈修长的身影立在她旁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荣浅自动避开一步,“我打车好了。”   “怎么?这会又怕了?”   厉景呈拽住她手臂,荣浅跟在他身后,她其实心里也有疑虑,明知厉景呈对她有所图,可这个求助电话,她还是打给了他。   到了荣家门口,荣浅并未第一时间下去,她透过窗外看着面前的这座别墅,“我不应该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我应该像你一样老奸巨猾,能忍的时候一定要忍。”   厉景呈倾过身,荣浅视线别回后对上他。   男人沉沉盯着她,其实,荣浅正是以这样的个性吸引了他,她才20岁,阴险狡诈的事应该都由他来做,她不该沾染上一丁点。   荣浅推开车门下去。   顾新竹出院后,放泻药的事荣安深只字未提。   学校每年都要准备两次运动会,荣浅本不想参加,可同学老师都知道她长跑厉害,还不等询问她的意见,体育课代表就将荣浅的名字给报了上去。   霍少弦在家接到个电话,是班主任打的。“霍少,周三举行运动会,荣浅有长跑的项目。”   霍少弦握住手机的掌心收紧,半晌后,才应道,“我知道了。”   荣浅每次在学校有活动,霍少弦都会去,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学校操场。   荣浅穿着运动服站在起跑线上,头发束成马尾,一双蓝色NB运动鞋衬得整个人青春有活力。   林南与何暮在旁边加油助威,1500米长跑啊,只有彪悍的女汉子才能驾驭。   厉景呈站在教师群中,他也是收到了消息后过来的,没法子,要想收服这个小鲜肉包,不下功夫可不行。   发令枪响,荣浅冲跑出去,长跑讲究的是耐力,她不急不躁,绕着操场跑完一圈,目光似乎瞥到个熟悉的人影,可是跑过去后,不能回头。   荣浅跑了第二圈,在经过方才那个地方时刻意慢下速度。   果然,她看到霍少弦站在人群中间,他穿了条烟灰色的阿玛尼长裤,米色上衣,高大挺拔的身影鹤立鸡群,颓然的神色被阳光衬出层性感,荣浅鼻尖止不住酸涩,她脚步越来越慢,林南扯开嗓门在对面喊,“浅浅,冲啊!”   霍少弦抬腿朝着终点的方向走去。   荣浅眼眶湿润,一道道人影都模糊得虚无缥缈起来,大半的人都超过了她,跑到最后一圈时,她看到霍少弦修长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似乎想这么离开。   荣浅什么都没想,她猛然提速,胸腔的空气仿佛被揪扯殆尽,她一鼓作气冲过终点。   “霍少弦!”她嘶喊出声,“霍少弦!”   男人僵硬停住脚步。   这阵嘶吼,也传入了正在不远处得厉景呈的耳中。   ☆、25真面目!   林南看到荣浅第一个冲过终点,兴奋得欲要过去拥抱。   何暮赶忙拉住她的手,“你看。”   荣浅全身的气力好像在此时被抽剥干净,她软软地往下滑,两条腿压在跑道上,嗓音颤抖且带着哭音,“霍少弦!”   彻骨的思念令她的心像被啃噬了一样,他们从来没有分开得这样久过,一个电话没有,一个拥抱和亲吻都没有。   见上了一面,想念越发折磨着她,荣浅握紧双手,她看到霍少弦转过身,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喊住他,男人眼里的神采逐渐重扬,那是一种久违的悸动。   霍少弦难抑兴奋,他大步朝荣浅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荣浅心里的钝痛就明显一分,只有几步之遥后,她觉得自己已经痛到没法呼吸。   荣浅站起身来,她不住摇着头,霍少弦真想冲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可荣浅却倒退着走了几步。   “浅小二!”   荣浅转过身,拔开脚步就跑。   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第一时间追过去。   霍少弦也紧随其后,荣浅被林南追上,“浅浅,你干嘛啊,刚长跑完呢。”   “帮我拦住他,我不想见他。”   心里还是没法接受,荣浅跑得极快,她不敢回自己的教室,便横冲直撞着很快消失在霍少弦眼里。   林南按着荣浅的吩咐拦住他,“霍……”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浅浅很难受,要不让她冷静下吧。”   霍少弦擦过她的肩膀向前,他率先去到荣浅的教室,可里面空无一人。   在学校找了圈,还是没见到荣浅的人,霍少弦知道她没法原谅他。   荣浅躲在阶梯教室的落地窗帘后面,一阵脚步声接近而来,大掌拨开,她蜷缩成的一团的身影也暴露在对方眼前。   荣浅抬起头,是厉景呈。   她没好气地将窗帘拉回去,厉景呈坐向桌面,单脚踮起,他重新将窗帘拉开,“他已经走了。”   “不要你管!”   男人双手环胸,脸上并无笑意,“刚才那一声霍少弦,喊得可真够动听的。”   荣浅轻咬唇瓣,目光再度同他对上,“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哪怕我和霍少弦再怎么不可能,都轮不到你,厉景呈,你死了这条心吧。”   男人冷哼声,“别说得好像是我在从中破坏,你们俩之间的不可能,是我造成的吗?”   荣浅闻言,蹭地站起身,她两手握成拳,面带怒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少弦他有别的女人,我是难以接受,但他好歹才有一个女人,你呢?你凭什么数次揭我们的伤疤,厉景呈,你干净得了多少?你干净,会去X?你还不知道脏成了什么样!”   男人滑下双腿,颀长的身子站直后立在荣浅面前,她了无惧色,厉景呈陡然抓住她的肩膀,“第一次在X的时候我就不该放过你,什么循序渐进、慢慢来都是狗屁,荣浅,你真以为我有那时间陪你陶冶情操吗?”   荣浅抓向厉景呈的手,“那你想怎样,还想在南盛市公然抢人吗?做梦!”   “我早跟你说过,把你那利爪给我收起来,要不然的话,我就帮你把它们一个个都拔了。”   荣浅扬起抹冷笑,“你说,我跟了你,你就能保护我,厉景呈,现在你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你成了我的女人之后,我自然什么都能替你挡,我也能像霍少弦一样宠着你,但你现在还不是,很多事你就得这样受着,我厉景呈的女人,所享受的待遇应该是最特殊的。”   荣浅头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他是深不见底的一滩渊水,轻易就能将你给淹了。   林南与何暮很快找到阶梯教室,荣浅刻意拉开与厉景呈的距离。   “浅浅,班主任正找你呢,马上就要领奖了。”   荣浅擦下眼角,“噢。”   何暮上前,同厉景呈点了点头。   荣浅跟着两人离开,厉景呈走到窗前,看着楼底下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他不由失笑,方才居然为个小Y头动怒,实在难得啊。   几天后。   顾新竹的身体完全养好了,她挎着包来到咖啡厅,没想到厉景呈会单独约她出来。   顾新竹来到包厢,厉景呈关上门,“伯母,请坐。”   她坐了下来,“不知道厉少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厉景呈掏出一张白纸,拿出一旁准备好的印章,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盖章,再起身将纸推到顾新竹手边。   她不由吃惊,尽管知道厉景呈不简单,但他的心思,她还是很难猜。“厉少,什么意思?”   “我对荣浅的心思,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顾新竹将手里的纸轻扬,“那,跟这有什么关系?”   “我理解你,为了儿子,自然想争取更多的利益,如果有一天,我跟荣浅结婚了,我保证她不会要荣家的一分一毫,这张白纸您到时候可以把它变成一张财产转让书,或者等同价值的欠条,随便您,只要您高兴。”   顾新竹暗讶,“那你们要成不了一对呢?”   “这成不成的事,我一个人努力没用……”   依着荣浅对霍少弦的感情,厉景呈若不快刀斩乱麻的话,迟早他们有春风吹又生的这天。   顾新竹面上露出犹豫,厉景呈掏出烟夹在指尖,“我猜得出来,我和荣浅单独相处的那个晚上,也是拜您所赐,您要拆散霍少弦和她,无非是怕将来荣浅联合霍家,夺了荣择本该有的东西。”   她压下眼帘,将白纸折起后装入包中,“那你呢,为什么偏偏选中荣浅。”   厉景呈啪地点上烟,狭长的眼眸浅眯,他单手慵懒地撑住下颔,话语间凉薄的话随着白烟吐出,“我么?玩玩。”   厉景呈哪里想得到,以后的事,他自个都控制不住。   ☆、26和好,却不如初   荣浅来到风聆酒吧的门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年轻的女老板正好来酒吧,看到荣浅后大步上前,她拍了拍她的肩头,“浅浅。”   “希子姐。”荣浅回头打招呼。   莫希比她大一点,25岁,是霍少弦干爹的女儿,她的年龄刚好夹在他们中间,“浅小妹,干嘛站在这啊,进去吧。”   “我就路过,来看看你。”   莫希拽着她的手将她拖进酒吧,又让侍者上了杯猫爪,霍少弦不让荣浅在外沾酒,每次来,她喝得最高级别的酒就属猫爪了。   “你先坐着,我上楼一趟。”   “好。”   荣浅窝在角落的沙发内,酒吧驻唱坐在高脚凳上唱着悲伤情歌,她对准吸管喝了口,几乎没有酒味,不知不觉来这里,还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身前仅有的光线被遮去,荣浅下意识抬头,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霍少弦。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霍少弦长腿逼近,荣浅一脚踩在茶几上准备逃,男人手臂朝她腰间一搂,顺着她整个人都往后面的沙发上倒去。   荣浅两手去掰霍少弦的手臂,男人坐了下来,干脆将她提到自己腿上,让她像以前那样坐着。   她自然不肯,就挣扎,霍少弦臂膀往她腰后带,将她整个人贴至跟前。   “浅小二,”霍少弦抱紧她,“我们拥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   这句话,是荣浅曾经说给他的。   她动弹不得,目光移到霍少弦的脸上,“不一样了,霍少弦,你是自愿的,我没法接受……”   “我是不是自愿的,你真不懂吗?”霍少弦拥紧她,下巴贴向荣浅的肩头,“我霍少弦爱你多过爱我自己,我碰了别的女人,最难受的是我自己,我对她一点点爱都没有,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可我希望心里的坎能过去,不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丢了珍贵的第一次,而是我总算深刻理解了你的痛苦,你一直都比我还要痛,浅小二,这15年,你真想这样说断就断吗?我不许,我绝对不允许。”   荣浅身体战栗,“我说过让你找别的女人……”她止不住哽咽,“但是我接受不了,你真的……”   霍少弦拉下她遮住双眼的手,“你爱我吗?”   荣浅憋着嘴里的哭,就是因为爱,才会在亲眼见到那一幕后崩溃,霍少弦朝她嘴角吻去,声音缱绻颤抖,“爱不爱?”   “爱。”   “爱就不要分开。”   荣浅盯着跟前的男人,15年来,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早已沁入彼此,一旦谁想离开,另一半必定会去掉半条命。   荣浅不舍得,他们是这样的彼此相爱,可她的心里也有根刺了,她又该找什么方法拔掉呢?   当晚,是霍少弦送荣浅回家的。   他拉住荣浅的手进入荣家客厅,顾新竹和荣安深都吃了惊,荣安深将手里的茶杯一掷,“你还有胆来!”   “荣叔,”霍少弦扣住荣浅的手不让她挣开,“我和浅小二从来就没结束过,以后也不会。”   顾新竹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地厉害。   荣安深朝荣浅看眼,“你先上楼。”   霍少弦的手松开,荣浅慢慢走上去,楼底下能听到荣安深的怒骂声,但荣浅了解他,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向来把霍少弦当成了女婿。   霍少弦离开后,顾新竹将茶杯递给他,“瞧你发的这通干火。”   荣安深叹口气,“我能不气吗?”   “他和浅浅都结束了……”   “少弦毕竟知根知底,跟浅浅又从小一起长大,厉景呈家世再好,可相比而言,我还是赞同浅浅和少弦在一起。”   顾新竹闻言,嘴角的笑意微敛。   翌日,荣浅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是霍少弦的叫早短信,荣浅对着屏幕亲了亲,眼角扬开笑,心里却始终有种涩然挥之不去。   尽管他们都不肯轻易放手,可谁都不能保证,这道坎到底能不能真正地走过去。   荣浅并没表态,但她总想给自己个机会,只因为她明白,哪怕原谅不了霍少弦,她也没法接受他以外的任何人。   霍少弦来家里接她,荣浅换好衣服出门,男人单手把住方向盘,右手则紧紧拽着荣浅的手掌。   这是招标会之前的一个小小的活动,以往霍少弦进进出出也都会带她。   不少人都是认识的,荣浅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厉景呈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看到他们相携进来时,他眼眸浅眯下,眸里诡谲莫测。   霍少弦搂着荣浅来到他跟前,碰了下杯。   厉景呈唇瓣轻扬,“恭喜。”   霍少弦手掌在荣浅肩头收拢,“不用恭喜我,她本来就是我的。”   他总是将话说得满满,厉景呈的目光不由别向荣浅,他眼角飞扬,“霍少不是才有了新欢吗?这么快,就又能见旧人笑了。”   霍少弦岂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能激毁的,他话语沉静,“厉景呈,天下女人那么多,我只要荣浅。而对于你来说,除了她,你能扎在女人堆里面一个一个的选,你的旧爱在远方哭得时候,你听得过来吗?”   荣浅轻咬下唇,伸手握紧霍少弦的指尖。   她想,他们要是不再想那件事,肯定能和以前一样,毕竟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久。   荣浅同厉景呈擦肩而过,男人手里的高脚杯浅漾,不远处,一名玩伴过来,伸手拍了拍厉景呈的肩膀,“她不就是那个,上次在饭店里给我们唱歌的女孩吗?你还说她迟早是你的。”   厉景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想要的,你看我失手过吗?”   荣浅和霍少弦这样,也算没出厉景呈的预料,毕竟两人的感情纠缠时间太久,一朝一夕岂分得掉?   在厉景呈的世界中,问题其实很简单,要想彻底替荣浅斩断,唯一的办法只有……   得到她!   ☆、27再陷东侯宫   荣浅跟着霍少弦来到机场,李芬然在安检处等他们,她神色焦急,不住朝这边张望。   霍少弦脱掉手套,冰凉的掌心贴住荣浅的脸,“等我回来,最多一个星期。”   “嗯,”她不住点头,“你也别太急……”   荣浅说不出旁的安慰的话。   霍少弦和李芬然接到紧急电话,在国外养病的霍邦病情加剧,也没什么准备,机票都是临时订的。   李芬然走了过来,“少弦,走吧。”   霍少弦抱住荣浅,朝她嘴角亲去,“我不在你身边,当心点,离你那后妈远点。”   “我知道啦,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李芬然眼圈通红,“我应该陪在你爸身边,我就回来这么几天,怎么会这样……”   霍少弦安慰着她,颀长的身形朝安检口走去。   荣浅不禁跟上前几步,直到霍少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心头滋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怅然。   五天后,荣浅没等到霍少弦回来。   他匆忙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荣浅只知道霍邦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走掉的可能。   厉景呈来过家里,就荣浅和霍少弦和好的事,荣安深跟他详谈了一番,厉景呈一笑置之,还送上了祝福。   顾新竹敲响荣浅的房间门进去,“浅浅,跟我一道去商场吧,你爸让我给你买几套衣服。”   荣浅盯着电脑头也不抬,“我不去。”   顾新竹走到她身侧,“听说有不少新款上市……”   荣浅抬起头,目光透出与这般年纪不符的清冽,“除了学校和家里,这段日子我不会踏进别的地方一步,等少弦回来后,我要什么,他会给我买。”   顾新竹连着几天被她拒绝,她面上保持笑意,“好吧,那随你便。”   又是三天过去,霍少弦还是没回来。   荣浅的心也一直悬着,打小,霍邦对霍少弦特别严厉,可对荣浅却宠得不行,好几次霍少弦都会吃醋。   她想飞过去,可荣安深不让,说霍少弦在那边肯定焦头烂额,让她别添乱。   直到一个电话打到荣浅的手机上,她才知道出事了。   电话是荣安深的秘书打来的,说待会要来家里取护照,顾新竹不在,偏巧座机没人接,荣浅追问再三,秘书才透露,说荣安深临时要去美国,有个老友过世。   荣浅手里的手机差点握不住,荣安深和霍邦几十年的交情,在美国的朋友,也只有霍邦。   荣浅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护照,带了些现金,抓起一个包往外冲。   这种时候,她不能让霍少弦一个人面对。   家里的司机被顾新竹给支配了,打车去机场反而方便些,出了别墅,正好有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荣浅飞奔过去。   她没有给霍少弦打电话,这时,他应该谁的安慰话都没法听进去吧。   出租车飞速向前,荣浅低头翻着手机,里面有她和霍家人的合影,眼泪忍不住要往外涌,荣浅抬手擦拭下,越是这样越不能哭,霍少弦要看见她这样,心里肯定更难受。   荣浅看着街边的倒影,她是路痴,并不认路。   心里还在想着见到霍少弦要说些什么,去机场的路程似乎格外遥远,等到荣浅再次看向窗外时,她有些刻的恍惚,出租车司机猛地一脚刹车,荣浅人往前栽的同时,车门被人从外打开。   荣浅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被第二次拐进X。   愤怒和绝望无法抵消此时的恐惧,她也懂这边的游戏规则,只不过这次,她不用想都能知道,她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幸运。   负责人粗鲁地将她推倒在地,这儿,连发生的故事场景都和一年前如出一辙,X害了这么多人还能屹立在这,自然有不容小觑的背景。   负责人翻出名单,“厉少也一年多没来了?”   “是,自打上次被砸掉后,就再没来过。”   荣浅眼里一亮,负责人手指点了点,“你想法子约到他。”   “我怕……”   荣浅爬起身,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你就跟他说,这边有个女人,人面兽身,让他来看看热闹。”   负责人狐疑地朝她看眼。   “你总要有点噱头,不信,你试试。”   荣浅被拉扯着进了房间,她咬着手背走来走去,约摸半小时后,门被打开了。   厉景呈就站在门外,荣浅心里一喜,飞跑着过去,厉景呈看了眼,却转身要走,荣浅在对方关门之际忙拽住他手腕,“别走,救救我!”   “她的赎金,我给。”厉景呈冲门口的人道。   “不行。”这会,对方却拒绝的很干脆,“老板发话了,在拿到视频之前,这边的姑娘决不允许出去。”   “我也不行么?”   “一年前,就是因为有了漏洞,X才会招来横祸,如果有视频在手,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做,所以……”男人顿了顿,“您要么遵守游戏规则。”   厉景呈嘴角绷紧,荣浅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后再推入万丈冰窟,她不住摇头,“我不。”   ☆、28如愿以偿   荣浅拽住他袖口的手指颤抖,她急得眼泪已经涌出来,“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话,对对方来说构不成丝毫威胁。   厉景呈仍旧岿然不动,“我可没有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习惯。”   “这是规矩。”   厉景呈推了把房门,然后将荣浅带进去,他将门拍上时丢下句话,“给我五分钟。”   门一合上,荣浅就追问,“肯定有办法的,厉景呈,你报警!”   “你以为进了这里的人还能有机会报警?电话是打不出去的。”厉景呈目光攫住她的脸,“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我接到我爸秘书的电话,说霍家出事,我就匆忙出门了……”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   “他们不可能让我带你出去,这儿的摄像360°无死角,待会的场面更加不能作假……”   荣浅坐在床沿,双手抱紧肩头,“我要去找霍少弦。”   厉景呈环顾四周,“你要能飞的出去,那自然最好。”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5分钟没到,门就被打开了。   先前的人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手朝坐着的荣浅一点。   厉景呈点了根烟,靠着墙边一口一口地抽。   荣浅抬起头,眼里很快涌现出恐惧和厌恶,那个人比她爸爸年纪都要大了,半秃顶,肥头大耳,特别是那个啤酒肚,裤腰都勒不上了。   厉景呈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熄,抬腿往外走,似乎已经不感兴趣。   他手碰触到门把,身后的荣浅尖叫一声,男人的半个身子已经走出去,荣浅闭了闭眼睛,“厉景呈!”   这三字,他当然知道代表了什么含义。   脚步收住,厉景呈回过头。   对方看他眼,“厉少,您想清楚了?”   “是。”他折身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狠狠将手抽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出去。   荣浅紧咬住手背,肩膀轻颤不已,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砸在手背上,男人喜滋滋道,“厉少,还有句话不得不提醒您,明天早上若拿不到带子,我们会让她继续待在这。”   荣浅闻言,哆嗦了下。   “知道了。”厉景呈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偌大的房间,这会只剩下两人。   厉景呈继续走到窗前抽烟,荣浅的包在方才就被他们给扯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跟霍少弦已经要重新开始了,可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她没办法了,哪怕她现在自杀,他们都不会把她送进医院去吧?   荣浅脑子里胡思乱想,厉景呈再度掐了烟走过去。   她双目戒备,不住往后退,“别过来。”   男人扯开两颗扣子,单手撑向大床,身子呈倾斜的角度凑到荣浅跟前,“我虽然想要你,但不会勉强,不然的话,第一次你就逃不出去了,荣浅,怪就怪你自己又进了这个鬼地方,若不是人面兽身四个字我也不会来,你现在可要想清楚,你还有退路吗?”   “你帮帮我吧,”荣浅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肯定还会有办法,厉景呈,我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我那么爱霍少弦,我不能再让自己脏了。”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厉景呈没有丝毫的心软,“这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荣浅,没多少时间给你矫情,明早拿不到母带……”   “不!”荣浅吼出声,她是真的怕了,“我要是跟了你,霍少弦怎么办,我们之间15年的爱怎么办?厉景呈,你不会懂的……”   “现在不是给你做选择题的时候,”厉景呈倾上前,手掌扣在荣浅脑后将她拉近,“你应该庆幸,是我来了,别的,等出去了以后你再想吧。”   荣浅哽咽出声,厉景呈松开手。   半晌后,荣浅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她的心绝望到濒临停止跳动,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她走不出这个地方,大大的房间越来越窒闷。   厉景呈腰间围了条浴巾出来,荣浅圈紧双臂,他坐向床沿,大掌伸过去包住她的脚。   荣浅吓得要缩回去,厉景呈使劲抓住她的脚踝,他身子往前挪,荣浅嗓音嘶哑,“别过来。”   厉景呈伸出双手将她圈在怀里,陌生男人的气息萦绕不止,荣浅浑身战栗,声音也轻下来,“厉景呈,别碰我,不可以。”   他垂下视线,“你应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授意她这样做的?还有,又是谁这么歹毒,要将你送进这个地方?”   荣浅咬紧了牙关,“从刚才我就开始想了,能调得动我爸秘书的,还有谁?我以为她平时只是排挤我罢了,没想到……”   厉景呈叹口气,到底年纪轻。   “荣浅,别的已经没法改变了,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难受,就想着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熬过了今晚,谁欠你的,你就去一一讨要回来,你年纪小没法成事,没关系,我帮你。”厉景呈看到荣浅眼里渗出的空洞,他拨开她的手,吻上她冰冷颤抖的嘴唇。   荣浅在他怀里哆嗦着,眉间满满都是悲凉的绝望。   厉景呈想,他今晚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29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荣浅缩起双肩,她还想垂死挣扎,她不甘心啊。   可是,到了这一步,哪怕她抵死不从都没用了。   厉景呈感觉到她的僵硬,他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荣浅没法接受霍少弦以外的男人,她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如果说那年,她能给自己一个借口,那这次呢?   她还能给自己,原谅的理由吗?   荣浅两手下意识抵向厉景呈的胸膛。“不行……”   这两字,却说得孱弱无力,厉景呈拉下她的手,他半是哄着道,“有些事是注定的,荣浅,就算你和霍少弦在一起,破镜也难重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分开。”   荣浅晃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知道,过了今晚,她就彻彻底底失去霍少弦了。厉景呈目光扫过她腹部上的纹身,并没当回事。   他亲柔地吻着她,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不想看。   厉景呈双手同荣浅紧紧相扣,不让她逃,他薄唇贴到荣浅耳际,“别怕,别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种事并不可怕,好么?”   “我不,”荣浅似乎缓过神,“我要见霍少弦。”   即将沉沦的女人却喊着要见另一个男人,厉景呈还是头一次碰到,他凑近她“只要他这会能出现在这,我就离开,嗯?”   厉景呈没法再等了……   荣钱眼里总算有了焦距,她收回神,目光对上他,“厉景呈,我恨你。”   厉景呈修剪好看的鬓角处细汗渗出,衬得那一双眼真艳得开出花似的,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会五官越发生动逼人。   这一切,荣浅却无心欣赏。   厉景呈可不管她嘴里说什么。   平静伊始,风浪驶过,她恨极了,扯着嗓门喊道,“顾新竹,我恨你!”   她忍着,忍着。   一遍遍告诉自己,熬过这一次。   她要回家,她要见霍少弦。   很久之后,荣浅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   厉景呈从浴室出来时,荣浅的衣服都穿好了,还是跟先前那样蜷缩在床头。   厉景呈丢开毛巾躺到床上,这会体内有一种餍足感,但又有些空虚。   他点上根烟,“明天回去以后,你跟你爸说,我们俩订婚。”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抽口烟,坐直起身,“霍少弦也许能接受你有过一个男人,但你能保证,他能接受两个吗?况且,这次来说,算不上是我强迫你吧?”   她仿佛被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双手去推他,厉景呈一把将这小母老虎控制在怀里,都是他的人了,这会还怕你亮爪子不成?   “订婚后,我把你接出来,那个家你还待得下去吗?”   “我不要和你订婚。”荣浅从没想过婚姻的事,更何况那个人不是霍少弦。   “荣浅,”厉景呈靠回床头,“你若不干干净净断掉,难道,今晚的事你要告诉霍少弦?你在他眼里,还想多脏?周而复始,霍少弦为了迈过道坎,就再去找一个女人,难道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荣浅抱住膝盖,“闭嘴。”   厉景呈长臂将她捞进怀里,他伸手关掉灯,荣浅抱着头的双手松开,厉景呈将她搂在怀里,“你还能给自己跟霍少弦继续下去的理由吗?”   她给不了霍少弦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无法独一无二,却只能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吗?   荣浅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厉景呈身和心都得到剧烈的满足,他手掌抚弄她的肩头,体内的兴奋久久未能散去。   翌日一早,就有人过来取带子。   荣浅在将近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她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惊醒,睁眼时见厉景呈已经穿好衣服。   “走吧,我送你回家。”   荣浅跟在他身后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门口,他自然地环住她肩膀。   负责人将东西递到厉景呈手里,“厉少,这是母带,我们这只有一份复印件,您放心。”   厉景呈拿过东西,拥着荣浅离开,才走出大门,她着急去抢。   男人侧开身,当着她的面将母带塞进口袋,他勾起抹笑,“等订婚那天,我把它当订婚礼物送给你。”   ☆、30订婚   回去的路上,荣浅坐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厉景呈心情不错,荣浅看着倒车镜中的影像,手掌狠狠握拢。   厉景呈手伸过去攥紧她手掌,荣浅挣扎下,男人握锝更紧,荣浅动作激烈,似乎被他牵住手就跟沾了病毒一样。   厉景呈朝她看眼,手里力道微松,荣浅收回后两手死死交相扣住。   厉景呈打破沉寂,“回去后,订婚的事你说还是我说?”   荣浅冷笑下,“厉景呈,你别告诉我这样做,又是为了帮我。”   “荣浅,我得到了你的人,我很满足,我更愿意以后都能替你排忧解难。”   荣浅从还给她的包里找出手机,几十个来电显示都是霍少弦打来的,荣安深也有好几个,她握紧手机,脸靠向车窗。   厉景呈笑了笑,“或许,你求求我的话,我可以替你隐瞒这件事,你等霍少弦回来后,你们还是恩爱的一对。”   他心里其实有十成的把握,霍少弦和荣浅都是有爱情洁癖的人,这次,他们之间是彻底完了。   回到荣家,佣人快步引着两人往客厅里走,一边激动地高喊道,“老爷,太太,小姐回来了。”   荣安深整夜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看到两人进来,他双眼霍然一亮,“浅浅!”   声音里,竟已有了哽咽,怎么都控制不住。   顾新竹脸上依旧是那样端庄慈爱的笑意,她三两步迎上前,“浅浅,你去哪了啊?可把我们急死了,你爸报警,警察说……”   厉景呈看眼身侧的荣浅,她并未扑上去厮打,也没有质问,冷冷用一句话噎住了顾新竹,这话,可谓是平地起惊雷,“爸,我和厉景呈要订婚了。”   尽管有把握,但厉景呈没想到荣浅会这么快开口。   荣安深怔了片刻,“浅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荣浅精疲力尽,“爸,我和霍少弦两个人再纠缠下去的话,会把彼此拖死的,我不要再爱了,我好累,至于订婚的事你们商量吧,越快越好。”   说完这席话,她转身上了楼。   “这是怎么回事?”荣安深这回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   厉景呈照‘实’回答,“我是在她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她当时哭的很伤心,我就把她带去了酒店,原谅我没有跟您知会声。荣浅心里很痛苦,我说我喜欢她,我们可以订婚……”   荣安深无奈地叹口气,话中满满都是疼惜,“终究过不去这道坎啊……”   厉景呈回去后,荣安深来到荣浅的房间,她整个人闷在被中,荣安深坐向床沿,“浅浅,订婚的事太突然了……你又了解厉景呈多少呢?”   “爸,这不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荣安深照着她被中的脑袋拍了拍,“你是我的女儿啊,我要看的是你幸福,可你和少弦……”   “爸,”荣浅打断他的话,霍少弦三字,已经成了她心里再也没法触及的痛,“我和厉景呈在一起了,对谁都好。”   “真的想好了?”   荣浅没再开口,想?谁给她想的权利了吗?   三天后。   厉景呈带了聘礼来,也算正式定亲,荣浅安静地坐在沙发内,荣安深皱着眉,“你那边的亲戚都不出席,这怎么行?”   “伯父,等荣浅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一定会给她个盛大的婚礼。”   一旁紧挨荣安深的顾新竹眼里溢出嘲讽,他还真当厉景呈对荣浅多认真吗?不过是玩玩罢了,自然不会通知家里人。   荣浅听这些头疼的厉害,“爸,订婚就选在这个周末吧。”   “这么快?”   再不快,霍少弦就要回来了。   荣浅想,她到底不够勇敢,也不舍得霍少弦面对那样的场面,到时候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荣浅无数次猜想过她和霍少弦的婚礼,他们也讨论过,毕竟是彼此相爱,隆重与否都不重要,可霍少弦不干,说是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订婚这天,风和日丽,挥去了连日来的阴霾,天气格外舒畅,荣浅并没有请她的朋友,在她心中,她从来没把这一场盛宴当成她的订婚礼。   尽管男方的亲戚都未到场,可这一场强强联姻,热闹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地点选在南盛市最好的酒店,荣浅看着荣安深和厉景呈不住在席间敬酒,全场的香槟玫瑰据说都是从法国空运来的,弥香扑鼻。   顾新竹就坐在荣浅身边,趁着桌上的人不在,她含笑端起酒杯,“来,浅浅,妈祝贺你啊,找到个这么好的未婚夫。”   “我今晚就要搬出去了,以后家里的钥匙你用不着再辛苦记着。”   顾新竹并没动怒,笑了下,“瞧你说的,你妈不在了,我当然要替你爸管好这个家,也管好你。”   不远处,厉景呈敬完酒后举着杯子朝她笑了笑,他们订婚的事尽管没有弄得满城皆知,可霍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荣浅只盼着这订婚宴赶紧结束。   却不知,酒店外面,一辆炫黄色跑车呼啸而来,无人能拦,他并没按着规定来到停车场,而是将车直接甩在大门口。   霍少弦拍上车门,酒店保安出来,“先生,您的车——”   “走开!”霍少弦照着他胸口猛地推去,他直直往里头闯,越来越多的保安出来拦阻,霍少弦这会就犹如红了眼的狮子,谁拦他谁倒霉,他挥开伸来的手,大步闯入会场内。   他推开门的力道过大,再加上成批保安跟在后面,一下就吸引了里头所有人的目光。   霍少弦修长的腿快步往里跨,一名侍者正好经过,霍少弦抄起个酒杯砸到墙上,荣浅抬了抬头,呼吸几乎凝滞在喉间。   “荣浅!”   霍少弦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颓废,但仍掩不住他那股气势,他怎么都没想到好不容易赶回来,迎接他的却是荣浅和厉景呈订婚。   厉景呈放下酒杯,越过人群来到荣浅身侧,荣浅全身犹如被钉在椅子上,连起身的意识都没了。   ☆、31我是厉景呈的   霍少弦握紧双拳,手背凸起的肌理昭示出他的怒意,他冲过去就要给厉景呈几拳。   荣安深怕事情闹开,他拦了把霍少弦,“少弦,别闹,不然明天的报纸可就全是关于浅浅的了,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出去?”   霍少弦太阳穴处青筋直绷,荣安深知道他心里在乎,所以掐着他的软。   霍少弦强自镇定,每个手指下了十足的力道后才松掉,他拨开荣安深的手,“荣叔,我不会闹,我就有几句话想问问荣浅。”   他越过荣安深走向前,荣浅手掌移到腿上,狠狠掐了几把,意识似乎才清醒,她双手压着桌沿缓缓起身。   “浅小二。”霍少弦并未走到跟前,而是站在了几米开外。   荣浅握拢手掌,他过来,自然是要问个明白,“少弦,对不起。”   “是他逼你的吧?我出去前我们还好好的。”   荣浅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心爱之人不能相守,一句简单的质问都变成利刃直刺心头,爱的无望,痛得刻骨,“少弦,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的事,你放不下,你给我的伤害,我又放不下,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掉。”   “那他呢?”霍少弦手指直指厉景呈,“你不爱他,就能和他在一起?”   “就是因为不爱,以后才不会有伤害。”   厉景呈闻言,面色一紧,这女人,当着全场的面公然说不爱他,聚拢过来的人大半都在看好戏,霍少弦和荣浅的关系在上流社会那早就是定下来的,如今荣家匆忙订婚,那些人本来就好奇着。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答案,心都凉去大半截,“浅小二,你舍得吗?把我丢在一旁你舍得?用不爱的人绑住自己一辈子,你舍得?”   荣浅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步子差点踩在厉景呈的脚上,男人手臂顺势往她腰际揽去,“霍少弦,有些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霍少弦扬起抹冷笑,“厉景呈,我和荣浅之间,若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你再等一百年都没你的事……”   荣浅打断他的话,“少弦,就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问题,才没法往下走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霍少弦逼上前一步,神情冷若冰霜,他不信荣浅这么几天就能答应厉景呈,这里头肯定有事,“他怎么逼你的?”   旁边的顾新竹看了会好戏,这才起身说道,“少弦,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景呈哪里会逼浅浅啊?”   “你闭嘴!”荣浅忽然一声怒喝,顾新竹吓了跳,当即脸色难看下不来台,“浅浅,你……”   “让你闭嘴,就是一句话都别说。”荣浅让她将后面的话都噎回去。   厉景呈伸手将荣浅推到自己身后,他三两步上前走向霍少弦,男人站定后,以沉稳独厚的嗓音道,“你既然也知道是你们的问题,又何必逼着她非要迈过这道坎呢?一步跨出去容易,可倘若裂缝太大呢?粉身碎骨和周全之间,你希望她选择哪一个?”   霍少弦自始始终目光都盯着荣浅,“我只要你一句,为什么跟他?”   荣浅想到那晚的迫不得已,她眼圈微红,“少弦,我15岁那年的生日你记得吗?我穿上你送给我的白裙,你说,看,多么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人儿……”   话音方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些话,不知道内因的人自然听不懂,她鼻音已然加重,泪水刷过精致的妆容,霍少弦的心犹如被人撕扯似的疼痛,“等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能送你白裙,还能给你说这样的话,浅小二……”   “少弦,放手好不好?”荣浅的话里有了祈求,“放手,好不好?”   他从小就架不住她的央求,可这次不一样。   霍少弦嘴里的话是从牙关间一个个蹦出来的,“我不放!”   荣浅有些无措,霍少弦仿佛当边上的人都不存在了,“我只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   有一种痛,是抽丝剥茧的折磨,荣浅戴着白纱手套的手捂住脸,“那我放手行不行?霍少弦,我把你放开了,我不要你了。”   从来都知道,有一天要分开,那肯定会痛。   只是荣浅没想到会这么痛。   霍少弦狠狠盯着她,“你还是我的浅小二吗?”   荣浅心里再度一刺,她嘶哑着嗓音,“不是了,我以后只是厉景呈的荣浅了。”   霍少弦孤单的身影抛在光里面,长长的,寂寞而又寥落,荣浅最后的那句话当真让他心如死灰,如今,她对他说,她是别人的了。   原本,他伸手就能将她带走,现在,她却不愿意跟他离开。   她不愿意的,他抢也抢不走。   厉景呈回到荣浅身边,揽过她照着脸上亲吻过去。   霍少弦转了身,他动用了庞大的精力财力,历经十几天地狱般的抢救和垂死挣扎,他总算将霍邦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可是……   他却丢失了他最美好的爱情。   荣浅看着他挺直脊背朝外走,他看不见她,她便能肆无忌惮表现出自己的哀伤,厉景呈见她泪流满面,他伸手替她擦去。   荣浅拍开他的手,眼睛恨恨盯向他。   男人忽然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拉近身前重重吻下去。   身后传来宾客们的掌声,荣浅想要挣开,可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力道很重,捧住她脸颊的手指好像卡着她得铁笼似的,霍少弦没有回头,径自走出了会场。   半晌后,厉景呈才松开她。   荣浅的妆容被弄花掉,厉景呈强行拉过她一只手,拿出戒指往她手上套去,她有片刻地挣扎,弯起手指似要反抗,厉景呈一个用力,不顾她会不会痛,将戒指强行套入她指端。   ☆、32不妥协   荣浅怔怔盯着手上的戒指,这一下以后,她是不是就真的被厉景呈套牢了?   荣安深继续招呼宾客,酒宴散后,陆陆续续的车开出酒店,荣安深回头看眼女儿,他到底心有不舍,“浅浅,你要是想回家住的话……”   “爸,我不想。”荣浅再没了别的话,顾新竹拉下荣安深的手臂,“回家吧,你也喝了不少酒,浅浅以后你就交给景呈吧。”   荣安深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钻进后车座离开,厉景呈招了招手,有人将他的车开到跟前,他拉开车门,示意荣浅坐进去。   回到厉景呈的住处,这也是荣浅头一次来,气势磅礴的独栋别墅,要比荣家来得更奢华,跟他走进去,连续的拱门与回廊之后,踩着平铺的大理石穿过高阔的长廊,荣浅不由哆嗦下,这个家既大又空旷,犹如欧洲盛行的古堡一般。   荣浅走到厉景呈跟前,她摊开手,“东西呢?”   厉景呈两指扯松领带,嗓音微哑,装腔作势道,“什么东西?”   “那盘母带。”   “哦。”厉景呈拉住她的手直往楼上走,主卧是黑白色为主,高洁不失格调,厉景呈坐到床沿,扯了领带再脱去外套,只留一件包裹住匀称身材的衬衣。   荣浅这会有了怕意,她尽管答应厉景呈的提议,可前路如何,她甚至都来不及想。   厉景呈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向自己,他就势搂住她,荣浅退开些,厉景呈干脆扳过她的脸。   荣浅双手推向他肩膀,“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有些微的醉意,双臂紧箍住她不放,“荣浅,以后我碰你就是名正言顺,你就是我的。”   “不是,我和你没关系。”   “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厉景呈嘴角挑起抹笑,他额头抵着荣浅,“你以后要靠我的地方还多着呢,荣浅,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也就是说,我们这样就是一种交易了?”   “可以这么说吧,”厉景呈轻咬住她的耳垂,“但我对你有意思,这是真的。”   荣浅就势侧过身,双手抱住胸前,“厉景呈,你出去。”   “什么?”厉景呈有些懵,他没听错吧?   “我不要跟你睡一个房间。”   “别闹……”厉景呈说完,又要去亲。   荣浅脾气也上来了,“我让你别碰我,厉景呈,你要不出去,我就回荣家。”   “发什么疯呢?”厉景呈面带恼意,不情愿地坐起身,“难道我请你回来,还要把你当佛一样供着?荣浅,我还真往你脸上贴金了是不是?”   “我也没求你带我回来啊。”荣浅蹭地坐起身,“厉景呈,你要不出去,那我出去。”   她拖着礼服裙摆走向门口,厉景呈三两步过去挡住她的去路,“这儿的每个房间我都有备用钥匙,死了这条心吧。”   荣浅气得转身走向沙发,“那我睡这。”   厉景呈可不由着她,这是原则性问题,一旦妥协,那他之前的都白算计了。   他跟了过去,拦腰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走,起初她还用力挣扎,到最后没了力气,干脆躺在那。   睡在陌生的房间,躺在并不熟悉的男人怀里,荣浅想到霍少弦离开时的背影,心痛得一阵紧过一阵,15年啊,结束的时候居然几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带过。   厉景呈搂得她很紧,荣浅想翻个身都不行,她又累又困,很快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厉景呈站在床前擦着头发,荣浅只是睁开道眼帘,感觉还在做梦,视线所及的地方是男人结实的胸肌,她迷迷糊糊蹭着身下的被单,“霍少弦,你又……”   厉景呈手里动作一顿,将毛巾甩到边上后,弯腰一掌拍向她的腿部,“起床了。”   巴掌声很响,荣浅痛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她怔怔看向四周,厉景呈坐在床沿,“去洗洗,你这张脸还能看吗?”   荣浅用手朝脸上擦了擦,“那你别看啊。”   她从床上滑下去,厉景呈拉住她的手,“待会陪你回趟荣家。”   “我不回去。”   厉景呈顺势将她抱到一边,勾了抹邪魅的笑,“不舍得回家了?”   “别老抱我。”荣浅别过头看他,假眼睫毛掉下来一半,整张脸跟个调色盘似的,厉景呈松开她,“谁要抱你,昨晚还没洗澡,真不知道脏成什么样。”   荣浅脸色悻悻,“昨天太累了,我就一晚上没洗。”   厉景呈见她还杵着,“是不是要我帮忙?”   荣浅望了眼身上皱皱巴巴的礼服,“我要换什么穿?”   厉景呈起身,拉住她的手来到衣帽间,荣浅看到一半的空间已经分给了她,衣帽间大的吓人,有鞋格、内衣格,上装下装也都分开,每个色系均有自己独立的地盘。   厉景呈随手拿了套衣服给她,荣浅透过偌大的落地镜看到里面反射出的两人,她无措地站在那,到这会才清楚意识到,她脱离了荣家,脱离了霍少弦,以后都要依靠这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33神秘照片   荣安深一早就让人准备,荣浅和厉景呈是接近十一点了才回得荣家。   顾新竹早在门口候着,看到荣浅回来,笑意盈盈过去,“浅浅啊,睡过头了吧?你爸都等你老半天了。”   坐在沙发上的荣择不以为意抬头,对顾新竹这样的态度,他向来都不屑。   荣家的掌权人迟早是他,顾新竹实在不必再对荣浅这般热情谦让。   而荣浅,自然是不领情的,她对顾新竹恨得要死,这会更装不出好脸色来。   厨房一一上菜,荣浅瞥了眼,又全部是依着她口味来,“咦,怎么没有珍宝蟹和酱汁蹄髈,炒三鲜也没看到呢。”   荣安深接口,“浅浅,你什么时候变口味了?”   “爸,”荣浅拿起筷子,“你平时不在家的时候,这几样菜是必上餐桌的,我能不吃吗?不过不合口味的还真是没法习惯呢,哥,你看妈,今天又为了顺着我没准备你爱吃的,你不会饭都吃不下吧?”   荣择冷哼声,“我可没你那公主病。”   顾新竹脸上仍旧扬着笑,“浅浅,瞧你说的,你问问管家,哪天你爱吃的我没给你备上啊?”   哪怕谎言已经被拆穿,顾新竹永远有这本事,她从来都不会恼怒,一直这般笑脸迎人,荣安深拦下了话语,“咱荣家又不缺钱,以后别为了浅浅让荣择迁就,喜欢的一起上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顾新竹笑了笑,目光别向厉景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儿新女婿上门,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厉景呈啜口红酒,随着荣浅的称呼道,“妈,从昨天起,我就不是外人了。”   顾新竹一噎,“是是,瞧我这话说的。”   几人说了会话,荣安深接着道,“浅浅,你订婚这么突然,爸爸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你有看中的吗?”   荣浅咀嚼着,尝不出咸淡味,“什么都能要吗?”   荣择扬了扬眉头。   荣安深两手交扣,“只要爸能满足你的。”   “那我要温庭雅苑。”   荣妈妈没死之前,他们就住在温庭雅苑,后来顾新竹进门,自然不肯再住那,也就搬来了新居。   “好。”荣安深未作考虑。   “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从今天起,都归我。”   顾新竹眼里的笑意微黯,她不由瞅向荣安深,他平日里喜欢收集古董,不少藏物更是价值连城,而他更把温庭雅苑当成藏馆,里面有块蝴蝶玉佩顾新竹一直喜欢,荣安深也说过等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荣浅也在场。   顾新竹朝他看眼,想要出口提醒。   但荣安深显然没想这么多,他眉头舒展,“行,都归你,只要我女儿开心。”   荣浅脆生生喊了句,“谢谢爸。”   饭后,荣安深就把钥匙给了荣浅,温庭雅苑离荣家并不远,这名字还是荣妈妈自己起的。   荣浅想过去看看,厉景呈陪她来到温庭雅苑,开门进去,厉景呈望着满屋的藏品不由失笑,“怪不得你后妈气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整栋别墅,只有二楼的两个房间没变。   荣浅推开自己的卧室进去,这儿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她径自走向床头柜,看到相框里摆了一张她和霍少弦的合影。   那时都还青涩,穿着校服,霍少弦打小就是拔尖的,不论成绩还是长相,他手臂随意搭在她肩头,一抹阳光明艳了竹马青梅的美好。   荣浅胸口又开始痛。   厉景呈从她手里接过相框,“这是你几岁时候照得?”   “十三岁。”   这照片是她后来拿到温庭雅苑的。   “跟他的回忆,你也该收拾收拾了。”厉景呈将照片朝床头柜一丢。   荣浅宝贝似的将它捧起来,男人见状,上前从她手里再度将相框夺过去,“你是厉景呈的人,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口的。”   “那是我对霍少弦说的不假,可我们订婚却是假的。”   “谁跟你说是假的?南盛市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可都看着。”   荣浅伸手想要拿回来,“我不承认。”   厉景呈侧开身,荣浅去抢,被他双手禁锢在怀里,他薄唇凑至她耳边,语气漫热,“都在一起了,这种事还能不承认?”   荣浅闻言,脑袋朝他胸前撞去,厉景呈猝不及防往后退,手里的力道一松,相框啪地摔向地面,然后滑入了床底下。   她的是公主床,两边有拱形,床板下面是十几公分的空隙,荣浅趴下身试图往里钻,可缝隙太小,她只能将手朝里探。   厉景呈蹲下身,面色已有不悦,“起来。”   荣浅并没有理睬,她手臂伸进去摸索,厉景呈拽住她另一只手,指尖扫到了什么,她伸手去拽。   男人沉下音,“这又不是狗洞,你钻什么?”   荣浅朝他白了眼,拿着东西后起身。   厉景呈看了眼,是个牛皮袋,并不是先前的相框。   牛皮袋上还有绑住的粘纸,荣浅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东西为什么会贴在我的床板底下?”   厉景呈接过牛皮袋,绕开线扣后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   荣浅凑上去一看,照片里的内容都是荣安深和顾新竹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荣择也才是个少年,照片的场景都不相同,且右下角都有日期。   荣浅大惊失色,“这些照片是我妈妈出事前不久拍的,我妈车祸是两个月后。”   厉景呈将袋里的另一张纸拿出来,上面写着个地址,荣浅将纸接过去,“这是我妈妈的字,我记得,她留着的日记本我还放在家里。”   “那这些照片,应该是你妈妈找人拍到的。”   荣浅心里不由咯噔下,“可是我爸说,我妈从来不知道顾新竹的存在,她到死都不知道。”   厉景呈将照片和纸塞了回去,见荣浅怔在原处,他伸手将她揽到跟前,“这上面的地址,应该是顾新竹未进荣家之前的安身之处,荣浅,你妈妈可能还跟她碰过面。”   荣浅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把照片贴在她的床底下,她伸手圈住厉景呈的腰,下意识想要找个能给他靠一靠的怀抱。   ☆、34和他对着干   走出温庭雅苑,厉景呈看眼荣浅手里抓着的牛皮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心里再有怀疑,但要得到确切答案,还需要时间。   厉景呈微笑着点点头。   回到帝景,荣浅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藏起来,厉景呈没去公司,来到客厅,看到男人在那看着财经报道,荣浅又觉得不适应起来,听到脚步声,厉景呈头也不抬,“晚上跟我出去趟。”   “去哪?”   “订婚了,有几个朋友要聚聚。”   荣浅坐到他对面的沙发内,“厉景呈,订婚那天你连个朋友都没出席,你是有多不当一回事啊?”   “那你自己呢?”男人反问。   荣浅看也没看他眼,“我不去。”   “不去也要去。”   “在人前有什么好装的?”   厉景呈丢下遥控器,“这不是装,你还不清楚事实么?我和你订婚是真,订婚后所有的一切也做不了假。”   傍晚时分,荣浅不情愿地跟着厉景呈出门,他换了身休闲的打扮,浑身散发出只有在这种年纪才有的慵懒性感,开车到了酒吧门口,荣浅下车,“为什么要来这?”   厉景呈上前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抬头看向风聆酒吧的字样,荣浅不自然地躲开他亲昵的动作,“换一家不行吗?”   厉景呈手臂再度拥住她,“麟子看中里面的老板有段时间了,走吧。”   荣浅被他拉着手往里走,厉景呈的几个朋友都比他们早到,孙佳麟手臂一扬,“在这。”   “迟到了啊,赶紧罚酒。”   厉景呈拉住荣浅走了进去,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孙佳麟二话不说倒了六杯半指高的酒,“每人三杯,喝完再说。”   厉景呈削薄的嘴角轻挽,先喝了一杯,这才扭头望向荣浅,“会喝酒吗?”   “不会。”她回答得很干脆。   “哪有出来玩不会喝酒的?你忍心看你男人替你喝?”旁边人起哄。   她有什么不舍得的,荣浅眉眼丝毫未舒展,口气也颇为冷淡,“我只喝猫爪,别的滴酒不沾。”   “呦——”孙佳麟还想说着什么,厉景呈打断他的话,“我来喝,不就几杯酒么?”   喝完最后一杯,酒气上冲,厉景呈随手搂过荣浅,朝她脸上亲去。   荣浅没想到他会这样,她擦了擦脸,语调扬高,“你做什么?”   厉景呈手掌落向她肩膀,将她往怀里拉,“我还不能亲你了?”   荣浅脸青一阵白一阵,厉景呈的几个朋友也是面面相觑,他突然订婚本来就出乎他们意料,没想到荣浅居然连被他碰一下都反感。   “景呈,怎么回事啊?”孙佳麟架起腿,抽了口烟。   “你管我的事做什么?”厉景呈毫不客气回道,他浓密的睫毛微垂,人往后靠,荣浅抬头,正好看到莫希进来,服务员正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莫希朝这边看了眼,目光同荣浅对上。   她很快拿了瓶酒过来,人还未到,声音早就窜到他们耳朵里,“厉少孙少大驾光临,没想到南盛市那么多豪门会所你们不捧场,居然看中了我这小地方。”   孙佳麟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他倾起身往前凑,莫希拿出开好的酒给他们倒上。   莫希穿了件V领短裙,她不敢有大动作,孙佳麟把手伸向她手背,“几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荣浅见状,就要起来,厉景呈压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莫希干笑声,“哪里啊,你们慢用,我……”   “今天我包场了,你可别又推脱有事,来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孙佳麟再度去抓莫希的手,莫希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坐到了一边。   厉景呈招呼服务员过来,“拿杯猫爪。”   “是。”服务员转身要走。   荣浅却喊住她,“不用了,我不喝。”   如果她要戒掉霍少弦的话,就要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戒掉。   厉景呈眉头微皱,“随便你。”   那边,莫希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情绪,“孙少,你别这样。”   孙佳麟一手揽着她肩膀,另一手端起酒杯往她嘴边凑,荣浅看不过去,厉景呈挡在她跟前,“想做什么?”   “莫希是我干姐……”   厉景呈并不关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他轻描淡写,这样的场面仿佛是看惯了的,“放心吧,出不了大事,玩玩而已。”   “玩玩?”荣浅眼里跳跃着讽刺,“你们都喜欢把别人的不情愿当成玩的资本是吧?”   莫希听到这些话,忙朝荣浅使个眼色,“我喝我喝,不就一杯酒吗?”   除了莫希以外,别人都将视线投向荣浅,她这会还是个学生,以往出入又都有人护着,不像莫希,早入社会几年,磨砺过后也比她圆滑。   “希子姐,有莫伯伯给你撑腰,你还要做这些不情愿的事吗?”   厉景呈啜口酒,不由觉得好笑,这小女人倒也学会以权压人了,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再说,还有霍家……”荣浅目光投向孙佳麟,“还有霍少弦,他是莫伯伯的干儿子,他也不会由着你被人欺负。”   孙佳麟眯起一双眼,“你威胁我?”   莫希自然不想惹事,“算了算了……”   厉景呈忽然扣住荣浅一只手,将她推到了茶几跟前,“既然你看不惯,你把这杯酒喝了。”   “那可不行。”莫希忙制止,那可是波兰伏特加,是酒精度数最高,最烈性的酒,就连她喝了都受不了。   荣浅有些犹豫,厉景呈冷笑下,“知道怕了?”   荣浅闻言,抄起桌上的酒杯,莫希惊得忙起身,“浅浅,你忘了少弦的话了?他不让你沾酒。”   她鼻尖漾起难以承受得酸涩,是啊,要换成霍少弦怎么舍得她沾这种酒?   荣浅拨开莫希伸过来的手,“希子姐,我喝这杯不是为了你。”   她握紧酒杯,侧过身直面厉景呈,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倚在沙发内,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厉景呈,你让我喝掉这杯酒,无非是要压一压我的性子,可我告诉你,我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的,你让我喝,我就喝,喝完了我还是看不惯你!”   ☆、35无家可归   最后一句话,直接亮了。   厉景呈阴着脸看到她一仰脖,咽下去时五官都皱了起来,生动的不像话,荣浅捂着嘴,四下想要找水喝,厉景呈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让她乖乖坐在那。   她辣得眼睛半晌睁不开,胃里面火烧火燎似的,莫希看着不放心,让服务员去拿杯冰水来。   荣浅想伸手接,厉景呈先一步拿在手里,她捂着嘴,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厉景呈将杯口送到她嘴边,荣浅要接,男人不让,她只得就着杯口一下下喝着。   莫希推脱有事,孙佳麟也不好多留,只得让她离开。   一杯酒下肚,荣浅很快就醉的七荤八素,在旁边时不时上演小插曲。   她自己当然是不会有印象的。   厉景呈把她丢在角落,荣浅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一会躺到厉景呈腿上,一会双手吊住他的脖子,一会又爬到他背上……   不得已下,他只能拎着她回帝景。   荣浅醉酒很粘人,跟平日里判若两人,厉景呈将她抱到床上,她两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厉景呈膝盖压着床沿,“荣浅,松手。”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她开始哼唱起来。   擦,她是有多爱这首歌?   厉景呈扳开她的手,荣浅坐在那摇摇晃晃的,她嘟起嘴凑过去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厉景呈目光斜睨向她,她嘴又凑了过去。   等她第三次亲来时,厉景呈可没浪费,他薄唇迎过去,大掌扣在了她脑后……   翌日,荣浅清醒时头还疼着,胃也不舒服,她坐了起来,看到地上散乱着一堆衣服。   厉景呈从卧室外进来,“起床了,吃饭。”   “厉景呈,你对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男人语气自然。   荣浅抡起床头柜上的一样东西砸过去,也没看究竟是什么,厉景呈偏过头,身后的地板传来啪地一阵巨响,荣浅红了眼眶,“谁让你对我这样的?”   “我是你未婚夫,要你怎么了?”   荣浅掀开被子起来,捡着衣服就往身上套,她显然把订婚两字看得太容易了,厉景呈冷眼旁观,“荣浅,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前好好想清楚,你还有地方可去吗?”   荣浅鼻尖泛酸,穿好衣服后直往外面走,厉景呈并未拦她,她下了楼,走出帝景,可刚来到大门外,她就收住了脚步。   顾新竹看到她这幅样子,指不定会幸灾乐祸成什么样,她既然决定走出荣家,就没想过回去。   厉景呈站在阳台看到荣浅怔在那的身影,她被人捧着生活了二十年,性子太简单,尚需磨练,她这会首先要认清的就是,除了他这儿,她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荣浅蹲在了大门口,她双手抱住膝盖,身子缩成很小的一团。   身体的不适让她倍觉羞愤,可她也觉得无力,厉景呈本来就不是善人,她还能指望他搭救她一把之后,不动她分毫吗?   荣浅看着脚下的马路,心不可避免想到霍少弦,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太多,她想着,他们要是继续爱下去多好啊?   可是,霍少弦……   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她的眼泪掉到地上,斑斓的阳光衬着一层破碎在眼底炸开,荣浅抬手擦向眼睛,她无家可归,也无法回到爱人的怀抱,她只能回头。   厉景呈看到荣浅慢慢站起身,然后调头往里走。   他下了楼,正好看到荣浅从门口进来,厉景呈径自来到沙发前,朝她招下手。   荣浅不情愿地走过去。   厉景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说说,我能不能要你?”   她别开眼,视线装作看向远处。   厉景呈将她的脸别回来,“能不能?”   “我饿了,我想吃饭。”   “不回答不准吃饭。”   荣浅吐出口气,“厉景呈,你图什么?你明知道我爱的是霍少弦。”   “把这话给我吞回去,”厉景呈出声警告,“以后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我把你嘴巴堵了。”   男人起身,居然拦腰将她抱向餐桌,荣浅不得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她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的她,太恣意了,她一直觉得这样很好,可现实却在告诉她,该低头时要低头,该圆滑时就不该绷着。   厉景呈让她坐在椅子上,注意到她出门太急,脚上连鞋都没穿。   男人抬起她的腿,让她踩在自己脚背上,荣浅心里一暖,霍少弦以前也有过相同的举动,她不自然地蜷缩起脚趾尖。   厉景呈瞅着她的侧脸,他也说不清荣浅哪里吸引了他,他独闯南盛市,身边需要个女人却是真的。   他手指抚向荣浅的耳垂,“明天,我陪你去宋权那吧。”   “其实不用去了,”荣浅夹着菜,小口小口地吃着,“我心里早就想通了。”   “跟宋权聊着开心吗?”   “嗯。”   “那就再去几趟,权当玩玩。”厉景呈拾起筷子,一边替荣浅布菜。   她却咀嚼出了这话里面的异样,荣浅留了个心。   厉景呈给她盛了碗汤,将碗送到荣浅手边,他的手自然地去搂她的腰。   “我在吃饭呢。”   兴许是才刚得到这个女人,瘾很深,厉景呈就想抱抱她亲亲她,“你吃你的。”   面对他突如其来亲在脸颊处的吻,荣浅想避开,可肚子不争气啊,她饿得要死,只能让他这样,厉景呈看着她不停歇地吃,很是满足,“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荣浅回过头看他,“是因为除了这,我没地方去了吗?”   “不是,”厉景呈大掌在她头顶轻拍,“因为这儿有我。”   荣浅怔怔盯着跟前的这张脸,对于他的家世背景,她毫不知情,只为放手霍少弦才会和他勉强在一起,可他方才的话,竟让她有了知足感,人有时候,特别容易被一两句话戳中心尖,继而感动。   厉景呈灿若星辰的眸子在她眼里放亮,他啄了啄她的唇,他也没想过,其实能有一个女人宠着,挺好的。   ☆、36大秘密   来到宋权那,厉景呈照例在外面等她。   宋权和荣浅聊了会,“没想到你和景呈会这么快订婚。”   “你不是说过吗?痛苦转嫁,不能老陷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出不来。”   宋权何等精明的人,立马听出荣浅话里面的套,他四两拨千斤,“这是最好的法子,但你犯不着跟他订婚啊,再说厉景呈年纪那么大,你不吃亏啊?”   厉景呈端着咖啡的手一晃,擦,说他老?   其实,每回的谈话他坐在那个位置,都能听到,他看了眼桌上做成笔筒的小型仪器,不过荣浅倒是知道套话了,看来正在怀疑他目的不纯。   荣浅的声音清澈透亮,隐约带出笑意,“他不是26吗?有那么老吗?”   “啧啧,”宋权挑了抹狐狸笑,“你想想,等你50的时候,他快60了,某些方面……”   “他不是你朋友吗?”荣浅压低嗓音,“你不怕被他听见你讲他坏话?”   宋权也学着她的样子,“放心吧,他听不见,隔这么远呢。”   厉景呈轻啜口咖啡,舌尖的苦涩蔓延到嘴中竟有些甜,荣浅倒是替他说了句话,就是,他从来都觉得26正好是黄金年龄,怎么就老了?   荣浅和宋权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听说你以前是专做妇女类节目的啊,那你和厉景呈怎么认识的?”   宋权打着圈,尽管对面这20岁的女娃时不时想套他话,但他是心理医生啊,荣浅面对他还是嫩了些。   聊完天出去,厉景呈依旧坐在那,荣浅今天穿了件短大衣,高领的草绿色毛衣将她衬得越发鲜嫩,长靴包裹着匀称的小腿,下面的百褶裙也随着她向前的步子而轻漾,厉景呈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腿上。   毕竟这是公共场合,荣浅不干,厉景呈压着她的腿,“我老不老?”   荣浅蹙眉,“你听到什么了?”   “难道你们真在讨论我?”   宋权挥下手,“得了得了,厉景呈,你也久经沙场这么多年,对个女娃还扛不住啊?”   厉景呈拉了荣浅的手起身,“我还真就扛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看眼荣浅,她视线出神投出窗外,要她忘记霍少弦绝不是一两天的事。   “今天星期几?”   荣浅懒洋洋答了句,“周末啊。”   “带你去个地方。”   厉景呈先将荣浅打扮了番,造型师将她的长发盘起,替她选了顶短发,又拿出一套宽松的男式衣物让她换上,荣浅别扭地站在试衣间不肯出去。   男人上下打量,“不错,走吧。”   “我不去。”   厉景呈强行拽起她的手,“去了,保证你有惊喜。”   他带她去的是个酒吧,荣浅向来对这些地方不感兴趣,她神色恹恹跟在他后面,厉景呈选了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荣浅张望四周,竟发现这儿没有一个女人。   厉景呈要了两杯酒,很快就有人来搭讪。   是个打扮得娘里娘气的小伙子,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熏得荣浅直想吐,他窝在厉景呈身侧,手朝他肩头一搭,小嘴轻张,缓缓吐了口气,“请我喝杯酒吧。”   荣浅憋着笑,厉景呈的脸都青了,他拨下对方的手,目光朝荣浅一点,“对不起,我有伴了。”   小男人不甘心地朝荣浅看眼,这才起身离开。   待他走远后,荣浅才捧腹,“厉景呈,原来你还好这口?”   厉景呈接上她的视线,嘴角微挑,斜佞狂肆,“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不知道啊?”   荣浅朝他白眼,“我们来这做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荣浅这幅样子,很容易招惹人,唇红齿白,在男人堆里又显得格外娇小,她时不时咬着吸管,东张西望。   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眼里放射出寻到猎物的光芒,他大步走来,厉景呈自然看得出他是冲着谁来的。厉景呈起身坐到荣浅身边,手臂揽住她肩膀,彰显出占有欲。   果然,男人见状后只得另寻目标。   这个话题尽管听林南她们讨论过,但她不知道厉景呈带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在百无聊赖间,荣浅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她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一口酒就这么呛在喉间。   “咳咳……”   男人下意识朝这边看,厉景呈情急之下吻住荣浅,适时挡住对方视线。   荣浅两手推挡在他胸前,厉景呈手掌朝她后背用力一压,荣浅便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   荣择收回目光,走向吧台。   荣浅手掌朝厉景呈肩头敲了几下,男人这才不舍松开,她捂住嘴,眼里藏匿不住的震惊。   方才‘调戏’过厉景呈的小娘炮扭着柳腰走向荣择,他手掌搭住荣择肩膀,身体依偎过去,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荣浅看到荣择伸出手,揽过男人的肩头照着他脸上亲去。   噗——   荣浅节操立马碎了一地。   厉景呈拍拍她脸,“走了。”   “让我再看会。”   “看什么看,好戏都看完了。”   荣浅被他拉出酒吧,新鲜冰凉的空气蹿入鼻翼,她一下没忍住,蹲下身笑了起来,怪不得荣择每回相亲都无疾而终,原来……   笑着,笑着,却又溢出种难以言明的悲伤,以往,她的喜,她的悲,都有霍少弦陪着,而如今,却换了另一个男人。   她不敢去想霍少弦,哪怕这会他过得多不好,荣浅都不敢想。   回到帝景,厉景呈洗完澡出来,见荣浅背着他鬼鬼祟祟在翻什么,男人信步上前,这才见荣浅手里捏着两张银行卡。   “你要用钱?”   荣浅一惊,回头,“里面都是我平时存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厉景呈坐在床沿,看到荣浅嘴边扬起的淡淡梨涡,从smx回来后,他就没见荣浅笑过,她心里压抑得太深。他喜欢看她朝气蓬勃的样子,犹如一支含苞待发的花骨朵,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他情愿做他平日里不屑的事。   厉景呈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37大闹荣家   厉景呈随手将她一搂,“你知道对一个同性恋来说,最大的折磨是什么吗?”   荣浅偏头看他。   厉景呈眼里跳跃着坏意,那样肆无忌惮,那样诱人沉迷,他嗓音醇厚,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他明明爱着一个男人,身边却要睡个女人,还是摆脱不了的,你说这算不算折磨?”   荣浅瞳孔慢慢睁大,半晌后,才吐出句,“厉景呈,你真是坏的没边了。”   和他订婚后,荣浅就第二天回过荣家一趟,转眼到了元旦,荣安深打电话来,让荣浅和厉景呈都过去。   天气阴雾蒙蒙,荣浅坐在副驾驶座,看到荣家在眼里逼近,仿佛一座陌生的建筑,荣家的佣人都在忙碌,荣安深好不容易盼得女儿回来,自然要精心准备。   吃过午饭,荣浅随手翻阅杂志,眼睛却盯着对面的荣择。   荣择抬了几下眼,最后,语气颇带不耐,“看什么看?”   荣浅挑着抹笑,“看看不行啊,哥,你怎么这么小气?”   顾新竹他们都习惯了兄妹俩这样,荣择掩不住潭底的嫌恶,他丢下遥控器就要起身。   门口,忽然传来佣人的通报声,“少爷,您的一位朋友非要进来找您。”   荣择扭过头,看到一抹身影快步冲了进来,对方还是个小男生模样,头发微长,烫着卷儿,还是酒红色的,右侧耳朵上还扎着两颗耳钉。   荣择明显脸色大变,“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阻止。   小男生还未开口,眼泪却流了出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来找我?你又有了别的人对不对?”   荣安深收住和厉景呈说到一半的话题,他跟顾新竹对望眼,似乎还未明白过来。   荣择脸色铁青,拽住男人的手腕,“走,出去再说。”   没成想,对方却使劲甩开他的钳制,小男生梨花带泪,当真哭起来比女人还娇弱,“你说只爱我一个的,可你还去酒吧,听说你又看上了一个大学生是不是?”   荣安深怔在沙发内,顾新竹那表情更别说了,脸部肌肉僵硬着,半晌后尖叫声,腾地从沙发内起身,“荣择,这,他……他在胡说些什么!”   荣择恨不得立马将对方拖出去,“走!”   荣安深也站了起来,指着荣择的手一个劲抖,“把话说清楚,荣择,他究竟是谁?”   “我是他爱人,怎么了?你们儿子喜欢男人,你们不知道啊!”   顾新竹惊得差点要栽倒,感觉整个世界都阴暗了,荣择可是荣家的继承人啊,怎么会……   她摇摇欲坠,精致妆容下的脸开始扭曲,再名贵的化妆品也遮不住狰狞,“我撕烂你的嘴!”   荣择冲门口看热闹的佣人怒喝,“杵着做什么,把他拖出去!”   两三个佣人上来,架着身形娇小的小男生往外拉,那人嘴里还在说着,“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负责任啊!”   顾新竹差点没喷出血来。   荣浅适时起身,扶住顾新竹的肩膀,“妈,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同性恋很正常,他们也有爱的权利。”   顾新竹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屁股坐在沙发内,这个打击太大,她哪里回得过神。   荣安深沉着脸,“你给我过来。”   荣择走到诸人跟前,荣安深问道,“是不是真的?”   顾新竹见他不回答,心下越发焦急,“你倒是说话啊,跟你爸说,是有人冤枉你。”   荣择一直过得就是偷偷摸摸的日子,这会事情既然已经被揭开,他索性承认,“爸,妈,我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大罪。”   荣安深一巴掌挥过去。   荣浅闭了闭眼睛。   “你……”荣安深朝荣择指了指,“马上给我结婚,马上,我荣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不会娶那些女人。”   “那好,到时候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没你这个儿子!”   “安深,”顾新竹抓着荣安深的手臂,“你别气,气坏了身体,有些话可不能这样说啊。”   荣安深一把将妻子挥开,“他要断了荣家的香火,他就不是我儿子!”   荣浅跟过去劝,荣安深不住叹气,“还是女儿贴心。”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驾车,他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你平日里存的那些钱,派上用场了?”   荣浅侧过身,目光同他相对,“不过,我爸气得不轻。”   “他迟早要知道,荣择不肯结婚,越拖越久,还不如让你爸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荣浅靠向座椅,顾新竹处心积虑为她儿子铺路,可人算不如天算,荣择藏得也真够深的。   “但是,厉景呈,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厉景呈凑到她耳边,“有个朋友还男女通吃,荣择在俱乐部玩得时候,他们还撞上过。”   荣浅耳根开始泛红,男女通吃,这得多重的口味?   厉景呈的车压在停车线前,此时正是红灯,荣浅心里呼出口气,目光别向窗外,视线却在触及到那抹炫黄色时一紧。   即便是这样冷的天,驾驶座的车窗仍然开着,霍少弦清瘦了不少,正在打电话,他神情严峻,时不时皱眉低斥,霍邦的身子垮了后,霍家的重担全压在霍少弦身上。他少年成事,早就能独当一面,荣浅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胶着在霍少弦侧脸上,她不敢想他,可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他。   他们那么相爱,她又那么爱他,荣浅却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看他一眼,厉景呈收回目光,攀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   霍少弦挂起电话,抬头看眼红灯。   他从兜里掏出钱夹,展开,里面是一张他和荣浅的合影,还是在她学校里照得,她长发枕在他肩头,那样的和谐唯美。霍少弦指尖拂过荣浅的脸,想象中曾经熟悉的触感,心痛无边无际漫来,他想到还要给霍邦联系中医,便将钱夹塞回兜中后再次拨通手机。   荣浅伸手捂住嘴,掩住哭声。   红灯闪出最后一个数字,厉景呈的车就飞一般往前窜去。   ☆、38签名埋下的祸端   荣浅咬住手背,眼泪滑出来,牙齿刺进血肉很痛,很痛。   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盯向她,“不准哭。”   荣浅果然伸手擦了擦眼泪,厉景呈周身冷凝,车内尽管开了暖气,却仍觉阴寒逼人。   她一直在自我治愈,跟霍少弦再相爱都回不去了,荣浅要是再不强迫自己放下,她这条命就要丢在这了。   “我哭我的,你别看好了。”   “不就看了他一眼吗?”   “我们十五年的感情,你不会懂得。”   厉景呈嘲讽一笑,“那你倒是五岁时候就会恋爱了,说说,都做些什么啊?”   “龌龊。”她嘴里吐出两字。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是龌龊啊,我五岁的时候还不会把妹呢,哪像你,亲亲抱抱都试过了吧?”   “厉景呈!”荣浅扬声,他倒是喜欢往别人伤口撒盐,她胸膛起伏几下,脑子里飞快打转,然后嘴角微抿,坐回椅背内,“你五岁的时候,我还没生呢,争什么争啊。”   “……”   霍少弦途径风聆酒吧,进去坐了坐。   莫希拿出瓶酒,“这是我家里带来的。”   霍少弦压住杯口,“我不喝,待会还要开车,有事。”   “前几天看到浅浅了,是和她未婚夫一起来的,她倒还是那样,只不过在别人手里,她那性子难免要吃亏的。”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是难掩的情绪遗漏出来,他从莫希手里接过酒瓶,往杯中倒着酒。   “少弦,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要说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   “可,”莫希语气急迫,“你甘心啊?再说依着你的性格,你该抓着她好好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啊,你们15年的感情,怎么着都是你比那厉景呈有胜算。”   “你也说了,我们的15年应当是稳赢的,可这样都能让荣浅放开,可想而知……”霍少弦一杯烈酒下肚,削薄的唇紧抿,强忍胃中不适,“可想而知,定是有什么事逼得荣浅这样决绝,我要是再去逼她,她就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厉景呈忍心做的事,霍少弦不舍得。   这无关一个人做事狠辣的风格,而是,深爱与不爱的区别。   他不想再将荣浅推入自责与难堪的深渊。   莫希握紧酒杯,霍少弦从订婚宴上回来后,似乎和平日里一样,忙碌工作,为霍邦找寻各地专家名医,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早就空了。   荣安深知道了荣择的事后,天天逼着他相亲,荣择自然是不肯,要让他跟女人生活一辈子,还要生孩子,杀了他吧。   可顾新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荣择兴许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慢慢的,接受了相亲。   荣浅订婚的事,难免会传到学校里,可她并没和林南她们说起,她们当然也不会问。   何暮二十周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在家里办,她约了几个朋友,“浅浅,你把厉景呈一起带来吧?”   “喊他做什么?我们陪你过就好了。”荣浅垂着头看书。   “你把他叫上吧,他帮过我那么大的忙。”   荣浅没法,回到帝景,直接问厉景呈,“何暮生日,邀请你一起去,你去吗?”   “何暮是谁?”   荣浅忙接口,“那你就别去了,我们一帮同学,你去了也不方便。”   可真正等到何暮生日那天,她们说好一起打车去的,一帮人走出学校,荣浅一眼就看到厉景呈的车大大咧咧停在校门口。   荣浅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   厉景呈载了她们几个,其余的人则拦了辆出租车,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林南望着前面的两人,毕竟荣浅和霍少弦的相爱,她们都是见证过的。气氛有些僵,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去拉她,荣浅挣了下,很排斥当着别人的面,跟他举止亲昵。   到了何暮家里,厉景呈将准备的礼物给了荣浅,何暮家并不大,为了款待她们,客厅内放了一张圆桌。   等待开饭的时间,一群人找到空位架好桌子玩八十分。   荣浅神色恹恹不想参与,被林南硬拉着。   林南牌技死搓,自然也连累了搭档荣浅,两人脸上被贴满白纸条,荣浅摸牌的时候,不得不将贴在眼皮上的白纸往上翻,旁边的同学都在笑,荣浅脸上也挂不住,“林南,你要再这样乱出牌,你死定了!”   林南拿了手好牌,出牌又慢,厉景呈实在看不过去,从她手里将牌拿过去,“我来。”   林南退到边上,我去,那简直是牌神附体开外挂了吧。   荣浅眼里也激漾出一丝兴奋,“厉景呈,快,用大鬼压死她们!”   “谁告诉你我有大鬼的?”   “我算的啊,快快,我下了十分呢!”   “喂,”边上的同学不满开口,“没你这样串通的啊。”   “干嘛,我和厉景呈本来就是一家的啊!”她狡辩的时候,神采奕奕,也忘了那些痛苦的事,整副表情就像是个较真的孩子,好玩极了。   早知她这么容易开心,他天天陪她在被窝里打八十分不就好了?   何暮的爸爸经过,听到厉景呈三字,特意回头看了下,眼神复杂无比。   吃过晚饭,一伙人又闹了通才打算回去。   厉景呈主要是不放心荣浅才临时决定来的,荣浅都走到门口了,忽然听到何爸爸开口,“你留一下。”   这话,却是冲着厉景呈的。   她收回脚步,“叔叔,怎么了?”   何爸爸过去将门一关,外面传来林南的声音,“浅浅,你倒是快点啊。”   荣浅心里咯噔下,何暮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唯独厉景呈神色泰然,临危不乱,“让我留下来,有事?”   何妈妈也从厨房出来,林南等不到她们,又折了回来,拍着门,“浅浅。”   荣浅镇定下来,“林南,你和她们先回去,我跟何暮有些话讲。”   林南尽管有疑惑,但还是先走了。   “爸,你干嘛啊?”何暮不由出声。   何爸爸转身进了何暮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张纸,他怒气腾腾冲到厉景呈跟前,将手里的东西一掌拍向桌面。   是张手术同意书,上面还有厉景呈的亲笔签名。   荣浅大惊,何暮真是找死,这张同意书不是应该在医院留档吗?怎么会在她手里?   ------题外话------   亲们,《豪门隐婚》可以恢复更新喽,明日起恢复早上8点55分正常更新哦~   希望你们还在等着我哈,群么么个   ☆、39困住她的牢笼   何暮站在边上,脸色煞白,浑身都哆嗦起来,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令人不忍直视。   何爸爸颤抖了一把嗓音,“这是你妈妈几天前给你整理东西发现的,我们故意没有拆穿,就是想看看你生日的这天,那男人会不会来,想不到你这样明目张胆,真把他带来了!”   荣浅忙摆手,“叔叔,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了……”   何妈妈边哭边开口,“我们本来就不想让你去那样的学校,学坏了不说,还搞大肚子,你以后……”   何暮紧咬下唇,眼神躲闪,“这也不关他们俩的事,是他们帮了我。”   “他搞大你肚子还叫帮你?”何爸爸气得双眼直瞪,目光继而扫向荣浅,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他们两个关系匪浅,何爸爸指着荣浅,“我女儿要流产,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   “爸!”何暮急得忙叫唤,“你说什么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爸爸的手指到了荣浅的鼻子前,厉景呈一把扣住他手腕,手里力道加重,将他的手往下压,“她帮了你女儿,反而帮出事来了?没人可以无端接受你的指责,别把手指再对着她!”   何暮一看,吓坏了,忙拉住何爸爸的手臂,一边又向厉景呈求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跟我爸妈解释清楚的,你们赶紧回去吧,对不起。”   荣浅也生怕厉景呈脾气上来,到时候闹得没法下场,她赶紧拖住男人的臂膀,“走吧,快。”   厉景呈被她拖了出去,何爸爸不肯善罢甘休,“别走,我女儿的事还没完……”   荣浅开门时,回了下头,见何暮都跪下了,双手抱住何爸爸的腿在求饶。   到了楼下,厉景呈撇开荣浅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荣浅小跑着才算跟上。   厉景呈走到车的左侧,荣浅跟了过去,他伸手拉开车门,“跟我到这边来做什么?”   “我也没想到木子会留着这张纸,我不放心她……”   “没事的,她爸妈都能忍到今天了,那就打不死她。”厉景呈率先坐进车内,荣浅抬头看眼何暮家所在楼层,灯火宁静,波涛骇浪都掩藏在蜜色灯光的表象内。   回到帝景,厉景呈带她走向花园,荣浅瞅着男人绷紧的俊颜,“木子肯定会解释清楚你签名的事……”   厉景呈顿住脚步,目光散落在她脸上,“你不说,我还忘了有这件事……”   荣浅懊恼万分,双手在他眼跟前直摆,“你可以当我没说吗?”   “你吃进去的东西可以当作没吃吗?”   “可以啊,”荣浅忙不迭点头,“我减肥的时候,一旦偷吃东西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不远处,忽然亮起的灯光透过玻璃射过来,荣浅抬手挡了下,眼睛待适应后才睁开,这两天园子里在施工,她早就知道。   荣浅看着眼前明亮崭新的玻璃房怔怔出神。   她只是没想到,厉景呈会给她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就像是来不及愈合的伤口,被狠狠、用力地碾压了一下。痛得毫无防备。   厉景呈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腰抱紧,“喜欢吗?”   荣浅木然点点头,倘若换成以前的她,谁要在她伤口这样撒盐,她肯定会不留情面将整个玻璃房砸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没了霍少弦的庇佑,她做什么事都不能恣意。   玻璃房里面备了圆桌、沙发,以及一切雕刻用具。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内,“你还欠我一尊雕像。”   荣浅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这个玻璃房就好像是厉景呈即将困住她的牢笼。   男人凑过去亲吻,荣浅避开脸,厉景呈扳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动。   荣浅眼里的抗拒那样明显,厉景呈拉扯了几下,没了耐心,一把将她推进沙发内,他陪他去了同学的生日宴,陪着一帮小黄毛打牌,回来又给她这样的惊喜,没想到她半句感谢讨好的话没有,倒摆了张臭脸给他。   在他压下去之际,荣浅蜷起双腿,往边上一滚,让他扑了个空。   厉景呈单手撑着,“过来!”   “不过来。”   “你给我过来!”   “厉景呈,你为什么脑子里老想着那些事?我不想,一点不想!”荣浅尽管知道寄人篱下该端着点,可她不爱做的事,他老逼她。   厉景呈闻言,收起长臂,双手改为抱在胸前,他眼角跳跃着一抹亮色,“为什么不想?是不舒服,还是哪里不对劲?”   荣浅脸颊绯红,人慢慢移到玻璃房门口后趁着厉景呈不备,急速往外逃。   翌日,荣浅到了学校后,林南就追问昨晚的事,何暮流产她没告诉任何人,所以这件事自然也替她瞒着。   何暮是快到下课的时候才来的。   她喊了声报告,低着头走进教室,荣浅见到她,悬着的心总算一松。   “木子,”等她坐定后,荣浅忙凑过去,“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也不接。”   何暮不住摇头,荣浅手朝她肩膀一搭,她惊蛰般弹了下,荣浅忙缩回手,“怎么了?”   导师喊了声下课,周边的同学收拾起课本陆续往外走。   林南也看出不对劲,陪在两人身边。   荣浅见这样,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木子,那同意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只想留下个关于它的纪念,我没想到……”   “好了,你和林南快回宿舍吧。”荣浅替她拿过包,何暮犹豫地望下窗外。   荣浅拉住她的手,何暮痛呼出口,荣浅面露犹疑,看到她手背上的淤青,荣浅一把将她的袖子往上推。   林南惊呼,“怎么会这样,木子!”   手臂都伤成这样,那身上更别说了,何暮忙将袖子拉回去,“不打死我都算好的了。”   “怎么能这样!”   荣浅也急得不行,“你爸妈……”   何暮双目通红,眼泪簌簌往下掉,“浅浅对不起,我爸妈现在已经去了厉景呈那……”   荣浅一懵,“他们找厉景呈?”   “以前厉景呈给过我张名片,我劝不住,我爸妈非要厉景呈负责娶我,他们这会肯定已经到他公司去闹了……”   ☆、40第一笔生意,忘记霍少弦   荣浅盘膝坐在主卧内的大床中央,都晚上十点了,厉景呈还没回来。   林南带着何暮去买消炎药,何暮坚决不肯去医院,怕身上的伤招来怀疑。   荣浅数着时间,也没给厉景呈打电话,直到快接近十一点了,楼下才传来汽车进库的声音。   她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厉景呈进屋时,荣浅装作聚精会神盯着电视,男人车钥匙丢向床头柜的声音很重,似乎心情奇差。   “还没睡?”   “嗯,啊,”荣浅正了正,身体坐直,“回来这么晚。”   厉景呈扯松领带,往床沿坐去,凹陷下去的力度令荣浅不安地挪动下双腿,“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厉景呈解开最上边的衣扣,锁骨若隐若现,“什么特殊的事?”   荣浅心想你不说算了,她扭头想睡觉,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放向自己肩头,“给我捶捶。”   “不捶。”   “你朋友惹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是你纵容的?”   荣浅侧过身,望向他,“她爸妈真找去了?”   厉景呈手臂伸过去,搂过荣浅的肩膀将她推进床内,她挣扎起身,厉景呈按住她,“她们说我玩了你朋友不负责,让我娶她。”   男人说完,冷哼下,实在是个笑话。   “木子今天也挨打了。”   厉景呈忽然翻个身,手肘分别撑在她身侧,他手掌抚向她的脸,荣浅开始紧张。   男性的阳刚之味笼罩在周身,厉景呈说话时的气息在她脸上化开,“谁让你当初多管闲事?”   “我要不管她,木子就完了。”   厉景呈拇指在她脸上摩挲,这细嫩的手感,当真爱不释手,“你朋友这么点年纪就能被人搞大肚子,怪得了谁?”   荣浅扯开话题,“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明天就知道了。”   荣浅还想追问,厉景呈俯身,薄唇移到她颊恻、眉间,一寸都未放过。修长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扣住她后脑,迫得荣浅做出迎合的动作。   “不,”荣浅抗拒,“我不要。”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眯了下,嗓音有些哑,“那你什么时候才想要?荣浅,我要你来不是做摆设的。”   她被他困在怀中逃脱不得,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厉景呈好几次要她,她都不肯,荣浅深知他没多少耐心。“你第一次要我,是因为要把我带出smx,第二次,是我喝醉酒了,就当和你帮木子的事扯平了。你再想要,等你帮了我的忙再说吧。”   “……”   厉景呈难以自持,“你还真把这种事当成了生意。”   “我又不要你的钱,跟你订婚也不是因为爱你,所以没有履行义务这种说法……”   厉景呈朝她额头按了下,荣浅脑袋往后仰,精巧的下巴微微翘起,厉景呈就势咬住,她眉头一皱,“痒。”   他齿尖磨着,荣浅最怕痒了,咯咯笑出声来,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清丽娇美的容颜肆无忌惮绽放,她无疑拥有了别人没有的美貌,要不然厉景呈当初也不会看上。   他握住她肩头,声音里带着霸道,“把霍少弦忘了。”   荣浅一怔,人瞬时僵住,仿佛被人点住穴道。   “你要让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就把霍少弦给我忘了。”   荣浅避开男人的目光,“好。”   只要她不提,厉景呈就不知道她心里还在想着霍少弦。他答应了她的提议,她就能保护自己了。   要把霍少弦忘掉,除非给她一把刀,让她剜着自己的心,一道一道,心没了,人才有忘掉的可能。   翌日,厉景呈将她带出帝景。   “去哪啊?”   “带你看好戏啊。”   荣浅半信半疑跟在厉景呈的身后,他们走进酒店大堂,一路又来至电梯口。   进了房间,厉景呈推上门,荣浅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她脸上装出镇定,“你干嘛带我来这?”   “啧啧,想什么呢?”厉景呈瞅着她一副恨不得揪住领口怕他生吞活剥的样,他朝她额头弹了下,“你脑子里也挺不正经的么。”   “你才不正经呢。”   厉景呈看眼时间,差不多了,“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说什么,你别都出来。”   荣浅张望四周,隐约知道他说的事和何暮有关,她重重点下头,“好。”   厉景呈走到西侧的墙体前,拨动按钮,通往更衣间的门缓缓打开,荣浅走了进去。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何暮是从学校直接赶来的,所以快了家里一步。   她垂着头走进房间,见里面没有别人,“浅浅没来吗?”   厉景呈径自走向沙发前坐定,“让她来做什么?看看曾经被她帮助过的朋友,倒打一耙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你已经连累了。”厉景呈口气冷淡地打断她的话。   门铃声再次响起,何暮小跑着过去开门,进来的何爸爸看也不看她眼,他大步走进去,厉景呈抬下眼帘,不屑而阴冷的眼神那样明显。   何爸爸手指着厉景呈,“你说今天给我们个说法,你说,这事情怎么解决?”   “娶她是不可能的事,你问问你女儿,我有没有碰过她。”   何暮紧张地绞着手指,何爸爸朝她瞪眼,“昨天就问清楚了,她说孩子就是你的。”   荣浅趴在门口听,她当然不相信何暮会这样说,何爸爸扯过旁边的女儿,一推,“你说,孩子是不是她的?”   何暮被他打怕了,闭着眼睛不住掉眼泪。   厉景呈摆下手,似乎不想纠缠,“说吧,要多少钱。”   “你想用钱了事?”   “五十万够不够?”   何爸爸冷哼,“我就这么个女儿,被你搞大肚子,以后让她怎么……”   厉景呈掏出支票,“最多一百万了,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孩子是我的,就单凭那个签名?”   何爸爸似在考虑,何暮被置身于一个尴尬的处境,挣扎不得,荣浅没想到厉景呈要用钱这种方式来羞辱人,她握了握拳头就想出去,可是想到厉景呈之前的交代,还是忍着了。   厉景呈翘起长腿,那番姿态,高高在上,眼里的睥睨和嘲讽摆得很足,一百万,伸伸手就能得到,说不定还是何暮这样的家庭一辈子都攒不起来的。   何爸爸没想到厉景呈出手这么大方,他弯下腰,想要拿。   荣浅透过敞开的缝隙往外看,她的心也悬在嗓子眼,真不知道他要伸手了,她和何暮还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吗?   ------题外话------   亲们……   恢复更新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那啥了哈~   ☆、41你的心,我会捂热它   何爸爸的手触到了支票,没想到,此时的何暮却像发了疯似地扑过去夺过支票,三两下就将它撕个粉碎,“我都说了是他帮的我,要不是他和我朋友,我都被学校开除了,你怎么还能拿他的钱?”   一记巴掌声传进荣浅的耳朵里。   她手拉开门,刚要出去,可这种时候碰上,反而让何暮难堪。   荣浅顿住了脚步。   何暮捂着脸往外冲,何妈妈也追了过去,“暮暮啊——”   厉景呈双手摊开,身子往后躺,眼里的戏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犀利锋芒,“你女儿的话,听清楚了么?”   “你想这样就解决了?”   “我约你们出来,是想试试你女儿,究竟够不够做我女人的朋友,你都不惜将她的伤害摆在明面上卖,居然还管我要钱,你把她当做什么?”   何爸爸恼羞成怒,望着那堆撕碎的支票,扑过去就要厮打。   荣浅拉开门,看到厉景呈一个侧身,轻巧避开,何爸爸的手挥过去,被他擒住手腕,优美的翻转后,何爸爸疼得嘶喊起来,“哎呦喂,放开啊。”   厉景呈朝他膝盖一脚,他软绵绵跪了下去。   他丢开何爸爸的手,“走吧,再闹,你女儿的前程就真没了。”   何爸爸爬起身,虽然不甘,但还是走了出去。   荣浅踩到被撕碎的支票一角,厉景呈坐回沙发内,他本想让荣浅看看,教会她一个道理,在钱和责任的面前,没几个人能禁得住考验。   没想到,何暮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荣浅走到他身侧,她朝厉景呈看眼,嘴角的梨涡越发明显。   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背着她将这件事解决了,但他让她藏在衣帽间,为的还不是她和何暮的友谊。   厉景呈要真给了钱,不止何暮抬不起头,荣浅和何暮之间也会有无形的隔阂。   这件事,荣浅倒和他难得的默契。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看荣浅心情还行,他拉住她手的时候,她也没像平日那样非要挣开。   他想,她的心里有个霍少弦又怎样,他总能将她捂暖了,然后一步一步挤进去。   何暮第二天还是来了学校,在酒店的事她没和荣浅讲,毕竟要顾着家里的面子,荣浅自然也不会去戳穿。   玻璃房里应有尽有,荣浅放学后,大部分时间都去了那,厉景呈回到房间没见到她的人影,走到阳台一看,她果然在玻璃房里。   荣浅手掌撑着侧脸,她试了几天了,可每次要下手的时候,却连霍少弦的轮廓都想不出来,不是忘记,而是痛得没法往下想。   她攥紧手里的雕刻刀,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厉景呈推门进来,“这么晚还不回房睡觉?”   荣浅一惊,放下手里动作,厉景呈坐到她对面,看到圆桌中央的泥型,“做给我的?”   荣浅脸上沾着污渍,“你要,也别找我啊,就我这水平……”   “我就要你做的。”男人口气霸道无比。   原只是句寻常的话,厉景呈却明显从她眼里看出拒绝,荣浅是不愿意,因为她答应过霍少弦,第一个人脸雕像是要送给他的。   想来真是好笑,当初她为了趁早还清厉景呈的人情,而惹得霍少弦生气,而如今,霍少弦不再需要了,荣浅却又执拗得想把这个第一次给他。   “以后再说吧,”荣浅推托,“学校布置了好多作业,我忙不过来。”   厉景呈嘴角咬着抹意味深长,“好,你只要记着就行了。”   荣浅见他还坐着,“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好一会呢,有些画稿要整理。”   厉景呈知道她的心思,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往后躺,手臂压在脑后,“你朋友的事,我算帮你忙了吧?”   荣浅抬头看他。   “她父母来闹,我给足他们面子,照理说这样诋毁我的人,我一定会赶尽杀绝。”   荣浅站在陷阱边,小心翼翼,试探着,“那我该谢谢你了?”   “我帮你一个忙,你给我一次。”   她手里的刀惊得差点甩落,“不行。”   厉景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依旧这样排斥,他当即冷下脸。   荣浅忙编着理由,“这次不算,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所以算不上你帮我。”   “荣浅,你这样说话不算数,那干脆你提议的一个忙一次,也取消好了。”   “我的意思是,总要我开口了你帮忙,才算,那你要给我倒杯水、拿件衣服,这也要的话,我不得忙死。”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做这种无谓地挣扎做什么?我要的时候你给我,你的事我就能当做我的事来办。”   荣浅对上他的目光,莞尔,“我不能占你便宜嘛,那样你多吃亏啊。”   厉景呈咬了下舌尖,得,算她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荣浅大部分时间还是会窝在玻璃房,特别是周末,几乎连午间休息都在里面。   厉景呈站在阳台,手里的高脚杯浅晃,眼睛盯向离主楼不远的玻璃房,这会,里面灯火通明,荣浅的身影映衬在他眼里,他当初造这个玻璃房是为让她开心,而不是让它成为她躲避他的避风港。   男人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向栏杆后,转身下了楼。   荣浅聚精会神,霍少弦的眼睛,她试了好几次,才敢下手,五官轮廓皆以成型,她专注地倾着上半身,以至于厉景呈进来时,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玻璃房顶层的葡萄架,枝蔓横绕,照明的灯光就藏在里面,若隐若现,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她认真地小心翼翼地雕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就是她近一个月来废寝忘食快要完成的作品。   厉景呈觉得真他妈讽刺,他忍耐她迁就她,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不惜大费周章,可换来的是什么?   男人眼里聚起暗涌,一步步逼近过去。   ☆、42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   直到,一道黑影压近,投射到雕塑上,荣浅才收回神,意识到有人来了。   她并未放下雕塑刀,厉景呈走到他身侧,长腿靠着桌沿。   荣浅满面专注,男人的手落向雕塑,她抬起头,“别动。”   “刻给我的?”   荣浅抿紧嘴角,厉景呈盯了半晌,“我看着倒是不像,究竟是谁?”   荣浅不信他看不出来,她莫名感到慌张,站起身,“这个刻完以后,我会给你弄的。”   厉景呈神色间阴晴不定,荣浅尽管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平日里也算能相处,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阴鸷的侧脸,心底升腾起害怕。   厉景呈的手朝雕像碰了下,忽然一个用力,手掌将雕塑扫落在地,当即摔得个稀烂。   荣浅惊愕万分,“你!”   厉景呈犹如被激怒的猛兽,眼底锐利骇人无比,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大掌一挥,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全部掉落,男人一拳砸到桌上,“这就是你忘记霍少弦的方式?”   荣浅攥紧手里的刀,“你凭什么砸我东西!”   厉景呈一听,越发有气,他一把揪过荣浅的肩膀将她扯到跟前,“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刻的是谁!”   “对,这就是霍少弦,怎么了?”荣浅被他揪着,只能侧过身,她扬高嗓音,“我刻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我让你忘记霍少弦的话,你完全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我凭什么要忘记他,我就是忘不了他,我爱他,厉景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你又何必发这个火?”   荣浅的话,直刺他心头,也让厉景呈有片刻的失神,是啊,当初他掠夺、争抢的时候,不就是单单因为看中吗?他从来不在乎她心里想着谁,他霸着她的身就好了……   可是……   厉景呈咬紧牙关,眼里的占有欲挟裹着另一层说不明的情绪,谁规定他不能要她的心了?   “荣浅,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见一次砸一次!”厉景呈松开手里钳制,荣浅望向地上那堆已经分辨不出轮廓的碎片,她悲从中来,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没流出来,却一个劲打转着。   “厉景呈,我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吗?”   “你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我没办法左右,但你别当着我的面表露,荣浅,我看不得你这样,你要真有这心,你倒是给我回去,回霍少弦的身边去,看看他要不要你!”   荣浅心尖酸涩不已,被人踩在痛处,“我要真想回去,我就还是霍少弦的,但我配不上他,我只能配你。”   厉景呈从没被一个人气成这样,还是个小女人。   他五脏六腑都在疼,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可他又不舍得,厉景呈手虚空朝她点了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就能配你?”   “一个不干净了,一个偏偏又喜欢做不干净的事。”荣浅不想和他争吵,也尽量让自己退让、隐忍,可厉景呈要求的实在太多。   他不可能让她连想念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她爱着霍少弦,15年的青涩陪伴成了爱情,他一句让她忘记,她就能忘得掉?   厉景呈脚下是那些碎片,他皮鞋踩上荣浅散落的画稿,一张张记忆中的脸遭到碾压。   荣浅彻底被激怒,她冲上前推了一把厉景呈,“不准你动!”   厉景呈怒火中烧,他双手扣住荣浅肩膀猛地将她按向那张圆桌,桌子并不高,荣浅后背砸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就要被拗断似的。   男人手掌撑着她肩头不让她起来,荣浅头发散开,挣扎了好几次,厉景呈就是让她躺在那。   “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我想踩就踩,想毁就毁,容不得你说个不字!”   “厉景呈,你这样恼羞成怒做什么?”荣浅同他直视,这会,反而没了害怕,“你别告诉我,你还指望我喜欢上你?”   “不可以么?”   “这种努力,我连试都不会试,因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厉景呈睇视她的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觉得刺耳极了,不想听。   男人目光扫过她优美的脖颈,荣浅穿了件加绒衬衣,扣子间的细缝随着她的呼吸而敞开,隐约能看到里头露出的肌肤。   厉景呈沉了沉眸光,双手忽然抓着她两边的领子使劲一扯。   他使得力气很大,三颗扣子同时飞迸开,荣浅尖叫了一声,手里拽住的雕塑刀朝他扫去。   厉景呈手臂上感觉到有疼痛,他松开手。   荣浅撑起身,推开他后跑到一旁。   手里的雕塑刀掉到地上,厉景呈面无神色扫了眼,转身走出玻璃房后将门给拉上。   荣浅急忙飞奔过去。“厉景呈,你放我出去!”   男人将门给反锁,透过一道澄亮的玻璃,两人对立,厉景呈单手覆上去,“你不是喜欢待在这吗?那好,你留着,没人会打扰你。”   “不要,我害怕,放我出去!”   荣浅双手拍打,厉景呈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佣人听到争吵,赶了出来,厉景呈径自朝别墅方向走,“把那间屋的暖气给我停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给她开门。”   回到楼上,厉景呈走向阳台,荣浅仍旧站在门口,厉景呈双手撑住阳台栏杆,清冽的晚风吹拂过来,也吹散些许他心头的烦躁。   手臂上的疼痛加剧,厉景呈垂眸看眼,一道长长的红痕,并不算深,渗着些许血珠。   只是这痛,为什么会从他的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呢?   ------题外话------   推荐纳兰禾子美文《我的吸血鬼老公》:   作为一名优秀的吸血鬼猎人,挖墓是她的主业,看吸血鬼美男是她的副业。正副相乘才能称为优秀的吸血鬼猎人。   一次偶然,居然被她发现一张美男图。藤小柒嘿嘿一笑,果断对这“美男”YY一番。   过了几天她竟然碰到了照片上的男人……   ☆、43心甘情愿跟我,做得到吗?   翌日。   厉景呈准备出门,他走到玻璃房门前,荣浅快步过去,身上批了件昨天留在那的外套,“放我出去,我还要去上课,厉景呈!”   男人看他眼,“既然离不开这儿,就别想着出去了,再把你的作品弄弄,什么时候雕刻好了,再出去送他也不迟。”   “你个疯子,你关着我做什么?让我离开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幽暗的眸子攫住她不放,“放你出来也行,就当帮了你一次,怎么样?”   荣浅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音,她拍打玻璃的动作收住,手也垂了下去。   厉景呈转身离开,荣浅望着他的背影,手机也没在这,她没法求助任何人。   中午时分,家里的佣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给荣浅送饭。   厉景呈说不用,让她饿着。   其实他知道,她的玻璃房里备着些零嘴,一时也饿不到她。   傍晚四五点时分,厉景呈驱车回去,路上就开始下起零星小雪,等回到帝景时,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荣浅冷的不行,瑟瑟发抖。天气降温,她身上还是单薄的衬衣和裤袜,就算批了件外套也顶不住突来的严寒。   男人撑着把透明的伞,荣浅看到他举步走来,深灰色的家居装被他诠释的恰到好处,覆盖的白雪和伞的颜色融为一体,她走到门口。   厉景呈单手插进裤兜,“想清楚了?”   “你让我想什么?”   是啊,让她想什么?   她不爱自己,不是关她几天就能逆转的事。   荣浅哆嗦着,倒是想服软,她可不想被冻死,“这里好冷,我睡在这只有一条薄毯,你让我出去吧,我好饿。”   “把霍少弦从你心里剔除出去,做得到吗?心甘情愿做我女人,做得到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要你的空话,我要你的行动。”   荣浅摇着头,让她心甘情愿躺到他身体底下,她做不到。   虽然,一次和两次没有差别,可她没法承受,被不爱的人碰触,那种感觉令她崩溃。   厉景呈握住伞柄的手微收拢,他转身离开。   荣浅再次注视他的背影,那样纯白的背景下,他的冷酷是最鲜明的黑暗。   她回到沙发中,蜷缩在薄毯内,周边寂静得甚至能听到外面簌簌的雪花声,荣浅开始害怕,抬头仰望,鹅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将她的人活埋在其中,她闭了闭眼睛,忙缩进毯子内。   厉景呈坐在餐厅内吃饭,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玻璃房。   佣人多嘴,“厉少,荣小姐都一天没吃饭了。”   “多嘴。”   “而且暖气关了,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滚开!别在我耳边烦。”厉景呈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拍去,佣人吓得赶忙离开。   他也没什么食欲,饭后,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出去喝酒,他就去了。   席间,接到荣安深的电话。   厉景呈含着烟走出包厢,荣安深问道,“浅浅在吗?打她电话总是没人接。”   男人靠着墙沿。“她学校课业比较重,吃过晚饭就在赶了。”   “噢,”荣安深并未追问,“下初雪了,景呈啊,你让她早点休息别冻着,浅浅从小被我宠着,有个娇气毛病,一下雪就浑身冰凉,以往开着空调都要加盖两条被子,她冬天还总喜欢穿裙子……”   挂完电话,厉景呈狠狠吸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渗透进喉间,有些苦涩。   包厢的门被拉开,孙佳麟从里面出来,“打什么电话呢?关键时候见不着你人。”   厉景呈走了进去,但他心不在焉,想到荣浅的那句我冷,孙佳麟递给他根烟,“想你家那小女人呢?”   “喝那么多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喂,今儿去玩玩吧?”   “去哪?”   “别他妈装纯了,你说去哪?那小女人还能喂饱你?不至于吧?”孙佳麟连续几个反问,问得厉景呈心烦,他将烟掐熄,“我回去了。”   “这才几点……”   厉景呈起身,抄起车钥匙和手机,心情本来就不爽,接到荣安深的电话后,更是烦闷得厉害。   回到帝景,远远就看到玻璃房内灯光明亮,荣浅缩在毛毯内动也不动。   地上散乱着一张张绘满霍少弦脸部的纸张,有些沾满脚印,有些也已脏污不堪。   霍少弦向来把她捧在心尖,平日里她不想吃饭,他都要哄着,恨不得将所有她爱吃的都捧到她眼前,他何时让她冻过,冷过,哪怕小吵小闹有了矛盾,她一顿不吃,他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她再也等不来一个霍少弦了。   荣浅好想哭,可她流再多的眼泪,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强忍着抬头,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男人见她坐在那不动,转身又进了屋。   约摸一小时后,厉景呈站在阳台往下看,草坪都已被白雪覆盖住,屋内的暖气传送到阳台,他站了片刻,让佣人去给荣浅开门。   佣人拿了件羽绒服,刚要给荣浅披上,却被她推开。   荣浅直直往外走,冰冷的雪花落到脸上,和滚烫的眼泪交融,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帝景门外冲。   “荣小姐,你去哪啊,外面下着大雪呢。”   荣浅抬头朝阳台上的厉景呈看眼,她双目通红,扭过头继续往外走。   厉景呈也没想到她会离开,也是,从小到大,想必没人这样对过她吧。   佣人追过去时,见荣浅已经跑远了。   男人看了眼远处,她跑得很快,这样出去非出事不可,厉景呈没再多想,穿好鞋子徒步追出去。   ------题外话------   亲爱滴们,关了两次小黑屋总算出来捏,你们还在看不还在不,还在不,在滴留言吱一声哈~   ☆、44心疼,很疼   外面的路,雪挤压着,很滑,荣浅穿得单薄,跌跌撞撞得在厉景呈的眼里摔倒,又爬起身。   “荣浅,你给我回来!”   路上拦不到车,这么大的雪,即便是开车,都要小心翼翼,极容易打滑。   荣浅想回家了,即便那个家有顾新竹和荣择,可到底还有她的爸爸啊,爸爸疼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两条腿冻得好痛,冲出马路,前面是月墅湖,风扑面而来时更冷了,湖面在荣浅眼里印出一片空白,她疯狂地思念着霍少弦,脚步凌乱起来。   忽然,脚底下猛地一滑,她摔倒在地,冰水浸透过裤袜,冷得刺骨。   厉景呈三两步追上,蹲下身想将她抱起来。   荣浅挥开他的手,“别碰我,别碰我!”   男人右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起身,荣浅站稳后将他推开,她又冷又饿,可说出的话质问性十足,“厉景呈,你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你凭什么这样锁着我?”   “走,跟我回去。”   厉景呈攥紧她的手,不让荣浅再有挥开的机会,她僵在原地,言语间都是冰冷的,“我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是卖身给你,我要回家,我哪怕被那个家吃了,也总比留在你身边好。”   说到最后,她难免哽咽,嘴唇苍白,整张脸都像是透明的白纸一般。   厉景呈用力拉住她手腕,他不可能让她回去,男人绷着脸并没说话,是啊,他难得有失控的时候,可这次竟把她关了一天一夜。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心里藏着霍少弦。   可就算他把她关个一年,她都忘不掉,厉景呈手臂揽住她肩头,“回家。”   “什么家,你家吗?”荣浅杵着没动,也早就没有力气冲他大吼大叫,“厉景呈,我也想忘啊,要不我给你把刀,你把霍少弦三字从我心里面挖掉吧,这样我也不用痛苦,你也不用添堵,好不好?”   厉景呈握住她肩头的掌心收拢。   他的怀里很暖,让她冰冷的肩膀逐渐有了知觉,荣浅下意识想往里面钻,想要倚靠。   可她还是忍着了。   “厉景呈,要不取消婚约吧,我不要你的庇佑,我要不起。”   男人只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双小手给抓住了,狠狠地在扯,很疼,很痛。   他将她往帝景的大门方向带,荣浅两腿僵硬,走不快,厉景呈干脆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别墅内是恒温,厉景呈抱她来到主卧,“我给你去放水,洗个澡。”   “我不洗。”荣浅哆嗦着躲进被子里,厉景呈又让佣人另外拿了床羊毛毯,再把温度调高。   荣浅坐在床头跟前,膝盖屈起,“我手机呢,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厉景呈将她的手机拿来,递给她。   荣浅冰冷的手指拨出荣安深的电话,她看眼坐在床沿的厉景呈,“你出去。”   “我不出去。”   那头传来荣安深的声音,荣浅将手机贴到耳边,“爸。”   “浅浅,作业完成了啊?都几点了,”荣安深说了一通,大致是些让她注意休息、注意身体的话,“今天是初雪,你冷不冷啊?可别又冻得腿疼。”   “爸,我不冷。”   “厉景呈,他……照顾好你了吗?”   荣浅眼泪夺眶而出,却又不想被荣安深听出异样,她用力咬着手背,待情绪稍稳些后才道,“很好啊,我穿得暖暖的,放心啦,没穿裙子,帝景里头就跟春天一样,我想冷还冷不着呢。”   “你啊,”荣安深不由笑出声,“等嫁人以后不是更了不得,完全瞧不上自个家了吧?”   荣浅抬起衣袖擦着眼泪,“哪能啊。”   “浅浅,”荣安深的语气里露出欣慰,“你也算福气好,从前少弦那样宠着你,宠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如今遇到景呈,他也愿意宠你,打小就是公主命啊……”   荣安深的话一字字扎进厉景呈的耳朵里,荣浅鼻尖微红,“是啊。”   “怎么了?语气听着不对,哭了?”   “想家了。”   “想家就回来。”   荣浅胸腔内压迫得生疼,她怕再说下去,会嚎啕大哭,她寥寥说完,挂断手机。   厉景呈握紧她的手掌,好冷,就好像摸到一块冰。   荣浅抽回手,她擦着眼泪,她被他带回帝景,不是因为这儿有他,还是因为她没地方可去了。   男人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空话。   佣人端了饭菜上来,在床头柜上摆满了不够,便摆在旁边的茶几上。   米饭还是热腾腾的,厉景呈给她盛碗汤,“来,喝两口,都是滚烫的。”   荣浅冷得发抖,随便一口吃的,对她来说无疑都是巨大诱惑。   她不逞强,伸手去接。   厉景呈压低语调,“我喂你吧。”   “我自己来。”   他将碗放到她手里,荣浅不觉得烫手,她捧着碗,手心开始发暖,凑过去喝了一大口,烫得五官皱拢,差点吐出来。   她急得不行,厉景呈拿过边上的毛巾捂到她嘴口,“快,吐出来。”   荣浅也没法子了,只得往外吐。   男人拇指拂过她唇瓣,“没烫坏吧?”   荣浅摇下头,再度将碗口凑到嘴边,先是吹了两下,这才小口抿到嘴中。   厉景呈给她准备了一大碗米饭,荣浅接过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拨,男人替她夹着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   这样子,乖顺的就像是个孩子,只想把肚子填饱、穿暖和了。   厉景呈黑幽的眸子定在她头顶,是啊,她本来就没做多大的错事。荣浅吃了不少,平日里还会挑三拣四,这会倒什么菜都肯吃。   肚子填饱后,人也觉得暖和不少。   佣人上来将东西都收拾走,厉景呈凑近荣浅,她拉紧被子,“我想睡觉。”   男人两手握住她肩膀,荣浅以为他要吻她,她想躲,厉景呈同她前额相抵,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淡淡洒在荣浅脸上。“我不该关着你。”   ☆、45姐妹,帮倒忙   荣浅动了动眼皮,厉景呈手掌在她后脑轻拍两下,“这儿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   “我困。”   厉景呈替她将枕头放好,“睡吧。”   荣浅躺下身,裹紧两床被子,她倦怠不已,很快就沉沉进入梦乡。   她体质偏寒,睡得极不安稳,厉景呈洗完澡出来,手掌探进被子摸向荣浅的膝盖,居然还是冰凉的。   厉景呈掀开被子,从身后抱住荣浅。   温度从他胸前传递出来,荣浅朝他挨近,又觉不够,她转过身,两手伸出去紧紧抱住厉景呈的腰。   她缩在他身前,身上很快就暖了,厉景呈靠着床头,丝毫没有睡意,盖了两床被子,热得要死,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后背的粘稠令他不舒服,他想去洗个澡,可荣浅哪肯让这暖炉离开,硬是抱紧了不撒手。   没法子,他只能忍了一个晚上。   翌日,荣浅是被热醒的,她一条腿踢开被子,厉景呈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醒了。”   荣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要去学校了。”   “今天是星期六,再睡会吧。”   “睡不着了。”   她想起床,厉景呈拽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跟前,“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你倒是教教我。”   厉景呈并未动怒,“会还嘴了,看来是恢复过来了。”   “不然呢,是不是还想关我?”   她面无神色,盘膝坐在床中央,荣浅目光同他对视,“厉景呈,你给我盖玻璃房,到底是要让我开心,还是要关我?”   “是为了让你开心,”厉景呈坐在她对面,语气内藏匿不住情绪的波动,“我只是没想到,你心里根本没有忘记霍少弦的打算。”   “我爱他多少年,想要忘记,必定要比那个时间还长,我即便觉得难受,但我都不能去找他哭,这就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厉景呈,你说的做我靠山那些话还算数吗?”   “算数,”他将她拉到怀里,“只是,以后再也别这样惹我生气了。”   “你气什么?”   厉景呈一怔,似是被问住了。   半晌后,才回过神,他捧住荣浅的脸用力亲过去,“气你这张嘴,所以我要罚你。”   她嘤咛声,“唔,厉景呈,你别咬我。”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这口气,荣浅是怎么都咽不下的。   她肿着双眼去学校,林南她们自然追问,荣浅就说了。   “靠,丫丫个呸的,大叔那是欺负人啊,欺负咱浅浅没姐妹团是吧,这仇我来报。”   荣浅抬头看着义愤填膺的林南,“你报,你怎么报啊?”   一没权,二没钱,出卖这张脸?厉景呈也不吃这套啊。   “我想想,要不把他信息贴相亲网站去?”   “幼稚!”荣浅丢下两句话起身去洗手间。   林南忙拿过她的手机,调出厉景呈号码。   何暮看呆了,“喂,你憋着什么坏呢?”   “替咱姐妹报仇啊。”   荣浅回来时,另两人都装作没事人般,她更没看出什么异样。   傍晚,厉景呈回到帝景,荣浅不搭理他,男人掏出几张邀请函,“意大利雕塑大师的作品展,可以跟你朋友们一起去。”   荣浅可不为所动,依着荣安深的关系,也能搞到这些。   坐在餐桌上吃饭,厉景呈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他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随手拿来,放耳旁接通,“喂?”   “喂,”是个女声,“你是七次郎吗?”   什么玩意?   “打错了。”厉景呈说完要挂断。   “唉,等等,”女人焦急阻止,并将厉景呈的号码报了遍,“没错吧?”   “你是谁?”厉景呈直接发问。   “见面地点在哪啊?要不我找好房间,将地址发给你?”   厉景呈二话不说将电话掐断。   荣浅咬着筷头,那神情就不用说了,她听得一清二楚,荣浅冷笑下,“厉少要女人,还需要花钱啊,应该一抓一大把才是。”   厉景呈看她眼,“打错了。”   手机再次响起,这回换了个号码,他没好气地接通,“喂?”   “是七次郎吗?”   靠,见鬼了。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估摸得有四十往上了,见厉景呈不说话,她遂又说道,“你在花花草草网站的信息我看见了,很满意,我一干姐妹都有意思,这样吧,接下来半个月我们包了你,价钱随你开。”   厉景呈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将手机砸掉,荣浅心想着完了。   厉景呈朝她看眼,她心虚不已,慌忙摆手,“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   男人拿了电话,让人去第一时间查。   荣浅赶忙溜到楼上给林南打电话,“林南,你没做啥坏事吧?”   “没有啊,怎么啦?”   “厉景呈接了好几个不三不四的电话。”   “哎呀,我没有啊,”林南才不会作死,自然不承认,“那是他自己有问题。”   荣浅听到这,也就放心了。   回到楼下,厉景呈挂完电话,双手抱胸站在那看她,荣浅幸灾乐祸,“七次郎,你要出去?是半个月不回来吗?”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那人在南盛市,不出一小时就能拎到我跟前。”   查就查呗,她怕什么啊?   荣浅还真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子肥的冒油了。   她继续坐着吃饭,一边还嘲笑,“这名字起得真好玩,像日本人,还七次郎呢。”   “你是对这次数有质疑了?”   荣浅摇摇头,“厉景呈,听那些声音,你是老少通吃啊。”   大约一个小时后,荣浅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真是被拎进来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她往前一推,厉景呈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林南抬抬头,吓死了,这什么仗势啊?   “林南!”原本准备看好戏的荣浅从沙发上跳起来,“还真是你啊!”   林南立马眼睛一亮,看到了救星,“浅浅,你快救我,他们直接来我家拿人,我爸妈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   男人将笔记本电脑放向茶几,“厉少,她就是用这台电脑注册的账号,再把您的信息放到了花花草草网站上。”   荣浅嘴角抽搐,完了,这回死定了。   ☆、46把他当成另一个他   这还不如放相亲网站去呢,这不将厉景呈明码标价了吗?   厉景呈打开电脑,犀利的眼眸扫向林南,她一个哆嗦,肩膀抖了下,恨不得找条地缝往里钻。   “过来。”厉景呈朝荣浅招下手。   她走到他身侧,被厉景呈拉坐在旁边。   荣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厉景呈将网站打开——   嘶!   荣浅倒抽口冷气,心想这林南可真够胆大的啊。   首页硕大的照片,几乎点进去就会弹进你眼眶内,男人背对着,一条腿踮起,做出健美的姿势,那肌肉,夸张的那叫惊人,全身只穿条三角裤,两条腿线条极好,肩背有力……   关键,旁边的备注是,商界精英,职场猛男,姓名一栏挂着七次郎,留下的手机号是厉景呈的。   那广告语,就别提有多煽情了,荣浅吞咽下口水,喉咙口火热火热的。   “这肯定不是你啊,手机号,写……写错号码了吧?”   “对对对,”林南忙不迭点头,“绝对不是您,我也没那胆子啊。”   垂手站在厉景呈身边的男人冷哼下,“还嘴硬,要不直接将你送进警察局,再以一个传播XX罪治你,我看你这学也别上了。”   “哎,别啊!”林南吓死了,谁知道还能被查到家里,不就上个网吗?“我承认还不行吗?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三两下就弃械投降了,荣浅见林南不住朝她挤眼色,她回瞪一眼,可还得收拾烂摊子了。   荣浅拿过电脑,“林南,你还杵着干嘛啊,还不赶紧来把信息给撤了。”   “噢,对!”   厉景呈啪地将电脑合上,“想撤掉就算了?”   “这……”荣浅扬声,“对,还得赔钱,精神损失费。”   厉景呈两手交叉在胸前,眼里挑了抹兴味,“倒是说说,赔多少?”   “你也没什么损失,就接了几个电话,”荣浅的声音越说越小,“让林南把她一个月生活费赔你好了。”   林南附和着点头。   厉景呈翘着长腿,“我不差钱,这样吧,把她信息也贴上去,扯平了。”   林南呜咽声,“别啊,我爸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不活了。”   厉景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像催魂似的不住响,荣浅没辙,她双手放到厉景呈手臂上,推了两下,“让林南先回去吧,也没多大的事,她家里肯定急坏了。”   她这算是,撒娇?   厉景呈斜睨向她,目光垂下落向她的手背,荣浅又轻轻推了两下,“好吗?”   林南心里贼笑下,瞧吧瞧吧,荣浅都能替她省一个月生活费呢,厉景呈肯定招架不住。   果然,厉景呈眼里的冷冽被拂去,幽暗的潭底暖了不少,他朝边上的男人吩咐道,“把她送回去,网上的事,收拾干净了。”   “是。”   林南一乐,“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哈,拜拜。”   她转了身屁颠屁颠跟着男人出去,哪里还管得着好姐妹。   荣浅着急解释开,“我没想到林南会这么做,你手机号也不是我给她的……”   “但你方才开口求了我。”   荣浅咬咬牙关,“这不能算吧?”   “怎么不能算?”   荣浅心里一声哀嚎,这一个个都什么朋友啊,说替她出气,到头来还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厉景呈关掉手机,拦腰将荣浅往楼上抱,她急得不行,“林南做的事,你该找她算账啊。”   “那我把她扔局里去。”   荣浅憋屈了,见过被吃,还吃得这样不明不白的吗?   厉景呈可是忍不住的,他巴不得荣浅天天有事求他,他就能变着法折腾她。   谁又见过想要的女人躺在身边,却不能睡的吗?   厉景呈将她抱进主卧,全身亢奋地在叫嚣,他灯也没开,直接将荣浅抛到床上。   紧接而来的重量令她深深陷入床中央,厉景呈力气很大,他下定决心要了,她垂死挣扎都拼不过他。   荣浅浑身被狠狠碾压过,熨烫过,最后便摊在那不想动。   厉景呈打开灯,荣浅趴在那,头埋进臂弯中。   他收拾干净后,单手撑起躺到她边上,男人的手掌抚过她背部,他凑过去在她露在被子外的肩头亲了亲,“荣浅,看着我。”   她闭紧眼睛,“我累。”   厉景呈却执意,手掌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皮在颤动,“我真的想睡觉,困。”   她不敢睁开眼,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只要一睁开,面前的这张脸就会提醒她,方才的,是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荣浅承认,每次,她不得不承受的时候,她只有把厉景呈当成霍少弦。   他亲着她的眼睛,滚烫的温度不厌其烦,荣浅只得睁眼。   厉景呈吻了吻她,“看清楚了,要你的是我。”   “嗯。”她含糊其辞,轻应声。   学校那边,考完试就放假了。   临近年关,厉景呈时间也比较多,陪着她回了趟荣家,荣安深说不出意外的话,开了春,荣择就会结婚。   荣浅坐在玻璃房内,厉景呈接到个电话,先是看了眼,然后起身往外走。   他接电话向来不背着她,荣浅朝屋外张望,厉景呈变了神色,俊颜冷酷,时不时说着什么,通话时间足有十来分钟,他挂了电话走进玻璃房,挨着她坐下,“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除夕,你陪我回家过吧。”   荣浅放下手里的笔,这才意识到,她连厉景呈是哪人都不知道。   “回哪?”   “吏海。”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她对厉景呈的家,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心里不免诚惶诚恐。   ☆、47厉景呈的青梅竹马   小年夜那天,荣浅和厉景呈来到了吏海。   下飞机时都快傍晚了,司机在机场外候着,见到厉景呈,开心地迎上前,“厉少。”   他帮忙接过行李,一看旁边跟着的荣浅,脸上立马浮现出疑惑。   回到厉家,荣浅不由望向车窗外,两旁的路灯绵延至远方,居然看不到尽头,高大挺拔的树木分站两侧,车子绕过巨型喷泉,池底的景观灯将一道道瀑布染得绚烂缤纷。   开了约摸十来分钟,车子才在厉家的正门口停稳。   厉景呈带着她下车,两尊赤色饕鬄守在门外,荣浅抬起头,门栏上亦是饕鬄图纹,她不由暗讶,传说龙生九子,而饕鬄则是第五子,象征着贪婪。   一般人家里镇宅都用石狮,她不明白,厉家为什么会选择饕鬄。   “厉少回来了!”司机冲里头喊道。   一抹娇小的人影冲出来,看来是守在门口许久的,女子有着披肩的直发,五官姣好,看上去比荣浅大些,穿了身淡紫的旗袍,仿佛从民国风画中走出的人物。   “景呈。”   盛书兰声音雀跃,厉景呈看她眼,女人的视线在看见他身边的荣浅后明显定住,“她是?”   荣浅点下头,“你好。”   从对方的眼神中,荣浅就能看出他们关系不简单。   厉景呈带着她进去,光可鉴人的地面衬出荣浅心里的紧张,这厉家究竟什么背景?单单一座府邸,就能抵得上荣家几十个大。   客厅内,人纷纷围了上来。   为首的沈静曼快步走来,“景呈,你总算回来了。”   “妈。”   身后,又是两名中年妇人跟上。   厉景呈嘴角微微勾起淡漠的弧度,“二妈,小妈。”   厄……   荣浅惊怔,这搞什么?旧社会吗?居然还有姨娘。   沈静曼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到荣浅脸上,“这位是?”   厉景呈手搭向荣浅肩膀,“这是我未婚妻。”   “什么?”沈静曼愕然,两道秀气的眉毛瞬间微蹙,“你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在南盛市订的,这不带回来给你看了吗?”   荣浅可没法强颜欢笑,他们订婚的事,厉景呈的家人居然毫不知情?   这又把她置于何地。   二妈巩卿和小妈巩裕出奇的口吻一致,“大姐,这事你都不知道?”   荣浅瞅了眼,只觉两人长得有些像。   厉青云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厉景呈拉过荣浅的手过去,“爸。”   荣浅被这样的气氛压得难受,但还是跟着喊声,“爸。”   厉青云抬眼看向厅内,“吃晚饭吧。”   荣浅望着厉青云率先走向餐桌的身影,她鼓了下腮帮子,跟着厉景呈坐定后,沈静曼开口,“书兰,你也过来坐。”   盛书兰走过去,在厉景呈的左侧坐了下来。   巩裕能说会道,席间,问了荣浅不少的话,大致是家里有些什么人,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沈静曼的态度反而不那么热情,她没有和荣浅说过话,只是问着儿子,“景呈,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两三天吧。”   “这么短?”沈静曼语气微露不悦,“年后你回南盛市,把书兰带着吧。”   荣浅立马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厉景呈面无神色,“她在这不是很好吗?也能照顾你。”   盛书兰握着筷子不说话,巩裕笑了下,语气轻飘飘的,话却重量十足,“荣浅,想必景呈没和你提过书兰吧?算起来,书兰比我还要先进厉家呢,打小,我们就把她当童养媳养的,她和景呈一起长大,在景呈去南盛市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荣浅呼吸一紧,说不出来的感觉。   厉景呈俊颜咻地绷紧,但他没有发作,漾出声微乎其微的笑意,“小妈,荣浅根本没在乎过我之前有多少女人,只要我以后对她好就行了。”   盛书兰目光恍惚,厉景呈性子野,她知道,可这却是他第一次把女人公然带回家。   沈静曼这才正眼看荣浅,“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结婚,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厉家没打算过让书兰做大,但将来景呈娶得女人,必须容得下书兰做小。”   荣浅懵了,有片刻错觉,她还真以为走进了旧社会。   荣浅觉得委屈极了,第一次来厉家,没有等到热情接待,这样的态度,厉家分明是不接受她的。   厉景呈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阴沉不定,“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荣浅被捧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她落下筷子,“我将来的丈夫,要么只有我一个,如果他真要娶小,我就退出好了。”   沈静曼脸色微变,“你就觉得,我们厉家一定会接受你吗?不过是个订婚,不作数的。”   荣浅快被气炸了,她想要站起身离开,可厉景呈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他推开手边的碗,哪里还吃得下,“妈,作不作数,我说了算,荣浅是我选的,你要不接受她,我这就带着她回南盛市,我以后就在那扎根了,这次回家就是让她见见你们,不是问你们同不同意的。”   厉青云这会总算开了口,“老大好不容易回来,娶小的事以后再说。”   荣浅心想,这家人真是太欺负人了!   可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她也没想过和厉景呈结婚啊,娶大娶小的,让他自己折腾去。   但,她如今好歹是他未婚妻……   心里还堵得慌,遇上男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荣浅狠狠瞪了眼。   饭后,不早了,沈静曼安排他们休息,荣浅跟着上楼,沈静曼站定在客房前,“按着厉家规矩,还没进门前,你和景呈是不能同房的,今晚你就住这吧。”   厉景呈眉峰不由蹙起,侧过头一看,荣浅脸上笑开了花。   ------题外话------   亲们,51节快乐哦~   瞧瞧,可怜的妖妖还在码字捏~   ☆、48蓄意砸伤   她当人人都想和她儿子睡一起啊,荣浅表露得那么明显,沈静曼推开房门问道,“还满意吗?”   她看也没看,忙不迭点头,“满意满意,很好。”   厉景呈就看不得她这狗腿样儿,“妈,我和荣浅早就睡在一起了,这规矩不规矩的,早破了。”   荣浅嘴角抽搐,沈静曼的脸色也不好看,荣浅倒是会讨巧,赶忙接上,“你别这样,好歹我们是在家里,那就得按着这边的规矩来,妈,您说是吧?”   沈静曼闻言,脸上总算露出微笑。   荣浅提着包往里走,厉家的客房不少,也只是随便给她安排了间,她住在四楼,离厉景呈二楼的房间那是最远。   荣浅洗过澡,毕竟在别人家里,她穿好衣服后拉开房门出去,四楼有单独的茶水间,但她还是下了楼。   三楼住着厉青云和沈静曼,当然还有巩卿和巩裕。   她扶着红木栏杆往下走,脚步踩在地板上,有些微空洞声。   荣浅看到二楼的走廊上,盛书兰站在厉景呈的房间门口,她穿了件水红色的丝绸睡衣,烫着花边的摆沿拖到脚踝处,颇有几分复古的味道。   荣浅还没仔细看,盛书兰就推门进去了。   看这架势,厉景呈今晚是不会寂寞了。   荣浅撇下嘴,走到底楼去倒水喝。   翌日,天还未放亮,荣浅就被敲门声吵醒,“荣小姐,老爷太太请您下去吃早饭。”   荣浅一看时间,才早上6点半。   她掀开被子起床,到了餐厅,见全家人都坐好了,就等着她,厉景呈手指捏着杯口,嘴角挂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盛书兰还是坐在他身侧,正弯腰替他往碗碟内夹各式各样的早点。   荣浅和诸人打了招呼,然后入座。   厉景呈凑过来,“昨晚睡得好吗?”   荣浅压低嗓音,“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没你睡得好。”   厉景呈唇角启开,“我没怎么睡,辗转难眠。”   荣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抑制不住嘴里的音调,“不要脸。”   这一声,把整个餐桌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巩裕拿起毛巾在嘴角轻掖,“年轻人就是好啊,在饭桌上都能谈情说爱的。”   这顿早饭,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气氛。   厉景呈吃过后跟着厉青云上楼,荣浅百无聊赖,一个人去花园走走。   巩裕眼见盛书兰站在外面,她瞅着沈静曼不在,便来到盛书兰身边,“书兰,跟她讲过话没有?”   盛书兰摇下头,“景呈让我管好自己。”   “呵,”巩裕不由哼笑,“他还真是护着那Y头啊,虽说你在我们家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荣浅以后要容不下你,也没办法,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她挑明了,你跟景呈那关系,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是妈说,让我不用管她。”   “哎呦喂,你看景呈那样子,大姐还真以为他玩玩啊?”   盛书兰望向荣浅的背影,她也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盛书兰打小都是沈静曼带的,沈家书香门第,把她当成旧时的千金小姐那样养着,个性自然不若荣浅这样张扬外放。   荣浅坐在秋千架上,今儿是初一,阳光穿透云层射破寒冽落到她精致脸上,她仰面,才刚闭上眼,却不料一道黑影遮前,她只得睁开眼帘。   “你好。”荣浅先打了招呼。   盛书兰站在她不远处,“你好。”   “有事吗?”   盛书兰两手不安地交握,“我希望你以后能接受我,你放心,结婚证上只有你和景呈的名字,我不求这些。”   荣浅觉得奇怪,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偏过脑袋,眼里带着些许不解,“现在的社会,哪个女人肯出让自己的丈夫啊,爱他就要一心一意,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我18岁生日那年,我就给了他,我们是青梅竹马,也是彼此的第一次,我从小就被按着厉家童养媳的身份,荣小姐,除了他,我不可能再跟别人。”   青梅竹马。   荣浅攀住绳索的双手紧紧握着,为什么走到哪,都会有人提及她的伤疤,她觉得悲痛,是不是这辈子,她的伤口都不能有愈合机会了?   忽然,一双手在荣浅背后猛地一推,“荣小姐,我来帮你。”   荣浅身体冲向前,她惊吓不已,情急之下往下跳,她双手按在地上,却不料秋千架趁着惯性依旧往前,盛书兰来不及躲避,那架子就哐地砸向她额头。   巩裕和那个推秋千的佣人站在边上,佣人扯开嗓子喊,“快来人啊,书兰小姐出事了!”   荣浅拍掉手上和膝盖上的泥土,她飞快来到盛书兰身侧,盛书兰手掌捂住额头,鲜红的血顺指缝正往外淌。   “你怎么样?”   闻讯而来的沈静曼一看,大惊失色,“书兰!”   “怎么回事啊?”紧接着,厉景呈和厉青云也赶来。   推了把荣浅的那名佣人站出来,“是荣小姐的秋千架,不小心砸到了书兰小姐。”   “不是我,”荣浅慌忙起身,“是她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   沈静曼蹲在盛书兰跟前,掏出手帕替她捂着,满眼的心疼,“流这么多血,非留下疤不可,秋千架难道自己长腿砸你脑门去?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巩裕朝盛书兰使个眼色,她都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面前了,傻子都知道该把握住的。   况且,盛书兰生性懦弱,被她们暗地里欺负不少,谅她也不敢说实话。   ☆、49有那样一个深爱他的人   这一家子,每一个人的心机都不比顾新竹差。   荣浅算是见识到了。   盛书兰捂着额头,痛得小脸微皱,巩卿也出来了,“怎么回事啊?”   巩裕上前说道,“姐,还能什么事啊,大的容不下小的,打得呗。”   怪不得长这么像,原来是亲姐妹。   厉景呈走到盛书兰边上,“还是送医院吧,伤口不小。”   “荣浅,你过来!”沈静曼转过身看向她,“看你做的好事。”   荣浅也不示弱,“不是我,是小妈边上那人推得。”   “荣浅,你可别冤枉人啊,”巩裕敛起嘴角的笑,“你让书兰自己说,谁做的?”   盛书兰咬紧唇瓣,她自然是不敢开口,在厉家,她的身份很尴尬,况且厉景呈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得罪了巩家姐妹,她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荣浅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以及愤怒顷刻间爆发,这算什么?当她软柿子捏?   她用不着讨好厉家人,自然能肆意妄为,她退后两步,“我要回家,我要回南盛市,你们不相信我算了,反正不是我做的!”   “荣浅!”厉景呈喊了句,她头也不回往外冲。   男人三两步追上她,荣浅小脸垮下来,握成手的拳用力捶向他胸前,“放开我,我就要回去,我没弄伤她。”   盛书兰一只眼睛睁开,看到荣浅这幅样子,她觉得讶异,甚至吃惊,厉景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以前不总说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很好吗?   厉景呈拽着荣浅,固定住她双肩,荣浅眼圈泛红,还在挣扎,男人强行将她搂在怀里,“机票和身份证都在我那,你怎么走,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荣浅慢慢安静下来,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厉景呈说完,拉起她的手,“走,去把行李收拾下,我们回家。”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静曼站起身,“不准走,景呈,你走了书兰怎么办?”   此时的阳光已然浓烈,照拂着盛书兰眼前的血色,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心痛和崩溃。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要去屋里,她单手撑着身下的草坪,这一走,又要多久?   一年,两年?   厉景呈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盛书兰喉间哽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耍心机的人,厉景呈打小在这样的环境生长,他大概早就一眼看穿了这其中的端倪,盛书兰松开手,任由自己的血往外淌,“不是荣浅推得我,是宋芳。”   站着的那名佣人一惊,“书兰小姐,你可别冤枉我,不是我!”   盛书兰勉强站了起身,额前的疼痛令她差点站不稳,她心灰意冷,心一旦冷了,还怕巩裕以后对付她吗?   沈静曼喊来人将宋芳带走,她手朝盛书兰肩膀拍下,“走吧,去医院。”   而厉景呈自始至终站在那,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一个像从前那般亲昵的举动。   盛书兰离开时,回过头深深地朝厉景呈看了眼,里面的爱意痴缠,就连荣浅都看得出来。   回去的飞机上,荣浅心里憋得难受,她时不时望向身侧的男人,厉景呈精致绝伦的脸上神色全无,似有心事。   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道,“为什么不过几天,或者等她从医院回来再走。”   厉景呈眼帘微垂,盛书兰不适合那个家,他知道。   可他没法带她走。   他转过头,密长的睫毛下,一双眼深幽迷人,“再多看一眼,有区别吗?”   “肯定有,”荣浅想到盛书兰眼里的哀伤,有些动容,“厉景呈,没想到有个女人这样爱你。”   厉景呈往后躺,似乎不想提到盛书兰,他闭起眼睛。   荣浅相信,青梅竹马,哪怕这份感情不像她和霍少弦那样的,但他对盛书兰,必定也跟别人是不同的。   她靠着座位,厉景呈眼眸睁开,荣浅偏过头,就看到男人的俊脸已经凑到她眼跟前。   想避开时,唇瓣已然触到。   厉景呈单手扣在她脑后,细细吻着,并未深入,半晌后,才将前额抵住荣浅,“不是你嚷着要回来吗?你既然待不下去,那就别勉强了。”   “厉景呈,我昨晚看到她进你房间了。”   男人不由莞尔,眼角笑开,潋滟之色尽显,“亏得你还能藏了一天,她进我房间怎么了?只是后来又出去了。”   厉景呈的呼吸声就在跟前,荣浅压下眼帘,“你去南盛市,其实可以把她带着。”   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荣浅自然知道这些话不该讲,她按住男人的手背,以玩笑的口气调剂,“你妈的提议多好啊,一大一小都带在身边。”   厉景呈亲了下她的嘴角,他拇指在她发尖摩挲,“我很自私,我救不了别人,以前,我只顾我自己,不过以后,就得连你一块顾了。”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荣浅倍觉不适应,“顾我做什么,我又不和她们打交道。”   厉景呈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里,“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回到南盛市,荣浅高兴地冲出机场,她穿着及膝羽绒服,在广场上跑了几步,尽管这个城市有她最伤心的事,却也有她最最爱的人在这。   ------题外话------   咳咳,浅小二,这最后的话要是被厉老大知道,内就惨喽。   浅小二:作者亲妈,这话貌似是你说的眻,别给我找虐眻。   亲们,这两天妖妖都在给人帮忙,忙的脚不沾地,所以留言都没回复,不过我都仔细看过了哦~   明天我就正常回来喽,亲们玩的都开心哈~   ——   至于厉家么,厉景呈说的对,总会有那么一天,荣浅会和她们打交道滴。   ☆、50逃离   初三这天,荣浅和厉景呈就被荣安深叫回家。   荣择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初六。   虽然仓促,也没有订婚仪式,但也是经过女方家同意的。   荣家的客厅内阴云密布,毫无喜气可言。   荣择选择了妥协,可有些事不是强迫就能做的。   “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要是佳佳怀不上,你就给我退出公司。”   “爸,”荣择面容铁青,“我答应你结婚,可生孩子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你要是正常,我会这样逼你吗?”   荣安深这番话,令荣择颜面扫地,况且客厅内还坐着荣浅和厉景呈,顾新竹慌忙抓紧儿子手腕,“生,生,结了婚肯定要生。”   “浅浅,你以后没事就来公司,爸教教你,慢慢得你也能上手。”   荣安深说完这些话,起身去楼上。   顾新竹始终压着荣择的手,他使劲挥开,“妈,你松手。”   “浅浅,”顾新竹看向坐在对面的一对,“荣择的事,跟你有关吗?”   荣浅故作惊讶,“哥,我可没让你喜欢男人啊。”   荣择的脸色越发往下沉,“阴险卑鄙。”   厉景呈拨动手上的订婚戒指,眸子轻抬,“我倒是比较关心一件事,要江家的小姐进了门,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荣择,最好的办法是你装得能瞒过她的眼睛,还要瞒过她的人才好。”   “妈,”荣浅赶忙接上话,“我觉得这样瞒着人家不好,要害了佳佳姐一辈子可怎么办?”   顾新竹脸色都变了,这桩亲事要是被荣浅从中一搅和,黄了,荣安深势必让荣择吃不了兜着走,她心里憋屈,可不得不软下口气,“浅浅啊,佳佳你也认识的,她一直喜欢荣择,婚后的事谁知道呢,对吧?”   从荣家离开,荣浅坐在厉景呈的车上,她左思右想,“我明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佳佳姐,我要是不说,我心里难受。”   “那你就说。”   “我要说了,我爸那边……”   厉景呈手伸过去将她揽到近侧,“你心里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要是现在不说,以后看她过得不好,你会开心么?”   “当然不会,我肯定自责。”   “那就是了。”   厉景呈没有多说,偏偏几句话就能让荣浅犹豫不定的心找到方向。   荣浅改日约了江颂佳出来,也没明说,但她相信对方是能理解的。   可婚礼还是如约举行,更甚至没起一点风浪。   初六这天,厉景呈和荣浅到了荣家不久,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紧急电话,有个客户临时毁约,需要厉景呈亲自过去趟。   荣浅站在婚礼现场,远远就看到霍少弦母子推着霍邦走来,霍少弦一身银灰色西装包裹着颀长身形,格外耀眼,荣浅没敢逗留,转身避开。   入座时,两人就隔了一张桌子,荣浅垂着脑袋,但对面的说话声还是时不时传到她耳中。   霍少弦是南盛市权贵,多少人趁着这次机会想巴结,漂亮的女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娇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霍少,改天您一定要约我哦。”   霍少弦是不给人面子的,他想玩的时候尚能摆出副模样来,这会没心情,也就半句话不肯搭。   李芬然劝他,“有没有哪家姑娘你看得上眼?”   荣浅垂放在膝上的手掌握拢,如今,她再也不能张扬地宣布她对霍少弦的所有权,心头涩然,坐在这更是折磨。   霍少弦冷淡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荣浅的鼻子越发冒出酸意。   荣安深知道老朋友来,亲自到现场,请了霍少弦一家先去后台。   荣浅也被叫了进去。   新娘正坐在化妆镜前,偌大的休息室内,还有沙发、茶水间等。   荣浅站在新娘身边,目光不经意抬起,看到镜面内一双紧盯她的眼,她忙别开视线。   荣安深和霍邦正说着话,休息间的门冷不丁被打开,顾新竹瞅见进来的人,她大惊失色,几乎要跌倒。   正是上次大闹荣家的那个小男人。   荣择脸色大变,连荣浅都掩不住讶异,照理说,上次他是拿了钱演戏,这回又算怎么回事?   “荣择,你要结婚了?”   接下来的场面,一团混乱,新娘顶着才化一半的妆容起身,荣安深又喊着保安要把那男人拖出去。   荣择双拳紧握,怒目瞪向荣浅,“又是你做的好事,荣浅,你还嫌不够是不是?”   “不是我!”   荣择疯子一样冲到荣浅面前,“你究竟要害我多少次?”   霍少弦见状,脸色立马显出阴鸷,看荣择那样是要吃人了,他腾地起身,李芬然忙拉下他衣袖,“少弦……”   荣择朝荣浅肩膀一推,她摔在了旁边那排衣架上,埋在礼服堆中。   霍少弦哪里舍得看荣浅这样,他挥开李芬然的手,冲上去一把揪住荣择领口,抡起的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顾新竹惊叫一声,“住手,住手,别打了。”   打成这样,待会还怎么举行婚礼啊。   荣浅从衣服堆中爬出来,霍少弦压着荣择,荣择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硬生生被打了好几拳。   “以后再敢对她动手,我让你好看。这次我是看在荣叔的面上!”   说完,将荣择一推后站起身。   顾新竹心疼不已,这还叫给面子,那不给面子不要被打成猪头么?   霍少弦走过去抓住荣浅的手,指尖相触,仿若有惊人电流,荣浅毫不犹豫跟了他离开。   一直来到荣家外面,两人的手都没松开,掌心湿了层汗,霍少弦替她拉开车门。   荣浅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心跳加剧,上了车,霍少弦单手开车,右手紧紧抓着她不放。   她回握住,要是能这样逃离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只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霍少弦带她来到先前的那座玻璃房,荣浅紧跟在他身后,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什么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荣浅的手机一直在响,先是荣家那边打来的,紧接着,就是厉景呈的,一个小时候后,厉景呈的电话不断,可她一个都没接。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51——偏生爱的都是你   ☆、51偏生爱得都是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荣浅十岁那年,霍少弦十六岁。   霍少弦第一次闯大祸就是因为她,有个十七岁的少年对荣浅开了句玩笑,结果被霍大少推倒在墙角根一顿猛揍。   十岁的小小少女拉着霍少弦的手直哭,那时他还在罚站,等候校方处理。   荣浅吓得不轻,眼睛都哭肿了。“少弦,我们回家吧,别待在这了,他们肯定会过来打你的。”   他忙着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荣浅哽咽着,哭成个泪人儿,“走吧,我不要在这,走吧……”   他舍不得,便牵了她的手离开。   等一众家长老师好不容易商量出解决方案,出来时却不见了罪魁祸首的人影。   霍少弦早就知道,这一离开,家里肯定有顿鞭子在等他。   ——   霍少弦是很少这样肯乖乖坐在荣浅对面让她画得,她手里的画笔刷刷在纸上带过,他的眉眼,他的神情,哪怕一个细微的脸部表情,她都铭记于心。   荣浅盯着对面的男人,握住笔的手在抖,黑而浓的短发跃然于纸上,深邃的眸子最需着力,她一遍遍描绘。   霍少弦方才用力过猛,手到这会还在疼。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许是想到了以前的事,霍少弦眉眼稍见舒展。   荣浅的手像是失控般,越来越快,却不见丝毫凌乱,霍少弦的大半轮廓已然呈现,她紧盯着画上的那双眼,“少弦,我给你唱个歌吧。”   “好。”男人嗓音哑然。   她五音不全,但这首歌却唱得别具韵味。   荣浅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隐忍不住的哭音,“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霍少弦不由被触动,他目光看向玻璃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边静谧无声,只有荣浅哀然的嗓音回荡在耳边。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啪——”   荣浅的画笔折断在手下,笔芯停留在画中人的嘴边,荣浅再也忍不住,眼眶内蓄满的泪水一颗颗掉落在黑色萧索的眼圈处,渐渐地,画中人的眼睛化开了,仿佛也在流泪一样。   她哭得两个肩膀都在颤抖,怎么办,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也有破碎的朦胧,他从来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却束手无策。   他站起身来到荣浅跟前,蹲下后单膝跪在地上,霍少弦伸出手将她拥在怀里,她哭得很厉害,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零落的树叶,男人的手臂慢慢圈紧,“浅小二。”   两人交颈相拥,任是谁也读不懂里面的悲哀。   霍少弦退开些身,拉住她的双手,“要回到我身边吗?”   荣浅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她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他还要替她出头,还要替她不顾一切?   霍少弦,有些时候,别再护着了,让我慢慢长大吧。   荣浅垂了下眼帘,然后摇摇头。   霍少弦眼角淬了抹伤,他眼里漫过晶莹,伸手再度将她搂进怀里,“不哭了,别哭。”   厉景呈赶到荣家时,早没了荣浅的身影,荣择和江颂佳的婚礼照常举行,霍邦也让人去找,可不论是霍家还是荣家,都不见两人的身影。   顾新竹胸口憋着气,“两人不会私奔了吧?浅浅那么爱少弦,说不定的。”   厉景呈抬眼看向外头,大红色的氢气球漂游在半空中,他觉得讽刺极了,难道他对荣浅还不好吗?   哪怕她再不爱他,她也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霍少弦走。   躺在玻璃房的沙发内,抬头就能看到头顶鲜少的星星,荣浅枕着霍少弦的手臂,睡了过去。   他不舍得离开,但霍少弦知道,外面的人迟早会找到这,他要为了荣浅,就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们这幅样子。   他小心翼翼起身,拿了旁边的毛毯给她盖上。   霍家和荣家找他们都快找疯了,始终没有消息,厉景呈猛地想起那座玻璃房,他二话不说便开了车直奔而去。   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开在林荫大道上,很快就来到玻璃房外。   他推了下,门并没有锁上。   霍少弦看见他进去后,这才开了车从另一侧离开。   厉景呈借着一盏昏暗的灯光看到荣浅独自躺在沙发内,他重重吐出口气,心里没来由的一松。   这样看来,她只是跟霍少弦离开了而已。   转身来到桌前,看到上面的画纸,他拿在手中看了眼,她到底没法忘掉霍少弦。   荣浅睡得很香甜,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桌上沉睡的男人,她眨了眨眼帘,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厉景呈?”   男人咻然醒来,荣浅坐起身,“你怎么会在这?”   厉景呈嗓音有些干涩,“你这么不声不响跑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来找你回家。”   荣浅怔怔坐在沙发内,身上还有她所熟悉得霍少弦的香水味,可他早已经走了。   厉景呈站起身,腿麻的厉害,他只得重新坐了回去,“为什么不回帝景?”   荣浅理清下思路,昨晚霍少弦在这的事,他想来不知道,“我怕,我哥都要打我了,我要回帝景,他找到我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人是你找来的?”   “当然不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让荣家当众出丑。   “既然不是,怕什么?”厉景呈腿上的麻意舒缓些后,这才起身来到荣浅身边坐定,“有我在,你看他敢不敢动你?”   荣浅拿起旁边的大衣穿上,“好冷。”   厉景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他不懂,她的冷,他是捂不热的。   男人拿了她的靴子替她套上,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的侧脸,他对她好时,那是真好。   至少,他也会像霍少弦那样宠她。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经过那张桌子时,他不由侧目,那张画上的霍少弦栩栩如生,似乎嘴巴动一动就能讲话了。   厉景呈心里被划拉出一个口子,若不是深爱,哪能画得这般活灵活现?   ------题外话------   亲们,看这一张的时候,推荐亲们听听贾青的《痴情冢》这首歌,就是荣浅唱得这首,写这章时,我是一边听,一边写,一边掉着眼泪。   或许,打开歌,重新看一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52遇到难事不准躲,我帮你   坐到车上,厉景呈看眼路边的玻璃房,“我给你造的,到底不一样,是吗?”   荣浅咬紧唇瓣,别向窗外,她微微闭上眼睛,霍少弦指尖拂过她脸上的感觉犹在。   厉景呈发动引擎,荣浅再次睁眼时,不由开口,“我们去哪?”   “你家。”   “我不去。”   “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要说清楚,荣浅,我可没教过你遇事要躲。”   荣浅没了声音,目光扫向厉景呈的侧脸,他昨晚并未睡好,眼角多了些许疲倦,眼底也有血丝,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无话可说。   来到荣家,荣择和江颂佳还在楼上,并没回江家。   顾新竹神色不爽地坐在客厅内,看到两人进来,她眉尖微蹙,但不好发作,“安深,浅浅来了。”   荣安深从阳台进来,沉着脸,手朝沙发一指,“坐。”   “爸,昨天的事真跟我无关。”荣浅先开口解释。   顾新竹冷笑下,“浅浅,要平日里也就算了,但昨天是你哥结婚的日子,尽管在休息间没闹到外面去,可你让我们跟江家怎么交代?”   荣择正从楼上下来,一边挽着袖口,一边开口,“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下手却狠辣。”   荣浅想要起身,被厉景呈按住肩头,待荣择也坐定后,厉景呈才开口,“为什么非说是荣浅做的?”   荣择挑起眼帘,“还用想吗?上次的事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你看看我这脸上被打得,荣浅,一个未婚夫不够,还有个霍少弦替你这样出头,真有你的!”   厉景呈却是不恼怒,三言两语哪能激得了他,他口气轻松,“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问问昨天闹事的人,就全明白了。”   荣择不以为意,“他若收了钱,能说实话吗?”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他接通后放到耳边,“让他进来吧。”   荣浅也不知道厉景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那小男人走进客厅,荣择的脸色还是平静着。   顾新竹率先问道,“你说,昨天谁让你来的?”   小男人目光和荣择相遇,他指了指荣浅,“她让我来的,说闹得越凶越好。”   荣浅脸色大变,“你撒谎!”   “还有上一次,也是你让我闹得,说让我为自己考虑,你会给我一笔钱……”   荣安深的眼里汹涌起来,荣浅朝厉景呈看去,她着急的样子落入他眼底,男人却只是抓着她的手,并做了个嘘的动作。   “浅浅,这究竟怎么回事!”   “爸,不是我。”   下面吵成一团,江颂佳自然也会下来。   厉景呈凑到荣浅耳边说了句。   荣浅敛起脸上的愤怒,她心平气和望向江颂佳,“佳佳姐,昨晚睡得好吗?”   这没来由的问题,令江颂佳红了脸,毕竟才刚结婚,“挺好的啊。”   “你和哥的婚房还满意吗?我也有份参加布置哦。”   江颂佳手指将一缕头发夹向耳后,“是吗,怪不得这么温馨,我很喜欢。”   小男人脸色骤变,目光刷地射向荣择,“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着你说的去大闹婚礼,这婚就结不成,你们就不用同房吗?荣择,你究竟还要耍我多少次?”   顾新竹胸口一疼,忙用手捂着,这反转剧她可接受不了。   荣择定定坐在沙发内,“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荣择,你真跟她在一起了?”   荣择眼里波澜不惊,“她是我妻子,我们当然要在一起。”   “可你别忘记,你喜欢的是男人!”   “这话是谁让你来造谣的?”荣择言语间带出愤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你——”小男人懵了,“那你还让我昨天来闹?!”   荣择挥下手,“赶紧让他出去,莫名其妙。”   荣安深大抵也知道了些内情,但江颂佳在场,所有人都不能拆穿。   待那人被赶出去后,江颂佳开了口,“我知道,可能以前有些对荣择不好的传言,但经过了昨晚……”她露出羞涩笑意,“我信他。”   荣择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荣浅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赫然明白过来,荣择昨天那一出,不光能嫁祸给她,还给了他一个给江颂佳解释的绝好机会。   顾新竹附和着挽起笑,荣择能接受江颂佳,那最好不过了。   但荣浅却看到了荣择抓住江颂佳手时,眼里露出的厌恶。   回帝景的路上,荣浅侧目,“你说我哥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不爱女人,这样不是生不如死吗?”   “还能为什么,在他眼里,继承权最重要。”   荣浅忽然觉得悲哀,一辈子,这两人都要这样捆绑着在一起?   荣家今天本来还会宴请宾客,不过荣浅推脱身体不舒服,就回来了。   帝景的佣人正在准备晚餐,厉景呈今天帮了她,荣浅心里是记得的,“你爱吃什么菜?”   “你做?”他挑眉,他可记得她炒饭都不行。   “我会几个方便菜。”   说是方便菜,其实就是凉拌菜,荣浅进了厨房,从冰箱拿出两根黄瓜。   刀拍黄瓜最简单了,她也没穿围兜,厉景呈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啪啪声,那动静,好像在砸东西,他起身来到门口,荣浅刀起刀落,拍一下跳一下,左手捂住脸,身上溅了一身。   厉景呈抬起脚步往里走,“你……”   刀身往下啪地一记用劲,黄瓜籽飞向厉景呈,他躲闪不及,眼睛中招,忙地弯下了腰。   ☆、53被绑住   荣浅听到动静转身,丢下刀上前,“没事吧?”   她用手给他擦着眼睛,厉景呈看了眼地上墙上的狼藉,“拍个黄瓜你都能弄成这样?”   “可刀拍黄瓜就得拍啊。”   厉景呈抄起刀,刀背朝黄瓜一按,就碎了,哪用得着真使劲拍。“脑子长在里面做什么的?要让你做麻婆豆腐,是不是先得找个麻脸婆婆才能做成功?”   荣浅无语,伸手去摘围兜,“那我不做了。”   厉景呈见状,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困在流理台与胸膛中间,他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这毛病谁惯你的?动不动就逃,没一点韧性。”   “是你挑三拣四来着。”   男人屈起膝盖朝她屁股上撞了下,“好好学着。”   荣浅不满得在那按黄瓜,趁她凉拌的时候,佣人又做了几个菜,一顿晚饭这才凑齐全。   荣浅心不在焉吃饭,“开学那天下午有家长会,不能缺席。”   厉景呈听出里面的意思,“那我去。”   “当然你去,我爸从来不去的。”   男人顺口问一句,“那以前都是谁?”   荣浅握紧了筷子,垂下头不语,厉景呈蹙起眉,得到了答案。   “学校边上那个玻璃房,以后别去了,关了吧。”   荣浅并没正面回答,“周一下午两点,你千万别迟到。”   “知道了。”   家长会那天,到了十二点五十,厉景呈一个电话打到荣浅手机上。   她接通后没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厉景呈,都进阶梯教室啦,你人呢?”   “我过不来了……”   “什么?”荣浅跺了跺脚,“你答应我的!”   “我临时要回趟吏海。”   “可今天的会很重要,不能不来。”   “别闹,”厉景呈似乎真有急事,“回头我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解释下,你乖乖在家等我。”   “不要!”   那边,男人已经挂了电话。   阶梯教室内,班主任正在点名,一溜下来,只差荣浅没来家长。   朱婷婷幸灾乐祸地笑着,“你不有霍少弦给你撑腰吗?现在别的男人接手了,就不管你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人人捧在手上?”   荣浅手里的矿泉水才喝了两口,她眸光骤冷,“关你什么事?”   “怎么了,说说不行啊,别人都是父母出席,你倒好,从前是男朋友现在是未婚夫,就你有优待……”   荣浅将矿泉水朝她脸上泼,朱婷婷惊叫声,“你疯了啊。”   荣浅随后被叫进办公室,倒不是为了跟朱婷婷那事,班主任一个劲强调,“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们,不准缺席不准缺席,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没有,他临时来不了。”   “知道这次家长会多重要吗?”   荣浅被骂得个灰头土脸,神色恹恹地走出办公室。   厉景呈两天后才回到南盛市,荣浅放了学回帝景,赶巧男人前脚刚进屋。   她放下包,厉景呈朝她招招手,“过来。”   待她走近后,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生气了?”   荣浅余怒未消,可却丝毫没有表露,“没有啊,我跟老师解释过了,你忙嘛。”   厉景呈闻言,眼角眉梢染上笑意,他朝她脸颊上轻啄,“我还想着回来是不是要哄哄你。”   荣浅端着笑,心里却在想,哄,哄能有用的话,她就白气了。   厉景呈从床头柜上拿出个首饰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里头是条铂金项链,吊坠很是别致,式样精巧,荣浅眉眼点缀满笑意,“喜欢。”   厉景呈一瞅,怎么瘆的慌,那笑越看越假,可不至于啊,荣浅不至于这么装吧。   吃过晚饭,洗了个澡,厉景呈疲乏困顿,只想睡一觉。   荣浅也看出来他累,可她偏偏不让他睡,她拖着厉景呈窝在沙发内看电视,“快快给我翻译,这话什么意思啊?”   男人强打起精神,眉间皱拢,“你看法语频道做什么,听得懂么你?”   “给我翻译,给我翻译。”荣浅拽着他手臂使劲摇晃,又来了,厉景呈最受不了这招,他喝口咖啡,忍着头疼给她翻译。   到了凌晨,荣浅才肯放过他。   厉景呈连跟她亲热的力气都没了,搂住她便沉沉睡过去。   荣浅睁大双眼,耳边的呼吸声沉稳绵长,厉景呈看来累得不轻。   她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放了她鸽子,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   他当女人也太好打发了吧。   荣浅蹑手蹑脚下床,朝更衣间走了过去。   厉景呈睡得很沉,只是睡姿并没平时那么舒服,他想转个身,却发现没法动。   他睁开眼,入目的灯光尖刺无比,厉景呈扭头看向身边,哪里还有荣浅的身影,他正觉奇怪,想要翻身,这才觉得两条手臂麻木酸涩,目光顺着一瞅,不由倒抽口冷气。   他两手分别被绑在床柱上,用的都是他平时戴的领带,好几条扭在一起,牢牢捆住,厉景呈使劲拽了下,手腕打结的地方反而收得更紧了。   “别浪费精力了,”荣浅靠在从阳台进来的门口处,身子斜倚,“你的领带价值不菲,每一条都坚韧无比,你是挣不开的。”   厉景呈爱玩,却没想到如今栽在个小女人手里。   ☆、54宝贝儿   他难以置信地挣扎着,荣浅走过去,踩在床上,居高临下看向厉景呈。   男人喘息着,“就为了我没去参加你家长会?”   “你觉得很微不足道一件事是吧?”荣浅手指向他,“我被老师喊进办公室教训了通,还被朱婷婷笑话,每个人的家长都来了,就我没有,厉景呈,你要答应了,就别临时给我玩那么出。”   厉景呈手腕觉得痛,“先松开,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我才不要听你解释。”荣浅脚尖踢了踢厉景呈的腿,“你就这么睡吧,明天一早我气消了,就把你解开。”   厉景呈轻哼下,“你开什么玩笑?”   荣浅躺到他腋下的位子,这样厉景呈的手就碰不到她,她打个呵欠,“真困。”   “荣浅,你知道后果么?”   荣浅翻身面对向他,脸紧贴手背,一双大眼睛忽闪,“你喊救命啊,佣人都在楼下,冲进来就能看见你这幅模样,喂,”荣浅凑到厉景呈跟前,“你被人绑过没?”   厉景呈猛地起身,幸亏荣浅逃得快,她嘴角露出狡黠,“你咬我啊。”   男人躺回床上,意识到今晚算是彻底栽了,绝对不能来硬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放你鸽子,我回吏海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是盛书兰找你吧?”   “吃醋了?”   荣浅一把捂住他的嘴,“厉景呈,平日里你作威作福,我今天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厉景呈口不能言,嘴鼻被捂,差点没被闷死。   荣浅看眼时间,“都两点了,不和你折腾,我睡觉。”   “放开我,我上洗手间。”   “骗谁呢。”   “没骗你。”   荣浅躺回先前的位子,“反正弄脏了有佣人收拾。”   厉景呈维持这个姿势根本没法睡,两条手臂被高高吊着,也不能侧睡,荣浅没了动静,男人抬起腿朝她腰间轻踢,荣浅闭紧双眼不搭理,只是朝床沿挪了挪。   “荣浅!”   厉景呈一个用力,由于她已经靠在了最边上,这一踢直接将她踢滚了下去。   荣浅揉着腿爬起来,趴在床沿,“你踢我!”   “乖,松开。”   “不。”   “宝贝,乖,来。”   “靠,厉景呈你恶不恶心啊。”荣浅听不下去了。   “宝贝儿——”   荣浅拿起枕头,厉景呈以为她要闷住他,“你谋杀亲夫啊。”   “我睡沙发还不行吗?”   “等等!”厉景呈见她站住后,软下口气,“你要绑我一个晚上,我手非血液不流通废了不可,而且刚才给你翻译,我又累又困喝了不少咖啡,真想上洗手间,我已经尝到教训,给我松开吧。”   荣浅扭头冲他看眼,真要绑他一晚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她抱紧枕头,“我怎么知道,我要放开你了,你会不会报复我,还是一直绑着你好了。”   “不会,我说到做到。”   荣浅拖着脚步走到床边,“骗我怎样?”   “骗你不是人。”   荣浅闻言,心就定了,厉景呈都能说出这种话,那她就不用担心了。   她跪在他身侧去解,但打了死结,一时很难拆开,厉景呈仰面盯向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荣浅好不容易解掉一边,厉景呈抽回左手,嚯,下手真够狠的啊,手腕一道红痕怕是半天都消不去的。   荣浅满面戒备望着他,厉景呈并没有其余动作,“看什么,继续啊。”   荣浅见状,彻底放下心来,将他的另一只手也给解开。   厉景呈坐起身,手掌相互揉向腕部,他挑了一条领带丢在边上,“限量款的,你用来当绳子?”   “厉景呈,说好不秋后算账的。”   男人揉着,揉着,眼里的精光逐渐显露,狭长美目只是轻轻那么一眯,便透出要命的蛊惑和危险。   荣浅下意识朝旁边挪,只见一道身影猛地扑来,动作迅捷,她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娇瘦的身子被他整个按进了大床内。   荣浅两个肩膀被按住,她强自镇定,“厉景呈,你不是人!”   “你第一次知道吗?”   荣浅气得话都噎在喉间,厉景呈恢复了状态,这会精神奕奕的,“谁教得你这一招?”   “电视上学来的。”   “本来,今晚我是想放过你的。”   荣浅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我又没把你怎样,再说确实是你不讲信用,我也确实被老师骂了……”   “嘘,”厉景呈打断她的话,“你也确实,把我绑了半晚,喜欢玩是吗?”   荣浅头直摇,“不喜欢。”   厉景呈拿过旁边的领带,荣浅一看,不对劲,使劲挣扎,可她那点小力气还不够折腾的,三下五除二就被厉景呈绑住双手,“你说的不错,这领带够结实,你牙咬也咬不开。”   “我知道错了。”她开始求饶,“不会有下次了。”   “这伎俩我都用过了,换个新鲜的。”   荣浅一急,“我想上洗手间。”   “上吧,反正弄脏了有佣人收拾。”   荣浅闭紧嘴巴,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指尖缠绕住她的长发,“还有一样,你没学。”   荣浅朝他看看。   厉景呈弯腰凑到她耳边,“喊我声宝贝。”   呕。   荣浅可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厉景呈坐起身,拉住她的脚踝将她往下扯了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荣浅一脚踢过去,被厉景呈压住脚背。   他眼里的那把火越烧越旺,荣浅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玩火,她这会困得想睡觉,当晚果真就被他在耳侧喊了一遍遍的宝贝,直把荣浅肉麻恶心的要死。   ------题外话------   推荐我家汐奚美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   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仰起头,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和你,我们天生就合适。”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推荐我家二月榴的美文:《重生之假妻真婚》   男人一脚踏进门,就被女人纤细的藕臂勾住脖颈,嗲嗲的声音由耳畔响起:“亲爱的,你回来了。”   男人挑眉,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客厅里坐着的众位长辈,低声问:“怎么回事?”   她唇落在他的薄唇:“利用你。”   他唇色带笑,眉眼含春,说:“那你应该利用的更彻底一点。”   她的后脑被大掌扣住的同时,唇也被狠狠攫住,直到嘴里塞满属于他的味道…   ☆、55一个人的特殊权利   荣浅无精打采听着导师在上头讲课,大学的学业很轻松,这节课后就能放学了。   林南朝她眨眼睛,“待会去吃披萨吧?”   “减肥呢!”   下课铃声骤响。   荣浅快速整理桌面,打算拎包走人。   班主任双手撑住讲台,“等等,今天晚放学一小时。”   “什么?”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拖课啊。   荣浅手掌拍向额头,正要暗里骂人,只见班主任提了张椅子走到荣浅身侧,将椅子放在她旁边的走廊上。   荣浅懵了。   紧接着,教师的门被推开。   荣浅被那一抹亮绿色闪得眼睛都花了,厉景呈人很高,绝对是一米八五往上的个,修长有型的腿包裹在阿玛尼长裤中,烟灰色的手工西服内,一件衬衣炫丽夺目。   林南捂住嘴,“哇塞,浅浅,你家老男人好嫩啊,帅呆了。”   “滚!”荣浅捂住眼睛,别开脸,他来做什么?   厉景呈朝班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在荣浅身边的椅子内坐定。   周边开始窃窃私语,“那人是谁啊?”   “就是,不会是家长吧?”   朱婷婷冷哼声,“那是人家的未婚夫。”   荣浅脸爆红。   厉景呈不紧不慢,抽了本她的书拿在手里,班主任宣布,说要把家长会的内容重新在这儿讲一遍。   下面的学生都疯了。   荣浅也觉得疯了,为迁就厉景呈一个人,把全班的学生都留在这?   厉景呈脸皮厚啊,翘起长腿,一副妖孽样子,见荣浅不搭理她,干脆凑过去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还不开心?”   朱婷婷坐在后排,从认识荣浅第一天起,就没看她顺眼过,凭什么她先有霍少弦再有厉景呈,单摆出来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她一口嫉妒咬在嘴里,“不要脸。”   这话,自然不敢大声说。   班主任简单说了些家长会的内容,语锋一转,荣浅还没听清楚意思,就见厉景呈起身往讲台走去。   男人接过班主任的话头,侃侃而谈,举得都是金融界出奇制胜的例子,那些个男生们一个个被吸引了注意力,厉景呈举手投足皆是风范,自然也没女生能逃得过去。   林南手掌捂在嘴边,“浅浅。”   “干嘛。”   “你男人好彪悍啊,晚上也这么能说吗?”   荣浅一脚朝她踢去,林南虚让了下,没想到椅子一下没站稳,连人带椅都摔了出去。   砰地,整个教室的目光都投向两人。   荣浅忙压低脑袋,林南站起身,拍拍屁股,厉景呈双臂伸直撑住讲台,嘴角噙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林南将椅子扶起来,厉景呈开口,“你们两个,对我说的有意见吗?”   林南直摆手,“没意见没意见。”   “你呢?”厉景呈又问。   荣浅乖乖站起来,“没意见。”   “坐下吧。”   厉景呈讲了足有半小时多,荣浅合着周围的掌声给他鼓掌,男人坐回她身侧,班主任开始说着好话,大抵是请来厉景呈不容易,机会难得,让她们珍惜学习的意思。   放了学,荣浅见厉景呈还不走,她也不想这么早冲出去被人指手画脚。林南和何暮先行离开,等教室里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厉景呈这才起身。   荣浅拎着包跟在他身后,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荣浅惊忙挥开,“学校里不让牵手。”   “骗谁呢,谁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学校本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厉景呈唇瓣噙笑,抓紧她的手不给她松开的机会。   教室的另一侧,朱婷婷和另外两个朋友靠在门口。   “你说她命怎么这么好?家里有钱不说,找个男朋友还能锦上添花。”   朱婷婷朝她瞪眼,“难得你还知道锦上添花的用法,看着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荣浅要忘不掉她的前男友,厉景呈就跟她好不了。”   “婷婷,你也别揪着荣浅不放了,她又没抢你男人。”   朱婷婷冷哼声,怎么没抢,朱家早就有意让她接近厉景呈,时机一到就送上,牵线搭桥,那样她家在吏海的生意就好做了。   T大的学生几乎每个月都有采风实习的机会,据说这次是去苏山大佛,同学们提前就做了准备,那儿的大佛具有灵性,借着这个机会,当然要求神许愿。   荣浅做了个并蒂莲,下面的根蒂部分是空心的,可以放许愿条。   林南最俗,直接做了个存钱罐,说是要放在大佛脚下求发财。   苏山大佛巍然屹立,直入云霄,佛山脚下的照壁上更是绘着千人千面,荣浅和几个朋友给了香火钱,走向许愿殿。   这一朵并蒂莲,她是给霍少弦的。   荣浅将纸条塞进根蒂,荣安深有顾新竹和儿女,荣浅不需要为他祈愿,而她自己,说好了要重新开始,也不需要任何愿望。   至于厉景呈,他的心愿已经达到了,更不需要。   只有霍少弦。   他爱她,就必定放不下她,想一下,痛一下。   心心念念的滋味,荣浅知道。   她将并蒂莲和林南的存钱罐放在一起,许好了愿望,这才出去。   朱婷婷一直站在人群当中,直到她们走远后,她这才向前,荣浅先前总捂着那朵并蒂莲,她并没能看个真切,可林南那个肥嘟嘟的猪形存钱罐却被她给一眼认了出来。   朱婷婷伸手将并蒂莲拿过来,塞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56一朵并蒂莲   帝景。   厉景呈将资料放到荣浅跟前。   她一张张抽出来,一份份细细看着。   当年妈妈车祸的时候,车子检查下来,原先并没故障,土方车的司机干活前喝了酒,荣家开出去的小车直接被满载泥土的车给压在了下面。   荣浅的手在颤抖,她那时候不算小,犹记得那场白色葬礼带给她的哀恸和悲伤。   “那个司机赔了一笔钱,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严格,基于认错态度好,并没有坐牢,但随后他就离开了南盛市,本来也是外地人,所以……”   “这又是什么?”荣浅打开另一份资料。   “这是目前为止最有用的线索,那名司机跟顾新竹是老乡,而你妈妈出事当天,也和顾新竹见过面。”   荣浅啪地拍向桌面,“我妈的死,真和她有关。”   “但,证据并不确凿。”   荣浅安静下来,半天没说一句话,厉景呈是希望她沉住气的,荣浅将东西收拾好后起身,男人拽了把她的手腕,“去哪?”   “去找我爸。”   “他不会相信的。”   “要是我永远找不到那名司机,我就永远得不到答案,”荣浅声音往下沉,有些话,似乎自己都不敢说出来,“厉景呈,可我不相信,我爸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怀疑过,他就没有派人去查过,他就那么相信顾新竹吗?”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荣浅只身来到荣家,手里的资料握在手中如有千斤重。   荣浅径自去书房找荣安深,看到顾新竹连个招呼都没打,荣安深见到她时,脸上笑开,“呦,女儿回来了,今天怎么舍得来看我?”   荣浅将资料给他,书房门是紧闭着的,顾新竹支开佣人后,上了楼。   荣安深看完,脸色大变,“谁让你去查的?”   “爸,妈妈的死,你不觉得蹊跷吗?”   “那起车祸,早就处理好了,”荣安深绕过书桌,双手放向荣浅的肩头,“让你妈妈安心吧。”   “你说妈妈从来不知道顾新竹的存在,可她至少找过顾新竹两次,妈妈就是找完了她回来才出的车祸,爸,你敢说这件事真的跟顾新竹一点关系没有吗?”   荣浅盯着跟前的这张脸,荣安深是有闪躲的,“浅浅,警方当时都给出了答案,你查到的,都是巧合罢了,你也没有证据对吗?”   顾新竹耳朵贴着门板,心扑通扑通直跳。   荣浅干脆戳破,“爸,你真没怀疑过?”   顾新竹绷直身,两手紧张地握拢,掌心都是汗水。   荣安深朝荣浅看了眼,“浅浅,她是你妈,以后这种话别乱说。”   顾新竹身子微微退开,脸上透出阴戾,她不信荣浅能挖得到那么多年前的消息。   她靠得,还不是一个厉景呈?   只是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跟她合作,如今人得到了,却能这样反过来将她置于死地,顾新竹不止要防着,还要绝地反击才能给自己找到生路。   荣浅离开荣家时,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她抬头看到停在大门口的车。   荣浅鼻子微微发酸,大步过去,厉景呈从车上下来,被她一把给抱住。   荣浅双手在他背后交扣,厉景呈接过她手里东西,“让你别来。”   她紧拥住他不放,仿佛这才是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地方,荣浅头闷在他胸前,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传递至她心间。   “回家吧。”   荣浅抬起头,看到男人的下巴,她将额头抵住他,“嗯。”   她心累得慌,因为她不知道妈妈车祸的事,荣安深究竟知道多少。   林南吵着一定要去帝景看看,说荣浅不够意思,订婚没喊她们,她上次被拎到帝景,更是不敢四处乱看。   荣浅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她没喊别人,就请了林南和何暮两人。   在帝景玩了大半天,佣人招呼过她们晚饭,荣浅这才让司机分别送她们回去。   厉景呈对她是纵容的,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更别说只是带几个朋友来家里。   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看到书桌的抽屉被拉开一条缝。   厉景呈向来都是关好的,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躺着一朵烧铸好的并蒂莲,男人拿起放在手中,根部,有纸条模样的东西显露出来。   厉景呈将它抽出,展开。   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供养你的幸福。   厉景呈将那张纸条慢慢在掌心内揉碾,他不用想,就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又是写给谁的。   霍少弦的幸福有她供养,那他的呢?   厉景呈心里清楚,他的感受,荣浅从来不会顾及,但她也不会傻到将这种东西放到他抽屉里去。   荣浅推了门进来,厉景呈将东西放回抽屉,并推上。   “你怎么在书房?”   她走近后,男人拉了下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有些公事要处理。”   “噢,那我回房了。”   “等等,”厉景呈搂住她,不让她走,“今天来了几个朋友?”   “就林南和木子啊,怎么了?”   厉景呈手掌在她膝盖处摩挲,“没怎么,过两天有个酒会带你一起去。”   “我不想去。”荣浅并不喜欢那种场合。   “你总要适应的,生在上流圈,除非你以后一直不想跟外界接触,你爸不是也让你多出去结交些人吗?”   “到时候再说吧。”   厉景呈的手落向她腰间,上次把她关了一天一夜,厉景呈也算吸取了教训,对荣浅来硬的不行,要想让她对霍少弦死心,不是他强行逼迫就可以的。   有些方面,还是要靠耍一点手段。   荣浅也没细想,等那天去了之后,才想到,这种场合她难免会遇上霍少弦。   ☆、57谁都不放手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端着托盘站在会场内,身上的玫红色旗袍包裹得身材琳珑有致,却一点不显艳俗。   偶尔有人经过,她便毕恭毕敬递上杯酒。   荣浅挽着厉景呈的手进去,看到霍少弦就站在不远处。   男人举步向前,端着托盘的女子忙垂下头,她修长指尖握紧,泻出了紧张。   霍少弦拿过杯酒,杯口压住嘴角轻啜,女子抬下头,见他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她松了口气。   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记得她呢?   “霍少——”礼仪公司的邵经理走到两人身侧,荣浅听到这一嗓子,不由将目光望过去。   霍少弦将杯子放回托盘上。   力道有些重,女子的手差点端不住。   邵经理面上堆满笑,眼角展露暧昧,“你不认识她了?”   霍少弦的目光这才落向女子,却只是扫了圈,并没印象。   邵经理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偏好落到荣浅耳中,“霍少,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荣浅心头刺痛,却只能装作神色漠然,她看了眼那名女子,长得比她要高些,容貌姣好,尖尖的下颔衬出一张美人脸。   霍少弦是压根没认出来,他脸色冷峻,转了身要离开。   一眼,正好对上几步开外的荣浅和厉景呈。   邵经理手掌搭向女子的肩头,“霍少,上次还是我牵线搭桥的呢,满不满意你也没说声。”   霍少弦的眼深深望进荣浅眼里,他自然不舍得荣浅面对这样的尴尬,霍少弦冷笑下,阴冷的眸子睥睨向邵经理,“钱都拿了,还来问这些做什么?那张支票的数额,还不满意?”   “哪里,只不过,商场卖一样东西还要售后呢是不是?”   低着头的女子忽然将邵经理的手推开,在霍少弦未动怒前,自顾开口,“我不是一件任人买卖的东西,还有,满不满意,他也用不着和你说,你给我开发票了吗?”   邵经理怔了怔,“你——”   霍少弦朝女子看了眼,只当这是场闹剧,除开荣浅,别人的委屈和羞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用过晚餐,荣浅四处走走,屋内舞曲激荡,霍少弦站在台上正跳着劲舞,周边名媛蠢蠢欲动,可他一个都没搭理。   他的舞姿依旧魅惑,收放自如,荣浅最爱看他跳舞,她不知不觉走到台前,霍少弦余光瞥过她,忽然弯腰冲她伸出手。   荣浅一怔,看到霍少弦单膝跪在台上,见她不动,他干脆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拉上台。   他教过荣浅跳舞,可她总也学不会,霍少弦牵住她的手引领着,偌大的台上只有两人,蜜色风光投递在头顶,卸下了荏苒的时光,她们仿佛回到那段青葱岁月,荣浅脚步飞旋,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少弦,我也能跳了呢。”   厉景呈找来时,眼前的一幕和谐得令他有种要撕开的冲动。   他未作犹豫,大步上去,伸手扯过荣浅到近侧,“想要跳舞是吧?我陪你。”   仿佛一个美梦被猛然打破,荣浅也表现出片刻的惊醒。   厉景呈带着她舞动,霍少弦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荣浅渐渐跟不上,转身的瞬间被霍少弦接了过去,搂住她的腰翩然起舞。   厉景呈眼睛微眯下,大掌再度扣住荣浅,两人似要争夺,扯住她的手臂都不肯撒手。   男人冷笑下,“霍少弦,别人的女人你何必惦记到现在呢?”   “你管我!”   厉景呈将荣浅往这边拉,“过来。”   可霍少弦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荣浅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双手臂被拉开,两人攥紧她腕部的手都在收紧,火药味也随之浓烈,荣浅知道,要厉景呈松手是不可能的。   而霍少弦,他舍不得她。   荣浅真怕谁先动手,眼见这架势,极有可能,她皱下眉头,“少弦,我手好痛。”   男人闻言,果然就松开了手。   厉景呈将她一把拽到身旁,霍少弦跳下台,也没走远,接过杯酒喝了起来。   荣浅可不想继续成为焦点,她越过厉景呈要走,可手还被他拉着。   厉景呈扳过她肩膀,“刚才为什么让他松手?”   他的语气,着重在那个他上。   荣浅对上他的目光,“那我要让你松手,你松吗?”   “当然不。”   “但我知道霍少弦一定会。”这句话,荣浅没有说出口。   两人回到人群中,荣浅怕再遇上霍少弦,“回去吧。”   厉景呈却不着急,“急什么,带你来就是玩玩的。”   “我不想玩,我想回去。”   厉景呈看了眼四周,他将荣浅带到窗前,修长的手指落向西装扣,一颗颗解开,荣浅背部抵住墙体,眼神戒备,“你干嘛,这儿……不行。”   厉景呈将西装敞开,上前一步抱住她,将她大半个人都藏在身前。   荣浅双手抵拒,余光甚至能看到霍少弦就在不远处。   当着他的面,任何一点亲热举动都让荣浅排斥,厉景呈棱角有致的侧脸凑向她,“吻我。”   她人往后退,但并无退路。   厉景呈双手固定向她腰身,语气坚持,“吻我。”   荣浅垂了下眼帘,然后踮起脚尖,涂着唇蜜的嘴紧贴向厉景呈嘴角,她心里可以想着霍少弦,但她的生活里不能再留下他,荣浅深刻地懂得,妈妈的事,包括她以后的路,她能倚靠的都是厉景呈。   她想,失去了霍少弦的庇佑,她慢慢在现实了。   换一种说法,她必须要长大,爱的人不能相守,那她不爱的这个人既然做了她的靠山,他要什么,她能给的就要给。   这一吻,自然也精准地落到霍少弦眼睛里。   ☆、58试探   荣浅吻了厉景呈,他眉眼当即笑开。   他是霸道放肆,但只要他让她做什么,她乖乖照做,他就一点都不难伺候。   霍少弦执着酒杯靠在阴暗处,荣浅知道他都看在眼里,她想让他好好生活,不再想她,哪怕是娶妻生子,也比他这样好。   邵经理不知不觉靠近霍少弦身边,“霍少,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您可别见怪。”   “我跟你一个肉贩计较什么。”   邵经理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不敢得罪他,“霍少,那Y头我已经让她滚蛋了,您看您风流倜傥,我这边还有不少干女儿想结识您呢。”   霍少弦靠着柱体没说话。   邵经理顺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在隐蔽处肢体缠绵的一对,她噙了抹笑,转身离开。   没多久,就有两个女人执着酒杯走来。   荣浅百无聊赖坐在休息区,厉景呈几乎每个星期都有酒会要应酬,荣浅是很少出来的。厉景呈还说过,几天后有个应酬在高尔夫球场,要带她去,相比现在的氛围,荣浅反而喜欢蓝天白云下的自在。   霍少弦坐在她不远处,喝了不少酒,一左一右坐着的女人开始蠢蠢欲动,递给他的酒悉数进了肚中,他眼睛盯着她,仿佛那些酒都是她,一杯杯灌,也就一点点将她融入体内。   荣浅看得心疼极了,可她不能过去。   两个女人见霍少弦喝得差不多了,相互使个眼色,将他搀扶起来后离开诸人视线。   由不得荣浅犹豫,她拎起裙摆快步上前阻止,“等等。”   两人分别架着霍少弦的一条手臂,目露不善,“关你什么事?”   “你们问过他同不同意吗?”   “笑话,男欢女爱的事,还需要经过你么?你是他什么人,老婆?”   荣浅蹙眉,沉了沉声,“霍少弦,你醒醒!”   女人的手占有性十足搂向霍少弦的腰,“他要休息了,请你让开。”   她们架着霍少弦往前走,荣浅拽了下男人的衣角,“霍少弦,你醉死了是不是?你这头猪!”   男人耷拉着脑袋,没有理睬她的意思。   荣浅杵在原地,厉景呈虽然这会不在她的视线内,但她敢确定,只要她再有别的动作,他肯定会像鬼魅似的出现在她身侧。   可霍少弦这样,她若不管,放任他到明早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走到外面,看到那两个女人带着霍少弦往停车场走。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个号码。   “喂,希子姐。”   “浅浅,什么事啊?”   “你在哪?”   “我跟少弦一起来参加酒会,我正在找他呢。”   荣浅就知道,这种场合莫希十有会来,“你赶紧到东门来,霍少弦被两个女人架着离开了。”   “什么?”莫希一听,话里透出紧张,“好,我马上来。”   荣浅挂了电话,站在花坛前看,倘若莫希赶不及的话,她到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霍少弦被推进后车座,一名女子挨着他坐,另一人掏出车钥匙要开车。   女人凑到他俊脸前端详,“长得真好,整过吧?”   她手指去摸,却被男人给伸手握住,霍少弦睁开眼,潭底竟是一片清明,他丢开对方的手。   驾驶座上的女人目露惊骇,“你不是喝醉了吗?”   “下去!”霍少弦语带不耐。   两人面面相觑,“霍少。”   这嗲声嗲气的嗓音令他脸越发沉了。霍少弦闭起眸子,“滚下去。”   “可……可这车是我的啊。”   霍少弦挥下手,“我脾气不好。”   二人见状,赶忙下了车。   荣浅一瞅,怎么出来了?霍少弦呢?   男人目光透过倒车镜注意着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以往,别说他被人这样又搂又抱带着离开了,就是跟他多说几句话她都会醋劲大发,然而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吗?   莫希正大步赶来,她的身影闯入霍少弦眼帘,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荣浅见他好好的,哪有半分醉意,她咬了咬牙转身要走,却不想撞上了身后的男人。   她摸下鼻子,厉景呈视线越过她头顶望向远处,“在这干嘛呢?”   荣浅呼口气,“里面好闷,我想回去,就到外面来等你了。”   厉景呈也不戳破,手伸到她颊侧摸了摸,“脸都冻红了,你傻啊,等我用得着站在风口吗?”   他薄唇在她脸上亲了亲,“暖和点没?”   她缩了下脖子,“回去吧,我困了。”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将酒杯递向经过的侍者,“走,回去。”   霍少弦倚着车门而立,莫希拍了拍胸口,“我还真以为你今晚要被那两个没品的女人给吃了呢。”   厉景呈和荣浅走向另一侧,两人双双上了车,直到车影在他眼中消失,霍少弦这才收回视线,“吃我?她们也不怕被撑死。”   到了帝景,荣浅靠在副驾驶座内已经睡着了,厉景呈停好车,没有叫醒她,他走到另一侧,将她拦腰抱下车。   荣浅今晚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他决定好好奖励她。   厉景呈将她像公主似地抱上楼,给她脱了鞋子和礼服,荣浅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脸别来别去……   一把嗓音在她耳侧响起,“荣浅,忘了他,我会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荣浅仿佛喝醉了酒,轻声呢喃。   厉景呈沉思片刻,“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这还是厉景呈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就想宠着一个人,把她捧在手里。   扑哧——   抑制不住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荣浅咻地睁开眼,潭底清冽狡黠,她手指着厉景呈的鼻子,“厉景呈,你年纪这么大了,好肉麻啊,那我想要你给我当马骑,行不行啊?”   ☆、59她订婚的真相   厉景呈明白过来,她这是在装睡。   他坐在床沿,板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荣浅坐起身,两腿往下搁,“厉景呈,你用这种话骗了多少小姑娘?”   厉景呈哪里想到,他情不自禁下说出的话会被荣浅听到,还被她当成了玩笑。   男人翘起长腿,“想骑马是么?来啊。”   荣浅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前,礼服被他褪去,还未来得及换上睡衣,荣浅双手交扣抱住肩膀,“以后,那些酒会我都不想参加。”   “怕遇上霍少弦?”   是,她怕难受。   莫希开车来到霍少弦家门口,男人坐在副驾驶座内,双目紧阖,呼吸沉稳,莫希按了按喇叭,铁门缓缓打开。   她将车驶入车库,莫希拉开一侧车门,“到家了。”   霍少弦睁开眼,面露疲倦,莫希不放心,跟他进了屋。   男人径自走向酒柜,莫希上前拉住他,“还喝呢。”   “喝不醉我的。”霍少弦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她,“要真能醉了,一了百了。”   “你何必这样呢。”   “我哪样?”霍少弦坐定,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你都看到了,浅小二身不由己,我,也身不由己。”   “我倒是觉得浅浅比你洒脱些,知道不可能就别折腾自己。”   “别劝我,除了她的话,谁说的我都听不进去。”   莫希气得脸色微发青,她倒不想管他,可她压根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二天,顾新竹来时,霍少弦还在睡觉。   佣人进去通报,顾新竹在客厅等了足足半小时多,才见霍少弦穿戴整齐地下来。   “顾姨,你怎么来了?”   顾新竹起了下身,然后重新坐回沙发内,“我来看看你。”   霍少弦冷笑声,“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你和浅浅,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俩的感情我也看在眼里,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觉得可惜。”   一语戳中霍少弦心里的痛,男人并没搭话,眼神落向远处。   顾新竹继续说道,“你去美国的那天还好好的,我也觉得奇怪,你后来问过我们,但有些事浅浅不让说……”   霍少弦眼皮惊跳,“什么事?”   她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颇有为难,“荣浅失踪过一个晚上,你荣叔急得都报警了,可第二天却被厉景呈带回了荣家,浅浅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坚持要和厉景呈订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这里头,霍少弦一下就察觉出不对劲。   “厉景呈随后解释说,是在浅浅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又说她不想回来,所以带她去酒店睡了一晚,但你想想,家里打了多少电话她都没接,浅浅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况且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哪次晚归不跟家里打声招呼?”顾新竹原本想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厉景呈已经帮着荣浅欺负到她门口了,她是不得不还击。   霍少弦本就觉得奇怪,荣浅的突然订婚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知道这里面有事,顾新竹朝他看了眼,“浅浅回来的当天,我就一直怀疑,后来我多个心眼,果然就在她颈口发现了些痕迹,我想,她跟厉景呈肯定不是自愿的。”   霍少弦的呼吸仿若被堵住了,顾新竹等着他爆发,却见他坐在那一动不动。   “少弦?”   “顾姨,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新竹端详片刻,霍少弦的脸好像沉浸在黑暗中,五官虽然清晰,可一丝一毫的神情却都没显露出来。“好,那我先回去了。”   顾新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霍少弦手掌撑向额头,太阳穴处的青筋道道绷起,忽然,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起身,手臂飞扫过茶几,杯盏的溅落声哗啦啦碎了满屋。   浅小二……   一阵呼唤,由远及近,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   荣浅霍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大的圆亮眸子看向四周,这儿显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房间,角落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衬出床上的两人。   旁边传来阵窸窣,男人撑起上半身,“怎么,到现在还不习惯睡在你旁边的男人是我?”   荣浅侧首,盯着厉景呈明媚俊朗的五官。   “怎么是你啊?”   大清早的,她就想给他添堵。   男人神色一凝,“那你以为是谁?”   荣浅挑挑眉头,“李Z基啊。”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拖拖拉拉去洗手间洗漱,厉景呈跟了进去,荣浅站在镜子前刷牙,开出的热水将镜面氤氲出一层雾气。   厉景呈从背后搂住她,荣浅望着镜中的两人,她刷牙的动作变慢,这一幕场景,如此熟悉,以前霍少弦就爱这样抱住她。   男人的目光同她相触,荣浅现在这样乖顺,是因为知道了和霍少弦不可能,可他做过的事迟早有天会被撕开,而霍少弦一旦知道了荣浅离开他的真相,也势必会卷土重来。   他们曾经的感情那样浓郁,荣浅缓过神,若是迈过了那道坎,以后想要她再回来可就难了。   她弯腰将脸洗净,厉景呈双手撑向盥洗台,不让她离开,荣浅用毛巾拭脸,“干嘛呢。”   “浅浅,跟着我,你觉得怎样?”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称呼她。   荣浅发尖的水珠淌落,她双目望入厉景呈眼底,他宠着她,她知道,“挺好的。”   如果霍少弦一直不出现,她只要不去想他,就挺好的。   荣浅只是没想到,当天,她走出学校的时候,会看到霍少弦站在门口等她。   ☆、60我娶你   荣浅拎着包,跟林南她们一起走,她垂下眼帘想要顺着人群离开。   霍少弦脚步声走到她跟前,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   “浅小二。”   荣浅抬头看他,林南朝她递个眼色,示意她和何暮先走。   荣浅也想离开,霍少弦干脆挡住她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他拖着荣浅向车子而去,她甩开他的胳膊,往前飞奔,霍少弦三两步赶上,腾空将她抱起。   “放开我,霍少弦放开我!”   络绎不绝的学生们盯着这一幕,来接荣浅的司机看到后追过来,“做什么的?”   霍少弦将荣浅塞进车,眼见对方要过来厮打,他一脚将那人踹开后,带着荣浅绝尘而去。   司机蹲在地上半晌起不来,忙掏出手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   荣浅挣扎得气喘吁吁,“霍少弦,你要干嘛?”   霍少弦踩足油门,车子很快来到他的别墅跟前,他将车靠边停稳,“我去美国之后的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知道了。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什,什么?”   霍少弦转过身,脸色骇人,“厉景呈对你做了什么?”   荣浅避开他的目光,“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没法回到以前,才跟他订婚的。”   霍少弦一把擒过她肩头,迫得她面向自己,“那你失踪的那晚,在哪里?哪个酒店?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荣浅哑口无言,嘴唇哆嗦,她遮遮掩掩的事如今却要被揭开了,就好像一个伤疤,愈合之后强行用力,就疼得比受伤时还厉害,“你别问了!”   “浅小二,你被他碰了是不是?”   荣浅眼圈泛红,“霍少弦,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霍少弦凑过去,用力抵着她的额头,那种悲愤,连近身的她都能感受到。   “我被人抓进了X,如果不是厉景呈,就会是别人,我当时走不出去,呜呜呜……”   霍少弦使劲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碾碎,荣浅十指抓着他的后背,片刻后,霍少弦退开,手指替她抹着眼泪。   “少弦,都过去了,你也放下吧。”   “我放不下,”霍少弦擦拭着她的眼睛,“这段日子,我生不如死,我以为我不逼着你给我理由,你就能好受些,可是浅小二,跟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你能幸福吗?”   “早在四年前,我就没有幸福了,如果我们能用一辈子的时间忘记这一次,那第二次呢?少弦,你迈不过这道坎,我也迈不过。”荣浅握住他的手掌,彼此的气息混在嘴角边,有种挥不去的悲恸。   霍少弦手掌在她脑后摩挲,“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荣浅点点头。   男人嗓音带着无法克制的抖意,“浅小二,我娶你。”   “不!”荣浅下意识拒绝。   霍少弦吻住她的嘴,在她唇齿间呢喃,“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少弦,我们离不开的,你是霍家独子,霍伯伯病成那样了,我们相爱,可早就走不到一起了。”   “我们给彼此三天时间,浅小二,我们离开这三天,我娶你,完成我们年少时就做过的这个梦,难道你不想做我新娘吗?”   荣浅当然想,做梦都想。   哪怕她不能再和霍少弦一起,她都想将穿着婚纱的样子第一个给他看。   “等我安排好,两天后,我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荣浅恍恍惚惚回到帝景,厉景呈不在,佣人看见她后立马给厉景呈打电话。   没到二十分钟,厉景呈的车咻地驶进帝景,他砰地拍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厅内,到了荣浅跟前,他一把扯住她手臂拉了下,“去哪了?”   荣浅的臂膀被拽得生疼,男人脸色铁青,她有些心虚,但想了一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荣浅强加镇定,缩了缩脖子,“干嘛啊,手好疼,我跟霍少弦出去了下。”   “出去做什么?”   “吃了点东西,”荣浅不能让厉景呈看出丁点的端倪,“我有分寸,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厉景呈仔细端详着荣浅的脸,她神色无异,眼里不见丝毫涟漪波澜,“你要敢跟他走了不回来,我治不死你。”   荣浅挣开手,“我走哪去?”   厉景呈眸子浅眯,实在是没有从荣浅脸上看出什么来,这才放下些心,只是口气仍旧不好,“你跟他还能坐下来吃饭?饱尝酸苦的,眼里都是泪吧。”   “烦人。”荣浅说完,径自上楼。   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腰间缠了厉景呈的手,她怔怔盯向窗外,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穿上婚纱嫁给霍少弦,哪怕只有三天……   荣浅握紧手掌,这个诱惑力对她来说,太大了。   她几乎整夜没有合眼,想着他们的曾经,厉景呈不知何时醒得她都没有察觉,男人见她眼里泛出血丝,“没睡觉?”   荣浅抬了抬眼帘,“睡了,没睡好。”   “你有心事?”   她摇着头,“没有啊。”   厉景呈薄唇轻启,“瞧你心事重重的样,不会是霍少弦约你私奔吧?”   荣浅的心脏猛然收缩,瞳孔避闪不及,她忍住慌张,“厉景呈,你非要这样怀疑我?”   男人手掌落向她腰间,“那你吻我,吻我我就信你。”   “爱信不信。”   厉景呈将她往近侧搂了搂,荣浅见状,只好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下。   男人看了她片刻,应该只是他多虑了。   荣浅藏起紧张,尽量小心翼翼的,她的身份证一直在厉景呈那里,放学后,她就径自上楼,这个时间点厉景呈应该不会在家。   她蹲在床头柜跟前翻找,厉景呈也没刻意藏着,就摆在里头,荣浅将手伸过去拿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厉景呈冷不丁从洗手间出来,擦着头发,荣浅吓得手一哆嗦,身份证就掉在了脚边。   男人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   ------题外话------   亲们,明日上架哦,华丽丽的万更哈~明日精彩异常,不看滴要吃后悔药呦。   V后情节绝对有爆点,神马滴都会有,码字不易,但求大家支持订阅,不是会员滴孩子们也可以充值了哈,30元可看100万的V文,这素神马概念哈?简直是大甩卖啊。   另:   推荐最好的姐妹汐奚美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   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仰起头,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和你,我们天生就合适。”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01私奔(荣浅,你将我置于何地?)精彩   荣浅弯腰将身份证捡起来,“过几天学校组织采风,我找下身份证。”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荣浅的护照还在抽屉里躺着,她面无异色,“你怎么这个时候在家?”   “见了个客户回来,离这近,索性早点回来。”   荣浅攥紧手里的身份证,厉景呈瞥了眼,伸出手,他拿着身份证的一角,她攥得很紧,厉景呈挑高眉头看她。   荣浅松下手,眉宇间暗藏不住紧张。   厉景呈前后翻看下,“这照片真是丑。”   荣浅看到他嘴角浅漾出的圈,心里总算松了些,“你身份证照片能有多帅?”   他将东西递还给她,荣浅接过后再度攥紧在掌心内。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到阳台,“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待在玻璃房了?”   “虽然是你给我造的,但多少是有以前的影子,我总不能天天留在过去。”荣浅目光别开,这会自然是什么话好,她就拣什么说。   厉景呈闻言,手臂一带将她搂进怀中。   她挨靠在他胸前,能听到男人清晰的心跳声,荣浅也知道,她若要跟霍少弦走,回来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依着厉景呈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荣浅不甘心,她连爱情都丢失了,她疯狂地想要和霍少弦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荣浅居然连他也骗过了。   在荣浅和霍少弦约定好的第三天,荣浅消失了。   司机在学校并没接到荣浅,电话第一时间打给了厉景呈,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她的人影。   荣浅就带了个挎包,她打车来到跟霍少弦约定好的地方,一排绵长的路灯下,路口停了辆车,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荣浅小步跑过去,霍少弦等了好一会了,他说过不等到她就不走,双腿坐得早已发麻发酸,他眼睛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心绪繁芜。   “少弦。”   霍少弦猛地抬头,那一眼的惊异,犹如黑暗夜空中陡然爆开的烟火,他站起身来,荣浅的身子扑到他怀里,将他往后撞了下,差点跌倒。   他的手臂在她背后逐渐收拢,“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彼此,胸口的那颗心脏砰然跳跃,仿佛活了过来。   霍少弦抓紧她的手,“我们走。”   荣浅并没回荣家,也没去朋友家里,厉景呈大步来到主卧,除了她的身份证和皮包外,她并没带走旁的东西。   厉景呈走进衣帽间,挥手打开,衣服也都还在,他沉着脸大步下楼。   一个电话很快打到他手机上。   “厉少,霍少弦已经消失一天了,也没去公司,他家这边也没守到人。”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对荣浅不设防,她却给他玩这招?   如今毋庸置疑,两人肯定是一道离开的。   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她的手也紧紧抓着霍少弦的,她不知道要去哪,但她一点都不关心目的地,只要有霍少弦的地方,地狱都能是天堂。   霍少弦手松了松,然后同她十指交扣,荣浅挨过去将头靠在他肩头。   车窗外夜色宁谧,开了一个多小时候后,霍少弦才停了车。   他并没带她去什么天涯海角,荣浅下了车,才发现是个古镇,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夜市才开始热闹,青石板上人头攒动,各种小吃分占掉两边的店铺,有炸螃蟹、海棠糕、粽子糖等数不尽的样数。   霍少弦已经订好了客栈,就在老房子的二楼,临湖而居。   荣浅推开窗子,看到一艘艘乌篷船载着人经过,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映衬着河里面的倒影,对面的河岸旁,还摆满了桌子,游客正在吃着宵夜听着别有韵味的京剧。   霍少弦从身后拥住她,他们的心情,不似那些游客般欣喜欢愉,哪怕是沉浸在这样安静宁谧的地方,荣浅还是能感觉到止不住的悲伤。   她转过身,双手搂向霍少弦的脖子。   他们很自然地亲吻,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气息缱绻缠绵,霍少弦将她抱坐向床沿,她渐渐呼不过气来,荣浅将头埋向他的颈间,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传来游客的嬉笑,荣浅真想自私一回。   哪怕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回,他们要是永远都不回去,那该多好啊?   “要喝水吗?”霍少弦问道。   荣浅点了点头,“好。”   霍少弦让她坐着,到了这地方,他也不那么讲究了,接了水,插上电,男人坐在阳台上的藤椅内,看着楼下穿梭经过的行人。   荣浅倚在门口,从前的霍少弦,是极少极少这样的,他性子张扬,不若这般沉郁,她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心疼。   荣浅走过去,手掌搭在霍少弦肩头后,又穿过男人的下颔将他的头扳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少弦。”   “嗯?”   她没有再接话,她喊他一声,他能在她身边应一声,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这样的时光,本该是他们一辈子的,却偏偏成了偷来的。   霍少弦将她拉坐在腿上,“以前,我总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就是我的,”他轻笑声,里面的苦涩透过荣浅的耳朵传递到她心里,“我以为,我们能一起长大,相爱,就自然能白头到老,我们两个多好啊,尽管你有时候任性、娇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我不需要你懂事,不需要你世故,有我霍少弦在,我的浅小二到了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还是能顶着我宠你的名号作威作福,可是……这条道,怎么就能走偏了呢?浅小二,我们都迷路了。”   荣浅手掌探至他脑后,“是啊,”她鼻子冒出酸意,“为什么就能迷路了呢?少弦,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宠我的人了,到底你是我的劫呢,还是,我是你的劫?”   霍少弦削薄的唇轻轻翘起个弧度,“你是我的劫,这辈子,我这样爱过你,就不会再这般浓烈地去爱另一个女人了。”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禁不住掉落出来,男人抬起手指替她擦拭,荣浅哽咽着,最后哭出声来,“霍少弦,霍少弦……”   霍少弦吻着她的眼角,咸涩的泪水落入他唇齿,男人是最舍不得她哭的,可他这会也没办法了,他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哄她两句就能让她笑出来。   感觉到她的难受,霍少弦双手捧住荣浅的脸,“不哭了,再哭明天就没法睁眼了。”   水壶的鸣笛声打破这刻的悲伤,霍少弦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哭,带你出来是想高高兴兴的。”   “嗯。”荣浅点下头,起了身。   两人先去外面的街上吃了东西,霍少弦就开了一间房,晚上,他拥着她躺在偌大的复古雕花大床上。荣浅很快就睡过去,他们都关了机,所以接不到一通电话。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看眼时间,都凌晨了。   荣浅的护照并没带,也就是说不会出国,可偌大的地方让他上哪里去找?无疑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厉景呈再次抽出根烟,点上后狠狠吸了口,荣浅就像是只白眼狼,他拿出最大的耐心,赔上了最好的人工,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喂不熟她。   翌日,霍少弦带着荣浅走出古镇,来到一座教堂前。   砖红和白色相间的教堂看着并不大,阳光穿过顶上的十字架分散成一道道光束落在荣浅的脸部,她和霍少弦拉住手,长长的影子纠缠着,不愿分开。   两人走进教堂,霍少弦将她拉到跟前,“浅小二,做我新娘吧。”   这样熟悉的场景,就好像荣浅才刚记事那会,小小少年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缠着她说,“小二,做我新娘吧。”   五六岁的小女童歪着脑袋,“新娘是什么?能吃吗?”   “做了我的新娘,可以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裙子,洋娃娃,想要什么有什么……”   荣浅还记得,她当时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还拉着他的衣角,“少弦哥哥,你可别让别人做你的新娘啊,我答应了,不反悔的。”   那时候,他大抵就已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   荣浅点点头,就像当年那般,坚定无比。   霍少弦将她交给了另外两人,她们将她带进了单独的房间,里面有霍少弦令人准备好的东西。   荣浅穿好了婚纱走进教堂,霍少弦背光而立,修长的背影显得萧条寂寞,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荣浅尽管才二十一,但这袭定制的婚纱将她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霍少弦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两人共同站在宣誓台前。   没有神父,没有宾客,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少弦掏出一对对戒,伸手揭开荣浅的头纱。   他嗓音暗哑,带着抹不去的激动,“浅小二,我没法给你一辈子的誓言,剩下的两天时间,不论贫苦、富有,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霍少弦将戒指套向无名指,那个连接了心脏的地方,“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贫苦,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永远对你忠实……”   荣浅忙伸手捂住霍少弦的嘴巴,这样的誓言她要不起。   荣浅眼圈泛红,霍少弦拉下她的手去吻她,两人紧紧相拥,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她能给霍少弦的,只有这两天的时间,而他要给她的,却是一辈子,荣浅双手在他背后收紧,两个人恨不得融成一人。   接近傍晚时分,荣浅才换了衣服从教堂离开。   他们扣着手,指上都戴着戒指,回到古镇上,两人像寻常游客般融进人潮,霍少弦换了件深蓝色的毛衣,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朝边上的荣浅看眼,“想吃什么?”   “随便。”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便给你吃。”   荣浅吊着他的手臂,“讨厌。”   霍少弦嘴角一勾,“女人说讨厌,那就是喜欢。”   “呸,脸皮真厚。”   霍少弦搂着她避开一个走路不长眼的人,他们来到河边,找了个位子坐定,霍少弦替她点了不少当地的名小吃,他搭着腿,抽了根烟,眼睛盯着荣浅似乎出了神。   她双手托腮,“少弦。”   “嗯?”   “要不,我们在这买个店吧,你掌勺,我在前厅负责收钱,日出的时候,我们手牵手去散步,日落之时,我们坐在河边,我给你唱着歌,你就喝喝小酒,好吗?”   霍少弦狠狠吸了口烟,又苦又涩的味道渗透进心肺,“好。”   荣浅双眼笑成弯月,他和她都知道,这种愿望永远实现不了的,但他们还会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摒弃所有,只是简简单单地爱着。   河边,有成群的许愿灯顺水流经过,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荣浅指着其中的一盏,“这个好漂亮,我也想要一个。”   那是一朵,并蒂莲的形状。   霍少弦起身,“走,我给你去买。”   可问了几个商家,都说卖完了。   荣浅站在河岸旁,眼里露出期盼,霍少弦笑着道,“要不我给你拿上来?”   荣浅以为他开玩笑,她不由莞尔,“好啊。”   话音方落,身侧的人影忽然跳入了河中,溅起的水花令周边的许愿灯翻流相撞,霍少弦朝河灯游去,这条河的水并不干净,荣浅怔怔定在原处,直到男人将那盏河灯托在掌心内。   “浅小二,看!”   “霍少弦,你疯了。”   旁边,有乌篷船经过,船家将霍少弦捞上去,他像只落汤鸡似的,他朝荣浅吹了个响哨,示意她去码头等他。   荣浅笑得撑着膝盖,“你看看你的样儿。”   心里却是又涩又甜,她想,不可能再有人能做到霍少弦这样了,他爱她的起点太高,以至于荣浅适应了之后,也不可能再去爱别人。   她匆忙赶到码头,霍少弦正坐在栏杆上,端看着手里的战利品,这些河灯十有都是情侣一起放得,荣浅坐到他身侧,“看什么呢?”   “看看许的什么愿。”   霍少弦将河灯翻过来,字写在边上,不会被水浸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荣浅不由动容,伸手将河灯接过去,“我们来放吧。”   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霍少弦弯腰,将河灯送下去。   他们没再逗留,回了客栈,霍少弦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荣浅坐在沙发内,电视开着,但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上面。   霍少弦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头靠向她身前。   他没有看荣浅的眼睛,“浅小二。”   荣浅的手掌落向霍少弦头顶,莫名的,她感觉到一种浓郁的悲伤,手臂开始颤抖,霍少弦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她颈口处,很凉。   “明天回去以后,我们好好生活,我会结婚,会生孩子,浅小二,你也一样,你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要是哪天我先走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记得,下辈子你是我的,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谁都抢不走你。”   荣浅抑制不住,她手指穿过男人的发丝,她吻着霍少弦的头发,她那样爱他,一听说他会结婚生子,她就难受地想死,可她不能太自私,霍少弦有霍少弦的责任,这才是值得她爱的男人啊。   荣浅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他也紧紧地抱住她。   “少弦,你要幸福,一定。”   霍少弦拉开她的手,他抬头看她,“我的幸福在你身上,你要幸福了,我也会幸福。”   荣浅笑不出来,离开了他,她又去哪里找幸福?   但,她还是强忍着勾了下嘴角,“好,说好了。”   霍少弦凑上去吻她,那样狂肆纠缠,荣浅的眼泪落在彼此的唇舌之间,他们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痛,因为此时的自己有多痛,对方肯定比自己要多痛十倍百倍。   霍少弦推开荣浅的衣摆,腹部处,那个纹身清晰而灵动。   他拇指摩挲着,薄唇凑过去亲吻在纹身上,他双手固定在荣浅腰间,灼热的温度顺着腹部传入,荣浅鼻尖酸涩不止,这个地方,藏着罪恶的源头,也真正毁了他们美好的爱情。   霍少弦伸手抱起她,走到了床前。   厉景呈派人去查了,霍氏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而且生意场上的事还在继续,霍少弦是霍邦的独生子,又是霍氏顶梁柱,不可能没有一点点安排就私自离开。   除非,就像出差一样,只是短时间的。   这件事本来是准备瞒着荣安深的,可恰好荣安深经过帝景来探望,这才知道女儿已经两天没有踪影了。   他打电话给霍邦,对方说霍少弦出去两天了,至今未归,荣安深的心一沉,这对小冤家只怕又要闹出事来。   第三天,荣浅起得很晚,一想到要回去,心里充满了恐惧。   出去吃饭的时候,古镇一条街上有不少拍照的地儿,她拉着霍少弦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嫁给他了,怎么着也要有张婚纱照吧。   两人只是穿了寻常的衣服,坐在花厅内拍了张照片。   荣浅将它当做宝贝似地揣在身上,这三天,已经是承载了他们全部的最美的时光,谁都不敢再奢想。   准备发车的时候,荣浅看到霍少弦握住方向盘的手在收紧,他心里是有挣扎的,肯定会有不甘心,他眸子内的幽暗逐渐加深,霍少弦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他转过头,刚要开口,却被荣浅捂住了嘴。   她凑过去,嘴唇贴着自己的手背,每说一个字,霍少弦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颤动。   “少弦,别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们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命里面,可以没有爱情,或许会活得很辛苦,可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只为爱而活着,我情愿我的心一下子就死了。我也不愿意我们这样反复伤着心,寸寸凌迟,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霍少弦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试,可他不能再拉着荣浅冒险了。   心痛致死,还不如麻木掉,至少心还是在的。   他拉下荣浅的手,“我们回去。”   但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家里。   约摸一小时后,荣浅望向窗外,远远看到似乎聚起了大批的人,她抬头一看,偌大的东侯宫屹立在远处,霓虹灯照射万丈,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   荣浅坐直身,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慌,“为什么要来这?”   霍少弦拿出手机,交代了几句。   场面很快陷入一片混乱,霍少弦落下车窗,眼睛盯着大批冲进去的人,“这个地方,我要让它彻底关门,我再也不会让你落入这样的危险中,浅小二,它毁了我们,我就毁了它!”   霍少弦眼里的阴戾,还夹杂着恨,满满溢在眼眶中。   荣浅抓着他的手臂,“少弦,我怕。”   “怕什么?”   “你砸掉了它两次,我怕……”   霍少弦合起车窗,“不用怕。”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了整条街,霍少弦发动引擎离开,透过后视镜,荣浅看到东侯宫的招牌都被人拆掉了,X几个字被人掀下来,她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过去。   到了南盛市市区,霍少弦将车开到荣家。   两人在车里坐了片刻,谁都没有开口。   门口的佣人见状,赶忙跑进去通知荣安深。   顾新竹和荣安深大步出来,霍少弦看了眼,和荣浅双双下车。   荣安深手朝他们指了指,气得胸膛不住起伏,“你,你们——”   “荣叔。”霍少弦开了口。   荣安深一把抓过荣浅,将她拽到身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荣叔,不关她的事,是我找的她。”   荣安深气得直咬牙,可到底不舍得骂他,“少弦,你和浅浅的事都过去了,当初也是你们自己要分开,她现在不一样了,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我知道。”   霍少弦朝荣浅看了眼,“我先回去了。”   荣浅见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内,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拳。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她转动下手上的戒指,别说是相守了,她就连一个蜜月旅行都是奢侈。   顾新竹收回视线,“浅浅,你这几天都和少弦在一起?你糊涂啊,景呈为了找你,都快把南盛市给掀了。”   荣浅一语不吭,转身往家里走。   到了客厅,她想上楼休息,荣安深喊住她,“站住,你给我过来。”   她收起脚步,转过身。   荣安深让顾新竹给厉景呈打电话,荣浅不由蹙眉,“我今晚想在家里睡。”   “你考虑过别人吗?景呈是你未婚夫,浅浅,你太任性妄为了。”   “我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荣浅反问。   顾新竹打完电话,走到荣安深边上,“浅浅,你怎么能跟人私奔?传出去多难听,你跟少弦就那么分不开?”   “谁告诉你我们是私奔的?我要真私奔了,还用得着回来吗?”   “你不清不白跟人出去了三天,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荣安深一肚子的火。   “我不清白?”荣浅冷笑下,“是啊,我的清白什么时候没有的,你不清楚吗?”   “你——”   顾新竹为了荣择的事,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上这几天跟着荣安深操劳,火气自然大,“浅浅,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懂事?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的?你出去的时候谁都没告诉,要不是你爸去帝景,还不知道你失踪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荣浅被灯光刺得恍恍惚惚的,她别开眼,“我只想在我的家里睡一晚,这也不行吗?爸,我也是你的女儿,我爱霍少弦,爱到怎样的地步,您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不甘心啊,可我们最终还是回来面对现实了……”   “好一个面对现实,”荣择站在楼梯口,手插着口袋从台阶上下来,“我看你怎么跟厉景呈说得清楚,三天三夜,我特别好奇,你们怎么睡得?”   荣浅眼见荣择到了自己的跟前,她目光扫过诸人,这一家子,都是陪伴她长大的,可他们一个个那样的咄咄逼人,逼得她没法待下去。   她提起脚步要走。   荣安深唤住她,“天都晚了,等景呈来接你再走。”   荣浅来到沙发前,安静地坐在那里,她没力气去争。   荣择心里是恨她的,如果不是荣浅,他也不至于跟江颂佳绑在一起,“爸,你就这样算了?她可不是出去旅游的。”   荣安深铁青着脸,顾新竹在边上打圆场,“荣择,你也少说两句,浅浅和少弦的感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后要断干净也就罢了,怕就怕再出这种事……”   她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荣浅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去?去哪?你都和别人私奔了,回帝景,厉景呈还要你吗?”荣择说道。   荣浅咬着牙,立马还嘴道,“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干嘛?爸不是想抱孙子吗?你还不赶紧努力,还是你弯的掰不成直的,生不了啊?”   荣择气得直哆嗦,一个巴掌甩过去。   荣浅摔倒在了沙发上。   顾新竹尖叫声,“浅浅,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荣浅捂着脸,荣安深朝荣择喝道,“谁让你动手的?”   这一记,打得并不轻,荣浅耳朵翁翁直响,厉景呈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爬起身后就过去和荣择厮打,可又哪里是荣择的对手。   荣安深气得上前去拉架,“小时候就打,还没打够是不是?”   顾新竹拉住荣浅的手,“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是兄妹啊。”   她脸蛋上泛起的巴掌印很深,荣择将她一推,荣浅趔趄了几步,腰际被人扶着把,她扭过头,灯光将厉景呈的脸打出一道疏离的萧瑟,他手掌将她的人推开。   荣安深忙示意荣择别动,争吵声瞬间被淹没。   “景呈,你来了。”   厉景呈轻应声,目光别向荣浅,“回来了。”   荣安深生怕他们说漏嘴,“一回家就让新竹给你打电话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没什么事,就出去玩了几天。”   荣浅捂向脸,火辣辣的,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想往外走。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腕,“脸怎么了?”   “被打的。”   “为什么会被打?”   荣浅咬住唇瓣,荣安深也只能打圆场,“是荣择不好,一时情急,就动了手。”   厉景呈冷哼声,眼里的深邃扫向诸人,顾新竹不由担忧,毕竟平日里厉景呈都像护犊子似的护着荣浅,没成想,男人却是丢下句话来,“打得好,是该打。”   荣浅咬紧了牙关,厉景呈拉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去。”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在厉景呈身侧。   走向停在荣家大门外的车,荣浅只觉手腕都快被握得脱臼了,她挣扎几下不见男人松开,最后实在痛得受不了,“别抓着我,疼。”   厉景呈将她的手一甩,“上车!”   她乖乖坐了进去。   回到帝景,荣浅率先往屋里走,佣人见到她关切地询问,“荣小姐,您这几日去哪了?真把我们都急坏了。”   厉景呈从外面进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楼上扯,他步子很大,荣浅压根跟不上,跌跌撞撞得好几次差点栽倒。   快到二楼的时候,她一下摔倒,膝盖跪在地上。   荣浅想要自己走,“你放开我。”   厉景呈面容铁青,神色阴鸷,他并没将荣浅的话听进去,他拽着她的一条手臂往前拉,荣浅身子就这么在地板上被拖行,犹如一个不能挣扎的布娃娃,进了主卧,厉景呈将她使劲一丢,荣浅顺惯性往前,身子也摔在地上。   厉景呈一脚踢上门,慢慢吞吞朝她走去。   荣浅捂向被摔疼的肩膀,她坐起身,一语不发。   厉景呈蹲在她跟前,利眸仿若尖针般咄咄逼人,“还回来做什么?要私奔,那就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奔?”荣浅反问。   厉景呈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将她拉近些,“你还有脸在这跟我犟?!”   他倒也想一巴掌甩过去,将她打得下次再也不敢了,可他到底没能下得去手。   厉景呈拇指掐着她的脸,脸上有荣择打过的痕迹,荣浅痛得倒抽口冷气,她去掰他的手,“我没有和他私奔。”   “那是什么?缅怀过去?”   荣浅不想激怒他,“不是缅怀过去,是告别,厉景呈,我没动过私奔的念头。”   “三天三夜,荣浅,你和他做过什么?”   她贝齿紧咬,看到厉景呈眼底的汹涌,荣浅摇头,“没有。”   “没有?”厉景呈却是笑出声来,“我怎么信你?”   “信不信随你,”荣浅爬起身,“早知道你不会信的,我们还不如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厉景呈怒不可遏,“你敢!”   “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的,厉景呈,我和霍少弦之间的感情你不会懂,他不碰我,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明知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他不想因他的一己私欲置我于难堪的地步,所以,请你不要侮辱我们。”   厉景呈气得胸都要炸开掉,“荣浅,你呢,你又将我置于怎样的地步?”   “你只不过是,在我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而且并不是无私的,你要了我,尽管迫于形势所逼,可却直接导致了我和霍少弦的分开,厉景呈,你倒是想让我将你置于怎样的地步?”   厉景呈沉着脸,“我宠着你,顺着你,这些你也看不到?”   荣浅心里闷闷的,甚至完全听不进厉景呈的话,她的心还沉浸在前几晚的悲伤中,于她来说,回到帝景仅仅是因为她退无可退。   她走到床前,想要休息。   厉景呈真想掐死她。   荣浅倒头就睡,他过去又将她捞起来,拍亮了床头的灯。   她伸手将灯关掉,厉景呈再度打开,如此反复后,荣浅眼圈红了,“我困了,我想睡觉。”   厉景呈不由冷笑,她倒想这样一睡了之,“不准睡。”   她干脆抱住膝盖,“你到底想干嘛,我回都回来了,我也跟你说了我和霍少弦没怎样……”   他一把扫掉了床头柜上的摆饰品,厉景呈站起身,甚至还替她将灯关掉。   两人同时隐在黑暗中,窸窣声传到厉景呈的耳朵里,荣浅径自睡下了,他知道,到底还是他把她惯成得这样,需要他的时候,不需要荣浅开口,他就自动替她挡掉了所有的风浪,以至于令她觉得,他那些难得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   荣浅听到脚步声快速走出房间,她扯过被子闷在头顶。   第二天醒来,洗漱好后准备放学,却并没在帝景看见厉景呈。   到了学校,林南连忙追问她没来学校的原因,荣浅搪塞过去,只说心情差,旷了课。   何暮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上面有条短信。   她看了眼,然后删除。   不一会,下课铃声响起,林南收拾起书本,“木子,发什么呆啊?走吧。”   “噢,”何暮回过神,“你们先走吧,我今天跟我学姐一起回家,我在这等她。”   荣浅满腹心事,自然也不会多想,她拎着包和林南相继起身。   教室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坐在后排的朱婷婷示意另外两个女生去把门关上。   何暮肩膀瑟缩下,挺起上半身。   朱婷婷走到她课桌前,一条腿抬起坐了上去,“上次谢谢你帮忙啊。”   何暮咬紧下唇,脸色苍白不说话。   “这次,你还得帮我个忙。”   “不,”何暮闻言,猛地抬头,语气激动,“你说过只帮你一次就好。”   “你怎么这么天真啊?”朱婷婷手掌搭向何暮的肩头,并拍了两下,“你和谢东的事我都替你兜着,你说,要是被学校的人知道,你这学还想上吗?听说你家里供你读书不容易吧?何必自毁前程呢?”   “你上次明明说,我只要帮了你的忙,你就把照片还给我。”   “唉,这可不能怪我啊,那是你和谢东好的时候,他拍下来的,再说那么精彩绝伦,他肯定是不舍得删啊,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这会替我做成了,我就帮你把手机要过来怎样?”朱婷婷端详着何暮的脸,她就是掐准这点,那些照片一旦公布出去,何暮肯定会被学校开除。   朱婷婷从包里掏出个药瓶,“你只要把药放到荣浅的饮料里,别的不用你做,你的举手之劳就能换回你的前途,多划算啊?”   何暮在学校的成绩一直是拔尖的,每年一等奖学金也绝对是她,唯一做过的错事,就是爱上了谢东这个人渣。   “我不会再帮你的。”何暮话语坚决。   “话说得真满,你可想好了?”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要我给荣浅下药,我不会答应你。”   朱婷婷并不着急,“你还是想想清楚吧……”   教室的门忽然被人推了下,由于是反锁着的,所以并没被推开,朱婷婷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荣浅走到窗边,看到教室内的几人,“木子,还不走呢?”   何暮慌张,拎了包快步往外走。   她打开门出去,荣浅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怎么回事啊?朱婷婷她们欺负你了?”   “没有啊,没。”   “那她们还锁着门,有什么事你可别瞒我。”   何暮嘴角牵了下,“真没事。”   荣浅见状,也就没再往下问。   回到帝景,厉景呈也回来了,只是两人都没说话,睡觉的时候还在一张床上,但除去彼此呼吸声,再没了别的声响。   何暮这些天很不对劲,总是心事重重的样,问她也不说。   放学的时候,三人走出校门口。   “暮暮。”一阵男声忽然蹿出来。   何暮扭头,看到对方后惊了下,反应极快地要逃,男人三两步冲过去拉住她的手,“暮暮,别躲着我啊。”   “你放开我!”   林南和荣浅面面相觑。   两人纠缠不休,朱婷婷跟几个玩伴出来,笑着扬声,“呦,男朋友找到学校来了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听听。何暮,你逃什么啊?”   何暮神色匆匆,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滚开!”   “你可真无情,我们也算好过一场,还有了……”   “你闭嘴!”   荣浅沉了沉神色,何暮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了。   谢东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这才松手,“你别急,我是来找婷婷的。”   朱婷婷撇开几个朋友,走到两人跟前,神色倨傲,“谢东现在是我诸多的追求者之一,何暮,你们俩之前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何暮垂着头,脸色惨白惨白的,这就表示,她以后的命运将会捏在朱婷婷的手里,只要朱婷婷想,她就得一直受她的钳制,包括替她害荣浅。   “婷婷,我们走吧,我订了包厢就等你了……”   荣浅和林南走向何暮,荣浅拉住她的手臂,这才发现她全身无力,顺势就靠在了自己身上。   朱婷婷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好好考虑下吧,其实谢东对你还是有感觉的,有些事,他也不想做得很绝。”   “就是。”谢东接口,“我现在只听婷婷的。”   荣浅气得牙痒痒,“矫情。”   何暮握紧她的手,心里酸涩难当,荣浅要是知道了他们是想让她帮忙害她,她还会这样护着自己吗?   谢东搂着朱婷婷扬长而去,林南不住摇头,“木子,这就你前男友啊?人渣。”   何暮一声不吭,荣浅示意林南别说了,两人将何暮带回宿舍,“林南,你可得照顾好木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   接下来的几天,朱婷婷又背地里找过何暮不少次,并且给了她最后的三天时间考虑。   如果她不接受,何暮和谢东的照片就会出现在校园网的首页。   何暮成天精神恍惚,上课被老师批评,下课后米粒不进,越来越憔悴。   到了期限的最后一天,她几乎要崩溃掉。   荣浅在阶梯教室午休,林南的电话打来时,她半梦半醒,惊得竟出了身冷汗。   “喂?”   “浅浅,不好了,”林南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木子割腕了,好多血。”   她匆忙跑到宿舍楼,没多久,120来了,荣浅和林南赶忙陪着去了医院。   经过抢救,只是失血过多,没有大碍。   林南依然后怕,“我喊她不答应,她的手藏在被子里面,浅浅,你说她有什么想不开啊?”   荣浅唯有沉默,因为她也不知道,何暮和谢东都结束了,为了这个渣滓也不至于。   荣浅给帝景打了个电话,告诉佣人她在医院陪同学,不回去了。   晚上点,何暮才醒来,还很虚弱,校方第一时间通知了家人,何妈妈也在边上陪伴。   何暮眨眨眼,看清楚跟前的诸人,“我没死啊。”   何妈妈忍不住哭起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非要自杀。”   何暮闭紧眼帘,半晌后才睁开,嗓音嘶哑,“妈,你去给我买点东西,我饿了。”   “好好,”何妈妈朝林南和荣浅道,“你们帮我看着她啊。”   “放心吧,阿姨。”   待何妈妈出去后,荣浅这才握住何暮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你这段日子真的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浅浅,我好后悔……”   林南也安静地坐在一旁。   何暮羞愧万分,但到了这地步,也没法再隐瞒,“谢东手里有我和他的照片,我当时糊涂,才会让他拍得,朱婷婷以此威胁我,让我给你下药,浅浅,对不起,上次去帝景,我把你许愿的并蒂莲放在了厉景呈书房的抽屉内。朱婷婷说只要我帮她一次,她就把照片还给我,没想到她这次还要逼我,我受不了……”   林南吃惊,朝荣浅看了眼。   荣浅却并没过多的神色,“你选择了自杀,问题就能解决嘛?”   “对不起。”   “你要真给我下了药,我肯定不会再把你当成我朋友,但是木子,并蒂莲的事不算什么,你用不着内疚,如果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能换得你身上的解开,那么十次百次都无所谓。”   何暮眼眶内的泪水决堤而出,紧紧握住荣浅的手,“浅浅……”   “你把谢东的号码告诉我,我来找他谈。”   “没用的,他现在跟朱婷婷是一路的……”   荣浅从何暮手机里调了谢东的号码,她走出病房,拨通手机。   “喂,谁啊。”   “我是何暮朋友,她自杀了。”   “她,她自杀关我什么事?”   “你也是学生,这种事情闹大了对你也不好吧?再说何暮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我就开门见山得跟你说,那些照片我们想买回来,你出多少钱?”   男人口气有些犹豫,“出钱买?”   “这些照片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朱婷婷威胁何暮的事我也都知道,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那我要二十万。”   荣浅打完电话后,回到病房。   何暮面上仍旧没有丝毫的血色,林南站起身,“怎样了?”   “他答应交出照片。”   “怎么可能?”何暮不信。   “就是啊,就那贱人渣滓,怎么可能,肯定有苛刻的条件吧?”   “他要二十万。”   林南倒抽口冷气,“我靠,我们上哪去找二十万啊?”   “别急,”荣浅强自欢颜,不想让何暮再想不开,“我有钱啊。”   “你能拿出二十万?”   “我可以问厉景呈要啊。”   虽然一句话的事,可荣浅知道要开这张口,比拿刀架子她脖子上还难。   林南在一旁释然,“对呢,你家未婚夫有钱,二十万虽然不是小数目,可要能买回照片的话倒也值啦。”   何暮咬紧了唇瓣,说不出任何的话。   何妈妈回来后,荣浅和林南就离开了医院。   打车回到帝景,进入房间,厉景呈正坐在床沿翻看手里一份资料,听到脚步声,他抬了抬眼帘看她。   荣浅欲言又止,男人眸光冷寒,她根本就不好开口。   荣浅心想,还是自己想法子算了。   第二天,她在网上查了交易地点,订婚后,尽管有司机接送,但荣安深还是送了辆奥迪车给她。   荣浅也用不上,她旷课将车开出去。   由于她是低价抛售,中介一度以为她脑子坏了,这么好的车居然只要20万。   查了档案后,发现车辆并无问题,中介立马将20万给了她。   荣浅揣着卡回去,第一时间给谢东打电话,可得到的答案却令她震惊。   “照片已经先一步被人买走了,谁让你筹钱这么慢?”   “什么?”荣浅不由怒道,“你脑子抽了是不是,你居然把何暮的照片给别人。”   “谁出得起钱我就给谁。”   荣浅气得掐断手机。   紧接着,一通电话又打到她手机上,“荣小姐,厉少让你回来趟。”   荣浅走进别墅,客厅的玄关处摆着厉景呈的鞋,她换上拖鞋进去,没在客厅看见他的身影,便上了楼。   书房的门敞开,荣浅探进脑袋,果然见厉景呈在里面。   荣浅径自往里走,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上面躺着个手机。   这不是厉景呈所用的牌子,荣浅脑子内骤然闪过一道精光,她扑过去拿,被厉景呈按住手。“做什么?”   “里面是不是何暮的照片?”   “应该是。”   “怎么会在你手里?”   “当然是我出钱买的。”厉景呈狭长的眼眸抬起盯着她,“不过,我还没看。”   “不准看!”   厉景呈将她的手拿开,“东西是我的,凭什么不准?”   “我给你钱,”荣浅从兜里掏出卡,丢向桌面,“二十万,一分不差。”   “我不卖。”   “你!”荣浅去掰厉景呈的手,男人顺势将她拉到身边,“东西给你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厉景呈起身,拉住荣浅的手出去。   他将她塞进车内,很快来到学校附近,荣浅抬头看向逐渐逼近的玻璃房,她不由正襟危坐,“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厉景呈下了车,见荣浅还缩在副驾驶座内不动,他索性绕过车头将她硬拽了下去。   两人站在玻璃房前,厉景呈长臂一伸,“把这给我砸了。”   “不!”   “荣浅,别挑战我的底线,今天你要不自己动手,要不我就让人把它砸掉。”   “厉景呈,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砸?”荣浅下意识伸开双手挡在厉景呈跟前。   “凭我是你男人,够不够!”厉景呈肃面,眯起的眼角扫向玻璃房,“你要待,就待帝景的那一座,那才是你该待的!”   “那是金丝笼,我不要!”   “就算它是金丝笼,你也得给我好好待在里面。”   “我不!”   “不,那我就折了你的翅膀,看你怎么飞。”   荣浅握紧双拳,大步要离开,厉景呈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近身,胸膛抵住她的后背,双臂紧箍住她不放。   “我先服软还不行么?你把这儿砸了,别的我都不计较,只要你好好跟着我。”   ------题外话------   亲们,群我还没有建好哦,等过段时间建好了,会在文里题外话公布哦~   到时候亲们踊跃加入就好哦~   ☆、02霍少弦大婚(荣浅,失踪)精彩   厉景呈说出这席话时,眼神依旧冰冷。   似乎不受控制般,话就出来了。   荣浅看着跟前的玻璃房,里面承载了她多么美好的过往,她对霍少弦的嬉笑谩骂,她跟他闹了别扭的栖息所,都是在这,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霍少弦的影子。   她摇着头,“我不要,我不会再来了,我把钥匙交给你,你让它留着行吗?”   “不行,”厉景呈话语坚决,“我已经喊了人过来,今天我是非拆不可的。”   隐隐的酸意透过鼻尖,荣浅端详着这座玻璃房,一寸,一寸,都不放过。   阳光透过圆形的顶端,光彩斑斓,道道撕开她眼底的不舍,荣浅也不知道她还在坚持什么,厉景呈的手落向她肩头。   她哆嗦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厉景呈喊的人很快过来,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特殊材质的玻璃被一块块卸下,很快,便空了顶。经过的路人偶尔驻足。   “怎么拆了?”   “就是啊,每到春天,门口的那些花一开,这条路上就数这个玻璃房最有特色……”   荣浅怔怔停在原处,建造的时候,花费了多少精力,都是霍少弦一手操办的,而如今,一样东西拆除,竟是这么简单。   她眼眶内盛满晶莹,远处传来的跑车轰鸣声令她不由扭头。   霍少弦并未下车,他手臂支于车窗外,眼睛扫向那一块块玻璃,荣浅心痛到难以自已,霍少弦目光收回时,在荣浅脸上停顿了半晌,他拿起仪表盘上的墨镜戴上,尔后发动引擎加速离开。   那一瞬的擦肩而过,让荣浅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悲恸。   她轻哽出声,咬紧了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   厉景呈手臂搭住她肩头,用力往怀里一带,“走。”   她机械般跟在他身侧,到了帝景,男人将手机给她。   荣浅藏不住疑虑,“为什么会在你这?”   “你的事,有几样能瞒过我?”   荣浅紧捏掌心内的手机,另一手撑向桌沿,“木子说,朱婷婷让她把一个东西放你书房了。”   厉景呈拉开抽屉,将那朵并蒂莲放到桌上,“你说这个么?”   她抬头,清澈的眸子望入厉景呈眼底,“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没问我?”   “这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我书房来,更不会是你放的,既然有人别有目的,我又何必理会。只是荣浅,你要用你的一生一世,去供养谁的幸福呢?”厉景呈眼底的黑慢慢往外渗透,逐渐便席卷了眼里残留的温存。   荣浅别开眼,“我和霍少弦回不到从前了,你放心。”   “回不到更好。”   荣浅抬起脚步欲要走,“我得跟木子打个电话,告诉她没事了。”   “你以为这样真没事了?”   “难道谢东还有备份?”   “有没有,你很快就会知道。”   荣浅尽管也有担心,但还是先给何暮打个电话,让她安下心,说是照片已经拿到。   对校方,只说是压力过大,一时想不开。   吃过晚饭,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宁静再度被一通电话摧毁。   荣浅看到那串号码,一惊,“喂。”   “那个,我刚才又找到几张你朋友的照片,你给我二十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她,照片也会一张不剩的全部给你们。”   “你,你居然还藏着?”   “哎呦,遗漏的么,你要不要?”   荣浅气得牙痒痒,谢东告诉了个地址,她掐断手机后气得直骂何暮不睁眼,怎么看上这种东西。   厉景呈见她慌忙要出门,“去哪?”   她只得将事情告诉他。   “我跟你一起去。”   来到车库,厉景呈选了辆悍马,车钥匙就摆在顶部,拿了就能上路。   谢东约她在桥头见,荣浅翻看手里的银行卡,“你说他要是还把照片复制留档,可怎么办?”   “这种事,只有让他知道不敢了,才能断了他贪婪的念头。”   桥的那头,谢东东张西望,旁边停了辆新车。似乎是新买的,牌照还没有来得及上。   荣浅朝厉景呈看眼,“就停在那吧,我自己去。”   没成想,男人却加快了速度,车子轰的往前冲,荣浅拉住他手臂,“干嘛呢。”   谢东朝这边张望,寻思着差不多该来了,可这辆悍马车却跟野牛似的,转眼到他跟前,他想要逃时已经来不及,车身猛地擦过他的尼桑,真有电光火石之势,荣浅甚至能听到刺耳的摩擦声。她忙捂住双耳,“厉景呈,你疯啦!”   厉景呈勾勒抹笑意,“带你看看逗人玩。”   谢东的声音在外头骂响,“哇靠,哪个不长眼的人啊,我的新车啊,找死那你!”   厉景呈一把方向盘,车头调转,朝着他的人直直开去。   谢东艾玛一声,拔腿狂奔,可哪里是悍马车的对手,厉景呈狂按响喇叭,谢东急得不行,“老子得罪什么人了啊,别跟着我,再跟,我报警了啊!”   他跑得很快,恨不得装上风火轮,厉景呈一打方向盘,刹车声令荣浅紧紧捂住耳。   砰——   谢东避闪不及,撞在了车上,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荣浅睁开眼,拍拍胸口,“你别把事情闹大啊,到时候他真报警。”   厉景呈再度踩向油门,悍马车的车尾顶着尼桑,车的后轮逼近河流,眼见车子要被顶下去。   谢东哪还顾得上流鼻血,跑过去抱住自己的车,“爷,大爷,别动了,我新买的车啊。”   他家境本来就不富裕,为了追朱婷婷,这才用敲诈来的钱买了这辆车,还等着明天去接朱婷婷下课呢。   厉景呈总算停住动作,他伸手去推车门。   荣浅拉住他手腕,“你现在下去?谢东非找你拼命不可。”   厉景呈噙了抹笑,“你担心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你就咬呗。”   男人笑了下,“你当我是你,哪里都咬。”   他推开车门下去,荣浅透过后视镜往外看,可两人的身影均被挡住了,倒也没有听到丝毫的争吵打斗,没过多久,厉景呈坐进了驾驶座,将一张手机卡交到荣浅手里。   “谈妥了?”   “谈妥了。”   “不会再有照片流出来吧?”   “待会,还会有人跟他谈谈。”   荣浅止不住好奇,“谁?”   “专门对付这种人的人。”   荣浅扬眉,“打手吧。”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往前驶,荣浅看到谢东缩进了驾驶座,正把尼桑车小心翼翼开出去。   “你的可是悍马啊,你撞它?”   “就是因为耐撞,我才买了它,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摸了摸脖子,她真该庆幸厉景呈在盛怒之时忍下了,没把这种用途用在她身上。   霍少弦私奔回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霍邦却没有像以往他做错了事那般严加斥责,反而是李芬然说了他几句。   霍少弦驱车回家,方才玻璃房的一幕始终在他脑子里转,澄净的玻璃一块块被拆卸下来,就像他的心,被人凿碎之后,也已四分五裂。   走进客厅,李芬然推着霍邦站在落地窗前,霍少弦上前,接过轮椅。   “爸,我推您出去走走?”   印象中那个严厉的父亲老了,如今霍氏压在霍少弦肩上,霍邦的头发却已白了半头,他有心无力,霍少弦想带他回房,霍邦拍拍他的手,“少弦。”   霍少弦走到他对面,在沙发内坐定。   霍邦双眼透过镜片落向远处,“爸跟你提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芬然面带担忧,知道霍少弦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她不得不劝,“少弦,你岁数也不小了,如今霍氏尽管在蒸蒸日上,可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联姻是避免不了的……”   话到最后,李芬然咽了回去。   本来,荣霍两家是天作之合,可偏偏天意又弄人,可惜是可惜了,但日子还得继续。   “咳咳,咳咳——”   霍邦佝偻着背,咳得小心翼翼,李芬然忙去端水喂给他喝,霍邦体内器官脆弱,一点点伤风感冒都能带来危险。   霍少弦替他拍着后背,看到他艰难地忍住咳嗽,脸憋得通红。   他一下一下拍着,心里其实明白,他有他的责任,即使他再爱荣浅,他也必须娶妻生子,因为那是他作为霍家独子的责任。   ……   何暮出院了,谢东也没再来纠缠过,何暮自杀的事推说是压力过大,校方已尽力将这件事压下去。   何暮有种新生的感觉,荣浅送了她一块腕表,让她伤口彻底好后,就戴在手腕上。   朱婷婷这招棋落败,却不甘心。   眼见两人又跟好姐妹似的,她走到荣浅课桌前。   “呦,这一刀划下去,怎么没把命搭进去呢?”   何暮对她是心有余悸的,荣浅抬起头,尽管是仰望着,却以一种绝对的姿势逼视她,“朱婷婷,你这样算计我,是不是看上厉景呈了?”   朱婷婷脸色微变,“你管我。”   “在南盛市,轮背景而言,你们朱家矮了我们荣家一大截,况且我和厉景呈已经订婚,你用龌龊手段插足得进来么你?”   “你别把自己真当豪门千金似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况且只是订婚呢?”   荣浅转着手里的签字笔,“那你排队候着吧,要不要给你个号牌,到时候叫号?轮到你,你再来?”   “你——”朱婷婷面色一阵白,抬起脚步要走。   荣浅的脚横出去,朱婷婷冷不丁被绊倒,摔得毫无形象可言。   荣浅觉得她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偶尔和人斗斗嘴,使使坏,她想过她和霍少弦以后会各自生活,也想过他会结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窝在沙发内看电视,画面转到新闻,接下来播报的消息对她来说是震惊的。   霍家和莫家联姻,甚至没有订婚,霍少弦和莫希将于一个月后直接成婚。   荣浅手里的零食散落到地上,为什么偏偏是希子姐?   说不出的酸涩难受,他就这样结婚了,就这样彻底退出了荣浅的生活。   她欲哭无泪,心麻木后,只剩下一些些尖利的痛。   厉景呈将她吃到一半的薯片拿起来,放回她手里,“请柬今天白天就送到了。”   荣浅收回神,接过薯片又吃了起来。   霍少弦结婚的那天,荣浅还是去了。   她盛装出席,挽着厉景呈的手,参加的却是心爱之人的婚礼。   今天的莫希,光彩照人,荣浅很羡慕,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感觉,她和厉景呈站在人群中,婚礼是在露天举行的,并没有教堂和神父,是一场中式婚礼。   荣浅看向玫瑰花架下,身穿一袭白色西服的霍少弦。   他还是那般耀眼明媚,器宇轩昂,只是这般风采,却掩不住男人眉宇间的勉强。   莫家和霍家的父母都坐着,新娘款款而来,将手交到霍少弦手里。   他们拜了堂,霍少弦掀开莫希的头纱,替她戴上戒指。   莫希接过婚戒,拉起霍少弦的手,想要将戒指往里套,却发现他的无名指上已经戴着一枚,莫希抬头,眼里略带吃惊。   霍少弦并没说话。   荣浅握住自己的手,同样的手指,她也戴着。   厉景呈眸光扫过她包拢的手掌,眼底一凛。   莫希藏起眼里的委屈,这个位子,应该是要留给她的,她才是霍少弦的妻子啊。可男人丝毫没有要摘下的意思,眼见不少人开始议论,她指尖颤抖,将戒指往霍少弦的中指戴去。   这根手指代表的意义,并不是婚姻。   霍少弦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莫希站在边上强颜欢笑。   他先说了一番致辞,荣浅望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她以前一直觉得,她跟霍少弦才是绝配,可今天才发现,没有了她,别人也照样站得起他身边的地方。   “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我就做过一个梦,”霍少弦的声音透过密集的人墙传到荣浅耳朵里,清冽有声,“我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这个梦是能够实现的。年少到底是年少,梦也总有要醒的时候……”   荣浅脚步往后退,让跟前的一排排人影挡住她眼底破碎掉的面容。   “我这辈子,娶得不是我最爱的人……”   莫希握紧手里的花束,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可这是她早就知道的,怪也只能怪自己飞蛾扑火。   霍少弦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荣浅的脸上,“但我既然结婚了,我就会为我的妻子担起责任,在我们的婚姻里,我只有她……”   荣浅并没参加完婚礼,她转过身,大步往外走。   霍少弦。   再见。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也走我的阳光道,我们不走独木桥,独木桥太孤单了。   厉景呈追她出去,到了外面,他一把将荣浅扯到跟前。   她眼圈微红,“干嘛?”   厉景呈抓着她的手放到眼前,“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荣浅握紧手掌,男人眼角微眯,“霍少弦给你的吧?”   “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戴着就戴着。”   厉景呈去掰她的手,荣浅死死握成拳,男人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她拼劲力气挣扎,厉景呈套住戒指往外扯,她蜷起手指,戒指卡在了指关节处。   “松开!”   荣浅语带哭腔,“我不松。”   厉景呈也不顾她疼痛,戒指强行被摘掉,荣浅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她扑过去要抢,却被厉景呈朝远处一抛,戒指丢向了偌大的景观湖中。   荣浅眼见湖面泛起涟漪,她惊叫一声,“你混蛋!”   厉景呈手指虚空朝她点了点,“跟我回去!”   “不。”   “行,”厉景呈转过身,“那你别回来了。”   他大步朝停车场走去,荣浅跑到湖边,就算她跳下去,也跟大海里捞针一样,远处传来热闹的婚礼舞曲,她抽了抽鼻子,拎起裙摆。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开出停车场,经过荣浅的跟前,荣浅挥下手,“停车!”   车子向前开着,荣浅只得在后面追,厉景呈目光自后视镜收回,他嘴角潋滟,面上的肃然冷冽被暖意笑容拂开,他将车停在路旁。   荣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叉在腰际,弯着上半身直喘。   半晌后,她一手指着驾驶座内的男人刚要骂,厉景呈发动车子,荣浅见状,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手指隐约还有痛意,荣浅包住无名指,脸上泛出用力奔跑过后的红晕。   她心里很难过,可她没法自欺欺人,她戴着霍少弦的戒指,可真正嫁给他的人却不是自己。   “很伤心?”   荣浅偏偏不给他看,她别过脸,“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往别人伤口撒盐吧?”   “那你要怪,更要怪给你这道伤口的人。”   荣浅目光不由瞥向倒车镜,半空中,装满玫瑰花瓣的氢气球缓缓上升,花瓣犹如淅沥小雨纷纷洒落,这一幕,浪漫温馨的好比梦中的婚礼。   十五年的痴情爱恋,还是被一刀斩断,不是改变了初衷,而是输给了命。   荣浅照常生活,下课后,跟几个朋友走出学校。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她跟前,“你是荣浅吗?”   “是啊。”   对方将一封信交给她,“不要给别人看。”   荣浅握着手里的信封,年轻男人转身往远处跑,林南撞了下她的胳膊,“可以啊,追求者都寻到学校来了。”   “说什么呢你。”荣浅朝朋友们摆下手,“我先走了。”   到了车上,荣浅坐在后排,她将信封拆开。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体很潦草,对方似乎文化不高,还有错字,可通篇读下来,荣浅后背却冒出了冷汗。   之前,厉景呈派了人去顾新竹的老家查,一直在找当初那个肇事司机,荣浅也找了私家侦探。这封信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写的,说是收到他们在到处找他的消息,只是他不方便露面,让荣浅想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的话,就带着钱去通兴路33号。信上还指明,只让荣浅一个人去,不能惊动其他人。   荣浅将手掌在腿上擦了擦,满手心都是汗。   她想过这会不会是圈套,可顾新竹并不知道她在查当年的事,荣浅犹豫不决,她想让厉景呈陪她,可又怕打草惊蛇,再想找的话,可能又要等几年。   回到帝景,荣浅权衡再三,还是打算过去。   她想将信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后干脆塞在枕头底下。   荣浅没时间多想,拿了上次卖车换到的卡后便出了门。   她避开司机和佣人,到帝景外面打车。   通兴路33号是个正在拆迁的小区,大半住户都已签字搬出,剩余得多是钉子户。   荣浅照着地址找去,却发现33号其实是个车库,脏污不堪的窗户上贴着棋牌室几字,房子的墙体也老旧斑驳,掉落了大半。   她深吸口气,伸手去拍门。   门很快被打开道缝,里面涌出来的烟味熏得她差点吐出来,荣浅连呛几声,“请问,这儿有个人叫胡东吗?”   “你找胡东?”   “是。”   瘦高个的目光从她头顶扫到脚尖,最后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厉景呈回到帝景,没看到荣浅的身影,夜幕降临,天色被黑暗给隔空蒙起,佣人从厨房出来,“厉少,晚饭准备好了。”   “小姐呢?”   “小姐说要回趟家。”   厉景呈不由蹙起眉尖,“家里司机没送?”   “这,这我没留意。”   “去把司机喊来。”   “是。”   厉景呈来到窗前,他方才回来时看到接送荣浅的车停在车库内,况且上次荣择打了她一巴掌,她还能这样巴巴得回去?   司机很快过来,“厉少。”   “小姐呢?”   “小姐没在家?”司机吃惊。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直跳,又跟他玩失踪,真应该捏死她,省得他操这种心。   司机见他脸色阴沉,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厉少,我接小姐下课时,看到有个男人给了她一封信,回来的途中她看了,脸色就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样子。”   “信?对方长什么模样?”   “瘦瘦的,大约一米七出头。”   厉景呈转身往楼上走,推开房间门进去,荣浅的包是随身携带的,厉景呈打开床头柜,荣浅先前放银行卡的地方空着,看来是要用钱。   他起身,目光在房间内扫了圈,最后落在床上。   摆放枕头的位子明显偏出一个角,佣人整理得向来井井有条,不可能这样,厉景呈伸手将枕头抽开,果然见下面躺着个信封。   荣浅跟着那人进去,里面空间很大,摆满了麻将桌,大约是好几个车库联通的。   男人朝里头那间喊了声,“胡东,有人找!”   一道男声随之传出,“谁找我,让她进来。”   周边声音嘈杂,荣浅朝小隔间走去,里面有张麻将桌,名叫胡东的那人嘴角叼了根劣质香烟,眼睛看向荣浅,“钱带来了?”   荣浅点点头。   胡东推开手边的牌,“拿来。”   荣浅将银行卡递给他。   胡东前后翻看下,“我靠,你他妈耍我啊,我哪知道里面有几个钱?”   “你只要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就把密码给你。”   “敢威胁老子?”   “我不是威胁你,我说了把钱给你,就一定会给。”   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人起身,将荣浅围在中间,她装出镇定的样子,其中一人伸手扯掉她的包,打开拉链翻找。   除了手机和少量现金外,并无收获。   “快说,密码是什么?”   “你究竟是不是当年的肇事司机,还有我妈的死,你知道多少?”   “当年的那辆车是土方车,被压的小车上除了你妈,还有司机和一名佣人。”   荣浅不由紧张,“那你和顾新竹是什么关系?”   湖东腆着笑,“你先给钱。”   荣浅胡乱报了个密码,“你和我说清楚,我这就去银行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胡东一把拿过卡,“小姑娘,有人给了哥哥我更多的钱,让我好好治治你。”   荣浅脚步往后退,却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几人把门给反锁掉,荣浅紧张极了,可她告诉自己不能乱,“我给你的密码是假的,还有,来这儿之前,我把信留给了别人,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速度找到你,带走!”   荣浅的肩膀被人握住,那人拖着她从小门离开,门口停了辆普桑,又脏又破,四面的窗子都封掉了,看不见里头坐着的人。   荣浅被推进后车座,车子发动后很快开出小区。   厉景呈开车赶到时,里面依旧嘈杂,他推了门进去,却并没看见荣浅的身影。   抓了外头的瘦高个出来问,对方说其实不认识那四个壮汉,只是给了他一百块钱,说待会有人找胡东的话,将她带进小隔间就好。   厉景呈走出去,脏乱的小区内,灯光暗淡,无家可归的流浪犬闻声狂吠,厉景呈头一次这样慌乱,就像是有双手拧着他的心脏,揪扯不说,还要狠狠撕裂开。   荣浅也不知道他们会带她去哪,只知道肯定会越走越远,说不定还会离开南盛市。   “大哥,我们带她去哪啊?”   “你管这么多干嘛,把人给我看住了。”   荣浅透过挡风玻璃瞅着外面的街景,她不能慌,更不能乱,“你们不要钱了?”   “就你那点小钱,省省吧。”   荣浅冷哼声,“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别来这套,再说把你嘴巴堵起来。”   “我爸是谁不重要,我未婚夫是厉景呈,刚才那张卡是他给我的零用钱,你们去查查里面有几个零。”   坐在副驾驶座内的胡东偏过头,“小Y头,跟哥哥搞心思,你还嫩了点,你未婚夫是厉景呈又怎样?我要现在找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谁让你找他,问他要钱你不会啊?”   胡东犹豫了,“你让我问他要钱,你傻啊。”   “别人给你多少,我让他……”   “闭嘴!”胡东手抽过来,幸亏荣浅躲得快,“我们拿人钱财,不可能事情做到一半。”   荣浅急得不行,再往下开,指不定开哪里去,她装出害怕到不行的样子,“别,求求你们,我不要你们出面,我让他网银转账好吗?你们看到钱,再做打算怎么样?”   胡东一听,这女人绝对脑子有问题,不用他自己出面,这样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好,但你不准耍花样。”   “不敢,我哪敢,我人都在你们手里。”一左一右按着荣浅的两名壮汉对望眼,还有这样的好事?   难道富二代普遍智商低?   “我给他打个电话,你给我账号,网银好像转账有限制,我先让他汇五十万好吗?”   胡东从兜里掏出张卡,生怕荣浅有别的念想,“这账户名可不是我,你别打歪主意。”   “我真没想别的,我就想花钱消灾,拿人手软,我们都不缺钱,只求你放过我……”   “别废话,你先打电话,但你要敢说漏一个字的话……”   “不会不会。”   胡东将包交还给她,荣浅摸出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跳出来,荣浅沉口气,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   “老公。”   厉景呈怔了怔,三秒后反应过来,“你在哪?”   “我,”荣浅对上胡东恶狠狠的目光,“我跟朋友在一起玩啊。”   “哪个朋友?”   “你又不认识,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我的枕头下午拿出去晒了,你记得让保姆收回来。”   厉景呈听出话里的意思,“我看见了,替你拿好了。”   胡东扬起拳头,示意她说重点,荣浅斟酌后开口,“我们在这开销挺大的,我看中件首饰。”   “看中你就买,别管多少钱。”   胡东一听,眼睛立马直了,由于开着扬声器,整车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那我给你个账号吧,是我朋友的,你先给我汇五十万,我要再看中的话,再让你汇好吗?”   “好,在外注意安全。”   胡东夺过手机,掐断。   他将信将疑,车子继续往前,没多久,他的手机上接到条汇款通知。   胡东差点从副驾驶座内蹦起来,“真的多了五十万,我靠,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我就跟你说他很宠我,只要你别伤害我……”   “少废话,你再跟他要。”   “好歹也要等个半小时吧,不然他肯定起疑。”   胡东一听也是,示意人将车停在路边。   “大哥,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具体的钱要一两天内才能到账,这只是汇款的短信通知,我们拖点时间,拿到这笔钱再说!”   二十分钟后,胡东让荣浅接着打。   她寻了个要买衣服的借口,厉景呈又给她打了五十万。   车里的人都快乐疯了,心想摊上这么两个傻子,简直捡钱捡到手抽筋啊。   几人都是粗汉,平日里要么赌钱喝酒,对外面的世界不甚了解,荣浅起先只是试试,谁想到他们就信了。   胡东乐得哈哈大笑,脖子内的筋激动到都快炸开。   等不到半小时,他又逼着荣浅打电话。   荣浅拨通厉景呈的手机,“喂。”   “怎么了?”   “我还想买些东西。”   这一通电话,又是五十万。   胡东觉得,这比他们弯腰捡钱还容易啊。   他没料到的是,这些时间空当足够厉景呈找到荣浅的下落,几辆车包抄而来时,胡东并没察觉到异样,他脑子里还在数着钱,车子快速停稳,大步上来的人前后左右去拉车门。   胡东的车门倒是锁着的,但对方显然有准备,不出三秒,车门就被强行拉开,控制住荣浅的两人包括前面的两人都被揪下了车。   荣浅深深吐出口气。   一道黑影压来,她心再度绷紧,厉景呈单手撑在车顶上,另一手递向她。   荣浅把手交到她掌心内,从狭窄的后车座内挪出去。   她腿还是软的。   厉景呈面色冷峻,拉住荣浅的手往他的座驾而去。   荣浅哆嗦着两腿,有人将车的后备箱打开,里面装满了粗麻绳和棍子刀具等,胡东眼见发财梦破坏,他猛地用脑袋撞向旁边的人,对方措手不及,他抄起一根铁棍快步冲向荣浅。   厉景呈听到惊呼声,他甚至来不及扭头,下意识将荣浅一捞后压在怀里,用后背替她挡住,胡东一棍子劈过去,庆幸的是被就近的另一人从身后抱住,硬是拦下了他的凶悍动作。   荣浅缩起双肩,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一抬头见厉景呈站在后面。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她,荣浅在他怀里不能有丝毫的动弹,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脸,“厉景呈。”   厉景呈的动作猛然一松,颀长的身子转过去背对她,长腿有力且迅猛地踹在胡东腹前。   胡东痛得惨叫一声往下跪。   他冷汗涔涔,却还是不服气,“你怎么找到这的?”   荣浅插了句嘴,“你笨得跟猪一样,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智能机有定位的功能吗?”   “贱人。”   厉景呈一拳砸在他脸上。“带回去。”   荣浅跟着男人坐进车内,开出去一段路后,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背。   “你手上发青了。”   厉景呈继续开车,“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知道你要说我,可我是多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我知道这是个陷阱的可能性很大,但我不敢放走一点点的机会。”荣浅说完,将脑袋枕向厉景呈的肩膀。   单单这一个动作,就能软了他的心。   荣浅看向跟在后面的几辆车,“况且,我也挺聪明啊,”她仰起脑袋,“也给了你英雄救美的机会。”   厉景呈看都没看她眼,“你也算美人?”   车子一路往回开,荣浅管不住自己的嘴,“厉景呈,你家究竟是什么背景啊?”   “你不是去过吗?”   “但我只看到过你的房子,而且你家还有姨太太,还有,今天跟你来的那些人,肯定不是你简简单单花钱找来的帮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厉景呈没想到她脑子里还有些货,他手臂落在方向盘上,“其实没什么特殊的背景,跟你说,你也不懂。只不过厉家的存在也算有些历史,从民国时候就已经踩着诸多的名门望族过日子了……”   荣浅做出吃惊得模样,“土豪。”   厉景呈睨她眼。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厉景呈接过话,“你把土豪服侍得舒服了,土豪的钱全是你的。”   一说话就往不正经上面跑。   荣浅靠回椅背,“你打算把谢东送进警察局吗?”   “不,我打算让他消失几天。”   “什么意思?”   “你脑子这么简单,就别想了。”   “……”   回到帝景,荣浅换好鞋子走进客厅,方才那些经历,若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她面上露出欢愉,转了个圈,“还是家里好。”   厉景呈脱掉外套,他喜欢看她这幅样子,也喜欢听她说这儿是家的话。   他站在楼梯口,见她现在没事了,竟是这般满足。   忙腾了大半天,荣浅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佣人将饭菜热好端上桌,她狼吞虎咽,厉景呈是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她要委屈了,哭得说不出话想撞墙,那也只能是在他手里。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她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房间内的窗帘迎风而动,似在裙角处撕开的淡淡涟漪。厉景呈站在栏杆前抽烟,姿态悠闲,弯起的腰背曲线刚毅而优美。   荣浅垂下手,望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是有触动的。   她自作聪明,但也亏得厉景呈天衣无缝的配合才能让她转危为安。   荣浅放下毛巾,双脚不听使唤地走出房间,两手穿过男人的腰,从身后抱住他。   厉景呈一怔,微薄的烟自唇角散开,迷茫了自己的视线。   荣浅闭上眼,“厉景呈,今天谢谢你。”   男人拉住她的手,倾起身后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他大掌托在她脑后,炙热的吻落在她唇上。   “要说谢谢,一个拥抱怎么够?”   荣浅真想敲自己的木鱼脑袋,好好地跟他说谢谢干嘛,这不送到他嘴里吗?   厉景呈拦腰抱起她往卧室内走,他将荣浅放到床上,她的睡衣往上跑,厉景呈看到了隐隐的一角,他手指微微用力,荣浅腹部的纹身便这样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纹身,以前他不止看过一次,只不过从未像今天这般注意过。   ------题外话------   亲们,昨天收到很多亲的钻石、鲜花、打赏、评价票以及月票,本想一一罗列感谢,但人实在很多,再加上码字码到很晚,在此,妖妖谢过每一位亲们的支持以及订阅,非常感谢。   明日精彩预告:   03——四年前,她有了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03四年前,她有了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厉景呈手指抚过她腹部的纹身,“这是什么?”   “纹身,看不出来么?”   “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荣浅枕在床中央,她不想说。   那是她心里一道很深很深的疤。   厉景呈的指尖在她的纹身上细细摩挲,这才发现,他的指腹感觉到了凸显的粗糙,也就是说,这个纹身下面藏了一条疤。   荣浅按着他的手,“四年前,为了掩盖我身上,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我纹的。”   四年前?   厉景呈的动作微顿,他出神地盯着荣浅的那个地方。他眸色一凛,“是谁?”   荣浅的话,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忘我的夜晚。   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嘴里咬着恨意,“那场遭遇,毁了我最美好的爱情,在我们都觉得一切会顺其自然的时候,那个人将我毁了个彻彻底底!”荣浅的情绪不由激动,手掌握住身下的被单,她不想多提,“厉景呈,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才在一起,你还用在乎我的过去么?”   厉景呈不喜欢她用各取所需四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霍少弦护你护得那么紧,怎么可能会让你出事?”   “我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出了南盛市,”荣浅眼眶内不由发热,“霍少弦踹开房门时,我被人蒙着眼睛,手脚还是没法动,我只知道全身都痛,他抱起我出去,脚下传来的声音就好像是踩着无数的玻璃片,我害怕极了,他始终没给我看一眼,回到了家后,他才把我眼上的布条拿掉。”   厉景呈一听,全身犹如坠入了冰窟内。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控,不是太美好的情不自禁,而是为了宣泄他心里的情绪,他把那个女孩弄伤了,他知道。   男人目光定在她腹上,他最没想到的是,荣浅竟是当年那场由他亲自主导的,不入流游戏的女主角。   “那你肯定很恨那人吧?”   “当然,我恨到,如果那人站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会拿刀子一刀一刀刺他,我会咬,一口一口,扯下他的肉,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厉景呈薄唇印在她纹身上,这个真相,厉景呈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   他原以为,他只是耍了阴谋诡计,将她从霍少弦的身边抢来,他却万万没想到,荣浅和霍少弦之间的裂痕,他才是原罪!   这一晚,厉景呈对她格外得温柔缱绻,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厉景呈哪怕藏着捂着,他心里总是不安稳的。   荣浅可以什么都能原谅,却独独不能原谅四年前的那个人。   翌日。   荣浅睡到十来点钟才起来,她晃动双腿坐在餐桌前吃饭。   厉景呈切着牛排,“下午打算去哪?”   “回荣家,找顾新竹算账。”   “明天再去。”   “为什么?”荣浅一刀狠狠切在牛排身上,“我等不及。”   厉景呈顿住手里动作,“宝贝,你需要沉住气,明天她那边还联系不到胡东,再加上看见你平安无事,她才会方寸大乱,今儿一天,就让她提心吊胆着吧。”   荣浅被厉景呈的宝贝两字差点弄得食欲不振,“厉景呈,谁是你宝贝啊。”   “我把你捧在手心还不好?”   她脸红了下,专注手里的牛排,“你这样称呼,谁受得了啊。”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从那天以后,男人居然喊她浅宝,天哪,荣浅真的要疯了,这老男人怎么比小年轻还能折腾啊。   浅宝,为什么不干脆喊她钱包呢?   荣浅回荣家时,并没有和那边打招呼,荣择打过她后,荣安深给荣浅来过不少电话,也让她回去,可她只是口头上答应着。   顾新竹看到荣浅,明显得吃了一大惊,她极力掩饰,“浅浅来了啊。”   厉景呈停好车也进来,荣安深看到小夫妻俩,自然是开心不已。   佣人在准备午餐,荣浅和荣择碰个照面,谁也没理会谁。   顾新竹见荣安深和厉景呈谈得投入,她看眼正在看电视的荣浅,“浅浅,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   “好就好,你们都幸福,我和你爸才……”   “不过,”荣浅朝顾新竹挪近些,“有件事说出来,你别告诉我爸,前几天有个叫胡东的人给我封信,把我骗到了一个拆迁小区……”   见荣浅不再往下说,顾新竹神色急切,“那后来呢?”   荣浅耸下肩膀,“后来,我没事了啊。”   “那个叫胡东的呢?”   荣浅拿起果盘内的提子塞到嘴里,“这电视挺好看的,现在是重播吧?”   顾新竹心神不宁,如若真像荣浅说的那样,那她猜测得就没错,胡东肯定出事了。   “浅浅,你自己要当心些,现在的人为了钱穷凶极恶,遇上这种人你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荣浅咀嚼着嘴中的提子,顾新竹无非是想套她的话,荣浅笑了下,却不搭话,她就想着急死顾新竹,让她既没头绪又联系不到胡东,只能胡思乱想。   顾新竹见厉景呈空了下来,她撇开众人走到厉景呈身侧。   “景呈,”顾新竹开门见山,“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好的。”   厉景呈偏过头看她,“我们当初说好什么了?”   顾新竹冷笑下,“如今荣浅事事针对我,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不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那Y头的脑子还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景呈,你能如愿以偿,其中也不乏我的帮忙,我不要你涌泉相报,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忘恩负义吧?”   厉景呈闻言,忍俊不禁,眉眼间的阴戾绽开,“你帮了我哪些忙?说得具体些,做好事不留名,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是吧?要不是因为荣浅被拐走,你能有那机会英雄救美?”   厉景呈居高临下,语带咄咄逼人,“那件事,我一直以为是偶然,难道……”   “你胡说什么!”顾新竹忙打断厉景呈的话,“我把浅浅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害她?”   “那就好。”厉景呈唇瓣淬了笑意,“她现在是我未婚妻,谁想对她玩阴的,也要先问问我。”   顾新竹不着痕迹看向四周,她压低嗓音,“你签给我的那张纸,你可别忘了。”   “这并不冲突,那只是代表了给你的利益而已,我要的是荣浅的周全。”   “可我记得你当初好像说过,对荣浅只是玩玩。”   厉景呈目光投向透明的玻璃装饰面,语带嘲讽,“你既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难道还想我对她玩玩?”   顾新竹一口恨咬在嘴里,这厉景呈就是只藏起尾巴的狐狸,表面上三分阴七分笑面,实则百分百的狡猾,不想跟你周旋的时候,摆摆手就能把人玩死。   “你们在说什么呢?”荣浅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顾新竹回头,差点撞上她。   厉景呈噙笑,“在说你。”   “我?”荣浅手指在端着的茶杯杯口外沿打圈,“说我什么?”   顾新竹掩下面色的不自然,“景呈说,他能跟你在一起,都是因为你第二次进了X,我让他好好珍惜你。”   荣浅手指一顿,目光渗出清冽,她直呼其名,“顾新竹,你怎么知道我那次失踪是进了X?”   顾新竹猝然大惊,她方才只是顺着厉景呈的话往下说,却没想到不知不觉竟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她后背咻地冒出层冷汗,只觉整个脊背都麻了。   顾新竹强自镇定下,“景呈说的,是吧?”   厉景呈笑了下,眼里一副明朗的神色,击得顾新竹溃不成军。   “你们聊,我去看看你爸。”顾新竹说完,转过身快步离开。   荣浅握紧杯口,“你和顾新竹站在这好一会了,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用吃醋吃到她身上吧?”   “谁吃醋了!”   荣浅坐向一旁的椅子上,“不过,她听说我进了SMX,居然没大吵大闹着去告诉我爸,心虚了吧。”   厉景呈目光投向二楼的楼梯口,荣安深刚下楼,看到顾新竹心不在焉,便跟着她上去了。   “新竹,新竹。”   喊了两声后,顾新竹才回神,“怎么了?”   “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顾新竹摇下头,“没有,你下来做什么?这个时间你该午睡了。”   “难得闺女过来,我还睡什么觉啊。”   “也是。”顾新竹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荣安深都看在眼里。   几天之后,中间人跟顾新竹联系,说是胡东跟他通过话了,让她准备五百万,一分不能少,不然的话就去警察局自首。   顾新竹闻言,总算松口气,至少这说明胡东没有落到任何人的手里。   可是,五百万,对她来说不是笔小数目。   接连几天,她都在为钱的事烦心,荣安深也都看在眼里。   荣浅下课后走出学校,却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看见荣安深的车。   她吃惊不小,以往即便在荣家,都是司机来接送,荣安深下了车,朝她招下手,“浅浅。”   荣浅飞快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先上车再说。”   荣安深亲自开车,带着荣浅去了一家酒店,单独要一个包厢后,等服务员上完菜,他这才开口,“浅浅,在帝景过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荣浅不住夹菜,半晌后,她抬头看眼荣安深,“爸,您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吧?”   “浅浅,你妈妈的那件事,你还没放弃吗?”   “爸,我说的话你既然不信,那只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顾新竹总有藏掖不住的时候。”   荣安深连手边的筷子都没动下,他眉头紧锁,精神萎靡,“就当爸求求你了,别查了。”   “为什么?”荣浅心脏一缩,“爸,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   “浅浅,倘若说这些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话,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怀疑过,但我害怕真正得到确切答案的那天……”   荣浅抑制不住激动,“你这样,对妈妈公平吗?”   “浅浅,我和你妈没有多少的感情,我和新竹相爱在先,要说委屈,最委屈的是她……”   “她是小三,是她害死了妈妈才上位的!”   荣安深痛苦地扭曲着脸,他知道,荣浅不会因为他们的相爱而忽略了她妈妈的死,“浅浅,你还小,别再往下查了。”   “我不。”   荣浅推开手边的杯盏,“我被人送进东侯宫,还有前几天被人骗出去差点遭了毒手,爸,那些事都是顾新竹做的,她怕我把她的事情揭开,她才想先下手为强。”   “不可能,”荣安深手掌撑向额头,“新竹做不出那样的事。”   荣浅推开椅子起身,“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荣安深抬起目光看她,“浅浅,你也知道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多亏新竹的照顾,要是哪天她出事了,我也就垮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为了顾新竹,而用自身的命来要挟她。   荣浅难过万分,荣安深可能一早就猜到了妈妈的死和顾新竹有关,他却为了保全自己的爱人,活在他自己编织的谎言世界里。   另一方面,顾新竹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找荣择商量。   荣浅回到帝景后,第二天就是周末,厉景呈有事起了个大早,她反正也没事,干脆躺着,睡醒了看电视,想睡了就继续眯一会,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荣浅惊了一跳,平日里她就算睡到晚上佣人都不会这样来喊她。   “什么事啊?”   “荣小姐,夫人来了。”   荣浅以为是顾新竹,“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荣小姐,是厉少的母亲。”   荣浅闻言,头立马大了。   她掀开被子,快速地洗漱换好衣服,这才下楼。   到了客厅,荣浅看到沈静曼和盛书兰坐在沙发内,沈静曼看眼时间,“几点了,你居然还睡着?”   荣浅踩着拖鞋走上前,轻唤声,“妈。”   盛书兰站了起来,朝她点点头。   荣浅刻意打扮了下,可跟盛书兰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朝代的。   盛书兰似乎特别偏爱旗袍,青花瓷淬底的旗袍盘旋出复古风,盘扣都是用金线制作而成,领口添了圈貂皮,衬着一张古装美人的脸娇艳欲滴。   她刘海侧分,应该是先前那一下留了疤。   荣浅看向旁边的佣人,“给景呈打电话了吗?”   沈静曼接过她的话,“男人在外有自己的事业,别动不动就让他们分心。”   荣浅呕着一口气,这还不是看他老妈和小老婆来了,才让佣人去打电话吗?   盛书兰起身,随着佣人四处参观,荣浅正襟危坐,沈静曼说了句话,“我打算带书兰在这住几天,她头一次来南盛市,不着急回去。”   “嗯,好。”   荣浅也只能答应。   下午两三点模样,厉景呈就回来了。   见到沈静曼时吃了惊,“妈,你怎么来了?”   “你住的地方,我不能来?”   正说着话,盛书兰端了几杯茶从厨房走来,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倒弄得荣浅不好意思了。   她将茶杯一一递到他们手里,“是用带来的茶叶沏得,尝尝。”   沈静曼和盛书兰先前连个招呼都没有,显然是突然袭击,厉景呈神色不明,“打算住多久?”   其实沈静曼的心思,不难猜,她这趟来南盛市,首要的就是将盛书兰替他送过来。   荣浅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沈静曼朝她瞅了眼,“荣浅,你有什么心思,瞒不住我,但书兰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她单纯善良,所以绝不会有上次在家的那种事发生。”   “妈,我知道。”   晚上,厉景呈带她们出去吃晚饭。   走进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门,厉景呈和沈静曼走在前面,荣浅一条腿刚要埋进去,却见盛书兰眼里露出恐惧,怔在那不肯再动。   “你怎么了?”   “我怕。”   荣浅不明所以,“你怕什么啊?”   “我没见过这种门,我怕步子赶不上,会被卷进去。”   荣浅啊了下,沈静曼将盛书兰打小养着,却没让她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家闺秀应该的样子,居然把盛书兰弄得与世隔绝?   太荒谬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   荣浅拉起她的手,“你跟着我,不用怕的,它不吃人。”   盛书兰小心翼翼跟着荣浅,进入大堂后,荣浅松开手,盛书兰眉眼微展,望向荣浅的眼神充满感激,“谢谢。”   “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的,况且厉家这么大,随时有应酬和晚宴,你可以让妈带着你啊。”   盛书兰脸色略有吃惊,她压低嗓音,“妈是不可能带我去的,再说我也不爱应酬,我还是喜欢在家绣绣花泡泡茶,厉家的女眷,其实除了二妈以外,旁人很少抛头露面。”   荣浅没再问下去,记得厉景呈先前说过,厉家的发家史可以追溯到民国,厉家女人的这种思想,真是太要命了。   荣浅和盛书兰跟在厉景呈身后,宽敞的走廊两旁布满盆栽,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装满空盘,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同后面的人撞上。   厉景呈情急之下握住身后人的手,将她带到近侧。   细看后才发现,抓着的竟然是盛书兰。   盛书兰脸上飞快地漾起红晕,眉眼羞涩,荣浅就站在几步外,她让了让,给服务员先过去。   目光不由落向厉景呈紧紧抓着得盛书兰的手上,尽管厉景呈并没表现过对盛书兰的在乎,但他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才是最本能的。   当时她就和盛书兰并排站着,可他一伸手,护着的却是盛书兰。   荣浅心里竟有些发酸,厉景呈根本就没把她摆在第一位,平日里的话不过都是说得好听罢了。   沈静曼总算露出会心的笑。   进了包厢,厉景呈望向慢慢吞吞跟在后面的荣浅,他走过去一把牵起她的手,“乱跑什么。”   她哪里有跑。荣浅推开他的手,这会不用他来拉着。   只有四个人,饭菜却整了满满的一桌。   盛书兰夹过菜,并没有和厉景呈说太多的话,她安静的坐在那边,纤纤十指摆弄着碗碟内的珍宝蟹,沈静曼替儿子开始布菜,“景呈,南盛市这边的生意怎样了?”   厉景呈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沈静曼眉眼笑开。   盛书兰将剥好的蟹肉端过去放到厉景呈碗边,又将厉景呈的碗拿了过去。   男人抽空对盛书兰说道,“你自己吃吧,别顾着我。”   荣浅握紧筷子,他们三个倒是其乐融融,完全把她隔在外面。   盛书兰又替他剥了碗虾,厉景呈和沈静曼刚好结束对话,他的视线投落到手边的腕上,脸色微沉,口气也不大好,“我自己有手,不是让你顾着自己吗?”   “我不饿,下午吃了些点心,你成天在外劳碌奔波,胃最要紧了。”   荣浅如鲠在喉,盛书兰乖巧懂事,就像个百依百顺的小媳妇一样,可她呢?   荣浅心里是有气的,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让人伺候么?   你厉景呈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啊?   吃过晚饭回家,佣人已经收拾好房间,沈静曼并没急着让厉景呈留下盛书兰。   荣浅先回房洗了个澡,厉景呈在楼下待了会,走进去时见她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厉景呈洗漱好后,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荣浅使劲调台,厉景呈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是不是我妈住进来,你不习惯?”   叩叩叩——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来。   厉景呈蹙眉,“谁?”   “景呈,是我。”房间门并没反锁,沈静曼推了进去,荣浅忙从床上起来,“妈。”   厉景呈躺在原地没动,“妈,我们都睡下了。”   “我就进来说几句话。”其实沈静曼交代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话,临走时她进了趟洗手间,听到关门声传来,厉景呈朝荣浅看眼,“瞧你,她走了,还不上来。”   荣浅神色恹恹,睡了上去。   看会电视后,厉景呈起身往外走,荣浅瞅着男人的背影,她话到嘴边,但还是吞咽回去。   厉景呈来到厨房,伸手打开冰箱,倒了杯榨好的果汁。   关上冰箱门转身,看到流理台上摆了个盘子,里面盛放着几个精致的点心,都是他喜欢吃的,一看这刀工手艺,就知道是盛书兰做的。   他拈起一块放到嘴中,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荣浅心不在焉看会电视,却始终不见厉景呈上来。   男人尝了口点心,起身往楼上走,盛书兰的房间靠进楼梯口,他看到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厉景呈想离开,但还是停顿下脚步将门推开。   动静是从洗手间传来的,男人走进去两步,看到盛书兰蹲在地上,盆里面分别装着他和荣浅换洗下的衣物,此时她正在仔仔细细搓洗他的领子,厉景呈面色一沉,“谁让你洗的?”   盛书兰吓了一大跳,起身时差点把盆给掀掉。   她转过身看到厉景呈站在门口,“景呈。”   “这些事情不用你做,家里有佣人。”   盛书兰洗干净双手,一双玉足是光着踩在地砖上的,“我反正在家又没事做,再说你的衣服,我向来不放心交给别人。”   “怎么会和妈突然来这儿?”   “爸出去了,家里只有二妈和小妈,她们又是一路子的,妈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辛劳操持着那么大的宅子,还要护着我不被欺负,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二妈小妈更是针对妈这边了……”   厉景呈见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当初爸让她们进门,她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   “但是爸要娶小,也不是妈能说了算的,她隐忍大度,是为厉家好。”   厉景呈不由嘲讽,“她不能做主?现在还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家里有姨娘的?”   盛书兰闻言,压下脑袋,暗影隐住了她潭底的碎光,厉景呈这样的话,意思是说荣浅没法容得下她吧?   那,她要怎么办?   厉景呈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一旦天塌地陷,她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荣浅等不到厉景呈,披上外套来到房间门口,她探出脑袋朝外张望,却不见男人的身影。   照理说,他不回来最好,可荣浅心里却焦虑的不像样,走廊那头的房间隐约传出说话声,荣浅将门完全打开后走了出去。   荣浅来到门口,见房门是敞开的,她干脆走了进去。   浴室内,厉景呈背对她站着,“早点休息吧,改天跟妈出去玩玩,我会让司机带你们去。”   盛书兰擦了下眼角,走回原先的地方蹲下来,“洗衣机洗的衣服不好,手洗过后阳光晒干,才……”   她的双手刚浸泡到水里,厉景呈忽然抬起一脚将盆踹翻,“我说过,这些活不是你干的,你闲不住是不是?”   盛书兰头上沾了不少泡沫,飞出去的盆砸向墙壁后弹回来,衣物散落一地,她瑟缩着双肩,人蹲在那缩成一团。   厉景呈转身,荣浅收回神,他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盛书兰想收拾,但光脚很容易打滑,她一下栽倒在地,痛得几乎没法爬起来。   厉景呈见状,大步过去,他眉头紧锁,估摸着一盆水泼过去,他周边的气场立马能让它结成冰,他抱起盛书兰走出去,荣浅原先立在门口,厉景呈走到她跟前后,她才给他让出条路。   盛书兰躺到床上,动了动脚,“没事,我能动。”   厉景呈替她盖好被子,“我喊医生过来。”   盛书兰抓住他的袖口,“不用,我自己的腿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厉景呈的话很冲,“从小到大,你知道过几次?十二岁那年,你把手摔断了,你当时也说没事。”   盛书兰被斥得没话说了,只得收回手。   荣浅倚在那,忽然想到了她的青梅竹马,霍少弦也有这样说她的时候,那是他真急得不行了。   厉景呈掏出电话找了家庭医生来。   荣浅转身出去,走廊内的灯光在半启开的门头折出了两半,那种感情,她最深有体会,哪怕转变不了爱情,哪怕没有血浓于水的浓烈,却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深刻。   医生没过多久便赶到家里,幸亏没事,摔得也不算重。   荣浅躺在床上,她从床头柜内摸出钱夹,从一个很不起眼的夹层内,掏出张照片。   那算是她和霍少弦的婚纱照吧。   荣浅指尖一寸寸拂过霍少弦的脸,她现在好怀念他说得每一句话。   “浅小二,谁让你喝酒的?”   “浅小二,你脸皮厚啊,别冲我放电,不管用……”   “浅小二……”   荣浅将照片小心翼翼塞回去,又将钱夹放回原位。   厉景呈回来时,她睡下了,房间的灯和电视都关着。   男人睡到她身侧,荣浅眼皮微动,但并未睁开。   厉景呈的手臂伸过去揽她,荣浅一僵,男人薄唇凑到她耳际,“装睡。”   荣浅不搭话。   男人咬着她的耳垂,荣浅痒得缩了缩脖子,厉景呈唇角展开,张开嘴……   荣浅偏过头,伸手推开他的脸,“痒。”   “做什么装睡?”   “谁装了,我本来就睡下了。”   男人下巴抵住荣浅的头顶,“那睡吧,我抱着你。”   沈静曼住在这,荣浅总不好赖床,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   盛书兰性子安静,喜欢干活收拾,忙好了就捧着本书看,荣浅也乐得自在,至少不用她尴尬地陪着。   荣浅在学校有好几个朋友玩得不错,林南上次从帝景回去后,把这地儿夸的是只应天上有,另外几个女同学非缠着要去帝景玩玩,荣浅说现在不合适,可大家嚷着说她不够朋友,荣浅没法子,只能答应。   荣浅和厉景呈先打了声招呼,他自然是随她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荣浅进门时跟朋友们说了帝景的情况,但由于盛书兰身份特殊,她总不能说是厉景呈的小老婆,再加上进门时没看到她,荣浅也就没有细说。   “哇,浅浅,你家真大……”   “嘘,”荣浅示意她们别大声,“我们先上楼,饭后我们到院子里玩,我让人准备了鲜奶蛋糕和很多好吃的。”   她领着朋友们上楼,林南叽叽喳喳地走在前面,“我来引路。”   年轻人就爱咋呼,有人要参观健身房,有人又要在影院内看电影。   其中一个朋友走着走着,来到楼下,盛书兰从花园回来,手里还拿着修剪花草的剪子。   “你好,你是?”顾芳犹豫开口。   “你是荣浅的朋友吧?”盛书兰知道今天有客人来,她放下手里东西,替顾芳泡了杯茶,“请坐。”   顾芳原本看她的衣着还有犹疑,可从她这毕恭毕敬以及说话的口气来看,应该是家里的佣人。   盛书兰招待完后,抱了一盆衣服出去晾晒,顾芳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沈静曼在房里听着京剧,由于是在三楼,底下的动静倒未传到她耳朵里。   佣人们将榨好的果汁以及糕点水果一一送上楼,顾芳见盛书兰从外面进来,她喊了声,“喂,给我倒杯果汁。”   盛书兰看眼四周,见只有她一人,她这才反应过来,“好。”   在厨房给她榨了杯西瓜汁,盛书兰送到顾芳手里后,她喝了口。   盛书兰想上楼,没想到顾芳尝了下后皱眉,“有芒果的吗?我不爱吃西瓜。”   “有。”   “有你还愣着干什么?当心我让我朋友辞退你。”   盛书兰并未多言,转身进了厨房。   荣浅坐在阳台上,惬意地啜口果汁,“咦,谁看到顾芳了?”   “没有啊,”朋友们开着玩笑,“是不是迷路了?”   盛书兰将榨好的芒果汁端给顾芳,顾芳坐在沙发内,开了电视,立体的视觉效果好像伸手就能触到里面的场景,这样的体验从未有过,盛书兰弯腰,将果汁递到她手边。   厉景呈回到帝景,在玄关处看到这一幕。   顾芳吐了吐舌头,“太浓了,喂,给我加点牛奶,要纯的啊。”   “好。”   厉景呈心里蹭地冒出把火,盛书兰就是这样的人,逆来顺受,所以是个人就能骑到她头上。   他提起脚步过去,顾芳见到他,忙站起身来。   厉景呈手里的车钥匙啪地丢向茶几,钥匙滑出去一段后,掉在了顾芳脚边,她忙弯腰替他捡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   顾芳懵了,“她不是这儿的佣人吗?”   厉景呈划开抹嘴角,脸上的神色很冷很冷,“谁告诉你她是佣人?”   顾芳手足无措,恰好此时荣浅在找她,荣浅在楼梯口探了眼,看到男人,“厉景呈,你回来得这么早。”   她完全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厉景呈看也没看她眼,语气肃然,“荣浅,你给我下来!”   ------题外话------   亲们,需要写明日精彩预告不?感兴趣不?O(∩_∩)O哈哈~   ☆、04为什么把书兰弄丢?   荣浅走下楼梯。   盛书兰知道厉景呈脾气不好,她脸色有些着急,“景呈,你别这样,我只是帮忙倒几杯果汁而已,况且是荣浅的朋友,我理应招待好的。”   她话说得很轻,并没让荣浅听见。   顾芳一看这场景,心想完了。   荣浅小步走向几人,“芳芳,你怎么在这?到处找你呢。”   顾芳朝她挪近步,拉了拉荣浅的手臂,“我好像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   顾芳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荣浅抬头看向跟前的厉景呈,“你喊我下来,做什么?”   “荣浅,在这个家里面,哪怕是你都不能对书兰指使来指使去,她不是这儿的佣人。”   “没有,”盛书兰慌忙解释,“真不是你看到得这样。”   荣浅觉得莫名其妙,目光扫向那杯果汁,大抵也能猜到些什么事。   “书兰,在这儿从来没人把你当佣人,你是客人,不需要你做这些,”荣浅将她的地位替她摆好,“我朋友第一次来,也不认识你,但她对你有要求的时候,你可以拒绝,她也不是要为难谁,只不过以为那是佣人应尽的职责,在你们看来才会觉得无理。”   盛书兰不善言辞,被荣浅几句话说得红了脸,“对,但荣浅,你别误会,我并不觉得那是我不该做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这样觉得,可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   荣浅胸口沉闷,视线迎上厉景呈,“我代我朋友道歉,可以么?”   沈静曼在不远处听了会,她提步向前,“荣浅,我想你弄错了,书兰不是这个家的客人,她是我们这个家中的一部分,这是你必须承认的。”   顾芳拉下她的衣袖,“这人到底是谁啊?”   荣浅紧咬下唇瓣,她总不能说,盛书兰是她未婚夫的小老婆吧。   盛书兰见沈静曼过来,乖顺地喊了声妈。   荣浅见状,只得闭紧嘴巴,她若打了招呼,这里面的关系恐怕昭然若揭了。   沈静曼看到茶几上的果汁,“你弄得?”   盛书兰有些难堪,她觉得只是件举手之劳的事而已,没想到竟能引来这样的不愉快,“妈……”   “你别忘记,你将来是少奶奶的命,我只教过你怎么服侍自己的男人,没教过你怎么去做个佣人。”   盛书兰垂下了头,一语不发。   荣浅的朋友们听到动静,都从楼上下来了。   林南望着这一幕,她走到荣浅身侧,“怎么了?”   荣浅摇了摇头。   厉景呈见她脸色不好,自然舍不得,“准备准备,吃饭吧,饭后跟你朋友去花园玩,我打个电话,让人把采好的水果给你们送去。”   顾芳忙推了推荣浅,她拉起抹笑,“谢谢,谢谢,浅浅,我们去吃饭吧。”   沈静曼人前,面子这种事还是会做足,她当即没再言语,只是把盛书兰叫到一边。   几个朋友见她们走后,这才开口,“浅浅,那两人是谁啊?”   “一个是我未婚夫的妈妈,”荣浅思忖后,介绍盛书兰,“另一个是她女儿。”   沈静曼当盛书兰亲生女儿一般养着,这样介绍不为过吧。   “原来是以后的小姑子啊。”   吃饭的时候,荣浅让佣人将备好的饭菜端到花园内,如果再在一桌上,指不定闹出怎样的事。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玩乐,林南挨着荣浅坐下,“浅浅,你老实说,那个叫盛书兰的究竟是谁?”   “我说的你不信?”   “少来了吧,你骗不过我的。”   荣浅抱住膝盖,“她是厉家收养的,据说是打小当成童养媳养的,想让她以后给厉景呈做小。”   “我X,”林南不由爆粗口,“脑子没坏掉吧,你也同意?”   荣浅半晌没说话。   林南心里不由难过起来,“浅浅,其实我一直想说,你和霍少弦那么好……”   “林南,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难过,我不会和厉景呈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霍少弦,你也知道,所以厉景呈就算有一百个小老婆都和我没关系。”说到最后,她的口气有些激动。   “真的没关系?”林南不忍心戳破她,荣浅的失落她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要有感情的话,早就有了。青梅竹马啊,如果相爱,别人根本插足不进去的,所以,说不定就像电视上经常放得那样,厉景呈只是把她当妹妹。”   “青梅恋,就插足不进去吗?”   林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拍了拍自个的嘴,“总之别不开心啦,我们浅浅是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临走时,佣人拿出一个个封好的果篮,里面装满新鲜稀缺的水果,给荣浅的朋友们每人准备了一份。   她们走后,荣浅并未立即回屋,她站在花园内收拾,佣人过去都被她赶了回去。   盛书兰小心翼翼站到她身后,“我帮你吧。”   “不用,也没多少事。”   “荣浅,对不起。”   荣浅顿住手里的动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她将东西扫进垃圾桶,回过头看向盛书兰,“今天是我朋友不对,不该指使你的。”   “不,不是……”   “其实你应该学会拒绝的,在以后的生活中也一样,特别是强人所难那种,但只要自己不愿意,我们就有权利说不。”   盛书兰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觉得,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能帮的就要帮。”   “可你的身份毕竟不一样,有些事你做了,不一定是好的。”   “对,你说得对。”   荣浅让她先进屋,自己则留在花园里慢慢收拾。   厉景呈见她半天不进来,差出去的佣人也被她赶回来,他就猜到她有气。   男人踱步进入园子,荣浅正在那擦桌子,厉景呈双手撑向桌沿,“今天怎么跟小牛似的,这么勤劳?”   “要你管。”   “说你两句不开心了。”   荣浅自顾忙着手里的活,“我吃了你的用了你的,当然要做些活来偿还。”   “我不需要你这样偿还。”   “你就把我当成佣人好了。”   “做些体力活,你一辈子也偿还不清我给你的,我看还是肉偿吧。”   荣浅手里的抹布猛地砸过去,厉景呈轻巧避开,“好了,也没多大的事,跟我回去。”   这一幕,落入三楼阳台上的两人眼中。   沈静曼摇摇头,“就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荣浅回到主卧,累得踢掉拖鞋仰面躺向大床。   厉景呈也躺到了她身边。   “厉景呈,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在乎盛书兰的吧?”   “我把她当妹妹一样。”   林南说得果然没错,男人这张嘴啊。   荣浅笑了下,“当妹妹,你还把她睡了,少来这套。”   厉景呈翻身,两手撑在荣浅身侧,他居高临下盯住荣浅,“我确实想让她跟妹妹一样生活在家里,可以拥有上好的生活条件,她从小看惯了脸色,所以做事情小心翼翼,我不喜欢她总是将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姿态。”   “可是厉景呈,你想过没,她之所以这样,恰恰是因为你从没给过她高人一等的承诺,她如果不委曲求全,如果她把另外两个姨娘全得罪光了,她以后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   荣浅一把将他推开,“等跟我的婚约解除了,你接不接受她,我就管不着了。”   “谁说我们的婚约会解除?”   “我们只是订婚而已,我没答应嫁你……”   厉景呈附身用力去吻她,荣浅尖叫连连,本就是个闹腾的性子,她蜷缩着避开,伸手不住推搡。   折腾到吃晚饭的时候,佣人上来喊了,两人才下去。   沈静曼和盛书兰端坐在餐桌前,荣浅头发也没整理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跟在厉景呈身后。   两人入座后,佣人一一上菜。   盛书兰照旧伺候着厉景呈的吃喝,荣浅就是看不过去,她朝厉景呈看眼,“你自己不是有手有脚吗?为什么要别人弄给你吃。”   厉景呈一听,看她眼,他认为是极平常的事,听着荣浅的口气,却跟他十恶不赦似的。   他冲盛书兰道,“别顾着我,你自己吃。”   沈静曼朝荣浅睨了眼,“女人上桌,自然要以男人为先。”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荣浅夹了一个虾子,放到碗里,“他这样,其实就是被惯出来的,平时就我们两个人,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剥虾壳了?”   荣浅说完,将碗朝厉景呈手边一推,“你剥个试试。”   沈静曼的脸往下沉。   对于盛书兰来说,荣浅所做的事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厉景呈知道荣浅什么心思,这几日被沈静曼教训得不轻,她本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她甚至觉得女人才该被捧着,宠着。   荣浅脚在桌底下朝厉景呈踢了踢。   男人拉过碗,替她将虾子剥好,荣浅凑过去张开了小嘴。   厉景呈将虾肉塞进她嘴中。   就跟喂个小狗似的。   荣浅满意地点点头,“妈,您以后别太惯他,他其实自己什么都能做。”   “景呈,你就这么由着她?”   厉景呈拿过边上的毛巾,擦拭干净双手,“妈,荣浅说得对,我早就过了被你们惯着的年纪了,你应该教书兰自我一些。”   盛书兰闻言,不由垂首。   吃过晚饭,沈静曼将盛书兰叫到房里。   “书兰,这次来南盛市,我是想让你留在这的,可你这幅样子我也帮不了你。”   盛书兰跟在沈静曼身后,“妈,我还是跟你回吏海吧,我在家伺候您。”   “书兰,你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沈静曼见她一声不吭,心疼得将她拉到身边,“荣浅还小,可这对你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只要怀上了孩子,凭着你们以往的情意,景呈不可能不要你。”   “孩子?”盛书兰蹙起好看的秀眉,“可景呈不会碰我的。”   “他不主动碰你,你就不会想法子?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偷腥,平日里荣浅还要上课,你有的是时间。”   盛书兰闻言,没再言语。   翌日,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她本来是不想去的,沈静曼要去商场买些东西,非把厉景呈也拉着,她们难得来趟南盛市,厉景呈自然要陪伴。   盛书兰的衣服都是从吏海带来的,大多又是旗袍。   沈静曼寻思着带她买一些。   厉景呈带她们去到女装店,让荣浅看到喜欢的就买,盛书兰没什么主意,索性跟在荣浅身后。   沈静曼逛了没一会,就累了。   厉景呈让荣浅带着盛书兰去逛,他则选了家咖啡馆,本来就不善逛街,干脆在里头陪着沈静曼。   荣浅挑了几件新款的大衣,替盛书兰比着,“这件不错,斗篷款的,又轻薄,现在的天气穿更好。”   “这颜色,太红了吧。”   “再配个白色的打底衫,你试试。”   接连选了几套,盛书兰都接受不来。   荣浅带她走进香奈儿,前几日看中的款式来了,荣浅开心地拿了一件,“书兰,你在这等我,我试下衣服。”   “好。”   荣浅进了试衣间,纯白色的两件套,上衣只到胸部以下,下身的裙子束腰效果十分好,小蛮腰被勾勒得恰到好处,她推开试衣间的门出去,却并没看见盛书兰。   荣浅走向导购员,“看见跟我一起进来的女孩了吗?”   “噢,她跟几个人出去了。”   “什么?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荣浅张望四周,盛书兰不可能认识那几个人,可她怎么就能跟着她们走了?   荣浅急得不行,快步走向门口,一想不对劲,也来不及换衣服了,拿了钱包掏出卡,“快帮我把试衣间里我穿过的那套衣服包起来。”   她没时间再换回去,只得穿着新买的衣服大步出去。   商场内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哪里还有盛书兰的身影。   而且,她连个手机都没有。   荣浅找了圈,几乎每家店都去过,最后只能抱着希望回到厉景呈那里。   进了咖啡厅,却还是没见到盛书兰的身影。   厉景呈捏着杯耳,目光淡然,冷不丁看到快步而来的荣浅,他视线在她背后扫了眼,“书兰呢?”   “我在里面试衣服,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服务员说她跟几个女人走了。”   “你说什么?”沈静曼大惊失色起身,“荣浅,你怎么看着她的?”   荣浅一路疾跑过来,这会气喘吁吁的,小脸通红,也吓得不轻。   沈静曼朝她一指,“你还有心思穿着新买的衣服招摇,说,是不是你故意将书兰丢下的?”   “我没有。”荣浅着急争辩。   “怎么可能不是,你嫌书兰在这碍事,她对这又不熟悉,你把她甩掉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沈静曼说完,转身往外走。   荣浅委屈地咬了咬嘴角,她抬手擦下汗,目光看向厉景呈。   男人丢下钱大步出去,只字未说,荣浅跟在了他身后。   先回到之前试衣服的那间店,服务员说并没看到盛书兰回来,偌大的商场内,上下五层,这么找不是办法。   厉景呈去了服务台,很快,就有寻人启事在商场内反复播放,“盛书兰小姐,请您听到广播后速至一楼服务台,有人找……”   荣浅原地等了半小时,还未见到盛书兰。   沈静曼急得不行,荣浅打算再去找找,她迈开脚步要走,厉景呈一把扣住她手腕,“去哪?”   “三楼有化妆品专柜,可能会在那。”   “别去了,省得待会连你也走丢。”   “可她要是听见广播的话,不可能半小时了都没过来。”   厉景呈掩不住潭底的烦躁,“我让你当时看好她,你去哪了?她根本不认识路,你要买什么东西,改天我可以陪你,何必非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厉景呈!”荣浅脸涨得通红,“她自己有手有脚,你有本事你绑着她啊,再说我不是你花钱请来的陪客。”   荣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高扬,沈静曼这会没心思听他们吵,“好了,现在找到书兰才是最重要的。”   厉景呈说完那席话,也觉话重了,伸手去拉荣浅,可她却一把避开他的手。   男人这会没心思哄她,“乖,别添乱了。”   “你混蛋!”荣浅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她径自来到五楼,这儿是床上用品部,相比其它的楼层人数少很多。   荣浅心里堵着口气,没法发泄。   她漫无目的向前,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内,荣浅收住脚步,躲在了货架后面。   霍少弦站在一张床前,服务员正跟他介绍,荣浅探出脑袋,看到这样敏感的场景,心更是被针刺似的难受。   他是来买床的?   霍少弦仔细听了后,拿过服务员手里的宣传册翻看。   “少弦。”   一道女声,并不是荣浅以为的莫希,而是沈素芬,霍少弦指了指跟前的那张床,“就这个吧。”   “你看着好就好。”   服务员堆起笑意,“这张床最适合中老年人,特别对脊椎以及肩周这一部分……”   “行了,签单吧。”霍少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不过是睡觉的工具而已,非要吹得天花乱坠。   霍少弦买完后,并未立即离开。   荣浅盯着男人的背影,他仍旧西装革履,他穿正装是最好看的,不若一般人那样严肃,反而将霍少弦挺拔的身影衬托出极致。   荣浅跟在霍少弦的后面,他并没有目的性,只是随意在商场内走着。   方才所受的委屈被无限放大,如果换成了霍少弦,他一定不舍得那样对她说话。   不,他压根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在他心里,没有谁能比他的浅小二更重要了。   荣浅其实很累了,方才找盛书兰时心里又急,步子又赶,这会,她跟着霍少弦慢慢地走,男人下了楼,她也下了电梯。   霍少弦经过转角,目光似乎瞥到个熟悉的身影,他顿住脚步转身,荣浅忙往下蹲,藏在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后面。   男人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荣浅跟他走了一大圈,越是这样,就越舍不得回去。   她只能偷偷在背后看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扬着嗓音开心地说,“霍少弦,你是不是找不到我了?”   是啊,找不到了。   厉景呈烦闷地看眼时间,倾起身要走。   沈静曼忙制止,“去哪。”   “妈,你在这守着,我去找找。”   “你是去找书兰,还是荣浅。”   厉景呈看眼服务台,“广播还在继续,她听到后会找来的,荣浅这样走掉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她的,她对这儿熟得很,不会走丢。”   厉景呈没再搭话,上了电梯。   霍少弦站在货柜前,这儿是卖女包的,服务员将十几个钱包拿出来给他挑选。   荣浅最爱各式各样的钱包,长款短款来者不拒,霍少弦挑了个粉色的,服务员笑眯眯道,“是送给女朋友,还是太太?”   霍少弦目光仍旧落在那个钱夹上。   “送给未婚妻。”   五个字,不轻不重,荣浅站在十步开外却都听到了。   她躲在卖丝巾的后面,一边假意挑选,一边竖起耳朵。   霍少弦的未婚妻,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他付款后,拿着钱夹离开。   荣浅依旧跟在他后面。   厉景呈在二楼找了圈,并没见到荣浅的身影,打她电话也不接。   她脾气上来时,肯定是不会理他的。   厉景呈走上三楼,脚步不由急促,目光一道道飞快地扫过人群。   猛地,便在前方看到了那抹身影。   男人心头一松,加快脚步而去。   荣浅全然不知身后的厉景呈已经找来了,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霍少弦接了个电话,眉头紧锁,荣浅也跟着停下脚步。   厉景呈眼见就要追上她,却见荣浅忽然加快了速度,她眼神直直望着前方,分明是有目标性地走着,厉景呈的视线顺了她望去。   霍少弦的身影,便这么落入眼中。   三个人,一个追逐着一个,在前方的那人,却始终不知道后面有那样一个人在跟着。   厉景呈眉峰蹙起寒冽,她那么生气地走开,如今痴痴跟着霍少弦,想必还是觉得他最好吧。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5——捉奸在房   ☆、05捉逮在房   霍少弦在商场的出口处等沈素芬,荣浅站在人群中间,身影很快被人潮淹没。   沈素芬提着几个手袋走来,霍少弦接过后往外走。   荣浅下意识抬起脚步。   肩膀猛地被压住,她的脚步硬生生卡在那,厉景呈拉起她的手,“走。”   荣浅被他往相反的方向拉,走了几步后,她猛地甩开厉景呈的手,“找到她了?”   “没有。”   “没有你来找我干什么?”   厉景呈立在原地看她,面无神色,“我不来找你,就看你眼巴巴跟着霍少弦走?”   荣浅握向被他抓疼的手腕,厉景呈见她小脸上依然有不悦,他上前揽住她肩头。   荣浅撇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她气得加快步子,为的就是不要让厉景呈跟上她。   荣浅越走越急,经过一家美容店,猛地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不住道歉。   荣浅一看她低着头,但那身打扮很眼熟,“盛书兰?”   盛书兰抬起头,目光一惊,下一刻忙走到她身边,“浅浅。”   “你去哪了?”荣浅语气急迫,“我们都在找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   店内,一名打扮时髦的女人出来,“美女,进店看看吧,有礼物送哦。”   荣浅才不吃这套,“少来。”   她目光瞥见走到近侧的厉景呈,荣浅没再说话,扭头离开。   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逛的,先到服务台找了沈静曼,沈静曼看到盛书兰,语带激动,“你这孩子,去哪了?”   “妈,她们说让我帮个忙,做什么皮肤的调查报告,我起先是拒绝的,可看她们一副着急的模样,我想着很快回来,也就没和荣浅说。没想到进去后,非说体验后才能写报告,做完了脸,她们又不让我走了。”   厉景呈闻言,完全想不出他还能说什么话。   回去的路上,盛书兰不住道歉,荣浅靠在后车座内休息,她闭起双眼,其实她跟厉景呈的心从没靠近过。   到了帝景,荣浅上楼。   盛书兰小心翼翼开口,“景呈,真对不起。”   男人扫望她眼,“你这脑子是要有多简单?”   “我……”   厉景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从今儿起,你就待在帝景别出去乱走了,想要什么和佣人说,让她们去买。”   “书兰生性简单,这也不能全怪她。”   沈静曼自然是帮着她的。   厉景呈来到卧室,见荣浅盘膝坐在床上正看电视。   男人坐到她身侧,伸手去抱她,荣浅挣扎几下,厉景呈见状,干脆用力钳住她双臂后将她抱向自己,“闹什么?”   “你能不能别碰我?”   “不能。”   “厉景呈,我不气,真的,我一点都不气,只是以后这种事别再叫上我了,我每次出去,自己都不认路,我也没有那种习惯去迁就别人照顾别人。”   他双臂收拢,“我不是让你去陪玩的,就想你也出去散散心,主要是想让你开心。”   “我不需要。”   厉景呈手臂微僵,目光垂落至荣浅的面上,空气瞬间凝滞般,“你究竟是为我说的那几句话生气,还是在为今天见到霍少弦而生气?”   只能远远看着,因为霍少弦身旁的位子已经不属于她了,她气得,应该是这个吧?   荣浅并不言语,双腿膝盖屈起。   厉景呈臂膀间的力道缓缓松开,“荣浅,霍少弦的老婆也是你朋友,你这样心灵出轨到她男人身上,她知道吗?”   荣浅心里的火气再度被勾起,她眼睛直勾勾盯向厉景呈,“当初,你不好好守着你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要硬生生介入我和霍少弦?没有你的一步步逼近,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   人就是这样,当一样东西一份感情失去掉,自己痛到不能自已,总要想个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找个替罪羊,让他背了这满身的罪,把什么迫不得已都推到他的身上,尽管荣浅不知,她找的这个替罪羊,其实是罪有应得。   厉景呈手臂一扬,将荣浅推倒在床上。   他怕他再待在这房间里,真能伸手掐死她。   荣浅望着男人大步出去的背影,他当着沈静曼的面那样说她,说她不顾盛书兰,说她没有看好她,为什么到最后反而却成了荣浅的错,还说她心灵出轨?   厉景呈来到楼下,沈静曼去午休了,偌大的客厅内只有盛书兰一人。   她点了香薰,鼻翼间都是淡淡的花香味道,没有沉重的浓郁,但却萦绕在身旁,挥之不去。   盛书兰捧着本书,听到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景呈。”   厉景呈坐在她旁边的沙发内。   盛书兰看眼楼梯口,“浅浅,她还在生气吗?”   “你管她气不气做什么?”   盛书兰知道他这会在气头上,便不再开口,继续翻阅手里的书。   她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和他呛,更不会对着干,他脾气上来,她便忍让。   厉景呈看不得的,却偏偏是她这样。   说得好听,是性子好,说不好听的,就是没有自我。   盛书兰见他不说话,她抬抬头,“景呈,来到南盛市后,你想过回家吗?”   厉景呈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盛书兰藏不住眼底苦涩,她在吏海一天天数着过日子,日思夜盼地等他,他也不会感觉到。   “你呢,老二还纠缠你吗?”   盛书兰浑身一震,“没,没有。”   “没有就好。”厉景呈没有再多问。   盛书兰心里的悲伤越发浓郁,她在那个家是怎么过的,他都知道,想到厉家二少爷那张脸,盛书兰狠狠闭了闭眼睛。   她不想再回到吏海,不想回厉家。   那种被人捂住嘴巴喊都喊不出来的恐惧,盛书兰这辈子都不要再受了!   “景呈,你让我留在这吧,我可以伺候你们。”   厉景呈有些烦,“再过几天,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她不善纠缠,男人话已至此,她便噤了声。   荣家。   顾新竹坐在梳妆镜前,手里的润肤乳化开后却并未往脸上扑,她若有所思,荣安深推门进去,她的神跑出去老远,似乎没看见一样。   荣安深走到她近侧,“新竹。”   她一怔,“回来了?”   “你过来。”   顾新竹用纸巾将手掌内的乳液擦拭干净,起身后跟着荣安深走了几步。   “荣择从公司挪了三百万。”   顾新竹没想到荣安深已经知道了,以往荣择也做过这种事,但后来填补进去,荣安深也从不过问。   她不愿儿子背上黑锅,“安深,你别气,是我问他要的。”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我有个远方亲戚急需用钱,安深,这钱我以后会让荣择填进去的。”   荣安深面色露出痛苦的纠结,他单手撑着额头,“浅浅前几天说,她被人骗到了一个拆迁小区,对方说他知道她妈妈车祸的真相。”   顾新竹难掩紧张,似乎觉得有些事,越来越藏不住。   “她妈妈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荣安深手掌蒙住眼睛,没再继续往下说,“新竹,你安心拿着这些钱给那边的人,以后,外面的事你别管了,荣择也大了,你就跟我安安稳稳地安享晚年吧。”   顾新竹手掌落向荣安深的肩头,“安深,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能跟你白头到老。”   荣安深拍了拍她的手背。   到了晚饭时间,本来中饭就没吃,荣浅饿得饥肠辘辘,可并没人来喊她吃饭。   她等了半晌,眼见时间扫过七点,肚子咕噜噜直叫,荣浅披上外套下楼去。   这一看,更是气得要死。   盛书兰抬头看到她下来,赶忙招呼,“浅浅,快来吃饭吧。”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在那,厉景呈和沈静曼正说着话,完全不搭理她,盛书兰见她站在那没动,起身想过去。   “书兰。”沈静曼喊住她,“好好吃你的饭,中途不能随意离席。”   “可是……”   “她要饿了,自然会过来。”厉景呈也抛出句话。   荣浅咬咬牙,偏偏不吃你的,她转身走进厨房,摸了包方便面出来,就买过这么几包,是为自己时不时的馋嘴准备的。   煮好面,荣浅端着碗坐在另一边吃。   今儿厨房准备的大多是海鲜,都是她爱吃的,闻着那味道就食指大动。   她捧住碗,坐在沙发内喝面汤。   厉景呈吃完后,上了楼。   沈静曼朝盛书兰递个眼色,示意她也上去。   一包面下去,总算把肚子填饱些。   投递过来的黑影压在她身前,荣浅看到沈静曼坐到她对面。   “荣浅,你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景呈?”   “我哪里配不上?”   沈静曼端坐在那,“你善妒,且没有宽容的心,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厉家这水不是你能蹚的。”   “妈,有些事恐怕您误会了,不是我要来的,是厉景呈把我拴在这的,您让我走,您应该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景呈那孩子,没个定性。”沈静曼语速不急不缓,“他跟你订婚的事,我们家毫不知情,你们荣家在南盛市也算有头有脸,可订婚宴上,男方家属却没一个出席?这样你也能接受?他分明是想和你玩玩,再说荣家配我们厉家,高攀都不算,家里是没人同意的。”   荣浅冷下了目光,“没人同意更好,我也没打算嫁给他。”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走。”沈静曼出口赶人,“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家都回不去。”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我和厉景呈订婚,也是在那么多人见证下……”   “可我们厉家,不曾见证过。”沈静曼只消捏住这一个短,就能令荣浅无地自容。   “你这样讨厌我,是想替盛书兰开出一条道吗?”   沈静曼神色笃定,“书兰在我们厉家,哪个不承认?反而是你,所以我用不着给她开道,况且景呈跟她的感情,你也看得出来。”   荣浅的目光投向跟前的碗。   沈静曼莞尔,“在这儿,你连吃顿饭都要看人的脸色,因为这儿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荣浅,你靠着景呈靠着厉家,就没资格在这摆出少奶奶的谱。”   “你——”   “别想着所有人都来宠你,你配不配呢?”   荣浅站起身来,沈静曼朝门口一指,“回你的荣家去,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再看看我们厉家能不能重新接受你。”   别说是荣浅,但凡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荣浅甚至连鞋也没换就出门了。   沈静曼听到门声响起,不由勾起嘴角。   她就是要给盛书兰制造这样的机会。   荣浅的身影消失在她眼中,沈静曼起身上楼,盛书兰房间内的幽香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沈静曼推门进去。   “妈。”   她叠着衣服,沈静曼一皱眉,“又在做这些事。”   “贴身的衣物,我不习惯假手他人。”   “荣浅走了。”   “什么?”盛书兰吃惊,“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你还杵着做什么,妈只问你一句,你是想留在景呈身边,还是跟我回去?”   “妈……”   沈静曼的手落向盛书兰双肩,“书兰,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不是你站在这,它就会掉到你身上,你跟景呈也有感情过,只是现在淡了,他心性野,才会被别的女人迷了心窍。他倘若五年、十年不再回吏海,你,等待的时间还不够吗?”   是啊。   倘若真到海枯石烂的那天,盛书兰还是等不到他,她的爱情、一辈子,就都完了。   “妈,我想待在景呈身边。”   她发誓,她不会像巩裕和巩卿那样不知足,她只求分给她一点点的爱,一点就足够她过一生了。   “这就好。”沈静曼眼里的柔光落到盛书兰脸上,“去洗个澡。”   “嗯。”   荣浅一口气跑出别墅,尖利的牙齿咬着唇肉,这会,天色已暗,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穿过密密丛丛的竹林枝叶,她身上没带钱,也没手机,她驻足在原地,转过头看向帝景的方向。   这次,不是她自己要走的,而是被别人赶出来的。   盛书兰洗完澡,穿好睡衣站在梳妆镜前。   厉景呈熄了灯,她煮面吃面,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箱面都能吃好了吧?   他毫无睡意,电视也关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厉景呈偏要看看荣浅拗到什么时候。   本就是她的错,霍少弦结婚了,她却还要这样无形招惹,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尽管厉景呈知道,荣浅那样的行为压根算不上什么招惹。   门口,一阵动静传来。   很轻,很小。   厉景呈背过身,门被推开,映衬着走廊灯光一闪而过后,门再度被关上。   对方蹑手蹑脚的,极为小心,也是,都这样了,肯定心虚。   脚步声很快来到床边,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紧接着被掀开,一团香气萦绕而至,自从盛书兰来后,给了荣浅不少的香,她也用上了?   旁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厉景呈以为她能忍,没想到,片刻后,一只手便从背后抱住他。   男人脑子轰地一下,哪里受得了荣浅这番主动,他转过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气了?”   她并没声响,看来还有别扭。   到了床上,不管她有多大的气,厉景呈都有法子将她搞定。   他吻向她的脸庞,薄唇贴向他耳际,温柔缱绻的语调带着性感的暗哑,“浅宝,来,老公疼疼你。”   盛书兰脸涨得通红,她身体僵硬得犹如石像一般,荣浅在他嘴里,居然有那样的昵称,一声老公更是令盛书兰心酸不止。   “乖,”他的手掌探向她的腿,把睡衣拨到旁边,“以后要耍性子可以,但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在床上,我随你,嗯?”   厉景呈吻住她,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帝景外。   荣浅跺跺脚,她就算想回荣家,也要拿了钱包才可以,再说,凭什么让她走她就走啊?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   荣浅想到这,便转了身大步往家里而去。   沈静曼早早睡了,荣浅已经被她赶出去,她是看着盛书兰走进厉景呈房间的,十来分钟不见里面有动静,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荣浅耷拉着脑袋往里走,她上了二楼,明明被人赶出门还要回去,她这脸皮是要多厚?   荣浅慢慢吞吞向前,顶多她拿了钱包走好了,要是厉景呈留她的话,她勉为其难留下也行。   走到门前,却发现卧室门是开着的。   荣浅小声打开后往里走,伸手不见五指,难道厉景呈睡了?   隐隐约约间,听到些可疑的响动传到耳朵里,荣浅手摸向墙壁,啪地点亮头顶的大灯。   骤然而来的灯光打断两人的动作,厉景呈眼中一刺,也没看清楚身前的人,他急忙搂住对方,脑袋钻出被子,“谁!”   语气似乎要吃人一般。   荣浅看着跟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捉奸在床?   厉景呈缓和些后,才睁眼看向来人。   这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猛地松开臂膀,掉过头,气血一下往脑门直冲。盛书兰双手护在胸前,小小的脸蛋别过去不敢看他。   荣浅怎么都没想到,他就算心急,也不该在她的房间啊。   床边丢满两人的衣物,厉景呈赤着上身,盛书兰也没好到哪去。   荣浅冷笑下,“打扰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拿钱包。”   说完,她径自向前,厉景呈面色铁青,他撑起上半身,头发干透后由于在被中的缠绵,这会透漏出慵懒的迷魅,荣浅走向床头柜,刻意忽略身旁的一幕。   她打开抽屉……   厉景呈咬了咬牙,“你为什么会在这?”   盛书兰瑟瑟发抖,既害怕又羞涩,“我……”   厉景呈掀开被子,忽然扳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一推,盛书兰扑出去,肩膀砰地摔在地上。   下身还穿着睡裤,可想而知没到最后那步。   荣浅惊得跳开,盛书兰抱住肩膀呻吟,厉景呈拿过旁边的睡衣套上,那双眼就犹如淬了清晰的黑,咄咄逼人,“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   盛书兰想要爬起来,但挣扎着使不出劲。   腰疼得厉害。   荣浅杵在边上,厉景呈眸子内几乎要喷火,他朝荣浅喝了句,“你去哪了?”   “你妈把我赶出帝景,说我配不上你,我还留在这做什么?”荣浅说完,又去拿钱夹。   她算是知道了,沈静曼忽然找事,原来是想将盛书兰送厉景呈床上去。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抽屉砰地砸上。   盛书兰强撑着想起来,这样难堪的场面,她没法面对。   如此大的动静,沈静曼想不过来都难。   她走进房间,却见盛书兰躺在地上,沈静曼着急上前,“书兰,你怎么了?”   “妈,我腰好疼。”   “怎么会腰疼?”沈静曼蹲下身去搀扶,盛书兰小脸紧皱,额上冒出涔涔汗珠,厉景呈坐向床沿,“妈,这是你的主意吧?”   沈静曼并不否认,“书兰也是你老婆,再说,你没碰过她吗?”   厉景呈脸色微变,余光扫了眼荣浅,尔后又看向沈静曼,“我没想到,你连我都算计。”   “这不是算计,这是为你好,你已经二十七了,荣浅现在能为你生孩子吗?”   厉景呈忽然起身,猛地拽住盛书兰胳膊将她拽起身,盛书兰疼得直呼,“景呈,你轻点,好痛。”   厉景呈将她朝沈静曼一推,“出去!”   “景呈!”沈静曼语气肃然,“你没见书兰受伤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出去!”厉景呈模样阴狠,竟是半分情面不留,盛书兰一手叉在腰际,刚才那下摔得不轻,她移一下脚步都觉痛得钻心。   荣浅看了眼,还是忍住了上前的冲动。   沈静曼这一出计,为的是盛书兰,而在她被赶出门后,盛书兰转眼就进了厉景呈的房间。   再单纯的人,还是会为自己打算。   盛书兰倚靠着沈静曼一步步往外走,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荣浅拿起钱包,厉景呈见她要走,抬起手臂拦着她,“你还要去哪?”   “厉景呈,我回来的不是时间,我给你让路还不行吗?你看看你的样子,都意乱情迷了吧?”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6——听到四年前的事   是谁听到捏,谁听到捏?   亲们,《一念之假爱真妻》已经放出来了,全部修好了,《热爱成瘾》也修好了,亲们都能看了哦~   别吐槽名字了哈,我也望天哈哈,有机会的话希望能改的美美的   ☆、06听到四年前的事   “她走进来,我以为是你。”   荣浅扯下嘴角,“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厉景呈脸色一黯,他当时确实没多想,理所当然的把盛书兰想成了荣浅。   两人僵立片刻,荣浅心里不快,“我要不是回来拿钱包,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不要做没意思的假设。”   厉景呈其实是没话说了。   沈静曼搀扶盛书兰走到房间口,盛书兰人软软地倚着门框,“妈,我走不动了。”   沈静曼喊了佣人来,将她给抬进房。   盛书兰平躺着,沈静曼坐在她床沿,“成了吗?”   她摇摇头。   “没想到荣浅这Y头还能回来,就差一步,哎。”   “妈,”盛书兰腰痛万分,勉强开口,“命中注定吧,况且,真要成了的话,景呈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   盛书兰出了神,厉景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厉景呈。他那一声浅宝,语气温柔,呵护备至,“您没见到,当他看清楚躺着的是我之后,那眼神真跟吃人一样。他对我从未那般凶狠,可他把我推下床时,是使了全力的,弃之如敝屣也不过这样。”   沈静曼替她将被子掖好。“让景呈给你喊医生来看看吧?我看你摔得不轻。”   “不,”盛书兰赶忙制止,“我真没事,躺会就好了。”   这时候再去惊动厉景呈,他肯定会以为她心机重,装可怜。   荣浅见厉景呈挡在跟前,她干脆坐向床沿,刚触及到,却又惊蛰般跳起身。   男人冷着脸,“做什么?”   “厉景呈,我要有天也跟个男人这样被你捉奸在床,你会怎么做?”   男人自动将那一幕想成荣浅和霍少弦,他面色诡谲阴冷,“我会掐死你!”   荣浅手朝他一指,“那我能不能也掐死你?”   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乖。”   “盛书兰比我乖。”   男人莞尔,“吃醋了?”   “厉景呈,你说过这儿就是我家,可你却由着别人将我赶出去。”   “我没有,”厉景呈抱紧她,脸贴紧荣浅,“别跟我斗气,一斗气,她们才会合着伙来欺负你,你好好躲在我身后,只有我才能护着你。”   荣浅应该是不在乎的,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盛书兰时,竟感觉心被劈成两瓣。   虽不是炽烈的疼痛,但就好像某样昭示着所有权的东西被人生生抢夺,即便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可她怎么甘心轻易撒手?   “明天起,我住在学校吧,我和木子她们挤一下。”   “明天,我让她们回去。”   荣浅不由抬头,分外诧异。   沈静曼的心思厉景呈不是看不出,再留下来,不知能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被他哄上了床,临睡前又觉得不对,将床上用品一应换过后才肯睡。   翌日。   厉景呈经过盛书兰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侧着半边身子,手艰难地探向床头柜,要去拿水杯。   他走向前,拿了水杯塞到她手里。   “谢谢。”经过昨晚的事,盛书兰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她爬不起来,嘴巴干涩冒火,只能倾倒水杯喝水。   满杯的水瞬间有一半灌入她的脖子,厉景呈见状,神色不耐地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向来起得早,看看,这都几点了。”   盛书兰擦了擦脖子处的水渍,厉景呈伸手拽住她手臂,盛书兰立马尖叫,“啊,痛。”   “受伤了?”   “腰有些痛,但应该没大碍。”   厉景呈拨通电话喊了医生来,经过检查,说是腰扭伤了,必须静卧休息。   厉景呈径自去了公司,待医生走后,沈静曼伸手拨开窗帘,“书兰,依着景呈的性子,经过昨晚的事,他十有会开口让我们回吏海,这下好了,你必须在这养伤,这是绝好的机会。”   “妈,我这样是不是很悲哀?”   “只要能留得住他的人,再悲哀的事都要去做。”沈静曼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们能做的,只有熬。   荣浅一早就上学去了,厉景呈说过今天会让她们回去,她多希望等她回到帝景,偌大的地方就又只剩下她一人,她又能无拘无束,多好。   厉景呈刻意从公司提前到家,沈静曼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书兰需要静卧,我就没让她起来。”   “嗯。”   沈静曼跟着他走向沙发,“景呈,你也太宠惯荣浅了,说到底她哪点配得上你?你看看你把她捧得。”   厉景呈挽着袖扣,“妈,我愿意。”   沈静曼气得差点没呕血。   她自然不知道,厉景呈跟荣浅四年前还有那么一段。   他也有他的脾气,但能多宠她一点,就宠着吧。   “妈,我和她既然订婚了,您不接受也得接受,再也不能说把她赶出家门的话了。”   “那书兰呢?你到底想将她置于何处?”   厉景呈面无神色,“我和书兰……你替她物色个适当的人选吧。”   男人语锋一转,却是令沈静曼的心凉掉大半截,“你不喜欢她?”   “是,她的每一分唯唯诺诺,都在时刻提醒着那个家的诡谲暗斗,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我几欲崩溃,我脱离厉家出来,就是厌烦了这样的争斗。”   “可是,”沈静曼打断厉景呈的话,“你已经赢了啊,老二被派去廷津,那儿远不如南盛市富裕昌盛,这是你拼杀得到的,不是你爸送给你的。”   “所以,我每每见到她,她的存在,就好像一根刺,卡得我难受。”   “你……”   荣浅从外面进来,听到里头有交谈声,她穿过玄关向前,看到沈静曼时开口道,“妈。”   两人收住口,厉景呈目光淡淡地扫向荣浅,“书兰昨晚摔伤了,要静养段时间。”   荣浅只是点下头。   昨晚那一下确实很重,看盛书兰当场爬不起来的样子,更不像装的。   餐桌前,荣浅剥了个虾忽然放到厉景呈的碗里。   他抬头朝她看看,抽什么风。   荣浅笑眯眯地挨向他,“妈说得对,我要贤良淑德。”   她就是要让她们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吃过晚饭,厉景呈忽然接到个电话,他二话不说抄起外套,冲正看电视的荣浅道,“走。”   “去哪啊?”   厉景呈拽住她手腕将她带走。   顾新竹出门的时候,特意去卧室看了眼荣安深。   “这么晚,还要出去?”   “几个朋友约我打牌,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过十二点。”   荣安深也没多说什么,“好,让司机送你去。”   顾新竹搪塞几句,转身离开。   荣安深走到窗边,看到顾新竹的身影走出荣家别墅,她没有喊司机送,而是径自走到外面去打车。   上了厉景呈的车,荣浅忍不住问道,“到底去哪?”   “顾新竹耐不住了,前几天我让中间人把她骗出来,让她跟胡东当面约谈,可顾新竹做事小心,自然不肯。但她毕竟心虚,后来,胡东几天不联系她们,直到方才,她才答应将钱亲自送去。”   “那我们能让警察抓她吗?”荣浅正坐起身。   厉景呈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眼里聚满笃定,“能,到时候再加上胡东的证词,她雇人绑架你这一条,至少是逃不过去了。”   荣浅心里宽慰不少,即便不能立马找到当年的司机,但至少她可以先让顾新竹不再逍遥法外。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荣浅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先到藏人的小区内,为了不明目张胆,租用的是一个隐秘的车库。   随后,顾新竹也来到这边。   她竖起衣领,头戴一顶宽大的帽子,哪怕有监控都拍摄不到她的正脸。她走向车库门,轻敲三下。   门很快被打开。   胡东就坐在里头,中间人是个矮胖子,不需作介绍,胡东站起身朝顾新竹伸出手,“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   顾新竹拿下帽子,这是她和胡东第一次见面。   顾新竹并未伸手,她从包里掏出张支票,“五百万,一分不少。”   中间人接过支票,“胡东,钱你也拿到手了,做我们这行有规矩,这次你不但行动失败还敲诈雇主,当心出去被人砍死!”   “我烂命一条,怕什么,”胡东起身抽过支票,“我是拿命在赌,现在事情败露,我当然要替自己着想。”   中间人看了眼顾新竹,“其实这种人你不必理会,他要落到警方手里,顶多牵扯出您女儿被绑架,也查不到你头上。”   顾新竹怕的自然不是这些,她就怕事情犹如牵了一个头的麻绳,越扯越远,到时候她真正想藏的事反而藏不住了。顾新竹拿了包想离开,车库的门忽然被打开。   荣浅走在前面,“果然是你。”   顾新竹看到进来的两人,眼皮子惊跳下,陡然联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   荣浅站定在顾新竹跟前,车库内的白炽灯打出苍白骇人的光,顾新竹心虚,不由看了眼荣浅,她垂直的头发披在肩后,分明仍是那个弱不禁风随她欺凌的小姑娘,怎么突然,竟有了这般气场?直压得她喘息不过来。   顾新竹往后一看,看到厉景呈。   她明朗,原来是荣浅身后有了一个无法撼动的靠山。   荣浅见她还要狡辩,她勾勒下唇角,“我们来时,已经报警了,人赃并获,顾新竹,你就等着坐牢吧。”   顾新竹大惊,调头看向另外两人。   胡东摸了摸脸,顾新竹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布满青紫的伤,看来是被打怕了。   荣浅抬起腕表,数着时间,“还要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   顾新竹额际的冷汗在滑落。   厉景呈全程没说话,只需往那一站,全盘棋局似已掌握在手心内。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荣浅眉眼拉开,“顾新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新竹脸色灰白,竟没想到会这样输掉。   荣浅飞快过去将门打开,一抹身影很快窜进来,她定睛细看,吃惊不已,“爸!”   荣安深上前拉住顾新竹,他另外一只手拿了瓶药,“浅浅,让我带你妈离开。”   “她不是我妈!”荣浅激动地指向顾新竹,“她指使别人绑架我,妈的死跟她也有关。”   荣安深知道女儿心里难受,但他没时间安慰这么多,他将药瓶递到嘴边,“浅浅,爸求你这么一回,让我带你顾姨回去,我跟你说过,她要出事了,我……”   他干脆倒了半瓶药进入口中。   荣浅不由尖叫,“不要。”   顾新竹闻言,双手死死抓着荣安深。   荣浅移开犹如灌满铅般的双腿,荣安深拉着顾新竹快步出去,经过荣浅跟前,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一个字没说出来。   荣浅的视线内出现朦胧,荣安深吐掉嘴里的药,跟顾新竹小跑离开。   她嘴角轻颤,眼泪流出来。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我们赶紧走,回去再说。”   至于这边,会有人出面善后。   坐在厉景呈的车上,荣浅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扬起脑袋,“我爸明明知道,她那样地伤害我……”   “但他更舍不得将顾新竹交给警方。”   两人快速回到帝景,沈静曼眼见他们急匆匆回来,“出什么事了?方才就着急慌忙的。”   荣浅强忍着哽咽,扯出抹笑来,“妈,没事,我们回了趟家里,有点事。”   “听说你有个后妈?”   “嗯。”   “跟自家人的关系都处理的乱七八糟,以后还指望你怎么操持厉家?”沈静曼口气不紧不慢,“难道你每回都拉着景呈给你出头?”   她摸准了荣浅的脾气,受不得委屈,这一通下去,肯定会暴跳。   厉景呈拍了下荣浅的肩膀,示意她上楼。   荣浅立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才说道,“妈,您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   她越是这样,厉景呈越是舍不得。   干脆伸手揽住她,将她往楼上带。   荣安深开着车,一路上,顾新竹蜷缩在副驾驶座内不敢说话。   两人回到荣家,顾新竹跟在他后面上楼,直到进了主卧关上门,荣安深才开口,“你跟我说实话,浅浅遇上的那些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顾新竹这会也没法瞒了,“这次,这次是我……”   荣安深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她手掌捂住脸,难以置信盯向他,这是荣安深头一次打她。   “浅浅是我女儿,你当初答应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   顾新竹流着眼泪,荣安深跌坐在床沿,十指用力插入发间,狠狠撕扯几下。   “新竹,过几天我想办法送你离开南盛市。”   “为,为什么?”   “当年的车祸,浅浅不会放弃往下查……”   顾新竹不由害怕,“安深,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荣安深闭起眼睛,“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如果逃避就能不用面对的话,他情愿永远逃避。   荣浅舍不得荣安深犯险,可又心有不甘,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继续寄托在寻找肇事司机上。   接下来的几天,顾新竹惴惴不安,一听到警笛声就提心吊胆。   荣安深打给荣浅的电话她都没接。   从他出现在车库中,以命作要挟后,荣浅的心就凉了。   盛书兰卧床几日,腰伤好了些,能勉强起来上洗手间。   荣浅从学校回来,没想到厉景呈在家,他对面坐了个年轻的男人,个子高高,面容英俊,一身英伦风的打扮。   厉景呈扭过头,见到是她,朝荣浅招下手,“过来。”   她走到厉景呈的身侧,他指了指对面的男人,“宋谦,我朋友。”   荣浅朝他点点头。“你好。”   她打过招呼,想上楼,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宋谦目光落在她脸上,几乎定住没动,荣浅很不喜欢男人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扒掉一层似的。   半晌后,宋谦视线才移开,冲厉景呈道,“你小子,不声不响订了婚,以后回吏海有你好看的。”   “这次来南盛市,打算待多久?”   宋谦双手张开,人往后靠,完全将这当做自家一般,看来跟厉景呈的关系肯定很铁,“看项目的进程,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他语锋一转,再度看着荣浅,“你多大了?”   “二十一。”   “噢——”宋谦语调拉长,若有所思。   厉景呈同他说了会话,荣浅朝他看眼,“我先上楼了,学校里还有些功课。”   宋谦闻言,拍了拍腿,“一起上去吧,书兰不是还在这吗?我正好看看她。”   荣浅立马觉得这人讨厌,谁要跟他一起上楼?   宋谦自顾起身,厉景呈走在前面,宋谦紧跟着荣浅,目光像X光似的紧盯住她不放,她浑身不自在,朝他瞪了眼。   几人相继走入盛书兰的房间。   宋谦走向她床沿,“书兰,好些了么?”   “宋,宋谦?”盛书兰放下手里的书,“你怎么也来南盛市了?”   “出个差而已。”   盛书兰的目光和荣浅对上,自从那晚后,两人没见过面,更没说过话。   盛书兰还是心虚,躲闪不及。   宋谦瞅了眼两人,继而勾起抹笑,“景呈,够可以的啊,大小老婆还能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够融洽的。”   “死一边去。”厉景呈搂过荣浅,“你先回屋。”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宋谦和厉景呈对望眼,潭底布满深意,宋谦也敛起嘴角的笑。   “景呈,当年……”   厉景呈挥手打断宋谦的话,他没事人般看向盛书兰,“腰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盛书兰想要爬起身,但想到沈静曼的吩咐,她还是犹豫着装出痛苦地模样。厉景呈见状,上前按住她肩膀,“多躺几天。”   “嗯。”   宋谦和盛书兰说了会话,厉景呈离开时,朝宋谦使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盛书兰心想着,宋谦怎么会到帝景来?方才宋谦嘴里的当年,又是什么意思?   厉景呈先回趟房,荣浅躺在床上不动。   他走过去,双手撑在床沿,在她额前亲了亲,“怎么了?”   荣浅眼睛都没张开,“大姨妈来了,没劲,我睡会。”   厉景呈朝她唇瓣轻啄,“好,晚饭我喊你。”   荣浅眯着眼帘,不再言语,本就困得不行。   男人走出房间,并将门带上,神色转为肃然,他大步来到了书房。   盛书兰勉强撑起身,挪动脚步,房门隙开道缝,正好看到厉景呈快步经过的身影。   她开了门出去,张望四周,并没见到别人。   盛书兰扶着墙壁走向书房。   厉景呈关紧门,但隐约还是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怎么样?”   “是她。”宋谦的语气万分肯定。   厉景呈尽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但胸口还是被剧烈一锤,击得他痛不欲生,半晌没法反应。   仅存的丁点侥幸被砰然击碎。   “没有看走眼的可能?”   盛书兰耳朵贴向门板。   “人是我替你找来的,你说我能不记得吗?况且她今年才二十一,四年前,五官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宋谦也想自己看走眼,可从他看到荣浅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错不了。“景呈,你当年玩得太过了。”   厉景呈沉着脸,房里明媚秀美的阳光照拂到男人镌刻般的脸上,却丝毫暖不了他绷紧的唇线。   “这事情,真不是一个巧字能形容的。”宋谦摇下头,目露担忧,“当年的事,她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打算告诉她吗?”   厉景呈手指抚向眉尖,“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   宋谦随口安慰他,“你们都订婚了,以后顺其自然会结婚生子,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将来即便知道,应该也没大碍。”   宋谦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厉景呈一把声音凉薄,“倘若,她之前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她至此还爱着当初的那个男人,恰恰是四年前她被我糟蹋的那件事硬拆分了他们两人,你说,她知道真相后会顺其自然地接受吗?”   盛书兰藏不住眼里吃惊,甚至是震惊。   宋谦的话也随之传到她耳朵里,“那肯定不会,不拿刀杀了你都不错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7——你不在乎我,才不在乎我的过去   推荐八戒抛绣球《重生之名门毒妻》   前世,她为他出生入死打下商业帝国,盼他成为帝国总裁许她终生荣宠。谁料,他拥着她的闺蜜,将她丢给下属轮番凌辱,尸解喂鱼!   今生,她是备受宠爱的名门千金,她为复仇而来,前世那些置她于死地的恶人,看她如何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前世恶人手眼通天,就算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也逃不掉她这双充满刻骨恨意的眼和拿着利刃的手。   她以为自己这一世就这样在复仇中过去,永不得救赎,却不料遇到了这样一个他。   ☆、07你不在乎我,所以才不在乎我的过去   盛书兰犹自沉浸,荣浅居然曾经被厉景呈强bao过?   而荣浅,自始至终都闷在鼓里,甚至还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   “书兰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佣人手里端着点心,“我刚要去您房间……”   书房的门霍然被打开,厉景呈伸出大掌将她拽进去,尔后砰地拍上门。   佣人惊得手里的杯子差点都打翻掉。   盛书兰腰还没好利索,被厉景呈扣住肩膀疾走几步,她趔趔趄趄往前栽,亏得宋谦及时搀扶住。   厉景呈手指虚空朝她一点,“什么都没学会,厉家女人爱使的那些手段你倒是一样没落下。”   盛书兰目露惊恐,单手撑住书桌,“我……”   “景呈。”宋谦想劝几句。   厉景呈朝他看眼,“你先去三楼,待会我请你吃饭。”   “靠,这样还怎么吃得下去,你不会杀人灭口吧?”   “滚你的!”   宋谦朝盛书兰摊开双手,然后起身往外走。   书房门一合上,厉景呈厉色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都听到了。”盛书兰也不隐瞒,她了解厉景呈,与其骗他还不如说实话。   “很好。”厉景呈走到盛书兰身侧,绕过书桌后坐向后面宽大的座椅内,“你倒是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告诉荣浅真相让她离开,好让你趁虚而入吗?”   盛书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腰疼地站不住,只能按着桌沿,“景呈,你就这么想我吗?”   “以前我认识的盛书兰,不会这样做,可是我离开吏海那么久,我怎么知道你变没变?”   盛书兰潭底聚起悲凉,“是啊,你离开的时间那样久,连我是怎样的人你都要重新考虑了。”   他拿过书桌上的打火机,铂金的质感尊贵冷艳,在指尖飞快的旋转。   盛书兰仍然是口气温和,“景呈,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你这样瞒着她,自己心里始终有个结,会难受一辈子……”   其实,厉景呈知道盛书兰是怎样的人。   她爱他,并且是无法自拔地深爱。   这就是她的软肋。   他真不是什么善人,她最痛的根源,恰好给了他理所应当地利用。   “对,揭开了也好,她会毫不犹豫离开,我也能过回以前那种日子。”厉景呈眸子轻抬看向盛书兰,薄唇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语却又尖刻着她的心。   “遇到荣浅,我是想安定下来,我喜欢她,我甚至后悔以前有的那些荒诞经历,我玩过,纵情浪荡,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她要离开,我顶多将帝景从一个家,换成一个玩乐的场所,只要这是你想看到的。”   “不!”以前的厉景呈是怎样的,她最清楚,盛书兰摇着头。   厉景呈的目光下移,“书兰,你的腰好了吗?”   她鼻尖一酸,听得出话里的意思,盛书兰点点头,“我明天就走。”   厉景呈嘴角漾起个很浅的圈,他早就说过,他顾不上别人。   盛书兰艰难地站稳后,朝门口一步步挪。   从她被厉景呈拉进书房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她再待在这。   可是,景呈——   “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去告诉荣浅呢?”   她在心里问了这么一句话,仅仅,这么一句。   荣浅睡得很沉,大姨妈来第一天,很难受。   她皱着眉,手臂一挥,迷迷糊糊感觉到嘴角处有气息。   荣浅睁眼,看到厉景呈两手撑在她身侧,“起床了,出去吃晚饭。”   “还要出去么?不想去。”   “我朋友在这。”   荣浅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伸出两手攀住厉景呈的脖子,“你朋友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谁让你长得好看。”   “不是,他眼神很不对劲。”荣浅说不出的感觉。   “朋友妻不可欺,我挖了他眼珠子。”   荣浅笑出声来。   厉景呈捏了捏她的小脸,“总算笑了。”   这几天为了顾新竹的事,荣浅就没怎么开心过,她倾起身吻着厉景呈的嘴角,厉景呈微讶,手掌按向她的后背,让两人更紧的贴合。   荣浅几乎没主动过,探出的舌尖带着羞涩,喘息声在两人拥抱间加重。   厉景呈的手情不自禁滑向她的裤子。   荣浅抑制不住地笑,她两手仍吊着厉景呈的脖子,“我来大姨妈了。”   男人的手顿住。   荣浅笑得越发得意,“我方才就和你说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玩我呢?”   她躺回床上,定定对着厉景呈看。   男人胸膛起伏几下,“走,吃饭去。”   荣浅忽然拉住他的手,“厉景呈。”   “嗯?”   “你对我怎样,我都知道的,我也不是石头。”   厉景呈好不容易等来这话,眼里瞬间亮了光彩,荣浅攀住他的手臂,这世上,除了父母,不然,不会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不求回报为你付出,厉景呈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荣浅心中是有触动的。   起床后换好衣服下楼,沈静曼和宋谦坐在客厅内正说话。   见到二人过来,他们相继起身。   沈静曼目光投向荣浅,她忙挽住厉景呈的手臂,像无尾熊似的。   宋谦不由揶揄,“看来,你们两人感情真好。”   荣浅心里的鬼主意,厉景呈还能不知道?   她这是宣告恩爱,要断了沈静曼再把盛书兰送他床上去的念头。   出门时,厉景呈自个开车,沈静曼看眼二楼,“景呈,把书兰也带着吧。”   “妈,她需要静养,让她歇着吧。”   沈静曼闻言,只能作罢。   到了酒店,还在饭桌上,宋谦并不是别人,厉景呈也就开门见山,“妈,过几天宋谦回吏海,我让他送你们一块回去。”   沈静曼放下红酒杯,“景呈,书兰的腰伤还不适宜离开。”   “她的腰伤已经基本好了,今天还能起床走路。”   “这是荣浅的意思吧?”   厉景呈接过话,“跟她没关系,即便你们以后想住在这,我也可以另外帮你们找房子,书兰终究不是我的亲妹妹,有些地方不合适。”   宋谦差点被酒呛到,这理由,听听。   “你一句妹妹,就这么撇开和书兰的关系,对她不公平。”   荣浅坐在边上,乖乖不言语。   厉景呈完全不需要她出头,她的尴尬处境,他都会替她摆平。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会再接受书兰,您要心疼她,就带她回去吧。”   晚饭后,宋谦开车径自离开,司机载着沈静曼先回帝景。   厉景呈去取车,荣浅跟在他身后,“你喝了酒,我来开。”   “你?”   荣浅接过车钥匙,“瞧不起我。”   她好歹也拿了驾照的,荣浅将车驶出酒店,厉景呈松开颈间的扣子,放下座椅人往后躺。   “厉景呈。”   “有事,说。”   “你妈好像不高兴了。”   “我把盛书兰留在这,她就高兴了,”厉景呈调整下坐姿,“那你高兴么?”   “不高兴。”   “那就是了。”   荣浅透过内后视镜看他眼,陡然觉得这句话听在耳中竟是这般舒畅,她心头一松,脚下也就一用力。   车子咻地加快速度,一辆出租车忽然别来,穿到荣浅前头,她差点就撞上。   荣浅按响喇叭,“什么人啊。”   出租车回应几声,猛地踩下刹车,荣浅差点撞上,对方又加速离开。   这摆明是跟她使坏,荣浅气得一拍方向盘,“我这暴脾气!”   厉景呈落下车窗,冷风狭裹着淅沥小雨迎面打来,落在眉尖,清爽沁凉,他不由勾下唇,车子飞速越过方才的出租车,然后将它逼停在路边。   荣浅立马就下去了,风风火火的身影冲到出租车旁,“你怎么开车的?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你当玩命呢!”   出租车司机兴许也是理亏,车窗紧闭。   厉景呈看着那个身影,不由失笑,五官举止那般生动,就连再平常的一件事都变得这样有趣。   荣浅走到车前,见司机坐在里面不动,她气愤之下用力去敲下前挡风玻璃,“你倒是下来,说说清楚!”   厉景呈听到声爆裂声传到耳中,清脆无比。   荣浅目瞪口呆,她也没使多大劲啊。   司机一看,那还了得,慌忙推开车门下来,指着荣浅说道,“你把我玻璃砸了,你赔,有种你别走,我报警——”   荣浅摸了摸手背,难道她是神勇女金刚?   这事虽然小,但若真的惊动警方,一大堆程序下来都要烦个半天。   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将她拉到边上,冲跟前的出租车司机道,“真要报警,你接下来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最后,赔了钱私了。   荣浅坐进副驾驶座,双手掩面,“呜,什么破事嘛!”   厉景呈拽过她的手,端详几下,所幸手没事。   荣浅睁开眼朝他看去,“我是不是挺二的?”   男人勾唇,亲了亲她的手背,“怎么二都行,只要身体别二出事来就成。”   荣浅回握住厉景呈的手,看到他潭底的笑意,她别过头望向窗外。   荣家。   荣择回家时,已近凌晨。   他换好拖鞋,开亮灯往里走,他几乎每天都找借口晚归,为的就是不想面对身边躺着的那人。   他抬头看到坐在客厅内的人影,“妈?”   荣择快步走去,“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新竹看眼四周,然后抓着荣择的手让他坐到身边,“荣择,妈给你样东西。”   “什么?”   顾新竹掏出张纸塞进他掌心内,荣择将纸摊开,见末尾处有厉景呈的签名以及印章。   “这是?”   “妈把这给你,将来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也是厉景呈欠我的一个承诺。”   “妈,你们两个怎么……”   顾新竹握住荣择的手,“妈过几天可能要出趟远门,荣择,和佳佳好好过,这张纸,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拿出来,他和荣浅现在还不是正式夫妻,等他们结了婚后,说不定用处更大。”   荣择点点头,将纸收起。   “妈,您要去哪?”   “你就别多问了。”顾新竹拍拍他的手,然后起身往楼上走。   盛书兰和沈静曼回去的这天,正好是周末,荣浅也在家。   宋谦的车在外面等着。   佣人帮忙将行李提出去,盛书兰一直避着荣浅,直到临行时,才鼓起勇气,“浅浅,之前的事对不起。”   荣浅摇下头,却也说不出没关系三字。   盛世兰轻咬嘴角,“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谢谢。”   厉景呈走过来,盛书兰的目光同他相触,里面藏着只有他们才懂得意味深长。   盛书兰走路还不是特别轻快,她穿过廊檐,没有回头。   荣浅以为她们会就此别过,以后也不会有多深的交集,却不知,这个孱弱隐忍的女人,在她今后的生活中竟会同她纠缠不休,更甚至颠覆了她的地位。   这天,厉景呈回帝景后上楼,见荣浅的包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上,目光陡然看到一抹身影在玻璃房内穿梭。   荣浅曾说这玻璃房是个牢笼,自从另一个被拆卸之后,她就从来没进过这儿。   厉景呈快步往楼下走,步子行走在鹅卵石道上显得急促,玻璃房的外面摆了几盆新到的花卉,是荣浅在学校门口买的。   男人走进去,荣浅抬头见他进来,慌忙去拿桌上的一叠画稿。   厉景呈的心陡然往下沉,他俊目紧眯,“拿来!”   荣浅将东西藏在身后,“不给你。”   男人忍着上前的冲动,她进了玻璃房,画的是谁,他不用猜都能知道。   厉景呈感觉有双手正撕扯着他的心,“拿来!”   荣浅眉眼微翘,将手里的画稿朝厉景呈手心一打,“喏,拿去。”   他垂目望去,竟是掩不住吃惊。   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眉峰尖锐,一双明目炯炯有神,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般精致,厉景呈微微眯起眼帘,“真是帅的人神共愤。”   荣浅扑哧笑出声来,“厉景呈,你要不要脸啊?”   男人展颜,顺势勾住荣浅的腰将她提到沙发前,厉景呈竖起那叠画稿,“什么时候画得?”   “就这几天画得啊,上课也开过小差。”   “观察得真细致,怎么做到的?”   荣浅打起马虎,“这个么,我天天对着你,肯定画得出来。”   她其实没说,有时候她醒的比厉景呈早,她便端详着他的五官,久而久之,也就能跃然于纸上。   荣浅从他手里抽过画稿,“我不是答应过你吗?要给你做个雕塑,我在准备着呢。”   厉景呈顺她的目光望去,他唇角微暖,这才应该是他全身心付出对待的女人。   荣浅双手扳住他的脑袋,“不过模特可不好当,你要站在对面不准动。”   “行。”怎么着都行。“再绑我一次都行。”   荣浅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脸色咻地酡红,“谁要绑你。”   厉景呈坐在圆桌前,手里掐着泥塑,“侧一点点,四十五度角最迷人。”   “不对,不对,嘴角微微勾起。”   “眼睛别看我啊……”   厉景呈怎么记得以前没这么多要求,荣浅干脆走过去,扭过他的头,手指随意摆弄他五官,调整成自己满意的造型后,打了个响指,“好,不准动!”   以前,霍少弦也没什么耐心,两人分别砸了对方未成形的雕塑,争到最后,荣浅的第一个还是给了厉景呈。   她拿出十分的认真,只为这一个迟来的作品。   厉景呈目光定在她脸部,荣浅安静而专注,片刻后,她抬头,“眼神不对劲啊,谁让你转过来的?”   直到晚饭时间,佣人过来喊,荣浅才停下手里动作,“明天放了学再继续。”   晚饭后,看会电视,荣浅困意袭来。   厉景呈洗过澡,掀开被子时带出股冷风,荣浅眼皮睁开,男人顺势将她搂到怀里。   他的手掌覆上她腹部的纹身,拇指指腹寸寸抚摸。   厉景呈松开怀里的她,人往下躺,薄唇印在她纹身上。   荣浅浑身战栗,彻底惊醒,手去推他的脑袋,“不要。”   厉景呈按住她的手,俯身盯着那处纹身,“它很好看,真的。”   “不一样,它象征的不是美好,而是脏污、罪恶。”   厉景呈人凑到荣浅跟前,弯腰封住她的唇,话语在唇齿间呢喃,“我说它好看,它就好看,谁都不会知道它下面掩盖的是什么。”   荣浅两手抵在男人胸前,将距离拉开些,“厉景呈,难道你就不在乎吗?”   “不在乎。”   “因为你不在乎我,自然就不在乎我之前的经历。”   厉景呈亲着她脸侧,忽然张嘴朝她耳垂处狠狠咬去,“我这样对你,你居然说我不在乎?”   “啊,别咬我啊,疼。”   他鼻息萦绕在荣浅脸上,“我在乎的是你,和我们的以后。”   荣浅眼神有些朦胧,她并不能十分相信,真有这样的吗?这道坎,就连她和霍少弦的十五年都未能跨过去,厉景呈真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男人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他覆上她,以彼此的体温熨帖过彼此的灵魂。   翌日。   荣浅懒洋洋躺着,倒是醒了,只是不想起床。   浴室内传来厉景呈冲澡的水声。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起,荣浅拿过一看,是荣安深。   她没有接。   接连三个电话后,手机仍在响。   荣浅犹豫着按向接通键,“喂。”   “是我。”居然是顾新竹的声音,荣浅立马要掐断,对方忙说道,“别挂,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荣浅坐起身,“什么事?”   厉景呈将她害得这样,顾新竹自然不会让他也好受,“我承认,有些事都是我做的,包括厉景呈醉酒后进你房间,以及泳池的事,可你和霍少弦之间,我只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的破坏者却是厉景呈。”   “你究竟想说什么?”   “厉景呈先前找过我,说对你有意思,所以我们两个联手了,我做的那些事他全知道,他也就顺水推舟接受全盘好处,”顾新竹站在别墅的院子内,时不时瞅向大门口,“还有,导致你和霍少弦真正分手的事,难道就跟他没关系?”   荣浅握住手机的指尖收拢,“顾新竹,我两次进X,都是你干的,你至于恨我到这样的地步吗?”   “我不是恨你……”她只是要为自己的儿子铺出条康庄大道。   “你这样打电话来,无非是挑拨我和厉景呈,我不会听你的。”   “听不听由你,”顾新竹咽不下这口气,厉景呈简直拿她当猴耍,“你亲口问问他,率先提出合作的是不是他?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你知道么?你和少弦被拆散,一半来自于你们自己,但另一半却来于我和他的蓄意破坏——”   荣浅气得咬紧牙关,齿间咯吱作响,厉景呈打开浴室的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谁的电话?”   顾新竹听到声音,扬声笑道,“原来他就在你身边,那你现在就问问他,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天天睡在你身边的男人,居然是处心积虑破坏了你爱情,使了阴谋手段才把你得到手的,荣浅,你以后还能睡得着吗?”   荣浅的手垂下去,将手机掐断。   厉景呈头上的汗珠滴在颈间,顺着锁骨往下淌。   荣浅坐在床中央,双目怔怔盯住他。   “厉景呈,我每一次落魄,你朝我伸出的那双手,究竟是时机恰当,还是你的蓄意安排?”   男人闻言,脸色微黯,却并没丝毫的慌张以及狼狈,他早就知道顾新竹藏不住这些话,她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了。   ------题外话------   推荐妖妖出版美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情爱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明日精彩预告:   08——家塌陷,断掉的后路   ☆、08家塌陷,断掉的后路   厉景呈举步走去。   搭起长腿坐向床沿,“怎样的安排才算蓄意?”   荣浅抓不住他的话柄,厉景呈单手落向她脑后,将她拉近身前,“我承认,我接近你时不怀好意,我是想得到你。”   “那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做过,他当然做过。   厉景呈却轻扬了下巴,“没有。”   荣浅松开掌心内的手机,“你和顾新竹,真会互相推卸责任。”   “那些事究竟是谁做的,你最清楚不过,况且你和霍少弦的分离,跟我有关系吗?顾新竹怕你和霍少弦成了,以后夺了她儿子的权,所以才会拼命拆散。我是跟顾新竹说过,让她帮我,但那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厉景呈伸出一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绝不骗你。”   “可顾新竹说,她做什么,你都知道。”   厉景呈划开抹冷笑,“你觉得她那种人,会傻到什么事都让我知道吗?”   荣浅端详着男人的双眼,他潭底清冽平静,要么就是真得问心无愧,要么,就是隐藏极深,她双手捧住厉景呈的俊脸,“我自己知道,我和霍少弦是为什么分开的,所以顾新竹的话我不信,你顶多也是有那贼胆贼心罢了,但是厉景呈,你和她合作,你还真是什么人都不挑啊。”   “因为她是你后妈,在破坏你和霍少弦感情方面,她最拿手也最方便。”   荣浅脸色微暗,霍少弦这个名字,一提及,还是会在她心口扎上根刺。   “但你之前并没跟我坦白过。”   “这些事始终见不得光,我跟你直说,不是找死吗?”   荣浅双手继续捧在他脸侧,“厉景呈,还有没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是见不得光,又被你瞒着的?”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入她潭底,“没有。”   她点点头,“好。”   确实,她想厉景呈也没什么事好瞒着她的。   男人神色未变,谎言却在他嘴里变了味,他手掌抚向荣浅腰际,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荣浅永远不会知道的。   荣安深这边,正紧急安排着顾新竹出逃的事。   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以后的行踪,自然不能明着走。   要说厉景呈撒下了天罗地网一点也不夸张,他先是找到了当年那名肇事司机的儿子,再顺藤摸瓜,逼得那人不得不现身。   顾新竹在荣安深的安排下连夜准备离开。   荣安深不放心,开车亲自将她送往码头。   船已经准备好,顾新竹站在码头,“安深,你回去吧。”   “别怕,只是出去一段时间,我会尽量说服浅浅的。”   两人谁都没说破,顾新竹扣着他的手腕,“安深,你心里肯定是怪我的。”   “快上船吧。”   顾新竹一脚刚踏上甲板,好几辆警车忽然呼啸而至,顾新竹面露惊恐,“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   荣安深拉住她的手,飞快上船。   “安深,你赶紧回去。”   荣安深挡在顾新竹跟前,忽然看到很多警察围了过来,另一辆车呼啸而至,还未停稳,就看到荣浅推开车门大步跑来,“爸!”   “浅浅。”   荣浅双手扣住边上的绳索,“当年的肇事司机找到了,他去警局自首,说妈妈的车祸就是顾新竹指使的,您快回来!”   “浅浅,爸爸怎么求你都没用……”   “被害死的那是我妈啊,”荣浅没想到事已至此,荣安深还是这样的态度,“她骗了您这么多年,您还看不清吗?”   顾新竹战战兢兢躲在荣安深背后,“安深,我走不掉了。”   警察手握配枪,展开捉捕,“顾新竹,你还是乖乖上岸吧,我们已经联络海警,你根本就逃不掉。”   顾新竹眼里溢出阵绝望,纸包不住火,她一度侥幸地认为当年的事能隐瞒住一辈子。   荣安深仍旧护着她,两人脚步往后挪,他压低嗓音,“新竹,你挟持我,有了人质他们不敢抓你,等过了前面那段海域就安全了。”   “不,不行。”   “快啊。”   顾新竹咬咬牙,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后架上荣安深脖子,“你们都不准动!”   “顾新竹,你逃不掉的!”   荣安深站到甲板边上,海风很大,随时都有将他掀翻下去的可能。   厉景呈大步走到荣浅身边,手臂伸过去揽住她肩膀。   “让我离开,等我安全了,我会放他。”   不远处,另一辆车飞速而来,荣择快步冲入人群,“爸,妈!”   顾新竹手臂微颤抖,“荣择,你回去。”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荣浅冲过去推了他把,“发生什么事?十一年前,是你妈妈买凶制造的那起车祸,我妈是被她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荣择怒不可遏。   飒飒海风吹拂在脸上,颊侧的头发都乱了,荣浅一手指向荣择,“你问问顾新竹,你连夜逃走,是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荣择面色铁青,挥开她的手后看向船上二人,“妈,她说得是真的?”   顾新竹咬着牙关,目光扫过众人,“开船!”   警察的枪纷纷指向她,荣安深着急去护住顾新竹,他欲要替她挡住那些随时会射过来的子弹,却不想脚被旁边的绳索绊到,荣安深趔趄下往外栽,顾新竹吓得赶忙去拉他的手,“安深!”   顾新竹只来得及抓住荣安深的袖子,栽下船时,荣安深的头狠狠在甲板上撞击,人掉进海里时已然晕厥。   警方立马组织救援和抓人,荣浅惊叫声就要过去,厉景呈一把拉住她。   顾新竹被当场带走,荣安深则立马送入医院抢救。   荣浅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走动,厉景呈陪着她,几个小时过去,里头仍旧没丝毫动静。   荣浅害怕得不行,转过身紧紧抱住厉景呈,“我爸要是也出事了,我要怎么办?我当初是不是就应该听他的,不查下去,可死的是我妈啊……”   厉景呈双手收拢,“别急,大夫都是最好的,肯定会没事。”   荣浅庆幸这会还有厉景呈在身边陪她。   他拥着她坐在抢救室外的座椅内。   手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可情况却并不乐观。   荣安深脑干受损,至今仍在昏迷,虽然脑部出血已经止住,但还未摆脱危险期。   荣浅哪接受得了这样的消息,“我爸醒来的机会大吗?”   “这个,说不准。”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   她精疲力尽,眼睛红肿,厉景呈让她在病房内休息,他则去楼下替她买些吃的用的。   荣安深还在重症监护室,一夜之间,荣浅连最后一个最亲的人都差点失去。   她倚在墙边,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荣浅以为是厉景呈回来了,她抬起头,竟意外看到是霍少弦。   她眼圈不由红透,要换在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她强忍着这股冲动,霍少弦进来后,李芬然推着霍邦也进来。   霍少弦径自朝她走去,荣浅握紧双手,男人走到她身侧后蹲下身。   霍邦率先开口,“浅浅啊,你爸怎么样了?”   “霍伯伯,医生说伤势比较严重,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霍少弦眼里的心疼藏匿不住,荣浅整夜没睡,眼睛下方有重重的黑影,她目光同他对上,男人手掌握了握,最终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莫希是最后进来的,她开得车,霍少弦从听到消息后就心不在焉,车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往医院冲了。   荣浅忍住心里的苦涩,“希子姐。”   莫希几步上前,抱住荣浅的肩膀拍了拍,“没事的,荣叔肯定会安然无恙。”   他不能做的,她替他做了。   李芬然将霍邦推到玻璃窗前,荣安深就隔了间睡在里面。   莫希也走过去。   霍少弦仍旧蹲在荣浅面前,他从兜里掏出样东西,然后扳开她的手掌放进去。   是一块德芙巧克力。   荣浅嘴角轻颤,朝他勉强拉开抹笑。   以前,她哭她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霍少弦总会给她一块德芙。   厉景呈提着东西进来,霍少弦自然地起身,然后走到莫希身侧。   他们待了片刻后,一行人离开。   荣浅担忧地望向病房内,厉景呈走到她跟前,“去洗洗,先把早饭吃了。”   她仍旧坐在那,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离开这,我爸就醒不过来。”   厉景呈的手掌抚向她的脸。   荣浅猛地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厉景呈,我好怕。”   现在他是她唯一的倚靠,也是能实实在在给她温暖的人。   她脸闷在他身前,呼吸带着抖意,渗进厉景呈的心里。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荣择满身疲倦,双目布满血丝,“爸呢,爸怎么样了?”   他冲过休息间,隔着层透明的玻璃看到昏迷不醒的荣安深。   荣择面色痛苦,荣浅竟也没大吵大闹。   在医院陪了一天后,厉景呈才把她带回去。   洗过澡躺在床上,厉景呈上楼时进房,里头黑漆漆的并未开灯,他摸黑来到床边。荣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荣浅轻哽出声,她转过身,将头闷在他胸前,整个身子就像是才孵出的小鸟般急于找到安全的怀抱,厉景呈下巴抵在她头顶,那般呵护宠溺的模样,极像是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翌日,厉景呈没去公司,他早早醒了,荣浅将近清晨才闭眼,所以睡得很沉。   她枕在男人臂弯间,厉景呈的手指替她拂开颊侧头发。   手机猛地响起,荣浅惊跳下睁开眼,厉景呈眉尖漾起恼怒,他拿过荣浅手机,来电显示是林南。   荣浅嗓音微哑,接通,“喂?”   “浅浅,你没事吧?”荣家的事,已经登满南盛市的各大头条。   “我没事。”   林南没有多加安慰,“浅浅,这儿刚收到一封你的信,在传达室,是你爸爸写给你的。”   “我爸?”   “嗯,看日期是昨天寄得,浅浅我给你拿过来吧。”   “不用了,”荣浅坐起身,“你待在学校吧,我让司机过来取。”   “好,”林南想了想,说道,“浅浅,要是难受,你打电话给我。”   “好。”   荣浅挂完电话后起床洗漱,厉景呈让人去取信,她下了楼便窝在玻璃房里。   厉景呈拿了碗汤圆进去,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荣浅蜷缩在沙发内,男人坐在她身侧,一手拉她起来,用匙子舀起个送到她嘴边,“不吃东西可不行,吃了。”   她勉强张开嘴,却连一口咬进去的力气都没了。   厉景呈见状,张嘴将汤圆咬成两半,再将其中半个送到荣浅嘴边。   她撅下嘴,“好恶心。”   厉景呈趁她张嘴的间隙,将汤圆送进她嘴里。   司机很快取了荣浅的信回到帝景,她坐在沙发内将信展开,内容很长,写了好几页纸。   “浅浅,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不要怪爸爸,我已经把新竹送出去了。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我最擅长的可能就是自欺欺人,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新竹最亲近的人,她对你妈做的事,瞒得过所有人,可我们是夫妻,心有灵犀。我从未点破过,一方面,我对你妈对你有愧疚,一方面却又守着我坚守的爱情过了十一年……”   “原谅我,我本想用我仅有的力量保护你保全你,却不想给我爱的女儿带来那么多场噩梦,浅浅,所幸你如今已有巍然大树倚靠,这是爸爸最觉得欣慰的事。”   ……   “我深知,我让新竹走,你势必不会再原谅我,甚至不会再认我这个爸爸,但你永远是我荣安深的女儿,唯愿你健康长乐,一生无忧。”   荣浅合起信纸,眼眶湿润。   要有怎样的爱,才会让他蒙了眼和心。   放好信,厉景呈带她去医院。   荣择还在那守着,兄妹俩见面谁也没开口打招呼。   荣安深是下午醒的,医生进去了好一会,出来时总算带出个不错的消息。   几天后,他被转入普通病房。   “爸,爸。”   荣择弯腰,在他病床前连唤几声。   一整天都这样,荣安深尽管醒了,却并无反应。有时候张望着病房,眼神陌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荣浅现在顾不得怨恨,荣安深好不容易保住命,对她来说,已是万幸。   又过了两三日观察,医生不得不确定下来。   荣安深那一下重击,把脑子砸坏掉,傻了。   顾新竹被带走,荣家的顶梁柱瞬间坍塌,荣浅和荣择头一次坐到一起。   “现在爸爸出事,公司的事只能由我来担。”   荣浅闻言,抬头盯向跟前的男人。   “你不信我?”   荣浅勉强牵动嘴角,“我为什么要信你?你和顾新竹背地里害我的事还少吗?公司交到你手里,这个家所有的东西,你不会一点一点吞掉?荣择,我也是爸的女儿。”   荣择双手交扣,“我会召开董事局,看看其它的董事怎么说,但是荣浅,公司的事向来都我在管,你又在读书,你有什么能力?”   “那我问你,顾新竹给胡东的那五百万,全是她的私房钱?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清楚!”   荣择眼角轻眯,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虽然水火不容,但眉眼之间却有相似,“荣浅,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被抓走,爸也不会躺在这,你还有什么脸在这争?”   “那我妈的命,你还给我?”荣浅气得双手握成拳,蹭地从椅子内坐起身,“当初我妈若没有发生车祸,顾新竹就一辈子都是小三,而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为了进荣家买凶杀人,这才替你铺出条荣家长子的道!”   荣浅说完,眼圈控制不住微红。   荣择站起身后抬着手,荣浅却并不畏惧,她扬高下巴,“还要打我?”   他的手定住几秒后落下去。   “爸一早就做好了遗嘱,你不知道吗?”荣择的双手改为撑向桌面。   荣浅亦不相让,咄咄逼人,“爸爸只是生病,荣择,你心心念念继承权,想疯了吧?”   “现在他不能再管公司,连自理能力都成问题,他做好的那一份文件当然能作效,”荣择眼里满是笃定,“荣浅,文件我早看过了,你想知道内容吗?”   荣浅抿紧嘴角,余光不由瞥向病房内的荣安深。顾新竹为荣择处心积虑,将来的事肯定也全打算好的。   如果真如荣择所言,那么,那份文件势必会对荣浅很不利。   事实证明,果然如荣浅所料。   律师当天下午就来到医院,当着荣安深的面,宣读那份文件。   “在荣安深先生过世或者丧失行为能力的情况下,将有沈培律师出面宣读……荣芙公司所有股权及公司事宜全部交由荣择,小女荣浅享受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分红,名下房产分配如下……”   荣安深给荣浅的全是实质性东西,比如一套房产,车子,以及分红下来的钱等。   在他的观念中,在外打拼还是要靠男人。   荣择从律师手里接过文件,朝荣浅扬了扬,“看到了么?以后,荣家是我当家做主!”   “我不信,这不是爸爸的意思!”   “信不信由你。”荣择想到顾新竹,一阵心疼,他逸出阵冷笑,“公司收益的百分之十,荣浅,你又怎么知道公司能不能盈利,盈利多少呢?你就守着你那套房子好好过吧,反正你有厉景呈作靠山,只不过当哪天你被他赶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无家可归我就不知道了。”   荣浅紧咬下唇瓣,感觉到丝丝疼痛泛到心里面。   这份文件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一早就立好的,顾新竹也不用三番两次这样害她。   荣安深被荣择接回了家里,而三天后,荣择将正式进入董事局。   荣浅跟学校请了假,这段日子都窝在家里。   厉景呈见她眉头紧锁,“怎么了?”   “我不想让爸爸的公司落在荣择手里。”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拉起她的一只手,“当初你爸取得那个公司名,芙是不是出自你妈的名字?”   “是。”   “你妈那边还有往来的亲戚吗?”   “妈妈死后,外公让我跟他去国外生活,我当时还小,又加上刚失去妈妈,就留在了南盛市。外公很生气,这几年,他都没回来过,平时我会给他打电话。”   厉景呈手掌拍着荣浅的肩膀,并没再说什么。   荣择进董事局的那天,荣浅也被召了过去。   她临行前犹豫再三,冲厉景呈道,“你陪我去吧。”   男人正系着领带,头也不抬,“我今天没空。”   他这样直白地拒绝,荣浅只得自己赶过去。   来到公司的会议室,大大小小的董事均已到齐,荣浅走了进去,门口的秘书将门砰地关上。   荣择坐在首位,执掌大局,基本形势已经定下来。   律师再次将那份文件宣读,其他的董事并无异议,硬要从荣浅和荣择当中选一个的话,荣择当然是不二的人选。   荣择站起身,踌躇满志,目光扫向荣浅,“荣浅,我一定会打理好公司,爸爸出了事,我以后就是你的倚靠。”   荣浅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与此同时,荣芙的大厅忽然迎来几人。   为首的男人黑超遮面,坚挺颀长的身子快步走向电梯,前台怔了怔,赶忙迎上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带了人直接往楼上而去。   那边的会议已然进行大半,门猛地被人推开,荣浅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为首进来的厉景呈摘掉墨镜。   他不是没空吗?   荣择一看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   厉景呈径自走到会议室前方,“我相信,在场很多董事肯定知道,二十几年前创办的这家荣芙公司,其实是我岳父和岳母共同筹集的资金……”   “那又怎样?”荣择打断厉景呈的话,“后来荣浅的妈妈过世,公司自然就是我爸的。”   厉景呈阴鸷的眼角溢出抹冷笑,“你说的还真理所当然,但有件事恐怕是你不知道的。”厉景呈挥下手,后面的秘书立即将一份文件交到他手里,他信不走向投影仪,将东西稳稳放在那。   “当年,两家人也属联姻,经济实力各不相让,只不过后来荣芙在零一年出现运转危机,急需大批资金救助,这件事,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有印象吧?”   几位年长的董事面面相觑。   “对,是有这么回事……”   “后来不是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厉景呈示意他们看向大屏幕,“后来,夏家卖了不少祖业,几乎掏尽大半家产才力挽狂澜,而这份东西,就是当年签下的。”   荣浅藏不住眼里吃惊,她瞪大双目,这张协议签订于零一年,而上面的内容,清晰写着,在夏芙和荣安深双双离世或者失去行为能力后,将来的荣芙只能交由荣浅,不管是股份还是分红,甚至他们夫妻中的一人都不能随意更改继承权。   荣择大惊失色,几乎瘫在座位上起不来。   荣浅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剧,董事们互相看眼,面色均已凝重。   厉景呈拿了文件走向荣浅,将东西给她,“这是你妈妈交给你外公保管的,原件还在他手里,过几日他会亲自回国给你。”   荣浅接过去,手有些颤抖。   可这么大一个公司真要交到她手里,她更加措手不及。   董事们一个个坐不住了,“荣浅毕竟年纪小……”   “就是,她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   厉景呈拉了张椅子坐在荣浅身侧,如此从容淡定的眉眼,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丝毫惧色,“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厉景呈抬起手掌,示意跟他进来的几人上前,“这几位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管理者,他们有最好的头脑和最杀伐决断的策略,要带领一个公司走上全新的台阶,并不一定需要当家人亲自出面。而对于你们董事来说,公司的盈利额提升就是最好的保障。”   荣浅攥紧手里的文件,她不由侧目,男人专注于前,这般果敢尖锐,竟透出了分外的迷人。   她没想到,厉景呈替她连这一步都想好了。   董事们听到这番话,自然能放心下来。   荣择坐在原位,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厉景呈又带着他领来的那些人开了个会,荣择全场都呆坐着,散场时,董事们一个个眉笑颜开,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就只留下三人。   荣浅站起来,拿了那份文件走向荣择。   她将东西放到他跟前,“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可以研究研究,反正这只是复印件。”   荣择头也不抬,目光呆滞。   “荣家的那套房子,我可以暂时给你住,但公司的事,我不会再让你插手,你的办公室也会尽快替你清理出来!还有,公司分红这一块,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损都跟你没关系,因为我不打算给你一分钱。”   荣浅说完这席话后,转身跟厉景呈出去。   男人打开会议室的门,里头有遮阳的效果,以至于出门的刹那,扑面而来的亮光刺得荣浅有种短暂失明感,她睁开眼帘,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这么多年来的无力压抑,在今朝总算一雪而尽。   真快慰。   荣浅抬眼看向厉景呈,朝他漾起抹笑。   刚走到电梯口,却猛地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袭来,荣浅忙回头,她惊喊声,“厉景呈,小心!”   男人已经从电梯的反光镜内看到身后冲来的人,他身子稍稍侧开,荣择的一拳重重砸向电梯。   他捂着拳头,面色铁青,荣浅站到边上,没想到他会这样失控。   “荣择,你疯了!”   荣择缓过神,抡起拳头再度挥向厉景呈。   男人避开几拳后,轻巧地捏住他的拳头。   荣择双目凶狠,被厉景呈狠狠甩开。   他肩膀撞向墙壁,倚在那动也不动。   电梯门叮地打开,荣浅欲要走进去,没想到荣择却在此时开口。   “荣浅。”   她脚步顿住,“你想打架吗?”   “不要把公司交给他。”   “那交给谁,你吗?”   荣择抚着肩头,他站直身,“我们虽然一直不合,甚至我还对你动过手,但我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荣浅,你听我的,厉景呈这人不简单,你就能保证他不会一点一点吞了荣氏吗?我先前说的全是气话,我要接管了公司,你仍旧可以无忧无虑过活,你妈和我妈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荣择的双目难得露出这般彻然,“可厉景呈呢?他不一样,倘若有天他有二心,霸着公司不放,你还能依靠谁?”   “他是我未婚夫。”荣浅站在厉景呈跟前,“况且,他犯不着吞了荣芙。”   厉家,家大业大,就算哪天遇上危机,也不是一个小小的荣芙填补进去就能挽救的。   “荣浅,你想得太简单了,”荣择口气急迫,穿透落地窗的阳光打得他精神也有些恍惚,“这个险你不能冒,也冒不起,我不跟你争继承权,你哪怕自己管理公司也好……”   “我相信他,他不会害我。”荣浅断了荣择最后的念想,“我不能靠他,难道靠你吗?我们是兄妹,但你何时把我当过亲妹妹?”   荣择哑口无言,“你会后悔的。”   “就算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   电梯门再度打开,荣浅没再犹豫,走了进去。   走出公司大门,荣浅扭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厉景呈,那份文件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   “看来,我妈妈活得也不简单,她当初预留的一手在今日救了我,可能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   荣浅跟着厉景呈去取车,坐进驾驶座内,厉景呈将顶棚敞开,“今天开心么?”   荣浅将身子往后靠,脑袋轻扬,“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一幕反转剧,厉景呈,我当时都准备认命了。”   “那你怎么谢我?”   荣浅的手伸过去,将男人的脸推开,“你这一句话,就把你的光辉形象打破了,做好事不留名懂么?谁像你这样眼巴巴上赶着讨奖励的?”   “你就没想过荣择最后说的那些话?”   荣浅不以为意,“你不是土豪吗?土豪看不上虾米的钱。”   是,荣家的那些钱,他压根看不上。   可厉景呈却看上了别的。   他的人进驻荣芙,继而逐渐把控,即便荣浅将来知道了四年前的真相,她想再离开时,就会像被绑住腿的鸟儿一般,飞不了的。   厉景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这是他最后一次设计她了,他发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他没害她,只是断了她的后路而已。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9——东侯宫的幕后老板   ☆、09东侯宫的幕后老板   过了几天,荣浅就去学校上课了。   回来的时候,她让司机开去荣家。   荣择自从被踢出公司后,整日在家无所事事,江颂佳提议过让他去江家的公司做事,可他却一直没个准信。   荣择倒是没有阻止荣浅进来,他神色恹恹地靠在大门口,他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本来打算坐稳当家人后,就和江颂佳离婚,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今他瞬间被推入谷底,连经济来源都丧失掉,而且还跟江颂佳必须要绑在一起。   荣安深别的都好,就是神志不清。   什么人都不记得,就像退化成了小孩子一样。   荣浅走进房间时,荣安深正在玩模型汽车,荣浅看得眼眶一酸,“爸。”   她蹲到荣安深跟前,手掌落向荣安深的手背,“我是浅浅,你看看我。”   周边,关于顾新竹的照片衣物等统统都收拾干净掉,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荣浅看了,心里微松,这些都是荣择吩咐下去的,尽管他们还势不两立,但对荣安深都有相同的感情。   “爸,”荣浅脸凑到荣安深跟前,“你看看我啊,我是浅浅。”   荣安深手指摆弄汽车的轮胎,看到凑来的脸时,他伸手推开,“别烦我,车要加油了。”   荣浅心里一酸,余光瞥过站在门口的荣择。   她强行咽下苦涩。   荣安深却在此时摸了摸她的头,“要懂事,要乖,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荣浅握住他的手掌,“我乖,我肯定乖。”   陪了会后,荣浅打算离开。   荣择跟她出去,两人双双下楼。   “荣浅。”   她转过身看向他。   荣择目光沉定,单手插在兜内,“你就真那么相信厉景呈吗?这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是你们一步步把我推到厉景呈身边的,我能倚靠的人全都没了,你是我哥哥,爸爸倒后,我本可以仰仗你,我们也不必争什么,可你跟厉景呈之间,你说,我更该信谁?”   荣择嘴唇蠕动着,面色越发显得肃冷,荣浅转过身就要走。   “不管怎样,你待在他身边,留个心眼,公司的事你不懂,但也别全权交给外人打理。”   荣浅听在耳中,提步离开。   回帝景时,经过温庭雅苑,荣浅的钥匙都是随身带着的,这儿每周都有人来打扫卫生。   她走到三楼,里面有不少藏品,打开其中一个衣柜。   荣浅取了件衣服,找出个袋子放进去。   这是妈妈年轻时穿过的,据说价格不菲,只在演出时穿了一次。   T大每年都要举行校庆,且规模隆重,还会有本地的媒体来采访拍摄。   雕塑专业也要出一个节目,好在,多才多艺的人比比皆是,荣浅又一直在跳现代舞,所以就被报了上去。   坐在玻璃房内,厉景呈的雕塑已然完成,栩栩如生,犹如活人站在跟前一般。   他很是满意。   荣浅将两张邀请函递给他,“校庆活动,可以去两名家长,我想那天能把我爸带着,让他看我表演,兴许能刺激到他也说不定。”   厉景呈扬起邀请函看了眼,“我去接他。”   校庆那天,荣浅早早就去了。   厉景呈打她电话时,她正在后台做准备工作,她到停车场去接他们,再带着荣安深进了表演的场馆内。   “看,那是荣浅她爸。”   “报纸上说她爸傻了,你们看那样子,像不像?”   ……   “以前荣家很有钱吧?”   “……我听我一个亲戚说,荣家垮了。”   荣安深左顾右盼,似乎觉得很新奇,厉景呈停好车进入场馆,远远就听到那些同学们在肆意议论。   荣浅脊背挺得很直,甚至没有一句辩驳的话,她将荣安深小心翼翼扶到前排。   平日里跟朱婷婷要好的两个朋友扬高嗓音,“我们这儿可是校庆表演,不是老年人活动人,特别还是傻傻分不清的那种人那!”   荣浅抬起头,正好看到厉景呈从远处走来,男人的脚步本已越过两人,他听到这席话,倒退过去,忽然单手压向桌面后,人倾向那两人问了句话。   两名女同学的脸咻地红透,摆出一副花痴的表情,乖乖将名字说出来。   厉景呈单手仍旧撑在那,食指弯起扣了扣,“管住自己的嘴巴,别傻到连毕业证书都丢了。”   “我,我学习很好的。”其中一人嘟囔句。   男人不由失笑,亏得自己还有这耐心跟她们扯,“信不信,你就算能考个全校第一名,我也让你读到你孙子辈,都拿不到一张毕业证书?”   厉景呈说完,抬起脚步向前。   荣浅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要去后台。   她刚跟老师请示过,老师已经同意她穿自己的衣服。   荣浅走向后台,同学们大多都在化妆,她走向换衣间,一脚刚踏进去,猛地看见抹身影鬼鬼祟祟走向角落,荣浅定睛细看,见是朱婷婷。   朱婷婷左右张望,前面有两大排衣服挡住,况且几名主演的服装都是单独摆放,今天她和荣浅是领舞,所以衣服就放在一个衣架上。   朱婷婷从兜内掏出把小巧的剪刀,她弯下腰,接下来的动作荣浅并不能看真切。   半晌后,听到阵手机铃声响起。   朱婷婷压低嗓音接听,“她进来了?好好,我马上搞定。”   荣浅缩回脚步,旁边就是洗手间,她往里面躲了会,装作才洗完手出来时,正好碰上朱婷婷。   对方满脸的得意,“荣浅,待会可好好跳啊,别给我丢脸。”   “也不知道谁给谁丢脸。”   朱婷婷双手抱在胸前,“其实,领舞的话,一个就够了,你真会跳舞么?”   荣浅抬起腕表看眼时间,“离演出还有四十分钟,你现在去学习,临时抱佛脚下还有机会。”   “哼。”朱婷婷不跟她吵,只是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后离开。   荣浅走进换衣间,她走到衣架前,上面都有标签,标签上写着名字。   她一把拿下自己的那套,看也没看,径自去单独的小房间内换上。   偷偷跟在门外的朱婷婷见状,挽起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荣浅将衣服仔细查看下,这才发现问题出现扣子上,每个扣子的线都被刻意挑松,待会随着舞动的激烈,势必会挣开。   朱婷婷这是要当众出她的丑。   荣浅并未作声,她走回衣架前,舞服后面是一排长长的拉链,荣浅见四周没人,一把拿过了朱婷婷的那件。   ……   换好衣服,荣浅坐在化妆镜前,朱婷婷见她毫无察觉,越发得意了。   临上场时,荣浅去了趟洗手间。   主持人开始报幕,朱婷婷一扭头,脸色微变,“你怎么?”   荣浅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噢,肖老师同意换的,怎么样,好看么?”   她脸涨成猪肝色,“好看个屁。”   “不好看就不好看呗,你说脏话干嘛?”   老师在后面催促她们上场。   这舞蹈是荣浅自己编排的,曲子用了一首《老爸》。   出场时,朱婷婷和荣浅饰演一对姐妹花,当歌曲响起,配着里面的歌词,舞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正将一个远方游子的形象逐渐展露出来。   我在牵挂,你也在牵挂   是你引我走天涯   你慢慢老,我渐渐长大……   两人身子同时跃起,荣浅轻松落地,朱婷婷扬臂扭腰,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似乎听到阵哧啦声。   紧接着,后背的拉链全部崩开,刷得,从头到尾,衣服甚至夸张地被甩出去一半,全部的灯光都聚集在舞台上,这下不得了,里面的内衣内裤暴露无遗,台下不少男同学兴奋地叫嚣着。   “呦,开了,开了——”   关键还有不少家长,有些人干脆别开脸。   朱婷婷惊叫声,双手慌乱地抱住胸前,裙子仿若张大被单似的挂在双肩,她急得不行,后台的老师见状,随便扯了件外套冲过来。   所幸,还有荣浅镇场,她置身事外般沉浸在音乐当中。   厉景呈搭起长腿,指尖抚向坚毅的下巴,荣浅好像跳入了另一个世界,那般专注。   她悬空舞动,足尖轻踏翻转,双臂伸直,动作干净利索,金色的舞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发出闪闪的亮眼碎光,周边逐渐恢复宁静,厉景呈看的出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荣浅好像踩在云间,那般动人,那般灵巧,真正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礼物。   朱婷婷扭头看去,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   “怎么会这样?”舞蹈老师语气不悦,“上台前再三让你们检查,别出错,这会真是在全校人面前丢脸了。”   换衣前,朱婷婷刻意看了下扣子,生怕换错,没想到荣浅给她玩了出更阴的。   这件事,肯定是荣浅干的!   一曲毕,荣浅完美谢幕,抬头时目光同坐在最前排的厉景呈对上。   她展颜,视线慢慢往上抬,却猛地在后排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荣浅动作顿住,那是霍少弦。   她的活动,他每回都会参加。   荣浅回到后台,朱婷婷正坐在换衣间内哭。   见到她进来,朱婷婷伸手指向她,“肯定是你,是你在我衣服上做的手脚!”   荣浅拿起包,“怎么可能,”她取出先前要穿的舞服,检查后,面色震惊,“老师,我的衣服也有问题,您看这扣子。”   老师接过衣服看了眼,“还挺专业的,挑了几股线,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荣浅手掌拍向胸口,“谁这么缺德,幸好我没穿,不然我就和婷婷一样了。”   “你!”朱婷婷哭得妆都花了,荣浅没有逗留,去了前台。   出去时,霍少弦还没走,荣浅弯腰坐到厉景呈身边。   接下来,是展出时间。   林南和何暮以及另几个同学上台,手里带着各自的作品,荣浅没有报选,她安静地坐在下面。   此时,班主任却找到她,“荣浅,跟我来下。”   她不明所以,只得过去。   台上的作品被一一展示,最后一尊的黑布掀开,是人面雕塑。   班主任朝荣浅推了把,“快上去。”   荣浅硬着头皮往前走,她站在林南身侧,这才看清楚跟前的作品。   那是她给厉景呈雕的。   可她压根就没带出过帝景。   林南侧首看眼,“哇塞,雕得够传神的啊。”   荣浅压下脑袋,甚至不敢抬头,主持人上前一一询问,一排的作品,唯独她的是半身像。   主持人自然爱逮住这样的八卦,“荣浅,请跟我们说一下,这个帅哥是谁啊?”似乎还嫌气氛不够,她将话筒朝对下方,“你们说,帅不帅?”   “帅!帅!”   霍少弦就坐在后排,他眼神迷离,甚至不想看得真切。   荣浅身旁的林南举起右手,“我知道,这是我们浅浅的未婚夫!”   荣浅视线垂落,仍旧一语不发。   她知道,霍少弦肯定记得那句话。   她说,她雕得第一个人面肯定是他。   可她却没有守约。   很多事情都想忘,却总是在某个瞬间逼得你不得不去重新面对。   他们连相守一生的誓言都没守住,更何况是别的呢?   主持人还在那起哄,让荣浅介绍起厉景呈来,她勉强拉开笑意,摆摆手。   霍少弦的心痛极了,他知道这种场合他不该再来,可他又怕他的浅小二和之前一样,他不来,她的家长会她的校庆,就太孤单了。   他刻意忽略掉,她的身边其实已经有了厉景呈。   心脏随着呼吸,一下下地抽紧,霍少弦双手撑住椅把,站起身后往外走。   荣浅抬起的目光,正好看到男人消失在眼帘中。   厉景呈修长好看的五指落向旁边的木椅把手,一下下,悠闲而笃定地敲打着。   荣浅拗不过追问,只得开口,“这是我未婚夫。”   “那你跟你未婚夫感情肯定很好,要不然,哪能刻得这么传神啊?”   荣浅瞥见厉景呈嘴角扬起的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别问我啦,我这是特殊情况,老师不还提倡我们不要谈恋爱吗?”   主持人笑着将话挡回去,“现在国家规定大学生都能结婚了,你要哪天请我们吃喜糖或者孩子的满月酒,我们都会参加的,是不是?”   下面的学生们异口同声道,“是!”   连旁边坐着的家长们都笑了。   好不容易放她下台,荣浅回到厉景呈身边,男人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掌。   她指尖冰凉,荣浅侧目看他,“雕塑,是你拿给学校的吧?”   “你班主任问我有没有你的作品,能拿得出手的,我就给她了。”   厉景呈偏过头,目光彻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荣浅摇摇头,“没有。”   “刚才你的那个同学,衣服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荣浅上半身凑过去,菱唇贴在他耳际,“她想害我出丑,她把我衣服的扣子都挑了,我幸亏没穿着那套上台。”   荣浅说完,感觉到手掌被握得生疼,她挣扎几下没挣开,“厉景呈,疼。”   男人闻言,这才松了松手。   “她是想让你跳脱衣舞。”   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后面伸过来一个脑袋,“厉少,您好。”   荣浅吓了跳,厉景呈面带不悦,“你是?”   对方呈上名片,“我是朱婷婷的哥哥,我妹妹就和您未婚妻在一个班级。”   厉景呈恍然,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朱军弓着腰,“没想到有这个机会在这见到您,上次在洪都,我就想介绍我妹妹给您认识……”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朝他睇了眼,“你可以让你妹妹给我打电话。”   “好好,这就太好了。”   荣浅神色稍暗,厉景呈掏出张名片,看这意思是真要给朱军,她下意识伸手,厉景呈收了收,躲过她的动作,朱军忙不迭将名片接过手,“我一定让我妹妹亲自联系您。”   “好。”   朱军满意地坐回座位。   校庆完毕后,荣浅扶着荣安深离开,厉景呈坐在驾驶座内,荣浅耐不住性子,“为什么要给朱婷婷你的联系方式?”   “怎么了?”厉景呈打着方向盘。   “她对你不怀好意。”   男人失笑,“她还能吃了我?”   “她倒是想吃了你,”荣浅单手撑向侧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让你差点当众跳了脱衣舞,怎么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荣浅闻言,不由放下手,“厉景呈,你想做什么?”   “怕什么?”   “朱婷婷想让我出糗,但我已经一报还一报了。”   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到她脸上,话里是不容抗拒的冷冽,“这次是你侥幸,倘若你没有察觉,你以为在台上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吗?”   荣浅哑口无言。   在厉景呈的世界里,可不是这样算数的。   “一报还一报算什么?要弄得她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动那些歪心思,那个念头只要起来,就吓得瑟瑟发抖,这才能杜绝根源,懂吗?”   再这样,她们也都还是学生,哪怕再会使坏,也就是些挑拨离间或最低级的手段而已,在厉景呈眼里,那都完全登不上台面。   荣浅没想到,朱婷婷还真会自投罗网。   把荣安深送回荣家后,刚驱车进入帝景大门,厉景呈的手机就响了。   荣浅朝他看眼,男人并未接电话。   两人下了车,厉景呈朝她肩膀轻推下,“你先上楼。”   荣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厉景呈接了电话正说着什么。   她径自上楼,半晌后,厉景呈才回来。   “地方已经约好了,晚饭后你跟我过去。”   “我不去。”   厉景呈抬了抬她的下巴,“你必须去。”   荣浅趴向大床,“谁知道朱婷婷约你做什么。”   厉景呈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放下双臂后整个身体将她压住,“她约我这样。”   “走开,流氓。”   “说谁流氓呢?”   厉景呈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她设计过你不止一次了,不该心软的时候别心软,等到以后铸成大错就来不及了。”   荣浅脸蒙入大床内,忽然蹦出句,“厉景呈,你为什么要把雕塑拿到学校去?我已经表演了一个节目,你完全可以拒绝我老师的。”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扳过她的脸,“现在你们全校都看了你的作品,也都记着那张脸是你未婚夫。”   荣浅拍掉他的手,晚上,她是不想去的,可却硬是被厉景呈给拖着离开。   车子停在顶级娱乐城的外面,霓虹灯悬挂在十几楼的高处,迷人心神,醉人眼球。   才刚到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荣浅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尽管以前霍少弦偶尔会带她出去,但也仅限于小玩玩。   厉景呈要了个包厢,拥着荣浅进去。   很快,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敲门,年轻的、老的、帅的丑的都有,荣浅窝在沙发内。   搞什么?   群兽舞会?   朱婷婷依约前来,临进来时,特意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妆容,将胸前挤了又挤,这才拎着包去到包厢。   只是伸手打开进去时,她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不是说好一对一吗?   她连住哪个酒店都想好了。   厉景呈朝她招下手,朱婷婷强勾起嘴角,走进去两步,居然还看到了荣浅。   她心一沉,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朱婷婷扭头想离开。   就近的男人却将包厢门给堵住,她只得装作从容的样子走向厉景呈,“厉少。”   厉景呈眯起眼帘,影影绰绰的光影撒在男子面部,“来了。”   朱婷婷放下包坐到他身侧,“不是说好就我们两吗?”   “我这帮朋友临时想看跳舞,就想到你了。”   “跳,跳舞?”   另一人在旁接腔,“是啊,脱衣舞,来一个吧。”   朱婷婷很快意识到,厉景呈这分明是要替荣浅出头,她惊得立即起身,肩膀却被一个人擒住后猛地推向前。   脚上是十厘米的高跟鞋,朱婷婷趔趔趄趄往前栽,砰地甩在茶几上。   胸前撞得疼痛欲裂,“你们——”   只消这一幕,荣浅就吃不消了。   她抬首看向厉景呈,“我要去洗手间。”   “好戏才开始,走什么?”   “我真想去。”   厉景呈拍拍她的手背,“可别想着一个人离开,这儿不安全,马上回来。”   “好。”荣浅说完,起身往外走。   她带上包厢的门,在墙上靠了好一会,她剧烈喘息几下,这才抬起腿。   这完全是她所陌生的世界,荣浅走了几步,猛地被人拖拽把,对方力道大得惊人,她尖叫声卡在喉咙口,甚至来不及喊出来。一道砰地声音在耳际响起,这应该也是个包厢,只是没开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荣浅恐惧异常,抬腿想跑,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   她被快速地往前拖,腿肚撞到柔软的沙发,有人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往下坐。   “你们是谁?”   一只手掌精准地捂住她的嘴,有人凑到她耳边,气息冷冽,“荣浅?”   她不敢回答,生怕招来横祸。   “还记得X吗?”   荣浅睁大双眼,对方的手掌松开些。   “你究竟是谁?”   嗓音颤抖,且克制不住。   “你代我警告一声霍少弦,我不会放过他的。”男人的话语吞吐在她耳旁,荣浅全身战栗,脱口而出,“不关霍少弦的事!”   “呵,就你还想护着他?”   “X毁了多少人,它不该砸吗?”   男人的手掌朝荣浅脸上轻拍几下,虽然不重,但发出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极为醒目,“有胆子。”   荣浅抬抬身,却被一只手更用力地往下按。   “你告诉霍少弦,我要得是他的命,他毁了X两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行!”荣浅惊喊出声,“你要多少钱。”   男人的冷笑声传至她耳中,“你进了两次X,那边的规矩还不懂吗?”   “不准你伤害霍少弦。”   “行,”男人的嗓音自始至终都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有这个能力,就天天守在他身边,让他不要迈出家门一步。”   荣浅冒出冷汗,霍少弦砸掉X之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X背后的老板不是简单人物。   肩头的力道陡然松开,荣浅试着起身,竟发现对方没再拦她。   荣浅摸索着往门口而去,期间撞了几下茶几,腿疼得抬不起,她一步一步朝门口挪,手摸到门把后,猛地拉开往外跑。   她一瘸一拐回到包厢,推门闯进去时动静很大,朱婷婷被两个男人按住肩膀往下压,脸浸在了明黄色的酒里面,正在挣扎,荣浅顾不得这些,她三两步跑到厉景呈身侧。   荣浅扣紧男人的手臂,“快,X的老板。”   厉景呈神色一凛,“什么老板,说清楚。”   荣浅拉住他的手,“快跟我去,他就在那个包厢,快。”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0——他今天碰你哪了?   ☆、10他今天碰你哪了?   厉景呈飞快起身,荣浅拽着他的手腕大步出去。   两人来到包厢,里面的灯亮着,两名服务员正弯腰收拾。   荣浅张望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她气喘吁吁进去,“这儿的人呢?”   “走了。”其中一名服务员起身道。   “什么时候走的?”荣浅知道问也白问,她也就转身一会的时间,对方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到他们长什么样了吗?”   “这包厢的客人倒是很奇怪,只是吩咐要了些酒,说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见门敞着我们才知道是离开了。”   荣浅惨白着脸杵在里头,厉景呈眸子扫向四周,他上前拉过她,“你怎么知道对方是X的老板?”   “刚才就在这个包厢,我是被人拖进来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荣浅想到方才那阵萦绕在耳侧的冰冷气息,竟是令人不寒而栗,她嗓音微颤,“他说,他要霍少弦的命。”   厉景呈的目光落到荣浅脸上,“还有呢?”   她摇摇头。   “走,回去。”   荣浅另一手扣紧他的手腕,“我们应该报警,或者调取这儿的监控,看看他们究竟是谁。”   “荣浅,”厉景呈头也不回,“我带你来这儿,也是帮你解决麻烦的,你忘了么?”   荣浅拉住厉景呈,“朱婷婷怎样我不在乎,可是……”   “可是,霍少弦有危险,你就在乎了是不是?”厉景呈丢开她的手,荣浅趔趄下,他抬起长腿出去,到了门口,见她还未跟出来,男人又折过去攥紧她的手将她往外拖,“不争气的东西,还想留在这被抓是不是?”   荣浅缩了缩脖子,赶忙随在他身侧快步离开。   包厢内,一群人玩得正起劲,朱婷婷趴在茶几上动也不动,原本精致的妆容全散了,手边是倒得乱七八糟的半指高酒杯,荣浅定在门口不愿进去。   “我们回去吧。”   “不看了?”   “厉景呈,我们别玩得太过了……”   男人扣紧她手指将她带回沙发前,朱婷婷眼皮眨动下,厉景呈倾过去,“你不是爱跳脱衣舞,你跳一个。”   朱婷婷瑟缩着肩膀,“我不敢了。”   “不敢怎样了?”   “不敢再动荣浅,我保证。”   “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荣浅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跳,今天不跳不准走!”   旁边有人强行将朱婷婷拉起身,一双双手伸过来,“不肯吗?那我帮你——”   有手开始胡乱撕扯,荣浅看得目瞪口呆,她扭头望向厉景呈,男人端了杯酒,眼角笑开,唇角沾了璀璨的潋滟之色,随着那些人越发放肆的动作,他摇着头笑出声来。   朱婷婷惊叫连连,越是这样,别人就越起劲,厉景呈饶有兴致地勾着唇,这样的游戏他以前肯定经常玩,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驾轻就熟的笃定。   一只手拉开朱婷婷的衣服,她挣扎中撞到茶几,茶几硬生生被她撞歪出去,几个酒瓶洒落在地,朱婷婷四下逃窜,脚忽然踩到其中一个瓶子,身体猛地往前栽。   砰——   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墙上,人软绵绵地往下滑。   荣浅看到墙上有殷红,她嘴唇颤抖几下,厉景呈将酒杯落向茶几,朝她丢下一个字,“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上前推下朱婷婷的肩膀。   出了娱乐城,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他双手抱肩倚在车前,待荣浅走近后,他挑高眉头,“今晚开心吗?”   “你问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厉景呈狠狠抽口烟,“你给我打哑谜呢?”   “厉景呈,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我是你男人!我是谁。”   “你们这圈子里的人,是不是以前经常这样玩?”   厉景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怎么了,玩玩而已,这次是为你出气,以前玩得那些我们都会给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行吗?”   “你思想很有问题。”荣浅扭过头想走。   厉景呈拽着她手臂将她拖到跟前,他嘴里还叼着根烟,配合着夜场奢靡繁华的宽阔背景,一股似是他与生俱来的放浪形骸清晰呈现,厉景呈干脆张开双臂将她困在怀里,“我有问题,还是你心里有问题?”   “我是讨厌朱婷婷不假,可我也是女的,厉景呈,你这样玩得时候让我很反感,想让她不再惹我,不是脱了她的衣服或找人这样羞辱她就行的。”   “难道这不是最好最简便的方法么?”   荣浅头往后仰,“刚才她那么重重的一下撞在墙上,你就不怕玩出事来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你是什么都不怕。”她噤声,不再言语。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见她安安静静缩在怀里,这样倒不正常,他伸出两根手指攫住她下巴抬起,“怎么了?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那帮人也出来了,临行时跟厉景呈一一打过招呼。   很快,荣浅看到朱婷婷被人带上辆车,“他们带她去哪?”   “去医院。”   厉景呈扳过她的小脸,“看着我。”   她抬抬头。   “我这样真不对?”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你方才盯着朱婷婷看的样子,好色。”   厉景呈抚了抚下巴,“我哪色了?”   “我以前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特别对女人来说,什么法子都好,就是别这样。”   男人心有不快,毕竟原本也是为讨她开心,没想到她一点不领情,厉景呈松开手,荣浅径自过去拉过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内。   厉景呈胸口憋闷,在外又抽了根烟。   扭头望向荣浅时,见她侧靠着车门,夜色朦胧缱绻,长长的头发贴在颊侧,他仿佛看到她第二次被抓进X的那次,眼神躲闪、恐惧,像一只惊弓之鸟。   厉景呈将烟蒂狠狠、用力地踩熄。   他怎么忘了,这样的场面不会给她带来丝毫快慰,只会令她反感甚至窒息。   男人坐进驾驶座内,伸手将荣浅搂过来,“你要是觉得我哪件事做错了,你以后就跟我说,我能改的,那我就改。”   荣浅脸上微松,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走,带你去吃宵夜。”   驱车来到川味居,大晚上的,却是人满为患,连个包厢都没了。   荣浅坐在靠窗的位子,点好菜后,她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在二楼,她走上楼梯,手刚洗到一半,抬头却看见了霍少弦。   她想到今晚的事,荣浅胡乱搓洗几下,“少弦。”   两人对望眼,荣浅走上前,“X那些人找到我了。”   “什么?”霍少弦清俊的面容立马扬起紧张,他不由分说扣紧她手腕,“他们又把你怎么样了?找你做什么?”   “少弦。”荣浅手掌落向他手背,先让他平静下来,“我没事,但他们说不会放过你,我也没见到那些人长什么样。”   霍少弦闻言,似是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要找,就让他们找吧。”   “你砸了X两次,狗急也会跳墙的。”   “浅小二,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X重新开起来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砸掉它。”   有些话听在耳中,它没有任何煽情的词,却能令人心酸到心碎掉。   “少弦,你一定要小心。”   尽管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防不胜防,但荣浅的一再叮嘱,好像能令她的心安定下来些。   霍少弦点点头,“现在顾新竹被抓了进去,但你还是要小心。”   “嗯。”   莫希在包厢等了霍少弦半晌,却不见他进来,她起身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间外的两人。   “少弦。”   男人转过头,手自然地松开荣浅,只是双目沉寂,神态疏离。   莫希走上前,嘴角挽起,“浅浅也在啊。”   “希子姐。”   莫希挽住霍少弦的手臂,“爸妈还在等你呢,走吧。”   霍少弦并未多说什么,跟着她离开。   荣浅回到座位时,菜已全部上齐。   跟厉景呈吃到一半,她就觉得肚子饱了,放下筷子后拿起毛巾擦拭下手指,却见莫希正在不远处张望。   两人的视线相触,莫希定了定,然而快步走来。   荣浅心下奇怪,莫希走到他们桌前后,径自坐到荣浅身边。   厉景呈不由蹙眉,莫希直接开门见山,“浅浅,我希望你以后能尽量避开和少弦见面,好吗?”   “希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洗手间的事,我就不说了,”莫希看眼坐在对面的厉景呈,“你明知道少弦还忘不掉你,频繁地见面对你们其实都不好,浅浅,你和少弦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荣浅心里憋着口气,“我和他没有频繁见面,方才也只是在洗手间碰巧见到,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说几句话,他能抓着你的手吗?”   荣浅盯着坐在身边的莫希,她们也算从小玩到大的,为什么她会觉得莫希好陌生?   她完全不顾厉景呈听了后会怎么想,“浅浅,我喜欢少弦多少年了,你可能不知道。”   “我不感兴趣。”荣浅唇角麻木。   “你别怪我趁虚而入,这是我们两家的意愿,我只想和少弦安安稳稳过日子,他即便心里想着你,你心里也想着他,但我求求你们都别表露出来,要么,你们就在一起,要么,就把这份感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面对莫希的要求,荣浅手心渗出层汗,她究竟做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苛责,“霍少弦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他结了婚就专属于谁的东西。我只是有些事告诉了霍少弦,让他出门在外注意,我们没有一见面就抱头痛哭,更没沉浸在过去,彼此拔不出来。就仅仅因为我们以前相爱过,我连跟他说几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莫希被问得哑口无言。   厉景呈靠进椅背内,没说过一句话,眼神晦涩,看不出喜怒。   荣浅深深吐出口气,“我答应你,除非偶然,我不会去找霍少弦,可以么?”   “浅浅,”莫希口气犹豫,她也是中途溜出来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   莫希生怕出来得太久,霍少弦会找来,她起身时冲厉景呈点下头,这才离开。   “还饿吗?”   厉景呈冷不丁开口。   荣浅回神,摇摇头,“我吃饱了。”   “那走。”   男人抄起桌上的钥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川味居,男人脚步跨得很大,没几步就将荣浅甩下,她追着来到停车场。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   回到帝景,厉景呈上楼时荣浅已经睡下了。   男人洗完澡,头发也没擦,直接钻入被窝内。   发尖上的水一滴一滴滴到荣浅身前,她凉的直哆嗦,睡意全无,“厉景呈!”   男人在她嘴角处有一下没一下亲吻,“我要你。”   荣浅扭动几下,很快被厉景呈制服住。   “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荣浅避开他的吻,厉景呈手掌在她腰后煽风点火,“说。”   “厉景呈……”   她声音糯糯的,拉长的语调闷在被子里,听得越发令人骨头都酥了,厉景呈喘息声逐渐浓重,“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反正是放不开你了。”   “那你到底看中我什么?”   荣浅的音调顿了下,一拳砸在他胸口,“让你趁虚而入。”   厉景呈笑着丢开身上的被子,手指抚过她的眉心,鼻梁,嘴唇,再往下……   “看中你,这儿,这儿……”   荣浅忙按住他的手。   男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他薄唇贴到荣浅耳际,“有时候,一眼相中也是种罪。”   “嗯?”她似乎听不懂。   厉景呈张嘴咬住,“荣浅,抱住我。”   她手臂圈住厉景呈的脖子。   “他今天碰你哪了?”   荣浅眼睛睁开,厉景呈攫住她的一只手掌,“这吗?”   荣浅用力抽回去,男人在她肩头轻咬,“看见了吧,在感情的世界里,谁也容不下谁,哪怕她曾经是你朋友。”   “可我只是告诉他,让他小心X的人,难道我连提醒他一声都不行了吗?”   厉景呈吻住她,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霍少弦三个字。   他拿出极大地耐心对她,只想荣浅有一天把霍少弦彻彻底底从心里剔除干净掉,他问她,喜不喜欢他。厉景呈知道问也是白问,她心里还有霍少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而他要的,却不止是喜欢,更是爱。   厉景呈一遍遍熨帖过她的身体,十指同她紧紧扣住,半晌后,犹如烧起来般的空气这才慢慢冷却。   男人让她枕在自己胸前,荣浅闭着双眼,“厉景呈,你为什么会去X那种地方。”   “玩的。”   “你玩过多少女人?”   厉景呈沉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荣浅趴在他身上,目光同他相对,男人靠向床头,“你这是要跟我以前的事算笔账吗?”   “那种地方,会是什么人开的?”   男人手指在她肩头打圈,漫不经心。“X的幕后老板从未出面过,它每层都有单独的负责人,就算是VIP客人也见不到老板的真身,相当神秘。”   “他们今天把我拉进包厢的时候,我以为完了,但只是恐吓我几句就把我放了,被抓进X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却偏偏找上我?”   “因为X是霍少弦砸掉的,为的又是你,”厉景呈神色咻然冷冽,敲打的手指顿住,“今天的事绝对不是偶然,对方已经盯上你们了。”   荣浅大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目光移到厉景呈的脸上,“可是X被砸之后,并没有相关的报道出来,你说,那些影带会流到哪里去?”   “就算哪天曝光了也没事,里面男女主角是我和你,你怕什么?”   荣浅有种窒息感,那种被人在包厢里闷住鼻息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躺回厉景呈身侧,却还是无法拂去心头的恐惧,她双手用力搂紧男人的腰。   过了周末,荣浅去到学校,朱婷婷照常来上学,头上戴了个帽子,见到荣浅时眼神躲躲闪闪。   上专业课时,班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了名女生。   班主任向底下的人介绍,“这是刚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名叫夏茵。”   女孩抬起脑袋,眼神怯懦,似乎很怕生,班主任示意她做自我介绍,她声音细如蚊,“大家好,我是夏茵……”   林南凑过来,“来了个穿越女吗?瞧她说话的样子。”   荣浅怔怔出神,眼睛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人。   林南撞了下她的胳膊,“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荣浅收回神,班主任让夏茵坐到荣浅的前面,她走下讲台,视线同荣浅对上。   荣浅心跳加速,掌心不由攥紧,夏茵坐回位子上后一声不吭,下课后也没跟人交流。   林南和何暮去图书馆,荣浅犹豫片刻后,还是坐到了夏茵身侧。   “你好。”   夏茵抬抬头。   荣浅看向她,“你记得我吗?”   夏茵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圈,荣浅压低嗓音,“东侯宫。”   夏茵浑身一个激灵,“你——”   “还记得吗?”   夏茵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来T大?”   “我当时是在学校不远处的路上被掳走的,有同学看到了,我回去后,学校里各种关于我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荣浅想起第一次在X的台上,当时夏茵被介绍的身份是艺术学院高材生,“所以你才转院?”   “是。”   “那你的事,你跟你家人说了吗?”   “我只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敢说。”   能这样转学进来的,家里肯定也有一定的经济背景,可那个污点,就和荣浅一样,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   夏茵也就和荣浅能说得上话,即便跟林南何暮她们也鲜少开口,心里的阴影太重。   夏茵家人在学校旁租了个公寓,据说是她母亲陪着她在南盛市读书。   这天,荣浅说好课后请几个朋友去吃披萨。   她想让夏茵也融入进去,便邀她一起前往。   没想到刚走出学校,就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门口。   荣浅将包递给林南,“我去去就回。”   她小跑着来到厉景呈的车窗前,夏茵好奇地探望,但透过茶色玻璃并不能看真切里面的人。   “谁啊?”   “噢,”林南随口答道,“浅浅的未婚夫。”   “她已经订婚了?”   “是啊。”林南手臂自然地环住夏茵肩膀,“她未婚夫很宠她呢。”   厉景呈落下车窗,“回家。”   “待会我自己打车吧,我说好请朋友吃披萨的。”   男人手肘支出车窗外,“不是说好今晚陪我么?”   荣浅细想下,一拍脑门,“但她们都已经在等我了。”   “披萨有什么好吃的。”   荣浅弯下腰,“我不是跟你提过吗?我们学校新来个女生,跟我们关系还行,算是请她的。”   “女生?”   “是啊,叫夏茵。”   厉景呈眉峰微锁,荣浅下意识问道,“你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   林南朝这边挥了挥手臂,“浅浅,有悄悄话回去再说,我们饿死啦!”   荣浅倾起身,“噢,就来。”   “我请你们吧,”厉景呈抓着她手臂,“皇庭国际的海鲜自助餐,怎么样?”   “真的假的?”   厉景呈指尖在她掌心内打转,“吃不吃?”   “吃吃吃。”荣浅忙不迭点头。   她挣开手,就要走过去,厉景呈推开车门,一把拽住她,“你坐我的车,她们让司机送去。”   荣浅正对着诸人,厉景呈很高,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挡住,“好,那我去跟她们说声。”   她擦过厉景呈肩头,夏茵一瞬不瞬盯着厉景呈的背影,男人松开荣浅的手时,侧了下身,“我在车上等你。”   说完,拉开车门坐进去。   只这么一眼,夏茵似乎看到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   荣浅三两步过来,“去皇庭国际吧,咱们吃自助餐去。”   ------题外话------   亲们,《聿少的专宠新娘》全部放出来了,亲们可以看哈,非常精彩的强取豪夺、虐恋情深,也是我自己大爱的一本文,情节紧凑、跌宕,喜欢的亲们一定不能错过哦。   ——   她是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却没权没势,她有尊严,她不屈服。   可,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有钱人手里的转盘,他们想玩什么游戏,自己都要奉陪到底。   为了一个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机会,他要她时,她只能顺从,任他左右摆布。明日精彩预告:   11——要我的人,他姓厉   ☆、11要我的人,他姓厉   林南拍着手惊呼,“欧也!今儿终于能敞开肚子狠狠搓一顿啦!”   何暮站在边上,经过上次的事后,她更加不敢面对厉景呈,“浅浅,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作业没做,你们去吧。”   荣浅拉住她的手,“有什么作业啊,木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厉景呈不管那些事,都过去了。”   “就是。”林南挽住何暮,司机已经将车开到她们跟前。   皇庭国际坐落于银鸡湖畔,荣浅和厉景呈先到四楼,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玻璃窗一眼望去,银鸡湖的美景悉数收入眼中,红白相间的游艇驶过摩天轮的倒影,平静的湖面被劈开两半。   荣浅走过去接她的朋友,厉景呈拿了份报纸坐在那翻看。   林南拉着何暮先去拿吃的,夏茵坐到厉景呈对面,荣浅朝她看眼,“夏茵,我们一起过去拿吃的吧。”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呢,吃什么?”   “只管拿你喜欢的就好。”   荣浅朝夏茵伸下手,“不饿吗?我们走吧。”   夏茵勉强扯开抹笑,“我先坐会。”   荣浅面带犹疑,但还是起身去拿食物。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报纸,见夏茵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什么看?”   “我在哪见过你。”   厉景呈嗤笑,不以为意,“在梦里吧。”   荣浅拿了盘子,朝窗边张望,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话,她先取过几份甜点走回去,“夏茵,你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林南端着两大盘海鲜过来,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林南还是要客气两句,“浅浅她未婚夫,谢谢你请客哈。”   “不客气,”厉景呈勾勾嘴角,“只要在学校里替我看着荣浅就行了。”   荣浅不乐意了,“看着我做什么?”   厉景呈手掌在她头顶轻拍两下,眼里尽显宠溺,林南忙压下脑袋朝何暮挤挤眼色,“真肉麻。”   “哐当——”   四人的目光落向夏茵,她手里的刀叉掉在盘子里头,夏茵慌忙去拿起来,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柠檬水,“对不起,对不起。”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毛巾递给她。   夏茵目光闪躲,甚至没敢看他眼,她接过毛巾胡乱擦拭几下桌面。   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荣浅也觉得夏茵很反常,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   厉景呈端详着对面的女人,每每触及到他的目光,夏茵总是慌张闪躲,看也不敢看。   荣浅吃了两口哈根达斯,扭头想和厉景呈说话,却见他眼睛落在夏茵脸上几乎没动,荣浅心里难免不舒服。   她轻推下厉景呈胳膊,男人回神,“怎么了?”   荣浅堵住口气,夏茵脸侧通红,低着头只顾吃先前荣浅替她拿的那些甜点。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闷,连林南这样粗线条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饭后,司机挨个送她们回去。   荣浅懒洋洋窝在副驾驶座内,厉景呈去拉她的手,她不自觉挣开,“你以前见过夏茵吗?”   “没有。”   “可你看她的眼神不对。”   “你还说我看朱婷婷的眼神不对。”厉景呈浅笑,专注着前面路况,“你那同学,是新转来的?”   “对。”   “为什么转校?”   “因为……”荣浅答应过夏茵,不会告诉任何人,“可能觉得我们T大比较好。”   “大学要转个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厉景呈想到夏茵看他的眼神,“她是哪儿人?”   荣浅垂下脑袋,不再接他的话。   厉景呈看她眼,将车子靠边停稳,他松开安全带后凑到她跟前,“不高兴了?”   “你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   荣浅抬起头,猛地被他攫住菱唇,厉景呈扳过她的脑袋将她拉近下,激深过后才松手,“我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我也看不上她。”   “我为什么觉得你们之间有事?”荣浅想到夏茵的怪异,分外不舒服。   “你这小醋缸。”   “我可没吃醋。”   厉景呈坐回原位,“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荣浅单手撑住侧脸,她心想也是,夏茵之前并不在南盛市,即便被抓进X,可交付赎金也是跟她同一天,那晚,厉景呈是跟她一起离开的,他们照理说不会有交集。   唯一的解释,是夏茵的心理病症太严重。   翌日,荣浅去教室时,林南已经到了。   她正坐在夏茵的边上说着什么,看到荣浅进来,林南站起身,只是嘴里的话并未咽回去,“你说实话,是不是对浅浅未婚夫打着什么主意呢?好好出去吃顿饭,你的反常我们全看出来了。”   夏茵不住摇头,“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吃东西的时候为什么盯着人家看?”   荣浅示意林南别说了,何暮也将林南拉开。   上课的时候,夏茵给荣浅递了张纸条。   黄色的便利贴上密密麻麻写满字,“浅浅,对不起,那件事情之后,我心里始终过不去,甚至都无法面对自己的亲人,只要对方是男人,我就会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我很开心,你能走出去,而且很幸福,我想,这道坎可能要横在我跟前一辈子了。”   荣浅将纸条揉碎,放学后,她单独和夏茵留了下来。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夏茵,既然都发生了,你老想着,总逗留在原地对你没任何好处。”   “你说得对。”但让她一时半刻,怎么走得出来?   夏茵性子比较安静,即便是上体育课也那样,她抱膝坐在草坪上,荣浅正和林南她们打球,洁白的运动服下,身姿矫健轻盈,像一只扑扇劲飞的鸟儿。   夏茵不由眯起眼角,她只是想不通,经历过那样的事后,荣浅还怎么能走出来呢?   一想,也是,她毕竟跟当初买她的人订婚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阴影。   荣浅打完球,气喘吁吁跑来,一张小脸酡红,她坐到夏茵身侧,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为什么不去玩?”   夏茵微笑着摆摆手,“我不会。”   “打球而已。”荣浅略讶,“那你羽毛球会不会?”   “浅浅,我不想动。”夏茵绞着手指,阳光沾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却璀璨不了她的双眼。“对了,放学后去我家吧,我妈听说我有新朋友,张罗着替我招待你们呢。”   “好。”   夏茵的家就在学校边上,是个高档小区,荣浅和林南何暮来到她家所在的楼层,打开门进去,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茵茵,这就是你的几个新朋友吧?”   夏妈妈从厨房出来,三人喊了声阿姨。   这是标准的三房两厅,母女俩住足够了,夏茵带她们去参观,林南推开书房,“哇,夏茵,你这是多爱学习啊。”   满满的两个书柜,全部摆满了书籍。   夏茵莞尔,“我以前在学校可是学霸,当年也是以第一的文化课成绩考入大学的。”   林南双目一亮,扭头问道,“那你干嘛还转学啊,你这样的人才,你们学校该把你当熊猫一样捧着啊。”   夏茵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不由避闪,“是我自己家里的原因。”   夏茵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荣浅走了进去,典型的小女孩风格,粉红色墙面,一应的被褥枕套都有蕾丝花边。   窗前,摆了张乳白色的书桌。   她渐渐走过去,上面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本日记本摊在那,偌大的梧桐树叶上面写了两行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荣浅失笑,现在还有多少女孩子爱这些?   她脑中不由想起盛书兰,偏偏荣浅最不爱的就是这些,文绉绉,一句话还要想半天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将树叶放回去,目光定在摊开的日记本上。   上面,竟写满了字,且满满都是个厉字。   荣浅心里咯噔下,似有双手抓着她挠着她,弄得她心神不安。   身后,一串脚步声急促而来。   夏茵看到自己出门时未放好的日记本,她脸色大变,忙伸手将日记合起。   “浅浅,林南她们在书房看《北京爱情故事》呢。”   荣浅勉强扯开抹笑,“对不起啊,我看到这片树叶挺好玩的,所以拿起来看看。”   “没事。”夏茵打开抽屉,顺便将日记本塞进去。   房间内的气氛陷入僵局,有些尴尬,可有些话荣浅要是不问的话,心里堵得慌,“夏茵,你写得厉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夏茵垂下头,“现在这样的我,哪里还会有男朋友。”   “那是?”   “浅浅,别问了。”夏茵拿起那片树叶,她看向门口的方向,见荣浅噤了声,她想想,现在能跟她说话的只有荣浅了,有些事也不该隐瞒,“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我的那个晚上,我只依稀听到别人喊他厉少,我想,我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也要记得这个称呼,因为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你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吗?”   夏茵不住摇头,“没,你也知道的,我家里肯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当时又急又怕,他们把我带到房间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兴许是我闹得太厉害,那些人怕了,后来给我打了针,还把我眼睛闷上了。”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那,那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或者年长还是年幼?”   夏茵羽睫轻颤,脸色煞白,摇了摇头。   荣浅见状,知道是自己太性急,夏茵心里的恐惧和伤痕明明她是最清楚的,可她却还要去揭开,荣浅忙拍了拍夏茵的肩膀,“对不起,不想了不想了,事情都过了。”   林南在对面书房喊,“浅浅,你干嘛呢,快来啊。”   吃过晚饭,夏妈妈拿出不少水果招待她们,“有空一定要多到我们家来,这儿离你们学校也近。这样吧,我改天让阿姨多做几个菜,你们中饭就上这儿来吃。”   “不用不用了,”几人忙拒绝,林南剥颗荔枝放到嘴里,“其实我们学校伙食也还行。”   到底是不好意思。   夏妈妈面带微笑,“你们多来家里玩,茵茵高兴,我也高兴。”   荣浅想到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慢慢走出来的,只是她比夏茵坚强,她不忍看到霍少弦难过,所以她逼着自己再痛都要挺过去,自己只有早早地站起来后,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面对。   林南跟何暮是住校生,晚上回去也就几步路,荣浅想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才刚拿出手机,一通电话进来。   “喂?”   “要回去了吗?”   “嗯,正打算让司机过来。”   “你下楼吧,我应酬完正好经过,我接你。”   荣浅挂了电话,夏茵和夏妈妈坚持要送她们,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荣浅快步过去。   男人刚抽完支烟,荣浅捂着鼻子,“让你少抽点,烟味好难闻。”   “今儿忙了一天,抽根提提神。”厉景呈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的几人。   夏茵视线快速避开,似乎生怕被厉景呈看到,她垂着头,脚步甚至不自觉挪到夏妈妈身后。   荣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林南朝他们挥着手,“浅浅,晚安。”   她勉强勾起笑,尔后坐进车内。   “怎么在她家吃晚饭了?”一坐进车,厉景呈便问道。   “盛情难却。”荣浅漫不经心回答。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急速向前,“一个新来的转校生,怎么跟你关系这么好?”   荣浅想说同命相连,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想到夏茵日记本上那满满的一页厉字,荣浅胸口仿若被塞了团棉花,呼吸上不去也下不来。   莫希坐在酒吧内查看这个月的账单,都快九点了,霍少弦应该还没回家。   婚后,他们基本是各过各的,霍少弦经营着他的公司,莫希则仍旧打理她的酒吧。   “希子姐,”领班为难地过来,“孙少又来了。”   莫希头疼不已,她结婚后,孙佳麟不止没有停止对她地纠缠,反而变本加厉。   可他又是常客,基本三天两头会过来,莫希得罪不得。   “希子姐,”领班见她坐着不动,有些着急,“孙少说,想请您喝杯酒,您若不肯赏脸的话,他又要找麻烦了。”   莫希丢开手里的活,她不信霍少弦对她的态度会始终冷冷淡淡,“你给少弦打个电话,就说酒吧有人闹事,别多说,只需让他赶紧过来就好。”   领班闻言,忙点了点头。   莫希吐出口气,这才走出去。   孙佳麟是一个人来的,已经喝得个半醉,这会歪倒在沙发上,手中还捏着酒瓶。   莫希嘴角挂了笑,“孙少,您就算要捧场也不用这样啊,醉酒对身体可不好。”   孙佳麟隙开眼帘,他就是稀罕莫希,觉得她哪那都好看。不耐烦的时候好看,笑的时候那就更别说了。   孙佳麟伸手抓住莫希手腕,“来来,坐。”   莫希心有反感,孙佳麟长得是不赖,家世又好,可他偏喜欢做勉强人的事。   例如这会。   孙佳麟伸手就要搂她,莫希忙躲避,男人见状,干脆挪过去些,将莫希堵在了沙发里头,“哥哥我今天心情不好,来,喝酒。”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莫希,你说,”孙佳麟喝得有些大舌头,“那个霍少弦有什么好?他又不待见你,你过得幸不幸福你自己最清楚。”   这是莫希的死穴,谁都不能触碰。   她当即冷下脸,“孙少,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我是关心你!”   “孙少,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孙佳麟以前也就小打小闹,这会借着酒意,看莫希是越发迷人了,他灌口酒,逐渐把持不住,扑上去狠狠将莫希搂在怀里,“跟了我吧,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你跟霍少弦分开,我娶你。”   “孙佳麟!”莫希直呼其名,恼羞成怒,“你给我松开!”   “我不松,我喜欢你,我今儿就要你。”   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直白透亮,也就他了。莫希不敢有大动作,她穿着短裙,随便动动就会泄了美好的春光。   温香软玉在怀,孙佳麟哪挨得住,嘴唇不住往莫希脸上凑。   她还想着法子周旋,“孙少,你别这样,来,我们喝酒,我陪你喝酒……”   孙佳麟被她推开些,又被莫希灌了几杯酒。   可最后仍旧免不了动强的,莫希推搡着,“你可别忘记,这是我的酒吧。”   “看谁敢拦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霍少弦赶来时,在领班的带领下找到莫希,看见的就是孙佳麟正往她身上压的一幕,莫希挣扎得头发都散开。   霍少弦三两步上前,一把提住孙佳麟领子将他推开,“你找死!”   莫希得到自由,忙起身抱住霍少弦,“少弦!”   孙佳麟趔趔趄趄后栽倒在沙发内,他甩了甩头,“你敢推我?”   霍少弦手朝他一指,“你给我放老实点。”   孙佳麟哪里吃得了这个亏,他撑起身后越步上前,霍少弦拉了莫希的手本想离开,如今见他不罢休,霍少弦扭过身照着他下颔狠狠一拳。   孙佳麟被揍倒在沙发内。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经过商店买些东西,荣浅并未下车。   车子再度发动后不久,厉景呈接到个电话。   “喂?”   “喂,我被人打了。”   “什么玩意?”厉景呈自顾开车,“谁还敢动手打你,这喝酒也没把你喝死。”   “我在风聆酒吧,我和人干起来了,你最好多带些人来。”孙佳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厉景呈食指敲打下方向盘,孙佳麟看上莫希的事也不是秘密,在风聆酒吧挨打,那铁定是一个因为理由。   手贱,嘴贱。   男人忽然转了把方向盘,将车子往酒吧方向开。   车子停在外面,荣浅怔了怔,抬头却看到偌大的标牌,“你怎么来这了?”   “我把孙佳麟那小子提回去。”   荣浅见他下车,忙跟了下去。   荣浅随厉景呈走进酒吧,孙佳麟挨了打,岂肯这样罢休,两人挤过人群,莫希最先看到,她缠住霍少弦的手臂不由收紧,“少弦,算了吧,他可能真醉的不轻,你为我打也打了。”   孙佳麟躺倒在沙发内,骂骂咧咧,霍少弦一把抓过莫希的手,“以后别来这种地方,酒吧开在这不需要你亲自打理。”   他转了身,荣浅和厉景呈的身影赫然撞入眼中,荣浅看向孙佳麟,尽管酒吧内灯光昏暗,但男人挨过打的地方很明显,可见霍少弦用足了力道。   厉景呈上前,脚拨了拨孙佳麟,“还能自己走吗?”   “他妈的,他打我!”   霍少弦的视线在荣浅脸上定格几秒,隔了一道人墙,却有暮然回首般的惊艳和眷恋,莫希手指握拢,使劲拉下霍少弦的胳膊,“你说得对,以后我多在家里照顾爸妈,酒吧这尽量少来。”   霍少弦收回神,没有多余的神色,仍旧拉着莫希的手离开。   荣浅不得不给他们让出条道,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样的,霍少弦再也不会只为浅小二打架了,即便荣浅知道,莫希有事,换在以前霍少弦也会管。可现在更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责任。   孙佳麟不肯罢休,站起身要追,可连站都站不稳。   厉景呈拉着他胳膊将他带出去。   孙佳麟走路不成样子,指着霍少弦离开的方向发狠,厉景呈将他使劲往车上一推,手朝他指了指,“你若打定主意要,就别这幅半死不活的样,更别在别人的地盘做这种事,你做得成么?不打你打谁?”   厉景呈将他塞进车内,砰地甩上车门。   送完孙佳麟,两人才回到帝景。   厉景呈浑身烟味,自然难受,进浴室洗个澡出来,荣浅一直想着夏茵,厉景呈出来时,她也没察觉。   男人换好睡衣,见她还坐在床沿。   厉景呈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开口,“还不去洗澡?”他弯腰凑到她耳侧,“要不要我帮你洗?”   荣浅并拢下双腿,装作漫不经心开口,“厉景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男人倾起身,“想忘也忘不了。”   “那之后,你去过几次X?”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不就一次么?还是为你去的。”   荣浅盯着他,“真的?”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2——厉景呈,东侯宫是你的吗?   ☆、12厉景呈,东侯宫是你的吗?   厉景呈放慢手里动作,“荣浅,有什么事别瞒我,也别试着从我嘴里探什么口风,你信不过我?”   荣浅抬起右腿跪在床沿,身子便正对着厉景呈,“夏茵以前也被捉进过X,她就是面对不了,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   “然后呢?”   “厉景呈,你真没见过她?”   “可能当晚拍卖的的时候见过,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荣浅沉着小脸,厉景呈勾起唇瓣,“第一次离开X后,我就没再去过,我心心念念都是你,况且那地儿也没什么新鲜感了。”   荣浅将信将疑,只是并未表露出来。   厉景呈寻思着这小女人的占有欲是越发强了,不过越是这样,他便越受用。   过了周末,周一去学校时,竟然看到夏茵的座位是空的。   林南也嘟囔句,“这夏茵没来,怎么也不说声?”   荣浅试着打她的手机,却发现关机。   下课后,荣浅本想回去,但总觉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让司机送她去夏茵家所在的小区。   乘坐电梯上去,夏妈妈开了门正等她,“浅浅来了。”   “阿姨,夏茵呢?”   “在房间呢?”   荣浅换上拖鞋,“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妈妈直摇头,满面担忧,“那天你们走后,她就不对劲,问她也不说,周末两天躲在房间也不出来。”   荣浅走到夏茵的房间门口,夏妈妈替她将门打开。   夏茵听到动静,她抱住膝盖坐在大床中央,被子在一旁被叠得整整齐齐。   “你怎么没去上课?”   夏茵埋下头,夏妈妈悄悄将门带上。夏茵抱紧双臂,“浅浅,我不想在这了,我想走。”   “你这话里,几个意思?”   夏茵嗓音微哑,“我发现在这儿,我更忘不掉以前的事,我每晚都会做噩梦……”   “离开了那个地方,还不行吗?”   她抬起头,欲言又止,半晌后,似乎鼓足全身勇气,夏茵握紧的十指松开,又握紧,“浅浅,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   “你未婚夫,他叫什么名字?”   荣浅心中本有的疑虑一点点聚集,“厉景呈。”   夏茵眼里的吃惊藏匿不住,荣浅快速捕捉到,“你认识他?”   “不,不,我不认识他。”夏茵忽然伸出双手捂住脸,两个肩膀不知为何,竟瑟瑟发抖。   荣浅看的着急,“你到底怎么了?”   “浅浅,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荣浅犹豫。   夏茵放下手,看向荣浅,“他去过X对不对?”   荣浅暗讶,“你在里面碰见过他?”   夏茵忽然一把抓着荣浅的手掌,“浅浅,X被砸掉的当晚,我们一帮人其实都被转移了,只是不知道后来到了什么地方,第二天,我在新的地方看见过你未婚夫。”   “什么?”荣浅不由蹙眉,心头一沉。   “X被砸之后,负责人都很小心,甚至暂停了交易,但我绝对不会看错的,浅浅,厉景呈他……”   荣浅全身如坠冰窟,想让夏茵不要往下说,可她嘴里的话已经冒出来。   “厉景呈他会不会是X幕后的老板?”   “不,不可能。”荣浅摇下头,“他只是个客人而已,我那晚就是他交付了赎金,也是他带我离开的。”   夏茵按着她的手,“你别急,我也只是猜测,你说得对,肯定不可能的。”   可她的这番话,无异于在荣浅心里扎了根针,一想,一动,都难受。   “浅浅,是因为厉景呈要了你,所以你才跟他订婚的吗?”   荣浅细想下,不由摇头,“不是。”   “真好。”夏茵垂下眼帘。   荣浅知道有些话不好问,但还是开口道,“你后来也是他们放你出来的吗?”   夏茵点下头,“拿了影带,他们就放人了,我是被转移后第二天就放走的,我想,要我的,肯定是X内部的人。”   荣浅坐在床沿,被百叶窗分割成道道的阳光担在两人肩头,却暖不了丝毫的心。   “你觉得厉景呈有可能会是X幕后的老板,所以,你想离开这是吗?”   夏茵咬着下唇,声音像被拉成的细线,动一动就能扯破,“我留在这,好像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一样,我不能确定你未婚夫和X的关系,可他至少进过那,他不像你,你和我都是受害者,我们同命相连。生活中突然出现个可能知道我们所有不堪往事的人,浅浅,我好怕面对。”   荣浅看她眼,“你的心若放不开,走到哪都逃避不了,你才转学来多久,就旷课,这是你新的生活,你慢慢融入进去,以后自然都不怕的。”   荣浅并没再多说,这种事若自己走不出,别人讲再多都是废话。   翌日,荣浅见夏茵来了学校,她转着手里的笔,心情沉重。   昨晚,厉景呈回来得太晚,荣浅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午后,要在阶梯教室上课,荣浅百无聊赖打开校园网后进入本班的页面,里面有所有学生的公开邮箱,她看到自己有份新邮件。   荣浅拖住鼠标,将邮箱打开。   刷得,弹出的X几个字瞬间令她如遭雷击,她手指颤抖,不由张望向四周。   确定不会有人看见后,荣浅才将邮件打开。   里面赫然是份名单,荣浅紧张地咬住手背,一排排往下看,看到其中一个。   上面标注着S:厉景呈   M:荣浅。   红色的括号内还有荣浅的背景介绍。   她脊背一阵冰凉,荣浅着急将文件夹打开,里面的视频却失效了。   不用怀疑,这些肯定都是X客人间的资料。   荣浅鼠标一排排往下点,心几乎紧张地跃出嗓子眼,翻过一页,最终,看到了夏茵的那排。   她杏目圆睁,难以置信。   上面写的是,S:厉景呈   M:夏茵。   荣浅手在抖,这S和M代表的意思,毋庸置疑。   打开文件夹,里面的视频照例也打不开。   旁边的林南看她眼,“浅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荣浅忙将邮件关闭,“没事。”   下课后,一大帮人率先离开,荣浅借故慢慢整理。   前排的夏茵拿了包准备走,她扭头见荣浅还坐在原位,“浅浅,下课了。”   荣浅抬下头,却是脸色透明如纸,夏茵弯腰凑到她跟前,“身体不舒服吗?”   “你老实跟我说,买你的人是不是厉景呈?”   荣浅陡然说出的话令夏茵如遭雷击,她顿在那一动不动,吃惊地瞪大双眼,“浅浅,你——”   “是不是?”   夏茵抿紧嘴角,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由焦急,“所以,你第一次看见厉景呈才会那么反常,所以你才会说他可能是X的幕后老板是吗?”   夏茵捂住脸,总喜欢这样来逃避现实,“浅浅,你别多问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我们也没法改变什么,我们斗不过那个地方,更斗不过那些人。”   “你究竟见没见到那人的模样?”   “没有,”夏茵摇头,“我真没看见,我初次见到厉景呈时,没有多想,我只是觉得,能在X被端掉之后还出入自由的人肯定不简单。昨天问了你他的名字,我才联想到的……”   荣浅呆坐在原地,她双手慢慢放向脑袋后抱紧。   “浅浅,你别这样,兴许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没有证据吗?”   荣浅闷着不说话,夏茵觉得留下来也没法面对她,干脆拿了包离开。   半晌后,荣浅才心情沉重地走出教室。   吃过晚饭,厉景呈还没回来,荣浅等不及,便打了个电话。   那边似乎有说话声,荣浅顾不得这么多,“你在哪?”   “在开电话会议。”   “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了?”   荣浅坐向床沿,“你赶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尽量。”   厉景呈草草结束会议,荣浅摆弄着手机,脑子乱成一团,甚至不知道待会该怎样和厉景呈开口。   一层楼高的铁门缓缓打开,厉景呈的车开进来,他上楼时还拿着盒蓝莓蛋糕,厉景呈走到阳台上,将蛋糕盒放向茶几,“这么着急喊我回来,想我了。”   荣浅瞪向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厉景呈顺势将她抱到腿上,连续开了几个会议,有些累,他凑过去就要亲她。   荣浅偏头,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将照片送到他眼前。   厉景呈看了眼,“这是什么?”   “厉景呈,你碰过夏茵对不对?”   男人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这东西哪来的?”   荣浅闻言,心头微凉,“夏茵说,X被砸掉后,她和别人被转移了,转移的当天晚上她见过你。”   厉景呈神色稍凛,“她跟你这样说的?”   “是。”荣浅着急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个神色。   男人锁着眉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荣浅手掌敲向男人肩头,“你说过你没再去过X,那地方被砸以后,为什么夏茵还能在那里看见你,厉景呈,你究竟和X有什么关系?”   厉景呈迷魅的潭底封了层凛冽,他目光冷冷看向荣浅,“你这几日阴阳怪气的,原来就为这些事?你觉得我是东侯宫的老板,是我毁了你是吗?”   “那你究竟去没去过那?”   厉景呈知道她不会信,“没有。”   “夏茵的赎金,也是一个姓厉的男人给的,这份资料上,S这一栏分明标注的是你厉景呈!”荣浅不由激动,这种种关联相结合,令她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厉景呈手掌朝她腰际一推,荣浅差点从他腿上栽下去,男人扯松领带,起身准备往屋里去。   荣浅看了眼桌上的蛋糕,一气之下挥手将它打翻在地。   厉景呈回头看眼,周身是藏不住的戾气,“以后,给我离那个女人远点!”   “厉景呈,你有过多少女人我不在乎,我想要你一句实话而已,你究竟和X有什么关系?”   “不在乎?”男人冷哼声,眼里的讽刺越发明显,“原来你并不在乎我和她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在乎的却是我究竟是不是东侯宫的老板,是么?”   厉景呈转过身,一步步逼近上来,他走到荣浅身前,却还在往前,她只得后退。   “你确定了我跟X的关系,就能判我死刑了是吗?还是要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原本你能拥有的爱情相当美好,看,全是因为他,是他毁掉的,你是不是还恨不得我下地狱呢?”   厉景呈眸色一冷,“你要不要说服自己,再给自己个回头的理由,你说霍少弦还要不要你?”   荣浅气得直哆嗦,他知道她的痛点在哪,每回都能精准且有力地狠狠扎她,“我讨厌你。”   厉景呈盯着她看,“你又何时爱过、喜欢过我?”   男人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蛋糕,颀长身子准备要走,荣浅却在此时抓着他的衣袖,“我就问你几句话,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吵,还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厉景呈,你对我好时,是真的好,可你脾气不好,太凶。”   厉景呈瞅着她抓住他的小手,方才胀满的愤怒,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吵完架不该转头冷战么,怎还会有人眼巴巴揪着人衣服的?   厉景呈忽然觉得好笑。   “我凶你什么?”   “你要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好了,信不信我自己心里会权衡,那么多信息摆在我面前,我没法消化,我肯定要来问你。难道你希望我憋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说吗?”荣浅走上前步,“那名单是今早在我邮箱里发现的,再加上夏茵那番话,我能不怀疑吗?我没有长两个脑子,也不聪慧,最直接的法子就是问你。”   厉景呈缓过口气,细一想,也在理,荣浅若什么都不说,那他只有干着急的份。   他拉过荣浅的手将她带进卧室。   厉景呈双手圈住荣浅的腰,“天底下姓厉的男人何止我一个,至于她所说的那地方,我没去过。况且,那天X的人不还找过你吗?难不成这是我自导自演的?”   荣浅抬起头看他,“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厉景呈双手划过她的眉角,“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你统统别理会,知道么?”   “厉景呈,”荣浅抓着他胸前的布料,“我很怕。”   “怕什么?”   “他们能把名单堂而皇之发我邮箱里,那我的视频呢?”   厉景呈拉开眼角,“视频男女主角是我们两,况且我在上,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荣浅重重捶了他一拳,“你有什么好看的。”   “你确定?”厉景呈拉起她的手落向自己的衣扣,荣浅手指蜷起,“做什么?”   “脱了,给你好好看看。”   “我不要!”   “装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荣浅两手落向厉景呈腰际,男人手臂逐渐收拢,“从明天起,不要再跟那个夏茵说一句话,离她远远的。”   “你怀疑她吗?”   “即便她心里没鬼,即便你们同命相连,但你已经走出来了,你再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心里肯定有问题,少接触为好。”   荣浅没再开口,任由他揽着。   第二天去学校,夏茵从前面传给荣浅一张纸条。   “浅浅,你们没事吧?昨晚回去后,我一直不放心,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你别多想。”   荣浅盯着那行字,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这才拿出笔回了句,“没事,他说他没去过,可能是你看错了。”   半晌后,夏茵回道,“嗯,肯定看错了。”   下课后,夏茵收拾书本,一边回头同荣浅说话,“浅浅,去我家吧,我妈让阿姨做了清蒸桂鱼。”   “不了,谢谢,”荣浅拒绝道,“我今晚有点事,要早回去。”   “噢,那好吧。”   走出教室,荣浅步子踩在落叶上,很轻,仿佛一脚就会陷进去,他抬起头,看到厉景呈的车就停在校园门外。   她加快脚步过去。   厉景呈从车上下来,拦住的却是夏茵的去路。   夏茵吃惊不已,厉景呈二话不说扣住她手腕将她往车上带。   林南跟何暮本来走出去了一大段,看到这幕瞬间就惊呆了。   荣浅小跑过去,“厉景呈!”   男人将夏茵塞进副驾驶座内,他绕过车头回到车内,竟是开了车绝尘而去。   这会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不少学生都看在眼里,林南飞快过来,“浅浅。”   荣浅掏出手机打厉景呈的电话,再抬头时,早没了车的影子。   男人也没接。   “我靠,怎么回事!”林南急得干跺脚,心里尽管有想法,可当着荣浅的面还是只能安慰,“没事没事,估计找她有事。夏茵那样,谁看得上她。”   车子开出去一段后,夏茵紧张地看向厉景呈,“你带我去哪?”   “你不是说你之前见过我吗?既然这样,何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夏茵伸手要去开车门,试了几次,门却纹丝不动。   “我看你是心理有病,得治。”   夏茵强自镇定,“我本来就见过你,只不过我不想浅浅伤心,我才跟她说看错了。”   “浅浅?看来你和荣浅关系处的还不错。”厉景呈径自往前开,夏茵目露惊恐,“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你说我这样堂而皇之抓着你的手,就把你从学校门口带走了,而且还是当着荣浅的面,她还能当你是朋友吗?”   “你,你什么意思?”   厉景呈拿起墨镜,架上鼻梁,“她本来就怀疑我们的关系,你一步步接近她,一点点向她透露我们俩似乎有过不正常关系的事,你说她要是不再搭理你了,你还玩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闭嘴!”厉景呈一个眼色丢向她,“再废话,我把你丢回东侯宫去。”吃过晚饭,荣浅坐在卧室内,过了九点,厉景呈还没回来,荣浅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夜风趁虚袭入房间,拂不开的烦躁揪扯着她的心,一点一点撕扯。   这种折磨令荣浅甚至不能好好入睡。   她握着手机,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最后,干脆关了机闷在被子里。   厉景呈回来时,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荣浅是听到动静的,她闭眼装睡,灯光亮过后又被熄灭,厉景呈掀开被子躺到她身侧,却也只是翻个身,更没像平日里那样搂着她入睡。   片刻后,男人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荣浅掐着手掌,有气却只得堵在胸口。   翌日。   脸上似有东西,她挥下手,别开脸,但氧意还是没法拂去,荣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厉景呈正凑在她跟前,睡衣的领口倾开,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她怔了怔,一掌推在他胸前,“走开。”   厉景呈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昨晚回来太晚,看你都睡下了。”   荣浅背过身,厉景呈伸手去搂她,她肩膀挣开,男人干脆将她禁锢在怀里后,连着被子一同卷起抱到腿上。   她小嘴紧闭,厉景呈凑过去吻。   荣浅别开脸,“脏。”   “你说什么?”男人脸色沉了沉。   “你把夏茵带去哪了?”她口气也不好。   “带宋权那去了。”   “那个曾经的电台主持人?”荣浅身子藏在被中,就探出个脑袋,“你把她带去那做什么?”   “她不是想不开吗?”厉景呈像包粽子似的将她提到跟前。   荣浅才不信这套,“她的事,用得着你这么上心吗?你当时抓着她的手就走了。”   “你无理取闹什么?”厉景呈靠着床头。   男人眸光微闪,将她抱近了些,“别人说的话,你一句不要信,我让你别接近夏茵你不听我的,她能是简单的人吗?转校跟你一个班,又恰好是X的同伴,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连你那几个小白同学都看出来她跟我不简单,她表现得这般明显,一步步引你入局,你说说,究竟什么目的?”   “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拉了她的手!”   男人不由笑出声来,“拉拉手怎么了,我又没抱她又没亲她。”   荣浅听完,就要挣扎下去,男人忙抱住她,“行了,别乱动。”   “厉景呈,我该相信你吗?”荣浅想到那份邮件,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地疼。   “信我的。”厉景呈话语坚决,毫不犹豫将她抱住,“我是你男人,是每天睡在你身边的人,单凭这点,你还信不过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3——他对一个人好时,必有算计   噗,这话谁说的,谁说的,站粗来   可不是这样滴呦,厉兽对咱们浅浅可是很好滴呦   ☆、13他对一个人好时,必有算计   荣浅望入男人的潭底,厉景呈对于夏茵去宋权那的事,并没有细讲,也没说为什么要在学校那里当众拉着夏茵走。   那一幕,始终令荣浅心里很不舒服。   翌日去学校,夏茵在学校门口看到荣浅,她三两步上前,“浅浅。”   荣浅勉强勾起笑。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荣浅打断夏茵未说完的话,“快上课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朱婷婷这段时间倒是安分不少,但后排还会有别的声音冒出来,“还能来一起上课啊?唉,你们昨天瞧见没,有人被男人拉上车了。”   “怎么没看见,这男人还是她好朋友的未婚夫呢。”   ……   荣浅一声不吭坐到位子上,夏茵咬了咬唇瓣,她扭过身解释。“浅浅,你可别不理我,他说带我去他朋友那里,让他疏导我……”   林南在旁听闻,插进来句话,“带你去疏导?浅浅未婚夫和你熟吗?你每次见他眼神都不对劲,夏茵,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   “就是。”何暮自然也帮着荣浅,“你再怎样,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朋友的未婚夫身上去。”   夏茵委屈得似乎要哭出来,荣浅兀自整理,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都上课吧,待会老师进来了。”   但要让她再跟夏茵亲近,那是不可能的了。   下课后,夏茵还想跟她说话,荣浅却拿了包跟林南她们径自走出教室。   司机照例在学校门口接她,荣浅上了车准备回帝景,车刚开出五分钟左右,她视线从正玩着的手机上抬起,猛地看到擦身而过的一辆车。   荣浅忙看向倒车镜,“方才那辆车,是厉景呈的吧?”   “小姐,您认错了。”   “你没看到?”   司机报以微笑,“那不是厉少的车。”   荣浅将信将疑,继续玩着手机下载的游戏。   夏茵低垂着头往前走,她除了荣浅她们没有朋友,现在荣浅疏远她,林南何暮更不会搭理她。   一辆车猛地在她眼前急刹住,夏茵惊愕抬头,厉景呈落下车窗,犀利的双眸藏在镜片后面,“上车。”   夏茵面上闪过惊慌,“我心里没病,也不会再跟你去那,你究竟想怎样?”   “你又想我把你拽上车?”   夏茵瞅向四周,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校园内出来,已有不少人驻足,“看,又来了。”   厉景呈按了按喇叭。   夏茵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紧张地看向四周,车窗紧闭,狭仄的空间内滞留着属于男人的迷魅香水味。夏茵手落向车把,“我跟浅浅都说清楚了,之前是我认错了,我没见过你,你放我回家吧。”   厉景呈放慢车速,忽然伸过去抓住夏茵的手腕。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你,你做什么?”   厉景呈指腹在她手背摩挲几下,“我也有些记不清了,究竟见没见过你……”   夏茵蜷缩着肩膀,没想到厉景呈会这样,如此轻挑的举动令她手足无措,厉景呈将车开到宋权那,“以前的事别多想,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这样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厉景呈示意宋权,“人我交给你了,帮帮她。”   他走到窗边去等她,夏茵跟着宋权进去,她不像荣浅那样,能把心里过不去的坎说出来,面对宋权的提问或有意无意地暗示,夏茵大部分都在躲避,一个小时下来,她也没说几句话。   出去的时候,厉景呈仍旧坐在窗前,夏茵看到男人侧首望向外面,下了淅沥小雨,蜿蜒的水渍一道道顺着玻璃面淌入窗台,他竟有这般的耐心在这等她。   宋权轻咳声,“吃过晚饭再走吧,我让人准备几个菜。”   厉景呈朝夏茵招下手,也没跟宋权客气,“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夏茵战战兢兢坐到厉景呈身侧,“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一年多前的事,我早记不清了,但既然你记得我,那有些事就真的可能发生过,”厉景呈十指交扣后置于膝盖上,“我不能看你这样。”   夏茵唯唯诺诺,“你不必这样的,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你是担心荣浅吗?”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她跟你有过同样遭遇,她会体谅的。”   夏茵目光抬起,同厉景呈对上,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寂而幽深,她并不能看透。   吃饭的间隙,厉景呈和宋权单独坐在一块。   宋权看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夏茵,“她很排斥我的问题,而且并不打算跟我交流,应该是怕说多错多,隐藏的挺好。”   “那就肯定有问题。”   厉景呈撑起身,走向夏茵,“走吧,送你回家。”   夏茵将书放回书架,刚坐上车,厉景呈的电话就响起。   他划向接通键,“喂?”   “你在哪?”   “怎么了?”   荣浅看眼时间,“阿姨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厉景呈发动引擎,“我吃过了,晚上有些事,你吃吧。”   “好。”荣浅将电话掐断,夏茵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车子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她目光从窗外收回,“厉少,您是浅浅的未婚夫,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到了T大,很难得才有朋友,我想好好珍惜,也不想再去宋权那里,请您以后别来找我好吗?”   厉景呈手指一下下敲打方向盘,心里却在盘算,夏茵的目标似乎不是他。   那就是冲着荣浅去的,可荣浅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机?   厉景呈侧首看向她,“我既然要过你,你就没想要跟着我……”   “没有!”夏茵慌忙拒绝,“我无意打扰您和荣浅,您也别对我动这样的心思,求求您了。”   厉景呈将夏茵送回家,荣浅一直没睡,等到他回来。   他和夏茵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有些味道自己闻不出来,推门走进卧室,荣浅鼻尖敏感地轻嗅下,“厉景呈,你去哪了?”   男人脱下外套,“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荣浅其实猜到了,夏茵天天坐她前面,这香水味她还能不熟悉?   只不过,她不愿相信。   “我不生气。”   厉景呈一颗颗将铂金袖扣解开,漫不经心道,“有个应酬,这才回来晚了。”   荣浅瞬间觉得全身冰凉,她跟着厉景呈以来,他从没这样反常过,他分明接近了夏茵,可面对她时,却装作没事人般。   厉景呈将衣服脱干净后丢在一旁,走到荣浅身前想去亲她。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后背对他,甚至不想让他碰触到。   荣浅对夏茵,更加地避之不及。   夏茵好几次想和她说话,荣浅都借故走开。   厉景呈也确实有高手段,他知道苦头婆心对荣浅没用,只需要当着她的面耍一点点小心思,荣浅就能自动离夏茵远远的,也是,你都要抢人家男人了,谁还能把你当朋友啊?   夏茵试了几次,都接近不得。   她越发急得不行。   晚上,她接到个电话,夏茵等夏妈妈睡着之后悄悄下楼,车就在小区门口等她,她张望四周,见无异常后这才上去。   车子将她接到某家娱乐城,七拐八弯后进入地下通道,她按了专属电梯直上顶层。   夏茵对这儿并不陌生,至少不需人指引就能找到路,包厢的门虚掩着,她随手推开后进去。   这里面,布置成很大的卧室,沙发床具一应俱全,走上两个台阶后就是摆放床的地方,那儿夏茵从不敢逾距。   黑色水晶石结成的帘子排成一排,阻挡了外面人的视线。   男人洗过澡出来,隐约能看出他只围了条浴巾,但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夏茵站到帘子前面。   “事办怎么样了?”   “现在我跟荣浅说不上话,她以为我和厉景呈有一腿,我……”   男人话语透出不耐,“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谁让你跟厉景呈搞一块去的?”   “不是,”夏茵忙解释,“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没有那意思,可他三番两次来学校门口找我。”   夏茵听到帘子被拨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抬起头,还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男人手里半湿的毛巾狠狠砸在她面部,“蠢货!”   她疼得眼泪流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这颗棋才出去多久,难道就想这么废了?我没让你勾引厉景呈上床,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夏茵哆嗦着杵在那,“开始,荣浅确实相信了,她一步步跟着我透露的信息走,她也相信厉景呈和X有密切关系,可后来就是因为厉景呈在学校门口公然将我带到车上,荣浅对我有了芥蒂,我再想接近她时,就难了。”   男人走到床沿,搭起长腿坐下来。   似在深思。   夏茵擦擦额际的汗,“我的影带,您什么时候能给我?”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话。   周边静谧无声,夏茵小心翼翼开口。“荣浅说,她先前被X的人威胁过,但当时厉景呈就在另一个包厢里。所以他不可能是老板,我不懂,您既然要让她相信这两者之间有关联,您当初为什么还要出面?”   “你懂什么,在眼皮子底下遮盖住的,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夏茵体会不了这么复杂的话,男人抬头看她,“你的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想,当然想。”   男人挥下手,“走,厉景呈这人,你是惹不起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你。”   “但他似乎对我……我怕……”   男人不由失笑,“别自作多情,也别被他所显露出来的假象所蒙蔽,他对一个人好时,心里必定是有计算的。”   夏茵定了定,这才转身离开。   荣浅从荣家看完荣安深出来,并未立即回家,进门时她就让司机先回去了,她张望四周,在不远处拦下辆出租车。   荣浅去了先前的那家娱乐城,她找到经理,“黄经理,您好,前两天我来过的。”   “噢,记得记得,荣小姐。”黄经理示意荣浅坐,又让人送上茶水,“您让我查的事,不是我不帮忙,第二天,关于那几个人的监控就被删了。”   “怎么可能?”荣浅吃惊。“还有谁看过吗?”   “这……总之是厉少吩咐的,还加倍赔偿了那晚包厢内所有的损失。”   荣浅越发怔愣,这南盛市,称得上厉少的,除了厉景呈还有谁?   况且,她当晚就想看监控,也是厉景呈将她拉走的。   黄经理喊了她两声,“荣小姐,荣小姐?”   “包厢里那些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这儿什么人都会有,每晚的客人还不同,我一时也记不住。”   荣浅走到外面,耀眼的阳光刺得她一阵阵晕眩,那些人提醒她让她转告霍少弦,说会要了他的命,是不是也在间接警告她,让她别揪扯着过去?   还有,最让她困惑的就是,既然厉景呈让她离夏茵远远的,他自己为什么又要三番两次背着她和夏茵见面?   走下台阶的刹那,荣浅似乎突然明白到什么。   她认定厉景呈不是X幕后的老板,凭的一点就是那晚在她耳边说那番警告话的不是他,但倘若,他没有真正出面,而是玩了个金蝉脱壳呢?   想到这,荣浅不由打了个哆嗦。   回帝景后,荣浅觉得精疲力尽,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她放满一浴缸水后躺在里面,背后衬了条宽大的毛巾,她脑袋枕在上头,思绪乱成一团。   不知不觉,她闭眼睡过去。   依稀感觉到腿上有氧意,荣浅惊跳下,却不料起身时一滑,整个人淹在浴缸中连呛几口水。   “咳咳——”   厉景呈将她捞起后让她坐在浴缸边缘,顺手拿了块浴巾裹在她肩头,“不要命了,水还这样凉。”   他替她揉着头发,荣浅冷得瑟瑟发抖,厉景呈拦腰将她抱进卧室后放向大床,再将被子盖到她身上,“你晚饭没吃?”   “吃不下。”   “病了?”厉景呈摊手摸向她额头。   荣浅不着痕迹避开,“就是不想吃。”   男人端详着她的小脸,“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荣浅同他正视,目光丝毫不避闪,有些事,问是问不出答案的,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爸总不见好,我肯定担忧。”   厉景呈伸手去搂她,荣浅尽管僵着后背,但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   荣浅上课时心不在焉,林南约她课后逛超市,她也没兴致。   下了课,她慢慢吞吞走出学校,没想到竟然在保安室门口见到夏茵和夏妈妈。   夏妈妈满脸笑意,上前拉住荣浅的手,“浅浅,这几天总不见你来家里玩,是不是阿姨烧的菜你不喜欢?”   “不,不是。”荣浅不着痕迹收回手,夏茵跟在夏妈妈的身后,夏妈妈开口道,“茵茵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很开心,我总是替她担心,可我的一辈子还有多久呢?”   荣浅想到荣安深,不免有些动容。   夏妈妈手里还拎着刚买来的水果,“浅浅,上家里去坐会吧,阿姨给你做鱼头汤喝。”   “不了,阿姨,我今天回家还有事。”   “浅浅,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茵茵闹别扭了?”夏妈妈着急起来,“茵茵不太会说话,做事也太板……”   “不是的。”   “听阿姨的,走吧。”   夏妈妈说完,拉住了荣浅的手。   她自然不好再推脱,夏茵面上总算有了笑意,荣浅瞅着两人这幅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夏茵要有个朋友,真是多难得的事。   荣浅打了电话让司机先回去。   三人刚要走向小区门口,信号灯转红,却忽然有一辆车子快速疾驰而来。   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撕破人的耳膜,荣浅下意识捂住双耳,从车上下来两名壮汉,其中一名扯住夏茵将她往车上拖。   夏妈妈尖叫着扑过去,“茵茵,茵茵——”   荣浅完全懵了,一人的手掌钳住她肩膀,她疼得倒吸口冷气,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吼了声,“谁他妈的让你抓她了,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那年轻人吓得赶忙松手,回过头又去拖夏茵。   夏妈妈抱住了夏茵的腰,荣浅见状,欲要上前,信号灯跳过黄灯后转向绿灯,那两人心虚地瞅望四周后,使劲将夏茵推了把,厉声警告,“滚出南盛市,再不离开这,把你送回老地方。”   说完,快速上车后拉上门离开。   夏茵蜷缩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夏妈妈抱住她的双肩,情不自禁颤抖着嗓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茵茵,什么送回老地方?”   荣浅耳中反反复复出现那句话,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她和夏妈妈将夏茵搀扶起身,夏茵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路上一句话没讲。   回到家后,夏妈妈替她用冷水擦着脸,“茵茵啊,你别吓我啊,快跟妈妈说说话,不怕啊,那些人都走了。”   “哇——”夏茵陡然哭出声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那里面包含的恐惧和惶恐令人心悸,夏妈妈着急坏了,不住抹着眼泪。   半晌后,夏茵才沉寂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妈妈,我没事了。”   “茵茵,我们报警吧?”   “不,”夏茵忙摇头,“不能报警,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些人为什么会找到你,还让你离开南盛市?”   面对荣浅的问话,夏茵并没立即回答,她擦了擦眼睛,“妈,你去准备晚饭吧,吃过了浅浅才好早点回去。”   “好好。”夏妈妈朝荣浅看眼,“浅浅,你帮我劝劝茵茵。”   “好。”   等夏妈妈出去后,夏茵这才开口,她从床上下来,坐在荣浅对面,“浅浅,我知道你为什么疏远我,但我真没有动过厉景呈的心思,我躲他还来不及,他将我公然从学校带走,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对我有所图,他是想让我离开南盛市。”   “离开南盛市?”   “嗯,他只说让我赶紧离开,不然他也会有法子让我在这待不下去,可我不想走,我爸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我才到南盛市来读书,这才多久。我更怕我妈跟着我折腾,其实我留在这,不会对你们有影响的。”   荣浅心里其实是在逃避,但她也知道,这些事,厉景呈都做得出来。   种种矛头都指向厉景呈。   “浅浅,”夏茵见她不言语,再度说道,“厉景呈肯定也是在乎你了,才会这样的,不管他跟X是什么关系,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哪怕有些事很荒唐,可他现在是你未婚夫,没有影响的。”   荣浅垂下了眼帘,“谁说没有影响?”   如果他真是X的老板,如果他要了她不是形势所逼而是蓄谋已久,那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不是个最大最悲哀的笑话吗?   夏茵小心翼翼看她眼,“为什么?”   荣浅没有和她多说,有些事,她连林南跟何暮都没告诉,更别说是夏茵了。   夏妈妈做好晚饭后进来喊她们出去,两人才刚跨出房门,就听到门铃声此起彼伏。   佣人过去将门打开,“请问你——”   对方强势地将门完全推开,厉景呈满面肃冷,犀利的眸子在屋内扫了圈,最后落在荣浅身上。   她没想到他能找来,“你怎么?”   细一想,必定是司机说的,荣浅拿过包,“阿姨,我就不吃晚饭了,我改天再来。”   厉景呈朝她伸出手,荣浅将手放到她掌心内,男人用力一扯,荣浅趔趄下,夏茵缩在边上一声不吭,夏妈妈也不认识他,只是出于礼貌说道,“浅浅,这是你未婚夫吗?要不留在这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厉景呈原本走出去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周身竟已冷冽异常,他手朝夏茵一指,“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再敢接近荣浅,我让你在南盛市一刻都待不下去!”   荣浅扳住厉景呈的手骤然用力,似是难以置信,但这样的话确实是从厉景呈嘴里说出的。   ------题外话------   犹豫再三,本来是不想写明日预告的,怕被抽死   望天   但还是写吧,亲们小心脏其实都一流了,没啥大事儿,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明日精彩预告:   14——你若走了,我怎么办?   ☆、14你若走了,我怎么办?   夏妈妈受到惊吓,双手按住夏茵的肩膀。   这个男人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荣浅性子温顺善良,怎么会有这样的未婚夫。   厉景呈拉住荣浅欲要离开,夏茵忽然大了胆子,她上前央求,“厉少,我真的只是把浅浅当朋友,我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我好不容易适应T大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朋友,我想留在这……”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离荣浅远点?”   “有有有,”夏茵忙不迭点头,“我,我不敢了……”   厉景呈拽了下荣浅,“走。”   两人一路来到电梯内,门合起的间隙,荣浅使劲挣开,厉景呈清冷的脸在灯光下越发显得阴鸷,“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荣浅垂着头,并不言语。   厉景呈靠向电梯墙,“我跟你讲话,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   “既然听见,为什么还来她家?”   电梯门叮地打开,荣浅的话混在门开的声音里,“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夏茵离开南盛市?”   厉景呈跨出去的脚步收回,“她留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荣浅没有咄咄逼人地质问,所有的矛头和指向,都只能是猜测,厉景呈十有是X的幕后老板,可到底还有一两分不能确认。   荣浅再不敢和从前那般肆意妄为了,倘若她不顾一切和厉景呈对峙,如若偏偏应了这一两分的可能性,那她和厉景呈之间势必会有重创,本来就没有深爱过,荣浅是怕自己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况且,她认识夏茵的时间要比厉景呈短得多,她即便不能全信厉景呈,可她也不能全信了夏茵的话。   一路上,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不吭声,回了帝景,厉景呈仍旧沉着张脸,荣浅心里乱作一团,熄了灯躺在床上,身边传来阵窸窣声。   厉景呈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   荣浅排斥地蜷起两腿,两手压在他胸前,“别。”   男人在她颊侧亲吻,手掌落在她腰际,反反复复贴合之后,似有零星火苗在鼻息间急待猝燃,他喘息声加重,荣浅却皱着眉头,“我不想要。”   “你几时想要过?”每回,她都是这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过他坚持之后,她也只能缴械投降。厉景呈是蓄势待发,可荣浅今晚却怎么都不肯软下来,身子扭作一团不说,两手干脆挡住自己的脸。   厉景呈将她的手拨开,“我要是今晚非要你呢?”   “厉景呈,”荣浅的声音有些恼,“我不是一样东西,我是人,我总有不舒服不想要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厉景呈看来,荣浅这就是在耍性子,他并没翻身下来,对于她每回的不情不愿也确实恼怒,他强行要了她,荣浅抗拒的同时,也觉得心冷。   做到一半。   隐约听到下面的人啜泣出声,厉景呈也是意兴阑珊的,他翻身躺到一边。   荣浅蜷着腿,难受的不行,厉景呈坐起身后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烟,铂金打火机点亮的瞬间,荣浅看到冰蓝色的火光衬出一张布满阴霾的脸。   厉景呈狠狠抽了口,“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   荣浅并拢两腿,今晚特别不适应,“我说了,我今晚不想。”   男人忽然拍亮灯,陡然而来的灯光刺得荣浅眼睛眯起,双眼生疼无比,她伸手挡在眼前。   厉景呈拉过她的肩膀,“不想,又是为了霍少弦么?”   他拽得她很紧,很紧,荣浅被他拉到跟前,厉景呈唇齿间吐出的白雾喷到她脸上,荣浅这几天心情都很差,她挣开手,“你明知道我跟霍少弦不可能了,别拿话激我。”   “我怎么知道你们可不可能,我只知道,你即便躺在我床上,心里想的却还是他。”   有些话,荣浅忍无可忍,“我就算想着他,那又怎样,厉景呈,那是我的心,你还能怎样?”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心给击碎掉?”   荣浅咬着牙关,“我们之间的事,别扯上霍少弦。”   “可他却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厉景呈随手将烟掐熄,“荣浅,你知道么,我多希望他消失掉!”   “你——”荣浅跪在厉景呈跟前,“你让夏茵离开南盛市,真是为我好吗?你究竟藏着多少事怕我知道?”   男人联想之前,忽然划开抹嘴角,“怪不得今晚怎么都不让我碰你,荣浅,原来你是嫌我脏?”   荣浅之前是说过那个词,可也是一时气急了。   厉景呈未等她开口,自顾往下说道,“我从来就没瞒过你,我在你之前,是有过不少女人,那又怎样,你要真嫌我脏,我这样碰过了你,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荣浅气得胸腔不住起伏,“我是不干净,我是不干净。”   她背过身,将被子拉高过于头顶,厉景呈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她和霍少弦的曾经在他眼里,已经从无关痛痒变成了一根深深扎进去的刺,不管动不动,刺都在肉里面,拔不出,剔不出。   身侧的床铺忽然松了下,厉景呈捡起旁边的睡衣穿上后起身往外走。   翌日,荣浅很晚才下楼,厉景呈昨晚出去后再没回来。   她坐在餐桌前,佣人将早餐一一端上桌,“荣小姐,您要喝粥吗?”   “他呢?”   “我今儿一早就没看到厉少,许是早早就出门了。”   荣浅取过面包片,只觉味同嚼蜡。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可闷在帝景也无聊,夏茵打电话过来,邀她过去,荣浅哪有这个兴致,便回绝了。   她想出门走走,换好衣服,自己开了车出发,在商场兜了圈后就到中午时分,荣浅打算去餐厅吃牛排。   她拎着两个袋子,坐上扶手电梯上去,冷不丁看到有个身影从跟前经过,荣浅细一瞅,是霍少弦。   她忙别开视线,想当做没看见,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那种悸动毫不遮拦地表现出来,她甚至忘了跨出去脚步,身后的人撞在她后背,荣浅这才惊忙抬脚,却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搞得你?坐电梯不长眼啊?”   荣浅手摸向脚踝,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   一只手掌拉过她,将她带出电梯口,荣浅抬头看到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霍少弦。   “伤哪了?”   “没有,差点崴了下。”   男人抓住她手腕,旁边就有休息的地方,荣浅坐在霍少弦对面,显得很局促,不时盯着自己的脚看。   霍少弦要了两杯鲜榨果汁,将其中一杯推到荣浅手边时,削薄的唇角轻挽,试图缓和些气氛,“浅小二,这可不像你啊,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   荣浅抿了抿嘴角,男人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个皮夹给她。   这是他上次给荣浅买的,她偷偷跟着他时见过。   荣浅心尖止不住酸涩,抬头看他,“你买的?”   “嗯,方才经过,看到好看就买了。”   荣浅将皮夹拿在手里,是折叠的款式,显得很小巧,霍少弦定是一直藏在身上的。荣浅手指抚过,眼神复杂不已,“少弦,你这样……让希子姐看到的话……。”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会连他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我今天就给你了,她哪里看得到,”霍少弦搅拌着杯中的果肉,“况且,我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我买了就是买了,想给谁就给谁。”   他的这席话,让荣浅接下来想要问的话彻底吞咽了回去。   她好想说,少弦,你幸福吗?   可,问了也是白问。   这样的霍少弦,能是幸福的吗?   “中午想不想吃牛排?”   荣浅脸上的神色松动,有了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牛排了?”   “这家商场三楼的牛排是你最爱吃的,看你这样就是馋嘴了,才会过来。”   荣浅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目光落到霍少弦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仍然戴着那枚戒指,而中指上和莫希的结婚戒指却反而摘了,荣浅心里不免堵得难受,“少弦……”   霍少弦用手掌包住手背,“走吧,带你去吃牛排。”   荣浅却坐着没动,她反而怕在那样优雅舒适的环境下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今天人肯定会很多,就在这吃吧,我也懒得走动。”   “那你想吃什么?”   “这家店小吃就挺多的。”   霍少弦让她坐在原地,荣浅打开钱夹,一寸寸抚过,这是霍少弦替她买的第N个钱包了。   过了许久后,男人才回来,可荣浅一点都没意识到时间过去有多久,霍少弦将东西放到桌上,“吃吧。”   将包装盒展开,竟是打包的牛排。   荣浅怔愣不已,男人将刀叉递给她,径自笑出声来,“估计是头一次遇上我这样的人,我说打包时,那服务员上上下下看了我一圈,这本就可以打包的事,弄得我好像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荣浅也不由展颜,“一看你这打扮,也该是在餐厅优雅品着红酒的人,一听说打包……”荣浅想到件以前的事,“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肯德基,不有个老奶奶问这鸡卖多少钱一斤吗?一个道理。”   霍少弦眼角的笑意提亮,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而这些点点滴滴,是任何人都没法取代的。   荣浅切着手边的牛排,南盛市很久以前就风行一句话,嫁人当嫁霍少弦。其实只有霍少弦最清楚,别人嫁给他都不会幸福,因为他的好向来只对一个人。   荣浅还没试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吃牛排,周边就是走廊,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她却全然不在意。   吃了几口,荣浅忽然想起件事,“少弦,你最近还是要注意,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还是因为X的事?”   “嗯,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霍少弦将切成小块的牛排递给她,“别担心我,倒是你,出门都要司机接送,别再像今天这样独来独往的。”   “没事,商场这么多人,即便他们在这也不敢乱来的。”   吃过后,两人坐了会,荣浅看眼时间,“我们走吧。”   霍少弦有些不舍,荣浅也不想走,可短暂的时间换不来永久的相守,他们必须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荣浅拎着包走在前面,她双手扣在身前握紧,总想着以前逛街的时候,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霍少弦身上,男人就跟在她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后流动,他们就像是两片各自漂泊的落叶,不能自已。   走出商场,外面的人少了很多。   迎面有三五个年轻人成群结队走向商场,经过霍少弦身前时,其中一人顿住,其余四人则自然地站在边上。   霍少弦脚步停住,被人扣住手臂。   一把尖利的刀子捅进他体内,拔出后,第二次捅进,动作快速凶猛,年轻男人的脸上并无慌张,荣浅扭过头看眼,见霍少弦旁边的几人散开,一边还开口说道,“谢谢啊,要不是问了你,这吃饭的地儿还真不好找。”   荣浅以为是问路的,站在那里等他。   跟前的男人适时将刀藏在宽大的外套内,“你若敢喊一声的话,我现在就回头要了那女人的命!”   霍少弦视线朦胧,一道道光变得支离破碎,他唇色发白,别说是保护荣浅了,就是高声喊她快走的力气都没了。   霍少弦外面罩了件黑色的大衣,他双手插进兜内,将衣服拢紧。   男人见状,这才让开身。   荣浅依旧在前面小步走着,她走得很慢很慢,刻意等霍少弦。   男人的脚步逐渐无力,走到最后,就变成拖着向前,鲜血汩汩淌出来,被衬衫吸附掉一层,溢出来的透过外套,再慢慢渗透进大衣内。   前面那抹身影还是这般娇小,其实荣浅长得并不矮,只是在他的眼中,她似乎永远长不大,她时不时回头张望,只觉他走得慢极了。   但荣浅并不觉得奇怪,她跟霍少弦难得有这样相遇的机会,前面就是停车场了,寥寥几百米的距离,一旦上了车,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要想见一面,多难啊。   只能等偶遇。   不然的话,莫希会伤心,厉景呈会不悦,就连霍家的人都会提心吊胆。   所有人都恨不得他们这辈子别见面了才好。   荣浅踩着别人的影子走向前,她等了会,最后干脆跟蚂蚁爬一样的速度。   一只手掌忽然落到她肩头,荣浅侧过身,霍少弦站到她跟前。   “浅小二。”   “嗯。”   “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还记得吗?”霍少弦背光而立,脸色几近透明,荣浅抬起的视线觉得刺眼,她眯着眼睛,“少弦……”   他那样理智的人,方才在商场都能忍着,怎么这会却重新提到这样感伤的话题?   她点点头,“我当然记得的。”   “真好,生生世世太漫长,我只要你一辈子就好了。”   荣浅端详着他的脸,没来由的,全身忽然觉得好冷,仿佛从三伏天陡然坠入十层的冰窟内,她神色间透露出慌张,“少弦,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答应我,要一点一点适应我不在的时候,我知道很难,但会有别的男人陪着你……”   荣浅不住摇头,目光往下移,陡然看到他的胸口有异样。   黑色的大衣领口往下,透出一个拇指大的红色印子,并且正在迅速地扩张,那是血。   “啊——”   不远处,有人惊叫连连,“血,血!”   荣浅循着声音望去,看到那人惊恐地指着地上,她的视线从远处一点点望过来,呈直线的血到了霍少弦的脚边,就不见了。   眼前的身影猛地往后栽,刺眼混合着光晕充斥进荣浅的眼眶,她的双眼就像要瞎掉一样。   荣浅反应极快地去拉霍少弦的手。“少弦!”   他的身子太重,以至于荣浅完全抓不住,她情急之下挡在他背后,用肩膀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躯。   黑色的大衣朝两侧散开,纯白色的衬衣前襟沾满了血,几乎没有一处再是原来的颜色。   两个刀口狰狞地刺破,一个在胸前,一个在腹部,刀刀致命。   荣浅的视眼被模糊,她的心痛到已经碎成一瓣瓣的,“少弦,少弦。”   她撕裂的嗓音破在了喉咙间,荣浅顿时失音一般,她不住张着嘴,努力想要求救,“求求你们,帮我喊救护车,救命啊——”   所幸,周边的群众第一时间就报警。   荣浅纤细的手指伸过去捂住霍少弦的伤口,眼泪灼烫过面部,好疼、好烫。   目光扫过身后的血渍,他是怎么支撑着一步步走来的,荣浅脸紧紧靠着霍少弦的头,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根本不敢想。   荣浅觉得,她的天好像塌掉了。   那么黑,那么暗。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肩头,就好像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二十岁的少年,他们之间繁芜了时光,回到以前,那一个个午后纷飞别样风华的时光。   “霍少弦,霍少弦。”荣浅疯了一般,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不准睡,你要睡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的。”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快速下车,他们将霍少弦抬上担架,荣浅跟着上去,一路上,医生开始给霍少弦抢救,氧气罩下的呼吸薄弱无力,荣浅上前握紧他的手。   车子快速开进就近的医院,然后进了急救室。   荣浅被他们推阻在外,她倚着急救室的门,心就像被人剖出之后丢在了火炉内反复炙烤,有医生出来,荣浅忙过去。   对方看他眼,“急需手术,你是病人家属吗?”   荣浅话到嘴边,顿觉一阵悲凉,她最爱的人在里面抢救,可她却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哭着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医生口气公式化,“赶紧通知他的家属,快。”   荣浅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莫希的电话。   莫希跟李芬然很快到医院里来,她们没有告诉霍邦,李芬然冲到急救室前腿都软了,“少,少弦呢?”   荣浅喊了声伯母,眼泪热不住刷刷往下掉。   莫希双眼通红,脸上的妆也花了,“为什么会这样?”   荣浅靠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她抱住双膝,实在没有力气一个个去回答她们的问题,现在霍少弦生死不明,什么对她来说都是空的。   她咬着手背,耳朵里嗡嗡作响。   莫希上前推了她把,“为什么少弦会跟你一起,是因为你,他才被刺伤的对不对?”   荣浅顺着倒了下,又坐回去,她双肩颤抖,她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霍少弦要死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还有多少能让她留恋的?   她要好好生活,是为了霍少弦,她努力走过荆棘重新站起来,也是为了霍少弦。   可前面的那个人都倒了,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那种感觉,就好像将她活生生按在了水里面,窒息、生不如死。   荣浅捂住嘴,哭声无法宣泄,她的手掌心内还有霍少弦的血,只不过干涸掉了,遇上眼泪,这会都在她的脸上涂抹开。   莫希做出祈祷的样子,她坐立难安,如果能让霍少弦经过这一关,折她多少年的寿她都愿意。   她倚着墙壁,试图让墙面的冰凉让自己冷静些,莫希的目光落向荣浅,凭什么她会在这?凭什么她要守着她的丈夫,她才是霍少弦的妻子啊!   莫希擦干净眼泪,拿出手机走向另一边,通讯录里有厉景呈的电话,她毫不犹豫给他拨了过去。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5——指认他是凶手   ☆、15指认他是凶手   霍少弦和荣浅的关系,是打小就被两家认可的,他们也是很自然就走在了一起,没有惊心动魄的表白,更没有你追我赶的艰辛。   那一年,荣浅的妈妈出车祸过世,荣浅才十岁。   上完坟,人都走光了,就只有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倔强地跪在妈妈的墓碑前,霍少弦让司机先回去,他跪到荣浅身侧,陪她一同承担这份可能会扛不住的悲恸。   天空下起雨,霍少弦脱了外套替她脑袋,荣浅哭声凄厉,“妈妈,妈妈……你走了我怎么办?”   霍少弦伸过手臂将她搂进怀里,“浅小二,你还有我。”   她心痛到极致,脱口而出说道,“少弦,要是哪天你也走了,我要怎么办?如果你和妈妈都没有了,我也就没有了。”   霍少弦搂紧她的肩膀,“浅小二,别人许诺都会说,生死相依,但我们只要白头偕老,如若无法偕老,那也要一个人慢慢变老,我们无法阻挡意外的发生,可却都希望对方能活得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记得,你希望我怎样,那你就要怎样。”   荣浅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伸手抚着霍少弦的脸。   “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不听,我不听。”   她还小,很多事懵懵懂懂,能指望十岁的孩子懂多少呢?   霍少弦拍了拍她的脸蛋,他也是顺着她方才的话那么一说,他是不会离开他的浅小二的。   他是她的守护神,一辈子的。   ……   荣浅双手环住膝盖,周边的不论安静还是嘈杂好像跟她都没多大关系。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进进出出的人手上都有血,莫希扑过去像救命稻草般抓住一名医生,“请问,我丈夫怎样了?”   对方只匆匆丢下几句,“还在抢救。”   那两刀,扎的好深,完全是冲着霍少弦的命来得。   李芬然捧住脸坐在对面,“少弦,你不能出事啊……”   是啊,霍家禁不起一点风浪了。   “究竟是谁,是谁要少弦的命?”   荣浅知道,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怀疑,霍少弦砸了X两次,他们现在找上门来了。   可他们却没捅她,甚至连一刀都没有。   急救室的红灯亮在那,旁边还有手术进行时间。   莫希急得走来走去,说不定待会还会有记者过来,她掏出手机开始安排,霍少弦生命垂危的事决不能传出去。   打完电话,她蹲到荣浅跟前,“浅浅,你回去吧好不好?”   “希子姐,我就在这等他醒来,他一醒我就走好吗?”   “为什么少弦一跟你见面就会出事?他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莫希去拉她,“你别坐地上,要坐坐在椅子上去。”   厉景呈过来时,一片肃冷之气令急救室走廊内的空气越发凝滞,荣浅站起身后背靠墙壁,一双美目空洞异常,看到他时,并没有别的表情,仿佛她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莫希两根手指按向眉尖,“浅浅,你走吧。”   厉景呈上前,高大的身影阻断原本投射到荣浅眼里的光亮。“回去。”   她摇摇头,“我不走。”   男人侧脸绷紧,抬首看眼那盏寓意着生命还有希望的红灯,“你以什么立场留在这?”   “你别跟我说这些,”荣浅精疲力尽,双手死死抠住墙壁,“厉景呈,说什么都没用,我什么事都能听你的,但这次不一样。”   厉景呈伸手去拉她,荣浅急忙挣开,“放开我!”   李芬然眼圈红透,“让浅浅留下来吧,少弦肯定也希望她在这。”   “妈,”莫希咬了咬唇肉,“少弦现在在抢救,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哪里知道?”   “希子,”李芬然叹口气,她本来是从不管他们小夫妻两之间的事的,“有没有用,你真不知道吗?万一少弦没法挨过去,他最想见的又是谁?万一……能让他挺过去的又是谁?”   莫希鼻尖泛出酸,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原来,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别人明明都看在眼里,只有她,和傻子一样。   厉景呈听了李芬然的话,他上前扣紧荣浅手腕,“走。”   荣浅拉扯着自己的手,腕部被他圈紧,勒出一圈的红痕,“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着他。”   厉景呈干脆拖着她走,荣浅蹲到地上,牙齿紧咬后,字一个个从齿间蹦出来,“你放开,放开!”   她不敢在手术室门口喧哗,那些话都是卡在喉咙口,泛着浓烈的恨意和挣扎,“厉景呈,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离开?我陪不了他,我会恨你的。”   “荣浅,你是我的女人,你忘了是不是?”厉景呈猛地用力将她提到跟前,“霍少弦出事,就把你的魂都招没了,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要霍少弦的命活着,不管是再也不能爱也好,哪怕再也不能见也好,我只要他活着,厉景呈,这种感觉你懂吗?”荣浅去抓他的手背,厉景呈潭底似能升腾出火来,他手臂一甩,荣浅脚步往后栽,后背重重砸在了坚硬的墙上。她痛得连呼一口气都受不了。   她没有任性,也没有放不掉的过去。   她只是要在这陪他,有什么错?   厉景呈见她不肯走,心里仿若在一寸寸裂开,不像被人劈成两瓣那样的痛快,一道道裂痕凌迟着他,男人大步上前,擒过她肩膀后将她扛在肩头,荣浅的劲道拼不过他,握成拳的小手不住砸在他背上,最后,张开嘴狠狠咬在他的背部。   倒挂后,眼里的影子碎成一块块的,厉景呈知道她会恨他,可他就是没法看她留在这,她要守着霍少弦,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多出格的事,可他就是不许,不准!   荣浅咬住后许久没放开,那地方痛得麻木,每走一步都会牵痛。   荣浅松开时,嘴里的血腥味很重,原来人倒挂着的时候,眼泪还是会流出来。   警察过来想询问笔录,荣浅闭了闭眼睛,竟无力到眼睛都没法睁开。   厉景呈将她放下来,不住拍着她的脸,荣浅开始还有些意识,最后就跟睡过去一样。   他将她抱向就近的病房,厉景呈将她放到床上时,荣浅的手掌还捏着他一片袖口,他掰了几下没法掰开,指关节渗出苍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劲道。   警察跟进来,一看到这幅样子,只得暂时出去。   护士和医生随后也进来,厉景呈站在边上,心里已然感觉到荒芜。   荣浅并没大碍,医生给她打了针。   厉景呈双手抱肩站在靠窗的位子,窗帘打开着,黄昏时分柔弱的光照射进来,将男人的整张脸都给朦胧化。   荣浅躺在那并不安稳,“少弦——”   她做了个很不好的梦,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她想要醒来,可身体却仿佛被人压住,四肢没法动弹,她只能张开嘴巴喊。   一觉惊醒,荣浅气喘吁吁,全身被汗给浸湿。   护士上前,“你别激动。”   “霍少弦呢?”   “那边还在抢救,你——”   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警察第一时间进来,“荣小姐,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打扰你,但为了更快地抓到行凶者,我们有些问题不得不来询问你。”   荣浅撑坐起身,“我没事。”   两名警察坐到她床边,开始做起笔录,“当时刺伤霍少弦的人,你看清楚了吗?”   荣浅摇下头,手掌不由抚向前额,“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围着他在问路,他们当时是背对我的,依稀看到是五个年轻人,穿着打扮都没有异样。”   “那伤者被刺伤后,没有发出求救或者什么声音吗?”   “没有,”荣浅暗了嗓音,“他一直跟在我后面走,只是走得很慢,肯定是怕喊了之后那些人回来对我不利。”   警察一一将细节记录,“你跟霍少弦是怎么关系?”   荣浅喉间轻滚,余光瞥到站在窗前的厉景呈,“他之前是我未婚夫,我们青梅竹马长大。”   “那后来是为什么分开?”   荣浅不由抬头,“这也要问吗?”   “我们总要排理清楚,才知道有哪些可能性。”   “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那你知道霍少弦有什么仇家吗?”   荣浅放在被面上的手不由紧握,如今霍少弦生死不明,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边的人。   “他砸了X两次,前不久,我还被人威胁,他们让我警告霍少弦,说是要他的命。”荣浅说到这,忍不住哽咽。   “他为什么要砸SMX?”   荣浅沉默半晌,厉景呈端详着这侧,那是她最痛的回忆,她从来也没对人讲过,如今为了霍少弦……   “因为我被人抓进过那里,出来后,霍少弦就把SMX砸了。”   警察抬头看着荣浅半晌。   另一人继续询问。“那么在霍少弦出事之前,你身边有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或者,你怀疑是谁做的?”   “有。”   警察忙接着问,“什么事?”   “霍少弦平时没得罪别人,更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SMX,那个地方变态且充满罪恶,砸掉之后,无异于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两刀,刀刀均是致命伤……”   “你说你被人威胁,你见到对方长什么模样了吗?”   荣浅摇头,“没有,当时包厢里面很黑,很暗,我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荣浅十指绞在一起,似在犹豫。但被伤得人是霍少弦,一点点可能性荣浅都不会隐瞒,“我事后去那家娱乐城问过,可经理说,监控被删了,是厉少让他这么干得。”   “厉少?”警察的视线看向窗口站着的男人。   厉景呈也吃了惊,他没想到荣浅自己去调查过,更没想到她得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有什么信息需要告诉我们吗?”   “我们学校,新转来一个女生,”荣浅斟酌片刻,“关于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能保证不透露出去吗?”   “你放心说吧。”   “她之前也被抓进过SMX,她说,SMX被砸之后,她们被转移了,可她却在新的地方看到了厉景呈。那儿,还未对外营业,除非是SMX的内部人员。况且……”荣浅垂下头,不去看厉景呈的脸色,“厉景呈也说过让夏茵离开南盛市的话,就在昨天晚上,我随夏茵去她家里,路上忽然蹿出辆车,要带夏茵走。当时有人已经拉住了我,可驾驶座上的人却说,老板的女人你们也敢动。很显然,当时就是冲着夏茵去的。”   警察听闻这番话,“你怀疑,你的未婚夫厉景呈是SMX的幕后老板,刺伤霍少弦也是他安排的?”   厉景呈从未感觉到这般彻骨的阴寒,荣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钻到他耳朵里,这几日,她闷声不响的,居然在怀疑他。   她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荣浅神色紧绷,目光望过去同厉景呈对上,“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有助于你们破案,至于是不是真相,需要你们警方去查。”   “那你平时跟厉景呈生活在一起,可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霍少弦出事前?”   “没有。”   警察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其中一人走向厉景呈,“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厉景呈目光穿过他落向荣浅,“你以为,我让夏茵离开南盛市,是因为怕她向你透露更多的信息,是么?”   “厉景呈,我也不想相信,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我没说你就是SMX的老板,我只是说了我的怀疑,警方调查没事的话,还是会放你出来。”   男人肩膀擦过跟前的那名警察,他径自走到荣浅的床前,“你究竟,对我上过多少心?”   荣浅眼睛刺痛的厉害,厉景呈陡然伸出一只手握紧她的肩膀,“倘若我要真是SMX的老板,你会怎么对我?”   “我会恨不得杀了你。”   旁边的警察轻咳两声,说什么呢?这还是在场的,一个个找死呢么?   厉景呈轻点下头,“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早早跟我说?”   “我要问你,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我若说会呢?我跟你说过,SMX跟我没关系,我让夏茵离开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信我?”   荣浅眼睛红肿,“我本来,有时间去信你,也有时间去求证,可是,霍少弦这样了,我必须把我知道的告诉警方,厉景呈,我没害你。”   男人的手掌落向她下巴,一把用力攫住,“你是没害我,荣浅,说出这样的话,你的心难道不会有一点点难受吗?”   他手指慢慢握紧,荣浅颊侧的肌肉泛出红色,牙关几乎要被他捏碎掉,旁边的女警上前,忙过去拉住厉景呈的手,“你做什么?”   男人看也没看对方眼,手里的劲道不由松开,“她是我未婚妻,我摸摸都不行?”   “你没事吧?”女警看向荣浅。   她摇了摇头。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警告我?”厉景呈似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女警自动站到荣浅的病床前,“你别害怕。”   厉景呈胸口起伏着,笑出声,“荣浅,跟我在一起你害怕吗?”   “刘哥,赶快把他带走,你再这样威胁人,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的目光这才收回,落到跟前的女人身上,“请我进局子,里面的茶水足够好么?”   另一名警察上前,“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厉景呈杵在原地,这还是第一次,他被自己的女人指证并送进局子,荣浅手掌不住收紧,掌心内全是汗。   男人移了下脚步,皮鞋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荣浅盯着厉景呈往外走的背影,似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她难受地全身都开始疼。   荣浅来到急救室外,霍少弦还在抢救,一直守到后半夜,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莫希第一个冲上前,“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其中一刀差半公分就要扎中心脏,不过现在还不好说,要先进重症监护室观察。”   荣浅咬住唇瓣,莫希神色间稍松,抓住李芬然的手,“妈,肯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霍少弦的病床很快被推出来,李芬然扑过去,“少弦,少弦。”   荣浅想要跟过去,莫希快步挡在她跟前,“浅浅,你就别去了。”   “希子姐,我真没别的意思。”   “浅浅,你还爱着少弦吧?”莫希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荣浅心口仿若被撕开,莫希也不怕自己痛一回,“我知道,少弦也爱着你,可你们这样都不能在一起,何必再痛苦呢?浅浅,多少人活着是没有爱情的,可他们照样还要强颜欢笑活着,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只希望,我的这份自欺欺人不要被打破。”   莫希的话,再清楚不过了,荣浅顿住脚步,失去了走上前的力量。   她浑浑噩噩走出医院,医生的话丝毫不能让荣浅松懈,霍少弦至今未醒,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打车回到帝景,院子内的景观灯照例迷魅双眼,别墅隐在其中,荣浅走在小道上,玻璃房内灯火通明,可这儿没有一丝生气,她心酸的难受,进了屋后直上二楼。   今天她这样指认厉景呈,她在帝景肯定是没法待了。   荣浅拖出行李箱,将东西都收拾起来,佣人在楼下一直等着两人回来,她听到动静后上楼。   “荣小姐?”   荣浅将衣服塞进皮箱,“有什么事?”   “您这是?”   “我以后不过来了。”   佣人吃了一大惊,“您可别啊,待会厉少回来一准要发脾气的。”   “不会,他回来以后看到我不在,就明白了。”   佣人闻言,将信将疑往楼下走。   荣浅打开床头柜,里面有厉景呈给她的订婚戒指,她将盒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拎着行李箱下楼,荣浅看到佣人正在打电话,看到她出去,也没再挽留。   偌大的南盛市,荣家是早就回不去了,荣浅打了车去温庭雅苑,也只有妈妈留给她的地方才能收留她。   温庭雅苑里没有一个人,荣浅拿出钥匙进去,佣人打扫完后就回去的,里面空荡荡的,时不时有风声交错着婆娑树影,荣浅并不害怕,就算这世上真有鬼,妈妈也不会吓她。   荣浅拎着箱子上到二楼,她躺在以前睡得床上几乎整夜没睡。   一方面,是担心霍少弦。   另一方面……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荣浅才眯了会。   一阵手机铃声陡然令她惊醒,荣浅忙坐起身,后背冒出涔涔的冷汗。   她拿过手机看眼,竟是夏茵。   荣浅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喂,浅浅。”   “有事吗?”   “我刚从警局出来。”   荣浅朦胧的眸子睁大,“警察找你了?”   “是,”夏茵站在警局外面,“他们问我和厉景呈的关系,我都说了实话,包括在那晚见过他,浅浅,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如果我能及早肯定的话,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荣浅心里乱作一团,“也不一定是厉景呈,警方会查清楚的。”   “浅浅,你和霍少弦以前的一些事我知道,警方问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还说跟你在一起的人被刺伤,至今生死不明,那个人是不是霍少弦?”   “夏茵,你在警局看到厉景呈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给我看了照片,说现在是初步的问话。”   荣浅头痛欲裂,说不出的复杂、难受,“把你的事告诉警察,我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没关系的,我们都希望当初那些人不得好死,我不会怪你的。”   荣浅挂上电话,将手机丢在旁边。   她双手抱住膝盖后坐了很久。   一整天荣浅都待在温庭雅苑没有出去,也没吃过一口东西。   晚上的时候,早早就睡下了。   浑身难受,可听觉却异常的灵敏,晚间刮起大风,呼啸着拍打向窗子,一道道影子狰狞地盘踞在窗户上。   荣浅睡得并不安稳,依稀好像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可她并未睁眼。   温庭雅苑是个废宅,平时根本没人敢晚上过来,况且,除了佣人,别人也不会有钥匙。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6——既然走了,就别回来(救情敌一命)   ☆、16既然要走,就别回来(救情敌一命)   荣浅侧躺着,她努力想使自己入睡,胃里面翻腾似的难受。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门口有脚步声进来,温庭雅苑长期没有人居住,所以院内的景观灯也没有开,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荣浅不敢吱声,生怕招来横祸。   她想,是不是X的人找到她,伺机报复?   荣浅缩在床上更不敢动了,对方并没刻意放轻脚步声,男人仿佛长了双在黑暗中能自由通行的眼睛,他径自走到荣浅床前,她甚至能听到对方弯腰坐下来的声音。   荣浅屏住鼻息。   半晌后,男人的手伸过来,先抚着她的肩膀,然后一寸寸往上。   荣浅的心就快跳出胸膛,她的手机就塞在枕头下面,男人的手滑过颈部后落向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合成掌后紧贴她面部。   男人的掌心很凉,指间一圈更是冰冷,应该是戴着戒指类的东西。   荣浅的手探到枕头下面,地方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倾上身压住她手背,荣浅吓得惊叫一声。   “啊——”   声音冲破嗓子眼,荣浅意识到后忙咬住嘴唇,但都已经这样了,她干脆问出口,“你是谁?”   对方凑上前,呼吸喷灼到她脸上,荣浅强自镇定,“厉景呈?”   男人还是一声不响,荣浅似乎听到声冷哼。   “我……我没想害你,既然你现在出来了,就说明不是你做的……”   男人的手掌忽然在她脸侧拍了拍,尔后落向她脑袋,猛地一个使劲后将荣浅往床上按。   她身子往旁边倒,莫大的惊慌席卷而来,荣浅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伸出双手挣扎,可男人的力气要比她大出好几倍,很快她就被对方钳住双肩,只剩下两条腿扑腾。   “你,你究竟是谁!”   荣浅上半身想起来,可试了几次未果,男人的手掌一下捂住她的鼻息。巨大的压力及窒息令她惊慌难安,她挣出一只手去掰男人的手,她两腿蹬动,忽然就嘤嘤开口,“厉景呈,救我。”   荣浅下意识喊出那人的名字,可她忘了,平日里能替她遮风挡雨的人已经被她亲手送进局子。   男人手里的动作微顿,他是真想捂死她算了,反正她没心没肺,死了他也不用心疼。   可到底是下不去手,荣浅拍打着他的手背,男人感觉到疼,将手收了回去。   荣浅不敢吱声,生怕对方再兽性大发要她的小命。   这肯定不是厉景呈,厉景呈不会对她这样。   床铺轻颤下,然后有脚步声往外走,她骤然松口气,蜷起膝盖后小心翼翼竖起耳朵。   男人很快下了楼,等荣浅反应过来去窗户边探望时,就见一辆车从温庭雅苑的门口急速离开,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车型。   车子飙出去很远的一段路,轮胎碾压过路面后猛地一下方向盘打转,车子咻地冲上一片空地,稳稳停在了公园的湖边。   男人落下车窗,盈盈波光照射出一张俊朗不凡的脸。   厉景呈掏出烟,点上后吸了口,让尼古丁的味道在体内辗转,他手掌支着前额,警方没有丝毫的证据,最后只能放人,回到家,才发现荣浅搬走了。   她倒是知道躲,也走得挺快。   厉景呈手掌落向方向盘,他本来是怒气冲冲而去,不把她折磨个半死也要让她好看,可荣浅喉间无意间溢出的厉景呈救我几字瞬间就令他偃旗息鼓,没了方向性。   男人冷笑下,他还真是能掐住他的软肋,不知不觉就能令他弃械投降。   厉景呈用力砸了下方向盘,一把倒车后,驾车离开。   荣浅哪还敢睡觉,她点亮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出了这些事,荣浅也无心去学校。   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班主任不等她开口,就厉声说道,“是不是又想请假?”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请几天假。”   “荣浅,你们雕塑专业马上又要出去采风,你动不动就请假,你的学分还想不想要了?”   荣浅握着手机,摆出商量的口吻,“我真的家里有急事……”   “荣浅,你要再这样,期末评分我可真不好评了……”   荣浅不得已下挂上电话,但她还是没去学校。   打车来到医院,莫希先回了趟家,荣浅走向重症室门口,恰好李芬然从里面出来。   她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伯母。”   李芬然看她眼,叹口气,荣浅朝里面张望下,“他醒了吗?”   “还没有。”   李芬然估摸着莫希一时半刻不会过来,“你要想看,你就进去吧,但逗留的时间别太久,浅浅,希子这样对你,你也别怪她。”   “我知道的。”   李芬然替她将门打开,荣浅换好衣服后进入内室,霍少弦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他睡得分外安详,面色苍白,修长好看的眉似乎拧着。   荣浅走过去,用手指替他抚平,“少弦,你别皱着眉头啊,这样不好。”   她坐在病床边,霍少弦的眉头在她的抚摸下一点点展开,荣浅勾唇浅笑,“还是这样最好看了。”   李芬然站在外面,她除了叹息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再可惜又怎样?   还是没法走到一起。   荣浅拉住霍少弦的手,指腹在他那枚戒指上不住抚摸,“霍少弦,你可真能睡啊,让我们这么多人为你担心,你躺在这倒落得个清净是吗?”   霍少弦的胸口和腹部分别贴着纱布,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他这会还是有生命力的。   荣浅端看着男人沉睡的面容,“霍少弦,你要不醒来的话,我下辈子就不给你了,你若去的太早,就不怕我下去以后认不出你了吗?到时候,我白发苍苍,而你呢,英俊潇洒的霍大少,恐怕已经受不了别人的勾引,跟她们跑了吧?”   想到自己说出的这些话,荣浅不由展颜,这话若真被霍少弦听到,他肯定会跳起来。   他们的感情开始的干干净净,结束的也是干干净净,只是,谁也做不到忘得干干净净。   荣浅生怕遇上莫希,在这陪了会后,她悄然离开。   晚饭后,荣浅一直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内,她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莫希进去后一直没出来。   等到晚上近十一点,服务员满含歉意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噢,对不起。”荣浅拎了包起身,她不想回温庭雅苑,干脆坐在路边烧烤摊前。   她一下点了很多,烧烤摊老板见来了大生意,自然是乐呵呵地招待,不会赶她,荣浅想,她等也是白等,莫希肯定是要留夜的。可她就是倔强地想要离霍少弦近一些,陪他一起度过这个生死劫。   荣浅眼睛盯着医院门口的方向,刚过凌晨,居然看到莫希的宝蓝色奔驰车从医院出来,径自朝着霍家的方向而去。   荣浅忙起身,老板看了眼她跟前的东西,“要帮你打包吗?”   “不用。”   她快步穿过马路,小跑着进了医院。   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霍家请的人站在那看守,荣浅小心翼翼上前,她白天就进去过,李芬然也吩咐要对她畅通无阻,两名保镖并未拦她。   荣浅走了进去,仪器发出嘟嘟的平稳声。   她坐下后俯在霍少弦的手边,很多话想要说,荣浅枕着手臂,像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一样,“少弦,如今我头顶的天被扎出一个个洞,我躲在下面,却没人再能替我遮风挡雨了。我们没有违背过约定,我们说好这辈子不相守,你就真的没有来找过我一次。少弦,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矛盾吗?我既希望你来找我,又怕面对你的不放手将我逼入两难的死地。我们肯定都会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15年要被这样毁掉?看到你和希子姐在一起,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多么希望我能嫉妒,嫉妒到发狂,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法爱上她。”   荣浅拉起霍少弦的手,前额抵住他的手背,她挽了一口无力的气息,“这才是最悲哀的,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悲哀。”   垂落的窗帘被一只大掌隔了下,荣浅丝毫未察觉。   厉景呈犹如黑暗中的撒旦般蛰伏在帘子后面,他幽暗的眸子定在荣浅面部,她望着霍少弦时的模样那般专注,也是她从不曾为他展现过的。   荣浅嗓音沉闷,也不能将话说得很大声,“我跟警方说,X的幕后老板可能是厉景呈……”   她忽然噤了声,很难过的样子,半晌后,荣浅才哽咽着说出句话,“我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她的话语一字一字似乎粘着在病房内的各个角落,厉景呈透过窗帘的间隙盯着她看,荣浅擦了双眼,“少弦,我本来想问你,我要是真做了跟厉景呈在一起的打算,你会怪我吗?可是……现在我不用问了,我已经搬到妈妈的房子里住了。”   厉景呈心里似乎被某种柔软的东西给砸了下,不疼,只是有种一脚陷进去的感觉。   门外,陡地传来异响。   似乎有说话声,荣浅以为是莫希来了,赶忙松开霍少弦的手。   她站起身,不住擦拭眼睛。   保镖询问过后,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放行。   厉景呈走向荣浅的脚步并未发出一点点动静,直到走近荣浅背后,她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男人大掌一捞,捂住她的嘴,另一手箍住她肩膀将她往后面带。   荣浅大惊,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她甩着脑袋挣扎,男人干脆将她提起身,她这小身板还不够他对付的份,平日里压到床上都能将她闷得半死,厉景呈轻松地将她带至窗帘后。   门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进来的医生环顾四周,然后径自朝霍少弦而去。   他并未弯腰查看,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支针管。   荣浅杏目圆睁,这一幕,只有在电视中才会看见,通常的灭口也都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她开始使劲挣扎,恨不得张嘴狠狠咬住背后的人,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厉景呈箍紧她肩膀,灭顶的绝望扑面而来,她失去了尖声求救的机会……   医生将口罩摘掉,是一张极年轻的脸。   他将针管内的空气推出,这一下只要进去,霍少弦会走得很干净,没有痛苦,也没有其它的病症,不过就是没有顺利度过危险期罢了。   荣浅一条手臂空出来,使劲撞向身后男人。   厉景呈吃痛,手掌狠狠在她身前捏了把。   她痛得几乎跳起身。   荣浅想挣开他跑出去,厉景呈干脆提住她的裤腰将她压向墙壁。   医生抓起霍少弦的手臂,拿着针管的右手才要靠近,旁边隔开的帘子忽然咻地被挥开,一前一后蹿出来的两人死死按住他肩膀。   手里的针管摔到地上后飞甩出去,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身手矫健,很快挣开钳制,拔开腿就要往外跑,守在外头的保镖进来,指着另外两人,“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厉景呈手里的力道一松,将荣浅推开。   她脑门砰地砸在墙上,这才看清楚是厉景呈,她张了张嘴,男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走进病房内。   保镖一看,这些人都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们想做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还想跑,被先前的两人给按住,保镖见状,上前,“放开他!”   “蠢货,”厉景呈面目森冷,“让你们守在这,恐怕等到明天变成尸体直挺挺躺在那,你们都不会察觉吧?”   荣浅听闻,不由打了个哆嗦。   方才的一幕多么惊险她都看在眼里。荣浅快步过去,“那医生是假的,他要害少弦。”   厉景呈目光斜睨向荣浅,语气冰冷,“要你多嘴!”   荣浅哑口无言,杵在边上一声不吭。   两名保镖对望眼,“快,给夫人打电话。”   厉景呈示意两人把‘医生’带走,保镖见状,上前阻拦,“这件事应该交给警方处理,你们不能带他走。”   厉景呈完全没把两人放眼里,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照样眼高于顶,保镖硬要抢人,却被对方双双绊倒在地,“就这水平还当保镖?”   厉景呈抬起脚步走向霍少弦的床前,洁白的被面上,还有零星几滴浅褐色的药水,男人手指朝那些线上一拨,“这些人三番两次怎么没把你弄死,究竟是他们蠢,还是你命大?”   他手指轻挑下,要把这些管子拔了,他还能活么?   厉景呈侧头看向站在床尾处的荣浅,他阴鸷的面色微松,笑的比狐狸还阴险,“怕了?怕我弄死他?”   荣浅摇下头,“现在不怕了,你要真想害他,刚才就不用动手。”   男人手里的动作狠狠落回去,“别装得有多了解我似的,也别装得多相信我,荣浅,你那阴暗的心里藏着什么,我还不清楚?”   荣浅百口莫辩,厉景呈抬起腿,经过荣浅身侧时未作停留,抓着‘医生’的两人先行离开,两名保镖从地上起来,打也打不过,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的背影走出去。   她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走向霍少弦床前,荣浅手臂都在颤抖,她伸出手指探向霍少弦的鼻息。   厉景呈回过头,似乎很看不过去,“你不长眼睛吗?生命数值都很稳定,死不了。”   荣浅由着他损,这会后怕到不行。如果当时厉景呈不在场,她还能指望自己能救下霍少弦吗?   荣浅眼眶微热,“你为什么会在这?”   “既然对方要霍少弦的命,一次不成,肯定要赶在他醒来之前再动手。”   她轻咬下唇肉,“对不起。”   厉景呈冷哼,“对不起什么?”他目光冷冷扫向荣浅,“说不定,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为了排除我的嫌疑。”   病房外侧的门忽然被推开,莫希惊慌失措跑来,她经过荣浅身侧时,将荣浅不着痕迹推开,莫希四下查看着,“少弦,少弦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换洗的衣服我应该让佣人送过来。”   莫希很快平静,她站直起身,“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件事,我跟霍先生商量过。”   “我爸?”莫希吃惊。   厉景呈不屑的扬眉,“你以为他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多亏他能信我,才救了他儿子一条命。”   莫希并不关心这些,她目光在荣浅脸上停留片刻,碍于厉景呈在场,又当着霍少弦的面,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过椅子后坐在霍少弦的床边。   荣浅见状,走过去拿包。   莫希朝厉景呈看眼,“浅浅,你别太担心这边,跟着厉少回去吧。”   “嗯。”荣浅点下头,起身往外走。   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外面,是司机开来的,他换来辆荣浅从未见过的,怪不得厉景呈什么时候来的医院荣浅都不知道。   司机下了车,将后车座的门打开,“荣小姐,上车吧。”   气氛有些尴尬,荣浅杵在原地,长长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越发寥落。   厉景呈抬起长腿,“谁说她要回帝景的?”   司机一怔,不由看向荣浅。   男人一条腿跨进车内,丢下句话来,“她既然自己选择离开,就肯定没想过回去,走,开车。”   司机面有难色,荣浅朝他笑了笑,并往后退一步。   他将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回到驾驶座内。   黑色的豪车顺大道驶出去,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厉景呈定是气极的,也是,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吧,她将那番怀疑说给警方听得时候,厉景呈势必也是吃惊不小的。   荣浅小小的身影包裹在昏暗的灯光底下,厉景呈目光定在后视镜内,她的影子最终成了一个点,司机不由看他眼。“厉少,荣小姐还年轻,闹闹脾气很正常,要不我开回去吧?”   “你犯贱是不是?”厉景呈口气不善,眼里的厉色令司机不由哆嗦下,忙得噤声不语。   那晚,当荣浅将一桩桩所谓铁板钉钉的事告诉给警方时,厉景呈心里的疑虑这才完全解开。   藏在背后那人的目的,原来是要令荣浅深信厉景呈就是X的老板,一招借刀杀人之后,霍家在南盛市也不是惹得起的主,顺藤摸瓜,荣浅又深爱霍少弦,势必不会替厉景呈藏着掖着。   霍少弦如果死了,霍家肯定要不顾一切反击。   第二天一早,荣浅再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荣浅,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就直接安排你重修。”   她哪有这心思,可班主任话说到这份上,再说待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荣浅只能去混一天。   林南她们并不知道霍少弦的事,看到她来学校,夏茵忍不住给她递了纸条,“怎么没在家多休息几天?”   荣浅没力气跟她搭话,也就没回。   她还在想着霍少弦什么时候能醒,毕竟时间过去越久,对他自身肯定越不利。   荣浅心烦意燥,好不容易挨过一天。   课后,夏茵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转身替荣浅收拾着包,“浅浅,厉景呈放出来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荣浅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教室,夏茵见她神色晦暗,“你没事吧?”   “没事。”   走到校门外,一阵汽车喇叭声忽然传到两人耳中,荣浅抬头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外头,男人下了车,夏茵目露惊恐,拉住荣浅的手,“浅浅,我们快走。”   荣浅双脚犹如被钉在原地,厉景呈径自来到她们跟前。   旁边,经过的同学们也放慢脚步,“你们说,他来找荣浅还是夏茵?”   “说不准,不会是找你的吧?”   “去你的!”   荣浅握住包的手不由攥紧,厉景呈目光同她对上,她心跳加剧,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令她忍不住想要上前。   男人的视线并未在她脸上逗留多久,他伸出手,掌心握住夏茵的肩膀,“跟我走。”   夏茵急得不行,忙摇头,“不,不要。”   厉景呈拉了她把,“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那席话清晰地传到荣浅耳朵里,男人的胳膊甚至也碰到了她,荣浅眼里微刺,她往旁边站了站,替厉景呈让出条道。   ------题外话------   强烈推荐朋友的同学滴文文,《霸宠离婚妻》作者:兰思英   是一片很写实的文,大部分是作者亲身遭遇,希望亲们能看看,收藏下,给弱势的女人伸出一把手,只要一个简单的点击加入书架就好。   简介:   他的出现,是她离婚后的唯一一缕阳光,照亮了她前途未卜的路   他帮她拿回了女儿的监护权,陪她找工作,让她对生活重拾信心   只是经历了离婚的她对爱情和婚姻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当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民政局时,她才发现俩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他的包容和宠溺让她一度再次品尝到幸福的滋味   然前夫和前婆婆再次蛮横的闯进了她的生活   这一次她是继续被他们欺负还是将他们踩在脚底?   明日:   17——苏醒(他对她,没了宠溺)   ☆、17苏醒(他对她,没了那种宠溺)   夏茵隐约觉得不会有好事,她都去警局帮忙指证他了,厉景呈能放过她吗?   她情急之下抓住荣浅的胳膊,“浅浅!”   厉景呈接过话,“你不用顾虑她的感觉,她都已经搬出帝景了,我跟她没关系了。”   “不,你究竟想做什么?”夏茵挣开厉景呈的手,“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没做那些事,又何惧我的指证呢?”   “我是不怕,我只是想让你跟着我。”   夏茵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荣浅勉强朝夏茵拉起抹笑,“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医院。”   男人嘴角微僵,荣浅别开身时,他顺势将夏茵用力扯向自己,夏茵脚步一时未收住,栽在了他的怀里。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但她的脚步并未停留,她心心念念挂着霍少弦一天了,这会更是恨不得赶紧飞去他身边。   厉景呈瞅着荣浅快步离开的背影,她再也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眼中。   夏茵哆嗦着退开身,“我没跟警察乱说话……”   男人收回神,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求求你……”   厉景呈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不是跟我有过一晚吗?还不习惯?这么害怕做什么?”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说。”   “可我倒是突然对以前的事感兴趣了。”   ……   荣浅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医院。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敢直接上去,只得在病房门外探头探脑。   “浅浅。”   一阵声音传到荣浅耳中,她站直身后扭过头,看到霍邦就在三步开外。   荣浅眼里一软,“霍伯伯。”   霍邦自己推着轮椅,门口的保镖换了拨,保镖替他将门打开,霍邦进去后朝荣浅道,“杵着做什么?进来啊。”   荣浅忙紧随其后,两人走进病房,霍少弦仍旧沉睡的模样,荣浅一看,鼻尖又止不住酸涩。   “霍伯伯,医生有说什么吗?”   “那两刀实在是刀刀致命,没要了少弦的命,已经是奇迹。”霍邦坐在轮椅内,神情疲倦,但还算撑得住。   他招呼荣浅到身边来,她乖乖过去,盘膝坐在霍邦的轮椅边上。   霍邦的手掌抚向荣浅头顶,“真好,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我总觉得我像生了一双儿女,我们管不住少弦的时候,你撒撒娇就行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荣浅倚着霍邦的腿,“霍伯伯,你怕不怕?”   “当然怕,少弦是我们霍家的独子,我和芬然这样,能倚靠得只有他。”霍邦抬头看向病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儿子,“浅浅啊,少弦最听你的话,我打没用骂没用的事,只有遇上你才行,你去把他叫醒吧,让他好好站起来,身为霍家的儿子,偷懒一天都不行,怎么还能睡上这么几天?”   荣浅眼眶内酸涩胀痛,“我都喊他好久了,这次他连我的话都不听。”   “也是,”霍邦话语低喃,其实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肯定是累了,他有他不得不扛起的责任,浅浅啊,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儿媳,更甚至女儿。”   “霍伯伯,我知道。”   “只是你和少弦没这个缘分,我让他结婚,你们都别怪我,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了,人活着,不是光有爱情就可以的……”   荣浅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霍少弦,这些,她都知道,霍少弦也知道。   “霍伯伯,他其实比我更难过,但没有办法,他是霍少弦啊。”   “是啊,”霍邦握住轮椅的手不由收紧,“他是霍少弦,他就没权利哀伤,更没权利这个时候去死。”   荣浅闻言,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她背过身,不住擦拭。   霍邦叹口气,身子靠进椅背内,手掌再度抚向荣浅的头顶,“我在美国抢救的时候,你订婚了,虽然霍伯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你,不到万不得已,谁也拆不散你们。浅浅,你们输在了命啊。”   荣浅脑袋靠向霍邦的腿。   “以后,开开心心和厉景呈一起过吧,少弦的快乐建立在你的快乐上面,你也需要有个家。结婚、生子,同样是你的使命,哪怕一辈子不能跟爱的人相守,但是浅浅,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其实也能很幸福。”   荣浅指甲掐着手背,她想到之前厉景呈所说的话,不由抬头。“霍伯伯,厉景呈找过你是吗?”   “是,他倒是陪了我一下午。”   “可……你就这样相信他吗?”   “傻孩子,”霍邦面露慈爱,经历过一场大病和独子差点被当街刺死的打击,霍邦显得憔悴不少,曾经却也是叱咤商场的人物,“我相信的是你啊,我信你,自然就会信你的未婚夫,因为他是你选的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选他,你们这会还在一起,那就是他这个人靠得住。”   荣浅嘴角蠕动下,“但连我自己都怀疑过他……”   霍邦笑着,“这很正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诚恳地陪了我一下午,最终,他保证不会再有人能在这种时候伤害少弦,也能替我稳住霍氏,不让少弦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我应该感谢他,并且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荣浅想到厉景呈此时的冷漠,心里越发难受,霍邦推动下轮椅,“我先出去,省得你和少弦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讲。”   荣浅将霍邦送到外面,她走向霍少弦的床边。   他睡得分外安详,仿佛真的只是太累了,就想好好歇一会。   荣浅弯下腰,前额抵住霍少弦,这是以前他们惯有的亲昵动作,说话的时候,能最清楚看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荣浅双手撑在霍少弦身侧,她却是一言不发,久久盯着身下的这张脸。   半晌后,荣浅俯身,菱唇吻在霍少弦苍白的唇上,阳光拂进病房内,这一幕美好的令人惊羡,又令人惋惜,荣浅嘴角轻颤,眼泪滚落在霍少弦的眼皮上。   “你要是醒不来,我就跟着你去,霍少弦,去他的下辈子,去他的我要好好走完余生,我死后,我也绝不会再认你,我会喝两碗孟婆汤,自此不再认识你,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这番话,是紧贴着霍少弦嘴角说得,荣浅起身时,替他擦了擦脸。   “霍少弦,你要是舍得我,你就走吧。”   荣浅退出病房门,她其实还是很自私的,她就是要逼他,因为她也掐准了霍少弦舍不得她。   对夏茵来说,厉景呈就跟恶魔一样,还是挥之不去的那种。   她多想远远避开他,可他总是无孔不入,甚至来学校找她。   夏茵来南盛市是逼不得已,她多希望能在这安安稳稳读书,可厉景呈这样,分明是存心让她难受。   她每天去学校,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林南跟何暮就更别说了,现在连话都不和她讲。   有人当着她的面就说,她是小三。   夏茵战战兢兢看眼驾驶座内的男人,“你放过我吧。”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最清楚,招惹了我,你还指望我能放过你?”厉景呈扭头看向她,方才在学校门口时所展露出的轻挑荡然无存。   夏茵惊吓不已,“你想做什么?”   “带你重温重温以前的事!”   一路上,厉景呈专注开车,车门是被锁着的,要不然夏茵真敢往下跳。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夏茵张望四周,她对南盛市本就不熟悉,街道的景观是她所陌生的,她惶恐不安,不想坐以待毙。   夏茵使劲拍打车窗,“救命啊救命啊。”   厉景呈扣住她肩膀,猛地将她向后甩去,她撞得眼冒金星,这会再看厉景呈,越发的骇人恐怖。   车子来到的地方,夏茵依稀有些印象。   厉景呈拽住她的手将她拖下去,夏茵这才看清楚顶头的几个大字,东侯宫被砸之后,警方也将这地方给封锁了,她睁大双眼,不住摇头,“不要,不要!”   男人并未从大门进去,X的金钻客户有专门的通道,且不容易被发现,他刷过门卡,门蹭地打开,夏茵牙关紧紧颤抖,双腿使劲跳了下,“放开我,我要回家。”   厉景呈箍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里头很黑,厉景呈松了松手,夏茵拔腿往前跑,她根本就看不清路,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砰地倒地后痛得爬不起来。   男人的冷笑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越发明显、清晰,他掏出打火机,冰蓝色的火焰跳跃出来,映衬出一张惊恐的小脸,夏茵尖叫声,爬起身继续往前跑。   痛苦地记忆被逐渐加大,她想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   可走廊的灯忽然被一盏盏打开,令急速奔跑的她几乎无所遁形。   夏茵弯曲着脊背,脚步慢慢往后退,厉景呈踩着坚硬的地面上前,“你说我要过你,还说X是我的,目的,无非是要借刀杀人,说,究竟是谁让你来接近荣浅的?”   “我没有,我只是个学生。”   “滚他妈的学生,别挑战我的耐性!”   夏茵背部抵着墙壁,旁边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男人拽住她手臂将她往里拖。   夏茵尖叫连连,厉景呈随后也进去,门被人从里面砰地带起。   这儿以前就是X供给客人的房间,偌大的地方,摆了张奇大无比的床,床中央有个人形拱起,被子盖在上头,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噙了抹笑。房里面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走到床前,将被子猛地掀开。   夏茵尖叫声,“啊——”   厉景呈不悦地扬起眉,“喊什么?待会有你叫的时候。”   夏茵双手捂住嘴,床上的男人浑身是伤,双手双脚被束缚住,脸上皮开肉绽,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厉景呈拉过张椅子,“知道他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   “他扮作医生混进霍少弦的病房,想要霍少弦的命,不过,他运气不好,”厉景呈翘起长腿,“你呢,你向来运气好不好?”   夏茵哆嗦着往后退,“你也想这样打我一顿?”   “我哪舍得对你这张脸下手呢。”厉景呈目光扫向床上的男人,他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躺在那喘气。   “你到现在也不肯说实话,自然要吃苦头,不过,我谅你这小身板也吃不起这些苦,老实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厉景呈点了支烟,深深吐出口,眸子在烟雾中显得迷离而魅惑,“夏茵,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卖命?还要跟我装吗?”   “厉少,你别这样,我顶多以后不接近浅浅好了,我不和她讲话还不行吗?”   厉景呈神色间飞快地溢出不耐烦,“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的男人见状,拽过夏茵的肩膀将她往前拖,厉景呈看不得夏茵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既然知道怕,就别背地里使坏,装给谁看?   他抓过夏茵的一只手,男人夹着烟的细长指尖移过去,对着烟轻弹两下,火红的烟灰掉在夏茵手背上,她疼得不住哀嚎,“好痛!”   她想要抽回手,厉景呈却紧紧拽着不放,“说!”   “我,真没有谁派我来,厉少,相信我。”   厉景呈烟放到嘴边,吸了口,烟雾喷在她脸上,夏茵呛得不行,掉落的烟灰再次落在原先的位子,她疼得眼泪直掉,“呜呜呜,救命。”   “今天就算你喊爷爷都没用,不说出实话,休想走出这里。”   夏茵紧咬住嘴唇,她心里是有犹豫的,可她哪里有这胆子,“放过我吧。”   厉景呈果真松了手,他打个响指,床边的人将男人拽起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给我醒醒!”   男人甩了甩头,睁开被血迷糊的双眼。   厉景呈手朝他一指,“想离开吗?”   男人闻言,不住点头。   厉景呈笑了笑,“好,我给你找个机会,在这把她办了,完事后就放你走。”   夏茵原本垂下的头猛然抬起,“不,不可以。”   男人目光落向瑟瑟发抖的夏茵,边上的人抽出刀子替他将绳索划开,厉景呈旁边的人将夏茵朝床前推了把,夏茵急忙往后退,“不要!”   男人先是活动下手腕,等恢复知觉后,下了床,他目光盯向夏茵,眸子似有狼一般的凶性,厉景呈身子往后靠,也没打算出去。   夏茵急得转身要跑,可身后的男人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将夏茵一把抓住,“老实点。”   夏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他的钳制后快步跑到厉景呈跟前跪了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没想害你。”   她干脆双手抓住厉景呈的裤腿,男人脚尖在她肩头轻踢下,“别废话,起开。”   受着伤的男人三两步过来,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夏茵,他抱紧她后将她掼向大床。   尖锐的撕裂声和哭喊声穿透进耳膜,厉景呈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幕,荣浅说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可有时候,非常手段才能有非常效果。   夏茵整个后背裸露出来,一名男人拿着手机上前拍摄。   她几乎崩溃,“你们做什么?”   “只有这样了,也许你才会说实话。”厉景呈掸了掸裤腿,意兴阑珊,“快点解决,我可没兴致看你们任何的前戏。”   压在夏茵背部的男人闻言,摸索着去拉她的裤扣。   夏茵知道厉景呈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垂死挣扎,男人的手眼看就要将她的裤子拔下去,她咬住被单的嘴这才松开,“我说,我说。”   厉景呈目光森然,“我可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忙着拍照的人过去,将男人拉开。   夏茵双手护在胸前,“我当初的视频在那人手里,如果我不按着他说得去做,他就要把我的视频公诸于众,我没办法……”   “那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他让我别接近你,我的任务就是让荣浅一步步相信你就是X幕后的老板,我转学的事也是他安排的。他说等我事成之后,就能在南盛市好好生活,他会把视频还给我,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过去。”   厉景呈剑眉深锁,陷入沉思,先前那男人被打得半死,也说不知道雇凶者的真实身份,看来对方掩藏的极好,这根线到这就断了。   男人视线不由瞥向夏茵,“你真没和他见过面?你们怎么联系的?”   “都是电话联系,他每次给我打电话的号码显示都不同。”   “诓谁呢?仅凭几个电话就能让你信了?夏茵,你脑子长胸前去了?”   夏茵也不敢再隐瞒,“他让我去过清廷,但他的房间有帘子隔开,他不会让我看到他的模样。”   厉景呈掏出手机,立马让人赶去清廷,但他并没抱多少希望,对方那么谨慎,估计扑空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夏茵害怕地不住哭,“放,放了我吧,我都说实话了。”   厉景呈没再逗留,起身往外走。   医院内。   莫希坐在病床前,正在全神贯注地削平果,李芬然进来时,她抬头喊了声,“妈。”   “希子,回家休息会吧。”   苹果皮完好的落在莫希掌心内,“妈,又没断,我今天又能许愿了。”   “你啊,”李芬然看到莫希将苹果放向床头柜,“少弦肯定能听见你的愿望,早点睁开眼的。”   莫希从包里拿出财经报道,她每天都会给霍少弦读一段新闻。   病房内的气氛同平时并无两样,莫希嘴里念着新闻,李芬然过来,忽然看到霍少弦的手指似乎动了下,“希子,你快看。”   莫希放下报纸,霍少弦动作并不大,但分明是有了反应。   莫希惊喜不已,忙按响床头的警铃。   李芬然不住喊着霍少弦的名字,医护人员很快赶来,霍少弦醒来前咳了两声。   “浅小二。”   声音虽然虚弱,但站在近侧的莫希却听得很清楚,她弯腰,一手握住霍少弦,“少弦?”   男人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眸子睁开,入目的却是莫希。   他怔怔盯了她半晌,莫希见状,有些慌,“少弦,你看看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你。”   为什么,他分明听到是浅小二在他耳边哭,还威胁他,难道只是梦里面太过想念?   他唇瓣紧抿,残留在上面的感觉并不像在做梦。   李芬然扑上前,“少弦,你终于醒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你要再不醒,可就真危险了。”   莫希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抱住他,“你要吓死我吗?”   “浅小二来过吗?”霍少弦艰难地开口,一点力气使不上,声音也就像棉花糖似的。   莫希身形一怔,慢慢抬起身,她朝李芬然看眼,李芬然面有难色,莫希擦了擦眼睛,“没有,浅浅有她自己的事,况且厉景呈作为嫌疑人被带进警察局……少弦,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为什么你醒来,就不问问我是不是急坏了呢?”   李芬然坐在边上,“是啊,多亏了希子,少弦,她才是你妻子。”   霍少弦疲倦地眨了眨眼睛,目光空洞,“是么?那肯定是我记错了。”   “你被刺伤后,到现在才醒,哪有记错的道理,少弦,你做梦了吧。”   霍少弦目光别向莫希,莫希拉起他的手掌,让它紧贴自己的脸,“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我不在乎。”   荣浅眼巴巴站在门外,此时的激动难以言喻,真好,他总算醒了。   是啊,只要他没事,别的还去在乎什么呢?   荣浅破涕而笑,她伸手捂住嘴,病房内的喜悦不属于她,但她有自己的欢喜。   医生和护士正要往外走,荣浅见状,忙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同一面肉墙正好撞了个满怀。   荣浅抬起头,目光同厉景呈对上,她摸了摸鼻子,男人神色冷峻,早没了她熟悉的那种宠溺。   ------题外话------   亲们,《爵少的烙痕》已经全部放出来,可以看了   这是妖妖的第一个现代文,很多老读者支持至今,最初认识我也是因为这个文。   标准式的强取豪夺,霸道、得不到宁愿撕毁的霸气,只属于南夜爵!   ——   他的手,修长好看,可在她的眼中,那却是一张束缚不了的巨网,她挣脱不了。   “那就老规矩,一笔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狭长的眼睛笑开,薄唇轻点,“好。”   她装作顺从,却在仰望身上的男人时,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   明日精彩:   18——不会了,你别淹死我(哈哈,有点恶搞的章节名)   ☆、18不会了,你别淹死我(精彩,看)   厉景呈端望着她的脸,那神情,还真是笑开了花。   霍少弦从鬼门关走了遭回来,最开心的肯定就是她了。   男人挡在荣浅跟前,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快要到门口,荣浅只能往边上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推开后,颀长的身子越过她往里走。   荣浅离开病房走出医院,心里不再郁结,感觉那阳光瞬间就温暖许多。   昨晚,厉景呈倒没把夏茵怎样,从她的身上套取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便令人将她丢回到了南盛市。   她惶恐不安,整晚没有睡觉,她告诉了厉景呈那些话后,那人肯定会找她算账。   可夏茵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却并没接到对方的电话。   翌日,她还是要去上学,走出小区门口,夏茵心事重重,她生怕那个视频曝光,以前还只是流言蜚语,一旦坐实,她哪还有脸再去面对。   夏茵坐在离学校不远处的石椅上,怔怔出神。   朱婷婷的车从她身前开过,又倒退后回到夏茵跟前。   她伸手推开车门,“夏茵?”   夏茵抬头,勉强打起精神,“你好。”   “你干嘛坐在这啊,上课时间快到了。”   “我,走累了,就想休息会。”   朱婷婷眼睛尖,一下就看到夏茵脖子处的几道红痕,“听说昨天下课后你被厉景呈带走了。”   “没,没有啊,他就把我送回家了。”夏茵忙想避开话题。   朱婷婷坐到她身边,“你别骗我了,”她将前额的头发拨开,“看到我头上的伤了么?”   那儿藏了条疤,缝过针,“你这么爱漂亮,怎么会不小心弄到这么大个口子?”   “这是厉景呈弄得。”   “什么?”   朱婷婷将头发放回去,“我平时总爱和荣浅唱反调,得罪过她,厉景呈为给她出气,就把我骗到娱乐城,当时好几个男人围住我,我要不撞墙的话,那晚可就不止流血这样简单。”   夏茵想到昨晚的事,不禁打个哆嗦。   朱婷婷盯着她颈口的痕迹,“那男人的变态,早就在南盛市传开了,你也别隐瞒了,我都猜得到。”   夏茵将领子竖起来,但有些事又不好讲,“只要他以后能放过我就行。”   “在别人眼里,都觉得厉景呈看上你了,还说你是第三者插足,你说说,厉景呈干嘛这样对你?难道因为你跟荣浅走得太近?可也没见他这样对林南她们啊。”   夏茵不想多说,“以后不会了,我尽量和荣浅保持距离就好。”   “你就甘心啊?昨晚你肯定被吓坏了吧?”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夏茵站起身,“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朱婷婷望着她径自向前的背影,暗骂声,“猪脑子。”   夏茵仍旧坐在荣浅的前面,只不过两人都没说话,下午上完了课,夏茵拿起事先整理好的包第一个走出教室。   朱婷婷的同桌挑起话题,“夏茵最近不得了,有专人专车接送,上位够快的啊。”   “就是,估计今天又有人来学校门口接她。”   “这还真是印证了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当初厉景呈为荣浅一人准备的班会,还有校庆时候的雕塑,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他们两的关系,这下可好,这不明摆着找荣浅的脸吗?   朱婷婷的同桌噙了抹笑,“也别这样说啊,男人不都这个德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夏茵那样顶多就是被玩玩,人家还是会回归家庭的……”   “这么滥情,换做你们敢要吗?”   “哈哈哈——”   荣浅对这些话早免疫了,林南起先还会愤愤不平,但越说只会传得越起劲,干脆都当耳旁风,听不听全看自个心情了。   霍少弦躺在病床内,莫希怕他不舒服,将他的床稍微摇高些。   她在他病房里不住忙碌,一会给他读着报纸,一会替他擦手擦脸,霍少弦是个爱干净的人,莫希生怕扯到他的伤口,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等你恢复再好些,就能出院了。”   霍少弦目光出神地望向窗外,莫希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她替他将病号服扣上,“你在等浅浅吗?”   霍少弦摇头,“我已经见过她了。”   莫希吃惊,面上却装作没事人般,“噢?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在这都没见到呢。”   霍少弦不再答话,她自然是看不见的。   他和荣浅的这份深情,她心里记不记挂他,他还能不知道吗?   霍少弦醒后,莫希几乎寸步不离他,酒吧的事情也交由别人打理,他这会只能吃些清淡的,莫希就换着花样给他在病房里煮粥。   李芬然来时,莫希正在剥皮蛋。   李芬然坐到儿子的病床前,“希子这样,也不容易,嫁给你到现在,受过多少委屈你心里明白。少弦,我和你爸都禁不起折腾了,我们想要个孙子,你能体谅我们吗?”   她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霍少弦,可看着莫希这样,现在说这番话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霍少弦点了点头,迈过了这一道坎,他忽然也想通很多事。   他一早就该这样,结婚、生子。   莫希端着煮好的粥过来,笑意盈盈,“吃点东西吧。”   “希子,我来喂少弦,你这段时间跟着也没吃顿好的,出去吃吧。”   “不用了,妈,”莫希坐到床前,“他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霍少弦朝她看眼,莫希握住他的手,“少弦,等你出院后,我们要好好的,我会更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霍少弦闻言,反握住她的手。   荣浅放学后没地方去,径自回了温庭雅苑。   她让打扫的佣人在家住一段时间,班主任在今天下午宣布了采风的地点,每个人都要参加,只是要交五千元的报名费。   荣浅随身带着的几张银行卡加起来都没几个钱了,她又没办信用卡的意识,当初存着大钱的卡她放在帝景没带出来,当时是真忘了,忙着收拾衣服和学校的东西,带了个钱包就以为东西都在里面,后来才想起来,她把那张卡塞在更衣室的夹层里了。   即便不交报名费,她也要吃花开销,还要付给佣人的钱。   她总不至于为这几个钱去公司财务室,况且现在的公司等同于在厉景呈手里。   荣浅思忖再三,还是打算去趟帝景。   事先打过电话,问明白了厉景呈不在后,荣浅才过去。   进了帝景,佣人见她过来,放下手里的活,“荣小姐。”   “我来拿些东西,不用麻烦你,就一会时间。”   佣人面露难色,“这……”   荣浅猜到对方的意思,“是我先前落在这忘记拿的,不然,你跟我上去也行。”   “荣小姐,不是我要为难您,但真是厉少吩咐了,他说您走后,这儿的东西就不归您了,总之,您不能上楼。”   荣浅没想到厉景呈会这样,“那是我的银行卡,我即便不拿走,他也没用。”   “我只是按着厉少的吩咐做事,荣小姐,您别为难我。”   玄关处传来一阵女声,清脆干净,带着愉悦的笑意传到荣浅耳朵里。   “景呈,你昨天是没在场,当时……”   厉景呈嘴角噙笑,笑意很深,如刀刻般的五官难得呈现出这般柔和的线条,女人抬头看向这边,立马噤声,“这是?”   佣人忙开口,“厉少,荣小姐想回来取些东西。”   厉景呈将车钥匙在手心轻抛下,“怎么,东西没拿干净?”   荣浅余光看到先前进来的女人离厉景呈很近,他们都在等着她回话,荣浅不由觉得难受,“嗯。”   “嗯什么嗯?我看倒是拿得挺干净的,除了还有些衣服,怎么,你已经落魄到为几件衣服还要回来?”   “我银行卡放在楼上没拿。”   男人冷笑声,“缺钱用?”   “学校要报名费。”荣浅说完,似乎受不住这样的言语和目光,她转身就要上去。   “走的时候倒是有骨气,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厉景呈越过她往楼上走,上到几个台阶后,他转身朝不远处的女人道,“在这等我一会,我取了东西就下来。”   “好,我等你。”   荣浅跟着厉景呈来到二楼,男人走进房间,一边伸手脱衣服,看到荣浅进来,他扬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没有答话,快步朝更衣室而去,找到先前藏卡的地方,却不见了那张银行卡的踪影。   荣浅弯腰朝里看,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卡。   厉景呈赤着上身进来,从成排的衣架上选了件衬衣换上,他并未着急将扣子扣上,而是自顾自又挑选了一条西装裤。   荣浅站直身,“看到我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她咬紧唇瓣,厉景呈套上裤子,裤腰拎起,十足的男色诱惑,荣浅走过去两步,“我走的时候,身份证还在你那里,还给我吧。”   她的身份证向来由厉景呈保管,她说她成年了,可他偏把她当小孩似的。   荣浅这才意识到,没有身份证,她当真寸步难行。   厉景呈穿好衣服后往外走,“不说丢了卡吗?就算用身份证去银行补办,也要一周以后才行,解得了你的燃眉之急吗?”   “那我的银行卡在哪?”   厉景呈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叠现金,他并没有数,随手那么一抽,估计也有个一两万。   男人手里的钱朝她轻扬,“拿去。”   “我卡里面有钱。”   “你的钱还不是我的?”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坐在床沿,“不是么?你为何暮卖了车,那二十万本来就打算给谢东的,是我替你解决了这事,还有,为了查你妈妈的事,你前前后后花去多少?还有,被敲诈的钱呢?”   荣浅哑口无言,目光移到厉景呈手里的那叠钱上,她胸膛起伏几下,“厉景呈,你真能算!”   “你不能算,你单纯?你单纯能把我送局里去?”男人目光逐渐透露出寒意,他蹭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荣浅面前,厉景呈拿起她的手掌,“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双手,这么有杀伤力。”   荣浅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厉景呈将厚厚的钱敲在她掌心内,她痛得手指蜷缩起。   “我说过了,我没说你就是凶手,你不好好放出来了吗?”   “我要也这么对你,你是不是恨不得咬掉我一块肉?”   厉景呈的手松开,荣浅掌心内的钱往外散,她手臂抽回去,那些钱全散在了脚边。   男人坐回床沿,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夹,他拿出荣浅的那张身份证,手指一甩,身份证掉在了荣浅的脚边。   她眸子微黯淡,这是她的东西,她凭什么不能弯下膝盖。   荣浅蹲下身将身份证拿在手里,厉景呈凉薄的嘴唇紧抿,“看好了,还有什么是你的东西,一并带走。”   荣浅将身份证揣进包内,“我只拿属于我的东西。”   她转过身大步往外走,步子凌乱且仓皇。   厉景呈盯着她快步出去的背影,那张银行卡是被他藏起来了,他就是在等,等她什么时候没钱了,知道困难了就回来。她总要先服软的,毕竟现在刺伤霍少弦的事,警方还在调查,他厉景呈好歹也救了霍少弦一命,她该知恩,更该知道错了,可是你看看,这叫什么态度?   荣浅逃也似地下楼,在客厅遇到方才的那个女人,对方端详着她片刻,旁边的佣人看眼荣浅,“荣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下头,攥紧手里的包后快步出去。   女人在客厅里等着厉景呈,半小时过去了,仍不见他下来,她看眼时间,再不出发,今晚的宴席就要迟到了。   她起身上楼,顺着走廊过去,只有主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女人走过去想要敲门,但既然门敞着,也就直接进去了,“景呈?”   男人一动不动,就趴在大床上,健硕的身子直挺挺的,双臂自然放在身侧。   她又喊了声,“景呈,再不出发,可就耽误事了。”   “出去。”   “景呈。”   “出去。”男人的声音扬高一个调,但女人知道,她不能再开口了。   她乖乖转身,顺便将门再带上。   厉景呈翻个身,仰躺在大床内,双眼怔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荣浅指认他,他自然是恨得,没想到养出这样一匹狼,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厉景呈问过自己,你既然恨不得抽她,那你放她离开,告诉她四年前的真相,让她回霍少弦身边去,你做得到么?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做梦,死去,想都别想。   那就是了,自作孽,不可活。   自找虐,更不可活。   荣浅出了帝景后,第一时间去银行补办卡,但必须要一周后才能生效。   接下来的几天,班主任不止一次催她交钱,她想不去了,可又不成。   荣浅只能这么拖着,顶多到最后说她实在拿不出,总也不能逼着她去吧。   她偷偷摸摸去过医院几次,但莫希都在,荣浅不好过去。   今天是周末,她没有打车,而是坐了地铁,来到住院部,正好看到一行人出来,为首的两名保镖是霍家的,李芬然紧随其后,莫希则推着轮椅有说有笑走向前。   霍少弦没有生命大碍,自然不要再留在医院里面,家庭医生也已全部就位,一辆黑色的房车停靠在停车场内。   保镖将一些东西放上去。李芬然抬头看看,“还是外面舒服啊。”   霍少弦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眉目沉定,脸上露出久违笑意,他仰起下颔,眼睛正对着刺眼的光线,他眯了眯眼角。   活着,真好。   没有什么比这种能实实在在感觉到的温暖更真实了,他伸出手掌,任由光亮跳跃在掌心内。   荣浅躲在花丛后面,这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奇迹。   捅向霍少弦的那两刀,只要其中一个地方稍稍偏差,霍少弦的命就没了。   可如今,他这样鲜活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荣浅热泪盈眶,生命当真可贵,也许你自己不会觉得有多特殊,但身边的人经历过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和惶恐,重拾的这一份陪伴,是多么难能可贵。   莫希弯腰,亲在霍少弦的额头,“少弦,谢谢你挺过来了。”   霍少弦没有如往常那样推开,他眉目紧闭,似乎还在享受这份阳光,保镖欲要过去推车,李芬然做了个稍等的动作。   莫希唇瓣朝他坚挺的鼻梁吻去,继而覆上他的唇。   男人眸子睁开,手伸过去朝莫希颊侧轻拍两下,莫希稍退开些,霍少弦勾唇,“也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   莫希激动地不能自已,双手紧紧搂住他,她就说,她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荣浅视眼朦胧,泪水忍不住淌过眼眶,心里豁然开朗,却并不是酸涩、难受,更不是嫉妒和不安,好像有一样塞在胸口的东西,忽然直接就没了。   高兴多过于别的情愫,荣浅擦了擦眼泪。   莫希脸上的雀跃也感染了身边的人,保镖过来替她将霍少弦搀扶上车,莫希一刻不离左右,霍少弦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茶色玻璃,荣浅依稀能看到男人的五官。   直到车子完全驶出去后,荣浅才站直起身。   她学着霍少弦的样,将手掌摊开,满满的一把阳光,真暖和。   去学校的这天,正好在校门外遇上班主任,荣浅垂下脑袋。   “荣浅。”   躲不了,只能抬头,荣浅挂上笑意,“老师好。”   “去采风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带哪些东西,可是要提前备好的。”   “老师,”荣浅想和她好好商量,“这次,我能不参加吗?我,我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   “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但学习归学习。”   “钱的事……我银行卡丢了,正在补办。”   班主任微讶,“你的钱已经交了,你不知道吗?”   “啊?”荣浅不明所以,“我没有交过。”   “是你未婚夫差人来的,他对你倒是挺尽心的。”   荣浅闻言,一时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下了课,坐车回温庭雅苑,走到门口时才看见外面停了辆车。   是厉景呈经常开得那辆。   荣浅想装作没看见般经过,驾驶座的车门却打开了,厉景呈朝她走近几步,荣浅身上还掼了个双肩包,一副足足的学生模样。   厉景呈伸手,将她的包拿下来。   荣浅吃不准他来这的动机,满目戒备瞅向她。   厉景呈打开后车座,将包往里丢,“回家。”   荣浅愣在原地,“回什么家?”   “非要我说这么清楚么?走,回帝景。”   荣浅更是不敢想,“厉景呈,我指认你是不假,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想把我诓回去,然后变着法折磨我?”   “在你眼里,我是巫师么?”   荣浅摇摇头,“但我想不通,你应该火冒三丈的,我就是怕你回来对付我,我才着急慌忙搬出帝景,厉景呈,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嘴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荣浅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厉景呈听着她的话,气又气不起来,“是,我一开始真想掐死你,但有什么法子,我不舍得,我想让你在外面作死得了,可想想,还是舍不得。不管你吃不吃苦,有没有遭罪,即便是生活的再好,我还是舍不得你,心疼你。”   男人的口气分外无奈,这才是最没辙的,你心里再有气,可对着她压根撒不出来,更别说将她怎样怎样,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别傲娇矜持着,接回家吧。   荣浅听完厉景呈的话,嘴角动了动,她想过不下十种可能性,比如说,厉景呈会怎样整她,怎样给她好看,就是没想过他会来接她。   “厉景呈,你好肉麻。”   男人伸手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宠一个人宠成这样究竟好不好?   至少,这是厉景呈以前从来没有遇上过的。   他想着还是要给她几句警告,“今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把你掐得半死,再丢进河里淹死你。”   荣浅唇瓣轻抿,说不出的欢喜,她三两步走上前,忽然就加快了速度,她走过去扑向厉景呈,尔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会了,你别淹死我。”   ------题外话------   亲们,儿童节快乐哦,儿童节咋样最好捏?有月票的给月票喽,让月票涨起来喽……明日精彩预告:   19——宠你入骨   ☆、19宠你入骨   心口的繁芜和空虚,猛地被这冲撞过来的力量填满,厉景呈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荣浅的腰。   她个子同他相差很多,这会就踮着脚尖,荣浅头挨靠在厉景呈的颈窝间,男人手臂顺势箍紧后将她整个人提起,让她靠向车身。   荣浅的两条手臂也慢慢放下去。   厉景呈看眼温庭雅苑,“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就是些带走的衣物。”   佣人帮忙收拾下,只有两个皮箱,拖了就能走人。   荣浅跟在厉景呈的身后,看到男人将皮箱毫不费劲地放进后车座,她站在温庭雅苑的门口看着这一幕,仿佛是丈夫接了旅游归来的妻子这般和谐。   回到帝景,佣人看到两人一愣,这又是闹得哪出?   分明嫌她们脑子太简单,转不过弯来,“荣,荣小姐回来了。”   厉景呈将荣浅的行李箱递过去,“拿楼上去。”   “好。”   荣浅住着温庭雅苑有几日了,虽然之前是妈妈住过的地方,但如今物是人非,也没个家的样子。   唯一能给她安全感,能接纳她的,还是帝景。   荣浅上楼后,走向阳台,玻璃房门口的葡萄架延伸得很长,帝景的园丁将她买回来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养得格外好,这儿最不缺的就数名贵花草了,可荣浅每回在学校门口看见就是忍不住。   其实,感情也像是那些富有生命力的小东西,你不好好经营,那就只能眼睁睁看它凋谢。   霍少弦仰起头沐浴阳光的那一幕,对荣浅的触动很大,也似给了她迎头一击。   只不过这一击,并不痛。   反而是将她心里纠结的放不下的全打散了。   这种时候,她更不能走到霍少弦身边,哪怕她想说的仅仅是一句,“少弦,谢谢你活过来。”   一双手落在荣浅的腰际,将她的神拉回去,厉景呈贴在她背后,手慢慢在荣浅的腹前合拢。   发尖上未擦干的水珠迫不及待淌落至荣浅颈间,她缩了缩脖子,“好冷。”   厉景呈轻甩下头,荣浅转过身面对他,这才见他只批了件白色的浴袍,“大白天的,你洗澡做什么?”   男人将她提起后,让她整个人坐在栏杆上。   荣浅生怕往后栽,只得两手圈住厉景呈的脖子。   男人不由挽唇,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的这个动作,也只有真正亲密无间的人才肯这样。   厉景呈将她抱进屋里,随手将落地窗前的窗帘全部扯上,他并未开启遮阳状态,所以房间内还是明亮如初,这会正是太阳最耀眼之时,他将荣浅放到床上,随之也覆上前。   荣浅不是傻子,也看得出男人眼里的炙热,她别过头,“你干嘛,大白天的。”   “大白天怎么了?看的清清楚楚才好办事。”   荣浅小手握成拳后抵在厉景呈胸口,“我还没洗澡。”   “我不介意。”   这是要有多心急啊?   荣浅东躲西闪避开他的吻,“让我先洗个澡。”   “你这一洗又要多久?乖,做完了再洗,我跟你一起洗。”   “不要……”   荣浅的声音被他堵在喉咙间,她也不敢有大的动静,毕竟这是在白天,况且佣人们上楼下楼打扫也是经常的事。   厉景呈手掌抚着她的肩头,薄唇移至她侧脸亲吻,荣浅还是不习惯,以往厉景呈要她,她都让他关灯,这会阳光充足,男人身上亢奋的肌肉一块块清晰,代表着美感的有力青筋更像是随时都要迸裂,荣浅不敢往下看,鼻息越来越热,眼睛放哪似乎都不行。   厉景呈从她身前抬起头,好像是感觉到她的局促,男人抓起她一只手掌放到自己胸口,“是不是从没这样仔细看过我?”   荣浅的脸越发烧的厉害,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只能朝头顶方向,“谁要看你。”   “看吧,好好看看,”厉景呈带着她的手游走,“这儿,这儿,我对我的身体相当自信。”   荣浅手指蜷起,厉景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浅宝,我是你男人,你对我的身体,要比我自己对它还熟悉,这样,你以后才会认准我,且只认我一个。”   荣浅撇下嘴,“你当初不就认错了,把盛书兰当成我吗?”   他倒是会钻研,对她内衣的使用尺寸都能了如指掌,那还不是一样认错?   厉景呈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从来没对我主动过,那晚,她进来就上了床搂着我,你们身上的香气又是一样的,我被激动冲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上仔细看?”   荣浅闻言,更是心堵,“当时要不是我回来,你们……”   “好了好了,不是没做成吗?”   厉景呈哄着她,三下五除二趁着她不备将她的衣服脱掉,他们头一次这样赤诚相见,她的玲珑有致在他眼中绽放,那一朵纹身更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荣浅尽管不好意思看,但视线多多少少会触及到。   男人成熟的体魄令人血脉喷张,宽阔的肩膀箍住她更是有力,荣浅在即将沉沦之际,拉住最后的理智。她双手用力推开厉景呈的腰,“厉景呈,你不是对夏茵感兴趣了吗?”   她三番两次打断他,厉景呈被折磨得不轻,“谁说的?”   “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男人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不住亲吻,“乖,注意力集中些,这个话题等做完了再讨论。”   “我不要,学校里的人都说,你移情别恋,说我是弃妇,还没结婚就被插足,还说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谁说的?我真要拔掉他的皮!”   荣浅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可你在学校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夏茵走,还对我那么冷漠,分明就是的。”   “你当真看不出吗?”厉景呈不得不强忍着,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入荣浅眼底,“我越是接近夏茵,你才能越离她远远的,毕竟我是你未婚夫,你哪怕再对我不上心,但总不能还跟一个跟我好了的女人谈笑风生吧?这是最简单得将你们两人隔开的方法,夏茵就是利用跟你同进过东侯宫这一点慢慢接近你。她背后还有个人,他才是X真正的老板,他的目的很简单,要让你相信我才是X的老板。他捅伤霍少弦也是选好了时机的,这一环环相扣之后,霍家势必要对付我,那我们两家就会自相残杀。”   荣浅听着不寒而栗,“可人算不算天算,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男人指尖拨着她的碎发,“出在哪?”   “那两刀,是下了死手,但霍少弦的命真的很大,只要他醒过来,就会给霍家喘息的机会,只有他死了,失去独子和继承人的霍家才会绝地反扑,所以,那些人才要迫切地进入医院,不惜犯险也要霍少弦的命。”   厉景呈在她唇角轻吻,“聪明。”   “我一点也不聪明。”荣浅声音暗哑,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那么夏茵,她来南盛市的目的就是接近我?”   “是,这一点上,她已经承认了。”   荣浅脱口问道,“她怎么会承认的?”   厉景呈想了想,自然不能说实话,“夏茵天生胆小,吓唬一下就乖乖全说了。”   男人全身还绷着,手指落到荣浅腰间,她冷不丁痒得不行,嘴里溢出声尖叫,“啊——”   男人一听,亢奋的无法言喻,“再叫一声。”   荣浅脸色酡红,禁不得他三言两语逗弄,“晚上,晚上好不好?”   “赶紧下来。”厉景呈扣住她往下拖。   荣浅扭动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我脸皮薄。”   “赶紧的,乖,你舍得我绷死吗?”   “我舍得。”   厉景呈狠了狠,扬起手一巴掌拍向荣浅的臀。   响声一下传到外面,荣浅皱起眉头,“好痛!”   “让你横!”   男人欲要强行攻击,没想到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厉少。”   疯了!   这种时候敢来拔老虎须,连荣浅都不得不佩服佣人的勇气。   其实外头的人也吓得半死,她站在门外好一会了,那阵阵声音传到耳朵里,分明是小两口正在办事呢,可她这个门不敲不行啊。   厉景呈脸色骇然,眸子咻地冷冽不少,“找死!”   “夫,夫人来了,她让你们赶紧下去。”   荣浅原本快要放松的双腿立马蜷起,警铃大作,一想到沈静曼,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排斥。   厉景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她怎么又来了?”   “夫人说给您五分钟时间,不然,不然她就直接上来了。”   靠!五分钟!   厉景呈被这一拨一弄,整得全身火气没处发泄,他扯过旁边的浴袍,想了下,又丢开,径自起身往更衣室而去。   沈静曼说得出做得到,他这会乖乖下去还好,真要等她上楼,估摸着连穿衣服的时间都不会给。   荣浅抓过边上的被子,“我不想下去。”   但毕竟婆婆来了,躲着不见也不好。   她两条腿落下床沿,想要穿衣服,厉景呈套着长裤从更衣室出来,“你躺着吧,别下去。”   他不用想都知道,沈静曼八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厉景呈迈开长腿往门口走,“乖乖躺着,等我回来,衣服也别穿了。”   荣浅朝他一个白眼。   他话虽如此,但荣浅哪里还躺得住,她捡起衣服一件件套上后走出房间。   厉景呈来到客厅,见是沈静曼一人,心头微松,“妈,你怎么来了?”   “前几日你爸回来,我忙着替他张罗家里的事,也就出不来,这两日得空,我就马不停蹄来了。”   荣浅站在楼梯口,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的说话声。   她并没有下楼,而是坐在了楼梯口。   厉景呈忍俊不禁,“妈,有什么急事让您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马不停蹄就来了?”   “别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听说,你进局子了?”   厉景呈丝毫不意外,“我这不好好在这吗?听谁说的?”   “你啊你,”沈静曼朝厉景呈指了指,口气无奈,“还护着那Y头,听说是她指证得你?”   荣浅探出脑袋,只看得到沈静曼挺直的后背。   厉景呈双手交握于膝上,“不是指证,也称不上进去,就是配合调查而已。”   “你还要替她瞒事。”   “妈,就为这事,您气势冲冲地赶来?”   “景呈啊,荣浅那Y头没心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我本来让书兰一起来,可她说什么都不肯,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妈就你这么个儿子,我是真怕你有天会被荣浅给害死。”   厉景呈闻言,不由失笑,“妈,荣浅还只是个孩子,她哪里有这能力。”   “孩子孩子,都21的人了,就你把她捧得那么高,你以为真的只有一刀扎进你心口了,才叫害你?感情这东西才是最伤人啊,你那么在乎她,就不怕吗,啊?”沈静曼比厉景呈急多了,家里放着个盛书兰知根知底,多好?   “妈,”厉景呈不由头疼,“你既然知道我在乎她,有些话就别说了。”   荣浅坐在那里,下巴轻枕在膝头,听着下面的话一字一语传到耳朵里。   沈静曼半晌不语,许是被气到了。   厉景呈见她行李也没拿几件,知道她就是不放心,特意赶来看看。   “你一个人来,老头子倒也放心。”   “有那姐妹俩守着他,他还能有多余的心思在我身上吗?”   厉景呈眸子晦暗,抬头看她眼,语气些微透出不悦,“当初娶小,也是你同意的。”   “说是听取我的意见,我能有自主权吗?与其让他养在外面,还不如就摆在身边,那样的话,她们有什么小动作我也能提前提防。”沈静曼语锋一转,“书兰的事,你爸爸态度也很强硬,她不跟着你还能跟谁?”   荣浅听到那个名字,心里又是不适,厉景呈语气仍旧强硬,“我不会要她的。”   “因为荣浅不同意?”   厉景呈自然不想给荣浅招上这种麻烦,“不是。”   沈静曼盯着儿子的脸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般,“你尽管订了婚,但心性未定,你心里是知道的,将来娶不娶荣浅都还是未知数,是么?”   沈静曼一语戳中荣浅心头,他们当初订婚,是因为各有各的原因,谁都没有开口提过结婚的事。在荣浅看来,订婚更是权宜之计,毕竟她没想过跟厉景呈过一辈子。但这样被沈静曼点破,荣浅瞬间就好像漂浮在湖中的人猛地被抽去救生圈,惶恐和不安席卷而至,她抱紧双肩,两个脚也靠在了一起。   厉景呈的话格外有力,且丝毫不拖泥带水,“我是要跟她结婚的,只不过她还小,想过两年,我也不会娶书兰,妈,那是重婚罪你懂吗?”   “什么重婚罪?书兰不注重名分。”沈静曼时刻想要替盛书兰争取。   “她不注重,不代表我就会给她,三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戏码,你还嫌不够?”   荣浅嘴角不由轻挽,拉开淡淡的弧度。   有些事,不需要她出面争取,厉景呈的一句不要,比她声嘶力竭地抗议要有用得多。   沈静曼摇摇头,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还能看不透?   “你啊!”   “妈,你住酒店还是家里?”   “你这叫什么话?”   厉景呈扬了抹笑,“我看你顶多住个两三天,别像上次那样惹事就好。”   “混账,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了。”沈静曼张望四周,“荣浅呢?难不成不想见我?”   “她累坏了。”   沈静曼语露不满,“她还能做什么事?”   “只有一样事,是我没法替她完成的,我想让她给我生个孩子。”   噗——   荣浅差点晕厥,这理由找的也太次了。   沈静曼一听,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来,“这还差不多,你要真能定性给我生个孙子,那荣浅这Y头,总算也有功劳。”   厉景呈搭着腿,这话却并不是敷衍沈静曼的。   他尽管只有27,但真的想要个孩子了。   荣浅悄然起身,走回了房间。   晚上,避免不了会和沈静曼碰面,好在沈静曼对荣浅没有再为难,谁知道她肚子里这会有没有她未来的孙子呢?   沈静曼并没在帝景多留,第三日一早便回了吏海。   荣浅提前两天开始收拾东西,厉景呈尽管替她交了报名费,却并不知道她要去哪。   “这么开心?不就是采风吗?”   “旅游城市呢,东城,你去过么?”   厉景呈翻阅杂志的手猛地一僵,“去哪?”   “东城啊。”荣浅将衣服往皮箱里塞,“海滨城市,正好天气在转暖了,还可以下水。”   厉景呈望向荣浅脸上的雀跃,他装作漫不经心问道,“行程表有吗?”   “有啊。”荣浅将班主任发给她们的A4纸拿给厉景呈看。   男人犀冷的目光寸寸往下移,最后落在她们订好的酒店上。   “这个酒店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老师为我们安全考虑,所以这次的报名费比较贵,”荣浅还选了两套泳衣,“据说,酒店还有别的营业,例如会所、游乐城等……”   荣浅见厉景呈视线盯着手里的纸不动,“喂!”   男人不着痕迹将纸放向一边。   荣浅定然是不知道的,她的第一次,她噩梦般纠缠至今的事,四年前就发生在这个酒店里面。   当初霍少弦找到她时,哪里舍得让她看一眼,在哪出的事,也都瞒着荣浅,事后调查更是偷偷进行,不敢刺激她分毫。   荣浅心情很好,乌黑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厉景呈端望她的侧脸,她笑容明媚,时而自言自语。他曾经做过的事,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体内,越是害怕它会遭到揭露,就越会有一双手将你推到当年的真相跟前。   厉景呈没了心思,有些事做下之后,需要再做一百件事才能掩盖掉。   他太阳穴泛出突突疼意,荣浅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收拾好东西走过去,双手从后面搂向厉景呈的脖子。   上半身则整个伏在他背上,对于这样的亲昵举动,他自然是喜欢的。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顺势将荣浅带到前面,然后将她抱到腿上,“多带些钱去,看中什么就买。”   “嗯,好。”   出发的这天,荣浅和林南坐在一起,两人听着歌,学校租了辆大巴车,到达目的地时,一帮人睡眼惺忪,不少人还打着哈欠。   导师招呼她们排队,“先去大厅,待会找到各自的房间后休息两小时,集合时间我会发你们微信。”   “好。”   一群人慵懒应答。   一个大房间内有两张床,为节省开支,老师安排四人住一起。   荣浅跟林南、何暮,还有夏茵分到一个房间。   将行李丢进房间后,荣浅独自下楼去大厅询问一些事宜,前台微笑着替她查询,荣浅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打招呼声音。   “皇甫四少。”   “皇甫四少!”   荣浅觉得好奇,扭过头,只看到一名高大的男人在人群簇拥中走来,男人长相俊朗,气质非凡,旁边还跟着酒店的工作人员,正跟他边走边说着话。   皇甫四少?荣浅向来对复姓没什么好感,特别还是皇甫这种牛叉叉的姓,特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人公,非要起个名字还占了王子范儿。   前台小脸轻抬,不再是机械化的笑容。“皇甫四少。”   那男人径自走到荣浅身边,手指按向柜台上的电话,等待之余,目光看向荣浅。   只这一眼,他便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女孩他见过,皇甫四少记忆力向来超人,他记得,她四年前被带到这来过。   厉景呈坐在办公椅内,手里的签字笔顿在文件上,秘书见他仍旧维持这幅模样,忍不住提醒,“厉少,签字了。”   他笔下一个用力,笔芯掉落出去,男人取过另一支签字笔后快速签名。   秘书拿了文件出去,沉重的大门合起,厉景呈起身走向落地窗,他心里有种不安在涌动,而且越来越强烈,四年前的事,他的玩伴能保证不说出去,可那家酒店如今还屹立在那。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况且,酒店的少东也知道那件事。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0——你和厉景呈曾经来过这个酒店   ☆、20你和厉景呈曾绎来过这个酒店   荣浅在前台等着,皇甫四少拨完电话后目光攫住她的小脸不放。   荣浅抬抬头,感觉到不对劲,这样被人盯着难免尴尬,她若无其事般别开眼,皇甫四少单手压着前台边缘,视线犹如钉子般钉在她身上。   渐渐地,就连身边人都察觉出异样。   前台小姐看了眼皇甫四少,再看看荣浅,她不由插了句嘴,“您好,您要的东西替你找好了。”   荣浅忙伸手接过,“谢谢。”   她面带不悦,觉得对面这男人没礼貌极了,他的目光越是这样肆无忌惮,荣浅就越反感。   拿了东西准备回房间,皇甫四少在她转身之际开口,“等等。”   荣浅将资料卷起后拿在手里,她停住脚步,侧过身,“有事吗?”   “我以前见过你。”   荣浅面无神色,这搭讪理由,还不如当初厉景呈一句我要你来得直白,“我没见过你。”   皇甫四少面容冷峻,示意荣浅好好看眼四周,“对这儿真没印象?”   “这是我第一次来,还有,我对你更是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不会有见过你的可能性。”   男人不由勾笑,“你可以好好回忆回忆。”   “招揽客人不是像你这样的。”荣浅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房间,林南她们等将行李从皮箱内拿出来,女孩子带的东西比较杂,光是涂脸的就有一小包。   夏茵坐在床沿,箱子摆在一边没动。   见到荣浅过来,她忙朝边上挪了下,“浅浅,晚上我和你一个床吧?”   林南放下手里的衣物,“夏茵,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你惦记人家未婚夫的时候,你不想想浅浅是你朋友?”   “你们误会了,我真没有……”   荣浅想到厉景呈所说的那番话,再看夏茵,她心里不由沉重,当初两人接近,是因为同进过X的那段遭遇,这种事她就连林南都没告诉,原以为同命相怜,夏茵又经常一副柔柔弱弱走不出来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些都是蓄意的。   荣浅没说话,夏茵越发急了,“浅浅,厉景呈真只是让我离你远远的,这才故意三番五次出现在学校门口。”   “那他为什么非让你离我远远的呢?”   夏茵轻咬下唇瓣,林南和何暮也停下手里动作,等着听她怎么‘狡辩’。   “也许,是怕我影响到你,我这性子……”夏茵没将话说透,毕竟还有别人在场。   荣浅拖过自己的行李箱,跪在地毯上开始收拾,林南将拿出来的衣服狠狠朝夏茵边上甩去,“晚上,我跟你睡,浅浅,你跟木子一个床。”   荣浅自然接受这个提议,林南都这样说了,夏茵也不好再坚持。   “叮咚——”   一阵门铃声忽然响起,林南随口喊句,“谁啊?”   “服务员。”   她快步过去开门,林南很快闪到边上,看着为首的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来,后面还跟着另一辆。   走进房间,服务员将餐盘一一打开,几人面面相觑,荣浅放下手里动作起身,“不好意思,我们没点这些。”   “这是皇甫四少特意让我们送来的,送给荣小姐。”   后面那辆餐桌全部是水果,还有娇艳欲滴的鲜花,食物更是丰盛,中西餐都有,且是豪华四人份的,林南震惊之余不忘问道,“皇甫四少是谁?”   “是我们酒店的少东。”   林南更懵了,“浅浅,你认识?”   “不认识。”   “请慢慢享用。”服务员说完,便要离开。   荣浅追上前步,“等等,我跟他素不相识,这些东西不能收。”   “就是,”林南尽管迷糊,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推回去吧。”   “荣小姐,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况且这是皇甫四少亲口下的令,您一定得接下,也别让我们为难好吗?”服务员说完,双手叠在腹部跟前轻弯腰,跟另一人慢慢退出房间。   林南瞅着两辆餐车,“浅浅,这皇甫四少怎么会送你东西?”   荣浅摇摇头,“不知道。”   “你没见过他吗?”   “就方才在前台见了一面。”   林南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眉眼展开,“我知道了,”她走到荣浅身侧,手臂伸过去揽住她肩膀,“我们浅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皇甫四少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你看,又送吃的又送花,小美人,你魅力四射啊。”   “滚粗!”荣浅推过她的脑袋,“我可没自恋到这地步。”   “本来就是啊,”林南走到餐桌前,“你看,好多东西我连看都没看过,价值不菲吧?”   荣浅哪里有兴趣,她蹲在行李箱前继续收拾,林南摆弄着刀叉,“浅浅,能吃吗?”   “不能吃。”   “哎呦,别浪费……”   夏茵抬头看了眼,她也想极力融入进去,“林南说得对,肯定是看上浅浅了。”   “哼,”林南端着盘水果沙拉,边吃边开口,“就算一百个人看上浅浅,那也是她的,跟别人没关系。”   夏茵轻咬下唇瓣,“林南,我没别的意思。”   “行了,你别装了,”林南走到何暮边上,示意她尝口,“真不明白导师为什么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   夏茵感觉到心里堵得慌,她起身走出了房间,荣浅一句话没说,林南走到餐车前,这才正色开口,“浅浅,怎么会只见你一面就送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你不认识他吗?或许,他有可能是厉景呈的朋友也说不定。”   经林南这样提醒,荣浅倒觉得有这可能。   可细一想,可能性却并不大,“厉景呈知道我住这个酒店,如果那人真是他朋友,他肯定会提起。”   “那倒是,”林南想着言情小说里的桥段,“难道真有一见钟情?再来个强取豪夺?”   “省省吧,”在旁忙于收拾的何暮总算将东西全部归类好,她睇眼林南,“谁敢从厉景呈手里强取豪夺啊?他不强抢民女就算了。”   荣浅觉得,何暮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夏茵出去以后,只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在班里她并没别的朋友。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夏茵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她止不住一阵害怕,这段日子,那个人都没联系过她,她又向厉景呈说了实话,心里本来就战战兢兢,害怕对方找她算账。   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丢也不是,接也不是。   但毕竟自己还有东西在他们手里,夏茵犹豫再三后还是接通,“喂?”   对方的声音很小,却足能令她战栗、惊惧,“夏茵。”   她手指握紧,“我,我是。”   朱婷婷看到夏茵在接电话,她走了过去,夏茵的话冷不丁传到她耳中,“我不敢出卖你,但当时真的是没办法,对,对不起……”   夏茵不住解释着什么,“求求你别把我的录像公布出去,我知道,厉景呈那边我已经没有用了,但以后有事我还能帮你,那些公布了对你也没好处,求你了……”   朱婷婷竖起双耳,夏茵极力在求饶,“我会继续接近荣浅的……”   朱婷婷听了会,忽然萌生个主意,她上前夺过夏茵的手机,夏茵吓了一大跳,怔怔盯着空落落的手掌,直到朱婷婷走出两步后,她这才反应过来,“婷婷,把手机给我!”   朱婷婷开门见山地跟那头的人交流,“您好,我也被厉景呈和荣浅害过,我一直想和夏茵合作,您是……”   嘟嘟嘟。   那头的电话被掐断。   朱婷婷暗骂声,她将手机移开后盯着屏幕,夏茵三两步过去将手机抢回去,她气喘吁吁,口气也不若平时那样娇弱,“朱婷婷,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朱婷婷摊开两手,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再说你心里有鬼,才害怕我这样吧?”   “你这样很没礼貌。”   朱婷婷轻耸肩头,“那又怎样,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夏茵攥紧手机不放,“你这样会适得其反,你惹毛了那个人,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那个人是谁?”   夏茵稍掩住气愤,她转身要走,朱婷婷几步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一听,就是你事没办成,还有,什么录影带?难不成对方就是以这个威胁你?”见夏茵红了眼眶,朱婷婷笑着摆手,“好,这些我都不管,也跟我没关系,但你要让对方把东西还你,你总要做出一两件让他高兴的事,你自己办事不利,就算求上那人一百遍都没用。”   夏茵尖利的牙齿磨着唇瓣,朱婷婷见她不像方才那般排斥,她上前拉住夏茵的胳膊,“听我的没错,我会帮你。”   夏茵眼睫毛轻垂下,“怎么帮?”   朱婷婷看眼四周,“现在不是休闲时间吗?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   “先前被林南说了几句,心里有气,我就出来了,”夏茵干脆在石凳上坐定,“这家酒店的少东皇甫四少给荣浅送来很多东西,八成是对她有意,我想融入她们,随口也说了几句,林南估计是怕我惦记上。”   “皇甫四少?”朱婷婷皱着眉头,“他和荣浅认识?”   “她说是第一次见面。”   朱婷婷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心想着,这荣浅不就仗着一张脸到处混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长得不差啊。   “婷婷,”夏茵拉了拉朱婷婷的衣袖,“你听到得关于我的那些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放心吧,我们是朋友了。”朱婷婷拿过夏茵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储存进去,“夏茵,跟你通话的那人肯定是要对付荣浅她们,你应该主动出击,立了功,你的那什么录影带才有机会拿回来,你说是么?”   夏茵细想下,朱婷婷见状,伸出手在她肩头轻拍,“我会帮你的。”   两人说了会话,许久后,夏茵才起身回房。   荣浅和何暮躺在一张床上玩手机,夏茵进去时,也没人跟她打招呼,她径自坐向另一张床的床沿。   气氛有些尴尬,荣浅玩了会觉得累,放掉手机睡会。   依稀是被一阵震动声吵醒的,荣浅手探向床头柜,摸到手机后一看。   有条短信,“我在1010房间,过来。”   一看发信人,显示厉景呈。   荣浅坐起身,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怎么会在这?   心里不确信,荣浅回了条,“你不在南盛市?”   “是。”   荣浅拿着手机,跟何暮讲声,“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她们所在的楼层是四楼,十楼据说是总统套房,荣浅乘坐电梯来到十层,1010房间要穿过条走廊,她信步向前,看到不远处的房间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个男人。   荣浅脚步不由稍顿,是先前碰过面的皇甫四少。   男人看到她过来,也没继续向前走,而是双手抱肩后倚着墙壁。   修长的腿悠闲伸直,几乎占掉半边走廊,荣浅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尽管盯着她的只有一双眼睛,却远比万人瞩目还要令她难受。   她装作没看见般,眼神瞅着地面,脚步离皇甫四少的房门越来越近。   荣浅到了他跟前后,正打算迈步快速离开。   却见男人抬起一条长腿,就这么挡住她的路。   荣浅脸上漾起恼怒,“有你这样对客人的吗?”   “你这么凶做什么?”皇甫四少挺起身后,干脆整个人挡住她的去路,“你不是住在四楼吗?来这儿做什么?”   “真应该投诉你们,客人的资料不能随便泄漏,你懂么?”   皇甫四少闻言,笑意加深,“对,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能走了吗?”   “你真的不记得这地方?”皇甫四少端详着荣浅的小脸,她目露警觉,“我为什么要记得?”   “你和厉景呈曾经来过吧?”   荣浅是听不明白他的话,但皇甫四少这话里的意思,定是知道她和厉景呈的关系,荣浅不想和他纠缠,“我没来过,更不认识你。”   她越过他肩头大步向前,荣浅走到1010房间门口,侧过头见男人还站在那里,她不由皱眉,伸手去按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荣浅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就被里面的人用力拉了进去。   皇甫四少看眼这个房间,1010。   厉景呈脚踝勾上房门,将荣浅朝门板上一推后压过去,铺天盖地落下的吻令她无处避闪,荣浅双手只能抱在他背后,她退无可退,急切地想要一口呼吸,却不想轻启的唇关正好让他趁虚而入。   男人那令人迷醉的香水味带着蛊惑的沉沦,味道很淡,可每一下呼吸都能令它辗转缠绵。   荣浅被他压得很紧,几乎没有挣开的可能性,厉景呈双手紧掐着她的腰,使劲用力,她纤纤细腰几乎就能被他的双掌握住,厉景呈抽开她的上衣,荣浅只觉腹前一凉,男人的皮带扣抵着她。   荣浅手掌在他肩头轻捶几下,男人吻得尽兴后这才松开。   荣浅大口大口喘气,指尖抚向唇瓣,都肿了,“干嘛啊。”   “到了酒店怎么没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整理东西呢,后来太累,就睡了一觉,”荣浅抬头,男人就近在咫尺,这一动作正好亲吻上他柔软的唇瓣,荣浅脸侧开些,“你怎么会过来?”   厉景呈随便寻个理由,“本来约好个客户下半月见面,但你来了,我就将这件事提前了。”   荣浅视线穿过他看向房间,“你住几天?”   “跟你一起回去。”   “总统套房就是比我们的宽敞。”   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身侧,抬起另一手捏了捏荣浅的脸蛋,“晚上,你过来睡觉。”   “不行,”荣浅赶忙拒绝,“我们都有规定的房间号,被同学和老师知道了不好。”   “特殊关系特殊办,你学校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是你未婚夫,难道她们还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平时都分房睡?”   那些人,思想自然不会这样纯洁,但……   “不要,这是公共课,哪有采风的时候跑出去的?”   厉景呈特意赶来,又哪有不跟她同睡的道理,他拉过荣浅的手将她带进去,来到窗前,一手将帘子打开,酒店依傍大海,悉数美景尽收入眼底。   厉景呈扣住她的腰搂紧,“怎么样?”   “我们那一条房间就看不到,导师说是节约开支。”   “总统套房外,还有个阳台,晚上你过来,我开了酒等你,看到那片花海了吗,我们可以在那儿做,变着法子地做。”   荣浅小脸酡红,脑袋朝后面撞去,“厉景呈,你老不羞的,嘴里能有几句好话吗?”   男人勾着嘴角,眼里尽显慵懒,“男人若不想这方面的事,他就不是个男人。”   荣浅从他身前挣开,“好了,我回房去,待会我们要集合。”   “急什么?”厉景呈猛地拦腰将她抱起后抛向大床,“先试试总统套房的床够不够舒适。”   “你疯了!”荣浅不住拍打他胸前,“集合时间真的快到了。”   “那我速战速决。”   “不要,”荣浅扑腾着双腿,见厉景呈不管不顾,荣浅想到方才的怪异,不由开口,“厉景呈,你认识皇甫四少吗?”   男人的脑袋咻地从她身前抬起,眸光冷凝,“你见过他?”   “是啊,我觉得他很奇怪,”荣浅双手攀住厉景呈肩头,“他说见过我,还说我和你来过这家酒店。”   “他还说什么了?”厉景呈手肘撑在荣浅身侧后,翻身躺到边上。   “没有了,但我印象中从没见过这人。”   厉景呈的手指在她肩头轻抚,脸色冷峻,房间内仿佛降了好几下温度,荣浅抬起头,“他是你朋友吗?”   男人手掌在她颊侧轻拍下,“他定是见你长得好看,存心搭讪,这种破烂借口不用理会。”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真好看?”   厉景呈顺势将她搂住,“是,好看到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走出1010房间时,荣浅先是拉开道门缝,再将脑袋探出去,要先确定四周有没有人。   厉景呈正好从浴室冲澡出来,他大掌朝她臀部一拍,“怎么搞得和偷情似的?”   荣浅摸了下臀部,见走廊上没人,这才打开门出去。   男人一手擦拭着头发,原先的笑意收敛在嘴角处,四年之后重回这个地方,一样的男女主角,可人生的轨迹却被扭在了一处。   下午集合以后,将近傍晚,一群人才重新回到酒店。   朱婷婷给夏茵发个短信,让她去先前的地方等她。   夏茵到了那,朱婷婷将她拉到边上,将一板药交到她手里,“待会趁荣浅不注意的时候,将药放到她杯子里。”   “你?这是什么药?”   “哎呀,又不是毒药,那皇甫四少不是看上她吗?我打听清楚了,皇甫四少今晚要留宿在酒店,你只管放药,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夏茵手掌攥紧,害怕不已,“不会闹出人命吧?”   “怎么可能,我还能有那胆子吗?”朱婷婷推了夏茵把,“你想想你被人捏着的把柄,事成以后对方要高兴了,你的苦日子不也到头了?”   夏茵战战兢兢回到房间,荣浅她们在一起看电视。   三人有说有笑,她完全融入不了,她们更没人把她当做朋友。   广告的时间,何暮站起身,“我去烧些水,带了玫瑰花茶来,待会泡给你们喝。”   “好,”林南笑着揶揄,“木子就是贤妻良母,走到哪都不忘照顾好我们。”   何暮接了水,放到床头柜上,林南回头看眼,“不是有纯净水吗?”   “你懂什么,当然要烧出来的水泡着才好喝。”   何暮看眼坐在床沿的夏茵,本想让她一起玩,但想到她和荣浅之间的尴尬,也就没有开口。   她回到沙发前,三人盘膝坐在地毯上看电视,零食摆了满满的一个茶几。   夏茵的手摸向口袋,里面有朱婷婷给她的药。   她目光扫向水壶,水正在烧出嗤嗤的响声,夏茵将手探进去后摸着那板药,要想给荣浅单独下药,几乎不可能。   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现在下到水壶内。   夏茵急得手掌心里都是汗,三人的说笑声传到她耳朵里,又是异常刺耳。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1——被送到别人的房门口   ☆、21被送到别人的房门口   水即将沸腾时,水壶里传来噗噜噗噜的响声。   夏茵指尖抠破锡纸,她正要动手时,荣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快速起身,夏茵忙将手插在兜内不动,荣浅拿起手机后看眼,走到窗边,“喂。”   她听着,并没说多少话,“待会就要去集体用餐。”   “不了,我和林南她们玩着呢。”   ……   “好吧,”荣浅似是做了什么妥协,“拜拜。”   林南一扭头,“谁啊?”   “我出去下,吃晚饭回来。”   “诶,你人生地不熟的……”林南想起身时,荣浅已经走出房间,林南朝何暮嘟囔句,“不会是那什么皇甫四少吧?”   “别瞎说,浅浅有分寸的。”   荣浅坐电梯来到底楼,厉景呈非让她过去,她找到他所说的地方,单独开放的泳池已经被厉景呈包了下来,荣浅随手将门关上。   一阵水声传达她耳中,泳池边的藤椅上搭着厉景呈换下的衣物,她走近过去,男人着一条黑色简单的泳裤,身形矫健有力,穿梭在泳池内如鱼得水。   他猛地起身时,水溅到荣浅脚边,她跺了跺脚。   厉景呈双手趴在池沿,朝她使个眼色,“给你备了泳衣,换上吧。”   荣浅也是心痒痒的,她找到泳衣后张望四周,“你在哪换得?”   “就在这换的。”   四周确实也没看到更衣室。   荣浅抱紧手里的泳衣,厉景呈失笑,单手撑向侧脸,“怎么了,又不是哪里没看过,摸都摸遍了。”   “你转过身去。”   厉景呈不得已,放下手后转身。   荣浅也选择了背对,脱光衣服准备将泳衣换上,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厉景呈趴着池沿正看得津津有味,她忙用那稀薄的布料去挡,可遮得住上面遮不了下面,反反复复后,被看了个精光。   荣浅不由恼怒,厉景呈见状,伸手遮住眼帘,“好了好了,快换吧,我禁不住诱惑。”   她着急慌忙将泳衣穿好,下水时脸仍涨得通红,厉景呈上前托住她的腰,“游两圈。”   荣浅拍掉他的手,“我会游,不用你教我。”   厉景呈见她游出去后,他扎身往深水内,荣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紧接着,双臂被人从水下扣住,男人浮上来,四肢同她贴紧。   荣浅望着这一幕,笑的侧过身栽在了水里面,她连呛几口水,厉景呈将她拉到泳池边上,替她顺着后背。   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分明是有人正朝这边走。   厉景呈俊目陡地凛冽,荣浅平复下呼吸后抬头,居然看见皇甫四少正信步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她忙沉下身,不让自己的这幅样子被别人看到。   厉景呈笃定这儿只会有他们两人,给她准备的泳衣只有几条细细的带子,根本掩不住任何风光。   荣浅干脆躲到他身后,厉景呈伸出长臂捞过浴袍,将瑟瑟发抖的荣浅裹在其中。   皇甫四少转眼间来到两人面前,厉景呈神色肃冷,语气不善,“没想到堂堂皇甫家族经营下的酒店,却这样没有规矩。”   男人坐向边上的那张躺椅,目光放肆,他搭起长腿,双手交扣后摆出一副不会轻易走得悠闲模样,“厉少,这小姑娘是长大了,长得可真好。”   厉景呈神色骤变,这话里面的意思,他自然懂。   荣浅却还以为是皇甫四少不正经,当下对他的印象更差,厉景呈将荣浅护在怀里,眼里的占有欲昭然若揭,皇甫四少加深嘴角的笑,“我只想和你们做个朋友罢了,难得有这个机会。”   “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没看见外面非诚勿扰的牌子吗?”荣浅回道。   “但我是有诚心的。”皇甫四少脸皮死厚死厚。   厉景呈替荣浅将浴袍的带子系好,并未看皇甫四少一眼,“你若真有这个意思,可以等我回了房间再谈。”   皇甫四少削薄的唇角浅勾,“厉少,这女孩是您女朋友吗?”   “我是他未婚妻。”荣浅抢白道。   皇甫四少眼露讶异,想到四年前那件事,他手指抚向眉尖,“厉少,我可能真是记性不好,我怎么总觉得你和她很早之前来过这?”   厉景呈替荣浅掖好领口,清冷的面容这才转向男人,“是你记错了,我和我未婚妻订婚才不过多久,认识的时间更不长。”   “是么。”皇甫四少眼底笑意不减,似是怀疑,又似是自言自语,总之这样的眼神令荣浅浑身不舒服,好像抛给她一个谜团后,露出一点几乎没用的线索,吊得你难受极了。   厉景呈的双手落向荣浅腰际,他薄唇贴到她耳畔,“你先回去,我待会找你。”   荣浅点下头,男人带着她离开泳池,厉景呈将她的衣服递给她,荣浅也没地方换,只能裹紧浴袍后快步离开。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厉景呈取过酒杯后轻啜口,他坐到男人旁边的躺椅内,“皇甫四少,你想要什么,就明说吧。”   “这小姑娘,是四年前的那人吧?”   厉景呈任由酒精在喉间流转,半晌后,阴鸷双目才睇向皇甫四少,“为客人保留权,不是你们服务的宗旨吗?”   “但这并不包括玩过火的事,当年厉少凶猛,把人折腾的不轻,事后有人来查,我可是托了多层关系才把事情掩盖过去,要不然的话,我的酒店当年就要倒闭关门。”   厉景呈不由冷笑下,“有些服务,可还是你们这提供的。”   “话虽如此,但厉少也知道,我这张嘴有时候会管不住,像方才那样说错话的时候经常有。”   “你究竟想要什么?”厉景呈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一直想跟你合作,苦于没有机会。”   厉景呈深知皇甫四少是批狼,“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提。”   “看来这小女孩对您来说真是意义非凡,”皇甫四少拿过个空杯,给自己倒杯酒,“但您要知道,我缺的不是钱,而是有些人脉关系需要您通通关,这也算我们交个朋友,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厉景呈面色晦暗不明,他选择了荣浅,就注定那条路不会好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来,四年前的事早已如尘埃般埋葬于时间内。可偏巧,荣浅来到了他身边,他还要顶着这个惊天谎言,一路小心翼翼,披荆斩棘。厉景呈从未觉得这样累,可他觉得值。   皇甫四少透明的酒杯递过去,厉景呈收回神,杯沿同他轻碰。   荣浅抱着衣服,裹紧浴袍回到房间。   林南看到她这幅样子,瞪大了双眼,“浅浅,你做什么去了?”   “游泳。”   “不对啊,你出去的时候泳衣都没带……”   荣浅走进洗手间,将林南的话关在外面,林南觉得奇怪,“不会真跟那个皇甫四少有关吧?”   何暮示意她住口,“不就游个泳吗?好多酒店里就有的卖泳衣啊。”   “好吧。”   荣浅换好衣服出来,林南不住催促,“快点,集合用晚餐的时间到了,快快。”   夏茵跟着她们一道出去,来到餐厅,她们几个迟到了,等全部坐定后,导师吩咐服务员上菜。   为节省开支,吃的是大圆桌,一桌坐满15个人,荣浅她们盛了饭,正在埋头吃着,酒店经理忽然走到她身侧,弯腰后毕恭毕敬道,“荣小姐。”   荣浅停住咀嚼的动作,“找我?”   “是,”酒店经理将一叠券递给她,“这是我们酒店的自助餐券,分早餐和正餐,是皇甫四少吩咐我给您的。”   荣浅瞅了眼,那么一大叠,估计接下来几天全场的人都能够用,整桌人的目光射过来,荣浅有些尴尬,“我不要。”   “您拿着吧,我们这的自助餐市值价688元每位,这是皇甫四少的一点心意。”   林南的眼睛都直了,这价位,再看经理手里厚厚的那叠,这要多少钱?   坐在同桌的导师更加不明所以,心想现在有钱人追女孩子可真是舍得花钱啊。   荣浅见那名经理还站在这,她脸色微红,毕竟被那么多人盯着,她口气不免僵硬,“我说了我不要,你还给他。”   经理仍然面带微笑,“皇甫四少和厉少是很好的朋友,四少说,这算是送给你们的订婚礼。”   荣浅听闻,面露犹疑。   “您收下吧,厉少也知道的。”   经理说完,将那叠券放到荣浅手边后离开。   林南蹭地伸出手,“哇塞,真是688一位啊,海鲜自助餐,哈根达斯,畅饮畅吃啊!”   既然给了这么多,肯定是照顾到全场。   荣浅将那些自助餐券递给导师,“老师,您到时候安排吧。”   厉景呈财大气粗,学校的人一早就知道,他还给学校捐了楼,有这样的老板真好,真是到哪都能享福。   林南摩擦着双掌,“好想现在就去吃。”   荣浅夹起块排骨放到她碗里,“馋死你。”   老师满心欢喜,脸上更是掩不住激动,她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自助餐券,“待会到我房间来领餐券,明天开始吃自助餐。”   “欧也——”   “万岁——”   荣浅抿起嘴角浅笑,谁都会有虚荣心,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是厉景呈给她的。   朱婷婷咬了口冬瓜,“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自助餐吗?”   旁边的男同学插嘴道,“这可不一样,要单独来吃,狠狠心也就算了,全场啊,那得多少钱?”   “我呸。”   吃过晚饭,先吃好的便先散了,朱婷婷在外面等着夏茵。   她将夏茵拉到一边,“怎么还没下手?”   “我没找到机会。”   “你们住一个房间还没有机会吗?那皇甫四少可难得住在酒店啊。”   夏茵听着朱婷婷的语气,“你到底想做什么?那是什么药啊?”   “你没看荣浅刚才那得瑟样吗?那皇甫四少对她就是有意思,错过了今晚,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我怕闹出事啊。”   “厉景呈又不在这,况且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好怕的。”   夏茵满腹心事回到房间,另外的三人照例没有和她说话,林南缠着荣浅让她说实话,“究竟是厉景呈给的,还是皇甫四少给的啊?那四少真对你有好感吧?”   “烦不死你,”荣浅推开林南的头,“打游戏么?”   她没说厉景呈在这个酒店的事,要不然,林南她们肯定又要笑话她,一准会说厉景呈把她当孩子似的,撒不开手。   何暮从洗手间出来,插上电水壶,方才荣浅出去,她就没泡茶。   水开之后,何暮泡了三杯茶,茶杯拿到茶几前,夏茵根本没法下手。   何暮压低嗓音询问,“要不给夏茵也泡一杯吧?”   “你茶叶多啊?水多啊?”林南不客气地呛道,“喝饱了,好再去抢别人未婚夫是吗?”   刺耳的话语传到夏茵耳朵里,荣浅轻撞下林南胳膊,“别说了。”   何暮闻言,也就作罢,玩了会后,何暮再度去接水。   这次,夏茵没再犹豫,她没法单独将药下到荣浅的杯子里,只能放进水壶内。   夏茵掌握不了剂量,生怕太少没有作用,干脆将整版药都抠出后放了进去。   水很快就沸腾,夏茵装作躺在床上看手机,何暮过来,拿了水壶过去倒水喝。   夏茵忙给朱婷婷发个短信。   三人都喝着茶,一边围坐在沙发边上打游戏。   没多久,荣浅的手机响起。   是另一个朋友发来的,让她去房间有点事。   荣浅临走时又喝了两口茶,“你们要一起去吗?”   “不了,闯关正起劲着呢,你去吧。”   荣浅走出房间门时,觉得脚步有些飘,一种异样的感觉席至周身,她在墙上靠了会,这才继续向前。   走到那名朋友的房间门外,按响门铃,却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   荣浅人摇摇晃晃的,全身越来越无力,她手指触到鼻子前,只觉鼻息烫得惊人,好像高烧时的模样一般。   身体敏感到发疼,她意识到不对劲,撑着墙壁就要回去。   两条腿越发不听使唤,荣浅顿觉步子好像踩在云端,更像是踩着棉花。   一双手忽然扶着她的腰,她刚要说谢谢,扭头却见那人戴了顶很大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你是谁?”   对方同她差不多身高,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女人,这幅样子令她心生不安,荣浅挣扎着推开边上的人,“走开!”   扬起的手臂打到对方帽檐,这一眼,也令荣浅看清楚她的脸,“朱婷婷!”   朱婷婷压下脑袋,手臂用力环住荣浅胳膊后将她强行带进电梯内。   一路上都没遇到别人,电梯直上十楼,朱婷婷拉着荣浅往前走。   “朱婷婷,你想做什么?”   荣浅心口冒火,全身感觉有把火在烧,她甚至觉得衣服穿多了,这会热的要命。   朱婷婷来到某个房间门口,她将荣浅丢在地上,伸手按住门铃不放。   脸贴着门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朱婷婷忙转身要走。   荣浅一把拉住她宽大的斗篷,“别走。”   朱婷婷朝她使劲踢了脚,靴子的边缘踢得荣浅手背生出道淤青,她疼得收回手。   朱婷婷快步跑向走廊,躲在折角的地方看着这边。   门很快被打开,荣浅人往后栽,皇甫四少穿着睡衣居高临下盯向她,荣浅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男人看了眼,眸子犹疑地扫向四周,朱婷婷忙收回脑袋,生怕被人发现,她赶忙溜之大吉。   荣浅这模样,八成被人下了药。   皇甫四少勾勒抹笑意,对方倒观察仔细,看出他对她有意,立马就将她送来了。   只不过,皇甫四少更感兴趣的是厉景呈,要的只是跟他合作而已,至于女人,他向来不缺,况且他要真把荣浅给睡了,厉景呈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男人蹲下身,手探向荣浅的脸。   她惊得睁大眸子,“你,你做什么?”   “你吃了什么药?”   荣浅眼眶微红,“放我回去。”   “别一副看见恶魔的模样。”皇甫四少伸手去抱她,荣浅很轻,抱在怀里都能掂起来,她一巴掌挥过去却只落在男人肩头,“放我下来!”   “你想打我?”   皇甫四少转个身,“你说我抱你进去后,把门一关,第二天再把你放出去,一晚上的时间能发生些什么事?”   荣浅鼻尖酸涩,却强忍着哭腔,“你敢!厉景呈就住在1010房,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样子,分明是有人故意送到我房门口的……”男人见她胸膛不住起伏,知道药性快要撑不住了,他收起玩笑,抱着荣浅大步走到1010房前。   将她放到门口后,皇甫四少按响门铃。   厉景呈掐断手机,打荣浅的电话没人接,他不免心烦气躁,快步来到门口后将门打开,却不料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   他低头一看,是荣浅。   她微微闭着眼帘,不住喘息,鬓角处已然被汗水浸湿,厉景呈蹲下身,“怎么了?”   荣浅体内滚烫滚烫的,她伸手拽住厉景呈的领子,“给我。”   他顺势将她捞起身,还未来得及关门,荣浅就像无尾熊似地缠住他不放,厉景呈单手托住她,“你喝酒了?”   “呜呜——”她嘴里发出轻喃,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男人抱着她大步进去,荣浅脸埋在他颈间,汗水湿腻,呼吸声更是浓重。   厉景呈将她放倒在床上,“你吃了什么东西!”   “难受。”   厉景呈的手放到她腰间,荣浅此时理智全无,双手猛地勾住男人脖颈将他往床上拽。   与此同时,林南和何暮也有了反应。   林南抓着领口,“好想吐……”   何暮蜷缩在地上,体内一波接一波的热源袭来,她有过男欢女爱,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林南嘴里不住嚷,“难受啊,我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吃错东西了?”   夏茵开始紧张,甚至后悔方才的那一把药,她手足无措,何暮想要起身,却一点力气使不上。   夏茵装作不知情般过去,“你们怎么了?”   “身体里好像有把火在烧。”林南到处在找手机,“快打120,好难受。”   夏茵一听,急得不行,一旦送去医院肯定会出事,她忙用力将林南拉起来后带到床边,再将何暮也弄上了床,“肯定下午吹了会海风,水,水土不服吧?没事,我给你们倒水。”   她急急忙忙倒了杯热水,又从冰箱内拿出冰镇后的饮料,她给林南和何暮一人一瓶,“放到额头试试,退烧就应该这样。”   两人顾不得这么多,乖乖照做。   起先,还真是舒服不少,但后面药性越来越强,林南难受地趴在床沿干呕,颈间和面部一片潮红。   何暮并拢双腿,脑袋不住往床头拱,“林,林南,很不对劲,我们两人都这样,而且,这反应跟吃了药一样。”   “什么药啊?”林南不懂。   何暮真想敲她的木鱼脑袋,“快,打120。”   夏茵急得不住徘徊,见到林南真要打电话,她快步上前,“我去给你们买药吧。”   “夏茵,帮我们叫下120,好难受……”   她从林南手里拿过手机,“你们肯定是发烧了,我去买退烧药。”   林南眼睛被汗水迷糊,“木子,我,我怎么这么想要男人啊。”   何暮好不容易翻过身,要去拿手机,夏茵见状,先一步将她的手机也夺了过去。   ——   荣浅削尖了脑袋不住往厉景呈胸前拱,似乎要在他身前扎出个洞,她双手毫无章法地去扯男人的衬衣,几颗扣子禁不住她的蹂躏飞滚至地板上。   宽阔结实的胸膛整个露出来,荣浅扑上前不住咬,那力道,就和啃差不多。   男人又痒又痛,腾地一把火被火上浇油,荣浅跪坐在床沿,一句话不和他交流,她双手捧住厉景呈的脸,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他眉尖,眼上,嘴唇上。   可怎么亲都不够,体内的燥热越烧越旺,荣浅有些挫败,干脆张开嘴。   “嗯!”厉景呈闷哼声,精致的脸上被咬出个牙印。   他手捂向侧脸,荣浅伸手指着他,“别碰我,混蛋,什么皇甫四少,走开,我不要进你房间!”   ------题外话------   强烈推荐妖妖的古文《后宫有个大姐大》,别管名字雷人哈,很好看很精彩的宫斗文,全部修改完毕后开放;   亲们表错过哦明日精彩预告:   22——1001号房间,当年的那张门卡送到她手中   ☆、22(1001号房,当年的门卡送到她手里   厉景呈的眸色沉了沉,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关键要给荣浅灭火。   他手臂将她圈紧在怀里,荣浅的身体犹如火炉般,触到厉景呈的胸前便受不了了。   她热情似火,将厉景呈拉倒在床上后当马骑。   男人的大掌在她腰际轻抚,却没深入的动作,指尖来回扫动,荣浅大口喘着气,理智完全溃败,这会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吃掉,狠狠吃掉,用力吃掉。   在她欲要更进步时,厉景呈两手掐住她的腰,也不让她靠上前,这是多么磨人的举动,荣浅腰部开始扭动,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看清楚了,我是谁?”   特别是这种时候,厉景呈决不允许荣浅一边拿他当灭火器,一边还把他YY成别人。   荣浅不干,她微睁着眼帘,跟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她嘟起小嘴就要亲过去。   厉景呈竖起食指挡住她的动作,他指尖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回答我。”   荣浅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男人另一手贴着她后背,将她用力压向自己,“我是谁?”   她甩了甩脑袋,使劲瞪大双眼,那模样就跟醉酒了似的,可爱极了。   “你傻了吗?”荣浅不满地嘟囔句,“你是厉景呈啊。”   男人嘴角这才满意地划开,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因为这抹笑而生动勾人,厉景呈挥开床上的被子,将荣浅狠狠压在了身下。   ……   林南再怎么神经大条,都猜出这里面的问题了。   夏茵拿着两个手机,一脸小心地站在她们床尾处,“你们别喊,真的。”   “夏茵,你是不是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我没有。”夏茵不住摆手,这会都是晚上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这药性赶紧过去,这样她也能寻个理由搪塞。   林南撑着床沿,去拿床头柜上的座机,夏茵三两步上前将电话线拔掉。   何暮揪扯着领口,“夏茵,你不让我们去医院,这样下去真会出事的,你给我们吃了chun药是不是?”   “我没有!”夏茵尖锐着嗓音摇头。   “妈蛋!”林南轻骂声,“浅浅呢?”   “你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夏茵走到一边,她越来越害怕,当时下了一板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她来到洗手间前给朱婷婷打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夏茵压低嗓音,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给朱婷婷。   朱婷婷一听,真想骂人,猪脑子吧,把三个人都给药倒,这不明摆着将事情搞大吗?   “婷婷,你那边怎样了?”   “解决好了。”   “那你赶紧来我房间吧,你来看看,我好怕出事,她们看上去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别让她们出去,也别让旁人进来,挨一个晚上应该会没事。”   夏茵就想让她去看看,陪陪自己,朱婷婷不耐烦地将电话赶忙掐断。   这个蠢货!   朱婷婷暗骂,她才不会过去,到时候真出事,反正下药的是夏茵,她穿成那样,最后进入楼梯间将那些衣服都脱了,仅凭荣浅一个人的说辞也证明不了就是她。   朱婷婷将通话记录删除后,装作没事般径自回房间。   1010房。   身体空虚到每个细胞都在疼痛,快慰的、舒适的,灭顶的快感叫嚣着令人继续,荣浅双手抱拢在厉景呈背后,她难受极了,指甲一道道掐紧后扫过男人古铜色的背部。   痛并快乐的感觉令厉景呈几乎把持不住。   她累到全身没法动,可体内的空虚却怎么都无法填塞满,总是差了一点,差了一点……   荣浅虚脱似地躺在那,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死一般苍白。   厉景呈翻身想下去,她的手臂却不听使唤抱紧他,“我难受,我难受,呜呜——”   厉景呈手掌推开她的头发,荣浅双眼通红,嘴唇肿的不像样,他心疼极了,这样折腾之余她却还是要不够,可见药性多强。   “浅宝,浅宝。”   他手掌拍着她的脸,荣浅头不住往他胸前拱,这样下去非折腾出伤不可。   厉景呈想要起身,荣浅却紧搂着不让她走,男人只得凑到她耳边同她商量,“乖,我去放水,给你洗个澡。”   “不,我不洗澡,我要你。”   要换在平时,厉景呈听到这话非乐疯掉不可,可到了这会,他只能抱起荣浅一同走向洗手间。   在浴缸内放满水,水温偏凉,厉景呈在里头又狠狠要了她一回,漫出的水一直冲刷到洗手间门口,荣浅体内的这把火这才逐渐熄灭掉,头靠着厉景呈的肩膀沉沉睡去。   厉景呈用浴巾将她裹紧后抱到大床内,伸手探向荣浅的前额,体温也降下不少,她侧过身蜷起,厉景呈见状,将她搂在了怀里。   后半夜,荣浅模模糊糊醒来,“我想喝水。”   厉景呈浅眯,听到后立即起身,他在床头准备了半杯冷水,就怕她半夜会渴。   厉景呈扶着她坐起身,将杯口凑到荣浅嘴边,“来。”   她闭着眼一饮而尽,喝完后,厉景呈脸紧贴她问道,“还要吗?”   “不要了。”荣浅张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几点了?”   “两三点吧。”   荣浅手摸向腿,腿根撕裂般疼痛,她困倦得厉害,可还是强迫自己清醒,“朱婷婷把我送来的,她将我放到皇甫四少的门口,按响门铃后走了。”   厉景呈手掌梳过荣浅的长发,“那你怎么会在我门口?”   “是皇甫四少把我抱来的。”   男人眼里的厉色隐在黑暗中,“是不是吃药了?”   “我也不知道,我接到朋友的短信让我过去,我走出房间门就觉得不对劲了。”   厉景呈握住荣浅肩膀的手逐渐收拢,他若是没追着过来,荣浅这会说不定已经进了别人的房间,皇甫四少没动她,是因为忌惮着他。   荣浅抬头,尽管看不到男人的神色,但她还是虚弱地开口,“疼。”   “哪里疼?”厉景呈软下口气。   “哪里都疼。”   “那快睡会。”   他将荣浅放平在床上,荣浅脑袋刚触及到枕头,却惊蛰般坐了起来,“不对。”   “怎么了?”   “我晚饭是跟同学们一起吃的,回了房间,也没单独吃过东西,茶水是木子泡得,我们三个人都喝了。”   厉景呈利眸咻地透出危险讯息,他对她的那些朋友向来没什么过度的信任感,“木子,是放了并蒂莲的那个何暮?”   “你别怀疑她,肯定不是。”   荣浅这会没法想这些,她双腿落下床沿,“我得回房看看,我不放心。”   “回什么房?”厉景呈扳住她肩头,“你还有走路的力气吗?”   “那我给林南她们打个电话。”   厉景呈拗不过,替她翻出通讯录。   电话打到林南手机上时,夏茵惊得从睡梦中醒来,她盯着来电显示,林南与何暮迷迷糊糊跟发过高烧似的,浑身没劲。   夏茵见状,忙将手机掐断。   荣浅意识到不对劲,拨打了座机,却并不能打通。   “肯定有事。”荣浅光着身就要出去,厉景呈手臂朝她腰际一搂,“我给你把衣服穿上,这样出去不要命了你?”   两人走出房间,荣浅释放过后,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电梯带着他们来到四楼,荣浅走向自己的房门,伸手按响门铃。   夏茵一个哆嗦,门外传来荣浅的声音,“林南,木子,开门啊。”   “叮咚,叮咚——”   夏茵恨不得捂住双耳,只要再熬几个小时到天亮,肯定会没事的,她死也不去开门。   林南难受地在床上扭动,“浅浅。”   她声音虚弱,外面的人并不能听到,厉景呈见状,干脆拨通电话,让人将门卡送上来。   隔壁房间的同学们听到动静,有些开门出来,“浅浅,怎么了?”   荣浅顾不得说话,服务员将门打开后,她快步进去。   夏茵见到突然闯进来的几人,吓得手足无措,她将林南跟何暮的手机塞在靠枕下面,她惶恐起身,“浅浅。”   荣浅走到床前,林南哭着伸出手,“浅浅,救命啊。”   厉景呈一看,赶紧让服务员拨打120。   荣浅看了眼,电话线被拔了,她转身面向夏茵,“你究竟对我们做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何暮抱着肚子,语气虚弱,“我们的手机在她那,还不让我们打电话,都要难受死了。”   “还有,烧水的水壶夏茵拿进洗手间洗了,肯定有问题。”   林南扯着荣浅的衣角,“呜呜呜,木子说是chun药,我会不会挨不过去啊?我还没找男朋友呢。”   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挤进房间,救护车很快就过来,林南被抬上担架时仍不忘拽住荣浅的手,“浅浅,你没事吗?你也喝了水啊!”   何暮闷哼声,这傻帽。   男人就是最好的解药,不像她们,进了医院说不定还要洗胃挂水。   两人被一前一后抬出去,荣浅气得,几乎咬碎牙关,“你跟朱婷婷是一伙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你没见她们成什么样了吗?”   夏茵望着周边人射来的目光,她眼神躲闪,“我以为她们发烧了,我还给她们物理降温,我想让她们好好休息,还想去给她们买药……”   “报警吧。”厉景呈冷不丁说出句话,他示意外面的同学别进来,“你再怎么清洗,怕是指纹也很难消掉。”   夏茵不住摇头,“别报警,不要。”   导师闻讯也赶来,“出什么事了?”   厉景呈走向她,跟她说了几句话,朱婷婷穿着睡衣刚挤进来,一看苗头不对,立马要走。   “朱婷婷!”荣浅看到她,赶忙喊住。   朱婷婷不情愿地转身,“什么事?”   荣浅快步走到她跟前,“老师,是她戴着帽子后把我送上了十楼,还有林南跟何暮去医院,也都是她和夏茵搞出来的,我要报警。”   老师将夏茵也喊到跟前,“你和朱婷婷做了什么?”   “我没有。”夏茵说话细如蚊声。   厉景呈从房间内走过来,“我已经报警了,这件事交给警方解决。如果一旦查实的话,你们校方也有责任。”   老师脸色一沉,“您放心,我们学校不会姑息的。”   夏茵嘴角哆嗦,朝朱婷婷看眼。   朱婷婷气得直发抖,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还有,厉景呈又怎么会在这?   接警后,警方很快赶来,导师安排其她的同学们先回房间睡觉,夏茵拽着衣角,许久后,警察准备带她和朱婷婷回警局问询。   夏茵急得哭出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是朱婷婷让我放得,她说后面的事情她来。”   “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朱婷婷冲上前狠狠推了把夏茵,“你做的事我怎么知道?你承认药是你放的了?老师,警察哥哥,你们听,整件事和我没关系啊。”   “朱婷婷,你怎么能这样啊。”夏茵哭着跟她扭打。   警察伸手将她们隔开,“跟我们回去趟,有没有做过,待会就让你们说实话。”   警察临走之时,还调取了监控。   荣浅录完口供后出来,厉景呈带她先回酒店吃早餐。   皇甫四少送的自助餐券,导师这就给用上了。厉景呈进去时,餐厅内有不少学生,他替荣浅简单拿了些食物。   两人刚坐定,就见皇甫四少进来了。   男人径自坐向他们对面,“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放心,我们酒店会全力配合。”   厉景呈单手落在餐桌上,“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酒店的疏漏?”   皇甫四少目光落向荣浅,她这会正常多了,安静地坐在那,男人噙起抹笑,“昨晚摆明是人为的,厉少,我把你女人给你送回去,你不该说声感谢么?”   厉景呈舌尖在嘴角内轻抵下,毕竟皇甫四少说得没错,想到昨晚的那些可能性,厉景呈手掌不由收拢。   荣浅抬头朝他看眼,当时,他真的吓坏了,如果他就这么把她带进房间,她别说挣扎了,连嘶喊的力气都不会有。   “谢谢。”   荣浅干脆地开口。   皇甫四少笑意渐染,“你们慢用。”   他起身后,并未立即走出餐厅,而是接过经理手中的问卷融入人群中。   荣浅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许改观,她总觉得作为继承人来说,安逸享乐才是王道,没成想他还能这样亲力亲为。   荣浅看眼边上的厉景呈,他似有出神,她轻撞下他胳膊,“怎么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匙子,“昨晚累到了,这会还没缓过神。”   她小脸溢出酡红,双手紧贴面颊后压低眼帘,“说什么呢你。”   吃过早饭,荣浅抽空去趟医院。   林南跟何暮在同一个病房内,两人吊着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在病房外等她,荣浅进去后见两人没有大碍,“瞧瞧,瞧瞧,还能愉快地一起玩耍吗?”   “呸,”林南白了眼,“你倒有人替你泄了一晚上的火,你想过我们吗?那叫什么滋味啊,我当时恨不得将木子当成男人吃了,呜呜。”   荣浅毕竟还是歉疚,“好了好了,不哭,回南盛市后我请你们狠狠搓一顿。”   “我还敢乱吃东西吗我?”林南无力地摇着头,“幸亏不是毒药。”   “挂完水能回去了吗?”   何暮点头,“可以了。”   荣浅在医院陪着她们,挂完水后,厉景呈送三人回到酒店。   中午吃饭的时候,导师刻意走到荣浅身侧,话语里带着小心,“荣浅,警局那边基本已经能确定,药是夏茵下的,也是朱婷婷用别人的手机将你骗出房间,我方才将这件事跟校领导反应。你放心,只要警方那边给出确切的消息,这两个人学校会做出开除决定。”   荣浅点点头,“好。”   导师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你跟你未婚夫也沟通下,这件事是她们两人的个人行为,每个房间的事,我也没法周全……”   荣浅懂导师的意思,她嘴角挽起,“老师,我知道的,朱婷婷向来看我不顺眼,这事跟学校没有关系。”   导师闻言,总算卸下了心里的紧张。   吃过饭后,组织去海边采风,荣浅换上一款波西米亚长裙,色彩鲜艳亮丽,头上扎了块白色的蕾丝方巾,海平面不远处就有两尊巨大的雕塑,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相望,可就是触及不到彼此的手。   厉景呈坐在酒店顶层的开放式阳台上,旁边一架望远镜,能清晰看到那抹俏丽的身影。   皇甫四少踱步走来,目光炯炯看向海边方向,“没想到厉少也有坠入情网的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小,兜兜转转,还是你们在一起了。”   厉景呈啜口红酒,没有接话。   男人坐到他身侧,“厉少,来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皇甫四少随身携带着文件,他将其中一份推到厉景呈手边。   他放下红酒杯,接过来翻阅,两道好看的眉头越拧越紧,“你这些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于你来说,似乎并没什么损失。”   “你若要在南盛市开拓业务,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能帮忙,但你这份文件中涉及到的关系命脉,我爱莫能助。”   皇甫四少搭起腿,身子往后靠,双手交扣至一起,“我知道您背后的厉家代表了什么,民国时期你们厉家的势力就已遍布,如今,多少在位的不得卖您一个面子?厉少,我要的只是您的牵线搭桥。”   “可我却从你的眼里,看出了狼子野心。”   厉景呈说话丝毫没有留余地,皇甫四少并不动怒,只是仰头大笑。   “男人么,有野心才有爆发力。”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他说完后,起身就走。   皇甫四少没阻止,更没说出威胁的话,他只是走到望远镜前,将镜头锁定在荣浅的身上。   望远镜内的小女人在海边不住奔跑,老师过去租船,她就和边上的同学说着话,扬起的发丝涂染了嘴上的唇蜜,她抿了抿嘴角,伸手将头发拨开。   皇甫四少百分百能断定,荣浅并不知道当年将她弄伤的那人就是厉景呈。   那般深刻的伤害之后,她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心脏,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般重回这个酒店。   一直到傍晚时分,人群才逐渐散去。   荣浅接到厉景呈的电话,让她上楼。   林南见她往外走,阴笑两声,“厉景呈肯定早就来了吧,你大晚上过去,睡觉就睡觉吧,还瞒着我们说有事,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会脑补那画面的。”   荣浅捞起个抱枕丢过去,“昨晚怎么就没把你兴奋死呢。”   “啦啦啦啦,因为还有美男在等着我呢,我哪舍得啊。”   荣浅不再理睬她,出去后进入电梯到了十楼,她按响房门。   厉景呈很快将门打开,荣浅拖着双腿,“喊我干嘛,我站了一下午,就想睡觉。”   男人从身后拥着她,“我就是喊你上来睡觉的。”   “不要,”荣浅肩膀挣扎几下,“我同学他们都知道你在这酒店,待会去我房间,见我不在,改天又要在学校里传成什么样了。”   “传什么,传我们上床?那是事实。”   “唉,你——”   厉景呈抱住她欲要有亲热的动作,荣浅懒洋洋地抵着墙壁,她双手按住墙面,“厉景呈,我就不信,昨晚那么折腾之后你还行?”   “你怀疑我不行?”   荣浅轻笑两声,“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叮咚——   一阵门铃声传来,荣浅肩膀轻撞下他,“去开门。”   厉景呈随手将门打开,外面站了名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手里捧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您好,这是刚才有人送到前台,托我们转交给您的。”   荣浅犹疑地看眼,厉景呈伸手将盒子接过去。   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厉景呈把门关上,荣浅瞅着这东西,“我看挺像女孩子包装的,还是粉色,厉景呈,有人看中你了吧?”   男人将东西随手摆在酒柜上,荣浅见状,忙拿过来,“干嘛不看看是什么?”   她随手将包装拆开,有些好奇,居然从里面拿出一张门卡,上面写着1001。   这分明是这家酒店的门卡。   还跟这房间是同一层。   “厉景呈,干嘛送你这个?”   男人扭头一看,心脏骤然紧缩下,这个房间号,就是四年前的那一间。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3——回忆(那一年,那一晚,精彩)   ☆、23回忆(那一年,那一个劫,精彩)   “是约你开房吧?”荣浅扬着眉头,脸色忽明忽暗,又似暗暗在咬紧牙关。   厉景呈目光清冷,皇甫四少什么事都不说透,却招招致命,荣浅不明所以,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对于厉景呈来说,却是如芒在背。   荣浅伸手去开房门,“我得去看看,那房间里面藏着什么。”   厉景呈一把搂住她的腰,“1001是这家酒店预留的房间,连我都订不到,所有权在皇甫四少手里,这门卡自然也是他送的,肯定是想着他酒店出现纰漏,给我们赔罪的。”厉景呈顺势将门卡朝着边上的酒柜丢去,“在哪个房间不都一样?搬来搬去麻烦。”   荣浅被他抱起身后往大床的方向走,细一想也是,送餐券和送房卡,这种事都像是皇甫四少的作为。   到了晚上十来点钟,荣浅坚决不肯留夜,“林南跟何暮才挂了水,我挺不放心的,况且她们又是因为我受到牵累,我要回去。”   厉景呈没像先前那样强烈挽留,他拉她到跟前,亲了亲她的脸颊,“睡觉的时候把门锁着,谁喊都别开。”   “知道啦,”荣浅手掌往脸上轻拭,“又不会有什么大灰狼。”   荣浅走后,厉景呈走到酒柜前,他找出先前的那张房卡,开门出去。   1001房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沉重无力,那些细碎的时光,残暴的荒唐,以及漫不经心的伤害,都随着他地接近而铺天盖地袭来。   厉景呈来到房门口,掏出房卡。   嘀的一声,门自动打开。   男人杵在外面半晌,却失去了推门的力气。   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哪曾想过,一桩于他来说不过是玩玩的往事,却成了勒住他脖子的巨掌。   厉景呈脚踢动下门口,然后往里走。   关上门,点亮灯,骤然出现的一幕令他全身血液倒流。   地上,狼藉不堪,摔碎的台灯、酒杯以及酒瓶子到处都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甚至摆放的沙发都歪歪斜斜,茶几更是被踹倒在地,四年前,他也不过才23,年轻气盛,不若现在般成熟老辣。   厉景呈脚步向前,坚硬的皮鞋碾压过玻璃渣子,吱嘎一声,瞬间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床边,丢弃着一个个纸巾揉成的团,那张KINGSIZE大床上凌乱不堪,床头柜上还有个空盒子,里面原本装着紧急避孕药。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下来,当年他为顾玩得尽兴,并未做避孕的措施,事后给荣浅灌完药就走了。   这个房间,不可能直到今日还保留着跟四年前一样的情景,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重新还原了。   可想而知,皇甫四少为替他回忆起当年的一幕,是多么煞费苦心。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会,然后双手交扣,眸子盯着地面上的那些渣滓,幸亏,荣浅没有起疑,她一旦进入这个房间,即便联想不到当年的事,但种种迹象加起来,她不胡思乱想都难。   他身体往后仰,两手摊开在身侧,人则整个陷入大床中央。   四年前——   1010房间。   剧烈的击打声汹涌传来,杯子砸过墙面后反弹过来,碎裂声令人胆战心惊。   厉景呈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动怒的,他长腿踢向沙发,几下后,意式沙发角相互撞击,男人又将跟前的茶几摔了出去。   哐当——   砰——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厉景呈三两步过去,将门打开后,看到宋谦怀里抱着个女人。   宋谦查看下四周,压低嗓音,“好不容易搞来的。”   厉景呈看了眼,伸手接过去。   今晚,他对对方的容貌倒不是特别有要求,宋谦目光穿过男人肩头望向里面,他不由皱眉,“你不会玩出事来吧?”   荣浅当时极力想要记住那几人的声音,可接过她的男人始终未开过口,宋谦又是刻意压着嗓音,很难记住那真实性的声音。   厉景呈一脚将门踹上,怀里的人明显哆嗦下。   其实荣浅当时并不能动,她眼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条给围着,嘴上贴了胶布,厉景呈抱住她朝床边走。   脚底下的咯吱咯吱响声,凌迟着荣浅此时充满紧张和恐惧的心,她舌尖发麻,根本开不了口,厉景呈时不时踢开脚边的东西,为自己清了条走过去的路。   那种声音,撞击着荣浅脆弱的耳膜,她好怕,她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去了什么地方,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所有的猜测,统统偏向于不利的一面,直到厉景呈将她重重放到床上。   背部触及到柔软,她只想惊跳起身,可却像条木鱼似地躺在那不能动。   一阵窸窣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全身的汗毛竖起,男人的手从她脚踝处往上探,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尽管看不到荣浅的脸,但这具身体,逐渐在厉景呈的手中绽放,她绷得很紧,他指尖挑开她的衣扣,厉景呈不知道宋谦去哪找来的人。荣浅不若他想象中那般丰满和成熟,男人弯腰,炙热的鼻息凑近她颈窝,一股类似于奶香的味道令他满意地勾勒起嘴角。   荣浅颤抖着双肩,她好想说,别碰她。   他要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别碰她,她更不知道霍少弦这会在哪了,发现她不在,他定然会把整个南盛市都掀过去,可她恐怕等不到了……   男人的手掌钻入她腰际,荣浅狠狠闭了闭眼,厉景呈的一只手摸向荣浅的脸蛋。   紧致细滑,并没有被化妆品污染过,干净剔透地令他不忍放手。   他手下忍不住用力,指间捻了把。   收管不住力道,荣浅痛得喉咙间溢出声痛苦的轻吟,厉景呈手掌随之往下,落向她的肩头,以及……   那种感觉,在此后的四年时间里,荣浅都没法忘记。   就好像她最害怕的蛇在她身体上流窜经过,那种惊悸和颤抖,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甚至想吐,害怕到想吐。   荣浅的美好慢慢呈现在厉景呈眼中,对于女人的身体,他并没有陌生到哪里去,厉景呈的双手扣住她的腰身,很细,当真不盈一握。   她想挣扎,可全身仍然使不上劲,荣浅依稀记得她被人带走后,就被蒙住了双眼,有人灌她喝水,她更不知道这是哪,距离南盛市又有多远。   而这,无疑是一场最最痛苦的经历。   厉景呈看着身下的这张脸,他手掌落向她眼睛上的黑布,想将它揭开,他并不喜欢对着这样冷冰冰且看不到脸的人做。   但手指只是稍用力后,厉景呈便收回手。   他起身将灯全部熄掉,他不想惹这个不必要的麻烦。   荣浅脸上的黑布和胶带被丢弃在一边,男人的吻在她嘴角处啃咬,她真想张开嘴,狠狠咬住对方,哪怕能扯掉他一块肉都好!   可她使不出劲,但凡她的手能动动,她哪怕挥他一巴掌也好。   但凡她的脚能动下,她也不会任他这样将她当做傀儡般压着。   心里早被恐惧和排斥占满,厉景呈将她的人提起些,荣浅全身绷得越发紧了。   男人没有对她留情,甚至,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   荣浅痛到全身都被狠狠撕裂般,那种痛,是一寸一寸被撕开的,羞辱、疼痛,冲撞着荣浅的四肢百骸,厉景呈吻着她的脸,尝到她眼角处淌下的咸涩,男人手掌卡住她下颔,将她的脸用力别向一侧。   荣浅的呼吸掌控在男人指尖,他高兴时松松手,她就能好受些,他要是卡得紧了,荣浅就犹如窒息一样,她连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去,生怕惹恼了对方后掐断她的脖子。   荣浅妄想自己的灵魂能和身体分开,她想着霍少弦找到她时的场景,她心痛得不敢再往下想。   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所以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她都要悉数承受。   那一个晚上,厉景呈以数不清的方式折磨着她,他们彼此以最亲近的姿势融入一体,尽管,那样令荣浅恶心的只想吐。   他没有做任何措施,真真正正是零距离的接触,荣浅被他捞起身,坐着,又被他推倒在床沿……   厉景呈跟她说过话,但都是贴着她耳朵,以低沉的嗓音发出极不真实的类似于呢喃的响声,荣浅极力想要将他的声音刻在脑海里,可却捕捉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这种非人的折磨,持续了大半夜。   荣浅甚至差点背过气,对方不曾有过丁点的温柔,他像是发泄着,不将她蹂躏致残不罢休。   再结实的床,都禁不起这样的折腾,荣浅被他捞起后,抵着床柱,她无力地向下滑,厉景呈一把扣住她……   床柱砰一下砰一下地砸在墙面上,发出激烈的声响。   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叮咚叮咚,叮咚——”   半晌后,门铃声不住响起,外面的人见里头的不理睬,干脆扯开嗓门,“搞事能不能搞轻点,不怕弄出人命吗?这都几点了,就没停歇过,老兄,别人还要睡觉的。”   对方一口的港台音,荣浅张着嘴想喊救命,厉景呈却在此时狠狠将她掼到床上。   男人抄起一个水杯,使劲全力砸向墙壁。   碎裂后的玻璃喷炸,溅得到处都是。   荣浅发出阵细微的闷哼声,外头的人见状,骂骂咧咧离开。   要不是实在受不住这动静,他也不会跑来,能住进1001房的本就不是寻常人。   厉景呈重新回到床中央,他手掌掐着荣浅的腿,掌心内却触及到一片湿腻,他手掌顺势往上,按住她腹部的地方。   “嗯——”荣浅痛得抽搐下,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调,厉景呈这才察觉到,是方才的玻璃渣溅进了她皮肉内。   他手指轻碰,荣浅牙关紧咬。   男人却并没有停下对她的折磨,他甚至任由那玻璃渣留着没有管。   荣浅疼得不住流泪,她感觉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意识逐渐逼近崩溃点,那时,她才多大啊?她忍着,忍着,平日里,一点点小小的割伤她都会找霍少弦哭诉半天,她是最受不了疼的。   也亏得霍少弦宠她,总是比她自己还要心疼的模样,久而久之,荣浅以为自己是那样脆弱,只有靠着霍少弦才可以。   但这会,痛到极点之后,荣浅也才深刻体会,一个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那些自以为挺不过去的事,其实挨一挨,就算在鬼门关走一遭好了,最后,都是能挨过的。   荣浅咬紧牙关,甚至能感觉到嘴里冒出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停住全部动作,荣浅忍着抽泣,厉景呈拿过手机,走到阳台外面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厉景呈拿起黑布重新绑住她的双眼。   门铃声很快响起,厉景呈过去开门,回到床前时,手里拿着板药。   他取出药丸,接杯水,一把拉起荣浅,腹部的伤口刺痛,她后背冒出冷汗涔涔。   厉景呈将药丸往她嘴里塞,荣浅吓得闭紧牙关,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男人尝试几下,最终失去耐心,“把嘴张开,这是给你避孕的。”   荣浅听闻,这才松口。   苦涩的药丸到达嘴里,厉景呈又将杯口压着她唇沿,他动作粗鲁,发泄之后只是不想留下麻烦。   荣浅连呛几口,腹部的玻璃渣子令她痛不欲生,厉景呈确定她吃进去后,这才将她推回床上。   他取过旁边的胶带,准备给她贴回去。   荣浅嘴里溢出声响,她试了下,喉咙间有了说话的力气。   “等等,”荣浅适时开口,“你究竟是谁?”   她嗓子里在冒火,哑的一塌糊涂,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清灵干脆,荣浅轻咳声,“求求你放过我,我家人会很感谢你的。”   厉景呈觉得好笑,她家人如若看到她这幅样子,怕是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才是,还会感谢他?   “我出去后,不会将这儿的事告诉别人,真的……”   厉景呈这会不想听什么废话,他拿起胶布贴住荣浅的嘴。   男人起身后将灯打开,回头朝床上的人看了眼,荣浅白皙的肌肤上沾了不少血,那个伤口虽然不大,但却很深,再加上连番折腾,这会的腹部处呈现出暗红色的结痂,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再看她的身上,厉景呈不由皱眉,他是下了多重的手?   胶布给荣浅的嘴唇留了条缝隙,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窒息感令人奔溃,她眼泪不住往下淌,为什么霍少弦还不来,他还能找到她吗?   荣浅哽咽着,“放了我吧。”   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俊目眯起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荣浅惶恐不安,得不到回应,心里更加发虚。   “我真的不会说出去。”   她拼命想给自己争取个机会,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进来……   荣浅不敢往下想。   男人坐在床沿,凹陷下去的感觉令荣浅觉得她好像被人抛进了深海内,她急于想要抓住什么,厉景呈俯下身,将她嘴上的胶布撕去一半。   满满的一口烟过滤到她嘴中,唇齿间弥漫出烟雾,她呛得想要吐,厉景呈单手捏住她的耳垂,“吞进去!”   她不敢不从,荣浅强忍着恶心,她从来没抽过烟,辛辣的味道在她口腔内辗转流转,厉景呈又过渡了两口,躺着的女人唇色苍白,最后的一口烟还未吐出来,被厉景呈用胶布封在口中。   荣浅不住咳嗽,咳又咳不出来,腹部处的伤痕再度被撕开,厉景呈眸光带出笑意,将烟掐熄后站起身。   他将衣服一件件穿上,这会神清气爽,心情也是大好,他知道,昨晚的他无异于禽兽、变态、恶魔,他修长的手指系好扣子,最后回头看了眼荣浅。   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应该长得不会差。   她脸部皮肤白的和牛奶一般,干净到看不见毛孔,厉景呈穿好裤子,拿了手机等物件后起身往外走。   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晚的荒唐,会成为将来勒住他呼吸的一双魔爪。   荣浅呛得眼泪不住,她隐约听到男人起身往外走的声音,她不敢再吱声,但心里却暗暗发誓,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让他遇到这个人,她一定会生生咬下他一块肉,一定!   厉景呈翻个身,躺在大床内,冰冷的被单早没了他熟悉的温度,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胸腔内的呼吸被一点点挤出去,最后,又被撕扯割据,他头昏昏沉沉的,想到那句话来。   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想过跟荣浅坦白,这是一件她最没法宽容饶恕的事,不是厉景呈说几句好话、做一些弥补的事就能过去的。   但要让他就此放手,又比割着他的心还要难受,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掩盖。   荣浅回到房间,和何暮她们吹了会牛,一时还没有倦意。   林南坐在床上打滚,“昨天可把我们折腾死了,我不管,我要吃披萨。”   “靠,你是猪啊,”何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晚上不是才吃过自助餐吗?”   “我吃的不尽兴啊,胃里还不舒服呢,我就要吃披萨。”   荣浅鄙视她,“这会都几点了?”   “哎呀,我饿嘛。”   “算了算了,”荣浅受不了她,她踢了踢林南的脚踝,“我去给你买,总行了吧?”   “浅浅,算了吧,大晚上不安全。”何暮阻止,“要不我陪你。”   “没事的,酒店边上就有披萨店,都不用走出去,安全得很。”荣浅拿着钱包起身,“等我回来。”   她换好衣服出去,乘坐电梯来到底层,走出旋转门时,恰好皇甫四少也从里面出去。   夜凉如水,荣浅拢紧外衣,男人的浅笑声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   荣浅回下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男人勾了抹唇瓣,讳莫如深的样子,“你不应该和厉景呈在一起吗?”   荣浅本不想搭理,但想到昨晚的事,毕竟他没有趁人之危,也没将她丢弃在旁置之不理,她定住脚步,“我是跟学校出来的,他是有公事。”   “他真有公事?”   荣浅听不得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你什么意思?”   皇甫四少披着件外套,俊冷面容在霓虹灯下光耀绽放,“我听说,有人送了他一张房卡。”   “不是你送的么?”   男人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送他房卡?你怀疑我的性取向问题?我可不敢看上厉少这种。”   荣浅不由蹙眉,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似的难受。   司机去取车,皇甫四少站在门口,“小姑娘,留点心眼,别男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况且厉景呈这种人物,打哪都会有人惦记,你就这么肯定他能受得住诱惑?一张房卡,这代表的意思,够明确了吧?”   荣浅冷哼声,“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这家酒店的少东,1001房住没住人,住什么人,我一查就知道。”   荣浅心绪飘出去老远,司机取了车开到皇甫四少跟前,男人走下台阶,头也没回,“我要是你,就过去看看,你可以看下厉景呈在不在他自己的房间内。”   车子驶出去老远后,荣浅这才转身往酒店里走。   她早没了给林南买披萨的心情,进入电梯后直上十楼,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她紧张地不行。一边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荣浅径自来到1010房前,她犹豫片刻,最后伸手按向门铃。   反反复复后,门却始终紧闭。   荣浅咬了咬唇角,这会未作丝毫的犹豫,她快步朝1001房的方向冲去。   ------题外话------   《豪门隐婚》群开放喽,群号:159846707   验证码(圣妖加亲们自己的123言情会员号)   如:圣妖+上官落(验证码不对的,管理员不会放进来哦)   ——   进群后,交给管理员关于《豪门隐婚》至今的全部订阅截图,就可以融入我们大家庭了哦   本来想写个详细版的,但是木法子……   亲们懂滴。   以后群里会有搞笑小剧场什么的哦,亲们也可以进来一起讨论剧情哦~   ——   明日精彩预告:   24——999个对你好,能不能抵过当年的一个坏?   ☆、24(999个对你好,能否抵过当年一个坏   荣浅小跑着来到1001房前,那扇门紧闭着挡住她的去路,她没做犹豫,伸手去按门铃。   两三分钟过去,却不见有人来开门,荣浅干脆伸出手掌直拍。   “厉景呈!”   话里透出委屈和越来越藏匿不住的恐慌,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这会又在做什么?   荣浅手里的动作急迫起来。   门忽然被打开,出来的果然是厉景呈。   她怔怔定在原地,齿间咬过唇肉感觉到疼痛后,这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怎么来了?”   “厉景呈,你为什么要来这个房间?!”荣浅的声音扬高,小小的手掌也不由攥成拳头。   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站在门口,身体几乎挡住荣浅的全部去路,她逆光而立,面容裹了层说不明的失落。厉景呈过去拉住她的手腕,“走吧,回房。”   他身上的衣服倒还是先前那套,厉景呈越过她时,荣浅看到他西装后背上的褶皱,他向来考究,除非是情不自禁时来不及顾及。   荣浅的心感觉到微微刺痛,她猛地挣开厉景呈的手后往里冲,经过走廊来到卧室,荣浅却并没看到任何一个女人的踪影。   房间的布局和1010房有很大的不同,竟是比总统套房还要大许多,沙发和茶几已经归位,床上也看不出异样,只不过地面仍有些玻璃碎渣子来不及处理,能收拾的全收拾好了。   荣浅站在原地,“这儿怎么这样?”   “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她往后退步,脚底踩上玻璃渣,吱嘎一声,某根神经被触动,荣浅忽然害怕地捂住双耳,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了?”   “厉景呈,你为什么会在这?”荣浅心有慌乱,脚下移动,一下下踩过的声音令她蹲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厉景呈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弯下身,“我过来看看,更想知道皇甫四少葫芦里卖什么药,进来后,这儿空无一人,我就上阳台去看看,你按门铃的时候我一时没听见。”   “四年前的那晚,也有这种声音,”荣浅闭着眼睛,将头闷在膝盖间,“我好怕。”   厉景呈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抬起,“不用怕,这儿和当时不一样,只不过是摔碎了几个杯子,估计是服务员不小心,还未来得及清理。”   荣浅抓着厉景呈的一只手腕,“我们走吧。”   男人顺势将她拉起身,她始终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荣浅走出去两步后,双腿不由定住,“厉景呈,你不会真在这藏什么女人吧?”   男人失笑,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他带着荣浅来到洗手间内,将灯打开,又带着她四处找了圈,“难道她是土行孙,还有遁地术?”   荣浅细想,也是。   她上来的时候,先敲了1010的房门,一路来到这儿,也没看到有人出去,倘若真有女人的话,不会厉景呈还来不及离开,她却早早得就溜了。   男人牵起她的手出去,“要不,盛情难却,我们就住这儿?”   荣浅闻言,不住摇头,“我才不要。”   厉景呈目光落向地面,“皇甫四少这盛情,看来是别有意思,这人阴险狡诈,不是善类。”   “那里面要真有个美女呢?”   “你不就是来捉奸的吗?”厉景呈手指捏了捏荣浅的脸蛋,“方才站在外面,脸都急红了。”   “谁说的!”   厉景呈打开房门,带她出去,将房间内的记忆再度封死在里面。   酒店外,皇甫四少吩咐司机将车窗落下。   半敞开的窗户遮掩住男人眼角的阴辣,他嘴角始终保持上扬的弧度。   两根手指捏着手机,将它一下下敲打在自己掌心内。   从荣浅转身往里走的时候,皇甫四少就给厉景呈打了个电话。   他的本意并不在拆穿,他想要什么,厉景呈最清楚。   他算准了时间,荣浅电梯上去后,皇甫四少确保厉景呈在那个时间段回不到1010房,不然这出好戏就没法唱了。   况且他相信,厉景呈浸润情场多年,编个理由骗过荣浅,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两人回到1010房前,荣浅杵着不肯进去,“我答应林南去给她买披萨吃。”   “这都几点了?”厉景呈将门打开,“大晚上出去不安全,况且她是猪吗?也不怕胖死。”   “林南这两天胃不好……”   厉景呈见她站在那不动,伸手将她拉进房间,他双手环住荣浅的腰,“明天,跟我回南盛市吧?”   “你先回去吧,我采风还没结束。”   这儿无疑是个定时炸弹点,随时都有将他们摧毁的可能,荣浅并不知道,但厉景呈却如履薄冰。   人果然不能有弱点,一旦被人掐准了,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你们采风也差不多这两日就结束了,我跟老师说声,你坐我车回去。”   “不,”荣浅毫不犹豫拒绝,“这是集体活动,况且明天还要参观海景,不能不去的。”   厉景呈真后悔当初替她报了这个名,荣浅又是倔脾气,他只得作罢,“那今晚留在这陪我。”   她一早上就调了闹铃,准备在早饭前回到房间。   荣浅坐电梯回到四楼,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恰好林南从洗手间出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看到荣浅时先是一怔,继而揶揄道,“让你买个披萨买了一晚上,你办啥事去了?”   “我,我迷路了。”   “呸,”林南回到床上,拉过被子,一脸的睡意朦胧,“不过,你没回来也挺好的,我和木子一人一个床,话说,总统套房的床肯定比这大吧?”   荣浅弯腰换拖鞋,随口接了句,“嗯。”   “哈哈哈——”林南笑得仰倒在床上。   她意识到时,扑过去就要打,两人很快嬉闹成一团。   厉景呈来这并没有公事,白天,荣浅还有课要上,他用过餐坐在餐厅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不远处。   一帮学生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站在海滩前,荣浅也在其中,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上面布满一朵朵妖娆盛开的花儿,头发用丝巾扎着,多出来的尾端随风摇曳,飘得那么远。   荣浅她们还在海滩前排队,昨天没有租到船,说是要预定,老师就带她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要好的同学们紧挨着,边吹牛边打发时间。   一艘汽艇忽然从海平面上飞驰而来,劈开的海浪犹如一双张开的翅膀,为白色的汽艇保驾护航,荣浅头枕在林南肩头,只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刚想要仔细看,汽艇冲上海滩,就停在她们不远处。   男人穿了身休闲服,天蓝色的运动鞋格外显眼,七分裤下,结实的小腿肌肉和线条展露无疑,他摘下墨镜,朝荣浅招下手,“上来。”   荣浅抬起头,用唇形说着话,“你做什么呢?”   林南耸了耸肩膀,“去吧,总好过我们在这排长队啊。”   “那怎么行,大家伙都看着呢。”   “呦呦,”林南一把将她推出队伍,“你们小夫妻两做的肉麻事还少吗?赶紧去吧,待会我和老师说声。”   全班人的目光都射过来,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立马走人,她大步过去坐上厉景呈的快艇,荣浅双手圈紧他的腰,飞驰而过时溅起的水花落在发尖,格外沁凉。   厉景呈带她来到两尊巨大的雕塑前,荣浅双手按住男人肩头,脑袋扬起,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老师说让我们多看,多琢磨,要用心看,才能雕出有灵魂的作品。”   厉景呈抬头看着那尊雕塑,同样的海平面,跟另一尊遥遥相望。   “分明是一对苦命鸳鸯被活活拆开,刻了雕塑还于事无补。”   荣浅来之前了解过资料,她下巴抵在男人肩头,“资料上介绍,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女孩的家人逼她嫁给一个腰缠万贯的老爷,她死活不肯,两人就约好私奔。他们逃到海边,举着火把的大批人追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男孩事先找的船家也没了踪影。老爷让女孩跟他回去,女孩不肯,老爷就说,除非你们俩今天死在这,不然的话,我拖也要将你拖回去。”   “后来,男孩和女孩拉着手,殉情了,此后,据说这片海域经常闹鬼,还有船夫亲眼看见过。他说他捕鱼晚归,听到有人喊他,让他把船靠过去,说水中有个人影,那鬼还说,他找不到他的新娘了,他们被水冲散了……”   厉景呈闻言,打断她的话,“这世上没有鬼,你念书念到现在,都白念了?”   这故事,怎么听着倒有点像她和霍少弦?   厉景呈对号入座,自己成了个土财主。   荣浅朝她腿上轻打下,“你怎么这么不浪漫?神话色彩的故事,多唯美啊?”   “这好像是批量生成的故事吧?”厉景呈丝毫不觉得有哪里美,“殉情,逼婚,哪边的名胜古迹都会有这种故事。”   “听我说完,”荣浅不乐意地恨不得推他下去,“后来,为了祭奠亡灵,人们就请当时最好的雕塑大师,费尽心力弄了这两尊作品,起先,他们隔得很近,随着时代的变迁,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厉景呈拉住她放在他腰间的手,“这说明,他们还是没有这个命在一起,哪怕是死后。他们死的那瞬间,肯定以为谁都不会再将他们分开了,但有些事,天注定的,哪怕是青梅竹马也不例外。”   男人说完这些话后,某根神经绷着,他坐在那等荣浅的回应。   她盯着上头的雕塑,半晌后,她下颔在他肩头摩挲几下,“是啊,什么都能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命。”   厉景呈指腹揉着荣浅的指关节,“浅宝,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荣浅的手想要缩回去,被厉景呈用力抓着。   她躲在厉景呈的背后,男人看不到她这会的神色,荣浅望向海滩前正在上船的那些同学们,她所有的优先权以及无上宠溺,都是跟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厉景呈除了要她的人以外,从未向她提过别的要求,而她自己,理所当然地接受他对她所有的好时,若说心里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开心。”   那两字,在厉景呈的耳侧萦绕许久,似乎有了悦耳的回声般许久不曾散去。   男人不由启唇,荣浅从未对他说过什么情话,从他霸着她至今,这是于他来说,听过得最动听的了吧。   “要是哪一天,我有过伤害你的事,你第一反应不要愤怒,不要离开好么?”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掌,“我或多或少做过荒唐的事,但也渴望有人给我救赎,有些事,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却做了,我会为之后悔、郁郁不欢,更甚至成为我的心病,但是荣浅,倘若真有这么天,我希望你忍着冲动,先想想我对你所有的好……”   毕竟,除了那件事外,他对她所有的都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好,能不能抵得过一个坏呢?   荣浅站起身,双手圈住厉景呈脖颈,她目光盯着男人的侧脸,“厉景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敢说?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   男人俊脸别向她,“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瞧你这样子,满脸心虚。”   厉景呈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只是真要有那么天的话,你一定要记得现在我跟你说的这些话。”   荣浅细细端望着男人此时的神色,“那你不要让这种事发生,不就好了么?”   厉景呈漾起抹笑,他把持得了将来,却没法抹平发生在以前的事。   同学们坐着船朝这边而来,厉景呈回头看眼,“你也参观得差不多了,我带你玩玩。”   他开着汽艇加速,荣浅双手攀住他的肩头,裙摆和丝巾飞扬在身后,纠缠着在蓝天白云的应和之下暧暧生情,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咸涩,她将丝巾取了下来,双手拎着一个边角,身子也从汽艇上站起来。   荣浅完全将方才的谈话抛之脑后,她心情畅快,厉景呈让她小心些,荣浅丝毫未收敛,“怕什么,掉不下去。”   男人猛地一个转弯,她倾斜下,两手忙搂住他脖子,待汽艇开得平稳后,荣浅朝他耳朵咬了口,“讨厌。”   厉景呈带她去了一片海滩前,这儿几乎没人,荣浅坐在铺开的裙摆上,男人走过去将她的膝盖放平,脑袋随即轻枕上去。   荣浅惬意的将双手撑在身侧,“唉,”她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要回南盛市吗?”   “等你一起回去。”   “真不用,你要有急事的话,你先回去。”   厉景呈睁开双眼,眸子盯着上头的人影,“我要一个人回去,怎么放心把你留在这?皇甫四少是匹豺狼,你要单独看见他时,就走得远远的,更别跟他搭话。”   “你放心,我跑不掉。”   男人莞尔,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   “厉景呈,”荣浅抬头望向远处,阳光正好,一个个晕圈模糊掉她的视线,“我不走,我哪都不会去的。”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收紧,倘若没有四年前的那件事,多好?   可若是这样,他还能插得进她跟霍少弦之间吗?   “我会把你这句话一直记得的。”   荣浅垂下眼帘,对上他的眸子,“你记得好了。”   他们相视而笑,直到傍晚时分,厉景呈才带她回餐厅吃饭。   荣浅玩了一天,早就累了,晚上还要做功课,她吃过晚饭就和林南她们回房,生怕又被厉景呈给拉着。   男人洗过澡,换上身清爽的衣物下楼,酒店内有咖啡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厉景呈要了杯蓝山后坐在那,皇甫四少果然在片刻后坐到他对面。   厉景呈捏着杯耳,轻啜口,他眼里露出不屑,男人自然看得懂他眼里的意思。   “厉少这眼神,几个意思?”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个小女孩下手。”   皇甫四少笑着摊开两手。“我对你那小女人做什么了?”   厉景呈食指在脸侧轻敲两下,“有些事,她还没法接受,你这步棋未免走得太快了。”   “我只知道你在乎她,在乎一个人时才会极力掩饰,厉少,我不过想让你帮我个小忙而已,你的私事我不感兴趣,但是,有些事毕竟发生在我的酒店内,我不看都不行。”   “我若不肯帮你,你想怎样?”   皇甫四少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他点了杯咖啡,此时的气氛在外人看来,完全像是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在叙旧聊天,“我哪敢对您怎样,但纸包不住火,别人以外的事,我就保证不了了。毕竟,在职的酒店员工不少都是四年前的,他们看没看见,我也不知道。”   厉景呈深知,这回,就算他回到南盛市,皇甫四少也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单手抚向前额,皇甫四少食指相对,各有各的心思。   厉景呈从没被人这样威胁过,心里自然是万分不爽的,可有些东西越在乎,就越是要拼尽全力去保全。   “行,我答应你。”   一语说出口,胸腔内的窒闷越发沉重,一阵逼过一阵。   这样的滋味实在难受。   皇甫四少指尖动作顿住,“当真?”   厉景呈眸子内犀利无比,“仅此一次!”   皇甫四少爽朗笑出声,“好,成交。”   有些事,跨出去了第一步,才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藏得严严实实,谁若敢泄露出去半句,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厉景呈冷笑下,“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有那么肥的胆子?”   皇甫四少举起咖啡杯,“那我就等着厉少的好消息。”   厉景呈别开视线,皇甫四少并未多作逗留,起身离开。   他目光看向窗外,手指敲打着桌面,满身的怒火没地方发泄。   远处,一名妙龄女子注意这边许久了,她放下咖啡杯,扭着腰肢来到厉景呈的桌前,“我能坐会吗?”   厉景呈沉着脸,女子见状,自己坐在了他跟前。   “你也住在这家酒店?”   男人手指抚过杯沿,“我今儿心情不好,别惹我。”   女子一怔,脸色悻悻,“我怎么是惹你,就是见你心情不好,陪你说会话。”   ……   林南对荣浅没买披萨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她抱着笔记本电脑,一点心思没有,“我就想打游戏,怎么办呢?”   “赶紧把功课整理下,你想回去后累死?”   林南挪到荣浅身侧,“浅浅,我们去咖啡厅吧,那儿环境好,不然我没法静心。”   “你是惦记那里的点心吧?”   “哎呦,我没有,之前我复习功课都去咖啡馆或者肯德基,人少的时候,安静嘛。”   本来荣浅对着电脑半天,也没心思,林南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她收拾着手边的资料,“那走吧。”   三人走出房间,直奔咖啡厅而去。   厉景呈完全当对面的女人是空气,女人见状,干脆伸出手探向他的手背,“我住在3003,你呢?”   “是来旅游的?”   见厉景呈总算开了口,女人喜出望外,“对。”   “有男朋友么?”   女人嘴角勾勒出些许不自然,“没有。”   “长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是有病吧?”   女人摩挲着厉景呈的手背,“有没有病,你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厉景呈将手抽回去,喝了两口后打算起身离开。   “对了,我会看手相。”女人见他要走,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她抓住厉景呈的手不肯松开,“我给你看看吧?”   荣浅和林南她们有说有笑进入咖啡厅,而这一幕实在是太耀眼,她们想不看见都难。   厉景呈明显是即将动怒的样子,女人干脆起身,恨不得整个人挂到他身上,“从手相上来看,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今晚的桃花。”   荣浅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林南冷哼声,“真是赤果果的勾引。”   她刚说完,就觉旁边一阵风掠过,荣浅大步流星过去,到了厉景呈的桌前,那女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荣浅抄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咖啡朝她胸口泼去。   厉景呈这才得以抽回手,他望向荣浅抬起的下颔,莫名的,胸口挤压的郁结忽然就散开,眼中笑意暖了唇线,心情大好。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5——浅宝,我想要个孩子   ☆、25浅宝,我想要个孩子   浅褐色的液体顺着女人胸口往下淌,白色的衣物一层层被涂染开,她脸色大变,“你,你是谁啊!”   荣浅放下咖啡杯,下巴轻点扬高,“我是他未婚妻。”   “呵,”女人轻笑声,“小姑娘,我看你还没有成年吧?未婚妻,”她目光扫向厉景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她能有技巧吗?”   荣浅没想到这人真是没皮没脸到一定高度,公然在这跟陌生男人谈论这种话题。   女人许是觉得胸口被浸湿了难受,她单手拉开领子,里面的风光展露无遗,荣浅看了眼,身材确实比她有料,那玩意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   厉景呈长臂揽过荣浅,嗓音从容,“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即便没有技巧也没关系,我有就行了。”   何暮跟林南站在后头,听得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女人倒也豁然,她轻耸下肩,“好吧,谁让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不过,总吃这些清淡的,会营养不良,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房间号我先前告诉过你了。”   荣浅见她动作优雅地拿起旁边的手拿包,摆着婀娜多姿的样儿碎步离开。   林南拉着何暮先去找位子,荣浅沉着脸,将厉景呈揽住她肩膀的手推开。   “怎么了?”厉景呈不怕死地问道。   “你怎么走到哪就能勾到哪?”   厉景呈闻言,干脆坐回沙发内,“我怎么勾她了?”   “我要不来这呢?你是不是就让她给你看手相了?顺便摸摸,再来个……”   男人一把将她拉坐到身边,“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荣浅盯着他看,“她连房间号都告诉你了。”   厉景呈手臂搂住她,“那是她的事,多少诱惑摆在我眼前,那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做的就是置之不理,你还不信我么?”   荣浅看到不远处的林南正朝她招手,她推开厉景呈手臂起身,“我去做功课了。”   她提着笔记本走向远处,厉景呈也没留她,荣浅坐到林南身边,何暮抬头看她眼,“浅浅,你别气,这有什么的,况且厉景呈真要有那心的话,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这样。”   “就是。”林南也帮腔。   荣浅其实也清楚,她懊恼地别向窗外,她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应该是漫不经心的,哪怕厉景呈真受不住诱惑,她也不该有方才那样的反应。   她早已理所当然的将厉景呈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也认准了他是她未婚夫的这个身份。   荣浅打开笔记本电脑,心思却并不在功课上,她抬起眼帘,看到厉景呈垂目盯着跟前的台面出神,似有心事,男人并未逗留多久,起身离开时也没和荣浅说声。   回南盛市的这天,厉景呈在酒店门口等她,荣浅并未和同学们一行,她在车上睡了一觉,依稀感觉到有人在亲她的脸。   荣浅迷迷糊糊睁开眼,厉景呈替她松开安全带,“到了。”   “这么快?”荣浅坐起身,推开车门下去。   翌日,是周末,正好在家休息,又能把功课赶出来。   荣浅睡了个懒觉,脸上的沁凉令她不得不睁开眼,只见男人刚洗过澡,头发也没擦。   荣浅别过头,“你不能把水擦擦吗?全弄我脸上。”   “起来了,去趟超市。”   “去超市干嘛呀?”   “有些东西你还能全靠保姆准备吗?”   荣浅不情愿地起身,跟着厉景呈出门。   到了超市,她反而来了精神,平日里就酷爱零食,这会站在货架前扫荡,根本停不下来。   厉景呈丢下她径自走向另一侧。   货架前都有服务员可以问询,厉景呈拿起个小盒子端详,年轻的服务员站在三步开外,脸色不自然地将目光别开。   本来是安排她来促销的,可毕竟商品敏感,她总不能拿个喇叭四处高喊吧?   厉景呈挑中经常用的牌子,他抬起头,朝女服务员招招手,“过来。”   对方闻言,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哪一款,是避孕效果不明显的?”   “啊?”服务员一头雾水,“先生,这个牌子的避孕套,效果都很好。”   “那有没有哪一款,命中几率会高出很多?”   “这……”服务员还是头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您是想要宝宝对吗?”   厉景呈视线这才对上她,“我买的是避孕套。”   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能碰得上。   女服务员尽量小心翼翼挽起笑,“这种套子,除非在使用过程中或使用之前遭到外力破坏,才有可能提高命中率。”   她小脸酡红,两条腿却依旧站得笔直。   荣浅选好酸奶到处找厉景呈,她大步过来,“买什么呢?”   目光扫向货架,见是避孕套,她脸蹭地爆红,左看看右看看,就怕看到熟人,“干嘛买啊?”   “你每次都要我戴了才能做,家里的用光了,那正好,我们要个孩子吧。”   “说什么呢。”荣浅才几岁啊,她可不想风华正茂时生孩子。荣浅确定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忙伸手从货架上扫了一排进购物篮。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够了,这要用一年吧?”   “多买点,以后就不用来了。”荣浅瞅了瞅,又用手掌扫几盒进去。   厉景呈脸色微变,但并未阻止。   女服务员这算是看懂了,男的定是迫切想要个孩子,而女的,肯定是不肯。   她弯腰从货架底层拿出个礼盒,在荣浅和厉景呈将要转身之际,她快步上前,“这几天超市搞活动,凡购买十盒以上就可以赠送一只公仔。”   荣浅伸出手,“谢谢。”   她这才得以看清楚那名服务员的脸,面容姣好,细细的柳叶眉,脸型精致而干净,只是这张脸,荣浅尽管只见过一次,却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她是霍少弦的第一个女人。   荣浅攥紧了手里的公仔,脚步定在原地没法动弹,厉景呈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那名服务员保持着笑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侧,“我妆花了吗?”   “没,没有。”   厉景呈细细看眼对面的女人,心下了然,他攥住荣浅的手,“再去买些别的。”   荣浅跟在他身侧离开,不由又回头看眼那名女孩。   她正弯腰拉出下面的箱子,将清空半边的货架全部补全。   “厉景呈,你说,在这儿上班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钱啊?”   “这种一般是兼职,几块钱一小时。”   那个女人,跟霍少弦之前并没感情基础,也是头一次见面,荣浅那晚听见的意思,霍少弦应该给过她一笔钱,可她却还在超市兼职,“她看起来,也还像个学生。”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有很多不得已,甚至连安逸的生活都是奢侈。”   荣浅目光落到霍少弦手里的购物篮上,那里面,装了半满全是避孕套。   在收银台结账时,那位四十来岁的大妈不住朝厉景呈瞅着,荣浅则躲得远远的,站在收费通道外时不时朝他招手。   回到帝景,荣浅做了会功课,厉景呈将避孕套全摆在床头柜内,拿起来方便。   荣浅洗澡的间隙,厉景呈拿出一个套子,将封口剪开后,把套子的前端剪去,再塞进盒子内。   卧室内关了灯,这是荣浅喜欢的氛围。   偌大的房间,电视机屏幕的亮光足够荣浅在卧室内自由行走,她坐到床上,厉景呈手臂一勾将她提至腿间。   “浅宝。”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   “你说真的?”   “早生,恢复的也好。”   荣浅完全没当回事,“我还在上学呢,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不被人笑死了?”   “现在法律规定,大学里是能结婚生子的。”   “我不要,丢脸死了,人家都在考试的时候,说不定我在生孩子,厉景呈,我还小呢。”荣浅看着电视,刻意不去看厉景呈,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她连想都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太遥远了,她才准备跟厉景呈试着开始,孩子?   荣浅不知道,厉景呈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她甚至,都还没想过跟他结婚。   厉景呈心里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也吓了跳,但他很快清醒,有了婚姻,有了孩子,他就有大的胜算,哪怕有天荣浅知道真相,她就算不顾及到她,也该为孩子考虑才是。   厉景呈抱住她躺倒在床上,他变着法取悦她,想令她意乱情迷,但在最后一步时,荣浅的手掌还是将他隔在外面。   “等等,戴套。”   “没事的,我有数。”   “不行。”荣浅坚决。   厉景呈轻叹声,他薄唇贴紧荣浅耳际,“在酒店的那一晚,我们做了多少次?你还记得吗?我当时也没戴套……”   “我第二天吃了避孕药。”   厉景呈神色一紧,“谁让你吃那玩意的?”   “没办法啊,激情犯罪之后就要弥补。”   “谁给你买的?”   “我不好意思去,林南给我买的。”   厉景呈轻咬牙关,大掌掐着她腰际,“那东西对身体不好,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吃的?”   “偶尔一次没事的。”荣浅两手推住他蠢蠢欲动的腰,“你戴不戴?”   男人懊恼地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套子,荣浅跟着坐起,她一把接过盒子,“为什么这个是开过的?”   “我撕得。”   “不要,重新换一个。”   厉景呈气得抽抽,这Y头片子,平常怎么没见她这么聪明,“你撕我撕不是一样吗?”   “不行,我得确保它是原装的。”   厉景呈无话可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从盒子内再掏出一个后丢向荣浅,荣浅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故意道,“其实可以别做嘛。”   “少废话,赶紧的。”   荣浅将包装口撕开,厉景呈迫不及待夺过,戴上后一把推倒她。   既然这做之前的破坏宣告失败,只能在过程中努力了。   荣浅被折腾的不行,中途直嚷嚷,“你干嘛呢,轻点啊,打洞呢!”   厉景呈不得不佩服,这套子的质量真属上上等,他弃械投降后,它还是完好无损。将它所有的小小厉景呈全兜住了,一个都没能投向荣浅的怀抱。   他翻身躺到边上,荣浅屈起双腿,“混蛋!”   “骂我做什么?”厉景呈看也没看她眼。   “接下来半个月,你都别碰我。”   厉景呈自然不干,“为什么?”   “我难受,疼。”   男人伸手去搂她,荣浅气得背过身,将一条薄被全部卷光。   厉景呈心想,这个法子还是行不通。   翌日,男人去公司前,趁着荣浅熟睡,他从床头柜内将一半的套子带着。   他想过在套子上扎小孔,荣浅也看不见,但那几个小洞能抵多大用处?   厉景呈想了想,还是干脆来个彻底的。   他将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吩咐秘书,谁也不准进去打扰。   厉景呈将全部的套子拆开,都将前端去掉后塞回去,上百个玩意无一幸免。   他按了内线,吩咐私人秘书进来。   “总裁。”   厉景呈背靠进沙发内,“将桌上那些东西拿出去,找人重新封口,要做的和新得一模一样,还有,别让旁人看见。”   “是。”女秘书上前,这才看清楚桌上摆满的是什么,她神色未变,拿过个纸箱子,将东西全部放进去后,又将手里的文件夹盖在上面,尔后再将箱子盖合起,“总裁,我出去了。”   “好。”   他的这些小动作,荣浅哪里能知道。   周一去学校,下午的时候,关于朱婷婷和夏茵的处罚结果已经出来。   两人都被学校开除,大字报贴满了橱窗内。   朱婷婷的哥哥找过学校,希望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更表示愿意捐献一批图书,还能让教务处指定,朱婷婷好不容易托关系才能进到T大,走出去都是朱家的骄傲,只要不开除,哪怕记大过都行,安安稳稳混张毕业证多好?   可学校的态度很明确,这种事已经触犯法律,按照规定必须开除。   而且,今后也不会再有哪家学校会接收她们。   这是厉景呈的态度,她们敢给荣浅下药,就要想到后果,即便被开除后,以后的日子厉景呈也不会放过她们。   半个月后,朱婷婷和夏茵不约而同来到学校。   不少东西还留在教室,要过来取,朱婷婷的几个朋友围着她,“婷婷,你没事吧?瞧你都瘦了一圈。”   “你们去那种地方试试?”朱婷婷将自己放在学校的几样贵重物品塞进包里,她目光狠狠盯向前面。   夏茵一语不发,怔怔坐在椅子上,也没整理,只是红着眼圈。   她没有什么朋友,出了这种事,别人更当她瘟疫一般。   朱婷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猛地扔掉手里的包后三两步冲上前,“荣浅,你现在得意了?”   荣浅的目光从书本内抬起,“朱婷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个贱人。”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干净又怎样?我现在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有什么好怕的,那些破规矩管不到我了。”朱婷婷按响指关节,荣浅站起身来,林南也快步来到她身侧,“朱婷婷,你想干嘛?”   “干嘛?我今天非收拾你一顿不可!”   前排的夏茵起来后转身,“朱婷婷,你别一错再错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朱婷婷一巴掌甩过去,“要不是你这头猪,我能有今天吗?跟你的帐我回头再算。”   夏茵捂着脸,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不少的同学都聚过来,“朱婷婷,你别太过分。”   “就是,你做出下药的事,还敢在这打人?”   “我们去找班主任去!”   “找去啊!”朱婷婷挥动手臂,“我已经不是T大的人了,就算把校长搬出来我也不怕。”   朱婷婷是小太妹,平时吵架打人的事没少做,真要干架,估计三个荣浅都不是她的对手。   有些男同学要上前,朱婷婷一拍桌面,“谁敢管闲事,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当心回家路上被揍死!”   旁人闻言,一时也不敢动。   朱婷婷冷哼声,语带嘲讽,“荣浅,你不是能吗?厉景呈能护着你对吧?我就看看,我今儿在这打你,他能不能第一时间飞过来,贱人!”   朱婷婷一把揪住荣浅的头发,还未使劲,就被一人给狠狠握住手腕。   她疼得只能松开手指,荣浅抬头,对方也是个学生,还是女的,但她并不认识。   朱婷婷骂了句,“松开,你找死啊!”   女同学手掌使劲,朱婷婷疼得哎呦一声,她抬腿想要踢,却被对方先发制人,女生的脚尖踢在她脚踝处,朱婷婷惊叫一声,痛得差点跳起来。   “你他妈谁啊!”   女生松开手,朝边上的荣浅道,“你退后。”   林南拉着荣浅的手离开座位,全班人见状,自觉地围成个圈看热闹。   朱婷婷恼羞成怒,扑过去要就要打,女生一个侧身,指尖轻松地捏住她腕部,她轻巧地用力将朱婷婷拉近后,膝盖猛地朝她腹部一顶。   “啊——”   朱婷婷捂住肚子,她打架也算有经验,干脆抱住女生的腰部,但对方显然没有半点的慌乱,她屈起手臂,肘部朝她颈间狠狠一击,朱婷婷尖叫连连,不得不松开。   这女生,一看就是练过的,招招击中痛穴。   旁边有人鼓起掌来。   林南也参与其中,“真帅啊。”   女生一把拽过朱婷婷,将她的右手臂折在背后,“你再敢来学校寻事,我非打得你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朱婷婷咬紧牙关,她哪出过这样的丑,“放开我。”   女生一下将她推开,她没站稳,砰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周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荣浅顺了顺头发,虚惊一场,她走到女生边上,“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女生扬起脸,“我是隔壁班的,今后有任何事,你都要来找我。”   荣浅懵懂,“你好像是新来的吧?你帮我,我该谢谢你,怎么会是你应该做的?”   女生笑着拨了拨短发,“我是厉少雇来的,是武术学院的一名毕业生,今后我就是你的在校保镖,你放心好了,谁要敢欺负你,我会打得她们满地找牙!”   荣浅掩不住吃惊,她嘴角划开抹笑,心里溢满感动和甜馨。   她想,怎么会有一个人,做事能那么周全?   她都没想到过自己在学校会遭遇暴力,如果没有这个女生,她今天肯定会吃亏。   “我的责任,就是陪你上完课,再将你安全地送到司机车上,本来是安排我和你一个班的,但我对隔壁班的专业比较感兴趣,求了厉少半天才让我过去的,但你放心,你这儿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过来。”   “哇塞,羡慕啊。”   “就是,荣浅,你家老公简直是极品好男人啊。”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觉得开心,朱婷婷爬起身后愤愤离开教室。   夏茵抬头看眼荣浅,“浅浅,对不起。”   女生走上前,将夏茵的包塞到她手里,“你赶紧离开这,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场闹剧最终平复下来,荣浅心不在焉地上完接下来的课,放学后,她走出学校,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那里。   她快步过去,踩着细碎而跳跃的阳光,荣浅坐进副驾驶座,厉景呈单手落在方向盘上,他侧过脸朝她看眼,“今天在学校的事,我都听说了。”   荣浅倾过去,双手搂住他,在他脸上亲吻下,“谢谢你,厉景呈。”   “喊我景呈。”   荣浅手臂收拢,眼里露出羞涩,她低低喊了句,“景呈。”   男人埋首攫住她的唇,在学校大门口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厉景呈圈紧她的腰,荣浅回吻着,手臂越缠越紧。   半晌后,他才不舍得将她松开。   荣浅垂下头,“讨厌,干嘛在校门口亲我。”   “好像是你主动的。”   荣浅鼓着腮帮子,“就你!”   厉景呈笑着在她腰际轻拍两下,“走,带你去吃饭。”   那批套子被他今天拿回了帝景,厉景呈迫不及待地想将荣浅放到床上去,试试他的作品能有多大的成效。   ------题外话------   推荐《豪门第一长媳》作者:竹玉儿   简介: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女,与其为了爱情伤脑筋,反不如找一个适合的对象结婚,”陆少臣简单的一句话,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   于是,叶画“高效高速”的嫁了陆少臣,而婚后,两人却常为何种婚姻而争执,   叶画认为,无爱联姻,他高调的红颜知己不断,她理应心有芥蒂,坚持无性婚姻,   陆少臣则觉得,就算不爱,她也是他老婆,绝不允许他人染指,逼急了他就霸王硬上弓,绝对一副“你敢让我脑袋上长绿毛,我就饶不过你”的架势   明日精彩预告:   26——双双有孕   ☆、26双双有孕   帝国酒店,某个房间。   夏茵一动不动跪在那,她跪了足有半小时了。   接到对方的电话后,她立马往这儿赶,于她来说,被开除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她的录影带还捏在别人手里。   领她进来的人让她跪着,她膝盖发麻发痛,半晌后,听到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她弓着腰,想要用余光撇清楚对方的长相,男人却是一脚狠狠踩在她背部。   “跪着。”   夏茵惊惧万分,上半身匍匐在地不敢起来。   男人坐到床沿,夏茵的目光只能看到一双修长长腿,“对,对不起。”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我想着机会难得……”   男人随手抄起样东西丢过来,正中夏茵脑门,她痛得捂着脑袋,“我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男人翘起长腿,“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我可以想办法再去接近荣浅,我可以的。”   男人半晌不说话,这条线已经断了,况且,对他来说早就失去掉原先的意义,如今霍少弦没死,厉景呈反而救了他一命,夏茵这颗棋子早没了利用的价值。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件事做成功后,我把影带还给你。”   夏茵闻言,双目露出希冀,“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最近我有个朋友想找学生,你到时候陪他一晚。”   夏茵细想半刻,才弄明白里面的意思,“不,这样不行。”   “我给了你选择机会,一个晚上,换你今后下半辈子的安安稳稳,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赚了。”   男人没有多余时间给她考虑。“三天后,你自己找我,一个女学生而已,哪里不能找。”   他迈开长腿往外走,夏茵见状,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我求求你,我真的做不来,你就把影带还我吧?”   她下意识抬头,看清楚男人绷紧的下颔弧度,坚硬性感,男人目视前方,这张脸并不能看的完全清晰,但夏茵觉得似有几分面熟,她第一反应想到厉景呈。   男人膝盖撞向她,“滚开。”   夏茵控制不住往后栽,撞在了茶几上。   男人快步朝门口而去,夏茵看到对方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往上的个头,很年轻。   可越是这样拥有先天优越的人,心里却越阴暗,他们总是轻松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夏茵眼泪决堤而出,他给她的这个选择几乎要令她崩溃掉。   男人带上房间门,掏出手机。   手机画面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偷拍的角度,直长发夹在女人小巧的耳垂后面,在一颗晶莹饱满的珍珠点缀下,整张脸透出莹润光泽。   她穿了身淡紫色的旗袍,中规中矩,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入神。   男人的指尖拂过画面,勾了勾精致嘴角后,将手机塞回兜内。   帝景。   一袭激烈运动过后,荣浅推了推伏着的男人,“你好重,走开。”   “让我留会。”   “厉景呈,你耍无赖吧?”   男人倾上前狠狠吻住她的嘴,“你喊我什么?”   荣浅抹了抹嘴角,“真的好重。”   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荣浅快速坐起身,目光移向厉景呈,他一把将套子拽下,“看什么?一个女人就这样盯着男人的玩意看?”   “不是,”荣浅盘膝坐在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不对劲?”   荣浅嘟起小嘴,可讨论这样的话题,又觉得难以启齿。   厉景呈起身去洗手间,将套子丢弃后回到屋内,荣浅盯着床中央,等厉景呈来到床前,她脸憋得通红,男人双手撑住床沿,“还要我抱你去洗澡?”   荣浅挪开,指了指床上的污渍,“你买的套子,是不是质量不合格啊?”   厉景呈看了眼成果,笑意隐在眼底,“怎么可能,是最贵最好的牌子。”   “那怎么会漏?”   “这哪是漏?”厉景呈坐向床沿,伸手将荣浅拉过去些,“这是你太热情了。”   “呸。”荣浅可不信这些,“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   “我用得着吗?”厉景呈神态自然,顺势将荣浅捞坐在自己腿上,“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思,再说袋口都是你亲自撕开的。”   荣浅觉得也是,厉景呈不像会无聊到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取过床头柜上的盒子,拿出一个套子研究片刻,并无异样。   封口好好的,也不存在开过的问题。   “找出哪里不对劲了么?”   荣浅将套子放回去,“抱我去洗澡。”   厉景呈一把将她抱起,荣浅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厉景呈,怎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肯做什么?”   “惯你的。”男人将她在手里掂了两下,径自往洗手间而去。   厉景呈晚上并没再折腾,因为翌日有个单子要过去签约。   荣浅醒来的时候,厉景呈正穿好了衬衣,拿过条领带,她下床后走到男人跟前,从他手里将领带接过去。   哪怕是许久不曾重复这个动作,但荣浅却并未生疏,手指熟稔地穿梭,打好领带后,荣浅手掌在上面轻抚两下。   以前,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为霍少弦打一辈子的领带,且只会为他打,荣浅收回神,“帅么?”   厉景呈在她前额亲吻,眼里笑意渐染,“浅宝,你真是我的宝。”   荣浅转身往床上跑,“你赶紧走吧,我还得睡会呢。”   厉景呈下了楼,开车径自出去。   本来这个案子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的公司在南盛市尽管雄踞一方,根基却才开始逐渐稳固,有些人情世故需要他亲自培养。   厉景呈来到约好的酒店,走出电梯,一扇门忽然打开,从里面低头走出来个女人。   意识到去路被挡住,女人抬了抬头。   夏茵在看清楚厉景呈的脸后,大惊失色,仿佛被人当场捉奸般,她慌忙垂下头,两手紧紧揪住领口。   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能清晰看到她颈间的吻痕,她头发凌乱,看来是在这过了一夜。   “厉少!”里面的男人迎出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厉景呈勾动下嘴角,“夏总说笑呢,男欢女爱是最正常的事。”   夏总将厉景呈迎进去,夏茵绷紧后背,快步离开。   厉景呈坐进沙发内,夏总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学生就是不一样,不过太生涩,那方面不是很懂。”   “这人我倒是见过,之前是T大的学生。”   “是是,”夏总显然是很满意的,“一朋友为了另一个案子……这小姑娘确实还行,你懂得。”   厉景呈失笑,“我懂。”   对于今天的这一幕,厉景呈没有感到意外,除去荣浅,谁在她眼里都一样,况且他头一眼就觉得夏茵不是好东西。   荣浅的生活恢复到正常轨道,转眼几个月过去后,正式进入暑假。   过完9月,她就大三了。   荣浅去商场买几套泳衣,夏天是减肥的最好季节,尽管她身材已经足够标准。   逛完一圈,累得摊在原地不想动。   荣浅点了杯冰奶茶,低头玩会手机。   对面的椅子传出被拉开的声音。荣浅抬头,莫希嘴角展开抹笑意,“浅浅。”   荣浅喉间轻滚两下,低低喊了声,“希子姐。”   “就你一个人来逛街吗?”   “嗯,景呈他今天忙。”   莫希听到荣浅对厉景呈的称呼,不由笑意拉得越发深了,她并没有立即要走得意思,服务员过来点单,莫希说道,“要一杯鲜榨的橙汁,不要加冰。”   “好的,您稍等。”   荣浅如坐针毡,目光别向一边。   莫希的头发剪得更短了,她手掌抚向脑后,“浅浅,上次少弦受伤,我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不好,但请你谅解我。”   “希子姐,我没怪你,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   “我是少弦的妻子,尽管我们关系再好,但毕竟他心里有你,这个坎,不是我一时半刻就能迈过去的。”   荣浅捧着杯子,喝口奶茶,“希子姐,你以后别多想了,我跟他都结束了。”   “是啊,”莫希由衷展颜,笑意温润,“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服务员将果汁端上桌,莫希说声谢谢,她人往后靠,一只手掌落向腹部,“我不会再患得患失,因为,我怀孕了。”   轰——   似有一道惊雷在荣浅的耳中炸开。   她似是难以置信般紧盯着跟前的人,是啊,她方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莫希连妆都没化,指甲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摘了,还有,穿惯紧身衣的她更是一反常态,穿了套宽松的休闲装。   荣浅的左手收回去后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拢,修剪整齐的指尖刺痛了掌心,“恭喜你。”   荣浅喝了口奶茶,混合了冰块的液体撞进喉咙,冷得她一个哆嗦。   莫希手掌不住在腹部抚摸,“谢谢,”她笑得满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   荣浅紧咬下唇瓣,“都说孕妇头三个月会难受,你有反应吗?”   “有的,就是吃不下东西,好在少弦会变着法让我吃,不然我真怕营养跟不上。”   荣浅点点头,却陡然反应过来,莫希如今是孕妇,霍家人肯定不会放心单独让她一个人出来。   她刚要开口,抬头就见霍少弦从对面大步而来。   莫希注意到她僵直的视线,她回过身,招招手,“老公,在这。”   这一声称呼,多么美妙悦耳。   荣浅慌忙垂下头。   霍少弦走到两人近侧,目光自然而然落到荣浅的头顶。   莫希见他们都不说话,她喝了两口橙汁,“买好了吗?”   “买了。”   荣浅余光瞥向霍少弦手里拎着的袋子,是从零食铺内买来的、话梅一类的瓶瓶罐罐。   莫希害喜,肯定是要吃这些东西。   “那走吧,”莫希小心翼翼站起身,手环住霍少弦胳膊,“浅浅,我们先走了。”   “好。”荣浅这才抬起头。   莫希提起脚步,却见霍少弦站着没动,“少弦?”   男人神色冷峻,“你一个人出来的?”   荣浅知道是在问她,“啊,嗯。”   “上次的事还不够让你吸取教训是不是?”霍少弦的语气明显不悦,“没人陪着,你就好好待在这别乱跑!”   荣浅鼻子冒出酸意,“我知道了。”   “起来,送你回去。”   莫希单手扶在腰后,缠住霍少弦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收紧。   荣浅忙摇头,“不用了,司机就在外面,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不会有事的。”   “少弦,浅浅多大的人了?”莫希插进句嘴。   “你现在就打。”霍少弦丝毫未将莫希的话听进去。   荣浅见状,只好将手机翻出来,她不想让莫希也跟着难受,荣浅拨通电话后,告诉司机具体位置,让他进来。   霍少弦神色这才渐松。   “你们先走吧,司机马上过来了。”   莫希拉了拉霍少弦的手臂,眼里隐忍着难受,为什么只要碰到荣浅,她就会伤得一败涂地?   荣浅坐进椅背内,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心里有种酸涩的难受,但更多的则是释然,这样,多好啊。   他结了婚,有了孩子,这才有了一个属于他的人生,尽管,也许是不完满的,但都够了。   于莫希来说,她始终相信,一旦孩子出生后,她就有把握将霍少弦的心一点一点拉过来。   荣浅双手捧着奶茶杯,冰凉逐渐渗入手掌内,她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司机很快过来,荣浅松手后离开。   回到帝景,荣浅双手支在栏杆上,这段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精神也不好。   大姨妈过去一周,她以为没多大点事,今天听到莫希的话,她陡然觉得有些害怕。   一直到了傍晚,保姆上来喊她,“荣小姐,厉少回来了,吃晚饭吧。”   “噢。”她轻应声,这才下楼。   用餐时,厉景呈替她夹着菜,荣浅单手撑住侧脸,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探出手,抚着她的前额,“怎么了,生病了?”   “我今天碰到希子姐了。”荣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厉景呈轻应声,等着她后半句话。   “她怀孕了。”   厉景呈的手轻顿,霍少弦有了孩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能断了荣浅最后的念想,但看荣浅的反应,男人心下一沉,厉景呈端着碗,目光露出不悦,“所以你这样难受,难受到饭都吃不下?”   “不是,”荣浅瞪他眼,她手掌再度撑着侧脸,筷子戳来戳去,大半的米粒洒在外面,“我大姨妈过去一周,不会也中了吧?我害怕。”   厉景呈视线快速地落向荣浅脸上,“过了一周?”   荣浅心有烦躁,“可能最近贪凉,来迟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碗,“走,去医院。”   “不去,”荣浅心有排斥,“我再等等。”   男人却已先一步起身,他大掌拽住荣浅手腕,“走。”   荣浅不得已跟他上车,厉景呈选择就近的医院,荣浅坐在走廊内,紧张得心脏通通直跳,男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毕竟连着几月折腾,频率又高,再不中就真是他有问题了。   拿到报告的时候,厉景呈目光往下移,看到阳性两字。   他难以置信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自己的反应,他捏着报告单的手竟然在抖,止也止不住,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尽管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他还是要听医生亲口说出结果。   荣浅远远地看到他过来,她急得站起身,“怎么样了?”   “我也看不懂,进去吧。”   荣浅伸手拽住厉景呈的袖扣,男人回头看她眼。   “我怕。”   厉景呈长臂搂着她,“怕什么。”   两人进入医生办公室,厉景呈将单子递到对方手里,她是值班医生,伸手拿过单子后,医生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怀孕了。”   “真的?”   厉景呈口气激动。   “现在B超室的人都下班了,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做个B超,但从这个结果来看,错不了。”   厉景呈将单子拿回去,他五官本就精致好看,这会跳跃着璀璨,更加明艳夺人,他兴奋到难以自已,真想冲出去嘶吼。   相反,荣浅却仿若失魂般一动不动坐在那,她目光定定,完全没有焦距。   医生瞅着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等进一步确定后,就能办卡,到时候就要做围产保健。”   荣浅听着,全身犹如跌入谷底,她忽然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冷却,厉景呈犹如兜头被浇了盆冰凉的水,一股子热情全因荣浅的这句话而熄灭,“你瞎说什么?”   荣浅也激动起来,“我没想过要孩子,我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怎么了?你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荣浅别开脸,目光看向对面的医生,“现在能安排手术吗?我现在就要拿掉。”   “你敢!”厉景呈沉声,砰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跟我回去。”   荣浅扣住桌沿,“我不要怀孕,给我拿掉。”   医生缩在座椅内,真倒霉,值班还能遇上这种事,“你,你们考虑清楚。”   “没什么好考虑的,”厉景呈蹭地站起身,食指朝那名医生虚空点了点,“谁敢私自动我的孩子,我就把这家医院给拆了!”   荣浅看那医生被吓得不轻,她起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厉景呈拿起单子紧随其后,她脚上穿着凉拖,跑得又急,厉景呈看得心慌,这要摔一跤可怎么办?   他大步赶上前,手掌拽住她臂膀,“别闹,好好跟我说。”   荣浅擦着眼睛,“厉景呈,我真没想过生孩子,我还要上学,我,我……”   她语无伦次,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但这会,孩子已经来了,我们必须要面对,你可以休学一年,也可以偶尔去学校,我会跟学校方面沟通。”   “我不要,”荣浅心里恐惧不安,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当妈妈了?“厉景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   男人本以为哄哄,她就能听得,毕竟母子连心,孩子长在她腹中,没成想她这般坚决。   “我要这个孩子。”   荣浅掰开他的手,疾步往外走,出了门诊大楼,厉景呈再度拉住她。   “早几年跟晚几年,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学校课程并不紧,还有八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你到时候还能参加毕业礼,你放心,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请月嫂,你不愿意带也没关系。”厉景呈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甚至忽略掉自己为何如此执意要个孩子,他这会唯一的心思就是说服荣浅。   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真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没想过要跟他有孩子。   荣浅隔开厉景呈的双臂,“我们只是订婚了,我都不知道跟你合不合适,厉景呈,我现在不想给你生孩子。”   厉景呈呼吸骤然被剥夺般,每一口都透着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为什么?”   “难道你已经想跟我过一辈子了吗?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处,哪怕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孩子是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我是已经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荣浅,难道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好,只是在麻痹你么?我若没有这个心,我能那样对你吗?”   荣浅微张着嘴,晚风吹在脸上,却仍拂不去那股灼烫。   她手掌不由落向腹部,尔后,仍旧坚决地摇头,“我不会生。”   厉景呈咬紧牙关,“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荣浅抬高了下颔,目光同他对视。   厉景呈气得扭头离开,他心情烦躁不已,急欲发泄,他快步走向停车场,荣浅看着厉景呈的背影,她知道他有气,但她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得对他负责,那她和厉景呈,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她双手捂住脸,忽然想到霍少弦。   只是,少弦,当你知道你将要做爸爸的时候,是像厉景呈一样欣喜若狂呢,还是像我一般惶恐不安?   但霍少弦比她有勇气,她连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都不敢有。   厉景呈快步来到车前,沉默片刻后,胸腔内揪扯得厉害,他抬起长腿猛地踹向车身,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旁边有人经过,厉声制止,“你做什么?”   “滚!”厉景呈吼了句,踹得越发用力,那人见义勇为想要上前,厉景呈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后坐进去。   对方一看,挥下手,“有病啊,糟蹋这么好的车。”   他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犀冷的眸子微垂,厉景呈头刚要枕过去,却陡然想起什么,他推开车门后快步下去,如果荣浅这会转身进了医院……   厉景呈咬咬牙,她真是能做出来的。   他越想越急,步子也越跨越大,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荣浅,这才松口气。   厉景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先回家。”   荣浅怔在原地没动。   男人使了下劲。“你就算真想做,这会也没医生,回去。”   荣浅小步跟在他身后,开车回了帝景。   晚间,荣浅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背对着厉景呈,男人上前搂住她。   荣浅挣扎几下,声音沉闷,“我不要,我反正不要。”   厉景呈没再开口,生怕她又激动,他心绪繁芜,靠着床头,半晌后,听到荣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厉景呈拿过床头柜上的那张单子,心里的悸动到这会都没法抚平,直到后半夜,他这才躺到床上拥紧荣浅。   这一晚,谁都睡得不安稳,厉景呈辗转反侧,荣浅累了,睡得很沉,男人凑到她耳畔轻语,“浅宝,我们有孩子了,难道不好么?以后我就有两个宝,我不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说什么都要。”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厉景呈抬手挡住眼帘,他忽然惊醒,手掌探向旁边,是凉的。   他睁眼一看,心惊肉跳,哪还有荣浅的影子。   厉景呈吓得不轻,“荣浅,荣浅!”   他掀开被单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大步往外走。   匆忙下了楼,佣人迎上前,“厉少?”   “荣浅人呢?”   “荣小姐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小时吧。”   厉景呈晃神,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太阳穴处青筋直绷,光着脚快步往外冲。   佣人瞅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厉少,我说的是……”   ------题外话------   重点推荐妖妖的完结文:姐妹篇,非常精彩的强取豪夺,华丽丽的口味情节   《聿少的专宠新娘》:   “笙箫,还是我们的身体最有默契,那么久了,还能令我忘不掉……”   他却不知,她的心冷了,也死了。   他的纠缠,仅仅因为,他们曾有过的契合,令他深深迷恋。   ——   《爵少的烙痕》:   “那就老规矩,一笔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狭长的眼睛笑开,薄唇轻点,“好。”   ——   明日精彩预告:   27——打掉?   ☆、27打掉?   赤脚踩在磕人的地面上,厉景呈心急如焚,这么多医院,他该去哪里找?   等他找去的时候,孩子会不会已经被打掉了?   各种猜测争先恐后挤入他脑中,佣人追到门口,只见厉景呈的身影已经冲出去老远。   她话还没说完呢,他居然跑这么快。   男人快步向前,目光不经意扫过玻璃房,急促的脚步骤停,他好像看到了荣浅。   厉景呈走进玻璃房,荣浅躺在沙发内,看到他的样子,她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鞋都没穿?”   “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睡不着。”   男人几步上前后蹲到荣浅跟前,厉景呈拉起她的手掌,“想清楚了吗?”   荣浅目光移到男人脸上,他肯定是吓坏了,要不然平日里这样注重形象的一个人,不会光着脚就往外冲,荣浅指尖扫过厉景呈的脸,“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你让我想想,或许,以后我可以给你生。”   厉景呈埋下脑袋,前额贴紧荣浅的手背,“我就这样让你信不过吗?”   “厉景呈,我们不该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厉景呈握紧她的手后抬头,“你难道只是将我这当做避风港?你想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以后,就打算离开是吗?”   “难道你觉得,我已经能做一个母亲了吗?”   “至少,我做好了做一个父亲的准备,荣浅,我可以替你担起来,你只要把他生下来。”   荣浅拥紧身侧的被单,心里的惶恐挥之不去,她翻个身背对厉景呈,男人起身坐在沙发上,她紧紧闭着双眼。   “厉景呈,如果我执意不肯生,你会拿我怎样?”   厉景呈沉默半晌,就在荣浅以为会等不到答案时,他开口道,“我不知道。”   这天,他并没去公司,荣浅上楼后换身衣服,“我要去看我爸。”   “我陪你一起。”   厉景呈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荣浅单独出去的。   两人来到荣家,荣安深正在园子里修剪花卉,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他身体大好,只不过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荣浅走到他身侧,“爸。”   荣安深回过头,“浅浅。”   她面色欣喜,飞快上前两步,“爸,您认得我了?”   “荣择给我看的照片,说你是浅浅,是我女儿。”   尽管这样,荣浅心里还是很知足,厉景呈在屋内等她,荣浅挽着荣安深的手,陪着他耐心地修剪。   她跟他说着会话,荣安深是不会回应的,但荣浅实在找不到能倾诉的人。   “爸,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荣浅指尖捻起个花骨朵,“我没想过会怀孕,更没想过给厉景呈生孩子,当初跟他在一起,也有万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我对厉家了解的很少,我好怕……”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荣浅以为是厉景呈,她立马噤声。   男人走近上前,递给她杯水。   荣浅抬头一看,竟是荣择。   荣浅默默接过水杯,荣择双手撑着跟前的栏杆,“我妈判刑了,20年。”   荣浅握紧水杯,“我已经知道了。”   他越过荣浅看眼荣安深,“这个家,不能再垮了,我知道二十年还不够赔你妈的命,但事已至此,我们能不能就此算了?”   荣浅将杯子放到栏杆上,没有接话。   荣择叹口气,要她一时间释怀,谈何容易,“你既然有了厉景呈的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荣浅沉默,半晌后,却还是开了口,“我不想要。”   “要吧。”   荣浅不由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知道,你和霍少弦彼此属意,可那又怎样呢?莫希对外宣称有了孩子,那就说明你和霍少弦更不可能了。你不信我,自然也不肯回荣家,浅浅,如今只有谁还是你的靠山?你不小了,二十一岁这个年纪,足够令你成熟起来,你当初既然选择厉景呈,就说明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结婚生子是你迟早要走的路,现在意外怀上,只不过时间提前而已。”   荣浅想到荣择之前的话,她对他始终没法敞开心扉,“我把公司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也是你说,让我留个心,这会又为什么让我全心全意跟他?”   “也许,之前是我想多了吧,一个男人,特别是厉景呈这样身份的男人,他想让你将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荣浅咬下菱唇,她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和荣择这般平心静气地说话,“可是,”她心里的惶恐,又有谁知道,“我还没有爱上他。”   荣择叹口气,“除了霍少弦,厉景呈可能是你唯一能爱上的人了,霍少弦有了新的家庭,能不能爱上,全看你自己的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   “以前,我妈没少算计过你,我也看在眼里,而且我也多多少少有参与,我觉得,我才是荣家将来的当家人,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妈的死原来是因为一场蓄意的车祸,而幕后买凶人竟然是我妈。荣浅,我们同姓荣,本该是最亲的兄妹……”   荣浅闭了闭眼眸,“我还没法忘记的是,我和霍少弦,是被你们生生拆开的。”   荣择轻吐出口气,他手掌在荣浅肩头轻拍,“孩子是你的,决定权也在你手里,但你要好好想想。”   荣安深自始至终都没融进过这个话题,回去的路上,荣浅靠进椅背内一声不吭。   佣人做好中饭在帝景等着,荣浅没有胃口,转身要上楼,厉景呈伸手拉住她,“吃饭。”   “我吃不下。”   厉景呈将她按坐在桌前,并冲旁边的佣人道,“荣浅怀孕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小心伺候,每顿的菜都不能重复。”   佣人脸色一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您放心吧。”   荣浅没成想他会这样自作主张,她心里郁结,双肩挣动,“我吃不进去。”   “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吗?”厉景呈弯腰,“下午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荣浅闷堵得慌,厉景呈摆明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他一意孤行,哪里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按着她的肩膀,她几乎不能动,荣浅推开手边的碗,“我说了,我不要这个孩子!”   佣人面色露出吃惊,也不好插话,厉景呈微微倾起身,强忍着没发作,“别闹,荣浅,孩子也是你的。”   “对,是我的,那我明确说了我不要。”   厉景呈单手握着她的肩头,荣浅吃痛,去掰厉景呈的手掌。   旁边的佣人忙上前劝,“荣小姐,起先辛苦是肯定的,但孩子是您身上的一块肉啊,您这么漂亮,将来生出来的宝宝多好啊?”   荣浅双手撑在额前,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她生?就没想过她还是个学生,她心里还有不情愿呢?   厉景呈坐到她边上,尽量压轻语调,“你尽管在家休息,想怎么睡觉玩都行,我找几个人来陪你。”   “我不要!”   荣浅想了一路,这个孩子,她还是不能留。   “你再说一遍?”厉景呈口气上扬,明显不悦,两道浓黑的剑眉蹙紧,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荣浅这会也不怕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要争取,“我不生,如果你不带我去医院,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敢!”   “他在我肚子里,我有的是办法。”   厉景呈忽然伸出一只手卡住荣浅的脖子,也没用多大劲,但五指足够圈住她细长的脖颈,“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捡来的小猫小狗,你就算再任性,我也不许你拿掉他。”   “哎呦,”佣人见状,赶忙上前劝,她拉住厉景呈的手臂,“荣小姐这会还怀着孕呢,你们就算吵架,也别拿身子开玩笑啊,荣小姐,你也是,服两句软吧。”   “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荣浅执着,“厉景呈,我昨天告诉你,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会如此坚决地要他,早知这样,我会自己偷偷去医院。”   厉景呈手臂一甩,佣人忙抱住荣浅,男人振臂一扬,手边的米饭和汤哗地洒在地上。   “你要再敢动这种歪脑筋,我真的会掐死你!”   荣浅气得将手边的米饭掷到地上,转身飞快地上了楼。   厉景呈开房门时,发现门是反锁着的,他找来备用钥匙,进去后见荣浅躺在床上。   她裹紧被单,一声不吭。   男人在床头站了许久,最后不得不伸手去抱她。   厉景呈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耐心,都及不上对待一个荣浅,她头闷在里面,一动她,就跟老鼠似的挣扎不停。   男人也憋着气,可对她就是没法子,厉景呈双臂搂紧她,“好了,方才是我不该发脾气,赶紧起来。”   哭声从被子里面窜出,荣浅哽咽不止,厉景呈将被子拉开后露出一张哭得通红的脸,他心疼得替她擦着眼泪,荣浅却怎么都止不住哭,厉景呈抽过纸巾,“行了,再哭就把这淹了。”   “我不生,我不生。”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住,“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荣浅推开他,扯过被单又躺到了床上。   厉景呈也没别的法子,他只能吩咐保姆,别让荣浅出去。   也算是将她软禁在帝景内。   荣浅还没到反应的时候,但连着几日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厉景呈起身接个电话,眉头微蹙,“喂。”   那边是皇甫四少的声音。   他轻咬下牙关,“我马上出来。”   厉景呈取过车钥匙,在荣浅的脸上轻吻,“我下午就回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荣浅侧开脸,一语不发。   男人掩不住失落,起身离开。   荣浅走到电脑桌前,打开QQ,百无聊赖想找林南说会话,突然,一封邮件跳出来。   点开,是霍少弦几天前发来的,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荣浅握紧手掌,回了个‘有’字。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约她今天中午在久光百货见面。   荣浅随意收拾下,和保姆说要去商场买些零嘴,保姆回头给厉景呈打完话后,她几步走到荣浅身侧,“荣小姐,我陪您去吧,让司机送过去。”   “好。”   来到久光,荣浅在约定好的地方点了两杯果汁,她让佣人坐在另一桌,待会虽然听不到她和霍少弦的谈话,但足够在她的视线之中,以免厉景呈又要动怒。   霍少弦应约而来,他拉开椅子坐到荣浅对面。   她垂着头,若有所思,霍少弦替她点了些她爱吃的,“浅小二,你怀孕了。”   荣浅大惊,猛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的?”   “荣择跟我说的。”   她紧张地握着包带,说不清的复杂感觉,就好像是背弃了曾经的美好,尽管知道不是这样的,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霍少弦陷进椅背内,很长的时间都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荣浅。   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居然也要当妈妈了,这种感觉很奇妙,霍少弦经久沉默,荣浅觉得周边的空气正在被一寸寸剥夺,“少弦,有了孩子,你开心吗?”   霍少弦反问,“你呢?”   “荣择告诉你,是想让你劝我生下来吗?”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荣浅握着果汁杯,“可我不想要。”   “为什么?”   荣浅听到这三字,眼泪差点掉出来,“你说,我爱厉景呈吗?”   霍少弦的视线同她相触,他右手落向桌面,指尖控制不住轻抖,他干脆握起手掌,“我也不爱莫希。”   她紧咬唇瓣,忽然觉得命运真是好笑。   荣浅喝了口果汁,霍少弦替她剥开一个小点心,“但我想,我是爱这个孩子的。”   霍少弦的手伸到她嘴边,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荣浅眼眶微湿,“可我,我不爱……”   霍少弦趁势将小蛋糕塞到她嘴里,“我和莫希这样,剩下来的几十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过,可我以后有了孩子,我可以一心一意对待孩子,我全部的时间全部的寄托都可以转嫁到她身上,我可以待她如珍宝,就像当初我对待你一样。浅小二,我不劝你,但拿掉孩子太伤身体,我没法说,但我心里会不舍得。”   “转眼间,我们一个做了爸爸,一个做了妈妈。”荣浅勾下嘴角,那抹笑意却只是淡淡地拢在唇瓣处。   只是,这同他们当初的梦想完全背驰。   霍少弦喝口咖啡,苦涩滑入喉间。   “孩子,多大了?”   “一个多月。”   两人平静地谈着话,除了霍少弦喂给荣浅的那一口蛋糕外,佣人并没看出丝毫异样。   霍少弦的心正在被一刀刀凌迟,可他面上装作淡然,他望着人来人往,真有一种时光已经老去的错觉。   “你看,多好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正不受控制往外冒,“仅仅差了几个月,到时候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荣浅抬头看他,霍少弦意识到说错了话,他嘴角僵住,她眼里闪过疼惜。   “霍少弦,你这样,心不疼吗?”   是啊,怎么会不疼。   丝丝缕缕的痛觉在苏醒,霍少弦勉强笑道,“等宝宝生出来,我就不会再心痛了。”   “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我想,应该会有,我现在难受的时候,就给她布置房间,思念的时候,就去给她买玩具,衣物,实在想到痛不欲生,我就抱住莫希,头枕在她腹间,我觉得,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她了,那样鲜活、那样真实,浅小二,这样的感觉你能懂么?”   荣浅的手不由落向腹部,头一次,她安静下来,想着她宝宝可能长得模样,霍少弦冲她拉开笑意,“浅小二,有了孩子,你也会好过很多的。”   “真的么?”   霍少弦点点头,“真的。”   两人没说一句别的话,各自都有分寸。   霍少弦看眼时间,“谁送你来的?”   “保姆和司机。”   男人点点头,“想吃什么?”   “不想吃。”   霍少弦并未多作逗留,起身时,他抓了把椅子边缘,他让自己再忍忍,再过几个月,等宝宝出生后,他再见荣浅时肯定不会这样难受了。   保姆快步过来,坐在霍少弦先前的位子上,“荣小姐,你想在哪吃午饭?”   “我不饿。”   “你这样不行的,身子吃不消。”   荣浅双手撑住额头,将自己的所有神情都遮在掌心内,给她一片暂时的清净。   坐车回帝景,居然发现何暮等在大门外。   荣浅忙招呼她进去。   “木子,你怎么没跟林南一起来啊?”   “林南说回乡下外婆家采桃子去了,我在家特无聊,就想来找你玩。”   荣浅正愁没人说话,她带着何暮往里走,保姆在楼下张罗,何暮坐在沙发内,“好凉快啊,外面热死了,瞧把我晒的。”   她一边用手扇着脸颊。   保姆拿着水果上来,“来来,快吃两口。”   “谢谢。”   何暮拿起块冰镇西瓜,一口下去凉快无比,她拿起一块给荣浅,“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保姆见状,忙伸手制止,“荣小姐不能吃这个,太凉。”   “你大姨妈来了?”何暮心想这保姆真贴心,月事她都能记得。   荣浅刚要开口,保姆却喜滋滋的率先说道,“荣小姐怀孕了。”   何暮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瞪大双眼看向荣浅。   荣浅沉着小脸,保姆慌忙往外退。   何暮手里拿着吃剩下的半块西瓜,“什么时候的事?”   “才发现几天。”   “怎么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何暮坐到荣浅身侧,“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要。”   “为什么啊?”   荣浅听着何暮的反问,“难道你也觉得我该生下来吗?”   “现在大学里可以结婚生孩子。”   “木子,我完全没有准备。”   何暮拉过荣浅的手,“我们是还小,但你跟我那时候不一样,我是鬼迷心窍,可厉景呈是你未婚夫啊,你们迟早要结婚生子,不然,你还霸着这未婚妻名号做什么?厉景呈二十七了吧,陪你耗不起啊。”   荣浅被何暮一句话击中脑门,晕乎乎的。   “浅浅,我劝你要这孩子,不为别的,我当时流产后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尽管现在有无痛,可谁能保证没有危害?很多隐患,以后还不知道呢。”   “木子,你别吓我。”荣浅最怕扎针这些,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腿都软了。   “我吓你做什么,无痛那个要打麻药,我那时候也没这么多钱,我也不好意思告诉你们,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疼得直哭直喊,可给我做的那个医生说,自己做的孽自己要承担,她那鄙夷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说,我的宝宝真可怜,投到了我这种人肚子里。”   何暮擦下眼角,荣浅心里跟着难受,“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打掉孩子这种事,终归不是好事。”   荣浅没想去勾起何暮的伤心事,她将话题转移开,可心里却沉重的要命。   她以为所有人的想法都会和她一样,会赞成她,何暮走后,荣浅坐在阳台上,接近傍晚时分,才看到厉景呈的车从外面进来。   荣浅慌忙装作睡觉。   厉景呈并未立即上楼,应该是在问保姆出去的事,荣浅竖起耳朵,听着从门口接近而来的脚步声。   她闭着双眼,黑而浓密的眼睫毛却不住轻颤,厉景呈知道她在装睡。   跟皇甫四少周旋了一天,最后还是不得不为他开了这个先例。   荣浅刚怀孕,现在是关键时期,皇甫四少一旦有所作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厉景呈心力交瘁,侧脸阴鸷地沉浸在傍晚的霞光内,荣浅知道他就坐在她对面,因为她并没听到男人起身离开的脚步声。   “荣浅,我知道你没睡着,”厉景呈沉声开口,“我最后问你遍,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荣浅装不下去,只好睁眼,她抿紧唇瓣,在接触到男人眼里的厉色后,快速避开,“不要。”   厉景呈勾起抹嘲讽的笑,他在想,他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究竟在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一个连孩子都不肯替自己生的女人吗?   男人忽然站起身来,他跨步来到荣浅身前,大掌拽起她后往外走。   荣浅大惊,“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打掉吗?走,这就去医院,我亲眼看着你打!”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8——留下,步步威胁   ☆、28留下,步步威胁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她趔趔趄趄跟在厉景呈的身后。   两人下楼,佣人丢下手里的活上前,“厉少,你们这是?”   “不要去那边多嘴,她怀孕的事要是传到家里,你就给我滚蛋!”   佣人吓得缩缩脖子,赶紧让开道。   荣浅被他拖着上了车,真正往医院而去时,她心里惶恐的厉害。   一路上,厉景呈阴着脸都不说话,荣浅攥紧车把,车子很快开到医院门口,男人率先下车。   挂了号来到妇产科,厉景呈将病历塞到她手里,荣浅脑子还是懵的,男人照着她肩头一推,她踉跄步冲进办公室。   他并没陪她。   里面的医生抬头看她眼,“哪里不适?”   荣浅将病历给她,医生接过后朝她看眼。   见她吞吞吐吐不说话,医生心下明了,“怀孕了?”   她点点头。   “不想要?”   荣浅没有开口。   医生看了眼病历的抬头,“才二十岁?”   上面是荣浅的周岁。   医生自然是见惯这种的,“你如果要拿掉的话,得看你孩子的月份。可以选择药流,也可以动手术。”   荣浅双手垂放在膝盖上,“药流。”   “你男朋友呢?”   她扭头看眼门口,却不见厉景呈的身影。   医生冷笑下,荣浅抬头看到她嘴角处的嘲讽,只觉心里难受极了,医生拿过张单子,一边写,一边说道,“药流的话,也要住院,起先会有细微的出血,渐渐有反应后,肚子会剧痛,流下来后你喊声护士,再过来复查,如果流的不干净,还要清宫。”   荣浅脸上的血色尽褪,吓得双腿发软。   医生看她眼,“知道害怕,做那些事的时候就该考虑后果,且不说孩子可不可怜吧,对你自身身体也不好,子宫壁会变薄,今后……”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进来个瘦弱的女孩,长得比较黑,又矮小,看上去比荣浅还要小。   医生不耐烦地看她眼,从她手里接过单子一看,眉头上扬,“你上个月才做过,这个月又有了?不是告诉你三个月之间不能同房吗?”   “你给我吃药好了。”   医生压抑不住火气,“你已经不止一次刮宫了,你的子宫壁很薄很薄,我是不敢再给你做了。”   “医生,你就给我做掉吧,我还小。”   “你找别的医院吧。”   “可这已经是南盛市最好的妇科医院了。”   医生摇下头,“你再这样,以后怀上孩子的几率将会微乎其微。”   这些女孩子,现在岁数还小,等到真正成熟以后,就知道现在的做法有多荒唐。   医生朝一动不动得荣浅看眼,“你呢?选择好做什么了吗?”   厉景呈站在走廊尽头,他点了根烟,白色的雾萦绕在指尖,他出神地看向窗外。   护士上前提醒,“先生,这儿不能抽烟。”   男人回头看眼,将烟掐熄。   厉景呈转过身,背靠墙壁,眼睛紧锁住医生办公室。   护士离开时朝他看眼,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还能陪女朋友来看妇科,真好。   办公室内。   瘦弱女孩还在央求,“你替我拿了吧。”   “让你男朋友过来。”   “他……是他不要孩子,我才这样的。”女孩站在旁边开始抽泣。   “他不要,就让他做好措施。”   女孩抬手擦拭眼角,“我想生的,可他不要。”   医生叹口气,“现在,不想负责任的男人太多了。”见荣浅不说话,医生扬高些嗓音,“你肚里的孩子多大了?”   瘦弱女孩也扭头看向她。   荣浅倒抽口冷气,蹭地起身,双腿碰翻掉后面的椅子,她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   急切得四处张望,看到厉景呈就站在走廊那头。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欣慰夹杂着,男人倾起身,大步过来。   两人一句话没说,厉景呈也不能确定她是要,还是不要。   荣浅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她转过身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出门诊大楼后直奔停车场。   厉景呈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定,他来到车前,脸色也缓和下来,“想清楚了?”   “里面那医生吓我。”   “她怎么吓你?”   “她还很凶,还有个女孩在里面,”荣浅倚着车身,心里乱作一团麻,“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不让你拿掉,你听么?”   厉景呈让她坐进车内,他发动引擎,手背上的青筋到这会还是绷着的。   荣浅打开车窗,目光别向外面。   男人的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瞅向她,荣浅不知的是,医生和那名瘦弱的女孩,都是厉景呈提前安排好的,他没让她看血淋淋的手术,是不想吓到她。   回去路过商场,厉景呈将车停靠在一边。   荣浅不想进去,但男人心情大好,拉着她往里走。   厉景呈直奔母婴用品店,服务员上前询问,男人牵住荣浅来到货架前,他挑了件防辐射衣放到荣浅身前比了比,“还有款式好看些的么?”   “有有,您看,这些怎么样?”   荣浅一动不动站在那,厉景呈不住比着,她眼见男人笑意璀璨,仿佛卸下了一颗大石头般,他眉目飞扬,越发显得俊逸非凡。   “这几件都不错的,款式好,还能拆卸。”   厉景呈选了三件,“那就这些,换着穿。”   荣浅按住他的手腕,“不用买。”   她只是害怕了,但她更没那个勇气下定要这孩子。   她心里还在犹豫。   厉景呈随手将她揽进怀里,“现在开始又要准备着,你又喜欢捧着电脑看连续剧,这些都有辐射。”   “可是,我……”   “喜欢这几件吗?再买几条裤子吧,马上肚子大出来,不能穿牛仔裤。”厉景呈松开她的肩膀,走向另一排货架。   荣浅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她满心为难。   厉景呈手指划过,看到不错的就拿出来。   其实,他知道荣浅的意思,单单几句吓唬就想让她回心转意,恐怕没这么简单。   荣浅站在婴幼儿用品边,看着厉景呈细心而周到的举动,他完美的侧脸溢满笑意,连旁边的服务员都被感染到,他俨然已经做足了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她嘴里的话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厉景呈买了很多东西,荣浅见他还在看婴儿床之类的,她忙上前挽住他手臂,“这些还不用买。”   服务员笑意盈盈,“早点布置也是好的,将来不用手忙脚乱,婴儿床之类的摆在房间,看着也欢乐啊是不是?”   “真不用,我们到时候再来看看。”荣浅拉了拉厉景呈的手。   男人见状,也就作罢。   回到车上,厉景呈嘴角笑意不减,“看到那些小衣服了么?巴掌大,你说宝宝怎么能穿进去?”   “生出来的孩子本来就不大。”荣浅回一句,“况且,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那么个小小的人站到我跟前,搂住我喊爸爸了。”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回去后,厉景呈将买来的东西交给佣人,让她上楼挂起来。   佣人见状,喜逐颜开,周边的每一把空气都是欢欣愉悦的,只有荣浅笑不出来。   厉景呈这是在给她拖时间,肚子里的孩子待得越久,她就越不会舍得。   荣浅的反应比较早,过了一周左右的某天,她忽然就吃不进去饭。   佣人告诉厉景呈这一情况,男人回来后径自往楼上赶,荣浅躺在床上没精打采的样子,厉景呈大步过去,“怎么不吃饭?”   “吃不进去。”荣浅想到吃饭两字,忍不住干呕,她手掌抚着心口,“好难受。”   “我让饭店送几个你爱吃的小点心过来。”   “不要,”荣浅出口拒绝,“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怎么行?身体非受不住不可。”   荣浅倚着床头,将被单拉高过肩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肯定是还没准备好,不利于怀宝宝。”   厉景呈知道她的心思,他单手撑在荣浅身侧,另一手抚向她腹部,“和你没关系,这是宝宝在生长发育,他长出了手,长出了脚,他就会在你腹中活动玩耍,慢慢的,他逐渐成形,你会更难受。我听说,等月份大了之后,你做B超就能看见他吮手指或眨眼睛。”   姜还是老的辣,厉景呈不显山露水的几句话,足能令荣浅再度将那念头压回去。   “可我真的好难受。”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水果?”   荣浅躺定在床上,“不想吃。”   她心里有着一口说不出的气。   厉景呈抱起她,这时候必须好好哄着,“明天我们去医院办卡,要开始做个全面的检查。”   “我不去。”   “别闹,我明天专程陪你。”   荣浅郁闷的心情没法说,厉景呈好像认定了她已经同意将孩子生下来,甚至要开始布置婴儿房,荣浅好几次话说到一半,都被他打断。   翌日一早,他果真拽她起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厉景呈似乎比她还紧张,医生看完所有的报告,“很正常,放心吧,到三个月的时候再来做下检查,里面有具体时间表。”   厉景呈神色豁然一松,走出办公室后,荣浅又被他拉去听体验课。   课程已经开始了,两人选了个位子坐下来。   这儿都是准妈妈,导师正在讲解,荧幕上出现的一幕吸引住了荣浅的目光。   “宝宝的生长,需要从母体摄取营养,而脐带就是连接妈妈和宝宝的重要枢纽……”   动画做得很鲜活,几乎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小小的孩子四肢蜷着,一颗脑袋显得硕大无比,肚脐眼上的脐带延伸出去,孩子就像游泳般,在子宫内浮游。   她看的出神,更多的,则是觉得不可思议。   “慢慢的,宝宝发育成长,五官更加明显,手指和脚趾也都会长出来,如果妈妈们以后做B超,巧的话,宝宝还会和你们做鬼脸。”   荣浅跟着笑了。她想象着那副场景,竟有了些许的期盼,她真想赶紧看看。   “到了后期,妈妈们会有明显的胎动,那时候宝宝力气很大,时不时练练拳脚,有时候一脚能将妈妈们的肚子踹起个包,你们不必惊慌,只需要手掌贴紧腹部轻揉几下,宝宝自然能感觉到你对他的爱。或许你也能跟他商量商量,让他对你手下留情,赶明儿出生以后使劲踹老爸去。”   下面的孕妇们全笑了,很多初有孕的人,可能无法很好地适应这个角色,会惶恐,这名老师的风趣幽默正好能令她们平复不少。   荣浅也是忍俊不禁。   厉景呈大掌握住她的手,眼睛跟着望向大屏幕。   “俗话说,母子连心,这话是一点不假的,孩子在你们腹中,没人比你们更能知道他的情况,他有每天的活动规律,他也会有惊恐情绪。所以,孕妇们要保持好的心态,尽量不争吵、烦躁,每个孩子都有超乎于我们想象的灵性,这一点,等你们肚子慢慢大了以后,就能深刻体会到。”   荣浅的视线不由移到自己腹部,她这样坚决地不要他,同厉景呈争吵,宝宝是不是也全知道?   忽然,有种浓烈的愧疚感袭来,心也跟着酸涩不已。   “每一个宝宝到了准妈妈的腹中,都是值得受到最好的欢迎仪式,不管你们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还是意外所得,孩子是最无辜最纯净的,他来的时候,必然欢欢喜喜,所以希望准妈妈们也用自己满满的爱来迎接他。”   厉景呈搂过荣浅,她没再反抗,目光抬起看向大荧幕。   那是一幅孕妇生产后,见到宝宝第一面时的画面。   尽管她憔悴狼狈,尽管声嘶力竭后嘴唇龟裂,但看到孩子的那瞬间,她扬起的那抹笑,如此美好。   荣浅不由被触动,厉景呈侧目,总算见到她嘴角微展,连眼里都有了笑意。   上完课,两人走出医院,厉景呈拉紧荣浅的手。   回家后,她将厉景呈买的防辐射衣服拿出来穿上,男人心里的激动掩不住。   晚上,厉景呈给她亲自榨了杯橙汁,荣浅接过后浅抿两口。   “浅宝,我们结婚吧。”   “咳咳。”荣浅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她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我们去领证。”   其实,荣浅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孩子到来后,她的很多计划都会被打乱,包括许多她不曾想过的事,都要重新面对。   “厉景呈,你要和我结婚?”   男人执起她的手,勾勒下精致唇角,“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荣浅,你对我耍了多久的流氓?”   “你才对我耍流氓。”   “是啊,我还把你肚子搞大了。”厉景呈起身坐到荣浅身侧,“订婚,再走向结婚,这不是顺其自然的路吗?”   “可是,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跟你结婚的是我,你管她们做什么?”   荣浅看着他,“厉景呈,婚姻大事,你难道不用跟家里商量吗?”   “不用,这是我们的事,我只需跟你商量就好。”男人口气坚定。   荣浅抿下唇瓣,“我还没想好,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   厉景呈一直想把婴儿房布置起来,他想把家安在南盛市,再也不回到那个阴暗的老宅子去。   林南也知道了荣浅怀孕的事,她和何暮经常会过来陪荣浅。   厉景呈开车出去后,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推门进去,皇甫四少已经坐在里面。   “厉少,我恭候多时了。”   厉景呈并未入座,“你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厉少,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上次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皇甫四少示意厉景呈入座。   “这中间,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关。”皇甫四少替厉景呈倒了杯研磨好的咖啡,厉景呈越听,心便越沉,他就知道皇甫四少是条毒蛇,不是给点甜头就能作罢的。   “你知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在打擦边球,我要再帮你,我就在犯法。”   皇甫四少笑出声来,“厉少言重了,再说您只手撑天,在南盛市的这短短时间内闯出这番作为,靠得难道是百分百明亮手段吗?吏海厉家什么来头,别人不知道,我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   厉景呈捏着杯耳,目光从容,只是眼神逐渐凉漠,“皇甫四少,奉劝你胃口不要太大。”   “谁都想从小兵一跃成为将军,”皇甫四少想起什么事来,做出恍然的表情,“对了,忘记恭喜您,听说荣小姐怀孕了?”   厉景呈面色一紧,眸子内衬出道道寒光,荣浅怀孕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若真有心,也不是查不到,可见这皇甫四少背地里下了多少工夫。   “这个忙,我很难帮你。”   “厉少,事情不是非要等到无法挽回了才去想着补救,您只需动动手指头,您看您,现在多幸福,娇妻在怀,几个月后孩子即将出生,什么好事都被您遇上了。”   厉景呈真想撕开皇甫四少面上的这层伪笑,他将咖啡杯重重掷在桌上,“皇甫四少,玩火的道理你还没懂,你胆敢威胁我,就不怕以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皇甫四少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威胁你,是请你帮忙。”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男人面容肃冷,周边空气仿若凝结般,他掏出手机一看,皇甫四少明显感觉到他潭底的冰冽化去大半,连语气也变得轻柔。“喂。”   那头传来道糯糯的女声,“厉景呈,你在哪?”   “在外面,有点事。”   “我想吃山竹,你替我买回来。”   “好。”   “我还想吃西瓜。”   “不行,太凉。”   “可我馋。”   “好。”厉景呈不得不妥协。   “我还想吃煎饼果子。”   “那是什么玩意?”   荣浅不管,“我刚百度查到的,说是很好吃,你给我买。”   “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买完就回来。”   “好,我等你。”荣浅说完,挂起电话。   皇甫四少嘴角勾勒的弧度很深,眼里藏起精光,“厉少,荣小姐福气不错,我该恭喜她。”   厉景呈单手指向他,“别把主意打到荣浅身上。”   对方挽着笑,“那就看你帮不帮忙了。”   厉景呈抄起手机,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是没想到,间隔时间这样短,皇甫四少的要求就已经令他寸步难行。   回到帝景,厉景呈将买的东西在茶几上摊开,荣浅走过去看眼,感觉到煎饼果子比较油,“我不想吃。”   “那我替你剥个山竹。”   荣浅无力地软在沙发内,“我还是吃家里的橙子吧。”   “你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荣浅双手揉着厉景呈的脸,“让你跑来跑去的,你就没半句不满?”   “我开心,只要你肯吃,把月亮摘下来都行。”   厉景呈向来是从不吝啬他的这张嘴,说出的话又讨喜,荣浅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天,荣浅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厉景呈去了公司,临走时吩咐她别出去,要吃什么告诉他。   荣浅走出屋子,准备到园子里去,散会步。   来到大门口,忽然见停在原处的一辆车飞快驶来,到了帝景正门口后,司机取把伞,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皇甫四少弯腰从里面出来。   荣浅下意识转身。   “荣小姐,留步。”   荣浅对他并没好印象,皇甫四少走上前,门卫不可能给他开门,他拇指在屏幕上刮了下,拨通厉景呈的手机号。   尔后,屏幕一侧合在掌心内,避开了荣浅的视线。   “你找景呈?他去公司了。”   “不,我找你。”   “找我做什么?”   厉景呈看到来电显示,本不想接,但手指还是按向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对话。   “听说荣小姐怀孕了,我特意来恭喜。”   荣浅面上扬起警备,“你听谁说的?”   “厉少亲口说的。”   “你,跟厉景呈很熟吗?”   皇甫四少轻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   荣浅记得,厉景呈说跟他并不熟,皇甫四少瞅了她眼,继而补上句,“我们认识四年了吧,噢,也有可能五年、六年,具体时间我还真不记得了。”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的疼,恨不得一拳揍得皇甫四少满地找牙。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9——结婚,回厉家   ☆、29结婚,回厉家   荣浅听到四年这个词时,心口猛地跳跃,莫名惊惧令她小脸苍白苍白的。   “你既然恭喜完了,可以走了。”   皇甫四少隔着栏杆紧盯这张脸,“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朋友不在,我吃过饭是要休息的。”   “荣小姐,是在防备我吗?”   荣浅的双脚呈现出向后退的意识,皇甫四少颀长的身影笼罩在伞下,“我专程到南盛市来,得知这个好消息,也没别的意思,是真想恭喜你,毕竟,太久地活在过去并不好。”   “你什么意思?”荣浅捕捉到皇甫四少的话外音。   厉景呈迅速挂断电话,打到荣浅的手机上,她却放在床头柜上并没带身边。   厉景呈又马上打回帝景。   皇甫四少掂了掂掌心内的手机,他脸部笑容总是恰到好处,其实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他眼里的拒人以千里之外,“我的意思,是你跟厉少有了孩子,就是新生活,你的过去,我来到南盛市后有所耳闻。”   “你调查我?”   “我调查你做什么?只是碰巧听见些声音而已。”   荣浅身后,佣人疾步而来,她目光戒备地扫了眼皇甫四少,“荣小姐,快进屋吧,外面晒得厉害。”   荣浅总觉得皇甫四少话里有话,但她并没有细问。   “你走吧。”   皇甫四少也没再纠缠,“厉少回来后,您替我转告他声,我还会找他的。”   荣浅心存疑虑,转身跟着佣人往里走,她脚步虚晃,头顶的太阳光打得眼前一片迷蒙,“你怎么会这么着急跑出来?”   “我见你跟陌生人说着话,生怕他对你不利。”   荣浅却觉得,这个时机太巧了。   “你不是应该在厨房忙碌吗?”   “那我也得看着您啊,毕竟您的安全最重要。”   回到屋内,佣人去厨房将煲好的汤盛出来,荣浅走到沙发前,她将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调出来,排在第一位的是厉景呈方才打来的。   这皇甫四少三番两次这样,他和厉景呈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厉景呈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荣浅正坐在餐桌前喝着粥,她抬头看看,“你不是今天很忙吗?”   “再忙也能抽空陪你吃顿饭。”   荣浅握着筷子,“皇甫四少来过。”   “我知道。”厉景呈面上并无异样的神色,他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碗,“刚巧打电话,你不在,我就让佣人出去找你了。”   “你们,认识挺久了吧?”   “怎么说呢,如果是点头之交也算的话,那确实,”厉景呈替她夹着菜,“我之所以让你别接近皇甫四少,是因为这人心术不正,他早前就想跟我合作,我回绝了。”   “他开得不是酒店吗?”   “他想在南盛市独揽酒店这行业的大权,你说,没有过硬的关系,谁能令他立足?”   荣浅心想也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所以我才说他心术不正。”   厉景呈拉开话题,“还是吃不下吗?”   “胃很难受。”   男人伸出手掌揉着荣浅的腹部,“以后肯定是个结实的货。”   “谁告诉你是儿子了?”   “我没说儿子,”厉景呈拉过椅子,紧挨荣浅,“我希望有个女儿,我会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从小就宠得无法无天。”   “那可不行。”荣浅打小被霍少弦宠着,自己有什么毛病最清楚,况且厉景呈说要宠得又是自己女儿,估计更得变本加厉,“一身公主病。”   男人捻起个葡萄放到嘴里,“我喜欢有公主病的。”   荣浅佯装愠怒,不满地瞪着厉景呈看,男人眉头一挑,她却是先笑了出来,“那你还老说要掐死我,其实有时候恨得牙痒痒吧?”   “有时候是真气得不行,但真要下手,我也舍不得。”   荣浅抱着身前的碗,“那我知道了,雷声大雨点小,以后你再说我也不怕了。”   厉景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荣浅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学校马上要开学了。   厉景呈执意不让她去,但荣浅穿着宽大的衣服,三个月还不会显怀,况且孕吐反应慢慢在好转,完全能装一枚清纯的学生。   厉景呈拗不过她,只得做足充分的准备。   校内的体育课,她自然是不能再参加了。   林南跟何暮都知道她怀孕的事,平日里也都护着她,尽量不让荣浅碰触到丝毫的意外。   荣浅坐在操场上,何暮今儿迟到了,半天没来。   体育课刚开始,就看到何暮快速赶来,跑完八百米后,何暮跟林南虚脱般倒在荣浅身侧。   “木子,你上午怎么没来?”   何暮爬起身,“浅浅,出大事了。”   “怎么了?”荣浅一惊,“难道是谢东……”   “不是,”何暮看眼四周后,压低嗓音,“厉景呈送了我家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疯掉了,我妈吓得坐在沙发内半天起不来。”   “啊?”荣浅也有些懵,“什么时候的事?”   “那房子付的全款,今天上午他还安排人过来让我签合约。”   林南抱住双膝,“你救他命了吗?”   “怎么可能。”   林南这番提醒,荣浅缓过神,“我之前跟他说,你来帝景的那天说了很多吓人的话,还劝我不要拿掉孩子,厉景呈当时说,会给你奖励。”   “啊?”这回换成何暮彻底懵了,“不会吧,我就说几句话,他送套房子?这是有多土豪啊?我不会收的。”   厉景呈有多少钱,荣浅是真不知道,但她明白,这个男人,是有多么迫切想要她肚里的孩子。   何暮家境一般,这一百平米的房子,怕是一辈子都攒不起。   “你就拿着吧,不拿白不拿。”   “这,这不是送我几件衣服或者一个包啊,这是房子,浅浅,房子的概念你懂吗?”   林南在旁搭话,“厉景呈甩个房子出来,就跟甩一张白纸似的,木子,要不你就当拿了他一张纸?”   何暮朝林南脑袋敲了敲,“天哪,疯了,我怎么有种活在言情小说世界里的感觉?这太不现实了。”   “土豪的世界我们搞不懂啊。”   对她们来说,可能真是夸张了,但荣浅深知厉景呈的心思,任何动摇过她的话,都是好话,厉景呈不可能拿一个包或是几件衣服来酬谢。   他这样的大动作,包括一批批往家里买东西,他的这种当父亲的喜悦及坚定,渐渐也潜移默化到荣浅身上。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决定留下孩子的。   起先,是厉景呈不肯让她打掉,尔后,她有了些许的动摇,厉景呈理所当然地认定她肯要了,接下来他所有的举动竟然将荣浅牵着鼻子走般,如今,孩子在腹中三个多月了,她也自然而然觉得,就是应该留下他的。   周末的这天,佣人往车上搬运东西,好几人在帮忙。   荣浅睡眼惺忪从楼上下来,“你要去哪?”   “带你出去散散心。”   厉景呈亲自驾车,带着荣浅去了个度假村。距离帝景四十来分钟车程,车子刚停稳,荣浅便迫不及待下去了。   她伸个懒腰,微风穿过一排排密布的树林,吹到脸上时,带着花香味。   有人过来帮忙取东西,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进入别墅,他伸手打开一扇窗,将荣浅拉到跟前后环住她的腰。   “哇。”荣浅轻呼声,绵延不绝的紫色和蓝色交替充斥着眼眸,成团成团的绣球花令人目不暇接,美得动人,艳丽无比。   “这是什么花?”   “绣球花。”   “真漂亮。”   “喜欢这么?”   “喜欢。”   厉景呈随手将窗户关上,荣浅去拉他的手,“让我看会。”   “急什么,待会有的是时间,你坐了一路,先去休息下。”   荣浅伸手要开窗,“我不累。”   “乖。”厉景呈抱住她转身,荣浅只得跟着他上了楼。   卧室早有人收拾好,纯木地板,原色的大床,田园风的装饰接近本真,窗户开着,一眼望去,仍旧是那抹绚烂的色彩。   荣浅在床上先休息,后来睡得太沉,一觉醒来,天色已然笼罩上黑幕,房间内也没开灯,她喊了声,“厉景呈?”   周遭静谧无声,毕竟是陌生地方,她没来由的害怕。   荣浅掀开被单走到窗前,外面昏暗的灯光架在绣球花的上方,一道道悬挂在铁丝网上,绵延至不知名的远方。   她摸索着开了灯,尔后下楼。   客厅内的灯全开着,厨房里传来阵响动,荣浅压轻脚步声过去,只看到厉景呈背对她正在煎牛排,荣浅心下微动,“厉景呈。”   她总是不习惯喊他景呈。   “醒了。”厉景呈将牛排端出去,荣浅看眼四周,“没别人了吗?”   “今晚,这儿就只有我们。”   厉景呈拉着她入座,替她倒上一点红酒,几乎只有小半指高。   “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今天例外。”   荣浅端起杯子浅漾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将切碎的牛排递到荣浅手边,他端起红酒杯,做着跟她一样的动作,透过明亮透明的玻璃看向对面的荣浅。   他嘴角浅勾,杯身挡不住扬起的轻弧,“先吃晚饭,吃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饭后,荣浅跟着厉景呈出去,后院就是个巨大的花场,隆起的田岸穿梭在花间,厉景呈带着荣浅往前走,行走至途中,荣浅停顿下来,望着满满的花海,醉意迷人,当真是花团锦簇。   厉景呈这个男人,向来不缺浪漫。   荣浅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忽然停住脚步,花田间,一束鲜红的花长在路侧,且是唯一的一株,显得格外惹眼。   厉景呈蹲下身,裤腿掸上花粉,染出细致明艳的色彩,他伸出双手,探向花径,解下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荣浅看到他托在掌心内的东西,她不是傻,立马明白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下意识往后退,厉景呈看到她的脚踩在田岸边缘,“小心!”   荣浅脚一撇,厉景呈飞快起身后去拉,但她整个人摔出去,已经来不及,男人只得挡在她背后,让她结结实实地摔在自己怀里。   一大片花被压倒,厉景呈起身时,头上沾满了鲜艳的花粉,但他顾不得这些,“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疼?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荣浅刚要起身,厉景呈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回去,他语带愠怒,“你跑什么?”   “我……”荣浅顿了顿,“有蚊子。”   厉景呈盘膝坐着,将荣浅抱到自己腿上,“是不是看到了这个?”   他将盒子递到荣浅眼跟前,尔后啪地打开,里面是枚样式别致的钻石戒指。   荣浅呼吸微紧,其实也知道这天迟早会来。   “马上你肚子就大了,浅宝,孩子出生后,要上户口,要读书,我们若不结婚,他就是黑户,”厉景呈将她的脸别向自己,“况且,你跟我孩子都有了,一纸婚约,是我一定要给你的,你难道还没准备好吗?”   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有了孩子,一个男人又肯给你婚姻,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厉景呈将戒指从盒中取出,拉过荣浅的手,那枚订婚戒指,她就从来没戴过。   她手指细长,戴戒指是最好看的,厉景呈将戒指往她指口套去,他屏息凝神,眉宇间藏着肃然,他生怕……   荣浅弯起了手指。   厉景呈的动作不得不停顿住,有些事,并不是害怕后就不会发生。   第一次,她做出的拒绝,是他的订婚戒指。   第二次,则是结婚戒指。   厉景呈并未像上次那般强行将戒指套入荣浅指缝,他抬首,目光凝视她,“你若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别的路?”   荣浅摇摇头。   “那好,今后所有的路,我都会替你披荆斩棘,我给你的不止是一段婚姻、一个名分,而是一辈子将你宠爱的誓言,荣浅,你要不要?”   她不免动容,今晚的一切都太美好,不,不止是今晚,厉景呈给她的所有,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荣浅有过惶恐,也有过徘徊,但她很清楚前路在哪。   厉景呈凑到她跟前,额头同她轻抵。   荣浅的手指松开,男人见状,将戒指套到她指关节处,“这样伸进去后,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了。”   荣浅点下头,看着厉景呈将戒指完全套进她无名指。   “老婆。”   她脸一红,飞快地闪过羞赧,荣浅坐起身,“我们先领证,但暂时不公开好么?”   “为什么?”   “婚礼繁芜也累人,我怕这时候应付不过来,等生完孩子后,我们再公开,肚子大些后,我想专心在家养胎。”   厉景呈手指在她背后轻点,最终还是同意了,“行,但五个月之后,必须从学校回来。”   “好吧。你答应我了,我也答应你。”   厉景呈顺势往后躺,让荣浅枕在旁边。   她头挨着他的手臂,月明星稀,亮光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两人脸庞,厉景呈感觉到从未这样惬意过。   他起身抱起荣浅往别墅走,她朝他胸前轻敲,“放我下来,我能走。”   “今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我们还没领证呢。”   厉景呈掂了掂她,“肚子里两个人,怎么还这么轻?”   “宝宝现在能有多重啊?”   两人回到屋内,厉景呈替荣浅洗过澡,取了浴巾裹着她抱到床上,他替她掖干水渍,男人方才也简单地冲过澡,只是连条小内内都没穿,荣浅捞过旁边的被单,“我的内衣在皮箱里。”   “还穿什么内衣。”厉景呈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满三个月了。”   荣浅听出厉景呈的话外音,她扯紧被单,“才刚满三个月,不能有运动。”   “没事的,我有分寸。”   “这话你以前也说过,”荣浅分外不满,“你说你有分寸,不让我怀孕。”   厉景呈失笑,凑上前些,“偶尔总有失误的时候,那小子冲击力太强,连套子都没能阻挡住他。”   荣浅望着起身的男人,她缩起双腿,“不要。”   厉景呈半是哄着,对付荣浅,他早就有自己的办法,她虽然不想要,可也不能一脚将他踢开,厉景呈磨着耗着,等她没精力反抗了,便能举白旗投降。   他忍得实在辛苦,又不能强悍得攻城略地,那才叫磨人。   荣浅绷着神经,一会一惊叫,“不行不行,肚子疼。”   厉景呈吓得收回动作,手掌抚向腹部,“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会在踢人吧?”   荣浅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打着吓人的幌子想让厉景呈退缩。   “瞎说,三个月能有那劲道?”   厉景呈双手撑在荣浅身侧,“你真疼还是假疼?”   荣浅是真胆小,况且这样战战兢兢,更别说身体会有任何愉悦的感觉了,厉景呈不得已躺到荣浅身侧,将她揽在怀里,“接下来有得忍了,非憋出毛病不可。”   “那你从小到大不也这样忍过来的么?”   厉景呈失笑,有时候真觉得荣浅二的可以,“小时候那是不懂,懂了之后,自然会想。”   “那我不管,你得忍着。”荣浅双手落向腹部,躺在厉景呈怀间,他身体烫得惊人,许久后,那灼热的体温犹未散去。   荣浅推推他,“要不你再去洗个澡吧?”   “你别乱动就行了。”   熄了灯,荣浅目光看向窗外,她的手抚向指尖,圆圆的一粒钻石凸出戒指外,代表婚姻的恒久远。   一切来得好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先是孩子,再是婚姻,她的人生轨迹完全被改写,如今,跟厉景呈牢牢绑在了一处。   从度假村回去后,两人就要去领证。   荣浅看向坐在边上的男人,“我的户口不在南盛市?”   厉景呈微讶异,“那在哪?”   “我爸说,高中毕业后,外公就把我户口迁过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据说是为了一套留给我的老宅,我爸觉得愧对我妈,对我外公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   这老爷子真是,房子的事只要一张纸就能解决,何须把户口迁过去。   心里,可能是介怀着女儿的死,想以这种方式告慰自己。   “回吏海办吧,我有些东西也在家里。”   荣浅尽管对厉家是排斥的,但婚姻大事,能迁就的,她自然要迁就些。   回吏海的这天,厉景呈并未立马回家,而是带着荣浅先去了订好的酒店。   两人在那住一晚,翌日,厉景呈让她在酒店等他,荣浅起床后吃过早饭,厉景呈不久便来了。   他们去到当地的民政局,没多久,两张红艳艳的结婚证就捧在了手心里。   荣浅感触万分,只觉掌心内沉甸甸的,似乎要捧不住。   她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厉景呈翻开结婚证看眼,竟觉照片内的人有些陌生,他指尖拂过嘴角处,这样的笑,是他许久不曾有过的。   荣浅将结婚证塞进包里。   厉景呈伸手搂住她,“老婆。”   她笑了笑,知道厉景呈想听什么,可那一声老公,却始终难以启齿。   厉景呈驱车回厉家,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天过海。   况且他还有个在民政局当一把手的老姨。   车子开进厉家大门,悠远的道路平稳光滑,两旁修葺的花坛四角都已被磨平,荣浅脑袋探出车窗外,远远的看到两座巨型饕餮竖立在门口,心里不由溢出紧张。   厉景呈下车后,替她打开车门。   盛书兰一直在等着,今早他匆忙回家说取些东西,盛书兰问过他要逗留多久,厉景呈丢下句话,说是待会就要回来。   她欢天喜地到了门外,看到厉景呈揽着荣浅站在门口的榕树下,那错综复杂的树影就像是盛书兰此时的心情。   她强自展颜,“景呈,浅浅,你们回来了。”   荣浅勉强拉了拉嘴角,上次的事还记忆犹新,厉景呈在她肩膀处轻拍下,“走吧。”   盛书兰看着两人依偎在一处,背影亲昵地交缠,每走近一步都像在凌迟她的心。   到了跟前,盛书兰发现荣浅穿着平底的单网运动鞋,一条长裙遮住膝盖以下,她对香很有研究,荣浅之前的那种香水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早上才洗过头的洗发水味道。   能令一个爱美的女人放弃这些,会是什么原因呢?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0——全家当她宝(好看滴)   ☆、30全家当她宝(好看滴)   厉家的地砖仍旧光可鉴人,厉景呈揽着荣浅往里走,远远看到厉青云和他的三个老婆坐在沙发内。   荣浅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传来,这个家给她的印象似乎永远是压抑的,而且是接近窒息那种,令人喘不上气。   厉景呈感觉到她的不适,手从她手臂滑下去后拉住她的手掌。   “妈。”   “妈。”荣浅跟着喊了句。   沈静曼一语不吭,连儿子都没有理睬。   荣浅有些委屈,但终究偎在厉景呈身边没说话。   坐在边上的巩裕倒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她起身快步来到荣浅身边,拉起她的手往沙发边走,“来来来,浅浅啊,以后你就是我们厉家少奶奶了,别这么拘谨,到巩裕这来。”   盛书兰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全身禁不住一抖。   沈静曼抬头看她杵在边上,眼里漫过心疼,她冷哼声,“要进厉家,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哎呦大姐,”巩卿在旁搭话,“景呈表姨不是才来过电话吗?人小两口今早都领证了。”   盛书兰惊闻,明知这是迟早的事,但真等到这天,还是禁受不住,怪不得他早上匆匆离开,他如今一门心思全在荣浅身上她本来心存侥幸,以为只要不结婚,厉景呈就还是玩心占据大份。没想到……   厉青云面色肃然,一根手拐在地上狠狠击了下。   荣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厉景呈大步过去,揽着她入座,“我早跟你们说过,我是要跟荣浅结婚的。”   “婚姻大事,岂能这样儿戏?”沈静曼对荣浅是一百个不满意,当下语气内便表现出不满。   “这不是儿戏,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厉青云沉默寡言,但出了这种事,也是怒不可遏,“这两年出去,性子养野了是不是?要娶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巩卿姐妹俩对望眼,笑着看出好戏。   荣浅没想到他们已经领了证,可厉家却还是这副态度,打从她第一次来厉家,厉青云和沈静曼就没正眼瞧过她,也从来没觉得她哪里配得上厉景呈。   “爸,妈,”厉景呈甩出杀手锏,“荣浅怀孕了,三个月了。”   这一击,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平静的湖面被一块巨石狠狠撕裂。   巩卿和巩裕大惊失色,盛书兰更是仿若被当头一棒!   头疼地裂开般,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她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腹部,那儿,有了他的孩子?   沈静曼的反应也不小,“你说真的?”   “这种事还能骗你,再过几个月,你要当奶奶了。”   沈静曼脸上的表情不住交替,她同厉青云对望眼,笑意绷不住,眼角很快拉开,“青云,我们要抱孙子了!”   厉景呈捏住荣浅的手指,“可不是么?你天天盼着抱孙子,这不就心想事成了?”   荣浅明显看到厉青云的脸色也缓和些,他这才将目光正对荣浅,“孩子,可好?”   厉景呈不说话,把这个机会留给荣浅,她扬起微笑,“检查结果都很好,您放心。”   “好,那就好。”厉青云蹙紧的眉头舒展,“你叫荣浅?哪两个字?”   “欣欣向荣的荣,深浅的浅。”   “是个好名字。”   巩裕和巩卿的脸色都不好看,荣浅没想到厉青云前后态度反差这样大,“谢谢爸。”   “在我们厉家有个规矩,长子长孙一出生就有抚育金,等孩子出生后,我把匡利食业给他。”   荣浅并不知道这匡利食业所代表的含义,沈静曼眼里一道惊亮,“荣浅,还不快谢过你爸。”   “谢谢爸。”   巩裕咬得牙关酸涩,“您就是喜欢孙子,这争不争气可就全看浅浅自己了。”   “要是个孙女儿,今天我说的话也算数,”厉青云难得这样健谈,“浅浅,你安心养胎,生儿生女别放在心上。”   荣浅瞬时觉得温暖不少,以前,厉青云跟前都竖着一道高高的墙壁,坚硬、锋冷,令她接近不得,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改变,荣浅忙点头,“嗯。”   厉青云也有自己的打算,厉景呈桀骜不驯,要放在以前,肯生孩子这种话传到他们耳朵里,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如今,荣浅都怀孕了,还操那把心做什么?   巩裕咬碎一口银牙,气得胸口不住疼。   沈静曼朝两人坐近些,“都怀上三个月了,怎么才说?”   “在吏海不是有这个规矩么?头三月不能说,不吉利。”   “就你借口多。”   厉青云示意佣人上茶,“给荣浅单独准备杯果汁。”   荣浅立马感觉到,母凭子贵这说法在现实中原来还是存在的。   “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   厉景呈拿过个橙子在剥,“荣浅身子比较虚,医生建议要多卧床、静养,我们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   “那怎么行,”巩卿出声反对,“这种事传出去,让我们厉家如何在吏海立足?是要被人看笑话的。”   沈静曼也有些为难,“景呈,哪有抱着孩子再结婚的?”   “这样吧,”还是厉青云站出来给个主意,“不能不顾荣浅的身子,你们在家留两天,今天立马发请柬,就定于后天在国际饭店吃顿饭,荣浅你放心,应邀得都是些至亲,不用你敬酒应酬,就是告知一声,具体的婚礼事宜,等孩子生出来后再补办。”   “老爷!”巩裕一声惊喝,没想到厉青云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就这么说定了。”厉青云语气微扬,两个姨娘只得噤声。   沈静曼只觉痛快,这二十几年来,哪见过她们姐妹俩这幅模样?   她快慰的同时,这才想到盛书兰。   抬头一看,盛书兰就站在沙发后面,低垂着头,完全融入不了这一幕。   厉青云的要求一点不过分,荣浅自然是答应的。   厉景呈带着她上楼休息,巩家两姐妹也相继起身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两人,沈静曼将盛书兰叫到身边,“书兰。”   “妈,您什么都别说,景呈马上有孩子了,是好事。”   沈静曼叹口气,“我本想让你怀上,没想到……”她轻拍下盛书兰肩头,“可能真的是命吧,你也别太难过,让你跟着景呈的这件事,我和你爸会尽力争取的。”   “谢谢妈。”   沈静曼起身,下请柬的事不能马虎,她现在就要着手去办。   盛书兰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之前,她就争不过荣浅,更别说现在荣浅有了厉景呈的孩子。   一阵轻笑传到盛书兰耳中。   巩裕坐到她身侧,“书兰,看见了吧,大姐现在哪里顾得上你,什么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全是假的,孙子才是真的。”   “小妈,您别这样说,毕竟是厉家的孩子,妈这样的态度很正常。”   “你知道匡利食业代表的含义吗?当初老二提出要匡利,老头子说什么都不许,如今却这样拱手相送,居然生个女娃都肯给!”   盛书兰听到老二两字,脸色不由一阵白,“我,我回房了。”   巩裕狠狠朝她瞪眼,伸手将盛书兰用力扯回去,“荣浅这样,你就甘心?”   “我当然甘心。”   “你!”巩裕面目露出狰狞,“不争气的东西!”   “小妈,就算不是荣浅,景呈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您……”   巩裕冷笑声,“你想说是你给他怀吧?你也看看景呈乐不乐意,你们青梅竹马二十几年,你要怀,早怀上了。”   “我不是这意思。”   “得了,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巩裕不耐烦地打断,“等这酒席一办,厉家这些长辈亲戚可就都认着荣浅了,你算什么东西,童养媳?且看看人家让不让你进门。”   盛书兰早习惯这些言语,她垂着头,巩裕说到最后没趣了,自然会打住。   “怪不得不要你,跟个木头人似的。”巩裕气哄哄起身,她一直想笼络盛书兰,可这女人是个死脑筋。   佣人将两人的行李都拎进厉景呈的房间,荣浅推开窗户,一排梧桐树顺延向前,直到厉家大门口,“你家是有多大啊,跟皇宫似的。”   “累不累?”厉景呈环住她的腰。   荣浅望向院子内,一个个圆匾放在草地上,“那些是什么东西?”   “药材,还有一些种在后院的花。”   “弄这些干嘛?”   厉景呈没说话,荣浅问出口时便猜到了,“是不是盛书兰的?”   “嗯,她从小爱折腾那些玩意,还会自己制香,我爸的风湿从来不去医院,全凭她捣鼓那些中药。”   “看来还是个才女呢。”荣浅上半身倚进厉景呈胸膛,“她这样多才多艺,长得又好,更是你爸妈精心为你培育的童养媳,你怎么不娶她?”   “不是有你吗?”   荣浅说着玩笑话,“那要是有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要娶她了是不是?”   “你不在我身边,你还想去哪?”   “我说假设。”   厉景呈霸道地圈住她,“这种假设不存在!”   用过午饭,荣浅在房间休息会,厉景呈也没出去,就陪着她。   厨房内,盛书兰忙得满头大汗,砂锅内炖的汤咕噜咕噜作响,香味甚至传到了客厅内。   晚饭时间,沈静曼亲自过去喊他们,荣浅来到餐厅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约有十来米的餐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菜,沈静曼笑称,“十米桌,可不是轻易能见的,有重要客人来家里,才会拉开这几米,平日里我们用餐都是四米桌。”   荣浅不由咋舌,这排场,再说十米开外的菜她能夹到吗?   厉青云让她入座,开了酒,准备用餐。   沈静曼看眼仍旧在厨房忙碌的人影,“去把书兰小姐喊来一起吃。”   “她说鸡汤还差一点点火候,让你们不用等她。”   厉青云率先动筷,怀孕三个月后,荣浅的食欲大增,很多菜又是她没见过的,吃得自然也多。   盛书兰端着鸡汤来到桌前,“这是我准备了一下午的,加了些药材,对孕妇特别好,身子虚喝这个最管用。”   荣浅有些犹豫,厉青云微笑道,“喝吧,书兰懂这些,你这么瘦,是要补补。”   厉景呈伸手接过碗,他对盛书兰是放心的,坐在旁边的巩裕一看,装作漫不经心开口道,“我可听说,不是什么补药孕妇都能吃得,缺什么才能吃什么,书兰毕竟不是医生,万一药物相生相克,那可怎么好?”   厉景呈闻言,脸色微变,将碗推了回去。   “以后汤里不要放乱七八糟的东西,食补最好。”   盛书兰脸颊上还淌着汗,毕竟是在厨房内忙活大半天的成果,荣浅觉得有些尴尬,但她又不敢喝,以往总帮着盛书兰的沈静曼被巩裕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忧。   “书兰,快来坐吧。”   她招呼声。   巩裕轻笑,“这是专门做给孕妇喝得,我们也不能喝啊,端出去喂狗吧。”   厉青云微喝,“好了,吃饭。”   荣浅耳膜传来刺痛感,她不知道,厉家是不是每顿饭都这样,用餐讲究的是心情愉悦,但这样剑拔弩张下,哪还有什么食欲。   厉景呈替她布菜,他按动手边的开关,长形旋转台便缓缓将他想要的菜送到手边。   盛书兰看着他对荣浅无微不至的照顾,只觉喉间的米粒变成一根又尖又长的鱼刺,卡住后上不去下不来。   “这要吃么?”   他夹着菜送到荣浅嘴边,反而是荣浅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这些在南盛市不常吃到,来,尝尝。”   荣浅见状,只好红着脸张嘴。   厉景呈一手托着,另一手夹菜,这样子就像是喂自己的孩子吃饭,荣浅咀嚼着,男人眼里只看到她,“好吃吗?”   “嗯,好吃。”   “回去的时候让佣人多准备些,晒干后放在家里也不会坏。”厉景呈又夹了筷旁边的菜,“再尝尝这个。”   起初,沈静曼觉得厉景呈对荣浅肯定是一时兴起,如今再看,这宠溺,当真是要用心才能给予的。   “老爷,”巩裕在旁开口,“景呈和荣浅摆宴这天,老二应该能赶回来。”   厉景呈潭底幽冷乍现,但仅仅是瞬间。   厉青云点下头,“自然是要回来的,这小兔崽子,我这两儿子一个样,哪个着家过?”   “老爷,那在外面还不是闯事业吗?”   晚饭过后,荣浅捧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厉景呈替她轻揉,“吃撑了吧。”   他陪她出去散会步,然后上楼。   洗过澡,厉景呈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荣浅见他往外走,穿上鞋后跟了出去。   沈静曼和厉青云也已上楼休息,厉景呈准备下楼,正好看到巩裕的背影。   盛书兰端着果盘往楼上走,巩裕见状,拦住她的去路,“又要去讨好荣浅?”   “我见她晚饭吃多了,拿些助消化的水果过去。”   巩裕挡着路并没让开,盛书兰往左,她便往左,反反复复几次后,盛书兰退让,“小妈,您先走。”   “走什么走,我就站在这。”   盛书兰知道她有意为难,转身想回客厅。   巩裕伸手将她手里的果盘拍落在地,切成一瓣瓣的水果翻滚着跌下楼,“还不去扫干净?”   厉景呈冷眼看着这一幕,以往的二十几年,这种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事,几乎每天都要在盛书兰身上上演。   而她,从未改变过。   逆来顺受,小心翼翼,他期待她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哪怕是回一句嘴,或动一下手都行。   盛书兰低眉顺目,“好,我这就去。”   厉景呈眼里除去失望外,还有厌恶。   他厌恶她这种无休止的懦弱!   巩裕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推,盛书兰穿着旗袍叉不开身,肩膀撞向墙壁,即便是疼得厉害,她也没喊出声。   “小妈,您消气了吗?”   “我有什么可气的?”   “您要是消气了,就上楼吧,我把这打扫干净。”   巩裕闻言,心里越发有气,拽过盛书兰将她按倒在地。   厉景呈想转身离开,但却鬼使神差般往下走。   听到脚步声,两人均抬起头。   巩裕也不怕,双手抱在胸前,“是景呈啊,怎么没在陪浅浅。”   荣浅走到楼梯转角处,看向下面。   厉景呈越过巩裕,站到盛书兰跟前,“小妈,同样的戏码你演了二十几年,不累吗?”   “你心疼啊?”巩裕扬笑,厉景呈个头很高,她不得不仰着下颔,“荣浅要看到你眼里的疼惜,不难受么?”   厉景呈蹲下身,拉住盛书兰的手将她搀扶起来。   荣浅看的清清楚楚,厉景呈站在盛书兰跟后,目光投向巩裕,“她是厉家的女儿,不是你的出气筒。”   “她要哪天成得了厉家姨娘,我就对她另眼相看,如若不然,她就只是厉家捡来的Y鬟。”   盛书兰眼里装满委屈,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走。”   两人转身下楼,巩裕踢了脚边上的橙子,她提步往楼上走,荣浅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巩裕看到她站在楼梯口,心下了然,冲她笑出眼里的嘲讽,“浅浅,你迟早要接受书兰的,瞧瞧景呈对她的样。”   “多谢小妈提醒,”荣浅面不改色道,“即便真到那天,我也不怕,结婚证上的名字是我,姨娘这个词,在二十一世纪早被淘汰了,我们那对她有另一种解释,就是情妇。”   她转了身,巩裕瞅着她的背影,一张脸气得变形,她是厉青云娶进来的,绝不是什么情妇。   盛书兰被厉景呈扯着胳膊走,她不住扭头,“先让我把楼梯上的东西扫了,待会有人踩到容易摔跤。”   厉景呈原本是拉着她向前的,听到这些话,他干脆将她往楼梯口甩去,“你要乐意扫,扫去吧。”   他旋身欲要上楼,盛书兰快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景呈,你生气了?”   “松开!”   她战战兢兢将手松掉,“对不起。”   厉景呈脚步往上走,盛书兰在他身后开口,“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小妈天天针对我,但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景呈,我不能得罪任何人,否则厉家就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头也没回,听完这席话后大步上楼。   来到房间,见荣浅躺在床上正看电视,对于方才的事,荣浅只字未提。   厉景呈坐在她的床沿,“看什么?”   “看好戏啊。”   “什么好戏。”厉景呈看着电视屏幕。   荣浅放下手里遥控器,“明天带我在园子里转转,上次没好好看呢。”   “行。”   早上睡到自然醒,沈静曼吩咐佣人别来打扰,荣浅洗漱好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吃过早饭,她跟厉景呈来到园子里。   荣浅看着圆匾内正晒着的花卉,“好多都没见过。”   “有些花是自己种的,有些是买的,外面的香水都有香精,我用不习惯。”盛书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荣浅笑着点头,“挺好的。”   “我送你一包吧,带在身上,都是天然采摘的,对孕妇不会有丝毫伤害。”   “好,谢谢。”   厉景呈带着荣浅去别处,盛书兰眉眼间微展,快步往房间而去。   她做了不少精致的香袋,都是亲手绣的,她拿了个自己感觉最好看的出去,一株株晒干的花全是她自己选的,放进香袋后,再将袋口扎紧。   巩卿恰好来到园内,“书兰,这是要给谁呢?”   “给浅浅的。”   “这颜色倒真是好看,绣工也好看,”巩卿接过后爱不释手。“真精致。”   “二妈,您要喜欢的话,我改天也给您绣个。”   “好,”巩卿将香袋还给她,“对了,方才大姐在找你,赶紧去吧。”   “好。”   盛书兰先回趟房间,放下东西后去找沈静曼。   吃过中饭,荣浅上楼休息。   盛书兰拿着香袋去找她,厉景呈在厉青云那商量婚宴的事,盛书兰将香袋交给荣浅,“浅浅,这个送你。”   “你真做了?”   “嗯,只要你喜欢就好。”   荣浅推脱不得,只好接过手,“谢谢。”   “不客气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盛书兰并未逗留,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她走出去后,荣浅拿着香袋放到鼻翼间轻嗅,很香,很好闻。   再仔细闻闻,似乎有阵异香,应该是某些名贵花草散发出的。   荣浅并未佩戴,随手放向床头柜。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1——伤心的新婚大礼   ☆、31伤心的新婚大礼   请柬连夜发出去,厉青云令人准备酒店的事。   下午茶时分,佣人上楼请荣浅下去,她看到厉家人都在,沈静曼朝她招下手,荣浅慢步走去。   巩裕瞅着自己才做好的指甲,“大姐,喊我们下来做什么?”   沈静曼将茶几上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个扳指,玉黄的颜色,天然的图纹长出一串梅花形,煞是好看。   “这是当初我来厉家时,我婆婆给的见面礼,今日,我把她送给你。”   荣浅受宠若惊,“这太珍贵了。”   沈静曼拿出后替荣浅戴上,她的手指很细,套在拇指上仍留有空隙。   巩裕两姐妹对望眼,其中一人掩不住嘲讽,“大姐,送个东西而已,何须劳师动众把我们都喊下来?”   “这是老夫人的东西,送的时候关照过我,以后只许给厉家的长媳。”   巩卿气得脸色发白,从她进门至今,她就没为厉青云怀过一个孩子,要不是因为自己不生养,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进厉家门。   盛书兰坐在边上不言语,有些东西,是她宵想不得的。   “浅浅,戴着吧,明天正好参加婚宴。”   “谢谢妈。”   这是个扳指,戴着并不顺手,荣浅想了个法子,用红绳编织成手链后将扳指挂在腕间,倒是别样精致好看。   用过晚饭,荣浅率先回房,厉景呈进屋时见她正抬手看着腕上的扳指。   他走过去拥紧她,“好看么?”   “好看。”   “这是妈当成宝一样的东西,也是她被奶奶承认正房身份的见证。”   荣浅收起手臂,“那是不是说明,你妈也接受我了?”   厉景呈轻啄她的脸,“当然。”   他的余光扫过床头柜,“这是她给你的?”   荣浅拿过香袋,“是啊,还挺香的。”   她拿着香袋放到厉景呈鼻翼间,男人随手接过后丢回床头柜。   自从怀孕后,荣浅的作息时间做出很大调整,几乎不熬夜,厉景呈也就陪她早早睡下了。   “扣扣——”   不知何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荣浅被惊扰,迷糊地开口,“谁啊?”   厉景呈按住她肩膀,“我去看看。”   房间内的中央空调恒温运作,几乎没有任何声息,荣浅翻个身,头疼地厉害。   厉景呈将门打开,门外却空无一人,他抬起腕表看眼,凌晨12点了,他脚步迈出去,走廊上哪里有人。   收回脚时,传来阵很细微的窸窣,厉景呈低下头,看到个水红色的肚兜摆在门正中央。   他挪开步子,看到上面绣出的兰花。   “谁啊?”荣浅又喊了声。   “没有谁。”男人弯腰,将肚兜捡起,但一时也不知该扔在哪。   荣浅掀开被单,厉景呈听到脚步声,他将肚兜团成一团后捏在掌心内,另一手关上门,他快步过去揽住荣浅肩头,“起来做什么?”   “我好像睡不着了。”   厉景呈将她带回床边,让她躺上去,他将肚兜随手塞在床下。   荣浅睡意全无,“怎么会没人?我也听到敲门声了。”   “许是有事,但顾着你怀孕,也就没再继续敲门。”   厉景呈让荣浅躺在自己怀里,“不早了,赶紧将眼睛闭上。”   荣浅乖乖合起眼帘,熄灯后,睡意很快袭来。   她翻个身,两条腿不住蹬动,厉景呈感觉到怀里的人并不安生,他手臂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荣浅没说话,头扭来扭去,时不时翻身,睡得很不安稳。   忽然一下,她惊跳着睁眼。   厉景呈开了壁灯,撑起身瞅着她不住看。   荣浅摸了摸脸,“怎么了?”   “你怎么了?”厉景呈掌心探向荣浅的额头。   她似乎不懂他的意思,“我睡觉呢。”   “做噩梦了是不是?”   “好像是,”荣浅满头大汗,说话有些微喘,“我也记不清了。”   厉景呈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把毛巾替她擦汗,“之前睡觉一直挺好的,是不是在这儿不习惯?”   “就是觉得睡觉很累,好像有人压住我的身体,想醒也醒不过来。”   男人替她仔细擦拭额头,“热不热?”   荣浅摇头,“睡吧,好晚了。”   整夜,荣浅都没怎么合眼,厉景呈心疼的不行,她睡不安稳时,他就替她拍着后背。   一早,厉景呈率先起身,拿了昨晚的肚兜后走出房间。   除了佣人外,盛书兰永远是这个家起得最早的人。   厉景呈来到客厅,见她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他三两步过去,盛书兰看到他,喜出望外,“景呈,我刚做好南瓜饼。”   “你跟我出来趟。”   盛书兰不明所以,只得跟出去。   两人来到园内,厉景呈摊开掌心,盛书兰一看,面色羞红,“这怎么在你这?”   “昨晚,有人大半夜敲门,我走出去时就看到这东西放在外面。”   盛书兰大惊,慌忙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样贴身的东西,是怎么到别人手里的?”   她惊慌失措,“我也不知道。”   二楼。   荣浅醒来时,全身的汗,湿漉漉粘着很是难受,她在床沿定定坐了会,起来时有些头晕目眩,精神也很差,“景呈?”   她喊了几声,不见厉景呈的身影。   房间内弥漫着花香味,吹了一晚的空调,荣浅打开窗,让自然风徐徐进入卧室。   她走到落地窗前,轻巧地移开后来到阳台,一眼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和厉景呈背对她。   只是两人在说着什么话,她却听不真切。   盛书兰似乎在极力解释,厉景呈不耐地打断她,“以后,将你这些破玩意放放好!”   他手里的东西朝她一丢。   荣浅只看到抹水红色,盛书兰慌忙接住,厉景呈抬腿要走。   “景呈。”   他脚步微顿。   “你是信我的对吗?”   厉景呈侧首,目光不沾丝毫温度,“你要这样被人当枪使当到什么时候?”   “你只要记得,任何伤害你的事我都不会做,你既然不信,那她们怎么害我都是白用功,景呈,你知道我最怕听到的是什么话吗?”盛书兰握紧手里的肚兜,“我最怕你地质问,但你每次都不会冲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你是相信我的。”   厉景呈朝她看眼,大步往里走。   荣浅心有堵闷,转身也回了房。   吃过早饭,厉景呈要开车出去趟,他取过车钥匙后走到荣浅身侧,“家里两个长辈,我要亲自过去接,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赶紧上楼补一觉,晚上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好,你去吧。”   厉景呈走后,荣浅并未立即上楼,巩裕坐到她身边来,“浅浅,头三个月比较辛苦吧?”   荣浅只得扬起抹礼貌性的笑,同巩裕说着话。   “女人怀孕,有些事特别要注意,你要长个心眼。”   “谢谢小妈提醒。”   巩裕压低声音后,挪到荣浅近侧,涂了口红的嘴唇凑到荣浅耳边,“昨晚,我看到书兰鬼鬼祟祟到你们房间门口,还按了门铃,你听到了吗?”   荣浅想到那半夜铃声,点点头,“听到了,景呈出去时没看到有人。”   “她将一样东西放到了你们房门前,我也没看清楚,不过今天早上,我看见景呈找书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捧着个肚兜,你说书兰这人,大半夜送个肚兜过去算什么意思?”   “肚兜?”   “可不是么,”巩裕背靠进沙发,“她的东西全是自己绣的。”   荣浅想到早晨看到的那幕,她面色沉入暖阳中,盛书兰从房间出来后看到两人在一起,“小妈,浅浅。”   “书兰,”巩裕站起身,“你说你,把一个肚兜送给景呈是何意思?”   “我没有,”盛书兰断然否决,“小妈,我的衣物晾晒在外面,别人一样能拿得到。”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巩裕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处,“我得去打扮打扮,晚上还要参加婚宴。”   巩裕擦着盛书兰的肩膀走过去,盛书兰看眼荣浅,“浅浅,我……”   荣浅也站了起来,“我去睡会。”   她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听旁的话,盛书兰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吞咽回去。   厉景呈亲自将人送去国际饭店后,起身回厉家。   他来到二楼,荣浅还睡着,男人放轻脚步进去,午后的阳光犀利耀眼,穿过窗纱包裹着大床中央的女人,荣浅辗转反侧,睡得很难受。   厉景呈快步来到床前,见她脸上全是汗,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弯腰,大掌拨开荣浅额前的碎发,“浅宝,浅宝?”   厉景呈干脆将她捞起身,荣浅睁着双迷糊的眼睛,潭底晶亮却又透着茫然,“你,你回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睡不好,可能真不习惯这儿。”   “不怕,”厉景呈拍着她的脑袋,“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荣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要准备去饭店了吧?”   “对,替你买了套衣服,简单化个妆就行。”   一行人从厉家出发,开了辆加长的房车,直奔国际饭店而去。   厉青云果然没让荣浅累着,只是让她坐在边上,包厢内贴着硕大的双喜,传统的风格不曾丢失。   厉景呈和荣浅只是敬了同桌人,巩裕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老爷,老二有些事绊住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厉青云脸上露出不悦,“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   巩裕心里委屈,这只是厉景呈的大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坐在厉青云右手边的沈静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看,是老二没这个心吧?”   “大姐,这种时候你用得着这样讲话吗?”   “都给我闭嘴。”厉青云轻喝,耳边这才恢复安静。   荣浅今天穿了件礼服,粉红色调,头发只是别在脑后,不像新娘,更像个公主。   厉青云朝她看眼,“荣浅,我看你精神不好。”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晚上没睡好。”   “待会散席后,让景呈先送你回去休息。”   “好,谢谢爸。”   包厢门是敞开着的,厉青云父子时不时要出去敬酒。   一名服务员从外面进来,径自走向荣浅,“您好,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说要亲手交到新娘手里。”   礼盒包装精致,还有彩带,荣浅犹疑地接过手,“对方有留下过什么话吗?”   “没有。”   恰好厉景呈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手边的盒子,“谁送的?”   荣浅摇头,起初还以为是厉景呈送的意外惊喜,毕竟她在吏海没有熟识的人,更没人知道她今天举行婚礼。   巩裕看眼,“打开吧,让我们也瞅瞅。”   荣浅的手落向盒子,她朝厉景呈看眼,“还是回家再看吧,这会大家都吃饭呢。”   “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巩裕再度问道。   她拿起筷子,嘴角浅抿,“好奇啊,但意外要放到最后才有期待嘛。”   巩裕冷笑下,“是怕我们都看见吗?”   巩裕挑刺的水平向来一流,荣浅也能应付自如,“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份新婚礼物而已。”   目光不经意扫过盛书兰,看到她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让她别再往下说。   是啊,在盛书兰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这样,也让我们大家看看,感同身受你的这份喜悦。”   在荣浅听来,巩裕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了,“小妈,礼物是我的,拆不拆、什么时候拆,我有权做主吧?”   巩裕脸色悻悻,“那是自然。”   “谢谢小妈体谅。”   盛书兰看到巩裕的一脸灰败,连厉青云都没站出来说话,她出神地盯向厉景呈。   他如此偏爱荣浅,是不是就因为她骨子里有她盛书兰没有的东西?这种傲气,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晚饭过后,厉家人留在饭店应酬,厉青云让小夫妻俩先回去。   荣浅倚着副驾驶座,厉景呈捏住她小手,“累坏了吧。”   她想到那个礼盒,方才上车时塞在了座位上,荣浅探向腰际,将盒子拿在手上,“谁会送我东西?”   “打开看看。”   荣浅拆开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一盒影带。   她手指忍不住颤抖,“不会是X那里的吧?”   厉景呈将带子接过去看眼,神色同样严峻,“别看,待会回家烧了。”   荣浅将东西拿回去,“不看,我心里不舒坦。”   到了帝景,两人相携上楼,厉景呈拦着把荣浅,“给我吧,我来看。”   “这点勇气我还是有的。”   荣浅躲开厉景呈的手,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卖什么关子,将影带放进去后,荣浅站在电视机前。   率先出现的画面,却是很熟悉,荣浅看到楼梯口雕刻的图纹,这不是她方才走过的地方吗?   影带的地点居然是厉家。   镜头一寸寸推进,出现一双腿,尔后是两个人。   画面中的厉景呈眉目清俊,身形已然长成,坐在边上的女孩剪着学生头,齐刘海,不是盛书兰还能是谁?   厉景呈的手揽在盛书兰腰际,两人说着话,男人嘴角划开后,凑过去吻在盛世兰面部。   女孩羞涩不已,双手轻轻推拒在男人肩头。   厉景呈双臂将她圈围在怀里,荣浅杏目圆睁,手里的遥控器被捏得咯吱作响。   厉景呈伸手去拿遥控器,“别看了。”   “我要看!”   荣浅甩开手,画面中,盛书兰的两手搂在厉景呈背后,越缠越紧,像是两条毒蛇,荣浅眼里心里都觉刺痛,厉景呈沉下脸,将手伸向她,“把遥控器给我!”   “这就是你说的,把她当做妹妹一样?”   “荣浅,别闹。”   “我没闹!”   厉景呈压下嗓音,“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过去不是一张白纸,你应该知道。”   “真是讽刺啊,厉景呈,你是不是也想效仿,跟我结婚以后再让她做小?”   电视画面继续交缠着,但两人只是接了吻,厉景呈三两步过去,将电视关掉,拿出影带后掼向地面。   摔碎的带子砸到荣浅脚边,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厉景呈上前拉住她手臂,“我要的只有你,相信我。”   “这句话,你跟她也说过吗?”   “没有。”   荣浅嘴角紧抿,厉景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我跟书兰,是有过之前,但是浅宝,我给你的是以后,现在开始,我是一张白纸,再也不会被别的女人染上任何污点好么?”   她方才激动不已,一颗心更是撞击着胸口似乎要随时冲破出来,厉景呈的之前,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却真是两回事。   荣浅深深呼出口气。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掌,将她带到床边,“这个影带很明显是在家里拍摄的,也就是说,是自家人拍的,也是好几年前发生过的事,这个家可真是诡谲莫测,步步惊心。”   “而那人,偏偏就选在今天拿出来,”荣浅心情稍渐平复,“厉景呈,你们这个大家庭真可怕。”   “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厉景呈拉起荣浅的手放在嘴角处轻吻。   她精疲力尽,腰也觉得很酸,尽管那都是过去的事,可只要一想起,心里就堵得慌。   荣浅瞅着厉景呈侧脸,还想发作,却猛然想起她和霍少弦。   感同身受之后,才知道会有多不舒服。   “厉景呈,我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样,我一见到盛书兰,就会想到你们曾经的事。”   “那好,等这次回南盛市后,我们一年就回来一次,等你来的时候,我让她躲开。”   荣浅轻咬唇,“她对你,是真的爱吧。”   “还不累吗?”厉景呈替她将头发放下来,“赶紧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今天,算是我们新婚夜吗?”   “算。”   荣浅委屈地咬着唇瓣,厉景呈心疼,将她的嘴唇分开,“别咬,要咬就咬我。”   “谁要咬你。”荣浅不由失笑。   “赶紧去洗澡吧,要不要我替你洗?”   “不用了,”荣浅起身,“你今天也累了,我自己来就好。”   荣浅拿了换洗衣物进入洗手间,厉景呈看向地上的狼藉,他心里大致明白,这东西,八成是老二送的。   荣浅洗过澡出来,见厉景呈仰躺在床上,居然睡着了。   他呼吸沉稳,一条长腿搁在床沿,荣浅替他盖好了空调被,这才躺回床上。   睡到后半夜,厉景呈是被闹醒的,他撑起身,见荣浅不住轻吟,似在说着梦话,厉景呈上了床,“浅宝?”   她翻个身后,自顾睡去。   厉景呈进浴室洗完澡出来,荣浅又在翻身,他看得难受,便将她搂在了怀里。   翌日。   荣浅起得很早,浑身没劲,厉景呈见她脸色不好,“起来吃点东西。”   两人下楼后,全部的人已经坐齐。   厉景呈拉开椅子,“今天吃过午饭,我带荣浅回南盛市。”   “这么快?不是说好留几天吗?”沈静曼惊讶。   “可能是在家睡不习惯,荣浅这几天睡眠不好,脸色也差,婚宴也办过了,我想带她回去。”   巩卿插进句话,“怀个孕到底是娇气啊。”   “又要走,”沈静曼放下筷子,“难得回来一次,就住两天,景呈,你们以后还是搬回来住吧。”   荣浅接连两天没睡好,胃口也变得很差,她脑袋晕沉沉的只想睡觉,这会,几乎连筷子都握不住。   她手按向喉间,厉景呈同沈静曼说了几句话,荣浅手里的筷子忽然掉落在桌上,厉景呈面色一紧,“怎么了?”   荣浅摆手,“就是没睡醒。”   “那先吃早饭,吃好了再去睡会。”   她胸间憋得难受,忽然干呕出声,厉景呈忙推开手边的碗,“怎么现在还会吐?”   荣浅说不出话,一个劲干呕,她弯着腰,模样痛苦万分,“我不知道,好难受。”   吐也吐不出什么,荣浅喘着气,巩裕在旁看眼,“孕妇这样还不正常吗?大惊小怪的。”   厉青云哪里还有心思用餐,“要不让楚医生过来看看?”   荣浅没有别的感觉,只是人奇累无比,厉景呈拉开椅子,一把将她抱起身,荣浅有些害怕,“我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厉青云赶紧让楚医生过来,厉景呈则抱着她快步上楼。   很快,厉家的人都挤进了荣浅的卧室。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2——反间计(原形毕露)   ☆、32反间计(原形毕露)   背部一接触到床铺,人就觉得舒服不少。   荣浅眯着眼帘,好想美美的睡一觉,也不管这么多人都在房间内,她倦怠不已,浑身无力。   楚医生很快赶来,是名七十开外的老者,替厉家看了几代的病,厉青云非常相信他。   “楚伯。”   楚医生坐向床沿,“什么时候的事?昨儿吃饭看着还好好的。”   “这两天晚上就睡不好,辗转反侧,老是惊醒。”厉景呈让荣浅枕着自己的腿,楚医生手指探向她腕部把脉。   须臾后,他眉头不经意微皱。   “怎么了?”厉青云追问。   “气息很乱,是休息不好导致的心烦气躁,人疲倦到一定程度,身体肯定挨不住,就会恶心想吐,四肢无力,尔后会厌食,慢慢得母体提供不了任何营养,孩子就危险了。”   “那现在孩子怎样?”沈静曼悬起颗心,怎么忽然出了这种事,“刚来厉家那天,她胃口还很好。”   “目前孩子暂无大碍。”楚医生收回手。   他是老中医,又是盛书兰的师傅,对香味药材自然更是敏感。   他闭起眼睛轻嗅,睁开后,目光落向挂在台灯罩上的那个香袋,“把那个给我看下。”   厉景呈随手取过后交到楚医生手里。   他放到鼻翼间闻了下,然后将袋口打开,晒成干的花朵被他撒在掌心内,楚医生手指拨了几下,发现很多白色的花屑,“这里面怎么会有夜来香?”   盛书兰惊得后背直冒冷汗,“不可能,这香袋是我给荣浅的,我放的都是些安神的花卉。”   楚医生朝她看眼,“你过来。”   盛书兰走到他跟前,楚医生将那些碎屑倒在盛书兰手上,“夜来香夜间会散发刺激嗅觉的微粒,会使高血压和心脏病患者感到头晕、郁闷,对孕妇的伤害更是大,会使人呼吸困难,精神越渐不济。”   巩裕吃惊地掩住嘴角,“天啊!这里面的玄机可真深,不懂这些的人压根没有防备,浅浅,多亏发现的早啊,不然你的孩子……”   荣浅听闻后,亦是后怕万分,厉青云看眼盛书兰,再瞅向荣浅。   “这个香袋,是书兰给你的?”   沈静曼也急得不行,她是不相信盛书兰会做出这种事的,可这个家里面,还有谁比她更懂这些。   “是。”荣浅目光落向盛书兰,楚医生将香袋交还给厉景呈,“给室内通通风,让少奶奶好好睡一觉,两三天这精气神就能补回来。”   “谢谢楚伯。”   楚医生起身时看了眼盛书兰,她是什么秉性他清楚,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有些话他不好说。   厉青云让人送楚医生离开,巩卿更不忘落井下石,“真没想到啊,书兰,平日里看你温柔怯弱,下起毒手来比任何人都狠,这可真是杀人于无形,荣浅要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还就是失眠引起的,若不是楚医生这番点醒,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香袋杀伤力这样强?”   盛书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我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厉景呈将荣浅的脑袋靠向枕头后,忽然起身,他动作奇快,大掌拽住盛书兰领口将她拎近后猛地甩出去,盛书兰哪里禁得住这番力道,一下撞在了边上的床头柜上。   荣浅一惊,沈静曼更是大惊失色,她三两步冲过去扶住软下去的盛书兰,“孩子,别吓我,怎么了你?”   盛书兰是腰部着力,恰好是先前旧伤的地方,她强忍着一声不吭,垂落脑袋坐在地上。   沈静曼终究是护着她几分的,“景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算这香袋真是书兰送的,也有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你怎么能这样武断?”   厉青云绷着脸,“荣浅,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   “好。”   厉青云朝巩卿两姐妹扫了眼,“还杵在这做什么?出去。”   荣浅头痛欲裂,拉了拉厉景呈的袖口,“我好困。”   男人眼里厉色瞬间软下,他走过去将窗户全部打开,再回到床前,“好好休息,睡一觉。”   “嗯。”   厉景呈拿过香袋,看眼坐在地上的盛书兰,“出来!”   “景呈,我真的没有。”   “东西是你送的,还说不是你?”   盛书兰没想到,厉景呈这回是不再信她了。   沈静曼想将她扶起来,厉景呈却没这些耐心,他上前拽过盛书兰手臂,见她还是不动,厉景呈干脆提着她衣领快步出去。   “景呈,你轻点!”沈静曼快步跟在后面。   厉景呈将盛书兰提着下楼后,踹开房间门,沈静曼刚要跟过去,就被他给反锁上,她急得直拍门板,“景呈,你可别做混账事!”   “大姐,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沈静曼收起脸上的急迫,扭头看向姐妹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你们干的好事!”   “哎呦,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书兰自个都承认了,那香袋是出自她手,关我们什么事?”   “就是,”巩裕出声帮忙,“大姐,你赶紧管管吧,景呈那样子跟要吃人似的,可别闹出人命。”   房间内,厉景呈将盛书兰推向前,手里的香袋朝她脸上丢去。   盛书兰伸手接住,泪水蓄在眼眶内。   厉景呈怒不可遏,却极力压抑着语气,“若不是你送的,我根本不可能让荣浅将它挂在卧室,可我这样的做法,却差点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盛书兰,你该死!”   她一个哆嗦,对他还是忌惮的,“景呈,我从没有过害人的心。”   “别他妈给我装出这一副神女的模样,你没有害人的心?但别人却因为你几次三番陷入险境,我真想撕开你这张脸!”   盛书兰委屈,眼角聚满苦涩,“那天我做好香袋后,二妈说妈找我,我就把香袋放在了卧室。”   厉景呈冷眼盯着她,越说到后面,盛书兰越是害怕,被他的目光所刺伤,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间,“我……”   男人嘴角挑起抹嘲讽,“从今以后,我连你也不会再相信。”   “不!”盛书兰压抑不住惊惧,她使劲摇头,“我真没做过,景呈,你相信我。”   “我不管你做没做过,但你一次次被人利用,你以为只要我相信你就行了是么?可她人正是凭借着这点,用你这种无知的懦弱来伤害我最爱的人,盛书兰,我要再信你,就是放任别人对荣浅的伤害,你说说,我凭什么信你!”   厉景呈一语冲破出口,那都是他肺腑之言,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   盛书兰目瞪口呆,他说什么?   他最爱的人?   厉景呈激动过后,冷静下来,方才他说了什么?   盛书兰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往下淌,“景呈,你已经找到你最爱的人了?”   一语落入厉景呈耳中,才让他惊觉,方才他确实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往后,你就以你这种自认为的善良大度在厉家慢慢熬吧,我跟荣浅回来的时候,我也不想见到你,更不想你接近她和孩子。”   “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厉景呈转身欲要离开,盛书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追过去伸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景呈,你对我,还有在乎吗?”   男人目光同她相触,盛书兰似乎同他记忆中的模样并没丝毫改变,可他却讨厌这种一成不变,厉景呈以残忍地姿态摇头,“早没了。”   他推开她的肩膀,大步从她房间离开。   回到楼上时,荣浅犹在沉睡,清风徐徐送入屋内,尽管带着夏日的燥热,她却睡得格外香甜。   厉景呈弯腰在她脸颊上亲吻,不忍打破这刻的美好。   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睡到自然醒,睁眼见到厉景呈坐在床沿,她觉得心安,坐起身后双手从他背后搂住他。   “醒了。”   “嗯。”荣浅脸在厉景呈背部摩挲。   “睡得好吗?”   她挽起嘴角,“那是极好的。”   厉景呈背部弯成令她靠着能觉得舒适的弧度,“下楼吃饭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好。”   荣浅起来洗个澡,换过套衣服后这才下楼。   佣人正在准备,见荣浅下来了,厉青云吩咐开饭。   每人都找到老位子坐下,巩裕张望眼,“大姐,书兰呢?”   沈静曼没有答话,厉青云朝她看眼,她这才开口,“书兰有些不舒服,我待会令人将饭菜端进她房里。”   “在我们厉家,可没有吃饭不上桌的规矩啊。”巩裕视线扫向坐在一旁的荣浅,“浅浅,你怎么样了?精神好些了吗?”   “谢谢小妈关心,好多了。”   “大姐,您真准备让书兰在房里不出来?她做出那种事,躲一顿饭就算了?我都替浅浅不值。”   巩卿随后接口,“妹妹,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人家媳妇都没说话,况且孩子不是没事吗?大姐向来当书兰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说女儿和媳妇哪个亲?”   沈静曼气得将手里的筷子一掷,厉景呈抬起眼帘朝她看眼后兀自开口,“去喊她出来吃饭。”   站在旁边伺候的佣人点点头,“是。”   半晌后,盛书兰才从房里出来,也换过身衣服,脸色憔悴,走路也不敢迈很大的步子,“对不起,爸、妈、二妈、小妈,还有景呈和浅浅,让你们久等了。”   “坐下吃饭。”厉景呈面无神色。   沈静曼今儿一天胸口都堵闷得厉害,哪里有食欲,荣浅见她提着筷子也不动,知道她是为盛书兰的事。   抬起的目光同荣浅碰上,沈静曼还是开了口,“浅浅,香袋的事,你也别太怪书兰,你跟她认识时间短,可能不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害人的女孩子。”   “大姐,那仅仅是你觉得而已,况且面对爱情的事,谁说得准。”   对于巩裕姐妹俩这种搬弄是非,别人说一句自己非要插两句话的行为,荣浅觉得很厌恶,以前在荣家,顾新竹好歹还知道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可这会呢?   哪次吃饭能安安静静过?   “妈,我明白。”   “浅浅,你这样都能忍……”   荣浅真是忍无可忍,她侧首盯向旁边的巩裕,“小妈,我有法子让那个往香袋里下药的人原形毕露。”   “你,你说什么?”巩裕冷笑下,“那人不是书兰吗?”   “是不是,待会就知道呢。”   巩裕和巩卿对望眼,连厉景呈也不知道荣浅葫芦里卖什么药。   吃过晚饭,荣浅让厉景呈将家里的佣人全部喊到厅内。   厉青云也没阻止,跟沈静曼等人坐在沙发前。   厉家的佣人里里外外很多,站满大半个厅,谁也不知道这位新少奶奶有何吩咐。   荣浅走过他们跟前,细细看着每张脸,“13号那天,你们应该都在这,上午九点到一点之间,自己在什么岗位应该都还记得吧?不记得的不要紧,周围的人可以帮忙回忆,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这些我都要知道。”   巩卿目露森冷,她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佣人说了实话?   她们敢!   况且,这种事在厉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哪个佣人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得罪了巩家两姐妹,谁还敢在厉家混下去?   荣浅自顾往下说,“书兰小姐说,她的香袋做完后一直放在房间内,也就是说,要做手脚只能进她房门,待会,说了实话的重重有赏,死不承认的,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走到第一排为首的那个佣人跟前,“你跟我上楼,等我问完话,就轮到你,”荣浅指着第二个人,“依次排查,我就不信捉不出那个内鬼。”   厉景呈跟荣浅上楼,其余的人则留在厅内。   巩裕磕着瓜子,眼睛瞅向边上的姐姐,巩卿朝她做了个放心的眼色,这点小伎俩,还想翻天过海。   佣人进到卧室内,荣浅将丑话都说在前头,“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都有法子一一考证,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来,你不但在厉家待不下去,以后出去也别想再找好的差事做。”   “少奶奶,我当时在园子里浇水,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厉家的佣人分工分明,我基本是不会踏进大厅的,请您相信我。”   荣浅又问了些别的话,这才让她出去,“你先去楼梯口喊第二个人上来,然后去隔壁房间候着,不要下去。”   “是。”   佣人出去后,厉景呈揽过她肩头,“你何必花这个心思,害得自己操累。”   “谁想害我的宝宝,我终归要查个清楚的,你看妈那样子,有些事,顺其自然很不好,有些气焰越烧越烈,她们就会以为这样做是对的。”   “你难道相信书兰?”   “我不信,”荣浅目光赤诚,“她们中间,我谁也不信,所以才要盘问,我不能保证盛书兰就不会做那些事,你说呢?”   “是。”厉景呈答得干脆。   巩卿眼瞅着一个个佣人被叫上去,心里涌起不安来。   荣浅持续了半个小时多,有些累,厉景呈看着心疼,“别问了。”   外头传来敲门声,荣浅让她进来。   这名佣人比较脸熟,平日里都在厅内负责打扫,她走到荣浅跟前,“少奶奶。”   荣浅照例将那些前话告诉她,佣人压下目光,“我那天在擦拭花架,什么都没看见。”   “花架?也就是说,那地方离书兰小姐的房间不远,如果有什么人进去,你是能看见的是吗?”   佣人面色掩不住焦急,“我真没看见。”   “我只是说这个距离来讲,很近,你抬抬头就能看到她的房门口,对吗?”   她不得已,只得开口,“是。”   “当时跟你在附近一起干活的还有谁?”   “李芳。”   “她在做什么?”   “老爷镌刻的作品时不时要保养,这些都是李芳做的。”   “也就是说,那天如果真有人进了书兰小姐的房门,你们都能看见。”   佣人斟酌再三,尽量不引火上身,“是。”   “那好,待会我让李芳上来,她倘若说了实话,而这其中包含你隐瞒的一些事,厉家是不能留你了。”   “少奶奶,我……”佣人手足无措,荣浅径自开口,“这么多人都被喊上楼,即便你说了,二妈小妈也不知道是你,你不用害怕。”   “少奶奶,原来你都知道?”   荣浅做出豁然的样儿,“那是当然,我只是试试你们,谁对厉家是忠心的。”   佣人一听,赶紧松了口,“那天,二姨娘确实进了书兰小姐的房间,她握着手掌,我和李芳都看见了,我们还说,她肯定又想害书兰小姐了,但在这个家里,我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二姨娘三姨娘,书兰小姐平日里也是忍气吞声,只是我没想到,二姨娘想害得是您。”   荣浅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让她出去。   楼下的佣人逐一被喊上楼,总算轮到那个叫李芳。   但她嘴巴却比较硬,任荣浅怎么吓唬都说没看见。   厉景呈和荣浅下楼时,那些佣人也都重新回到厅内,按着原先的位子站好。   巩裕放下手里瓜子,“青天大老爷,都问好了?”   “问好了。”   “有结果了?”   荣浅坐进沙发内,“有了。”   沈静曼急忙问道,“是谁?”   “是二妈。”   巩卿心一虚,但立即绝地反击,“荣浅,你这大话说得,有谁信你?”   “二妈,那天,有人亲眼看到你走进书兰的房间,手里还握了把她晒在院子里的夜来香,厉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你要干坏事的时候,最好避避嫌。”   “谁?哪个人说的?”   “就是,”巩裕出来帮忙,“空口说白话,还不是你说谁就是谁?”   荣浅站起身,她来到厅内,说了实话的那名佣人双腿打颤,脸色煞白,荣浅越过她走到李芳跟前,李芳面不改色,她并未说漏嘴过。   没成想,荣浅却往她肩头一拍,“做得很好,我会奖赏你的。”荣浅几步回到沙发前,“当时,李芳亲眼看到二妈进去,这个人证够不够?”   巩卿面目露出狰狞,右手指向李芳,“是你看见的?!”   李芳吓得不轻,冲出人群后啪地跪倒在众人跟前,“二姨娘,我哪里敢啊,我哪次不是护着您啊?方才少奶奶威逼利诱,我也没敢说……”   她忽然噤声,坐在厉青云身侧的沈静曼总算在这刻露出笑来。   巩卿咬紧牙关,巩裕跟着起身,“误会,肯定是误会。”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二妈,你自己膝下并无孩子,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会说什么都没用了,巩卿快步走到厉青云身侧,拉住他的手臂,“老爷,你肯定不会相信她们说的话。”   “老爷,”沈静曼在旁提醒,“荣浅肚里怀的,可是我们厉家的长孙啊。”   厉青云脸色变了变,豁然站起身,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巩卿脸上,“再敢兴风作浪,我扒了你的皮!”   巴掌声响彻客厅内,巩裕吓得躲在边上更不敢上前劝,厉青云挥手离开,沈静曼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痛快,真是痛快啊。   巩卿难以置信捂住自己的脸,立在那一动不动。   哪怕她不能生养,可这二十几年来,厉青云也从来没对她动一下手。   “把李芳轰出去,该结的工资给她,今后哪家敢用她,就是跟我们厉家过不去。”沈静曼伸手拍了拍盛书兰的手背,“书兰,你要好好谢谢荣浅。”   “浅浅,谢谢你。”   巩裕起身走到巩卿边上,“姐。”   沈静曼重新审视着对面的荣浅,她尽管年轻,但主意多,胆子也比书兰大,假以时日,想必能坐好当家主母的位子。   盛书兰垂下脑袋,荣浅越是光芒四射,她却越感觉到自卑。   她被人陷害了,没想到却还要靠荣浅才能翻身,怪不得厉景呈说她懦弱,盛书兰越想越难受,连头都抬不起。   “姐,我们回房。”   巩裕面色阴郁,毕竟巩卿做的所有一切也都是为自己。   厉景呈抬首,目光犀冷,“这样肮脏的心,就不怕有一天腐烂掉吗?”   巩卿没有回嘴,只是看向了荣浅,眼里的恨意令她全身一怔。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3——我信你(欲制造车祸)   ☆、33我信你(意制造车祸)   沈静曼让佣人们都下去,对今日的事情不要多加议论。   厉景呈目光扫过盛书兰,并未在她脸上逗留,“妈,我们明早走。”   沈静曼点点头,“走吧,待在这个家里,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起身来到荣浅边上,拉过她的一只手,“浅浅,养胎期间要照顾好自己,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就来吏海,我们在这生。”   荣浅随口答应句,并未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荣浅想到要回南盛市,心里兴奋的不行,早早便睁眼了。   餐桌上,巩裕拿出个首饰盒递向荣浅,“浅浅,你和景呈结婚,我也没送你们什么,这是一只玉镯,是我和你二妈专程准备的。”   荣浅哪里敢收,指不定又藏了什么东西,“小妈,二妈,你们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   厉景呈取过首饰盒,打开后将玉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巩裕的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景呈,你什么意思?”   “还是小心点为好。”   巩裕脸色铁青,厉青云抬头看眼,“老二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就回来了,说是9点下飞机,”巩裕嘴角重新挂起笑意,“浅浅,你还没见过老二吧,你们多留两天,景呈他们兄弟两也好久没见了。”   “小妈,我们机票都订好了。”   沈静曼看眼巩裕手边座位上的空缺,“也不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吃饭不上桌。”   巩卿被一巴掌打得脸颊通红,哪还有脸下来。   吃过早饭,荣浅去楼上,将一些零碎东西收拾起来。   厉景呈从厉青云的书房出来,走到二楼时,看到盛书兰垂着脑袋站在楼梯口。   他提步要离开,没想到盛书兰双手抱住了厉景呈的手臂,“景呈,待会他就要回来了,你能晚几天走吗?”   “你很怕他么?”   盛书兰不住点头,“他待也待不了几天,景呈,你救救我。”   厉景呈挣开手臂,“我今天就会走。”   “那你把我带走好吗,等他离开厉家后,我再回来。”盛书兰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厉景呈身上,“我受不了那样的氛围,你走了,小妈二妈因为这次的事肯定对我变本加厉……”   他向前走步,盛书兰恐惧万分,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景呈,我真的已经令你厌弃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我对你不存在厌弃,但我管不了你的死活。”厉景呈使劲挥手,狠了狠心。   盛书兰瞅着他的背影,嘴里呢喃,语态悲怆,“我们曾经也有过美好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厉景呈头也没回,她从小就是这样,刚开始,她的柔弱确实会激起厉景呈的保护欲,可久而久之,同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厉家发生,他可以替盛书兰出头一两次,然而,越是这样,盛书兰就越逆来顺受。   三天两头的哭泣和隐忍,厉景呈终于疲倦了。   而这个家里的人,似乎对欺负盛书兰这件事乐此不疲,厉青云起先会阻止,次数多了,也就懒得去管。   至于厉家老二……   厉景呈眸光乍冷,没再继续想以前的事,他推开房门进去时,荣浅已经收拾好行李。   巩裕送的礼盒放在床上,厉景呈走过去,拉开抽屉将东西丢进去。   荣浅也不想带着,却嘴角噙着笑故意问道,“这样做好吗?”   “我又没丢,只是放在家里而已。”   出发去机场时,沈静曼和盛书兰将他们送到门口。   佣人将行李提上车,盛书兰走到荣浅跟前,“这次你们回来,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对不起。”   荣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些事不是你做的,就不必跟别人道歉。”   厉景呈走上前,拉过荣浅的手,“走吧。”   盛书兰目露留恋,男人视线淡淡扫过她,带着荣浅离开。   回到南盛市后,荣浅和厉景呈领证的事,谁也没告诉,两人进入了隐婚状态。   转眼间,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   学校那边厉景呈替她安排好了,荣浅只需在家静养就好。   时间快得惊人,荣浅也慢慢适应到妈妈这个角色里来。   做B超的时候,厉景呈陪在荣浅身侧,连着的电视屏幕上能看到宝宝的动态,一个硕大的脑袋挤入视眼中,厉景呈难掩激动,握紧荣浅的手。   医生会一一告知,比如宝宝这会正在做什么运动,肯不肯配合。   荣浅扭头看着屏幕,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淌。   她抬下头,看到厉景呈眼里的出神,他潭底也似有细碎的晶莹,捏着她的手不知不觉还在用力。   做完B超后,厉景呈用纸巾小心翼翼替荣浅擦着腹部,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医生边笑边说道,“有这样的老公,你可真幸福。”   “医生,孩子一切正常吗?”   “放心吧,好着呢。”   取完单子,厉景呈带她在外面的走廊坐会,五个月已经开始显形,男人坐在她身侧,“累不累?”   “刚才就一直躺着,不累。”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不住响起,荣浅看他眼,“怎么不接?”   “没什么急事,我今天都要陪你的。”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起身,荣浅犹疑,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说没有急事,她漫不经心跟在厉景呈身侧,最近,他似乎总有避开她接电话的时候。   到了车上,厉景呈发动引擎,手机再度响起。   男人伸手掏出后看眼,放到耳边,“喂。”   “我今天没空,改天再说吧。”说完,便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   荣浅装作没事人般望向窗外,心里却敲起小鼓。   南盛市,某家私人会所。   皇甫四少坐在窗前,手机丢在一旁,他沉着脸看向外面,眼里的阴鸷越渐明显。   一阵门铃声送入耳中,紧接着,有人进来,“皇甫四少,底楼有人想见您。”   “是谁?”   “他说他是厉家的人。”   皇甫四少食指放到唇角边轻抚,“让他进来。”   很快,那人就带着名年轻高大的男人进来,皇甫四少端详着对方,确定自己并没跟他打过交道,“你是?”   男人将名片递给他。   皇甫四少微讶,视线抬起后落到男人脸上,“原来是厉家二少,久仰大名。”   男人径自入座,皇甫四少双手交扣在身前,“不知你找到这来,有何贵干?”   “我只是听说,皇甫四少最近为金岭的项目很头疼。”   皇甫四少食指轻点后对在一处,目光盯着他,“先前有厉景呈的帮助,倒是进展顺利,不过最近他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项目身上。”   “其实,我也是厉家的儿子,他能帮你的,我也能做得到。”   皇甫四少眉宇间透出些微的兴致,“此话当真?”   “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   “我大哥心高气傲,更不是个能随便被人牵着走的人,可他对皇甫四少似乎有求必应,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吧?”   皇甫四少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三两句就泄了底,交付真心,“我跟厉少结识多年,是朋友。”   对面的男人轻笑出声,渐渐,难以自抑,“好一个朋友,看来皇甫四少还需要些时间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皇甫四少陷入沉思,他想要收住厉景呈何等困难,倘若放过这个机会,厉景呈一旦给他撂摊子的话,他金岭的项目又该如何继续?   “厉二少,我自然很愿意跟你结交,但你所说的把柄,现在是真没有。”   男人点点头,“我懂,既然这样,今天就算我们交个朋友,以后皇甫四少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好,一言为定。”   将男人送出会所后,皇甫四少回到房间。   他并不能确定厉景呈接下来的动向,自然不会随意答应厉二少的条件,皇甫四少摸出根烟,只不过原先郁结的心情在此刻总算散去,到时候,即便厉景呈这边的关系断了,他还有条后路。   帝景。   晚饭过后,荣浅躺在床上,每到这个时间点,厉景呈都会重复做一件事。   他将荣浅的衣摆推至胸口,露出整个腹部,“胎教开始。”   荣浅舒适地枕着床头,厉景呈拿过本书,他嗓音醇厚,语气平稳,大掌在她光滑的腹部轻揉,荣浅最享受这一刻,仿佛离肚中的孩子好近,有时候会出现不规律的胎动,厉景呈和她都会激动上老半天。   半个小时后,男人合起书本,凑到她腹前亲吻下,“真香。”   她笑着将衣服拉回去,“才洗过澡,当然香。”   厉景呈双手撑在荣浅身侧,上半身随之凑向她,压下的吻堵住荣浅的呼吸,缱绻反侧,耳畔的呼吸声浓重而紧绷,他狠狠用力后松开,眼里的意乱情迷是荣浅熟悉的。   她抬手抚着厉景呈的额头,这么多月以来,他没碰过她。   不是不想,是荣浅的原因。   本来,对男欢女爱的事她就不是特别热情,怀孕后,更觉得痛苦,厉景呈有过几次的要求,可荣浅撒撒娇,男人也就作罢了。   但她知道他难受,他能为她忍成这样,也属难得。   荣浅到底不是一座石雕,她有一颗心,也是能捂热的。   男人握住她的手掌,“别摸了,再摸可就要着火了。”   荣浅改为双手捧住厉景呈的脸蛋,“厉景呈,你会对我忠诚一辈子吗?”   “会的。”   “男人的誓言能靠得住吗?”   “能不能靠得住,你跟我过完一辈子就知道了。”   荣浅望入男人眼底,他墨色的眸子透出真挚,他的这句话,虽没有华丽的辞藻,听在耳中却是极为感人的。   “是啊,口说无凭。”   厉景呈双手搂住荣浅的腰,还有四个月左右,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到时候,他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即便皇甫四少威逼上门,厉景呈也有相应的胜算。   他蹲在床前,单膝压在地上,自己对荣浅的这般迁就宠爱,是他心甘情愿给她的。   只是,他唯一的一个小小要求就是,荣浅,等到有天事情被揭开,我所有的好,能否换你一个转身的停留?   厉景呈想赌一把,他认为是可以的。   怀孕七个月后。   荣浅双腿开始出现浮肿,就算穿着宽大的拖鞋都觉得不舒服,每晚睡觉,厉景呈都会将她的两腿垫高,她睡相不好,翻个身就能将垫着的东西全踢了,厉景呈几乎整晚都不能好好睡觉,反反复复替她垫腿。   早上醒来,荣浅艰难地翻身,旁边的男人睡得正沉,他晚上替她做的事她朦朦胧胧间也知道,荣浅将被子拉高过厉景呈肩头,男人眉头微蹙,睁开双眼。   他大掌探向她的腿,“有没有好受些?”   她点点头,“有。”   荣浅仰躺着,拉过厉景呈的手放到肚皮上,早间的胎动很明显,像个小皮球似的在厉景呈掌心内翻滚,到了右侧,忽然鼓出个很明显的包,荣浅吃痛,“他踢我。”   “这么有力?”厉景呈将被子掀开,胎动犹如过山车般,整个肚皮都在抖动。   荣浅瞅着自己的两条腿,“愁死了,脚踝都肿了,会不会到时候脸也肿?”   “放心,肿不到脸上去。”厉景呈小心翼翼将她拉起身,“等我公司回来,我陪你去做瑜伽。”   “好。”   吃过早饭,荣浅站在阳台上,厉景呈走出去两步后回头看她。   荣浅招下手。   男人做了个亲她的动作,“等我回家。”   她噢了声,双手捧住手里的杯子,看着厉景呈来到车库后驾车离开。   荣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她嘴角上扬,伸手接了把和煦的阳光。   厉景呈来到公司,却没想到皇甫四少的车就停在大门口外。   男人按响喇叭,示意皇甫四少跟他进去。   两人来到办公室后,皇甫四少开门见山道,“厉少,你这样躲着我算什么意思?”   厉景呈坐进椅子内,背对以蓝天白云为幕墙的落地窗,“我答应你的事正在办,但是,比较棘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底是我心急呢?还是你有意推脱?”皇甫四少卸下笑面虎的伪装,面色阴晴不定,“启动项目只差最后个环节,你不会让我前功尽弃吧?”   “好事多磨,你何必急于一时?”   皇甫四少哪里坐得住,“厉少,您是想拖延时间吧?对不起,我可耗不起,我只给你最后三天的期限。”   厉景呈望着男人快步出去的身影,他这样堂而皇之来到他公司,想必也是因为等得太焦急。   他唯一的法子,只能先替皇甫四少周旋,稳住他。   荣浅怀孕后,厉景呈每晚都准时回帝景,必要和不必要的应酬全推了。   她也习惯等到他回来后两人一起用餐。   荣浅躺在沙发内看会电视,时钟指向六点方向,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荣浅挺着个大肚子走到落地窗前,心头开始焦躁不安,不知不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厉景呈的这种依赖感。   晚秋的天,黑得很早,荣浅抬头,天空犹如泼墨般,那股浓重的色彩压在头顶,令人有种窒息感。   “叮铃铃——”   客厅内的座机骤然响起。   荣浅走过去接通,“喂?”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似乎在路上,汽车鸣笛声一片,“浅宝,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别等我了。”   荣浅掩不住心头的失落,“那你在哪?”   “正要去酒店的路上,有个应酬。”   “好吧,早点回来。”   厉景呈这个电话挂得也比较匆忙,荣浅怔怔盯着话筒,里面的嘟嘟声搅乱了她原先平静的心。   食之无味,草草吃了几口饭后,荣浅上了楼。   厉景呈在进入包厢门时,将领带扯松,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厌烦,单手推开门进去,对方比他先到。   肖总还带了自己的女儿来。   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厉景呈神色恹恹,肖总不止一次跟他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今天把女儿带来,更是不言而喻。   “来,厉少,我来为您介绍,这是小女,上次给您看过照片。”   厉景呈礼貌点头,“肖小姐多大了?”   “二十四。”   “那要比我老婆大三岁。”   “什么?”肖总不由扬声,“您结婚了?”   “结了。”   “厉少,不用开这种玩笑吧,南盛市谁不知道您是黄金单身汉?”   厉景呈啜口酒,眼带笑意,“我们只是未公开而已。”   肖小姐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样的挫败,她挨近厉景呈,上半身靠向他手臂,“厉少,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才故意找这样的借口?”   “不,你很好。”厉景呈心里冷笑,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若换在以前,他早就撂脸子走人了,可金岭的事独独要这个肖总出面,他灌了口酒,将话题扯到正事上。   肖小姐的手落到他肩膀处,早就听闻厉景呈有个未婚妻,只不过订婚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再说,订婚又怎样,结了婚还能离婚的。   荣浅躺到床上刚看会电视,手机就发出振动的声响。   她随手拿过一看,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直往她脑门冲。   荣浅坐起身,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厉景呈挨着旁边的女人很近,对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露出张侧脸来,紧身毛衣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荣浅再看自己,臃肿、圆滚滚的,天天待在帝景也没好好打扮过。   照片有很多张,有两人喝酒的,也有女人深情款款盯着厉景呈看的,附带在后面的还有他们此时所在的地址。   荣浅攥紧手机,掀开被子下去,她冲动之下想打车找过去。   穿好大衣准备出门,到了门口,她却又慢慢恢复冷静,发给她照片的人显然是想她找过去,荣浅手落向腹部,这会已经快晚上十点,她又挺着个大肚子,荣浅心急如焚,但还是走回到床前。   心里紧张的不行,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厉景呈为她能耐得住寂寞,荣浅坐在床沿,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打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厉景呈退开些身,躲掉了肖小姐的热情,“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他起身往外走。   出了包厢,厉景呈靠在墙沿,两指疲倦地按向眉宇间,现在,他多想回家抱抱浅宝,抱抱他的孩子。   “喂。”   一语说出口,厉景呈的眼角被柔情和笑意点缀,声线也不若方才那般绷得紧。   荣浅握住手机的手再度紧了紧,“你还没有应酬好?”   “是啊,还得要些时间。”   “人多吗?”荣浅试探着开口。   “不多。”   荣浅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都是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厉景呈不由失笑,她从来没问过这些事,“有男有女。”   荣浅心头稍微安定些,至少,厉景呈跟她说了实话。   但她却还是不放心,“几男几女?”   厉景呈淡淡的笑意透过手机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抿了下嘴角,“你笑什么?”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对父女。”   “噢,”荣浅站起身走到阳台外,“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都快十点了,”荣浅手臂贴向栏杆,“你不回来,我心神不宁的。”   “那我很快回来。”   “厉景呈,”荣浅唤住他,“你要实在有紧急的事,你就应酬完再回来,我看会电视。”   “没什么重要的事,”厉景呈站直身,“况且,这儿有个女人还想占我便宜。”   荣浅总算笑出声来,“那你回来好了,让她喝西北风去。”   “行,你等我。”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眯成月牙形,“路上开车当心点。”   “好。”   两人挂完电话,厉景呈朝包厢的门看眼,他竟是没再跨进去一步,转身就离开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家抱老婆孩子。   来到酒店停车场,取了车开出去,厉景呈踩上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停在马路不远处的一辆车落下车窗,其中一人放下望远镜,“那不是厉景呈的车吗?”   “没错。”   “可是,”对方朝后视镜看眼,“不是说他女人会过来,让我们守在这吗?现在可好,我们收了中间人一百万,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怎么弄掉她肚子?”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4——真相呼之欲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34真相呼之即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荣浅刚躺下不久,厉景呈就回来了。   她才有些睡意,“怎么这么快?”   “想回来就回来了。”   厉景呈坐向床沿,将她抱到腿上,“又重了。”   他身上混合着烟味和香水味,荣浅不由皱眉,厉景呈欲要放下她,“我去洗澡。”   荣浅两手吊着厉景呈的脖子,“方才,有人给我发了短信。”   “什么短信?”   荣浅将手机拿给他看,厉景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完照片后将手机随意放在一边,“所以你就打电话查岗?”   “你说,会是谁给我发的?”   “我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是都不想让我安生。”   厉景呈轻描淡写带过,“你只要知道,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再做,任何的流言蜚语就都影响不了我们。”   “厉景呈,你们的世界好复杂。”   男人揉下她的脑袋,“你不需要融入进来,我会替你架起一个干干净净的空间,让你和宝宝无忧无虑地住在里面,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信任我。”   荣浅闻言,眼角处沾染了些许笑意,“赶紧去洗澡吧,身上全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讨厌。”   洗手间内,厉景呈站在淋浴下方,水珠喷洒在男人健硕有力的身上,顺延肌理往下,他仰起头,眉眼模糊在水雾之中,他走上前步,任由洒下的水漫过整张脸。   他这样将荣浅闷在鼓里,是真想替她将外面的世界全部隔绝掉。   皇甫四少以这件事情捏着他的短,厉景呈好几次已经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况且,他面对的又是一匹喂不熟的狼,厉景呈何时被人这样要挟过,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件事情迟早瞒不住,等拖到荣浅生下孩子后,他就亲口告诉她。   霍家。   莫希顺产产下了一个女儿,霍少弦脸上总算露出久违的笑意,霍邦和沈素芬更是对孙女爱不释手。   莫希躺在床上,看着霍少弦抱着女儿站在窗前,她精疲力尽,但任何痛苦都抵不过这刻的幸福。   “少弦。”   男人闻言,转过身,手里的女儿依旧在熟睡。   “你也歇会,别总抱着她,以后反而娇惯了。”   “我的女儿,娇惯点好。”霍少弦来到床边,将宝宝放进小床,他拉起莫希的手,“你也辛苦了。”   莫希摇摇头,“少弦,你喜欢吗?”   “我的女儿,我当然喜欢。”   她眼里漾着笑,经久不散,莫希觉得这会一点也不累,好像她期盼已久的幸福就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霍少弦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橙橙,莫希是最怕他想着荣浅,连女儿名字中都要带跟她有关的字眼,她曾问过霍少弦这个小名的含义,他说,她怀孕的时候孩子跟她吃了那么多橙子,就喊橙橙好了。   霍少弦手指轻触宝宝的脸蛋,柔软到令他爱不释手。   荣浅这边,腹中的孩子也有八个月左右了。   肚子大到令她走路和翻身都觉得困难,做B超的时候,医生是认识的,照出来说是女孩。   厉景呈一早将小名也取好了。   小米糍。   荣浅不答应,说是跟刺猬似的,怎么不干脆叫小刺猬。   厉景呈被她逗出笑来,“糯米糍,圆滚滚的样子,多可爱?”   他做足了迎接孩子出生的准备,帝景每天都会晾晒着小孩子的衣服和被褥,厉景呈早早就买齐全了,却又觉得不够,直到家里堆得能开一个童装店。   而皇甫四少那边,金岭的项目在不得已下停滞不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厉景呈的敷衍。   对厉景呈来说,往前跨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对皇甫四少来说,往后退一步则是悬崖峭壁,不论是谁动,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皇甫四少等不到厉景呈的援手,便开始谋求退路。   富丽堂皇而奢华的包厢内,皇甫四少终于等到来人。   两人相对入座,皇甫四少开门见山,“不知道厉二少上次的提议,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只要你一句话,举手之劳的事我肯定替你办得稳稳妥妥。”   “好,痛快!”   服务员进来送酒,男人翘起长腿,“我只需要一个,你能这样牵着我大哥走得理由。”   “哈哈,”皇甫四少不由扬笑,“言重了,他要真能做到像你说得这般,我们还会坐在这吗?”   “但倘若没有理由的话,我大哥那人,也不会帮你帮到这等地步。”   皇甫四少起身替他斟满酒,“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个爽快性子,既然今后都是朋友,我也没必要向你隐瞒,你大哥这样,都是因为你那个小嫂子。”   “荣浅。”   “可不是吗?”皇甫四少坐回原位,“在我看来,厉景呈是动了真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段曾经的往事而妥协至此。”   “什么往事?”男人眼里显露出兴致,身子微微向前靠,做出倾听的样子。   皇甫四少端起酒杯,同男人轻碰下。   “四年前,在我的酒店里面发生过一件事,二少可能不知道,我起初也以为就是找个人随便玩玩,后来那女人的未婚夫找过来,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摆平的。你家大哥那晚玩得很带劲,把一个小女孩弄得浑身是伤,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男人嘴里回味着酒的醇香,眸子浅眯,“是荣浅?”   “对。”   “也就是说,她至今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要不然的话,还会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皇甫四少靠进椅背内,“况且,荣浅跟霍少弦的感情,我也有所耳闻,厉景呈生怕这件事情捅出去,这才一步步替我周旋,他当初将人强暴的时候,势必没想过会有今天。”   男人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真是新鲜,没想到他还落下了这一手。”   “我金岭的项目,可就全靠厉二少帮忙了,当然空口无凭,您帮了我,我自然有相应的证据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男人朝皇甫四少举下杯。“那你就在这静候佳音吧。”   ……   霍少弦闯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居然谁都没拦住他。   男人浑身暴戾,周遭散发出的冷冽几乎能将人冻得窒息,前台抬眼看下,“请问,您有预约吗?”   霍少弦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守在那的保安见不对劲,欲要拦阻,“先生……”   “走开!”霍少弦推了保安的肩头,然后径自跨入电梯。   顶层的秘书室已经接到电话,严阵以待,可都是些踩着高跟鞋穿紧身裙的女人,能顶什么用?   霍少弦如入无人之境,秘书嗓音温柔,在门前拦了下,“先生,总裁在忙,您想见的话需要预约。”   “让开!”霍少弦手伸出去探向门把,他到底也没下重手,只是将女秘书从他跟前拉开。   进入办公室,厉景呈抬头看到霍少弦,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   他们,应该算的上是两两相厌,谁也看不惯谁。   霍少弦越步上前,绕过厉景呈的办公桌,他眼里透着一种浓重的杀气,厉景呈眉头皱起不悦,没成想男人会动手。   霍少弦使劲全力的一拳砸向他嘴角边,砰地闷响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令厉景呈单手撑住了办公桌,他犀利眼眸微抬,“你找死啊!”   男人忽然将一样东西丢到厉景呈手边。   成叠的照片散开,厉景呈垂眸看去,心跳却骤然加速。   那些都是四年前的画面。   有他进入1001房间的、还有荣浅被送进去时的情景,他完事后离开的照片拍得分外清晰,五官轮廓皆明朗,就连霍少弦匆忙找来的照片都有。   “居然是你!”霍少弦冲上前,双手揪住厉景呈的领口,“我那还有监控录像,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厉景呈将他的手用力掰开,他手背轻拭嘴角处,没再争辩,“对,是我。”   “我他妈杀了你。”   办公室传来厮打声,乒乒乓乓的巨响透过沉重的门板传到外面,急坏了守着的秘书。   “不会闹出人命吧?”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两人揪扯在一起,自然要动手,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可把那些秘书给吓得不轻。   “赶紧叫保安。”   正好先前的保安喊了人过来,一伙人正要往里冲,却听到里头传来阵怒喝,“谁也不许进来,滚得远远的!”   桌上的文件散落满地,身影撞到落地窗上,再纠缠到地上,秘书紧贴门板,半晌后才指了指里头。“好像安静下来了。”   厉景呈掌心衬着嘴角,鲜血往外淌,霍少弦坐在地上,背靠茶几,脸上也挂满彩,两人紧紧盯住对方,霍少弦眼里仍旧透着吃人的凶光。   厉景呈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够了吗?没打够的话继续。”   霍少弦满腔怒火没处发泄,“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知道你当年将她伤得多深吗?”   “当年的事,是我冲动,我也尽力在弥补。”   “弥补?”霍少弦忍不住嘲讽,“你所谓的弥补,就是瞒着她让她替你生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她。”厉景呈说出这话时,强提了口底气,“她即便知道了,也能原谅我。”   “呵,”霍少弦冷笑,眼里显露出鄙夷,“她若真知道当年是你,她会要了你的命。”   厉景呈心里被满满的烦躁给堵住,“那是我犯下的一个错,我承认,但我怎么对待荣浅,她最清楚,即便我当年弄伤了她,可我已经在用尽我的全部弥补,霍少弦,是不是做错过的事就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信荣浅没跟你说过,你毁掉的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厉景呈被戳中痛处,眼里漫出沉重的哀戚,是啊,倘若荣浅没有一个那么相爱过的恋人,没有被他毁掉一段青梅竹马的恋情,那是不是就容易原谅他些了?   他目光抬起盯着对面的男人,“四年前,我并不知道是她。”   “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她?”   “人并不是我找的,”厉景呈手掌握紧后轻拍额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霍少弦浑身都觉得痛,一颗心更是痛到无以复加,X的事后,他怪责自己,怪自己不该给自己太长的时间,伤了荣浅,也伤了自己。   他曾经发过誓,如果让他找到四年的那人,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命运偏偏这么好笑,那个人,他现在却是荣浅的未婚夫,是她肚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厉景呈手掌在身侧撑了把,坐起身,“霍少弦,你消气了么?”   “杀了你都不觉得解恨!”   男人笑了笑,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解恨的话,你可以再打,你既然没法跟荣浅说出口,你也只能打我出气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告诉她?”   “是啊,”厉景呈坐向旁边的沙发内,身上挨了几拳,即便碰触到柔软的真皮都觉得痛,“因为你爱她,你就做不到让她伤心。”   霍少弦气得牙痒痒,在荣浅和厉景呈的订婚礼上,荣安深说,因为你爱荣浅,所以你必须克制住。荣浅又对他说,霍少弦,我疼,你放手。如今,连厉景呈都吃定了他这个唯一的弱点,霍少弦胸腔剧烈起伏着,可他们说的都没错!   他就是爱荣浅,就是被他们掐着短,他尽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拿着刀的手举到半途中才发现,他最爱的人,居然挡在这个罪魁祸首的前面。   一刀下去,首先要的就是荣浅的命。   他怎么舍得?   这比用刀砍在霍少弦心上还要痛。   他心里的愤怒根本没法宣泄,霍少弦眼前出现朦胧,厉景呈喘着气,每吸进一口,都能闻到血腥味。   “你知道荣浅当年花了多久才走出来的吗?她第一次被毁掉是因为你,第二次也是你,你怎么下得了那么重的手?”   厉景呈是最不愿意想起那晚的,“你和荣浅再怎么样都回不到过去,她的将来,我会许诺最好的给她,我用我的一辈子赔偿她。”   霍少弦嘴里也有腥味,他想到他们青梅竹马的美好,四年前找到荣浅抱起她时的那份沉痛,每每都令霍少弦没法睡得安稳,他不甘心极了,他的一辈子和他的初恋最爱,谁来赔偿!   可是,不甘心又怎样?   他想到她的橙橙,他和另一个女人已经有了一辈子都没法割舍的结晶,霍少弦爬起身,胸膛里藏着的疼痛提醒着他,霍少弦冲过去,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茶几被撞翻,上面的摆设和茶杯一一滚落。   外面的人一听,心再度悬起来。   帝景。   荣浅大多时候喜欢待在家里,外面天气太冷,肚子比西瓜还要大,即便穿着孕妇裤都能感觉到腰部勒的难受。   在家她就能舒舒服服地穿着睡袍,外面寒风萧瑟,帝景的屋内却四季如春,荣浅躲在被窝内看电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把凉冽在她脖子间流散,荣浅缩了缩,犹如挥之不去般,她睁开眼,陡然看到的一幕惊得她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了?”   厉景呈圈住她的腰,“没怎么。”   荣浅坐起身,将他微推开,“谁把你打成这幅模样?”   厉景呈不好说他自己该打,他手臂收拢,“还是抱着你暖和。”   荣浅伸出手按向他的嘴角,男人嘶了声,眉头紧蹙,霍少弦下手很重,两人旗鼓相当,谁都没占到便宜,脸上挂满了彩,真是没脸出去见人。   “还说没怎么,都被打成这样了,”荣浅强行从他怀里挣脱,“被谁打的?”   “遇到了个疯子,干了一架。”   荣浅眼里写满犹疑,“见到疯子,你不能躲着点吗?”   “他自己找来的。”   她看着他眼角处的肿起,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啊,淤青遮满半张脸,荣浅心里分外不是滋味,“谁还敢这样打你。”   厉景呈想说,霍少弦不止要打他,更想杀了他。   荣浅穿上拖鞋欲要起身,厉景呈抱住她的腰不放,“哪也别去。”   “你的伤口不清理,会毁容。”   男人闻言,手这才松开。   荣浅被气出笑来,这是有多在乎这张脸,她找来棉签和药水,荣浅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着伤口,厉景呈垂下的眼帘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痛吗?”   “不痛。”   “你要不是人,才会不痛。”   荣浅呛他。   厉景呈看着她刻意放柔的动作,如果她知道了他为什么挨打、被谁打,还会这样细致地替他处理伤口吗?   想到这,男人心里就堵得慌。   荣浅下手很轻,弄到最后,手都在抖,她叹口气,“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厉景呈接过棉签后丢进旁边的药箱,“没有。”   “再说没有?”荣浅心有不悦,“即便对方真是神经病,那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你?”   “有些事你就别管了。”   荣浅将手里的东西一丢,“好吧,随便你被打成猪头,我才不要问。”   她起身就要走,厉景呈一把将她拽过来后抱紧,“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你这样,我更担心。”   男人鼻青脸肿地靠近她,“你已经有多在乎我了?”   “美得你!”   厉景呈圈紧她的腰,“荣浅,”他正色,不让她逃避,“我此时在你的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荣浅抿紧菱唇不说话,厉景呈指尖在她腰际轻扫,她吃不住痒,咯咯笑出声来。   厉景呈朝她耳边吹了口气,“即便不会像对待某个人那样特殊,但至少,你多多少少也应该在乎我了吧?”   荣浅别过去,黑白分明的眼眸落到厉景呈的脸上,“我决定生下小米糍,就已经决定了今后的路,厉景呈,难道你还指望我再去嫁给别人吗?”   “你敢,”男人展颜,“谁敢娶你,我就把他阉了。”   听到这些话,他就安心些。   厉景呈总是不厌其烦地想要确认,他心里实在没底,似乎每多问一句,荣浅的回答久而久之就能替他构筑成一座坚固的城池,即便带有自欺欺人的成分,也在所不惜。   他更加相信,或者说更加能以此安慰自己,今后,不论多么险恶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袭来,都没事,因为他的这座城池,是冲毁不尽的。   对于他脸上的伤,荣浅始终持怀疑态度。   产检的这天,厉景呈替荣浅拿了件羽绒服,即便外面套得宽松,但大大的肚子还是遮掩不住。   荣浅嫌车里太闷,到了医院门口,她就先行下去,在门诊大楼等厉景呈去停车。   她提着包,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霍少弦手里抱着橙橙进去时,一抬头就看到了荣浅。   她目光一惊,男人脸上的伤和厉景呈如出一辙,应该都是刚被打得。   莫希还在坐月子,霍少弦是跟家里佣人一道来的。   荣浅牵起抹笑,霍少弦上前,“来产检?”   “是啊,你呢?”   “橙橙来打预防针。”   荣浅轻应声,目光不自觉扫向他的脸,“你的伤怎么回事?”   霍少弦动了动嘴角,似乎有些不屑,“遇到个神经病。”   她心里咯噔下,“你是和厉景呈一起遇到的吗?还是遇到的神经病就是他?”   霍少弦眯了眯眼,难不成厉景呈也找了这么个破烂理由?   “谁要跟他遇上,我和他不共戴天。”   荣浅抿了下唇瓣,霍少弦的目光下移,盯着荣浅的腹部,她顺着他的视线移到肚子上,荣浅手掌轻抚,“你瞒不住我的,谁能将你们打成这样?”   看着她完全被闷在鼓里的样子,霍少弦心一阵紧过一阵,“你别问了。”   荣浅何时受过霍少弦这样的态度,她委屈地别开脸,甚至将路也给让开,厉景呈要去地下车库,一时半刻不会过来,她干脆转身先去产检科等他。   霍少弦看着荣浅步履蹒跚地向前,她穿了双棉鞋,自然是毫无美感的,靴子已经塞不进去,连雪地靴都没有那么舒适,霍少弦眼里迸发出细碎的晶莹。   这是他一直捧在手里的浅小二,可如今,他却让她最恨的人留在她身边,倘若有天荣浅知道了真相,是不是连他都恨不得咬掉块肉?霍少弦心里矛盾不已,他顿住的脚步不由跟上前。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5——知道四年前的真相,奔溃欲绝(精彩!)   ☆、35知道四年前的真相,奔溃痛绝(精必看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走向电梯前,转过身见霍少弦跟在后面。   “打预防针跟我不在一起。”   霍少弦怀里抱着橙橙,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等电梯,“我跟厉景呈打了一架。”   荣浅总算抬头看他。   电梯门叮地打开,人们迫不及待往里挤,医院是个争分夺秒的地方,霍少弦拉了把荣浅生怕她被人碰触到,荣浅盯着他脸上的伤,“为什么?”   这也是最难以启齿的。   霍少弦躲开荣浅的逼视,她对他那么熟悉,曾经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可荣浅哪里能想得到这跟四年前的事有关?   “说话啊!”   霍少弦抬了抬眼帘,“我觉得他对你不好。”   “所以打架?”   “说着说着就动手了。”   荣浅张了张嘴,“你们——”   霍少弦紧接着又道,“不过是我先动手的。”   “你为什么觉得他对我不好?”   “那他对你好吗?”   荣浅望着往来的人群,他们这样尴尬的身份却在谈论着她幸不幸福,多多少少有些讽刺,“好啊,他对我很好。”   肚里的孩子忽然踹了她一脚,荣浅伸手揉向腹部,霍少弦望着她的这番动作,似乎是头一次这样深刻感觉到,荣浅长大了。   厉景呈在门口没看到荣浅,心想着可能是太冷,往楼上去了。   他提步向前,一眼看到荣浅站在电梯口,目光顺带也看到了背对他的男人。   厉景呈加快步伐,霍少弦犹豫的话到了喉咙口,还是被吞咽回去,她现在怀着孕,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那样的伤害?   荣浅目光越过霍少弦,看到厉景呈走到她跟前,两人脸上的伤如出一辙,似是照着镜子打出来的。   “你怎么在这?”厉景呈语气防备,霍少弦听闻后冷哼声,身侧的拳头再度捏紧,真想再一拳揍过去!   “这医院是你开的?”   “行了你们,”荣浅看向霍少弦怀里正沉睡的宝宝,“带橙橙去打针吧,医院人多,对孩子不好。”   霍少弦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抬起的视线再度盯向厉景呈,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荣浅走到电梯里面,伸手按了楼层数,“你们两还真能打。”   厉景呈摸了摸鼻子,“他比我伤得重。”   “少来了吧,”荣浅抬头看着往上蹿的数字,“幼稚。”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个月了,厉景呈准备好日历,开始倒数时间。   家里的月嫂已经请好,婴儿房布置得犹如梦幻中的公主屋一般,墙壁刷成蔚蓝,墙角跟都是卷起的浪花,就连荣浅进去了都不想出来。   这个小小的人儿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了公主般的待遇,连她都不免羡慕。   睡到半夜,荣浅疼得直哼哼,厉景呈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腿,腿疼。”   厉景呈将灯打开,这才看到荣浅双腿挺直着,他将荣浅的一条腿拉过去,小腿处的青筋很明显纠缠着暴突出来,荣浅痛得直喊,男人替她一下下揉着,生个孩子真是吃够了苦头。   厉景呈眼里溢出疼惜,见还是不行,便拉着荣浅起来,“赶紧走走。”   荣浅坐在床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厉景呈弯腰替她穿好拖鞋,扶着她在房间内走了圈后,这才觉得好些。   “我又饿了。”   “那下楼吃东西。”   最后的这个月开始,荣浅食量大增,经常半夜还会饿醒,厉景呈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她只要想吃了,随手就能取。   佣人这会都休息了,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   冰箱里都有半成品,厉景呈平日里不让她吃,买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单手撑着侧脸,男人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偌大的帝景只开了盏小灯,男人颀长的身子立在流理台前,意面的香味流窜出来,这样一幅画面竟是如此的迷人。她心里流泻着感动,厉景呈很快装盘,拿了旁边倒好的水走出来。   荣浅今晚吃得披萨,那么大一盘被她单独干掉了四分之三,厉景呈将意面送到她手边,“今天没吃的蔬菜,要补回来。”   意面里搁了些小青菜,还有黄瓜丝,荣浅吃得分外满足,厉景呈看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他不时抽出纸巾替她擦着嘴,荣浅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周产检,我一个星期就涨了三斤。”   每回称体重,荣浅都背着厉景呈不让他看,“我觉得我现在就跟个皮球似的,哪里都是圆的。”   “你的产检报告我每回都看,等小米糍生下来,你就能瘦回去了,”厉景呈挨近荣浅后伸手拥住她,另一手朝她胸前指了指,“这地方也有可能会缩水。”   荣浅忙捂住胸口,“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长大的。”   厉景呈失笑,看着她跟前的空盘,“多给你揉揉就大了。”   她伸出手指点在厉景呈的眼角处,“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肯定累坏了。”   “我不觉得累,”厉景呈拉起荣浅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能陪着她慢慢长大直到出生,而这一路我都没有缺席过,这点就是最大的幸福。”   荣浅蜷起手指,人靠过去紧挨着厉景呈的肩头。   过年前,荣家以往每年都要去给荣浅的妈妈上坟。   她挺着个大肚子,荣安深现在又是这幅模样,荣浅对此并不抱希望。   直到荣择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浅浅,爸爸方才忽然开口,说今天要去给你妈妈上坟,说今天是二十四,我们要来帝景接你吗?”   厉景呈早就出去了,荣浅没想到荣安深会记起来,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好,我在帝景等你们。”   她打了个电话给厉景呈,得知他在开会,荣浅也就没有告诉他。   荣择很快开车来到帝景外,今儿的天并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似乎随时有下雪的可能。   荣浅坐进后车座,荣安深靠在另一侧,嘴里念念有词,“上坟,上坟。”   “爸,原来您还记得。”   “上坟,买一束菊花,每年都要的。”   一行人来到墓园,荣择买了上坟的用品后进去,佣人负责照顾荣安深,荣择生怕地滑,伸手扶了把荣浅。   来到荣妈妈的墓前,荣安深动作熟稔地将鲜花插进瓶内,又点了香,这般场景和她熟悉的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成了习惯,藏在记忆深处,忘也忘不掉。   三人轮流上香,荣择见荣浅站在原地不动,“待会可能要变天,走吧。”   “我想在这跟妈妈说会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法过来了,荣浅却有好多话要和妈妈讲。   “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看眼荣择,“你们先到车里去吧,爸爸不能受凉,我待会自己过来。”   “那你当心点。”   “没事。”   眼见他们离开,荣浅这才慢慢蹲下身,她拾起边上的毛巾擦着墓碑,“妈,你也看到了,我肚子这么大,马上就快生了,厉景呈说要我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我当然不愿意,但他那人有时候拗劲很足,估计不会给我出门,我今天陪你多说会话。”   她替荣安深买的那束菊花洒了水,“厉景呈对我很好,你放心好了,他很宠我,也能受得住我的小性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荣浅不由回头,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到的竟然是皇甫四少。   她冷下小脸,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墓碑边上,“方才的那些话听着真是感人,真没想到,厉景呈还有这样的一面。”   荣浅并不理睬,想让皇甫四少识趣离开。   “荣小姐这肚子,是快生了吧?”   见他纠缠不休,荣浅艰难的起身后准备离开,皇甫四少拦在她前面,“本来,有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你,但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对你不利。”   荣浅推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相同的东西我给过霍少一份,但显然他还是瞒着你了。”   她心里骤然一抽,咯噔了下,“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厉少四年前就是朋友了,只是他避我如蛇蝎,我却待他如兄弟,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替他藏下那么大的事。”   皇甫四少口中的时间点,对荣浅来说是最敏感的,她掌心抚着腹部,“你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1001房,你就没进去看过?”   “进过,那又怎样?”   皇甫四少勾勒下嘴角,“你不觉得熟悉吗?”   荣浅心慌不已,仿佛有一件沉下去好久的事正要浮出水面的边缘,这种迫切和恐惧又令她焦灼难安,“不觉得。”   “也是,你当初被闷着眼睛,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哪里能看得清那个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舌尖变得麻木,她牙关一个劲颤抖,皇甫四少眼中的笑意犹如一张铺开的大网,荣浅惊叫声,终于喊出声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还不认识吗?”   “1001房,就是四年前那个房间?”   皇甫四少点头,“对。”   “那……里面的人呢?”荣浅吞咽下恐惧,心里有什么正在冒出来,她一遍遍将这种念头压回去,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荣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接受?”   荣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心腹,之前所有的疑虑加在一起,却都敌不过如今的难以置信。   她摇下头,“不可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见过你,还告诉你,你和厉景呈以前来过这个酒店,但你沉浸在厉景呈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荣浅心神恍惚,脚下一软,伸手撑着旁边的墓碑,泪水蓄在眼眶里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当年,霍少弦不惜一切要铲掉我的酒店,也怪我,让厉少玩的太过分了,我们的服务员进去收拾时都觉得不寒而栗,满地的玻璃,后来1001房的地毯全都换过了。”   荣浅觉得腹部处的伤口,结疤了这么多年,却隐隐在泛出疼痛。   “我凭什么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你不会信。”皇甫四少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到荣浅眼前,“这个摄像头当年正对1001房间的门口,你好好看清楚。”   荣浅睁大眸子,将她送到1001房门前的,赫然是宋谦。   一阵门铃声后,紧闭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荣浅看到画面中的厉景呈将她接过手,然后走进了房间。   再往下看,还有当年的日期,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一击,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荣浅握住石碑的手指不住收拢,指甲在粗糙的壁沿磨砺,削断之后刺进指缝间,这种痛却远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她唇角不住颤抖,止也止不住,皇甫四少偏生还要落井下石,“以霍少弦那样的实力,想找到强暴你的人还不容易吗?可四年来他却屡屡碰壁,为什么?因为那人是厉景呈。”   荣浅伸手捂住唇瓣,眼泪终于忍不住淌出来,一颗颗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皇甫四少面无神色,他也不想对个女人下手,可这是他和厉二少之间的交易,对方不便出马,而他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皇甫四少将手机放回兜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你说,霍少弦也知道?”   “对,我本来以为,这件事由他告诉你最合适。”   荣浅恨不得爆粗口,这是他们两人心里的至痛,他凭什么以为霍少弦会合适?   想到厉景呈和他脸上的伤,荣浅闭了闭眼睛。   皇甫四少从她面上并未察觉出多余的悲伤,这样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年纪,听闻到这样的真相不该是崩溃欲绝的吗?   “厉景呈知道吗?”   “当然,”皇甫四少扫了眼墓碑上的照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丢下公司的事来酒店,为的自然是怕当年的事曝光。”   墓园内阴风阵阵,又是当着荣妈妈的墓前,皇甫四少从来不信鬼神,这一刻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荣浅抬起的目光瞪向他,“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一丘之貉。”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她再没力气跟他纠缠,“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没有的话,让我静静。”   皇甫四少看她眼,尔后转身离开。   即将走出墓园时,男人下意识回下头,见荣浅还是他走之前的那个姿势站在墓前,皇甫四少单手插进兜内,从另一个出口来到停车场。   荣浅收回视线,眼里的景象模糊不堪,一颗颗一人多高的松柏为什么都在她眼中摇晃?   不止是树,就连眼前的路,一道道石碑,以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荣浅松开握着墓碑的手,她膝盖一软,坚硬的地面磕得她生疼,荣浅双手撑在身前,头垂了下去。   她肩膀轻耸,渐渐地,两个肩头似乎压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荣浅双手撑住地面,一阵阵的沉默后,忽然听到有声音夹杂在风里。   “妈妈,妈,妈妈——”   荣浅不知道,她现在还能倚靠谁,还能找谁去哭。   墓碑中,荣妈妈笑容温婉,却听不到女儿的一句话。   荣浅眼泪一滴滴掉落在身前,心痛到麻木,早就在皇甫四少告知她一切的时候,心便砰地碎裂开。   她喉间轻哽出声,剧烈地喘息之后,肚子明显感觉到不适,荣浅直起上半身,泪水刷过精致的小脸,“妈妈,我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却只有风声。   越来越大的风擦过耳畔,荣浅单手撑在腰后,鼻尖酸涩难耐,她忽然觉得,活着两字本身就是个讽刺。   她没想过轻生,只是,她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昔日的恋人没有告诉她真相,亲手毁掉她幸福的男人却要霸占她肚里孩子爸爸的身份,这还不够讽刺吗?   厉景呈,你这样算什么?   弥补?   还是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生活下去?   他对她所有的宠,所有的偏让,究竟里面包含了多少愧疚?   又或者,他那样的人还能知道什么是愧疚吗?   荣浅忽然伸出手狠狠拍向墓碑,断裂般的疼痛令她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指尖破了皮,有血丝往外渗。   荣浅还是禁不住痛哭出声,她双手捂向脸,暂时的黑暗却仍旧令她忘却不了这种铺天盖地袭来的痛苦,她觉得,已经到了她承受能力的边缘,荣浅恸哭不止,腹部猛烈地收缩,她手掌按向肚子,强忍着不再哭。   可情绪并不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她辛苦万分,哽咽着喘息,就像是上气不接下气那样吃力,肚子隐隐传来痛觉,荣浅拼命想转移开注意力,她想,心里念着一些美好的事就行了,可偏偏这种灭顶的痛见缝插针,荣浅呜咽一声,还是忍不住痛哭。   如果厉景呈这会在她跟前的话,她一定要咬掉他块肉,或者要他半条命。   荣浅额际出汗,身后有急迫的脚步声传来,荣择见她跪在那里不动,他蹲下来却见她泪流满面,“浅浅,你怎么了?”   荣浅摇下头,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给了他这个称呼,“哥,你扶我起来。”   “好,”荣择将她搀扶起身,她一张小脸白得跟透明的纸片般,眼睛通红,“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就是想妈妈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你现在还怀着孕,孩子要紧。”   荣浅的视线投落向隆起的腹部,一种说不明的情愫搅乱掉她的心,荣择替她掸了掸膝盖处,“快回去吧,一会受凉可就麻烦了。”   她被他拉着向前,荣浅犹如傀儡般,步步艰难。   到了车上,荣浅一声不吭望向窗外,荣安深做完记忆中这件事,也就一身轻松,靠着车窗很快睡过去。   回到帝景,荣择将车停在门口,他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向荣浅,“浅浅,到了。”   她收回神,透过车窗望向偌大的别墅。   茂密葱郁的欧式花园,连绵不绝得修剪整齐的花草衬着整个建筑更加雄伟辉煌,白色的墙沿在浅红色屋檐装饰下透出一股荣浅从未体味过的刺眼。   这个地方,忽然像是一座牢笼,窒息而令人恐惧。   “我想回家里。”   荣择朝她看眼,“那你待会跟厉景呈说声。”   车子调过头,去往荣家的方向。   江颂佳知道荣浅过来,让佣人赶紧去准备晚饭。   她将亲自泡好的热茶送到荣安深手里,“爸,您要不先去睡会,吃晚饭的时候我来喊您?”   荣安深喝了两口热茶,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客厅内,留下江颂佳和荣浅两人,江颂佳挨近她,“快生了吧?”   “嗯,还有个把月。”   “真好。”   “佳佳姐,你呢,你好吗?”   江颂佳面色显露出细微的尴尬,她苦涩地扬了扬笑,“浅浅,我想你当初对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真的。”   荣浅朝她看眼,“他,他不是决心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看得出他的勉强,我是心里难受,可他是身心都难受,但我又不舍得放开,荣家现在这样,他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而跟我耗着。”   荣浅双手紧握,一个人的性取向已经定了,要让他改变,谈何容易?   一场感情里面,却总有一人在身后马不停蹄地追逐。   荣浅来到二楼,尽管她早就搬出去了,但她的那个房间还留着。   推开房门进去,属于她和霍少弦以及厉景呈的一幕幕迎面而来,荣浅站在窗前,将窗帘拨开,夜幕降临,她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佣人做好了晚饭,江颂佳上去喊她,恰好荣择走到楼梯口。   “你去哪?”   “喊浅浅吃饭。”   荣择拉住她的手臂,“她今天精神很差,让她先休息会吧。”   “怎么了?”   荣择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想她妈妈了,我问她,她也没说话。”   荣浅和衣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宝宝活跃起来,她坐起身,掌心在腹部轻抚。   鼻端再度扬起酸涩,荣浅坐在漆黑的房间内,她眼眶湿润,手掌一寸寸抚摸,“我该拿你怎么办?”   小米糍在她肚中八个来月,每天都是紧密相连的,尽管她现在恨厉景呈恨得要死,但她没法不去爱肚里的孩子。   包里的手机骤然响起,荣浅拿过一看,她快速擦干净眼泪,沉淀好心情后放到耳边,“喂?”   “浅宝,怎么还没回来。”   荣浅听到这阵称呼,只觉讽刺极了,她抬起眼帘,生怕泪水又流出来,“我在家里面。”   “我去接你。”   荣浅本来是不想再回去,但经过方才细细一想,她决定要回帝景。   她的身份证和护照全在那里,失去这些,她寸步难行。   “我待会让司机送我回来吧。”   “我现在从公司出来,你等我,”荣浅听到男人开车的声音,厉景呈的车驶出停车场,“这会不早了,你先在那里吃些东西,别饿着。”   男人的话一点点撕裂着荣浅的耳膜,他这会所有对她的关心,在荣浅看来,都是虚伪的,她甚至已经厌恶听到他的说话声。   挂上电话后,荣浅走出房间。   江颂佳让她吃饭,但她执意要回去,荣择瞅着她的脸色,“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回帝景再吃,今天就是上坟心情不好,现在没事了。”   荣择将信将疑,“那我送你。”   回到帝景,厉景呈应该是去了荣家,荣浅心里郁结难消,她浑浑噩噩往楼上走,回到房间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厉景呈很快又折回来,进入客厅时目光不由落向楼梯口,“少奶奶回来了?”   “回来了,刚去楼上。”   厉景呈顾不上吃晚饭,丢下车钥匙后径自上楼。   荣浅听到脚步声逼近床前,她闭着眼睛,放在被窝中的两手紧攥,厉景呈弯下腰,荣浅并不想装睡,她睁开眸子对上男人。   “眼睛怎么红红的?”   她咬紧牙关,冲动几乎要压溃掉她好不容易而保持的冷静,荣浅咬紧唇肉,厉景呈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模糊,忽然,好像幻化成一个恶魔,一个手拿锤子砸碎她幸福的撒旦,胸腔内的愤怒和恨意席卷而来,荣浅的眼底被寸寸黑暗吞噬,她伸手两手,忽然掐向厉景呈的脖子。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6——以她的痛,来刺他的心   ☆、36以她的痛,来刺他的心(精彩)   双手的拇指触及到厉景呈的喉结,甚至能感觉到代表着呼吸的滚动,荣浅凭着最后的理智,手刚掐上去时,就改为两手攀在他肩头。   厉景呈笑了笑,“还以为你做了噩梦,起来要掐死我呢。”   荣浅皮笑肉不笑,生怕被厉景呈看出来,她垂下脑袋。   她也希望,仅仅是场噩梦多好?   厉景呈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房间内的灯已经点亮,“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他拇指在她眼帘上抚摸,想让她舒服些,荣浅却受不住他这样亲昵的举动,“今天去给妈妈上坟,一时忍不住。”   “那也不能这样哭,”厉景呈眼里露出疼惜,“况且有我在,以后要上坟,我陪你。”   荣浅拉下厉景呈的双手,他的甜言蜜语早就进不了荣浅的心,她不想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更不想见到他。   两人各有心思,厉景呈并没看出荣浅的不对劲,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荣择说你没吃晚饭就回来了,赶紧下楼吃点东西。”   她不想让厉景呈看出丝毫的端倪,荣浅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点下头,“我去洗脸。”   荣浅从他怀间自然地挣脱出来,来到洗手间,她在盥洗台中放满水,直到水漫出来流在脚背上,荣浅才回神将水龙头关掉。   她一把把掬起冷水洗脸,冰凉刺骨的水渗进头皮,荣浅单手撑住盥洗台,抬起的双眼紧盯着镜面中的自己。   依着她目前的处境,谁都没法帮她,荣浅再在厉景呈身边多待一秒就要窒息,可她拖着个大肚子还能去哪?   耳侧传来敲门声,“好了么?”   荣浅将水放完,轻应道,“好了。”   她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若不是有上坟这个原因挡着,怕是厉景呈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荣浅深吸口气,她忍得好辛苦,但她不能在她最悲伤的时刻跟厉景呈扯破脸皮。以他做事的手段,势必会将她关在帝景内,荣浅现在急于要冲破这个牢笼,不止这样,她还要带走这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双手食指点在嘴角处,然后轻轻往上扯,想让自己做出一个微笑。   但,她真的做不到。   荣浅拉开洗手间的门,厉景呈就侯在外面,见她出来,自然地伸出手,“当心滑。”   她总是这样,洗个脸都能弄出满地的水。   荣浅僵硬着抬手,将手慢慢放到厉景呈的掌心内。   他不疑有它,牵住她往楼下走。   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通常这个时候,荣浅已经在吃第一顿宵夜。   厉景呈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佣人将饭菜全部端上桌,还有刚起锅油炸好的饺子,“少奶奶说想吃,这是才包的。”   帝景的佣人也全改了称呼,荣浅听到少奶奶三字时,握着筷子的手又是一紧。   厉景呈替她夹了个,他替她吹着气,她老被烫到嘴,厉景呈自己碰了下,确定温度不会烫嘴后这才送到荣浅嘴边。   她却咬着牙关并不张开。   “不是想吃吗?”   “你,你自己吃吧。”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荣浅生怕他起疑,这才张开嘴。   厉景呈将饺子小心送到她嘴里,荣浅看着他又在替她吹第二个,这样亲昵无边的举动,却令她难以下咽,她觉得恶心极了,连自己都快装不下去,更别说厉景呈,他凭什么能瞒她到现在?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假装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间?   身体是最诚实的,不像心,能假装,她喉间犹如堵住般,荣浅一时隐忍不住,侧过身将嘴里的饺子吐在地上。   厉景呈丢下筷子,神色大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干呕着,几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   “过了头三月怎么还会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荣浅望着他脸上的急迫,她取过纸巾擦拭下嘴角,目光望入男人的潭底,“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说这话时,她将最后的两字咬得很重。   厉景呈蹲在她身前,拿了块纸巾替她擦,“可能是今天上坟的时候待得时间太久,风那么大,你又难受。”他拉过原先的椅子挨着荣浅入座,荣妈妈去世这么久,荣浅这次哭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是不是想到自己快做妈妈了,就特别想你妈?”   荣浅心头被触动下,点点头。   “别太害怕,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们第一次为人父母,紧张是肯定会有的。”   荣浅看着厉景呈握住她手的模样,她真想伸手挥开,男人取过米饭,“不吃东西可不行,哪怕少吃点也好。”   荣浅强忍着往嘴里塞,味同嚼蜡,吃过晚饭,厉景呈带她上楼,她像往常般躺在沙发内,厉景呈则拿出故事书给宝宝讲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厉景呈总觉得她今晚有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故事讲完后,男人将书放在一旁。   他脸贴向她腹部的一刻,荣浅心里叫嚣着要将他推开,她忍着不动,“今晚好像没有那么好动,”男人抬头朝她看看,“你感觉到了吗?”   “估计也是累了。”   厉景呈手掌在她腹上轻抚,“待会早些休息,还有个把月,以后尽量少出去。”   “不行,”荣浅脱口而出,然后又想了个理由,“医生说,最后一个月要适当运动,这样顺产起来才方便。”   厉景呈闻言,直起身,“你不是想要剖腹产吗?”   之前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提到顺产,荣浅就嗷嗷直叫,怕得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   “我想了想,如果正常的话,还是顺产好。”   顺产恢复得快,倘若在生之前她走不掉,那么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应该是绝佳的机会。   她不能放过一点点能离开的机会。   厉景呈却有些犹豫,“我怕你太辛苦。”   况且,她平日里又是个吃不得痛的人。   “我想试试,实在不行再剖腹产。”   厉景呈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拦腰抱起荣浅,平日里,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荣浅蜷缩着,直到背部抵住床面这才稍稍放松。   快到十点的时候,厉景呈熄了灯关掉电视,这段日子以来,连他都养成早睡的习惯。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   男人的呼吸声趋近平稳,本该静谧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不用再演戏,她就能肆无忌惮将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她忍得好难受,将她活埋了四年的真相揭开后,荣浅却得不到应有的发泄。   她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自然而然会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   所有的遗憾和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荣浅都将它们一并推在了厉景呈的身上,霍少弦娶了他不爱的女人,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心如死灰。伤害他,荣浅比他更痛,她以为他们都会有新生,可原来这却是个多么荒诞的笑话。   荣浅听着旁边沉稳的鼻息,心一阵阵绞痛,凭什么他就能这样安安稳稳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他在绞碎别人的幸福之后,还能这般酣然入睡?   胸口的愤怒争相往外挤,荣浅闭了闭眼睛。   陡然,一阵尖叫的惊喊声几乎要击碎几米外的落地窗,厉景呈猛地起身,“怎么了!”   他急得不行,伸手忙按亮灯。   回头就见荣浅双手抱住脑袋,两腿弓起,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厉景呈本来开了一天的会,这会正是最累得时候,他手臂伸过去将荣浅揽到身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荣浅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厉景呈差点被她推下床去,荣浅的头发散落在两侧,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厉景呈双手再度将她抱紧,“不怕不怕,只是个梦而已,你好好看看,梦醒了。”   男人手掌拨开荣浅脸上的碎发,竟是惊了一跳。   只见她双眼比方才还要浮肿,泪水浸湿了整张脸,荣浅哽咽着哭泣,眼睛被顶头的灯光刺得睁不开。   厉景呈赶忙哄,“别哭了,瞧你眼睛都肿了,梦到什么了?”   她哭得几乎控制不住,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齿间发出来,“我梦到了四年前的那晚,厉景呈,我好怕。”   厉景呈心头被重击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被重新提及,他喉间轻滚,眼里有片刻的惊诧和异色,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只是个梦,别想了。”   “那不是梦,”荣浅双手掐着男人的手臂,“那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过的,永远都无法抹去。”   关于四年前的事,厉景呈一个字都不想听到,他也有想逃避的事,他拉过荣浅,尽量想让她安静下来,“当心宝宝,不要再想那些事,都过去了。”   荣浅挣开他的手,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厉景呈,你为什么不在乎?”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荣浅盯着他的眸子不放,“你以前说,因为你不在乎我,才不会在乎我的过去,我被人强暴那么肮脏的事,你为什么能接受?!”   “那不是肮脏的事!”   “不是?”荣浅讥笑着反问,“难道一个强奸犯还算不上十恶不赦吗?他对我做的事,算不上丧心病狂吗?”   厉景呈面色铁青,有些话却堵在心头没法说出口,“不管你的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今后,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在你身上发生。”   听听,荣浅若还是被闷在鼓里的话,定会被这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淌过脸颊,荣浅并未伸手擦拭,如今,她知道了厉景呈在害怕什么,自然也能捏得他恰到好处的疼。   “厉景呈,你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男人面色绷紧,侧脸一处的肌肉僵住,他还没有开口阻止,荣浅就径自往下说了。   “霍少弦找到我的时候,我被闷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让我看,他把我带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霍少弦并不确定我被强暴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沉睡着的,他就骗我,他说,浅小二,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遇上了个坏人,把我打了一顿。”荣浅说到这,咯咯笑了出来,“我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堪,我告诉他,霍少弦,那个人给我的每一分痛和折磨我这辈子都记得,他折磨我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当个人,我清清楚楚得都记得。”   厉景呈感觉到荣浅嘴里的话,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得将他凌迟,他连争辩和为自己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眼里的挣扎以及复杂,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回到荣家后,顾新竹假意安慰我,其实每天都在往我伤口上撒盐,我不想见霍少弦,她就跟我说,荣浅,你不能这样,凭着你和少弦的这份感情,你即便被人糟蹋了他还是会要你的,但你要懂得分寸,别让他反感。”   她想到当年那段日子,“那晚上的痛苦,我忍忍就过去了,可它带给我的伤害,才是痛不欲生的。”   厉景呈尽量平复情绪,“我知道,遇上那样的事,谁都难以迈过那个坎,但是荣浅,你很坚强,你跨过去了。”   “谁跟你说我跨过去了?”荣浅伸手掀开上衣,指着腹部处的那个纹身,因为怀孕,图纹也被撑开,似乎隐约能见下面隐藏着的疤痕,“这地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当年的事。厉景呈,你不会懂得。”   她好想揪着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我爸也觉得我被毁了,只有霍少弦,他任我发脾气,任我无理取闹,甚至任由我打他,我晚上不敢关灯睡,那种置身于黑暗中的记忆太恐怖了,他就整夜整夜地陪我,他睡在地板上,几乎很长的一段日子都没合过眼。”   荣浅想到那年,她和霍少弦相扶相持,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直到有天,我睡醒后睁眼,看到霍少弦站在窗前,前一晚浑浑噩噩花掉了我大半的力气,我躺在那动也不动,霍少弦也没发现我醒了。他立在那,阳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惊觉,他瘦了多少,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有晶莹的东西从他眼里淌出来,霍少弦是从来不哭的,从那刻起我才明白,我如果再不站起来的话,霍少弦会被我拖死。”   荣浅单手撑在身侧,缓解下腹部的不适感,“所以,厉景呈,你说我坚强,说我已经迈过去了,你可知道我重新站起来有多难?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已经和截瘫的人一样,失去了站起的双腿。我没再当着霍少弦和家里人的面歇斯底里,更没像个疯子似的恸哭过,白天的时间,我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面,我想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刺激我赶紧走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害怕到快要疯了,我觉得那个人就在我身边,只要我沉浸在黑暗中,他就会随时朝我伸出手,他们敲门让我吃饭,可我不敢出去,我怕前功尽弃。”   她眼泪克制不住,周身弥漫着厉景呈无法抹去的悲戚。   “渐渐地,我适应了,我试着走出房间,试着和家人在一张桌上吃饭,试着跟霍少弦重新约会,顾新竹说,荣浅,想不到你真没心没肺啊,不过无所谓,霍少弦还要你就行了。”   荣浅眼里冰凉一片,目光尔后扫向厉景呈,“所有人都觉得,我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福气,先有霍少弦,再有你,偏偏你们都肯这样宠着我,我也觉得,那是我的福气,是不是?”   厉景呈动了下僵硬的腿,他朝荣浅挨近,手臂似有千斤重,抬了半天才伸过去搂住荣浅的肩膀,“拥有你,也是我的福气。”   荣浅掩起眼里的讽刺,厉景呈另一手替她擦着眼泪。   她抬起视线看他,“你说,我能找到那个人吗?”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事重新被挖出来,只会让经历过的人更难受。”   “难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荣浅握住厉景呈的手掌,“他心安理得地过了四年的好日子,凭什么,他凭什么?!”   厉景呈见她又激动起来,忙出声安抚,“好,我帮你找,帮你找。”   荣浅攥紧他的掌心,浓烈的恨意在此刻悄然涌起,她瞪大双眼,上半身微微挺起,“厉景呈,你替我杀了他。”   厉景呈万万没想到荣浅会说出这几个字,她潭底被无尽的黑暗掩起,似乎照不进去任何的光芒,厉景呈搂紧她,“荣浅,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们暂时先别想这些好吗?”   他让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你今天太累了,别再往下想了。”   荣浅发泄一通后,心里稍微平静下来,待她不再那么激动后,厉景呈去洗手间绞了把湿毛巾,回到床边替她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她一动不动,模样乖巧,厉景呈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全然没了倦意。   荣浅重新躺到床上,厉景呈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荣浅只看到忽明忽暗的火红色跳跃在男人的指尖,她翻个身,目光出神。   她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找厉景呈拼命,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离他远远的。   抽过烟后,厉景呈放低脚步声回到房间,荣浅闭着双眼,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应该是睡着了。   厉景呈关掉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荣浅睁开双眸,两人各有心思,尽管近的能碰触到彼此,心却似乎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荣浅起来后走出房间,经过书房,她下意识推门进去。   厉景呈的书房内也做了小小的改动,布置了一面照片墙,挂着的相框却都是空白的,应该是要等小米糍出生后将照片放进去。   荣浅走过书桌,看到上面有张合影。   她拿起相框,是厉景呈有次带她去恐龙乐园玩,在瀑布前照的,那会,她肚里的小米糍才五个月左右。   荣浅看着相框内的自己,倚在男人怀里,笑容温和开怀,还真以为过上了什么幸福的日子。   她将相框放回去,摆在原先的位子,一点点都未偏差。   荣浅转身想出去,目光移到书架上,看到那尊雕塑。   她慢慢来到书架前,这是厉景呈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做成成品后就被他摆了起来。   荣浅怔怔盯着他看,这是她的第一尊人脸作品,这会看来……   她摇摇头,不止是觉得讽刺,荣浅手指抚向雕塑,咬着牙齿说道,“厉景呈,你配吗?”   她伸手将雕塑抱起后回到房间,荣浅拿出雕塑刀,当初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做成的作品,如今毁在自己的手里面,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荣浅手里的雕塑刀一下下扎过去,刀锋尖锐无比,却也只是将面上划出道道的印子,荣浅动作加快,每刺一下,她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好受,同样也是扎在她的痛处,只是将伤口拉得更深而已。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荣浅使劲全力抡起,尖利的刀口深深刺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她将雕塑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开后,蹦的满屋子都是。   荣浅一下坐在地板上,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少奶奶。”   “怎么了?”她强自咽下口气,慢慢平复过来。   “您没事吧?我听到屋里……”   荣浅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打碎了几个杯子,你大惊小怪什么。”   “那我进来扫干净吧。”   “不用,”荣浅艰难地起身,“你去做午饭,我今天想吃鳕鱼。”   “好,那您当心,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打扫。”   “知道了。”   荣浅找来个鞋盒,将碎片扫起后全部倒进去。   连带着卧室的垃圾袋一起拿下去,佣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餐,请来的月嫂在沙发前整理着东西,看到她时抬下头,“少奶奶,我去丢吧。”   “不用了,”荣浅拎了东西往外走,“你也说过,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好。”   月嫂笑了笑,也就继续着手里的活。   荣浅刻意将东西丢至帝景外的垃圾桶,回来时看到那座玻璃房,她走了进去,里面的桌上还散落着她的画稿以及作品,怀孕后,荣浅很少过来,头三月是身体不适,后来自己就懒了。   她没这么多时间在这多愁善感,荣浅关闭掉玻璃房后快步回到房间。   找出护照和身份证,厉景呈给她的卡她没带,即便带在身上,到时候他也能凭着消费记录找过去。   荣浅收拾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临出门时又不放心,赶紧给林南打个电话。   林南听了她的话,赶紧从被窝里冒出头,“浅浅,不是吧,旅游?我,我一点准备没有,我爸妈也不肯啊。”   “林南,有些话我到了飞机上再跟你慢慢解释,我谁都没告诉,只有你能帮我了。”   “出什么事了啊?”林南大惊。   “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你赶紧过来,带好身份证,别的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南从她急迫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她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好,机场见。”   荣浅挂完电话,做出平静的样子,她拿着包下楼,月嫂看见她似要出门,“少奶奶,您去哪?”   “我就去趟商场,随便逛逛。”   “我和您一起去。”   这段日子,她去哪月嫂都要形影不离跟着,“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这是厉少吩咐的,您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我也不放心,要不我给厉少打个电话。”   荣浅闻言,只能作罢,“不用了,他公司事情一大堆,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吧。”   “好。”   月嫂拿过旁边的包出门,司机带着两人去到商场,荣浅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慢慢悠悠往前走,“我去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坐月子也不能穿的太丑。”   月嫂跟在后面,“少奶奶,这些恐怕不行吧,坐月子的时候还是最好穿孕妇装,舒服。”   “你看这毛衣多好看。”   “这种款式,喂奶不方便。”   “我试试。”荣浅一连拿了好几件,精品店内挤满了试衣服的人,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等到她进去,月嫂就守在外面的门口处,荣浅在里面换衣,半晌后,只听她说道,“我拿的码数小了,快帮我去拿一件大点的,还是要豆绿色。”   月嫂看眼,服务员们忙着导购,哪有这空闲时间。   她心想着没事,试衣间这么小的地方,出不了事。月嫂嘴里答应着,快步走向货架去找衣服。   荣浅隙开道缝,看到外面挤满了等着换衣的人,她拿了那些衣服快速出去,月嫂并没看见她,荣浅将衣服交到门口的服务员手里,“谢谢。”   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在南大门出了商场后打车直往机场。   林南比她早到,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林南就挎了个包,出门时匆忙,头发乱糟糟跟狗窝似的。   “浅浅。”   荣浅拉着她的手,去买机票。   取完票,荣浅才松口气,疾步走了这么久,腹部隐隐传来不适感,林南扶着她去另一边坐下,“离安检还有些时间,你快休息会。”   荣浅喘着气,“林南,等到了那边后,我去找我外公,我安排你在那玩几天,但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   “浅浅,你这究竟是干嘛呀?”   “我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啊?啊?”林南连着两声惊呼,“到底怎么了?”   “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等到了那边再说吧。”   商场内,月嫂返回去发现荣浅不在,急得不行,找了圈后又去广播台,这才想到赶紧给厉景呈打电话。   厉景呈一听,大惊失色,他推开手边的文件,刚挂上电话走出办公室,却收到了一条彩信。   他手指点开,照片显示是在机场,一副荣浅正在买票的场景。   厉景呈来不及想那么多,快速冲向停车场取车。   荣浅看着时间,还没到开始安检,只要进了那道门,她就不用怕了。   她战战兢兢望向周侧,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怕厉景呈会突然冒出来。   林南见她神色慌张,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浅浅,你放轻松点。”   当年的事,荣浅就连最亲近的朋友都没告诉,她靠过去枕着林南的肩膀,“谢谢你林南,让你这幅样子就跑出来了。”   “客气什么啊,我说过我是随时能跟你浪迹天涯的人。”   厉景呈一路狂飙,他想到荣浅昨晚的不正常,心里跟打鼓似的,她这样避开月嫂,难道是要偷偷离开?   厉景呈单手支于车窗外,冷冽的寒风犀利刮着他的脸,他越发着急,想到她拖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恨不能自己现在就飞到她身边去。   到了机场,厉景呈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   他确定荣浅是在二楼,他快步上去,四下找寻。   荣浅不住看着时间,急得额头都是汗。   林南抬起头望向远处,她眼尖,陡然看到抹身影,“浅浅,那不是厉景呈吗?”   荣浅大惊失色,扭过头一看,果然是厉景呈。   他就在不远处,纯黑色的西装内是笔挺雪白的衬衣,健硕身形在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中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荣浅吓得赶忙起身,但是来不及了,她如果现在仓皇而逃的话被厉景呈撞上反而会惹来怀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跃至嗓子眼,思绪都是混沌的。   林南拉拉她的手,“浅浅,开始安检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推荐杰米扬新文《盛宠逃嫁小妻》:   众人唏嘘,又一个土鸡变凤凰的烂俗故事。   于是众女纷纷来向土鸡请教经验,米小糖装逼道,万事皆有因,佛曰,不可言!   某日,土鸡现形,凤凰坠地,众女作鸟兽散。   庄爷说,咋样,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选一样。   米小糖咂嘴,这年头傻逼是不少,但没见过这样的,你在他背后捅刀子,他还转过身撩起衣服让你捅。   总结曰,人贱无敌啊!   米小糖贪财,好色,又小心眼……庄爷也好不到哪里去,龟毛,记仇还有怪癖……。   众人曰,绝配啊!   于是大婚,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觥筹交错,美酒鲜花。   可是新娘子跑了。   跑了?跑了!   ☆、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荣浅一阵懊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她坐回位子上,厉景呈目光放远,也看到了那边的两人。   荣浅捏着机票的手掌心内都是汗,她忙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林南,“待会你一定要登机,知道吗?”   林南匆忙点头,目光看到厉景呈正从不远处快步而来,她将荣浅的那张机票拿出来后放进包里。   荣浅喝了两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勾了勾僵硬的嘴角,“林南,你要去几天啊?”   “我,我看看再说,那边有朋友。”   荣浅是背对着厉景呈的,她尽量放缓语气,厉景呈走近时,听到荣浅嘴里发出笑声,“那要记得给我买礼物。”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林南抬起头,似是才看到厉景呈,“咦,你,你怎么也来了?”   荣浅回身,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厉景呈悬起的心总算回归原位,他自然地牵住荣浅的手,“你不是跟月嫂在商场买衣服嘛?怎么到机场来了?”   荣浅脑子飞快地运转,“我临时接到林南的电话,说她要去旅游,她跟家里闹了些矛盾,心情不好,我不想月嫂老跟着我,就自己来了。”   厉景呈心存疑虑,林南闻言,忙装出神色失落的样子。   荣浅拍拍她的手,“安检了,你赶紧去吧。”   “噢,到了那边我打电话给你。”   “好。”   林南拿起包,硬着头皮去排队,她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要糊里糊涂上飞机。   荣浅将她送到排队的地方,她压低嗓音,“你钱带够了吗?”   “我带了卡,回来的飞机票应该没问题。”   “你在那玩几天,我回帝景后网银给你打点钱过去,你自己找个旅游团,别立马回来。”   “好。”林南抓了抓头发,朝荣浅挥手,“亲爱的,我走啦。”   “拜拜。”   看着林南去安检,荣浅心里说不出的羡慕,通道就在眼前,可她根本走不了。   厉景呈来到她身侧,搂住她的肩膀。   荣浅回过神,“我们走吧。”   “好。”   到了车上,荣浅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机场?”   厉景呈发动引擎,这才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他将手机掏出来交给荣浅,“有人给我发了这张照片。”   荣浅一看,心里的愤恨挤满胸腔,她咬紧牙关,“是谁在跟踪我?”   厉景呈单手落向方向盘,这段日子他一直晾着皇甫四少,这照片十有是他的杰作。   想到荣浅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着,厉景呈更是不寒而栗,“从明天开始,你就待在帝景,哪也别去了。”   荣浅心头仿佛被上了把锁,呼吸紧闷,“他们要跟踪,让他们跟踪好了。”   “别意气用事。”厉景呈不紧不慢说了句,语气很淡,也没像往常那般哄着她,荣浅余光扫了他眼,厉景呈是多聪明的人,她刚才在机场的那番话,他恐怕不会全信。   毕竟,说是因为想和林南单独说几句话就撇开月嫂和司机,似乎有些牵强。   她的手掌落到腿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有些事那么排斥,却必须要去做,荣浅强忍嫌恶,她凑过去像往常那般搂住厉景呈的手臂,“我想吃披萨。”   “不行,那种东西不能多吃。”   “不嘛,我馋死了,小米糍也跟着我馋,你忍心看她在肚子里哭吗?”   厉景呈被磨得没法子,他目光对上荣浅,她嘟着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仍旧是他熟悉的浅宝,厉景呈方才有片刻的怀疑,但从她不住摇晃他胳膊、以及对他亲昵无间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他想太多了。   仅仅是来机场而已,他怎么会想到她要离开?   帝景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   可能是孩子快要出生了,自己才会变得这样敏感多疑,厉景呈摇摇头,轻笑,何时他也会这样了?   荣浅枕着他的肩膀,闭起眼睛小憩,只有这样,她才能不用伪装,不用虚伪。   开车来到必胜客,厉景呈给她点了个套餐。   荣浅食之无味,干脆捧着杯子在那吃冰沙,厉景呈轻皱下眉头,“少吃点,这么冷。”   她一声不吭,目光专注盯着那个杯子,她实在不想看对面的男人。   旁边是小型的游乐园,有客人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厉景呈看到个刚满周岁的小宝宝撅着屁股跟在姐姐的后面,走路还不稳当,三两下就摔在了堆满球的区域内。   “哇哇哇——”   孩子是最爱表达的,尽管没摔疼,但却哭得满脸委屈。   前面的小姐姐也不过才四五岁,她回头吃力地扶起弟弟,伸手替他擦着眼泪,“不哭不哭,姐姐保护你。”   桌边的大人拿着披萨过去,“赶紧过来吃,别只顾着玩。”   小姐姐撒开手跑去要拿,身后的弟弟见状,尖着嗓子又开始哭,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刚探出胖乎乎的小手,脑袋上就被姐姐一个爆栗。   妈妈无奈地将弟弟抱起来,朝边上的朋友道,“我家女儿什么都好,但就是一碰上吃的,老二就要挨揍。”   厉景呈眼里不知不觉流露出宠溺,他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他看眼坐在对面的荣浅,“以后,我们也生两个,一男一女,就和他们一样。”   荣浅只觉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浑身都难受起来。   她视线对上厉景呈,嘴里的沙冰化开之后,冰冷的顺着喉间滑入腹中。   厉景呈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去,“别吃了。”   他舀起口送到自己嘴里,“太凉。”   回到帝景,月嫂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见到两人进来忙起身,“哎呦,少奶奶,您去哪了啊?”   荣浅见她眼圈泛红,不免歉疚,“对不起,我走开了下。”   “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荣浅先上楼去,她将护照和身份证放回原位,又打开电脑替林南汇钱过去。   这种日子,折磨得她过一天就难受一天。   荣浅怔怔坐在床沿,这会得她精疲力尽,似乎这一出走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   霍家。   霍少弦抱住橙橙站在窗前,怀里的女儿睡得安稳,头一个月几乎都在睡觉。   莫希看着霍少弦的背影,他对橙橙好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男人手掌在橙橙肩部轻拍,莫希有些看不过去,“少弦,你让她睡着吧。”   霍少弦头也没回,“你多休息会,我抱着就好。”   “她已经很刁了,马上自己就要睡不住,都让你抱着。”   霍少弦还是未将橙橙放下来,他透过窗口望着天空的流云浮动,心里的矛盾还在撕裂着他,将荣浅继续留在厉景呈身边,是他做过得最艰难地决定。   他不知道他见到荣浅的时候,能不能还忍得住。   莫希头上戴着头巾,说是保护孕妇不受凉,她侧着身盯向霍少弦的背影,她的女儿得到霍少弦这么多的爱,而荣浅的孩子又快出生了,他们那一对纠缠了这么久,是时候要彻底放下了吧。   莫希嘴角勾勒抹满足的笑意,她的等待,应该是值得的。   于荣浅来说,她的处境却是水深火热。   晚上被厉景呈抱着,她整晚都睡不着,等他睡熟以后,她将他的手推开。可厉景呈已然形成习惯,手臂不知不觉又会缠着她。   翌日,荣浅听到阵窸窣声,厉景呈尽量小心翼翼起身,他俯下身在她前额轻吻,然后去洗漱。   荣浅睁开双眼,她面色很不好,苍白得吓人。   听到厉景呈的车开出帝景,荣浅这才起床。   她试着想出门,月嫂的态度比昨天还要小心翼翼,摆出一副荣浅上洗手间她都要跟着的架势,“少奶奶,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您别乱走,厉少说了,您想要什么尽管吩咐,让他们送来就是。”   荣浅不得已,只好作罢。   她现在能倚靠得还有谁?   她想到荣择,可荣浅到底不确定,荣择究竟能帮她多少,万一惊动了厉景呈怎么办?   想到霍少弦,也是万不得已。   他瞒着她的心情,荣浅明白,她不找他问清楚,是想装聋作哑,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她和霍少弦的痛势必会加剧百倍千倍。   可现在,荣浅没法顾及这些。   她给霍少弦发了个短信,要见他一面。   临到这时,却连打一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法鼓起。   霍少弦的手机响起两声,他平时都是放在身上的,方才橙橙拉了粑粑,他干脆抱她去浴室洗澡,就将手机和车钥匙都丢在了床头柜上。   莫希听到动静,随手拿起一看,上面标注了浅小二。   她心里咯噔下,点开。   看到信息,眼中不免被刺痛,她将短信删除后将手机放回原位,可躺到床上后,早已心乱如麻。   荣浅并没等来霍少弦的回音,她在阳台坐了大半天,心急如焚。   翌日一早,佣人上楼来,说是有人找她。   荣浅换了件衣服下楼,却看到莫希坐在客厅内。   荣浅大惊,“希子姐,你——”   “浅浅,你怀孕后我也没好好来看过你。”莫希将果篮放到茶几上,荣浅忙走过去,“你还没出月子呢,你怎么能乱跑啊!”   “我就出来一会,没事的。”   荣浅隐约察觉出有事,“我们到楼上说会话吧。”   莫希跟着她慢慢上楼,荣浅似乎能猜到跟那条短信有关,来到房间后,果然,莫希开门见山道,“浅浅,你给少弦的短信,我看到了。”   荣浅坐在床沿,并无惊慌的神色,她心里坦荡,不觉得害怕,“希子姐,你别误会,我约他是真有事。”   “当时少弦在给橙橙洗澡,这些事,他从不假手他人,我看到后把短信删了。”   荣浅哑口无言,霍少弦没给她回复的时候,她便多多少少心里有了些底。   莫希忽然站起身,走到荣浅跟前,她蹲下身,一个膝盖几乎要碰触到地板,荣浅惊忙拉住她,“希子姐,你干嘛啊?”   “浅浅,别再找他了好吗?”   荣浅心口仿佛塞了团棉花似的难受,莫希不顾自己坐月子来找她,可想而知,一条短信在她而言是多重的罪过,荣浅不想她误会,“我没想过和他复合,希子姐,我是真的遇到难处,别人都没法帮我,我才想到找他。”   “浅浅,在南盛市,你的事还有谁比厉景呈出手更适合?他只手便能遮天,他是你未婚夫,你是肚里孩子的父亲,有什么是他帮不了的,却是少弦能帮的?”   荣浅菱唇微张,正是因为厉景呈的只手遮天,她才要找霍少弦,可这番话她却说不出口。   “我没想到,一个帮忙在你而言,竟也会这样介怀,”荣浅语气中多少带有失落,“希子姐,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以前,我们是朋友,霍少弦是我干哥哥,可是,他现在是我丈夫。”   荣浅点下头,只觉浑身无力,莫希坐在她身侧,“既然是厉景呈出手都会麻烦的事,浅浅,你又何必找少弦呢?他现在有家庭,当然,你一出口,他势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看在你们曾经那么相爱的份上,你也为他想想吧。”   荣浅垂下眼帘,遮住潭底的一片悲凉,她本想着,她最后的退路能寄托在霍少弦身上,莫希拉过她的手,“珍惜眼前人,这句话我想送给你,况且厉景呈对你那么好。”   她眼眶微红,但终究没当着莫希的面显露,让她去珍惜一个当初强暴她的人,这是多大的讽刺?   荣浅呼出口气,“你放心吧,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去找少弦。”   “可能你会觉得我小气,但有些忙,帮了别人,却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拉一个人出来,却又将自己折进去,浅浅,你说这样合算吗?”   这笔账,荣浅算不过来。   但她还是艰难地点了下头,“我懂。”   莫希右手扶向腰际,“我这就回去了,坐得太久腰疼,浅浅,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好。”   荣浅起身,只是将莫希送出了房间,她走到阳台上,看到莫希慢慢地往外走,司机在外面等她,荣浅抬起手指轻拭眼角,一点冰凉,带着人情冷漠,莫希说的也没错,她如今孤立无援,似乎靠得只有自己了。   只是不知,当霍少弦知道他的浅小二正在经历着如此纠结的折磨,又该心疼到怎样的地步?   荣浅心情郁结,她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可她实在找不到一件能开心的事。   她望着阳台外那颗硕大的银杏树,仿佛自己就和那些树叶一样,正在逐渐凋零。   傍晚时分,厉景呈的车在老时间驶入帝景,荣浅起身去洗手间,掬把冷水洗脸,涂了些乳液后走向大床。   厉景呈生怕她在睡觉,推门时动作很轻,荣浅抬头,嘴角勾起抹笑,“回来了啊。”   他大步过去,手里的东西放向床头柜,“在做什么?”   荣浅举起手里的书,“孕育手册,我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一切正常的根本让厉景呈没有怀疑的余地,他打开床头柜上的袋子,“新鲜的青芒,你爱吃的。”   荣浅接过一个个头最大的,垫在手里足有一两斤,她凑过去在他颊侧亲吻,“谢谢。”   “对了,有谁来过家里?”   “希子姐来过。”   “她来做什么?不是才生过孩子么?”   荣浅将青芒放回袋子,“她说来看看我,”可这个理由,荣浅听到时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只能自己编,“书上说,坐月子时最容易胡思乱想,她可能是想确定我过得好不好,怕我再回心转意找霍少弦?”   厉景呈挑高一侧眉头,这种事,莫希似乎做得出来。   “那你怎么说?”   荣浅翻了翻手里的书,“我跟她说,我只跟我肚里宝宝的爸爸在一起,我喜欢一个完整的家。”   厉景呈闻言,眼里露出喜色,他揽过荣浅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老婆,你真是个乖宝。”   她手指收紧后展开,“被你亲的脸都疼了。”   厉景呈单手控在她脑后,削薄的唇凑向她,荣浅忽然全身绷紧,牙关颤抖,男人的薄唇印上她后逐渐加重,她觉得恶心极了,在厉景呈撬开她牙关的瞬间,荣浅伸手将他推开,“不能做缺氧运动。”   “谁规定连接吻都不行了?”   荣浅赶紧转移注意力,“我刚看到篇报道,”她指着书上的一角,“很有意思,你看。”   厉景呈果然凑过去,荣浅擦了下嘴角处,目光挪开。   林南回来的这天,连家都没回,就先来到帝景。   恰好的周末,厉景呈也在。   林南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荣浅看得目瞪口呆,“林南,你拎着不重啊?”   “我打车来的。”林南将东西一一拿出来,“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我刻意买来送你的。”   厉景呈伸手接过,里面还有发票,确实是那个地方开出来的。   林南和荣浅对望眼,她紧张得不行,跟做间谍似的,“浅浅,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荣浅让林南坐下来,面对着一只狐狸做戏,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林南,你在这吃过中饭再回去吧,别跟家里闹矛盾了,叔叔阿姨对你都很好,别耍性子。”   “我出去几天,我爸妈也急坏了,玩了这么一大通,气早消了。”   荣浅拆开其中一盒,拈起块送到厉景呈嘴边。   男人看也不看,“我不爱吃。”   “吃嘛,凤梨酥,好吃的。”   厉景呈皱眉,荣浅坚持,他只得张开嘴。   林南眨了眨眼,这唱得又是哪出?   况且,她并没看出厉景呈对荣浅哪里不好,可荣浅在机场对她说过的话她还清晰记得。   她分明说她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他吃不惯这些,咀嚼了几口想吐掉,荣浅伸手捂住他的嘴,“这是林南的心意,不准吐。”   厉景呈只得吞咽下去,起身去找水喝。   林南指了指他的背影,荣浅摆下手,“改天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些事我再跟你详细说。”   林南点点头,“好。”   吃过中饭,林南就回家了,厉景呈见她站在门口,他双手搂向她的腰,“等你生完宝宝后,我也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想去哪?”   荣浅做出深思状,“去重庆。”   “嗯?”厉景呈以为她会说马尔代夫或者香港、三亚,“为什么?”   “想去吃正宗的重庆火锅。”   “好,随你。”   厉景呈拥紧她的手收拢,他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荣浅看着林南快步出去的身影,自由、安乐,她看在眼中是多么羡慕。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他要将事情早早安排好后,最后的日子陪着荣浅,直到她生产。   荣浅从床上起来,却觉头晕目眩,她靠了回去,拿过旁边的手机上会网。   打开QQ,有人加她为好友,验证信息写着1001加当年的那个酒店名。   荣浅赶忙退出,她心绪焦虑,犹豫不决,最后却还是选择登陆。   手指不听使唤般按了同意。   她来到阳台外,换上笔记本电脑登陆。   那边,很快就有了反应,对方上来便要求视频,荣浅没有立马接通,她找来双面胶,将摄像头粘住后这才点了同意。   片刻跳跃,那边照出一角窗帘,并没有人影。   荣浅手指伸向键盘,打出一行字,“你是谁?皇甫四少?”   那边,却传来阵低笑声,“没想到你知道四年的事后,还能这样冷静。”   “皇甫四少,你别这样躲着,有意思吗?”   男人并没有承认,更不否认,“不过,你这样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真好。”   这明显是往别人的伤口撒盐,荣浅心下恼怒,“变态,神经病!”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逃离?你心里难道不是恨厉景呈恨得要死吗?”   荣浅细细琢磨男人话里的意思,她骤然醒悟,“那张照片是你发给厉景呈的?”   “是我。”   “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男人话里没有丝毫的怒意,“你要离开这,单靠你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我能帮你,我们可以合作。”   “去死吧!”   荣浅说完就要掐断。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说,我若告诉厉景呈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他会怎么做?”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8——告厉景呈强暴   ☆、38告厉景呈强暴   荣浅手指顿住。   全身血液往脑门方向冲,“我好想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也没得罪过厉景呈,可他却处心积虑将你弄到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从来不会有人问你究竟要或不要。”   荣浅倒抽口冷气,“你还知道多少事?”   什么叫厉景呈处心积虑将她弄到手?   男人传递给她一份文件,荣浅点了接送。   出来的照片于她来说是有几分熟悉的,当初她和霍少弦赌气,用了何暮的名额去采风,后来导师为找她就再也没能睁开眼,这是山体滑坡时厉景呈带她去的那幢别墅。   荣浅一寸寸将鼠标下移,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前方朝她招手,可理智却在同她拉锯,让她别再继续。   “我知道一些你们之前的事,这幢别墅,其实是厉景呈的,下面有些照片你可以看看。”   荣浅手指不听使唤地往下滑,白色的院墙掩在青山葱郁内,二楼的阳台上,有个男人倾出栏杆,似乎正在看风景,而他赫然便是厉景呈。   再看照片上的时间,比出事之前还要早。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找人看看,这些照片有没有经过PS,据说你们当时还在山上留过夜,可想而知,他在背后动过多少的手脚。跟你一起上山的同学说,你失散后碰上厉景呈,你们导师去找你的路上被山体掩埋,如果当时厉景呈不是带着你往山上走,你说,那名导师还会死吗?”   荣浅唇齿间抑制不住颤抖,但还是抓住了最后的理智,“当时我们只能往上跑,下面路都封死了。”   “当危难轰然压来时,人的本能自然是往来的方向跑,厉景呈带你上山,目的究竟是什么,你真的不明白?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那幢别墅。”   荣浅腹部隐约传来不适感,她手掌落向肚子,人朝旁边挪动下。   “别墅里面,还装有信号屏蔽器,有人去试过,在门口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讯息,荣浅,这些问题,你当初都没想到过吗?”   怪不得……   荣浅当时听信了厉景呈的话,以为只是在山上的缘故,她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人这样处心积虑。   “你查得还真细致,只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是皇甫四少吧?”   对面传来男人低低的浅笑声,“我将查好的真相摆在你面前,不好吗?”   “我不稀罕。”   “说起来,我们也算旧相识。”   荣浅冷哼,“既然是旧相识,你为什么不露面。”   “还记得X吗?”   “你——”荣浅忽然变得激动,“你是那个幕后老板,是不是?是你让人刺伤得霍少弦!”   “这么激动,看来你心里在乎的还是霍少弦,”男人嗓音醇厚,不紧不慢,“他砸了我的地方,我给他点教训不应该么?”   荣浅一巴掌拍向电脑,画面晃动下,男人依旧不愠不火,“其实还有件事,我该告诉你的。”   她喉间干涩,“什么事?”   “你第二次进X,跟厉景呈也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   “是他提前跟我们这边打过招呼,一旦发现你出现在东侯宫,要第一时间当着你的面给他打电话,包括后来的必须拿到影带才能让你走,都是他的意思。”   荣浅腹部骤然一紧,她痛苦地皱起眉头,手掌握成拳后放在肚子上,她弯下腰,额头抵着桌沿。   “不过,你应该庆幸,一个男人为你做到这份上,也算福气,他哪怕是用阴谋诡计将你抢来,哪怕将你圈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毕竟也让你生活过得安逸……”   他这番话,显然是要激起荣浅心里的愤恨和痛苦,她极力隐忍,胸口却有绷开的疼痛在扩散,荣浅嘴里轻吟出声。   男人在那头继续说道,“你只要出了帝景,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你想离开厉景呈,我会第一时间让他得到消息,你可以跟我比比看谁的速度更快。”   荣浅深深呼出口气,缓解腹部的不适,“你的意思,我不跟你合作,就休想离开这个地方是吗?”   “是。”   “那好,你要什么?”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不听?”   “听。”   “你可以告厉景呈强暴。”   荣浅杏目圆睁,“告他?”   “对,再加上人证物证,他就完了。”   荣浅尽量放松情绪,“你知道厉景呈的背景吗?”   “只要你肯告他,我会让他翻不了身。”   “你可真是恨不得他死。”   “难道你不是吗?”   荣浅哑然,安静下来,周边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荣浅不禁反问,她真的恨不得厉景呈死吗?   那边发过来张截图,是从校园网上找到的,一次校庆活动中,荣浅穿着校服跟同学们合影,身后是被邀请来的霍少弦,他的手掌自然地落在她肩头,相机定格时,霍少弦垂下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笑得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灿烂娇羞,熠熠生姿。   荣浅觉得眼中刺痛无比,她颤抖着手指将窗口关掉。   她将聊天记录全部清除,将笔记本上好密码后合起。   其实,厉景呈从来不会去查她的事,更不会开她电脑。   荣浅双手撑着额头,只觉头疼的像要裂开似的,厉景呈总是理直气壮地问她:荣浅,你和霍少弦分开真是因为我吗?   她咬紧嘴角,他分明知道一切都是他蓄意安排,他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强行介入进来,却总还要用他亲手挥在荣浅身上的那道伤疤去刺她,她每回都被问得哑口无言,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   荣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站起身时,晕眩加剧,肚子的不适感加重,她伸手撑住墙壁,一步步挪进卧室。   在床上躺了会,荣浅艰难地翻身,连日来的心情郁结加上方才的刺激,她即便强迫自己不去想,注意着身体,可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荣浅忙拿起电话打楼下的座机,月嫂匆忙上楼时,荣浅已经将护照和身份证塞在包里。   “少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难受。”   月嫂上前将她扶起,“快,我们赶紧去医院。”   楼下的佣人和司机帮忙将荣浅扶上车,她往里吸气都觉得难受,荣浅看向身侧的月嫂,“不要告诉厉景呈。”   “为什么?”   “我怕他担心,去了医院先看医生怎么说。”   可月嫂哪里有这胆子,进了医院后,她转身就给厉景呈打去电话。   医生给荣浅检查到一半时,厉景呈神色匆匆地赶来,“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动了胎气。”医生回道。   “为什么?”厉景呈扬高音调。   医生让他去办手续,“先住院观察一晚上,没有大碍的话,明天出院在家静养,倘若还是不行的话,我建议在医院治疗到生产。”   “怎么会动胎气?”   “原因有多方面的,可能是孕妇情绪波动较大,或者受了什么刺激,8个月之后家属随时要面临着孩子出生的可能,所以你们不能有一点点马虎。”   厉景呈走到床前,月嫂帮忙去办手续,他将荣浅从上面抱起来。   护士替她打了一针,叮嘱荣浅不要随意走动,晚上给了她两颗药丸,“十二小时过后我会再拿药过来,注意休息。”   厉景呈坐在床沿,脸上的紧张还未褪去,“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荣浅平躺在床上,男人的双手落向她腹部轻抚,“吓得我一身冷汗,会开到一半就过来了。”   “那你快回公司吧,我没什么大碍。”   “开会哪有老婆孩子重要。”厉景呈已经吩咐月嫂回去取些东西,“肚子饿吗?”   荣浅点头,“饿。”   听到这个词,厉景呈不由开怀,“我打个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等送过来我都要饿死了,医院边上不是有馄饨店吗?我想吃。”   厉景呈不疑有他,“那你好好躺着,我去买。”   “好。”   荣浅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出病房,她深吸口气,肚子的不适感缓解很多,她掀开被子起身,拿了包往外走。   荣浅紧张地迈动双腿,步伐越跨越大,透过敞开的病房门能看到里面一幅幅不一样的场景,荣浅坐了电梯下去,只需走出医院大门,她就能远离厉景呈,远离这个窒闷之地。   忽然,一道闪光灯刺痛她的双眼,荣浅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了下。   她看到不远处正有个人对着她拍照,荣浅大惊,对方连闪光灯都没关,显然是故意的。   荣浅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她快步朝拍照的人走去,对方见她过来,快速闪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她不死心,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荣浅才要走出住院大楼,一道闪光灯紧接而来。   她怒不可遏,只见对方拿着手机摆弄,似在给人传送讯息,荣浅想到机场的事,她顿住脚步,那人拿着手机的手朝她挥了挥,荣浅越发肯定,她抬起的双脚往后退,不得不往回走。   荣浅神色恹恹回到住院楼层,在走廊那头看到月嫂正在焦急地四处询问,荣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她握紧手里的包,人藏在楼梯间的门后。   很快,接到消息的厉景呈也匆忙赶回来,他手里还拿着替她打包的晚餐,“人呢?”   “不,不知道,我刚过来就看见少奶奶不见了。”   厉景呈快速进了病房,荣浅这会不能回去,她躲在门后,厉景呈几乎没逗留,出来时神色焦虑,整张脸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厉少,怎么办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厉景呈抬下手,示意月嫂别开口,“楼下再去找找,找仔细了。”   “好好。”   男人杵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走廊间的昏暗灯光衬得两边白璧越发有种逼仄感,厉景呈就靠着墙壁,他大掌按向前额,修长的五指遮掩住脸上神色,长长的走廊内,经过的人、驻足的人,都无法拉动厉景呈的脚步。   他肩头担起颓废,荣浅头一次觉得,这样强大的男人似乎也有被压垮的时候。   他利落的短发看着仍旧精神抖擞,抬眸的瞬间,即便隔得这么远,荣浅都能看清楚他潭底的恐惧以及焦虑。   荣浅避开身,背部抵向冰冷墙面,厉景呈,你这样的人,也有恐惧吗?   你又在恐惧什么?   厉景呈一间间挨着病房找,荣浅透过玻璃门看到他的身影反复穿梭,整个楼层都要被他翻过来,他不死心,又快速下了楼。   荣浅打开楼梯间的门后,快速回到病房,将她的包放进床头柜。   等了十来分钟,不见他们回来。   荣浅起身走到窗前,她打开窗帘,楼底下是一片花园,长长的廊子连接成拱形,正值傍晚时分,天空萧瑟,这么寒冷的天,看不到几个人影。   空旷的草地上,她看到厉景呈正快步走着,时不时顿在原地,喊着她的名字,“荣浅,荣浅!”   她抿紧唇瓣,眼眶有些微的湿润。   天空沉得几乎就压在头顶,厉景呈张望四周,他似乎才想到要打荣浅的电话,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因为太过着急,手机掉在了脚边。   男人弯腰捡起,很快拨出荣浅的号码。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出意外响起,荣浅并没接,厉景呈也没抱多少的希望,他将手机握在掌心中后继续找。   “荣浅!”   那声音,连站在四楼的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荣浅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将厉景呈所有的着急尽收眼底,他不住看向周侧,人慢慢往后退,却不知绊到了什么,差点跌倒。   荣浅眼眶内酸涩不止,她抬起眼帘,不让泪水流出来。   心头的某个地方触动下,荣浅张嘴,话里带着咬牙切齿,“他这样你就想心软吗?荣浅,你的心究竟有多不值钱?”她喉间抑制不住轻哽,目光再度落向花园内的男人。   “厉景呈,你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你将我捧在掌心上一样的宠,有没有想过你曾经在我心上身上狠狠扎过的一刀呢?你的宠,我要得起吗?万千宠溺,却要建立在彻骨的伤害之上,厉景呈,我情愿你从不曾对我好过一分,以此,换回我当年的清白和时光,可好?”   如若说不想到霍少弦,那是假的,荣浅双手撑着窗台,楼下的这个男人,究竟撕碎了属于她的多少幸福?   厉景呈头重脚轻地站在原地,他心里有一百种一千种猜测,他内疚自责,他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病房内。   这也是厉景呈从来不曾在荣浅跟前展露过的狼狈,他打电话给月嫂,但显然谁都没想到荣浅已经回到病房。   厉景呈双手插入发丝,这般严寒的天,他仅仅穿了身西装,又是从公司会议室匆忙赶来,连大衣都没带上。袖口处的白色因他这番动作而钻出西装袖沿,“荣浅,荣浅——”   他弯下腰,剧烈喘着粗气,仿佛天塌地陷般。   荣浅看着他的这番煎熬,她倒是想让他一直这样难受下去,可她上来有一会了,月嫂待会说不定会折回来。   荣浅拿了手机再回到窗前,她拨出厉景呈的电话。   男人听到手机铃声,快速抬起头,荣浅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欣喜若狂。   厉景呈赶忙接通,“喂,荣浅,你在哪?”   荣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景呈,你去哪了啊,床头柜上有你买回来的东西,却没看到你的人。”   “你现在在病房?”   “嗯。”   “等着我,哪也别去!”厉景呈说完,挂上电话后快步朝病房区而来。   荣浅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泪水控制不住淌下来。   她的心一点点滴出血来,厉景呈,你现在对我的好,又有何用?   风过水不可能无痕,有些痛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荣浅回到床上,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厉景呈推门进来,他喉间干涩,目光在四周扫了圈,荣浅坐起身,神情慌张,“你去哪了啊?”   男人走近后坐向床沿,“我到处在找你。”   “刚才有个奇怪的人进来,也不说是做什么的,我害怕极了,他还拿出手机对我拍照,我不敢在医院里待了。”   “他长什么样?”   荣浅将对着她拍照的男人描述番,“会不会是跟踪我的?”   厉景呈胸膛起伏着,让荣浅躺到床上,“待会我查查。”   病房区是不设置监控探头的,毕竟属于产科,厉景呈方才找人都引来了很大的不满,荣浅总要说得真实些他才能相信。   月嫂也很快回到病房内,厉景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去热下。”   “好好。”月嫂擦把冷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做过这么多家,还是头一次碰上荣浅这样的孕妇,动不动就失踪,真是要她的命啊。   热完晚饭回来,厉景呈亲手喂她,荣浅心不在焉,在外面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别说离开了,就连看个病都被人这样监视,要想离开南盛市简直比登天还难。   吃过东西,她躺在床上没敢动,方才已经冒过一次险,荣浅手掌伸进上衣内,掌心小心翼翼摩挲着肚皮。   这是她和小米糍最近的交流,荣浅心绪不宁,厉景呈解开她上衣的扣子,露出整个光滑隆起的肚皮。   男人双手捧住,薄唇印在她肚子上,荣浅一颤,男人呼出的热源在她腹间急促流淌,“小米糍,你知道爸爸刚才有多着急吗?我以为你和妈妈离开爸爸了。”   荣浅手掌落向厉景呈的脑袋,“我怎么会离开你?”   男人专注着眼前的动作,并未察觉到荣浅眼里的虚情假意。   厉景呈抬起头看向她,“我知道不会,只是方才的一瞬间,那股感觉浓烈到几乎要摧毁我的心智,我喊你的时候,得到的只有回音,仿佛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失去了。”   荣浅莞尔,“傻子,我看到那人对我拍照,我肯定要跑啊,我多怕他对我不利。”   厉景呈再度埋首在她腹前,月嫂进来看眼,“厉少,我先去吃晚饭。”   荣浅朝她看眼,“去吧。”   “要不要我买一份回来?”   厉景呈经过这场虚惊,哪有食欲,“不用了。”   荣浅躺在床上,身体分明已经承受不住,心却累得怎么都睡不着。   两人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厉景呈是怕荣浅知道真相,而荣浅则是怕厉景呈察觉她知道了真相。   调取医院的监控,果然看到有人跟着荣浅拍照,厉景呈顺着荣浅所说的去想去看,那场面在他眼中,倒也成了荣浅逃出病房,又被人跟踪。   翌日,医生过来查房,替荣浅重新做了次检查。   “可以出院,但最近几天必须多躺,要保持心情的愉悦,休息好才行。”   荣浅吃了次药,这才出院。   回到家,厉景呈更是小心翼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荣浅躺到床上,一日三餐都由佣人送上楼。   她找不到任何能摆脱厉景呈的方法,他对她每次的碰触,都会在夜间化作噩梦纠缠得她不能入睡,荣浅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不是越想就越能放开,而是如藤蔓般,越缠越紧,最终使人窒息。   厉景呈尽量放开手里的事来陪荣浅,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吃过中饭,他见荣浅睡着后,这才起身走向书房。   公司还有些事需要解决,厉景呈推开书房门,他径自来到书桌前,将电脑打开。   看了会文件,他觉得眼睛酸涩,抬眼看向书架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定睛一看,厉景呈蹭地从座椅上起来。   他大步来到书架前,原先摆着雕塑的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厉景呈书房内的东西从来不让人乱碰,他四处找了圈,真是没了。   厉景呈心神一慌,他快步拉了书房门出去。   荣浅其实并未睡着,她睁着眼,忽然听到有说话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荣浅竖起耳朵,依稀听到书房、雕塑等几个字样,她这才想起那个被她砸碎的雕塑,她当时以为自己立马就能走了,这才毫不犹豫下得手。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9——装的好累   ☆、39装得好累   荣浅从床上撑坐起来。   厉景呈怕吵着她,转身去了书房。   家里的几个佣人跟在他身后,厉景呈手朝书架上一指,“上面的雕塑呢?”   几人面面相觑,“厉少,我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那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吗?”   “书房是我负责的,但这个地方前两日就空了,我平时打扫从来不会乱碰您的东西,我还以为您自己丢了。”   厉景呈面色肃冷,冷哼出声,一掌拍向书桌“我怎么舍得丢了它?!”   “但我们真的没看见。”   荣浅站在房间门口,书房内的说话声在开了门后清晰传到耳朵里,厉景呈双手撑住桌沿,这个雕塑并不是值钱东西,佣人也不可能带出去,唯一的可能性是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摔了。   佣人们对望眼,一个个噤声不语。   “都先下去吧。”   荣浅看到有人从书房内相继出来,她忙掩上房门,不久后,厉景呈也走了进来。   她装作才睡醒的模样,“好困。”   “那再睡会。”厉景呈按住她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   “浅宝。”   “嗯?”   “看到我书房的雕塑了吗?”   荣浅摇摇头,“是我给你刻得那尊?”   “对,我今天才发现不见了。”   荣浅沉淀片刻,这是她给厉景呈好不容易雕刻好的,如今就这样不见了,她自然要有脾气,“怎么可能,不是你放着的吗?”   厉景呈试探问下,“你有没有拿去别的地方?”   荣浅坐起身,面色不悦,“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厉景呈忙按住她肩膀,“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是不是怀疑,是我丢了?”荣浅挥掉他的手,“早知道有这么多事,当初就不该刻给你。”   厉景呈就差咬掉自己的舌头,“那可能是佣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碎掉了。”   他神色失落,荣浅都看在眼里,“碎了就碎了吧,也不是值钱东西。”   男人朝她看眼,“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珠宝名车都尊贵。”   厉景呈揽过他的腰,“等以后再给我刻一尊。”   “不要,”荣浅面无神色将他推开,“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即便是再刻,那也不一样的。”   吃晚饭时,荣浅下了楼,成天睡在床上人更没精神。   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两人刚坐定,其中一名佣人就在边上说道,“厉少,少奶奶,我那天在楼梯口是听到有摔碎的声音,还挺响的,我匆忙上去时,在书房和其它房间并没看到异样。少奶奶,您还记得吗?就是我敲门问您,您说碎了几个杯子,我想可能是那天被打碎掉的。”   厉景呈示意那名佣人走上前,“当时,还有谁在楼上?”   “没有,房间都是早上就打扫好的,我上去时就少奶奶在二楼。”   荣浅手里的筷子啪地敲响桌面,“你的意思,是我弄碎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荣浅朝她看眼,“那你说,既然是我送的东西,我为什么又要把它摔碎。”   厉景呈怕她情绪又不好,伸手搂向她,嘴里随口哄着,“别气,不过是件小事,不提就是了。”   “小事?”荣浅推开厉景呈,“我送你的东西没了,你说是小事,厉景呈,你是有多不在乎?”   她推开椅子起身,荣浅的口气很呛,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楞,厉景呈却没发火,迁就着她,“我在不在乎,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是能看透……”接下来的半句话,荣浅并未说出口,这几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似乎终于能找个机会发泄,“你不也怀疑我吗?”   “我哪里怀疑过你?”   “你就有,”荣浅知道她蛮不讲理,可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好受些而已,她伪装的太辛苦,她恨不得抽厉景呈一巴掌,却不得不装出跟他恩爱的样子,“厉景呈,你也知道这是我的第一尊人脸雕塑,也应该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可你却将它弃之如敝履。”   厉景呈不再言语,旁边的佣人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嘴巴,“少奶奶,都怪我多嘴,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荣浅朝厉景呈看眼,饭也没吃就径自上了楼。   佣人们面面相觑,来帝景这么久,也只有荣浅能每次这样挑战厉景呈的底线。   偏偏,他却只有对她能一再忍让。   月嫂适时插了句嘴,“少奶奶现在情绪不稳,这也是正常的,身体的不舒服加上对即将生产的害怕,人会变得敏感。”   厉景呈听进去了她的话,手里落了把空,身侧的位子也没了余温。   荣浅坐在床沿看会电视,厉景呈进去时,她头也不回,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电视画面。   厉景呈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晚饭都不吃,待会又要喊饿。”   “我不饿。”   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不气了,下去吃点东西。”   “我不吃!”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他抓住荣浅的一只手,“这样闹脾气,当心将来小米糍也跟你一样,到时候连你都收不住她。”   “收不住就收不住,”荣浅挣开手,“别碰我。”   平日里,尽管荣浅也会耍小性子,但没像现在这样难伺候过,厉景呈折腾了一天,也觉得累了。   荣浅见他面露倦怠,她抬起双腿坐到大床上,“你给我做俯卧撑。”   “嗯?”厉景呈一时没听懂。   “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尽管厉景呈并没觉得他错在那,但还是起身挽着袖子,“做完俯卧撑,你下楼吃饭。”   “好。”   荣浅拿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起先的二三十个很省力,厉景呈毕竟平日里也经常锻炼,他对她的要求几乎言听计从,七十个过后,厉景呈动作稍缓,他动作很标准,双腿并拢伸直,身体呈一直线,荣浅在旁边一个个数着,“快点,太慢了。”   一百个做完后,厉景呈站起身,额头的汗直往下淌,胸前渗出一片,湿透了,荣浅后悔没让他做两百个、三百个。   厉景呈抽出纸巾擦拭下,“去吃饭。”   荣浅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出口,“宋权,他应该是个心理医生吧?”   厉景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荣浅继续道,“从刚开始我就怀疑过,只是你没承认。”   “怎么突然想到问起他?”   “随便问问。”   厉景呈脱下湿透的衬衣,露出阔肩窄臀,他认为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隐瞒,“对,他是心理医生。”   荣浅冷笑下,暗暗咬牙。   “当初怕你不肯去,才骗你说他是电台主持人。”厉景呈将长裤也褪掉。   他果然什么都计划好了的,老师出事后,她和霍少弦闹成那样,他转眼就替她安排心理医生,宋权让她情绪转移,如今看来,恐怕又是蓄谋好的。   荣浅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满神色,最初的愤怒和伤心在这刻忽然都被她极好得掩藏起来,以至于厉景呈今后回想起这时,都恨不得说一句,她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厉景呈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时见她还坐在床沿,“还气着呢?”他弯腰,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下,“瞧你,嘴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荣浅并没回应他,男人去衣帽间换身衣服,出来时拉着她往楼下走。   佣人知道荣浅心情不好,伺候得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勉强吃了几口饭,荣浅就上楼了。   厉景呈并未立即上去,荣浅走到阳台上,目光瞥到抹人影走出帝景。   那套衣服是厉景呈刚换上的,他也没开车,荣浅见他走到外面的垃圾桶前,她不由瞪大双眼,只见厉景呈将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每天都有人清理,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   垃圾才清理过,只有很薄的一层,厉景呈看眼,将盖子放了回去。   荣浅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她看到厉景呈在原地转了圈,似乎在想还有什么可能性,男人双手插入兜中,身影萧瑟,月光错开茂密的枝叶,层层落撒向他。   荣浅回到房间内,她知分寸,有些事做得太过反而显得不正常。   披上件大衣,她再度下楼。   佣人看到她,战战兢兢喊了声。   荣浅停住脚步,“方才的事,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激动。”   “没,没事。”   她走出客厅,顺着小路来到帝景门口,厉景呈看到她的身影,快步过来,“你怎么下楼了?”   “我在楼上看到你出来,别找了,既然不见了哪有这么轻易让你找到的,等我生完宝宝,我再给你刻一尊。”   “真的?”   “当然真的。”荣浅挽住他的手臂,“大晚上的,你穿得人模人样去翻垃圾桶,路过的人还以为你干嘛呢。”   “我没翻,就是看看。”厉景呈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荣浅挽着他的手走向玻璃房,那天她激动地差点把玻璃房也拆了,幸亏她没做得太过。   她走进去拿起画板,收拾了几支笔,厉景呈按住她的手,“做什么?”   “带卧室去,没事的时候我能画画。”   “你现在这样,医生让你静养,要在床上多躺躺。”   荣浅将画板交到厉景呈手里,“我知道,但老躺着都快闷出病了。”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生了,忍忍。”   时间过得这样快,她行动越来越不便,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能走出帝景么?   回到主卧,荣浅抱着画板躺在床上,厉景呈见她晚饭没吃几口,下楼去给她煮了酒酿圆子。   端着小碗上楼,荣浅正专注地画着什么,厉景呈将碗放向床头柜,他坐向床沿,挨着床头后将荣浅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画什么,这么出神?”   荣浅手掌按住,“不给你看。”   “小气。”厉景呈拉开她的手。   画纸上跃然呈现出一个小女孩,顶着个西瓜头,荣浅画得很快,厉景呈凑上前看眼,“这是谁?”   荣浅在他身前动了动。“看不出来吗?”   男人仔细一看,这眉眼几乎跟荣浅如出一辙,鼻子很挺,长得像他,五官融合了他和荣浅的优势,可爱到令人恨不得亲上两口。“这是我女儿。”   荣浅端详着画中的人,眼里露出柔和及难得的甜馨,“也不知道小米糍长大了是不是这样,我要给她买好多新衣服,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   厉景呈情不自禁圈住荣浅的腰,“行,我把你们两个都打扮得像公主一般。”   荣浅这会的样,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放松下心情,画中的人儿就是她的女儿,每天在她腹中做那么激烈的动作,她起先也以为是个儿子呢。   看来,将来有得她头疼了。   荣浅勾起嘴角,将画举在眼前。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笔,在右上角快速写上几字。   他写了小米糍三字,还有日期,以及一排祝福语。   身体健康,快乐每一天。   “真俗。”荣浅笑他。   厉景呈放下笔,将下巴轻搁在她肩头,“我本来也想写上最美妙的语言,可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及笔下这几字。浅宝,对于每个父母来说,即便自身穷困潦倒,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不求她美貌倾城。如果给我两个愿望,我一求她健康,二求她快乐常在。”   荣浅听完厉景呈的话,有些触动。   锦上添花的语句都及不上最基本的健康。   荣浅想到快乐两字,她已经不知道,如果等到小米糍长大以后,懂事了,问她:妈妈,我爸爸是谁?   她又该怎样回答?   荣浅手指抚过小米糍的脸,厉景呈将画纸抽过去,“我要将它裱起来,放在我们床头。”   她抬下头,正好厉景呈的目光落下来,她眼里的碎光柔和了满室,男人情不自禁吻过去。   荣浅闭起双眼,缠绵悱恻的吻本该是最亲昵动人的,她轻轻回应,厉景呈便加重些力道,所幸她现在大着肚子,他不可能对她有别的举动。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闭起双眼,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   然而,一个个真相迫不及待钻到荣浅的耳朵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缠绕她四年的恐惧还是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争先恐后袭来。   荣浅被梦魇压得醒不过来,她明知道这是在做梦,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可就是四肢没法动弹。   她站在某个房间的门口,那扇门自动在她眼前打开,一点一点,缝隙被越拉越大,里面没有开灯,但外面的月亮很圆,照射在窗户上,令她一眼就看到里头的场景。   偌大的床上,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在做起伏运动,幅度很大,依稀能听到床脚撕拉开地板的声音,荣浅忽然觉得身上好痛,每个地方都在被反复碾压,又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不能动。   她双脚犹如被钉在地上不能动,目光移到边上,忽然看到了霍少弦。   他就站在床尾的地方,荣浅张嘴想要喊他,可嘴巴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不知道霍少弦为什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动作减弱了些许,男人忽然调过头,荣浅借着月光看清楚那人的脸。   是厉景呈!   他身下传来一阵哭声,荣浅莫名的难受,跟着要哭,她看向霍少弦,见他眼里涌出泪水来,站在那一动不动,可那种悲伤和哀戚却凿得荣浅心里好痛。   一阵碎裂声飞来,荣浅腹部疼得不行,她弯下腰捂住疼痛的地方,看到厉景呈从床上下来,将那女人揪起来。   她长了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荣浅惊慌地摇着头,想让霍少弦别看,可男人脚步也似被钉在原地般,根本不能动弹。   那晚的耻辱清晰再现,荣浅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看着霍少弦流泪。   他也是,无能无力,碎裂的泪水朦胧了彼此的视线。   荣浅剧烈地喘息,她好想狠狠掐自己一把,或者扇自己个耳光,好让自己醒来,可她躺在床上不能动,泪水浸湿掉枕巾,她嘴巴张着,好恨自己为什么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痛,没事。   她羞辱,没事。   可那一幕,她永远都不要被别人看到。   她看到厉景呈狰狞俊冷的脸,看到他的狂肆和放纵,荣浅浑身都在抽搐,一身汗被逼出来,整个人犹如在水中泡出一样。   厉景呈飞快地开灯,察觉到不对劲,双手握住荣浅肩膀,“醒醒,浅宝,醒来!”   她骤然苏醒,沉入潭底的窒闷豁然在冲上水面的那一刻被冲散,荣浅猛地吐出口气,厉景呈双手揉捏着她的脸,“做噩梦了是不是?醒醒。”   荣浅脑袋轻晃,这才看清楚跟前的人。   厉景呈的五官同梦里的叠合,荣浅杏眸圆睁,猛地伸出双手朝他胸前使劲一推,“别碰我,别碰我,放开,救我——呜呜呜。”   厉景呈没想到她会出这么重的手,他人往后栽,亏得手掌在床沿撑了下,这才没有栽下去。   荣浅双手捂住脸,“不要过来,我好怕。”   “浅宝?”   男人见她这幅样子,自然是担忧不已,他挪过去些想抱她,荣浅缩起双腿,满眼的恐惧,“别碰我。”   “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荣浅伸手遮住脸,一边小心翼翼看他眼,显得可怜极了,厉景呈朝她伸出手,“别怕,有我在。”   她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逼着自己不去害怕,全身的汗毛直竖起,每一处都在排斥着厉景呈的碰触,可荣浅不能让他看出丝毫的端倪,她觉得好累,身心俱疲,快要撑不下去了。   将手放进男人的掌心,厉景呈一把将她拉过去拥在怀里,“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荣浅哭出声来,她双眼压在他肩膀处,不让厉景呈看到她的泪水。   身边没有一个能倚靠的人,到底谁能来救救她?   荣浅孤立无援,厉景呈将她搂紧些,“别怕,别怕。”   她拥在厉景呈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突出苍白,荣浅哭了几声,忍着情绪,“我梦到小米糍被人带走了,是从我怀里硬生生被抢掉的。”   “不会,”厉景呈听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荣浅抬起头看他,“什么事都是不可预测的。”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谁也带不走她。”   荣浅嘴唇蠕动下,故意软了语气,“那我呢?”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能带她去哪?”厉景呈手掌落向她的腹部,“以后,你和小米糍就是我的命,我不可能将我的命放到别人手里。”   荣浅不由打了个冷颤。   厉景呈替她擦了把汗,荣浅握住他的手掌,“小米糍也是我的命,我也不可能将她交给别人。”   “好,”厉景呈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米糍就跟着我们,哪也不去,我们是一家人,她会是个快乐的小公主。”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还未完全干透,湿润着一颗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   “要不要找宋权看看,你最近精神很不好。”   “我才不要,”荣浅嘟囔声,“他是心理医生,我不过是小米糍快生了,心理压力大而已。”   “你别害怕,生产的时候我会陪你进去。”   荣浅枕着厉景呈的肩头,她怕再有噩梦缠身,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翌日,厉景呈一早去了公司,等他走后,荣浅才睡了个安稳觉。   到吃中饭时分才起床,荣浅坐在床沿,不经意看眼,居然看到她画的那张小米糍被放在了相框内,旁边,还有一张她和厉景呈的合影。   两个相框紧紧相偎,俨然是和睦温馨的一家人。   荣浅嘴角浅勾,伸手想去触摸,但还是缩了回来。   她起身走进洗手间,看到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她洗把脸,这样下去她真得要崩溃不可。   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她连南盛市都别想走出去,霍少弦不能找,荣择,她不放心,唯一还能想到的就是外公。但她昨天试探着打了个电话过去,家里人说外公身体不好,正在住院。   荣浅来到阳台,目光扫过那台笔记本,她怔怔盯了眼,然后过去将它打开。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0——我的孩子,不能喊强暴犯做爸爸   ——   亲们,淡定哈,有时候情节不是那样滴,别躁动,其实多设身处地想想,很多都是能理解的,而不仅仅男主控或者女主控,爱情世界里,并不是谁对谁好,就一定能抵得过全部的错。等号,从来就只存在于数学世界里。   ☆、40我的孩子,不能喊强暴犯做爸爸   那人的名字被她备注成十三。   荣浅看到他在线。   对方很快要求视频。   荣浅并未犹豫,伸手点了同意。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   荣浅也不拐弯抹角,“告厉景呈强暴的事,我不同意。”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既然来找了他,居然还拒绝的这样理直气壮,“为什么?”   “不管将来闹得怎样,他都是我肚里宝宝的爸爸,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若告他,我也会曝光在人前,以后谁都会知道我和厉景呈的事,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有个强暴犯的爸爸,所以,告他的事我不会做。”   男人轻笑两声,“你这是逃避事实。”   “随便你怎么说,只要我不告他,我宝宝将来就不会有任何包袱,更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荣浅手掌落向腹部,轻轻摩挲。   男人继续开口道,“哪怕牺牲你自己都没所谓?”   “我更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势必有人会指着小米糍说,你是你爸爸强暴了你妈妈生下来的,有些事情在别人的口中很容易被歪曲,这样的场面,荣浅连想都不敢想。   半晌沉默后,男人这才继续道,“既然你不肯,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躲在幕后操纵,步步为营,我起先以为你是想拆散我和厉景呈,但想来却并没有充分的理由,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你让我告他,是要毁掉他,既然都是不想让他好过,你帮我离开,我有一百种法子替你达到目的。”   “我若只想要他强暴的事情曝光呢?”   荣浅觉得奇怪,也就直白地问出口,“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告不告他,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不是在求你,我们充其量只能算各取所需,不,各取所需都不算,你要真告诉了厉景呈我已经知道四年前的事,那你这步棋也就走到死胡同了。”   男人翘起腿,身子往后靠,顺入椅背内,他的这番动作,荣浅自然是看不到的。   他似乎在考虑。   “我若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他们一样会调查这件事。”   “当事人不承认,有什么用?况且又是陈年旧事,我到时候矢口否认,警方能有什么办法?”   “你——”男人显然没想到荣浅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忍下口气,“我给你想个办法,到时候在法庭上可以不公开你的身份,厉景呈坐实了强暴的事,正好你可以单方面申请离婚,你既然不想让你的孩子认他,那厉景呈坐牢强暴的事,跟你的孩子就没关系了。”   荣浅闻言,猛地抬下头,“你怎么知道我和厉景呈结婚了?”   男人沉默片刻,继而又道,“有些事,要想查就很容易。”   “我跟他领证的事,没几人知道。”   “你只需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荣浅仿若被逼进个死胡同,她摇摇头,“不可能。”   对面,半晌都没了声音,若不是视频还开着,荣浅真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坚决,究竟是为小米糍,还是为别的。   照理说,男人的建议应该算是最好的,她不仅能带走小米糍,还能要来一纸离婚协议,更能让四年前的厉景呈罪有应得。   她放在桌上的小手紧握,她形容厉景呈时,用得是四年前。   那四年后的他呢?   “你是不是对他动了感情,所以不舍得?”   心里膨胀起来的疑惑被男人一语戳破,荣浅语气禁不住激动,“你胡说!”   “这也没什么丢脸的,多少人都爱上那种被强暴的快感,再说你跟他还有了孩子……”   荣浅愤然打断他的话,“除了这件事,我别的都能答应你。”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要么换个方式,要么就鱼死网破,顶多事情揭开了和厉景呈面对面。   男人给了她这么几天的时间,多少也有了她不肯接受的心理准备,“那好,你实在不肯的话,你只要替我做一件事,我就安排你离开。”   “什么事?”   “我会快递给你一样东西,到时候你把它放在厉景呈的车上就行。”   “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用管了,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我遵纪守法,不做违法的事。”   荣浅闻言,连冷笑都懒得给他。   挂断视频后,荣浅照例将痕迹清理干净,她在原地坐了许久,怔怔出神看向外面。   下午时分,佣人上楼来喊她,“少奶奶。”   荣浅正在午睡,轻轻应了句,“什么事?”   “夫人来了。”   她一个激灵,忙撑起身,下楼时看到沈静曼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   “妈。”   沈静曼上前拉过她的手,“听说你最近睡眠都不好?是不是还受着那个香袋的影响?”   “没有,就是肚子大了,压迫得难受。”荣浅坐到沈静曼身侧。   “最后一个月是比较难受,”沈静曼示意佣人将行李箱拿上楼,“我跟你爸商量下,还是要过来,别人伺候你我不放心,我会在这住下来,直到你坐完月子。”   荣浅太阳穴突突直跳,沈静曼一来,她要离开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谢谢妈,其实景呈已经替我请好月嫂了,她们照顾得我挺周到的。”   “再周到也及不上自家人,”沈静曼的目光移到荣浅腹部,“八个多月了,是不是已经能知道男女了?”   “嗯,”这种事不需要隐瞒,荣浅如实相告,“是个女孩。”   沈静曼脸色微变,眼里的失落藏不住,“女孩。”   “妈?”   沈静曼回过神,她也知道不能这样当面表露出来,“浅浅啊,妈不是不高兴,尽管你爸说了生女孩不要紧,但毕竟关系着将来厉家继承权的事,老二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想要拥有什么,就应该自己去争取。”   这种话听在沈静曼耳朵里,就是笑话,“浅浅,有些人生下来注定就是贫穷的命,而有些人生下来,他的路早就被金钱和权势所铺满,我们厉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只不过,这条路很难走,要一路厮杀、披荆斩棘才能站在最高处,你说的争取,用在这倒也确切。”   荣浅的意思被她歪曲,她也不争辩。   沈静曼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以后进入厉家,就知道了,有个儿子多么重要。”   荣浅心里堵得慌,沈静曼见状,出声安慰,“不过不要紧,我有办法。”   她当时没听出沈静曼话里的意思,荣浅陪她坐了会后,就上楼去休息了。   傍晚时分,荣浅觉得总躲在房里不好,便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便闻到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荣浅不由皱眉,被熏得差点要逃回去。   沈静曼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荣浅后朝她招下手。   沈静曼在家换了身旗袍,细格子的纹路,很有韵味,头发盘在脑后,她身材保持得很好,所以很适合穿旗袍。   “妈,”荣浅掩着鼻息,“什么味道啊?”   “是我从吏海专门带来的,你饿了吧?”   荣浅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还好,我们等景呈回来一起吃吧。”   “我炖了鸡汤,先给你盛碗。”   她刚要说不用,沈静曼已经快步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青瓷碗中盛了个鸡腿,还有类似菌菇般的东西,放到荣浅手边时,那药味更浓了。   荣浅强忍着差点没吐出来。   “妈,这究竟是什么啊?”   “我放了些补身体的药材,都是很好的,放心喝吧。”   荣浅哪里敢喝,旁边的月嫂见状,适时上前,“夫人,这少奶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该有的营养也全有了,可不能乱喝多少,搞不好会出事的。”   沈静曼朝她看眼,“我自己的媳妇,难道我会害她?”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沈静曼拉开椅子坐到荣浅的身边,“出了香袋的事后,我配药也没找书兰,你不用担心,这是从吏海最有名的中医世家那儿抓来的,别人可是排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拿到他的号啊。”   荣浅抿紧了唇瓣,“妈,我身体很好,真的不需要再补。”   月嫂不好明说,只能在旁劝,“夫人,营养过剩对婴儿也不好,少奶奶产检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沈静曼干脆坐到荣浅身侧,她手里端着碗,舀了一勺子送到荣浅嘴边。   “你要实在不爱喝,闭着眼睛咽下去就好。”   荣浅看眼碗里的东西,黑乎乎一团,药味冲鼻,她别开脸只想吐,“妈,我喝不下去。”   “这是为孩子好的,别任性。”   月嫂在旁边看得干着急,她没想到沈静曼这样的出身居然会相信那些所谓的神医,荣浅嘴巴紧抿,哪里敢喝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   沈静曼见她这样,有些恼,“浅浅,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   “我没有。”   “乖,妈这是在帮你。”   荣浅眼睛瞅着大门口,直希望厉景呈赶紧回来,她做出干呕的样子,“妈,我闻不得药味,我想吐。”   沈静曼一手拉住荣浅的肩膀,“我生景呈的时候就吃过这个药,很管用。”   月嫂眼尖,看到正往这边走得身影,她大喊声,“厉少回来了。”   荣浅心一松,将沈静曼端着的碗推开些,“妈,我现在不饿,汤也喝不下。”   厉景呈换了鞋从玄关处进来,看到沈静曼并没表露出吃惊,应该是她之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男人提步往前,蹙紧眉头,“什么味道?”   月嫂急忙开口,“夫人亲自炖的补药,说要给少奶奶喝。”   厉景呈走了过去,看到坐在餐桌前的荣浅满脸委屈,嘴唇颤抖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厉景呈看到桌上的那只碗,“这东西能喝吗?”   “怎么不能喝?”沈静曼拉下脸,“是我专门去配的。”   “妈,”厉景呈丢下手里的勺子,“来历不明的东西别乱给荣浅吃,吃出问题怎么办?”   “我当年也喝过,就是生产前连续喝了一个多月,这才生出来的你。”   厉景呈觉得荒唐,“你要不喝,生出来的就是别人了?”   “当时把脉,说我要生的可是女孩。”   荣浅震惊,更觉后怕,“妈,这碗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惊小怪做什么?”沈静曼不觉得会有任何问题,“你说B超检查出来是女孩,但如果生个男孩的话,对你是最好的,荣浅,这药就能帮你,你坚持服用到生产,生的肯定是儿子。”   荣浅真的快疯了。   她不明白,厉家的女人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   拥有如此庞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居然会相信这种话。   荣浅瞠目结舌,“妈,那些都是不科学的。”   “我们历来都是这样的,你以为巩裕就没偷偷去配过药?不然的话,怎么生的出老二来?她就是个生女儿的命!”   厉景呈拉开椅子,一脸的肃然,“妈,你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喜欢女儿,我就爱她生的女儿。”   “你糊涂啊!”   月嫂和佣人面面相觑,退回了小餐厅内。   “头胎必须是男孩,以后生儿生女随便你们。”   “性别已经决定了,单靠你几服药就能决定?”   “你们相信妈,好好服用,会有用的。”   荣浅抚着肚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难受地挪动下,“妈,这药我肯定是不喝的,我自己的孩子,生儿生女我都爱。”   她推开椅子就要上楼,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腕,“先把饭吃了。”   “先把药喝了。”沈静曼坚持。   厉景呈见状,松开手,“你先上楼,我待会把饭送上去。”   荣浅走到楼梯口,厉景呈面色阴沉,看向碗里的药材,“这药是谁配的?盛书兰?”   “书兰怎么敢,景呈,上次的事本来就不能怪书兰。”   厉景呈挥下手,似乎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这些药你赶紧丢了,我也不会让她乱吃。”   荣浅到了楼上没多久,厉景呈便将饭菜送进卧室。   她坐在沙发内,一手抚着肚子,“当初你妈这样乱吃药,怎么没把你生的不正常呢?”   厉景呈将饭菜放向茶几,“那说明我百毒不侵。”   荣浅确实没想过沈静曼能做出那种事,心想着厉景呈也不会同意让她乱吃,沈静曼自然就要断了这个心思。   翌日,荣浅醒的比较早,毕竟沈静曼在这,她不能太恣意。   两人下了楼,佣人才做好的春卷送上桌时香味四溢,厉景呈替她夹了两个,佣人又从厨房将熬好的黑米粥端出来。   这是刻意为荣浅准备的,她吃掉个春卷,再舀起勺粥送入嘴中。   才吃两口,却陡然侧过身呕吐起来。   厉景呈急忙放下筷子,“怎么了?”   荣浅左手按住喉间,吐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厉景呈替她顺着后背,荣浅呼出口气后,这才出声,“好苦,好苦。”   粥里怎么会有苦味?   厉景呈拿过杯白水,让她就着杯口喝,他往地上一看,吐出来的粥里面明显有个小拇指大小的圆形东西,还有长长的柄,应该是药材一类,男人铁青着面色瞅向沈静曼,“你放了什么东西!”   佣人吃惊,喊了声,“哎呀,我当时看着火的,怎么会这样?”   沈静曼很看不惯荣浅的样子,“几颗药丸子,就让你吐成这样。”   “你还不死心?!”厉景呈气得不行,要换成别人,早抽过去了,“你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荣浅吓得缩回手,什么东西都不敢吃了,谁知道哪里又被她藏了药。   沈静曼见药没吃成功,当即冷着脸,“你们太不懂事了。”   厉景呈挥掉荣浅手边盛着黑米粥的碗,“你要再这样,我会请你回去。”   “你——”   荣浅面色微白,推开椅子赶忙去了楼上。   厉景呈将早饭送去时,荣浅躺在床上,心情比昨晚更差。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想将她拉起身,荣浅躺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弯腰吻她的脸,“快起来。”   “起来做什么?我可不敢再吃这的东西。”   男人索性将她抱到腿上,“我一口,你一口,我保证里面不会有药。”   “厉景呈,是不是我要生个女儿,你们就都不喜欢了?”   “说的什么话,”男人脸色微沉,“我喜欢,我爱。”   “可厉家究竟是重男轻女。”尽管荣浅已经打定主意带着小米糍走,不让她跟厉景呈,但肚里的孩子还未出世就遭遇这样的待遇,她心口还是跟堵住似的。   “我妈……”厉景呈说起沈静曼的观念,也有些头疼,“别担心,小米糍以后会是我们捧在手里的宝,就像你一样。”   荣浅勉强拉开抹笑,厉景呈将她放回床上,拿过小碗,“面条,放了些鱼香肉丝,是你喜欢的味道。”   厉景呈用筷子挑起面条,荣浅摇摇头,“不敢吃。”   “我亲自做的,你还信不过吗?”   荣浅朝碗里看眼,指了指,“这是什么?”   “胡萝卜,还有木耳,”厉景呈将东西一一拨开,动作细致,“你看,没有药。”   “我这会算是能体会到,为什么帝王用餐前都要用银针试菜。”   荣浅垂首,看着厉景呈的筷子在碗里拨动,她看眼时间,他本来应该去公司了,却还亲自下厨,亲自要喂她。   荣浅走了神,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那该多好呢?   厉景呈将面条夹起后放入勺中,再送到荣浅嘴边。   她并没张口。   厉景呈又捞起一筷子送到自己嘴里,“看,即便是有药,也被我吃了。”   她不由失笑,“男人吃了那药,会不会生孩子?”   “那我陪着你大肚子。”   荣浅笑得往后靠,手臂抬起遮住双眼,她笑点本来就低,想着厉景呈那副模样就笑得停不下来。   男人将面条送到她嘴里,“吃完了再笑,别噎着。”   “好想看你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   厉景呈拿过牛奶,才热过的,他吹口气,自己喝了口后送到荣浅嘴边,“没有药味,赶紧吃。”   她垂下眼帘,他这样的细致体贴,荣浅的心早已铸起一道铜墙铁壁,任凭弹药、火炮轰不开,炸不塌,可她却最怕这种柔情蜜意,就犹如会腐蚀一般,一点点侵吞,不知不觉就能瓦解心性。   她接口杯子,“我自己来吧,你快去公司。”   “我看你吃完,省得你害怕,饿着肚子。”   荣浅乖乖喝着牛奶,厉景呈眼里露出满意,“中饭我让佣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替你准备,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   “好。”   厉景呈走后不久,荣浅就接到了几个包裹。   她刻意在淘宝买了不少东西,佣人将她的东西送上楼,她关进房门后一个个打开。   其中一个,果然是别人送来的。   荣浅拆开后看到是个黑色的物件,跟打火机一般大小,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周边并没有任何的说明以及文字,荣浅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傍晚时分,她等厉景呈回来,沈静曼见她一个人,心里还是不死心,寻思着怎么才能让她把药喝下去。   荣浅看见她时不由打个寒颤,沈静曼端了碗银耳莲子羹,“浅浅,吃些东西吧。”   她不住摆手,“妈,我真的不饿,景呈回来了,我们今晚出去吃。”   “这是小点心,不抵饱……”   荣浅忙拿起包,“我看到他的车来了,妈,我先走了。”   她快步出去,直到上了厉景呈的车,这才吐出口气。   沈静曼这样子,荣浅更不敢留下,每天连吃东西都要提心吊胆。   那个东西被她藏在兜里,荣浅小心翼翼拿出后握在掌心内,她犹豫不决,毕竟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厉景呈小心地开车,荣浅饥肠辘辘,今天就在卧室吃了点零食,中饭也不敢多吃,拐弯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横穿马路,厉景呈忙点了下刹车,荣浅尽管系着安全带,但人还是往前冲。手里的东西不受控制掉出去,荣浅坐回去后,脚在附近拨动,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1——昨晚为什么这样对我?   ☆、41昨晚,为什么那样对我?   厉景呈的手自然地横在她胸前,待荣浅坐回去后,急切问道,“没事吧?”   “没事。”   他将车速更加放慢,来到吃晚饭的地方,厉景呈松开安全带下去,荣浅脚不住够着,在下车前甚至还弯腰查看下,可那么小的东西肯定冲进了哪个狭窄的角落,不然不可能不见掉的。   厉景呈将车门打开,“找什么?”   荣浅手抚向脚跟处,“鞋子有点不舒服,挤脚。”   他拉着荣浅下车,“待会经过商场,给你买两双大点的。”   厉景呈砰地将车门拍上,两人走进吃饭的地方,荣浅刻意挑了张靠窗的座位,目光望下去正好能看见整个停车场。   用餐时,她时不时将目光落向外面,厉景呈替她夹着菜,“看什么?”   “好久没出来了,看到这么多人觉得好玩。”   荣浅向来爱热闹,怀孕后却很少出去,也难为她了。   她若有所思,想着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一顿饭吃下来心不在焉的。   厉景呈替她叫了几样点心,皇甫四少撇开几个朋友过来,荣浅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他大步而来的身影。   她视线忙别开,皇甫四少来到两人桌前,“呦,厉少,荣小姐。”   厉景呈抬头看眼,“真巧。”   “知道荣小姐怀孕了,一直也没有机会亲自上门道贺,恭喜啊。”   荣浅视线挪向他,要说装,皇甫四少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厉景呈神色不明,荣浅的目光继而落向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心虚或者慌张的情绪来,但显然,没有。   怪不得在酒店里的几次,她都能被厉景呈蒙骗过去,这种男人一旦撒起慌,估计拿着放大镜都不会给人找出丝毫的破绽。   皇甫四少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荣小姐,你真幸福,小小年纪就要当妈妈了。”   “谢谢。”她强颜欢笑。   “等你们生完孩子出去度假,可以来我的酒店,我保证将最好的房间留给你们。”   荣浅看向对面的厉景呈,男人喝了口柠檬水,“要再去度假,也不会选择那样的地方,皇甫四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皇甫四少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办满月酒的时候我还等着你们的请柬,我跟厉少几年的朋友,这点面子你总要给我吧。”   荣浅浑身不舒服起来,一个真相明明已经戳破,大家却都要装着对方不知情,自圆其说。   回到帝景,沈静曼已经睡下了,荣浅想着掉进厉景呈车里的那个东西,趁着男人洗澡,荣浅用手机上网,可即便是比对着找,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翌日,荣浅给荣择打个电话。   他交友圈广,兴许能知道这方面的信息。   她将图片给荣择发过去。   荣浅来到阳台上,看着厉景呈的车驶出帝景,“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看不出来,不过我有朋友在黑市,我帮你问问。”   “好。”   荣择随口说道,“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我也是朋友托我问的,你赶紧替我查查。”   “好,等我消息。”   荣浅挂断电话,生怕沈静曼又逼着她喝那些奇怪的东西,也就尽量避免下楼的机会。   她只是没想到,宋谦会再次到帝景来。   荣浅下楼时,宋谦和沈静曼聊得正欢,她双腿不听使唤走向前,宋谦抬头看她眼,他和厉景呈是多年的好友,结婚的事想来他也知道了,“嫂子。”   叫出这声称呼后,宋谦笑着揶揄道,“我比你大好几岁,居然还要喊你嫂子。”   荣浅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当初,就是他将她亲手交到厉景呈的手里,他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能装得这般若无其事?   还是一个人的幸福乃至生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微不足道?   宋谦嘴角勾勒的笑意在碰触到荣浅脸上的冰冷后,逐渐变得尴尬,沈静曼也察觉出气氛的怪异,“浅浅,这是宋谦,你见过的。”   荣浅背在身后的小手握紧,茶几上泡了两杯茶,她多想抡起杯子砸过去!   她嘴角努力往上勾,“是,我记得。”   这辈子都忘不掉。   “宋谦来南盛市出差,他和景呈是最好的朋友,顺道来看看你。”   荣浅坐向旁边的沙发,“谢谢。”   “嫂子,你看景呈多好的福气,年纪轻轻就要当爸爸了,我连女朋友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你只要肯静下心,多少女孩子都眼巴巴想嫁你呢。”沈静曼笑道。   荣浅赔着笑,只觉嘴角都要酸了。   “嫂子,今晚我们好几个在南盛市的大学同学准备聚聚,我待会拉着景呈一道去,你没意见吧?”   沈静曼在旁阻止,“聚会就算了,又要喝酒胡来,况且浅浅大着肚子需要人陪。”   “伯母,您看景呈有了嫂子后哪天不是在家……”   “既然是同学聚会,难得,一起玩玩也没事。”   宋谦一拍掌,“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厉景呈回来后,宋谦拉着他就要出门,本来就都是爱玩的主,这段日子厉景呈也快被憋疯了,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乐得过去。   厉景呈走到荣浅身边,在她脸颊上亲吻,“我会早点回来。”   “好。”   厉景呈噙笑,摸了摸她的小脸,这才出门。   吃过晚饭,荣浅早早地上楼。   看会电视后,本来打算睡觉,刚躺下,荣择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赶忙接通,“喂,哥。”   “浅浅,查到了。”   “是什么东西?”   荣择这会站在荣家的园子内,“是一种新型干扰器。”   “具体得呢?”   “一般的干扰器你应该知道,在距离车子多少米的范围内,车锁会失去作用,而这种只要放在车里面,你锁上车离开时不会察觉到丝毫的反常,但是这个干扰器还能设定时间,比如说十分钟后,车会自动解锁,也就是说,谁都能进到车内。”   荣浅吃惊,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浅浅,你让你朋友当心些,看到这个东西最好交给警方销毁。”   荣浅喉间微紧,“好。”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你别担心。”   荣择回头看眼荣家亮起的灯火,“等生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让颂佳去陪你。”   荣浅点着头,“嗯,好。”   挂完电话,荣浅心绪繁芜,整颗心不安地在胸膛内跳动。   厉景呈和宋谦来到约好的地方,两人停好车后进入会所。   半晌后,另一辆车停在厉景呈的车边,只见下来的人朝四周张往下,继而便自然地打开厉景呈所架车的车门坐进去,他从兜内掏出支药水,打开厉景呈仪表盘上的香水瓶后,将药水倒了进去。   所花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临走时,男人掏出帕子仔细地擦拭下,这才推开车门离开。   包厢内,齐聚了一桌的人,基本都是大学的同学,有的带着另一半,宋谦和厉景呈是最晚到的。   气氛很快被活跃起来,一名女子坐到厉景呈的左手边,“景呈,你还记得我么?”   男人朝她看眼,“怎么不记得,纪流嘉。”   她浅笑出声,“难得啊,你还没忘记我。”   宋谦在旁揶揄,“谁不知道你追了景呈四年,人家没搭理你。”   纪流嘉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坦荡承认,“是啊,喜欢又怎么了,你不也追我死党,还被人放鸽子吗?”   “行行,”宋谦挥下手,“互相揭短多没意思,多深的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干杯!”   饭桌上,难免要碰酒,又是许久不见的同学,纪流嘉在厉景呈边上不住替他夹菜,男人也没吃几口,刻意保持着同她的距离,有些人还在起哄,厉景呈摆手,“我老了,玩不来你们那套。”   宋谦听到这句话时,简直惊骇了,这话真是从厉景呈嘴里说出来的?   荣浅在卧室内不住徘徊,挣扎片刻后,还是拨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吵,厉景呈压低声音,“喂。”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嫂子来催了!”宋谦一手压住厉景呈的肩膀,“嫂子,我们再玩会。”   嘈杂的说话声争先恐后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坐向床沿,“你待会回来,开车当心些。”   “放心吧,我不会多喝酒。”   纪流嘉夹了个虾放到厉景呈碗里,“景呈,我蘸了酱,你喝过酒赶紧吃点。”   荣浅想要再提醒,“不是,你待会尽量开慢点,或者,干脆打车回来吧……”   “景呈,轮到你了!”   “行了行了,没看到正在打电话?我替他喝了。”纪流嘉拿过厉景呈的酒杯,一饮而尽。   周边的人哄笑,“流嘉,瞧你那主动的样,景呈喝过的酒好喝吗?”   “哈哈哈哈——”   荣浅心微沉,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那你继续吧。”   “浅宝。”   另一头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厉景呈收起手机,心里想着待会早些回去就行。   觥筹交错,走出会所的时候,已近11点。   宋谦的酒店就在附近,他拍下厉景呈肩头,“能回去吗?”   “怎么不能。”   纪流嘉站在厉景呈身侧,旁边有人开口,“回到帝景要经过流嘉家,景呈,你顺路将她送回去吧?”   “没问题,”毕竟是顺带的事,总不好让人专门打车回去,“走吧。”   两人来到停车场,纪流嘉坐进了副驾驶座,目光一眼扫过那个香水瓶,“真别致,不像你的风格啊。”   “是荣浅买的,她喜欢这种款式。”   纪流嘉笑了笑,“看来你对她很好。”   厉景呈发动引擎,刚从会所包厢出来,也不觉得冷,纪流嘉穿着件大衣,里面是条橙色超短裙。   车子开出去段路,纪流嘉摸了摸白皙的腿,“景呈,把空调打开吧,冷。”   “好。”男人见状,开了暖气。   纪流嘉将外套脱掉,“今天真高兴。”   “是啊,”厉景呈轻应句,“都是许久不见了。”   纪流嘉拂开颈间的长发,洗发水的香味弥散在狭窄的空间内,暖气带着香水味飘出,似乎比平日里闻着的更要芳香馥郁。   厉景呈单手握住方向盘,暖气开了很热,他调低些温度,但还是驱不散心口的躁动,他喉间轻滚,又将颈口的扣子解开颗。   纪流嘉不住撩拨着头发,她搭起腿,裙子越发往上跑,里面的打底短裤露出条蕾丝的边。   “景呈,一晃好几年过去,你现在都快要做爸爸了。”   厉景呈嘴角轻挽,“是啊,你专心谈个男朋友,马上也能升级了。”   “是嘛,”纪流嘉笑了笑,眼里露出苦涩,“他们都说我要求太高,我也觉得,我是把你当做参照物,处了几年,发现没一个人能达到我的要求。”   厉景呈朝她看眼,“那你的要求确实太高了。”   说完这话,男人也笑出声来,纪流嘉朝他靠近些,“景呈,哪天带我见见你未婚妻吧,我还没见过呢。”   “行啊。”厉景呈随口答应,目光自然地落过去,却胶着在女人白皙的腿间,再也没法挪开。   他喉间干涩,有种裂开的疼痛。   禁欲过久,绷起的神经经不得一点点撩拨,全身的血液汇聚到某个点,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解开一颗扣子不够,甚至想将衣服扒了。   纪流嘉忽然伸出手,碰了下厉景呈的胳膊,“景呈,我大学里追了你四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我长得不好,还是身材不好?”   她胸前挤压着他的手臂,文胸的带子若隐若现,这一幕刺激得厉景呈头皮发麻,他想伸手将她推开,但全身仿若不受控制,厉景呈忽然打了把方向盘,将车停稳在路边。   纪流嘉喘息着,红唇越发娇艳,眼里露出明媚的迷离,她不是长得不好,只是厉景呈不喜欢这种类型,她身材劲爆,看一眼,十个男人里头就会有九个被吸引。   “景呈。”   她娇糯糯喊了声,忽然扑过去。   厉景呈被撞了个满怀,最后的理智差点被撞散掉,他手掌紧贴住女人细腻的腰身,尔后使劲收拢。   荣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会不会是有人打开车门后进去,躲在后座,想对他不利?   又或者,跟电视里一样,破坏刹车系统?   荣浅越想越怕,她没想过让厉景呈死,哪怕恨得要命。   她盯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已近凌晨了,却还是不见厉景呈回来。   马路边,副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着,里头却只有厉景呈一人。   他倚着座椅,大口喘息,车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暖风徐徐夹杂着窗外的冷冽,交融过后缠绕在脆弱的肌肤上。   厉景呈忽然倾起身,手掌握紧后重重捶向方向盘。   他阴戾的目光抬起,看向内后视镜中,衬衣全部敞开着,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颈间,有几条明显的红痕,是在意乱情迷之时被抓出来的。   厉景呈手指抚过,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提醒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幕。   他点根烟,平复下心头躁动。   视线扫过副驾驶座,看到纪流嘉落在这的丝巾,他拿过后丢向窗外,方才的失控和狂放令他心尖升腾起懊恼,他狠狠吸口烟,将两侧的窗户全部打开。   那种感觉来的时候很猛烈,但却并不突兀,不像是吃过某种药后突然兴起,自己会觉得不对劲,厉景呈吹了些许的冷风,头脑逐渐平静,他掐熄烟,发动引擎离开。   荣浅听到楼底下传来的动静,心莫名一松,起身将壁灯熄去。   厉景呈来到房间,他尽量放松步子,洗完澡后躺在床的另一侧,居然也没伸手去抱她。   没有他的碰触,荣浅这晚睡得很安稳,厉景呈喝过酒,荣浅起身时他还睡着,她掀开被子下去,男人听到动静,眼睛也没睁开,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再睡会。”   “太阳都照进屋了。”   厉景呈眨动下双眼,拉住她的手不放。“头有些疼,陪我躺躺。”   荣浅被他拉坐回去,厉景呈翻个身,平躺着,睡袍的领口朝两侧敞开,几道红痕清晰呈现,又长又细,交错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   她吃了一惊,厉景呈眸子咻地睁开,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快速撑起身后背对荣浅,心有些虚,但并未表现出来,“几点了?”   荣浅看眼时间,“十点。”   厉景呈拉了下领口,准备起身去换衣服。   “等等。”   荣浅径自走向衣帽间,取出套衣服后放到床上,“你平日里不是喜欢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吗?换吧。”   厉景呈头皮发麻,知道荣浅的脾气,倘若被她看到,非得把家都掀翻掉不成。   他站起身来,“我进洗手间换,顺便冲个澡。”   荣浅嘴边勾勒抹冷笑,“厉景呈,别躲躲藏藏的了,我都看见了。”   男人伸手抚向颈间,面色沉郁,一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昨晚,我喝了点酒。”   “我不想听,”荣浅打断厉景呈的话,“是我让你跟宋谦出去玩得,有没有自制力是你的事,现在对我来说,让我的心情不受影响,让小米糍好好出生才是至关重要的,厉景呈,你也别跟我讲了。”   男人想到昨晚的荒唐,头疼不已,荣浅转过身要下楼,厉景呈走过去拦到她跟前,“听我说。”   荣浅定定看着他,厉景呈见她目光沉静,并没有波涛骇浪的愤怒,更没有伤心欲绝地指责,仿佛听到的这件事只关乎他人。厉景呈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你不在乎吗?”   “你带着这种代表把持不住的痕迹,来问我是不是不在乎,厉景呈,你好不好笑?”   男人解释的话到了口中,还是没有说出来,荣浅撇开他直接下了楼。   吃早饭时,厉景呈本想直接去公司,但沈静曼非让他一起吃。   荣浅自顾自吃着,沈静曼朝儿子看眼,颈间露出的痕迹很明显,她面容微板,“浅浅,你快临盆了,有些事需要注意,不能玩的太过。”   “我玩什么了?”荣浅顺着沈静曼的目光落向厉景呈颈口,她笑了笑,将撕成块的面包送入嘴中,“妈,这是景呈昨天去聚会带回来的,不是我弄的,我有分寸。”   沈静曼睁大了眸子,“真的?”   厉景呈喝完半杯牛奶,一句话没说,推开椅子去了公司。   “这,”沈静曼必然要帮着儿子,“肯定是误会,玩闹的时候可能被谁不小心弄到的。”   荣浅垂下眼帘,专注着手边的食物,只是眼里的失落却怎么都掩不住。   午间,厉景呈刚开完个会,却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沈静曼开口时语气急迫,“景呈啊,你昨晚究竟做什么了?现在人家找到家里来了。”   厉景呈按了按眉心,“说清楚点。”   沈静曼说了一大通话,“你赶紧回来,我赶也赶不走她,荣浅还在楼上睡午觉,这么个闹法,非出事不可。”   “好,我马上回来。”   厉景呈挂断电话,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传来,他抄起车钥匙马不停蹄往家赶。   车窗紧闭,暖风在正常运转,厉景呈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异样,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飞快扫过马路,惊起一圈风声。   回到帝景,他快步进入屋内,沙发上有个女人坐在那轻声啜泣,沈静曼一言不发,脸色铁青,时不时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你赶紧走吧,你要找景呈,你们两个出去说,别在家里闹。”   女人抬起头,“伯母,我也是不得已才找来的。”   厉景呈看出是昨晚的纪流嘉,只见她原先打理整齐的卷发蓬乱,低领毛衣露出的胸口布满一道道暧昧的痕迹,还有腿上,尽管穿着肉色丝袜,但仍旧遮不住上面覆盖的抓痕和淤青。   男人快步走去,将车钥匙啪地丢向茶几,“怎么回事?”   荣浅听到动静,也从楼上下来,她站在楼梯口,看着客厅内正在上演的一幕。   纪流嘉抬起头看眼厉景呈,似是浑身哆嗦了下,她双手抱紧胸前,眼里露出满满当当的恐惧,“景呈,我是喜欢你没错,但我知道你有了未婚妻有了孩子,我没想过跟你有未来,可是你昨晚为什么那样对我?”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2——   她(他)似乎已经知道真相   ☆、42她(他)似乎已经知道真相   沈静曼目光落向儿子,“他怎么对你了?”   纪流嘉伸手握住低领毛衣的领口后用力撕开,“伯母,您要替我做主。”   雪白的胸脯往下,暧昧丛生,沈静曼沉着脸,气得嘴唇哆嗦。   厉景呈坐向旁边的沙发,“我昨晚究竟把你怎么了?”   “你在车上,在车上把我强暴了!”   荣浅放在扶梯上的左手猛地收紧,沈静曼大惊,原本以为是厉景呈把持不住,做了糊涂事,怎么,怎么会冒出个强暴?   “我强暴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纪流嘉敛起领口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景呈,我本来已经有未婚夫了,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办?”   女人的说辞和昨晚判若两人,厉景呈扯松领带,“那你想怎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想对我怎样?”   荣浅松开手,从楼梯口慢慢走向客厅。   纪流嘉抬头正好看到她,“这就是你未婚妻吧?”   厉景呈扭头,见荣浅已经走到跟前,他脸色未变,“你怎么下来了?”   “我是来看好戏的。”   纪流嘉不住抽泣,眼睛盯着荣浅隆起的肚子,“昨晚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但我没想过做出格的事,荣小姐,我更没有破坏你家庭的意思。”   厉景呈冷笑下,“你既然说我强暴,怎么不去告?”   “我不想弄得自己没脸见人……”   男人伸手拉住荣浅的手,“昨晚,我是有短暂的情不自禁,但我将她推开了。”   “短暂的情不自禁?”纪流嘉扬声,“分明是你把持不住,你把我推倒在副驾驶座内,你,你——”   沈静曼这会心系着荣浅的肚子,“浅浅,这件事交给妈,你赶紧上楼,免得动了胎气。”   “妈,我没事,这么好看的戏,错过了多可惜。”   厉景呈面容阴鸷,眼里透露出清明而犀利的冷光,一抹讥诮在唇角处绽放,“那你说,你要多少钱?”   荣浅看他眼,当年的自己如果在第一时间知道真相后找他兴师问罪,得到的会不会也是这样伤人的回答?   纪流嘉仿若受到莫大的屈辱,“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钱吗?我的清白就值你几个钱吗?”   “你既然不为钱,也不为情,清白更不值几个钱,还能为什么?”   厉景呈说完这句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出一看,是宋谦。   “喂?”   “景呈,昨晚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你对纪流嘉做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她不是单身吗?怎么还有个未婚夫,这件事传得很猛,你可当心点。”   厉景呈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她现在就在我家里。”   “什么?疯了吧,我说,你要办早就把她办了,还用等到昨天,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喝多酒了?”   “行了,没时间跟你废话,回头再说。”   荣浅的目光和纪流嘉对上,她一看就属于那种长相姣好的女人,五官成熟艳丽,属于熟透了的桃子。   厉景呈挂完电话后,起身往外走。   他想到昨晚那不应该的情不自禁。   沈静曼忙跟了出去。   荣浅看着对面的女人,“别哭了,除了我,没人能看见。”   “呜呜呜,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一点防备没有。”   “我也没想到他能看上你,也下得了手。”   纪流嘉一怔,看荣浅小小年纪,说话这么欠。   透过落地窗,荣浅看到厉景呈走向车库,她原本平静的心忽然被撞击了下,她快步走到窗前,看到厉景呈将车门全部打开,人进去后许久未出来。   她又想到那个掉在里头的东西。   约摸二十来分钟后,才见厉景呈和沈静曼从外面回来,男人手里拿了几样东西,一一丢向茶几。   荣浅走过去,一眼看到那个黑色的物件。   她倒抽口冷气,一口气凝滞在喉间。   其中,还有她买的那瓶香水,以及几样小摆设。   荣浅不知道厉景呈为什么将这些东西拿进来,男人面色绷紧,香水和摆设有没有问题,那是后话,但他敢肯定,那小黑匣子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厉景呈打了个电话,沈静曼在旁问了几遍,男人始终都绷着嘴角,一语不发。   纪流嘉嘤嘤哭出声,厉景呈单手插在兜内,“现在哭,是不是晚了点?你未婚夫已经恨不得将我们俩的事昭告天下,连宋谦都知道了。”   “什,什么?”纪流嘉大惊,“不可能!”   很快有人来到帝景,提着个硕大的箱子,他将厉景呈放在桌上的东西一一收起来,然后去了楼下的一个小房间。   荣浅抚摸着肚子,紧张地不行,沈静曼坐在边上,手掌按着沙发把手,“景呈,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事吗?”   听到这话,就连荣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沈静曼满脸肃然,“那件事后,老二被你爸架空,等同于赶出厉家,非节假日都不许回来,巩裕求了这么多年,你爸才有松口的迹象,这种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出事。”   “妈,雕虫小技罢了,”厉景呈冷笑下,“即便那种事在我身上也演一遍,但到底是性质不一样。”   很快,进了房间的人从里面出来,厉景呈端坐在沙发内,“怎么样?”   男人将小黑匣子和香水放向茶几,“这两件有问题。”   厉景呈俊目轻眯。   “这东西是干扰器,应该是被人为的放在车内,所以才会令人如入无人之境,这香水内的东西尽管挥发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残留了一点点在里面,那药水具有很强的催情作用,特别是在车子这种狭窄的空间内,经过冷暖气的循环,药性更是成倍增长。”   荣浅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纪流嘉听完,抬了抬头,“所以你才会对我做出那种事。”   “闭嘴,”厉景呈眉宇间暗藏怒意,“再这样耍小动作,信不信我真把你的脸撕开?”   沈静曼隐约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头,她正在担心之余,便有电话打到了帝景来。   她从佣人手里接过话筒,“喂,青云。”   荣浅竖起耳朵,听到沈静曼正在竭力解释,“怎么可能,景呈不会做那种事,是场误会。”   沈静曼听了半天,然后看向荣浅,她将话筒挪开,“浅浅,你爸要跟你说话。”   荣浅站起身过去,沈静曼一手捂住话筒,她压低嗓音,“千万别乱说话,知道吗?”   她点下头,接过电话。   “爸。”   “浅浅啊,这段日子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您别担心。”   “景呈的事,我想不需要瞒着你,毕竟接下来可能会有大篇幅的报道传出,从我们自己家里人这边得知,总比从外人嘴里知道来得好,但事情的真实性我们还需要持保留的态度。”   “爸,我知道的。”   “昨天,他晚上是不是出去了?”   荣浅朝沙发上的厉景呈看眼,目光落在那瓶香水上,她来不及考虑,嘴里就已经给出个答案,“昨晚,景呈很早就回到帝景,都跟我在一起。”   厉青云轻应声,沈静曼听到这个答案,不由看了眼荣浅。   “那就好,”厉青云并未细问,“你保重身体,那些不必要的事交给景呈自己去处理就好。”   “好。”   挂完电话后,沈静曼扶住她的肩膀,“尽管青云不可能全信你的话,但你有这个气度和宽容,妈很欣慰。”   荣浅这才反应过来,厉青云打来这个电话,必然是得到了有利的证据,岂是她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的。   “妈,那我先上楼了。”荣浅也没兴致再看戏。   纪流嘉坐在沙发内不动,厉景呈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他想着那个干扰器的事,他的车里没坐过别人,除了荣浅。   他想到那晚带她出去吃饭,荣浅弯腰的那个动作,厉景呈伸出手指撑向前额,满心焦躁和繁芜。   “你还不走,真要让我们看笑话?”沈静曼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纪流嘉哭哭啼啼,“你什么意思?”   厉景呈转身,踱步回到沙发前,“这件事情已经闹出去了,既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会为难你,我念在几年的同窗份上,不想把你逼上绝路,只是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几年不见,你变得让我恶心。”   纪流嘉眼圈通红,最后忍住把哭声,“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感觉的男人,我只是想让他进事业单位。”   厉景呈对这些不感兴趣,“滚吧。”   纪流嘉拉好衣服,拿着包快速离开。   沈静曼摇摇头,厉景呈伸手按向她的太阳穴,“头又疼了?”   “能不疼吗?”沈静曼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你说这些玩意,都是谁弄进去的?”   “做了这么多事,总会有蛛丝马迹显露。”   “景呈,你说这件事跟老二……”   “嘘。”厉景呈打断沈静曼的猜测,专心替她按着太阳穴,“别说话,放松,你这头疼的老毛病不适合想那么多事。”   纪流嘉不会上诉,因为她没有十足的证据,事情搞这么大,肯定是另有目的。   厉景呈将香水瓶拿到楼上,荣浅正坐在沙发内看书,见他进来,她心虚地压下脑袋。   他将香水放向床头柜,荣浅放下书走过去,“那个女人走了?”   “走了。”厉景呈伸手拉过荣浅,“你这次倒没发火。”   “我原本以为你们情投意合。”   “投个鸟,”厉景呈双手搂住她,“不过我没想到,会有人进了我的车,问题居然出现在香水内。”   “你,你不会怀疑我吧?”荣浅急忙又补了句,“毕竟这瓶香水是我买的。”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拉开,潭底的幽暗深邃几许,盯着荣浅的目光晦涩不明,他伸手揉了揉荣浅的脑袋,“你会害我吗?”   她喉间吞咽下,使出十分的勇气后,抬头对上他,“你说呢,我会不会害你?”   两人都将问题推给对方,厉景呈凑过去在她额前亲吻下,回答得干脆且坚决,“不会,肯定不会。”   荣浅鼻尖蓦然一酸,竟难受地想哭。   她做不到释然,更做不到原谅,但她没想过让别人去伤害他,心里有恨、即便要狠狠地报复他,那也只能是她自己。   这样才叫一报还一报。   荣浅没再上过电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她全身心都投入到迎接小米糍的准备工作中,她不敢再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她想等到外公身体好些之后,再作打算。   饭桌上,沈静曼姗姗来迟,刚打完一通很长的电话,她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景呈。”   男人吃着饭,只是轻应声。   “老二回到厉家了。”   厉景呈替荣浅夹筷子菜,“他本来就是厉家的人,现在回去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事。”   “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事,他能回得了家?八成就是他了,这样明目张胆,自然是因为回了厉家后才能大展拳脚,偏偏我又不在家,巩卿巩裕那对姐妹肯定轮番在你爸耳根子处求饶,现在事情定下来了,说什么都没用。”   “妈,”厉景呈不若沈静曼那样思前顾后,“老二被逐出去四年多,他是爸的儿子,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情作催化剂,他迟早也是要回来的。”   “但至少我还能争取个几年,给他多些教训,谁让他当初……”   “妈!”厉景呈沉声打断她的话,“别说了,陈年旧事,提着做什么?”   荣浅不解,顺口问道,“当年怎么了?”   沈静曼面色难看,拿起桌上的筷子,“都过去了,没事。”   两人讳莫如深,她也没再多问。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先去浴室洗澡,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让厉景呈替她洗。   男人从兜内掏出手机丢向床头柜,却不想手机掉了下去。   厉景呈弯腰,手机漏在了床和柜子之间的缝隙内,他将手伸进去,拿到的同时,却碰触到一块东西。   厉景呈两根手指夹着后拿出来,这一眼,令他心脏猛地收缩下。   是块雕塑的碎片,他顺势坐在地板上,将东西托在掌心内。   他看了眼,碎片上还有很多划痕,以及刀尖扎过的痕迹,厉景呈目光钉在上面半晌没法移开,只觉全身犹如坠入冰窟,双腿麻木到站不起来。   可想而知,如果只是碎裂了,还有可能说是不小心摔得,但上面的痕迹,若不是一刀刀刺下去的,又从何而来。   这要齐聚着多少的愤怒,或者,恨意?   厉景呈掌心握紧,尖利的碎片刺破一层皮。   他想给荣浅找一百个理由,但所有的理由加起来都是那么脆弱。   厉景呈想到荣浅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说,难道你以为是我做的吗?厉景呈,没了就没了?原来你这么不在乎!   浴室内传来动静,紧接着,门被打开。   厉景呈将碎片随手扔向原来的地方。   荣浅擦着头发,“你为什么坐在地上?”   她走到床边,厉景呈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荣浅抚下头发,“我都吹干了。”   “不是让你别用吹风机吗?以后洗头中午洗。”   “好啦。”荣浅答应着,嘴角漾起浅笑,男人看着她,却不知她有几分真,几分假?   厉景呈双手抚向荣浅的肚子,“还有半个月,我真期待。”   “我也是。”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荣浅画得那张小米糍,“等宝宝大些后,你替我们一人做一尊雕塑,好不好?”   “好啊,”荣浅满口答应,“希望我的手艺不会退化。”   “不会,真是可惜了,你原先替我做的那尊,我非常喜欢。”   “是啊,”荣浅接话,“没想到会不见了。”   男人掩饰掉潭底的情绪,他想看看荣浅的眼睛是不是真能藏那么深,厉景呈抬头看向她,荣浅的视线同他相触,仍旧是他熟悉的清澈及明亮,一阵悲哀爬上厉景呈的心头,原来,他竟然看不透她。   荣浅见他盯着自己不动,“怎么了?”   厉景呈不知道的是,对于四年前的事,她究竟知道多少?   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真相,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恨着他,甚至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他?   厉景呈实在想不出来。   关于干扰器的事,他始终没提,荣浅的心却七上八下的。   要将那东西放进厉景呈的车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纪流嘉这样找上门来,事情还惊动了厉青云,尽管荣浅不知道它跟厉家老二回来的事有多少关系,但依稀也能知道严重性,可厉景呈却没问过她一句,实在太不正常了。   荣浅也不知道,厉景呈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他心里早就有了怀疑,只是不说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说破。   厉景呈是不想,毕竟还有半个月就要临产,他不想她的情绪再受波动。   而荣浅,在厉景呈戳穿她之前,她绝对不可能自动承认,毕竟那关系到她能否带小米糍顺利离开。   厉景呈将脸贴着荣浅的腹部,她觉得很不自在,干脆转移注意力,“对了,那件事怎么样了?”   “只是传来传去罢了,只要你不信我真的会强暴她,我就不在乎。”   “厉景呈,既然是下了药,你怎么能把持得住?”   男人手掌在她腰际反复摩挲,“我差一点点就要失控,换在以前,可能早就不顾一切了,可现在不一样,我双臂收紧的时候,脑子里就想到你和小米糍,我是你老公,也是小米糍的爸爸。”   荣浅胳膊分别撑在两侧,“纪流嘉说你强暴她的时候,我就不信,若说你意乱情迷,还有些可能性,但我想想,你不至于对别人用强,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男人浅笑下,“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但荣浅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心凉去半截。   “那么,厉景呈,你不会真的有强暴过别人吧?”   男人一阵心颤,心里的猜测似乎更加得到确信,他并没正面回答,“你不是说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吗?”   “说不定也有得不到的呢?”   厉景呈抓着她的两手放到嘴边,“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过强,他有没有资格被原谅?”   荣浅在这一刻,却怎么都装不出镇定,“不可能!”   她的态度,令他心悸。   荣浅也意识到自己口气的僵硬,她抽回右手,颇为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男欢女爱嘛,当然要两情相悦,用强可不行。”   厉景呈起身坐到她身侧,“你说得对,我去洗澡。”   等男人的身影走进洗手间后,荣浅才重重吐出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荣浅几乎没踏出过帝景一步。   吃过晚饭,厉景呈会陪她在园子里走走,所有的一切暂时被放空,荣浅每天都是既兴奋又紧张,和所有的准妈妈一样,做足准备迎接自己的孩子。   厉景呈也没再去公司,独独在家陪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厉景呈让荣浅先去医院住着,可她害怕那样的氛围,多半会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就苦了厉景呈,睡觉时只要听到荣浅翻个身或者咳嗽声,他都会紧张地起身,看她是不是肚子开始痛了。   这天,荣浅大着肚子去洗手间,起身时,见纸上有一点红。   很淡很淡,几乎不明显。   她紧张起来,走出去喊道,“我要生了。”   厉景呈丢下手里的电脑,“肚子痛了?怎么样?”   “好像有红了,肚子还没有感觉。”   “那可能就要生了。”厉景呈比荣浅还要紧张,他起身走到她跟前,“走,去医院。”   他拦腰将荣浅抱起后走下楼,沈静曼见状,不由上前,“去哪?”   “浅浅要生了。”   “啊?”沈静曼忙招呼月嫂,“赶紧,将准备好的小包全带上。”   事先就做足准备,现在只要拿着走就成,荣浅心里的恐惧加深,真到了这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据说生孩子很痛,还要被剪一刀,她无法想象那种痛。   厉景呈让她坐进副驾驶座,发动引擎的这刻起,他就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荣浅朝他看眼,男人尽管紧张,但脸上还是很镇定,他将荣浅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别怕,怀胎十月,总算能见到宝宝的面了,我们更多的应该是期待。”   荣浅闻言,心也定下不少。   ------题外话------   亲们,这两日暂时不写预告哈   剧透太多了,O(∩_∩)O哈哈~   ☆、43不让他陪着进产房   车子很快来到医院,月嫂和沈静曼坐着司机的车。   厉景呈已经预定好病房,他抱着荣浅进去,医生和护士很快过来,检查了下,“没事,要生的话还早,先住在这吧。”   这会才下午四点多,荣浅紧张地躺在床上,医生安慰她,“现在还没有阵痛,等到有痛感的时候,我再过来。”   厉景呈见荣浅点头,他站在床边,“确定要顺产?”   “嗯。”   医生笑了笑,“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肯顺产,怕疼,你倒是有这勇气。”   荣浅揉了揉腹部,“产检的时候胎位正常,我想试试。”   “赶紧给她准备晚饭吧,待会好有足够的力气。”   晚上这顿饭,荣浅吃了很多,刚躺下不久,隐约就觉得腹部传来一阵抽痛,并不明显,好像就是抽筋似的,很短促。   厉景呈见她按着肚子,“有阵痛了?”   “有点感觉。”   但显然未到时候,医生反反复复来过几次。   直到翌日中午,荣浅的痛感才加重,厉景呈给她喂过饭,荣浅屈起双腿,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医生手伸到被子底下检查,“再忍忍吧,宫口才开一指。”   她疼得难受,双腿伸直也不是,屈起也不是,剧烈的下坠感令荣浅时不时痛呼出声,厉景呈紧张不已,跟着浑身出汗,“要开几指才能生?”   “十指,”医生替她掖好被子,“一般三指到四指特别难开,也是最痛苦的,忍过了,后面几指就能容易很多。”   荣浅听闻,心都凉了,她疼了这么半天才开一指,厉景呈在旁拉住她的手,他从她怀孕起就想过让她剖腹产,看不得她难受,如今生产的过程又是这样漫长,厉景呈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挺得过去吗?”   沈静曼见状,摇摇头,这儿子分明就是在旁敲退堂鼓的,她走到荣浅身侧,“挺挺就过去了,能顺产肯定顺产好,恢复得也快。”   荣浅这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身体疼得被活生生撕裂般,两条腿不住蹬动,她大口喘着气。   下午两点多,医生示意将荣浅的病床拉入产房。   厉景呈跟在后面,床进入产房的一瞬间,荣浅忽然伸手拉住门,“不要,我不要你进去。”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没想到她会有这个要求,“你说什么?”   “我不要你看到我这幅样子,你在边上陪着,我生不出来。”荣浅坚决,尽管已经疼得面目狰狞,却仍抓着门不放,“厉景呈,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仿若被骤然剥夺掉呼吸,临进产房,厉景呈没想到荣浅会给他这样一击。   护士在旁劝,“现在好多人都有老公陪着,既能一起见证宝宝出生,也能给你加油打气。”   “我不要,”荣浅决绝,“我这样太丑了,我不要!”   护士有些为难,“我们得进去了。”   厉景呈闻言,只好松开手,看着产房的大门在他眼前重重合起。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荣浅一人,好几名医护人员围着她,荣浅双手抓着旁边的把手,时钟仿佛被刻意拉得缓慢,平日的一分钟在荣浅而言,甚至比一个小时还要漫长。   她强忍疼痛,腹部的旧伤口因为用力,仿佛也在滋生出痛觉。   荣浅眼泪刷得流了出来,尽管她有最好的医护人员保驾护航,有单独的VIP病房和产房,可她的心却是空的。   她没有一个相爱的丈夫守在身边,也没有和蔼焦急的爸妈等在产房外。   她早就存了这份心,不会让厉景呈进产房,他不止一次、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透露过陪产的紧张和兴奋,还说要替小米糍剪脐带,荣浅当时都说好,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她一句坚持就能断了厉景呈等待几个月的希冀。   荣浅并没觉得丝毫快慰,护士替她擦着眼泪,“别哭啊,待会可就没力气了,要不,还是让你老公进来吧?”   她使劲摇下头,“不用。”   产房外,厉景呈坐在深蓝色的椅子内,抬头看着大屏幕。   待产几个大字清晰地印入眼帘。   他双手插入发丝,他多想陪她共同经历这一关,却只能止步在此。   荣浅的坚决出乎他的意料,他们之前分明都说得好好的。   厉景呈俊目泛过阴寒,恐怕,这是荣浅早就打算好了的。   产房内传来犀利的尖叫声,厉景呈狠狠闭起眼,期间有护士进出,医生替荣浅检查着,“再忍忍。”   这是她今天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了。   护士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盒巧克力,“你老公让我给你带进来的,我给你剥一颗?”   荣浅痛得瘫在那动不了,护士将剥好的巧克力塞到她嘴里,到了傍晚时分,她还在产房内,喉咙已经干哑,荣浅不再喊了,只是狠狠咬着嘴唇,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   医生看不过去,“你还是喊吧。”   她眼泪忍不住,在死去一般的痛崩溃袭来时,荣浅听到一阵啼哭声。   清亮、干脆,且无比有力。   “哇哇哇——”   厉景呈重重吐出口气,那阵稚嫩的嗓音传到他耳中,他激动地难以把持,眼睛里有种滚烫的感觉。   坐在旁边的沈静曼忙起身,“哎呦,总算生了。”   医生替荣浅缝着针,她痛到麻木,只是别开了视线。   护士将宝宝放到她怀里,让她看了眼,荣浅瞅着眼前这张皱巴巴的小脸,她破涕为笑,“这是我孩子吗?”   “当然。”护士将宝宝重新抱起。   荣浅警觉地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还要去采血,待会直接送你病房去。”   她不得已下将手松开。   护士抱着孩子走出产房,厉景呈就守在门口,护士让他签了字,然后将宝宝递给他,“跟我去采血。”   他爱不释手,练习过的抱小孩动作在这刻显得很笨拙,男人的手指抚着小米糍的脸蛋,沈静曼在旁问道。“男孩女孩?”   “是个可爱的女孩。”   沈静曼神色微黯,厉景呈全然不顾这些,他凑过去在小米糍额头亲吻着。   荣浅很快被推出产房,她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在边上等,回到病房后,男人将小米糍放到荣浅身边。   “老婆,辛苦了。”   他在她额前亲亲一吻。   荣浅睁了下眼,身体的疼痛仍在凌迟着她的神经,她让小米糍躺在怀里,望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她才知道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厉景呈说不出的激动,他更没想到荣浅有这样的坚韧和毅力,他弯下腰,手指替她将头发拨开,荣浅朝他笑了笑。   “快休息会。”   她点点头,累得四肢都不能动弹,但这会却只想看着怀里的女儿,怎么都睡不着。   保姆在家做了月子餐送来,荣浅挂着水,到晚上精神恢复得不错。   荣择和颂佳过来探望,生怕打扰她休息,并没逗留多久。   吃了些东西后,荣浅闭目养神,很快就睡过去。   一觉惊醒,抬头见点滴瓶不知何时已经被撤去,荣浅的手下意识探向旁边,却摸了个空,她紧张地望向四周,并没看到厉景呈的人影。   “小米糍!”   月嫂在柜子前收拾,听到喊叫声走过去,“少奶奶,您醒了。”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荣浅忙要坐起身,牵扯到伤口后痛得又躺了回去。   “厉少带着……”   门很快被推开,厉景呈抱着小米糍从外面的休息间进来,“醒了。”   荣浅朝他招下手,神色间克制不住紧张,“你带她去哪了?”   “宝宝肚子饿,你还没奶水,我怕她吵着你休息,抱她到外间喂奶了。”厉景呈手里抱着小米糍走到床边。   荣浅伸手要抱,厉景呈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到她手里。   她神色这才松懈,厉景呈将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我还能抱着孩子跑了不成?”   荣浅伸向小米糍的指顿住,“我只是醒来没看到她,着急。”   她让小米糍枕在自己臂间,轻轻哄着她,那模样又令厉景呈着迷,这是他们的孩子,尽管算不上爱的结晶,但也是生命相融的骨血。   月嫂是照顾孩子的老手,动作利索,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帮忙。   荣浅的伤口需要擦拭,但那样私密的地方,她不好意思。   沈静曼做不来这些,自然是让月嫂准备。   她端来温水,将毛巾浸湿,荣浅抓着被子,那地方隐隐作痛,“我,我自己来。”   “少奶奶,这怎么可能,再说我们都是女人,”月嫂知道她脸皮薄,沈静曼见状,“我到外面去,省得你又要不自在。”   厉景呈推门进来时,荣浅两手还拉着被子,月嫂先替她擦拭双手,“伤口也需要及时清理,你放心好了,我伺候过那么多产妇,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怎么了?”男人走上前。   月嫂朝她看眼,“我要替少奶奶清洗,她不好意思。”   “我来吧。”厉景呈想也不想地接口。   荣浅闻言,脸色更是通红,“不,不要。”   厉景呈从月嫂手里接过毛巾,“你先抱小米糍去喂奶,待会再进来。”   “好的。”月嫂心想也成,自家老公总比外人要自在吧。   厉景呈将毛巾放入另一个盆中,绞干水后坐向床沿。   荣浅双手紧揪住,男人推开被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哪里我没看过?”   “还是让月嫂来吧。”   厉景呈拉高她的两腿,将被子掀开后,轻轻往两侧分开,伤口的地方经过缝合,尽管不大,但会有些微红肿。   厉景呈看眼,他神色肃然,毛巾轻轻探向前,“疼吗?”   “还好。”荣浅的脸犹如蒸了桑拿般,她目光不知放在哪,厉景呈动作小心翼翼,沈静曼进来时,正好看到厉景呈将荣浅的被子放下去。   她面色微沉,尽管没说出口,但心里却有想法。   在她看来,厉景呈怎么能做这种事?   荣浅还真是娇惯,沈静曼心疼儿子,更觉做这些事不吉利,她走上前,将床头的盆挪开,“景呈,你不用整天待在医院,我和月嫂会照顾好浅浅的。”   厉景呈看眼时间,“顺产一般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公司的事我早就处理好了。”   荣浅并拢双腿,她如果有妈妈的话,方才那些事就会由妈妈帮着她。   荣浅出院的这天,天空晴好,小米糍比预产期提前了好几天,今年过年又比较晚,出院的第二天,正好轮到除夕。   沈静曼在卧室内逗弄着孙女,厉景呈则坐在床沿同荣浅说着话,沈静曼抬下头,欲言又止。   最后不得不走上前道,“明天就是除夕了,你爸打算过来,正好见见孙女。”   荣浅点下头,本就是应该的,“那我们就能过个热闹的除夕夜了。”   “书兰也会过来,”沈静曼知道上次的事闹成那样,荣浅心里肯定有芥蒂,“她也想来看看小米糍,况且你爸当她女儿一样,说是要带来。”   荣浅闻言,噤声不语。   厉景呈说了句,“让她在家自己待着就好,跑来跑去还不够折腾。”   “你说的什么话,”沈静曼面露不悦,“你哪怕不要她,她也是你妹妹。”   “你现在肯说她是我妹妹了?”   “就来过个春节,年后,待不了两三天就要回去的。”   荣浅见状,沈静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又得说她不懂事,“让她来吧,总要来看看小米糍的。”   厉青云和盛书兰到的时候,天空飘着雪,这也是今年第一场大雪。   帝景内四季恒温,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冷冽,荣浅能起床走动了,只是厉景呈不让她长时间抱孩子,生怕对她肩膀不好。   厉青云和盛书兰来时,荣浅早换好了衣服,外面还是传来几阵敲门声,沈静曼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青云。”   厉青云满脸荣光,大步向前,“赶紧让我看看我的小孙女。”   荣浅将怀里的小米糍给他,厉青云掩饰不住喜爱和兴奋,“长得真好,这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像浅浅。”   盛书兰跟着厉青云来到床前,“浅浅,恭喜你。”   “谢谢。”   “还没有起名字吧?”   厉景呈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呢,起了个小名。”   沈静曼满脸堆满笑,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丈夫,“你爸早就给你们起好了,男孩女孩都有。”   厉青云哄着怀里的孙女,“厉圣婕,怎么样?”   “爸爸,是哪个圣?”   厉青云经过荣浅这么一问,知道她敏感,“神圣的圣,满意吗?”   荣浅其实挺喜欢这个名字,“满意,谢谢爸。”   盛书兰绞着衣摆,荣浅方才地提问难免令她尴尬。   厉景呈坐向床沿,“厉字这个姓氏太硬,女孩的名字不好取。”   “臭小子,你不喜欢就明说。”   “哪能不满意,你媳妇都认可了。”厉景呈自己也试过不少名字,只是都被否决了,越想取个不一样的,就越是取不出来。   厉景呈本想在酒店定一桌,但沈静曼喜欢在家过除夕,再考虑到荣浅还在月子中,就着手让家里的佣人去准备了。   厉青云表面上严肃,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一抱两小时都不会觉得累。   盛书兰离开荣浅的房间,掩上门的瞬间,眼里的失落争先恐后涌出,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那么可爱漂亮,她该为他高兴才是。   盛书兰抬高下巴,眼眶内的泪水几乎要承载不住往外淌,这一幕幕,都是她曾经肖想过的,可却也不过是场不属于她的梦。   旁边卧室的门被打开,厉景呈从里面出来,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口。   盛书兰眼睛通红,一眼见到他,忙背过身,不住擦拭。   “哭什么?”厉景呈语气分外不悦。   “我,我高兴的,”盛书兰喉间轻哽,“你当了爸爸,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厉景呈倚着墙壁,“既然是高兴的事,就不该流眼泪。”   “是啊,”盛书兰强颜欢笑,“我本不敢过来,爸说让我也跟着,我高兴坏了,可又怕经过上次的事后荣浅对我有想法,但爸和妈都不在家,我也没法待,我就只能跟着了。”   “老二回家了?”   “嗯,”盛书兰几不可闻地应声,紧张得两手不知道该放哪,“回来好几天了。”   厉景呈倾起身,准备回房,“那你躲着点他。”   盛书兰苦笑下,“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哪里躲得了他?”   她期盼着厉景呈能说出别的话,或者,哪怕安慰几句也好,可他越过她,这就想走了,盛书兰忍不住拉下他的袖子,“景呈,你明明可以帮我的,为什么就不肯向我伸出一只手呢?你如果开口让我离开那个家的话,爸妈都会同意。”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住所,让你离开,可你早就已经是厉家的一份子,不知不觉融入进去了,我带你出来,你活得下去吗?”   沈静曼开了门,一眼看到两人站在外面。   “说什么呢?”   盛书兰擦擦眼泪,忙转身离开。   厉景呈说了句,“没什么。”然后抬腿来到卧室。   佣人在忙碌着晚餐事宜,盛书兰过去帮忙,小米糍的小床就紧挨着她的大床,这样她睡觉才睡得安稳。   荣浅毕竟才出院,厉景呈让她躺着睡觉,她看眼小床中的小米糍,顿时觉得安心满足。   “吃晚饭的时候,我喊你。”   “好。”   她睡得很沉,但还是睡不了多久,涨奶涨得厉害,荣浅难受地睁开眼,想给小米糍喂奶,坐起身却发现她不在小床内。   荣浅没有多想,估摸着是被谁抱出房间了,她站起身下楼。   刚走下楼梯,就听到客厅内传来说笑声,沈静曼坐在厉青云的身边,“等一两年后,让景呈再给你生个孙子,我们也就完满了。”   沈静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自己没能抓住丈夫的心,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上。   厉青云如此喜欢这个孙女,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到时候我就能退休了。”   荣浅穿过偌大的客厅来到沙发前,沈静曼抬首,“浅浅醒了。”   厉景呈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正看着方才给小米糍拍的照,“来看看宝宝的睡相。”   荣浅坐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后忍俊不禁,“还吹泡泡呢。”   月嫂注意到这边,她从厨房过来,“少奶奶,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坐月子可不能饿着了。”   荣浅闻言,扭头看过去,她面色一紧,“宝宝呢?”   厉景呈心里咯噔下,伸手按住荣浅的腿,“别紧张,小米糍有人带。”   “谁带着?”   底楼的卧室内走出个人影,盛书兰抱着小米糍,一边走一边逗她笑,那场景就好像她才是小米糍的妈妈一般。   荣浅嘴角处最后的一点笑收敛起来,厉景呈伸手去搂她,“浅浅。”   她挥掉厉景呈的手,月嫂也瞅出气氛的怪异,荣浅缓缓起身,目光落向她,“李姐,我请你来是照顾好孩子的。”   “我……”月嫂手足无措,“不好意思。”   沈静曼见荣浅这样大惊小怪,当即便表现出不悦,“书兰不过是换个尿不湿而已,能有什么事?”   盛书兰走到众人跟前,“方才李姐在给你准备月子餐,我见小米糍不舒服,就带她回房间了,你看,换上了新尿片她就不会闹。”   荣浅走过去,伸手要抱。   盛书兰有些委屈,“浅浅,你不会以为我想对她怎样吧?我把小米糍当成女儿一样喜欢,我……”   “你说什么?”荣浅打断她的话,更加想将小米糍抱过来,“她是我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盛书兰语无伦次,“我说我喜欢她。”   “你既然喜欢,就自己生去!”   荣浅推开盛书兰的手,将小米糍接到怀中。   沈静曼看眼厉青云,她赶忙起身,语带斥责,“浅浅,你怎么说话的?”   厉景呈先一步来到她身边,“别吓着女儿。”   荣浅顿觉委屈,在这个家里,盛书兰是沈静曼他们的女儿,她是媳妇,她抱紧怀里的宝宝,目光刺向厉景呈,“你就这么相信她,还是你这么不在乎小米糍?你居然让她单独带着我的女儿!”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4——我孩子的妈妈,永远只有你一个   ☆、44我孩子的妈妈,永远只有你一个   厉景呈被问住,盛书兰抱小米糍去换尿布的时候,他根本未多想。   盛书兰双手张着,还保持抱孩子的动作,她没想到荣浅这样敏感,“浅浅,我怎么会伤害小米糍呢,我……”   “是,你不会伤害,因为你把她当女儿看待是吗?你已经自然而然得把她当成你和厉景呈的孩子?”   “荣浅!”沈静曼听不下去,“你说什么!”   盛书兰被荣浅这样连番说得委屈极了,她眼圈微红,厉景呈见状,要去接女儿,“我来抱吧。”   没成想,荣浅却是一个侧身,避开了男人的双手,“我的女儿,我不用假手他人。”   “浅浅,小米糍难道不是景呈的女儿?什么叫假手他人,书兰也是自家人,你反应太激烈了。”沈静曼还是看不得盛书兰受委屈。   荣浅抱紧怀里的孩子,“盛书兰,香袋的事,你敢跟你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真的不知道小妈会动手脚,况且,那件事情还是你帮我澄清的啊,浅浅,你难道怀疑我?”   “我澄清,是因为我不想我宝宝无辜被人害了,你不是楚医生的徒弟吗?他能闻得出香袋里夜来香的味道,可你却一点察觉没有得将香袋送到了我手里。究竟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想借刀杀人,你最清楚。”荣浅说完后,抱住小米糍往后退步,“我当时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我觉得跟你不会有太多的机会再去接触,但我没想到,你真是无孔不入。”   荣浅完全没给她面子,盛书兰脸和眼睛都红透了。   “浅浅,别闹了!”   厉景呈拉过她,荣浅挣开手,“厉景呈,你就一点不怀疑是不是?”   沈静曼脸色变了又变,厉青云从中插了句,“别吓到孩子。”   厉景呈看眼盛书兰,她杵着一动不动,泪水不住往下淌,便用双手擦拭着。他看得心神烦躁,盛书兰也不解释,厉景呈揽过荣浅的肩膀,“先上楼,上楼再说。”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沈静曼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几人跟前,“如果要说香袋的事,那我替书兰解释,夜来香的事她肯定不知情,书兰从小嗅觉就不是很灵敏,那点香味,她是闻不出来的。”   盛书兰捂住嘴,自己的缺陷被这样剥开后暴露在人前,感觉就像是没穿衣服一般,她忍着哭声,哽咽不住,“浅浅,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意见。”   荣浅更没想到,盛书兰既然能制香,却有着嗅觉方面的缺陷。   怪不得,厉景呈事后也没说过一句怀疑的话。   沈静曼心疼地拍着盛书兰肩膀,“别哭,大过年的掉什么眼泪。”   厉青云坐在沙发内没动,“先带孙女上楼吧,离晚饭还有些时间。”   荣浅垂下头,抱着小米糍转身去往楼上。   厉景呈上去时,荣浅正躺在床上给小米糍喂奶,他走到床边,弯腰后盯着荣浅怀里的女儿看。   方才的事,厉景呈只字未提,荣浅替小米糍掖好被角,“盛书兰,她嗅觉真的不好吗?”   “嗯。”男人轻点下头,“除非是特别浓郁的,清淡的她很难闻出来,出生时就这样的,妈也替她找过医生,但治不好。”   荣浅没再说话,垂首望向怀里的女儿。   等小米糍松开嘴后,厉景呈伸手,荣浅却手臂拥紧,“让她睡我边上吧。”   “我抱抱而已。”   荣浅脸上露出犹豫,厉景呈沉下心,“为什么这么不放心我?”   她手松了松,抬起眼帘看他。   “我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手上,盛书兰说,她把小米糍当女儿,凭什么要这样?”   厉景呈接过女儿后坐在床沿,他视线盯着荣浅,目不转睛,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把女儿交给别人,她是我们两个的孩子,盛书兰方才只是抱一下,她即便真想把小米糍当女儿,但我孩子的妈妈永远只有你一个。”   荣浅怔怔躺在那没动,“我方才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厉景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反问她,“你呢?小米糍的爸爸,是不是也永远只有我一个?”   “你干嘛这样问?”   “回答我。”   荣浅避开他的视线,“当然,孩子是我们的,就不可能喊别人爸妈。”   厉景呈手掌轻拍小米糍的肩头,“你说得对,我们才是一家人。”   荣浅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霍家。   莫希已经坐完月子,但李芬然还是让她多躺着,休养身体要紧。   今天是除夕,站在阳台往下看,霍家的花园内挂满成串的大红灯笼,喜庆十足。   莫希刻意换上身新买的套装,生过孩子后,腹部和胸围都涨了,以前的衣服几乎都穿不上。   她在洗手间自己烫了个头发,一次性的,画完淡妆准备下去吃团圆饭。   走到楼梯口,听到下面传来说话声。   霍少弦抱着橙橙坐在霍邦的对面,李芬然正切着芒果,“年后,公司事情也不多,你带希子去度假吧?从怀孕到现在,也苦了她了。”   莫希闻言,脚步顿住,嘴角不由勾起。   “橙橙还小。”霍少弦逗弄怀里的女儿,李芬然看他眼,“把橙橙交给我们你还不放心?况且还有月嫂在,你们结婚也没度蜜月,你得好好补偿下。”   “等橙橙长大些再说吧。”   莫希眼里藏不住失落,霍邦接过李芬然递给他的小碗,“你妈说的是,少弦,你不能这样忽略枕边的人。”   “她是我女儿的妈妈,我没有忽略她。”   李芬然叹口气,“自从橙橙出生后,你一回到家,全部的精力就在橙橙身上,你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跟莫希离婚?”霍少弦的目光总算从女儿脸上挪开,“你们放心,只要莫希自己不提,我就一辈子都不会提。”   “你!”李芬然心情急切下,可又不知道该说霍少弦什么,“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交流。”   “妈,夫妻跟情侣是不一样的。”   莫希听完霍少弦的话,下巴不由扬起,才精心准备一番的喜悦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再装扮的好看又怎样,她在乎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霍邦和李芬然对望眼,要他成家,自然不只是延续香火,最大的希望还是霍少弦过得开心。   莫希提着僵硬的腿往下走,霍少弦拿起茶几上的玩具跟女儿玩,“橙橙看,这是红色,大红色。”   “爸、妈。”莫希强颜欢笑,走了过去。   “希子下来了。”李芬然朝她招手,霍少弦只是抬头看看,果然跟没看见她今天得不同似的,他的注意力又落回到橙橙身上。   莫希只觉得心很冷。   没结婚的时候,她盼着结婚后会好,结婚后,又盼着生完孩子后,霍少弦会慢慢忘记过去,可如今,他把所有的精力和爱转嫁到了女儿身上,她还能期盼什么呢?   莫希忽然觉得,摆在她眼前的道,那么黑那么长。   帝景外面有爆竹声响起,这是中国人过年的传统,小米糍睡得安详,完全不受打扰。   厉景呈让荣浅再休息会,下楼的时候,只看到沈静曼坐在沙发内。   “爸呢?”   “回房去休息了。”沈静曼眼角拉起抹嘲讽,“哄住了?”   “说的什么话。”厉景呈入座后翘起长腿,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杂志翻阅。   “你觉得荣浅这样还挺好的,是不是?”   “妈,”厉景呈知道沈静曼帮着盛书兰,“她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把我女儿当她女儿?我需要她这样吗?”   “那是她疼爱小米糍。”不知不觉说顺口了,连沈静曼都习惯喊孙女的小名。   “我看她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沈静曼指了指儿子,“你能不能管管荣浅?当着你爸的面都能无法无天!”   “她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厉景呈自然帮着自家老婆,沈静曼沉默片刻,“我方才不应该当书兰的面那样说,她自尊心强,又敏感,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可荣浅事先不知道,书兰肯定介意。”   “她人呢?”   “回房了,这么半天没出来。”   两人在楼下坐了会,等佣人全部准备妥当后,厉景呈才上楼去喊荣浅。   一桌人围坐在圆桌前,小米糍就放在旁边的婴儿床内。   厉青云看眼,“书兰呢?”   “她说待会就出来。”   盛书兰不是不懂事的人,这点沈静曼还是放心的。   不出几分钟,果然见她走到餐桌前,沈静曼示意她坐。   厉青云手边摆着个文件袋,在动筷之前,先将东西拿起来递向荣浅,“这是我当初承诺过的,现在我就把匡利食业给你们,权当送给我孙女的压岁礼。”   荣浅不敢接,“爸,小米糍她还小。”   “快拿着吧,这是你们该得的。”沈静曼忙朝荣浅使个眼色。   厉景呈伸手将文件夹接过去,也没多余的话,“谢谢爸。”   沈静曼坐在旁边浅笑,“等你再生个儿子,你爸自然会有更大的奖励。”   盛书兰坐在边上,眼圈还有些红肿未消去,挂了抹淡淡的笑瞅着荣浅和厉景呈。   沈静曼从怀里掏出个红包,“这是我给我孙女的。”   荣浅伸过手,“谢谢妈。”   盛书兰见两人都送完礼物,这才站起身。   她拿过边上的小盒子走向荣浅,“浅浅,这是我送给小米糍的。”   荣浅并不想收她的东西,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收着吧,”沈静曼催促,“书兰的一番好意。”   荣浅见状,只好接过手,“谢谢。”   发生了方才的事后,难免尴尬,荣浅想将盒子放到女儿的小床里,但想了想,还是放在手边。   偌大的落地窗外,烟花璀璨,盛开的瞬间是最美好也最辉煌的时刻,吃过晚饭,月嫂接过小米糍照顾着,荣浅看向窗外,蠢蠢欲动。   “我想放烟花。”   除夕夜由家里的儿子点燃烟火,这也是吏海的规矩,燃放的时间越久,便象征着来年的运势越旺。   沈静曼听闻,出声阻止,“这可不行,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吹冷风,你留在屋里看看吧。”   “妈,没事的,我戴上帽子穿上厚衣服就好。”   “这头一响,让书兰和景呈点吧,你难道不怕落下月子病吗?”   厉景呈取过架子上的羽绒服,已经在替荣浅穿了,“这头一响,我和荣浅点,她现在是厉家的媳妇,就该她点。”   荣浅接过帽子戴上,心有疑虑,难道这放烟火还有规矩不成?   盛书兰没有争,只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巨大的烟花放在帝景的空旷处,荣浅没点过,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走近,“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她喜笑颜开,“你该不会买的三无产品吧?”   “我差那几个钱吗?”   厉景呈拉着荣浅蹲下腰,“待会点在这,我跟你一起。”   “好。”   沈静曼和厉青云都站在窗边,荣浅蹲着时,长长的羽绒服拖到地上,沈静曼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盛书兰,“以前在厉家,都是书兰帮忙点的。”   “那是因为,景呈那时候还没有认识荣浅。”   “青云,你不也同意他们两的事吗?”   厉青云头也没回,“那也要他们自己同意才行。”   厉景呈抓住荣浅的手,握着打火机凑近,才点上,引信就快速地燃烧,荣浅惊叫声,忙起身往后跑。   厉景呈手臂一搂,将她扣在身前,“不用躲那么远,在我怀里保你安全。”   “砰砰砰——”   烟花的巨响震破天际,同时也带出一片绚烂斐然的夜色,半空中的火光变幻着不同的形状,盛开在最美的彼端,消逝时无影无踪,点缀在眼里,一点零星光芒都不会再闪现。   荣浅捂着耳朵,她好久没有这样,肆意地享受着美好事物给她的冲击力了。   厉景呈紧搂住她,下巴贴在荣浅头顶,两人的身体挨得如此近。   耀人的光芒将整片夜空都飞射得犹如白天般骤亮,也将荣浅和厉景呈脸上的每个跳跃表情捕捉清楚。   盛书兰就站在他们几步开外,她怔怔盯着两人,完全忽略掉此刻的美好,似乎是格格不入般,她就好像是一个硬闯进来的人。   “看!”荣浅惊呼,“好大的一团火云!”   厉景呈抬起头,俊朗绝伦的脸绽放出只有荣浅才能感染给他的欣悦。   盛书兰眼眶一热,泪水不住淌过脸颊。   他和她之间,已经竖起一道高高的网,任凭她怎么努力,她都再也没法靠近了。   沈静曼看着盛书兰的背影,不由心疼。   盛书兰擦着眼泪,潭底的晶莹被烟火点亮,他不曾回头,自然也看不到她这一方的落寞和孤独。   荣浅捂住的手干脆松开,其实也不算震耳欲聋,盛书兰先回到屋内,跟沈静曼道了句晚安后,便一个人进了房间。   放完烟火,厉景呈捏了捏荣浅的手,“都冰冷了,赶紧回屋。”   来到卧室,荣浅将那份文件交给厉景呈。   男人接过后随手放进柜子内。   荣浅望向盛书兰送的那个锦盒,看着应该是首饰一类,估摸着可能是给小米糍准备的挂件。   她将盒子打开,果然,是个纯金挂件,只不过色泽醇厚,好像有些年月了。   厉景呈朝这看了眼,在看清楚荣浅手里的东西后,面色微重,他接过手仔细端详。   “怎么了?”   “没什么。”   他将盒子放回荣浅手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荣浅凑到盒子前闻了闻,果然有股花香味。   厉景呈站在小床前给女儿换着尿不湿,荣浅看了眼四周,她不能将这个东西放在卧室内,她走到楼底下的书架前,随手将东西塞在一叠报纸下面。   回到卧室,厉景呈站在窗前,房间内恢复宁谧,外头忽然传来阵敲门声。   “景呈。”   是沈静曼的声音,荣浅过去将门打开,“妈。”   “你爸说要打牌,让我喊你。”   厉景呈朝荣浅看眼,“我不去了。”   荣浅还在坐月子,身边需要人,荣浅听闻后忙接口,“你去吧,我待会就睡觉了,再说小米糍晚上睡得也沉。”   “难得打个通宵,”沈静曼站在那,“你和你爸都几年没有好好得在一起过个年了。”   “好吧。”厉景呈答应着。   为了不打搅荣浅休息,几人就在楼下的客厅内打着牌。   荣浅坐在床沿,远处的天空因为不同方向的烟火而亮彻,她目光别向小床内的女儿,她从没打消过离开的念头,厉家即便再富可敌国,厉景呈即便将整颗心捧到她面前来,她也不再稀罕。   但表面上的工作,荣浅做得很足。   他不能让厉景呈有丝毫的怀疑。   洗过澡,临睡前荣浅下了楼,月嫂问她要吃些什么,然后替她榨了杯果汁。   荣浅分别均匀成两小杯,她走向桌前,盛书兰和厉景呈坐在对面,她将果汁放到厉景呈手边,“手气怎样?”   “必须顺当,”厉景呈将跟前的牌一推,“自摸。”   “臭小子,”厉青云不满,“今晚的手气这么好。”   “我有老婆和孩子在这,手气当然好。”   厉青云闻言,更是不服,“我老婆和孩子也在这,我还有孙女,怎么全输我身上。”   荣浅扑哧下,差点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厉青云还有这一面。   沈静曼抿着笑,朝盛书兰使个眼色,得放几把水才行,不然老爷子可就真吹胡子瞪眼了。   厉景呈见荣浅站在边上,“先去睡吧,别站太久。”   “好。”   荣浅不知道他们打到几点,她睡得迷迷糊糊间,身子被旁边的人捞过去,荣浅困得不行,也就没将他推开。   翌日醒来,厉景呈还睡着,荣浅将窗帘打开,男人翻个身,嫌刺眼,干脆将脸蒙入枕头内。   沈静曼和盛书兰,包括厉青云都要将近中午才起来,厉景呈听到小米糍的哭声,抬抬头,看到小家伙正窝在荣浅怀里吃的欢。   他饥肠辘辘凑过去,“我也饿了。”   荣浅将他的脑袋推开,“起来去吃饭。”   “先喂我两口。”   “你想跟你女儿抢食吃吗?”   “不用抢,一人一边。”   他作势起身,荣浅忙侧过去,“再胡来,我让小米糍咬你。”   厉景呈扳住荣浅的肩膀,专注盯着小米糍吸吮的动作,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洗漱,差不多要吃饭了。”   楼下,沈静曼揉着太阳穴,“人老了,就是不能熬夜,这会还在头疼。”   “妈,我给你揉揉。”   书架前,佣人正在整理收拾,报纸和杂志已经堆得很高,最近忙着过年的事,未来得及清理。   以往,一个星期她会丢掉一次。   佣人拿着成摞的报纸往外走,盛书兰站在沈静曼的后面,“好点了吗?”   “好多了。”   盛书兰目光不经意瞥向佣人手里的东西,余光瞄到个熟悉的影子。   她不敢确定。   “你,你这是拿去哪儿?”   “这些都是要丢掉的,是往期的旧报纸。”   盛书兰手里的动作顿住,佣人朝她点下头后,径自往外走,一根红色的流苏泄露出来,盛书兰面色微变,这是她自己编织以后挂在那个锦盒上的。   佣人已经走到门口,沈静曼见她不动,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盛书兰轻咬下嘴唇,“你等等。”   佣人满面犹疑,停在了门前。   盛书兰大步过去,她从成摞的报纸间将那个盒子翻了出来,佣人惊呼声,“哎呀,怎么会有这东西夹在里面?”   沈静曼听到动静后也走了过去,“什么东西啊?”   盛书兰双手颤抖地捧着那个盒子,她强忍着情绪,但还是有伤心从眼里泄露。   “你说这些,都是要丢掉的?”   “我,我以为都是旧报纸。”   沈静曼走近后一看,“这不是你昨晚给荣浅的吗?”   盛书兰小心翼翼抚摸着盒子,“也许是随手塞在那的吧。”   沈静曼将盒子接过去后打开,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她难掩吃惊,“书兰,这不是你爸妈留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吗?”   ------题外话------   强烈推荐我的完结文《爵少的烙痕》:   “既然腻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男人笑了笑,“因为,我找不到一个人能替代你,如今,我不要那些主动的,对曾经的你,倒是很怀念。”女人盯着这张脸,他还是如初见时的那样邪恶,“混蛋。”   “你会喜欢上我的混蛋。”男人的脸,堪称完美,精致的令人目眩神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邪念。   ——   明日精彩预告:   45——出逃   ☆、45出逃   盛书兰抿紧唇瓣,其中的苦涩随之流泄入嘴中。   沈静曼面色沉重,朝佣人摆下手,“你先去吧。”   “好,好。”   沈静曼将盛书兰拉到边上,两人坐在沙发内,“书兰,你怎么会把这个东西给荣浅?”   “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是想给荣浅,我是想给小米糍。”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沈静曼眉宇间扬起些微的怒意,“就算小米糍生日,你也不必这样,这东西对你的重要性,你自己不知道吗?”   “妈,”盛书兰幽幽叹出口气,“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的,我说把小米糍当女儿,浅浅肯定不高兴,但我是真有这种想法,当然,我没有任何要取代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那样爱着景呈,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家,我再也没法靠近他,所以我把这个东西送给小米糍。”   沈静曼闻言,满心的难受和自责,她握紧盛书兰的手,“我会想办法让景呈接受你的。”   “不可能了,”盛书兰嘴角淡勾抹苦涩,“景呈那样喜欢着荣浅,怎么还可能接纳我。”   “书兰,”沈静曼握了握她白皙的指尖,有句话藏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当着盛书兰的面,她总是难以启齿,“景呈肯定是对不住你的,妈一直存着私心,想让你做我儿媳妇,但……”   盛书兰盯着手里的锦盒没说话。   “书兰啊,要是找到合适的人选,你试着谈谈吧。”   “妈,你?”   沈静曼是真为她考虑,“你也老大不小的,景呈这样,我和你爸都没把握说动他,你也别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连最最坚持的人,如今都改了口风,盛书兰心里最后的希冀仿佛被沈静曼的这番话击穿。   “妈,那也要合适才行。”   “你不试着接触怎么知道呢?”沈静曼看向她,“等回吏海后,我就让人给你介绍。”   “不,”盛书兰斩钉截铁地拒绝,“妈,我这辈子都只爱景呈一个人。”   “你真是死脑筋啊,”沈静曼懊恼不已,“不值得你这样。”   “景呈是您的儿子,他值不值得我那样爱他,妈,您还不知道吗?”   楼梯口传来阵说话声,荣浅和厉景呈相携往下走。   沈静曼将盛书兰手里的盒子接过去后塞到旁边,荣浅过来打声招呼,“妈。”   沈静曼示意她和厉景呈坐,荣浅本想去用餐,但见她这样,只好先坐了下来。   “浅浅,”沈静曼开门见山,“书兰昨天送给小米糍的礼物呢?”   “我放好了。”   “你放哪了?”荣浅和厉景呈对望眼,沈静曼既然这样问,想必已经知道些什么。“我放书架上了。”   “那东西是书兰爸妈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可想而知有多珍贵,你去找出来。”   厉景呈按住荣浅欲要起身的动作,“我去。”   他走到书架前,荣浅扭过头指着角落,“我就把它放在报纸中间。”   可厉景呈却连报纸都没看见,恰好佣人从外面进来,见厉景呈在找东西,“厉少,您要找什么?”   “放在这的报纸呢?”   “啊,刚,刚被我扔掉了。”   厉景呈脸上并未显露出异样的神色,他迈开修长的腿来到沙发前,“妈,您就别卖关子了,那东西丢不了。”   沈静曼冷哼声,将锦盒朝茶几上重重一拍,“要不是及时发现,这会它就已经躺在垃圾桶内了。”   “妈,我只是暂时将它放在那里。”   “荣浅,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别人送你的东西,你怎么能……”   盛书兰拉了拉沈静曼的手,“妈,荣浅也不是故意的,别说了。”   “我打开的时候,闻着里面挺香的,我就想宝宝接触到香料不好,这才放起来得。”   沈静曼将盒子打开,果然有种花香味,她将挂件取出后掀开夹层,看到里面躺着几瓣干瘪的百合花。   盛书兰眼睛止不住酸涩,“因为妈说过,我妈最喜欢百合花,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将新鲜的百合花放在里面。”   荣浅并没觉得她做错了什么,她提防着一手,不是应该的么?   厉景呈看眼盛书兰,“既然这东西这样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小米糍也戴不上,你留在身边有个念想,别再拿出来了。”   沈静曼心里是气愤的,她将盒子往盛书兰手里一塞,“你这样掏心掏肺做什么?也不看看别人领不领情,赶紧收着。”   盛书兰双手捧住锦盒,别人不喜欢,她又何必再次倒贴上去,“好,”她强颜欢笑,“只是大过年的,我也没给小米糍另外准备礼物。”   “没事,”荣浅接口,“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厉青云是起得最晚的,下楼时精神抖擞,精气神已然恢复过来,“我明天就要回吏海,静曼,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过了十五再走,这边放心不下。”   “好。”   厉景呈视线扫向对面一语不发的盛书兰,“荣浅坐月子其实还有月嫂照顾着,书兰,你明天和爸一起回吏海吧。”   盛书兰眼里难掩吃惊和失落,沈静曼闻言,想替她说话,“让书兰陪着我,到时候跟我一道走不好吗?”   “妈,荣浅坐月子需要清净。”   “就跟我回去吧,”厉青云想到这两日的不愉快,“明早的飞机,我一路上也好有个伴。”   盛书兰勉强勾勒起嘴角,“好,我跟爸一道。”   然而,苦涩却萦绕着跳动的心脏在蔓延,她心里一遍遍说着,景呈啊景呈,你明知我在那个家有多难受,现在那人又回来了,可你早已不管不顾我的死活,为了一个荣浅,他将她完完全全排斥在他的世界外面。   他为什么就不能记得,他也曾有过对她温柔缱绻的夜晚呢?   盛书兰尽管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可荣浅就是没法喜欢她。   厉景呈能开口让她回去,自然是最好的。   沈静曼看了几人一眼,也不好再坚持,荣浅的目光落向那个锦盒,她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盛书兰都能将最重要的东西给小米糍,可想而知,笼络人心这一关,她比谁都做得好。   翌日,盛书兰和厉青云离开时,荣浅还没下楼。   厉景呈亲自提着厉青云的行李,司机已经将车行出车库,男人打开后备箱,盛书兰批了件水红色的斗篷站在厉景呈身侧。   “景呈,昨天妈说,回吏海后给我介绍对象。”   厉景呈落在后备箱上的动作收住,然后目光落向她,“你是时候可以找个人了。”   盛书兰眼睛一酸,滚烫的晶莹在眼眶内打转,“你让我找别人结婚吗?”   “难道你真想一辈子陪着妈待在厉家?”厉景呈将后备箱重重合起。   她轻咬下唇,很多话堵在喉咙口,“是,你说得对。”   司机替厉青云将车门打开,他扭头望向两人,“书兰,走吧。”   盛书兰小小的脸藏在斗篷竖起的毛领内,她抬头朝二楼阳台的方向看眼,“景呈,要是哪天你需要我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不会的,我需要的人她就在我身边。”厉景呈朝后退步。   盛书兰闻言,不得不黯淡了神色上车离开。   荣浅出月子的这天,正好外公过来看望。   是厉景呈亲自去机场接的,两人先前见过面,老爷子对他印象非常好。   到了帝景,荣浅难掩激动上前,伸手抱住老爷子,“外公。”   “小丫头,都当妈妈的人了。”   荣浅将老爷子带上楼,让他看着睡在小床里的女儿,“这就是小米糍。”   他弯腰细看,老爷子满头白发,他本来就是中年得女,所以这会都八十岁出头了,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公司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   厉景呈推门进来,“浅浅,让外公下楼坐吧。”   “不用了,外公还要陪陪小米糍呢,你不是有个电话会议吗?你先去书房吧。”   “好,外公,您休息会,我先失陪。”   老爷子笑着点下头,“去吧,年轻人事业为重。”   厉景呈将房门拉上,荣浅脸上换了种神色,她估摸着厉景呈走远后,这才快步走向老爷子,“外公,您救救我。”   老爷子一怔,“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想带小米糍离开这。”   “为什么?”   荣浅压低嗓音,话语带着急迫,“我不想留在厉景呈身边,可我摆脱不掉他。”   “但我听景呈的意思,你们已经结婚了。”   “是,”荣浅生怕厉景呈折返回来,她好不容易抓着和外公独处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等我离开帝景后再向您解释,总之,我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走不掉,外公,您帮帮我。”   老爷子见她神色焦虑,不住向门口张望,他心一沉,隐约觉得不简单,“他是不是欺负你?”   “外公,我多留在这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我和厉景呈表面上恩爱,其实我恨他恨得要死,我想带小米糍去个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但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老爷子面容严肃,荣浅搀扶着他让他坐在沙发内,他一把年纪,本不该让他操心这种事,可荣浅真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快疯了。   “你现在才出月子,我若说让你跟我回去住一段时间,他会同意吗?”   荣浅也说不准,“您只要开口,他应该会给您这个面子。”   老爷子拄着手拐,双手叠在一起,“我们还得另外想个法子,这样吧,如果不成的话,我到时候会派车过来接你,就说让你陪我在南盛市玩两天,只要你走出了这儿,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好。”荣浅仿佛好不容易看到一抹曙光,它冒了一点点的头,但足够给她浸润在黑暗中的心一点安抚。   老爷子跟她说了些详细的想法,荣浅认真地听着。   书房内,厉景呈的脸上阴云密布,狭长的眸子内透出一股子鸷冷,他人往后仰躺,耳朵里反复出现两人的对话声。   半晌后,他将电脑啪地重重关上。   中午用餐时,荣浅和厉景呈有说有笑,老爷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事,但凡事不能看表面,老爷子也装出笑意盈盈的样子,“景呈,你看我一个老头子孤零零的在家,除了佣人就没别人,这趟回去,让浅浅和小米糍跟我一道吧,陪我几天。”   荣浅握住筷子的手紧张颤抖,双耳竖起等着厉景呈的回答。   “几天而已,当然可以。”厉景呈替荣浅夹了个虾。   荣浅雀跃地差点跳起来,厉景呈嘴角挽笑,“您这么大年纪,小辈陪陪您是应该的,恰好我这段日子也没事,我和浅浅一起去。”   荣浅心一沉,忙开口,“不用,你公司的事……”   “那些事都不急,我现在一天见不到你和小米糍我就不安,每天从公司回来就想抱抱女儿,哪舍得跟你们分开。”   “我就去几天而已。”   厉景呈拍了拍荣浅的手背,“不用担心我,我公司真没事,决策性的事情我通过电话会议就能解决。”   荣浅难掩失落,老爷子见状,忙挑开话题,“这样也好,多个人陪我热闹,只要你们不嫌我那枯燥乏味就行。”   厉景呈陪他说着话,至于说了些什么,荣浅一个字没听进去。   “外公,您在这住几天,房间我都安排好了。”   “好好。”   荣浅收回神,“改天我陪您逛逛,四处走走。”   “好啊,我就喜欢到处看看。”   厉景呈勾翘起嘴角,只是笑意却并未入眼底。   晚上,外公休息后,荣浅走出他的房间回到主卧。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正逗她玩,她张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在厉景呈的脸上打转。   “来,喊爸爸,喊爸爸。”   小米糍咂巴下嘴,嘴里吐出两串口水。   荣浅望着厉景呈的背影出神,爷爷已经安排好,明天就带她离开。   说不出的情愫在此刻缠住了她的心间,她想一想,就觉得有种剧烈疼痛被牵扯,厉景呈对小米糍的好,荣浅都看在眼里,一个最完美的父亲形象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小米糍的成长道路上注定要缺失一份父爱,这样的浓烈,却又是荣浅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她的心就更疼了,她心疼自己的女儿。   荣浅放轻脚步过去,厉景呈抬头看向她,“外公睡了?”   “嗯,他作息时间向来很规律。”   厉景呈将小米糍放到床中央,她不会翻滚,只是吃着自己的小手,荣浅躺到右侧,孩子睡在两人中间,厉景呈手掌撑着脑袋,手指伸向小米糍,任由她握住后又拉开。   “浅宝,你觉得幸福吗?”   荣浅被方才的一幕恍了神,嘴角的暖意还在,她骤然回神,差点就跌入这温柔的陷阱内不可自拔,她垂下眼帘,“幸福。”   “我也觉得幸福,”厉景呈伸手拉过荣浅,两人坐起身,他让荣浅躺在自己腿上,“看着小米糍一天天长大,且她的成长中都有我的陪伴,似乎就是件最幸福的事。”   厉景呈试图用孩子挽留,他不信荣浅的心真是铁打的,她既然爱着小米糍,就该考虑给小米糍一个最爱她的爸爸。   荣浅抱起女儿,她饿了,荣浅毫不犹豫撩起上衣给她喂奶。   厉景呈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一切全看明天,他心里既疲惫又紧张,他怕真的面对那一刻时,他会失控、会暴怒。   他想将荣浅想离开的火苗掐死在摇篮里。   他伸手拥过她,“我明天公司有点事,早上出去趟。”   她的眼皮轻跳,“好。”   “明天你陪外公玩玩,不过你才出月子,别太累。”   荣浅忙不迭点头,“我知道。”   她已经能预感到明天的事了,荣浅掩不住紧张,心在这刻就扑通扑通直跳,她真怕自己显露出什么,小米糍喝完奶后,荣浅放下上衣,看着女儿满足地沉沉睡去,荣浅心又被划了刀似的,她将小米糍放到厉景呈手里。   她想,让厉景呈最后再抱抱自己的女儿。   也让小米糍最后再感受下来自于爸爸的温暖和爱护。   厉景呈垂下脑袋,额前的发丝落下些许,窄挺的鼻梁衬出一道暗影,这个男人在此刻散发出来的魅力和光芒,绝对不是源于他的这张脸,荣浅也从没料到过,一个孩子,竟能令他有这般的动容和安定。   但是,这个机会荣浅给不了他。   每每想起,她还是会恨得要发疯。   小米糍在厉景呈的臂弯内熟睡,荣浅挨过去靠着厉景呈的肩头,她想让自己暂时忘掉四年前的事,享受最后这晚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平静时光。   荣浅的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腰,她多想,像寻常人一样,像个妻子一样,这样靠着,她只需操心孩子什么时候醒来喂奶,什么时候要给她换尿布……   那样的日子,多好啊。   不知何时,她枕着的肩膀动了动,厉景呈小心翼翼起身将女儿放入小床内。   荣浅有了些许的困意,她躺在床上,男人掀开被子睡到她身边。   他凑过去吻着她的额头和鼻梁,渐渐的,薄唇往下移,他两手撑在荣浅身侧,大掌迫不及待往她睡衣内钻。   荣浅忙睁眼,按住他的手掌,“不行。”   “我小心点,”厉景呈在荣浅方才喂奶的时候就差点把持不住,他吻着她的颈部,又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我保证不弄疼你,嗯?”   “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荣浅屈起膝盖,不让他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你至少要等我两三个月后。”   “这是谁规定的?”   “书上就是这么讲的。”   “哪本烂书。”厉景呈欲要深入,荣浅两手抵在他胸前,“景呈。”   他漫不经心应声,“嗯?”   “我一直都没问过你荣氏的事,你跟我说说,公司最近怎样了?”   厉景呈微闭的眸子睁开,“为什么这样问?”   “正好我外公也在,我总要跟他谈起荣氏。”荣浅推开厉景呈,让他躺到身边。   “在正轨上,收益也不错,过段日子我带你过去看看。”   公司毕竟倾注了荣安深全部的精力,荣浅咬了下唇角后开口,“我想将荣氏交还给荣择,他总不能这样碌碌无为,况且他对爸很好,能做到孝顺的人,值得我给他次机会。”   “你真信得过他?”   “我想先试试。”尽管对荣择不可能百分百放心,但她是荣家的女儿,不能因为自己而将荣氏交到别人手里。   厉景呈眉目沉静,荣浅猜不出他内心的想法,半晌后,男人才开口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荣氏现在运作正常,等你将身体再养养后,我们再商量。”   荣浅没有说话,即便是这样,也拖不住她的脚步。   翌日,厉景呈早早去了公司,荣浅见他的车驶出帝景后,她忙从抽屉内找出自己的包,她几乎没拿什么东西,就带了银行卡和身份证等。   外公推门进来,“浅浅,准备得怎样了?”   “好了。”   荣浅从小床内抱起小米糍,“外公,走吧。”   “待会到了一个地方后,会有车接你去火车站。”   “不是坐飞机吗?”   老爷子摇头,“我们分开走,具体得待会再跟你说,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你现在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好。”荣浅抱着小米糍,跟了老爷子出门。   客厅内,月嫂见两人出去,她迎上前道,“少奶奶,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陪我爷爷四处逛逛,我一人能带得住。”   “这,那好吧。”   老爷子定好的车已经在帝景外面候着,荣浅跟在他身后,跨出门口的刹那,她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阳光照拂在小米糍的脸上,恍如梦境般,在帝景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她居然多了个女儿。   走出园子,老爷子还和门口的保安亲切地打着招呼,保安心想有钱人也不是个个都摆架子的,“我帮您开车门。”   “好好,谢谢。”   荣浅回首,看了眼这座富丽堂皇得犹如宫殿般的别墅,这儿终究不是她的家,她一旦离开后,折磨她这么久的噩梦也该散了吧?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6——荣浅,我只是爱你,有错吗()   ☆、46荣浅,我只是爱你,有错吗(第一高潮)   “浅浅。”老爷子坐进去前喊了她声。   荣浅回过神,视线掠过那座玻璃房,那是厉景呈照着她心里的那个搭起来的,他曾说不介意把她当金丝鸟般囚禁在里面,但荣浅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灵魂,她终究是要踏出去的。   她也想过厉景呈对她的好,想过算了,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哪里能体会到那份痛彻心扉?   厉景呈自始至终也没向她说起过四年前的事,他情愿捂着情愿被动,也一点点都没有在荣浅跟前显露过。   这种互相猜忌也令荣浅精疲力尽,她抱紧小米糍,未再迟疑,大步上了车。   车子顺帝景的弯道驶出,老爷子收回脸上的笑,“待会会有人陪着你去车站,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好。”   老爷子有神的双目望向窗外,“我坐飞机过去后,在家里等你。”   荣浅点下头。   车子开出去许久后,进入一处拥挤的地段,被堵着难以前行,司机驾驶技术精炼,时不时变换车道,老爷子目光盯着后视镜,荣浅自然也生怕被那些人盯上,抱住小米糍的手不由紧了紧。   远处,传来嘈杂的音响声,荣浅捂住小米糍的耳朵,生怕将她惊醒。   车子缓缓靠向前,这才发现是个大型的商场开张在搞活动,主持人的声音夹杂在人群内,显出莫名的亢奋。   司机的车忽然开进会展,周边停满了车,他绕行进去,车子停稳后,老爷子声音干脆,“快下去。”   荣浅听闻,也不多问,推开车门,只见旁边的门开着,下来个女人怀里仿佛也抱着孩子,坐在后车座的两名年轻女子朝荣浅招手,“荣小姐,快。”   错身而过,荣浅瞅了眼对方。   怀里用毛巾毯裹住的居然是个布娃娃。   荣浅弯腰进入车内,方才的女人则去了老爷子的车中,车门几乎同时被拉上,尔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开。   坐在荣浅左侧的女子出声安抚,“荣小姐不用担心,一会到了火车站,立马就能进站,时间我们都掐好了。”   “好。”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这次有外公帮忙,肯定会万无一失。   即便还有人跟踪她,厉景呈想去火车站拦人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了。   荣浅目光望向车窗外,今日虽然是晴天,但空中聚满了灰暗,云层遮住并不强烈得阳光,天就阴了下来。   驶出这段后,车子上了高架飞速行驶,荣浅心中犹有不定,估计真的只有等踏上火车后才能安心。   约摸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火车站正门口。   两名女子先下车,荣浅抱住小米糍跟在身后,她脚步急促,时不时东张西望,进入候车大厅内,其中一人拿出火车票,“只等火车进站,我们就能走。”   荣浅点下头,抬眼看着大屏幕。   怀里的小米糍还在沉睡,粉嘟嘟的小脸窝在抱被中,荣浅手指轻抚下她的脸。   “宝宝,妈妈很快就能带你离开这。”   耳边传来交谈声,原先的安静忽然变得越来越嘈杂,荣浅抬头,看到几十名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进来,自觉地排成两排,朝着荣浅的方向逼近。   他们形成一个圆,其中一排站在荣浅的背后,另外的人圈住两排座位,并让坐在旁边的旅客都离开。   有些人愤愤不满,但不想惹事,之前刚出的车站砍人事件,到这会还震撼着心有余悸的人们,偌大的地方很快被清空,荣浅心沉到谷底,投射到眼前的灯光也衬出绝望的暗淡以及无力。   旁边的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两名男子忽然让开道,一道颀长身影阔步而来,男人个头很高,纯黑色的西装外批了件呢子大衣,修剪整齐的短发根根抖擞,一双鹰目在此时迸发出夺人的光,他走进包围圈中,然后气定神闲地坐在荣浅对面的椅子内。   荣浅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孩子。   男人搭起长腿,并不急着质问和说话,他左手落在膝盖上,右手手指转动那枚结婚戒指。   厉景呈的目光盯得荣浅无所遁形,仿佛跌入了万丈悬崖内,荣浅右手边的女人看眼,“荣小姐,火车进站了,我们走。”   欲要起身的肩膀却被后面的人用力按住。   荣浅目不斜视看向对面,她知道,她走不了了。   厉景呈的目光落到她怀里,小米糍多乖,不哭不闹,完全不知道妈妈是要带她离开爸爸身边。   荣浅被厉景呈的这双眼睛逼得无处可躲,男人沉默半晌后,总算开口,“要去哪?”   荣浅嘴唇蠕动下,她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精明如厉景呈,第一次就在怀疑,更别说这一而再了。   她索性抬起视线,目光落进他潭底,“我打算带小米糍去外公那。”   “外公呢?”   “他的身体不适合坐火车。”   厉景呈嘴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那你怎么没和他一道坐飞机?”   到了这份上,荣浅干脆明说,“你需要出动这么大的阵势吗?我想去哪,这是我的自由。”   “对,是你的自由,”厉景呈放下长腿,大衣的边角搭在椅子上,向两处张开,几乎要垂落至地面,“但你带着我的女儿,这就关我的事了。”   “小米糍是我的。”荣浅紧张不已。   “你说错了,小米糍是我们的。”厉景呈语气坚定冰冷。   荣浅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的事,她抱紧小米糍,“厉景呈,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孩子。”   “噢,离婚?”男人似乎只是听了个笑话,眼角燃起些许阴鸷,只是并未透出过分的明显,“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我不想跟你过了。”   荣浅抱起小米糍准备离开,厉景呈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忽然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孩子,荣浅惊叫声,“松手,她是我的女儿!”   毕竟男女力量有别,厉景呈手臂一勾,便使得荣浅落了个空,她惊慌失措,扑过去要抢回来。   厉景呈推着她的肩膀,一个使劲,荣浅往后退着栽回座椅内。   男人阴沉着脸,那种神情是荣浅所陌生的,他食指虚空朝她点了点,“要想带走女儿?门都没有。”   厉景呈拥紧小米糍,转身往外走。   荣浅大步追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小米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凭什么抢走她?还给我!”   “现在我们还是合法夫妻,她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抱她回家?”   厉景呈手臂一甩,荣浅趔趄着差点栽倒。   怀里的小米糍似乎预感到什么,紧闭的眸子陡然睁开,哇哇大哭。   厉景呈在心外筑起的坚硬被这阵哭声击得溃不成军,他眼神放柔,弯腰亲了亲小米糍后快步离开。   “厉景呈!”荣浅追过去,跟着她的两个女人也被一并带走。   闻讯而来的保安指着厉景呈,“你们做什么的?”   男人腾出一只手,看也没看对方眼,拥过来的保安被他肩膀处狠狠推了下,“滚,别瞎了眼得多管闲事!”   荣浅追也追不上,只得小跑着,厉景呈的车就停在马路边,司机替他打开车门,男人弯腰进去,门并未立即关上,荣浅到了跟前后刹住脚步,她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后意味着什么,火车站内的人声鼎沸这会却是她欣欣向往的,她静心隐忍这么久,只差最后一步,她就能离开这了。   “开车!”厉景呈忽然吩咐句。   荣浅回过神,想也没想地跟着坐进车内。   一路上,荣浅没敢抢夺,毕竟要顾着小米糍。   车子回到帝景后,厉景呈抱住小米糍率先下车,荣浅追了过去,她双手拉住厉景呈的手臂,“把孩子给我!”   男人重重一甩手,这会荣浅没站稳,摔在了鹅卵石的小道上。   她疼得闷哼出声,厉景呈顿住脚步,回头后走近荣浅身前,他再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朝她伸手,紧张而亲昵地喊她浅宝,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想要带女儿离开?荣浅,你等下辈子吧。”   她目露晶莹,“厉景呈,我们这样下去还有必要吗?”   男人伸出右手扯住她手臂将她强行拽起,一边拖着她往屋内走,怀里的小米糍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她还不懂什么是离开,只是嘴里嘤嘤发出声响。   来到客厅,厉景呈松开手,荣浅上前想抱女儿,男人的手臂推挡住她肩膀,“别碰我女儿!”   佣人们和月嫂听到动静走过来,荣浅不敢太大声,嘶哑着嗓音喊道,“把小米糍还给我!”   厉景呈将女儿交给其中一名月嫂,他大掌扣住荣浅手腕,将她往楼上拖。   进了主卧,他隐忍不住怒意,将荣浅狠狠摔进去。   她踉跄着差点跌掉,摔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荣浅却一点不害怕,她站稳在房间内,等待着厉景呈的质问。   男人胸膛不住起伏,眼睛似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来。   荣浅冷笑下,到了这一步,那层窗户纸还有必要搁在中间吗?   潜藏在下面的真相,犹如久治不愈的伤口般,越是见不得阳光,就越被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久而久之,它会腐烂,会令人痛苦不堪。   而那件不愿意提及的事,被荣浅积压了四年,可想而知,它早已腐蚀了她的宽容,给不了他赎罪的机会。   “厉景呈,”他的名字,从荣浅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你还想瞒我多久?四年前你对我做过的事,你以为我真的不会知道吗?”   尽管,厉景呈做好十足的准备,也早已猜测到了大概,但这话从荣浅嘴里质问出来,还是令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以及惶恐。   荣浅两手握成拳,眼里的人影有了裂痕后碎裂,她伸手指着厉景呈,“为什么是你,当初为什么是你?!”   他薄唇轻动下,最终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压抑了这么久的愤怒和恨意令荣浅三两步上前,她双手捶向他,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挥动的巴掌铺天盖地落向厉景呈,大部分落在男人胸前,其中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男人脸偏了偏,荣浅两手揪住他的大衣,“我若不说穿,你还要瞒我多久?厉景呈,你四年前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男人双手张开抱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再动,“荣浅,我跟你认识到现在以来,我对你不好吗?”   “你所谓的好,就是一步步将我困在你身边吗?你耍了多少阴谋诡计你心里最清楚,别说出发点是想得到我,别说你得到我之后有多宠溺我,这些本来就不是我要的,是你强加给我的!”   厉景呈的双臂并未有松开的迹象,似乎只要松一松,荣浅就真的跑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从你和霍少弦打架时我就知道了。”   厉景呈眉宇间颇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想到那几个月,荣浅居然能装得那么好,以至于连他都骗过了。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机会要离开?”   “对,”荣浅不再避讳,“我没法面对你,跟你睡在一起,我每晚都要做噩梦,你碰我,我觉得恶心,你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我觉得那是世上最虚伪的话,厉景呈,你怎么可以毁掉了我之后还说你对我有多好?你对着我的时候,就没想起过四年前那晚的疯狂吗?”   厉景呈知道那是荣浅的坎,她过不去。   “所以,你就能联合别人来对付我?”   荣浅闻言,笑了笑,“你看看我们两个,多可笑,居然都在唱着自己的独角戏,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好玩么?”   “荣浅,”厉景呈抬起手摸向她的脸,“四年前的事,是我的错,你给我机会弥补。”   “弥补?你怎么弥补?”荣浅拍掉他的手,“你又要说,用你对我所有的好来弥补是吗?我不需要,我只要你让我带小米糍离开,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你休想!”   他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荣浅猛地将厉景呈推开,“这次,你为什么又能找到火车站来?又是谁向你通风报信的?”   “你对我做过的事,我都既往不咎,我对你做过的事,我不求你立马放下,好么?”他将姿态摆的那么低,就算能得到她一个犹豫也好,“荣浅,伤害已经造成了,是我的错,我来补偿你。”   “你说得真简单,也真理所当然,”这席话,早就在荣浅的意料之中,“我不会留在一个强暴犯的身边,不会。”   厉景呈眼里唯一的光黯下去,“即便,这人是你女儿的父亲,也不行吗?”   “你那么急迫地想要个孩子,就是想将我绑在你身边是吗?”很多事情连在一起,忽然都能想通了。   “荣浅,我是为你步步为营,是为你耍过阴谋诡计,可撇开那些不光彩,你是不是真要将我对你的好完全视而不见?”   荣浅往后退步,坐向床沿,“厉景呈,你真可怕,我早就该察觉到的,可我凭着跟霍少弦的爱回不到之前,凭着这种绝望和伤心一步步走进你为我量身定制的陷阱,我还庆幸,在我最难受最无助的时候,是你向我伸出的一只手,却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将我推入深渊的人!”   这些都是她已经认定的,厉景呈百口莫辩,有些事,又是他确实做过的。   他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如果荣浅足够爱他,就不会死死纠结着四年前的事,说到底,还是不爱。   厉景呈走向旁边的沙发,两人面对面坐着,“荣浅,我把你当宝,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草。”   荣浅垂下眼帘,成串的泪水往下掉,“我也想过跟你好好过,可我做不到,厉景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我知道。”   男人站起身,他脱掉大衣,又脱掉外套,将袖子挽起后,手臂伸到她嘴边,“你不是说过恨不得咬掉我块肉吗?你咬吧。”   荣浅视线抬起朝他看眼,真的张开嘴狠狠咬住他。   尖利的牙齿毫不犹豫刺破皮肉,血腥味冲入嘴中,荣浅还嫌不够,牙根感觉到疼痛无比,血顺着他的手臂一串串淌出来,厉景呈握紧手掌,眉头连皱都没皱下。   但她终究咬不掉他一块肉,荣浅精疲力尽后松口,满嘴的血,男人一圈牙印往外翻,鲜血直冒。   荣浅看着那个伤口,眼泪忍不住涌出,她目光对上厉景呈,男人也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心口泛出撕裂般的痛楚,荣浅喉间溢着哽咽的嗓音,厉景呈握紧手掌,臂间的青筋绷紧后,伤口处的血流的更凶了。   “解恨了吗?”   他问。   荣浅擦了擦嘴角,“想用这一口,换得我一个原谅吗?”   她嗓音都在颤抖,厉景呈手臂垂在身侧,汩汩的血落在地上后被米色的毛毯给吸附进去,泛着晚霞般夺目的色彩,厉景呈大步过去,双手掐着她的双肩,生平第一次这般失控,“荣浅,我只是爱你,我有错吗?”   她睁大双眸,爱?   他居然对她说出爱这个字。   荣浅踮起脚尖,目光同他平视,眼里迸射出的光蛰疼了他的双眼,“厉景呈,我只是不爱你,我又有错吗?”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   错的,是他掠夺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爱。   厉景呈握着她的力道一松,他原是不死心的,原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的,他想不管怎样说,荣浅哪怕对他有一点心动,一点感情也好啊,他总还有试着努力的可能性。   可她说什么,她说,她只是不爱他。   厉景呈强迫自己将手收回去,“你的心里,究竟将霍少弦埋得多深?”   荣浅坐在床沿没动,“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你说,我和霍少弦现在会是怎样的?”   那样的场景,厉景呈自然不会去想,荣浅泪水再度迷蒙了视线,“我告诉你,如果没有那年的事,我和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我过了20岁,就到了我能交给霍少弦的年纪,如果没有那年的事,就不存在我们自己走不出这一道坎的事,我和霍少弦的一辈子阴差阳错,就失之交臂在这件事上。厉景呈,你还说补偿我,我的爱情,你能补给我吗?我要的不是你,不是你!”   荣浅字字句句凿中他心尖,“你对我再好又有何用,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再将我捧在手心上,又能怎样,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这个人!”   厉景呈喉间艰难地轻滚下,荣浅喘着粗气,其实,跟霍少弦分开后,她就没再想过遗憾或是挽回,她只是心里太恨了,而恰恰是这一点,最能刺痛厉景呈的心。   男人想,他当真是养了条喂不熟的狼。   所有的好抛出去,吃了就是吃了,不会回馈给你一点,反而是他被她掐着,一寸寸,一步步痛打他的软肋,可……   他即便知道,那又怎样?   谁让他爱的是她。   谁让她,不爱的是他!   荣浅见他怔在原地,她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上前,白皙的手指用力朝他胸口戳了戳,“厉景呈,你痛吗?”   他倒退了步。   荣浅又使劲戳了戳自己胸前,“你应该问问我痛不痛,你亲眼见到我陷入东侯宫,就连他们打电话给你,都是你事先关照好的,你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你可有想过我当时有多绝望有多害怕?”荣浅扬高音调,继而嘴角拉开抹嘲讽,“你堂堂厉少,怎么会想到这些,你当时应该在窃喜我的自投罗网吧?还是窃喜你的计划有多万无一失?我伤心到想死的时候,你说,让我忍忍,忍过去就好了,呵,厉景呈,你现在倒是也给我忍着,别喊疼,即便伤口被撒上盐,你也别给我喊一声疼!”   厉景呈的心果然痛到无以复加,荣浅捏住了他的痛点,便毫不犹豫,狠狠使劲地戳。   她走向床头柜,翻开夹层,里面有个钱夹,是她没有带走的。   荣浅将钱夹打开,拿出照片后送到厉景呈眼前,“这是我和霍少弦失踪的那三天里拍的,你不好奇,我们究竟做过什么吗?”   厉景呈侧脸的肌肉绷紧,照片内的两人紧紧依偎,眼里的爱恋痴缠那么明显,荣浅垂下手,泪水越发控制不住淌出来,“在那个小镇,我们结婚了,厉景呈,我和霍少弦结婚了!”   “你说什么?”厉景呈咬牙切齿。   “我穿上了这辈子只会穿一次的婚纱,我嫁给了霍少弦,我们逃避不了现实,那又怎样,我们还有下辈子,那枚被你丢掉的戒指就是他亲自替我套上的,厉景呈,我和你只是一纸婚约而已,法律上是承认我们的关系,可我不承认。在那个地方,我把我自己交给霍少弦了,我们完完全全拥有了彼此。”   厉景呈心口一窒。   荣浅冷笑下,“我连你都给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   男人扬起手掌,荣浅目光一凛,抬了抬小脸,“想打我?”   “荣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怎么不知道?”荣浅说完,就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她跟霍少弦那样纯白的关系,硬是被她自己泼上了污点,“我不想我这辈子都留有遗憾,从小到大,将自己清清白白交给霍少弦,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想到和霍少弦那段爱恋,荣浅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厉景呈抬起的手还是不得不无力地落下去。   “你痛吗?”荣浅几乎逼到厉景呈眼前,“你痛吗!”   很痛。   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厉景呈觉得莫大的悲哀压在头顶,他居然已经能那么信任荣浅,她说的话,他没有相信,依着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荣浅和霍少弦做不出来。   可他的心里并未因此而觉得好受,荣浅不惜名誉受损,搭上了霍少弦也要来深深刺痛他,可想而知,她恨他恨得有多深。   是谁说过,爱有多深,恨才会有多深。   如果真应了这句话,他倒是愿意受的,并且受得心甘情愿。   “你知道我和霍少弦彼此的誓约是什么吗?”   荣浅似乎还嫌不够,她看向厉景呈的脸,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我们的誓约是,爱过彼此,就不会再爱别人,所以,再多的等待都是没用的……”   厉景呈犀冷的眼底被哀戚划伤,他惊得凤目微睁,那种受惊般的惶恐和痛苦令人动容,他手下意识往前一推,荣浅倒退着跌入大床内,她双手撑在两侧,散乱的头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荣浅笑着出声,“我该早点告诉你的是不是,那样就能断了你的念想,你也不必处心积虑让我替你生个孩子。”   厉景呈手掌摸向胸口,脚步倒退着往房门的方向而去,他怕再待下去,会被荣浅给一点点折磨致死。   她不爱他,自然能有恃无恐。   厉景呈的手落在门把上,在拉开的瞬间,似觉全身力气被抽去般,他修长的身子挤出门外,将门重重带上。   荣浅双手捧住脸,肆无忌惮哭出声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心里没有丝毫快慰。   厉景呈精疲力尽下了楼。   小米糍饿了,哇哇直哭,厉景呈仰靠在沙发内,双目紧闭,眉目间的倦怠那么明显。   月嫂想给她喂奶,泡了奶粉居然发现她不肯吃。   她抱着小米糍忐忑上前,“厉少,小姐八成是想喝奶了,要不您把她抱上楼吧?”   厉景呈合起的眸子睁开,望了眼她手里的奶瓶,他想,荣浅看到孩子兴许会安定些,“你抱上去吧。”   “这,好吧。”   月嫂转身要上楼。   “等等。”厉景呈将钥匙丢向茶几。   月嫂怔了下,回身拿过钥匙上楼。   荣浅听到开门声,全身的神经绷起,她坐起身,却看到月嫂抱着小米糍进来。   “少奶奶,小姐饿坏了,方才哭了半天,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泡得奶粉不肯喝。”   荣浅坐在床沿,头晕目眩,她甩了甩脑袋后走过去,将小米糍接过手。   月嫂见她双眼通红,方才楼上的争吵声她们都听见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荣浅掀开上衣,小米糍攫住后用力吸吮,荣浅看眼月嫂,“你先下去吧。”   “好。”   荣浅怀抱女儿,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指尖拂过小米糍的眉毛,这一双眉长得像厉景呈。   她喉间干涩的疼痛,待小米糍吃完奶后,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让她躺着。   宝宝不会再像头个月里那样,吃完了就睡,她睁着双圆亮亮的眸子瞅向四周,最终定在荣浅的脸上。   她勉强扯开笑,手指塞过去让小米糍握紧。   “宝宝,我是妈妈。”   小米糍哧地笑了笑,还打了个响嗝。   荣浅眼里浸润了些许的温柔,她抱起小米糍给她洗澡,又擦了爽身粉,换好身干净衣服后让她躺床上继续玩。   中午时分,饭菜是佣人送进房的。   荣浅看了眼,并没动筷。   佣人劝她,“少奶奶,您跟厉少再怎么置气,也要注意身体,况且现在小姐还要喝奶,您可不能耍性子。”   荣浅轻咬下唇瓣,拿过床头柜上的鱼汤默默喝了起来。   傍晚时分,荣浅跟小米糍躺在大床内,门口传来阵动静,她咻地睁开眼,看到厉景呈从外面走来。   荣浅单手撑起上半身,男人走到床前,她刚要开口,却见厉景呈弯腰将床上的小米糍一把抱起,荣浅犹如被夺了幼兽的虎狼般惊起,“你做什么?”   “你不是想离开吗?我就让你尝尝,母女分别的滋味。”   “我不会和女儿分开。”   “我也不会让小米糍跟着你走。”厉景呈说完,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荣浅跳下床,鞋也顾不得穿,三两步跑过去却被厉景呈一把推开。   门重重在她跟前合上,荣浅扑过去想要打开,这才发现门居然是被反锁着的。   她使劲拍打门板,“厉景呈,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   厉景呈带小米糍来到儿童房内,两个房间仅仅隔着一条走廊。   荣浅拉动门把,但却怎么都打不开。   小米糍在小床内玩了会,饥肠辘辘,一张嘴就要吃。   荣浅听到孩子的哭声清晰从那边传来,她整颗心悬了起来,月嫂将准备好的奶瓶放到厉景呈手里,男人接过后凑到小米糍嘴边。   她吧唧下嘴,舌头卷着奶嘴,却并不吸吮,她松开后大哭,“哇哇哇——”   “今天小姐就是不肯喝奶粉,”月嫂在旁边道,“少奶奶奶水还算充足,坚持母乳对产妇和宝宝都好。”   主卧那边传来敲门声,“厉景呈,你放我出去,让我给孩子喂奶。”   男人抱着小米糍走到门口,宝宝哭得声嘶力竭,一饿就跟掐掉她块肉似的,使出浑身力气哭,荣浅听得越发难受,“厉景呈,你混蛋,给我开门!”   厉景呈怀抱女儿,“既然你要走,小米糍就没有了妈妈,她必须要经历这一关,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不喝也得喝!”   荣浅拍打门板的手顿住,厉景呈是要让她断了离开的念头。   “呜呜呜,哇哇哇——”   厉景呈接过保姆手里的奶瓶往女儿嘴里塞,可她就是不肯喝,猛地一口呛在喉间,月嫂忙将小米糍抱过去后竖起来,一边替她拍打后背,“厉少,这可不行啊,小姐是真得喝不下,还是让少奶奶喂吧。”   “她既然狠得下这个心,就该习惯,以后小姐离开了她,照样要活。”   这都哪跟哪啊?   月嫂焦急不已,厉景呈站定在门口,他闭起俊目,“抱小姐下楼。”   “这,”月嫂叹口气,“好。”   “厉景呈,你给我开门!”   外面没有了男人的声音,可荣浅知道厉景呈这会还在原地,“我从没说过把小米糍留给你,你若不想给,我们就打官司。”   “你一个在校生,公司大权又在我手里,唯一的哥哥被逼在家伺候疯癫的父亲,你说,你拿什么和我争夺抚养权?”   荣浅骤然被剥夺掉呼吸般,“你掌控着荣氏,是不是早就防着这一步了?”   “你现在才知道,晚了。”   荣浅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厉景呈,算心机,没人算得过你。”   “荣浅,你还想走吗?跟亲生女儿分离,你做得到吗?”   “连小米糍,你都想利用?”   厉景呈走到房间门口,同她只隔了一扇门,“如果你觉得我想让你留在女儿身边是利用她,那你尽可这样想。”   楼底下,小米糍的哭声一阵阵传到楼上,荣浅心急如焚,“厉景呈,你听得下去吗?”   “那你呢,你听得下去吗?哪天你真得离开了,她哭的时候会更多,别人说她没有妈妈的时候她会哭,别人开家长会,有妈妈陪着的时候她也会哭,她现在还不懂事,这点哭算什么?”   荣浅怔怔站在房门前,她的短,分明也被厉景呈给掐住了。   男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荣浅放在门板上的手慢慢握紧。   小米糍的哭声半晌后才逐渐停歇,许是哭得太累,要么就是妥协了,只能喝着奶粉。   晚饭时分,佣人端着饭菜进来,荣浅看了眼,“小米糍呢?”   “小姐睡着呢。”   “她怎么样?”   “哭闹了半天,不肯喝奶,厉少说给她饿着……”   “什么?”荣浅情绪激动,“混蛋。”   “所幸,小姐后来喝了奶,少奶奶放心吧,慢慢就能习惯的。”   这话直戳荣浅的心窝子,佣人转身的瞬间,荣浅快步跟出去,她拉了把荣浅的手腕,“少奶奶,您不能出去。”   “凭什么?我要见我女儿!”   “这是厉少的吩咐,他说不让您见小姐。”   荣浅气得胸腔起伏不绝,她加快脚步,佣人撇开她的手,另一名等在外面的佣人快速将房门反锁。   她狠狠踹了脚门板。   厉景呈就这样将她关着,连小米糍的面也不给她见。   荣浅想念得厉害,到了七八点钟,她听到有脚步声经过走廊,她飞快冲到门口,两手小心翼翼拍着门板,“小米糍,我的宝宝。”   厉景呈的步子并未停住,进入儿童房后将门关上。   荣浅心里有种绝望在滋生,“厉景呈,你让我见见女儿。”   外面,却是永无止境得如死一般的沉寂。   天色渐晚,月上凉梢,房间内并没开灯,荣浅双手抱住膝盖团坐在大床中央。   门卡塔声,她竖起双耳,有脚步声逐渐接近而来。   厉景呈也没将灯打开,他修长的两腿避开障碍物来到床前,坐向床沿后,伸手探过去。   大掌握住荣浅的脚,她缩了缩,男人确定她的位子后,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荣浅双手由推拒变为敲打,厉景呈想要抱住她不让她有过激的举动,可荣浅却像是发了疯的野猫般乱抓乱挠,两人的手在黑暗中不断发出拍打声,有好几下,荣浅都打到了他的身上。厉景呈好不容易将她控制住,他圈住她双臂,将她提起后再重重按向大床内。   紧闭菱唇的荣浅总算爆发出声,“放开我,别碰我!”   耳朵边传来阵尖锐疼痛,厉景呈咬住她的耳垂狠狠用力,“我是你老公,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题外话------   推荐妖妖完结旧文《聿少的专宠新娘》   很精彩的强取豪夺,亲们可以一看哦   简介:   一场婚姻,换来的是右手差点残废,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碰钢琴。   离开聿尊之后,她苟且偷生,另一个男人,却肯接受她全部的不堪,并且愿意当她的另外一只手。   却不料,聿尊会再次以一副残忍的姿态出现,粉碎她虚构的美好。他破坏她的婚礼,将她推至人前羞辱,“陌笙箫,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再嫁他人。”   这一次,他逼得她再度回到他身边。   “笙箫,还是我们的身体最有默契,那么久了,还能令我忘不掉……”   明日预告:   47——囚爱   ☆、47禁爱   荣浅倒抽了口冷气,感觉到有股热源袭至她颈侧,四年前,那晚的记忆争先恐后飞涌而来。   灭顶的恐惧萦绕在这个宽敞的房间内,况且,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又是当初那个对她施与伤害的人,荣浅使出浑身力道推搡,“走开!”   厉景呈其实没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抱住荣浅不让她动,她双腿被他压着,两人的气息混合在凝滞的空气中。   “小米糍呢?”她哑着嗓音发问。   “睡了。”   “我想见她。”   厉景呈回答得干脆,“你见不到她。”   荣浅又想挣起身,厉景呈掐着她的肩膀,“你要再敢乱动,我不保证我不会第二次对你用强。”   “厉景呈,你这样关着我有意思吗?”   “没意思,但我必须这么做。”   荣浅冷笑下,“我死也不可能留在你身边。”   厉景呈搂住她肩膀的手一僵,他还无法做到洒脱放开,荣浅一旦离开帝景后,会有她的全新生活等着她,她又可以注入全新的血液,因为她不爱他,失去了他,她无所谓。   可他怎么办?   这颗心交付出去后,没能让对方好好珍惜,就会弃之如敝履,可他收又收不回来。   荣浅朝他胸口狠狠一推,男人被拒之于外。   翌日。   荣浅醒来时,清楚地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的哭声,她惊坐起身,下了床直来到门前。   “小米糍,小米糍。”   哭声只持续了几声,这会应该是正喂着奶。   荣浅无力地倚着门板,一阵脚步声经过,荣浅忙站直身,“厉景呈,你让我见女儿!我不走了,我也不跑了。”   “少奶奶,”说话的,却是月嫂的声音,“厉少在书房,好像是接了您外公的电话。”   荣浅拉了拉门板,“你替我将门打开,我只是找厉景呈说几句话,我不走。”   “少奶奶,我没钥匙啊,钥匙只在厉少的手里。”   荣浅气得一把火无处发泄,“那,小米糍她好吗?”   “您放心,小姐很好。”   “你把我方才的话告诉厉景呈,你说我愿意留在这,让他放我出去。”   “好。”   月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荣浅窝在房间内进行着漫长的等待,可直到傍晚时分,还是没有等来谁为她开门。   中午的饭放在桌上她没吃,门口传来阵动静,她急忙别过头,只见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正进来。   荣浅快步迎过去,厉景呈侧开身,手掌推住她的肩膀,“想见女儿吗?”   “想,当然想。”她伸手要抱。   厉景呈躲开她的双手,“跟我下去趟,你表现好的话,我今晚让女儿跟你睡。”   荣浅想碰触下小米糍,可厉景呈已经抱了女儿大步往外面而去,她只能跟上前。   来到楼下,荣浅一眼见到两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内,见到她,他们分别起身,“是荣小姐吧?”   “是,你们是?”   “您好,”其中一人做了自我介绍,“我们都是您外公请来的律师,他由于身体原因不能立马赶过来,所以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这是我的名片。”   荣浅接过手,上面冠着金牌律师的称号,厉景呈抱住小米糍坐到对面,荣浅掩下情绪,坐在他的身边。   “我外公怎么样了?”   “老爷子最近都身体欠佳,但还牵挂着您,让我们对您的事全力以赴。”   “谢谢。”荣浅捏紧手里的名片。   厉景呈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角,“我们夫妻和睦,用得着律师干涉么?”   “老爷子的意思,主要就是想带荣小姐去他身边生活,至于离不离婚,全看你们自己,还有容小姐的女儿,必须跟着她。”   “这是什么话!”厉景呈猝然发声,语气不悦,“难不成是我囚禁了她不成?她想去哪,我不拦着,离婚?更是笑话,我们夫妻俩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   “荣小姐?”律师看向荣浅,询问她的意见,“我想听听您的真实想法。”   荣浅紧咬牙关,厉景呈之前的警告还历历在目,是啊,以她现在的条件,用什么去跟他争夺抚养权?   厉景呈在旁插了句话,“离婚这种事,我不可能让它发生,即便单方面提出,荣浅现在尚在哺乳期,法院根本不会受理,就算今后有这机会,也要分居两年以上才能判,你们既然是律师,难道不懂这些?”   这名律师被问得一怔,“其实,老爷子让我们过来,主要还是想确认下荣小姐是否安全,是否受到非法禁锢。”   孩子的事,只要牵扯上法律,就会变得很麻烦。   厉景呈的手臂伸过去搂住荣浅,笑意并未深入眼底,“那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安不安全?”   男人将怀里的小米糍交到荣浅手中,“你说,我有没有禁锢你?”   手掌触及到女儿,荣浅犹如捧着宝贝般一把收紧,她亲了亲怀里的女儿,神色难掩激动,“没有,”她目光对上那两名律师,“你们转告我外公,我在这……很好。”   两人面面相觑,厉景呈拥住母女两,“看,小米糍看到你就笑了。”   这分明是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厉景呈搭起长腿,“你们还坐在这做什么?还想我留饭吗?”   “不不,”其中一人先起身,“那我们告辞了,荣小姐,只要您有任何吩咐,随时都能打我的电话。”   “好。”荣浅头也不抬,珍惜着好不容易抱到小米糍的时间。   两人相携离开,厉景呈手伸过去,荣浅抱紧小米糍后侧开,“别动她!”   “戏演完了,你应该回到你的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眼里透出难以置信,“我不走了,你让我跟小米糍在一起。”   “不走?”厉景呈并未露出雀跃的表情,“荣浅,你以为我还能信你这张擅于撒谎的嘴?”   “那你想怎样?”   “我只问你,让你们母女分离,你受得了吗?”   荣浅摇摇头,“我受不了,一天都受不了。”   “可你的话,我很难再信,我如果把女儿交到你手上,谁知道你哪天又会带着她偷偷离开?”   荣浅这会只想和女儿在一起,“我保证。”   她见厉景呈不说话,便激动得抱住小米糍起身,“我要再想带女儿离开,我走得了吗?你五指山随便收收就能让我遁回原形。”   “你也不差,”厉景呈面无神色盯着她,“能做到你这份上的女人,恐怕也没几个。”   荣浅脸贴住小米糍,“我不会和女儿分开。”   “这不是让你表决心的时候,我要的是行动。”   厉景呈站起身,脚步逼近她,荣浅被他眼里的光刺得步步后退,背部抵住墙壁,厉景呈扣住她肩膀,“我们做回夫妻,我就放心把小米糍交给你。”   她强自扯动下嘴角,“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我说的是做回夫妻间该做的事。”   荣浅面色煞白,反应过来,她倚着墙壁的人都在抖,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耳侧,“做得到吗?”   她艰难地吞咽下口气,“不然呢?”   “不然?”厉景呈猛地从她怀里抱过小米糍,荣浅猝不及防,伸手就要抢,男人单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它们按在她头顶处,月嫂闻讯而来,厉景呈顺势将孩子交给她,“你要做不到,就别想着见女儿。”   “你卑鄙!”   “我不止卑鄙,我还无耻,”厉景呈将她拖近自己,“你不是说我处心积虑将你留在身边吗?是,我是机关算尽,我霸着你就是要用的,我一年没碰你了,我有权让你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荣浅眼角噙泪,厉景呈松开手,居高临下盯着她。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给,还是不给。”   厉景呈抬腿走向餐厅的方向,荣浅跟了过去,月嫂正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   她欲要过去,男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你要么就留在这,吃完饭再上楼,要么,就给我现在上去。”   荣浅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佣人替她将椅子拉开,“少奶奶,赶紧坐吧。”   她坐定后,看向对面,小米糍就睡在小床内,佣人将饭菜一一端上桌,荣浅握着筷子,心不在焉。   做了母亲后,她才深刻体会到,别说是一天,哪怕就是一会不见都是煎熬。   心里有了牵挂的感觉,多好。   小米糍嘤咛声,呜咽着好像不舒服,荣浅丢下筷子想过去。   厉景呈按住她的手腕,“用不着你。”   “我是她妈妈!”   月嫂先一步来到小床前,查看下后,抱起小米糍去房间换尿布。   荣浅怒不可遏,“厉景呈,你凭什么不让我碰女儿?”   “凭你这是在帝景,凭这儿是我的地方。”   她气得推开手边的碗,站着的佣人见状,忙劝道,“厉少,少奶奶,夫妻间哪有不吵嘴的,但千万别当真,有些话一当真就伤感情了。”   “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   厉景呈闻言,手臂一扬,连汤带碗飞洒在坚硬的大理石上。   “滚,上楼去!”   荣浅站在他身侧,看到厉景呈的俊脸被气得铁青,佣人摇下头,双方都在挑着彼此的痛楚戳,这样下去怎么还能好?   荣浅转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不远处的房间就是月嫂住的,她放慢脚步,才想过去,猛地被人扯住手腕往楼上拉,正好月嫂将门打开,抱着小米糍出来,荣浅想甩开厉景呈的钳制,“放开我,松手。”   厉景呈干脆将她扛上肩头,大步走上楼梯后来到主卧前。   他将荣浅放下后推了进去,再重重将门带上。   荣浅鼻子酸涩,喊也喊不出来,滚烫的泪水蛰痛了眼眶,她抬首擦了擦。   厉景呈知道,不能逼她,可他除了逼她还有什么法子?   这道坎,要靠荣浅自己,是永远跨不过去的。   连着几天,荣浅都被关在房间内,一日三餐,佣人准时会送进来。   厉景呈完全将她囚禁在这了,她最大的活动范围,仅仅是到阳台而已。   荣浅推开落地窗,园子内的声音响了大半天,玻璃房已经快被拆完了,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工人们正将东西往外运。   她心里莫名有种失落,她和厉景呈之间,无法做到过往云烟,这样的拉锯折磨着两人,他应该也是精疲力尽了。   毕竟,这是照着那座玻璃房给她造的,厉景呈心里还是会有根刺吧。   到了晚间,外面的声响还在持续,荣浅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她没有出去看眼,她躺在大床内一动不动,整个人无力地好像大病了一场。   又是三天后。   若不是窗口射进来的阳光,荣浅几乎要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区别。   她闹过,争过,但厉景呈态度很坚决,也真狠得下这个心。   自从那天晚上起,荣浅就连小米糍的一面都没见过。   心就像一口快要干涸的井,荣浅听到外面的动静,这声音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阳台,由于是晚上,这一幕落在眼中显得更加震撼。   原先拆除的地方,搭了个更大的玻璃房,且是双层建筑,这会已经在落顶,圆形的房子每一块都是特殊材质的玻璃拼接而成,顶端,四个尖翘起的角像极了欧式风格,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厉景呈双手插在兜内,背对着荣浅,他穿了一身的纯白色,那么明媚,这颜色也被这个男人穿出了肆意的张扬。他的背影在偌大得犹如宫殿般的建筑前却显得萧条孤独。   帝景的花园内接满了灯,应该是为了赶工,厉景呈亲自监督,正和顶上的工人们交流。   玻璃房内有个内置楼梯,直上二楼,边角的地方挂满了彩灯,犹如童话世界中一般。   荣浅双手紧握栏杆,厉景呈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目光遥遥落向阳台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相触,厉景呈总是想要感动她的,爱上的一方会想要主动,哪怕争取到丁点的机会。他不介意谁比谁付出的多,只介意付出之后能否换来嫣然一笑。   荣浅脸上并未显露出丁点笑意,她看了眼,只觉格外得讽刺。   厉景呈以为换了个玻璃房,就能令她明媚如初?   她不是看不见他对她的好,只是,这种好她不要。   强加给她的,一边要让她接受,一边又要她感恩戴德,可有谁来问问她,她是不是能要的起?   荣浅没再逗留,视线在厉景呈脸上打了个圈后,人转身离开。   男人敛起眼角的寂寥,默默收回了目光。   玻璃房建造成的那天,荣浅听到园子内传来的惊呼声,几个佣人围着观看,“真漂亮。”   “就是啊,跟白雪公主住的一样……”   “呦,你还知道白雪公主住什么样儿啊?”   荣浅盘起双膝,没再出过卧室一步。   直到,楼底下传来月嫂的喊声,“别在这看热闹了,小姐身体好像不舒服。”   “阿?怎么搞得?”   “摸着额头发烫,量了下体温有点低烧。”   “那厉少呢……”   荣浅急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她飞快奔向阳台,“小米糍出什么事了?”   月嫂抬起头,“少奶奶,小姐有些低烧,三十七度八。”   “快让我出去,我要看看她。”   “这,”几人互相看眼,还是月嫂开得口,“厉少正在赶回来,也让家庭医生过来了。”   “让我出去!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看吗?”   “您别为难我们。”   帝景外,一辆宝蓝色跑车疾驰而来,开进园子后就停在路边,厉景呈拍上车门后快步走到月嫂跟前,“发烧了?”   月嫂跟他说了几句话。   厉景呈抱起孩子欲要回到屋内,荣浅手掌拍向栏杆,“厉景呈,小米糍都病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   男人只是抬头看她眼,荣浅抬起腿,“你不让我出去,我就跳下来。”   厉景呈眼皮都没动下,“你跳下来要摔断了腿,我就直接把你拖回房继续关着。”   一帮人跟着厉景呈回了客厅,荣浅嘴唇蠕动下,没多久,就看到家庭医生赶到了帝景。   荣浅心急如焚,在房间内也等不到一个人来。   直到晚饭时分,佣人上来送饭,看到荣浅动也不动坐在床沿。   她照例将饭菜摆向床头柜。   “小姐怎么样了?”   “好多了,烧也退了。”   佣人转身要走,她看眼荣浅,“少奶奶,您也别太倔,有些时候女人服软些总是好的。”   “你告诉厉景呈,我答应他。”   “啊,什么事?”   “你把原话说给他听,他自然会明白的。”   “好。”   佣人点着头,往外走。   她下去后不久,厉景呈便上了楼。   他走进房间,荣浅还是坐在床沿,男人来到床前,在她身侧坐定时,床沿明显有凹陷感,荣浅起身,被厉景呈拉住手,“去哪?”   “洗澡。”   男人握住的力道松开。   她进入洗手间后,半天才出来,睡衣穿得整整齐齐,然后又回到床边。   厉景呈一声不吭脱了衣服,冲澡的动静传到荣浅耳朵里,就像是水溅入滚烫的油锅般,她闭了闭眼睛,直到男人的脚步声从洗手间出来。   厉景呈图省事,就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他走到床前,弯腰将荣浅抱了起来。   她很轻,长得几斤肉在坐月子期间全消下去了,这会的体重应该比怀孕前还要轻。   厉景呈将她放到床中央,荣浅两手抓紧领口,男人手指解着她的衣扣,指尖不经意划过肌肉,荣浅禁不住战栗。   厉景呈顺他颈间亲吻,往昔的亲昵在她身上重复演练,荣浅再没觉得丝毫温柔缱绻,反而像是有条毒蛇在她身上游走,她每寸肌肤都在颤抖、排斥。   她好怕,好想推开。   甚至已经恐惧到要吐出来。   厉景呈双手掐住她的腰,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四年前的事,可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身体就会诚实的做出反应,她没法做到自欺欺人。   荣浅缩起上半身,忽然朝床沿扑过去,她大口喘着气,“我受不了。”   厉景呈手掌摸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我们并不是第一次欢爱,也有过最默契的享受,你只要不去想那晚的事,我们就能度过这关,浅宝,你看着我。”   荣浅睁开迷蒙的眸子,厉景呈的脸近在咫尺,她眼眶微红,“厉景呈,你四年前应该也是这样的出色,既然那么出众,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用强呢?”   男人嘴角绷紧,“我说了,让你别想!”   “你如果只是空虚,只是想发泄,外面那么多人愿意为你献身,你又有大把的金钱,不愿意的愿意的都会对你俯首称臣。倘若,四年后的东侯宫你是真看上了我,那四年前的那晚呢,你看不清我的脸,又是什么原因让你那样伤害我?”   “我说了,你给我忘掉那次!”   “我忘不掉。”荣浅摇摇头,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厉景呈拉高她的腿,将她的睡衣一一褪下。   “那是你还没被逼到份上。”   荣浅听着,胸腔内的悲愤再度涌出,哪怕是让她忘记,他也要用这种强迫的手段。   殊不知,越是将她往死胡同逼,她心里的愤恨就会积聚得越多。   “别碰我。”   厉景呈想要唤起她的感觉,他浓重的喘息声犹如泰山般压得荣浅喘不过气来,他指尖在她腰际轻轻带过,扫了个圈,荣浅的脸色越来越白,眼里一点点渗出红。   他砰她时,她惊声尖叫,手掌又是推,又是敲打。   厉景呈将她的双手交扣后按于头顶,荣浅全身紧绷,仿佛被动一动,这根弦就要断裂。   荣浅双手十指张开,呈现出扭曲的姿势,痛觉仿若是被一把尖刀给狠狠捅过,反反复复凌迟她。   第一次时的羞辱和恐惧在此时又回来了,荣浅喊也喊不出来,厉景呈拍了拍她的脸,“看着我。”   她颤抖地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半晌后,感觉到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只是男人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厉景呈想要唤醒她,以往他们都是这样,欢爱后的一刻,总是最温馨甜腻的。   荣浅慢慢将眼睛睁开,视线如钢针般坚硬地扎向厉景呈,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现在,你能让我见女儿了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8——失去爸爸,还是失去妈妈?   ☆、48失去爸爸,还是失去妈妈?   荣浅慢慢将眼睛睁开,视线如钢针般坚硬地扎向厉景呈,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现在,你能让我见女儿了吗?”   厉景呈的心也在一点点冷下去,这似乎是他听到的最具讽刺也最伤人的话了。   荣浅两手获得自由后,将他一把推开,她坐起身,爬下床后捡起睡衣往身上套。   “你不洗澡了?”   欢爱后,她不喜欢带着满身的痕迹入睡,荣浅坐在地板上,头也没回,“脏着吧。”   厉景呈的脸又是一沉。   荣浅穿好衣服后起身,“我要见女儿。”   男人捞过旁边的睡袍披上,他径自来到房门前将门打开,荣浅跟了他出去,小米糍这会正在儿童房内,月嫂陪着她玩会,厉景呈挥下手示意她出去。   荣浅快步来到小床前,伸手将小米糍抱在怀里。   这几日她涨奶涨得厉害,可厉景呈不让她碰女儿,她只能将奶全挤掉了。   荣浅心疼的不行,抱起女儿坐在旁边喂奶,男人倚着墙壁,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小米糍心满意足地喝了个饱,荣浅将她抱起身后拍着后背,她还配合地打了个嗝。   厉景呈见她抱着女儿往外走,也没阻拦,荣浅回到卧室,将床上的被单换了床后这才将女儿放上去。   这一晚,她紧紧拥住小米糍几乎没有合眼,生怕厉景呈什么时候又将女儿抱了去。   翌日,佣人并未上来送饭,荣浅替小米糍收拾好后抱她出去,伸手握了下门板,居然能打开。   荣浅来到楼下,厉景呈应该是去了公司,并不在帝景。   她吃过早饭,抱起小米糍走到花园内,后面的月嫂紧跟不舍,荣浅享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阳光,“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但月嫂站在原地并没动。   荣浅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她沉着脸,自顾在园子内散步。   这样被人监视着,总比将她囚禁在房间内要好。   不知不觉走到玻璃房前,荣浅看了眼后就绕开了。   厉景呈回来时,提着大大小小的包,男人神色清朗,心情似乎不错。   他将奶粉一一拿出来放到桌上,还有几个包在旁边,他拎起后来到荣浅身侧,“这些衣服都是给你买的。”   她看也没看眼,只是盯着怀里的女儿,“我不需要。”   “以后总要出去见见朋友。”   “我走出客厅都要有人跟着,你还能让我出帝景?”   厉景呈在她边上坐定,“你只要不带着小米糍,我就让你出去。”   荣浅没说话,只是抱起女儿上了楼。   尽管厉景呈让她重新带着小米糍,但这样的生活令荣浅压抑得几乎要疯掉,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到了一张深网内,明知不能越陷越深,可她却被一个孩子给套牢了。   她抱紧怀里的女儿,亲了又亲,她爱小米糍,比谁都爱,那是她怀胎十月,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可有些事,荣浅不得不打算。   下午时分,她出了趟帝景,在没带小米糍的前提下,果然没人拦她。   荣浅驱车来到荣家。   荣择在家里,看到荣浅时掩不住面色吃惊,“浅浅,你怎么来了?”   荣浅看眼跟在荣择身后的女人,“佳佳姐。”   “浅浅,你不是才坐完月子吗?还是小心点,别乱跑。”   “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爸,哥,你带我去吧。”   “好。”   荣安深正在午睡,荣浅小心翼翼推开房门,里头开着暖气,她站在门口看眼,荣安深睡容安详,房间内也是整齐干净,看得出照顾人的用心。   “哥,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荣择将她带进书房,“什么事?”   “你说,荣氏我还能拿得回来吗?”   荣择轻眯下眼角,“你和厉景呈是不是出事了?”   “荣氏是我们自家的产业,我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我有好几次都想通过财务了解下荣氏的运营状态,但公司方面以我不再是董事而拒绝,而且,先前那些老董事都很赞同现在的团队,觉得专业的人员管理比我们要有优势。”   “连要了解下都不行。”荣浅坐向沙发内,“我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拨通公司的财务室,这个号码是荣氏财务总监的座机号。   嘟了两声后,那边很快接通。   “喂,您好。”   “我是荣浅。”   “是荣小姐,请问有事吗?”   荣浅说明来意,“我想要一份公司本年度的财务报表,越详细越好,你可以传真给我……”   “荣小姐,”总监话里透出些许的为难,“厉少吩咐过,您刚生完孩子,不适宜操心公司的事。”   “我只是看眼。”   “对不起,报表交给厉少审核后,就直接封入了档案。”   荣浅冷笑下,“我尽管没管理过公司,但这种谎话你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你的电脑里难道没备份?”   “荣小姐,报表我全交给了厉少,要不您直接问他要吧。”   “这荣氏究竟是荣家的还是姓厉的?”   “对不起。”   荣浅气得直接将电话掐断。   她双手捧住脸,荣择在她肩头轻拍,“浅浅,现在的荣氏已经被架空了,他究竟是个空壳子,还是如厉景呈所言,正在逐步平稳上升,我们谁都不知道。”   “哥,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我和你再有矛盾,我都不该把荣氏交给厉景呈。”   “那你为什么现在想拿回来?”荣择坐到她身边,“他对你不好是不是?”   “我想离开他,我亲手交付出去的东西,我就该拿回来,那是我们荣家唯一的希望。”   荣择十指交扣,看了眼旁边的妹妹。   “如果,我说如果,他若非要用荣氏让你留下,而你又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那你还是回来吧。”   荣浅听闻,眼圈不由发红,“哥。”   “即便荣家现在这个样子,但供你读完书,保你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荣择嘴角勾起抹笑,“况且,家里还有这么大的房子,还怕住不下一个你吗?”   “哥,我们要是一开始就齐心协力多好啊?”   “但若没失去过,哪能知道有些事情的珍贵呢?”   两人在房间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驱车离开。   荣择重新回到卧室,他打开保险箱,拿出一张空白的纸。   这是当初顾新竹被抓之前交给他的,也是荣择将来能翻身的唯一机会。   厉景呈三字苍劲有力地落在尾款处,就像顾新竹说的,即便将它兑现成一张价值不菲的借条,荣择若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也完全不用愁了。   可如今,荣家有难,荣浅有难。   荣择眼里露出犹豫,他倘若交出去,又是否能换来荣浅对他这个亲哥哥的真诚以待?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上一辈的恩怨,荣浅在荣家时,他也从没好好待过她。   一旦荣浅事后失了真心,那荣择就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他不得不瞻前顾后。   回到帝景,厉景呈的车子已经停在车库内。   荣浅给小米糍喂过奶后上楼,她经过书房,看到门敞开着,荣浅走进去见到厉景呈坐在办公椅内,一块碎雕塑片放在桌上。   荣浅看了眼,目光落向男人,“我想亲自管理荣氏。”   厉景呈笑了笑,“别闹了,你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况且,你以为管理个公司这么简单?”   “厉景呈,荣氏是荣家的,我当初只是将它暂时交给你帮忙打理,难道我连收回的权利都没有?”   男人手指推了下那块碎片,泥塑顺着桌沿打了个转,“你若还想完成学业,就去学校乖乖上几年学,等毕业后,我给你开个工作室,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吗?”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荣氏。”   厉景呈手指一点,转动的泥塑便被逼停。   “你知道荣氏现在的运营状况吗?”   “你把控得那么好,就连我爸曾经的亲信,那个财务总监都能收买,我自然没法知道。”   “好,那我来告诉你。”厉景呈双手落在椅把上,荣浅尽管是站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却丝毫给不了他任何的压迫感,厉景呈双腿交叠,“我如果现在把荣氏交还给你,你要面临的就是个烂摊子,数不尽的麻烦和漏洞会争先恐后逼来,你应付得过来吗?”   “你究竟把荣氏怎么样了?”   厉景呈并未正面回答,“相反,公司若还是我帮你管着,只会越来越繁荣昌盛,我会带领荣氏上一个新高度,我手底下的公司,都是荣氏强而有力的后盾。”   荣浅闻言,却是溢出阵冷笑,“但前提条件,我必须待在你身边是吗?”   “是。”厉景呈同她对视,“你现在就很聪明。”   荣浅双手撑向桌沿,愤怒演变成嘲讽,她怒极而笑,“我该多庆幸啊,我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厉景呈为我处心积虑做到这步。”   “对我来说,你的魅力一向大,我不爱浓妆艳抹,也不爱小家碧玉,我就爱你这样的。”   “是么,我至今还不知道,我在你眼里属于哪一款?”   厉景呈收敛起嘴角的弧度,“你在我眼里,是和我最合适的。”   荣浅嘴角轻颤,有些话听在耳中,本该是深恶痛绝的,可那些词汇本身就具有煽情的作用,它们在你耳朵里过了圈,打动了你的心后,你只能依靠理智才能将自己收住,再做出相应的反应。   “适不适合,你问过我吗?”   “我觉得适合就行了。”   荣浅避开这个话题,“哪怕荣氏回到我手里,变得伤痕累累,但它至少依旧是荣家的,我不想它被你握在手中,从而来限制我的一辈子。”   “但它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   荣浅气极,“就是说,你怎么都不会将它还给我?”   “是。”   “你!”   厉景呈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他,多有先见之明,为了留着个不爱的女人,他也当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你断了我所有的后路,就为把我留在这?”   “荣浅,我已经吃定你了,所以你再也别打什么离开的主意,你走不了。”   荣浅心里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击溃,即便她知道了四年前的事,即便她心里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可她一点点法子都使不出。   她更找不到一个能宣泄的方式。   厉景呈此番举动就好像在对她说,你不能原谅又怎样,我所部署好的一切,足能令你寸步难行。   她拿起桌上那个泥塑片,啪地砸在地上,“厉景呈,你真能算计!”   “我算计你的还不止这些,”男人站起身,高她大半头的身高优势令荣浅瞬间矮了下去,“我不让你带小米糍走,就是不让你走,荣浅,作为一个母亲,你的心不该是柔软的吗?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会留在这。”   荣浅双手用力朝厉景呈胸口推去,她眼泪决堤而出,任何的谩骂都不足以令她泄愤。   男人只是退了步,“我不会将女儿交给你。”   “那我若执意要走呢?”   “你走,可以,我不要一个留不住的女人,但小米糍必须在我身边。”   厉景呈就是这般有恃无恐,他吃准了荣浅放不下女儿,不然的话,她早在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就闹开了,而不是选择隐忍,找机会逃跑。   荣浅喉间轻滚,这个选择权,如此残忍地摆在了她跟前。   “你即便要走,也只能这样走,我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包括,不会交还荣氏。   荣浅牵动下嘴角,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往外走。   在她心中,厉景呈就是最最卑鄙的男人。   他能将她压到尘埃里去,她自然也能有法子令他难受。   荣浅砰地摔上门,厉景呈似乎这才清醒过来。   他抓了抓头发,他本该好好跟她说话,可开了口后,嘴里的意思全变了。   他只是想让荣浅认清楚现实,或者说,他想让她记起他对她的好,想让她慢慢转变过来后接受他,可是……   彼此心里都有刺,要想不触及,谈何容易。   荣浅回到卧室内,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她画得小米糍的样子,还有旁边是她和厉景呈的合影。   荣浅双目一刺,拿过相框摔在地上,厉景呈走出书房听到动静,他快步而来,刚走进卧室,就看到荣浅拿起那张相片。   “住手!”他隐约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荣浅朝他看眼,手里却毫不犹豫,纸张的撕裂声传到厉景呈耳朵里,他神色微变,加快的步子来到床前,他伸手去抢。   她偏偏不给,两人分别抓着照片的一个角争抢,到各自手中时,都只剩下了半张。   荣浅扬了扬,“我就撕你一张相片,你紧张什么?”   男人手里的半张扔过去,丢在荣浅脸上,“连张全家福你也不放过?”   “你别自欺欺人了,”荣浅捡起那半张相片,“我和你不会拍全家福,我们凑不成一个家。”   厉景呈真是要被她气死,荣浅拿过小米糍的素描像,“你知道我画这张画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男人沉声,目光落到相框上,荣浅手指抚过镜面,冷冷笑出声,“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我画画时,真一心一意在想着我的女儿会长什么样子,我不想画出一点点像你的地方,可我不能做的太明显,你知道我装得有多累吗?我还要装作跟你情深的模样,我自己都觉得,我脸上的这层皮好假。”   厉景呈伸手握住相框,荣浅用力拉了拉,两人又要呈现出拉锯的场面,荣浅最终手一松。   他手朝她指了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晚饭前,荣浅去婴儿房陪小米糍玩了会,她食欲并不好,佣人特意给她煮了馄饨,她没吃几口就回房了。   小米糍睡得很熟,又被她抱回主卧的小床内,荣浅趴在床边,看着孩子娇嫩白皙的小脸,她的眉毛很淡,满月的时候被刮过一次,还未来得及长。   不速之客的脚步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头也没抬,直到厉景呈开口说话。   “去洗澡。”   她摸着小米糍脸的手顿住,神色僵硬。   厉景呈扯松领带,走到荣浅身侧,“我们应该恢复到以前那样的频率。”   荣浅惊怔,“你别再想碰我!”   她说什么都不肯配合,厉景呈按住她的双肩,“我要的,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你,我要你在我身下呻吟,懂得什么是愉悦。”   “不可能,”荣浅不敢喊得太大声,“你碰我一次,就是强暴我一次,我没法身心愉悦,厉景呈,你松开。”   他将她推倒在床上,“你倒是用力喊,让你女儿看看,她爸爸是怎么强暴她妈妈的。”   “放手!”荣浅趴在大床内,较高的音量使得小米糍发出了声嘤咛,小脑袋转动下,似乎随时有醒来的可能。   荣浅只好咬着嘴唇,可她的身体那样排斥,她不可能真像条死鱼似的趴在那一动不动,她总要有反抗,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荣浅狠狠闭着眼睛,身体的疼痛令她整颗心反而都在苏醒起来。   她多想,为了女儿将一颗坚硬的心柔软掉。   她多想,为了女儿留在这个人身边。   她多想,为了女儿,忘掉所有的一切,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她也舍不得小米糍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兴许,她忍忍就能过去了,将每一天都当一年在活着,她只要抱住女儿,塞住耳朵,就能慢慢好的。   可是……   厉景呈要的不是一个活死人。   荣浅给不了任何的反应,她做不到。   嘴唇被尖利的牙齿刺穿,血流在了枕头上。   荣浅偏过头,看着女儿在小床内那张沉睡的小脸,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   厉景呈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手压在身侧。   她视线在撞击中变得模糊,她不知道这种折磨何时才能结束,厉景呈每一次的索取,都被熨帖上强暴的影子,心里在排斥,身体自然没法给一点点反应。   厉景呈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人,光洁的背部被灯光打出层细腻的光,他手掌在她背上轻揉,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即将迎来最美好的花期,可厉景呈看不到那璀璨耀眼的一幕,却只看到她正在以快速到令他猝不及防的速度凋零。   他有些害怕,他也知道逼她逼得更紧,可能会适得其反。   可厉景呈头一次这样无措过,他真的使不出别的法子了。   他从身后拥住荣浅,她松开嘴,牙齿刺入后离开,仿佛扎进体内的刀在慢慢拔出,痛得她不由呻吟出声。   厉景呈的喘息声落在荣浅颈间,她视线模糊,“我要离开这。”   男人亲吻着她裸露在外的肩头,荣浅泪水顺脸颊淌落至嘴角处,“厉景呈,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帝景。”   他亲吻的动作顿住,“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心有余悸,他现在一听到离开两字,浑身都会跟着难受。   他撑起身,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洗手间。   荣浅趴在那没动,这种生活,就像是落叶堆积后在慢慢腐烂,不是荣浅想要的。   她若执意还要留在这,她势必会逐渐枯萎,再也没有华美绽放的那天。   荣浅撑着身艰难地坐了起来,她将衣服穿上,不想让小米糍醒来后看到她这幅样子。   荣浅抽过湿巾擦掉嘴边的血渍,她再度趴向小床边,探出的指尖抚过女儿的眉眼,这儿长得像她,这儿也是,指尖碰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小米糍吧唧下,嘴巴探过来做出吸吮的动作。   荣浅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她脸枕着手臂恸哭,她没法想象跟女儿分开后的日子要怎样度过,可是坚持留下来,她怕她真的会被逼疯掉。   厉景呈冲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啜泣声,他不由顿住脚步,男人并未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耸动的背影。   为什么,他竟会有这样浓烈的感觉,好像这次,荣浅是真的要走了。   怕是任凭他用什么法子都留不住的。   一边是悲伤,一边是煎熬,静谧萧冷的房间内,只有不谐世音的女儿正在美美地睡着,也不知道明天,是要失去了爸爸,还是失去妈妈。   ------题外话------   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喽,7月第一天,想看万更的孩子们可以举下手,O(∩_∩)O哈哈~   ——   明日精彩预告:   49:——厉景呈,我要走了   推荐暮阳初春新文《强爱私密逃妻》:   一场盛世婚礼,一场失败的婚姻,让她成了Y市一场天大的笑话!   结婚那天,他拥着另一个女人极致恩爱。   甩给她一段火辣祼画视频,让她独自面对世人的嘲笑与唾弃!   ☆、49厉景呈,我要走了   荣浅抱着小米糍坐在客厅内,月嫂寸步不离地守着,这还是厉景呈在家的情况下,他若有事出去,帝景的大门便是二十四小时关着的。   何暮跟林南买了东西过来,门卫打了个电话后给她们放行。   两人有说有笑进去,林南内心是有担忧的,一进入客厅,林南率先喊了声,“亲爱的。”   荣浅抱着小米糍转身,“你们来了。”   “天啊。”何暮惊呼,两人快步上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荣浅摸了摸脸,“我怎么了?”   林南跟何暮面面相觑,方才的好心情瞬间消逝,林南坐到荣浅的身边,“你现在多少斤称过吗?瞧瞧你,憔悴的我们都快不认识了。”   “可能最近总睡不好的缘故。”   何暮凑过去看眼小米糍,“真可爱,皮肤好白好嫩啊。”   林南看眼四周,见厉景呈不在,这才压低嗓音,“浅浅,你别瞒着我了,上次就不对劲,我在朋友圈也没见过你的新动态,你再看你这样,你不是说你不想和厉景呈过了吗?”   荣浅这会神经敏感,林南只是稍稍触及,她瞬间变红了眼圈。   荣浅将小米糍交到月嫂手里,自从那次出逃失败后,荣浅就知道屋里面不安全。   外公安排得那样周到,可厉景呈都能掐着时间在火车站逮她,可想而知,他定又耍了什么手段。   何暮跟林南跟着荣浅来到外面。   偌大的遮阳伞下,佣人将果盆以及茶点心纷纷送上桌,但哪怕是平日里最馋嘴的林南,都只是看眼,没动手。   荣浅垂下眼帘,何暮看她眼,“浅浅,你怀宝宝初期,我看得出你很幸福,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双手捂住脸,有些事藏在心底,就连她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没告诉过。   “四年前,在我还是高中的时候,我被人强暴过。”   两人惊得杏目圆睁,半晌说不出话。   林南舌头发麻,何暮更是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我和霍少弦的感情一直都好,但出了这件事后,我心里自责,又难受,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凭我自己能走出来,事实证明,我真的能够忘记当年的事。后来,我认识了你们,人也越来越开朗,可就在我和霍少弦准备携手共进幸福的时候,我被人抓进了东侯宫。那是一座专门供人玩乐的地方,只要有钱,法律跟道德全是狗屁。那次,是厉景呈带我出去的,我不得不把自己交给他。”   林南跟何暮都是沉默着,她们从入校第一天就和荣浅成了朋友,也见证了她和霍少弦的缱绻恩爱。   林南垂下了头,荣浅突然订婚的原因,她们至今不知,现在听荣浅这样说,连她都觉得胆战心惊。   何暮握了握荣浅的手,“浅浅,那既然这样,就更别想从前的事了,况且现在你还有小米糍,多开心的事啊?”   荣浅闻言,嘴里的哽咽变成哭喊,她伸手抱住旁边的何暮,“可是木子,如果当初那个强暴我的人就是厉景呈,而且东侯宫里的事又跟他有脱不了的关系,我还能这样劝我自己吗?”   “什么?”林南面色骤然煞白,何暮眼里一痛,伸手用力将荣浅拥紧。   林南伸手也抱住荣浅,她没法宣泄,只能跟自己的朋友讲讲,继而期望能好受点。   何暮跟着哭起来,“可是荣浅,你还打算怎么办呢?你连女儿都有了。”   荣浅抓着何暮的肩膀,“我还跟他领了证,我们现在是正式的夫妻。”   她原本是想等办酒席前再告诉朋友们的,没成想,世事难料,永远等不到这天了。   “浅浅,那你想怎么办?”林南自然要听她的想法。   “我想离婚,我想离开这。”   “那孩子呢?”   这是荣浅心里的致命伤,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滚烫地流过面颊,“厉景呈说,我走可以,但小米糍必须留在他身边。”   何暮握紧她的手掌,“为了孩子,你真的忍不下去吗?”   “我没法子,”荣浅摇了摇头,“我只要一看到厉景呈,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四年前的事,我心里和身体都在排斥,厉景呈现在吃定了我不能走,我……”   林南伸出双手捧住荣浅的脸,让她面向自己,“浅浅,亲爱的,你就跟他离婚,然后离开这,多少人都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可大多是不幸福的。”   何暮经历过一次,想事情总是比较敏感,“但是,走了之后呢?厉景呈这样能让你和小米糍常见面吗?”   “不能又怎样?”林南口气坚决,尽管这样,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浅浅,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小米糍长大你就死掉了。”   她手指替荣浅擦拭着眼泪,“我们还小,你可能要说我不会懂一个母亲的心情,但我说句不怕被人拍的话,孩子以后还会有,再说小米糍是你女儿,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为了孩子将就,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将就得起吗?”   荣浅咬紧唇瓣,林南的一句话戳中她心窝子。   是啊,她将就得起吗?   她留在这,势必还要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等小米糍稍懂事些后,她会察言观色,总能看出爸爸妈妈之间的不对劲,她必须每天都有好演技,一天都不能出戏。   想到这,荣浅不寒而栗。   她做不到。   “你这个傻子,你这头猪,”林南喊着骂出声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心里该有多难受啊,我和木子今天要不过来,你还不会跟我们说是吗?”   “我想过好多种法子,可没人能帮我,厉景呈看我看得很紧,我带小米糍想逃,但被他抓了回来……”   “他,”林南气愤地咬紧牙关,“他是黑帮头子吗?做事这么猖狂。”   荣浅坐回椅子内,她嗓音沙哑,“林南,木子,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是一点点退路都没有,厉景呈之前对我所有的好,让我亲手心甘情愿断了自己的路,他是整个事情中的明白人,我和霍少弦早已擦肩而过,回不到从前。而我和厉景呈,他现在的意思那么明确,我要女儿,就只有留下这一条路。”   何暮没了声响,她和林南只是从荣浅嘴里听说,就已经觉得触目惊心,这些经历并不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承受的。   林南手掌在荣浅背后轻拍,“浅浅,虽然我平时比较二,做事粗心大意,但这件事你要听我的,你现在心心念念放不下女儿,可你才二十二啊,厉景呈强暴你的事,既然得不到你的原谅,你就该离开,放空下自己。”   荣浅屈起双腿,两手抱住膝盖,将脸紧贴着,“我以前总觉得我很洒脱,就像我们讨论过某个女明星的老公出轨,我当时还义正辞严地说,换了我绝对离婚,这种渣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人人都会说,为了孩子,我是没到那个份上才不知道。原来,为了孩子,再坚定的毅力都会有动摇的时候。”   何暮拿出纸巾替她擦着眼泪,“浅浅,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走,厉景呈于我而言,不是我女儿的父亲,而是我的噩梦。”   林南手掌在她肩头轻拍,“走吧,痛一痛就过去了,总比你留在这天天受煎熬要好。”   荣浅接过何暮递来的纸巾,“可我的小米糍……”   “浅浅,”林南还有担忧,“其实我不信厉景呈能让你离开,既然他那样处心积虑,会让你走得这么轻松吗?”   荣浅冷笑了下,“他是没想过我会走。”   “高傲的男人通常都太自信。”   其实荣浅知道,厉景呈不是自信,在她身上,他完全找不到这两个字的优势,他完全是掐着小米糍这一点,才把她吃得死死的。   过了许久后,月嫂从屋内出来,径自来到几人跟前,“少奶奶,小姐醒了,厉少让您进去。”   荣浅擦干眼泪,“我知道了。”   林南跟何暮的包都放在里头,两人跟荣浅一道进去,小米糍正哇哇直哭,荣浅抱过女儿后喂奶。   两个朋友凑在跟前,“真可爱,她正在看我呢。”   “就是,她还笑。”   何暮抓着小米糍的一只手,忽然能将荣浅的那份心痛,感同身受,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又怎么能舍得放下?   厉景呈从另一侧走来,林南拉了拉何暮,“浅浅,我们先回家了。”   “好。”   她没有出去送她们,厉景呈来到荣浅近侧,弯腰看眼她怀里的女儿。   “小米糍。”他逗了女儿两句,小米糍喝奶便不专心了,一会玩着,一会冲跟前的爸爸笑。   门口的佣人进来,“少奶奶,您哥哥来看您了。”   荣浅听闻,忙拉下衣服,过了两三分钟后,才见荣择进来。   荣浅哑着喉咙开口,“哥。”   男人点下头,看眼坐着的厉景呈,他径自走到沙发前,看了看荣浅怀里的小米糍,“和刚开始看变化很大。”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荣浅让他坐,“怎么没看到佳佳姐?”   “她在家照顾爸爸。”   荣择是从来不会来帝景的,荣浅目露疑惑,男人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他从怀里掏出张纸交给荣浅。   她伸手接过,率先入目的是落款处的签名,以及盖章。   “这是我妈被警方带走前,留给我的,说是可能保我好前程的一道护身符。厉景呈,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男人邪肆的眸光轻扫眼,“当然没忘记。”   “当初,你让我妈帮你拆散浅浅和霍少弦,为了得到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我妈也没让你失望,”荣择苦笑了下,“现在,是我问你讨要报酬的时候了。”   荣浅盯着那个签名,五指慢慢收紧,白色的纸张被弯出一道道折痕。   “你说过,所有的条件你都会答应,现在,我们兄妹俩想要回荣氏,它本来就是交给你暂时打理,我们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厉景呈人往后靠,双手张开,其中一条手臂轻巧地搭在椅背上,“我居然不知道,你们兄妹两何时冰释前嫌了?”   “说到底,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好个亲兄妹!”   荣浅仔细看着上面填满的字,荣择先一步解开她的疑虑,“这是我请了律师,经过深思熟虑后填上的,三天后,你必须交还荣氏,否则按当初接管荣氏时,荣氏净资产的百分之十作为赔偿,拖延一天,那就是笔不菲的数字,这份文件是你亲自签下的,具有法律效应。厉景呈,荣氏在你眼里不过是块可有可无的点心罢了,如果它只是作为你留住荣浅的筹码,那大可不必这样。”   “这么点破事,你倒要弄得全天下人尽皆知?”   荣浅听出他嘴里的嘲讽,“我已经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了,我不相信自己的亲人,还能信谁?”   厉景呈听完这句话,脸色瞬间铁青,嘴里的话带着切齿的味道,“他都成了你能信任的人?”   “是,我这双眼睛一直瞎了,才会那么相信你!”   厉景呈呼吸皱紧,荣择双手交扣,“浅浅,文件我给你了,要不要履行,全看你的意思。”   “要,当然要!”荣浅话语笃定,“荣氏是我们荣家的,不该毁在我手里。”   她目光落向厉景呈,扬起手里的纸,“三天之内,请你务必交还公司。”   这般态度,这般决绝,当真令厉景呈心被狠狠地刺了下。   他从没想过侵吞她的一点点东西,他也做不出来。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个留住她的筹码而已,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么可笑。   “浅浅,”荣择朝她看眼,“你跟我回荣家吧,我们现在就走。”   厉景呈抬起的视线犹如带了尖针般锐利,任何一个想来带走荣浅的人,都会被他视作眼中钉,荣浅的手紧了紧,怀里的小米糍嘤嘤两声,她眼里露出犹豫,手里的力道越抱越紧。   “你想要女儿,我会帮你,我们先把公司要回来,到时候你争取小米糍的抚养权就会容易很多。”   荣浅目光落向他,荣择朝她点了点头。   厉景呈是没想到,她要离开他的决心,居然连荣择都知道。   他嘴角溢出抹轻讽,从荣浅手里将文件接过去,她指尖被纸片划得生疼,“厉景呈,我没想到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连‘卖身契’都敢签。”   “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厚颜无耻!   厉景呈仔细地看了眼,“交还荣氏是么?行,我接下这份文件,三天之后准备办交接吧。”   荣择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当真?”   “你妹妹还押在我手里,我骗你做什么?就像你说的,荣氏不过是块饭后点心,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荣择如释重负,嘴角总算能微微勾起,“浅浅,我们走吧。”   荣浅没敢在这个时候去拔厉景呈的老虎须,“哥,你别担心我,你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他看眼荣浅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   荣择走后,厉景呈将手里的文件撕了个粉碎,荣浅脸色微变,“你!”   “急什么,”男人满掌心的碎纸屑丢向茶几,“不过是张复印件而已。”   她抱紧怀里的小米糍,准备起身,厉景呈喊住她,“等等。”   荣浅满目戒备看向他。   “我做这些,目的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   “是,我当然知道,”荣浅克制不住勾勒起的冷笑,“又是因为我对吗?”   “是。”   她没再和他废话,抱着女儿转身上了楼。   荣浅在网上预约了一家影楼,下午要过去。   厉景呈见她背着包出门,“你去哪?”   “和小米糍拍满月照。”   男人起身跟她出去,厉景呈走在荣浅身后,“我本来也打算满一个月后拍,但考虑到小米糍太小,据说百日照最合适,能抬头了,姿势……”   荣浅来到车库,厉景呈示意司机回去,他将车门打开,“我送你去。”   荣浅没有多作坚持,坐进了副驾驶座。   来到影楼,由于是预约好的,所以不用排队,小米糍还小,只能拍一些仰躺着的照片,即便是趴着,小脑袋也抬不起来。   荣浅换上礼服,摄影师总会捡些最好听的话说,“这位妈妈真漂亮,刚生完孩子一点看不出来,身材保持的真好。”   荣浅抱着小米糍,厉景呈出来时,摄影师放下相机,“爸爸快过去,我们要开始全家福了。”   男人朝她看眼,几乎能猜到,荣浅肯定会竭力反对,厉景呈走到了她身侧,没想到荣浅只是往旁边站站,并没出声。   厉景呈欣喜若狂,伸手去搂她。   荣浅肩膀侧开,不让他碰触,摄影师觉得奇怪,“爸爸妈妈靠近点,两人一起抱着孩子。”   荣浅却不放手,“就这么拍吧。”   摄影师见状,只好照做。   她本来是不想和厉景呈合影的,但既然要走,她就不能再惹恼他,小米糍如若跟着厉景呈,今后让不让她看,多久时间看一次全得听厉景呈的。   怀里的女儿丝毫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怎样,她只觉得好奇,四周张望。   回去的路上,荣浅抱着小米糍一声不吭,厉景呈单手握住方向盘,他双目透过内后视镜落向荣浅,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荣浅如惊蛰般挥开。   “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   “难得跟女儿一起出来,你也总不能天天闷在帝景。”厉景呈径自将车停在路边。   她坐在车内不肯下去,厉景呈见状,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小米糍接过手,荣浅只好随在了他身后。   两人走进商场内,这儿有最齐全的母婴用品店,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进去,荣浅在货架上拿了件连体衣,刚要询问号码,转身却看到了霍少弦一家。   他们都住在附近,在这碰上也不奇怪。   莫希最先看到荣浅,但她并未作声,只是别过脸转移开霍少弦的注意力,“买件马甲吧,在家穿挺好的。”   “嗯。”霍少弦轻应声,荣浅想赶紧离开,不想尴尬地撞上,但霍少弦就是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般转过头看了眼。   她的目光来不及避开,直直迎上对方。   荣浅僵硬着嘴角,莫希看了眼,“浅浅,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是啊,真巧。”   “你也来给女儿买衣服?”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回到荣浅身侧,莫希勾起笑,“我和少弦正好经过,就来看看,其实橙橙的衣服柜子里都塞不下了,但少弦总喜欢给她买。”   “是啊,”荣浅强颜欢笑,“男人好像都爱这样。”   厉景呈伸手揽住荣浅的肩膀,“还要买些尿不湿,我们去看看。”   “好。”荣浅在这时并未挣开,“我们先走了。”   “好,”莫希朝她摆下手,“下次见。”   荣浅任由厉景呈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莫希挽住了旁边的男人,“厉景呈对浅浅挺好的,对不对?”   霍少弦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向旁边的货架,“买这两件吧,再看个大衣。”   荣浅和厉景呈走出商场,她从男人怀里接过小米糍,从而躲开了他的搂抱。   三天后,厉景呈果然没有食言,将荣氏交还给了荣家兄妹。   荣择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荣浅。   “哥,你先接管,好多业务可能还需要重新着手,最主要的是要看看财务方面。”   “我知道。”   荣浅离开时,什么都不需要带,她跟着厉景呈的时候,就带了个人来,走的时候,也只能她这个人走。   她呆呆坐在床前,小米糍出神地盯着转转乐玩,音乐声传到荣浅的耳朵里,她伸手摸着女儿的小脸。   厉景呈走进房间,将他们拍的照片拿了回来。   “快看看,女儿可爱极了。”   荣浅头也没回,“我要走了。”   “去哪?”   男人将照片放到一边。   荣浅似是听了个莫大的笑话,“当然是离开你。”   厉景呈手里动作顿住,收回时,沉重的相框没有站稳,一下砸向地板上,男人面容咻地阴鸷,“谁允许你走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50——我的生命中,从此不再有你()   ☆、50我的生命中,从此不再有你(高潮)   荣浅转过身,定定看向他,“我知道你向来说话不算数,但我今天肯定要走。”   厉景呈心口的钝痛丝丝缕缕展开,他拿了其中一本相册快步走到荣浅跟前,“你真舍得下女儿?”   “我舍不得。”   厉景呈神色一松,以为她脾气来了,又闹上一闹而已。   男人坐定后将相册交到荣浅手里,“这些照片都是我挑选的,你看看。”   荣浅将相册一页页翻开,小米糍很爱笑,几乎每张都是乐呵地张着嘴,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厉景呈的心思那么明显,他就是要用女儿留住她。   荣浅将相册抱紧在怀里,她垂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相册封面上女儿那张娇嫩白皙的脸。   厉景呈的心还是慌得,特别是荣浅方才那一声,我要走了,这会还在他的心里泛着涟漪。   她将相册放到旁边,“你说过,只要我想走,随时都可以。”   “你到底什么意思?”厉景呈沉声。   “我想将小米糍带着,”荣浅双手紧张地交握,她知道厉景呈答应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会有,但她还是期许奇迹能发生,“你以后还能结婚生子,你让小米糍跟着我吧,好吗?”   这是这段日子以后,厉景呈见到她头一次露出乞求的眼神。   男人冷冷划开嘴角,“你想都别想!”   荣浅鼻尖冒出酸意,目光甚至不忍去看小床内的女儿,“厉景呈,我要离婚。”   “呵,”男人轻笑声,“离婚是吗?可以,分居两年以上法院才能判,你就等着吧。”   “离不离婚,只是一张纸而已,你又何必霸着不放?”   “荣浅,想离婚,门都没有,我就是要霸着你,我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荣浅气得嘴角哆嗦,“你变态!”   “随便你怎么骂,”厉景呈眸子阴冷,“你要走是吗?你即便走出了帝景,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更不会让你带着小米糍,只要你出了那扇门,你就别再指望今后能见到女儿,一面都不许!”   荣浅杏眸圆睁,眼里的愤怒越聚越烈,“就算是离婚,我还有探视权,你凭什么不许?”   “什么权那都在我手里,我说了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只要踏出去一步,我永远不会让小米糍知道她的亲生妈妈是谁!”   荣浅忍不住,眼泪刷得流了出去,她伸手打向厉景呈的肩膀,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后将她拉近,两人的脸几乎撞上,厉景呈眸子盯紧她,呼出的热源喷灼到她脸部,“难道,这么可爱的女儿都留不下你吗?”   “我没法面对的是你,”荣浅回道,“我再爱小米糍,可我留在这就要天天看到你,跟你一起生活,每当我挺不过去的时候,你就说,你不想要女儿了吗?厉景呈,她是我生出来的,我比谁都爱,可你却将她当做套住我的枷锁,我多待一天,我就觉得窒息得活不下去。”   “你死了吗?”厉景呈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收紧,“你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在这,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依然对你宠溺,还有你所谓的最爱的女儿,你还缺什么?”   荣浅咬紧唇瓣,厉景呈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她用力将他推开,“是你亲口说的,只要我一个人,我就能走。”   男人噤声不语,他是真没想到,荣浅能走得掉。   连他这么硬心肠的人,有了小米糍后都已经不知不觉变得柔软,更别说荣浅这样的,他的威胁在她眼里,似乎一文不值了。   “你别又说,我也不能走,我留到现在都是为了女儿,”荣浅擦拭下眼角的泪水,“厉景呈,强留一个心不在这儿的女人,对你一点好处没有。”   “那你的心在哪?”   男人抬了抬眼帘。   荣浅舌尖发麻,鼻翼的酸涩是止也止不住,她懂那种被人狠狠伤过心的滋味。   她只是不懂,聪明如厉景呈,这种反问分明是要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难道他真的已经刚强到感觉不到痛吗?   “我的心在哪,你不懂吗?”   她余光落向小床内,她的心,如今只在女儿身上。   可惜,她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也顺利让厉景呈接受了这个本就含有歧义的答案。   厉景呈嘴角的冷笑化为嘲讽,一两年的时间,终究抵不过那十五年。   骄傲如他,又何必强留这样的人?   他站起身,迈着僵硬的双腿走了出去。   荣浅捂着嘴,不让哭声传出去,她看着厉景呈逐渐走远的背影,一种悲戚感在心头滋涌,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有双手在狠狠撕扯着她,痛,却又必须痛着。   荣择坐在荣氏的办公室内,昨天就办好交接手续,他双手插进发丝,目光盯着硕大的电脑屏幕。   手机铃声响过好几遍,他这才伸手接过。   “喂?”   “哥。”   荣择靠进椅背,“浅浅。”   “公司怎样了?”   “我现在在办公室,你呢,你考虑得怎么样?”   荣浅站在阳台,目光望得很远,能看到帝景外秀丽的风光,她闭了闭眼睛,似乎一股新鲜的空气吸入鼻翼间,“我今天下午就会回家。”   “好,”荣择嘴角浅勾,“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回来就能住。”   “哥,公司怎样了?”荣浅心里担着份心,“有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荣择的视线再度落向电脑,他摇下头,故作轻松,“没有,很正常。”   “那就好,”荣浅悬起的心总算落定,“我生怕我当初的决定毁掉了荣氏。”   “我让司机来接你吧?或者,让佳佳来。”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荣浅并没再多说,挂断电话后回到了房间内。   耳畔传来嘟嘟声,荣择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摆到旁边。   厉景呈的团队临走时的釜底抽薪,将荣氏推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渊,资金链断缺,钱全部投资了项目,且短时间很难有收益。许多工程甚至还未正式启动,他这是用钱打造一个不切实际的未来。   有些项目急需注入资金,可荣氏的账面上只有寥寥几个钱,荣择接手的是个烫手山芋。   但他没有告诉荣浅。   她既然执意要走,有些话,还是等离开后再说,荣择不想再牵绊住荣浅的脚步。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荣择扬声,“请进。”   进来的是以前就跟着他的秘书,“董事们都已经到齐了,在办公室等着您。”   “好,我马上去。”   秘书神色犹豫,“荣总,我看他们一个个面色很不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毕竟,他们一直觉得之前的管理模式……”   “荣氏不可能永远交托在外人手里,现在摆在眼前的难关,必须要挺过去。”   荣择收拾下桌面后,起身往外走。   荣浅本想给荣择打完电话后就离开,但回到房间,恰逢小米糍醒来,荣浅抱起她喂奶,满月的时候,小米糍剃了个光头,到这会头发还是稀稀拉拉的。但尽管这样,仍旧掩不住那继承了爸妈优点的清秀五官。   她满心爱怜,小米糍喝完奶后,喜欢玩,荣浅将她放入小床内,转转乐发出轻扬的童音,小米糍咯咯笑着,伸手还要去拉拽。   荣浅又将她抱到怀里,她在她额前、脸上亲了又亲,似乎怎么都亲不够。   “宝宝,宝宝。”荣浅拥紧女儿,更想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别怪妈妈狠心,如果,用我身上任何的东西来换你走,我肯定都愿意,不管是时间还是健康,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没法留在……”她想了想,当着小米糍的面,还是说出这声称呼,“妈妈只是没法留在爸爸身边……”   荣浅哽咽出声,但怀里的女儿显然还不懂大人间的恩怨,她只想玩。   她挣扎着将手伸向转转乐,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荣浅抱住小米糍不住亲吻,“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哇——”小米糍豁然哭出声,身体开始扭动挣扎,荣浅只好起身将她放回小床内。   她哭声渐渐收住,看到转转乐上的小蜜蜂,立马笑开了颜。   见小米糍这样,荣浅越发哭得伤心。   “女儿,你还这样小,你的记忆中甚至不会有妈妈的存在,但妈妈爱你,永远都爱,”荣浅弯腰,拉起她的小手亲,她总觉得亲不够,“你要记住,你是有妈妈的,只不过妈妈暂时没有在你身边而已,我的女儿,宝宝,对不起……”   厉景呈站在房门外,听到荣浅的哭声传到耳朵里,他喉间轻滚,转过身背部抵住门板。   他那么自信,自信能留住她。   没想到。   厉景呈鬓角处的短发尖削有力,他双手抱在胸前,他那么疼爱女儿,如果荣浅走了,小米糍成长的路上就缺失了母亲这个角色。   他想过,要将最好的东西都摆到女儿跟前,别人有的,小米糍不能缺,别人没有的,小米糍要全部拥有。   可别人都有的妈妈呢?   那是最最平常,只要是个孩子就会有的妈妈啊。   他又该怎么和小米糍说,你不是个野孩子?   厉景呈的手伸向门板,心里被矛盾所揪扯,最终,他还是将房门反锁了。   那一刻,心被无奈和讽刺填塞得满满当当,这难道已经成了他留她的唯一方式了吗?   他自己都替自己觉得悲哀啊。   荣浅听到动静,跑过去拉了拉门,果然被锁住了。   她一掌狠狠拍向门板,“厉景呈,你开门!”   那一掌仿佛打在厉景呈的脸上,将他的自尊击得溃不成军。   荣浅的掌心立马泛红,火辣辣得疼。   “你锁住我有用吗?我既然下了这个决心,今天走不掉,明天还是要走,今年走不掉,明年也要走,厉景呈,于事无补的,你省省力气吧。”   这样的女人,他留有何用?   厉景呈一遍遍反问自己。   凭他这样的,不需要多言,动动手指头就能有数不尽的女人前仆后继而来,他这份执念,究竟为了什么?   也只有厉景呈最清楚,他要的一直就只有她。   荣浅用力拉了下门板,愤怒和悲哀再度袭上心头,厉景呈这样对她,她怎么还可能有丁点的犹豫留下?   以后,她总有被再次揭开伤疤的时候,她要走,他便将她禁锢起来,这样的日子荣浅连想都不敢想。   中午时分,佣人进来送饭,她神色小心翼翼,不明白为什么隔了几天,荣浅又被关起来了。   进去时,荣浅抱着小米糍坐在床沿,看到佣人送来的饭菜,她冷冷道,“拿走吧,我不会吃的。”   “少奶奶,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你告诉厉景呈,一天不让我走,我就一天不吃东西。”   佣人杵在边上,“您这样可不行,身体会被折腾坏的。”   “都这样了,我还能指望自己的身体好到哪里去?”   佣人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去。   这个房间内,曾经的欢声笑语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佣人晚上再来送饭时,果然见她中午的东西一口没动。   她将晚餐放到茶几上,又将中午的饭菜收拾下去。   厉景呈在楼下看见,“她没吃?”   “可不是吗?一口没动。”   厉景呈只字未说,只是摆了摆手。   他在家从来不酗酒,应该这样说,哪怕是在生意场上,他也不会酗酒。   厉景呈走到酒柜前,开了瓶伏特加,没有经过丝毫勾兑,倒入杯中后直接饮入喉间。   高浓烈的刺激,灼烫了他的食道,厉景呈又灌了两杯,他走到落地窗前,在黑暗的夜空下,双层玻璃房真的犹如宫殿般屹立在那,蜿蜒到屋顶的灯全部打开,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厉景呈想过,将它打造成名副其实的皇宫,可那又怎样,荣浅偏偏连看都不看眼。   舌尖残留着酒味,男人伸手覆向落地窗,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厉景呈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应该放荣浅走。   可那股子执念令他无法释怀,他千方百计将她绑在身边,夺了她的公司,又让她怀上孩子,再用一纸结婚证牢牢捆住她,可就是这样的三重保证下,都仅仅只是放慢她离开的脚步而已。   厉景呈自然不甘心。   但他比谁都了解荣浅,他若强行禁锢,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厉景呈取过边上的酒杯,轻啜口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一饮而尽。   浓重得犹如黑幕般的夜色逐渐褪去,东边悄然泛起的鱼肚白划开云层,厉景呈犹如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   荣浅翻个身,浅眠过后也睡不着了,昨晚,小米糍是贴着她睡得,女儿的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屋内是恒温,所以荣浅不用害怕她冻着。   小米糍睡得很沉,嘴里偶尔发出哼哼的响声,荣浅紧贴女儿的脸,她拉起小米糍的手,见指甲有些长了,便起身拿来指甲钳。   小心翼翼得一个个剪掉,又将她的小脚趾甲也剪去,荣浅跪在床上,仅仅一个月多,小米糍好像长大不少。   孩子的变化那么大,再过三个月、半年、一年,她的小米糍会长成个漂亮的公主,窝在她爸爸的怀里撒娇。   荣浅眼圈通红,这几日,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心里一想到离开女儿的日子,就会恸哭。荣浅擦着泪水,手指抚上小米糍的脸,“宝宝,你以后会知道妈妈这样爱你吗?你会不会以为我把你遗弃了,会不会觉得是我不要你?”   小米糍一声不吭,即便听到,也完全听不懂。   楼下,佣人进入客厅,猛地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个人影。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再定睛一看,却是厉景呈。   身上的穿着还是昨晚的。   佣人亦步亦趋上前,“厉少?”   厉景呈闭着的眸子睁开,“什么事?”   “您在这站了一晚上,赶紧回房歇息吧,少奶奶走不掉,我会看住大门的。”昨晚她收拾完,回房时就见他站在这,后来不放心,凌晨时分也偷偷来见过,他还是没回二楼。   听了佣人的话,厉景呈轻讽出声,“若这样简简单单就能看得住她的人和心,我倒心甘情愿给她敕造一座皇宫,一辈子只给她一个人住。”   佣人听闻,只好转身离开。   她刻意将荣浅的那份早饭提前做出来,然后端上楼。   开门进去,一眼看到茶几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佣人心里也跟着堵闷,“少奶奶,你们这是何必呢,厉少昨晚一宿没睡,就在客厅里站着。”   荣浅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他以前夜生活就丰富,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死不了。”   “厉少真的很紧张你。”   荣浅目光移到她脸上,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端下去,我不会吃的。”   “您就算为了小姐也好啊。”   荣浅掀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昨天下午,荣择的电话就打来了,荣浅没告诉他被关起来的事,只说还要逗留两日,让他们别担心。   佣人将昨晚的饭菜原封不动送下楼,厉景呈正好走上楼梯,他瞥了眼,一声不发抬动脚步。   她已经跟他用上绝食这一招了。   厉景呈昨天还想过,狠狠心,饿死她拉倒,可那不过是句不争气的气话罢了。   窗外的景物还未完全复苏,都沉睡在昏暗的晨雾中,帝景内的景观灯一一亮着,放眼望去,市区内的高层建筑都在酣睡,厉景呈看眼时间,才早上五点而已。   佣人关心他,今儿才会起得格外早。   他沉重的脚步落在地板上,一步步接近主卧。   荣浅听到动静,怀里紧紧抱住小米糍,卧室门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厉景呈彻夜未睡,下巴冒出点点青茬,他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欲从她怀里抱过女儿。   荣浅惊蛰般坐起身,“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走吗?我把门给你开着,把女儿给我。”   听闻这句话,她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荣浅双手抱紧怀里的小米糍,不住摇头,“不。”   厉景呈也没抢夺,只是两手撑住床沿,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脸上,“那就别走。”   “不!”这一声,依然坚决。   男人看向她怀里的女儿,在蜜色的灯光下,能看清楚小米糍眉宇间那层很细的绒毛,荣浅迟迟不肯将她交给厉景呈。   她缩到床头后,从另一侧抱着女儿下床,脚步往门口方向而去。   厉景呈拦住她的去路,这会没有犹豫,硬是从荣浅怀里将小米糍抱了过去。   她落了个空,心也空了。   喉间冲出的哽咽声被荣浅强行咽下去,眼里满满聚集着悲伤,她不住抽泣,双目盯着小米糍不放。   心痛一阵紧过一阵,但既然下定这个决心,荣浅就有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下唇,擦了把眼泪后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   厉景呈看着她迈动艰难的步子往外走,他咬紧牙关,还是一个字没有喊出来。   荣浅走得很慢,她想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想着扭头就跑,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挺一挺也能过去的,可她还是不舍得啊。   厉景呈就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好几名佣人和月嫂都起来了。   看到荣浅背着个包,有人上前阻拦,“少奶奶,天还没亮,您去哪?”   荣浅没有回答,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周边的好几人都聚过来。   厉景呈冷着声,突然说了句,“你们都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全部往外面走了,厉景呈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他大步上前,在荣浅即将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他从身后紧紧将她拥住,长腿将门一勾后带上。   荣浅双肩被他抱住,没法动弹。   她弯了弯腰,“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将她抱起,荣浅双腿腾空,厉景呈将她一把抱到沙发跟前,荣浅整个人往里陷,身子朝后仰,厉景呈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这个动作,令荣浅陷在里面半晌没动。   厉景呈的手臂越收越紧,灼热的鼻息紧贴她腹部,每呼出的一口气甚至都能令她感觉得到。   荣浅噤声,两手在他肩头推了推。   “松开。”   男人单膝压在地上,头就埋在她身前。   荣浅推不开他,只能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将她拖向自己,“我真的就没法留住你么?”   “厉景呈,当年的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说,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但我现在没有,这是我最大的容忍。”   男人抱住她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一股温热浸透了她的打底衫,但她觉得不可能。   厉景呈这样高傲,流血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流泪了。   厉景呈收紧的双臂好像要掐断她的腰一般。   她觉得好痛,荣浅张了张嘴,“厉景呈,你松开吧。”   男人脸侧的肌肉紧咬,人犹如魔怔般,荣浅推了推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他说不出乞求的话来,事已至此,似乎连乞求也没用了。   厉景呈后背僵直,他呈现出来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样干净健美,却又不合时宜地被涂抹上一层悲伤和寂寥。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小时之余。   荣浅任由他抱着,厉景呈放下姿态,“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当你一遍遍这样问我的时候,连我都快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了,”荣浅抬起手指,最终落到厉景呈肩头,“你对我宠爱有加,但爱情不是掠夺,你用你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对待你想得到的东西,但是厉景呈,我是个人啊。我就算在外面到处碰壁,也好过被你蓄意地藏在羽翼之下,你现在说你爱我,可你所有的掠夺却都发生在爱我之前,你宠着我,其实是将我的翅膀全折断了,让我再也飞不起来,然后甘心情愿躺在你为我铸建的宫殿内,是吗?这种跟死没有区别的爱,我要不起。”   厉景呈被猝然一击,他这般地捧出自己的心,可在荣浅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男人手里的劲道逐渐松开,这也是厉景呈的底线,残留的骄傲令他不得不放手。   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发麻,厉景呈起身时,腿犹如抽筋般不受控制。   婴儿床内的小米糍似乎预知到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荣浅心一颤,打了个哆嗦,她起身快步来到床前,小米糍睁着一双圆亮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很快收住哭声。   荣浅难受的要死,厉景呈站在床边,“你既然要走,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眼泪簌簌而下,最终狠狠心,咬咬牙往外走。   男人嘴角勾起抹冷笑,神色怆然,他一把捞起小床内的女儿,跟着荣浅往外走。   园子内的佣人们见到荣浅出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厉景呈就在荣浅身后的几步开外,怀里的小米糍再度哭喊起来,凄厉的嗓音震嚣整个帝景,荣浅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像被尖刀刺过,步步锥心,步步淌血。   这么一段路,她却怎么都走不完。   守在边上的月嫂示意几人都回屋内,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足迹向前,她不敢回头,眼泪却越流越凶。   “荣浅,你今天只要跨出这个地方,今后就别再想见女儿!”   这句话,是他第二次警告她。   荣浅脚下走得越发慢了,她伸手捂住双耳,厉景呈眼里渐起一层朦胧,怀中的女儿哭得歇斯底里,男人双手紧拥,声音刺透荣浅的耳膜,她多想回头,多想再抱抱小米糍。但她余光撇过那座玻璃房,整个人不由心悸,荣浅一咬牙,咬破嘴唇的疼痛将她的心神瞬间拉回来,她继续沿着原先的路往前走。   “荣浅,我不会让小米糍知道有你这样的妈妈,走出了帝景,你就只当没生过她吧。”   荣浅的步子猛地顿住,厉景呈也停在她三步开外。   她骤然转身,“你混蛋!”   “她将来的人生,你必须要缺席,她开口喊得第一声不会是妈妈,更不会是你。”   最锥心的痛,莫过于此。   荣浅哭得两眼剧痛,男人定定看着她,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厮磨至极。   小米糍渐渐止住哭声,只是不住盯着厉景呈看。   “她是我女儿。”   “但你没有想过要她。”   荣浅往后退了两步,“厉景呈,我恨你。”   说完,便转了身快步往外走。   保安探出头,厉景呈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给她开门。”   沉重的铁门在荣浅跟前缓缓打开,只有一步之遥,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天还未大亮,迷蒙的暗色黑沉沉压在人的头顶,远处点着路灯,荣浅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晦涩的。   她扭头看向小米糍,女儿还不懂,咬着手指头朝她看。   荣浅不想再哭,她极力控制住情绪,最后一步,她是倒退着出去的。   人已经到了铁门外,厉景呈眼底聚起诡谲的波澜,这一眼的绝望几乎浇熄掉男人潭底所有的亮光,他垂在裤沿的掌心收拢,“关门!”   大门在荣浅的视线中一寸寸紧闭,小米糍好奇地盯着,时不时看向门外的荣浅。   她的心真的碎了,碎成一瓣瓣,再也没法拼接起来。   荣浅双手抓着栏杆,厉景呈走近步上前,两人之间就隔了层铁门,可却是怎么都没法逾越的。   要失去的时候,往往到最后才更加撕心裂肺,荣浅伸出手想要碰碰小米糍的脸。   厉景呈只是朝后退了步,就轻松避开她的触碰,荣浅整颗心空落,“女儿!”   “这样看得见却没法碰触到,难受吗?”   她哑着嗓音,目光狠狠落向厉景呈。   男人抬起左手,修长的指尖抚过小米糍的脸,宝宝许是觉得痒,咯咯笑出声来。   荣浅双手紧握栏杆,强忍着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   厉景呈单手抱住小米糍,荣浅想让自己转身快步离开,可双腿根本不听她的话,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似的。   男人也没立即离开,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都觉分外揪心。   荣浅饿了整整一天,再加上伤心欲绝,体力早已透支,她人倚靠在栏杆上,双腿发软。   “不是要走吗?还留在这做什么?”   “厉景呈,就算我求求你,每周让我见见女儿好吗?我不会动带她走的念头,我只是看看。”   厉景呈手指在小米糍背后轻抚,“你想都别想,这是对你要走的惩罚,我不可能让你见。”   “那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谁来惩罚你?!”   男人嘴角勾勒抹苦涩,他被惩罚得还不够吗?   荣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除了她,他厉景呈还能被谁折磨的这般体无完肤?   “这叫一报还一报,荣浅,你和霍少弦说过,除了彼此,今后不会再爱别人,但我至少已经使得你们没法爱下去,这辈子,你都不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我想到这儿,就觉得很痛快。”   “你!”荣浅身子一软,顺着铁门往下滑,摔在了地上。   一辆车疾驰而来,荣择本是不放心,经过这儿来看看,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他将车停靠好后下去,快步来到荣浅身边,“浅浅,你怎么了?”   荣浅目无焦距,双眼红肿,只是不住抽泣着。   荣择搂过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回家。”   她哭着,哭声越来越重,荣择起身时朝厉景呈看了眼,“我们走。”   荣浅伸出右手,但只是抓到把空气,她哽咽不止,脚步凌乱得被荣择往前带。   “女儿,我的女儿——”   荣择将车门打开,“浅浅,听我的,赶紧上车,你多待一分钟就多难受一分,我们走。”   他将荣浅强行塞进了车内,荣浅扑到车窗前,车子发动后,她眼睁睁看着小米糍离她越来越远,她双手拍打着车窗,却只能无力地哭喊。   厉景呈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影消失无踪,他还是定定看着远处。   走了,真的走了。   吏海飞往南盛市的飞机上。   盛书兰紧张地握住双手,沈静曼皱紧眉头看向外面,不经意地扭头,却见盛书兰满头都是汗。   “书兰,你怎么了?”   “妈,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担心景呈。”   沈静曼脸色肃冷,“佣人打来电话,说荣浅闹离婚,还说景呈把她关着不让她走,这叫什么事,害得我一整个晚上没睡好。”   “可我觉得他们感情挺好的,这不才满月不久吗?怎么会闹到离婚呢?”   “谁知道,荣浅那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说景呈太宠她了,无法无天。”   盛书兰情绪焦虑,“我最担心小米糍,她还那么小。”   沈静曼拍拍盛书兰的手背,“离婚应该不至于,多大点事,顶多耍耍性子,过两天就会好的。”   “希望是这样。”   “我让你别来,到时候荣浅看到你,又要百般为难,妈见不得你委屈。”沈静曼也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要不然,她打心眼里看不上荣浅。   “妈,我不放心景呈。”   “你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沈静曼气着厉景呈,忍不住责备起儿子。   盛书兰轻笑,“我愿意呢,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   “你啊。”   盛书兰靠进椅背内,她也没睡好,人觉得很累,但却没有丝毫睡意。   心里涌起的不安令她难受,她总觉得,厉景呈这时候比她还要难受。   下了飞机,两人立马打车赶往帝景。   到了那之后,沈静曼刻意看眼时间。   早上九点。   车子停在帝景门外,保安看眼,忙出来相迎,“夫人,书兰小姐。”   沈静曼行李也没拿,径自往里面走,盛书兰跟在了后面。   荣浅回到荣家后,被带上楼,洗过澡躺在床上,就连房间内的窗帘都被她拉上了。   荣择敲了两下门进去,荣浅的哭声透过被子传到他耳朵里,他伸手将房里的灯打开,这样下去,荣浅非病倒不可。   他径自上前,拉掉她盖住头的被子,荣择膝盖压住床沿,两手捧住荣浅的脸,“浅浅,你听我说,你不能再这样哭,现在荣氏很危险,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安慰你,你需要靠自己挺过去。”   荣浅止住哭声,“荣,荣氏怎么了?”   “很惨,很惨,我都没有这个信心将它起死回生,但我们必须试一试,我负责将公司救活,你负责将自己救活,做得到吗?”   荣浅哽咽了几声,重重点下头,“做得到。”   “很好,”荣择抽出纸巾替她擦下脸,“这条路,肯定很难走,我们就比赛好了,看谁先活过来。”   荣浅抓着他的手腕,“我死不掉的,我是打不死的荣浅。”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帝景。   沈静曼径自走进客厅,连鞋都没换。   放眼望去,却见厉景呈抱住小米糍一动不动坐在沙发内。   她目光看向四周,并没发现荣浅的踪影,沈静曼沉着脸,“这个家,她是真的不要了?荣浅人呢?”   站在旁边的月嫂杵着没敢搭话。   沈静曼丢下手包,快步往楼上而去,盛书兰不关心这些,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厉景呈,她站在男人跟前,厉景呈就跟失了魂似的,手里的小米糍已经熟睡,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那,不言不语。   盛书兰看着心痛极了,她伸手捂住嘴,将哭声咽了回去。   沈静曼找了圈后很快下楼,“荣浅呢?”   一名佣人走过来,声音怯懦,“少奶奶今儿一早就离开了。”   “她!”沈静曼吃惊,“她居然……”   沈静曼再次望向厉景呈的眼中充满疼惜,她几步上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将小米糍抱起来,“景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厉景呈并没搭话。   佣人叹口气,“少奶奶走后,厉少就这么坐着,这都好几个小时了。”   盛书兰更是心疼到不行,沈静曼气得直哆嗦,她将小米糍抱向婴儿床。   厉景呈就连头都没抬下,盛书兰坐到他身边,“景呈,景呈。”   他一语不发,目光定在某一处。   盛书兰将手落到他肩膀上,话语内是抑制不住的哭腔,“景呈,我是书兰啊。”   男人这才有了反应,他扭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双眼一闭,栽倒在了盛书兰的怀里。   “景呈!”   盛书兰尖声惊叫,她不明白,她爱的男人为什么要被别人伤得这样深,荣浅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题外话------   亲们,马上就要过去鸟,挺一挺,马上就能喘气捏   欢欢乐乐的好玩节奏等着你们捏,咳咳,亲们再忍忍,俺也木法子啊…。   ☆、51连见面都不行   沈静曼听到惊呼声,扭身望过来。   厉景呈躺在盛书兰的腿上一动不动,几人都吓坏了,沈静曼强自镇定,“赶紧给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   “是是是。”   她心疼得不行,走到沙发前,盛书兰已经哭成个泪人,她抱住厉景呈的脑袋,“景呈,你别吓我。”   即便是小时候,厉景呈跟人打架,以一敌十被打得浑身挂彩,盛书兰也没见他这样过。   皮外伤在短时间内都能治愈,可厉景呈这样的,盛书兰真是由衷害怕。   她抱紧厉景呈不放,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景呈,你睁睁眼,我是书兰。”   沈静曼蹲下身,掐着他的人中,“景呈,醒醒。”   帝景上上下下陷入恐慌中,只有厉景呈自己清楚,他没事,这点事还不至于将他打垮,他只是太累了,想闭眼休息休息。   盛书兰喊他、沈静曼掐他的人中,他都能感觉到,但他精疲力尽到睁不开眼而已。   就恍如被一个梦魇笼罩着,全身都不听使唤。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厉景呈被人架上了楼,经过检查并没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后一时接力不上,这才导致昏厥。   针管刺入手背时,厉景呈没有丝毫的痛觉。   盛书兰焦急地守在床边,医生给他挂了葡萄糖,“等厉少醒后,煮些清淡的食物让他吃下去,夫人放心,只要吃的进去,明天就能好了。”   “好好。”   沈静曼将他送出房,回屋时,见盛书兰拉着厉景呈的手坐在床边,她大步来到更衣室前,荣浅的衣服一件没带走,沈静曼将佣人喊了上来,“把关于荣浅的东西全部丢出去,一件都不要剩。”   “这,”佣人神色间略有犹豫,“我怕厉少醒来会……”   “怕什么怕,荣浅已经走了,还能指望她回来吗?丢掉!”   “是。”   床头柜上摆着几本相册,沈静曼随手翻看下,她啪地合起,“将这些也丢了。”   盛书兰看眼,另一只手拉住沈静曼,“妈,给他留着吧,想念得时候也好看看。”   “有什么好想的,她既然走得毫不犹豫,就肯定不会回头。”   “但她毕竟是小米糍的妈妈,总要让小米糍认她这张脸。”   沈静曼放在相册上的手握紧,“谁说她是圣婕的妈妈?我们都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盛书兰眼里露出吃惊,“妈,这样对一个母亲来说不公平。”   “你傻啊!”沈静曼戳中下盛书兰额头,有些话最终没说出口。   厉景呈醒来时,手动了下,盛书兰趴在床沿睡觉,他的这个小动作令她猛然睁眼,“景呈,你醒了?”   男人张着双眼望向她,“你怎么在这?”   难道他连最后那一下栽在她怀里的动作都忘了?   “妈也来了,你把我们吓坏了。”   “有什么好吓得,”厉景呈抬起手臂,却发现浑身无力,“太久没有生病,这一下就受不了了。”   沈静曼从更衣室内出来,里头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景呈,荣浅为什么突然要走?”   厉景呈欲要撑起身,无奈还是没有力气,他看眼盛书兰,见她双目通红,“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我看不得你这样。”   沈静曼来到床边,“荣浅还会回来吗?”   厉景呈太阳穴又是突突地直跳,“不会了,她连女儿都不要了。”   “离婚证办好了吗?”   男人手指按了按前额,听闻沈静曼的话,锐利的眸子透过指缝间看向沈静曼,他放下手,“我不会放她离婚的。”   “你,”沈静曼吃惊,“都这样了,你还不跟这种女人离婚?”   盛书兰是舍不得厉景呈,但他做的决定,不管对与错,她都不忍质疑。   沈静曼坐向旁边的沙发内,“我一度以为荣浅不过是任性了点,迟早能担起厉家少奶奶的身份,我没想到圣婕才生下来这一个多月,她就走了。”   厉景呈没有将荣浅离开的原因告诉她们,沈静曼从佣人那里得知两人闹了好几天了,还说荣浅逃走、更甚至绝食。   她打心眼里更加地看不上荣浅。   不回来正好,最好以后都别回来。   可想到那个不谐世音的孙女,沈静曼既是心疼,又是心软。   挂完水后,厉景呈就起来了,沈静曼吩咐佣人替他准备了清粥,厉景呈吃过后,人精神不少。   现在帝景乱成这样,沈静曼和盛书兰自然不会离开。   吃过晚饭,沈静曼受不住,先去歇息,盛书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想还是不放心,开了门走出去。   她这会住在三楼,刚走下楼梯,就听到小米糍扯开嗓门的哭声。   盛书兰心一急,快步往下走,在楼梯口遇上月嫂,盛书兰示意她回去,“我来吧,估计是饿了,你去休息。”   “这,好吧。”月嫂闻言,又要往下走,她想了想还是转身,“书兰小姐,以前小姐都跟着少奶奶睡,但现在厉少让她睡在婴儿房,我怕晚上没人看管,冷着饿着不知道,我想,还是我带在身边吧。”   “这个你别担心了,我会跟他说的。”   “那好。”   月嫂听闻,这才放心下楼。   盛书兰快步来到婴儿房前,小米糍的哭声更加凄厉,门敞开了一条缝,她伸手推开门板,里面漆黑一片,宝宝醒来后不害怕才怪。   盛书兰叹口气,赶紧将灯打开,一眼望去,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厉景呈就坐在婴儿床旁边的地板上,他左腿屈起,动也不动,似乎根本听不见小米糍的哭声。   盛书兰看着难受,她忙过去检查下,尿不湿湿透了,她立马解开,替她擦拭干净后换片新的,又找来奶粉泡上,小米糍一下喝了小半瓶,这才美滋滋地继续睡去。   她有些恼,她不信厉景呈这个大活人听不见,可目光触及到厉景呈,她哪里舍得有半句苛责?   盛书兰替小米糍掖好被角,她脚步挪到厉景呈跟前,“景呈?”   男人坐在那,眼睛是睁着的,兀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拔不出来。   她蹲下身,双膝跪在他身前,盛书兰手臂小心翼翼揽过厉景呈的脑袋,让他紧贴在自己胸前。   “没事的,痛到不能再痛的时候就会过去,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盛书兰另一手在男人的脑后轻抚,“景呈,这多像我们小时候啊,我这样抱着你的时候,你总说,你又不是小孩子,对不对?”   怀里的男人一声不吭。   “没有什么痛是过不了的,时间问题而已,你看看我,你比我坚强多了,景呈,我会陪着你。”   厉景呈垂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抬起,从后面扣住盛书兰的肩膀,她眼里流露出晶莹的泪光,两人紧紧相拥,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陪着他。   “小米糍还需要爸爸,你若对她不闻不问,她岂不是很可怜?”   男人只字未说,这一关要走过去,谈何容易。   盛书兰跪得膝盖发麻,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两人犹如置身于黑暗中,静谧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明明灯光刺得灼痛眼球,却发现前方黑得好像走不到头。   沈静曼其实也听到了小米糍的哭声,她没敢关门睡觉,老是担心厉景呈这样没法照顾好女儿。   她下楼来到婴儿房时,小米糍已经止住哭声,但她不放心,脚步刚要进去,便看到一对相拥的人。   沈静曼忙收回脚,她靠着门框,这样的画面在她眼中,才是最美的。   兜兜转转,厉景呈经历了这么一个圈,还是要回来的。   这也是沈静曼一直让盛书兰坚持的原因。   她没有进去打扰,转身离开了。   荣家。   荣浅抱膝坐在大床中央,今天是她离开小米糍的第一晚。   她好像总是听到宝宝在哭,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布没有及时换,荣浅张望四周,安静下来,那声音却又不见了。   她惶恐地抬着头,嘴里念着女儿的小名,下了床,推开窗帘望向外面,荣家离帝景那么远,根本连一个角都看不见。   荣浅揪着领口,失去小米糍的悲痛令她迟迟缓不过神,临走前,厉景呈的那番警告犹在耳边,她只要离开了,就别再想见到女儿的面。   可荣浅都快疯了,她疯狂地思念着女儿,这才一天,她就受不了了,被折磨得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般。   她彻夜没有睡,天还未放亮,就开出去。   荣浅迫切地想见小米糍,想要亲亲她抱抱她,她怀念那种抱着她的感觉,车子越开越快,很快来到厉景呈所住的别墅区。   第一道门,她通常开进去就会放行,帝景还在里面,要进去十来分钟才到。   荣浅的车来到跟前,却见横杆迟迟不动,她焦急地下车。   值班门卫开了扇窗。   “让我进去。”   门卫看她眼,“厉少吩咐过,不准再放你进去,你还是回去吧。”   荣浅瞠目结舌,没想到厉景呈做到了这一步。   “我进去下很快出来。”   “不行,这是死命令。”门卫口气很是决绝。   荣浅没再坚持,就算她哭死在这应该也没用,离开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后面所有的可能性她都要承受。   脚步艰难地来到车前,坐进去后,荣浅趴在方向盘上不动。   心累到一定的程度,连身体都在抗议。   后面,有车要进去,使劲按了按喇叭,荣浅抬起头,将车子往回倒。   她漫无目的开着车,忽然意识到,失去了女儿,似乎连方向感也一并失去了。   她两手紧握方向盘,想在周围找找有没有偶尔可以见到小米糍的地方,荣浅专注着旁边,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有辆车停在前面。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撞击并不大,安全气囊不至于弹出,但荣浅没有系安全带,额头哐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她痛得伸手捂住额前,抬头朝内后视镜看眼,撞了个通红的包,皮下渗血。   前面的司机怒火中烧,推开车门后直奔荣浅。   “你怎么开车的?你长不长眼睛?我的车停在那是送给你撞得吗?”   对方打开驾驶座车门,将荣浅一把拉了出去。   荣浅松开手,有血丝渗出,那人指着两辆亲密接触的车,“你说,怎么赔?”   “报警吧,让保险公司来。”   “我没这个时间陪你耗,我接下来有很多事,你快赔钱。”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对方指了指身后,“你出入这么高档的别墅,还说没钱,”中年妇人拉住荣浅不撒手,“你看我的车,那还是新买的。”   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大门口驶来,司机放慢速度,“那个是不是少奶奶?”   佣人朝外看眼,“好像是。”   “怎么回事,在争吵吧?”   佣人是去买菜的,她落下车窗,“老王,你开慢点。”   “好。”   荣浅见对方蛮不讲理,“我都说让保险公司来,走正常的程序理赔,你还想怎样?”   “你撞了我的车你还有理了?看你这慌不择路的样子,你是小三吧?”   “你!”荣浅弯腰从副驾驶座内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对方见状,劈手夺过去,“你看看,我好好地停在路边,分明是你撞上来的。”   佣人听了几句,然后将车窗合起。   荣浅从未遇到过这种人,“你想碰瓷吧?”   “我碰瓷,哈哈哈,笑话,我撞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啊?”   佣人买完菜回来时,特意朝路边看了眼,原先停着的两辆车都没影了。   回到帝景,沈静曼起得很早,并吩咐月嫂她们别上楼去打搅。   佣人跟沈静曼说话时,恰好厉景呈下楼。   “夫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少奶奶,那中年妇人我见过好几次,老是停在外面找事,就为捞点好处。”   厉景呈的脚步不由收住。   “她不再是你们的少奶奶了,以后就喊她荣浅。”   “好好。”   沈静曼转动下腕间的手镯。“她以前躲在别人的羽翼下,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是时候让她出去碰碰壁,呵,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她今天来这,应该是为了小米糍吧?”   “我回来时问了门卫,说是她想进来,但门卫说厉少吩咐过,连大门都不准她踏进一步。”   “真的?”   “当然,所以她才调头回去的。”   对于这个答案,沈静曼还是较为满意的。   这样才能让他们断的干干净净,“门卫那边做得不错,待会你赏几条烟过去。”   “好嘞。”   厉景呈转了身,并未下楼。   荣浅开车回到家里,江颂佳已经在她卧室找了圈,焦急地下楼后见荣浅从外面进来,她心一紧,“浅浅,你去哪了?”   她垂着头,“我就随便出去走走。”   “不对,”江颂佳拦住她的去路,“你额头怎么回事?”   荣浅见瞒不住,只好抬起脑袋,“追尾了,不过不严重。”   “这还不严重,你大清早的……”江颂佳话说到一半,噤了声,她摇摇头,继而菱唇微启,“浅浅,你去帝景了吗?”   她点点头。   “那这伤?”   “这真是撞车的,我不想麻烦,赔了点钱了事了。”   荣浅实在没精力还为这种事纠缠,江颂佳将她带到沙发前。   她让佣人取来药箱,清理伤口的时候很疼,江颂佳看她眼,“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就撞了下,没大事。”   “我可记得,你以前是最怕疼的。”   荣浅按了下额角处的纱布,“我现在觉得,皮外伤是最能忍的痛,因为不会伤到心里面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这种事,必须要自己走出来才行。”   “我哥呢?”   “昨天带你回来后不久,他就去公司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荣浅喉间艰难地吞咽下,“荣氏,真的很困难吗?”   “是啊,我都怕你哥撑不住。”江颂佳目光微垂,眼角流露出些许飞扬的笑意,“但我喜欢你哥这样,我喜欢看他全力以赴的样子。”   “从我走出帝景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厉景呈可能会用一百种方式阻止我见到女儿。我也想潇洒些,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可我一时做不到,”荣浅用力呼吸下,“佳佳姐,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谁都会这样,现在是伤痛期,但是浅浅,你也是幸运的,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小米糍那样可爱的女儿,即便你见不到她的面,但你在这个世上有了个最亲的亲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荣浅闻言,似乎有些许的释怀。   何暮跟林南得知荣浅已经离开帝景,双双约好后赶来荣家看她。   “浅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去学校了。”   “什么?”何暮吃惊,“你雕塑学得那么好,我们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啊。”   “以前,我活得很肆意,我们这个专业其实很冷门,但我就是喜欢雕塑,从来没人说过什么,我爸说,好,你去吧。因为他当时身强体健,即便哪天老了,还有荣择能顶住一片天,他就觉得我应该是活得自由自在。”霍少弦更是没得说,别说学习雕塑,就算学门对牛弹琴的本事他都能欣然答应她。   “可是现在,”荣浅上半身往后靠,勉强拉起抹笑,“荣氏经过重创,全靠荣择硬撑着,几年内估计都不能有起色,我即便拿到毕业证,能帮到家里什么?”   “可是,”林南也不同意她中途辍学,“你就算现在不去学校,你能做什么呢?”   “我想去找我外公,学做鉴宝师。”   两人对这个职业很陌生,“那是什么?”   “其实我们之前也有接触过,导师带我们去博物馆参观,让我们看着那些藏品寻求灵感,我外公就是靠这个职业发家的,他早起买了些藏品,升值后变卖,然后自己做生意,我爸也有些研究,所以我想,我能试试。”   “浅浅,你别辍学啊,”何暮拉住荣浅的手,“我不舍得你。”   “我也是。”   荣浅何尝不难受,她回握住两人的手,“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舍得。”   “你家境那么好,即便现在公司遇到困难,你也完全可以做个躲在后面的小公主啊,我不信你还能为了生计奔波吗?”   是啊,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   “就因为我以前是公主,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比任何人都疼,荣氏是我亲手交出去的,如今面临这样的局面,全是因为我和厉景呈。如果荣择撑不住,我们家还能靠谁?靠我一个在校的学生吗?”   林南哽咽着,“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日子多好啊?”   “命运是公平的,前二十年给了我优渥的生活,可能,也想让我磨练磨练吧。”   “浅浅,”林南拉住她的手,“你为什么不找霍少弦帮忙?”   “我最不能找的就是他。”   “他要是能等等你,不结婚多好啊。”   荣浅强拉下嘴角,“林南,你说话可真逗。”   “浅浅,这两天我让我爸妈都从那套新房子搬出来了,我明天就把它还给厉景呈。”   “为什么要还他?”荣浅知道何暮家里的情况,“再说,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坚定了留下小米糍的决心,厉景呈不差你这套房子。”   “那是他的事,我是你朋友,自然要站在你这一边,现在你们闹成这样,我不能拿着他的东西。”   “木子,就因为我们是朋友,即便你去找厉景呈,他也不会见你,你别多想了,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厉景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将房子收回去。”   荣浅下定了决心,但辍学的事情却并没告诉荣择。   她唯一的希望,是在去外公那儿之前,再见小米糍一次。   荣浅盯着手机屏幕,反反复复犹豫半小时多,床边是她给小米糍买的新衣服,荣浅深深吸口气,可到底没有这个勇气。   她拍了拍前额,指尖终是一滑,然后再将手机放到耳边。   出乎她的意料,厉景呈居然接通了。   只是并没说话,荣浅的心砰砰直跳,她强自镇定,“厉景呈,我想见下小米糍好吗?”生怕他挂断,她急忙又说,“我要走了,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南盛市,让我见见女儿吧。”   厉景呈神色微动,心里却再度被击了下。   她要走了?   去哪?   “我就见她一面,我很想她。”   “我不会让你见的。”他的态度仍旧强硬。   “我只是见一见,你哪怕将她抱到帝景外面也好,行吗?”   厉景呈冷哼声,将电话掐断。   荣浅听到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她怔怔盯向屏幕,他当真是一眼都不让她看。   荣浅鼻尖发酸,却还是不甘心。   她开着车去帝景,在外面等,有些事情明知不该这样做,但却控制不住。   两天后,总算让她看到厉景呈的车,荣浅发动引擎迎上去,在转角处一个急转弯,将厉景呈的车逼停。   她快速下去,男人落下车窗,昔日的枕边人变得这样陌生,厉景呈眸光漠然,荣浅弯着腰,“我想见见女儿。”   “女儿在帝景,只要你进得去,就能看到她。”   “厉景呈,我只见一面,我就看看她。”   男人看眼腕表,“我有急事,让开。”   荣浅急忙扣住车门,“我是小米糍的妈妈,我连见面的权利都没有吗?”   “谁说你是她妈妈?”   荣浅一愣,“你什么意思?”   “别废话了,让开。”   荣浅咬了咬唇肉,“我不是纠缠,我……”   厉景呈发动引擎,跑车的轰鸣声震破云霄,荣浅着急,双手干脆拉住他手臂,“你不让我见她,但你千万别不让小米糍知道我是她妈妈。”   “你有什么资格做她妈妈?”厉景呈冷眼以对,“你只是怀了她,却没有养她。”   “不是这样的!”   男人按了按喇叭,“你想走,就想见见女儿,了了最后的心愿是吗?做梦,出了帝景的门,你就别再想见她!”   荣浅见没有希望,她快步跑回车前,从副驾驶内拿出好几个袋子,“这里面是我给小米糍买的衣服,一岁到十岁的,我都买了,还有玩具,还有书。”   厉景呈看也没看眼,“你觉得我女儿能缺这种东西?”   “收下吧,让我心里好受些,至少我知道她穿着我买的衣服。”   厉景呈冷冷划开嘴角,“她不需要。”   荣浅没办法,只能将袋子往里塞,厉景呈面容阴鸷,他将车窗全部打开,袋子被扔了出去,颜色鲜艳的衣物洒落在荣浅脚边,玩具也摔得散开来。   荣浅措手不及,她怔怔盯着车内的男人,“就连这样都不行吗?”   “是,不行,我跟你说过,你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要走是么?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在我面前出现。”   厉景呈欲要将车开走,但荣浅的车挡在前面,迫不得已下,男人只好调头,从另一侧大门离开。   荣浅望着满地的狼藉,那都是她一样样为小米糍精心挑选的,倾注了她满满的爱意。   她真没想到,连这样都不行吗?   荣浅双手捂住脸,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溢出,她觉得天旋地转,那么深爱的一个小人儿,却要装作从没有过?   荣浅一下蹲下身,抱住膝盖恸哭。   ------题外话------   嗷嗷滴,过去了,挺住——   明儿就好了。   不想为我女儿说啥,我顶着锅盖爬走捏…   ——   明日精彩预告:   52——三年后(精彩必看)   ☆、52三年后(精彩必看!!)   三年后。   小米糍四岁了。   最近有一档亲子节目火遍全国,叫《爸爸带我玩儿》。   里面几位老爸不止帅气、多金,身份也特殊,有的是演员,有的是出名的运动员,还有模特,以及最最特殊的一位老板爸爸。   第一集播放过后,老板爸爸在网络火速蹿红,其余的几个爸爸都是公众人物,只要平日里关注娱乐八卦的都不会对他们陌生。但对于老板爸爸来说,他是名成功的商人,不止如此,当宣传海报贴出来时,俘获了多少女粉丝的心。   太帅太帅了!   帅到人神共愤有木有?   那身材,那脸蛋,那黄金比例,简直是里面的演员和模特都靠边站,有木有?   多少人连夜起来跟帖:哇塞,帅哥啊,极品啊!   这么帅的人都是孩子她爸了?孩子她妈太幸福鸟!   太不公平了,叔叔,等我长大我一定要嫁给你!   后面引来回帖无数:小姑娘洗洗睡吧,当小三不好。   更有人火速寻求上位:我跟他有过一夜缠绵哦。   总之,老板爸爸的风头瞬间盖过所有人,也让这档《爸爸带我玩儿》的收视率将同期其它卫视的节目,甩出了N条街。   原本,电视台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希望去找老板爸爸,这人在商界尽管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平日里极为低调,特别对于自己的私生活。小报记者蹲守至今,也没打探出什么实质性内容。   《爸爸带我玩儿》的金牌制作人亲自找到老板爸爸家里,跟他说明来意,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话打动了他,居然他就答应了。   由于是真人秀,力求真实,摄制组会进家里跟拍。   出发的这天,摄制组来个突然袭击,早上五点就敲醒了老板爸爸家的大门。   佣人给他们开了门,扛着摄像机的人走到二楼,被佣人带到主卧前。   推门进去,老板爸爸从更衣间出来,穿了条浅灰色的休闲裤,正往身上套T恤。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身形,这肌肉,哥哥,你露点了好么?   老板爸爸拉下衣角,赤着脚走到床边。   偌大的被子底下,一抹小小的身影弓在那,动也不动。   男人将被子掀开,“小米糍,起床了。”   没成想她却将被子一卷,撒起娇来,嗓音带着糯糯的味道,嘴里哼了几声,“不嘛,我要睡觉觉。”   “不行,必须起来。”   编导走到床前,“宝贝,我们还要赶飞机,不然就晚点了哦。”   小米糍一声惊呼,猛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包成个粽子,“爸爸坏,爸爸坏。”   男人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我怎么坏了?”   “人家没穿衣服,就穿了小内内,不要给别人看啦。”   男人嘴角拉开,眼底染起倾城之色,“我怎么忘了,你喜欢裸睡。”   这么个小小的人儿,早就知道害羞,还骚包,厉景呈连带那床被子将小米糍抱起往更衣室而去。   他替她穿好了内衣,这才让编导们进去。   小公主站在落地镜前,厉景呈打开衣橱,琳琅满目的色彩充斥着观众的眼球,一排排的衣服分开摆放,有裙子,有上衣,更有连衣裙以及数不尽的鞋子。   当然,小公主的首饰也不少。   她床气未褪,迷蒙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小嘴巴嘟着,模样很是可爱。   厉景呈拿起一条裙子,想要给她穿上,小米糍直摆手,“不要不要,不要这件。”   “为什么,这不才新买的吗?”   “我看到别人有穿过啦。”   这什么逻辑。   厉景呈赶时间,将衣服挂了回去,又拿起另一条,“那穿这条。”   “我要穿的鞋子和这件不配也。”   编导在旁擦着冷汗,小盆友,你确定你才四岁吗?   厉景呈连着换了几件,“再不满意,你就给我穿内衣上节目。”   小米糍撅撅嘴巴,“好吧。”   厉景呈替她穿衣服,小米糍凑到他耳朵边,“改天爸爸再给我买新衣服。”   “成。”   他一把抱起女儿,动作熟练地替她套上鞋子。   小米糍留着中长发,发端及肩,微微往里卷,一双眉毛纤细,眼睛又大又圆,五官精致得没话说,肤色白皙,像个从童话世界中走出来的公主。   厉景呈抱起她往外走,“跟爸爸出去不许哭,知道么?”   “嗯。”小米糍重重点下头。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客厅内,两个大皮箱打开着摆在那,厉景呈将小米糍放下来,他将皮箱一一拉上。   这时,一道女声从边上插进来,“一个箱子是你的,另一个是小米糍的,奶粉和她的贴身衣物都在夹层。”   “好。”   摄影机压下去,只拍到女人的两条腿,这也是厉景呈之前要求的,除了他和小米糍,另一个人不能拍到脸。   佣人帮忙将箱子提出去,厉景呈抱起小米糍往外走。   在走出客厅大门时,小米糍忽然朝身后挥了挥手,“妈妈再见,等着囡囡回来哦。”   厉景呈一语未发,抱起她快步出去。   这一段,自然也被当做节目亮点播放出去。   第一集播放后,不少人更是从《爸爸带我玩儿》这个节目中挖掘出商机,哪怕是来到超市,或者餐饮店,百分之九十都能看到相关广告。   大妈带着孩子坐地铁,时不时还会谈及,说哪家哪家的女儿更漂亮,谁家的儿子情商很高。   如今,谁若不认识那几个萌娃老爸,谁就是OUT了。   飞机上。   起飞后不久,女人打开笔记本电脑,里面有她下载好的视频。   她不舍得快进,就连广告都看的津津有味。   小米糍好可爱,五官已经长成,和她离开的时候变化很大,多么娇气的一个女娃啊,头发黑亮如绸缎,樱桃小口时不时撅着,谁都禁不住她的几句撒娇。   厉景呈,和三年前几乎没有变化。   都说男人三十而立,如今他三十一,正是处于这个最美好的时段。   他单手抱着小米糍,让她跨坐在右侧腰际的胯骨上,手臂轻轻托住小米糍的腿,那轻松的样子仿佛抱了个洋娃娃似的,视频下面有很多评论,说老板爸爸这个抱姿很标准,需要极强的臂力,一看就是平日里经常抱得。   小米糍呆萌的很,有时候会处于神游状态,一手抓着爸爸的衣角,嘴里一颗棒棒糖,将嘴巴撑得鼓鼓的。   女人的手指抚过屏幕,却不能真正触碰到她的脸。   画面切换,来到那个她所熟悉的地方。   帝景。   厉景呈抱住小米糍走出客厅时,她的女儿脆生生喊道,“妈妈再见,等着囡囡回来哦。”   那一刻,她惊呆了。   尽管画面并未将边上那个女人刻画出来,但她一眼就能知道,那是盛书兰。   小米糍,居然喊她叫妈妈?   她背部往后靠,黑色的西装袖口下,纤细白皙的手臂垂落向膝盖。   厉景呈,你真的做到了。   女人将电脑合上,视线看向窗外。   这次的《爸爸带我玩儿》取景是在一处山村内,经过长途跋涉,节目组总算在预定的时间内到达。   小米糍困意十足,到达目的地,跟上次的小伙伴们简单打过招呼,“HI,亲们。”   厉景呈朝她臀部轻拍下,“哪学来的?”   “不要打我屁屁啦。”   经过上期节目,几个老爸之间也都熟悉了,接到分配的任务后,一起行动。   厉景呈连商业活动都很少参加,当初节目组找到他,他也有犹疑,但听说能给小米糍锻炼下,又看了具体的内容后,这才答应的。   小米糍打小娇生惯养,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她根本不知道。   厉景呈不需要再用更多的名利锦上添花,他做的仅仅都为了女儿。   几个小孩子俨然成了朋友,在里头,小米糍是最小的。   尽管还有个四岁的男孩,但月份比她大。   孩子们蹲在围好的菜地内,小米糍抓了几把‘菜’,编导在旁好心提醒,“你这是菜吗?待会到家,要让爸爸吃这个?”   “嗯!”她郑重其事点点头。   小米糍将草放进菜篮内,扭着小屁屁走向旁边的萝卜,萝卜冒出个尖头,她晃了几下拔不出来,最后就掰了几片萝卜叶子。   这一幕制作好后,画面上出现题外话:你确定老板爸爸是食草动物?   不远处的杰米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将整个萝卜拔出来,他走向小米糍跟前,朝她篮子里看看,“萝卜是我手里这样的。”   “才不是。”   “我豆豆妈咪买回来的萝卜就是这样的。”   小米糍觉得好累,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我又不爱吃萝卜。”   杰米坐到她身边,“你妈妈叫什么啊?”   她想了想,“干嘛要说妈妈的名字?”   “我告诉你了啊,我妈妈叫豆豆。”   小米糍四下看了眼,一副鬼灵精的模样,见爸爸不在这,她凑到杰米耳边,“我妈妈叫书兰。”   “那你干嘛开始不肯说?”   “我爸爸不让我喊她叫妈妈啊。”   “为什么?”   小米糍弓了弓肩膀,小大人的模样,“我奶奶让我喊妈妈,我爸爸不让我喊,说她不是妈妈,我奶奶喊就是这样的,书兰,书兰——”   小米糍将手放到嘴边,学得传神极了。   其他几个宝贝听闻,纷纷跑过来,居然也学着她的样喊起来,“书兰,书兰——”   疯了。编导擦擦汗,可这一幕实在太有爱,哪里舍得剪辑掉?   几个爸爸回到家里,小米糍挎着篮子走进木屋,“爸爸。”   “你带了什么回来?”   “好累哦。”   见男人背对着她不理睬,小米糍哒哒过去,拉了拉厉景呈的衣角,“好累哦。”   男人放下手里的活,一把将她托举起来。   他看眼小米糍手中的菜篮,瞬间石化,“拔这么多草做什么?”   “这是我给你带的菜啊。”   厉景呈嘴角轻抽搐下,“不是有萝卜吗?”   “萝卜根太难拔了,再说我们不是就吃叶子吗?”   “……”   当晚,厉景呈只能煮一锅野菜粥。   吃了晚饭,还有篝火晚会,节目组今早就让宝贝们自己准备个节目要表演。   临出发前,小米糍翻箱倒柜,厉景呈以为她找吃的,“零食都被没收了,要录完节目才能给你。”   小米糍拎着条蛋糕裙,“爸爸,我晚上要穿这个。”   “这是明天穿的,不换了。”   “不嘛不嘛,就穿这个。”   厉景呈没法子,只能替她换上。   抱着她来到约好的地方,空地上已经点起篝火,几个老爸和宝宝们围坐在一团,主持人笑着给每人分发食物,“这是才烤出的羊腿,节目组知道有些爸爸晚上吃的食物不利于‘消化’,所以很人道地给你们准备了这个。”   小米糍坐在厉景呈的腿上,吐了吐舌头,“晚上的饭饭好难吃。”   “难吃是吧,那宝贝分清楚萝卜和草的区别了吗?”   “嗯,可能吧。”   主持人被逗乐,接下来进入游戏环节,先上场的杰米唱了首《爸爸带我玩儿》的主题曲,小米糍挣开厉景呈的怀抱,快步跑到编导阿姨身边,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弯腰。   小米糍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又跑回去。   她轮到第三个上场。   主持人喊到她名字时,小米糍丝毫不怯场,她爬起身来到场中央,摆好姿势,一条腿踮起,胯骨向外,左手叉着腰,右手扬高甩了几个圈。   编导用手机上网,播放《小苹果》歌曲。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   小米糍甩着臀部,蛋糕裙一扭一扭的,她极有舞蹈律动感,滑稽而搞笑的音调再配上这个舞,更是笑翻了全场。   主持人笑的麦都掉了。   小米糍点着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小臀部抖动着蛋糕裙,厉景呈嘴角微展,也总算明白这小丫头为什么执意要穿这条裙子。   ……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有你的每天都新鲜   有你阳光更灿烂   有你黑夜不黑暗   男人完全从这个环境中跳脱出来,这歌听着尽管好笑,歌词却有着恰到好处的煽情。   是啊,小米糍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女儿,他活着的黑夜中才能有阳光穿透进来。   小米糍扭着小腰,她很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间万众瞩目的感觉,尽管今天很累,身处的环境她也不习惯,但有爸爸啊,爸爸陪着就是最幸福的。   熊熊燃起的篝火将气氛推上最高点,小米糍收住最后的动作,周边掌声如鸣,她快步跑向厉景呈。   男人回过神时,她已经撞入自己的怀间,方才一瞬间空掉的心再度被填满,厉景呈宠溺地亲了下小米糍脸蛋,“宝贝,真棒。”   “爸爸,么么。”小米糍嘟起嘴,厉景呈凑过去嘴了一个。   这一幕,温馨而甜腻,小米糍双手缠住厉景呈的脖子。   男人大掌替她擦拭掉汗水,他眼角的迷魅依旧,只是多了些许只有怀里这个女孩才能拥有的温柔,这样的男人,只是透过电视看上眼,又该有怎样的坚毅才能令自己不心动?   厉景呈拉着小米糍回去,路上一片泥泞,小丫头受不得脏,“抱抱嘛。”   男人随手一拎,将她抱在怀里。   睡觉的地方很拥挤,只有个一米五的小床,厉景呈让女儿睡在里面,防止跌落,可小米糍非要睡在外面,男人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哪知睡到半夜,砰地一声,紧接着哇哇的哭声震破整间屋子,厉景呈匆忙打开灯,见小米糍趴在地上直哭,一看就是摔下去的。   “怎么了?”   床很矮,其实不会很疼,可能是吓到了。   小米糍扭过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好疼,呜呜。”   “起来。”   小米糍甩动小腿,“爸爸抱。”   “爸爸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让我睡里面呀,”小米糍也不知怎得,有些来气,“让我睡里面呀。”   “那你为什么不听话?”   “抱抱嘛,我爬不起来。”   “这一跤我知道不会很疼,快点自己起来。”   “我起不来嘛,我起不来嘛!”   小米糍开启碎碎念模式,眼泪倒是收住了。   厉景呈坐在床沿,“那我把被子放地上,让你今晚睡在那?”   小米糍越想越委屈,“呜呜。”   “快起来,然后睡爸爸里面好不好?”   小孩子是最好哄的,她看眼厉景呈,“好。”   “那起来。”   小米糍挣扎几下,慢慢爬起身,她走到厉景呈跟前,双手按住男人的膝盖,当意识到大人生气的时候,孩子总会做出最本能的反应,小米糍也一样。   她笑成眯眯眼,话里带着拍马屁的成分,“摔得我好痛哦。”   厉景呈伸手将她抱到床内侧,小米糍瞬时抱住他的脖子,“爸爸,对不起。”   “囡囡很坚强,爸爸不生气。”   小米糍闻言,尽管脸上留有泪痕,但仍旧笑开了花,两人躺到床上,小米糍窝在他怀里,脑袋直蹭,“今天杰米说,他妈妈叫豆豆。”   “嗯。”   “那我妈妈就是叫书兰呀,奶奶那么教的。”   厉景呈伸手遮住小米糍的眼睛,“睡觉,不然明天早饭没得吃。”   “噢,好吧。”   五天后,第二集节目录制完成。   厉景呈带着小米糍飞回南盛市。   刚走出机场,就有守候在那的记者快速上前,“厉少,请让我们采访几句吧。”   小米糍穿着带花边的九分裤,一顶棒球帽遮住大半张小脸,她坐在厉景呈的腰际,橘红色的外套包裹住小小的身形,听到吵闹声,她只是睁了睁眼,并不予以理睬。   刚下飞机的男人健步如飞,修长双腿包裹在西装长裤内,厉景呈削薄的唇紧抿,五官立体而有型,从侧面看,哪怕用放大镜都找不出一点缺点,站在正面,又简直可以作为整形医院的范本。   这个男人,几近神秘,若不是因为《爸爸带我玩儿》这个节目,他们这些娱记几乎抓不到他一点点私生活的影子。   厉景呈的脚步没有丝毫得拖泥带水,走路似一阵风,墨色的太阳镜架在坚挺鼻梁上,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忽然有摄像头欲要靠近,男人大掌覆住,示意小米糍往自己怀里靠。   “别拍!”   男人走出去两步,那些人却还是穷追不舍,厉景呈摘下墨镜,一双犀冷鹰眸射向几人,他手里的墨镜朝几人虚空点点,“除了上节目,我不接受任何采访,再敢乱拍,小心对你们不客气!”   他转身抱了小米糍快速离开。   几人面面相觑,节目中厉景呈所展现出的,根本和现在判若两人,再说都参加《爸爸带我玩儿》了,采访几句怎么了?   来到车上,小米糍爬进后车座,这才摘掉帽子,“爸爸,你刚才好凶哦。”   司机缓缓发动引擎,厉景呈抽过旁边的报纸,“你要是不乖,我也会这样凶你。”   “爸爸,”小米糍上前抱住厉景呈的手臂,“你想书兰吗?”   “书兰也是你叫的?”   “你又不让我喊妈妈,那我就叫书兰呀。”   厉景呈不动声色翻看手里报纸,小米糍见状,再度道,“书兰不是妈妈,那妈妈在哪?”   她的话奶声奶气,三岁的小娃子,说话有时候还不顺畅,小米糍打小语言能力就很强,现在就跟个小大人一样,能跟厉景呈正常交流了。   男人目光定定落在报纸上,是啊,跟她朝夕相处的盛书兰不是妈妈,那她的妈妈在哪呢?   “爸爸?”   厉景呈收回神,那个名字,那张脸,他已经有三年被迫不去想了。   只是,小米糍长得越来越像她,他总是在女儿的身上能看到她的影子。   “奶奶说,书兰妈妈是妈妈,只是爸爸妈妈吵架了,你生妈妈的气,就不让我喊她妈妈是吗?”   亏得沈静曼这种谎都能撒出来,每回小米糍问起,厉景呈都有种无力感,她会越来越懂事,现在能搪塞过去的,今后肯定不能。   车子很快开回帝景,盛书兰从接到电话后就在门口守着,遥遥看见黑色的豪车驶来,盛书兰走出去两步。   车还未停稳,就听到小米糍的喊声,“我回来喽。”   盛书兰替她打开车门,“我的宝贝,累坏了吧?”   小米糍一下扑进盛书兰怀里,她抱起小米糍,等着厉景呈下车。   “这几天好像皮肤都晒黑了呢。”   司机帮忙拎行李,厉景呈拿着外套走到两人身侧。   “景呈,回来了。”   “嗯。”   盛书兰抱紧小米糍,“走,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吃的。”   “真的木,囡囡都快被馋死了。”小米糍做了个馋嘴的动作,厉景呈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进去,盛书兰已经完全进入这个角色,三年来,她将小米糍照顾的无微不至,他没法做到的,她都替他做了。   沈静曼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让他给小米糍一个完整的家,毋庸置疑,盛书兰是最好的人选。   厉景呈走进帝景,余光撇过那座玻璃房,三年了,他都没有拆掉。   如今,里面摆满了东西,成了盛书兰的地方。   厉景呈刚回来两天,沈静曼就飞到了南盛市。   她将厉景呈叫到房间内,“过两天有个拍卖会,你替我去趟。”   “你又看中什么?”   沈静曼给厉景呈一张照片,男人看了眼,“这不是……”   “对,跟书兰爸妈留给她的那个一样,据说这宝贝只有两件,我想,将它买下来后送给书兰,凑成一对,让她想到父母时有个念想。”   厉景呈将单子接过去,仔细看眼,“这家拍卖行并没有多大名气,靠得住么?”   “只要东西真,名气小的反而抽成低,况且会有资质的鉴宝师在那,你就去趟吧。”   沈静曼想拼命撮合他和盛书兰,厉景呈是知道的。   况且她照顾小米糍三年,这样的要求厉景呈肯定不会拒绝。   活动这天,厉景呈驱车来到会场。   取了号进去,小小的展厅内居然已经坐满人,厉景呈根据座位入座,主办方搭建的舞台很高,强烈的白炽灯光打在红色案台上,前面的名牌由于隔得远,厉景呈并不能看真切。   等待的时间里,厉景呈掏出手机看眼,屏幕是小米糍的照片,撅着嘴巴,当时让她配合不肯,盛书兰用一颗糖才骗她安安稳稳站在那摆拍。   主持人上台,说话声传到厉景呈的耳朵里。   拿着藏品的民间收藏家进入会场,紧接着,便是鉴宝大师。   第一位,是七十多岁的老者,大屏幕放出他的资料。   第二位,是在南盛市比较有名的鉴宝师,五十多岁的蔡女士。   最后一位,主持人做出介绍,是鉴宝届新秀,师承宋魁,全国一级鉴宝师,宋魁的名号在收藏界无人不知,据说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厉景呈不由抬头,会场内静谧无声,一串脚步声从幕后传来。   女人穿了双七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一袭纯黑色紧身西装,里面的白衬衣领子翻出来,更衬得脖子纤细优美。长而直的头发干净利索地束在脑后,扎成马尾,尾端直达腰际,可见放下来有多长。   那腰身裹在一粒扣西装中,不盈一握,整张面盘干净漂亮,不留一丝刘海。   咔咔的脚步声走向第三把交椅,主持人也念出她的名字。   “欢迎荣浅,荣小姐。”   ------题外话------   我们这,小孩落地就是一岁,过年就是两岁,不知道亲们那边是不是都这么算的?   明日精彩预告:   53——抱抱女儿(精彩)   ☆、53抱抱女儿(精彩必看)   厉景呈一眼望去。   台上的灯光在荣浅肩部打出层朦胧,整张脸显得虚幻不真实。   她拉开椅子,朝台下莞尔,五官立体精致,眉宇间似乎已经褪换掉一层,这个样子,当真是厉景呈记忆中所陌生的一面。   主持人介绍完三人的身份,活动正式开始。   第一位藏宝人手拿一块浮雕,东西先放在聚光灯下展示,坐在荣浅身边的鉴宝师和蔼开口,“能给我们讲下,你是怎么得到这件宝物的吗?”   “这是我爷爷去四川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买到的,雕刻的是千手观音,对方说是很老的东西,我爷爷信佛,就买下了。”   “那请问当初请来这尊观音,花了多少钱?”   “二十二万。”   “好。”   藏宝人捧着宝贝来到台前,三位鉴宝师相继看过,中间那人说了一串的专业术语,但大抵能听出是件真品。   “所以,收藏这东西还是很值的,不过要理性,在懂行的情况下适当买进,按照现在的行情,这浮雕应该能值五十万。”   藏宝人闻言,喜形于色,上前拿回浮雕后不住鞠躬,“谢谢,谢谢。”   荣浅坐在边上,不骄不躁,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   好几个藏宝人之后,也有当场买卖成功的,厉景呈目光落在荣浅脸上,她应该是没有发现他就在人群中。   又一位藏宝人端着个锦盒上台,里面是块玉佩。   厉景呈透过大屏幕看到,那就是沈静曼今天让他来拍下的,和盛书兰那块果然一模一样。   展示过后,藏宝人将玉佩亲手交到鉴宝师手中。   照例先问了下来历。   “这是我前几年去云南旅游买下的,花了三十万,起初那人不肯,但说是家里有急用,我看着成色很好,这个价应该值。”   玉佩到了荣浅手中,她仔细看着,“对方有跟你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吗?”   厉景呈眉峰轻挑下,三年没有听到她讲话,这一开口,似乎连说话声都变了。   “他说是明代的东西。”   荣浅翻看着,又跟旁边的人耳语几句,厉景呈看到荣浅边上的女人点着头。   荣浅将玉佩托在掌心内,“我们可以仔细看下,玉佩背后有很小的印记,还有这种雕工,其实都不可能是明代的东西。”   “啊?那不会是假的吧?”   藏宝人大惊。   荣浅勾起嘴角,面目温润,再不是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玉只分活玉和死玉,没有真假只分。”   摄像头移近她的手掌心,将那块玉佩的形状放大,“这种纹路以及细腻,都说明这是块好玉,但从背后的印记可以看出,它其实是一块仿清朝的近现代玉佩,因为清朝的印记不会这么工整。”   “也就是说,这是近代的东西?”   “是。”   藏宝人懵了,“那,能值多少钱?”   荣浅笑着将玉佩放回锦盒内,“按照目前拍卖的行情来算,可以值二十万。”   对方尽管失望,但微微松了口气,好歹没有亏大发。   锦盒上贴着拍卖的标记,主持人示意他将玉佩放到展示台上。   大屏幕上再度出现它的身影。   荣浅放在台面上的手握了握,继而又松开。   这块玉佩,她看出来了,和当年盛书兰欲要送给小米糍的那块一模一样。   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着,“它尽管不是明代的东西,但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况且我们鉴宝师已经鉴定这是块难得的好玉……”   有人举起牌子。   主持人嗓音扬高,“八十九号那位先生举牌了,我们低价是二十万,还有哪位看中的?”   厉景呈站了起来,“我出五十万。”   说完,也不等这程序走完,径自往台上而去,那藏宝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掏掏耳朵,“五十万?”   荣浅听到这话,全身一怔,这个声音这种霸道的语调,她太熟悉了。   垂下的眼帘一点点抬起,只看见一抹高大的人影逆光而来,黑色充斥着她的眼球,荣浅有片刻晕眩,厉景呈几步走到台上。   鉴宝师已经给出这样的答案,这玉佩不会有人跟他抢。   厉景呈不喜欢讨价还价,况且是要送给盛书兰的,不差这几十万。   “先生,您确定出五十万?”   “赶紧的。”   主持人一锤定音,“恭喜这位先生,喜得玉佩一枚,您是要送给什么重要的人,还是自己收藏?”   厉景呈看向大屏幕,目光自始始终也没落向荣浅,“送给一个女人。”   “好,恭喜恭喜。”   主持人拿过文件,摆放到荣浅跟前,“经我们鉴宝师鉴定过后,当场拍卖的作品,鉴宝师都要签下责任书,我们金品拍卖行也会负起相应的责任。”   荣浅拾起签字笔,厉景呈忽然转身,几步来到台前,他双手撑住桌沿,挺拔健硕的身子微微往下弯,形成一道无形的压迫,两人靠得那么近,厉景呈的手指几乎要碰触到荣浅的肘弯。   她轻呼出口气,笔落向那份文件。   “那也就是说,假如卖出去的是假货,你们鉴宝师要负担相应的赔偿?”   “先生,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我们请来的鉴宝师都是在这行有资质……”   厉景呈打断他的话,视线圈住荣浅不放,“有资质?”他伸手拿起那块名牌看了看,再放回桌上,“这位,荣小姐是吧?我看你也没多大岁数,年纪轻轻做鉴宝师,请问你做过几年?”   在南盛市,许多人对厉景呈都不陌生。   也有些人知道他订过婚,但时隔这么多年,那一段即便被提及,也是当做风流韵事,谁还能记清楚故事的女主角?   荣浅压下笔端,“先生,那您是怀疑我方才所说的真实性了?”   “我不是怀疑,只是在鉴宝这一行,越老的东西越吃香,文物如此,鉴宝师也是这样,我觉得你可以转行。”   荣浅摊开文件,在落款处签上名字。   目光犹豫下后同他对上,“谢谢您的关心,我觉得我做得很好。”   “自不量力。”   男人勾勒抹笑,初见时的那种邪魅和张狂在这个男人身上重新点燃,他领口由于下压的动作而微微敞开,若隐若现露出锁骨边缘,淡然悠远的香水味萦绕在荣浅鼻翼间。   她笑了笑,“您若不放心,不想买,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厉景呈目光从她额头一路往下,滑过鼻梁,落在她的樱桃小口上。   若是在三年前,听到这样挑衅的话,她必定会像母老虎一般冲上前撕咬,即便没有那样过激的行为,至少也会将他骂得回不了嘴才是。   呵。   倒是懂得圆滑了。   主持人因为荣浅的这句话而惊出声冷汗,他忙上前,“字已经签好了,这就给您去办相关手续。”   男人嘴角牵动,“你们找来的鉴宝师,不说不想买还能反悔吗?”   “这,这您方才都竞价了。”   荣浅站起身,将那份文件交到主持人手里,她早学会了在玩笑间睥睨笃定的本事,“这位先生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花五十万买个玉佩,肯定是要送给重要人的,拍都拍了,临时反悔?你也太小看这位的身份了。”   主持人笑意盈盈接过手。“那相关手续这就去办。”   厉景呈抿紧嘴角并未说话,荣浅站立着,他抬起的目光落到她颈间,她带了条项链,足有小手指粗,铂金的光泽尤为闪耀。   以前,她喜欢的首饰都是越细越好,何时竟戴上了这种?   难道三年不见,一个人能变得连喜好都不一样?   荣浅脖子纤细,厉景呈端详着,这样戴上,竟也不显得突兀,恰到好处的合适。   注意到厉景呈的目光落在自己颈部,荣浅心一惊,忙坐了下去,“我们继续吧。”   主持人上前,“先生……”   厉景呈松开手,下了台,回到原位。   荣浅如坐针毡,场内才进行到一半,她必须保持百分百的注意力才能使得自己专心鉴宝。   厉景呈搭起长腿,他并不关心接下来的藏品,原本,买好了东西便能去后台,他却鬼使神差地坐在了这。   荣浅神情专注,一件件宝物经过她的手,估价之后,也拍卖出去好几件。   她看眼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厉景呈单手撑起侧脸,这个女人,当初狠心到就算离开孩子也要离开他,三年时间,厉景呈被迫自己不去理会她的去留,不去关心她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他有小米糍相陪,痛着痛着,日子一天天也过来了。   有些人,不见则已,一见……   厉景呈胸口起伏几下,似乎有压抑不住的情绪在攒动,冰封的心口不受他的控制,那股鲜热的血液正在四处乱窜。   荣浅应对自若,时不时和旁边的两人交流,厉景呈觉得刺眼,她不该是那个娇弱的千金小姐,事事依附于他的吗?   他习惯了那样,即便离开后,再度见到,他都希望见到的她毫无自主能力,最好四处碰壁、娇惯而哭泣着才好。   拍卖会结束,荣浅收拾东西去到后台,负责人轻拍下她的肩膀,“等结算过后,钱会打到你的账户内。”   “好的,谢谢。”   厉景呈进入后台,恰好见到这一幕。   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眯眯盯着荣浅,“干得不错,不愧是宋大师的徒弟,希望以后还能合作。”   荣浅同对方握下手,“只要您开口,我还要多谢您器重呢。”   “好好好。”   她转身离开,经过厉景呈身边时,头也没抬。   他拿了自己的东西,签好合约,然后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开。   回到帝景,沈静曼和盛书兰坐在沙发内,听到外面的喇叭声,沈静曼不由展开颜。   盛书兰侧首,“景呈去了公司?”   “应该是去办重要的事吧。”   厉景呈从玄关处换好鞋子进来,他来到客厅,将锦盒放到茶几上。   “办妥了?”   “嗯。”   盛书兰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沈静曼将盒子放到盛书兰手里,“赶紧打开看看。”   “小米糍呢?”厉景呈张望眼四周。   “在楼上,画画呢。”盛书兰说着,接过锦盒后打开,在看清楚里面的玉佩后,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她伸手捂住嘴,眼泪忍不住淌落出来。   “喜欢吗?”   盛书兰不住点头。   “这是景呈特意去拍卖行买回来的,就是因为看到海报,跟你那枚一模一样,想来应该也有什么渊源。”   盛书兰激动不已,抬起手背不住擦拭眼角,“景呈,谢谢你。”   “你喜欢就行了。”厉景呈垂下视线,似乎若有所思。   “东西呢?”沈静曼摊开手。   “什么东西?”   “买卖不需要文件吗?那家拍卖行我打听过,会有鉴宝师出具的证书。”   厉景呈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丢在车上了,那玩意有什么用?这玉佩,就这么一对,买来是图个念想,又不指望转手变卖,有没有都一样。”   沈静曼听闻也是,“只要书兰喜欢就好。”   “妈,我喜欢,当然喜欢。”   沈静曼拍拍盛书兰的手背,“你照顾小米糍三年,把她当女儿一样,妈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妈,你别这样说,我心甘情愿的。”   沈静曼看向厉景呈,朝他挤着眼色,男人看见了,却并未予以理睬,这样的戏码,沈静曼来一次就会上演一次,无非是要他开口给盛书兰个身份。   不远处传来咚咚得脚步声,小米糍穿着身公主裙往下跑,“爸爸。”   厉景呈张开双臂,等她跑近后一把抱到怀里,小米糍蹭着他的脸撒娇。   沈静曼看眼,“都说了,别太娇惯,瞧你把她宠得。”   “妈,女孩子嘛,就要娇养。”盛书兰替她说话。   小米糍眨巴下眼睛,“谢谢书兰。”   这个年龄段,最会有样学样,沈静曼眉头微皱,“谁让你直接喊书兰的?”   “那我喊什么?”   沈静曼看眼厉景呈,当着他的面,不好直接让小米糍管盛书兰叫妈,“那你想喊她什么?”   她总在小米糍耳边念叨,潜移默化下,这小人精肯定懂,况且盛书兰对她好得不得了,从她嘴里喊出来妈妈,比沈静曼说得有用多了。   小米糍两手攀住厉景呈的脖子,想了想,“书兰啊,好听。”   沈静曼一口气差点呼不上来。   小米糍继续蹭着厉景呈的脸,爸爸不让她喊书兰妈妈,她又不傻,才不当着他的面喊。   盛书兰没有丁点的不高兴,厉景呈替她买玉佩的举动,足够她感动好一阵了。   “我看看,你画得是谁?”   小米糍拿起那张画,“吉米哥哥,我下回上节目要送给他。”   盛书兰让小米糍到身边去,厉景呈起身去往楼上,到了卧室,他从兜内掏出那张文件。   荣浅的字体都变了,以前是娟秀的小字,现在好像是专门练过的签名,微微潦草,带着恰到好处的韧劲。   荣浅回南盛市后,并未回荣家住,单独在市中心住了个公寓,家里也请了个保姆。   荣择这三年也不容易,荣氏尽管还在运作,但始终难以从当年的重创中出来,资金链的短缺一直是致命性问题。霍少弦曾想过拉一把,但这并不是简单地投入多少钱便能解决的,厉景呈团队投过的项目都僵持在那,霍氏帮过几次,可始终不见太大的起色。   接到荣浅电话的这天,林南跟何暮都请了假特意赶出来。   她们约在一家自助餐厅见面,荣浅是最先到的,何暮跟林南进去时,看到有人朝她们招招手。   何暮一路走,眼眶就红了一路,林南飞奔过去抱住荣浅不放,“你个没良心的,总算回来了。”   “瞧把你激动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何暮拉着林南入座,“让别人看笑话,赶紧坐好。”   林南擦着眼角,“怎么回事啊,第一年还有电话,后面两年就直接没影了!你要不说清楚,看我抽不死你。”   荣浅含笑,潭底却极力隐忍着什么,她垂下眼帘,等嘴角上扬后,这才做出轻松的样子,“第一年比较空闲啦,后来太忙。”   “太忙,忙到电话都没有吗?”   “我跟着师傅学习,他看我看得也紧……”荣浅有些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猝然收回神,仿佛被惊到一般。   何暮鼻子发酸,“林南,哪有一见面就数落的。”   “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荣浅双手托腮,“你看我,脸色红润喜洋洋,不是很好吗?”   “少来吧。”   何暮跟林南都毕业了,各自找到稳定的工作,几人先拿了东西,一边对着烤盘一边吹牛。   “浅浅,你最近有关注综艺节目吗?”   荣浅知道她们的意思,“有,我看到《爸爸陪我玩儿》了。”   何暮咽下嘴中的饮料,尽量想让气氛变得欢快些,“小米糍多可爱啊,网上封她为全民公主呢。”   “是呢,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南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小米糍是荣浅的女儿,能不像她吗?   她小心翼翼看眼荣浅,她撑着下巴,“我没事,不用连说话都这样小心的。”   “浅浅,那你现在打算怎样?要回小米糍吗?”   她用铁钳子拨着烤盘内的东西,“我走前,厉景呈明确说过不会让我见她,更别说让我要回小米糍了,我想先在南盛市站稳脚跟再说。”   “那你就不想她吗?”   荣浅手里的动作顿住,“想,怎么可能不想,刚开始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整夜整夜睡不着,总觉得小米糍的哭声就在我耳边。”   荣浅想到这,心还是被剜割般的疼,她手里一抖,夹着的烤肉掉落烤盘内。   “不想不想了,说点开心的吧。”   荣浅放下钳子,“我也想见女儿,疯了一般的想,但我现在即便冲去帝景,也是于事无补。”   林南的手搭住荣浅的肩膀,“那就暂时让自己别想,以后有我和木子在,熬不过去的时候,我们陪你。”   林南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上荣浅的私生活,“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啊?”   荣浅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我要跟谁在一起?”   “不应该是三年之后,涅槃重生吗?你华美绽放,挽着绝世男佩回到南盛市,在某次宴会上,你和厉景呈相遇,他深深被你的这种光彩灼瞎双眼。原来,他发现最爱的还是你,但你高傲地仰起脑袋说,先生,你认错人了。”   荣浅忍着笑,再郁闷的心情都会被林南逗乐。   “这时候,优质男佩挺身而出,先生,这是我的未婚妻,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何暮笑得捂住嘴巴。   “谁规定必须得这样?”荣浅拿起筷子敲了敲林南的脑袋,“生活不是言情小说,如果这样千篇一律的话,我倒宁愿活在小说世界里不出来,我还是荣浅,不够强大,即便学到些本事,要想在南盛市闯出作为有多难?最重要的是,我身边缺了那么个男佩。”   她轻耸下双肩,“所以,我没有睥睨天下的资本和靠山。”   林南撅着嘴,“看来,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   荣浅笑了笑,这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几人三年没见面,话自然是特别多的。   一顿晚饭吃到很晚,走出自助餐厅时,都快十点了。   林南兴奋地拉着荣浅,“我们再去唱K,好好玩个通宵。”   “那可不行,这么晚了,我必须回去。”   何暮拉住林南,“改天再约好了,现在浅浅回了南盛市,又跑不掉的。”   “那好吧。”   荣浅开车回去,不住看着腕表,她有些着急,车子急速往前开,到了半途,她发现居然在往帝景的方向而去。   荣浅想要调头,可心里的执念驱使着她往前,这个场景,不知道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少回。   来到别墅群外,保安想必还是不会放她进去的。   荣浅坐在车内,遥望远处,隐约似乎能看到帝景,只是这个时候,她的女儿肯定睡了。   她设想过不下一百种相遇的方式,她想过,小米糍能飞奔过来,抱抱她,喊她一声妈妈。   但荣浅知道,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梦中。   厉景呈不会让小米糍知道有她这个妈妈,她现在口口声声喊得妈妈,是盛书兰。   荣浅抬起手背擦拭下眼角,她不能多逗留,家里还有个牵挂。   倒车离开帝景,荣浅的两手紧紧圈住方向盘,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簌簌淌落出来。   她也不擦拭了,因为躲在车里面没人看见,当她知道流泪不再管用的时候,她就很少哭了,只是现在情不自禁,控制不住。   整座帝景在倒车镜中越来越模糊,灯光糜暗,月影婆娑。   回到家,荣浅开门进去,标准的三居室,装修得干干净净,保姆肯定是睡下了,荣浅蹑手蹑脚换好鞋子进入卧室。   洗完澡,用浴巾裹住后出来,荣浅顺手将洗手间拖了遍,原本这些活可以留给保姆,但毕竟才请了一个人,家里也忙不过来,能自己做的,荣浅都不会假手他人了。   站在洗手台前,镜子上氤氲出一层水雾,连她的人影都显得很模糊。   荣浅伸手抹开,有水珠顺着往下淌,蜿蜒不绝,镜中的自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洗漱好后,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条项链,她戴了一年多,一天都未摘下过。   荣浅撑住洗手台的右手抬起,将链子拨开。   下面,藏了一条伤疤,正好抵着她的颈部,尽管早已经愈合,但疤痕犹在。   荣浅心里一刺,忙将链子放回去遮掩住。   她害怕地喘息起来,掬起冷水洗过脸后,这才换好睡衣走出洗手间。   荣浅并没开灯,她摸索着来到床前,借着月光,能看到床上有个凸起的人形。   掀开薄被躺进去,床上的人翻动下,荣浅凑过去在他前额轻抚,看看热不热,她弯腰在他脸上亲吻,“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以后保证会准时回来的。”   那人显然睡得很熟,没有丝毫回应。   荣浅伸手将他搂住,方才的恐惧和害怕减缓不少,她身体朝对方靠近些,搂住他后躺在大床内。   时间过了凌晨,她却还是睡不着。   她这失眠已经快落下毛病了,明明困顿得厉害,可就是睡不着。   眼睛酸涩肿胀,她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去想事情,慢慢得,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荣浅给自己放了天假。   早上帮着保姆收拾收拾,下午在家窝着也没出去,晚上,保姆问她想吃些什么。   荣浅抬起头,“去棒约翰吧,你跟我们一起去,顺便带他出去玩玩。”   “好的。”   荣浅扭头看向正在床上玩耍的小人儿,她拍着双手,“颂颂,喊妈妈。”   “妈妈。”男宝宝脆生生喊了句,裂开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荣浅抽过纸巾替他擦拭,伸手抱过他让他坐自己腿上。   送送摇着小铃铛,“妈妈,妈妈。”   荣浅揉下他的脑袋,“晚上妈妈带你去吃披萨。”   开车来到商业街,荣浅望向导航,她在网上查询过,附近有家棒约翰。   另一头,厉景呈按响喇叭,目光落向后座的女儿,“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披萨不好多吃。”   “就吃一次,”小米糍坐在儿童座椅内,这会安静很多,竖起一根手指,“我就吃一次。”   她每回都这么说。   厉景呈拿她没法子。   盛书兰替她拧开水壶盖子,让她喝水。   来到棒约翰,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走在前面,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他看眼后将孩子放到地上,“你们先进去点餐,我接个电话。”   “好。”   两人进入披萨店,服务员递来菜单,盛书兰替小米糍点好披萨,“你先坐着,我上个洗手间立马回来,不许乱跑哦。”   “知道啦。”   这儿,小米糍都是熟客了,连服务员都认识她。   厉景呈走到另一侧去接电话。   荣浅抱着耸耸推开披萨店的门,服务员将她引向前,她注意到旁边的位子上有个小女孩背对着她们。等到入座后,扭头一看,她惊得目瞪口呆。   小米糍喝着店里免费提供的柠檬水,听到玩具的声音,耳朵可尖了,别过身看向荣浅。   “嗨,亲。”   荣浅嘴角微动,一阵温热瞬间冲刷过眼眶,她紧紧咬住唇瓣,这才控制住自己。   小米糍滑下座位,三两步走到荣浅身边,“小弟弟,你在玩什么?”   颂颂摇着手里的玩具,小米糍摸了摸他的脑袋,“嗯,真可爱。”   那一刻,荣浅真有种想痛哭出声的冲动,她慌忙拿过边上的包,刚才经过玩具店,一套里面有好几个呢,荣浅拿出一个递给小米糍。   她家里玩具都能开超市了,但小孩子就是这样,别人的总是最好的。   小米糍毫不客气地接过,“谢谢阿姨。”   最后的两字,刺得她心口又是剧烈泛疼。   小米糍摇着手里的玩具,“小弟弟,我陪你玩呀。”   荣浅近乎贪婪地盯着小米糍看,她的女儿,在她走时还不会说话,现在已经是个小人精了。   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荣浅眼眶微红,小米糍就站在她身边,荣浅垂下的手臂犹豫了好几下,这才伸过去。   抱住她的一刻,她难抑激动,荣浅不敢太使劲,只是将小米糍带到身边,“你看,弟弟很喜欢你。”   小米糍歪着脑袋,“我也喜欢弟弟。”   这一点点时间,像是荣浅偷来的,她真想把什么都给她,却发现根本就给不了小米糍什么。   厉景呈打完电话进来,推开门后,目光自餐厅内扫了圈,这才看到女儿。   与此同时,盛书兰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厉景呈大步向前,显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旁边那个女人身上。   他喊了声,“小米糍,你又乱跑什么?”   ------题外话------   最近更新可乖可乖可给力捏,亲们看地爽不,月票投起喽~   明日精彩预告:   54——是我儿子吗(精)   ☆、54是我儿子吗?(精彩)   小米糍回过头,甜甜地应了句,“爸爸,我跟阿姨和小弟弟在玩。”   盛书兰从另一侧过来,荣浅抱紧手里的颂颂,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垂下眼帘,一语未发。   盛书兰最先来到小米糍身边,垂眸的瞬间,看清楚荣浅的侧脸。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抱住小米糍的肩膀往后退,撤出荣浅触手能及的地方。   这个动作,令荣浅心头蓦然一酸。   小米糍趔趄下,还踩到了盛书兰的脚,她抬起脑袋,眼里写满疑惑,“怎么了?”   “没,没怎么,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我就和小弟弟玩会。”   厉景呈走到近侧,“点好了?”   盛书兰满脸的不自然,“嗯。点好了。”   厉景呈抱起小米糍,走向前两步后坐定,位子正好和荣浅斜对面。   一抬头,便看到那张脸。   男人眼角微跳,目光慢慢往下移,落在荣浅怀里的男宝宝身上。   这是谁?   厉景呈心里藏不住疑惑,荣浅伸手拿过块披萨,将上面的酱料咬去,面饼送到男宝嘴边。   他张张嘴,啃得欢快。   小米糍从厉景呈的腿上滑下去,她双手把住荣浅这张桌子的桌沿。   她拿起一块递给小米糍。   小米糍伸手去接,“待会让爸爸还你。”   “不用还,这是送你的。”   谁让她馋得等不及了呢,再说小米糍觉得这阿姨很好,方才她们都建立感情了呀。   只是披萨还没凑到嘴边,身后就传来盛书兰的声音,“小米糍!”   她扭头看眼,厉景呈放下手里的宣传册,“爸爸平日里怎么跟你说的?”   小米糍有些委屈,“囡囡饿了呀。”   “马上就好了,你看,那边的服务员阿姨们正在准备呢。”盛书兰朝她招着手。   荣浅看到小米糍的委屈,心里自然跟着难受,她强自展颜,“没事的,你吃吧,阿姨这还有好多。”   小米糍扬起眉头,整张脸都浸润在喜悦中,只是嘴里的谢谢还未说出口,就被厉景呈给生生掐断,“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爸爸生气了。   每回他这样说话,那脸色肯定不好看。   荣浅手一握,厉景呈说什么?说她是陌生人?   她眼里的震惊和刺痛无法掩饰,目光直勾勾盯向斜对面的男人,他就算不让她见面,也不能当着小米糍的面,给她这样一个陌生人的称呼啊。   盛书兰坐在厉景呈的对面,和荣浅并排,就隔了条狭窄的走廊,她压低嗓音,“小米糍,快回来,爸爸生气了。”   女孩眼巴巴瞅着那块披萨,回头再次看看厉景呈,在确定爸爸是真得生气了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将披萨放回荣浅盘里,“谢谢阿姨。”   她回到厉景呈跟前,爬上男人的腿,态度亲昵。   “爸爸不气。”   盛书兰将柠檬水递到她手边,“看,服务员阿姨送披萨来了。”   小米糍做出一副馋猫样子,年轻的服务员将披萨放到桌上,目光一扫,看清楚父女两的脸,“你们不是老板爸爸和小米糍吗?”   厉景呈眉头微蹙,并不喜欢在公众场所被人认出来,小米糍如今也是有粉丝的人了,服务员笑容满面,“我们全家都爱看《爸爸带我玩儿》,也最喜欢小米糍了。”   小米糍笑成眯眯眼,“谢谢阿姨。”   服务员毕竟还在上班中,不好多打扰,“见到你很高兴,玩得愉快哦。”   盛书兰发笑,“我们小米糍都成大明星了。”   “大明星是什么?”   “就像你这样啊。”   她们的对话一字字刺到荣浅的耳朵里,看得出来,盛书兰和小米糍关系很好,小米糍也喜欢她,不然的话,也不会喊她妈妈。   “快吃。”厉景呈言简意赅两字,视线却时不时落到荣浅的怀里。   荣浅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个看着像是保姆模样的人,那这男孩……   他陷入沉思。   荣浅离开帝景前,被他关在卧室内要过几次,并没有任何的避孕措施。   厉景呈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已经恨到不惜丢下小米糍都要离开他,即便真的怀孕,还能生下他的孩子吗?   小米糍拿着叉子开吃,时不时看向旁边桌的小弟弟。   盛书兰垂着脑袋,额际渗出细细的汗水,方才见到荣浅的刹那,她差点惊叫出声,她失踪了三年,从厉景呈的生命中空白了三年。如今一切步入正轨,她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出现?   她抬起头,看到厉景呈的视线偏向那个方向。   心里被戳痛,盛书兰鼻尖抑制不住酸涩涌出。   她的相陪,还是比不过荣浅一个不经意的出现吗?   再看看小米糍,头一次跟荣浅见面,她就能放下满心防备与她亲近,难道这就是母女情么?   “爸爸,”小米糍坐在厉景呈腿上,满足地吃着美食,一边拉起家常,“下次录节目,我还给你跳小苹果好吗?”   厉景呈收回视线。“好啊。”   小米糍嘴巴里开始哼,“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男人不由展颜,精致削薄的唇微微勾翘起弧度,“爱爸爸么?”   “当然,”小米糍闻言,双手搂住厉景呈的脖子,“还是最爱爸爸,么么。”   父女两当着荣浅的面亲了个嘴,这种肉麻,放到一个爸爸和一个女儿身上,看得人只会觉得温馨和睦,荣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酸又涩,看到小米糍这么可爱,她又有开心,当真是百味杂陈,羡慕极了。   她多想也亲亲抱抱女儿,可这样能见到小米糍的机会,荣浅都觉倍加珍贵,她已经不敢奢望别的了。   盛书兰单手撑着侧脸,若有所思,厉景呈不用猜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米糍拿起块披萨送到她嘴边,“吃捏。”   盛书兰抿起嘴角,抽出纸巾替小米糍擦着嘴,“瞧你,吃的满嘴都是。”   小米糍喝口水,忽然扭过头凑到厉景呈耳边说了句,“我能喊书兰妈妈吗?”   荣浅喂着怀里的小男孩,并没听到小米糍的这句话。   盛书兰当时倾着身给她擦桌前掉下来的酱汁,隐约听到了话里的意思,她坐回沙发内,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给捏住,正在缓缓使劲,连呼吸都紧迫起来。   如果小米糍当着荣浅的面喊她一声妈妈,那厉景呈的心意也就明朗化了。   背着他叫,和当荣浅的面叫,意义完全不一样。   厉景呈闻言,薄唇凑到小米糍耳边说了句。   小米糍张嘴咬住披萨,咀嚼几下后冲盛书兰笑开。   她却始终没等到那句妈妈。   盛书兰吃了口披萨,满嘴苦涩。   小米糍这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厉景呈腿上,方才爸爸跟她说的话,她还记得呢。   爸爸说:她不是你妈妈。   哎。   小米糍一扭头,看到橱窗外站着好几个花痴姐姐,正朝这边指指点点。   她挪动下腿,爸爸今天太帅了,没办法,不,爸爸是哪天都太帅太帅鸟!   他穿了件粉色的衬衣,领口敞开两颗,并未系领带,外面是件纯白色的手工西服,领口绣了圈金边,同袖口处的铂金扣子相形益彰,浓眉凤目,反正比电视上那个不穿衣服得拍沐浴露广告的叔叔都帅好多。   小米糍也习惯了,谁让他们出去爹帅闺女美呢,天生丽质难自弃呀。   她还不懂自恋是神马,反正很有优越感就是了。   小米糍的表情很丰富,荣浅看得出神,这是三年以来,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能感受到女儿的呼吸,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那么清晰深刻,比视频上看着更加动人多了。   好几次,小米糍扭过头去,都能注意到荣浅的目光。   她都是报以一笑,尽管不懂那个阿姨为什么这么看她,她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太漂亮了吧?   嗯哼,肯定是这样的。   盛书兰如坐针毡,表情也逐渐僵硬,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厉景呈朝她看眼,他收回视线,望向怀里的小米糍,“吃好了?”   “我还想吃一块呢。”   “我让人打包,不是还要去看电影么?”   小米糍嘟着嘴,她就喜欢坐这儿吃,“不嘛。”   厉景呈招招手,这次没有给女儿撒娇的机会,盛书兰心神一松,忙收拾起来。   荣浅喉间干涩,她多想小米糍多留会,可厉景呈这样,摆明是不想让她看的。   服务员很快打包好,厉景呈起身,小米糍的双腿习惯性朝他腰际一夹,男人大掌托住她的臀,轻轻松松就抱起她。   小米糍一手拉着爸爸的衣服,经过荣浅桌边时,她摆摆手,“阿姨,小弟弟,拜拜。”   荣浅牵动下嘴角,她伸出手,“拜拜。”   我的女儿。   厉景呈并未给她任何回味的时间,他抱着小米糍大步走出餐厅,经过玻璃窗时,荣浅看到盛书兰小鸟依人状挨在厉景呈身侧,小米糍正跟她有说有笑说着什么。   那一幕,和睦得似乎要刺瞎掉她的双眼。   她扪心自问,如果三年前她不走,那么身边的那个位子是不是就是她的?   答案,肯定是的。   但今日出现在别人眼中的,绝不是这样一幕温馨的氛围。   她怔怔盯着窗外,她的女儿,多么像个小人精啊?   日思夜想,想得她心肝脾肺都在疼,荣浅不会有痊愈的这天,但经过方才一面,她明显觉得撕裂开的伤口不在淌血了。   “荣小姐。”对面的保姆轻唤声。   她回神,“嗯?”   “你怎么哭了?”   “有吗?”   保姆没再说话,荣浅摸了摸脸上,她莞尔,“看到方才那个小美女,我想到颂颂长大后会不会也这样。”   “是啊,”保姆笑着搭腔,“一家子看着挺好的,男人很帅,女主人也挺好看,就是夫妻间缺了点什么。”   荣浅抿紧唇瓣,看向怀里的颂颂。   “缺了点亲密。”佣人开始八卦开。   走出棒约翰,厉景呈没有带小米糍去看电影,而是径自回了家。   盛书兰替小米糍拎着她的披萨,进入客厅,她迫不及待拿过打包盒,盛书兰失笑,“不能吃太多,下次再吃好么?”   小米糍点着头,“好,下次再吃。”   话虽这么说,披萨却已经塞到了自己嘴里。   沈静曼也总说盛书兰宠她,厉景呈将小米糍带上楼,让她洗澡睡觉去。   盛书兰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沈静曼一边擦着乳液,一边走向她,“怎么还坐在这。”   她起身,挽着沈静曼入座。“妈。”   “那丫头回来挺高兴的,瞧她一张嘴巴吃得……”   “妈,我们今天碰到荣浅了。”   “什么?”沈静曼大惊,手里动作僵在脖颈处,“她不是几年没出现了吗?”   “今天在棒约翰,她就坐在我们边上。”   沈静曼神色一紧,“她看到小米糍了?有没有说什么?”   “看到了,她倒是没有当面跟小米糍相认。”   “亏她还能做到这步,”沈静曼看眼盛书兰,“那景呈呢,什么反应?”   “没有什么反应,就跟看到陌生人似的。”   “真的?”沈静曼似有不信。   “我当时在边上,看的清清楚楚,”盛书兰想到初见荣浅时的惊诧,她这会还心有余悸,“荣浅也没跟他说话,两人当着小米糍,装得陌生人一般。”   “这就好,这就好。”沈静曼嘴里念叨,厉景呈三年前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可不想再让这么个宝贝儿子折在那女儿手里。   “书兰,你这三年没有白白浪费,小米糍喜欢你,景呈也在慢慢接受你。”   盛书兰想到厉景呈最后的那番动作,心一暖,“没吃到一半,景呈就让我们回来了。”   “这就对了,是怕你难受呢。”   她嘴角一抿,笑出声来。   “对了,荣浅身边还有别人吗?”   盛书兰想到那个保姆和颂颂,她奇怪了一路,荣浅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   三年时间。   莫不是,她和别人生的?   可盛书兰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她总觉得不可能,另一种可能性尽管被她强行按压下去,可时不时都会窜到她脑中,难道,那是厉景呈的儿子?   她浑身哆嗦下,颤抖不已。   不可能,肯定不是的!   如果真是呢?   那他就是厉家的长孙,是沈静曼最最爱的孙子。   盛书兰看向边上的沈静曼,那必定是个不相干的孩子,可能荣浅对面那人是她亲戚,那孩子就是她家的,这么想着,盛书兰就回答道,“没有啊,没有注意。”   沈静曼有些失落,“她身边要有个男人就好了。”   “妈,您还乱点鸳鸯呢。”   “傻孩子,我这是为你考虑。”沈静曼拉过盛书兰的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加把劲,让景呈接受你。”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成事在人啊,现在荣浅回来,这是第一眼见面呢,以后的事说不准,况且她是小米糍妈妈的这层关系永远撇不掉,所以……”   盛书兰开始头疼,她呻吟声,人疲惫地往后靠。   这三年来,她过得多幸福啊,尽管厉景呈没有正式接受她,但他的身边,却唯独只有她一个。   荣浅驱车回到住的地方,保姆帮忙提东西,家里没个男人,每次买尿不湿奶粉的时候都是荣浅自己。   保姆看着都不免心疼她。   荣浅抱着一箱奶粉进入客厅,她气喘吁吁,将箱子搬起后放向茶几。   擦了擦汗,荣浅看向保姆,“把颂颂放下来吧,让他自己走。”   颂颂才会走路不久,保姆将他放下后,他踮着脚尖,走路扶着墙壁,慢慢走几步后就厉害了,荣浅笑得不住在身后叮嘱,“当心摔跤。”   保姆过去帮忙,将奶粉箱子打开。   这个家里,她从没见过男主人一面,收拾的时候也没看到过相关照片,但她不好多问,况且荣浅性子好,每次干活反而会体谅她,她觉得在这做得很开心。   给颂颂洗过澡,荣浅便哄他睡觉。   房里并没有婴儿床,颂颂从来都是跟她睡,荣浅替他掖好被角,然后走向电脑跟前。   最新一期的《爸爸带我玩儿》还没播放,荣浅记着小米糍方才在披萨店说的话。   她百度搜索,看到筷子兄弟那首《小苹果》的MV后打开。   欢快的音乐传到耳朵里,再配上令人捧腹的MV,荣浅笑得划开嘴角。   当妈妈的就是这样,女儿一句不经意的话,都能时时记在心里。   荣浅想着小米糍唱这首歌时的神情,她单手撑住侧脸,反反复复听着《小苹果》。   她还想到小米糍嘴里哼的那句,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荣浅的笑意逐渐收敛回去,小米糍生命里的那把火,她似乎无权干涉。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残忍的。   她合上电脑,起身来到床前,她还有她的另一份责任,荣浅躺到颂颂身边,伸手搂住他。   小米糍睡下后,厉景呈来到阳台。   点燃的香烟在指间泛出通红的光,他用力吸了口,有了小米糍后,他从来不会在屋里抽烟,也不会当着女儿的面抽烟。   目光垂落,玻璃房在夜空中闪耀绽放,有个身影在里面忙碌着。   盛书兰将白日里晒得香料收进去,玻璃房的二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有些白天会搬出来,这些都是她亲手操办的,绝不假手他人。   厉景呈薄唇轻启,香烟的白雾溢出嘴角,迷蒙了自己的视线。   荣浅回来了。   她只要在这座城市,他们就避免不了会有见面的机会,他极好地掩饰着情绪,谁都不能从他眼里看出三年前的一点点悲伤或者哀戚。   三年啊。   足够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足够一个家庭毁掉,再组建另一个家庭。   但是,足不足够一个女人走出去,另一个女人走进来呢?   这个答案,厉景呈给不了自己。   他吸口烟,眼神透着股迷魅,最后将烟掐熄后回到屋内。   周末,宋谦来南盛市,肯定会到帝景来。   厉景呈带着小米糍跟他出去吃晚饭,盛书兰自然也会跟着,靠个厉景呈单独照顾小米糍,她哪里放心?   酒店内,小米糍吃不了几口就四处乱跑,一下要去看鱼,一下要去听弹钢琴。   盛书兰紧跟在身后,生怕她跑丢掉。   宋谦这才拿起烟点上,“我看书兰很有个当妈的样子。”   厉景呈牵动下嘴角,宋谦劝她,“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要我是你,就把书兰娶了,男人嘛,你若还有别的念想,招招手就行了,书兰那么大度,不会介意的。”   “滚蛋!”厉景呈斜睨他眼。   宋谦笑着轻咳声,“那丫头就没回来过?”   “回来了。”   “啊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几天。”   宋谦深深吸口烟,“大事不妙。”   厉景呈听得烦躁,“有什么不妙的。”   “你的克星来了。”   厉景呈嘴角笑出抹嘲讽,“我送到她面前让她踩着,她就是我克星,我要不想,她就什么都不是。”   宋谦笑着没说话,厉景呈啜口酒,那个疑虑一直摆在心头没法拂开。   “她这次回来,身边好像还有个孩子。”   “啊?”宋谦差点被一口酒呛着,“看到她有男人没有。”   “她那么爱霍少弦,两三年时间不可能会有别的男人。”   宋谦听出他话里的苗头,“她离开前,你们做了?”   “做了。”   “几次?”   厉景呈目光睇向他,“你对我床事这么感兴趣?”   宋谦哈哈笑出声来,“我一直觉得你挺猛的。”言归正传,他压低嗓音,“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孩子是你的?”   “但似乎不可能,她既然那么恨着我,不可能会留下孩子。”   “三年中,她有纠缠着要见小米糍吗?有态度坚决地提过离婚吗?”   厉景呈摇下头,“没有,第一年,她倒是给我发了离婚协议书,但被我撕了,此后,没有过任何动静,似乎也没申请起诉离婚。”   “那就对了,”宋谦一拍大腿,手臂伸向厉景呈,“你想,孩子都是妈妈的命啊,我不信荣浅不爱小米糍,她既然能在三年中不动声响,这其中肯定有事。依我来看,她走的时候可能有了孩子,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让她见女儿,这个孩子,她还会打掉吗?就算有这个想法,权衡再三,估计也会生下来,精神寄托嘛。”   ------题外话------   强烈推荐妖妖的完结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第一美男和冷情女的华丽丽爱情,有宠有虐,非常精彩~   ——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   再见了,我的爱。   再见了,我唯一爱过的,你。   再见了,我还没爱够的,你。   再见了,我希望能一直爱着的,你。   我的爱情就这么多,全给你了。   我的伤害就这么多,也全给你了。明日精彩预告:公然夺子!   ☆、55公然夺子!!(精)   厉景呈陷入深思。   宋谦是觉得极有可能,“她是恨你不假,但孩子毕竟也是她的,况且生过一个女儿了,心肯定更软。”   厉景呈手指一下下抚着酒杯杯沿,他清楚荣浅的性子,心里怀着恨,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的,“精神寄托?是恨我的寄托吗?”   宋谦收回手,人往椅背中靠,“她如果决定要生了,就把这个孩子跟你撇清了,有些女人不是这样吗?这是我孩子,跟你男人没关系。”他看眼厉景呈,笑了笑,“你也是这样啊,你也没承认过荣浅是你女儿的妈妈,所以说,一人一个,谁也别争别抢自己的。”   厉景呈冷哼下。   宋谦别过侧脸,“对了,如果是你儿子,你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宋谦吃不准厉景呈这话里的意思,“你是要呢,还是不要?”   “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要!”   “这倒是有点难度了。”   “有什么难的,”厉景呈从烟盒内掏出根烟,“我们还没离婚,孩子就也是我的。”   “这样不好吧?”   “她既然能怀着我的孩子走,就该想到会有这天。”   宋谦抽口烟,又端起酒杯,两根手指捏着杯子,“对了,皇甫四少从南盛市败走,据说走得挺狼狈的,你下手挺狠啊。”   “他摆我一道,我就送他十道,前前后后加起来,让他滚出去算是轻的。”   “那可是皇甫四少为争继承位,跟家里签了生死状的项目,你要搞,搞得他妈真准啊。”   厉景呈眉宇间并未有丝毫动容,仿佛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打蛇打七分,对付皇甫这条专爱咬人的毒蛇,就得拔光他的毒牙才解恨。”   宋谦端起酒杯同厉景呈轻碰下,“那,你家老二呢?”   男人舌尖在嘴角内轻抵下,眼睛微微眯起,“我跟他斗了这么些年,明的不行,来暗的,谁都不着急。”   “你啊,”宋谦做出感慨的样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毒蛇就是老狐狸,幸亏我跟你是朋友。”   盛书兰跟着小米糍从外面进来,厉景呈忙将香烟掐熄,“玩什么了,满头大汗。”   小米糍走过去,爬到爸爸的腿上,“看鱼啊,好多小朋友在一起。”   宋谦招呼盛书兰快坐下,“你也吃点东西吧,跟着这小不点累人。”   “我不饿。”盛书兰拿过水壶,杯口凑到小米糍嘴边,“喝点水,瞧你这汗出得。”   宋谦看眼,盛书兰对小米糍是很好,又深爱厉景呈,可他就是看不出一家人该有的其乐融融。   饭后,厉景呈和宋谦分道扬镳。   小米糍累了,回去的时候不肯坐安全座椅内,盛书兰将她抱在怀里,厉景呈便将车速降下来。   窗口隙开道缝,小米糍的头发吹散开,盛书兰替她理在耳后。   男人的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向两人身上,盛书兰端看怀里的小米糍,倾下身在她额前亲了亲。   抬起头时,视线同厉景呈相触,她勾起嘴角,“你好好开车。”   他看得有些出神,这一幕,如若换了个女主角,是不是就能更加和谐?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下,但很快就被厉景呈击碎,他在想些什么?   真是笑话。   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早就没有了荣浅。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霍家。   莫希回家时,都快十一点了。   她蹑手蹑脚上楼,推开卧室门进去,居然发现霍少弦和橙橙都没睡着。   橙橙坐在床上玩积木,霍少弦在旁边陪着,听到动静,霍少弦抬头,“回来了。”   “嗯。”   “妈妈!”   莫希大步过去,伸手抱过橙橙,“在家乖不乖啊。”   “乖。”   她将橙橙放回床上,“我先洗澡。”   “酒吧的事,你还是交给别人吧,这样你自己也吃不消。”   “我看吧,也得找个信得过的人。”   莫希去更衣室找来睡衣,然后径自进入洗手间。   她将门反锁,试了下,确定打不开后,这才走进去。   伸手将淋浴打开,连衣服都没脱,她就站在下面。   恒温的水飞洒在头上,莫希双手捧住脸,衣服很快全部湿透,包裹住她单薄却玲珑有致的身子。   泪水被稀释,既苦又涩,她没敢哭出声,只是咬着唇肉哽咽不止。   头发耷拉着脸庞,粘的难受。   莫希脱掉衣服后冲个澡,用浴巾裹住,她来到洗手台前,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   目光落在锁骨往下处,一抹红紫色的吻痕清晰而讽刺地印在那。   莫希狠狠掐了把自己,她真是糊涂得要死了。   孙佳麟抱住她的那刻,她居然没有剧烈挣扎。   她双手再度捂住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眼睛哭得有些红,她用冷水敷了良久。   走出洗手间,莫希一边擦头发,一边掩饰着,她没有穿睡袍,穿了件带领子的上衣。   霍少弦倚着床头,抬起的视线慵懒而略显疲惫地落向她。   莫希禁不住心虚,走得每步路都觉如履薄冰,她来到床边,霍少弦手握成拳敲了敲前额。“橙橙今晚精神真好。”   “下午睡过了吧?”   “睡了三小时,晚上当白天用了。”   莫希坐向床沿,霍少弦倾过身,“我把你擦吧。”   她着急避开,“不,不用。”   莫希掩起神色间的慌忙,这三年来,霍少弦眼底的犀利和坚持被温柔了些许,他最爱的应该是橙橙,对她不再那样冷漠,不理不睬,三年时间,两人相敬如宾,没有如火如荼的恩爱,却也如一般人过日子那样平淡安稳。   “酒吧里还好吧?鱼龙混杂,你爸前两日也说,不适合你一个女人。”   “我也不是第一年打理了。”莫希希望有自己的生活时间,她上半身往后靠,同霍少弦一样靠着床头。   橙橙坐在床上,这本该是温馨和睦的氛围,莫希却突然想到孙佳麟。   他追了她几年,但她心里只有霍少弦,结婚后,更不会和他纠缠。   可是……   今晚,当她被孙佳麟压在包厢的墙上,他突如其来的吻那样炽烈狂肆,他亲着她揉着她,那是霍少弦从没有给过她的激情。   莫希当时真懵了,她知道,有些事连开始都不能有,她应该极力推开他。可当孙佳麟埋在她胸前,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她居然全身都软了。   她是女人,渴望爱情的同时,也渴望丈夫能给她火一般的激情。   孙佳麟咬着她的耳垂问她,“这种感觉,你尝过吗?给我,我能让你享受更多……”   从莫希一瞬间的犹豫间,就被孙佳麟抓住了软。   这个女人,她需要激情的滋润。   抱着爱情不能活一辈子,莫希怔怔盯着女儿的后背,孙佳麟的那把火,烧得她全身瘫软,她即便爱着霍少弦,即便这三年中,霍少弦是真把她当成妻子,真想跟她好好过。但是,为什么她就是越来越贪心,她要他的心,要他像爱荣浅那般爱她,要他激烈,要他亢奋,要他……   莫希眼角忍不住涌起温热。   她嫁给霍少弦的时候,想得多好,她就想当她妻子,不管他心里有没有荣浅。她如果能始终抱着这个念头,那她跟霍少弦也能过得很好,可是,三年了,不长不短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   得到了,就会期许得到更多。   她想要霍少弦炽烈的爱,她没错。   最后那刻,她还是将孙佳麟推开了,孙佳麟没来强硬的,只是噙了抹笑看她,似乎把她全部看穿掉一样。   以前,她无懈可击。   如今,他有机可乘。   霍少弦掀开被子,“你先睡,我陪着橙橙。”   “你睡吧。”   “我明天不去公司,可以陪她睡懒觉。”   莫希抬起双腿钻到被子里去,她丢开毛巾伸手抱住霍少弦,“我爱你。”   男人俯身在她额前亲吻,“晚安。”   厉景呈知道有颂颂的存在以后,自然会千方百计弄清楚他的身份。   荣浅几乎很少带颂颂出门,保姆买菜就在小区门口,有时候也是荣浅顺道买回去的。   她似乎不想颂颂曝光在人前。   鉴宝师的工作并不好做,她资历尚浅,很多大的拍卖行很难进去。荣浅只能寄希望于一步步踏踏实实走。   这天,她接到电话,那边安排说有个客户让她过去看件宝贝。   荣浅换上衣服后直接从家里出发,照着对方给的地址找过去。   是家五星级酒店,荣浅并不觉得奇怪,很多客人去各地淘宝,买完东西自然是下榻酒店的。   来到客人所在的房间前,荣浅按响门铃,等了半晌不见开门,她伸手轻叩,门却忽然开了。   荣浅走进去,“请问?”   一抹身影从浴室出来,对方穿着白色浴袍,衣摆落至膝盖处,头发还是湿的,荣浅定睛细看,脸色骤变,扭身就想走。   厉景呈长臂按住门板,将门彻底关上,“找你来,是让你看宝贝的,你以为是什么?”   “这笔买卖我不做了!”   厉景呈大步往里头跨去,“你要不怕我出去乱说,砸了你好不容易竖起来的招牌,你现在就能开门离开。”   荣浅握向门把的手顿住,她旋身走向厅内。   “东西呢?”   厉景呈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锦盒。   荣浅在沙发上坐下来,厉景呈在她对面,发梢的水珠淌入颈间,顺着浴袍领口往下滴。   她将盒子打开,看到一枚扳指。   荣浅怎么可能不认得,那是沈静曼当初送给她的,说是厉家的传家宝,她走得时候自然没带走,留在了帝景。   她将锦盒合起,放回茶几上。   “怎么,估不出价格?”   “这东西您又不会卖,估价有意思吗?”   真好,您都用上了。   “这是我妈的东西,他让我找人看看,这是不是一块好东西,若是赝品,让我当场就砸了。”   荣浅闻言,不得不再度拿起来,那时候,她懂得还不算多,但依稀也能知道好坏,她将扳指放在掌心内,仔细观看。   这一下,才知道真的不简单。   “扳指在春秋、战国时期最流行,是一种护手的工具,用以扣住弓弦,防止擦伤手指,按着成色来看,怎么也是明朝之前的东西,而且是玉中最好的一种,属于上上品。”   厉景呈搭起长腿,浴袍往上牵扯下,“据说,这东西是某个得宠的妃子留下的,辗转到厉家后,成了传家宝。”   “是,它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那你就是认可这是块好东西了?”   荣浅将锦盒放回去,“您还想让我估价?”   “我问你个问题。”   “请说。”   “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送出去了为什么有人不要?”   荣浅知道他存心刁难,“可能是东西太贵重,受不起。”   厉景呈轻笑两声,拿过茶几上的酒杯浅漾下,荣浅见状,站起身来,“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   男人见她转身就要离开,厉景呈神色间阴鸷下去,她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令他心生恼怒,男人倾身将酒杯重重掷向茶几,“你以为我让你过来,是想纠缠你,妄图旧情复燃?”   “厉少,我没这样看得起我自己。”   她脚步动了动。   “荣浅,那个宝宝是我儿子吧?”   荣浅猛地僵住,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然后转身看向他,“厉少,您开什么玩笑?”   “我开玩笑?”厉景呈笑出声来,“那你说,他跟你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您操心。”   “我操心也不会操到你头上去,但你要藏着我的儿子,你至少也应该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荣浅扯动下嘴角,“你儿子?”   厉景呈一瞬不瞬盯紧了她,“如果不是,你还能跟别人生儿子不成?我查过,那孩子就跟你生活在一起,也不可能是什么亲戚家的。”   她怔怔站在那,厉景呈抬眸看她,以前的荣浅,是从来不会穿成这样的。   她现在都是以小西装居多,米白的颜色,干净利索,衬得身条那叫一个正和好。   “厉景呈,你看到一点点苗条,就说是你的儿子,我若开口问你,我想见女儿,你会同意吗?”   “不给你见小米糍,和那是不是我儿子,没有直接关系。”   荣浅嘴角轻颤下,“我最后告诉你,那孩子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便想离开,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张名片,“这次鉴定所要的费用,你可以打到我卡里。”   厉景呈胸口起伏下,“何必这么麻烦,我现在就给你。”   他起身走向床头柜,拉开其中个抽屉,拿出一叠钱后走到荣浅跟前,那叠钱丢到她脚边,荣浅看了眼,捡起来,“谢谢。”   “你外公家资深厚,怎么舍得让你这样抛头露面,即便荣家繁荣不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居然为赚几个小钱,随随便便就进了男人的房间。”   荣浅背对着他,眼里一刺,她收拾起情绪,“厉少,我进你房间之前并不知道是你,不然的话,金山银山我也消受不起。麻烦下次再有这种‘好’事的时候,你也可以照顾照顾我的同行们。”   她扬了扬手里的钱,“你既然出手阔绰,我就不客气了。”   荣浅往前走了两步,厉景呈的声音再度从她后面传来,“厉太太,如果我真有个儿子在外面,请你务必交还给我。”   放屁!   她嘴里冒着这两字,只是没说出口。   厉景呈看着荣浅往外走的身影,没有阻止,他倚进沙发内,同她见面只为孩子,不会有过多的寒暄和……   男人收回神,目光落到那个锦盒上。   来到停车场,荣浅将钱装在包里,厉景呈知道了颂颂的存在,依他的性子,哪里会善罢甘休。   她看眼内后视镜,手不由抚向颈间的链子,遮掩的效果真好,至少从来没人发现过下面的伤痕。   何暮跟林南知道了颂颂的存在后,已经说过好几次要见他。   荣浅趁着有空,便约了她们在外面。   林南抱着小家伙爱不释手,“肉呼呼的,瞧瞧这小屁屁,瞧瞧这脸。”   “真可爱,多大了啊?”   荣浅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开口,“两岁。”   “这孩子,是谁的啊?”林南藏不住心里话。   “我的啊,是我儿子。”   “瞧你这太极打得。”   “他真是我儿子。”荣浅坚持。   林南白她眼,“废话么,不是你儿子还能跟着你啊,你一大美女,带个儿子,多那啥啊。”   几人在一起吃着饭,说了些学校里面的事,林南跟何暮都有了男朋友,说是改天都要带给荣浅看。   吃过饭回去,荣浅让颂颂坐进安全座椅内,自己则开车慢慢往家里方向而去。   到了小区门口,几辆车在排队进入,忽然前面的车熄火,荣浅按了几下喇叭,都不见对方有动静。   不得以下,她只好打开车门锁,人走下去站在车边,“喂,出什么事了?”   她敏感的很,后面车门被打开的声音第一时间传到她耳朵里,荣浅回神望去,只见颂颂已经被一个男人抱出来,孩子吓得瘪着嘴就要哭,荣浅吃惊,“你是谁?”   一辆宝蓝色的跑车随后驶来,就停在荣浅的边上,厉景呈悠闲跨下长腿。   荣浅眼眸微眯,“这样公然抢人,就不怕我喊保安吗?”   厉景呈走过去,欲要接过颂颂,荣浅猛地从男人手里使劲抱过孩子,颂颂吓坏了,哇地哭出声,“妈妈,妈妈——”   厉景呈心里陡然被击中下,说不明的滋味蔓延出来,有苦涩,有酸甜,有激动,还有愤怒。   荣浅不住安慰怀里的宝宝,“颂颂不哭,妈妈在,不怕啊。”   “你还有什么话说?”厉景呈逼近。   她往后退步,背部抵着车身,“我从没说过,他不是我儿子。”   “那你倒说说,你跟谁生的?”   “反正不是你。”   厉景呈被气得牙关紧咬,行啊,喜欢往自个身上泼脏水是吗?“你这样替两个男人都生过孩子,霍少弦知道吗?”   “他自有替他生孩子的人。”   “把孩子给我!”   荣浅抱紧颂颂,“厉景呈,你觉得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吗?他才两岁,我走得时候如果怀孕了,孩子怎么着都要三岁了,你算不过来吗?”   男人仔细端详着荣浅怀里的孩子,颂颂长得很结实,个子又高,这会伏在荣浅肩膀处动也不动,有些孩子,三四岁的时候看着都像四五岁了,厉景呈是真没看出来她说得两岁体现在哪。   “出生证明呢?”   “我不会给你看的。”   厉景呈眼皮轻跳下,他原本以为,即便荣浅回来,还是他过他的,她过她的,丝毫不会有纠葛,可命运就是这样,兜兜转转,他和荣浅这两条才解开的线又缠在了一起。   她抱住颂颂退到车门前,“厉景呈,这是我跟别人的孩子。”   他站在原地,她的这种话,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被狠狠得刺痛到,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是么,那,那男人长什么样?高的还是矮的,瘦的还是胖的,还是个即将垂暮的老头子?”   荣浅回嘴,“反正不是你。”   厉景呈不想同她废话,要将孩子强行带走,荣浅眼里露出戒备,“小米糍从小跟着你,你不会不清楚,我如果突然出现,告诉她,我是她妈妈,并一定要抢她走,她会是多么得惶恐和害怕?他们都还是孩子,厉景呈,别把这种强取豪夺的事也弄到孩子身上。”   男人并未有丝毫的心软,他看眼颂颂,小宝宝犹在哽咽,身子一抽一抽的,厉景呈示意旁人先回去。   他如今已经百分百确定,颂颂就是他儿子。   既然如此,也不急在这一时。   厉景呈倚向身侧的跑车,荣浅弯腰将颂颂放回安全座椅内,她拍上车门就要离开。   男人抬头望向那幢小区,档次并不高,只能算中等,再看荣浅开的车,还是三年前在荣家的那辆。   他有些疑惑,荣浅的外公那样富裕,不可能给不了自己的外孙女一个上等的生活。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人家只要自力更生呢?   荣浅坐进驾驶座内,心在这一刻还是慌张的,厉景呈方才差点就真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了。   她发动引擎,将车驶入小区内,视线透过后视镜盯着颂颂。   回到家,保姆听到声音,过来迎她。   荣浅抱紧怀里的颂颂没有松手,“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就带颂颂在家,或者,只能到楼底下,千万别出小区的门,买菜和购物这种事都交给我。”   保姆犹疑地看眼,点点头,“好。”   厉景呈回到家里,小米糍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你去哪了呀?”   “爸爸就出去趟。”   他抱着小米糍来到沙发前,她腻在厉景呈的身上不下来,“好累哦。”   “做什么了这么累?”   “玩呀。”   厉景呈让她好好坐在自己腿上,小米糍在家并没别的玩伴,除了盛书兰,“你说,爸爸再给你个小弟弟,你要不要?”   小米糍想也没想,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   “不要不要就不要!”小米糍踢动双腿,厉景呈没想到她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   “小弟弟很可爱。”   小米糍双唇颤动,眼里面似乎即将要有泪水流出来,她缠住厉景呈的脖子,“我不要小弟弟,呜呜呜呜。”   “好好,”厉景呈忙轻声安抚,“我们不要弟弟。”   话虽这样讲,厉景呈心里却明白,独生子女太孤单了,如果小米糍有个弟弟陪她,娇惯的性子说不定也能收收,还会懂得照顾别人。   接下来的十来天,保姆带着颂颂几乎都没出门,荣浅回家时经过菜市场,停好车进去。   刚下过雨,满地的积水,她拿着购物袋进去,经过家禽区,一股恶臭袭来,荣浅只是皱皱眉头,买了菜后便立马离开了。   以前的她,说夸张些,谁告诉她菜市场里卖黄金她都相信。   如今,她去得多了,还能知道跟菜贩讲价。   吃过晚饭,她坐在床上读资料,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这号码是新换的,她看眼来电显示,是串数字,也未细看,就这么接通了,“您好,我是荣浅。”   “我知道你是荣浅。”   她听出对方的声音,荣浅正襟危坐,“厉景呈,有些话我不需要跟你说第二遍,颂颂真不是你儿子,我发誓!”   “你的誓言还能听吗?”厉景呈不屑一顾,“是不是我儿子,我心里清楚。”   “随便你怎样想。”荣浅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荣浅,难道你不想见女儿吗?”   荣浅大惊,从床上坐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你肯让我见吗?我想,我想见她。”   她做梦都在想。   “我以为你压根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我对你所谓的母爱不敢兴趣,后天,把儿子带出来,在中和公园见面,到时候,我也会把小米糍带着,你要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再也别想了。”   荣浅握紧手机,目光不由看向床上的颂颂,厉景呈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荣浅多多少少能猜到。   但她,舍得拒绝吗?   ------题外话------   亲们猜猜,厉景呈要见颂颂干啥捏,O(∩_∩)O哈哈~   猜出来的答案就是明日的标题呦   ☆、56要亲子鉴定(和女儿独处)   三年前的离开,厉景呈连荣浅买的衣服都不让送进帝景,他这次主动让她见面,荣浅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放下手机,她目光再度落向颂颂。   她也是个机灵的人儿,厉景呈让她带着颂颂,还能为什么?   到了约定的这天,荣浅早早就开始准备。   她将颂颂抱进客厅,保姆见她找出剃头刀,“荣小姐,又要剪头发了?马上天冷,留长点更好呢。”   荣浅打开开关,“剪了省事。”   她小心翼翼给颂颂推了个光头,锃亮锃亮的,剃完后颂颂越发显得虎头虎脑,荣浅给他戴好个帽子,这才抱着他出门。   来到中山公园,荣浅凭票进去,远远看到小米糍欢快的身影活跃在湖边,不少人穿着救生衣,正要上船。   荣浅抱紧颂颂,快步而去,厉景呈背对她坐在长椅内,男人双腿交扣后拉直,一双眼睛紧紧锁在女儿的身上。   小米糍双腿撒得太快,总是一个不经意,就能跑出他的视线。   荣浅朝着女儿的方向径自而去,等到厉景呈看到人影攒动下,望过去时,荣浅已经到了小米糍身边。   小米糍眼巴巴望向湖面上,她也想玩。   厉景呈皱下眉,起身过去,小米糍往后退步,一脚踩在荣浅脚背上。   她急忙避开,“对不起。”   “没关系。”   小米糍抬抬头,对她还有印象,“阿姨。”   荣浅蹲下身,“你还记得我?”   “你给我吃披萨呀。”小米糍看到她怀里的儿子,“小弟弟。”   厉景呈的脚步声来到两人跟前,他看眼荣浅,伸手要接过颂颂。   她面有犹疑,厉景呈的双手已经碰触到颂颂的肩膀,荣浅盯着小米糍黑白分明的眸子,手里劲道缓缓松开。   厉景呈一下将颂颂接了过去。   他抱在怀中仔细端详,小米糍脸上明显摆出不高兴,爸爸怎么会抱别人家的孩子?   她嘴巴撅起,撇了两下,眼里很快涌起水雾,她飞快过去抱住厉景呈的双腿,“爸爸不准抱,不准抱,呜呜呜——”   荣浅手足无措,厉景呈揉下小米糍的脑袋,“不哭,爸爸就抱一会。”   “那是阿姨的宝宝,不是我家里的,不给抱不给抱。”   男人潭底扬起层复杂,在小米糍的潜意识里,厉家就她这么个宝贝,即便回吏海遇上亲戚家的孩子,厉景呈也是从来不抱的。   如今,横空出现这么个弟弟,让她哪里接受得了?   荣浅蹲下身,双手搭住小米糍的肩膀,“乖,阿姨带你去坐小艇好不好?我很会开哦。”   小米糍鼻头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她视线盯着厉景呈不放。   男人点下头,“爸爸今天允许你玩一下。”   她抽搭几声,“那你不准喜欢小弟弟!”   “好。”   小米糍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松开手。   荣浅将手里的包交给厉景呈,“这里面装着奶粉和尿不湿。”   厉景呈抱着颂颂在就近的长椅内坐定,荣浅拉起小米糍的手,那手掌肉嘟嘟得,又小,被她整个包裹在掌心内。   买了票,荣浅亲自给小米糍穿上救生衣,还要在闸口处排一会队。   今天的湖边,风很大,矮树藤条迎风飘曳,荣浅的马尾仍旧束在脑后,一下下甩动,她时不时弯腰和小米糍说话,精致面盘在阳光的照拂下,明媚得一如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那面。   长长的马尾随她的动作而落在肩部,她倾斜时,发尾散开,黑色映衬在纯白色的线衣上,突兀分明,灼灼逼人。   “妈妈。”怀里的颂颂忽然喊了声。   厉景呈收回神,他再度盯向怀中的儿子,“宝贝,喊声爸爸。”   孩子抬头朝他看看,却给了他一个疑似鄙视的眼神,厉景呈看得一怔,这叫什么表情?   他从包里找出奶瓶,在颂颂眼前轻晃,“叫声爸爸,就让你吃。”   颂颂撇下嘴,这神情同小米糍小时候如出一辙。   他面对诱惑不肯开口,厉景呈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心里溢出说不明的酸涩感,不是他不喊,而且荣浅根本就没教过他爸爸怎么喊。   她既然说孩子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那,那人在哪?   难不成,颂颂从开口到现在,就连一声爸爸都没喊过?   他将颂颂放到地上,他撒起腿就跑,厉景呈又一把抱了回来,他诱哄着颂颂开口,从身形和走路熟练度来看,他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出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厉景呈从包里掏出玩具,颂颂玩得欢快,男人同他讲话,试图让他说出几句完整的话。   却不想,颂颂的手臂朝厉景呈挥了下,“烦。”   “……”   好不容易轮到荣浅和小米糍上船,两人一左一右坐着,荣浅替小米糍系好安全带。   “阿姨,你会玩吗?”   “当然,我是高手。”   这些话可不是吹牛的,像是这种,荣浅以前真没少接触过。   她握着方向盘,启动,小船很快往前驶,小米糍惊叫着拍掌,“超级棒!”   荣浅动作熟练,湖面上漾起的水波偶尔掠起清风,小米糍指着旁边的船,“不要来撞我们,我阿姨很厉害,也会撞你们的。”   她方向盘一动,轻巧避开,小米糍越发崇拜了。   “好棒好棒,我也想玩。”   这种游戏并不危险,荣浅答应着,她解开小米糍的安全带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身子往后挪动着,让小米糍两手把住方向盘。   “想往哪个方向,就朝那边转,知道吗?”   “嗯!”   小米糍兴致勃勃,但到底人小,手臂难免抡不过劲。   荣浅从身后拥住她,把住她的两手。   小米糍玩心十足,“我们去撞边上的小盆友好不好?”   “那样很危险,万一船翻了掉到水里去,会呛到鼻子,鼻子酸酸的,难不难受?”   小米糍想到喝水时鼻子被呛了,她点点头,“好吧。”   不远处的湖中央有个大黄鸭,荣浅将船开过去,擦身而过时,小米糍惊呼,“好大好大呀!”   她今天是高兴得不行了,小米糍扭过头看荣浅,“阿姨,你好厉害啊,我最喜欢玩船船。”   荣浅动容,看着女儿红彤彤的小脸,心里既酸涩又觉得温馨,“那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你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米糍往后靠,整个人窝在荣浅的怀里,这种充实的感觉令她心跳加速,她两手圈紧,尽管小米糍能说会道是个小机灵,可她一个拥抱下去,她仍旧是个小小的人儿,那么小那么小地缩在她胸前。   其实她离开时,小米糍比现在小多了。   荣浅犹记得抱她在怀里时的感觉,一晃三年,于她来说,那么痛苦的时间,却让她的女儿长这么大了   她应该庆幸时间的好处。   小米糍意犹未尽,但湖上风大,荣浅不敢带她玩太久。   两人将船驶到岸边,小米糍不住朝厉景呈招手,“爸爸,爸爸,我们是比赛冠军。”   男人看着荣浅小心翼翼握住女儿腰身的画面,小米糍嘴里的呼声,就好像在说,爸爸,你看,我和妈妈是冠军!   那么骄傲,那么得和谐有爱。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船上的人员正在拉着荣浅她们上岸,厉景呈看眼颂颂,他今天约荣浅出来,并不单单要见颂颂一面,而是为了解开心中疑虑,他必须拿到实际证据。   厉景呈将颂颂抱怀里,想取下他的头发做DNA鉴定,一把拿掉帽子……   却是个锃亮无比的光头!   那天在棒约翰他明明有着浓密的头发,这种天气,需要给他剃个光头吗?   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荣浅居然给他来这招。   小米糍欢快地飞奔而来,手里拿着荣浅给她买的冰激凌,“看!”   厉景呈看她眼,“谁让你吃冰激凌的?”   小米糍舔了两下,嘿嘿不做声。   荣浅看到颂颂光着个头,她猜得果然没错,她夺过厉景呈手里的帽子忙给颂颂戴上。   伸手接过儿子,荣浅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受凉吧?”   厉景呈冷哼声,“倒是白白给了你一上午的时间。”   荣浅垂下眼帘,装作听不懂,“见面的事是你提的,你让我带颂颂,我也带来了。”   厉景呈被一句话堵住,小米糍站在旁边,眼睛滴溜溜转。   本来还有一点点的犹疑,但经过今天的事,厉景呈越发肯定颂颂就是他儿子。   荣浅并不害怕厉景呈会公然抢人,她能深刻体会到那种感觉,他和她一样,不会当着小米糍的面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事。   厉景呈拉过小米糍的手,“走。”   小米糍还有些不情愿,她扭头看眼荣浅,“阿姨,小弟弟再见,我改天再和你们玩。”   荣浅依依不舍起身,脚步跟出去,厉景呈一把抱起小米糍迈开了步子。   她只得忍着情绪,“再见。”   荣浅拿起包,几乎就跟在他们身后,她只想多见一面,哪怕一秒钟、十秒钟都好。   厉景呈来到停车场,很快带着小米糍驾车扬长而去。   他看眼后视镜,“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可开心可开心了!”   厉景呈收回视线,“到了家里,奶奶若是问起,你就说跟我单独去玩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奶奶不喜欢你和陌生人在一起。”   “啊?为什么?”   “……”   回到帝景,小米糍就嚷嚷着要洗澡。   盛书兰从书房出来,牵着她上楼。   放好水,盛书兰看眼她穿出去的裙子,“怎么好像湿了?”   “喝水喝到的。”   盛书兰拉起裙摆,分明像是被水溅到的,但今儿并没下雨,她替小米糍脱好衣服,又一把抱她放到浴缸内,“是玩喷泉玩的吧?”   “才不是呢?”   “那是什么?”   “嘘!”小米糍耸耸肩膀,“爸爸不让我告诉奶奶。”   “为什么?”   “因为他说奶奶不喜欢我和陌生人一起玩。”   盛书兰心里咯噔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陌,陌生人?”   “不陌生呢,是阿姨。”   “还有谁?”   “还有小弟弟啊。”   盛书兰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恰在此时,沈静曼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什么阿姨,什么小弟弟?”   她手里拿着小米糍要换洗的衣服,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她的儿子她清楚,不可能跟生了孩子的女人乱搞在一起。   这点格调还是有的。   小米糍看到沈静曼,忙双手捂住嘴,盛书兰蹲在那没动,恍惚出神。   沈静曼坐向浴缸边缘,“小米糍乖,告诉奶奶,明儿奶奶给你买哈根达斯。”   “就是今天爸爸带我去玩,还有个阿姨和小弟弟。”   “你认识吗?”   “就是上次,”她一下要表达,却又词汇量不够,“吃披萨的阿姨和弟弟。”   沈静曼沉默片刻,想到盛书兰先前说的话,她语气中透出吃惊,“荣浅?”   盛书兰面色煞白,不敢接话。   “不可能啊!景呈不会再去找她。”沈静曼想了下,却又觉不对劲,“你说的小弟弟又是谁?”   “就是小弟弟。”   盛书兰见瞒不过去,干脆开口,“上次在棒约翰,荣浅手里好像还抱着个孩子,但随行的还有另一人,我以为是亲戚。”   “孩子?”沈静曼拉住小米糍的手,“今天呢,小弟弟也来了?”   “来啦,爸爸抱小弟弟呢,讨厌讨厌,哼!”   盛书兰闭上眼,只觉天晕地旋,沈静曼猜出几分,“书兰,你先出去,我来给她洗。”   她使出全身的劲道这才撑起身,沈静曼取过毛巾,一边替小米糍擦拭,一边问道,“爸爸喊那阿姨名字了吗?”   “没有。”   “那小弟弟呢?”   “也没有。”   “阿姨和你玩了?”   “嗯!还给我买冰激凌!”小米糍童言无忌,哪里想得到避开什么人,“书兰每次不陪我玩,说危险,阿姨超级棒,我们还是冠军,耶耶!”   盛书兰的心被刺痛,她右手扶住门框,她本来胆子也小,带了小米糍之后,胆子更小,生怕发生点什么意外。   所以哪怕见到外面的喷泉都唯恐避之不及,她那是爱她啊。   盛书兰眼眶一红,她的三年时间,连荣浅的一天都比不过吗?   沈静曼还是心疼盛书兰,“奶奶不是让你喊她妈妈吗?”   “爸爸又不让。”   “他不让,你多喊喊,爸爸能拿你怎么着?你倒说说,书兰对你怎样?”   “好。”   “那你肯定喜欢她啊,想她做妈妈吗?”   “书兰胆子好小哦,还不让我玩。”   “你个小灵精!”沈静曼拿她没法子,也不跟她纠缠这事,她脑子里全是方才的那些话。   盛书兰抬起手背擦擦眼角,回到卧室替小米糍收拾着早上玩时落下的玩具。   沈静曼想着这件事,心有出神,等厉景呈回房,她干脆直接发问,“你今天见了荣浅?”   男人看眼小米糍,走过去替她穿好衣服。   沈静曼焦急万分,“据说她还有个儿子?”   盛书兰清楚厉景呈的脾气,她快步上前抱起小米糍,“我们去画画好不好?”   “好。”   等两人走出房间后,沈静曼这才再度发问,“景呈,你倒是说话。”   “是,见过。”   “那孩子?”   “我的。”   沈静曼惊得几乎要合不拢嘴,“什,什么?”她面色变了又变,“你那么肯定?会不会是她跟别人?”   “不可能!”厉景呈的态度笃定决绝,“要么是我的,要么就不是她的。”   “可她当时能怀上吗?”   “当然能。”生过小米糍,荣浅的月事来得比较早,厉景呈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话,沈静曼嘴角不由自主朝上勾翘起,“那我们厉家又多了个孙子?”   男人坐向床沿,搭起长腿,见他不出声,沈静曼急得走到他身侧,“你打算怎么办?这事要给你爸知道,肯定高兴坏了,长子长孙啊,甩三房那老二多少条街?”   “她不会把儿子给我的。”   “哼,那是你的孩子,她凭什么不给?”沈静曼想得理所当然,“荣家如今一日日落败,孩子自然是留在厉家更好。”   厉景呈没想到他和荣浅的纠葛,还是在孩子身上。   “她倒有这自知之明,没来抢小米糍,不过,她手里的孩子她也别想留住。”   听到沈静曼这般的口气,厉景呈莫名升起反感,“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插手。”   “景呈,你可别心软!”沈静曼想到孙子,精神越发抖擞了下。   盛书兰心不在焉陪小米糍画画,沈静曼走进去时,盛书兰忙垂下头,目光避闪。   沈静曼让小米糍到一边玩,她坐到盛书兰身侧,“你瞒着我,我能理解,我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孙子的喜欢,你惶恐,给自己留条路,妈不怪你。”   “妈,我……”   沈静曼打断盛书兰的话,“你放心,我们厉家要的只是孩子,你别看景呈那样,他不会再让荣浅进门的,你永远是我的儿媳妇。”   “妈,您说那孩子真是景呈的吗?”   “他很肯定。”   盛书兰幽幽道,“他既然肯定了,那十有错不了。”   沈静曼抑制不住心头的雀跃,真好啊,一个孙子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她倒要看看以后巩卿巩裕怎么得意得起来。   事情挑开后,荣浅反而觉得不用躲躲藏藏了。   她休息的这天,抱着颂颂出门,小区不远处就是个湿地公园,保姆推着小车跟在她后面。   荣浅怀抱颂颂坐在石桌前。   “浅浅。”   听到这阵熟悉的声音,荣浅不由扭头,霍少弦拉着橙橙的手就站在她身后。   “少弦。”   霍少弦绕过石桌,坐到她对面,视线不由自主被她怀里的孩子吸引去,“这是?”   “我儿子。”   他没有多问什么,抱起橙橙到腿上,“橙橙,喊阿姨。”   小女孩脆生生喊了句,“阿姨!”   橙橙扎着两个小辫,煞是可爱,荣浅嘴角扬起笑,“橙橙真乖。”   她看眼四周,“希子姐呢?”   “她最近酒吧的事比较忙,我让她睡个一早上,没出来。”   荣浅点下头,两人的目光自然地相遇,霍少弦手臂勾住橙橙的腰,一看也是平日里经常带孩子的,“这三年,你去哪了?”   “在我外公那呢。”   “过得好吗?”   荣浅听到这四字,心底蓦然一痛,但她的神色自然到连青梅竹马十几年的霍少弦都被骗了,“很好啊。”   “荣择提起过你,说你去找你外公,头一年联系的很多,之后就慢慢少了。”   “第一年,就是混时间嘛,接下来的两年,被逼着天天看藏品,忙得焦头烂额。”   霍少弦抱好怀里的橙橙,小孩子都有多动症,坐不住。   其实,荣浅走后,霍少弦找过她,只不过她当时已经离开南盛市了。   他不放心,又派人去了她外公所在的城市,在知道她一切安好后,霍少弦才彻底安心。   荣浅跟着她外公,自然是最好的,接下来的两年,又是橙橙最闹腾的时候,霍少弦安下了心,也就放心荣浅在外了。   “爸爸,我想吃肯德基。”   “妈妈不是让你少吃薯条吗?”霍少弦垂首同橙橙说话。   女孩儿扬起脑袋,“可今天妈妈没出来啊,你别说嘛。”   又是个小机灵,霍少弦眉眼因着女儿的这句话而扬起,荣浅看得出神,倒不是因为那份旧情,她现在总算能明白过来一句话,一个人,只要为人父母,再轰轰烈烈的情情爱爱似乎都能看淡掉。   这就是骨肉血缘,最深最深的爱。   霍少弦点了下女儿的嘴巴,“待会,出了公园再带你去。”   “我最爱爸爸了。”橙橙手臂拉下霍少弦的脖子,朝他俊美的侧脸上亲吻,“最爱最爱滴。”   荣浅嘴角漾着笑,和霍少弦聊着几句话,两人手里各自有了孩子,再也不是在只有青梅与竹马肆意的时光里。   两人在私奔的三日中,就说好彼此不会有以后,再痛,也只能将对方藏在自己的心里。   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经历过痛苦、愈合,伤疤撕裂开的再次痛苦,荣浅才幡然醒悟,怪不得所有有过经历的人都会说,将一切交给时间吧。   原来那才是最最有用的良药。   时间会让他们的身份不知不觉转变,也让他们的感情淬炼,成了一种自然积淀在时光中的美丽化石。   霍少弦和荣浅相视一笑,他拍下橙橙的腿,“走吧,但只能吃一份薯条。”   “好啊,我就吃一份。”   荣浅抬起手,同橙橙告别,“拜拜。”   “阿姨再见。”   她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笑了笑,有些触动,似乎男人带孩子都会比女人宠溺,说什么给什么。   荣浅在公园坐了会,直到快要接近中午时分,这才抱着孩子起身往小区方向走。   保姆在边上同她说着话,荣浅看眼四周,保姆不解,“怎么了?”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不会吧?”   “快走。”   她将颂颂放入小车,推起后快步离开。   帝景。   厉景呈走进客厅,目光扫过茶几,“这是什么?”   沈静曼拉过儿子,“景呈,你快看看,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她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简直跟你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静曼自然是这样说得,她心里也已经认定这就是她孙子,“你什么时候把他接回来啊?”   厉景呈抄起照片看眼,“你派人跟踪她?”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总要见见我孙子长什么样吧?”   一叠照片挥出去,稀稀拉拉散成个圈后砸落在地,沈静曼吓得缩起双肩,“景呈,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过让你别管!”   盛书兰听到动静快步过来,“妈,怎么了?”   沈静曼气得没说话,厉景呈蹭地起身,二话没说便上了楼。   男人来到卧室后径自走到阳台上,他双手插入兜中,这几日,他纹丝未动,他有他的心思。   如果执意要回颂颂,必定要跟荣浅牵扯不清,当年她走得那样决绝,厉景呈心里有气,真是下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的死决心。他又想过干脆将颂颂留给荣浅,可是,她一声不吭怀着他的孩子,当了他的面,还不承认,他能甘心吗?   厉景呈一掌挥向栏杆,白玉色的栏杆发出阵嗡嗡声,震得他手掌心发麻。   沈静曼就更别说了,她认定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荣浅最近的消息,并不难查,沈静曼想约到她,也是容易得很。   沈静曼通过拍卖行将荣浅约在外面。   进入餐厅,荣浅找过去时,一眼看到是她,她脚步顿了顿,但并没直接离开,反而落落大方走去。   “您好。”   沈静曼冷笑下,示意她入座。   荣浅拉开椅子。   沈静曼是不想和她多说废话的,“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商量下孩子的事。”   荣浅靠向身后的沙发内,“什么孩子?”   明知故问。   沈静曼推出张支票,“五百万,把厉家的孙子给我。”   荣浅看了眼,嘴角勾起讥诮,“您还真舍得花钱。”   “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多不方便。”   “我想,您真的误会了,颂颂不是厉景呈的儿子。”   “荣浅,再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沈静曼点了点那张支票,“你做鉴宝师,多久才能攒到这笔钱,况且依着荣家现在的状况,呵。”   “那我也不会卖儿子。”   “这个孩子,厉家势在必得。”   荣浅沉了口气,“你们凭什么觉得颂颂是厉景呈的孩子?”   “景呈认定的,我就认定。”沈静曼就知道荣浅不会这么容易被说动,“再给你加五百万,而且,我可以说服景呈,每个月让你见小米糍两次。”   荣浅闻言,出了下神,每个月都能跟小米糍见两面?   她觉得,这已经是最大最大的幸福了。   “怎么样?”   荣浅目光同沈静曼对上,“颂颂是我儿子,我谁也不给,您还有事吗?”   “荣浅,你何必呢,你在这一行才站稳脚跟,又带着个孩子,今后的路并不好走啊。”   她站起身来,腿碰开椅子,“好不好走,我都会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我最后说一遍,颂颂跟厉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沈静曼望着她大步而去的背影,气得直哆嗦。   回帝景后,沈静曼不住想着法子,要靠厉景呈尽快将颂颂带回来,还不如靠她自己。   她对南盛市并不熟,但有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静曼找到中间人,对方收了钱,沈静曼将东西给他。   那人拿出来仔细端详,“这东西,怕是要蒙混过去很难啊,你所说的那人是专业鉴宝师,肯定能看出来真假,到时候第一关就能被退回来。”   “有没有别的法子?”   “您就没有那种,真假难辨的?或者去古玩街,找个懂行的人淘淘?”   “真假难辨。”沈静曼犹豫下,“现在这种不行?”   “肯定不行啊,最起码要九成九以上像真的,才能让她入套!”对方摇着头,“但这种吧,比找个真品还难,您的这个局很难进啊。”   “东西,我倒是有,但要三天后给你。”   “没问题啊,只要够真就行。”   沈静曼想到孙子,心一横,“千万别提到我,到时候由你全权出面,放心吧,佣金不会少你的。”   “好好。”   ------题外话------   老沈你想干嘛捏,你想干嘛捏   咳咳咳   明儿当心浅浅弄得你哭,嗯哼   ☆、57叫一声妈妈   沈静曼回了趟吏海,但并没多作逗留,翌日便又飞回了南盛市。   她将东西交到中间人的手上,尔后静观其变,等待好戏上场。   为了这个孙子,她算是豁出去了!   不过也值得,到时候鉴定完后,东西还是能交回她手里。   厉景呈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小米糍趴在茶几上画画,一块画板被涂鸦得不忍直视,她一边点头一边乐呵,“我真是天才。”   盛书兰端着水晶果盘走来,“吃点水果。”   一家人围坐着,沈静曼面对盛书兰送到手边的水果,动也不动,她轻摆下手,“你们吃吧。”   小米糍正在看得动画片放完了,盛书兰拿起遥控器调台。   画面闪了下,出现个鉴宝节目。   沈静曼激动地喊了声,“看这个!”   盛书兰吓得手里遥控器差点掉落,连厉景呈闻言都抬起了头。   电视里,居然有荣浅。   小米糍乖乖画着画并未发现。   盛书兰捏紧遥控器的手放到膝盖上。   这档鉴宝节目,厉景呈先前看过几眼,时不时会换鉴宝师,也都是些民间收藏家,吃不准手里的藏品到底是真是假。   荣浅穿着正式,头发仍旧束在脑后,纯黑色的西装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沉闷,她容貌明媚,笑颜微展,一件件宝物到了她的手中,翻来覆去间,身价足有可能倍增。   这是盛书兰第一次看见荣浅工作时的模样,她原本以为,荣浅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公主,不会抛头露面,懂得也不多,也就是靠着学习的雕塑陶冶情操罢了。   可是如今出现的这一幕,在一下下刺着她的双眼。   民间收藏家听到荣浅的估价,开心得不住朝她鞠躬起来,“哎呦,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谢谢。”   荣浅的光彩越是逼人,就显得盛书兰更加碌碌无为。   她甚至没有走上过社会,除了读读书、弄弄花草,她好像别的什么都不会。   盛书兰偷偷看眼厉景呈。   他目光淡然,既没有炽烈的胶着,也没有躲躲闪闪,一切正常得就好像在看再平常不过的一档节目。   可越是这样的反应,才越不正常。   下一名收藏人端着托盘而去,是一串翠绿的珠子,漂亮极了。   厉景呈抬起左手扶着下巴,收藏人简单介绍下来历。   两位专家看了眼,然后珠子到荣浅的手里。   她心神谨慎,这是串极好的东西,色泽老陈厚重,暗暗生出的花纹犹如连绵不绝的青山,看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   荣浅看了半晌,主持人并未催促,她将珠子放在掌心内,对着灯光照了照,扬起下颔的瞬间,颈间的链子仍旧服服帖帖衬在那。   她身子向左倾,跟旁边的鉴宝师交谈。   “我觉得,好像有点对不上。”   那人又看了眼,“你对这方面比较懂,哪里对不上。”   “说实话,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那就得了,这种老玩意,谁能保证百分百?”   话虽这样讲,荣浅却还是落不下这颗心,她看眼珠子间的嫌隙,有一颗纹理稍浅,但肉眼几乎看不出来,这就给整串珠子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电视机前的沈静曼最紧张,手掌握了握,又松开,看到荣浅皱眉时,她心都快跳出来。   厉景呈垂眸,瞅了眼小米糍的画后抬起,“妈,我记得你也有串这样的珠子吧?”   沈静曼一惊,冷汗直冒,“是差不多,在家里保险柜摆着呢。”   “这玩意,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沈静曼扬声,“是我奶奶给我的,珍贵着呢。”   厉景呈轻应声,“是么,这种东西,一模一样的应该不多吧?”   沈静曼最怕当着厉景呈的面撒谎,这儿子太精,没事能瞒得住,“也不是一模一样,再说你就看过一两次,哪里记得清。”   荣浅留了手,在节目上只说这是件好东西,具体的希望在节目后再探讨。   节目组也明白,立马穿插了广告,开始下一组。   厉景呈翘起长腿,目光幽邃,他的老娘有几根花花肠子,他很清楚。   原以为珠子的事,就此过了。   可主人却找到拍卖行,央着说是家里遇上急事,供不起这么好的玩意,只求换些救命钱。   之前荣浅鉴定过这个珠子,也算有些渊源,便让她亲自出面。   三天后,拍卖行有了消息,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   办公室内,荣浅见到了卖家,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手上的祖母绿钻石比鸽子蛋还大,小秘书在荣浅耳边低声,“老大说了,做成这一笔的话,给你这个数。”   尽管这样,荣浅还是将自己的担虑说给双方听。   “这珠子,肯定是好东西,若要收藏,将来必有升值空间,但我并不是百分百确定,让我估价的话,我只能出两百万。”   “什么,才两百万?”买家张大了嘴,“我们家里买来都不值这个数啊。”   卖家接过手,看了眼,“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我喜欢,我手上哪个东西不是上千万的?”   荣浅听闻,也没有觉得匪夷所思,有些人不懂,但要凑凑热闹玩收藏,给的价都是惊人的。   最终商定,以六百万的价格成交。   文件摆到桌上,荣浅却迟迟没有落笔,这份责任书一旦签订,将来若有麻烦的话……   毕竟,这数目惊人。   中年妇女斜睨她眼,知道她想什么,“难道我用这点小钱买样东西,还会来找你麻烦吗?你只管照着流程走,我是纯收藏,偶尔也戴着玩玩。”   “那我重新让人拟草合约……”   至少要说上,买卖自愿,鉴宝师已经给出两百万的参考价。   “哎,真麻烦,这种小拍卖行就是不行,你这珠子,正儿八经摆上台面,能给出这样的价吗?”   “是啊,你赶紧签吧,我等着钱用呢!”买家自然是焦急万分。   荣浅犹豫了下,鉴宝界就是这样,高收益的同时,也有高风险。   荣浅最终还是签了字,她当时心里想着,等拿到佣金后,她要再给颂颂请个金牌月嫂,她陪颂颂的时间不多,但她也不想他落后别的孩子。   珠子和钱,第一时间都交还到沈静曼手中。   她悬着的心落定,总算露出得意的笑来。   这件事不能拖,沈静曼趁厉景呈去公司后,立马让司机带她去拍卖行。   荣浅刚放下包,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看到进来的沈静曼,荣浅心咯噔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静曼将文件和锦盒丢到荣浅桌上,“好一个六百万,你让我吃了多大的亏!”   她坐在办公椅内,荣浅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什么局。   沈静曼也不着急,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两人隔了张宽大的办公桌对望,“我已经找最好的鉴宝团队鉴定过,这串珠子顶多值两百万,你却开出六百万,你是不是跟那人说好的?诈取的四百万你们平分了吧?”   “那个卖家,也是你找来的吧?”荣浅倾起身,一瞬不瞬盯着沈静曼,“你究竟想要什么?”   “既然话说到这,我就跟你摊开了,要么,你把孙子还给我们,要么,你就按着协议上规定的赔钱,差价的百分之五十,现在就给我写张两百万的支票。不止这样,我还要搞得你身败名裂,让你这颗什么冉冉升起的新星摔死在这!”   荣浅胸口窒闷,气得握紧了手掌。   她目光紧盯沈静曼,“为了抢我的儿子,你们真是什么阴招都使了。”   “可不是吗?谁让你霸着别人的孩子呢?”沈静曼说出这话时,完全不觉得打脸,“荣浅啊,孩子跟着景呈,比跟着你好过千倍万倍,他是我们厉家的长子长孙,将来厉家什么都是他的,这笔账你算不过来吗?”   荣浅将文件接过去,“我不会把儿子给你们的。”   “好,那你就等着赔钱,等着身败名裂吧!”   她精疲力尽,人往后靠,眼眶内抑制不住温热,但荣浅才没哭,这件事,她本来就抱了侥幸的心理,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了别人挟制的手段,荣浅觉得不冤,这个教训应该她受!   荣浅拿起水杯,狠狠灌了口水。   回南盛市后,她走得还算平稳,也活该她摔一跤,荣浅这么安慰着自己,瞬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不然怎么办呢?哭吗?找谁求救吗?   她摇摇头,她长大了,二十五岁,足够自己学会承担了。   沈静曼回到楼下,坐在车内,并没立即离开。   听荣浅的意思,她是不打算交出颂颂。   落下车窗,沈静曼看着公司大门口。   荣浅跟拍卖行的几个人出来,一边说着话,忽然好几人冲上前,其中一名妇人拉住荣浅的衣领,“你赔钱,你害我亏了多少钱,什么鉴宝师,都是骗人的,你们都来看看啊,她联合别人来骗钱……”   荣浅趔趄几步,“夫人,话不能这样说。”   旁边的人也开始劝。   厉景呈经过这,看到这幕时不由放缓车速,人群中,荣浅的身影极为明显,他干脆将车停稳在路边。   “我当时跟您估过价,顶多值两百万……”   “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说好东西,我能花六百万?多亏我事后又找了别人鉴定,要不然我要被你们蒙混到什么时候?”   荣浅几乎要摔倒,亏得旁边的人扶住她把,“喂,话不能这样说,买卖双方自由。”   “自由屁,她签了保证书,如今东西有瑕疵,就该她赔,两百万,一分不能少!”   荣浅知道她和沈静曼是一路的,这样丢面子的事,沈静曼自然不好亲自出面。   “我要找电视台,我要曝光,看你在这行怎么立足,我还要报警——”   厉景呈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几下,在不远处,他看到了自家的车。   他几乎立马就猜出其中的事。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驶到那辆车的边上,他按了按喇叭,司机将车窗缓缓落下,“厉少。”   男人的目光看向后车座,沈静曼有些心虚,但事已至此,而且牵绊住了荣浅,她甚是得意,“景呈,你怎么会在这?”   厉景呈面容阴沉,“回家。”   司机询问沈静曼的意思,沈静曼挥挥手,“回家回家。”   直到身侧的车子开出去许久后,厉景呈这才重新发动,广场上的争吵犹在继续,荣浅被她们圈在中间,还动手动脚的,这事若放在以前,厉景呈连废了那几人的心思都有。可这会,男人收回冷漠的目光,她既然那么能耐,还能解决不了这种事?   回到帝景,沈静曼立马同厉景呈解释,“荣浅肯定拿不出钱,你放心,我不会真得闹大,万一被八卦记者知道,再挖到小米糍身上不好,我只要她知难而退,交出孙子就行。”   “你想孙子想疯了是吧?”   “我是想疯了,三年了,你让别人给你生吗?若被老二抢先怎么办?”   厉景呈望向四周,所幸小米糍不在,他面色铁青,“这话如果被我女儿听到,你以后休想再见她的面,我带着小米糍从此不回厉家,你让别人给你生孙子去吧!”   “你——”沈静曼气极,一手抚着心口,“你要气死我。”   厉景呈转身要上楼,走出去两步,却又回头看向沈静曼,“你这样能闹事,谁能气得死你。”   男人大步拾阶而上,来到卧室,厉景呈的脸色还是绷着的。   他其实也想看看,荣浅被逼到这份上,会找谁帮忙?   外公?荣家?霍少弦?   还是……   厉景呈嘴角轻抿下,最后那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活活掐死,荣浅能找他?做梦吧。   广场上。   妇人闹了圈后就离开了。   荣浅被推搡在地,她爬起身后拍下双手,掌心起皮,有血渍渗出来,痛得尖锐。   “荣浅,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大碍,回家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开车时,握着方向盘的力道使得掌心更痛了。   但荣浅连眉头都没皱下,以前总觉得扎个针都能痛半天,再后来,就是再大的伤口都能挺过去了。   沈静曼咄咄逼人,荣浅不可能把颂颂交过去,唯一能平息法子,只有给钱。   两百万,于现在的荣浅来说,是笔巨款。   她也可以开口去荣氏拿,但她不想让公司雪上加霜,况且,事情也没到不能解决的那步。   荣浅开车来到温庭雅苑,这座房子一直空着,荣浅径自来到楼上,温庭雅苑内有不少荣安深的藏品,价值不菲。   她懂行,挑了不少装在箱子里。   荣浅拎着出门时,沉甸甸的,一如她的心情,走出温庭雅苑,她扭头望眼。   荣浅将箱子放到脚边,若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不到最后,这些东西连荣浅自己都舍不得动。她嘴唇轻颤,别墅上的玻璃窗在眼里朦胧成破碎,“妈,我只是借用下,我不想求助别人,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会想办法将它们买回来的。”   她弯腰,提起箱子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些东西放在拍卖行,老板也是个惜宝之人,很快变成一张支票交到荣浅手里。   厉家那边还在等着解决方案,沈静曼料她只有妥协的份。   盛书兰听闻她的计划,不由问道,“妈,荣浅会拿不出两百万吗?”   “怎么拿得出,现在的荣氏还能替她填多大的窟窿,她走时,也没从景呈这拿走一分钱。”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沈静曼拿过后接通。   她脸色变了变,“真这样说得?好,我马上过来。”   盛书兰见她着急起身,“妈,怎么了?”   “我出去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盛书兰不放心,交代保姆照顾好小米糍后,跟着沈静曼快步出去。   两人来到拍卖行,有人将她们引进会议室。   荣浅已经在里面等她们了。   盛书兰看到她,嘴皮子发麻,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桌上摆着那串珠子,是前几天暂时交由拍卖行保管的。   盛书兰替沈静曼拉开椅子,沈静曼放下手包,“钱筹集到了?”   荣浅摇摇头,语气微软,“两百万对于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一时凑不齐。”   沈静曼原本紧张了一路,这会听到没戏,嘴角总算有了笑意,“那你喊我来做什么?”   “我想将我名下的一套房子卖了,但一时很难脱手,我想请你宽限……”   “做梦,你若不尽快把钱赔给我,前几天那样的事就会天天发生,荣浅,你还想在拍卖行混吗?”   “但协议上也有明说,一旦成交,买家要自行承担风险,尽管我签了保证书,可为了保障鉴宝师的利益,如果有买家要索赔,且金额惊人,我有权按着合同规定,以成交价的百分之五十买回你手里的东西,但那样的话,你不是更亏了?”   “三百万买我的宝贝?那我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半!”   “所以我想请求你,给我点时间,房子初步谈好价格了,中介能卖出一百八十万,我再凑凑,两百万可以赔你。”   沈静曼闻言,果然如她所料,荣浅要凑这两百万谈何容易。   她双手交扣在身前,打了一番小主意。   “我接受你的提议,把宝贝以三百万的价格给你。”   荣浅满脸为难,“三百万?”   “这不是更好吗?你转手能卖两百万,其实你只亏了一百万。”   “但是……”荣浅垂下眼帘,为难之色尽显,盛书兰在旁边听着,这番惊心动魄地谈价,她都听懵了。   “我恐怕一时凑不齐。”   “我不想听你这句话,要么,答应这个条件,我给你一周时间,你如果凑不出三百万,把孙子还我!”   她总算说到正题上。   荣浅犹豫不决,尖利的牙齿刺着唇肉,沈静曼心里得意,“怎么样?”   半晌后,荣浅才点头,“行。”   她眼里分明有焦急,沈静曼笑了笑,“现在就立合约。”   荣浅身后的秘书上前,手里是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这是我们行的范本。”   沈静曼仔细看眼,“再加上条,一周内凑不齐钱,把孩子交还给厉家。”   “这,”秘书为难,“没这规矩啊!”   “小芳,加上吧,我同意。”   秘书转身出去重新打合同,等待的时间里,荣浅显得心不在焉,似乎还在犹豫。   盛书兰的手机响起,看眼来电显示,她赶忙接通,“喂,景呈。”   “你们在哪?”   荣浅听到景呈两字,放在桌面上的手掌不由握起,潭底泄露出些毫的紧张。   盛书兰压低嗓音,“在拍卖行。”   恰好秘书进来,将文件摊开摆在沈静曼跟前,“请在这签字。”   厉景呈蹙眉,狭长的凤目轻眯下,“签什么字?”   “妈说让荣浅赔偿……”   荣浅站起身,“等下……”   沈静曼大致扫了眼,赶忙落笔,厉景呈站在落地窗前,阖起的眸子陡然睁开,潭底乍现出精光,“不要签,让妈赶紧回来!”   沈静曼刷得签上名字,荣浅见状,伸手拿过合约。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另一侧写上她的名字,然后将文件交给秘书,“封档。”   “是。”   荣浅拿过那个锦盒,从里面取出珠子,翻开手边的文件夹,从夹层内拿出样东西放在里面,然后将锦盒猛地往前一推,盒底顺着光滑的桌面滑行到沈静曼跟前,她满脸疑惑,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张支票。   她定睛一看,三百万的数额。   沈静曼脸色急剧变化,“你怎么会有钱?”   “我卖了自己的宝贝,来赔给你,吃一堑长一智,我总能在别人身上学会怎么耍心眼。”荣浅的话清晰地传到厉景呈耳朵里,盛书兰弯腰看看支票,果真是三百万。   沈静曼气得一拍桌子,“荣浅,你——”   “您气什么,”荣浅用上敬语,“你的钱,不过是左手交到右手,我给你三百万,你还赚了一百万,何乐而不为呢?”   厉景呈握紧手机,听得分明,沈静曼恼羞成怒,“将东西还给我!”   “这宝贝现在是我的。”荣浅拿起那串珠子,反复细看。   盛书兰也急得不行,“浅浅,这珠子是老一辈留给妈妈的,是她的念想,你们别争了,妈,您也别要钱了,拿回珠子算了好吗?”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荣浅找到珠帘的接口处,猛地一扯,手里的东西犹如天女散花般飞洒出去,好几颗撞在桌面上后滚落到地上,沈静曼右手抚向心口,气得直哆嗦,“你,你——”   那是她的宝贝啊!   沈静曼一口气没接上,两眼一翻,人往后栽。   盛书兰尖叫声,“妈,妈,你别吓我啊!”   荣浅看眼,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120,她站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向盛书兰,“回去告诉他们,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跟我抢孩子,我尽管没在小米糍身边,但我一样爱她,更不希望这样的险恶玷污了她。”   盛书兰被说得一句话还不上,但她还是张了张嘴,“你怎么能扯了那东西,妈将她当宝贝一样。”   “既然是宝贝,怎么舍得拿出来当陷害工具?”   面对荣浅的追问,盛书兰哑口无言,这才想起电话没掐断,她忙将手机放耳边,“景呈,不好了,妈晕倒了。”   厉景呈掐断电话,心口腾地烧起一把火。   救护车很快赶到,待人全部离开后,荣浅这才蹲下身,这些珠子并不易碎,链子也随时能换,她又不傻,两百万呢,她好歹挽回了大半的损失。   帝景。   沈静曼急火攻心,抢救后被接回家里。   她背靠床头,哭得很凶,“我的宝贝啊,那可是我奶奶给我的,她藏着没舍得给我大伯家,就是因为疼爱我,如今,毁了,全毁了。”   盛书兰在边上急得不行,不住劝,“妈,您别这样了,一样东西而已,您身体要紧。”   沈静曼倚在那,伤心欲绝,“孙子也没要回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厉景呈靠在不远处的地方,听着沈静曼哭得这般伤心,他没有丝毫的难过,只是觉得好笑。   特别想到荣浅扯断珠子时的模样,她多少是要让沈静曼好看,沈静曼也算是宅斗里的老江湖,却这样栽在了荣浅身上。   盛书兰回来时说,荣浅当时脸上的焦急和犹豫,把她们全骗了。   厉景呈丝毫没把沈静曼的哭诉听进去,那是活该,但当时若他在场,绝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他早就将荣浅摸得透透的。男人食指在手臂上轻点,他透过电话喊出让沈静曼别签字时,他才意识到,他对荣浅是这样的了解。   “景呈,你倒是说句话啊。”   厉景呈回过神,看向盛书兰,目光再别向沈静曼,“还嫌不够丢脸吗?”   “你就护着荣浅吧!”沈静曼想到心头好被夺,又是阵心疼。   “颂颂的事,急不来,我自有打算。”   厉景呈丢下句话后转身出去。   过了两天,厉景呈带着小米糍去参加《爸爸带我玩儿》的录制。   荣浅临出门时,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菜几乎塞满整个冰箱,柴米油盐全部准备齐全,她吩咐着月嫂,“我出去几天,你待在家吧,我还留了几个外卖的电话,顾不来的话就让他们送来,我放了一千块钱在冰箱上面。”   “行行,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带好颂颂。”   荣浅要去的地方,是个偏远的山区。   她事先并不知道小米糍录制节目居然也在那。   荣浅和另外几个人坐在老宅子里,男主人拿出样东西,“这就是家里的宝贝,我们这条村上,前几十年出土过一次……”   这只是其中一家,荣浅忙到下午才出去,远远看到山路上一排人在行走,声势浩荡,“这都干什么呢?”   边上的村长介绍,“是来录节目的。”   “什么节目啊?”   “最近很火的啊,很多小朋友。”   “爸爸带我玩儿?”   “对对,就是那个。”   荣浅掩饰不住心情的激动,“他们要在这好几天吗?”   “可不是,村里热闹喽。”   荣浅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忙了一下午,村长已经给她们安排好住处。   荣浅踩着崎岖的山路向前,不远处就是节目组的地方,村里的人就跟寻常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好像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几个孩子刚做完游戏,也选好了住的地方。   小米糍运气不佳,选了个最破烂的山洞。   小公主一看,直接崩溃了,哭着要回帝景。   厉景呈将她抱到边上,站在一片林子跟前安慰,“哭什么?”   “好破哦,我不想住。”   “我们前两期节目,住的也不好,再说,你在这有好多朋友,对不对?”   小米糍抽抽搭搭靠在厉景呈肩头,“爸爸,我想回家。”   “宝贝,你跟爸爸住一晚,那房子多好,抬头还能看到月亮和星星,月亮上有什么?有玉兔。”   小米糍哽咽两声,“真的吗?”   摄制组并未发现荣浅的到来,她走进林子内,听到厉景呈的声音传入耳中,“当然是真的。”   “那月亮上有妈妈吗?”   荣浅的心瞬间被击成两瓣,她伸手捂住嘴,厉景呈听到这个问题,心避免不了一阵抽痛,他亲了亲女儿的侧脸,“我们今晚睡在山洞,看看月亮上有没有妈妈好吗?”   “可是我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   “她长得很漂亮。”厉景呈说道。   小米糍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厉景呈,“那我跟妈妈讲话,她能听见吗?”   小米糍现在懂事了,这个问题被问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厉景呈抱紧她,“当然能。”   “妈妈,我在跟你讲话,你听见吗?妈妈,我是小米糍,妈妈。”   荣浅咬紧唇肉,双手用力捂住嘴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如今,小米糍喊出了声,她却没有这个勇气去应答。   “爸爸你骗人,妈妈没听见,她不答应我。”   小米糍委屈的声音传入林内,她被骗得次数太多了,这会伤心地又要哭出来。   厉景呈替她擦擦眼泪,他除了骗她,还能怎么办呢?   “你喊大声点,妈妈就答应了。”   小米糍嘴巴抖了两下,使劲全力喊,“妈妈——”   荣浅一时没忍住,这个呼唤声,她等了三年啊。   如今,这样清晰而真实地送入她耳中,她怎能不心动,荣浅嘴巴张了张,喊出声来,“宝宝!”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58——别的男人想碰你,休想!   ☆、58别人想碰你?休想(精)   小米糍猛地噤声,睁大了一双黑亮亮的眸子,泪水噙在眼眶中,仿佛受了惊,又仿佛难以置信。   厉景呈面色一凛,“谁!”   荣浅见状,拨开身前的枝叶,脚步沉重踩在落叶上,厉景呈看清楚她的脸时,眼里的讶异惊诧开,黑曜石般的眸子咻地涌起骇浪。   小米糍定睛看了看荣浅,忽然哇地哭出声,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什么,她扭头抱住厉景呈的脖子,“哇哇哇——”   哭声一道道割裂着荣浅的心,她没想到会这样,她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强忍的泪水情不自禁淌出来,“小米糍。”   摄像机还在边上,厉景呈腾出左手将摄像头往下压,“这段不拍,全部掐了。”   “好。”工作人员封机,赶忙离开。   厉景呈有这资本开口,谁让节目组最大的赞助商就是他呢。   小米糍哽咽不止,双手搂紧厉景呈,一边偷偷回头望。   荣浅哪舍得看她这样,她快步上前,“乖,小米糍不哭,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厉景呈伸出手,手掌不小心落在她胸前,握得个满手温软,荣浅面色微变,厉景呈改为推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来这工作,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录制节目。”   荣浅双眼紧紧锁住厉景呈怀里的女儿,“让我抱抱好吗?”   男人侧身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厉景呈站在土堆边,小米糍哭得两眼通红,过了会,才抬起上半身看向荣浅,“你是我妈妈吗?”   荣浅大惊,厉景呈的面色更是一沉。   “爸爸让我喊,说妈妈会答应。”小米糍抽搭着,双眼逐渐透露出令人不忍拒绝的希冀。   荣浅蠕动下嘴唇,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她激动得不能自已,小米糍这样问了,这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之前荣浅总怕孩子一时难以接受,她朦胧的视眼内迸发出光彩,话到嘴边,却被厉景呈生生掐断。   “她怎么会是你妈妈?”厉景呈脸贴近小米糍,“你不是喊过她阿姨吗?”   “可我喊妈妈,她就变出来了啊!”   厉景呈手掌抚向女儿的肩膀,“因为阿姨就在这工作,顺路经过而已。”   荣浅摇着头,当了小米糍的面,他这样断然地否认,看来真是以后都不会让荣浅认女儿了。   她怔怔站在原地,小米糍眼里露出失望,目光一瞬不瞬看向荣浅。   荣浅轻咽下口气,她真想不顾一切就告诉女儿,她是她妈妈,她真想不顾一切抢过来好好抱抱她、亲亲她,跟她讲自己这三年来有多想她。   她从来不是抛弃她,她对女儿的爱也从来没有一点削减过。   荣浅再度上前步,厉景呈看出她的意图。   他手拍着小米糍的后背,言语里充满警告,目光却是直勾勾盯向荣浅。   “你在这要乖,不然的话,爸爸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我们长大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该懂了,对不对?”   小米糍懵懵懂懂,只是点点头。   荣浅却知道这里面的深意,厉景呈分明是说给她听得。   “别再闹,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荣浅噙泪,眸内藏满委屈,垂落在裤沿的五指寸寸发麻,这话应该这样说:你如果执意要认小米糍,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连意外碰面都不会允许。   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间。   小米糍眼睛一亮,“那我乖乖的,以后能见到妈妈吗?”   男人的视线不由睨向荣浅,她犹如雕塑般屹立在那,厉景呈给了女儿希望,他也不愿为了刺痛荣浅而去伤害小米糍的心,“会的,以后能见的。”   “真的?”小米糍抱住他亲了好几口,“那我乖乖的。”   厉景呈旋身看眼不远处,抱着孩子准备走,小米糍扬起甜甜的笑,冲荣浅摆手,“阿姨再见。”   她勉强勾起抹笑,“再见。”   男人大步离开,小米糍趴在他肩头,过了老远后,她扬起糯糯的嗓音,“阿姨站在那没走耶。”   厉景呈挺拔的身影投落在乡间小路上,他大掌托住女儿,另一手却觉空荡荡的。   习惯地想要牵住某个人的手,可这个动作,已经缺失三年了。   回到选好的山洞内,还有点休息时间。   厉景呈替小米糍换身睡衣,她躺在木板床上,抬头盯着一个小洞看。   厉景呈睡到她身边,小米糍就势侧过身,腿往他腰际一勾,“爸爸。”   “嗯?”   “待会真的能看见月亮吗?”   “能啊。”   “噢。”   她折腾一天,也累了,浓密的眼睫毛扇动几下,很快沉沉睡去。   厉景呈单手枕在脑后,想到方才的一幕,心绪繁芜。他是万万没想到荣浅会突然出现,他侧过身,盯着女儿的脸。   厉景呈不让小米糍认荣浅的初衷,自然是为三年前她的决绝离开,他说过,既然她能狠得下心抛下,他就不会让小米糍喊她一声妈妈。   可如今,她的女儿那么懂事,那么渴望母爱,厉景呈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会让荣浅见上她的面。   可,他的强硬抵挡不住现实,从初次的意外碰面到颂颂的出现,事情犹如挣脱了铁轨的火车,将要往哪个方向冲连他自己都吃不准。   厉景呈摸摸小米糍的脸,他想过,让她们相认,可这个念头仅仅是闪了下,便又被他掩藏起来。   小米糍那么渴望有个妈妈,一旦相认,厉景呈不由惶恐,三年,如此煎熬如此折磨地度过,连小米糍都认回了荣浅,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的爱就那么多,全部给了出去,收也收不回,好不容易有了个女儿,她是他全部的寄托和希冀,厉景呈指尖轻抚她的眉宇,就算他自私吧,已经失去了一个视若生命的宝贝,这个再失去的话……   男人的手臂改为搂住女儿的腰,将她小心翼翼贴近自己。   厉景呈久久不能入睡,他本来也没睡午觉的习惯,静谧无声的氛围刺得他耳膜反而阵阵发疼。   有些人,真是不见还好,不见,就只是空想。   一见,各种不可能的希冀就会凭空钻到他脑子里,即便只是幻想,但他就是挥之不去。   这三年,怎么可能不想她,怎么可能?   忘记一个人,不是你下多大的决心,就能有多大的成效。   到了晚上,编导过来喊人,说是要准备晚饭。   今儿是第一晚,晚饭就在露天,旁边还有戏台,是一个月一次的集会,村里人唱戏用的。   小米糍打着哈欠,还嫌睡得不够。   在山沟沟里,自然不会有盛宴准备着,都是就地取材,张网捕鱼、蓄养家禽。   荣浅坐在房间里休息,主家有个十八岁的小妹,满心热情地进她房间来,“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啊?”   “有明星来我们村录节目,大家伙都去看了。”   荣浅有些动容,小妹上前拉住她手臂,“走吧,睡觉还早。”   她们来到村里的广场上,大家伙都聚在树底下,小妹四处张望,“前面在录节目,村长说这会不能打扰,只能站在这看。”   荣浅站在人群中,觉得这样就分外满足了,小米糍坐在厉景呈的腿上,前面摆了张长长的桌子。孩子们有说有笑开始帮忙,爸爸们则忙着准备晚饭。   这样的夜晚静谧安详,荣浅抱住手肘,在小米糍生命中缺席的三年,是她无法挽回的遗憾,她目光出神地盯向远处,看到小米糍捡了几根柴火帮忙要烧饭。   小孩子在一起难免会嬉闹。   小米糍拿着根树枝四处跑,猛地摔在地上,娇嫩的小脸都是烂泥,她摇下脑袋,“爸爸,呜呜呜。”   荣浅大惊,急欲出去,小妹拉住她的手,“姐姐,不能去啊,村长交代的。”   厉景呈闻到哭声,快步赶去,他一把将小米糍抱起来,让她站在原地,擦干净泥巴见脸上并没受伤,也就松口气。   他专心地替她擦着手心,“哭什么,很痛吗?”   “嗯,好痛的。”   “但爸爸并没看到你受伤,就说明不是很痛对吗?能不能忍忍?”   小米糍擦下眼角,点了点头,“能。”   “好,真棒。”厉景呈亲亲她的脸。   目光落过去,正好看到人群中的荣浅,厉景呈牵起小米糍的手,“走,跟爸爸一起做饭。”   “嗯,好。”   她杵在原地,寸步难行,厉景呈握紧女儿的手,给了荣浅一个背影,在她第一时间要冲出来时,厉景呈拦着了,他就是要告诉她,三年内没有她,小米糍也是这样逐渐长大的。   而荣浅此时的心境,却跟他完全不同。   小米糍摔痛后,厉景呈的沉稳感染了孩子,她本就又痛又怕,不该再看到大人眼里的惊慌,荣浅望着父女俩走远的背影,这就是一个父亲该承担起的责任啊。   节目散场后,小妹拉拉荣浅的手臂,“姐姐,我们回去吧。”   厉景呈抱起小米糍,让她跟其他几个同伴说再见。   翌日。   一座座土屋蜿蜒在半山腰,石子路上的泥洼显露出来,被雨水打湿的枝叶下压,一滴晶莹顺着叶茎滑到叶尖,猛然有个停顿的动作后,落入绿草盈盈之间。   远山、炊烟、灰雾蒙蒙的天色勾勒成一派旷世美景,这种天气并不适合节目的拍摄。   荣浅穿着村长送来的雨靴,来到村东的一户人家家里。   那是个怪老头,七十岁出头,戴着一副厚重的圆眼镜,叼着长烟斗,他亲自将东西从卧室一个个抱出来,全部都是瓷器,桌面上放不下后,便摆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荣浅和边上的人相视而笑,这老爷子,难不成卧室内全摆满宝贝了?   老爷子总算开口,“这些都是我的,年代可能不一样,你们给看看。”   荣浅笑容温柔,“大爷,您放心,我们保管给您看得真真的。”   几人立马开始工作,有些藏品其实年代并不久,属于近现代的东西,老爷子说是家里在外经商,他又不愿意到城里生活,儿子知道他喜欢这些,每趟回头就给他淘两件。   屋外,小米糍和几个伙伴经过,看到门敞开着,便进来了。   编导看到村长时,上前询问是否方便,刚要让孩子们另寻地方,小米糍手里挎着个篮子就来到了内堂,她一眼看到荣浅,“阿姨,阿姨!”   荣浅心一热,“小米糍,你来做什么?”   她小脸别向老人,面带讨好,“爷爷,你家有青椒和牛肉吗?”   老人绷着脸,似乎并不情愿被打扰,“没有。”   荣浅放下手里工作,“小米糍乖,到隔壁阿姨家去看看,爷爷这儿有事忙好吗?”   “好。”小米糍很懂事,当下便转身往外走。   她跟杰米说着话,小男孩全身脏污,来的路上肯定摔跤了,这会闹着情绪,“土豆是我要来的,你快去要牛肉。”   “我们再去找啦,这儿忙呢。”   杰米也不知怎得居然生气了,一把推向小米糍,她趔趄下没稳住脚步,撞在了椅子上的花瓶上。   一阵碎裂声传到诸人耳中,老人大惊,手掌撑着桌沿起身,“哎呀,我的宝儿啊,毁了啊,你们这些小伢崽知道要多少钱吗?”   小米糍吓坏了,哇地惊叫出声,“爸爸——”   编导赶紧过来,看看地上的狼藉,老人脾气暴躁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上前用烟斗敲敲椅把。“你们这些人,谁让你们进来的,看看……”   荣浅推开椅子,快步跑到小米糍身边,“乖,不哭,别怕啊。”   小米糍挣开她的手,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往外跑,摄像反应一句,“快追!”   四岁的Y头,撒着跑居然能这么快,她很快跨出门槛,往左,编导急得不行,“追上啊,外面很乱。”   荣浅是最先跟在后面的,这儿的房屋有个特征,屋子之间挨得很近,走廊又多,出口也多,摄像扛着机器在后面,编导让助理留下看住杰米,等她出去时,只有几条廊子摆在她面前,哪还有小米糍的身影。   荣浅追着喊道,“小米糍,别跑,快等等我。”   她出来时看到女孩闪过去的身影,一路找,总算在某家的墙角根看到自己的女儿蹲在那。   小米糍的菜篮丢在脚边,哭得很伤心,荣浅放轻脚步,她知道女儿是被吓坏了。   荣浅来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拥抱住,“不怕啊,没大事的,就是个花瓶而已。”   “爷爷说好多钱。”   荣浅被逗笑了,这孩子,难道不知道他老爸说句话都比个花瓶金贵吗?   但荣浅不能这样说,“是啊,是好多钱,但已经打碎了,爷爷也很伤心,我们躲起来也没用啊。”   “我没钱啊。”小米糍很转得过弯,荣浅抬起手指替她擦拭眼泪,“对啊,因为你还小,所以这种事情就要找大人帮忙,不用跑。”   “臭杰米推我,我讨厌他,都是他!”   荣浅转个身,坐到凸起的石块上,她将女儿抱到怀里,“杰米是不是摔跤了?”   “嗯,路上太滑,他手摔破了。”   “那就是啦,你要体谅他知道吗?杰米摔痛了,肯定心情不好,但他还在走路找食材,他很勇敢对不对?”   小米糍止不住抽泣,垂下脑袋,“是。”   “所以,小米糍原谅他好么?”   女儿还是很伤心,手上还有泥巴,她撅着嘴巴不说话,荣浅耐心地跟她说话,“那你说,爸爸好不好?”   “当然好啊,爸爸是好爸爸。”   荣浅两手圈紧怀里的孩子,她有着张粉嫩的小脸蛋,配上公主一样的打扮,谁都喜欢。   “但爸爸也有小的时候,他小时候也很皮,还跟人打架,被人打哭了,他就回家告状,后来,好多小朋友都不跟他玩了。”   “啊?”小米糍张大嘴,“为什么啊?”   “因为小朋友们都喜欢坚强的孩子啊,爸爸是爱哭鬼,大家就不敢和他玩了。”   小米糍噤住哭声,“阿姨,你怎么知道啊?”   荣浅笑了笑,轻揉下她的脑袋,“我看你这么爱哭,我就知道啦。”   女儿使劲擦干眼泪,“我不哭,我坚强了。”   “这样才乖,小米糍也是坚强的宝宝。”   “可说不定,我是像妈妈呢,妈妈会是爱哭鬼吗?”   荣浅答不上这个问题,但若让她答的话,小米糍这点似乎是遗传了她的。   “小米糍喜欢这个节目吗?”   “喜欢,我喜欢杰米哥哥,喜欢拉拉姐姐,喜欢……”   荣浅好不容易安慰住她,节目组的人肯定是跟丢了,荣浅站起身,“我们回去好不好?不然叔叔阿姨都要着急了。”   “好。”   荣浅抱起小米糍出去,走过廊子后来到一片空地,并没看到任何人。   她等了会,想先带小米糍去老人那儿,刚走出两步,就看到厉景呈从远处大步而来,他面上是拂不去的沉重和焦虑,似乎已经找了一圈,裤腿上还有溅起的泥渍。身后,摄像和编导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脚步。   厉景呈三两步走到荣浅跟前,猛地抱过小米糍,手里的力道将她隔开,“你把她带哪去了?”   “我就跟小米糍说了几句话。”   厉景呈扬起手臂,铂金镶钻的腕表几乎撞到荣浅眼前,“几句话?从她跑出去到现在都半小时了,你一声不吭把她藏在哪?”   身后的几人见孩子找到了,并没再跟来。   荣浅眼里噙满委屈,她声音不高不低,“我能把她带去哪?我跟着她出去,她哭得厉害,我自然要安抚。”   厉景呈看眼小米糍,将她身上的麦和录音掐掉,“这三年来,她也是这么过的,她现在哭,你倒是听见了。”   小米糍眨着一双眼睛,疑惑地扫向两人。   但她的聪明劲还不够听明白厉景呈话里的意思。   她双手抱住他脖子,“爸爸别生气,阿姨好好,我喜欢她。”   “小米糍乖,你还不懂好和不好。”   荣浅闻言,眼圈微红,她咽下喉间的苦涩,转身要走。   她的委屈,他全看在眼里,荣浅当着小米糍的面还是没把话说透,那种隐忍浸透在眼中,令人看了就莫名的难受。   荣浅走出去两步,手忽然被人拉住。   她惊愕回头,视线慢慢落下去,看到厉景呈紧紧拽着她的掌心。   修长的五指收拢,捏得她指关节发疼,荣浅张张嘴,厉景呈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也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只是那一眼,触痛了他本来已经坚硬的心,他想到三年前的荣浅,那般恣意、那般无法无天,这样的改变令他心真得疼了。   但他很快便收回神,自然地松开了荣浅的手后,他抱起小米糍往前。   荣浅手背上仍留有厉景呈的体温,那里因他的用力而血色尽褪,衬出一道道苍白的印子。   荣浅怔怔盯着父女俩的背影,意识到是往方才的老人家里而去时,荣浅快步跟上。   她太了解厉景呈了,编导肯定将方才的事全说给他听了,依着厉景呈的脾性,当场揭掉这都有可能,况且被吓跑得又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荣浅大步跑去,在厉景呈跨进门槛之时越过他,双手拦住他的去路,“厉景呈,那名老人也是无心的,没有刻意责怪小米糍的意思。”   “无心都让我女儿跑丢了,若是有心呢?”   荣浅猜得没错,他果然是要去兴师问罪,“花瓶的事我来解决,你带小米糍离开吧。”   “你?”厉景呈手掌按向荣浅胸前后一推,“你是小米糍什么人,要你操心?”   荣浅面色苍白后又红透,如果说昨天那把真是无意,那现在呢?他总不能每次推人都朝胸口推吧?   但她哪有时间想这些,她转身快步跟上,厉景呈修长的身影越过庭院,已经来到屋内。   村长和老人都还在,村长看到小米糍,喜逐颜开,“Y头,总算找到你了啊。”   厉景呈朝小米糍耳际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她放下来。   荣浅走到他身侧,“你——”   小米糍快步走到老人身边,她眼里其实还有害怕,这个老爷爷之前好凶,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过去,“爷爷,对不起,我把花瓶摔碎了。”   老人方才也悬着颗心,生怕孩子走丢,这会听到小米糍的话,心更是软了,“爷爷不怪你。”   “爸爸说我还小,没钱,但我是好孩子,爸爸会赔您花瓶的。”   “不用了不用了。”   荣浅倚在门框前,心里的担忧化作泡影,小米糍跑回厉景呈跟前,节目还要录制,厉景呈抱起小米糍暂时离开了。   她走回屋内,坐在了椅子上,抬起的目光正好看到厉景呈出去的背影。   原来,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刻,她努力想阻止的事,却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是厉景呈变了?还是他骨子里原本就有这样的一面呢?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荣浅才跟几人出去。   宝贝全部鉴定完了,除了几样古董,其余的都是新品。   到了门外,村长叫住荣浅,“谢谢你刚才没有说透。”   荣浅看眼院子内的人,“那些瓷器,都是在附近买的吧?”   “是啊,有些真是他儿子带回来的,但近两年……”村长叹口气,“他儿子得了重病,为瞒住他,就没再回来过,瓷器都是托我去买来送给他的。”   “落叶归根,说到底还是家里好啊。”   “他病得不成样子了,一回来,老父亲看到他非背过气不可。”   荣浅动容,“说到底,也是个孝子。”   “是啊,若不是有苦衷,谁能几年奔波在外呢?”   荣浅想到自己,“你放心吧,这个秘密我会替你保守的。”   “谢谢荣小姐。”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走出去一段路后,看向怀里女儿,“你刚才跑哪去了?”   “就不远处啊。”   “她跟你说了什么?”   小米糍趴在厉景呈的肩头,“不告诉你。”   他轻拍她臀部,“说不说?”   “让我别生杰米的气嘛?”   “没了?”   “没了啊。”   几句话能说这么久?   荣浅记挂家里的颂颂,尽量把行程缩短,吃过晚饭,她打算去村西的一户人家家里。   但这边的路并不好走,小妹找来家里的手电给她,村长在前面带路。   荣浅打着手电,路旁长出层青苔,她尽管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没提防住,摔下去时滚在了旁边的灌木丛里,村长听到动静忙回头。   “怎么了怎么了?”   荣浅说着没事,想起身,却发现后背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摸到个尖利的石块。   村长下到灌木丛内,“摔痛了吧?”   “我,我起不来。”   村长帮忙拉她起身,用手电一照她背后,“哎呦,都流血了。”低头朝地上一看,一块手掌大的石头尖角竖着,村长不免着急,“别摔出个好歹来。”   荣浅痛得站在原地不能动,她尝试着挪动脚步,村长见状,忙将她扶到路边,“可别乱动了,这样,你坐在这,我去叫人来。”   周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荣浅根本走不了,村长指了指不远处,“别怕,十分钟我就回来了。”   村长交代完后,大步离开,荣浅手掌摸向背部,她嘶了声,拿着手电照向周边。   树丛内发出奇怪的叫声,她竖起双耳,恐惧犹如灭顶的潮水般袭来,这一幕,熟悉得令她几欲崩溃,荣浅双肩颤抖,两年前,似乎也是这般伸手不见五指,她手抚向颈间,荣浅掏出手机,可她在这边除了厉景呈,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她指尖握紧,就是想让自己心安些。   经过两年前的事后,她怎么可能还会去打电话给厉景呈呢?   等到疼痛缓和些后,荣浅撑起身艰难地往前挪步。   村长很快找人来帮忙,是节目组的医疗队,他们将荣浅抬下去,医疗队配备齐全,但大部分都是男人,当初考虑到男的身强力壮,况且《爸爸带我玩儿》本来就是个男明星参与的节目。   荣浅躺在床上,疼得直喘气。   “没事,包扎下就行了。”   “那我就让人进来了?”   荣浅并没觉得有多不自在,“好。”   女编导闻言,转身出去。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来到节目组驻扎的地方,女儿的腿上被咬了个包,肿的厉害,作为父亲自然是担忧的。   刚走进屋,看到几人围在一处,交谈声不免会传到厉景呈的耳朵里。   “那姑娘挺能忍得,这山路确实要当心,晚上千万别出去。”   “人家也是来工作的,好像是个鉴宝师。”   一人拿着馒头在吃,“我看她那样子,我自己都觉得很疼。”   正好女编导从外面进来,“赶紧来个人,帮忙把伤口处理下,不然会感染。”   几人面面相觑,“我们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人家都不介意。”   有人笑道,“既然这样,我来。”   厉景呈闻言,抱着小米糍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噢,有个姑娘摔了,后背需要处理下,这会村医还在挺远的地方,我们就给带回来了。”   “在哪?”   “在里屋趴着呢。”   厉景呈听到鉴宝师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下,他跟着编导走到门口,果然见荣浅一动不动趴在那。   身上的衬衣渗着点点的红,她脸埋在臂弯间,编导招呼厉景呈身后的男人,“进来吧。”   他挎着医疗箱进去,厉景呈俊目微冷,看到男人走到床边,仔细检查过后,并未伤筋动骨,就是背部蹭破了,血迹干涸住,所以动一动都痛得半死。“要先把衬衣剪开。”   “那你愣着做什么,剪啊!”   厉景呈听到编导在催促,她觉得在救人,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荣浅的声音也闷闷传来,“剪吧,我没事。”   厉景呈一听,全身火气蹭地烧起来,“什么叫剪吧,没事?”   这一剪刀下去,不止背部,就连前面都得春光乍现。   男人从医疗箱内拿出剪刀,厉景呈上前步,“等等,”他将小米糍交给编导,“我来。”   荣浅闷着的脑袋抬了抬,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看到男人一双笔直的双腿,但这声音她并不陌生。   编导诧异,“你,你来?”   厉景呈接过男人手中的剪刀,荣浅这会反而烧红了脸,“不,不要你。”   厉景呈冷笑了两声,索性坐向床沿。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59——为她照亮回去的路(感人滴)   会不会有个男人露脸捏~   ☆、59为她照亮回去的路(感人滴)   “你,你会吗?”编导小心翼翼开口。   “让他转过身,告诉我怎么处理就行了。”   呃。   编导知道不能得罪大老板,可人家一细皮嫩肉的姑娘对吧,“您以前没处理过,万一哪边弄不好,会很疼的。”   “疼也不是疼在我身上。”厉景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编导脑子炸开了,这叫神马事啊。   荣浅听闻,咬了咬手背,“行啊,你要剪就剪吧,别恶心到你堂堂厉少就行了。”   “你先抱小米糍出去,把她腿上的包处理下。”   “这,”编导看眼床上的荣浅,“好吧。”   “等等,”厉景呈又喊住她,“弄块帘子,把这隔开了。”   男人一听,这不质疑他人品嘛,“我转过身,保证不看。”   “隔了!”   编导没法,只好找来块花床单,绑了两条麻绳后将本就不大的房间隔成两块。   荣浅觉得背部又疼又痒,好难受,“好了没,你快点!”   厉景呈剪子塞进她衣摆处,她倒抽口冷气,“你会不会啊,你别剪到我肉。”   几剪刀下去,到了血迹干涸的地方,他伸手揭开,但布料紧贴着破皮的地方,荣浅忍不住痛呼,“你轻点,好疼!”   “我没动。”   “没动我能这么疼吗?”   “闭嘴!”被她这么一说,厉景呈的手开始颤抖,伤得不算重,但也不轻,尖利的石块正好划了她一长条,看在别人眼中是触目惊心的。   厉景呈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涌动,他记得荣浅是最忍不了痛的。   “已经剪开了,但布料黏住了,没法再弄。”厉景呈询问另一人的意见。   荣浅听闻,心再度紧张,“那你别动了,让他进来。”   “我没跟你讲话。”厉景呈打断她。   男人移到桌边,从箱子内找出药水和纱布,“你用纱布浸湿了,放在她黏合的地方,既能消毒,又能让干涸的血迹化开。”   厉景呈接过东西,荣浅本来就很痛,再加上执行的又是一个没有丁点专业知识的人,她紧张到不行。   厉景呈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浸湿的纱布后放向荣浅背部,她疼得一个激灵,忙咬住手背。   男人在那头,仍旧背对着,“可能会很痛,但要忍忍。”   厉景呈听闻,手一抖,汗顺耳际往下淌,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动作,荣浅觉得备受折磨,还不如狠狠撕开,痛也痛快。   她泪水几乎逼出眼眶,厉景呈迷魅的双眼很快被汗水给迷蒙,他倾起身,看了眼身下的女人。   荣浅居然一个痛字没喊出来,他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厉景呈双手撑在她颊侧,整个人往下压,几乎匍匐在她身上,荣浅侧过头,正好对上男人的双目,她惊得瞪大瞳仁,“看什么看,快处理啊!”   “我看看你是不是躲在背地里哭。”   荣浅轻吸下鼻子,“有什么好哭的。”   被床单隔在外面的男人竖起双耳,怎么听都觉得这里面有戏,若不是自家的女人,会不让旁人插手吗?   再说他可是医护人员,很纯洁很纯洁的啊。   厉景呈用同样的方式将衬衣全部解开,露出大片背部,后面还有不少被树枝刮伤的地方。   “接下来做什么?”   “上药。”男人将找出的药交给他。   厉景呈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味道窜入鼻翼,他手指抹了些许,揉开后按向荣浅的伤口。   “嗯……”这一下,缓解了原本火辣辣的疼,舒服多了。   厉景呈不由勾唇,“叫这么做什么?舒服么?”   荣浅脸瞬间滚烫,连外头的男人都觉喉咙口火烧似的,她一掌挥过去拍向厉景呈的大腿,“你快点!”   这一句句对话,太能令人想歪了。   上好了药,厉景呈替她包扎,这是门技术活,但好歹随便摆弄摆弄还是会的,荣浅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实在难看的要死。   完成这番动作后,厉景呈后背已经渗出层冷汗。   他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荣浅趴在那没动。   厉景呈让那个男人出去,他起身看眼荣浅,她脑袋别向里侧,躺在那的身影看着孤单而寥落。她只身来到这,为的什么?就为多赚几个钱吗?   厉景呈侧脸紧绷,哪怕冷漠以对,可还是会避免不了得心疼她。   荣浅见屋内半晌没动静,她转过头,却见厉景呈站在床边正盯着自己看,并未出去。   她强撑着要起床,厉景呈见她还要折腾,气更加不打一处来,他将她推回去,“躺着,我跟她们说,你今晚就睡这。”   荣浅被他大力地一推,痛得皱着眉头,“我睡了这,她们睡哪?我还是回自己的地方。”   厉景呈见她艰难地要爬起来,他看了眼,她既然痛死都不怕,他操心什么?男人扯下床单丢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女编导先前也说让荣浅留在这,所以先让村长回去了。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走出院子,荣浅慢悠悠出去,编导好意挽留,但她不想给人添麻烦,况且住的地方不远,也没让人送。   走在乡间的路上,荣浅才反应过来,这儿没有路灯。   她伸手掏出手机照明,但灯光毕竟幽暗,石子路发出沙沙的响声,耳边的风呼啸着吹过,带动树叶哗啦啦作响。   荣浅觉得害怕,忽然,一阵明亮的灯光传递到她的脚下,替她照亮了前路。   她下意识往后看,对方站在幽暗中,那张脸并不能看得真切。   荣浅转过身往前,奇怪的是,她走到哪,灯光就跟到哪,知道后面有人,荣浅也就不怕了。   她想,回到了家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走得很慢,对方也不着急,直到将她送到家门口,荣浅扶着门框想要说感谢,一扭头,才发现那人居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追出去几步,趁着人家窗户内射出来的灯光,这才勉强看清楚对方。   男人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几的个,他步履矫健,肩上趴着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替自己照路,荣浅伸手捂住嘴,这一刻,无以名状的感动和温暖充斥满心脏,她热泪盈眶,想象着过去的三年,厉景呈是不是也这样过来的?   男人越走越远,直到完全走出荣浅的视线。   翌日。   荣浅后背贴着纱布,避免了跟衣服的摩擦,感觉好多了。   尽管同行的人劝她休息,但她不想落下行程,还是强撑着出了门。   午后的休息时间,厉景呈带着小米糍来到村里,荣浅走出一户人家家中,小米糍眼尖,飞奔过去,“阿姨。”   她抱住荣浅的腿,荣浅开心地搂着小米糍脑袋。   厉景呈皱下眉头,“小米糍,过来。”   他看到小米糍忽然变得和荣浅这样亲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厉景呈对她当时的狠心仍然历历在目,而于荣浅来说,小米糍喜欢她,她觉得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了。   女儿松开手,扬起脑袋,“昨天的爷爷后来找我了,说不用我赔,夸我是好孩子。”   “嗯,小米糍你真棒。”   厉景呈看着荣浅僵硬的身形,她明显不能有大的动作,也不敢弯腰,他上前拉过小米糍的手,“走吧。”   现实一次次挑战着他的底线,厉景呈不想让小米糍和荣浅有过多地接触。   小米糍踉跄了下,荣浅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厉景呈抱起女儿的同时,手挥出去。   这会,他真不是故意的。   小米糍看到荣浅的脸色变了变,她目光一点点往下移,然后眼睛圆睁,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小嘴里足能塞下一个大鸡蛋,小米糍转过头看向厉景呈,“爸爸,你为什么摸阿姨的奶奶啊?”   荣浅快速往后退了步,小米糍的话音还有些不清楚,这话好像在说:爸爸,你为什么摸阿姨的内内啊?   荣浅脸色极力想要镇定,但还是有一抹绯红从耳根处漫起。   厉景呈收回手,没说话。   荣浅还有事,她朝小米糍看眼,“你好好玩,阿姨先去工作。”   厉景呈见她走路都不方便,却还想着工作,他心里一阵不舒服,人挡在她跟前并没让开,“你就那么缺钱?”   “是啊,我很缺钱。”   荣浅擦过他的肩膀要走,厉景呈目光直视不远处,“是嘛,那我给你。”   “谁能有这么好的心,平白无故送给别人钱?”   厉景呈视线收回来,“我给你钱,让你做的事势必比现在要轻松。”   荣浅不由想到帝景的那座玻璃房,像个高级鸟笼般的地方,她抿紧菱唇,“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   两人僵持不下,荣浅还要赶下一户人家,刚走出两步,忽然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冲过来。   她定睛一看,懵了。   是群黑猪,个头硕大无比,速度那叫一个快,还发出咕咕的叫声。   加起来估摸着能有十几头吧,气势汹汹,石子路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猪身上溅满泥渍,正朝着三人的方向冲来。   荣浅是只吃过猪肉,连猪跑都没见过。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想找个能躲起来的地方,可偌大的空地,眼见猪群就要赶来。小米糍叫了声,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脖子,她这一叫,也让荣浅找准了方向。   她快速躲到厉景呈的身侧,弯着腰,猪群跑到他们跟前,丑陋的猪嘴巴就要往荣浅身上拱。   荣浅吓得面色惨白,一只手忽然抱住她的肩膀,厉景呈抬起长腿踢向猪头,那猪咕唧两声,退开了些。   荣浅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衣摆,猪也许是好奇吧,包围着几人不肯离开,在地上拱着寻找食物,荣浅腿都软了,这一个个庞然大物,足有两百来斤。   有人从另一头跑来,拿着根竹竿,人还未到,声先来,“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是今天拉出去卖的,没想到从圈里跑出来了。”   荣浅缩紧双肩,“赶快弄走,快弄走。”   “好好好。”   养猪人自有一套,吆喝了两声,猪群就被他乖乖赶着向前了,厉景呈一手抱着一个,荣浅拽他拽的很紧,等确定那些猪赶远后不会再回来,她这才挺起身。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荣浅抬头,目光触及到男人微微勾勒起的精致嘴角,她忙松手,从他身侧闪开后,脸色不自然极了。   村长穿着雨靴过来,荣浅看到他,忙迎了上去。   厉景呈指尖动了动,那种拥抱的充实感令他根本就不愿意放开。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在疯狂地思念着她,思念着哪怕一点点对她的碰触。   回南盛市的这天,荣浅和厉景呈在同一班飞机上,只不过一个是头等舱,一个是经济舱。   出了机场,外面在下雨,厉家的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出去,司机帮忙将行李搬上车。   小米糍看到荣浅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似乎是轮子出了问题,行李箱歪歪斜斜向前,好几次还栽倒了。旁边的人帮不上忙,她纤细的手臂提着箱子,步履维艰向前。   小米糍看眼厉景呈,“爸爸,让阿姨跟我们一起吧,我们送她回家好不好?”   厉景呈回头看眼,见荣浅蹲在路边,似乎在检查箱子,她没有打伞,细雨蒙蒙扬起的水雾担在她的肩头,这一幕落在厉景呈眼中,他心里被激起千层涟漪。   荣浅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赶忙招手,但还是因为箱子的破损而赶不上,被人捷足先登。   厉景呈抱紧小米糍,司机站在旁边替他打伞,“厉少?”   小米糍再度看看他,“爸爸,送送阿姨吧?”   男人目光幽邃,谁也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厉景呈似乎是在冷眼旁观,可那种不忍的煎熬磨砺着他,他最终没有过去,“阿姨如果想坐车的话,自己会开口的。”   他转身抱了小米糍坐进后车座内,门关上的瞬间,透过模糊的车窗能见到荣浅用力提着箱子的身影。   车子缓缓经过,司机等着厉景呈的话,但男人始终没张嘴。   经过荣浅身前时,那蜿蜒而下的雨珠模糊掉车内人的视线,却并未阻止他在她身上定格住的瞬间。   回到帝景,盛书兰出来接他们。   她伸手抱起小米糍,“想我了没?”   “想了。”   厉景呈率先走进屋内,盛书兰跟在他身后,“景呈,你上楼看看妈吧。”   “她怎么了?”   “病着呢。”   厉景呈丢下外套,“走之前不就病着吗?还没好?”   “可不是吗?”   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他不用想都能猜到沈静曼在玩什么,他来到楼上,刚敲响房间门,里面便传出哭声。   厉景呈干脆推门进去,“妈。”   沈静曼朝他身后看看,“我孙女呢?”   “在楼下。”   “这几天可把我想坏了,”沈静曼靠坐在床头,“孙女出去了,孙子也不给见。”   厉景呈坐在床沿,“哪儿不舒服了?”   沈静曼揉着心口,“想到我那宝贝东西,再想到我的孙子,我能不生病吗?”   “起来吧,待会让小米糍看见像什么样。”   “我又不是装,我是真的难受。”   厉景呈站起身,“那你躺着,反正帝景多得是佣人,饭菜每顿都会给你送上来。”   “你,”沈静曼眼见儿子往外走,“我什么时候才能见我孙子啊?”   沈静曼是真病了,盛书兰没法子,只好瞒着她去找荣浅。   她并不知道荣浅住在哪,只能在她工作的地方等她。   荣浅的车子驶出停车场,看到站在路边的盛书兰,她本想踩足油门离开,但想了想,还是落下车窗。   盛书兰弯下腰,“浅浅,我能跟你谈谈吗?”   “上车吧。”   盛书兰忙打开副驾驶座坐进去,荣浅双手握着方向盘,原本女孩子最爱戴首饰的手腕处,戴了个腕表,可以时刻让她清楚地知道时间。荣浅来到不远处的咖啡馆内,盛书兰跟她走了进去。   服务员送上咖啡,荣浅捏着杯耳轻啜口,“找我什么事?”   “妈上次晕倒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了,身子本来就不大好。”   “她陷害我的时候,精力倒是很充足。”   “我知道那是她的不对,但她毕竟是老人家,她很想见见孙子,这几日人也憔悴了不少。”   荣浅感觉到咖啡的苦涩,她抬头看看盛书兰,“珠子的事,我可以还她,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把三百万的支票给我,这样就两清了。”   盛书兰闻言,松口气,“那孩子呢?”   “你们为什么那么确定孩子是厉家的?”   “景呈确定了,我们自然也就确定。”盛书兰双手交扣在身前。   荣浅没再开口,盛书兰小心翼翼看她眼,“还是你在介怀这三年,景呈把我留在身边?”   荣浅摇摇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别怪我,当时那种情况,我必须留下来。”   “我没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荣浅没有多说什么,但换种角度来说,她当初的离开,空缺的三年是盛书兰添补上的,不管她是以何种方式爱着小米糍,也不管荣浅承不承认、接不接受这番好意,她都不会责怪,而应该感谢。   盛书兰喝口咖啡,“你就让妈见一面吧,去去她的心病。”   荣浅想到沈静曼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事,到底有所顾虑,“这件事,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你就不能设身处地想想吗?景呈不让你见小米糍,你该有多难受?”   荣浅握紧杯沿,“如果我不是带着这个男孩回来,厉景呈会让我见一面小米糍?恐怕,我这辈子都别想亲手摸摸自己女儿的脸。”   盛书兰了解她的心情,“那我带妈出来,我们约在哪个地方,我不让她打扰你和孩子,就远远地看一眼行吗?”   荣浅犹豫,盛书兰干脆握住她的双手,“我把小米糍也带出来,让你见见女儿好吗?”   能见女儿,是荣浅的一个软,盛书兰见她似有心动,“我保证让妈不乱来,再说当着小米糍,妈也不会那样做的。”   盛书兰见她不语,喜出望外,“我就当你答应了,后天好吗?说定了。”   荣浅心里是有矛盾的,小米糍回了帝景后,她唯一寄希望能同她见面的机会,就是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偶遇了。   “后天下午一点,万达,我带妈来。”   荣浅最终答应下来,“好。”   盛书兰开心地紧紧握着她的手,“谢谢你,荣浅。”   她将手抽回去,并未和盛书兰亲密到能有这样的举动。   回到帝景,盛书兰开心地找到沈静曼,“妈,荣浅答应让你见孙子了。”   “真的?”沈静曼躺在床上的身子坐直,仿佛病也好了大半,“你找她了?”   “是啊,后天下午一点,在万达,我到时候把小米糍带着。”   沈静曼脸沉了沉,“把她带着做什么?”   “不然荣浅怎么能让你见孩子呢。”   “你就不怕小米糍一来二往得,跟她相处出感情?”沈静曼是想要孙子不假,可那个儿媳妇她是再也不要了。   “但,她毕竟是小米糍的亲妈啊……”   厉景呈跨进去的腿收回,沈静曼还在灌输着不让荣浅接近小米糍的思想,他听得一阵心烦,转身离开。   跟沈静曼她们约好的这天,荣浅紧急接到个电话。   她来不及跟任何人打声招呼,就匆匆忙忙抱着颂颂出门了。   打车去机场,荣浅满脸肃冷,她不时看着时间,总觉得这趟飞机特别慢。   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没有一个接机的人,荣浅挎着包,也没带别的行李,她倒了几辆出租车,这才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荣浅走到铁门前,有人替她开门。   她抱着颂颂快步进去,有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迎出来。   荣浅满面焦急,“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差点堵塞气管窒息,幸亏当时有人在旁看护。”   荣浅急得满头是汗,跟着医生来到屋内。   门是关着的,荣浅伸出拇指扫描,门打开的瞬间,她迫不及待进去。   床上躺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双眼紧闭,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显得整张脸更加惨淡,荣浅快步向前,陪护人员从床前退开。   她弯腰看了眼,男人比上次更加单薄了。   “难道就没有好转的现象吗?”   “先生几年不见苏醒,能保持这样已经很好了。”   荣浅坐在床边,“要是一直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他受创比较严重,醒来的机会很渺茫。”   “渺茫也是希望啊。”荣浅望着病床上的男人,他还这样年轻,“能吐,是不是说明有机会了?”   “呕吐是因为颅脑内压力增大,待会我们要给他做颅脑ct。”   荣浅抑制不住脸上的失望,“我想跟他单独相处会。”   “好。”   医护人员们退出去,怀里的颂颂好奇地望来望去。   荣浅将他抱到床上,让他近距离接触到男人,“我都这样一步步撑过来了,难道你不行吗?”   男人的手指修长,古铜色的肌肤因为长时间晒不到充足的阳光而显出病态的苍白。荣浅头靠向床边,颂颂喊了声妈妈,她掩起潭底的脆弱,抬起时,目光内迸发出一种无畏的坚韧。   晚上,荣浅是在这过夜的,旁边有张小床,可以陪护。   而南盛市那边,沈静曼在万达并未等到荣浅,一直到傍晚,这才怒气冲冲回到帝景。   她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我真小瞧了荣浅那Y头,她根本就是存心不让我见孙子。”   厉景呈听到这话,眼皮子轻跳下。   “妈,你别气了,我明天再去问问。”   第二天,盛书兰果然去了她的公司,回来时却满脸失望。   “荣浅不在,我打听了下,说是她同事也联系不到她,手机关机,打去家里,保姆也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沈静曼听闻,只是冷冷笑开,“我看她是存心把孩子藏着,不然还能怎样,被人害了不成?”   厉景呈从楼上下来的脚步顿住,盛书兰声音软软的,“妈,说不定真有事呢。”   男人耳朵里反复回旋着被害两字,耳膜被刺得生疼无比。   荣浅临走时,关照医生一有情况要立即通知她。   两天后,她这才坐飞机回到南盛市。   颂颂很好动,坐飞机也没闲着,荣浅精疲力尽抱着他回家,远远却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小区外面。   荣浅下了出租车,准备进去,厉景呈发现后快步过来。   直到他挡住她的去路,荣浅这才抬头,“做什么?”   “你带我儿子去哪了?”   “他是我儿子,我想带哪就带哪去。”   厉景呈原本掩饰不住的担忧这会被怒意所取代,“看来,孩子跟着你真没保障,我就不该心软。”   荣浅闻言,眼里的戒备之色尽显,“厉景呈,你别乱来,我可不想跟你上演抢夺孩子这种无聊的戏码!小米糍跟着你,我尽管想她,却没有跟你提过一句要她的话,颂颂是我儿子,你也别想。”   厉景呈目光落向她怀里的男孩,颂颂咬着拳头,忽然就松开了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厉景呈。   嘴巴一张,陡得干干脆脆喊了声,“爸爸!”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60——厉景呈,你不要脸脸脸!   ☆、60厉景呈,你不要脸脸脸!!   这一声,彻底令厉景呈的心软掉了。   他眼角眉梢尽是雀跃,“颂颂乖,我的宝贝。”   荣浅也懵了,完全没料到颂颂会突然喊出声爸爸。   厉景呈伸手要抱,荣浅想开口,男人紧绷的面色完全缓解了,也不若方才那样咄咄逼人。   他将颂颂强行接过手,抱着他开心地哄着,“再叫一声。”   “爸爸,爸爸!”   颂颂像是复读机似的,厉景呈闻言,还不得乐死,他双手将颂颂托起,做了个飞机起飞的动作,颂颂笑得合不拢嘴,厉景呈也笑出了声。荣浅看着两人的身影,她目光怔怔,小米糍亲口喊第一声爸爸的时候,厉景呈想必也是这般吧?   她好羡慕,尽管那次在林内听到的妈妈,不是小米糍对着她喊得,可荣浅至今仍记得当时那种悸动。   厉景呈余光睇向荣浅,还说颂颂不是他儿子,当他三岁小孩子糊弄么?   两人在小区外玩了好一会,荣浅看眼时间,“我要带颂颂回去睡觉了。”   “让我带他回帝景,就一个晚上。”   “不行,”荣浅想也不想地拒绝,“他不习惯,肯定又哭又闹,到时候吵得女儿也不能睡。”   厉景呈莫明地被戳中柔软处,荣浅没说小米糍,而是说了女儿,他们的女儿,这种亲昵只有爸爸和妈妈之间才能有,她将颂颂接过去时,厉景呈倒没强硬地阻拦。   “这两天你去哪了?”   “去了趟外地。”   “做什么?”   话说出口,厉景呈才惊觉他问得太多了。   关他什么事?   这种口气,就好像三年前没有分开的时候,厉景呈脸色变了变,转身径自朝自己的车走去。   荣浅抱着颂颂往小区内走,男人发动引擎,却迟迟没有开走。   看着荣浅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厉景呈手肘支于车窗外,小区内昏暗的灯光笼罩着黑色的车顶,三年间,要忘的没有忘掉,该爱的还是爱着。   她是没心没肺,可他的心却还在她身上。   厉景呈逼着自己避开这个话题,可荣浅一次次再度撞进他的心里,他根本就猝不及防。   荣浅回南盛市后,盛书兰又来找了她次。   她答应第二天带颂颂去万达。   约好的这天下午,厉景呈也过去了。   他抱着小米糍来到万达的儿童乐园,荣浅跟颂颂先到,沈静曼看到两人的身影,飞快过去,“我的孙子,哎呦,我的大孙子。”   小米糍听着旁边玩具店里的歌声,没听清楚沈静曼的话。   盛书兰跟在厉景呈身后,荣浅抬头望去,这一幕,多么像一家人。   沈静曼大步来到她跟前,伸手就要抱颂颂,“我的大孙子呦。”   颂颂冷不丁见到个陌生人,吓坏了,哇地哭出声来,小米糍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阿姨,小弟弟!”   荣浅轻拍颂颂的背部,并未撒手,“他对你还不熟悉。”   “他是我孙子,我抱抱就能熟了。”   厉景呈放小米糍到地上,“你自己玩好么?别跑远。”   “好。”   盛书兰跟在小米糍身后,“景呈,你放心吧,我看着她。”   厉景呈轻点下头,这才走向荣浅的方向。   沈静曼几次不得手,也有些着急,厉景呈过去后坐到荣浅身边,他拍拍手,将颂颂接过去,沈静曼乐得合不拢嘴,“呦,还是和爸爸亲啊,是不是?”   荣浅生怕被小米糍听见,她扭头看眼,只见小米糍正在不远处的地方玩。   “叫颂颂是吧?来喊声奶奶,奶奶。”   颂颂根本不搭理,厉景呈笑着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喊爸爸。”   盛书兰站在滑滑梯的边上,看着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她对小米糍再好,可终究不是她妈妈,她眼眶内酸涩难安。   小米糍拉拉她的手,“我要玩那个。”   盛书兰一看,上面标着丛林探险,还要穿着防护绳,她忙摇头,“不行,这个太危险了。”   “我想玩嘛,让我玩啦。”   “小米糍乖,这个摔下来不得了,我们还是玩别的好吗?要不,我给你买个娃娃吧?”   盛书兰天性胆小,小米糍要玩得这个,连她都不敢上去,这万一碰到摔到,她想都不敢想。   女孩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好吧。”   盛书兰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目光再度落向远处。   沈静曼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觉得颂颂和儿子像,盛书兰知道她最希望厉景呈有个儿子。小米糍玩了会,抬头见盛书兰怔怔盯着那边,她看到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便蹑手蹑脚过去。   一脚踏进去,门并未立即关起,小米糍觉得好玩,伸手不住朝数字键上按。   门眼看着要关闭,小米糍这会知道急了,“爸爸,爸爸!”   盛书兰猛地回神,四下找了圈哪里有小米糍的身影,她眼里突然一恍,似乎看到小米糍被关在电梯里。   “小米糍!”她扑过去拍打电梯门,可电梯正在快速地上升。   那边,听到动静的厉景呈快步过来,“怎么回事?”   “景呈,对不起,我,我一时没看住,小米糍到电梯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呢?”   沈静曼听闻,神色大惊,“怎么会跑电梯里去?这商场全是人,万一被人带走或走丢,这可怎么办?”   盛书兰吓得面色惨白,眼泪忍不住淌出来,“妈,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   “赶紧找啊!”沈静曼看到电梯在三层停下来,她飞快地坐了旁边的电梯上去。   盛书兰擦着眼泪,“这每一层都要停留,小米糍一害怕,肯定跟着人跑,景呈,我们还是快报警吧。”   男人脸上布满阴鸷,想到女儿这会肯定害怕得大哭大闹,心里既焦急又心疼,他看眼不住往上的数字,“我先上去找找。”   荣浅心里也急,可她并没慌乱,她按了上行键,盛书兰见她还站在这,“小米糍不可能还待在电梯里的,她平时就好玩好动,这会害怕肯定跑,你也快上楼去找吧!”   荣浅将颂颂交到厉景呈手里,她站在电梯口动也不动,“我小时候,只要跟大人走丢了,我就站在原地不动,因为我害怕我一乱跑,他们会找不到我,小米糍是我女儿,我相信她很聪明。”   “她才四岁啊,”盛书兰急得口气都变了,“你还能指望她懂得电梯会下来吗?她一个人待在密闭的空间内,肯定见到有人进来,出去,她就会跟着。”   荣浅看眼正在往下行驶的电梯,“几乎每一层都停了,我们这样盲目找,她如果回到原点看不到家人怎么办?”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在电梯里。”   荣浅也害怕,可她表现得很镇定,她能体会到小米糍此时的心境,她心疼不已,目光紧紧锁住下行的数字。   厉景呈抱着颂颂站在电梯前,他也想试试,一层层煎熬地等待后,总算数字显示来到1楼。   荣浅急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电梯门打开得瞬间,大批人往外涌,却独独不见孩子的身影。   盛书兰崩溃了,“小米糍呢?她人呢,呜呜呜呜,肯定不见了,怎么办啊,景呈?”   荣浅轻咬下唇肉,也觉得鼻尖蓦然一酸,待人都走完了,忽然听到角落内传来阵哭声,“爸爸,爸爸。”   荣浅眼疾手快,赶忙按住电梯键,小米糍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我怕怕,呜呜呜呜。”   “小米糍。”盛书兰哭得比她还凶,“你吓死我们了。”   厉景呈紧绷的俊脸这才缓和些,重重吐出口气,荣浅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是盛书兰这一哭,令小米糍哭得越发大声了。   荣浅拉过小米糍的手,将她彻底带到外面,荣浅蹲下身,目光同她持平,“哭什么啊?”   “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荣浅拉下她的双手,替她擦拭着眼泪,“这是个游戏呀,刚才你到了好高好高的地方呢,奶奶跑步去追你,到现在还没追上呢。”   “是吗?”   “当然是啦,你看,奶奶是不是不在这?”   小米糍看了眼,点点头,“是哦。”   她很快收住哭声,盛书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看了眼荣浅,她完全没想到小米糍这么听她的话。   “你不要害怕,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站在原地不动,我们很快会找到你的好不好?”   “好。”小米糍乖巧地点下头,忽然伸出双手搂住荣浅的脖子,“阿姨,你做我妈妈吧?”   荣浅全身僵硬,厉景呈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小米糍松开手后望着荣浅,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句话,无异于击中盛书兰的软肋,她等这声称呼等了三年都没等到,可小米糍却轻巧地对荣浅说,让她做她妈妈。   荣浅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她多想就这么答应,告诉小米糍,我就是你妈妈啊。   荣浅两手按住小米糍肩膀,垂首后微微整理下情绪,这才抬头看她,“为什么啊?”   “我喜欢你。”   这应该是荣浅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好得赞誉,她由衷展颜,“我也喜欢你。”   “阿姨,我能玩那个吗?”小米糍指向荣浅身后的丛林探险。   “你想玩?”   “好想玩,每次来都想。”   “可以啊,”荣浅将她拉到身前,“但只能上第一层,太高的地方不能去,你现在还太小。”   “好。”   荣浅继续跟她谈着条件,“要让那个叔叔给你穿好防护,然后在后面带你好吗?”   “好。”   “上去之后集中精神,好吗?”   “好。”   厉景呈何时见过小米糍这样听话,她大多时候一哭二闹就想让人妥协,这会在荣浅手里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荣浅拉着小米糍的手来到前台,交了钱,有专业的人替她做好防护,小米糍朝几人比了个剪刀手,“看看我的厉害吧。”   盛书兰这会惊魂未定,杵在边上,眼眶犹有泪痕,她还想阻止,但厉景呈站在边上都没说什么,盛书兰只好担着心看小米糍一步步往上走。   好几次都差点要踩空,盛书兰急的浑身是汗,荣浅从厉景呈怀里接过颂颂,沈静曼接到男人的电话后,也回到了底层。   一圈玩下来,小米糍开心不已,以前总是看着,这会总算能如愿了。   盛书兰带她去旁边的店吃哈根达斯,荣浅瞅眼时间,“我得回去了。”   沈静曼一听,“我还没和我孙子好好玩呢,荣浅,你多留会。”   “我待会还有事。”   “那我把孩子带回帝景,你忙完了再来接他。”   荣浅一听,自然是不答应的,“这不行,颂颂怕生。”   “怕什么,我是他奶奶……”沈静曼说完,也不等荣浅是否答应,伸出双手就要去抱。   两人拉扯着,颂颂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厉景呈见状,三两步过来,想也不想地抱住老婆和儿子往边上退,“妈,你做什么?”   沈静曼见他护着,“景呈,荣浅凭一个孩子就把你吃准了。”   荣浅挣开厉景呈的怀抱,她抱紧颂颂,“我没想吃准他。”   沈静曼见硬的不行,便想来软的,“浅浅啊,你把颂颂给我带几天,我保证给你带得好好的。”   她躲开沈静曼的手,只能无奈地开口,“颂颂真不是厉景呈的孩子。”   男人什么都受得了,就听不得荣浅这句话,他强行从她怀里抱过颂颂,大步朝商场里走去。   荣浅见状,只能追上,她拉着厉景呈的手臂,“你把孩子给我!”   男人一把扣住她肩膀将她拉近,“不是我的是吗?我现在去问问霍少弦,是不是他霍家的?”   “你!”荣浅气得直哆嗦,连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都忘了,厉景呈见她面色不悦,他矗在她跟前,“你那么爱着霍少弦,既然不是当年在我这意外怀下的,你难道还能怀别的男人的孩子?”   荣浅哑口无声,怪不得厉景呈这样肯定。她抬起眼帘看向他,“为什么不会?”   男人听着这句话,冷冷笑出声来,“这三年来,你倒是学会了作贱自己的本事。”   荣浅还嘴道,“你倒是自认为,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那当然,”厉景呈脸皮厚,一口就应下了,“你跟我在一起后,我要你的时候,你也没几次心甘情愿,这才短短三年,你就能改了这毛病?”   荣浅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上前要抱颂颂,“不要脸,给我。”   厉景呈推住她的肩膀,“你好好说,我会把儿子给你的。”   荣浅若不是因为小米糍,真想从此就不见这家人了。   她抢了几次,可厉景呈人高马大,抱着颂颂左转转右转转,将荣浅当猴子似地耍,小米糍从哈根达斯店出来,一眼看到,“我也想玩,坐飞机呢。”   这幅场景落入盛书兰的眼中,怎么看都像是小夫妻两闹着玩,她拉住小米糍的手,“好,那你过去吧。”   荣浅抢得气喘吁吁,最终只好停住脚步,“把孩子给我。”   见厉景呈不为所动,荣浅强忍着口气,“我好好说了,我还要给颂颂去买奶粉呢,时间不早了。”   厉景呈见状,将孩子递到荣浅手里,他也不想惹毛她,省得荣浅以后都不敢抱着颂颂出来。   小米糍大步跑来,“爸爸,我也想玩坐飞机。”   厉景呈闻言,托住小米糍腋下后让她坐到自己肩上,小米糍乐得眼睛笑成个小小的月牙,“坐飞机喽。”   盛书兰走到他们身侧,“当心点。”   荣浅往后退了步,前面就是个大型超市,她顺便要去买些东西,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   盛书兰笑着开口,“差不多了,回去吧,待会老师就要来给小米糍上美术课了。”   荣浅见状,也不好再待下去,她跟小米糍招下手,“小米糍,再见。”   “阿姨再见。”   荣浅进超市前,先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缺些什么。   她让颂颂坐在购物车内,这样她买东西的时候也能省力不少。   荣浅推着推车来到生活区,拿了一桶油,再拿了不少的菜。   东西买的很多,颂颂的奶粉反正平时经过母婴店就能买,荣浅一手拉住推车,她人蹲下去,看着今日的菜价。   等起身时,目光瞥了眼购物车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进口商品?   且都是些价格不菲的零食。   荣浅看眼四周,并没异样。   她挑了条鲫鱼,再买些熟菜,到货架前将那些东西一一还回去。   颂颂喜欢吃饼干,荣浅给他留了两盒好的,她继续向前,弯腰挑选东西再抬头,怎么又是一大堆东西?   荣浅懵了,这都谁给她放进去的。   她刚要把东西再度放回,就听到小米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阿姨,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荣浅拿着的动作顿住,“你放的?”   “是啊。”小米糍双手又抱了一大堆,统统丢进荣浅的购物车内,“我平时就爱吃这些,你买了我和小弟弟一起吃好吗?”   荣浅揉下她的脑袋,“好,”她张望四周,“你爸爸呢?”   “去买东西了吧。”小米糍一点不怕生,左手抓紧她的购物车,“我还想喝牛奶。”   “那我带你去买。”   荣浅牵过小米糍的手走向进口商品区,女儿的手软软嫩嫩的,牵了都不舍得松开。   买好东西后,荣浅还未看到厉景呈的身影,她想着先去结账。   收银员扫货,小米糍趴在台上看着她爱吃的东西被一件件装入购物袋中。   “您好,一共两千四百八十块八毛。”   荣浅拿着皮夹的手一紧,从前,她活得也如公主般,吃的东西都有人替她张罗,打开看眼,现金不够,荣浅朝小米糍笑了笑,想要抽出卡。   一只手臂越过她,将银行卡递到收银员手里。   小米糍甜甜喊了声,“爸爸。”   荣浅并没抬头,她想给女儿买些吃的,自然不要厉景呈花钱,她从收银员手里将银行卡拿回去后塞到厉景呈手里,“我来付。”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将卡再度递过去,收银员见状,笑着道,“还是先生付吧,男人嘛。”   收银员开始划卡,荣浅的手被厉景呈握着不能动,她挣扎几下,只好软了下来,“松开,我把东西放购物车里。”   小米糍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包薄饼,开了后塞一片到颂颂嘴里。   厉景呈签了名,走出去,一把将小米糍抱起来。   他伸手要去拉推车,荣浅看也没看他眼,“我自己来就好。”   厉景呈在小米糍耳边说了几句话,女儿点点头,男人便抱着她大步离开。   荣浅怔了怔,“喂!”   他就这样走了?   留下这么多吃的,那是给小米糍的啊。   荣浅追也追不上,只好慢慢推着来到车库内。   厉景呈的车停在不远处,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荣浅正将东西一样样放进后备箱。   她买了一桶油,特别沉,他都生怕她提不起,可她拎着油的同时,又将另一袋排骨给放了进去。等全部东西放好后,荣浅拍上后备箱,抱住颂颂将他放在儿童座椅内。   小米糍吃着薄饼,眼睛同样注视前方。   荣浅驾车离开,完全没看到这边的两人。   “爸爸?”   厉景呈扭头看向女儿,“嗯?”   “书兰不是我妈妈。”   男人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她老是不给我玩。”   厉景呈看着荣浅离开的方向,三年前,她走的时候,自己暗暗发过誓,就算哪天她回来,不管活得好不好,他都不会再去多看她一眼,可当荣浅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厉景呈就控制不住。   眼睛总会落到她身上,看过一眼不算,还想看的更多。忍不住又想和她说几句话,一边气她气得要死,一边又要接近,厉景呈这会总算能深刻理解到,男人的誓言都是狗屁这句话是多么准确。   荣浅回到家,先给保姆打个电话,让她下来接颂颂,这才大包小包拎着东西上楼。   她觉得奇怪,东西都是小米糍爱吃的,可走时他却没带走一样,直到整理的时候,荣浅才惊愕发现。大部分东西,分明是她喜欢的,像是精制鸭脖、小核桃等等,带着特有的辣味,怎么可能是小米糍的口味?   荣浅一下坐在床沿,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小米糍拿什么东西,那也是厉景呈带着她的,有些人,不止牵绊住了,还要一点一点往心里渗透,哪怕心脏坚硬如城池。   但谁能保证,滴水穿石,没有击溃如流的这一天呢?   ------题外话------   星星眼,忽然发现月票不错捏,O(∩_∩)O哈哈~   谢谢亲们,鞠躬感谢   再接再厉,咱争取进了十二有个推荐位也好捏~   ——   明日精彩预告:   61——你心里到底是有霍少弦呢,还是有我呢   ☆、62你心里究竟是有霍少弦呢,还是有我呢?   《爸爸带我玩儿》的直播时间。   小米糍抱着桶爆米花坐在沙发上,几人都陪着。   真人秀力求真实,但还是会剪辑不少,厉景呈自信节目组不敢将荣浅的那段放出来。   盛书兰陪着小米糍看得有滋有味,还看到小米糍摔碎花瓶跑出去。   电视屏幕上有一行字:谁都找不到小米糍的时候,是一位好心的阿姨开导她。   厉景呈好奇得那一段,也总算大白于天下。   里头的女声说道,“爸爸小时候也很皮,还跟人打架,被人打哭了,他就回家告状,后来,好多小朋友都不跟他玩了。”   “啊?”电视里传来小米糍的声音“为什么啊?”   “因为小朋友们都喜欢坚强的孩子啊,爸爸是爱哭鬼,大家就不敢和他玩了。”   “……”   沈静曼先笑出声来,“这是谁啊,说得真形象,还爱哭鬼呢。”   电视台实在不舍得剪辑掉这一段,就是没有放出荣浅的身影而已,小米糍晃动双腿,一边吃着爆米花,“是阿姨啊。”   沈静曼并未放心上。   盛书兰小心翼翼开口,“哪个阿姨?”   “小弟弟的妈妈啊。”   沈静曼脸色微僵,看眼厉景呈,男人的视线从杂志上抬起,“妈,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是赶我走呢?”   “你就不怕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二妈也给爸折腾出个儿子?到时候你有的操心了。”   沈静曼瞪他眼,“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说话这么不正经。”   厉景呈撇开视线,想到方才电视里的那段话,什么?说他被人家打哭了,还回家告状?   他厉景呈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被人揍过。   荣浅从公司回去的路上,接到林南的电话,说要请她吃晚饭,还要介绍男朋友给她认识。   荣浅先回家换身衣服,这才出门。   林南同时还约了何暮,荣浅到达时,他们四人已经在餐厅内等她。   林南的男友是她同事,长得高高大大,家境也不错,何暮的男朋友则是通过相亲认识的,是个建筑施工员,两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吃过晚饭,林南拉住荣浅,“这次可不能就这样走了,知道你家里还有儿子,但难得出来嘛,我们还要去喝几杯。”   荣浅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行,我今天就陪你们,但不能太晚。”   “OK啦!”   林南早找好了地,是家挺有名的酒吧,几人趁着夜色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过耳膜,这种冲击力击溃了人身上的慵懒和怯弱,潜伏着的不安分因子被时刻勾挑,林南一把扯住荣浅胳膊,将她往里拽。   找到定好的位子,林南男友叫了不少酒。   中间的旋转舞台上已经有男男女女贴面而舞,迷幻的十彩灯光担落在一个个人的肩上,荣浅同林南她们碰着杯,何暮凑到她边上,“浅浅,上去跳舞吧?”   “我不会。”   “切,少来了,以前我们在会所里跳广场舞的事还记得吗?”   荣浅不住摆手,“真不会。”   “走啦走啦。”林南和何暮分别扯着她往上赶,荣浅趔趄着混入人群中,林南扭着腰,朝荣浅臀上一拍,“跳啊!”   她摆了摆手,“行啦,不正跳着吗?”   荣浅视线不由望向前,看到抹身影似乎很熟悉,女人穿着无袖的高领毛衣,身材窈窕,跟前的男人荣浅也见过,两人肢体暧昧地摩擦扭动,男人凑到她耳边,“这种感觉好吗?”   女人闭着眼睛点点头。   孙佳麟举起双臂,有型的身材藏在白色衬衣内,他出神地盯着这张脸,这才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一把扣住女人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尔后薄唇落向她。   女人挣扎了几下,但显然动作不大,很快便融进了这个吻中。   荣浅慢慢走向前,她觉得不可能。   两人忘我的拥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孙佳麟意犹未尽松开手后,薄唇凑到女人耳边,“今晚去我那?”   女人舞动着腰肢转过身,这一眼,令荣浅清清楚楚看透她的脸。   荣浅诧异地张大嘴,居然是莫希。   莫希看到她,心猛地一抽,她没有在自己的酒吧,就是怕遇到熟人。   莫希张张嘴,“浅,浅浅?”   心虚的声音匿藏在喧闹的歌舞声中,荣浅回过头,从舞池内挤出,莫希怔了怔,然后快步追在她身后。   荣浅回到座位上,还是难以置信,她双手撑着额头,莫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下,“浅浅。”   她一惊,似乎没想到莫希会跟来。   荣浅放下两手,眼睛定定瞅着莫希。   “你,你回来了?”   荣浅拿着包,想要离开,莫希见状拦住她,“方才的事……”   “为什么?”荣浅本不想问,可跨出去的瞬间,话却不由自主跳出来,“你那么爱霍少弦,为什么?”   莫希鼻子发酸,被荣浅的这般质问给堵住,她眼圈微红,身后的孙佳麟赶来,伸手搂住她,“希子是爱霍少弦,可霍少弦爱她吗?”   莫希见孙佳麟还敢有这样的动作,她肩膀忙挣开,“别这样。”   荣浅垂下眼帘,“因为霍少弦不爱,所以你们才能这样吗?”   “浅浅,你误会了……”莫希这话说出口,就觉得心更虚了,荣浅莫名觉得难受,她拿着包,“我先走了。”   穿过激情涌动的舞池,荣浅忽然想到几年前的霍少弦,都说他舞姿风骚,比女人还能跳,可如今的霍少弦,几时来过这种地方,他大多时间都陪着橙橙,哪怕吃一顿肯德基,或者在儿童乐园抓一会小鱼。   她和霍少弦曾经那么努力地分开,他也那么努力地维系和莫希的婚约,荣浅总怕他太辛苦撑不住,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先背叛的一方居然会是莫希。   看着荣浅快步离开,莫希急得扣住孙佳麟手臂,“怎么办啊,荣浅离开了厉景呈,现在被她撞上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会去告诉少弦。”   “告诉他正好,一拍两散。”   “你说什么呢?”莫希猛地丢开男人的手,“谁说我要和他分开?”   孙佳麟面色微变,“你都要跟我在一起了,还想着当他老婆呢?”   莫希红了眼,“这事要是被少弦知道的话,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孙佳麟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这会见莫希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自然是心疼的。   荣浅直到冲出酒吧外面,这才意识到还没跟林南她们打声招呼,她掏出手机,可里面太吵,根本就没人接听。   她只能在停车场等,没多久,她看到孙佳麟拥着莫希出来,荣浅坐在车内,眼见莫希垂着头,男人安慰无果,凑过去在她耳畔处暧昧地亲吻。   荣浅给林南发个短信,说有急事离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驱车先行回去。   对于孙佳麟和莫希的事,厉景呈是多多少少知道的,他们是酒肉朋友,平日里少不了联系。   荣浅坐在办公室内,怔怔盯着手边的电话。   秘书敲响办公室的门,“荣小姐,会议室内有客户想见你。”   她收回神,轻应声后拿着夹有公司资料的文件出去。   荣浅这会最无法面对的就是霍少弦,可她左脚跨进去,一眼见到的背影她就已经知道是谁。荣浅强颜欢笑,霍少弦听到动静旋过身,“浅小二。”   这一声称呼,恍如隔世。   “你怎么会到这来?”   “这两日谈个客户,说是有个大件要出手,我就想到你了。”   荣浅示意他坐,莫希和孙佳麟的事始终盘旋在荣浅脑子里久久不散,这会看到霍少弦,她越发觉得心虚。   三年前,在霍少弦知道了厉景呈就是当年强暴她的人后,他选择隐忍不告诉她,荣浅即便知道是为她好,可心里还是难以介怀,他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啊!   可如今,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荣浅才知道做个抉择有多难。   她不想被霍少弦看出什么,荣浅勾勒起淡淡的笑意,“亏得你这么好的事还记得我。”   “当然,”霍少弦坐到她身边,“你是浅小二,我记忆中那个很二的Y头。”   “你才二呢。”荣浅回了句。   不由唏嘘,当她和霍少弦时隔三年见面,居然没有悲天悯人地遗憾,也没有藕断丝连得牵扯不清,谁也不需要为对方担心,不用再怕对方是不是熬不过去。   荣浅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起身给霍少弦倒杯水,“希子姐,还在打理她的酒吧?”   “是,一直挺忙的。”   荣浅咬紧唇关,她选择了暂时不说,只为替她的竹马保住一段完整的婚姻。   谈完事后,荣浅送霍少弦出公司,两人往前走着,霍少弦器宇轩昂,走到哪都是道供人欣赏的风景线。   厉景呈本来不顺路,但还是选择兜个圈,车子快要经过荣浅公司门口时,他放缓车速。   荣浅跟霍少弦有说有笑,她忽然感觉到重心失稳,人晃了下差点栽倒,霍少弦顺势抓住她手臂,“怎么了?”   荣浅的高跟鞋踩进了路边的细缝内,拔也拔不出来,她不由失笑,只好扶着霍少弦的肩头。   男人蹲下身,让她的脚先出来,他用力抓着鞋后跟使劲,待拔出后,霍少弦扬了扬手里的鞋,“跟这么细,就跟踩着筷子走路似的,你以前不是最不爱这种吗?”   “没办法啊,”荣浅重新穿上,“出去见客户,总要端庄体面才行。”   霍少弦替她脚脖子处轻揉两下,“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   厉景呈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他平静的潭底掀起惊涛骇浪,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紧拢,手背处青筋不住绷起。   好一个青梅竹马分分合合的破烂故事!   荣浅将霍少弦送到停车场,“我待会就跟那边的老总联系。”   “好。”   霍少弦拉上车门,“如果遇上困难,你就打我电话。”   “好的,”荣浅同他挥下手,“拜拜。”   霍少弦的车子驶出去,荣浅抬起手臂的动作牵动了后背,尽管有好多天了,但还是不能有大范围活动,那晚答应林南她们去跳舞,回家后就觉得很不对劲。   荣浅手掌探向背后,又痒又疼。   余光瞥到抹车影飞快地从视线中驶过,荣浅还未细看,就听到尖锐的喇叭声传到耳中,她惊跳下,往旁边赶忙站了两步,一眼看到车子驶远,等她定睛细看,却发现好像是厉景呈的。   他怎么会在这?   荣浅来不及细想,手机来电显示是秘书打来的,她赶紧便回了公司。   霍少弦到家,看到莫希时微惊,“今天还没去酒吧?”   “嗯,在家陪陪女儿。”莫希心不在焉教橙橙搭积木,“你去哪了?”   “去了趟拍卖行。”   “见谁?”   霍少弦手指松开领带,莫希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有个客户要拍样大件,我找荣浅了,她是能信得过的。”霍少弦的话,丝毫没有躲躲闪闪,莫希心一惊,“你们就聊了工作?”   霍少弦走过去抱起女儿,目光凛凛落向莫希,“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聊些什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莫希挨向男人,头枕着霍少弦的肩膀,“少弦,你应该明白我心里的惶恐。”   霍少弦逗弄怀里的女儿,没有多做解释,在他看来,他们结婚这么些年,莫希却还是不懂,他若有心,三年前荣浅离开厉景呈的时候,他就会拼尽全力争取了。   橙橙握住他的手指,冲他一笑,霍少弦心里的寥落被挥散,他赔掉了爱情但换到这个宝贝女儿,多多少少他觉得值当。   莫希再度出神,心稍稍安定些。   至少今天,荣浅没有将她和孙佳麟的事告诉霍少弦。   可她不能保证,明天、后天,荣浅还会这样守口如瓶吗?   不行,她得让孙佳麟赶紧想办法。   接下来的一周,厉景呈都未出现过。   荣浅窝在家里,却怎么都觉得不习惯。   这就意味着,她也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女儿了。   目光扫过床头柜,那边还摆着在超市里买来的东西,荣浅抱住膝盖,回到南盛市后,因为机缘巧合,她没有被禁止不给见女儿,越是这样,就越想见,越想天天见到才行。   荣浅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   耳朵里始终回荡起小米糍在山里喊得那几声妈妈,她尽管不想跟厉景呈有过多揪扯,可除非她不想见女儿了,要不然他们之间这种剪不断的纠葛必须存在着。   荣浅拨通厉景呈的手机。   男人双腿交叠架在办公桌上,背部靠着的办公椅轻晃,偌大的屋内渗透着轻快悠扬的音调,厉景呈两手交扣,指尖在手背处轻点着。   他只是斜睨了眼,却没有接通。   荣浅瞅着手机,按向重拨键。   厉景呈这会才伸出手,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我想见见小米糍。”   “我没空。”   “我把她接出来也行,就一天。”   厉景呈怎么可能会答应,“想都别想。”   荣浅使出杀手锏,“我把颂颂也带着。”   行。   他站那么高傲的地方等着她熬不住后求上门,却还是被一击击中命门,荣浅见他不说话,继续撒网,“我们都带着孩子,只是见见面跟孩子相处下而已。”   厉景呈指端扣住手机,想到霍少弦扶着荣浅的那把,“要么去你家里见。”   “我们约在商场不行吗?”为什么要来家里?   “你要不肯就算了。”   荣浅再度吃准他的软,“还是约在万达,你不同意的话,我就让颂颂天天待在家里。”   厉景呈挂了电话,要不是为了颂颂,他非直接摔手机不可。   到了约好的时间,荣浅抱着颂颂在儿童乐园的门口等。   她提前两小时就到了,还给小米糍买了不少衣服和吃的东西。   荣浅满心欣喜,不住张望,好不容易看到厉景呈走来,她抱住颂颂起身,却并没看到小米糍的身影。   荣浅冷下小脸,待男人走近后,轻声问道,“小米糍呢?”   “说是来万达,她不肯,想去你家里。”   荣浅气得面色发青,“厉景呈,你说话不算数!”   男人想,我就说话不算数怎么了?你咬我啊?   “是她不肯来的,难道我还要绑着她吗?”   荣浅万万没想到厉景呈会给她玩这招,她一把抱紧颂颂就要走,厉景呈拦住她的去路,“我还没跟儿子说几句话呢。”   荣浅侧过身,“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那你倒说说,我打什么鬼主意了?”   既然女儿没见着,荣浅也没意思跟他耗,“别拦着我,我们要回家。”   “来都来了,你总不能不给我抱儿子。”   “我就不给你!”荣浅也是气懵了,明明说好的,她都兴奋了一晚上了。   荣浅挎着包,单手抱着颂颂从厉景呈边上经过,男人余光睇视她怒火冲冲的小脸,他忍着笑,在荣浅刚走出去两步后,陡然双臂一收,将她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荣浅瞠目结舌,这一抱,几乎要将她嵌进他骨子里,他坚硬的胸抵着她的后背,荣浅那还未痊愈的伤越发火烧火燎地疼,她惊叫声,却是压着把嗓音,“你做什么!”   “我抱抱我儿子,犯法吗?”   “那你抱我做什么?”   “你不是不给吗?我只是顺便抱住了你。”   荣浅看到周边经过的人纷纷回头,她想要挣开,却被厉景呈越发用力紧箍住不放。   她也不好太闹,厉景呈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心脏的跳动声她似乎都能感觉到,荣浅耳根处红透,厉景呈端详着她的侧脸,他微微向前倾,荣浅耳垂处一热,她浑身哆嗦下,“你松开,我把颂颂给你。”   “真的?”   “你手放哪?”   厉景呈臂间力道轻缓,尔后两条手臂抬起,做出类似投降的动作,“我不碰你行了么?”   荣浅脸色不悦地朝他瞪眼。   “你想多了,我只想抱我儿子。”厉景呈接过颂颂,全神贯注逗着他玩,似乎方才那一抱真的只是针对儿子。   荣浅摸了摸胳膊,野人,弄得她手臂都酸了。   厉景呈如愿以偿,陪着颂颂玩了大半天,临回去时,荣浅铁青着脸抱过颂颂要走。   “要见女儿吗?”   她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被扯回去。   荣浅不想再信他的话,“厉景呈,我该给你嘴上绑个测谎仪。”   男人轻笑出声,“那么麻烦做什么,嘴对嘴就能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   荣浅咽下口气,厉景呈不逗她了,“明天,我带小米糍来你家里,她和颂颂还没在家一起玩过。”   这话,莫名能戳中人的软处,荣浅看眼怀里的颂颂,厉景呈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这些东西我拿回去,会说是你买给她的。”   荣浅这才回头看眼厉景呈,“你明天要再不带着小米糍,我以后也不让你看颂颂。”   厉景呈何时被人这样威胁过,他狭长的凤目轻眯了下,但脾气到底发作不出来,“那你承认,颂颂是我儿子了?”   荣浅抱着孩子扭头就走。   风聆酒吧。   莫希心不在焉坐在沙发内,孙佳麟到了后径自走过去,“怎么了,丢魂似的。”   “不是让你别来酒吧吗?”   “我打你电话,你不接,我还能上哪去找你?”   莫希心烦气躁,“浅浅总有天会和少弦说的,你想到办法没有啊?”   “荣浅不是还带了个儿子回来吗?她跟霍少弦还能继续?”其实,孙佳麟是希望他们旧情复燃的,这样不用他出任何的力,莫希就只能退出。   “她和少弦都十几年的感情了,”莫希眉头紧蹙,“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荣浅如果真把我和你的事说了,那我就走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不回南盛市,你们谁都别想找到我。”   孙佳麟最怕她赌气,“行,这件事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啊?”   “我先查查荣浅这三年来的事,看看有没有能让她闭嘴的法子。”   莫希闻言,并没多说什么,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去的时候,是早上,九点来钟的模样。   荣浅听到门铃声,先在猫眼里看下,见他带了小米糍后,荣浅这才将门打开。   小米糍脆生生开口,“阿姨。”   荣浅伸手去抱她,“小米糍,乖。”   厉景呈换好鞋子进去,这才正眼瞅了瞅荣浅的这个家,装修简单,房子也不大,加起来还没厉景呈给她造的那个玻璃房大。   荣浅带小米糍去客厅,让她和颂颂一起玩。   她起身时看向跟在后面的厉景呈,“你可以回去了,傍晚时分你来接她就行。”   厉景呈仿若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你赶我走?”   “难道你不忙吗?”   “要不你去忙,我替你看着孩子。”   荣浅没再理睬他,她蹲下身陪小米糍玩着,芭比娃娃和托马斯都是她昨晚特意去买的,颂颂也喜欢,跟着小米糍玩得起劲。   到了十点多,荣浅起身去厨房,她让保姆陪着两个孩子,她则打开冰箱后亲自下厨。   厉景呈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厨房内传来炝锅的声音,菜香味紧接着扑鼻,荣浅忙碌的身影穿梭在狭小的厨房间,厉景呈难以置信,等到荣浅将一个个菜端上桌时,男人不由讶异。   三年,能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吗?   荣浅是五指不沾洋葱水的人,可这一道道菜分明全是出自她的手。   荣浅走进客厅,让小米糍和颂颂吃饭,小米糍看到红烧排骨,眼睛一亮,“哇塞,酸酸的好味道。”   厉景呈不请自坐,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小米糍朝他睨了眼,“爸爸没有礼貌。”   在自己家里需要什么礼貌?   厉景呈替女儿夹菜,又挑了些颂颂能吃的,“他牙长得有些少,不会是缺钙吧?”   荣浅垂下视线,“男孩子本来就发育得晚些。”   放在桌上的手机似瞅准时机般响起,荣浅看眼,起身接通后往卧室走,“喂,少弦。”   最后的两字蹿入厉景呈的耳朵里。   荣浅进了房间后,又将房门关上,这越发令厉景呈心情不爽。   近二十分钟过去后,还是不见她出来。   厉景呈食欲全无,放下碗,小米糍一手抓着一个排骨在啃,模样专注,也不管嘴上吃得满嘴颜色了。   男人站起身,径自朝卧室而去,保姆看眼,来不及阻止,就见厉景呈推门进去。   荣浅还在讲电话,她坐在床沿,背对着厉景呈,一手倒也不空闲,正在叠颂颂的衣物。   她时不时轻笑,“好,那就这样,我回头再打个电话确认下,行,我挂了。”   荣浅将手机放到边上,起身准备继续去吃饭,回头猛地看到厉景呈站在门口,她吓得差跳起来,“你,你进来做什么?”   “你这饭也不吃的,跟谁打电话呢?”   他似乎管的也太宽了。   荣浅提步走向前,没有回答厉景呈的话,她伸手落向门把,想要将门打开,没想到厉景呈的手忽然落到她后背,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荣浅疼得一个激灵,这还不算,他整个上半身又朝她后背逼近,将她钉在了门上。   荣浅闷哼声,厉景呈手掌推住她背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荣浅觉得莫名其妙,“你说谁呢?”   “你要跟霍少弦好,三年前为什么不去找他?我原以为你离开我后,会一心一意跟着你的初恋情人,可既然当年都走了,三年后又何必再去招惹?”   荣浅抵着门板不能动,她冷笑下,“你真是没事找事,你是我谁啊?”   “我是你老公,你忘了?”   荣浅肩膀一僵,“我会跟你离婚的。”   厉景呈咬了咬牙,“那你三年间为什么不提?”   “你够了!”   厉景呈手掌朝她背部又是一推,“现在莫希和霍少弦俨然一对神仙眷侣,你又想着拆散了?”   荣浅听到这话,自然气愤,但她并未发作,“你怎么知道他们很幸福?”   男人从她的话语间嗅出端倪,厉景呈冷冷划开削薄的唇角,“我说你为什么又跟霍少弦联系了,原来莫希和孙佳麟的事,被你知道了。”   荣浅别过头,“你也知道?”   “看到霍少弦被人戴绿帽,你是替他伤心呢,还是替自己高兴呢?”   “我没你这样狭隘的心。”   厉景呈侧首,盯着荣浅白皙细嫩的侧脸,她鬓角处有细汗渗出,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弯弧度,男人原本平静的面容被撕毁,露出愤怒时的阴鸷,“你别告诉我,你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以前,你还能说你不想介入他们,现在多好的机会啊,莫希出轨,霍少弦本来就不爱她,他立马就能甩了她把你扶正,荣浅,你不总说你们有多相爱吗?正好,你把颂颂给我,去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妈去,反正你只要有爱情就够了。”   荣浅手肘用力往后撞,这一击不轻,但厉景呈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荣浅恼羞成怒,“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和你吵,你让我出去。”   厉景呈身前的包围圈微松,荣浅得空转身,却被厉景呈再度推住肩膀,他拇指和食指轻巧地攫住她下巴,荣浅便怎么都挣不开了。   他将她下巴挑高,让她抬高的视线看向自己。   “你心里到底是有霍少弦呢,还是有我呢?”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63——一吻倾情(推荐看)   目测某人又要不要脸了,不止亲亲这么简单吧,喂,放开女主,不然,哼哼~   ☆、62一吻倾情(推荐看哦)   荣浅眼神避闪下,尔后对上厉景呈,“你是有多大的自信啊?”   “可不是么?你要心里有我,当初还能走得那么决绝吗?但你要跟着霍少弦,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我要不想跟你离婚,你就一小三,扶不上正位。”   荣浅听着,听着,也就不气了,“厉景呈,你被疯狗咬过了是吧?”   “你说什么?”男人眉头一挑。   “不然你从哪学来这身随便咬人的本事?”   厉景呈两根手指用力一捏,荣浅痛呼,男人嘴里狠狠咬出几字,“是啊,我也让你尝尝被人咬得滋味。”   他将她的脸勾到身前,压下的黑影还未来得及在眼中晕开,荣浅细润的双唇就已经被吻住,一道温软更是乘势钻入她唇舌间,荣浅大惊失色,她试图摆动脑袋挣扎,但被手指扣住的下巴哪里逃得掉。厉景呈另一手索性控住她后脑,她就更加没法动弹了。   吻得尽兴之后,厉景呈才松开。   荣浅小脸凝重,厉景呈见她杵在跟前不说话,他单手撑在门板上。   她将他的手臂用力一推,拉开门就要出去。   门被打开道细缝,厉景呈手掌按住,门砰地合上,外面的小米糍不由扭头看眼。   荣浅压低嗓音,但声音已然带着怒意,“厉景呈,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三年内不放你离婚,没找一个别的女人,是为什么?”   她睁大双目,看着厉景呈阴暗愤怒的脸,忽然觉得害怕,好像因果轮回般,有些事又要重蹈覆辙。   荣浅摇摇头,“那又怎样?”   “你生下颂颂的时候就没想过,他是我儿子,你能第二次接受我的孩子,你难道还能和霍少弦牵扯不清吗?”   “孩子,是我自己的。”   厉景呈不由失笑,“是啊,偷了我的种,再说孩子是你一个人的。”   荣浅压下眼帘,半晌不语,“厉景呈,三年时间,足够我长成另一个人,关于几年前的事,我对你彻骨的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了,我现在只想带着颂颂好好过日子。”   “你如果不是想回来找我,那你就是冲着霍少弦回得南盛市,你艰难地一个人生活,带着个儿子,你做给谁看?鉴宝师,真是好笑,做成一笔生意给你多少钱提成?你外公随随便便扔出来的财产就足够你锦衣玉食,你开着三年前的破车,住着这个麻雀大的地方,你想要引得谁的同情?我的?我自认在你眼里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那就是霍少弦的了?”   厉景呈越说越气愤,各种可能性在他脑子里胡乱钻出,“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从开始的没有接触到现在的见面通话,霍少弦也见到了你的处境吧?心疼了?舍不得了?如今你又捏着莫希的事,荣浅,你十拿九稳,真正的工于心计啊!”   荣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被戳到痛处,她泪意朦胧,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手臂一指,“你走!”   “恼羞成怒了?”   荣浅定了定,嘴里有切齿的味道,“没有,你走!”   厉景呈冷哼声,“你以为在公司门口,你和霍少弦的卿卿我我没人知道?”   荣浅擦了下眼角,厉景呈伸手将她拉开,他拧住门把旋开后快步往外走。   小米糍还没吃完,专注着手边的糖醋排骨,她咬着脆骨,两手抓住骨头在扯,颂颂看到她这幅样子都被逗乐了。   看到厉景呈出来,小米糍还没开口,男人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排骨,“我们回家。”   “啊?”小米糍咂吧下嘴,“我还要吃嘛。”   厉景呈一语不吭,抽出湿巾替她将手和嘴擦拭干净,荣浅从里头出来,厉景呈一把抱起小米糍,他朝颂颂看了眼,尽管不舍得,但还是转身往外走。   小米糍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开口,“爸爸,你和阿姨吵架了吗?”   荣浅追上前步,眼见厉景呈拉开了门,她话冲到嘴边,还是吞咽了回去。   “荣小姐,你们吵架了?”保姆在身后问道。   她摇摇头,回到桌前,“吃饭吧。”   看着小米糍吃下的一堆脆骨,荣浅觉得心酸难耐,到底没法好好的吃一顿饭。   她本来多珍惜跟女儿的这个机会,三年来,她都没好好陪过她一次。   进入电梯,厉景呈背靠电梯墙,双眼阖起。   小米糍摸了摸他的脸,“爸爸,你为什么生气?”   男人薄唇轻启,“爸爸没生气。”   “还说没有,”小米糍脸紧紧贴着厉景呈,“爸爸不气,不气哈。”   男人的心一软,眼睛徐徐睁开,“你今天开心吗?”   “本来很开心的。”   厉景呈抱着女儿走出电梯,他心里扬起愧疚,就算再有脾气,他也不该当着一双儿女的面表露出来。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将车开到一家酒店前,带着女儿重新去吃饭。   小米糍其实已经八分饱了,这会抱着个冰激凌,厉景呈尽管没吃几口,可哪还有胃口。   荣浅依旧还是那副倔脾气,这些厉景呈都不怕。   他目光落向窗外,扪心自问,那他在怕什么?   方才的争吵,其实已经说明一切。   三年前,他留不住荣浅,输得不光是对她用强,他自知,还输在了荣浅和霍少弦的感情上。   他拿出手机,拨通个电话,这是他的一个朋友。   “喂,浩子,替我办件事。”   那边显然是答应了。   “我待会将地址发给你,你替我去拜访下,就说是荣浅在南盛市的朋友,必要时可以向老爷子透露下,她回南盛市后的遭遇。”   厉景呈详细地交代着,小米糍大眼睛不住朝他瞅,厉景呈说完后挂断手机。   见她不吃了,男人起身牵住女儿的手回家。   盛书兰见他们回来,心一松,厉景呈上了楼,盛书兰拉过小米糍,“你们去哪了?”   “吃好吃的去了。”   “噢,都吃得什么啊?”   “叫不出来,还有冰激凌。”   盛书兰抱起小米糍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那天在商场里,我见你进了电梯,吓坏了,你有没有怪我?”   小米糍摇摇头。盛书兰欣慰,亲了亲她的脸,“你要知道,我是最爱你的。”   小米糍翘起嘴巴,“最爱我的是爸爸。”   “那我排第二好不好?”   “那妈妈怎么办?”   盛书兰唇瓣处的笑意僵住,悉心相陪的三年,难道真抵不过一个妈妈的称呼吗?   小米糍童言无忌,话说过就不会放在心上,她目光被动画片吸引过去,盛书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浩子在接到厉景呈电话的第二天,就赶到了荣浅的外公家。   厉景呈坐在办公椅内,正好一份文件需要签署,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分割成一道道鲜明而掩目的阴影,男人修长的指尖握住签字笔,唇线绷紧,锐利的眸子只是轻轻扫一眼,便透出杀伐决断的果敢和精明。   手机铃声响起,厉景呈空出的左手拿过后接通,“喂,浩子。”   “景呈,我今天去了那个地方。”   “噢?谈得怎么样?”厉景呈笔端落向签名的地方。   “不是很好。”   厉景呈轻笑,“是不是被老爷子戳穿了?”   “你是有多久没跟那家人联系了?”浩子的语气听上去透着不自然。   “怎么了?”厉景呈隐约觉得有事。   “那老爷子两年前就死了。”   “什么?”厉景呈一惊,手里的签字笔掉落,白纸上被画出惊诧的半个圈,“居然有这种事?”   “那别墅也早卖了,我还特意查了下,老爷子生前家产丰富,但不知怎么,突然就败了,据说他买了块地,要给死后的自己造个皇宫一样的极乐地,可他后来却被简单地葬在墓园,那地也成了别人的了。”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还打听到什么?”   “更细致的,我就不知道了,据周围人说,头一年,老爷子的外孙女是住在这,但老爷子死后,她就消失了。”   厉景呈单手撑住前额。   浩子喊了两声,“景呈,景呈?”   他蓦然回神,“行,我知道了,有劳。”   “瞧你客气的。”   厉景呈挂上电话,阳光透亮地洒在办公桌面上,外公两年前就死了,那荣浅后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又去了哪?   荣浅走时,没带走他一分钱,她那么坚决地离开,厉景呈当时也屏着口气,她要滚就滚得远远的,他也不会去打探她的一点点消息。   再说,他心里是知道荣浅去找外公的,也深知跟着外公吃不了苦。   厉景呈两根手指捏向眉宇中间,荣氏的经营状况他比谁都清楚,荣浅想必也不会伸手去问荣择拿,厉景呈只觉头都跟着疼痛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生活得如公主般的荣浅,是怎么度过这两年的?   他想到她的那辆车,还有租住的房子,以及放弃的那些进口零食,她一个人拎着十来斤重的油,还有那桌色香味具的菜。   这些的背后,是不是都说明荣浅这三年过得有多辛苦?   可他却说了,她是为博取同情,装的。   荣浅没有歇斯底里地争辩,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挥舞着双手让他好看,她只是说:你走。   厉景呈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他伸手将百叶窗卷起,任由强烈刺眼的阳光落入他黑暗幽邃的眼眸内,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确定了荣浅在外不吃苦头,他才放她走得。   即便有一瞬间恨之入骨,但他恨她的同时,却也是心疼的,她受苦,他就是看不了。   沈静曼一直在帝景装病,珠子的事也没去找荣浅及时交涉。   荣浅放在拍卖行的东西,被几个人看中,她毕竟是拿了老板的钱,不得不将宝贝摆出来竞价。   偌大的展台上,宝贝被放进玻璃盒中,四方通透,荣浅戴着耳麦,两手撑住身前的台子,介绍着这宝贝的年份以及收藏价值。   厉景呈坐在人群中,荣浅口齿伶俐,大有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架势,她今天穿了身米色的小西装,很短,衬得腰际纤细,一束头发绑在脑后,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到了竞价时间,主持人报出底价,厉景呈毫不犹豫,一手撂倒,“一百万!”   这人绝对是疯子。   底价才十万的东西,还没有开始竞拍,他就开口一百万?   果然不出所料,没人跟他争没人跟他抢。   厉景呈走上台,荣浅看他眼,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那天中午的争吵并不存在。   一切按着程序走完,厉景呈倒也没啥大动作,拍卖结束后,荣浅回趟办公室,今天没别的事,可以提前回家。   走出办公楼,却见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她车前,荣浅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她看了眼,“你把车挪开。”   “你们这不是能随便停车吗?”男人两手抱在胸前,双腿交叉,这会正悠闲地倚着引擎盖。   “是能随便停,但你不能挡着别人的去路。”   “挡了吗?”   荣浅看眼,“算了,我打车吧。”   见她要走,厉景呈伸手扣住她臂弯,手掌一寸寸往下滑后握着荣浅的手掌,她一把甩开,“你做什么?”   “荣浅,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她心微微一惊,目光落到厉景呈脸部后反复端详,她不知道厉景呈问出这句话是别有目的,还是随口一提。   荣浅镇定下来,“能怎么过的。”   “一切正常?”   “当然正常。”   她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荣浅面目淡定,“你到这来,就为了拍样宝贝,然后堵着我的车?”   “我说你和霍少弦,你就没有争辩的意思?”   “我有什么好争辩的。”   荣浅的态度显然是不予理睬,这才更令厉景呈抓狂,她倒不如直白地明说,是,或者不是,这不冷不淡的样子,令厉景呈丢出去的气仿佛吹在棉花糖上,非憋得个内伤不可。   他是害怕,怕霍少弦跟莫希掰了,怕荣浅就这么屁颠屁颠跟她的竹马又好上了。   到时候他算什么?   他唯一的胜算就那一张结婚证。   厉景呈一瞬不瞬盯着荣浅瞅,那天吃饭时候说的话,他知道很重,但他拉不下这个脸说他错了。   “你想见女儿吗?”   荣浅也有满腔的火,特别气他每回都用小米糍作要挟对象,“我当然想。”她遂又补上句,“你什么时候让我跟女儿单独相处一天?”   厉景呈就差没笑出来,她这是多单纯啊,可能吗?   “让小米糍单独出去,我不放心。”   “我是她妈妈,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你把颂颂给我带一天,你放心么?”   荣浅咽下口气,“我要回家了,你把车开走。”   厉景呈垂下头,锃亮的皮鞋在阳光底下越发熠熠生辉,男人脚尖踢着地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小米糍嚷嚷着要学游泳,请个老师她又不肯好好学,说不自在。”   荣浅欲要离开的步子硬生生被扯住,她嘴角微搐,扭过头,却见厉景呈完全不像是跟她在说话的样子,他明明知道她游泳游的好。   既然这样,她想狠狠心走掉算了,厉景呈面色笃定,抱着肘弯的食指轻敲几下,“等她上学后,想必就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荣浅闭了闭眼睛,到底舍不得女儿,但如果她亲自教小米糍,厉景呈势必也会跟着,荣浅总想离他远远的,不再有任何牵扯,她再度狠狠心,大步走出了停车场。   厉景呈望着她的背影走远,她没有打车,而是去对面的站台坐了公车。   回到帝景,厉景呈见小米糍站在电视机前跳舞,盛书兰在旁轻声鼓掌,看到他回来,她眼眸骤亮,厉景呈嘘了下,但小米糍扭头还是发现了他。   她扑过去抱住厉景呈的腿,“爸爸!”   男人将她托举高,转身上了楼。   盛书兰面有失落,厉景呈从来就没跟她说过一句:书兰,上楼陪着小米糍一起玩。   来到主卧,厉景呈将小米糍放到床上,“告诉爸爸,想学游泳吗?”   “想啊想啊。”小米糍双手划着,满脸兴奋。   “爸爸知道有个人游泳很好,你让她教你。”   “嗯嗯。”   厉景呈也有杀手锏,他对荣浅说得那些话是收不回来了,但亏得他脸皮不算薄,“你待会跟阿姨打电话,就说不让别人教你游泳,可你又羡慕别的小朋友跟爸爸妈妈一起,你问她会不会。”   “你不说阿姨厉害吗?”   “你照爸爸说得问就行。”   小米糍懵懂,但还是点点头。   厉景呈替她拨通荣浅的号码,小米糍拿着手机,仿若个大人模样。   荣浅刚打开门,包里的手里就响了。   她不想接,便不予理睬。   可反反复复几次后,荣浅还是接通,只是口气不善,“喂!”   “阿姨——”   小米糍糯糯的嗓音传到她耳里,荣浅一下就软了口气,“小米糍。”   “阿姨,你会游泳吗?”   “会啊。”   “真的吗?阿姨能教我吗?”小米糍声音掩不住兴奋,“我不喜欢别人,嘘,我偷偷给阿姨打电话的哦,爸爸不知道。”   这谎撒的……   厉景呈朝她摆手,女儿这随口发挥彻底令他穿帮,她还不识字,怎么可能拿了手机准确拨出荣浅的号?   荣浅浅笑,“是吗?小米糍真聪明。”   “王宝宝和杰米他们都会游泳,还笑我,”小米糍语气中透露出委屈,“我也想学呢。”   “那阿姨教你好不好?”   话都到这份上了,荣浅要再拒绝,不是伤女儿的心么?   “真的?谢谢阿姨!”小米糍只差没蹦起来,她快步冲向厉景呈,将手机塞到男人手里,“爸爸,快约。”   厉景呈轻咳两声,“喂。”   “就后天吧。”   “行。”厉景呈说了个地址,“到时候我带女儿去。”   荣浅挂了电话,厉景呈抱过女儿,“爸爸明天给你去买泳衣。”   “好耶。”   小米糍开心不已,抱着厉景呈亲了好几口。   沈静曼这几日就想回吏海,待在这,家里的事她也不放心。   听到小米糍在外面跑来跑去,她让盛书兰去把孙女带来。   小米糍走进房间,见她正收拾东西,“奶奶,你做什么?”   “奶奶要回吏海了,小米糍乖啊。”   “为什么?”   “爷爷还在家里呢。”沈静曼拉过孙女的手,“刚才唱什么歌,这么高兴?”   “爸爸要带我学游泳了。”   “是吗?”盛书兰笑容温婉,“之前去游泳馆,不是总让你在旁边看着,说你还小吗?”   “可阿姨很厉害啊,她会教我的。”   沈静曼一把抱起小米糍让她坐自己腿上,“阿姨答应了?”   “答应了啊,后天在爸爸的游泳馆里,我能学喽。”   沈静曼朝盛书兰看眼,这阿姨指的是谁,这会不用猜都能知道。沈静曼让小米糍自己出去玩,等她离开后,沈静曼这才开口,“瞧瞧吧,这有了孩子,要真正分开就没那么容易。”   盛书兰看着自己的指甲,沈静曼都替她着急,“三年啊,这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把握不住呢!你要坏上景呈的孩子,现在还有荣浅什么事。”   “妈,话不能这样说。”   “我要回去了,你更没辙,景呈性子野,你以前收不住,有了孩子后我让你收着小米糍,就等于收住了景呈,可你呢?”沈静曼是恨铁不成钢,只有憋气的份。   “妈,对不起。”   沈静曼叹口气,“这不是对不起我,是你自己,我现在孙子孙女都有,只是希望儿媳妇是你而已,有时候真是……”沈静曼朝盛书兰恨恨地看眼,“你怎么就长不出坏心眼呢?”   盛书兰也快三十了,沈静曼真怀疑她内心是不是还没长大?   约好的这天,厉景呈早早带小米糍赶过去,偌大的游泳馆内有私人会所,不用跟别人共享一个大泳池。   他已经替小米糍换好了泳衣,荣浅来时,父女俩正坐在池边的藤椅上说话,小米糍眼尖,看到她打了招呼,“阿姨!”   荣浅冲她招招手,小米糍扭着小腰迎过去,“阿姨,看我的衣衣好看吗?”   “好看。”荣浅蹲下身,“阿姨先去换衣服。”   她选了件系带的泳衣,扣住项链后在颈后打结,只要没有大的动作,就不会让链子歪斜。   荣浅披着毛巾毯出去,厉景呈抬头看眼,她走路时,一双白皙的腿若隐若现,到了泳池跟前,小米糍已经迫不及待,“阿姨,我能下水了吗?”   “等等,你当心脚滑。”   “阿姨,你别披着毛毯,好丑。”小米糍手一拽,荣浅忙按住颈间的项链,也就来不及护住毛毯,消瘦的肩衬着胸前的丰盈,腰身细腻,小腹平坦,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她刻意选了件没有露后背的,伤口尽管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在恢复期,不好长时间碰水。   荷叶边的裙摆令她小巧的臀若隐若现,被小米糍这么一弄,荣浅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她忽略掉厉景呈火烧似的视线,忙带着女儿下水。   厉景呈喉间轻滚,一股热源蹭地袭向腹间。   小米糍抓着救生圈,荣浅抱住她,“别怕,我在这呢。”   男人拿过旁边的果汁喝了口,他眸子浅眯,荣浅被他说成那样,肯定生着气,厉景呈这会拉不下脸,可他有自己的法子,他有法宝,荣浅就不能将他拒之千里之外,这样几次三番,她的气慢慢就能消了。   小米糍手打滑,呛了口水,鼻子难受得就要哭,荣浅笑着抱住她,“不怕不怕,就喝口水而已,你说的吉米哥哥他们喝水还要多呢。”   小米糍脸上笑开花,又继续抓着救生圈学习。   厉景呈的视线落到荣浅后背,他知道她的伤还未大好,女儿就爱折腾,荣浅没多久就觉得有些累,厉景呈抽开身上的毛毯,一跃跳入泳池内。   激起的水花令小米糍兴奋地扬声,“爸爸变成大鱼喽,爸爸变成大鱼喽!”她看眼荣浅,“阿姨,小心爸爸来咬你。”   荣浅刚要笑,腿上就觉得一阵酥麻,她的脚踝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扣住,她骨架小,所以完全能被他掌控,荣浅不自在地想要踢开,她面上装作没事般,可男人的手一点点往上,她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小米糍再度呛水。   荣浅嘴角微僵,再也笑不出来了,厉景呈的指尖仿若带着魔魅,探到哪,她就哪觉得又麻又痒。   男人双手突然在她腰际一扣,然后整个人腾出水面,薄唇轻张,一口水喷到荣浅脸上。   她懵了,连头发都被打湿掉,小米糍咯咯大笑,“爸爸是喷水龙。”   荣浅面色骤变,她是答应要教小米糍游泳,可没答应过被人这样骚扰。   她气得两道秀气的眉头紧紧打成个结,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荣浅一巴掌拍向水面,溅起的水花扑向厉景呈的脸,男人也不躲闪,只是伸手抹了把,“这样扯平了吧?”   当着小米糍的面,荣浅是再多的气不好撒,她掬起身边的水洗把脸,“真恶心,脏死了。”   厉景呈不怕死地接了句,“吃都吃过,这会才说恶心。”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嗷嗷,厉兽,我不想说你了,明天貌似不要脸脸脸脸脸脸!(咳咳,亲们给的月票让我很欢喜,我这才把儿子这老脸豁出去的,那啥,月票买脸,瞧亲妈打出这么多脸,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哈哈)   ☆、63帮你检查下伤口而已(推荐看)   “你够了啊!”荣浅是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她冷下脸,小米糍弱弱喊了声,“阿姨。”   荣浅扭头看她,嘴角又只好勾起,“阿姨没凶,就是被水呛到了。”   厉景呈双臂伸直往外游,想到荣浅的表情,他埋在水中的俊颜不由展开。   荣浅平复下心情,“小米糍,下次让你爸爸带你游泳吧,看你爸爸游得多好啊?”   “不要嘛,爸爸是男生,男女授受不亲。”   “……”   “阿姨,你是不是生气了?”这一招小米糍使起来最得心应手,她嘴唇蠕动,下巴下压四十五度角,这样抬起的眼神最具有杀伤力,看在别人眼中觉得她委屈极了,“你别生我的气。”   别说是心了,荣浅整个人都软了,“阿姨没生你气,小米糍最乖了。”   厉景呈游了圈后回到两人身侧,他只穿了条泳裤,起身时,水渍顺着锁骨往下淌,肌理分明的胸膛结实有力,小米糍摸了摸自己,“爸爸的内内比我还大。”   荣浅拉过她的手。“你累不累,要休息下吗?”   “不累。”   小米糍的目光还钉在自家老爸的胸前。   荣浅忙挡住女儿视线,厉景呈这会神清气爽,四肢有力,他没有游向扶梯,而是双手撑住池沿,猛地使劲后,颀长的身形跃出水面,两条腿轻轻一搭,人就上岸了。   最要命的是,他的裤沿就吊在臀部往下,荣浅被水花溅到后不悦地抬头,正好看到男人的沟壑,她脸蹭地爆红,厉景呈许是也意识到了,双手自然地提了提,将裤子穿回原位。   他上岸喝了两口果汁,又拿起另一杯后下水。   荣浅正跟小米糍说着蹬腿的要领,厉景呈游到两人跟前,将吸管凑到女儿嘴边。   小米糍就着喝了两口。   厉景呈又将吸管凑向荣浅。   她看也没看,“我不喝。”   吸管触碰到荣浅的嘴,痒痒的,她别开些,脸色在一点点下沉。   厉景呈将果汁杯放向池边,他抱起女儿,将救生圈整个套进去,“先练踢腿。”   荣浅见状,腿往旁边移,“我先去休息下。”   男人站到她身后,小米糍正在很努力训练的时候,她老爸做了件很丢脸的事。   厉景呈单手勾住荣浅的泳衣,往后一拉,视线从她背部望进去,由于泳衣是连体的,这一看,荣浅的胸衣以及挺巧臀部上的小内内都看得一清二楚。   荣浅反应过来时,忙压住领口,另一手往后去推厉景呈,“你!”   “我看看你背上的伤是不是完全好了。”   荣浅恼羞成怒,一掌挥去,被厉景呈轻巧地握在手里,“我怎么你了,你要打我?”   “我教女儿游泳,没想在这遇到流氓。”   “说谁流氓呢?”   荣浅摸了摸后背,泳衣本来能遮住的地方就不多,厉景呈脸上一本正经,“你的伤还没好透,为什么不绑着纱布?”   “好没好,我心里比你清楚。”   荣浅头发还是扎成马尾,尾端沉在水面上,一团散开,时不时撩拨着厉景呈的视线。   “你自己眼睛长在前面,怎么能看到后面的伤?”   她目光落向小米糍,见她正练着踢腿,荣浅这才看眼厉景呈,“谢谢关心。”   她想上岸休息会倒是真的,荣浅摸了摸颈间,状似检查下带子有没有松掉,其实是想确认下项链的位置。她转身朝扶手而去,手臂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厉景呈手掌撩开她的泳衣裙摆,掌心贴着荣浅背部往上,她惊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荣浅缩着双肩,厉景呈的手一直到她颈间,横穿她整个后背,荣浅这才反应过来。   由于他的这个动作,荣浅的泳衣也往上跑,厉景呈垂眸看了眼,“蹭破的地方还有些红,别在水里待太久,上去吧。”   多么正人君子似的,厉景呈摸也摸够了,手收回去。   荣浅恨得牙根发痒,双手往他胸前使劲推去,她想将他一把推得远远的,最好摔得他七仰八叉才好。厉景呈拽住她的手臂,荣浅不管不顾推搡,一来二往,男人见状,干脆将她一把按怀里了。   要知道在泳池里,穿那点布料,其实就跟没穿似的。   况且厉景呈上身本来就没穿。   荣浅整个人扑在他身前,肌肤相触的瞬间,厉景呈真的把持不住了。   他双手要有动作,荣浅挣不开,“你松不松?”   “你咬我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荣浅张开嘴一口咬在他胸前。   厉景呈痛得冷汗直冒,荣浅是真下了重力的,他不得不松手,垂眸一看,一圈牙印又红又肿,就在他敏感处。   荣浅盯着他胸前,知道厉景呈不会善罢甘休,她往后退步,干脆先发制人,一掌水花扑他脸上,厉景呈长臂一捞,手指扣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   荣浅哪是他的对手,但她这会长了心眼,荣浅扬声叫道“小米糍!”   女儿配合地扭过脑袋,“阿姨。”   厉景呈见状,赶忙松手,爪子只好藏到水底下去。   小米糍朝这边看着,荣浅心到这会还是扑通扑通地跳,她朝小米糍招招手,“快,往这边游。”   女儿目标性十足,两个眼睛犹如放射光线似地射向这边,厉景呈那些小九九哪里还藏得住。   “阿姨,我来喽!”   荣浅忙退出危险圈,迎上前跟女儿在一起。   半晌后,荣浅觉得累了,这才上岸,擦拭下头发,厉景呈在泳池内教了会女儿,头一次下水,时间不宜太长。   换好衣服后出去,小米糍被厉景呈抱在怀里,她两手满足地搂住男人脖子,冲荣浅道,“阿姨,跟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这儿的甜点好好吃的。”   荣浅刚要拒绝,却忽然看到好几个拿着相机的人从远处过来,她忙从另一侧走廊避开。   与此同时,沈静曼和盛书兰也从右边廊子内过来,荣浅躲在转角处,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是记者。   厉景呈让小米糍趴在自己肩头,“你们怎么来了?”   沈静曼率先开口,“小米糍前天说要来这游泳,我和书兰恰好经过,就来看看。”   几名记者涌到跟前采访,“今天是带小米糍来游泳吗?”   “厉少,请问小米糍的真名是什么,方便透露吗?”   沈静曼将话接过去,“我孙女叫厉圣婕。”   外界本来对小米糍的生母就一直没有中断过猜测,这会听到这话,更是燃起浓浓兴致,“厉圣婕的圣,是盛小姐的盛吗?”   荣浅探出脑袋,厉景呈对这一幕相当反感,他压住其中一人的相机,“我不接受采访。”   说完,就挤出包围圈往外走。   沈静曼笑了笑,“书兰在我这,我一直拿她当女儿一样。”   这话,越发使得他们的猜测明朗化,原来这个陪在厉景呈身边的女人,真是小米糍的亲生妈妈。   荣浅藏在后面,名字,她当初也介意过,可厉青云的寓意分明又跟盛书兰扯不上关系,如今,这个名字,却成了厉景呈和盛书兰的合体。   荣浅多想走出去,说一声她才是小米糍的妈妈。   “厉夫人,既然小米糍的妈妈就跟你们在一起,可对外为什么总是隐瞒呢?”   沈静曼不否认,也不承认,真正的模棱两可,“我们厉家很低调,有些家事不愿摆在明面上。”   盛书兰杵在旁边,沈静曼让她一起过来,可她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记者,更没想到沈静曼会说这些话。   回到帝景。   厉景呈让保姆先带小米糍上楼,沈静曼还在和盛书兰说着话,刚进客厅,就看到厉景呈坐在沙发内。   “景呈。”   男人轻抬下眼帘,“自导自演的戏,你们唱得还挺来劲。”   盛书兰紧张地看她眼,沈静曼被儿子一语拆穿,也未觉得不妥。   “我只是告诉媒体我孙女的名字罢了。”   厉景呈一语不发,沈静曼知道他的脾气,“我明天就走行了吧?再也不在这碍着你的事。”   “书兰。”厉景呈的视线陡然落向盛书兰,她浑身一怔,急忙开口,“我真不知道,我……”   “明天,你跟妈一起回去吧。”   “什么?”出声的是沈静曼,“景呈,你什么意思?”   “小米糍有保姆照顾,你可以放心。”厉景呈这话是冲着盛书兰说的。   她难以置信睁大着双眸,她满心以为这几年的付出,哪怕换不来厉景呈的心,但也不至于被他这样赶出去啊。   沈静曼更是愤愤不平,“在荣浅离开的这三年,小米糍是书兰一手带大的,她没日没夜贴心地照顾,现在荣浅回来了,你就让书兰走?景呈,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没有良心,”厉景呈干脆说道,“书兰的付出,我都知道,但我没法许诺更多,她想要别的东西,我都能给她。”   “书兰,你不准走!”沈静曼一把扯过哭泣的盛书兰,“你必须留在这,不然厉家也不收你。”   “妈,你们这是做什么啊?”盛书兰恸哭,“我就这么招人厌吗?”   她挥开沈静曼的手,快步跑回了房间。   厉景呈拿起车钥匙,二话没说再次出了帝景。   来到风聆酒吧,孙佳麟在里头,厉景呈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你倒真把自己当成这儿的老板了。”   “我顺手帮帮忙。”   “你就不怕霍少弦来这,恰好撞上吗?”   孙佳麟替厉景呈倒满酒,“他来不了几次,就算碰上,我是来喝酒的,怎么了?”   厉景呈搭起长腿,孙佳麟眼色微沉,看向厉景呈,“荣浅回来了。”   “嗯。”   “还带了个男孩。”   “是。”   “你的种吧?”   厉景呈朝他睨眼,“是我儿子。”   孙佳麟启唇,“你多好啊,儿子女儿都有了。”   “不过,你和莫希的事是怎么被荣浅撞上的?”   “她和你说了?”孙佳麟坐到厉景呈身侧,“你说她有没有跟霍少弦复合的可能?”   “滚蛋!”厉景呈脸色骤变,要不是朋友,一拳直接挥过去,“她敢。”   “那看来我只能想别的法子了。”孙佳麟仰头灌口酒。   “你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就行了。”厉景呈出声警告。   “我要的是希子,我打你女人主意做什么,”孙佳麟撑着头,“你说我图什么啊,要钱有钱,自认长得也好,可看上个女人追这么几年却还是不肯离婚。”   厉景呈朝他看眼,“因为你还不够心狠不够果断,挨着吧。”   孙佳麟自嘲地摇摇头,可不是么,心狠手辣这种事他是万万用不到自己女人身上的。   沈静曼有意无意透露给媒体听的话,翌日便有了成效。   大篇幅的报道直指厉景呈和盛书兰,更有人截出小米糍参加《爸爸陪我玩儿》时,临行前喊得那声妈妈,这就说明,厉景呈的妻子就住在帝景,并不像外界传闻得那般说她抛夫弃子或者只是个代孕妈妈。   紧接着,厉景呈也被盯死了,走到哪都有记者跟踪。   他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曝光于人前,可自从参加节目火后,就连娱记都对他穷追不舍。   几天没跟荣浅联系上,厉景呈出公司后径自去拍卖行。   沈静曼的珠子还在荣浅那,他得去赎回来。   进入公司,厉景呈找到荣浅的办公室,他也算拍了几样大件,是拍卖行的贵宾,所以秘书将他引进去时并没多问什么。   来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厉景呈伸手轻推,荣浅正在打电话,并没注意到这边。   “那也就是说,稳定了是吗?”   厉景呈看到荣浅侧脸肃然,她伸手扶了下前额,“钱不是问题,我网上查过,他这样的有可能能醒来,你们千万不能放弃。”   厉景呈模模糊糊听到些,什么醒来?   荣浅坐在办公椅内,一个转身,目光猛地触及到门外的身影,她吓得差点惊叫,但还是第一时间镇定下来,“谁!”   厉景呈干脆将门完全打开后走进去。   荣浅压下嗓音,“总之,尽全力,好了,就这样吧。”   她挂上电话,目光森然落向厉景呈,“你来做什么?”   男人双手往她办公桌沿一撑,“找你啊。”   荣浅拿过手边的文件翻开,头也不抬,“外面十有埋伏着记者,你别来害我了。”   厉景呈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我怎么害你了,你家有什么亲戚昏迷不醒么?”   她视线闪烁,不想被厉景呈揪着这个话题,荣浅抬头,手里文件重重一合,“厉景呈,你是不是从没打算过让小米糍认我?”   “荣浅,”他以此反问,“你还恨我吗?”   她视线被他攫住,仿佛施了魔法般不能移开,荣浅一只脚站在漩涡的边上,厉景呈潭底黑幽深邃,她稍有不注意就会跌落进去。   她从未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荣浅,你还恨着那个几年前将你生活全部撕毁的男人吗?   要说不恨,她自己都不信。   可要说恨,她为什么觉得那般无力?   还是她的生活已经被太多的事充斥着,当一件又一件你更加无法承受的事被强压在自己身上,抬头的瞬间,她才发现她举步维艰,背部的重力甚至令她头都回不了。   所以,渐渐地,她看不到身后发生过的那些事,她只能是向前走得。   厉景呈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荣浅目光别开,“厉景呈,当初取定厉圣婕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有深意吗?”   “你吃醋了。”   他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荣浅脸上依旧淡然,她再不是那个禁不住一两句话逗就泄了底的小姑娘,“我才是小米糍的妈妈,尽管我和你已经分开,但我看到她被别人认作女儿,我心里肯定不舒服。”   “你当初要不走的话,今日还会有这么一出吗?”   荣浅将文件夹放进抽屉内,“别逼着我又想起以前的事。”   男人举了举手,“好,好,”他伸手拉开椅子,“那我们谈谈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   这话把他说得多不正经似的,厉景呈掏出张支票,“这是我妈从你那拿到的钱,那珠子既然值不了这些钱,我把它赎回来。”   荣浅闻言,现在正是她缺钱的时候,她将抽屉打开,把沈静曼的那个锦盒推到厉景呈手边。   荣浅接过支票看眼,“还有事吗?”   “什么时候再教女儿游泳?”   荣浅想到厉景呈动手动脚的事,当即脸一沉,“我没空了。”   “小米糍回家后,就眼巴巴盼着下一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她牙关发痒,“厉景呈,你真是不要脸啊。”   男人拿着锦盒,在掌心内敲打两下,“是女儿想见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你不想见她了?”   “这几天记者跟得紧,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事情很快就能解决掉,”厉景呈用锦盒敲了敲荣浅的笔记本电脑,“五点的时候,新闻就会出来,到时候你搜看看。”   “我不关心你的事。”   男人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他待会还有事,只能先离开。   荣浅继续着工作,只是心里好像装了什么事,等到五点的时候,她手指不受控制敲向键盘,八卦新闻总是会传得这么快,网上关于小米糍名叫厉圣婕的新闻被一张出身证明上的名字给推翻。   原来,厉景呈给她办理户口时,并未用厉圣婕这个名字。   中间的圣换成了歆。   荣浅说不出的感觉,厉景呈当初没有用这个名字,自然也是觉得不妥,他却谁都没有告诉,荣浅那时一心要离开,肯定不会领他的情,至于厉家那边的人,厉景呈也懒得去知会。   她目光定定落在电脑屏幕上,想到男人潇洒转身时冲她勾起的那抹笑,荣浅不由展颜,收拾起东西准备下班。   刚走出公司,看到辆骚包的火红色跑车歇在停车场内,荣浅以为是某个女客户的,她掏出车钥匙走向自己的车。   “荣浅!”   一阵男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扭头看去,跑车的车窗已然落下,露出孙佳麟那张脸。   荣浅心一沉,“你找我?”   “对,有些事要和你谈。”   荣浅猜到是什么,“我觉得没必要。”   “还是谈谈吧,还有你这几年怎么过得,我碰巧知道了些。”   荣浅落在车把上的手一顿,孙佳麟率先发动引擎,“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清净。”   她犹豫下后,最终驱车跟上。   孙佳麟的车停在一家咖啡馆前,荣浅停稳后跟过去。   她还要回家带颂颂,时间不多,“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孙佳麟点了两杯咖啡,这才切入正题,“我和希子的事,你知道了。”   “你们那么明目张胆,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但莫希有婚约在身,有丈夫有孩子。”   孙佳麟听得出荣浅话里的激动,“你还爱着霍少弦?”   “你们自己做了不道德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佳麟轻笑下,“你难道不一样吗?你现在借着你手里的孩子接近厉景呈,难道不是为了跟他复合?”   “你找我出来,无非是让我闭嘴,不让我将你们的事告诉霍少弦,你何必兜这样大的圈子?”荣浅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别人评头论足。   “你说得对,我希望你只管好你自己,别在霍少弦面前多嘴。”   服务员送上咖啡,荣浅一口没喝,她觉得好笑,“我若说了,你不是更有机会吗?”   孙佳麟脸色微变,他忽然拿出个牛皮袋丢到荣浅手边,“你自己看看。”   荣浅一怔,接过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是一叠照片。   荣浅面色微变,孙佳麟端详着她的脸,他起先觉得这小女人还是三年前那样,随便吓唬吓唬她几句就能让她闭口,如今从她眉宇间的沉稳及从容来看,并不好对付,所幸,他还有这杀手锏。   荣浅瞅着这些照片,孙佳麟轻啜口咖啡,“景呈是我朋友,可他却认定了颂颂是他儿子。”   荣浅将照片塞回牛皮袋内,“所以,你把跟他的交情当成生意来做?”   “这些照片,足够能证明那个男孩不是他的,荣浅,你这一招瞒天过海使得挺好的啊。”孙佳麟语气不善,好歹也为厉景呈喊冤,荣浅手指压着袋口,“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你们太过担忧了,你和莫希的事我不会告诉霍少弦。”   从她嘴里被霍少弦得知,那才是霍少弦最难以接受的吧。   孙佳麟手指捏着杯耳,荣浅将装照片的袋子塞进随身携带的包中。   “你说颂颂是景呈的孩子,究竟是想跟他重修旧好,还是想借此见到女儿?”   “那你这样威胁我,究竟是想让我不告诉霍少弦,让莫希一辈子离不了婚呢?还是你心甘情愿就爱当男小三?”   “你!”   荣浅抬头,目光同他直视,“我没什么把柄好藏得,不告诉霍少弦,是因为我自己不想,你大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去找厉景呈,我不怕的,你去问问他,我有没有跟他说过颂颂是他儿子。”   真他妈悲剧!   孙佳麟就差骂出口了,遇上这种女人,算他和他兄弟倒霉。   孙佳麟手指虚空朝她点了点,“有你的。”   荣浅坐在原位,“谢谢你请的咖啡。”   他再也坐不住了,径自起身,孙佳麟目光居高临下落向荣浅,“这些照片只是复印件,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荣浅望着他的身影大步出去,等孙佳麟的车驶出去后,她这才放下咖啡杯。   双手颤抖地拉开拉链,从里面将照片拿出来,这些东西,并不难弄到手,只要厉景呈有心去查一查的话,他也能发现。   荣浅手指抚过照片的边角,说不明的酸涩在眼眶内漾起,厉景呈那么笃定,是太过于相信他自己的直觉,还是太过于相信她呢?   起初,他还会怀疑颂颂的身份,想要做亲子鉴定。   后来,阴差阳错的几次之后,厉景呈已经是坚信不疑。   荣浅觉得她好像就行走在悬崖上,回头一看,没有后路,而前面又只有独木桥,不伸脚都不行。   她将照片塞回袋中,目光怔怔出神。   “你怎么在这?”   也不知坐了多久,陡然出现的男音令她猛地抬起头,厉景呈镌刻深邃的脸部线条在夕阳照射下发出血色的迷魅和动人,荣浅惊得手一抖。“你?”   她居然出神到连他走近都未察觉。   厉景呈视线自然下落,荣浅意识到她的照片还放在桌上。   她吓得手一抖,整杯深褐色的咖啡就这么泼洒在牛皮袋上。   ------题外话------   推荐旧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傅染不知,爱情是债,有借必有还。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64被他看见的致命拥抱   厉景呈挑下眉头,伸出手,“什么东西?”   荣浅忙按住牛皮袋,“这是我拍卖行的客户资料,你不能看。”   男人指尖捏着牛皮袋的一角,“什么资料这样保密?”   荣浅强装镇定,眉眼未有丝毫的慌乱,“当然是藏宝人的宝贝,到时候要竞价的,除了鉴宝师谁都不能看。”   厉景呈总算是信了,收回手,荣浅拿出纸巾擦拭干后,将牛皮袋再度放回包中。   男人见她起身,“要走?”   “嗯。”   荣浅目光避开他,厉景呈见她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的样子,他手臂一拦,“你跟谁在这?”   荣浅该第一反应说是客户,可她到底有些心虚,嘴上也就说漏了,“我一个人在这坐坐。”   厉景呈原也是随口问得,他目光盯向桌面,“一个人喝两杯咖啡,还摆在面对面的位子。”   “你管的太宽了。”荣浅干脆拍掉厉景呈挡住的手臂,径自离开。   他来这也是约了人,不好走开,只好看着荣浅快步消失在眼中。   回到车上,荣浅将牛皮袋丢向副驾驶座内。   她脑袋下沉,压在方向盘上,她心里记挂女儿,却知道从现在开始,不能再给厉景呈见颂颂的机会,将来一旦揭穿,依着厉景呈的性子,指不定又要使出什么极端阴狠的手段。   连着几日,厉景呈指尖敲打办公桌沿,他现在算是摸清了,他不找机会去见荣浅,荣浅是怎么都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傍晚时分,小米糍坐在副驾驶座内,她双眼望向窗外,看到荣浅出来的身影,使劲招手,“阿姨!”   荣浅找了圈,小米糍干脆自己推开车门,荣浅见状,快步赶来,“别,这样危险。”   “阿姨,爸爸说带我去看小弟弟。”   荣浅揉下她的脑袋,神色未变,“小弟弟不在家。”   “他在哪?”问这话的是厉景呈。   荣浅目光紧盯着身前的女儿,“我爸也想见外孙,我把他送回荣家几天。”   厉景呈闻言,脸色微沉,“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小米糍好奇地扭头看眼爸爸。   荣浅将她抱进副驾驶座内,“阿姨得下班了,拜拜。”   厉景呈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他倒是连女儿都能扔得下,“上车。”   “我今天还有事。”   男人按了按车喇叭,扭头冲女儿道,“奶奶已经回吏海了,明天你跟书兰也过去吧,就住在那别回来了。”   小米糍闻言,急得小脸皱成一团,“我不要嘛,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荣浅怎么能听不出,这话是说给她听得,她犹豫下后还是打开后车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驶到商业广场,厉景呈让小米糍去儿童乐园玩。   荣浅看着女儿跑来跑去的身影,她心里压了句话,视线抬起看了眼厉景呈的侧脸,男人目光正好对上她,荣浅强自鼓起勇气,“厉景呈,我能认女儿吗?”   男人面色全无,“怎么个认法。”   “我想让她知道,我是她妈妈。”荣浅垂在裤沿的手紧张地握起。   她想,在事情暴露之前认回小米糍,即便到时候厉景呈震怒,是不是她好歹还能听到小米糍喊她声妈妈,知道了她的存在后,小米糍也会自己争取能见到妈妈的机会。   厉景呈双臂抱在胸前,“那你怎么跟她解释,这失踪的三年?”   荣浅见有希望,双眼一亮,“我可以说,我一直在国外忙,这空缺的三年,我会尽全力弥补的。”   男人双目落向远方,瞅着小米糍如今笑颜如花的样子,心还是避免不了刺痛,“你走得那几晚,女儿没日没夜的哭,哭到嗓子都哑掉,她甚至不肯喝奶粉,是书兰抱着她,让小米糍把她当做你,可她不是妈妈,也没有奶水。月嫂说书兰被吸得都碎掉了,小米糍没有长牙,咬人却很疼,她就在一次次对你这个妈妈的失望中,不得不接受奶粉。”   荣浅眼眶内滚烫地厉害,回到南盛市后见了小米糍到现在,厉景呈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三年间女儿和他是怎么过得。   她现在开开口就想认回女儿?   荣浅两眼氤氲出薄雾,她怎么能不心疼女儿,走的时候,几乎每晚都能听到小米糍歇底斯里的哭声,厉景呈侧脸的线条在此时绷得很紧,“我很庆幸,小米糍现在才四岁,她顶多会缠着我问,爸爸,我有妈妈吗?妈妈在哪?我通常用糖果或者一顿好吃的就能蒙混过关。荣浅,你可真能找时间开口,”厉景呈斜睨向身侧的女人,他对她有时是又爱又恨,可爱分明比恨多,才将他自己困于那两难的地步,“你说,等女儿再大些,上了幼儿园,那么多小朋友接触在一起,她却从来没有妈妈接送,我还能用糖果去蒙住她那双天真而渴盼的双眼吗?”   荣浅终究没忍住,双眼红透,泪水不住往外淌,“我回来了,你说的那些事不会发生,在她需要妈妈的时候,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厉景呈收回双眼,不远处的小米糍朝他送了个飞吻。   厉景呈勾勒起嘴角,朝女儿招招手。   荣浅看得出神,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有多气宇轩昂,有多俊朗迷人,她想到这三年间他独自带着女儿,还要周而复始对他最爱的宝贝撒同一个谎,他对小米糍举手投足间的爱,亲昵到渗入骨子里。   “我会做好一个妈妈。”   厉景呈转过身,同她面对面,一只大手伸向前握住荣浅的下巴,“你亲我下,我就考虑考虑。”   “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厉景呈这会的脸色倒真不像在开玩笑,“你要让小米糍接受你是妈妈,难道你还要让她接受我们分开了?所以,在认回小米糍之前,你必须和我亲密。”   男人手指替她擦着眼泪,她这一哭,他好歹还是舍不得。   三年,再苦再怨都过去了,所有地质问到嘴边,还禁不住荣浅的几颗眼泪。   厉景呈心疼她哭的时候,更心疼她在外的那两年是怎么过得。   “行了行了,别哭,女儿我会让你认得。”   “真的?”   厉景呈指尖拂过的泪水觉得烫手,他捏了捏荣浅的脸,就势凑过去,她神色一紧,杏眸圆睁,男人的唇瓣几乎要触到她,荣浅下巴从他手里挣脱,“别这样。”   他的手落到她肩头,“你是不是只想认回女儿,却不想回家?”   荣浅别开脸,“我当初走都走了,厉景呈,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可能?”   男人神色一紧,“那你完全可以打掉颂颂,为什么要生下他?”   在厉景呈看来,肯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就表示荣浅心里至少有过重新在一起的念头,哪怕只是瞬间。   她哑口无言,厉景呈知道她心里介怀什么,“我用独自陪伴女儿的三年时光,换我伤害你至深的那一晚,行不行?”   荣浅面色苍白,那个晚上,令她生不如死,更毁了她那么美好的爱情。   可那种噬人的折磨,只有另一种沉痛压上身后,她才能有过比较,知道孰轻孰重。   一千多个日夜里,对女儿的思念痛苦不堪,她想小米糍想得动过回去的念头,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早就令荣浅如开弓的箭,没了回头路。   荣浅避开厉景呈的话题,“你别逼我,给我些时间考虑。”   这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了。   男人嘴角微展,点点头。   “那我能先认回女儿吗?”   厉景呈掐着最后的底牌,“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会让小米糍喊你妈妈。”   小米糍从滑滑梯上下来,厉景呈朝她招手,一边同身侧的荣浅道,“颂颂去荣家几天?”   “我爸最近状况有所好转,我想让孩子多陪陪他。”荣浅指尖捏紧包带。   厉景呈没再说什么,“陪女儿去吃饭。”   这种要求,她总是拒绝不得的。   霍家。   霍少弦穿着拖鞋坐在地板上,橙橙在用彩泥捏白雪公主,男人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莫希从更衣室出来,橘红的色调令她整个人看上去眉飞色舞。   “妈妈,你今晚好漂亮哦。”   莫希的头发留了起来,烫成卷,她莞尔走向父女两。“橙橙在玩什么呢?”   “爸爸给我买的彩泥,有各种各样的颜色,能捏好多形状呢。”   莫希很敏感,看到地上摆满的玩意,她脸色骤变,因为荣浅小时候就爱这种,霍少弦时不时会给她买,她后来还选择了雕塑专业,“少弦,你什么意思?”   霍少弦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什么?”   男人脸色淡漠,莫希指着地上的那些东西,“为什么要给橙橙买这种?你想让她变成荣浅,来弥补你不能和她在一起的损失吗?”   霍少弦原本平静的潭底陡然因莫希的这句话而聚起汹涌,凛冽犀利,“希子,你是没事找事呢?”   “到底是谁找事?”莫希扬高嗓音,“我跟你结婚到现在,你忘记过荣浅吗?你自己心里最有数。”   霍少弦看眼橙橙,见孩子吓得哆嗦下,他合起电脑,橙橙却先一步开口道,“妈妈别生气,是橙橙看早教班小朋友们都玩这个,我才让爸爸买的,呜呜呜……”   霍少弦心疼不已,一把抱过橙橙。   莫希闻言,也掩饰不住愧疚,她怔在原地,“对不起少弦,我……”   霍少弦抱起橙橙往外走,莫希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出去,她无力地坐向床沿,她觉得越来越累,心里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差。   更甚至,霍少弦穿了件什么颜色的衣服,她都会觉得那是荣浅喜欢,他才穿的,他带她出去吃饭,莫希都要先看看他点的菜有没有荣浅喜欢的口味。   莫希知道这样不对,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霍少弦将橙橙抱进儿童房,安慰了女儿几句。   回到房间时,莫希还坐在那,看到父女俩进来,莫希忙起身,“橙橙,是妈妈说话声太大了,对不起。”   橙橙扑过去抱住她,“妈妈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   莫希安抚好女儿,这才看眼霍少弦,“少弦,我先去酒吧了,晚上你带橙橙先睡。”   “妈妈,别出去了,在家陪我。”   “橙橙乖,妈妈明天白天在家陪你。”   橙橙失望地松开双手,莫希再度看向霍少弦,见他神色没有异常,似乎不介意方才的事,这才拿着包出门。   霍少弦出去时,将女儿送到了李芬然的房间。   他开车来到风聆酒吧,莫希的车就停在那,霍少弦并没下去。   没过多久,莫希从里头出来,开了车向前,却并没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霍少弦紧随其上,这车是车库里不常开得一辆,他没有跟得很近,况且莫希始终认为霍少弦不至于会跟踪她,他心里没有她,一来二往,也就连警惕心都放下了。   男人狭长的双目映衬在内后视镜中,脸色犹如泼了层阴鸷的浓墨,聪明如霍少弦,莫希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谈何容易。   他曾经也是爱玩的主,尽管为荣浅守着身,可里面的一些门道和猫腻,他不可能不清楚。   莫希来到一家酒吧前,她停好车,并未立即下车,应该是打了个电话。   很快,孙佳麟从里头出来,替她将车门打开。   莫希脱了外套,孙佳麟顺势搂住她的腰,莫希一把挣开,“别这样。”   “放心吧,没人发现的。”莫希锁了车门,孙佳麟的手臂再度搭向她腰际。   两人姿势亲昵地进入酒吧,霍少弦收回视线,不由冷笑,瞧他的预感多神,一抓一个准。   走进酒吧内,在门口就已经有红男绿女贴身热舞,手里的酒瓶扬高,配合着灯光的绚烂旖旎动人。   走廊上,站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见到霍少弦这样的上等货还不扑上来?   男人笔直的身形往里走,来到舞池内,看到孙佳麟抱着莫希正舞得欢快,莫希甩着头,浅褐色的头发遮住整张脸。   孙佳麟舞到尽兴时,身体紧紧贴向莫希,她扭着腰肢,双膝下压,然后蜿蜒而上。   男人替她拨开脸上的碎发,“希子,我想吻你。”   “你说什么?”莫希扬着声故意问道。   “我想吻你!”   莫希喜欢听这种话,这是一个男人臣服于一个女人的表现,孙佳麟双手捧住莫希的脸,俯身狠狠封住她的唇。   周边传来叫嚣声,“脱一个,摸一个。”   霍少弦拨开人群,脚步踏上舞台,各种姿势的舞蹈在他眼里仿若群妖乱舞,莫希两手搭住孙佳麟的腰,激烈的场景配合着悬在头顶的音乐,令人想不亢奋都难。   吻尽,孙佳麟退开身,将莫希一把拥在怀里。   女人的下巴搁在他肩头。   莫希脸上的红晕犹在,目光不经意抬起,却在看到三步开外的男人后陡然怔住。   她的脸犹如调色盘,变了又变,最终比白纸还要透明。   莫希推了把孙佳麟,男人却不为所动,“抱抱,别乱动。”   霍少弦走上前,莫希急忙挣开,孙佳麟还未察觉到不对劲,他只觉肩膀上一重,刚扭过头去,脸上便被狠狠揍了一拳,霍少弦紧接着一脚踹中他腹部,孙佳麟硬生生被踢出去好几步。   周边的人惊忙退开,“啊——”   霍少弦大步上前,跨坐在孙佳麟身上,他左手掐着孙佳麟的领子,右手猛地往下砸,连续几拳后,孙佳麟满脸的血,莫希吓坏了,杵在边上一动不动。   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圆形舞台上就剩下他们几人。   莫希扑过去拉住霍少弦的手臂,“少弦,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霍少弦一把将她抡开,“滚!”   他起身,拉着孙佳麟,对方趔趔趄趄,照理说霍少弦跟孙佳麟个头差不多,两人该不分上下才是,可孙佳麟硬是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霍少弦膝盖重重朝着孙佳麟胸前撞去。   连续几下后,莫希上前抱住他的腰,“少弦,真会打死人的,你别这样,我错了。”   所幸,酒吧内的保安很快赶来,三个人一起上前才将霍少弦给拉开。   莫希搀扶起孙佳麟,“你没事吧?”   孙佳麟擦下嘴角处,都是血,这Y下手可真够重的。   保安掏出手机要报警,孙佳麟坐起身,疼得几乎开不了口,他摆下手,“别报警。”   酒吧内的人闻言,朝他看眼,“您确定?”   孙佳麟点点头,要被他老爷子知道的话,还不扒了他的皮。   霍少弦冷眼瞅着两人,莫希蹲在孙佳麟旁边不住哭,孙佳麟捂着腰际,疼得面目狰狞,他笑了笑,“你还是知道了。”   莫希惊恐不安,她没想过霍少弦会发现,她站起身走向他,“少弦,你听我说……”   霍少弦一把推开她,走到孙佳麟跟前,莫希再度上前,“是荣浅说得是不是?她还是告诉你了!”   男人脚步陡然顿住,忽然觉得讽刺极了。   孙佳麟撑起身,手掌内都是血,霍少弦转身要离开,莫希忙抱住他的手臂,“少弦,不是你看到得这样……”   霍少弦将她推开,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莫希看了看孙佳麟,还是追了过去。   孙佳麟呸了口,“妈的,爷伤这么重你看不见啊!”   女人还真是没有良心!   用过就弃,当他是抹布吗?   霍少弦快步走出酒吧,上了车,莫希过去,双手扣住车把,“少弦,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啊。”   男人发动引擎,车子猛地开动,莫希硬是被拖拽出去好几步。   霍少弦的车犹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莫希爬起身,在原地喊了几声,男人却连头也没回。   她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居然连车也没开,就这么踩着高跟鞋一直往前跑。   莫希只知道,完了,完了,她坚守了这么久的爱情没有了,婚姻也没有了。   小米糍嚼着牛排,另一手抓着薯条,荣浅在旁边替她切着。   脚踝处感觉到痒意,荣浅头也不抬,一脚狠狠踢过去,但男人早有准备,她踢了个空。   这顿饭吃得也不安生,荣浅拉着小米糍的手走出餐厅,她分外珍惜这种感觉,女儿小小的手被她攥在掌心内,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厉景呈去取车,荣浅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脸。   男人将车开到路边,荣浅牵着小米糍刚要走过去,眼里陡得看到抹人影,她来不及细看,莫希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荣浅,她大步冲上前拉住荣浅的衣领,“你答应过不告诉少弦的,你为什么要骗我?现在好了,他知道了我和孙佳麟的事,你开心了?你开心了!”   荣浅趔趄步,旁边的小米糍吓得一动不动。   荣浅拉过女儿的手,让她藏在身后,“希子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荣浅,你又有机会了是不是?”莫希泪流满面,“这都多久过去了,我打他电话不接,家里人说他还没回去,少弦能去哪?会不会出事?”   荣浅使了好大的劲才将莫希的手拉开,“我没告诉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出轨在先,怪得了谁?”   莫希欲要上前,被荣浅给狠狠推开,“他要是出事,你就是罪魁祸首!”   厉景呈坐在车内,看着荣浅肃冷的侧脸结起冰雾,她拉过小米糍走向他的车,打开副驾驶座后让女儿坐进去。   “我送你回去。”   荣浅头也不抬,替小米糍系好安全带,“我还有些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厉景呈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她说的事,还能是什么?   男人扬起薄怒,心里烦躁起来,莫希和孙佳麟的事被扯开,也就意味着霍少弦的婚约告急,他侧首,盯着荣浅仍旧绷紧的小脸,这对青梅竹马,如今倒像是两匹挣开了缰绳的野马,也不知会不会又撞到一起去?   荣浅朝小米糍挥下手,然后径自穿过马路向前。   厉景呈看眼,发动引擎跟上。   荣浅很快招了辆出租车,果然不出厉景呈的意料,车子并未朝着荣浅家的方向而去,厉景呈没有犹豫,油门一点,跟了过去。   一路上,厉景呈跟得不紧不慢,他单手把住方向盘,另一手抓住女儿的小手。   小米糍扭头看看他,“爸爸,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厉景呈心里藏着事,小米糍没等到答案,只好看向窗外的景色。   男人面容沉浸在忧郁的夜色之中,听到霍少弦出事,荣浅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骗不过他。   厉景呈单手支于车窗外,寥寥凉风袭于面上。   对于荣浅,他最怕的就是她心里藏着的那个人,荣浅身上的旧伤是他加注的,可旧爱却属于霍少弦,如今,连横在他们中间的唯一屏障都消失了,厉景呈不由惶恐,任他再有自信都会觉得手足无措。   偌大的南盛市,他就看她怎么找。   荣浅坐在车后座内,完全没发现厉景呈就跟在后面。   她只想着,霍少弦那样骄傲的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习惯了,知道了莫希的事后,他一时怎么接受得了?   “小姐,去哪啊?”司机再度询问。   荣浅也不知道,南盛市大大小小的酒吧就数都数不清,况且她并不确定霍少弦是不是去了那种地方。   凭的,只是荣浅对他的了解而已。   在霍少弦还是少年时,遇上心情不好了,就会去酒吧,跳上个半小时出身汗,他说比打拳还过瘾。   荣浅报出个地址。   司机这会有了明确的目标,便加速前行。   到达目的地后,荣浅推开车门下去,她快速朝着酒吧而去,厉景呈将车停在路边。   小米糍迷蒙地眨眨双眼,“爸爸,到家了吗?”   “小米糍乖,爸爸下去趟,你待在车上等爸爸好不好?”   “我不嘛,我怕。”小米糍说完就去开车门,厉景呈没法子,只得抱着小米糍一起下去。   荣浅走进去,门口的人冲她道,“不好意思,今晚有人包场。”   荣浅一听,就知道霍少弦不离十在这。   “我是来找人的,马上出来,就看一眼。”说完,径自往里冲。   厉景呈进去时,那人刚要跟着荣浅阻拦,看到又一人上前,他忙拦住厉景呈,“对不起,今晚有人包场了。”   厉景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敢拦我,明儿就让你关门大吉。”   说完,抱着女儿快步往里走。   那人直犯晕,关门还大吉,这是咒他呢。   荣浅听到舞曲声传到耳朵里,沉重的脚步声经过走廊,方才,莫希的样子她也吓了跳,脸上还有手掌抹出来的血,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掉了,失魂落魄。   荣浅就怕霍少弦冲动,她走进酒吧内场,偌大的地方,就只有霍少弦一人。   DJ也被赶走了,机器播放的舞曲震耳欲聋。   荣浅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霍少弦现在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她不知道她的出现,会不会更加催化了他的伤口?   尽管霍少弦对莫希没有十分的爱,但她却是他的妻子,是她女儿的妈妈。   荣浅相信,从霍少弦娶莫希的那刻起,他是打算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   霍少弦的领带扯松丢在一旁,颈口两颗扣子也被强行扭掉,露出性感突出的锁骨。   男人白净的衬衣上还有血,荣浅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霍少弦手里拿着瓶酒,没有经过任何地勾兑,他孤独的身影投射到角落里,扭动的姿势依旧娴熟,荣浅仍旧站在那没动。   厉景呈抱着女儿远远得在她身后。   小米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爸爸,这是什么地方啊?”   厉景呈轻拍下她的后背,“你乖,困不困?”   女儿点点头。   “那就趴在爸爸肩上睡会。”   小米糍两手收紧下,脑袋埋入他颈间。   霍少弦扬起手臂,酒瓶倾倒,浅褐色的液体一一洒在自己的身上、手臂上,他尽兴地舞动,狭长的眸子紧闭,不看周围的人、不听周围的声音。   将莫希和孙佳麟当场逮住的时候,霍少弦心里的愤怒几乎吞噬掉理智。他连杀了孙佳麟的心都有,他自问,为这段婚姻,他也在隐忍付出,所有人都劝他,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只是这一幕太讽刺了。   荣浅三年前离开,他就是有了妻子有了女儿,有那所谓的一纸婚约,现在想想,多么好笑。   身上的酒随着舞动,而洒落向圆形抬起的舞台。   他的这一次放纵,当真是一舞倾城。   荣浅想,她应该是不适合出现在这的,知道他没事,至少找到了宣泄的方式,她就放心了。   荣浅身子动了动,厉景呈就站在她回头能看见的地方。   看到她似乎有转身的意思,男人神色微松,举步欲要上前。   他是不是还能安慰自己,荣浅和霍少弦不过是段旧情而已,她这样着急找他,只是当他一个很好的朋友放心不下而已?   荣浅垂下眼帘,脚步转了下。   厉景呈拍拍小米糍,女儿闭着眼,没有睡着,这会得到老爸的暗示,她挺起身。   “浅小二!”   在小米糍那一声阿姨即将唤出口时,另一阵沙哑沉重的男音却率先传到他们耳朵里。   荣浅抬起头,霍少弦这会站在台上,熟悉幽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既然他发现了,荣浅干脆抬起双脚往里走。   身影猛地消失在厉景呈的眼里,他瞬间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荣浅上前几步,霍少弦起初是一动不动杵在那的,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灯光魔魅,仿佛将他们两人都拉到许多年前。   她还是那个会来这找他回去的小女孩,他还是那个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少年。   霍少弦忽然往下跑,步子急促,几乎要踢倒旁边的凳子。   他到了荣浅身前,她张张嘴,但安慰的话一个字说不出来。   男人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霍少弦一把扯过荣浅将她狠狠按在怀里,心口撞上的瞬间,男人眼里的朦胧藏不住,他薄唇微启,“浅小二,我们怎么会有今天,怎么会有今天?”   话语间的悲伤,令人听闻后不免动容。   荣浅心里一酸,涩涩地泛着难受。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来到门口,陡然撞入眼帘的便是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他赶紧伸手捂住小米糍来不及看过去的双眼。   男人带着咬牙的怒意,一边却又抑制不住嘲讽。   他遮住这一幕,是怕荣浅有朝一日认回小米糍的时候,没法向女儿解释今天的事。   厉景呈利眸如剑刃般刺向两人。   可,他这又是何必?   何必呢?   ------题外话------   亲们,楠竹知道了外公死后,自然会去查事情,很多事不交代出来,这是男主光芒嘛,但不可能今天查,明天就知道了哦,这每张的时间过度其实都很短滴。   ☆、65爸爸,救救我!   荣浅能感觉到霍少弦周身的颤抖。   她抬起双手,攀住男人后背,“少弦。”   他身上的酒渍浸透掉她一层薄薄的衣衫,霍少弦垂着眼帘,也没发现门口的这对父女。   “浅小二,你说我放掉自己的爱情,成全一段家里人都看好的婚姻,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个问题,荣浅答不出来。   她叹口气,“你喝多了。”   “其实我不气,”霍少弦紧紧拥住她不放,“我只是觉得不值,好像做过的事情都不值得了。”   荣浅明白他的感受,不管曾经的他们怎样尝试过挣脱束缚在一起,失败是失败,但那种刻骨铭心地分手对荣浅和霍少弦来说,记忆犹新。   “少弦,你冷静点,家里还有橙橙在等你回去,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浅小二,”霍少弦分明是喝高了,“你说,我怎么就没抓住你,我为什么没抓住你?”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转身走到门外,他将女儿放下来,替她整了整衣领,“我去把阿姨接回家,你在这等我。”   “好。”   “不管怎样,都不许往里看知道吗?”   小米糍脸上透出茫然,“为什么?”   “因为阿姨可能遇上坏人了。”   小米糍忙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好,我不看。”   厉景呈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不准乱动,知道吗?”   “嗯。”   直到确定女儿乖乖站在墙边一动不动,厉景呈这才起身往里走。   荣浅鼻息内全是霍少弦身上的酒味,他似乎连呼吸都被酒精给沉浸了。   “浅小二,浅小二。”   他一遍遍喊着荣浅的名字,厉景呈的脚步逼近,霍少弦听到动静,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相遇,霍少弦一把松开荣浅,厉景呈拽住荣浅的一只手臂,另一只则被霍少弦给拉着。   荣浅不由吃惊,“你怎么会在这?”   “我要不来,你就跟他重修旧好了是吗?”   霍少弦微眯起眼帘,猛地松掉荣浅的手后一拳挥向厉景呈。   男人偏头侧开,霍少弦单手指着他,“要不是你,我跟荣浅也不至于到这步。”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霍少弦冷笑下,厉景呈撕毁掉的何止是荣浅的第一次。   两人谁也不想放过谁,谁都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眼中钉,荣浅眼见两人打起来,可她那点力气,还不够劝架的,她急得不行,朝四周看眼,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冲上前拉住厉景呈手臂,“小米糍呢?”   “你还知道念着女儿。”   荣浅神色焦急,厉景呈跟她几乎是前后脚到,那小米糍肯定没有被送回帝景。   “别打了你们两个!”荣浅拽住厉景呈的手将他拖开,“女儿呢?”   “外面,我可不想你们这样的不堪入目脏了我女儿的眼。”   荣浅懒得跟他吵,她丢开两个大男人快步往外走。   在门口看了圈,哪里有小米糍的身影。   霍少弦是急红了眼,厉景呈朝外看眼,荣浅满脸的紧张,“人呢!”   厉景呈神色微变,疾步来到门口,却并没看到女儿的身影。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小米糍走不远。   荣浅眼底掩饰不住惊慌,放眼四周,她连方向感都没了。   厉景呈快步走到走廊上,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后,来到二楼,小米糍应该不可能出去,他越走越急,一颗心咚咚直跳,颀长的身影穿梭在每个布置一致的包厢内。   荣浅急得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小米糍,小米糍你在哪?”   前面不远处就是酒店内部的休息区,荣浅快步跟在厉景呈身后,她忽然间六神无主,厉景呈竖起双耳,隐约听到一阵哭声。   他脚步迈得越发大了,以至于荣浅要小跑才能追上。   越是接近休息间,里面的动静就越是明显。   “来,别动别动啊,阿姨好好疼疼你。”   “阿媚啊,你别折腾人家小姑娘了,本来洋娃娃似的多标致,我看你真是无聊透顶了。”   “玩玩嘛,包场了老板又不让我们回家。”   小米糍的哭声就隐在其中,荣浅也听到了,压抑着,似乎想哭不敢哭出来。   “来来,乖,把嘴巴翘起来。”   “呜呜,我要回家。”是小米糍的声音。   “回什么家啊,以后你就跟我们在这玩,姐姐带你,长大了肯定风情万种……”   休息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厉景呈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坐满了一屋子的小姐,听到这动静都吓得差点弹跳起来。   “什么人啊!”率先出声的女人一看厉景呈,马上软了语调,“呦,请问您找谁?”   小米糍回了下头,这可不得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痛哭,“爸爸,爸爸救我,爸爸,哇哇哇!”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将荣浅的心狠狠扯开,她跟着来到门口,看见的这一幕令她既心酸又心疼。   那些小姐闲着无聊,也不知小米糍怎么走到这来的,好好的眉毛被化成深褐色,脸上扑了层粉,整张脸透着不自然的白,嘴巴画得血红血红,头上还戴了个假发。   小米糍哭得声嘶力竭,两个肩膀不住抽动,黑色的眼线冲刷到脸上,厉景呈这一看,全身的火犹如被泼了油似的蹭蹭直冒。   他三两步上前,一把扯掉小米糍的假发丢向那名拿着唇膏的女人,小米糍旋身抱住他的腿,“爸爸,呜呜呜,我好怕怕,爸爸我要回家。”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眸子尖锐窒人,他满眼都被女儿的哭声给柔化掉,伸手将小米糍抱起来,女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吓得浑身都在抖。   那女人也觉得似乎是惹到了什么人,她战战兢兢起身,“对,对不起,我只是给她化个妆。”   厉景呈弯腰抽出几张纸巾想替小米糍擦脸,但他怒意未消,将纸巾揉成一团后砸在那女人脸上,“你死定了!”   女人吓得面色苍白,半天都没回过神。   荣浅的声音在厉景呈背后响起,“小米糍,你没事吧?吓坏了是不是?”   厉景呈转身,小米糍哭得头也没抬,见荣浅挡着路,厉景呈用手臂将她隔开,荣浅快步追出休息间。   他真是被鬼迷了心智,才会将女儿一个人放在外面,还有精力去管那两人的破事。   荣浅拉住厉景呈的袖扣,“让我看看她。”   厉景呈一个挥手,荣浅的肩膀撞在墙壁上,男人面色冷凝,潭底似有冰霜在结起,他手指虚空朝荣浅点了点,“你既然这么不把她当回事,你以后也别见她了!”   “我没有,厉景呈,你这样说不公平。”   “公平算个屁,小米糍是我女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霸道的时候,会令你咬牙切齿到恨不得咬掉他块肉。   荣浅跟出酒吧,厉景呈拍着女儿的后背,“不哭了,没事,爸爸不是在这吗?”   “我好怕怕,那些阿姨跟鬼一样,要把我变成她们一样。”   “原来你是怕变丑。”   “爸爸,我以后不乱跑了,呜呜呜。”   女儿伤心不已,厉景呈的心也沉下去,多少是有内疚的,“爸爸以后也不会单独把你留在一个地方,对不起。”   荣浅看到厉景呈抱着女儿正往路边的车走去,霍少弦趔趄着出来,脚步不稳,荣浅忙拉住他,“少弦,你别乱跑。”   男人手臂顺势搭住她肩膀,“浅小二,你今年几岁了?”   他是真的醉了。   厉景呈将小米糍放入安全座椅内,没让她坐在前面,起身时,目光不由看向远处。   两人的身影在他眼中纠缠,厉景呈眼角眉梢染上抹阴鸷,他走过去拉开驾驶座的门,几乎未作犹豫,发动引擎后开了车迅速离开。   荣浅心里记挂着女儿,她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搀扶住霍少弦,他浑身是酒,这样在外吹着风非生病不可。   厉景呈开车回到帝景,一把抱起小米糍往里走。   时间扫过十一点。   走进客厅,有个人影忽然在沙发上动了动,“景呈,小米糍?”   厉景呈打开灯,看到盛书兰蜷缩着,“你怎么还没睡?”   盛书兰看眼时间,“见你们还不回来,我不放心。”   她走近上前,一看到厉景呈怀里的小米糍,大惊失色,盛书兰压低嗓音,“怎么会这样?”   “出了点事。”   盛书兰眼里藏不住疼惜,小米糍在路上就睡着了,盛书兰伸出手,“给我吧,我替她擦干净,洗过澡后再给你抱到房间。”   厉景呈犹豫下,最终还是将女儿交到盛书兰手里。   她身体晃了下,似乎没有力气,厉景呈抬起眼帘看她眼。   盛书兰抱过小米糍后,小步上了楼。   保姆听到动静出来,厉景呈坐在沙发内,头也没回,“没什么事,先去睡吧。”   “是。”保姆折身又说道,“厉少,书兰小姐今天下午开始发高烧,吃了点药。”   “我知道了。”   厉景呈靠入椅背内,他长腿搭起,沈静曼回了吏海,盛书兰也算是自己留下来的,这几天她总躲着他,生怕他又要开口让她回去。   他脑袋枕在沙发上,想到荣浅和霍少弦的一幕幕,太阳穴突突直疼。   半晌后,厉景呈起身来到楼上,小米糍已经换好了睡衣,洗过澡躺在他的大床内。   她是有儿童房的,可从她养成个小人精开始,她就不爱一个人睡觉,非要霸着厉景呈的大床,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睡,她爱怎么翻滚都行。   厉景呈洗过澡,关掉房间的灯,起身往外走。   来到盛书兰的房间外,他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拧了下门把发现反锁着,厉景呈敲响房门。   “谁啊?”盛书兰显然还没睡。   “是我。”   门很快被打开,盛书兰的脸在灯光下被衬出一层不正常的红,她昏昏沉沉往里走,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厉景呈走到她床前,“发烧了怎么没叫医生过来?”   她四肢酸痛,头嗡嗡地痛,“吃过退烧药了。”   厉景呈坐向她的床沿,盛书兰见状,抬起视线朝他看眼。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别守着我和小米糍回来。”   “我怕你在外有应酬,接电话不方便,我就没敢给你打,小米糍没这样晚归过,我担心她也不舒服。”盛书兰强撑起身,拿过个才绣好的抱枕塞在背后,“洗澡的时候她醒了,可能吓坏了,抱住我哭了好久。”   “我会撕烂那些人的脸。”   盛书兰没有深问,“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厉景呈想想,有时候他真是个混蛋,他也承认,他在乎的时候,能把人捧在手心里,不在乎的时候,又能毫不犹豫的弃之如敝屐。   盛书兰跟在帝景的这三年,虽说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小米糍的成长环境中多亏有她,他就是捏着盛书兰爱他的这一点,理所当然接受她的全部付出,包括她的青春、等待,以及所有的爱。   荣浅回来后,厉景呈是想过盛书兰在这不方便,她仍旧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甚至从来没质问过厉景呈,是不是她连个月嫂都不如?   她照顾小米糍至今,不会像月嫂那样每个月按时领取高额的工资。   可她对这父女俩的用心,远远超过月嫂百倍千倍。   厉景呈站起身,盛书兰鼓足勇气,这才将心里的话问出口,“景呈。”   他扭头看向她。   “荣浅要回来了是吗?”   厉景呈脸色沉了沉,“没有。”   盛书兰苦笑下,“那也是快了,不然的话,你不至于让我回吏海,我知道我脸皮厚,但荣浅有天真得回帝景的话,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的。”   厉景呈居高临下盯着盛书兰被灯光环裹住的小脸,她瘦削的身形几乎要被这张大床给完全吸附掉,他张张嘴,想问她,书兰,你图什么呢?   可有些话不需要问出口,厉景呈心里怕是比盛书兰还要更清楚。   某家星级酒店。   荣浅并未将霍少弦送去家里,霍邦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荣浅也不确定霍少弦此时是怎样想的。   再说,家里还有孩子,看到霍少弦这样非吓坏不可。   霍少弦躺在床上沉睡,荣浅开门进去时,他还未醒,将手里的购物袋丢向茶几,荣浅精疲力尽,一头倒在沙发内。   她眼睛酸涩,却怎么都睡不着,小米糍那张被画成调色盘的脸总是在她脑海中转悠,她心有余悸,想想心就难受的要死。   她的女儿,她从来没有保护过她,却还要将她卷入一场她从未涉足的恐惧中。   翌日,霍少弦抬了抬手臂,鼻翼间有股刺鼻的酒味,他睁开眼,周边的摆设都是陌生的,他撑坐起身,被子往下滑,男人抬头看到荣浅躺在沙发内熟睡。   霍少弦掀开被子,见自己的衣服被丢在地上,衬衣和裤子上全是酒,不堪入目。   他就穿了条内裤,荣浅听到窸窣声,一下睁眼,她揉了揉眼角,“醒了。”   “你给我脱得?”   “是啊,”荣浅拿着几个袋子走向霍少弦,“又不是没脱过,况且你弄得自己满身是酒,快去洗个澡吧。”   霍少弦接过袋子的同时,一把拉过荣浅的手,他双手扣在她腰后将她抱紧,“浅小二。”   他喊了她一声,然后松手,乖乖走进浴室。   荣浅等到他出来,那身衣服已经被她丢进垃圾桶内,荣浅给他新买的尺寸刚好,霍少弦洗漱过后,整个人显得精神不错。   他坐到荣浅对面的沙发内。   “昨天我遇到莫希,她看上去快崩溃了。”   霍少弦眼皮抬了抬,“你早知道了吧?”   荣浅也不瞒他,“有次在酒吧里面,我看到孙佳麟和她……”   霍少弦神色未变,似乎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正在荣浅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霍少弦轻笑下,“我们两个还真是出奇的像,一心以为是为对方好的傻子。”   “但如果时间倒回去重新来一遍的话,你还是会隐瞒我当年的事,我也还是不会告诉你莫希的事。”   霍少弦盯着她的脸,忽然就笑开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离婚。”霍少弦想也没想地给出答案。   荣浅并不觉得意外,霍少弦看向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以前总想着,我有橙橙,就什么都好,现在想想,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将就。”   他语锋一转,“浅小二,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荣浅眉宇间扬起讶异。   霍少弦面目沉静,“兜了一大圈之后,我爱的还是你,难道,你对我就已经没有一点点感觉了?”   从前的私奔和不可能,是真的觉得他们走不到一起,如今,几年光阴闪过,彼此有了心爱的孩子,却突然顿悟出来,相互属意,相守才是最准确的选择。   荣浅嘴角轻抿,她笑了笑,“我要跟你重新开始了,厉景呈非急疯掉不可,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女儿这种事,他真做得出来。”   霍少弦还想开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起身去接电话。   是家里人打来的,接完电话,荣浅已经拿着包走到门口,“快回去吧,我一晚上未归,颂颂肯定也在闹。”   霍少弦走出房间,随手将门关上,他还是能察觉出,有什么不一样了。   荣浅心里一直记挂小米糍,她知道她是吓到了,也不知道好没好些。   回荣家看眼颂颂,荣浅又马不停蹄去商场给女儿买礼物,她驱车来到帝景,守卫没像三年前那样连第一道门都不给她进,荣浅的车停在铁门外,就像是求见般,还需要通传才能确定那位爷见不见她。   半晌后,才见厉景呈从里面出来,却并没带着小米糍。   荣浅单手抓着栏杆,“小米糍好些了吗?是不是吓坏了?”   厉景呈看眼她带来的礼物,“你跟霍少弦,旧情叙够了么?”   “厉景呈,你别……”荣浅强硬的话到嘴边,赶紧打住,生怕又惹恼他,“我想见见女儿,昨天我只是担心霍少弦会出事,没想到小米糍也会来。”   厉景呈面目阴晴不定,她哪里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厉景呈伸手,“将东西塞进来。”   “我看看女儿都不行吗?”   “她跟书兰出去了。”   荣浅闻言,脸上掩饰不住失望,厉景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书兰比你疼爱女儿多了。”   荣浅狠狠瞪他眼,“厉景呈,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见不到女儿的面,然后说我还不如盛书兰是吗?”   男人一侧嘴角微勾起,“总之送你一句话,你要敢跟霍少弦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我就将小米糍按在帝景内,让你一辈子见不着。”   荣浅气得胸腔起伏几下,她目光看向园内,见到了那座玻璃房。   它仍旧以那般高度矗立在那,只不过,里面摆满了东西,不再是空空如也。   荣浅眼里似乎被刺了下,她三年不在,厉景呈想必是想给盛书兰一个位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将玻璃房给她用。   厉景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荣浅收回双眼,两人目光再度对上,在厉景呈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时,她狠狠剜了他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一语憋在喉间,只得吞咽回去。   医院。   孙佳麟被连夜送去急救,据说打得不轻。   厉景呈开车来到医院,进去时,听到男人在哼唧,“轻点轻点,手本来就要断了,你会不会扎?”   小护士丢开手,“给你抽血,你别乱动。”   “我就一身皮外伤,你给我验血做什么?”   厉景呈走进去,看到孙佳麟的这幅样子,不由皱眉,“你被打得还能爬起来吗?”   “去你的。”孙佳麟想要起身,这一动,疼得他不由屈起腿,“妈的,霍少弦那Y真下得去手,我内脏肯定全坏了。”   “活该,谁让你睡别人的老婆。”   孙佳麟脸上也全是伤,原本一张挺英俊的脸这会完全不能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闭嘴吧。”厉景呈将带来的东西放向床头柜,“看你死不了,我就放心了。”   “嘴巴真损。”   孙佳麟这一顿打吃得很是憋屈,那霍少弦是练过的吧,一打一个准。   可偏偏他和莫希亲上,他霍少弦就出现了?   孙佳麟想了一个晚上,这件事肯定是荣浅告诉的。   她不让他好受,她也休想太平。   孙佳麟看眼厉景呈,摸了摸破开的嘴角处,“景呈,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题外话------   明日,咳咳,小兽,你抗压能力飙升了没?   ☆、66颂颂的身世!   厉景呈斜睨他眼,“什么事?”   孙佳麟话到嘴边,看到厉景呈站在窗口的人影,意气风发,他脸色紧了紧,一句话即将要冲出来,但几年朋友,他还是打了个弯,“妈蛋,你说是不是你女人告的密?”   “不是。”   “你怎么这么确定?”   厉景呈手指拨弄着窗台上的盆栽,“她比谁都想保护霍少弦,不可能这样第一时间去告诉他。”   想当初霍少弦跟他干架,打得两败俱伤,可不也自己吞下苦果没给荣浅知道吗?   “见鬼了,”孙佳麟一掌拍向床铺,“不知道是哪个孙子。”   “你真当霍少弦是傻缺?”厉景呈食指点了点脑门处,“他何等精明,肯定是早有感觉的,只是这回将你们抓个现行而已。”   孙佳麟哼唧两声,厉景呈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不说有事跟我说吗?”   孙佳麟犹豫起来,遇到这种两难的事,说穿了才为自己兄弟好,可关键要怎么开口?   “荣浅现在回南盛市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   孙佳麟心里一松,“我就说嘛,她就名义上是小米糍的妈妈而已,你看书兰多好,温柔贤惠,你……”   “没打算,是因为她一直就是我老婆,走到哪都是。”   孙佳麟跟吃到黄连似的,一嘴苦。   照片的事到底也没告诉厉景呈。   他倚在窗前,孙佳麟避闪的样子躲不过厉景呈的眼睛,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孙佳麟藏着什么事。   霍少弦回到霍家,橙橙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回来,蹭地跳下沙发扑过去抱住霍少弦的腿,“爸爸,呜呜呜。”   霍少弦蹲下身,“怎么哭了?”   “你昨晚没有回来。”   霍少弦抱过女儿,两人一起坐进沙发内,“爸爸有事忙,是不是害怕了?”   “橙橙怕。”   “不怕。”霍少弦柔了眼角的疲惫,“爸爸在这。”   “妈妈回来了,在房间哭,我不敢上去。”   霍少弦亲了亲女儿,“让阿姨带你到园子里荡秋千,我去看看妈妈。”   “好。”   保姆领着橙橙出去,霍少弦在沙发内坐了会,这才起身往楼上走。   进入主卧,莫希看到他,止住哭声,霍少弦来到床前,莫希的妆全花了,脸上布满各种颜色,看着有些恐怖,“洗把脸,别把孩子吓着了。”   莫希闻言,纹丝未动,“少弦,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霍少弦一把拉开窗帘,能看到楼底下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容,莫希见他不说话,更是着急,她痛哭流涕,“我一时糊涂,少弦,看在橙橙的份上,你原谅我,我保证和孙佳麟再也不见面。”   “希子,”霍少弦沉声,“你这又何必,婚内出轨这种事,我是绝对容许不了的。”   莫希哽咽着,抬头盯着男人宽厚有力的背影,“少弦,我爱的是你。”   霍少弦俊朗非凡的脸不由绷起,他定定看向楼底下,似乎只是听到个最冷的笑话,“以后,这种话再也别轻易说出口,爱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莫希仿若被兜头浇了盆冷水,霍少弦转身,这才正眼看她,“离婚吧。”   莫希早料到他会提,可真正听到这两字,还是几乎要崩溃掉,“不,我不!”   “孙佳麟能给你的激情,我给不了你。”   莫希脸色突变,似乎被戳中痛处,“少弦,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给了我们彼此几年的时间?”霍少弦走向她,颀长的身影压住莫希缩成一团的影子,“希子,我真想过跟你过一辈子,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你不是爱着荣浅吗?难道你就没想过跟她复合吗?”   霍少弦冷笑下,“你说你了解我,你了解我就该明白,我既然答应跟你结婚,就不会想着和荣浅再有未来。”   莫希咬紧唇肉,霍少弦的话再度落到她耳中,“不过,现在不重要了,现在我可以想着和她复合。”   莫希人一软,竟从床沿瘫倒在地上。   “你想要什么,你可以随便提,但我希望橙橙能跟着我。”霍少弦说完,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他决绝起来,怕是她磕头磕死在他面前都没用的。   荣浅想尽量避免颂颂和厉景呈见面,就将孩子放在了荣家。   江颂佳会帮忙带,她自己还没有生,所以特别喜欢宝宝,更何况荣择刻意给颂颂又请了个月嫂,荣浅就更加放心了。   厉景呈找过荣浅,她一再推脱,就说荣安深想见孩子,还没有抱回来。   小米糍受到惊吓后,厉景呈置气,就也没带她去见过荣浅。   江颂佳带着颂颂在花园里玩,厉景呈的车停在外面,已经快一个上午过去了,他坐在里面纹丝未动,司机看了眼内后视镜,也不好插嘴。   期间,有人送快递上门,说是荣浅给买的飞机模型到了。   江颂佳深信不疑,当场拆开,颂颂看到后更是满脸的兴奋,咿咿呀呀吵着要玩。   江颂佳试了几次,飞机缓缓升上半空,盘旋着,起初不熟练,总会刮到树木以至于掉落,等顺手之后,江颂佳遥控着飞机在园子里起舞,“颂颂快看,高不高?”   颂颂开心地追着跑,厉景呈看着儿子活泼的身影不由勾勒起嘴角。   “哎呀!”江颂佳喊了声,眼看着飞机刮落到树木,噼里啪啦的动静之后,消失了。   “颂颂乖,你跟阿姨待在里面,飞机跑出去了,舅妈去找找。”   颂颂跑上前,两手抱住江颂佳的腿,非要跟出去,好不容易这么喜欢的遥控飞机,可不能丢了。   “那好吧,我们一起找。”江颂佳一把抱起颂颂往外走。   司机看到内后视镜中的身影动了动,江颂佳走出铁门,来到外面的绿化带前。   厉景呈推开车门下去,江颂佳起先没有注意到他,她弯腰在找,冷不丁怀里一空,她即将拿到飞机的手立马缩回去,抬头看到厉景呈,她吃了一大惊,“你?”   厉景呈逗着怀里的儿子,“你告诉荣浅,孩子我抱回去两天。”   “不,不行,”江颂佳立马反应过来,冲上前想要将孩子抱回去,“把颂颂给我。”   “颂颂是我儿子,没有比跟着我更好的了。”   “不可以这样。”   厉景呈手臂隔开江颂佳伸手的动作,他快步往前走,司机心领神会,立马将车子开到他跟前,男人坐进去后,黑色的车尾扬长而去。   回到帝景,小米糍看到颂颂,很是吃惊,“爸爸,小弟弟怎么会来我家?”   “他来跟你一起玩。”   盛书兰看到后,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厉景呈抱着颂颂,孩子倒不认生,许是见过厉景呈的面,所以来到陌生的地方也没大哭大闹。   这是厉景呈头一次跟颂颂有这样宽裕的时间相处,他将颂颂放到地上,让小米糍陪着他玩。   小米糍毕竟也是个孩子,颂颂看中她的玩具,起先还能愉快的一起玩耍,后来两个人不住抢夺,小米糍干脆起身抱着娃娃就跑。   颂颂起身,跟在后面,走路略有些摇摆,几个来回之后,颂颂一下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厉景呈忙将他抱起身,“乖,不哭,你这小腿怎么这么软,跑不过姐姐么?”   月嫂拿着果盘过来,“这是谁家的男孩,好可爱,有两岁了吧。”   “两周岁多了。”厉景呈替颂颂擦着眼泪,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是吗?”月嫂将果盘放向茶几,“个头倒是很高,不过看上去才会走路不久的样子。”   厉景呈之前从未看到颂颂长时间走路奔跑,荣浅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他,这会听到月嫂这么一提,也觉得奇怪,“可能是男孩子走路比较晚。”   月嫂看了看,“牙也有些少。”   颂颂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月嫂拿了块水果给他,“不过也没什么,好多孩子发育就晚,现在的孩子差个一两岁很难看出来。”   厉景呈心里稍定,目光不住落向颂颂。   孩子被带走后,江颂佳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荣浅,她当时正在公司,急得差点丢下手机。   请了假,她立马出去,发动引擎时,脑子却陡然清醒过来。   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荣浅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先到附近的玩具店给小米糍挑选了礼物,这才慢慢悠悠开车向前。   可尽管这样,心里的紧张还是抑制不住,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拢,厉景呈带走颂颂,只是因为这几日都没有见到他而已,不会有别的原因。   来到帝景,门卫看到是她,竟没通传,直接就放荣浅进去。   这是三年来,荣浅第一次跨进这个地方。   仍旧如往昔般熟悉的景物,几乎丝毫未变,荣浅拎着礼盒往里走,才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小米糍和颂颂又玩在了一起,保姆跟月嫂三年来也没换过,经过玄关的保姆看到荣浅,大惊失色,“你你你——”   荣浅冲她点下头,径自往里走。   盛书兰坐在角落里陪着两个孩子玩耍,颂颂先发现荣浅,脆脆喊了声,“妈妈。”   小米糍的脑袋也跟着抬起,“阿姨!”   厉景呈面色阴暗,丝毫没有多余的表情,从荣浅进来时他就盯着她看,他料想她会来兴师问罪,抢了她的儿子,她还不跟母老虎一样扑过来。   小米糍看到她手里的礼盒,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   荣浅走上前,将手里东西扬了扬,“喜欢吗?”   “阿姨,是送给我的吗?”   “对啊,当然是给小公主的。”   小米糍喜出望外,一把接过手,“谢谢阿姨。”   荣浅这样,倒像是来做客的,丝毫没有他以为的兴师问罪,荣浅目光同盛书兰对上,只是浅浅扫了眼,便很快别开。   她走到颂颂面前,“颂颂,玩得开心吗?”   孩子点着头。   盛书兰喉间干涩,“浅浅。”   荣浅视线再度落向她,朝她勾勒下嘴角。   “走,我们回家吧。”荣浅抱起颂颂,没想到他玩得正起劲,根本不愿离开。   厉景呈总算开了口,“吃过饭再回去。”   “我下午还有事。”荣浅强行将颂颂抱在怀里,孩子小脸别扭着似乎马上要哭出来,厉景呈上前,又从她手里将颂颂接过去,“那你去忙你的事。”   “厉景呈,你!”   盛书兰看着两人将孩子抱来抱去,荣浅尽管再有气又能怎样,她当初走得那么决绝,又能怎样?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且不止一个,就注定了今后的牵扯不清。   小米糍走过来,扬起精致的面盘,“阿姨,留下来吃饭吧,书兰做饭可好吃了。”   荣浅微怔,小米糍居然就这样喊了盛书兰的名字?   盛书兰也是一惊,平日里,她没少喊她,可这会却是当着荣浅的面。   盛书兰心被重重一击,她勉强牵动下嘴角,“那我去做饭。”   厉景呈朝她看眼,“你陪着玩吧,又不是保姆。”   简单轻巧的几个字,瞬间令盛书兰的委屈悉数散去。   厉景呈抱着颂颂转身,冲正在开礼物盒的小米糍道,“你和书兰在下面玩,小弟弟要喝奶奶,爸爸带他上去。”   “好。”小米糍眼里这会只有玩具,看不到别的。   厉景呈朝荣浅使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荣浅走过去几步,压低嗓音,“让我带颂颂回去,你这样抱他离开,我爸也吓坏了。”   “别拿你爸做挡箭牌,”厉景呈抱紧儿子,“你让颂颂留在荣家,你安得什么心?”   盛书兰看到荣浅跟在厉景呈身后上了楼,她不由起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挟裹在周身,令她不舒服极了,这一幕,就好像荣浅还没离开过,她站在最阴暗无助的角落,看着她爱的男人和他爱的女人相携离开,留给她的却只有背影。   到了二楼,荣浅拦在厉景呈跟前,“颂颂要喝奶,我带他回家喝,小米糍的奶粉和他的阶段不一样。”   “谁说给他喝奶粉,我就是为了给你方便,让你喂奶的。”   荣浅想了想这句话,陡然回神,耳根处印着红印“颂颂早就断奶了。”   厉景呈将颂颂抱高了些,“你说,他究竟几岁?”   荣浅一懵,没提防厉景呈会这样开口,她目光躲闪地落向颂颂,“我早跟你说过了。”   “两岁?”   她后背渗着冷汗。   厉景呈目光端详着颂颂的小脸,“是两岁呢,还是两周岁?”   荣浅喉间似乎被鱼刺给卡住,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她想孙佳麟被揍成那样,八成是什么都说了,荣浅看着厉景呈怀里的孩子,“不管他几岁,他都是我儿子。”   男人抱住颂颂往前继续走,荣浅隐约有些害怕,担心厉景呈知道了什么,把气都撒在孩子身上。   他大步走进卧室,荣浅脚步停顿下,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里面的摆设变了很多,厉景呈原本的格调被大半屋子的粉色给取代,小米糍还在墙上贴满了芭比公主的贴画,厉景呈将颂颂放到床上,取过小米糍的几样玩具给他。   荣浅让自己放松下来,“你这样抱着颂颂离开,佳佳姐都吓坏了。”   “我是颂颂的爸爸,她有什么好怕的,再说,难道荣家的人都不知道颂颂是我亲生的?”   “话虽这样讲,你也不能抢人啊?”   “荣浅,你还有理了是吧?”厉景呈想到这,浑身冒火气,“你情愿把颂颂给他们带,也不让我带回帝景,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跟你没什么好吵的。”   男人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盯着荣浅的脸,“还是莫希的事情被揭穿后,你的心也不安定了?”   “你别每句话都带着刺,我把颂颂放到荣家,跟霍少弦没关系。”   “没关系?撇的真干净,荣浅,你自己都有两个孩子了,做好心理准备给人当后妈了吗?”   荣浅过来,可不是想听厉景呈说这些的,她目露不悦,“你要再嘴上没个把门的,我这就带颂颂离开。”   “这是帝景,也要看看你走不走得掉。”   “厉景呈,你跟无赖有什么两样?”   “我就无赖!”男人上前,双臂用力自身后箍住荣浅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荣浅踢了两下脚,厉景呈带她来到阳台上,放下来后,他双手往前撑,将荣浅困在栏杆与他的怀抱中。   荣浅走也走不出去,脸色掩不住恼怒,“你干什么啊?”   “浅宝,你看看这地方,是不是还和三年前一样?”   听到这个称呼,荣浅顿了顿,厉景呈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没有逃避的机会,“你向前看。”   荣浅目光扫向园里的每一寸景物,男人的气息逼近,很快在她耳际晕开,“再跟霍少弦在一起,有什么好?你们真能回到从前吗?青梅竹马又怎样,还不是青梅嫁了人,竹马又另娶,即便现在有机会再续前缘,霍少弦的女儿能接受你吗?反正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接受霍少弦,荣浅,你跟我在一起,前面可是顺顺溜溜的,你要想回头跟霍少弦重修旧好,这中间有几座山,你得先摸摸清楚。”   荣浅没有开口,霍少弦那天的话,她还犹在耳边。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够不够她忘记一段十几年的感情?   如果要她说,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霍少弦了,这话能信吗?   曾经有过的爱恋,刻骨铭心,曾经认定的彼此,如今兜兜转转后又将站在她跟前,压在他们心中的那一点点不甘,是不是又会蠢蠢欲动呢?   厉景呈见她出了神,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荣浅和霍少弦是被他好不容易拆开的,现在还想着在一起,想都别想。   “我们还没离婚,即便你要申请离婚,最起码也要两年后,到时候小米糍都六岁,她懂事了。”   他又在威胁她!   荣浅气不可遏,“厉景呈,你别老逼我!”   “我没逼你,我给你分析分析。”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小米糍是我们的女儿,不是你拿来威胁我的工具。”荣浅越说越激动,小脸都涨红了。   厉景呈知道争吵没用,干脆一把抱住她,“对,她是我们女儿,”他清楚过来,言语间的威胁只会令她反感,“过段日子,我就让她喊你妈妈。”   荣浅抬起头看他,“今天吧,我们把所有的事告诉她,我想听小米糍喊我声妈妈。”   她迫切地想要认回女儿,她隐约觉得有些事即将瞒不住了,到时候,即便厉景呈不让她见小米糍,可她的女儿总会为她争取机会。   男人看到荣浅眼里的迫切,他俯身吻住她,荣浅大惊,怎么都没想到厉景呈会低下头来。   她偏头想避开,厉景呈的大掌按住她脑袋,另一手勾起荣浅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承受,急迫的吻带着渴望和汲取,荣浅听到唇舌间发出暧昧的动静,她挣了好几下,厉景呈吻得尽兴后,双手还是捧住她的脸。   他黑幽的目光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神色,她的薄怒,她的挣扎,还有她的那一点羞赧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厉景呈拇指拂过荣浅的唇瓣,“不急,今天说出来,会吓到女儿的。”   老狐狸!   荣浅想将他的手拉开,厉景呈舌尖在嘴角处勾了下,要命的蛊惑,她一见不对劲,忙推开他,“颂颂还在房里。”   荣浅整了整凌乱的头发,“你就不怕我自己跟小米糍说?”   “你敢吗?不声不响走掉三年,现在又说想认回她,你看看女儿听不听你的话。”   荣浅气结,只得作罢。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怪异,孩子自然是察觉不出来。   月嫂和保姆们已经偷偷议论过关于颂颂的身世。月嫂想到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盛书兰时不时给小米糍夹菜,荣浅看在眼里,一道菜摆在她手边,她生怕小米糍够不着,起身夹了一筷给她。   盛书兰看了眼,“浅浅,小米糍是不吃这菜的。”   荣浅一愣,瞬时百感交集,原来她在女儿生命中空缺的不止是时间。   吃过饭,荣浅陪小米糍玩了好一会,带颂颂离开的时候,厉景呈倒没阻拦,只说他要见孩子的时候就要见着,也不许她将颂颂放到荣家去,要不然就接回儿子,让他住在帝景内不给她见。   回家时,厉景呈送他们出去,荣浅抱着颂颂走在后面,有说有笑。   冷不丁,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顿住脚步,“荣浅,你外公死了两年了,这两年你是怎么过得?”   荣浅猛地收住双腿,人差点撞到厉景呈身上,她目露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回南盛市后,你一句没提过,你外公的事,你真打算谁都不告诉吗?”   荣浅眼里慢慢聚起防备,她别开视线,“外公年纪大了,去世的时候很安详,难道我见到个人就要说我外公走了?”   厉景呈试图从她眼里抓住些什么,荣浅看眼时间,“我真走了,还有些事。”   她一把抱紧颂颂,越过厉景呈身侧时,全身都绷起来,生怕被人抢走似的,男人看着她步履急促的离开,目光一凝。   他让人帮忙查荣浅这两年的事,已经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来到书房,厉景呈将门反锁,他打了个电话,嘟了一声后,那边就有人接通。   “喂,景呈。”   他还未开口,对方就率先说道,“我刚要打电话给你。”   “查到了?”   “我先给你传真样东西,你看看。”   “好。”厉景呈走到电脑桌前,很快,有照片的影像随着机器而出来。   厉景呈先是看到一个脑袋,头发是扎着的,紧接着,是他熟悉的五官,那分明是荣浅,慢慢地,呈现在他眼中的是荣浅隆起的腹部。   男人目光别开,荣浅怀孕的事,他比谁都清楚。   “还查到什么了吗?”   “你不说荣浅师承宋魁吗?”   厉景呈单手压住桌沿,“怎么,这是假的?”   “对外是这么说的,我也是想尽办法,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打听到,荣浅根本没向宋魁学过鉴宝,我还亲自拜访过宋魁,他说是有这么层渊源,也见过荣浅一面,他受朋友委托,这才给了荣浅徒弟的这个身份。”   厉景呈两指按向眉间,“别的呢?她这两年究竟住在那?”   “这,目前还没查到,似乎鲜少有人知道,宋魁的这层关系,也是你提供了我才找到的。”   厉景呈太阳穴没来由地刺痛,他视线不经意扫过传真机,几张照片已经全部传送好,他拿在手里,都是荣浅挺着大肚时候的样子。   有的,是往门诊方向走,有的,是从医院出来。   有她撑着腰的,有她皱着眉头的,大多数都穿着宽松的孕妇装,厉景呈想到她一个人怀着孕,挺那么大的肚子去医院接受产检,还有,她生孩子的时候难道不会恐惧吗?   心头抽痛,那种疼惜揪着他难受起来,厉景呈的目光往下移,看到照片上的一串数字。   那是拍摄时间。   他瞳仁猛地收缩后放大,厉景呈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一再确认后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厉景呈慌忙翻出荣浅第一次产检时候的照片,上面显示的日期,居然是荣浅离开的一年多以后!   ------题外话------   亲们,有月票的谢谢帮忙投票喽,妖妖最近可乖的更新喽~   我明天争取拼一把,希望可以万更,呈现给你们一个完整揪心的,亲们一定要顶起。   为了隐婚加油冲冲冲~   ——   明日精彩预告的章节名目测已经定好:   67——厉景呈,别再爱我,我心疼!(必看)   ☆、67厉景呈,别再爱我,我心疼(高潮必看)   身体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的恐惧,厉景呈手脚都变得麻木起来,不敢相信和不想相信一点点吞噬掉他的理智以及心绪。   他觉得,怎么可能,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电话中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厉景呈浑然不知,他手指捏着那张照片,指尖几乎要刺破掉边角。   半晌后,他打断对方的话语,“这照片,有没有可能是合成的?”   “不可能,”对方很笃定,“这些照片也是我从一家私人侦探社那里买来的,说是他们专门派了人出去跟踪她,从她怀孕初期就开始跟拍了。”   “买家呢?”   “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底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厉景呈稳稳地站在那,其实,都快站不住了。   他双腿不受控制似乎在抖,挂了电话后,坐在椅子内半晌都起不来。   怎么可能,颂颂不是他的儿子?   他曾经那么笃定地以为,不是他的,就不会是荣浅的。   厉景呈闭了闭眼睛,他把她当成生命一般的宠爱,都换不来她的心甘情愿,可去了陌生的地方短短一年,她就能替别人生孩子?   厉景呈不信。   他猛地起身,双腿差点将椅子给掀翻。   他快速下楼,盛书兰心不在焉地陪着小米糍玩,小米糍一见他下来,立马起身奔过去,“爸爸,你要去哪?”   厉景呈冰冷的周身因着女儿的这句话,而有了些许的回暖,他伸手揉了揉小米糍的脑袋,“爸爸有事出去趟。”   “不要嘛,今天在家陪囡囡,我在咳嗽,你陪我。”   厉景呈心急如焚,可看到女儿乞求的眼神,他不由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这种真实的触觉令他心悸,小米糍是他女儿,这是千真万确的,是他看着荣浅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又看着小米糍一点点大起来,这个肯定错不了的。   厉景呈伸手抱住小米糍,宽阔的肩膀却在隐隐颤抖。   “爸爸,你冷吗?”小米糍双手落向他的肩头。   厉景呈点点头,“是,爸爸觉得很冷。”   “那我抱抱你,”小米糍说完,两手拥紧他,“还冷吗?”   厉景呈摇摇头,“不冷了。”   盛书兰看在眼中,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能猜出这件事必然是不好的。   小米糍拉着厉景呈玩,三人围坐成一团,小米糍专注地在摆弄荣浅买来的礼物,盛书兰小心翼翼看眼对面的男人,“景呈,你没事吧?”   厉景呈眼里的凝重逃不过她的双眼,他眼皮轻抬,“书兰,小米糍打小像谁?”   “像你啊,从生出来就像你。”   “那么颂颂呢?”   盛书兰一怔,想到厉景呈的异样,“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着现在的颂颂,像谁?”   盛书兰吞吞吐吐,“像,像你,可能像荣浅多点。”   厉景呈差点没笑出来,“是长得不像我吧?”   盛书兰觉得很不对劲,“景呈,究竟怎么了?”   男人拿起小米糍的一块积木,盛书兰满心担忧,可当着小米糍的面不好多问。   天色渐暗,原本的晴朗被灰蒙所代替,起来的风捶打在落地窗上,令人不安而惶恐,园子里的花草仿佛被迷上层晦暗,一眼望去,厉景呈整个视线内的东西都是黑的。   吃过晚饭,盛书兰给小米糍准备好药,看着她吃完,这才让她先上楼。   “景呈。”   盛书兰走到男人身侧,“我替小米糍去洗澡,你是不是有事?”   “我要出去趟。”   “好,那你早点回来,我带小米糍先睡。”   厉景呈点了点头后,这才迈步离开。   来到荣浅所住的小区,他知道荣浅具体的住址,门卫也就不拦他。   厉景呈径自上了楼,伸手按响门铃。   荣浅刚哄完颂颂睡觉,听到此起彼伏的门铃声一阵头疼,保姆还在荣家没来得及回来,况且她有家里钥匙,不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小跑着来到门前,生怕遇上什么变态,荣浅透过猫眼往外一看。   居然是厉景呈。   方才有雨声击打着窗户,荣浅就知道下雨了,厉景呈显然下了车后也没打伞,尖削的短发全部湿透了,肩头的衬衫颜色也暗去大半,他这么火急火燎得难道有什么事?   厉景呈等不到开门,索性用手掌拍向大门。   荣浅无奈,将门给他打开,“这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盯着她看,荣浅头皮发麻,厉景呈额前的雨渍滴淌到脸上,越发衬出那双眼里的阴鸷和晦暗,她喉间轻咽,握住门板的手轻抖,“你干嘛啊?”   “我来看看儿子也不行吗?”厉景呈冲她扯开抹笑,然后径自往里走。   荣浅总觉得男人笑容里藏着些许的怪异,她忙关上门跟着厉景呈进去。   男人鞋也没换,驾轻就熟来到荣浅的房间,推门进去,颂颂就躺在大床内睡得正熟,这一幕,轻巧地击打向厉景呈心脏,给他的却是尖锐般的厉痛。   他一步步走向床前,盯着孩子睡梦中的小脸,那么可爱,那么小小的人儿居然不是他的儿子?   荣浅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担忧,“厉景呈,你怎么了?”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他坐向床沿,伸手摸向颂颂的小脸。   他长得真不像他吗?   可小宝宝都差不多,他也没瞅出来哪里不像啊。   厉景呈手指抚过颂颂的眉眼,紧接着,一把将他抱到怀里,荣浅急坏了,“你别吵着颂颂睡觉,快把他放床上去。”   “这有什么要紧,小米糍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抱她的。”   “他都睡着了,你一抱,会给他养成不好的习惯。”   “我自己的儿子,我想宠就宠,即便将来有不好的习惯,我也愿意。”   厉景呈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着荣浅。   她棱角有致的唇瓣紧紧抿着,视线从厉景呈的脸上别开,“小米糍睡了吗?”   “应该是睡下了。”   “噢。”   荣浅走向前,看眼厉景呈身上的湿衣服,“你就不怕冻得生病吗?干嘛下雨还往这儿跑。”   “我想你和儿子了。”   她指尖将垂下的长发拨向耳后,厉景呈抱紧怀里的颂颂,目光再度落向她,“荣浅,这三年来,你有多想女儿?”   荣浅也坐了下来,颂颂的那些衣服她还没来得及叠,只有等他睡下才有时间。   “起初,我会觉得生不如死,我开始以为,离开后只要挺挺就能过去,可每晚睡觉都会想着小米糍是不是长大些了,她长成什么样子了?她懂事了吗?知道还有个妈妈吗?”荣浅摇下头,脸上不再是谈及这件事时会有的伤心欲绝,“后来我就安慰自己,女儿还小呢,等长大了,她也会想我,像我想她一样。”   “是不是因为后来有了颂颂,你有了别的倚靠,不再歇斯底里地想着,是因为你更爱另一个孩子?”   荣浅叠着衣服的动作顿住,“我没有,我一样爱着小米糍。”   “是吗?三年的空缺,和你三年间有了颂颂并朝夕相伴,你说哪个更有说服力?”   “厉景呈,你今晚是怎么了?”   男人嘴角漾起抹轻讽,“我只是想听听,你这几年怎么过得。”   “我过得很好。”   厉景呈将冷笑藏匿起来,他看眼怀里沉睡的颂颂,“荣浅,那我跟你讲讲我三年来是怎么过的吧?”   荣浅垂着头,厉景呈的声音漫过她的头顶,“起初,我也觉得生不如死,我也以为,你离开后我挺挺就能过去,小米糍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我不管,喝不下奶,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就想坐在那谁都别来打扰我。我总是想不通,我纵然再有错,我对你的好,你总不能全部抹灭干净吧?你不要我,是在我的意料中,你不要女儿,却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无心再叠衣服,厉景呈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怆的穿透力,极易感染人,“后来,我就这么安慰自己,我就不信你一辈子不回南盛市,你回了南盛市,难道会一辈子不想见女儿?我存了这样的心思,一旦你找上门来,我和小米糍都会将你当成陌生人,孩子对你的视而不见,哪怕你在外面多么光鲜亮丽,这都是最好的惩罚吧?”   荣浅轻咬下唇肉,厉景呈笑了笑,似乎无力而无奈,“可是,你回来后,却带着颂颂,你可真高啊,根本不用担心我会不给你见女儿,我积压了那么久,说要让你好看的话,就被这个孩子全部给击碎了。那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想见吗?可我要想见,就必须也让你亲近小米糍,所以,这三年来,我苦心积虑撑起来的围城,还没来得及挡住你的脚步,就已经自行坍塌掉了。”   “厉景呈,这三年……我也不好过。”   他以为她这样回来,背后是有多么荣耀风光么?   “那你说,你这三年是怎么过得?”   荣浅眼神微闪,“我想小米糍,思念是最最煎熬的。”   厉景呈勾起一侧的嘴角,他不说开,看来她是不可能跟他说实话的。   “荣浅,我若不给你看小米糍,你会让我看颂颂吗?”   她浑身被一种强烈的不安给包拢,她索性不再胡乱猜测,等着厉景呈把话说下去。   男人忽然起身,将颂颂抱高,“所有的你情我愿,都建立在是我儿子身上,荣浅,你说要是哪天来个命运弄人,说颂颂不是我的,你说我是不是要当场摔了他?”   她没想到他变化得这么快,荣浅惊愕起身,紧紧盯着厉景呈,“你说什么呢?”   男人的手臂扬高,头顶碎晕的灯光衬着男人一张明亮俊朗的脸恶魔化,颂颂显然因为这个姿势而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荣浅握紧双手,来到厉景呈身侧,“你把他放下来。”   “害怕了,自己的儿子,你就这么怕了?”   荣浅目光抬起,厉景呈的潭底被暗色的愤怒所蓄满,她抓着厉景呈的手臂,荣浅已经能猜到答案,可他不捅破,她就不说。   男人眸光紧紧锁住荣浅的小脸,“他是我儿子是吗?”   荣浅抓着他的手腕,“你先把孩子放下来,会吓坏他的。”   “荣浅,你这胆子是用什么喂的?养得这么肥!”他手臂一挥,将她推出去,荣浅腿部碰到床沿重重往后栽。   厉景呈仔细端详怀里的颂颂,真是哪看哪不像了。   荣浅犹如受惊的母狼般扑上前抢夺,“把孩子还给我!”   “这是你跟谁生的?”厉景呈避开身,总算艰难地将这句话问出来。   荣浅动作并未放慢,她伸手夺过颂颂,厉景呈还是不敢相信,他绷着嘴角,试探开口,“那些照片,是假的吧?日期也能作假,人也能作假,这孩子是谁给你的,总之,他不会是你儿子。”   荣浅抱着颂颂往后退了两步,旁边有张婴儿床,荣浅将他放进去,“那些照片,你都看见了。”   “你回答我的话。”   “厉景呈,”荣浅话到嘴边,却还是犹豫了下,有些话说出来,那样伤人,她不想说,可到了这一步没法走下去了,“颂颂是我的孩子,我从来就没说过是你的儿子,我没有跟你说过谎。”   “你的?”厉景呈只有用冷笑才能掩饰住心里的恐慌,“你爱得不是霍少弦吗?你离开了我,不找他生,还能找别人,荣浅,我信不过你。”   “我外公去世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举目无亲,荣家那些老亲早就不来往了,厉景呈,三年啊,三年足够能改变一个人了。在你给我的婚姻里,我赔尽所有,早就将跟霍少弦的爱情也赔出去了,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有个人对我好,我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厉景呈看着她面色镇定,似乎这已经是在她嘴里说出一千遍一万遍的话,荣浅走到床前,“我承认,我有私心,刚开始你说颂颂是你儿子的时候,我极力想要证明他不是,可你说,把儿子带出来,就让我见女儿。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我禁受不住,就像你说的,没有颂颂这层关系,我怕是连帝景的门都休想跨进去,所以,我选择摸棱两口,我想,我没有真要骗你,我也跟你、跟你妈明确表明过,他不是你们厉家的孩子。”   是啊,她是说过,只不过是他太过自信,她的举动到他那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厉景呈想,他是多么好笑啊。   荣浅这意思,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男人眼里射出来的光是冰冷的,荣浅触及到他的眼眸,他那样骄傲、平日里到哪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就连厉家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了颂颂的存在,荣浅喉间轻哽下,她觉得,她好像错了。   厉景呈身侧萦绕着那种悲哀的气氛,她想靠都没法靠近。   荣浅心口忽然有种钝痛在慢慢磨砺开,好疼、好疼,她似乎看不得厉景呈这个样子,可她单单只是想跟女儿有相处的机会,她又有什么错?   荣浅嘴巴张了张,“景呈。”   厉景呈的心已经硬了起来,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击软的。   他蓦然伸出手,手指控住她的肩膀,“这孩子是你替别人生的是吗?顺产的还是剖腹产的?”   荣浅没想到他这样问,“这个问题,回答你有用吗?”   “我要你说。”   “小米糍是顺产的,第二个孩子我肯定也会顺产。”   荣浅说出这话时,嘴角不经意在抖,谈及孩子两字,她总是下意识会避开厉景呈的视线。   脚步急促地打了个晃,荣浅被一股重力狠狠推到床上,她来不及起来,就已经被厉景呈压住双腿。   荣浅上衣被他一把揭开,整个肚皮露出来,厉景呈按住她胸前不让她起身。   尽管生过两个孩子,可她的身材一点没有走样,厉景呈拉下她的裤沿,小腹平坦而富有弹性,更没有一丁点妊辰纹留下,男人勾勒下唇角,“果然年轻就是资本。”   “厉景呈,你够了啊,松开我。”   “这儿没有剖腹产的痕迹,那我看看你下面有没有生过孩子的样儿。”   荣浅闻言,脸上明显露出恐慌,她抓着牛仔裤的腰带,“厉景呈,你究竟要怎样,我没有那个义务为你守身如玉,我们当年分开后,我做过什么你都要管吗?”   男人的手指灵巧而带有蛮力,他解开她的裤扣,一把撕开拉链。   荣浅又羞又恼,“已经一年多了,那个伤口早就愈合了,你放开我。”   厉景呈却是不管不顾,荣浅不敢太大声,两人撕扯着,他到底力气大,将她的牛仔裤扯了下来,荣浅屈起双腿,又被厉景呈一把往下拉,他的手指勾住她底裤边缘。   荣浅嗓音都哑了,她头往下,一把墨发在身后散开,“厉景呈,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好多事都变了,我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荣浅了,你也早该看透的是不是?我若还是那个我,你强暴过我的事就还是个死结,我当年舍弃了女儿都要离开,我又怎么能跟你心平气和地讲一句话?”   厉景呈手里的动作顿住,眼睛猩红,“那我应该感谢那个男人了?你生过第二个孩子后,就变得不再那么恨我了是吗?”   荣浅屈起双腿,厉景呈的视线尽管灼热,但还不至于烫伤她,可是他潭底的哀戚和歇斯底里,却是荣浅没法正视的,“是。”   她轻轻应了句。   空气越发变得凝滞。   厉景呈倒抽了口冷气,“那个人是谁?”   “厉景呈,别再问了。”荣浅伸手捂住脸,“爱我就那么好吗?”   她的嗓音明显有了变化,是,厉景呈是毁掉过她的一切,他强势,他霸道,甚至还会用不让她见女儿来威胁她,可他爱得炽热夺目,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荣浅忽略不掉。   在这瞬间,荣浅心头软了下,甚至还有种奇怪的想法。   她居然心疼了厉景呈。   心疼他那么爱着自己,心疼他三年以后还爱着她。   心疼他,好疼。   “你现在知道了颂颂不是你的儿子,厉景呈,别再爱我了,爱我那么的辛苦,那么艰难,我连我自己都不爱了,你又何必呢?”   厉景呈的掌心贴着荣浅的腿,她上衣被他推至胸部往上,往下,就穿了条单薄的内裤。   她躺在那里,厉景呈双膝仍旧跪着,他好像回到几年前那个晚上,七年前了吧,他想,要是没有那个晚上该多好?   他俯下身,将她压得个结结实实,荣浅没法动弹。   男人的薄唇就在她耳边,“你是心甘情愿替人生孩子的吗?”   荣浅目光瞅着明晃晃的壁灯,“若不是心甘情愿,谁也不能逼我再生一个孩子。”   带着颂颂,确实是她心甘情愿的。   “那个男人在哪?”   荣浅闭了闭眼睛,“你别问行不行?”   “那个男人在哪?”   她双眼仍旧没有睁开,“他有老婆。”   厉景呈猛地抬头,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愤怒荣浅刻意不去看,男人掐住她的下颔,“荣浅,你疯了是不是?你他妈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荣浅说出这话时,牙关处被厉景呈捏得生疼,“真没人逼你?”   “厉景呈,你不接受,无非是觉得我做不出那种事,你觉得我前有霍少弦,再不济,还能回头找你,但我当时真的倦了、乏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颂颂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我儿子。”   她轻巧的几句话,就击碎了厉景呈欲要缠问不休的那么多话。   荣浅的意思,是他太自以为了解她,人总是会变得,况且,她出走时还是个娇小姐,没吃过大的苦头,她在霍少弦那找不到希望,在他这又尝尽绝望,她还不能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吗?   厉景呈紧捏着的手松开,“我曾经那么自信地说,颂颂不是我的儿子,就也不会是你的。”   “是,”荣浅说道,“厉景呈,你太过自信了。”   男人的手掌探过她的裤沿,同她亲密接触,荣浅并拢两腿,厉景呈咬紧了牙关,“为什么?”   “我不想坚持了,就是这样。”   荣浅看眼小床里的颂颂,“你别把颂颂吵醒了,厉景呈,你走吧。”   荣浅将他一推,厉景呈站了起身,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又输了个干干净净。   他要不是上辈子欠她的,那就是七年前的那晚造孽太深,以至于要一遍遍折磨他都不能罢休。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两人对峙已久,厉景呈往后退了步,“你回南盛市,更没想过要回到我身边是吗?”   荣浅一颗心就差被击溃,可她抬抬眼,眼里展现出的尽是坚毅,“我是没想过。”   厉景呈深深吐出口气,他还在这纠缠什么?   他就该认定,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奢望它落到他的身上。   厉景呈转身往外走,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再留给她看一个不舍的眼神,不舍又怎样?   荣浅听到一阵重重的摔门声传到耳中。   眼眶内蓄满的泪水这才能够肆无忌惮往下淌,她蹲下身,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荣浅双手抱紧膝盖,脖子内的项链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而略微倾斜,她伸手扯了扯,那种窒息的感觉提醒着荣浅,她的一辈子就要被这条项链给困住了。   颂颂不安地翻个身,荣浅起身来到小床前,伸出的手指被睡梦中的孩子给握紧,她给了这个孩子安定,颂颂的眉头舒展开,嘤咛一声后再度沉沉睡去。   荣浅止住哭声,她抱起颂颂让他睡到大床上,她躺在颂颂的边上,难受到撑不过去的时候就抱住他,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她担负起了颂颂的坚持,还是颂颂给了她挺过去的坚强。   厉景呈走出楼道时,雨下大了,檐口的灯光衬着雨丝如烟雾袅袅,他站在那个地方没动,淅沥的水声传到耳中,男人觉得要失聪一般,他走了出去,伸出一只手掌,微微蜷起,很快掌心内就聚了满满的水。   他将手指松开,雨水顺着指缝间淌出,厉景呈重复着这个动作好几遍,他不是玩心大作,他只是想看看从什么都有到什么都没有,究竟有多难?   其实,真的不难,松松手,他所抓着的东西就全没了。   厉景呈的衣服全湿透了,他完全不在意。   他抬起如有千斤重般的脚步,他失去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深爱的女人。   三年前放她走,万分之一中,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而如今,厉景呈的机会在哪里?   他这三年来恰似不经意地等待,又算什么?   撇开青梅全心全意对待照顾的感情,装作视而不见,只是不想沈静曼以此作为让他接受盛书兰的借口,他坚决地当着小米糍的面,否认盛书兰是她的妹妹,是给荣浅的有朝一日归来铺好了路,只是,荣浅啊,我这三年的苦心,算什么呢?   我爱你,算什么?   我那么多尽力地弥补,又算什么?   是不是不管他多么付出等待,到头来,在她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厉景呈抬起头,任由雨水冲进眼眶内,一滴滴砸落,砸得他睁不开眼睛。   回到帝景,厉景呈并未上楼,他走进玻璃房内,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他无端烦躁。   他走过去,将架子上的东西全部扯下来,似乎不解恨,又到楼上,把盛书兰精心培育的花卉全部连着盆摔碎在地。   雨水滴落在玻璃房的顶端,显得特别响。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格外湿润香甜,盛书兰洗漱好后走出屋子,她有早起的习惯,她踩着微凸的鹅卵石小道走向玻璃房,大老远,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盛书兰小跑着过去,玻璃房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一片狼藉,哪还有落脚的地方。   她踩着她的那些香料过去,又到二楼,看到她的盆栽摔得一个不剩,盛书兰双眼噙泪,她蹲下身,两手捧起一株兰花,她束手无策,哭声从喉咙口冲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角落当中,有个人影动了动,厉景呈头痛欲裂,他强撑着爬起身,步子趔趄走到盛书兰跟前。   她哭得伤心欲绝,那都是她三年来的全部心血,厉景呈看了眼,他慢慢蹲下身。   双手从她手里接过那株被踩烂的兰花,盛书兰双目通红,见到他后,这才止住哭声,“景呈。”   厉景呈俊脸紧绷,他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了,他伸手落向盛书兰的肩膀,她眼圈再度红透,“你别吓我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景呈,这些身外之物毁了就毁了,你可千万别有事。”   他轻而易举就毁了别人的心爱之物,厉景呈喉间轻滚,盛书兰再爱他,他也不该这样糟践她。   厉景呈松开手,丢下兰花后站起身。   盛书兰忙抓着他的手腕,“快去休息会吧,脸色这么差。”   他甩开她的手,快步出去。   盛书兰自然是不放心的,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景呈,小米糍醒来见不到你肯定会哭,你……”   “我差点忘了,我还没做亲子鉴定,我太武断了。”   她听着他的话,脚步顿了下,“景呈,你说什么啊?什么亲子鉴定。”   厉景呈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车也没停好,就横在花园内,盛书兰来不及细问,就看到他开了车绝尘而去。   到了荣浅所住的小区外,厉景呈也没进去,而是将车停在路边。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荣浅推着颂颂出门,今天不去公司,她整个人也是没精打采的,可颂颂待不住家里,荣浅垂首出神,忽然感觉到推车似乎被挡了下,她抬起头,看到厉景呈。   荣浅一惊,只见厉景呈弯腰将颂颂抱在手里。   荣浅这会真怕了,“你做什么?”   “我带颂颂去做亲子鉴定。”   荣浅怔了怔,眼里的惊恐慢慢散去,取而代之得是说不明的情愫,“厉景呈,你何必呢?我不会骗你的。”   “我信不过你。”   厉景呈说完,转身要走。   荣浅追上前步,她拦住男人的去路,“颂颂真不是你的儿子,厉景呈,做了亲子鉴定,只会更难受。”   厉景呈推开她,继续向前,荣浅见状,只好一路追上,“你实在要做也行,拿了颂颂的头发去吧。”   “不,我要亲自抱过去。”   厉景呈魔怔一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大步来到车前,荣浅好不容易追上,她将车门打开,“那好,我跟你一起去,我来抱着颂颂。”   男人闻言,这才将颂颂交还她手里。   驱车去往医院,荣浅抱着颂颂看向窗外,厉景呈则握着方向盘。   气氛凝滞,怀里的颂颂不明所以,他认得前面的男人,便一直朝他笑。   荣浅看得难受,厉景呈的视线中也藏着说不清的东西,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不由蜷紧,他就拿着最后的希望赌一赌,如果颂颂是他儿子,他真的愿意将全世界都捧到他们母子面前来。   车子很快来到医院,厉景呈已经找好了人,荣浅抱着颂颂进去。   出来的时候,厉景呈走在前面,他站在门诊大楼前,转身看向荣浅。   颂颂活跃地四处张望,荣浅经过他身前时没有停顿,径自往外走,到了医院外面,她自己打车。   坐上出租车离开,荣浅透过内后视镜看到厉景呈还站在那,她抱紧颂颂,结果不出两日就能出来,荣浅不知道厉景呈这样执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眼里结出一层朦胧,荣浅更不知道,她的女儿,她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了?   厉景呈回到帝景,小米糍正在玻璃房前,看到他,一下扑过去,“爸爸。”   厉景呈将她抱起身,“怎么站在这?”   “书兰在里面打扫,不让别人帮忙。”   男人看到地上的狼藉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盛书兰抱着装满碎瓷片的箱子正从楼上下来,厉景呈放下小米糍,迎上前,从她手里将东西接过去。   盛书兰笑了笑,“没事,不重,而且花草死了我可以重新种。”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让佣人收拾?”   盛书兰垂着头,厉景呈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怕是已经心疼死了,男人将箱子扔掉后回到玻璃房内。   见他上楼要收拾,盛书兰快步上前,“景呈,你昨晚都没休息好,你快去睡会,我自己来就行。”   “东西是我弄坏的,你别管了。”厉景呈伸手推开她。   “你看你的脸色。”   “反正我也睡不着。”   盛书兰看着厉景呈往里走的身影,他难受,她总是比他更难受,不管厉景呈对她怎样,心疼他的这个习惯总改也改不了。   盛书兰让小米糍先回屋画画,她来到二楼,厉景呈蹲在满屋子的泥土中间,那浓郁的色彩单单衬出一抹孤单寂寥的身影。   她放轻脚步上前,到了厉景呈身侧后蹲下身,手掌慢慢落向他的肩膀。   男人动也不动,仿若一尊雕塑放在那里。   盛书兰盯着男人的侧脸,“景呈,你今天离开时说要做亲子鉴定,是跟颂颂吗?”   厉景呈眼角轻跳下,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你别这样,既然你心里有荣浅,不该相信她吗?”   男人嘴角无奈地勾勒下,“只靠相信,有用吗?”   盛书兰藏起眼里的吃惊,荣浅抱着颂颂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她也百分百认定颂颂肯定是厉景呈的孩子。   可现在,他这幅模样,与三年前的那次痛击有什么两样?   “别这样。”   厉景呈双手捧起地上的一手泥土,“把这些花草养到现在,是不是很难。”   “不难,”她安慰他,“观赏性的东西,养着就是陶冶情操的,你要砸了觉得心理好受些,还是值得的。”   他们两个,他总在追着别人的脚步,而盛书兰又在追着他的脚步。   连日来,帝景内都处于低气压,盛书兰看得出厉景呈有心事。   接到医院电话的这天,厉景呈待在帝景没有出去,医院方说要将报告亲自送过来,厉景呈想也不想地拒绝,“我过去取。”   他驱车来到医院,拿了报告却并没立即打开。   回去的路上,那个文件袋就放在副驾驶座上,厉景呈如坐针毡,心里既急迫又害怕,真相只是一张纸而已,可他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欠缺。   回到家里,厉景呈拿着文件袋进去,盛书兰注意到了,但并没上前同他说话。   厉景呈快步走向二楼,进了房间后,他将文件袋丢向大床中央。   他一动不动站立在床尾处,眼里透着阴鸷,凡事他都没有逃避的习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厉景呈想,荣浅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他弯腰拿起袋子,从里面抽出报告。   眼睛一寸寸下移,最终落到那个鉴定结果上。   他瞳仁微闪,眼里的一点点光亮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晦暗。   有些事,并不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就能承受的。   厉景呈手指一松,纸张顺着裤沿刷得往下滑落,他觉得跟前的景象在晃,厉景呈转过身,一下坐在床沿。   他双手用力插入发丝,没有更多自虐的动作,只是眼神定定看着地面上的那张纸。   颂颂跟他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   从抱着孩子进医院到拿到报告,厉景呈亲力亲为,找的又是信得过的人,所以这个决定不可能有假。   到这会,厉景呈是一点点希望都不抱了。   等报告的那几天,厉景呈设想过不下一百种可能,他想,荣浅孤身在外,也有可能遇到了令她难以启齿的事,或者受到胁迫,可即便再遭遇那样的事,依着她的性子,也不可能生下孩子。   他甚至有过最坏的打算,兴许,是别人逼着她,又或许这个孩子也不是她的?   可厉景呈每次想到这,心里就痛得厉害。   因为他清楚记得荣浅的那些话,她说,孩子是她的,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是啊,如果是遭到强迫,她应该像恨着他那样恨对方才是,怎么可能这样心平气和?   一个个可能性都被打破后,最后摆在厉景呈眼前的便是血一般残酷的现实。   有一种爱,那是最隐晦的毒,渗入心腹之后,念念不忘。   三年,也就他自己没有变。   他爱她初衷不变,她弃他的初衷,也始终不变。   ------题外话------   投月票喽,投月票喽,让可怜的大姨妈人看看,万更是不是有效果捏,O(∩_∩)O哈哈~   这样以后的万更有盼头呦~   ——   亲们,稍安勿躁哈,我是负责讲故事的人,肯定要将一个故事讲得精彩动人,而你们是支持我的读者,就一定要相信我这个讲故事的人。   作者有作者的考虑,需要的是你们完完全全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同样我也不会辜负,所以,请你们安心地跟我走完以后的故事,我相信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68离婚   盛书兰在楼底下等待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放心,打算上楼看看。   她来到厉景呈的卧室前,门是虚掩着的,她将门推开。   厉景呈坐在床沿,平日里笔直的脊背这会弯着,盛书兰小心翼翼上前,她一眼看到地上散落着的纸,到了厉景呈跟前后,她蹲下身。   拿在手里一看,那个结果令她瞠目结舌。   厉景呈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他伸手拿过那张报告。   盛书兰岔开话题,“小米糍在楼下念叨着见你呢。”   “你先陪她玩会吧,”厉景呈将纸塞进文件袋中,他嗓音暗哑,“我想睡会。”   男人并未起身,两条腿动了下,就直接掀开被子后躺在了床尾处。   盛书兰鼻尖抑制不住酸涩,往外走时不由看了眼那个文件袋。   几天过去后,荣浅坐在办公室内,手里的签字笔一下下点着,依着厉景呈的人脉,鉴定报告肯定已经拿到手了。   他也没再找过她,那个结果,他是不接受也得接受。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荣浅拿过一看,眼眸微沉,刚想着的事这会就发生了。   荣浅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我们见一面。”   她心有逃避,“没有必要了吧?”   “谈谈离婚的事。”   荣浅握住手机的指尖逐渐收拢,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接什么话,厉景呈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地传到她耳朵里,“下午两点,在你公司对面见。”   说完,那边便传来机械的嘟嘟声。   荣浅喉间轻滚,一口气好像现在才顺过来般,她手一垂,手机滚落到桌面。   她轻轻叹口气,伸出的右手遮住眼帘。   这不应该是她期盼已久的结果吗?   她提过的时候,厉景呈说,她休想。   离开后的第一年,她也委托律师向厉景呈提出离婚,可协议书当场就被他撕毁了。   而如今,颂颂的一张亲子鉴定书就能让他放她自由。   荣浅人往后靠,没有丝毫的轻松,只觉得酸涩感逐渐充斥着心脏,厉景呈终于提了这两字,她深深吸口气,将眼里即将氤氲出的水雾逼回去。   荣浅强自勾起抹笑,自言自语道,“荣浅,这是好事,真的,是好事。”   她擦了下眼角,手背上的温热湿润了藏青色的血管。   下午两点,荣浅从公司出去。   厉景呈比她先到,荣浅来到咖啡厅,座位四周有玻璃隔断,水光飞流直下,还有形色各异的鱼儿肆意徜徉,但荣浅无心欣赏,她拉开椅子坐到厉景呈对面。   男人捏着杯耳,正在看手边的鱼在水草间穿梭。   服务员上前,荣浅点了杯咖啡。   厉景呈这才正眼看她。   “荣浅,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是心甘情愿给人生孩子的?”   “厉景呈,我要是你我也没法接受,别勉强了。”   男人点下头,“我们的婚姻也早就是名存实亡,我放你一条生路,小米糍是肯定要跟着我的,你既然有了儿子,想必对她也做不到尽心尽力,但你好歹跟过我,夫妻一场,我也不会亏待你,况且你现在的经济也不算太好,我会给你笔可观的赡养费。”   荣浅争取最后的机会,“我不要赡养费,我只要每个星期能见小米糍一面可以吗?”   “这段日子,你见得已经够多了,荣浅,当你试图用别人的儿子来迷惑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没有,我根本没想过……”   “是,”厉景呈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是我太过自信,不管你签不签离婚协议,以后你都别想见小米糍。”   “你不能这样。”   “早在你刚回南盛市的时候,我就该这样。”   男人脸上的冷酷掩藏掉他眼底的波动,荣浅这会是不是应该庆幸,厉景呈误会颂颂是他儿子的时候,她幸亏没有极力说穿,要不然,她的女儿连喊她一声阿姨的可能性都没有。   厉景呈将离婚协议书给她。   荣浅没有仔细翻阅,她跟厉景呈结婚时,她等于两手空空,也不想去拿他的东西。   “赡养费我会一次性付清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钱。”   “是么,那就是那个男人给你的钱够花了?”厉景呈看眼荣浅放在桌上的包,“什么时候,你连这种三流货色都算不上的玩意还能背在身上?”   “那也是我自己赚钱买的。”   厉景呈拿出支签字笔,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将笔交到荣浅手里。   笔上还有他掌心留有的余温,荣浅顿了顿,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结婚时,她没有抱多么认真的态度,现在,尽管放慢了动作,可荣浅两字加起来也没多少笔画,还是很快就要写完了,最后的一点落定,厉景呈就将协议书收了回去。   他看了眼,然后放在边上。   服务员将荣浅的咖啡送来。   她端着杯子的手有些抖。   厉景呈凉薄的嘴唇一抿,“荣浅,从今天开始,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她真是怔住了。   荣浅嘴中的苦涩味道漫开,“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既然颂颂不是我儿子,你一开始就应该让我做亲子鉴定,你骗过我后,就想这样轻松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厉景呈,孩子的事,我没想瞒你。”   “你也没想过,等我知道真相后我会不会奔溃到受不了。”   荣浅捏着杯耳,“对付我和一个才两岁的孩子,你做得到吗?”   厉景呈盯着她的脸看,“你别以为有多了解我似的,你要不是我女人了,我哪里还用得着把你捧在手心。”   荣浅看他眼,“那好,必要的时候只能请你手下留情了。”   她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后,这才拿着包起身离开。   厉景呈的恫吓在她听来不算什么,一个爱你的人能伤害你到哪里去?   同归于尽那种事,厉景呈是做不出来的。   男人眼见着她挺直了脊背走出咖啡厅,荣浅抬头看眼蔚蓝澄净的天空,她就这样离婚了?   连她都觉得难以置信。   霍家。   莫希这几天都没去酒吧,孙佳麟的电话一个个打过来,他都快半死了,可这女人却一次都没去医院看过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霍少弦要离婚的事,霍邦和李芬然也都知道了,只是具体的原因不清楚,两人还以为荣浅回来后,是自己家儿子又按捺不住了。   霍少弦带着橙橙住在客卧,莫希又吵又闹的,男人干脆抱着女儿出去清净一天。   开了车,发现也没地方去,不知不觉来到荣浅的公司门口,霍少弦朝外看眼,还没到下班时间。   “爸爸,我们为什么来这啊?”   “爸爸有个朋友在这上班,我们等一会好吗?”   “噢,好吧。”   荣浅出来时,听到一阵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她几步过去,霍少弦落下车窗。   “是你们啊。”   “吃个晚饭吧。”   霍少弦说完下了车,替荣浅打开车门,“犹豫什么,吃不了你。”   荣浅看时间还早,也就上了车。   来到餐厅,橙橙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拿喜欢吃的甜点,霍少弦替荣浅倒上红酒,她轻啜口,对于他的家事不好多问,只能聊别的话题。   但霍少弦已经打算说开了,“我跟希子提了离婚。”   “她同意吗?”   “这不是她同不同意的问题。”   荣浅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的橙橙,“那你尽量顾着点孩子的感受。”   霍少弦双手放在桌面上,“浅小二,你说我们兜了一大圈,是在做什么呢?”   他的手碰触到她,荣浅往回缩,霍少弦勾住她的手指,这是他们打小就爱玩的,荣浅脸上显出不自在,“少弦。”   “你等我离婚。”   橙橙看到两人的动作,从服务员阿姨手里拿过蛋糕后飞快过来。   她将盘子放到桌面上,霍少弦的手松开,“甜点待会再吃,要先吃主食。”   橙橙撅着嘴,没像以往那样撒娇,她看眼荣浅,“阿姨,你会和我爸爸在一起吗?”   荣浅微讶,霍少弦侧过身,“橙橙,为什么这样问?”   “妈妈说你们要离婚,离婚就是爸爸妈妈要分开了,我不要,”橙橙压着说话声,“爸爸,我不要后妈妈。”   霍少弦的脸色咻地阴沉,这件事他半句话没在橙橙跟前表露过,她还小,能懂什么?   他以为莫希也会瞒着孩子,看到橙橙这样,霍少弦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橙橙乖,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   橙橙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后妈妈会打小孩,还好凶。”   荣浅看得分外不是滋味,但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霍少弦用勺子挖了勺蛋糕送到女儿嘴边,橙橙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嗓门扯开,“阿姨,你别抢走我爸爸,别做我的新妈妈,橙橙不喜欢你,我只要妈妈,呜呜呜——”   周边桌上的情侣齐刷刷将视线投过来,霍少弦没防备,荣浅也觉得很尴尬,橙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自己的妈妈,我不要阿姨。”   男人神色间带有怒意,荣浅见状,拿起包,“少弦,还是走吧,你先带橙橙回去,也别对她凶,她还不懂。”   霍少弦一看这顿饭是真没法吃了,他抱着橙橙站起身,荣浅也走了出去。   到酒店外,荣浅自己打车,霍少弦跟在后面,“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带好橙橙吧。”   小女孩双手紧紧搂住霍少弦的脖子,目露防备,霍少弦看着荣浅离开后,这才沉下脸,“橙橙,刚才那些话谁教你的?”   “爸爸,你别跟妈妈离婚,橙橙不喜欢别人做我妈妈。”   “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橙橙一字一句道,“妈妈说,只要我把爸爸身边的阿姨赶跑掉,你们就不会分开。”   霍少弦眼露阴鸷,他让女儿坐进车内,童言无忌,荣浅并没生气,她透过后视镜看着霍少弦弯腰的动作,其实,这种事情她早就预料到了。   她和霍少弦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成功地在一起,如今,各自有了孩子,即便都恢复自由身,可已经不是两个人组成一个家那么容易了,而是两个家要融合在一个家庭里面。   作为孩子,谁都没法接受别人的爸爸或者妈妈。   霍少弦带着橙橙回到家,他将孩子交给李芬然,以免让她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莫希一直在卧室内没出来,霍少弦进去时,她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后坐起来,“少弦。”   “我跟你要离婚的事,为什么和橙橙说?”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橙橙才四岁,”霍少弦怒不可遏,“她懂什么?”   “可她至少能懂得,爸爸妈妈就要分开了。”   “那些话,也都是你教得了?”   莫希没有否认,她嘴角划开抹苦涩的笑意,“你跟荣浅见面了是吗?要不然,橙橙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希子,我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女儿都能下得了手。”   莫希听到这样的斥责,咬紧了牙关后再度启唇,“橙橙是我女儿,我不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还能指望你能听我好好讲话吗?少弦,你看在女儿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就不行吗?”   “你做什么事都好,就是出轨这件事不行。”   莫希无力地恸哭,“你心里只有荣浅,所以跟我离婚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是吗?”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话,太阳穴突突泛疼,他觉得莫希已经不可理喻了,“我已经请好了律师,希子,既然你跟孙佳麟彼此属意,我们就各自放开各自吧。”   “我不要离婚!”莫希一把拉住霍少弦的手臂,“我死也不离。”   这话,她讲过不下数百遍,霍少弦抽出自己的手,“我们还守着这段婚姻做什么?我心里原谅不了你,以后也没法跟你好好过。”   霍少弦是铁了心的,莫希哽咽不止,“你就不为橙橙考虑吗?”   “你跟孙佳麟厮混的时候,想没想过家里还有你的女儿和你丈夫?”   莫希哑口无言,她知道错了,可却为时已晚。   荣浅趴在办公室的桌面上,昨天颂颂发烧,她几乎整晚没睡,亲力亲为地照顾,这会实在困倦。   离厉景呈找她离婚,已经是十来天过去了,这个时间里,她连小米糍的一面都没见上。   快到下班的时候,接到林南电话,说是跟她男友要路过这,找荣浅吃饭。   她自然是答应的。   打卡走出公司,荣浅先去附近的商场等他们,没多久,林南就到了。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林南拉着荣浅要逛商场。   几人来到精品女装区,那都是些奢侈品牌,动辄上万,林南就是看看,荣浅那是陪看。   路过一家店门,林南抬头,“这店里,据说连个胸罩都要万把,贵死人。”   恰好一人推开玻璃门,荣浅认得,是帝景一个年轻的佣人。   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到荣浅时明显一怔。   紧跟着出来的盛书兰差点撞上她,盛书兰盘着发,一张小脸精致动人,五官姣好,好像是从红楼里走出的人物。   看到荣浅,她也是吃惊了下,一缕头发垂落在耳侧,她顺手拨弄,“浅浅。”   林南撇下嘴,对盛书兰的印象并不好。   荣浅点下头,“买东西呢?”   “是。”盛书兰今日化了淡妆,指甲涂成粉嫩的红,她其实对于逛街买东西也不在行,况且在南盛市又没朋友,只能带上佣人一起。   荣浅看眼腕表,化解这份尴尬,“我们还要去吃饭,就先走了。”   “好。”   旁边的佣人手里东西几乎拎不住,“书兰小姐,我们还去别的地方吗?”   “要是觉得累,我们就先回去吧。”   “可厉少吩咐给你多买些,马上订婚了,到时候准备肯定来不及。”   荣浅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如有千斤重,硬是提不起劲道,林南一惊,抓着荣浅手臂的指尖明显紧握,弄得她都疼了。   “你要和厉景呈订婚了?”   盛书兰点下头,看眼荣浅,“景呈说,不让我等下去了,一个月后我们会在吏海订婚。”   吏海,也就是说,这次是正式的,厉家所有的亲戚长辈都会到场。   荣浅本该平静的心被揭起涟漪,她舌尖发麻,耳朵里翁翁直响,直到听到声林南的冷哼,这才回神,“那真是恭喜你了。”   “浅浅,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真得很开心。”   荣浅笑了笑,带着林南离开。   林南哪还有心情逛街,她学着盛书兰的语调,捏起嗓音,“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真得很开心,呸,我听着怎么那么虚伪呢?”   “别这样说,盛书兰倒没做过害人的事,况且她这三年来照顾小米糍照顾得很好。”   “关键我想不通,厉景呈为什么和她订婚?你们有儿有女……”   “颂颂不是他的儿子。”   林南惊得立马就顿在原地不走了,“什么?那是谁的?”   荣浅笑了笑,“是我的。”   “不是,究竟怎么回事啊?”   荣浅拉住林南的手腕,“走了,吃饭去。”   到了餐厅,林南还在为这件事伤神,“也就是说,厉景呈也知道了?”   荣浅一边点菜,一边点了点头。   “我懂了,所以,你们俩是彻底结束掉了。”   荣浅自己写下要点的菜名,林南完全不顾边上的男友,她忽然变得义愤填膺,可看了眼对面的好友,又觉心疼,“颂颂不是他儿子,他就和盛书兰订婚了,说到底,厉景呈还是在乎你怀过别人的孩子。”   荣浅写字的指尖陡然停顿,她想到厉景呈以前对她说过的话,说她和霍少弦不能相守,到底还是因为她被强暴过,越爱才会越在乎,越介怀。   林南的男友插进句话,“这说的也不对,不是男方的儿子,他怎么就没想过是不是荣浅亲生的,说不定是抱的呢?”   林南本来就气愤,听到这话,暴脾气就来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往男友脑袋上一敲,“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荣浅吃饱了撑得啊,又不是养个小狗,是个人都知道颂颂肯定是浅浅的儿子,我们说着事呢,被你越说越烦。”   荣浅听闻,不由抬头朝林南的男友看了眼。   林南摇下头,“你别介意,他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时不时来句话能把你憋死。”   荣浅轻笑下,继续埋头点菜。   饭吃到一半,没想到会碰上霍少弦,男人只身前来,林南见状赶紧招呼他入座,“快,坐坐。”   霍少弦坐在荣浅的旁边,林南瞅着两人,只觉可惜,郎才女貌多登对啊。   林南又点了几个菜后,轻撞下男友的胳膊,“那个,浅浅啊,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还要去婚纱店看看。”   “那我跟你们一起。”荣浅说着,要去拿包。   “别啊,”林南压住她的手,“菜还没上齐,霍少到这会还饿着肚子呢。”   荣浅见状,坐了回去。   两人对面的座位都空了,荣浅想坐到对面去,可这样做似乎又太刻意。   林南和男友转眼又进了商场,还没开始逛,便看到霍少弦的身影。   他似乎在找人,林南狠狠咬下唇,拉上男友故意从厉景呈边上经过,“亲爱的,刚才那家粤菜真好吃,真应该谢谢荣浅款待。”   她男友比较呆萌,“那你干嘛不多吃点。”   “哎呀,霍少弦来了,你没看他盯着浅浅的样,我当然要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她扭下头,见厉景呈大步走出去,林南拉了拉男友的手臂,“我气死他。”   男人很快理出这几人间的关系,他摇下头,“损友,你这不是害他们没法独处吗?”   林南一听,打了下自己的嘴,“艾玛,还真是,我真嘴贱那!”   厉景呈跨进店内,看到荣浅和霍少弦果然紧挨着坐在那,他冷笑下,他告诉自己,他来,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吃味,而是他期待着霍少弦听到那个真相之后的真实反应。   他提步上前,荣浅和霍少弦说着话,冷不丁抬头,就看到厉景呈。   她没有吃惊的表情,吃饭偶遇的事,算不上稀奇。   厉景呈看了眼他们桌上的菜,他干脆拉开椅子坐到他们对面。   霍少弦噙了抹冷笑,“不请自坐,你脸皮真够厚的。”   “反正这儿也没人,我买你半张桌子怎么了?”厉景呈目光投向霍少弦,自始至终都没看荣浅一眼,“知道她回来,你倒是又蠢蠢欲动了,只是霍少弦,你知道她带回来的孩子是谁的吗?”   荣浅抬了下眼帘,在他们两个男人看来,这算是属于她的不堪吧?   厉景呈,你当真是要将我的这个所谓不堪公布出来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69: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你救谁?   ☆、69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你救哪个?   霍少弦听到厉景呈的话,嘴角冷冷抹了弧度,“你不就是想说,颂颂是你儿子吗?”   厉景呈眉眼未动,目光这才看向荣浅,他夸张地笑出声来,“原来你连他也没告诉。”   荣浅觉得说不说都这样了,“厉景呈,你还管着我的事做什么?”   “我只是看有些人被闷在鼓里,挺可怜的。”厉景呈搭起长腿,摆出个悠闲的姿势,“霍少弦,她带回来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是别人的。”   霍少弦脸上果然露出吃惊,厉景呈看到这幅表情,扯开了嘴角,却没法真正笑到心里去。   “瞅瞅,真精彩。”   荣浅的心脏早已经无坚不摧,厉景呈的话只是刺痛了下她的耳膜,不会令她痛不欲生。   霍少弦看眼荣浅,眸光阴冷地落向厉景呈,“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莫希和孙佳麟的事出来后,你不就是想跟荣浅复合吗?你还没弄清楚状况是吗?那我告诉你,荣浅跟两个男人生过孩子,你要得起吗?即便你离了婚再跟你的青梅复合,你是想和她各自带着孩子做半路夫妻呢?还是让她给你生个?”厉景呈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也没考虑过什么。   荣浅抄起桌上的饮料,起身毫不犹豫泼向厉景呈。   她没有惊叫,更没有痛哭,一脸的平静。   厉景呈抹了下脸,周边的人齐刷刷看过来,荣浅将杯子重重掷到桌上,“厉景呈,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在跟你的婚姻期间有了颂颂,是我的错,但三年前,我们的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更别说现在。况且,你也要跟盛书兰结婚了,我和你的交集除了女儿,完完全全就断掉了,你说我不堪,随便,我现在什么话都能接受,厉景呈,但请你别当着我的面说。”   荣浅拿了包离开,霍少弦紧随着跟出去。   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递过一叠纸巾,还是桌上擦杯子的那种。   厉景呈手指抹了下,“滚开。”   他目光落向饭桌,自己的跟前,还有两套用过的餐具,现在才想到林南说得那些话,荣浅跟霍少弦并不是单独出来的。   厉景呈细细想了遍方才的话,心里又恼又气,他话里的每个字都带着刺,且是对一个女人生生的侮辱,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紧握起,谁也没有规定过荣浅不能给别人生孩子,他却真是气不过,言语间自然避免不了恶毒。   服务员过来,“先生,需要埋单吗?”   荣浅一怒之下冲了出去,霍少弦紧随,这种气氛之下,谁都把这事给忘了。   厉景呈看了眼,这都什么事。   来到酒店外面,荣浅深吸口气,霍少弦拦住她,“浅小二,你当时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找你有用吗?你要只是一个人,我就真有可能会找你。”   这话,若是被厉景呈听见,又该气得半死,可这却是荣浅对这段十几年来的爱恋能够给予的最后肯定,如果当时霍少弦真得是独身一人,那么这种可能性为什么不能存在?   “那好,那现在也一样,你既然离婚了,你等着我。”   这已经是霍少弦第二次明确地向她表明意思,荣浅摇摇头,“少弦,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为什么?还是你对我连一点点的爱恋都没了?”   霍少弦不信,十五年的时间,哪能说忘记就忘记?   厉景呈从里面大步出来,荣浅也抬起了脚步,不想跟他再次撞面,“颂颂还在家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的车还在停车场。”荣浅说完,快步离开,生怕被人一把拽住似的。   厉景呈抬起头,看到霍少弦快步冲上前,扯住荣浅的手腕将她给强行带走了。   他心里憋着口气,但想想又不值,气什么?她爱怎样就怎样,她都把他当成一文不值了,霍少弦和她的那点事,他又何必再去管。   荣浅被霍少弦塞进副驾驶座,“少弦,我真要回去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一路驶向前,夜色逐渐透出朦胧之意,霍少弦专注前方,荣浅不由看他眼,三年时间,每个人的长相几乎都没变,她视线别出去望着窗外,似有出神。   来到公园门口,正值晚间散步的高峰期,人很多,霍少弦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荣浅看眼,隐约明白霍少弦为什么带她来这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着荣浅进去。   两人步子一致地避开人群,前方有个人工湖,边上也是游玩的地方。   霍少弦带她来到绵延不绝的假山前,里面有不少孩子在玩耍,霍少弦数着数,到第六座时,拉住荣浅的手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假山的容量很小,只够两个人缩着肩膀站好,霍少弦踩在石块上,伸手去够,他也不确定那些东西还在不在,荣浅望着他颀长的身子,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清瘦的少年,就是以这样的姿势一遍遍踩在假山堆上。   “有了。”霍少弦话里藏不住喜悦,他将一个玻璃罐拿出来后弯腰递给荣浅。   他并没下来,继续掏着。   属于他们曾经的记忆也一点点被深挖出来。   霍少弦跳到荣浅身侧,拉着她在旁边坐下,“瞧我藏得多好,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在。”   荣浅手里几乎要捧不住,她打开一个粉色的糖罐子,霍少弦笑着指了指,“这是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陪你来放得。”   她眉眼渐柔,“那你偷看过吗?”   “没有。”霍少弦忙辩解,笑道,“你不说偷看过后就不灵了吗?”   荣浅从里面拿出个小纸条,是那时许下的生日愿望,霍少弦从她手里接过去,“现在看总没事了吧?”   他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字,娟秀迷人:我要嫁给霍少弦。   荣浅嘴角挽起,“你肯定偷看过,要不然怎么会不灵呢?”   霍少弦一语不发,将另外的罐子都打开,每一个愿望都是一样的:我要嫁给霍少弦。   他捏着那些纸条,荣浅将它们拿回去后,塞进了小瓶内。   霍少弦眼角眉梢处染上哀凉,却仍以开玩笑的语调道,“你那么小就存好了要嫁给我的心思,其实,我真有回来偷看过。”   荣浅将瓶子都放到他掌心内,“所以,就不灵了。”   霍少弦顺势握住她的手,“现在也来得及。”   两人的手静静握在一起,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转折是个机会,既然各自为家,各自分开后的几年让他们想通了那么多事,彼此又有那么深的感情基础,理所当然是要在一起的。   荣浅有时,也会有不经意地动摇。   指间紧扣的感觉是那样熟悉,荣浅想到厉景呈那晚的一句话,他说,你回南盛市,就没想过要回到我身边是吗?   她垂下眼帘,心莫名又开始泛着疼。   荣浅将手抽回去,“少弦,我知道,我们心里彼此都藏着不甘心,以前还有各自的婚姻束缚,可我害怕了,没有那种勇气去照顾好那么多人的感受,包括颂颂,包括橙橙。”   “他们都还小,慢慢会接受的。”   “我觉得,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荣浅听着外面传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以前,觉得爱情对我来说那么重要,是意味着要跟你过一辈子,现在,我们就顺其自然吧,有缘自然能在一起,实在不行,更别为了曾经的遗憾而强求。”   霍少弦没有逼她给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起身将那些东西放回去。   “终有一天,这个愿望是能够实现的。”   两人走出假山,荣浅跟在霍少弦的后面,他将她送回家后,也回去了。   荣浅盯着霍少弦离开的车影,她摇下头,她回南盛市,是以一个诱饵的身份,她怎么还能安心去谈情说爱呢?   沈静曼回厉家后,跟厉青云以及巩家两姐妹都说透了。   厉家的长孙已经诞生,厉青云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巩家姐妹的那张脸就更别说了,那叫一个阴云密布。   可盛书兰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说是弄错了。   她也没有明说,只一句话就把沈静曼吓得个半死。   赶到帝景,才知道这中间出了多少事。   盛书兰只说颂颂不是厉景呈的儿子,别的就再也不肯松口了,沈静曼气得差点当场晕倒,好不容易缓过神,冲着厉景呈哭道,“我就说荣浅不简单,你非不信,你当初要娶了书兰多好?她白白等你这么多年,还把小米糍照顾这么好,你究竟还要在荣浅身上花费多少时间?”   这一番质问,换来的回答却是令沈静曼和盛书兰怎么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厉景呈头也没抬,说了句,“不就是结婚,那我娶了她。”   沈静曼怔了好半天,旁边的盛书兰更觉像在做梦一样。   沈静曼当即拍定,“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个月后就订婚,订完婚再过一月,你们马上结婚。”   这件事,就是这样定下来的。   沈静曼事后将盛书兰拉到房间,“赶紧,明儿开始就准备订婚的事,还有婚纱照、戒指、酒席。”   “妈,我觉得景呈不像是来真的。”   “你懂什么,这个时机多好,等他缓过神就来不及了。”   尽管孙子的事给沈静曼打击很大,但好歹厉景呈给了她这句话,沈静曼就又有事可以操持了。   小长假,公司给荣浅放了三天。   她打算带颂颂出去玩玩,现在的天温度刚好,适合出去游玩,荣浅又喜欢玩水,就选了个度假山庄。   那儿的水常温,即便在露天下水也不觉得冷,舒适得跟夏天似的。   荣浅进入房间,将行李箱放下,然后换上泳衣后拿上救生圈,再抱起颂颂出去。   前面有保安站岗,同样是来游玩的,有些人身份特殊,连住的地方也被区分开,荣浅背着防水包,颂颂在她怀里轻跳,跃跃欲试的样子。   “阿姨!”   一阵童音忽然窜到她耳朵里,荣浅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找了圈,转身这才看到拿着个粉色游泳圈的小米糍。   荣浅惊喜万分,忙大步上前,“小米糍,你也在这。”   “是啊,爸爸和书兰都来了,是我要爸爸一定来的,我喜欢玩水呀。”   荣浅心想,果然是母女,她开心地蹲下身,甚至都舍不得说话,目光使劲盯着女儿看。   “小米糍。”身后的盛书兰紧跟着,看到荣浅时,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到哪,命运都能让她们碰在一起。   “快过来,爸爸还没出来呢。”   小米糍朝盛书兰看眼,“阿姨也来玩水,我们一起吧。”   她话音方落,盛书兰还未来得及开口,厉景呈就大步过来了,他一手捞起女儿,看也没看荣浅眼,就这么抱着走了。   盛书兰见状,赶紧小跑着追上。   荣浅还维持着蹲下的动作,她收回视线,然后抱起颂颂。   “妈妈。”怀里的颂颂蹭蹭她的脸,荣浅在他脸上亲吻,“颂颂乖,妈妈不难受。”   来到游玩的地方,荣浅带颂颂进了泳池,这儿是个巨大的游乐场,上游还有漂流,一个类似于圆筒的地方,不少人正从好几米的高处顺水流往下冲,溅起的水花扑打到人的脸上,沁凉无比。   荣浅给颂颂穿上游泳圈,厉景呈带着小米糍和盛书兰则在另一头。   小米糍指着上空,“爸爸,我想玩这个。”   厉景呈抬起俊脸,“不行,这么高,太危险,你还小。”   “我可以穿着游泳圈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哼。”小米糍胆子向来很大,越不让她玩,她就越惦记着。   冲下来的水花很大,荣浅被扑了满面,颂颂的游泳圈更是被推出好远,荣浅一把拉着,干脆将他抱起来,“妈妈带你上去玩。”   荣浅拿好毛巾,从泳池内起来后到了上头。   盛书兰一个劲盯着小米糍,厉景呈双手趴在池沿,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小米糍扑腾双腿,盛书兰在旁边不住开口,“当心点,要不休息会吧?喝口水?”   “你别管她,让她自己玩。”   “这怎么行,这么多人呢。”   小米糍扭着腰,“书兰别跟着我,我要跟小朋友玩。”   “小米糍乖,别过去。”   厉景呈听得头疼,一下撑起身上了岸,“你先陪她玩,我去抽根烟。”   他最不爱这种地方,人多,烦。   可女儿的要求,他不能当耳边风。   小米糍来到人群中,很快嬉闹成一团,荣浅陪颂颂在上面玩,冲浪的人渐渐少了,泳池内就慢慢安静下来。   盛书兰一直跟着,小米糍好奇地瞅着上方,她可想玩那个了。   小米糍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我想喝水。”   “渴了是不是?”   “嗯。”   “那我抱你上去。”   “不嘛,水里舒服,你去拿过来。”   盛书兰瞅了眼,去拿水的地方也不远,再说这儿还有别的小朋友在,“好,你待在这别乱动。”   “嗯。”小米糍重重点下头。   盛书兰上了岸,过去拿杯子,她扭头见小米糍好好地玩着,这才放心。   拿了水,盛书兰见厉景呈还没回来,她转身过去,到了人群中,却发现并没小米糍的身影。   她着急慌忙地张望四周,“刚才那个小女孩呢?你们看见了吗?”   “她刚才还在这游泳呢……”   盛书兰急得不行,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在周边找了圈无果,这才上岸。   荣浅带颂颂在上面玩,小米糍下水的时候,边上没有旁人,荣浅正考虑着带颂颂下去,不能让他贪凉,才刚抱起他,就看到了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小米糍身上套着游泳圈,正一步步接近通道口,她脚尖往前探,时不时缩一步,又伸一步。   荣浅大惊,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地方,她朝边上看眼,并没发现厉景呈和盛书兰的身影。   她忙抱着颂颂过去,“小米糍。”   小米糍扭头,人已经站在边缘处,“阿姨。”   “你怎么会在这?”   “我喜欢玩这个。”   “这个不行,太危险了。”   “我穿着游泳圈啊。”小米糍眨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多人都玩呢。”   “他们是大人,你是小孩子。”荣浅朝她伸出只手,“快到阿姨这来。”   小米糍犹豫,她依依不舍看眼,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   荣浅展颜,手刚要触碰到,却不料小米糍脚下一个打滑,人猛地往后栽,荣浅情急之下伸手,只来得及抓住小米糍的手腕,可她一手还抱着颂颂,摔倒的时候,她下意识一捞,只抓住了颂颂的救生圈。   荣浅整个人趴在水里,只能抬起脑袋才不会呛到水,小米糍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她往后看眼,这才发现这么高这么陡,下面全是水。   本能的恐惧令她放声大哭,颂颂也吓得不行。   荣浅肩胛脱臼般,使了半天的劲道才开口,“小米糍,别,别哭,有没有人,帮我把——”   可这会大部分的人都在下面,有些隔得远,一眼望去还以为这边是在玩水,谁也没放心上。   远处的嬉闹声将荣浅的声音很快淹没,她咬紧唇瓣,想将两个孩子拖上来,可一手一个后,她根本使不上劲,再加上身底下的通道很滑,随时有将她们都冲下去的可能。   “妈妈,妈妈。”颂颂吓得仰着脑袋,还呛了好几口水。   荣浅心疼得不行,只能尽全力拉住两个孩子。   厉景呈回来后,见盛书兰急得直打转,“怎么了?”   “小米糍不见了。”   男人神色一凝,“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人影,景呈,我好怕。”   厉景呈抬头看眼上方,由于隔得远,并不能看清楚,“我上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顶端,厉景呈下了水,一眼就看到荣浅抬着的头,再走近些,就听到小米糍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荣浅几乎要撑不住了,而且她知道,这儿每隔十分钟会有一波巨浪从上面下来,荣浅看眼颂颂,再看眼小米糍,再这样下去,她一分钟都坚持不住了。   颂颂哑着嗓音,“妈妈!”   小米糍小手臂被吊着,腕部勒得通红,她害怕极了,尽管年纪小,可隐约也有些懂了,她只能可怜地乞求,“阿姨,救救我啊救救我,我好怕,别放掉我,呜呜呜。”   荣浅心都要碎了。   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   一个,是她的儿子。   荣浅眼眶内充斥满温热,手掌开始打滑,小米糍往下滑了些,“阿姨,阿姨,别放我,阿姨,哇哇哇,救我!”   厉景呈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盛书兰吓得不住往前跑,男人很快意识到荣浅现在面临的是什么,他沉声怒喝,“荣浅,你敢让小米糍掉下去,我让你好看!”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小米糍三年不在荣浅身边,自然没有她的儿子亲密。   她听到说话声,就等于听到了希望,荣浅尖利的牙齿刺破唇肉,但她真的撑不住了。   只能用指尖的力才能抓着两个孩子,荣浅目光落向小米糍,女孩的脸憋得通红,荣浅的泪水跟着掉出来,“小米糍,妈妈爱你。”   妈妈两字,荣浅是憋在喉咙间的。   小米糍抖着双唇,颂颂害怕地开始踢动双腿,荣浅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嘴里尝到腥味,她的腿卡住了通道旁的管子,这才让自己没有掉下去。   厉景呈很快来到她身后,但两边太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荣浅眼冒金星,她看了眼两个孩子,心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深深吸口气,双臂卸掉般地麻木,她抓不住了。   最后的一刻,荣浅忍痛放掉左手。   孩子往下掉的同时,一股巨浪跟着冲去,很快将救生圈打翻,荣浅吓得放声大哭,“颂颂!”   她双手改为抓住小米糍,厉景呈见状,只能抱住她的腰身往上一点点拉。   荣浅紧紧抓着小米糍,她不能让这个再掉下去,盛书兰帮着忙,等到将小米糍拉上来后,盛书兰一把抱住她,“你可吓死我们了,知道这儿多危险吗?”   厉景呈朝荣浅看眼,他没想到,她松开的会是颂颂的手。   荣浅没有丝毫的停顿,嘴唇上的血晕开,有些吓人,她猛地推开边上的盛书兰,毫不犹豫顺着通道往下跳,她不知道颂颂怎样了,他要是出事,她又该怎么办呢?   ------题外话------   亲们,抱歉哈,最近的章节我一直写到好晚,加上亲们的留言很多,我就没有一一回复,但我都认真地看过了,也感谢亲们的热烈讨论,以及奉上的一张张月票、评价、钻石和花花。   亲们也知道我以前很懒,一天6000基本就封顶了,最近也算是很有感觉,真心感谢你们的支持,我能多更的话,一定会多更的。   ☆、70厉景呈的幸灾乐祸   打下的水流有些急,荣浅顺着通道滑了下去。   颂颂的救生圈到了底下后被推出去老远,荣浅翻了好几个滚才来到泳池内,天蓝色的救生圈不住浮动,可哪里还有颂颂的身影。   荣浅惊惧万分,一颗心跳到喉咙口,她扯开嗓门,“颂颂!颂颂!”   上头的小米糍哭得整个人发抖,厉景呈伸手抱过她,女孩两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抖得不像样。   “没事了,爸爸不是教你要勇敢吗?”   “好高,好高,爸爸,我怕。”   盛书兰愧疚的不行,跟着在边上淌眼泪,厉景呈视线往下落,看到荣浅发了疯似的在泳池内钻来钻去。   厉景呈抱起小米糍,淌着水流走到岸边后再下去。   荣浅头发都散开了,贴着后背,将她瘦削的身影包裹其中,她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眼泪堵也堵不住地往外淌,“颂颂,你在哪?”   她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痕,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要不然颂颂会更危险。   可是眼泪这种东西,真的控制不住,头顶射下来的阳光刺痛荣浅双眼,原本五彩绚烂的世界忽然变得只有一种黑色,厉景呈走向池沿,看到她无助地四下在找。   他定定立在那,不知道如果掉下去的是小米糍,他是不是也会和荣浅现在一样?   她忽然就站在池中使劲地拍着水,溅起的水花飞到脸上,就跟被人扇着巴掌一样疼,荣浅恨极了自己,她张望四周,“救救我,救救我儿子。”   她喊得那样无助,把周边人的心都要揪碎了。   可外人终究是外人,除了怜悯,还能奢望有怎样的痛彻心扉?   厉景呈将小米糍递给盛书兰,小米糍这会受到惊吓,抱住他的脖子根本不肯撒手,“爸爸,我怕,抱抱我!”   厉景呈没时间哄她,一把使劲后塞到盛书兰怀里。   他没有多想别的,纵身就往下跳去。   不远处,听到有人在喊,“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没人啊?”   荣浅手脚冰凉,心里升腾起一股希望,可她却有了短暂的逃避意识,她害怕那不是颂颂,她害怕颂颂就这样没了。   厉景呈快步来到人群中,看到有人臂间托着个男孩,可不就是颂颂吗?   他来到诸人跟前,“把孩子给我。”   “刚才冲下来,救生圈立马就掉了,孩子呛了水,我们就把他抱这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事呢……”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也在闻讯赶来,厉景呈抱起孩子上岸,颂颂面色发青,喉咙口呼哧呼哧地发出声响,他将孩子翻过来让他躺在膝盖上,手掌在他后背猛拍几下后,孩子吐了两口水。   厉景呈再度将他抱起,冲边上的工作人员道,“不是有医疗队吗?让他们过来。”   “好好。”   厉景呈起身,遇到这种事,再坚强的人都会被吓傻,担得起事的还是要靠男人的那份镇定。   他回头看眼,荣浅已经来到岸边,方才的惊吓消耗掉她全部力气,半人高的池壁她趴在那却怎么都爬不上去。   厉景呈回头,蹲下身,手掌使劲拽住荣浅的臂膀将她拖上来。   她艰难地起身,厉景呈抱着颂颂快步往前,颂颂的精神并不好,趴在他肩头也没动,厉景呈拍了拍他的后背,孩子既没说话也没哭出声。   荣浅小跑着跟在后面,她赤着脚,鞋都没穿,经过一片绿荫地,厉景呈抄近路,直接跨过绿化过去。   荣浅漫无目的跟在后面,绿化带内有不少掉落的枝叶,尖刺般的疼痛令荣浅驻足,她抬起脚,方才踩到了枸骨叶,她忍着痛将叶刺拔出,然后一瘸一拐跟在厉景呈的后面。   医疗队的人已经率先到厉景呈的房间,荣浅进去时,也来不及细看里面的布置和摆设,甚至没有去看行李箱,以确定究竟是两人一个房间,还是三人住在一起。   颂颂躺在偌大的床上,一名年轻的医生正仔细检查。   荣浅这会两眼微肿,那种惶恐和惧怕已经被她很好地掩饰起来。   她想要上前,厉景呈拦了把,“别碍事。”   荣浅止住脚步。   男人垂首,她颊侧的头发紧紧贴着脸,五官的轮廓便更加清晰了,脸色透明一般的白,厉景呈这会才有时间开口,“你为什么松开他?”   荣浅眼皮跳动,心被割据似的,方才的情况下,她的那个决定痛苦而煎熬,一瞬间就给出了那种反应。   现在再谈及,无非将这种痛更加放大了。   “因为小米糍也是我女儿。”   “但颂颂也是你儿子,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抓着小米糍,即便颂颂是我亲生的,因为女儿我养在身边三年了,朝夕相处的疼爱会使我的天平倾斜,可你呢?”   面对厉景呈的质疑,荣浅喉间轻滚了下,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她说出口时,语气还算平静,“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我都放不下。”   厉景呈凝视着荣浅的脸,那么高那么陡的地方下去,她却要丢开其中一人的手,她当时心里要有多挣扎?   医生拍了拍颂颂的小脸,“没事,但受到了惊吓,也呛了几口水,幸亏被人及时抱出,也有救生圈给及时挡下。”   荣浅闻言,走了过去,“现在没事了是吗?”   “没事了。”   她伸手一把抱起颂颂,孩子还小,也不会埋怨她方才的放手,他双手抱住荣浅,她因为颂颂的这个举动而越发难受。   荣浅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外走。   医疗队的人也离开了。   厉景呈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看到几个很淡很淡的血脚印。   男人取过件浴袍披到身上,他仅仅因为荣浅抓住的是小米糍的手,所以就对颂颂有了那样的担心么?   似乎不是,颂颂即便不是他的儿子,厉景呈也没法恨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去。   荣浅抱住颂颂,脚底很痛,她就跛着脚往前,来到自己所住的房间,荣浅开了门进去,将颂颂放到床上。   似乎方才的事情并没发生过,荣浅给颂颂换身衣服,又将电视打开调了《熊出没》。   音调被她调高,房间里都是电视的声音。   颂颂摆弄着床上的玩具,显得很安静,荣浅双膝压着地毯,没有人看见后,脸上的平静才被撕去。   她伸手抱过颂颂,“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荣浅想到方才的那幕,心有余悸,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我不该放开你的手,对不起。”   荣浅弯着腰,可不管是怎样的姿势,都缓解不了她此时的心痛,她双臂收紧,肩膀上真觉得好重,她一寸寸被压下来,肩胛都要脱臼似的。   孩子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看到荣浅哭,也撅了撅嘴巴,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荣浅见状,忙止住哭声,她起身坐在床上,人顺势躺下来,颂颂挡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辆托马斯,孩子的头发还未完全长出来,圆圆的脑袋显得大而可爱。荣浅脸贴着枕头,毋庸置疑,她是爱颂颂的,放手的那一下当真是心如刀割。   她责怪自己自私,责怪自己没能带好颂颂,可小米糍当时哭着喊得那声救救我,真差点要了荣浅半条命。   她伸手将颂颂抱到怀里,荣浅脸贴着孩子的后背,眼泪很快被棉质衣物吸附干,颂颂听到声音,扭过头喊了声妈妈。   荣浅擦下眼泪,坐起身后一把将他抱到怀里,“颂颂,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对不起。”   孩子不懂,但似乎感觉到妈妈难受,嘟起嘴巴亲了亲荣浅的脸。   她双臂仍然维持将颂颂抱在怀里的动作,荣浅下巴轻抵颂颂的脑袋,渐渐地,她发泄过后,也就不哭了。知道哭没用,可凡人就是凡人,有些情绪必须要宣泄。   盛书兰抱着小米糍一路回到休息区,厉景呈的房门是虚掩着的,盛书兰轻推下,目光看到地板上已经干涸的几个脚印。   她大惊失色,走进去见厉景呈躺在床上,“景呈,你受伤了?”   小米糍挣脱着下来,跑过去爬到床上,“爸爸。”   厉景呈坐起身,一把将她抱着,“还怕不怕了?”   小米糍点下头,“好怕。”   “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乱跑?”   她使劲摇头,“我错了。”   厉景呈也不舍得骂她,小米糍泪眼朦胧,“我觉得好玩,后来好怕。”   可不是么,被拉着一只手往下看,任是个成年人都会心悸,更别说一个四岁的孩子。   “爸爸,小弟弟会不会死掉?”   “胡说什么呢?”   “我看到阿姨哭了,小弟弟也没动,会不会死掉?”小米糍其实还不大懂死的意思,还是从动画片里学来的,“爸爸,阿姨为什么放掉小弟弟了,他好怕的。”   厉景呈不会当着女儿的面说,因为她只能救一个,她只能放弃掉小弟弟,那样的话小米糍还承受不了。   “因为……”   “阿姨没有放掉囡囡,我喜欢她。”   盛书兰走进洗手间,拿了毛巾蹲在地上擦拭,听到这话,她手里的动作不由顿住,厉景呈轻抚女儿的发际,她是荣浅的女儿,喜欢她是应该的。   “爸爸,阿姨住哪啊,我想和她玩。”   厉景呈掀开被子让小米糍躺到身边,“爸爸也不知道,你先睡会,晚上带你烧烤。”   盛书兰收拾干净后,坐向床沿,“景呈,结婚照的事……”   沈静曼带着盛书兰看了不下数十家,她是都看中喜欢的,可厉景呈总是不表态,男人伸出食指,“别让小米糍听见。”   “可我们都要订婚了,小米糍迟早会知道的。”   厉景呈轻微地勾起嘴角,盛书兰有些心虚,吃不透他这笑里包含几个意思。   厉景呈当时就说了那么句话,后面的事全是沈静曼操办的,甚至谁都没问厉景呈说出那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一时气极了,她们全都当了真,并且乐此不疲地准备起来。   晚间,厉景呈在度假村租了个亭子烧烤,小米糍总想着荣浅,要去找她。   盛书兰抱着她,“我们把这些串起来,给爸爸拿去好吗?”   “我想找阿姨和小弟弟。”   盛书兰掩饰不住潭底的黯淡,“你就那么喜欢阿姨吗?”   “嗯,她好好哦,我就是喜欢她。”   这回,任凭小米糍怎么哀求,厉景呈都没带她去找荣浅。   只是他偶尔也会心不在焉,总想着荣浅离开后,留在他房间里的那几个脚印。   翌日,厉景呈起个大早,换上衣服出门,清冽的空气萦绕在鼻翼间,令人心旷神怡。   他顺着小道跑了两圈,来到另一边的休息区,有间房间敞开着,服务员正在打扫。   他看眼房间号,昨天医生检查的时候问过荣浅住哪,1025,就是这间。   看来是跟颂颂离开了。   厉景呈抬起长腿,脑子里总是会想到昨天的事。   荣浅对颂颂的那一下松手,似乎在厉景呈的心里打了个死结,各种理由都说不通,都觉得很牵强。   荣浅当晚就离开了,本来是带颂颂好好玩两天的,可颂颂受到惊吓,再出去玩水的时候就吓得直哭,荣浅干脆便带他回去了。   莫希接到酒吧内的电话,让她过去趟,出事后到现在她一次没去过。   霍少弦跟她要离婚的事,瞒不过霍家二老,他们后来大抵也知道了些,就没劝着霍少弦不要离婚。   莫希来到酒吧,以为有重要的事,酒吧内的小妹朝她指了指,示意她进去。   莫希心不在焉地往里走,看到坐着的孙佳麟时,转身要跑,男人大步冲上前抱住她,“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被霍少弦打得个半死,你非但不来看我眼,就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你还有没有心啊?”   莫希使劲挣扎,“你松开!”   “我就是不松,看你怎么着。”   莫希那点劲道在他手里就跟瞎折腾似的,孙佳麟干脆一把抱起她往沙发那边走。   莫希被她按着不能动,“你快松手,待会再被霍少弦看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少唬我,你跟霍少弦都闹成这样了,他还能来你的酒吧?”孙佳麟一语戳穿,莫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你先松开我,我难受。”   孙佳麟手一松,“你就不关心我,有没有被打出后遗症?”   “你不是好好坐在这吗?”莫希尽管这样说,但目光还是在他身上上下查看。   孙佳麟就势搂住她,“你心里还想不明白是不是?霍少弦离婚的决心你是没办法改变的。”   “不,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得。”   孙佳麟有些恼,“他有什么好?心里又什么时候有过你?”   “这是我跟他的事。”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发泄工具?”   莫希打了下他的手,“你话别说这么难听。”   孙佳麟软下语调,“就跟他离吧。”   “不离。”   男人气得都要喷出火来,瞅着莫希的侧脸,他眼睛眯了眯,“那你这样僵持着也不行,霍少弦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你有什么主意吗?”   “现在你是过错方,霍少弦扳着这一点,你说你们怎么可能还继续得下去,唯一的办法……”   “什么?”   孙佳麟凑过去在莫希耳边耳语几句,莫希一把将他推开,“不可能,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这主意是不好,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看看霍少弦,他又一心一意对荣浅,他跟你是离定了。”   莫希沉默半晌,似乎,真的没有别的法子。   “可这样会出事的。”   “出不了事,你听我的。”   莫希也是病急乱投医,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只有离婚,霍少弦连一点点别的路都不留给她。   霍家。   连日来,霍少弦都带橙橙睡客房,莫希想要跟他说上句话,可男人根本连看都不看她眼。   莫希思忖再三,打算铤而走险。   霍少弦去公司后,莫希带着橙橙在家里,保姆也被她暂时支开了。   傍晚时分,家里有人来。   莫希亲自开得门,是个年轻的漂亮姑娘。   “你姓沈是吧?”   “是。”   “那我喊你沈老师吧。”莫希招手示意橙橙过来,“这就是我女儿,今年就要上幼儿园了,所以我想给她请个老师。”   “橙橙真可爱。”   “我知道你是上班的,没关系,你周末的时候过来,至于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把橙橙教好……”   两人谈得很好,莫希提出带她上楼看看,“走吧,我给你们准备了间书房,我们先熟悉下环境。”   沈老师跟着莫希上去,看了圈后,莫希打开客卧的门,“进去坐会吧。”   “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橙橙闹脾气的时候总躲在房里不出来,我改天还怕你找不到她的人呢,你进来坐会。”   沈老师闻言,这才进去。   莫希拉住女儿的手,她蹲下身凑到橙橙耳边,“乖,去把妈妈准备好的果汁给沈老师拿来。”   “好。”橙橙一脸的天真,扭过头就出去了。   沈老师坐在沙发内,橙橙捧着个玻璃杯进来,“沈老师,您喝果汁。”   女子漂亮的嘴角勾起,“谢谢橙橙。”   她接过果汁,莫希一把抱起女儿,和她说着话,沈老师看眼四周,墙壁上空空的,也没结婚照之类的东西,沈老师喝下果汁,将杯子放向旁边的床头柜。   霍少弦是晚上回来的,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   橙橙还没睡,专程在等他。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原本坐在沙发内的人一个激灵,“爸爸!”   男人浑身的疲倦散尽,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橙橙乖,还没睡呢?”   “我等爸爸一起。”   霍少弦闻言,眼角渐软,俯下身亲着她的小脸。   橙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爸爸,我有东西给你。”   她小跑着来到厨房,将一杯果汁端出来,橙橙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洒了,她来到霍少弦跟前,男人接过杯子。橙橙依偎过去,“爸爸,这是橙橙切得苹果哦,榨出来后我一直等爸爸回来呢,你喝,你喝。”   霍少弦怎能不欣慰,看着女儿眼里的期盼,他将杯口凑到嘴边,又不舍得,便一口口全部喝完。   “爸爸,好喝吗?”   霍少弦抿起嘴角,“好喝。”   橙橙搂住他的脖子,“爸爸,你陪橙橙看会电视吧,好吗?”   “好。”   橙橙其实不懂,她想让爸爸去睡觉,但妈妈说让爸爸喝下果汁后,要让他陪她玩会。   不然,爸爸就会被别的阿姨给抢去。   霍少弦陪橙橙看了会电视,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少弦。”   男人关掉电视,莫希穿着睡衣走来,霍少弦抱起橙橙准备上楼。   “少弦,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莫希看眼橙橙,“我考虑了这么多天,确实是我不对,我答应你。”   霍少弦脸上没有丝毫吃惊和雀跃,“那明天再谈。”   “今天让橙橙跟我睡好吗?我想陪女儿一晚。”莫希伸出手,见霍少弦不动,“少弦,我是橙橙的妈妈,连这点要求都不行吗?”   霍少弦擦过她的肩膀往前,经过楼梯时,觉得脚步变得沉重,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大病初愈后一般没有力气。   莫希随他来到楼上,她心里既矛盾又害怕,可霍少弦对她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淡,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莫希快步追过去,“少弦,让橙橙跟我睡吧,我明天说不定就要走了。”   “妈妈,你去哪?”橙橙不解。   莫希伸手,“妈妈不去哪,就回姥姥姥爷那。”   橙橙乖巧地扑过去,“那我和妈妈睡。”   霍少弦闻言,便将橙橙交到她手里。   两人回了主卧,霍少弦打开次卧的门进去,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佣人清理时,时不时会换香薰,倒也不觉得奇怪。   他进去后,率先开了洗手间的灯,橙橙不在,他就干脆先洗澡。   莫希将橙橙放下后,不声不响出去,将主卧的门反锁上。   霍少弦洗澡时,明显觉得体内有股躁动压抑不住,可能是今晚喝了酒,再加上许久没有碰触过……   他裹上浴巾出去,人几乎觉得站不稳,鼻息间呼出来的气都是烫人的,小腹处越来越胀,总之是难受地要死。   霍少弦灯也没开,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卧室内。   那股香气起了极强的催情效果,霍少弦坐在床沿,身上越来越烫,额际的汗不住往下淌,他喉间轻滚,这样的反应,他立马察觉出不对劲,他起身想出去,却不料双腿一软,整个人坐在床沿后往下倒。   他当时想,八成是莫希给他下了药,想借此让他们和好。   直到身体压着样软绵绵的东西,被子底下传出阵女人的呻吟,霍少弦才意识到要出事。   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他手臂撑了下,一股冲动直朝他的腹间涌去,孙佳麟给莫希的药是下了双倍剂量的,再加上那香薰,只要霍少弦进了这个屋子,今晚就别想出去。   霍少弦平日里自控力极好,可这并不是用来增添情趣的药物,那药控制人的中枢神经,一旦接触到,人的坚持和毅力都会被磨得消失殆尽,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很难弄清楚。   一只手伸出来,触到他的手背……   这晚,莫希夜不能寐,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既怕出事,又怕霍少弦明日不会放过她,她还觉得后悔,总觉得孙佳麟这招好像把她也在往死路上逼。   翌日。   霍少弦被窗外刺进来的阳光给蜇醒,旁边的女人同时动了动,抬起手臂,“子荷,你怎么窗户也没关啊?”   霍少弦蹭地坐起身,被子往下滑,精壮的胸肌一览无遗,女人睡眼惺忪,“我昨晚做了个春梦。”   她睁开眼帘,贴着枕头的脸挪动下,望出去的视线恰好看到男人的臀型,她两眼圆睁,双手一撑立马就起来了,这个动作使得两人身上的被子全部滚落到地上。   女人怔怔瞅着男人的脸,她惊诧万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和霍少弦再见面。   她着急慌忙要去拿衣服,两条腿酸得不行,霍少弦起来后将衣服一件件穿上,“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说得……   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既然事都发生了,寻死觅活也没用,“我来应聘做家教。”   “床上家教吧?”   女人心想这人嘴巴真缺德,她,她还没要死要活,却一下吃到这种话,她当即冷下脸,“给你女儿做家教!”   霍少弦转身往外走,她也趁机穿好衣服,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莫希抱着个抱枕战战兢兢坐在沙发上,看到霍少弦下来,她脊背挺直,“你们,你们两个昨晚……”   霍少弦朝身后的女人看眼,“你先回去,我以后会找你。”   莫希闻言,杏眸圆睁,“少弦,你怎么可以这样?”   女人穿过客厅往外走,霍少弦三两步上前,莫希见他气势冲冲,似乎有股杀人的冲动,她还未站起来,就被霍少弦一把掐住脖子,整个人被他按进了沙发内。   “少弦!”莫希抓着他的手腕,“别这样。”   “莫希,药是下在了那杯果汁里吧?”   她不说话,霍少弦怒不可遏,手里一紧,“你知道我对橙橙不设防,就利用那么小的孩子,你居然让女儿替你做那种肮脏的事!”   莫希上气不接下气,“少弦,别怪我,我不想离婚,只有这个办法。”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离婚了?”   “至少,荣浅不会再跟你在一起,我断了你和她的路!”   霍少弦手指用劲,眼光凛冽,恨不得当场掐死莫希,他没想到他们夫妻一场,还有了个女儿,莫希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最让他无法释怀的,就是那杯果汁是他女儿亲手端给他的。   莫希脸色涨得通红,神情痛苦,橙橙从楼上下来,陡然喊了声,“爸爸。”   霍少弦手猛地一松,莫希见状,忙一把将他推开。   她难以置信盯着他,“你真要掐死我吗?”   橙橙从楼梯口跑过来,莫希眼见霍少弦的脸色阴鸷吓人,她倒退了两步后,吓得转身跑了出去。   霍少弦生怕吓到女儿,他缓和了神色,走过去一把抱起她。   荣浅在公司接到莫希的电话,说是要跟她见面,但荣浅不想掺和进他们的家事,就拒绝了。   只是下班的时候,却发现莫希在公司门口等她。   荣浅不得已,但并不想和莫希多说话,公司边上有个冷饮部,荣浅要了两杯雪顶咖啡,“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莫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照片拿出来,荣浅接过手看眼,吃惊不已,“这?”   “你看清楚了吧,你觉得你和少弦还有可能吗?”   荣浅目光别开,照片的尺度不忍直视,那上面的女人,是霍少弦的第一个女人。   心里若说一点点刺痛都没有,那是假的,但出乎荣浅的意料,她居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痛得恨不得挖了自己的这颗心,她抬头瞅了眼莫希,“你才是霍少弦的妻子,你自己看到这些,难道没有感觉?”   “我当然心痛。”   “这些照片,是你拍的吧?”   莫希咬紧牙关,“你们不都是有感情洁癖的人吗?荣浅,你看看,这是昨晚的事,你看到这些还受得了吗?前几天,他应该还在极力想要和你复合吧?”   荣浅心有波动,总算明白过一句话,情深缘浅,这就是老天爷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厉景呈从旁边的玩具店出来,小米糍今天下午打电话给他,非让他给她买最新款的娃娃,男人提着东西向前,看到荣浅和莫希坐在冷饮棚下。   她们俩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厉景呈径自准备离开,路那么宽,他却偏偏走在荣浅身后不远处。   他人又高,即便隔得远,一眼望去,视线犹能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   厉景呈皱下眉头,似乎是白花花的照片,他走过去,荣浅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男人拿起其中一张,总算明白这白花花是什么了。   各个姿势,花俏得很呢!   只是……   男人目光瞅着两人,一个是霍少弦的老婆,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昔日恋人,她们却坐在这,看着共同爱的这个男人和另一女人的上床照?   厉景呈再看这照片的拍摄时间,他抑制不住,实在是神清气爽,就这么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荣浅侧首盯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是幸灾乐祸。   ------题外话------   到了这,有些事就算告一段路,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喽~   明儿进入新的一卷,卷名为:蓦然回首,许你一世相陪   明日精彩预告:   01——项链下的疤痕   ☆、01项链下的疤痕   莫希脸色变了变,但没有阻止,让厉景呈也看见了,荣浅和霍少弦的那条路就更困难了。   厉景呈欣赏着,嘴里发出啧啧声,“厉害,绝对彪悍。”   荣浅站起身,一把从他手里将照片夺过去,她睨看他眼,“这是别人的。”   “,何必摆在这让你们高谈阔论呢?”   荣浅将桌上的那叠照片全收起来,她看眼莫希,霍少弦毕竟还是她丈夫,荣浅不明白,她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   厉景呈噙笑,他盯着荣浅的脸,却奇怪得没在她脸上看出伤心欲绝的神情,要知道霍少弦第一次和女人上床……   等等。   厉景呈一把夺过荣浅手里的照片,她怔了下,“你做什么?”   男人仔细看着霍少弦身下的那张脸,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迸射出奇特亮彩,“这个,不就是霍少弦的第一个女人吗?”   莫希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荣浅朝她看眼,“那时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霍少弦有过个女人,这件事你应该有所耳闻的,那人就是她。”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厉景呈接了句话,“巧合的事多了去了。”   莫希万万没想到,随便找来的家教,居然……   她脸色变了又变,伸手指着两人,“你们妇唱夫随的,好热闹,我不信!”   厉景呈听到妇唱夫随四字,很是受用,嘴上却不屑扬声,“哼。”   荣浅再度从他手里拿过照片,“谁要跟他妇唱夫随。”   男人看到这一幕后,多日来积压得郁结散去大半,他意有所指地朝那些照片努下嘴,荣浅看了眼,忙将东西塞进袋子里。   厉景呈转身大步就离开了,荣浅将照片丢回给莫希,“这是你的家事,你又何必摊得这么开,我跟少弦不可能了,你这样算计他,他还能跟你在一起?”   莫希听闻,全身瘫软在椅子上不动。   “昨晚我就想通了,孙佳麟那是害我呢,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荣浅,我和你计较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便宜得还是别人。”   “你根本不用防我,你和少弦过好了,谁都插足不进去,现在这个局面,我也无话可说,你做得太过了,你是她妻子,让他去跟另一个女人……你怎么受得了?”   荣浅想到以前,她和霍少弦那段纠葛不清的过去,她哭着喊着说你如果放不下,你也去找个人好不好?   有些事,只有发生之后才能体会什么叫极痛。   荣浅看眼莫希,没再逗留,拿着包离开了。   回到公司停车场取车,荣浅坐在驾驶座内,她跟霍少弦总是被人为得越推越远,荣浅是相信缘分这个东西的。   霍少弦的两次,都跟同一个女人,这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莫希拿着那些照片回去,两份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橙橙也被暂时送到了霍邦和李芬然那里。   莫希脚步僵硬地过去,霍少弦已经在协议上签好了名。   她看着两份文件,目光茫然。   “签吧,事到如今,我跟你也无话可说。”   莫希捏紧手里的袋子,“昨晚那个女人,真是你第一个女人吗?”   霍少弦目光一凛,“你什么意思?”   “我把那些照片都给荣浅看了,”反正都这样了,莫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霍少弦目光汹涌,胸膛起伏了几下,莫希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苦涩地挽起嘴角,拿起边上的笔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荣浅能那么精准地记得她的长相,可想而知几年前的事是她的心病,再加上昨晚的事,你们之间怎么还可能有希望?”   男人拿过桌上的文件,“明天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莫希见他站起身,心有不甘,泪水几乎决堤而出,“霍少弦!”   男人转身,面无表情地盯向她,“我跟荣浅是不可能,你不还送了个可能的人给我吗?”   莫希脸色呈现出灰败,双手捂住脸后痛哭出声。   她当时听信了孙佳麟的话,以为只要拿到照片,到时候一方面可以让荣浅死心,另一方面作为霍少弦出轨的证据,莫希就以橙橙的抚养权作要挟,霍少弦那么爱女儿,八成是不会离婚的。   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想,孙佳麟一撺掇,莫希就信以为真会顺利。   现在一想,她多傻?   霍少弦不恨死她才怪,那才真叫一点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莫希是更没脸去争橙橙的抚养权了。   荣浅在办公室翻阅资料,一个内线电话打过来。   接通后说了几句话,荣浅拿着号牌去往藏宝室。   她的秘书跟在她身边,“对方住在星际酒店,这件宝物之前拍卖的时候也来看过,但当时无人竞拍,对方也没有举牌,现在说对它感兴趣,指名道姓要你拿过去,说要是成的话,当场就能交易。”   “我们只负责鉴宝,况且,拍卖行的宝物不该随便带出去交易啊。”   “这是上面指示的,好像那人还是老板的朋友,开后门滴。”   荣浅闻言,点点头。   “这单成的话,分成很好,老板给你加两个点。”   荣浅眉眼笑开,“就冲这两个点,我说什么都要去。”   “不过,对方干嘛指定你啊?我怎么觉得没好事,是不是个色色的糟老头?”   荣浅拿过保险箱,“管他糟老头还是帅哥,在我眼里就是钞票。”   她将东西放在车上,然后驱车赶过去。   星际酒店距离拍卖行很远,开车过去遇上堵车,它倒是离帝景挺近的,荣浅停好车后,拎着保险箱进去。   厉景呈和孙佳麟隔了层玻璃坐在里面,孙佳麟精神抖索,一看就是小人得志,厉景呈摇摇头,“那主意八成是你想出来的吧?”   “我好不容易搞来的药,自己都舍不得。”孙佳麟翘起二郎腿,“不过也够呛,这几天我都躲着希子,怕她找我拼命。”   厉景呈捏着杯耳,“无聊。”   “拉倒吧,你自己没做过似的。”孙佳麟手里的匙子轻碰咖啡杯,“对了,你在南盛市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公司的重心往吏海移?”   “我把全部的钱都投在了吏海的新公司上,况且那边人脉广,南盛市说到底在经济产业这一块到底不如吏海,我不安于此,过段时间是会回去。”   孙佳麟看他眼,“你野心不小啊。”   厉景呈轻抿下嘴角,“男人么,事业是该摆在第一位。”   “也是,女人这玩意太伤神。”孙佳麟朝他轻举下咖啡杯,“那孩子的事,我不是想瞒你,怪就怪荣浅,跟条毒蛇似的,不过,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看好戏的。”   “什么好戏?”   孙佳麟朝外看眼,正好看到荣浅拎着保险箱进来。   酒店的大厅内坐了一桌的人,荣浅起先没注意,她翻出手机看眼秘书发来的房间号。   厉景呈视线投出去,看到荣浅穿了身正装,浅蓝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衣袖口翻起,显得干练精明。   “嗨,荣浅!”   一阵声音忽然拉住她的脚步,荣浅朝那桌人看去。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穿着橘色的香奈儿新款,头发烫成大卷,手腕和脖子上均戴着同系列的钻饰,一双白色高跟鞋的圈口处也镶着细钻,对方扭着腰身走来,荣浅定睛细看,“是你。”   朱婷婷绘着精致的眼线,掌心托住另一手的肘弯处,“你这幅样子,跟推销保险似的,太搞笑了。”   荣浅目不斜视,“我还有事。”   “我住1801号房。”   荣浅脚步顿住,“就是你。”   朱婷婷手臂朝荣浅肩膀搭去,转身朝那桌人摆摆手,“姐妹们,这是我大学的同学,你们看长得漂亮吗?”   “漂亮,就是穿得破了些。”   厉景呈看眼,哪里破了,不比她们披着钱似的德行好千倍万倍。   朱婷婷带着荣浅往前走,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吃惊地张大嘴,“你不是跟着厉景呈的吗?他当初把你捧手心上,还把我赶出了学校,那时候你多风光啊?怎么,被玩坏了,你也被赶出来了?”   荣浅面色平静,似乎再侮辱性的语言都撕不开她脸上的那层淡然,“你不是要看宝贝吗?没有兴趣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朱婷婷拦住她的去路,“别啊,我可跟你们老板打过招呼的,拿出来吧,让我姐妹们也看看。”   荣浅伸手将保险箱放到桌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个锦盒。   她将盒子打开,是条碧玺项链。   朱婷婷看眼,“这样的,我家里不下数十条。”   “那既然这样,我就带回去了。”   朱婷婷闻言,压住荣浅的手腕,“谁跟你说我不要?再添一条戴着玩玩,反正我不缺钱。”   “就是,婷婷,你家老公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   朱婷婷手上的钻石戒指足有鸽子蛋那么大,荣浅闻言,将保险箱拿下去,“这条项链当初在拍卖行,竞拍价是八十万……”   “八十万?”朱婷婷冷笑声,“我怎么戴得出去?”   厉景呈他们并不能听到外面的声响,但隐约也能猜出几个意思,男人沉声靠进沙发内,“你找来的?”   “我可不认识,今儿在这听见她们讨论,说要荣浅好看,我就赶紧让你来看戏。”   “你脑子抽风了吧?”   孙佳麟听不懂了,“我脑子怎么就抽风了?”   男人绷紧了嘴角,目光含有危险的光一样射出去,让他来看荣浅被欺负,孙佳麟脑子肯定被驴踩过。   荣浅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你别急,这只是竞拍底价,后来有人出到两百八十万,但也是看过网上的资料,还让我们拿到国外去,这件事就耽搁下了,这说明这项链有极高的升值空间,依着我的专业判断,低于三百万,我是不会给你的。”   荣浅算知道了,朱婷婷买项链是假,羞辱她是真,况且当着一帮狐朋狗友的面,她怎么都不会丢下这个面子。   朱婷婷看眼,旁边的人插话,“抢钱吧,上次拍卖行我们就见过,八十万都没人竞拍,你现在要三百万?”   “藏宝就是这样的,一天一个价,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可以拿回去。”   荣浅弯腰,朱婷婷眼睛都没眨下,“只要我看中的,别说三百万,三千万我都买。”   她手掌落向荣浅的肩膀,另一手拿起项链,“不过作为买家,我想让你示范下佩戴效果,这总不算过分吧?”   荣浅修长的手指将项链接过去,她莞尔,将项链展开挂到脖子上。   朱婷婷没有看她的脖子,却只是盯着她的脸,以前在一个班上,她被荣浅骂过甚至打过,荣浅的娇小姐脾气比她厉害多了,这会再看,这人真是荣浅吗?   “这就是佩戴效果,后面还有可调节的扣环。”   孙佳麟瞅着厉景呈的侧脸,他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帮我们换成幕帘。”   “好。”   服务员拿了遥控器过来,百叶窗一般的幕帘遮住后,封住的玻璃朝两侧打开,外面的说话声传进来,尽管不是很响,但足够能听清楚。   “戴歪了吧,这样的效果可不好。”   荣浅调整下,朱婷婷又挑刺,“手别挡住啊,好歹我花三百万的,你的手值那么多钱吗?”   荣浅很有耐性,厉景呈的视线望去,眼里的人影被分割,他看到荣浅不厌其烦地摆弄项链,朱婷婷朝边上的那些人使着眼色。   厉景呈手指拨了下幕帘,帘子露出一双眼睛的空间。   “唉,你脖子里戴得什么东西,荣浅,你何时品味这么差了?跟狗链似的东西你拴在脖子里做什么?”朱婷婷指着荣浅原本戴得那条道。   这话听着,刺耳无比,厉景呈落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成拳,荣浅没有恼怒,“这是法国大师比亚拿唯一亲自动手做成的项链,我跟他有缘,才成了独一的佩戴者,不过,我的品位自然不能跟你比,”荣浅将手里的项链展开,“如果出席晚宴,戴这种是最好的,况且你脖子细,适合。”   朱婷婷原本难看的脸色因着荣浅最后的几句话而稍稍缓和。   荣浅将项链放回锦盒内,她早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她有坚实靠山的时候,肆意妄为,如今,她懂得最好分寸地保护自己的同时,也给予对方余地,不至于得罪人。   朱婷婷却偏偏看不得荣浅这样,她知道荣家破败了,荣浅又离开了厉景呈,她本来想让荣浅难堪,让她看看自己过得多好,真想把她一脚踩在底下。   “你脖子里那根项链多少钱,我买了。”   荣浅掩起潭底的讶异,“这项链不是拍卖行的东西,我不会卖。”   “不就是钱吗?你出个价。”   荣浅摇头,“这是别人送的,不是钱的问题。”   朱婷婷上前步,“你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厉景呈眸子里的凛冽淬换成阴鸷,不用想都能知道,肯定是那个男人给的。   荣浅手指抚向颈间,朱婷婷上前伸出手,“给我看看。”   荣浅忙避闪,朱婷婷手指勾住她的项链,荣浅推掉她的手,“你出手这么阔绰,想必你老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星际酒店住的也都不是平凡人,你这像什么样?”   朱婷婷闻言,朝周围看眼,双手垂了下去。   荣浅摆弄下项链,“东西你还要吗?”   朱婷婷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是要得。   她坐了回去,优雅得从手拿包内取出张支票,填了三百万的数字。   荣浅将项链替她放好,朱婷婷拿着支票的手伸出去,荣浅接,对方的手指一松,那支票轻飘飘掉到了地上。   “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孙佳麟看得直摇头,“你说她会不会蹲下身。”   荣浅瞅着支票上的那个数字,这一幕,多么熟悉。   当初在酒店里,厉景呈不也是让她以那样屈辱的姿势去捡钱吗?   荣浅眼里的景象越渐清晰,她早就没了扭头就走的资格,厉景呈同样回想起那幕,他知道,荣浅会捡的。   她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将支票拿了起来。   朱婷婷难以置信地笑出声,“这一条三百万的项链,你能拿几个钱啊?”   荣浅掸了掸支票,“这是我的工作,钱货两清,希望下次再有合作的机会。”   她面色从容,若换成别人,早就急得面红耳赤了,可是,荣浅没有,就好像是自己的钱掉了,她随手拿起来一样。   朱婷婷取出项链查看,“这扣要怎么解?”   里侧,厉景呈手里的咖啡杯重重放到桌上后起来。   溅出的深褐色液体落到孙佳麟袖扣上,“景呈,你做什么?”   “走,还能做什么?”   “你不会要替她打不平吧?那女人……”望着厉景呈大步出去的背影,孙佳麟耸下肩,这荣浅给他下了什么咒语?   厉景呈穿过咖啡厅出去,必然要经过大厅,朱婷婷还在刁难着,冷不丁抬头看到男人的身影,她惊得忙缩回手,她是真地怕他了,该不会是方才的一幕都被厉景呈看见了?   男人步子逼近,朱婷婷垂着头不说话了。荣浅觉得奇怪,一抬头就看到厉景呈的身影。   他就像是门神似的,往那一站,群魔乱舞的景象全给收住了。   朱婷婷冷汗直冒,难道他和荣浅还有一腿?   厉景呈经过她们桌前,颀长的身形只来得及投下道影子,就闪过去了。   香水味透出迷魅,若隐若现,萦绕在鼻息间营造出勾引的氛围。   朱婷婷直勾勾瞅着男人的背影,荣浅敛起眼里的波澜,她掩不住心里的失落,不由看了眼厉景呈。   “哈哈哈,”朱婷婷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看到没,厉景呈压根没正眼瞅你,荣浅,还有人能比你更悲哀吗?”   “你被白睡了吧?要不然,干嘛还出来打工看人脸色?”   男人的脚步顿住,这似乎是个问题。   他忽然扭头朝几人的方向而去,朱婷婷看到他这会分明是冲着这而来,脸色变了变,厉景呈走到桌前,也没说话,手指拨开桌上一层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拿起那张支票转身就离开。   荣浅反应最快,那可是钱啊!   她拿起地上的保险箱跟过去。   厉景呈人长腿长,她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外面,厉景呈径自来到车前,打算开车门,荣浅压住他的手,“把支票还我!”   “区区三百万,你怎么弯得下那个腰?”   荣浅目光落向那张支票,想到盛书兰去奢侈品店刷的那些新衣,她想想她脑袋肯定坏了,荣浅一扬眉,“不然怎样?我的前夫家大业大,出手阔绰,可离婚的时候我是净身出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得了多少好处。你说,能有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连衣服都没带走一件。”   厉景呈不知道为什么,就笑出声来了,“你要钱?”   “为什么不要?”荣浅想了想,越发坚定开口,“我好歹跟过他几年,他还把我家公司还弄垮了,就算赔偿也好。”   厉景呈手指朝她指指,“行,我给你!”   他当即拿出支票,签字笔一顿,“你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厉景呈枕着车顶,写下几串数字,他对女人向来大方,荣浅凑过去,“再多写几个零。”   等男人写完后,荣浅快速抽出那张支票,她看了眼,面色渐喜,一句话没说扭头就离开。   厉景呈瞅着荣浅离开的身影,她并没马上回去,而是到了马路对面。   男人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荣浅这会无疑是缺钱的,他支票上的数额巨大,她一旦得手后,想做什么都行,从此以后自由自在,天高地阔任她行。   厉景呈薄唇一勾,做了件很卑鄙的事。   立马一个电话就将那支票取消了。   荣浅将那张空头支票塞到包里,她举步向前,朱婷婷的为难并没让她的心情蒙于晦涩,她要是这点都想不开,早死过去一百次了。   这项链原本也就值个八十来万,被她硬是抬价卖出三百万的高价,荣浅看眼身上的衣服,打算进对面的商场顺便添置套新衣。   厉景呈将车开出酒店,看到荣浅在不远处走着,后面有个人同她走得很近。   荣浅完全没有提防,冷不丁手里一空,包被对方给夺走,紧接着脖子疼得厉害,男人竟是拽着她的项链在用力。   荣浅喊了声救命,她双手抓住项链,“包你拿走,放开我。”   对方哪里听得进去,他狠狠拽了几下,荣浅觉得脖子都快断了,厉景呈快速停了车,那项链又粗,接口的地方自然非常牢靠,男人照着荣浅肚子踹了下,她疼得蹲下身,对方趁机狠狠一扯,项链就被带走了。   只是刚转身还没跑出去两三步,迎面就被厉景呈一拳挥中面门。   男人惨叫声,厉景呈伸手揪住他的领口,朝他腹部狠击几下。   对方被打得直趴下不动,厉景呈报了警,夺过他手里的包和项链。   荣浅忍着痛蹲在地上,两手卡住脖子。   厉景呈朝她走去,他伸出手,“你的东西。”   荣浅苍白着脸看眼,却并不接。   男人瞅着她的脸,被打成这样了,他自然是心疼,厉景呈蹲下身,“东西要不要了?”   当然要,可荣浅没法伸手。   厉景呈见她不动,“卡着脖子做什么?是不是争抢的时候受伤了?”   他凑上前,荣浅吓得赶紧起身,竟是掉转身就跑,厉景呈也顾不上那个男人了,他跨着大步追过去,“你的包和项链。”   “我,我改天问你拿吧。”   厉景呈立马察觉出不对劲,他伸手拦住荣浅的去路,“把你的手拿开。”   荣浅装作若无其事,“我喉咙难过,你也要管?”   “是,我就管定了,拿开!”   荣浅脸色强装不了镇定,她又急又恼,“厉景呈,你把东西放在这,我不要你管。”   男人伸出一只手,荣浅惊得往后退,眼里的恐慌那么明显,厉景呈干脆将她一把搂到怀里。   荣浅哪是他的对手,厉景呈强行要掰开她的手,荣浅死死卡住脖子不肯松开。   两人的拉锯战,最终还是以荣浅的力气耗尽而告终,厉景呈将她的两手拆开后反绑到身后,这样,也令她颈间的那道疤痕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题外话------   赶脚好多事要被揭开了,哎呦,我又要进入圆谎期鸟~   其实写文,很多伏笔就是作者撒了个弥天大谎,然后一点点圆回来,^_^   ☆、02亲吻她的伤痛!!   那是怎样的一道疤?   就位于锁骨往上,以前项链挡住的时候,难免遮挡掉所有人的视线,即便项链偶尔歪斜,但一眼望去也不会注意到下面的印记,人的第一眼,总会注意那些清晰且看得明白的。   厉景呈没法形容此时的心情,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有莫名的惶恐席卷至周身每个细胞。   那一道疤痕很长,足有手指那样的长度,即便已经愈合,但若要细看还是很清楚。   荣浅挣扎下,双手被他握得更紧,她有种无地自容的难堪,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似的,她轻轻说了声,“你松开我。”   厉景呈手指一用力,她腕部脱臼般,荣浅皱起眉头,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个伤口,“怎么来的?”   荣浅早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人发现的准备,“不小心割得。”   “自己割得?”   她想了想,点头。   “因为想不开?”   荣浅顺着他的话说,“是。”   “是你个X!”厉景呈怒不可遏,“那怎么没见你往别的地方割?抹脖子干脆是么?”   “厉景呈,我的事不要你管!”荣浅两手被反剪在身后,越发使不出劲,她激动说话时,喉间轻滚,那个伤口跟着颤动,厉景呈想象着它被抹开时血流如注的样子,竟是浑身寒冷,犹如坠入了地下十八层的冰窟内。   “不要我管?”尽管满身怒意,说话声都不由扬高,可厉景呈看到这一幕,就是不舍得,他当年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你自己看着没感觉了是么?麻木了么?”厉景呈右手绕过她的颈间,掌心压住她额头,将她的脑袋往后,这样,她颈间的伤口不得不凸显出来,男人凉薄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荣浅抬起的视线望向湛蓝的天际,“是,我是麻木了。”   他的嘴唇几乎触到荣浅的耳朵,每说一个字,吐出的气息便撞击着她脆弱的耳膜。   “可是荣浅你想过没?你是没感觉了,我看到的时候会有多心悸,多心疼?”   这样缱绻悲怆的口气,荣浅闭了闭眼,“厉景呈,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离婚后,你要不让我好过吗?你看到我这样,应该多高兴啊?”   “我的话,你又相信过几句?你难道真能信那些吗?”   厉景呈的手松开,荣浅手腕生疼,她抬起指尖抚向颈间,“外界都说你厉景呈冷酷得跟座冰山似的,卖个人情比什么都难,却没想到,一条小小的伤疤就让你心疼成这样,你也没有真正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来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令你更加没法接受的故事,一个颂颂就让你崩溃了,厉景呈,你真的做好准备,承受那些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过的不堪吗?”   “不堪?”厉景呈冷眸更加阴寒,“你给我说清楚,是怎样的不堪?”   荣浅从他手里接过项链后戴上,又将地上的包捡起来,“我不想说。”   她擦着他的肩膀快速离开,厉景呈这会站在一个冰冷的圈子里,连跨步追上的力气都没了。   荣浅走远后,男人掏出手机。   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他想不查了,关于荣浅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可想了想,死也要死个清楚,就派了一拨的人轮番蹲点,非让他们将荣浅那三年的经过挖出来不可。   可对方接通电话后,给他的答案还是仍然在查。   他花钱请得都是顶级的侦探社,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么就是被人刻意隐藏过。   回到帝景,厉景呈沉着脸走进客厅,沈静曼带着盛书兰正在布置,原本装修奢华顶端的厅内已经快变得连厉景呈都认不出了。   桌上,包括电视机两侧的装饰台均摆满花瓶,里面插着的玫瑰都是盛书兰平日里没事时亲手做的。地毯也换过了,娇艳鲜亮的红,似在预祝盛书兰的即将出嫁。   帝景内,好一派喜庆欢腾的景象。   可厉景呈的心情却显得与之格格不入,她们在这欢天喜地地庆祝,厉景呈没法想象荣浅受伤时一个人躲起来的那种恐惧。   小米糍走过去,“爸爸,书兰要做我妈妈了吗?”   盛书兰竖起双耳,想听到厉景呈的回答。   “你从哪里听来的?”   “奶奶说的。”   厉景呈看眼女儿的小脸,小米糍藏不住委屈,“那要是妈妈回来了怎么办啊?她知道我有了新妈妈后,还会回来吗?”   厉景呈伸手将女儿抱到腿上,沈静曼听到小米糍的话,忙插嘴道,“以后书兰就是你的妈妈了,难道她对你还不好吗?”   “可书兰不是啊,她是我姨。”   沈静曼一听,脸色咻地冷下去,“谁告诉你书兰是你姨的?”   “反正她不是妈妈!”小米糍逆反心理明显显露出来,她大着声,嘟起嘴,“爸爸说过的,爸爸说过的!”   “你!”   沈静曼伸出手去拉孙女的手臂,厉景呈抱着她避开,眼睛抬起朝她盯看眼,盛书兰见状,三两步上前,“妈,你和小米糍生什么气啊。”   女孩见状,委屈地双手圈住厉景呈脖子,哽咽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厉景呈抱住她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沈静曼气结,“你看看,这一大一小非要气死我不可!”   男人来到书房,陡然想起件事,那天他去拍卖行,荣浅偷偷摸摸打得那个电话。   他让人立即去查她的电话清单,密码可以花费时间破解,厉景呈让他们用小米糍的生日试试,没想到一下就解开了。   号码调出来,是个私人电话,却属于佩安市,荣浅怀孕也是在那里怀的。   厉景呈万万不相信伤是荣浅自己割出来的那种鬼话,她要有那念头,被他关在帝景出不去的时候就该抹脖子了。   荣浅慌忙回到家,拿着包的掌心都被汗水浸湿了,甚至连保姆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回应。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荣浅看着脖子里的项链,尽管它还好好地躺在那,遮住了她的伤疤,但那又有什么用,厉景呈不该看到的全看到了。   依着他的脾性,势必会纠缠不休,非弄个清楚。   荣浅掬起冷水洗把脸,藏住眼里的惶恐和不安。   当晚,厉景呈翻来覆去没睡着,荣浅脖子里的疤痕就像一根绳索般缠住了厉景呈,每每当他闭眼的时候,就会被勒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窗,洒落到偌大的双人床上。   小米糍穿着粉色的睡衣,头发拨在耳后,五官柔和天真,趴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甜。   厉景呈给女儿的,势必是最好的,他手掌轻抚过小米糍的脸蛋,当他和小米糍过着安稳舒适的日子时,荣浅究竟在面临着什么?   女儿的眉头微展,动了动,厉景呈在她额前亲吻,这样的祥和平静,于他们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他眉眼一点点划上淡冷,心里滋生出千万种的猜测。   不管什么理由,那一道割在她的喉间,他都心疼。   荣浅去公司的时候,刚放下包,秘书就匆匆忙忙进来。   “荣小姐,有客户在会议室,等您半天了。”   荣浅奇怪,“还没到上班时间,对方是几点来得?”   “我来的时候就到了,仗势可吓人了,荣小姐,您没得罪人吧?”   她一边整理着文件,“你看我,温良淑德,我能得罪什么人?”   秘书被逗乐,“那你先过去吧,需要什么资料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行。”   荣浅简单地拿着手机和一叠文件就去了,会议室门口,有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一左一右守着,见到她过来,其中一人将门打开。   荣浅瞬间觉得气压不对劲,进去两步,门在后面重重关上。   坐在会议室首座的男人抬起头,他不过也三十出头的模样,劲帅的黑色风衣直搭在膝盖处,头发很短很短,却极衬他的脸型。   荣浅忽然有种要退缩的直觉,但有人快她一步,替她将椅子拉开。   荣浅硬着头皮入座,“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男人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薄如蝉翼的一层,依稀能感觉到手指的修长,“荣小姐,别来无恙。”   她听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佩安市凌家,你肯定不陌生吧?”   荣浅大惊,星眸不由圆睁,有些人还是找过来了,“你,你和我丈夫认识?”   “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结婚吧。”   荣浅强自镇定,“但凌家早就承认了我,我也自认是凌家的人。”   “我和凌家少东凌觉是好友,只不过多年不见,他究竟在哪?”   “他病了一场,一直在国外养病。”   “噢?”男人挑高眉头,“严重吗?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探望下。”   “现在在恢复期,不方便见人,但你的好意我会转告的。”   荣浅回答得滴水不漏,周旋起来更是游刃有余,男人转动手上的尾戒,目光猛然射向对面的荣浅,“可我怎么听说,凌觉已经死了?”   荣浅平静的面容被怒意所取代,“流言不可信,我丈夫好好活着,哪里来这种说法?”   “是吗?”男人缓缓拉开嘴角,“那你为什么带着儿子回南盛市,既然凌觉还活着,你该守着凌家才是。”   “凌家一夕间易主,我失去了最强有力地倚靠,我不回南盛市还能回哪?”   男人双手食指相对,目光自成一股凛冽,“那,那块青玉是在你身上了?”   荣浅目光间露出不解,“青玉,什么青玉?”   “荣小姐,你想必也是聪明人,这东西邪性十足,带在身上怕会给你和孩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荣浅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噢,我明白了,您喜欢青玉配饰是吗?我们拍卖行倒是有,我可以替您挑一块色泽老陈的。”   “别他妈扯开话题!”边上的男人忽然掀翻她手里的文件夹,厚厚的资料飞出去,逐一洒满地。   荣浅惊恐地睁大双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不悦地摆下手,“别吓到她。”   荣浅双手安安定定地落向桌沿,“你说的青玉,我真没有。”   “你儿子既然是凌家长孙,那东西肯定是给你带回来的。”男人口气自始至终都处于一个调,不明白的人听着,还以为多么温润如玉。   “他虽然是凌家的孩子,但凌觉这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将东西拿出来,你肯定听信了别人的话,照你们的意思,那不成遗物了?”   男人同荣浅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她挺直了脊背坐在那,迫人的强大气场并未将荣浅压垮,她设想过这种对峙的场面,不过还好,真正面对时远没有想象来得恐怖。   “荣小姐,我看你年纪很轻,别被有些假象蒙蔽了双眼,凌觉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背景,如果用力那么一洗涤,洗出来的水比墨汁还黑,凌家的发家史可不简单。”   “不简单,我公公不还是死于非命吗?凌觉是命大,白捡回的一条命,至于你说的青玉,我是见过,那都是由凌觉亲自保管的。”   男人见她始终没有松口的可能,他久久不语,周边的气氛归于静谧,用力喘息的声音都能听见。   半晌后,男人才再度开口,“荣小姐,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谢谢,我不喝酒,只喝水。”   男人放下翘起的双腿,“凌觉把你们孤儿寡母放回南盛市,他又不肯露面,看来,他是不想要你们的命了。”   “你这算威胁吗?这儿可有监控,我可以告你。”   男人闻言,举起双手,“开玩笑也犯法吗?”   “你们如果不是来谈生意的,那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等等,”男人唤住荣浅,“把你们这儿关于青玉的资料全拿出来。”   荣浅闻言,推开椅子起身,“好,您稍等。”   走出办公室,荣浅极力装作镇定,但两条腿还是会打颤,她从没和那种人打过交道,对方的速度很快,她才回南盛市这么些时间,他们就找过来了。   荣浅出现在电视台的鉴宝节目上,她毫不掩饰地曝光自己,等得不就是他们闻讯而来吗?   她深吸口气,迈着坚定的步子向前。   周旋了一上午,青玉自然还是没有拿到,男人离开时,经过荣浅的身侧顿下脚步,他狭长的眸子睨着她的小脸,“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清楚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荣浅微笑点头,“谢谢您今天买了两块青玉,要是有好的货色,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将男人亲自送出拍卖行,等他们的车驶远后,才发现后背渗满冷汗。   接下来的大半天,荣浅浑身不得劲,总觉得边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下班后,她着急回家,看到颂颂没事,一颗心这才落定。   荣浅坐在椅子上拣菜,颂颂和保姆都在边上,保姆看她眼,“厉先生之前来得挺勤的,这段日子怎么不见人影?”   荣浅笑了笑,“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啊?”   “颂颂跟他没有关系,他还来做什么?”   荣浅说完,眼里的涩意流泻出来,这都是她意料中的,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保姆朝她看看,便不再开口。   休息日,荣浅不敢再带颂颂随意出门,只能推着小车下楼,在小区里有保安,应该还算安全。   刚走出楼道两步,就同迎面而来的厉景呈差点撞上,荣浅拉住小车的手把,“你来做什么?”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颈间,荣浅还戴着那条项链,厉景呈知道问她也不会说实话,“你的事,我已经让私家侦探去查了。”   荣浅闻言,两眼圆睁,“你凭什么查我的事?”   “我想查谁就查,哪条法律规定不行了?”   荣浅气得七窍生烟,“厉景呈,我受伤是我的事,我求求你还不行吗?求求你别管我,求求你让我自生自灭。”   “行啊,你既然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厉景呈逼上前步,“我就是想查你,查你那两年做什么去了,查你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查你脖子里的伤,查你说的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荣浅慌张不已,她惊慌失措看向四周,见有人走近,她忙上前捂住厉景呈的嘴,她压低嗓音,“我什么时候说过医院?”   厉景呈呼出的热气在她掌心内流转,他想将她的手拉开,荣浅却跟要憋死他似地使足全力,男人见状,只能探出舌尖。   掌心内一阵湿腻,荣浅手缩得极快,她铁青着面色,“厉景呈,颂颂不是你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我也要看看,谁这么有魅力,能让你给他生孩子。”   荣浅算是发现了,这男人赖皮起来,一张嘴能顶无数张,“我们离婚了。”   “离婚了又怎么样?”   “我怎么发现我跟你说不通?”荣浅推着颂颂准备离开。   “你说你拼命赚钱,是不是真为了医院里的什么人?但你外公的死亡证明我都看到了,还能是谁?”   荣浅一听,脸色立马又紧张起来,“你听岔了吧,我哪里提过医院?”   厉景呈眯了眯眼角,“你很紧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住在医院里的,是颂颂的爸爸?”   “厉景呈,你闭嘴,别说了。”荣浅生怕这些话落到别人的耳朵里。   男人越发觉得不对劲,“那天我去拍卖行找你,听到你打了个电话。”   荣浅咬下牙关,抬头看他,她做事小心谨慎,是不可能提到医院的,“厉景呈,你是真的听错了,我还要带颂颂去玩会,你没事就回家。”   洗洗睡去吧。   “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我已经调出来了,私家侦探正在查。”   荣浅一听,瞬间炸毛了,她双手朝厉景呈胸前使劲推去,男人猝不及防往后退了步,“谁让你去查的?厉景呈,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知道。”   荣浅气得,跺了跺脚,这些小动作她倒是全没忘记,“你凭什么知道我的事,我跟你没关系了。”   “凭我爱你,我就是要知道。”   荣浅张了张嘴,谁见过能把爱这么理直气壮地当做干涉自己私生活的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   荣浅真要被气疯了,她拼命掩饰,他却越要揭开,她拼命想保护,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查,不是又把那些人引回去了吗?   “那你要知道什么?我脖子里的伤?好,我告诉你,我当时被人抢劫,对方逼问我银行卡密码,我尽管全说了,可他还是给了我一刀,我举目无亲,被人路过救了,我就跟了他,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荣浅一气呵成说完,不像是随口编出来的谎言,“你别看我有这道疤,你就心疼我,我养了颂颂,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这总是你没法接受的硬伤吧?”   厉景呈的心再度被刺痛。   荣浅就是这样,拿言语刺激他的时候,从来不心慈手软,她当他什么?棉花么,一刀刺下去不痛不痒。   “那我也要把那个男人揪出来,他躲在你背后做什么?他让你生孩子,我就让他好看。”   这是什么逻辑。   荣浅真得快被逼疯了。   她气得抡起双拳扑过去,厉景呈一把就将她抱住了,荣浅在他怀里挣扎,“这是我家大门口,你松开。”   他臂膀结实得跟笼子似的,困住了她,荣浅就别想轻易挣开,她小脸酡红,“厉景呈,你可真难缠!”   “砰——”   一阵巨响猛地传到耳朵里,紧接着,是颂颂撕心裂肺的哭声,荣浅吓得调头,厉景呈手臂间的力道也快速松开。   一个花盆不偏不倚砸落在颂颂的小车处,溅出来的的泥土弄得车轮上都是,颂颂吓得在车里直跳,脸涨得通红,厉景呈方才抬起头的瞬间,看到对方的身影晃了下,是在三楼。   荣浅忙抱起颂颂,“宝宝乖,不哭不哭,没事了啊。”   厉景呈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楼道,荣浅忙抱住颂颂跟过去。   两人来到三楼,看到两家人家均是大门紧闭。   厉景呈上前按响门铃,荣浅怀里的颂颂还在哭,她心疼得不住拍着孩子的后背,“颂颂乖,我们要勇敢,不哭。”   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影。   厉景呈手掌拍着门板,“开门!”   荣浅上前拉下他的手,“算了,也不是故意的。”   “那这一下要是正好砸中小车呢?”   荣浅哑口无言,手也渐渐松开。   半晌后,估摸是里头的人不厌其烦了,这才将门打开。   是个中年妇女,还穿着身睡衣,“请问你们找谁?”   “那盆花是你放的?”   看厉景呈这样,不揪出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中年妇人看眼荣浅怀里的颂颂,见没事,这才敢承认,“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本来想搬到楼道晒晒,没想到一松手……”   厉景呈眉头紧蹙,“你没看到有人在下面吗?”   对方态度还算诚恳,荣浅拉下厉景呈的手臂,好歹虚惊一场,况且又是上下楼的邻居,回去时,荣浅不经意扭头看眼,却看到对方冲她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荣浅想到先前收到的警告,她心一沉,抱住颂颂的手不由收紧。   荣浅也没心思带颂颂出去了,她抱着孩子走楼梯,来到门口,厉景呈挡住门板,荣浅抬头看看他,“好多事我都跟你说清楚了。”   颂颂趴在她的肩头,似乎又要睡着的模样。   门口射不到阳光,看在眼里的人影也显得很灰暗,厉景呈目光下移,看着荣浅的颈间。   那里面藏着一条疤,他也怕自己没有勇气去看第二眼。   厉景呈伸出手,荣浅下意识避闪,背部抵住门板后,男人上前将她的前路也封死了。   他双手搂向荣浅的腰,她呼吸一紧,身体和心都没了排斥的力气,她不知道厉景呈怎么能做到这样。   她都说颂颂不是他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了,可他只是看了眼她脖子里的伤,就又来心疼她。   荣浅想,如果换成是她,她就做不到这样。   她变得越来越了解厉景呈。   男人的手指挑起她的项链,视线微落,再次看到时,仍然避免不了心悸,他喉间轻滚,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荣浅手指按住,“别看了。”   “荣浅,你以为你说得那些鬼话我会相信吗?在外面受了伤,为什么不知道回来?”   听到这样的语气,荣浅心蓦然有些软,“我只是回不来。”   “怎么回不来,你给我个电话,我就能去接你。”   荣浅抬下眼帘,朝他看眼,“我走得那么决绝,你怎么还能来接我。”   厉景呈半晌不语,荣浅似乎也是受到了什么触动,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   男人薄唇轻启,“不管你走到哪,是你自己要走得还是被人赶走的,你不用打电话,你招招手,给我个眼神,我就会去接你了。”   厉景呈还是没办法,他算是栽荣浅身上了,他暂时忘掉颂颂和荣浅的关系,眼里只看到她吃过的苦,男人手指拉开那条项链,脸埋入她颈间后,亲吻着那条细细的疤痕。   ------题外话------   亲们,月底喽,有月票的敬请支持下《豪门隐婚》哦,最后的几天,希望能挺住~   妖妖自己也会加油,好好写,多多更新的。   咳咳,想看睡美男吗?望天,让我们热烈欢迎吧~   ☆、03吃醋(植物人失踪!!)   荣浅浑身怔住,昔日的那种疼痛被再度勾起来,厉景呈双手紧紧拥住她不松开。   这一条疤痕,并不轻,荣浅从未离开过南盛市,从小又有未婚夫和家里的双重保护,她何时受过这种苦。   即便真是被挟持,她当时得有多害怕?   厉景呈手指抚着她的颈间,他却放任她三年在外,不闻不问,其实荣浅刚去的时候,厉景呈就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行踪,但看着小米糍没日没夜地哭,厉景呈又狠了狠心。   往后,他只要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看看女儿,小米糍一天天长大,身边妈妈这个角色却永远是空缺的,荣浅没有回来过,哪怕很想很想,回来看一眼都没有。   她这样硬心肠,厉景呈就也迫着自己不去关心她的行踪,现在想想,他哪怕中间让人去打探一次,兴许她就不会欠别人的情,也不会给别人生孩子。   厉景呈退开身,荣浅将颈间的项链整了整,保姆在屋里听到动静,将门打开下,却看到两个人不声不响杵在外面。   荣浅看了看厉景呈,转身进了屋,他也老实不客气,就这么跟进去了。   保姆去楼下拿推车,荣浅放颂颂在边上玩。   “有些事,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荣浅握着水杯,“第一年,我在外公那里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外公年龄大了,他是老来才有我妈妈这个女儿,后来,外婆和妈妈都过世了。妈妈死后,外公性格孤僻,他自己都说,他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一句家庭幸福的话,渐渐的,家里那些老亲也就都不来往了,他一把年纪了,凡事不可能亲力亲为。在我妈妈去世后不久,公司来了个人叫李重浩,外公说他为人踏实能干,且业务水平相当好,他一步步从基层做起,最后做上公司高管,我外公非常赏识他,还认他做了干儿子。”   “那个人,也就是公司现在的董事长。”   荣浅点点头,“我刚去的那年,总在家里见到他,他对外公很好,尽管不住在一起,可每周都会来给外公说说公司的事,还陪我们吃饭……”   厉景呈想到外公那张精明却掩不住苍老的脸,谁能防着身边人那一下重击呢?   “直到有天,”荣浅回忆起两年前的事,还是禁不住伤心欲绝,“我到了家,佣人告知外公被送去医院急救,等我赶到时,李重浩守在急救室外,后来外公没有被抢救回来,医生说他脑梗发作,又没好好吃药,其实外公一向很注重作息,药更是每顿都不落下……”   这些,厉景呈之前就知道了个大概。   公司顺理成章成了李重浩的,而作为外公唯一的继承人,荣浅却只拿到为数不多的钱,再往后,就是她失踪的事了。   “你被挟持,跟李重浩有关系吗?”   荣浅看眼边上的颂颂,她似乎不想提到这个话题,“不知道,我不想去回忆起。”   “荣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厉景呈冷不丁这么一句,荣浅有些措手不及,“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不信,别人救了你,你就能给人生孩子,你是这种人吗?”   荣浅极力掩饰,“我说过,人是会变得。”   “那你在我这怎么一点都没变?该不正眼瞧我的时候,绝对不多给我一个眼神,你说外公出事是一年后,颂颂两岁,也就是说,你被对方救了立马就给人生孩子,都不带谈情说爱的,荣浅,你就这么随便?”   她被厉景呈的连番发问给堵住了嘴,她想着让厉景呈别再往下查,所以适当地跟他透漏些实话,却不想着了这老狐狸的道,前后时间一掐算,荣浅脸色都变了。“我早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我现在都怀疑,颂颂是不是你亲生的。”   荣浅手里的杯子扬起,差点将水泼过去,厉景呈手掌挡住脸,“我只说怀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厉景呈,你走。”   “走是吧?行,本来我还觉得离婚后你见不到小米糍,瞧着挺可怜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见好了。”   “等等!”荣浅放下水杯,“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她一面?”   “我会把她带来见你的。”   “不,不要,”荣浅着急制止,“我去帝景见她。”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厉景呈问。   “我这地方太小……”   荣浅发现不能再多说话了,厉景呈那双眼睛跟透视光束似的,估摸着几眼就能将她看穿。   她垂下头,想转移开话题,“厉景呈,我们都成两条平行线了,况且,你不是要跟盛书兰订婚了吗?你的好日子才开始。”   “那你说我订婚,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荣浅盯着手里的杯子,“关我什么事?”   “我要娶了盛书兰的话,小米糍就有个后妈了。”   荣浅眉眼一动,声音也变得很轻,“这三年间,本来就是盛书兰在悉心照顾小米糍。”   “那个性质可不一样,那时候,她只是代我照顾,可我们要真结婚了,她还年轻我也年轻,我们肯定要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的心思可能也没法完全在小米糍身上,盛书兰就更别说了。”   荣浅听得害怕,她的女儿,从出生就没能好好享受过母爱,厉景呈的分析也没错,他们结婚后,不可能不要孩子的,她胸口起伏几下,情绪也慢慢激动起来,厉景呈盯着她不住隆起的胸脯看。   她轻咬下唇肉,“这决定是你下的。”   “是我说的没错,但你只要说一句,你不想我订婚,我现在就取消了。”   荣浅菱唇微张,她要说别订婚,盛书兰非恨死她不可,但她要不表态,以后她的女儿怎么办?   荣浅想想,这老狐狸是不是摆了根绳索,就等着她往里面钻呢?   “厉景呈,订婚这种事怎么能这样儿戏?”   “为什么不行,我当时也是随口一提,再说结婚了都能离婚,更何况只是个订婚而已。”   荣浅看他眼,“我的离婚证呢?”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眸子微亮,“你吃醋了。”   “厉景呈,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幼稚的。”荣浅说完,狠狠灌了一口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激动起来。   这口水灌得太狠,直冲喉咙口,她没设防,咻地往外喷,厉景呈抬起手臂护住脸。   荣浅弯着腰咳嗽起来,将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保姆过去开门。“您是?”   荣浅起身一看,怔在原地,居然是霍少弦。   男人拿过拖鞋换上,走进客厅,两个男人照面,厉景呈目光阴狠地朝荣浅睨了眼,霍少弦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他来过?   霍少弦径自走向荣浅,他也没想到厉景呈在这。   “少弦,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今天休息,路过这,就上来了。”   “霍家离这边好像不顺路吧?”厉景呈这口气,怎么听着都是阴阳怪调。   霍少弦勾起的嘴角毫无弧度可言,“帝景离这更不顺路。”   “我是特意来的。”厉景呈回道。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得,荣浅听得头疼。   霍少弦也不甘示弱,“你们都离婚了,这事谁不知道。”   厉景呈嘴角紧绷,那目光几乎能在荣浅身上打出一个个洞来,他们离婚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要不是荣浅跟他说,霍少弦能知道?   荣浅忙招呼霍少弦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厉景呈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往这坐半天,除了差点被她喷一口水外,连个茶杯的影子都没看见,霍少弦一来,立马就受到这样的礼遇,凭什么?   荣浅很快端了两个茶杯过来,离厉景呈近,便先将其中一杯放到他手上。   他看眼,是咖啡。   厉景呈眉头微展。“你还记得我爱喝咖啡。”   “家里没有上乘的,只有速溶的。”荣浅将另一个杯子递给霍少弦,男人嘴角漾起个好看的圈,“浅小二,我一直爱喝你泡得蜂蜜柚子水。”   厉景呈嘴里的那口速溶咖啡立马变了味,怎么听着,都是蜂蜜柚子水比速溶咖啡更花时间和精力。   荣浅坐在沙发内,霍少弦穿了件驼色的风衣,领子高竖起,很有范儿,这两个男人,在穿衣打扮方面都是一绝,往那一坐,跟走完红毯回来得男模似的。   霍少弦喝了口,精致嘴上点了潋滟,“我跟莫希办好了离婚。”   厉景呈觉得嘴里更涩了,什么牌子的咖啡,这样难喝?   “那橙橙呢?”   “跟我。”   荣浅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她也才离婚,更不会安慰人。   厉景呈朝两人分别看眼,该不会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旧情复燃吧?   “其实还是原配好,再怎么样,找个人总是后妈。”   他这一句话,不是招仇恨么?   荣浅想让他赶紧走,霍少弦闻言,侧首朝男人看眼,“心灵契合的,那才叫原配,勉强绑在一起是没法幸福的,你和浅小二不也离婚了吗?”   霍少弦这意思,就是说在这场婚姻中,荣浅从来没和他心灵契合过了?   “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书,我还没去民政局办理。”   荣浅闻言,猛地抬头,“厉景呈!”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霍少弦听着,只是看他眼,“我们要在一起的话,你那张结婚证就是一废纸。”   厉景呈眼角浅眯,其实,他是骗荣浅的,当时一下气愤,签完后他就让律师去办了,可没想到律师办事效率那么好,等他回过神打电话去阻止,对方已经在给他送离婚证来的路上了。   那俩本子被厉景呈一直压在那,打死都不会和荣浅说真被他给办下来了。   他平日里做事果敢狠辣,可也不排除,有时候被气闷了就会犯二。   厉景呈事后想想,他怎么就那么二呢?这证一扯,再想拉荣浅去,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可好歹这事,只要不去民政局查就没人知道。   厉景呈这回就拿它当挡箭牌,“霍少弦,你不会想当小三吧?”   男人别开视线,“你这边说着没离婚,那边却要和家里的人订婚,那个盛书兰,怕是早就被你收了吧?”   荣浅闻着火药味渐浓,“厉景呈,你赶紧回去吧。”   厉景呈越发不爽,凭什么让他走?   “时间也不早了,小米糍肯定在家等你。”   厉景呈听闻,嘴角微展,“对,小米糍是我们女儿,你关心她是应该的,荣浅,你即便不想跟我在一起,找人的时候也该把眼睛擦擦亮,你已经有个颂颂了,别再找个二婚且带着孩子的,将来结了婚,你说你是再生一个还呢,还是不生呢?”   这张嘴巴!   荣浅夹在中间都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霍少弦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倒是想和浅小二一起,怪不得,之前谁这么自恋,非把颂颂当成自己儿子,我说这长得哪哪都不像,何来这样的自信!”   这可是厉景呈的伤疤,荣浅看着两人,霍少弦揭起来可一点不留余地啊。   再这样下去,两人会不会又打起来?   厉景呈潭底聚起黝黑色,俊朗非凡的面部已起阴云,但他的气场绝不输于任何人,“霍少,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上照呢?”   荣浅一听,疯了,他该不会要把照片的事说穿吧?   荣浅忙开口,“厉景呈,你赶紧回去吧,快快!”   霍少弦眼里露出怀疑,“上不上照关你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你们彼此是第一次?那敢情好啊,都说男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特别念念不忘,是不是?”厉景呈最喜欢干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事了。   荣浅目光偷偷朝霍少弦看了眼,这是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伤口,如今,随着时间,它尽管愈合了,但对霍少弦来说,心里的隐痛犹在。   他浓密的眼睫轻垂,在好看的脸上呈现出两排暗影,荣浅见状,回了厉景呈一句,“那你呢,你对你的第一个女人也念念不忘。”   男人没成想被荣浅这么一顿呛,荣浅冷笑下,“所以,你就和那个女人订婚了。”   霍少弦听在耳中,却并没丝毫的雀跃,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他们小夫妻在揭以前的事,还带着打情骂俏的成分在里面。   厉景呈有口难辩,他第一个女人本来就不是荣浅,却偏偏还说了那些话。   霍少弦手指在茶杯上轻点几下,“厉少,你倒是有过多少女人啊?”   男人左顾而言他,“我结婚后,就只有荣浅一个女人。”   荣浅听着两个大男人讨论这种问题,以为她脸皮比城墙还厚是不是?   看这样子,他们是谁也不肯先走的。   颂颂跑过来要喝水,荣浅让他就着自己的杯口,厉景呈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小米糍打来的。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待会就回来了。”   “你快回来嘛,今天家里吃皮皮虾,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厉景呈最禁不住女儿磨,“爸爸还有点事。”   “奶奶和书兰出去了,说买东西,我不想要新妈妈,我想要爸爸。”   厉景呈听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口气,再看眼荣浅,他犹豫下后还是说道,“好,那爸爸马上回来。”   挂完电话,男人坐在那没动。   “小米糍不是让你回去吗?”荣浅道。   厉景呈想听到荣浅开口让霍少弦赶紧走,可她坐在那显然没这个意思。   霍少弦也耗得起,干脆搭起长腿换个闲适的姿势。   厉景呈看眼腕表,不早了,再不回家小米糍估计会饿肚子。   他站起身,目光定定落向霍少弦,男人冷冷划开嘴角,“慢走,不送。”   荣浅放下颂颂,“等等。”   她起身迅速去了趟厨房,拿出两个纸盒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厉景呈,“我自己用面包机做的,你带给小米糍尝尝。”   厉景呈伸手接过,见荣浅转身要往沙发方向走,他手臂一勾搂住她的肩膀,迅速朝她脸上亲了口。   霍少弦并未注意这边,荣浅红着脸将他推开。   “你!”   厉景呈压低嗓音,“我们还没离婚呢,可别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   “厉景呈,你三岁小孩吗?”   “成吧,你当我三岁也行,给口奶喝吗?”   荣浅脸色微僵,不再理睬他,转身走向沙发前。   厉景呈悻悻离开,关门声传到耳朵里,霍少弦眸光这才落向荣浅。   “那些照片,你都看见了吧?”   荣浅脸上漾起酡红,“嗯,希子姐给我看的。”   “浅小二,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双手不知道放在哪,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捧在手里,“我们曾经深爱过。”   “曾经。”霍少弦的语调似乎很压抑,“我满心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的时候,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浅小二,如果说我们什么都不在乎,摒弃所有在一起,能幸福吗?”   “我总是在想,我们两个的最好时机,可能已经过去了。”   这席话,霍少弦也是深有感触,他们有十五年坚韧的感情基础,即便后来荣浅出了事,他们仍然有最好得在一起的时机,但他们都错过了,没有把握住。   “少弦,要我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有最初的爱恋和相守相陪的十五年,也许,我的心底永远有你的地方,但即便没有照片的事,我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守着当初那份感情了。”   霍少弦目光紧紧锁住荣浅,他莞尔,觉得他的浅小二真得长大了。   颂颂在边上玩耍,霍少弦其实很清醒,三年后,他们若再想在一起,要面临的问题势必会比三年前还要多。   比如,各自的孩子。   最后的一点点不甘心,才让他找到荣浅家里,跟她说他和莫希离婚了。   霍少弦走时,荣浅将蛋糕盒给他,她将他送出门外,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楼道口的黑暗中,那般绝丽的容颜萃亮了荣浅眼底的晦涩,她的竹马,她的十五年爱恋,统统都在她眼中逐渐模糊掉。   它们成了过往的云烟,势必会被荣浅封存在记忆的最底层。   周一,荣浅开车去上班,经过红路灯前,抬头看到世贸大厦的大屏幕上打着广告。   画面一转,忽然插播了关于厉景呈的消息。   接受采访的是沈静曼,她正式将厉景呈和盛书兰订婚的这个消息放了出来。   荣浅单手握住方向盘,厉景呈说,只要她开口,他立马回家就能取消订婚,可如今,这消息都昭告天下了,她不信厉景呈不知道。   难道真要她亲口说不让他订婚?   荣浅眼里有些微的刺痛,屏幕上放出盛书兰的照片,关于她是小米糍生母的报道也紧跟着重新浮出水面。   荣浅轻咬下唇肉,厉景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十足的狐狸,腹黑男,心口不一。   后面猛地传来喇叭声,荣浅回过神,不再看那些新闻一眼,踩足油门离开。   刚到拍卖行,荣浅的手机就响起。   她看眼来电显示,每回看到这个号码,都会心悸老半天,荣浅紧张地接通,“喂。”   “荣小姐,不好了。”   她心猛地一沉,“他出事了?”   “出大事了。”   荣浅差点站不稳,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办公椅内,如果他死了,她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昨晚值夜的时候还好好的。”   荣浅小手握成拳,指尖几乎刺进手掌心内,尖锐的疼痛犹不能令她完全清醒,“我今天就过去。”   “你过来也没用啊……”   荣浅手掌捂住双眼,觉得一阵温热流转在眼眶内,“到底还是救不过来。”   “啊?”对方立马反应,“荣小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凌先生不见了!”   荣浅如遭雷击,“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我们查房的时候,发现病床上是空的,我们找遍了都没发现他的人影。”   “等等,”荣浅有些懵。“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管子都是人为拔掉的,我们派人找的同时,也调出了监控,尽管只拍摄到背影,但翻墙离开的应该是凌先生。”   “什么?!”荣浅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植物人苏醒也就罢了,还能自己跑掉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4——老婆,不认识我了吗?(睡美男来喽)   ☆、04老婆,不认识我了吗?(美男来喽!)   对方还在说着话,可荣浅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完全懵了,“他这样会不会有事?难道是回光返照?”   “荣小姐,您想多了,只是这凌先生近两年都躺在床上……”   “他,”植物人苏醒后真的立马就能走?荣浅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病房内有监控吗?”   “当初是您坚决不让装监控的,说凌先生都这样了,给他留些私人空间。”   荣浅猛然反应过来,“是是,这样吧,我想请您帮个忙,那间病房您还放在那,除了医护人员,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每天的流程你们照样进行,后续的治疗费我会打到原定的户头上,对外,千万别说出去凌觉走掉了。”   “好。”   荣浅挂上电话,心绪繁芜。   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荣浅设想过凌觉能奇迹般苏醒,然后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可以有个商量的人,可是谁来告诉她,凌觉这会去哪了?   帝景。   盛书兰双手捧着件礼服,离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礼服是沈静曼跟她一起去挑选的,她爱不释手。   她心里憧憬着一个梦,如今,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马上她就能够站在厉景呈的身侧,同他比肩而立。   放在床铺上的手机猛然响起,由于开了震动,声音并不清澈,盛书兰在一堆东西中将手机找出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接通后小心翼翼开口,“喂。”   一阵男音传到她耳中,“书兰。”   盛书兰惊得赶紧要挂断。   “别挂,你就不怕我找到帝景去?”   她手愣是顿住后死死握着手机,“你到底想怎么样?”   “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开心吗?”   盛书兰额际的汗都下来了,订婚的事家里人都知道,肯定更瞒不住他。   “谢谢你的祝福。”   男人的笑声透过听筒传到她耳朵里,“谁跟你说,我是来祝福你的?”   他不笑得时候,像条蛇,笑得时候,像条毒蛇。   盛书兰看眼床上的礼服,“我,我还有事。”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之前用他的号打,她一个都没接。   盛书兰左顾而言他,“我没看见。”   男人冷哼声,“书兰,你们订婚是要回吏海的,你说我要不要祝贺你?”   盛书兰冷汗涔涔,他的祝福她可要不起。   “等到那天,我也会盛装出席,再顺便告诉全场的观客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男人划开嘴角,笑声犹如一双魔爪揪住盛书兰的心在狠狠揪扯,“等那天不就知道了?还是关于你和我的。”   盛书兰隐约觉得没好事,“你把话说清楚。”   “那你说几句好听得给我听听。”   盛书兰慌忙看眼房间口,“你不说算了。”   “书兰,我当年被赶出厉家后,你和老大还上过床吗?”   盛书兰冷不丁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她惊得面目通红,“二少,您自重。”   “自什么重,你怎么闹腾,我都不管你,但你要跟老大订婚,你试试。”   盛书兰藏在帝景三年,以为能摆脱他地纠缠,幸福已经在咫尺,她只需伸伸手就能抓住,没想到他却犹如噩梦般再度渗透进来,令她整日整夜都要面临惶恐。   “二少,你放过我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你了,几年没碰触到你,想你身上的香味,想念亲你的感觉,更想念手掌抚过你衣裳,在你柔滑细腻的肌肤上行走的感觉……”男人说到最后,嘴里发出声轻哼,盛书兰吓得忙打断他的话。   “二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书兰,我喜欢把你压在墙上的感觉。”   盛书兰耳膜被刺痛,在厉家,她没少被他欺负,沈静曼不在家的时候,巩卿巩裕即便看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在她们看来,就是个养女被调戏几下罢了,亲亲摸摸出不了大事。   有几次,都要到最后一步了,盛书兰拼命才保住得自己,她沉口气,“二少,您别说了。”   “我该说的,你都听见了,你们订婚的排场很大,到时候家里宗亲长辈都会出席,我会有大礼相送的。”   “究,究竟是什么?”盛书兰心悸。   “你如果敢挑战我的耐性,我会当场将我手里的东西放出来,真期待老大和大妈那张脸,估计会被当场气死,书兰,我不想那样做,更不想你在吏海待不下去。你听我的,乖乖回来。”   盛书兰胆都快被吓破了,这厉二少原本就不是善类,在厉家吓她玩也就算了,还总是爱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盛书兰有次洗澡,幸亏发现的及时,居然浴室被人装了摄像头。   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她挂断通话,方才的喜悦被迎头一盆冷水给浇熄,盛书兰觉得自己好像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她小心翼翼将礼服挂起来,然后出门。   来到楼梯口,听到客厅内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沈静曼剥着手里的桔子,厉景呈坐在旁边的沙发内。   小米糍没在边上,沈静曼说话也不用遮拦。   “景呈,你和书兰订婚的事,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   “礼服你也没挑,依着我的意思,先把婚纱照拍了……”   厉景呈翻阅手里杂志,不说话。   “我知道,让你娶书兰,你心里还是不情愿,毕竟当年……但是,妈妈真把书兰当女儿一样看待,我从没让她跟你领结婚证的意思,也知道她配不上你。”   盛书兰听闻,心里似被凿出个洞来,什么当年?   配不上厉景呈,她也知道,但亲耳听到沈静曼这样说,她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沈静曼将剥好的桔子送到厉景呈手里,男人将它重新放到水果盘内,“我和书兰的事,你别折腾了。”   “你又唱得哪一出啊?”   “原本订婚也只是随口说说,我当时是有气,被荣浅气昏头了,妈,现在日期越来越逼近,我不想真到那天了才让书兰难堪,订婚的事,就此算了吧。”   沈静曼脸色骤变,“你说什么混话?”   “说穿了,我不会给小米糍找个后妈。”   “但书兰知根知底啊。”   “知根知底,她也不是我女儿的亲妈。”   盛书兰站在楼梯口,幸福来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好好抓稳,就这样被打得个支离破碎。   厉景呈的意思说得那么明白,而方才的那通电话,摆明又让她前行不得。   沈静曼握着手里的桔子,“景呈,你这样不是在逼书兰吗?她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多开心啊?你明知道她深爱着你。”   “可我深爱的人不是她,妈,你说我能怎么办?”   沈静曼被这一语差点噎死。   “你上辈子欠那荣浅的吧?”   她实在要被气炸了。   厉景呈拿过另一本杂志翻阅,目不转睛来了句,“可能不止,还有上上辈子。”   “你——”   沈静曼拿过杯子狠狠灌口水。   盛书兰没再往前走,脚步缩了回去。   荣浅成日里心不在焉,想着凌觉的事,他不声不响走了,能去哪?   回南盛市也没有多久,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来。   凌家在佩安市也是个大家族,凌觉的父亲膝下只有这么个儿子,还有个弟弟,现在荣浅带回来的孩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荣浅没想到她重新出现在南盛市,竟能惹得那么多人竞相找来。   荣浅工作的地方比家好找,当秘书说有人要见她时,她以为那拨人又来了,进了会议室一看,又是一怔。   她强颜欢笑,大步上前,“叔叔。”   凌培南抬起眼帘,“客气了,你不用喊我叔叔。”   “您是凌觉的叔叔,就是我的叔叔。”   凌培南开门见山,“孩子呢?”   “孩子?你说颂颂吧,在家呢。”   “我这次来,是要带颂颂回凌家。”   荣浅从看到他起,就猜到了他来的目的,“叔叔,颂颂是我儿子,现在凌觉在国外养病,他回去做什么?”   “荣浅,你就别瞒着了,凌觉当年就死了,现在颂颂是我们凌家的唯一血脉,当然不能由你这个外人抚养。”凌培南对荣浅是看不上眼的,当年他大哥突然就宣布荣浅是凌觉的未婚妻,且怀了身孕,也不知道从哪找来这么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荣浅听到这话,脸一沉,“叔叔,你这话就不对了,颂颂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就是外人了?”   “现在凌氏暂时由我代管,颂颂是我大哥的唯一血脉,我当然要带好他。”   “叔叔,您别忘了,还有凌觉。”   “你说凌觉在国外养病,可却连我这个亲叔叔都不能见他一面,谁知道他有没有被图谋不轨的人暗相加害?”   荣浅坐在同他对立的位子,她面容镇定,“我公公的遗书上清清楚楚表明,凌觉是直接继承人,即便他有天不治身亡,还有颂颂,凌氏顺其自然由颂颂继承,叔叔您即便代管,等颂颂成年后您也要交还。公公还特别着重一条,如果颂颂出了意外,凌家名下全部资产都要捐赠出去。”   换而言之,凌培南必须保住颂颂,不然凌家也就完了。   凌培南没想到,这遗嘱荣浅居然也看过,“我大哥死后,你也失踪了,生完颂颂后你去了哪?”   “我跟凌觉在一起。”   凌培南冷笑着,看荣浅年纪轻轻,周旋糊弄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那,凌觉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荣浅,你说到底并没和凌觉领证结婚,带着个孩子生活也不容易,颂颂是我的亲人,我会好好待他。”   “叔叔,”荣浅又开始跟他打太极,“颂颂是我亲生的,我就算豁出去性命也要保护好他,不过我人微力薄,有些事还需要叔叔您的帮衬。”   凌培南抬眼看她。   “前几日,有伙人找到我,问我凌觉的青玉在不在我身上,还用颂颂威胁我,颂颂不能出事,所以……”   “青玉?”凌培南并没听说过,“凌觉不务正业惯了,公司的事务从来不管,就爱和外面的人牵扯不清,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但颂颂是无辜的,希望叔叔可以保全。”   凌培南冷笑出声,“你把颂颂交给我,我保证没人能动他一根手指头。”   荣浅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她带着颂颂躲凌家人,怕得不就是孩子成了他们手里的傀儡吗?“颂颂是我亲生的,我离不开他。”   凌培南并不了解荣浅,那是一点点都不了解,但她跟凌觉认识应该没多久,却能替他生孩子,为的不就是钱吗?   凌培南拿出张支票,荣浅看也没看,知道这些人惯用的伎俩,“叔叔,凌家就值一张支票吗?”   凌培南被眼镜遮住的潭底漾出精光,他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颂颂代表的是整个凌家,她当然看不上这些钱。   “颂颂我会带在身边好好抚养,公司的事,也请您多多费神,等凌觉回来后,他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   凌培南看着荣浅嘴角的笑意,他心里认定荣浅是为凌家的钱,而荣浅,对凌培南更加不了解,不知道他究竟是真为凌家好,还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唯一能做的,是将颂颂带在身边,再利用凌培南让她和颂颂尽量别出事,只要凌觉回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凌家的,我还不确定。”   “叔叔,您是怀疑我吗?”荣浅佯怒。   “你说的那些事,我总要确定了颂颂跟凌家的关系后才能做。”   “您的意思,是要做亲子鉴定。”   凌培南笑笑,将方才的支票收回去,“荣浅,别说我怀疑你,当初你怀孕的时机太蹊跷,可我大哥却非要说这是凌家的孩子,现在凌觉也不在,我不为难你,只要你证明颂颂是你亲生的,我就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   荣浅脸上闪过细微的表情,原来凌培南不放心的是她。   凌培南没有提出他和颂颂直接做亲子鉴定,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做出来影响准确率,再说,后面的事等到确定了荣浅是颂颂的亲生母亲再来谈也不迟。   如果颂颂不是荣浅亲生的,凌培南就更有理由将他带走。   如果是的话,他还能提出隔代鉴定血缘,想方设法让颂颂回佩安市做……   两人约好在后天,荣浅用公司事忙走不开,给自己争取了一天的时间。   荣浅将凌培南送出去,男人走时,目光深深朝她看了眼。   这个小姑娘,也不过才二十几岁,他本来以为给些钱或者说些重话就能将她打发了,没想到她不卑不亢,生完颂颂后躲着凌家,也没靠凌家生存,他来时打听了下,确实觉得她不简单。   荣浅站在拍卖行的大门口,直到凌培南的身影坐进车内,她这才松口气。   她抬起手背轻拭前额的汗水,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面前的高山一座座,她需要卯足力道才有气去攀登。   要跟颂颂做亲子鉴定,荣浅只能将主意打到小米糍身上。   可她要见小米糍,就必须经过厉景呈。   荣浅只有一天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去争取。   那要经过谁的同意?   还不是厉景呈。   她敲敲脑袋,不得已下只好拨通厉景呈的号码。   男人听到铃声时,瞥了眼,看到来电显示,幽邃的眼眸瞬间一亮,但他还端着那冷艳高贵的架子,等响得差不多快自动挂断时才接通,“喂。”   “喂。”   “喂什么喂,有话直说。”   “我想见见女儿。”   厉景呈眼睛盯着手边的资料,“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行吗?”   “行,你来家里见。”   这也是荣浅的意思,只有在帝景才最安全,“好。”   厉景呈沉默着,荣浅没话找话,“谢谢啊。”   “你总算想到要谢我了,怎么谢啊?”   荣浅怔住,这不过是句最客气的话好么?   怎么厉景呈把她的客气当真了?   “明天你过来,到了帝景再谢我吧。”   无语。   翌日,荣浅早早就出门了,到了帝景,门卫自动给她放行,按响门铃,佣人过来给她开门。   “荣小姐。”   佣人伸手接过她的东西,放好后往外走。   “唉!”荣浅喊了声,“请问……”   “厉少和小姐都在楼上,家里没人,夫人和书兰小姐都出去了,厉少说今天放我们一天假,荣小姐玩得愉快。”   什么玩得愉快啊?她就是来见见小米糍,偷根头发的。   佣人将她一个人丢在偌大的客厅内,这帝景的佣人全被厉景呈放假了,她杵在那很不习惯。   荣浅想上楼看看,经过熟悉的楼梯口来到二楼,主卧的房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小米糍的说话声。   “爸爸,这件衣服好漂亮哦,你给我新买的吗?”   “是啊,喜欢吗?”   “喜欢,爸爸赶紧给我穿上。”   荣浅听闻,放心地往里走,刚进去就看到一幕春色,小米糍站在床上,厉景呈正要给她穿裙子,男人健硕有型的性感身材毫不吝啬地展露在她跟前,那肌肉一道道的,宽肩窄臀,真是美色十足啊。厉景呈给女儿穿衣服,自己居然就穿了条子弹头内裤!   荣浅忙捂住双眼,转身却砰地撞在旁边的架子上。   她痛得使劲甩手,厉景呈嘴角漾起浅弧,“你过来,”他指挥着,“给小米糍穿衣服。”   他大摇大摆进了更衣室,荣浅走过去,小米糍穿着条粉色的小内内,“阿姨,你怎么在这啊?”   “阿姨来看看你。”   “好耶,那你今天陪我玩好吗?”   荣浅拿起床上的裙子给小米糍套上,她将女儿两条粉嘟嘟的小手臂拉出来,又给她穿上打底裤,荣浅穿得特别认真,这个机会对她来说真是太难得了。   厉景呈又让她带着女儿去刷牙洗脸,下了楼,早餐佣人准备好了放在厨房,荣浅拿了碗喂她,小米糍吃的津津有味,“阿姨,你能做中饭给我吃吗?爸爸说今天家里没人,让我吃水煮面。”   “好,当然可以。”她本来就请了一天的假。   小米糍拍着双手,“太棒鸟。”   荣浅早早就开始在厨房准备,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她想尽心尽力给女儿做顿丰盛的午餐,知道小米糍喜欢吃糖醋排骨,荣浅一早就将排骨取出来放在流理台上。   她认真地切着菜,猛地臀部好像被人摸了把,荣浅惊得扬起手里的刀转身,却看到小米糍笑嘻嘻站着,“阿姨,嘴巴张开。”   她忙收起菜刀,蹲下身,小米糍将一瓣橙子塞到她嘴里。   厉景呈坐在沙发内,余光瞥向厨房,他不由失笑,她那样子,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伸出咸猪手的色狼吗?也不想想他厉景呈是什么人。   小米糍玩得没劲了,就会去厨房找荣浅。   她人矮,够不着别的地方,就把手拍向荣浅的臀部。   第二次时,荣浅还是防备地转身,见小米糍笑得天真烂漫,荣浅都觉得不好意思,她怎么老以为厉景呈摸她呢?   “阿姨,我帮你拣菜吧?”   “不用,你玩会吧,阿姨的排骨马上就做好哦。”   小米糍使劲点着头,然后屁颠屁颠出去了。   荣浅将番茄洗净后,专注地切着。   冷不丁臀部上又被摸了把,她头也不回,笑着道,“小米糍,怎么又来了呀?待会阿姨炒菜,得把厨房门关起来哦。”   臀上的手不止没挪开,反而变本加厉,一具结实的身体靠过来,荣浅甚至被顶得往前了步,一双手抱住她的腰,荣浅倒吸口冷气,这会怎么着都不可能是小米糍了。   “厉景呈,你松开!”   男人的脸贴向她,微凉的触觉透过接触到的肌肤传递向荣浅,他脸动了动,贴她更紧了,这样亲昵的动作,分明只有热恋中的男女才做得出来。   荣浅轻咳声,“小米糍会看见的。”   “看见就看见。”   她握紧手里的菜刀,“我在切菜。”   “你切你的。”   荣浅被他抱得很紧,一刀刀下去,那西红柿切得甭提多难看了。   “我要开始炒菜了。”   厉景呈的手稍微松开些,他侧首盯着荣浅的脖子,她今天系了条围巾,连那项链都看不见了。   男人凑过去在她耳朵边轻吹口气,一阵痒意撩拨无比,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你再不走,我可不保证待会有没有热油飞溅到你身上。”   “溅上也不怕。”他双手再度圈紧她的腰,那不盈一握的感觉,总像是没生过孩子似的。   “爸爸,你在干嘛!”   身后,小米糍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   荣浅惊得忙去推厉景呈,男人神色自然,手就松开了,“爸爸抱抱阿姨。”   “噢,为什么啊?”   “因为阿姨身上很暖和,爸爸觉得冷。”   “啊?”小米糍不懂,歪着脑袋,“冷就穿衣服啊。”   “爸爸多抱抱阿姨就不冷了。”   小米糍抓抓脑袋,“噢。”   荣浅瞪眼厉景呈,男人这才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米糍,走得时候还在说,“爸爸身上暖和吧?”   这顿饭,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吃。   荣浅顾着小米糍,就爱给她夹菜,厉景呈看眼,“她自己会吃,你顾好你就行了。”   荣浅给小米糍夹块糖醋排骨,女儿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这是我最爱吃的。”   厉景呈替荣浅夹了筷菜。   吃过午饭,荣浅在厨房刷碗,男人站在门口,“放着吧,让佣人回来做。”   “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刷了吧。”   厉景呈闻言,也走了进去。   饭后,荣浅跟小米糍玩,她摸着女儿的脑袋,小米糍的头发很厚,发质顺滑稠亮,像她。   荣浅从包里找出把小梳子,替女儿梳着头。   坚持了几下,却发现一根头发没梳下来。   厉景呈朝她看去,荣浅毕竟心虚,只好把梳子又塞回包里。   厉景呈单手枕着侧脸,似乎出神地在看电视,荣浅将小米糍抱到腿上,两人玩了好一会,荣浅盯着小米糍的头,她见厉景呈没有注意到这边,她手掌装作揉小米糍的脑袋,趁着他们不备,她拉住一根发丝的中间,用力扯下小米糍半根头发。   小米糍扭头看眼,不明所以。   荣浅攥紧掌心,这一幕,却被厉景呈都收入眼中。   荣浅拿过包,取出张餐巾纸,状似擦手般,等确定头发被包起来后这才将餐巾纸放进了包内。   接近傍晚时分,盛书兰和沈静曼才回来。   荣浅本来没想留这么晚,生怕遇上会尴尬,但小米糍总拉着她不让走。沈静曼带着盛书兰进屋,荣浅拿起包赶紧要走。   几人对上,荣浅喊了声伯母。   沈静曼冷哼,“是该叫伯母,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妈。”   荣浅往外走,盛书兰不由看向她的背影,小米糍冲出来挥着手,“阿姨再见,改天再来玩哦。”   沈静曼绷紧脸,“景呈,你怎么……”   厉景呈穿上外套往外走,也没说要去哪,只看他开了车就出去了。   荣浅并没立即回家,而是先去公司取份资料。   出来时,见厉景呈的车停在公司外面,她不由诧异,“你怎么来了?”   厉景呈看眼她手里的包,忽然一把夺了过去,荣浅望眼空落落的手心,“唉,抢包!”   厉景呈快步往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走去,荣浅包里还有重要东西,只能跟过去。   顺着他坐下来,荣浅看他眼,“刚才在帝景又不是没喝过咖啡。”   她伸手,“把我的包给我。”   厉景呈将荣浅的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你包里有什么贵重东西吗?”   “哪有,但女人的包很私密。”   “是嘛,多私密?”   荣浅喝口咖啡,“赶紧给我,我回家还有事。”   厉景呈将她的包打开,荣浅急得差点站起来,男人拿出那张纸巾,“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要小米糍的头发做什么?”   荣浅吞咽下口水,没想到厉景呈全看到了,“我留个纪念。”   厉景呈冷笑出声,“你撒谎能打个草稿吗?”   “不然呢?”   “还要我说明白么?头发,最能想到的用处就是做DNA吧?你身边就两个孩子,不是小米糍,那就是颂颂,可你却要了女儿的头发,颂颂不是你亲生的!”   荣浅嘴里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   “你胡说什么!”   “既然我说的不对,”厉景呈将纸巾揉成一团,“我改天给你件别的东西做纪念,要头发做什么?”   “别!”荣浅眼见他做出个丢弃的动作,她急得小脸微红,“我都拿了,你丢掉干嘛。”   “那你承认,颂颂不是你亲生的。”   “厉景呈,我说过,颂颂是我的,你太会天马行空了。”   男人看着掌心内的纸巾,心情大好,他就觉得荣浅不会给别人生孩子,“不承认么?我怎么就没想到让你跟颂颂做个亲子鉴定呢?”   荣浅避开他的眼神,“赶紧把东西还我。”   厉景呈手臂压向桌沿,“还不肯说实话是吗?荣浅,你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带着一个不是你的孩子回来,先是混淆视听,让我误以为是我的儿子,现在,又非说是你自己给人生的,你编电视剧呢?”   荣浅强自镇定,“不就是一根小米糍的头发吗?你居然能联想这么多,厉景呈,是你潜意识里不肯接受颂颂是我儿子,所以,一点点举动在你眼里都会显得我不正常。”   “据我所知,好像有人去拍卖行找你了吧?”   荣浅站起身,去抢他手里的纸巾,“给我!”   厉景呈干脆将东西塞进自己的裤兜内,“想拿,来掏啊。”   荣浅气得面色都白了,她坐回原位,厉景呈咄咄逼人,“你跟我承认,颂颂不是你儿子,你也没有跟过别的男人。”   荣浅瞅着厉景呈的裤兜,他真是将她逼到了一定份上。   一个人影经过,忽然顿住脚步,厉景呈抬起头,只见对方将荣浅边上的椅子拉开,“老婆,我找你这么久了,你怎么在这啊?”   荣浅惊闻,扭头看去,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令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目,她身子一歪,差点就从椅子内栽出去。   男人大掌顺势捞住她的臂膀,他将她拉近些,“老婆,看到我这么惊讶,太兴奋不认识了吗?”   天哪!   居然是凌觉!   荣浅只觉眼冒金星,灵魂都出窍了!   ------题外话------   \(^o^)/   你是我的小呀小禽兽,怎么爱你都不嫌够~   ☆、05撞得好像是你老公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厉景呈目光紧锁在凌觉的脸上,他喊荣浅什么?老婆?!   这怎么可能的事!   厉景呈往后一靠,尽管后面是绵软的沙发,却还是觉得后背被一下磕得很疼。   就差一点,厉景呈觉得他已经能让荣浅承认了。   似乎颂颂不是她的儿子,她没有过别的男人,这个厉景呈自己认准的真相就要被他揭开了。   就差那么一步,厉景呈就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从荣浅拿了小米糍的头发那刻起,厉景呈心里的猜测就变为了肯定,他雀跃、惊喜、甚至有种即将失而复得的兴奋……   然而,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的一声老婆,瞬时令他跌入万丈深渊。   这算是怎样的痛击和惊诧?   其实,荣浅的惊讶不亚于他。   她目光在凌觉的脸上游弋,从他的眉间一寸寸往下,男人肌肤偏于白皙,应该是经久不出门运动的缘故,在病床上躺了两年,似乎也没见他有肌肉萎缩的迹象,一双桃花眼在眼角处拉开,显得黑亮眼眸格外有神,鼻子坚挺,嘴唇也薄,这一组五官拼在一起,就像荣浅当时看到他的印象一般,唇红齿白,睡美男一枚。   凌觉的手捏了捏荣浅的脸,“怎么了,这样看我?”   她眼睛连眨好几下,面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才被一扫而光,她潭底豁然明朗,整张脸都浸润在惊喜中。   “我,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来。”   “我去你公司找你,说你刚走,我就在附近转转。”   厉景呈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侧脸绷紧,脸部的阴暗几乎要将这傍晚的朦胧采光给熄尽,凌觉似乎才发现有他这个外人在场,他目光落向厉景呈,两人四目相接。   “这是?”   厉景呈替荣浅给了他答案,“我是她老公。”   “你是他老公?”凌觉不客气地端详着他,“是吗?”   “我们可没离过婚,不止这样,我们还有个女儿。”后半句,总是不争的事实。   凌觉再度别向荣浅,她看了眼男人,“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觉听着,霍然就拉开嘴角,“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和她也有了个儿子。”   厉景呈听到这话,心头哽塞,喉咙口更被堵住似的,他目光紧紧盯着荣浅,想听她说一句否定的话,可荣浅似乎是默认了,她眼神复杂地看眼厉景呈,再冲凌觉道,“我们走吧,叔叔也来了,明天你去见见他。”   “好。”   凌觉率先起身,他自然地拉住荣浅手臂,替她推开椅子的瞬间,荣浅看眼厉景呈身侧,“我的包。”   厉景呈坐在那一动不动。   更没有把包递给荣浅的意思。   她经过桌子向前,由于包放在里侧,荣浅只能倾身,手指勾到包的带子,厉景呈伸手按住她的手背,两人离得很近,抬起的目光几乎能望到彼此的眼睛深处。   “荣浅,他真是你老公?”   当时,荣浅和他的那段婚姻关系还存在着。   荣浅想到今天在帝景,她尽管是抱着明确的目的性过去,但她陪了女儿一整天,那种亲切互动令她深有回味,她珍惜跟女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而厉景呈,从他看到伤疤的那天起,他对她明显又升腾起了希望。   有了希望,他才会对她动手动脚,言语亲切,甚至自信度更加攀升。   此时,凌觉的出现,不仅出乎厉景呈的意料,更出乎荣浅的意料。   厉景呈本来已经认定的事实被全盘打翻,他说颂颂不是荣浅亲生的,可凌觉的态度那样自然亲昵,他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荣浅能感觉到,厉景呈周身萦绕着一种悲怆的哀凉,这是在一个瞬间就凝聚起来的,男人的掌心微凉,覆着她的手背,尽管没用多大力,却令她觉得身上犹如压了千万斤的重量。   “厉景呈。”荣浅轻喊声。   男人的手还是没有移开的意思。   荣浅盯着他的双眼,两人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他真是你老公?”   凌觉在边上插了句,“你们有的,只是一张结婚证,说穿了就是张废纸。”   荣浅看到厉景呈潭底汹涌之色尽显,似乎有股杀人的骇气,在这个立场下,荣浅应该理直气壮地挺直脊背告诉厉景呈,“没错,凌觉是我丈夫,我们还有了颂颂,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厉景呈,你赶紧跟我办了离婚,从此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也走我的独木桥。”   可……   兴许是男人的神色令她不忍,荣浅喉间轻滚几下,就是开不了口。   他看见她脖子里的伤疤后,他比她还要心疼她。   光是这点,就让荣浅卡住了嗓音。   她拇指从他掌心内挣脱出来,然后轻轻压住厉景呈的虎口后用力,她能给予他的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厉景呈察觉到荣浅这个细微的动作,他目光逼向她,荣浅蓦然回神,自然地用力后手从厉景呈的掌心内挣脱,拿起了放着的包。   “我们回家吧。”   这句话,明知道不是说给他听的,可厉景呈还是下意识抬了下头。   如果这话是有幸说给他听得,厉景呈保证,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最动人的情话。   我们回家吧。   凌觉拉过荣浅的手,她跟在他身侧,一步步走出了咖啡厅。   厉景呈盯着两人的背影,他们并肩而走,落在他眼中却一点点都不般配,刺眼极了。   走出咖啡厅,荣浅来到停车场,凌觉看她眼后坐进副驾驶座。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荣浅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   进入小区,凌觉抬头看眼,“这是你住的地方?”   “是。”   荣浅走在前面,到了所在楼层后将门打开。   保姆听到动静,“荣小姐回来了。”   颂颂抱着个小球,飞快过来抱住荣浅的腿,“妈妈。”   凌觉蹲下身,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颂颂,他伸出双手将孩子抱过来,“这……”   “这是颂颂,小名是我起的,他是你儿子。”   保姆吃惊,也就是说,这人才是正牌的老爸?   凌觉将孩子拉近了些,眼神急迫,一个大男人显露出来的激动不免令人动容,凌觉伸手抱紧孩子,“我的儿子。”   颂颂怕生,小手便挥向凌觉,荣浅拉过宝宝的手掌,“乖,这是爸爸。”   他双手按着孩子的后背,半晌后,才舍得松开。   荣浅将颂颂暂时交给保姆,她带着凌觉进了屋。   男人伸手将房门掩上,荣浅神色掩不住吃惊,“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问了退休的老管家。”   荣浅盯着跟前的这个男人,凌觉眉目之间有股慑人的英气,这么久以来,她总算能露出轻松的笑,“你醒了就好了,你究竟什么时候醒的?”   凌觉微笑,并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出神地盯着荣浅。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起来,“说到底,其实我们还不算认识呢。”   凌觉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仍然盯着荣浅,“对,我差点死的时候,还没见过你。”   “我叫荣浅,南盛市人。”   “我知道。”   荣浅眼角拉开,“我之前一直战战兢兢,有人找到我,要我交出青玉,我露面后,他们很快就找到南盛市来,现在我不用怕了,我总算能松口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假装怀孕到带着颂颂,既危险又损害名誉的事……”   “因为凌老先生待我有恩,还有……宋清珏。”   凌觉眼神闪烁下,“宋清珏怎么了?”   荣浅端详着他的脸,想必他不知道,便噤了声,“没什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我只想说她救过我。”   凌觉笑了下,只是荣浅觉得他笑意并未达眼底,凌觉高大的身子仍旧靠着墙壁,“宋清珏是警方的卧底,她蓄意接近我,后来还有了我的孩子,我出行时被青涩会埋伏,全场十几个人就我活了下来,却成了两年的植物人……”   他目光盯住荣浅小脸不放,“你想必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清珏走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   “她自始至终认定你是好人,她说你是好人,那我就相信,凌家受到重创摇摇欲坠,全靠凌先生一人支撑,他唯一的希望是保住凌家的血脉。清珏是卧底的事当时已经不是秘密,黑道的人要对付她,以为她带走了什么不利的证据,你出事后,要她命的人就更多了。凌老先生无奈之下找我帮忙,他一方面宣布我是你未婚妻,另一方面高调承认我已经怀孕,我在明,清珏在暗,我去医院做体检,我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踪,十月怀胎,我装得跟怀孕一模一样。我原本以为,等清珏生了孩子,我就能全身而退,可我万万没料到,凌老先生旧疾发作,走得那么突然,而清珏最终……”   还在月子中的宋清珏当时被发现死在她的公寓内,家里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唯一幸运的是,凌老先生为让这出戏更加逼真,孩子出生后暂时将他交给了荣浅,为应付家里长辈。   而凌老先生去世后,凌培南等几个凌家的长辈让荣浅交出孩子,她当时举目无亲,失去了凌老先生的庇佑,荣浅怕那些人再找上颂颂,更怕凌家的人对孩子不利,便抱着颂颂在佩安市消失了。   荣浅鉴宝的本事,全是凌老先生一手相传,他和宋魁是好友,早早也为荣浅铺好路,给了她宋魁徒弟这么一个名分。   荣浅带着颂颂躲避的一年多时间里,专心研究凌老先生给她的书籍,再加上有这方面的天赋,这才有了如今的本事。   凌觉目光凛冽,荣浅看她眼,“谁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过来,所有人的努力,都是想替凌家保住一个孩子。”   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窗前,这儿不像帝景,有透净的落地窗,男人站在那,背影萧瑟。   荣浅看的出神,想到离开咖啡厅时厉景呈的模样,好像也是这般。   她不禁莞尔,现在凌觉回来了,她就可以将颂颂交还给她,她陡然觉得肩头轻松很多。   男人猛地回身,方才的压抑恍如一扫而空,“我要住在这。”   “啊?”荣浅不解,凌家家大业大,她这就一小土窝。   “既然那些人为青玉而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凌家我暂时回不去,一晃两年过去,公司现在也不在我手里,”凌觉瞅着荣浅的面色,“你都躲起来了,还回来做什么?”   “警方找到我,让我跟他们合作,他们还说黑道上的人即将要查到你的落脚地,我犹豫再三就回来了,”荣浅笑着摇摇头,“你说我是不是跟诱饵似的?”   “他们不是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吗?”   荣浅摸了摸两边肩膀,做出害怕的模样,“那也很恐怖好不好?”   凌觉不由失笑,“那我也跟警方合作,等抓到那些人,我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你,你到底好人还是坏人?”   “你不说你相信宋清珏吗?况且,有谁会说自己是坏人?”   “你少来,你敢跟警方合作?”   荣浅这话一说出口,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可宋清珏一个女警,她既然能到死都相信凌觉,最起码他这人不会是十恶不赦吧?   凌觉笑了笑,“你登上了这个戏台,这场戏就必须唱下去,在那帮人没有被干掉之前,你走到哪都有危险。”   “你不也是他们一伙的?”   “黑吃黑嘛。”凌觉朝荣浅走近,两人几乎要撞到一起了,荣浅忙往后退步,“在这期间,我们要住在一起,谁都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们要做的比真夫妻还真。”   “我做不出来。”荣浅转身。   “那些人害死了宋清珏,你就不想她能死得瞑目吗?”   荣浅背影僵住,她旋身对上凌觉的视线,“那你呢,她尽管是警察,却爱上了你,你爱她吗?”   “现在你是我老婆,你问我这个问题?”   “我总要知道,宋清珏为你怀胎十月生下颂颂,她背负得这么多值不值得。”   凌觉避开荣浅的目光,“那你应该记得她是怎样相信我的。”   荣浅垂下眼帘,宋清珏怀孕期间,能陪着她的也只有荣浅,宋清珏对凌觉用情至深,她让荣浅无论怎样都要帮助凌家,如果凌觉有天能醒,而她如果不在了的话,让荣浅一定要替她守护好他。   荣浅觉得这就跟做梦似的,精彩得好像活在言情小说里,但她有她的义无反顾,她帮了凌家两年,就势必还会帮下去。   凌觉的手掌落向荣浅肩膀,“刚才那个人是你老公?你们还有个女儿。”   “是。”   “我们的事,对任何人都别说,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会害了他们。”   荣浅一早也认清到了这点。   厉景呈开着车,四肢都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荣浅所说的那个男人这会真真实实地站在了他跟前,厉景呈没法说服自己,他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颂颂不是他亲生的,那人一出现,口口声声就喊荣浅老婆。   这里面的关系,还需要探索吗?   荣浅说她当年遇到事,被人救了,那人八成就是凌觉。   厉景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车开回帝景的,铁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时,男人觉得前面的宫殿像在幻化出五彩斑斓的光,又像是一张血盆大口,随时要将他吞噬掉。   他脚步沉重地下车,两腿僵硬,厉景呈抬了抬手臂。   踩在平整的道路上,人有些虚晃,盛书兰站在门口等他,厉景呈走近了些,抬起眼帘睨她眼,“你怎么在这?”   “刚才听见喇叭声,我知道你回来了。”   “吃过了没?”   “没有,在等你。”   厉景呈看着跟前的这个女人,盛书兰站在门前,一盏蜜色的灯光笼罩在她头顶,显得整个人安静而温婉,她是沈静曼从小带出来的,按着厉家媳妇的标准带大的。   她比他要更爱他自己,对他又百依百顺,厉景呈不知道他一直在追求的那到底又是什么?   盛书兰双手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厉景呈疲倦地抬起脚步,“进去吧。”   “景呈!”   厉景呈斜睨她眼。   “我们订婚的事……”盛书兰心里有千万个舍不得,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可她真的不敢赌那一把,厉二少那人阴险得像条毒蛇,万一在订婚宴上真得拿出什么不堪的东西来,到时候不止是自己下不来台,厉景呈又该怎么办?   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订婚的事怎么了?”   盛书兰眼睫微垂,那天厉景呈和沈静曼的话她也都听见了,既然要等着厉景呈说,还不如她自己开口,“要不,就算了吧。”   “为什么?”   盛书兰眼里氤氲出水雾,“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荣浅,可能也是一时置气。”   厉景呈看着盛书兰压下脑袋,“你不想和我订婚吗?”   “我想,我当然想……”   厉景呈没再说什么,颀长的身子往里走。   盛书兰讶异,看着厉景呈的背影大步进去,按着他的脾性,这种顺水推舟的事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厉景呈又改变主意了?   盛书兰忙小步跟上,反正这个男人的心思,她从来没有猜透过。   翌日。   荣浅起得很早,昨晚颂颂是在凌觉房间睡得,她怕两人都睡不好。   走到客厅内,荣浅伸了个懒腰,猛地看到凌觉雕塑似的杵在窗前。   他个子很高,一米八肯定是出头的,身形精瘦,但长期锻炼打下来的底子并未令他看起来有多单薄。   荣浅看得微微出神,这样的凌觉,是她一点点都不熟悉的,她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心思更是比海底还要深。   她举步上前,男人收回神,面容有些清冷,“起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   “突然可以不再躺在病床上,很怀念这种太阳升起的感觉。”   “清珏也说过喜欢日出……”   “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荣浅看着凌觉蹙起的尖锐眉峰,她抿紧唇瓣,凌觉又看她眼,她头发还是乱的,没有经过梳理,男人抬起手指自然地替她梳着。   荣浅后背僵直,“我自己来。”   “你要习惯我这样对你。”凌觉扳过荣浅的脸,“你长得真好看,说不定哪天我们能假戏真做。”   荣浅拉下他的手掌,“我还是习惯用梳子梳头。”   她转过身,凌觉一把勾住她手臂,他脸埋向她颈间,“你说,你那个老公会不会出来坏事?”   “坏什么事?”   “他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又以为颂颂是我们俩的孩子,他不会搞破坏吧?”   荣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我带着颂颂后,对他说了不少很重的话,况且昨天那样,他都亲眼见过了,更加确定颂颂是我和你的儿子,他还有个十来天就要订婚,这次是彻底死心了,不会再出来阻碍的。”   “这就好,我上网随便查了下关于他的资料,还不简单,他要非横插一杠,那事情还真难做了。”   荣浅心想,肯定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厉景呈被这一刺激,估计她要见小米糍就更难了。   脑袋被人摸了摸,荣浅回神看向凌觉,“别摸我。”   “我也没摸你别的地方,都说了要让你习惯。”   “对了,叔叔今天说好要来带颂颂去做亲子鉴定。”   “我都回来了,还做什么?”   凌觉走出去两步,看眼身上的衣服,“我先送你去上班,待会还得去商场买些东西。”   拍卖行门口。   雾色很重,今天的天并不好,能见度很低,一眼望去,一二十米外的景物全部被遮掩,就算有人突然走近,你也会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觉,就好像对方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   厉景呈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偶尔有行人和车辆经过,隔了一层后,似乎更加显得不真切。   他一早就把车开到了这,他没去荣浅的公寓楼下,怕亲眼看到凌觉和荣浅走出来的时候,自己心里不好过,没法接受。   既然是两人回了家,久别胜新婚,是不是会送荣浅来上班?   厉景呈心绪繁芜,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早上他起来时,小米糍还沉沉睡着,厉景呈望向女儿天真的小脸,冲动之下,就想问问荣浅,她爱颂颂,她既然能接受一个感情不深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将全部的爱只给女儿?   既然都不爱,她为什么不回头找他?   好歹他们也有个共同的孩子。   心里堵塞似的,他就开车来了。   厉景呈看眼时间,还早。   荣浅和凌觉出门,来到停车位前,荣浅看眼天色,男人从她手里接过车钥匙。   “唉,你行不行啊?”   “你一大清早问个大男人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荣浅发现现在的人脸皮怎么都这么厚呢,“不是,你两年没开车,确定自己可以?”   “总要重新上手的,我试试。”   凌觉说完,率先进入驾驶座,荣浅喊了声,“那你也别选择这种天气啊。”   凌觉系好安全带,油门一轰,荣浅见状,忙伸手拉住车把,“慢点开!”   都说男人玩起车来,那叫一个顺溜,可今儿大雾,再加上路况不熟,凌觉这车开得兜迷宫似的。   荣浅探出脑袋看眼,“开错了开错了,你压黄线了!”   一路往前,荣浅急得冷汗涔涔,凌觉却有越来越顺手的感觉,“放心,我会安全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高耸的办公楼,荣浅心里一松,“进门的时候当心,要不你就在路边放我下来?”   “没事,我送你进去。”   厉景呈的车就停在拍卖行门口,他目光不经意看向前方,见有辆车歪歪斜斜冲过来。   荣浅捂住眼睛,“你干嘛呀,稳一点。”   “这不刚才有个人突然蹿出来吗?”凌觉一别方向盘。   厉景呈认出那辆车是荣浅的,只是这横冲直撞的,想做什么?   还没等厉景呈有所反应,凌觉那方向打得,他是想一个潇洒甩尾后直接冲进大门,冷不丁也没注意到厉景呈的车,厉景呈一看这草脚,他想倒车也来不及了。   荣浅的车尾砰地撞上厉景呈的车头。   荣浅看眼后视镜,再看看后面那车的标记,她推了下凌觉的肩膀,“完蛋了,你知道撞得是谁吗?维修费会赔死我的!”   凌觉探出头看眼。   “好像是你老公的车。”   ------题外话------   亲们,我们荣浅素不素很乖啊,两人不认识,有木有一点意外捏?   所以,为了这么乖的浅宝,投月票喽~   月底喽,月票来喽,藏着捂着会发霉呦,嗯哼~   我该发动禽兽出卖一下他,来呐喊吗,哈哈   ☆、06一吻成灾!!   荣浅没看对方车里的人,“真的?”   “白色阿斯顿马丁One—77,四五千万的车。”   荣浅睨他眼,“你不昏迷了两年吗?”   “这车10年预售的。”   “那怎么办?”荣浅可不关心这些。   凌觉耸耸肩,“赔钱嘛。”   “我没钱。”   凌觉朝她看看,“我也没钱。”   厉景呈看着瘪下去的车头,再看看坐在驾驶座内的两人,凌觉率先推开车门下去,荣浅也跟着开门。   这一下,撞得还不轻,荣浅车身上的红色漆嵌进那纯白的颜色内,厉景呈将门打开,修长的腿裹在黑色西装裤中,凌觉瞅着相撞的部位,冲荣浅道,“走保险。”   拜托,大哥!   荣浅朝他一个白眼,走保险,卖了她也不够赔啊。   厉景呈沉声,看了看,目光咻地射向荣浅,“你全责。”   呃。   “你为什么停在这?”   “这儿有划停车线,谁规定不能停?”厉景呈反问。   荣浅朝凌觉看眼,闯祸的人别杵在那啊,她心里暗暗说道,你不凌家的少东吗?赶紧表示表示啊。   凌觉也猜出她话里的意思,他上前一把拥着荣浅的肩膀,“老婆,等我见到叔叔,我让他赔。”   “好好好。”荣浅不住点头。   这声老婆刺耳极了,厉景呈目光落向凌觉抱住她的那条手臂,他从兜内掏出手机。   荣浅看眼厉景呈,将凌觉的手臂扔下去,“对面就有商场,你先去吧。”   “你自己能处理?”   “能。”   凌觉转身走去,想了想,回头冲荣浅道,“别和他勾三搭四,想想颂颂。”   厉景呈眼里有了厉色,荣浅上前拉住凌觉的手臂,跟他走出去几步,“你有钱吗?”   “没有。”   荣浅从包里拿出卡,“给你。”   男人手扬了扬,“谢谢老婆。”   荣浅转身,见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人斜倚着车身,“就他这样还救你,是你养的小白脸吗?”   荣浅想想,凌觉还真符合,但她当即沉下脸,“你别瞎说。”   “你是我老婆,荣浅,我给你结婚证了吗?”   “可我已经签字了。”   “签字算个X,我去办了吗?”   荣浅咬咬牙,“那你给我,我去办行了吧?”   “我还就不办了,就跟你耗着。”   荣浅看向厉景呈扬高的下颔,分明是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到哪都是高大上的配置,傲娇总裁最上上等的一款,怎么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无赖到令你跺脚呢?   “你跟他这样明目张胆,很快整个南盛市的人都能知道,等到差不多时机成熟,我就把我们结婚的事公诸于众,还会告诉媒体,你是小米糍的亲生妈妈。”   “你——”   “你不想认女儿吗?”   想,她当然想。   可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知道她是厉景呈的妻子,十有会怀疑她和凌觉……   “厉景呈,事情都这样了,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男人手指朝她点点,“你现在先想着怎么赔我的车吧。”   荣浅余光睇向四周,那伙人和凌培南的眼线说不定就布置在这,“你以后别来了。”   “这条路是你的?署名了吗?”厉景呈朝撞车的部位拍了照后,拉开车门坐进车内,荣浅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再看看自己的车尾,真是出师不利。   刚到公司不久,秘书便敲门进来。   “荣小姐,前两日来的凌先生想见你。”   “你把他带到会议室吧。”   “好。”   荣浅进去时,凌培南站在窗前,“孩子呢?”   “叔叔,你别急,待会有人想见您。”   “还能有谁?”   荣浅莞尔,“肯定是个您最想见的人。”   凌觉来时,完全换了身行头,笔直修挺的西服,头发也修剪过,发蜡固定后显得精神奕奕,完全是豪门总裁的范儿。   是秘书带着他进来的,凌培南看见凌觉时,吃惊不小,他摘下眼镜看看,“凌觉?”   “叔叔。”   男人大步上前,同凌培南一个用力地拥抱。   “凌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荣浅也跟着站起身。   “叔叔,这两年你可好?”   “好,好,你呢?”   “我先前在国外养病,这会也全好利索了。”   凌培南神色激动,似乎是真心为见到凌觉而高兴,他拍了拍凌觉的肩膀,“那个孩子,真是你的?”   “当然,他是我儿子。”   “你这样说,叔叔就放心了。”   荣浅在旁开着玩笑,“叔叔,那我就不用带颂颂做亲子鉴定了吧?”   “看来这件事,以后要时刻被你放在心里了。”   凌觉看了眼荣浅,笑出声来。   孙佳麟接到厉景呈的电话后就出门了,他刚到酒吧,就看到门口停着的车。   男人吃惊,走进去看到厉景呈坐在吧台处,“你车被人撞了?”   “嗯。”   “谁脑袋上长毛,有这胆子啊?”   “你脑袋就没长毛?”   孙佳麟一听这口气,“荣浅撞得?”   要不然,厉景呈能话里话外帮着吗?   “嗯。”   “够可以的啊,把你车撞成这样,你怎么人家了?”   “她新来的男人撞得。”   “啊?”孙佳麟彻底懵了,“不是霍少弦吗?”   厉景呈抿口酒,现在觉得霍少弦那段都不算事了。   他简单跟孙佳麟说了个大概,孙佳麟惊讶地张着嘴,“够可以的啊。”   厉景呈垂下眼帘,手指拨弄着杯沿。   孙佳麟手臂轻碰他下,“都这样了,你总该死心了吧?我就说过,荣浅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女人咱惹不起,书兰多好啊?”   “这世上还没我厉景呈惹不起的女人呢。”   “不是,兄弟,你这太死脑筋了,”孙佳麟轻呷口酒,“她回来时,就够可以的,又让你以为那小鬼头是你儿子,现在那野男人都出来了,你还把她当宝干嘛?”   厉景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说话。   孙佳麟替他满上,“那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至于追在她后面跑吧?我看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货。”   男人狭长的凤目斜睨向他,孙佳麟举起手来,“我嘴欠,行了吧?”   “我追她跑,追得都累了,这次我就安安稳稳坐在那,我看她会不会来找我。”   “得了,就她?”   “以前,我心里没谱,可我现在看清楚了这形势,那男人都出现了,我就变着法得让他好看,荣浅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更不好过。”   孙佳麟嘴里的酒差点喷出去,“你够狠的啊。”   “更狠得你还没见过。”   “不是,”孙佳麟没法理清楚这里面的必然性,“荣浅现在是想跟他过日子,才会把他带回家吧?她都这样了,你整那男人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我让他穷困潦倒,做什么事都做不成,四处碰壁,到头来还要靠个女人养家,我再略施小计,让荣浅在拍卖行也举步维艰,当他们为了生计开始不停争吵,就知道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多么可怕了。”   孙佳麟挑眉,“然后你再照单回收?”   他怎么觉得厉景呈心理这么阴暗呢?   “然后,我也不要了。”厉景呈说完,将手里的半截烟丢在酒杯中,听着里面传来刺里啪啦的响声。   孙佳麟没再说什么,凡是厉景呈想做的事,没一个能能阻止得了的。   凌觉到拍卖行这么一趟,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他和荣浅的关系。   送完凌培南,凌觉开着荣浅那辆瘪了后尾的车去买车,荣浅看着销售来来回回奔跑的身影,“你有钱了?”   “我是凌家少东,你这话是寒碜我吗?”   凌觉替荣浅选了辆霸气的白色款宝马X6。   刷卡时,荣浅忙拉住他,“你真买?”   “当然,怎么了?”   “我有车,那辆修好就行了。”   “那辆小破车怎么配得上你凌家少奶奶的身份?”   凌觉将卡递出去,荣浅还想阻拦,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这样亲昵的举动使得荣浅动弹不了,“荣浅,我想买给你,以后我给你的好,你乖乖受着就行了。”   车子当天下午就办好了,凌觉开着新车,到了家里,将另一张卡交给荣浅,“改天他要找你,你就用这里面的钱赔他。”   “这是?”   “不管怎样,就算我现在没有回凌家,但我依然是凌家的少东,我们暂时不回去,就待在南盛市,那些人好不容易找来,换来换去得反而惹人怀疑。”   荣浅握着那张银行卡,凌觉去将买来的东西都塞到冰箱里。   吃过晚饭,荣浅回房看资料,颂颂这两晚都睡在凌觉那边。   她不知不觉翻看着书,感觉到口渴,拿着水杯起身往外准备倒水。   走出房间,看到凌觉的房门敞开了一道缝。   荣浅握着水杯蹑手蹑脚走去,也不知道颂颂跟着凌觉会不会吵闹,她站在门口,里面只开了盏壁灯,温和柔美的灯光下,颂颂趴在小床内睡得正香甜。   荣浅放了心,目光往下移,却看到凌觉坐在地板上。   旁边,滚落着五六个啤酒罐。   她掩饰住讶异,白日里看凌觉心情很好,这会,荣浅却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这股忧伤和哀凉。   凌觉单膝屈起,头往后仰,枕着床沿,荣浅看到男人喉间轻滚,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这样的悲怆和感伤,看在眼中令人动容。   凌觉脚边是个钱夹,敞开着,荣浅并不能看真切里面放了什么。   她轻轻将房门带上。   荣浅转身靠着墙壁并没立马离开,她觉得手里捧着的水杯就好像和她的心情一样沉重,荣浅抬起小脸,出神地盯着某一处。   她想象着,她离开的那年,厉景呈最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度过的?   心情颓废到极点,身边却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需要照顾,他一旦垮了,孩子也就垮了。   他高傲、绛贵,最初的难以承受显露于人前后,一次次嗜人的想念会不会也令他和凌觉这样,只能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守着女儿独自舔舐伤口?   荣浅眼眶内酸涩滚烫,不敢再往下想。   七年前的伤口一点点被时间抚平,或者说,是被厉景呈慢慢在抚平,荣浅有时候那么无奈,无奈到自己都会不知不觉心疼厉景呈。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那么那么爱她?   关于订婚的事,厉景呈既没表明要继续,也没说要取消,沈静曼自然不会去提醒他,可盛书兰心里藏着事,一天逼近一天,她惶恐不安,终日都感到恐惧。   厉景呈躺在床上醒来,看到女儿抱着枕头,居然已经醒了好一会了。   厉景呈头靠过去,“让爸爸睡下。”   他枕着女儿的腿,小米糍咯咯笑着推他,“痒痒。”   厉景呈随手将她抱起。   “爸爸。”   “嗯。”   “我想和妈妈过生日。”   厉景呈微怔,“小米糍生日早过了。”   “妈妈呢?”   她仰头看他。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荣浅的生日就在明天,他只是没想到小米糍会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要和妈妈过?”   “爸爸,我妈妈在哪里,我不要书兰做我妈妈,我有自己的妈妈啊,每个人都有,爸爸也有,可就是小米糍的妈妈不见了。”   厉景呈最听不得女儿的这些话,“妈妈没有不见。”   “那她在哪呢?”   厉景呈端详着女儿的小脸,他总不能说,荣浅有了新的家,还有了她的孩子。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妈妈一起过她的生日?”   小米糍眼神黯淡,抱住厉景呈脖子,“因为囡囡的生日已经过了,爸爸的生日我们也过过,我想妈妈……”   小米糍说到最后,喉咙口溢出哽咽,眼底有迷雾般的水汽,厉景呈心疼得不行,这个遗憾,也不知道能不能替女儿抚平。   “你喜欢浅浅阿姨吗?”   “喜欢,可喜欢了。”   厉景呈抓住女儿的双臂,“那你给她打个电话。”   荣浅接到厉景呈电话时,以为是为撞车赔偿的事,“喂。”   “阿姨,”没想到,说话的居然是小米糍。   荣浅惊诧,“小米糍,是你。”   孩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姨,明天是我生日,你陪我一起过,好吗?”   荣浅越发诧异了,小米糍的生日应该早就过了,但她并没揭穿。   小米糍的声音紧接着又说道,“阿姨,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荣浅刚要脱口而出,“我生日……”   她猛的反应,明天居然是她的生日。   “阿姨,”小米糍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生日过完了吗?,明天跟我一起过好吗?”   “好。”这样的要求,荣浅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太好了!”小米糍高兴得不行,“明天我让爸爸买一个大蛋糕。”   荣浅知道,小米糍的这通电话肯定是厉景呈让她打的,但他就是知道,她肯定会答应。   挂了电话,荣浅心绪繁芜。她都几年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了,更没给小米糍过过。   翌日。   下班后,荣浅先去对面的商场买了礼物,小米糍中途给她打过电话,约好了见面的地点,荣浅立马就赶去了。   进入餐厅,荣浅才发现整个餐厅被包场了。   小米糍看到她,不住挥手,“阿姨,我在这儿。”   荣浅过去,将手里的礼物交给女儿,“小米糍,生日快乐!”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荣浅自然知道,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真巧,其实今天是阿姨的生日。”   “真的吗?”小米糍开心的拍着小手,“爸爸,好巧哦。”   厉景呈坐在那没动,小米糍跑过去,将椅子上的一束花抱起后走向荣浅,“阿姨,这是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荣浅接过花,端详着手里这束娇艳的玫瑰,艳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谢谢小米糍。”   女儿爬到厉景呈的腿上,男人这才抬起眼帘看她眼,“坐吧!”   荣浅今天穿了件玫红色的小洋装,头发干干净净地束在脑后,脖子里还是那条项链,厉景呈瞅着她的颈间出神。   荣浅将花放到桌上,厉景呈已经点好了餐。小米糍在爸爸的腿上动来动去,“阿姨,你有妈妈吗?”   她冷不丁这样问了一句话,荣浅想到过世的妈妈,她莞尔,“有啊。”   “那你妈妈去哪儿了?”   “她,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小米糍眼神陡然一亮,语气中透着喜悦,“是跟我妈妈在一个地方吗?”   荣浅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米糍紧接着道,“爸爸说,我妈妈也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阿姨,你改天问问婆婆,她见到我妈妈了吗?有我妈妈的照片吗?”   荣浅张张嘴,却根本不知道,当着女儿的面还能说什么?   厉景呈垂下眼帘,眼里有对女儿的疼惜。   服务员过来上菜,也打断了小米糍一连串的问题。   荣浅心里更是愧疚,她取过厉景呈手边的餐盘,将小米糍那份牛排切的很细,等弄完后,这才将盘子放回他们跟前。   厉景呈看了眼,又将另一份推到她手边,“把这份也切了。”   碍于小米糍在场,荣浅只好乖乖照做。等切完后,厉景呈理所当然地跟女儿一起享用美食。   尽管没等到妈妈,但小米糍今天还是很开心,她也喜欢荣浅,还收到了她的礼物。   用餐时,谁都没说话,小米糍只顾着吃,厉景呈也没多看荣浅一眼。   这已经出乎荣浅的预料了,她原本以为,厉景呈不会再让她看孩子一眼。   荣浅很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厉景呈抬头,看到她嘴角边挂上的笑容,他却觉得有些刺眼。   她的笑容越来越深,眼底里有了灼人的亮彩,荣浅猛地一抬头,目光对上厉景呈,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对了,你的车?”   “在修。”男人简单给她两字。   “哦,维修费我们会赔给你的。”   这句话,却换来厉景呈的冷笑,“赔?用那个男人的钱赔给我?”   荣浅握紧手里的刀叉,“不管是谁的钱,赔给你就是了。”   “我可以不用你赔钱。”   荣浅听到这话,眼里有了防备,“算了,我还是赔你钱好了。”   这话,是在怀疑他的人品吗?   小米糍好奇地瞅着两人,大人的世界真不好玩,总是钱啊钱的。   良久的沉默后,厉景呈到底忍不住,他抬头看着荣浅,“这几年,你的生日都是谁陪你过的?”   “凌觉。”   “也就是说,你们儿子的生日,都是你们陪着过的。”厉景呈嘴角扬起抹讽刺,“真好,真好。”   荣浅如鲠在喉,目光不由看向厉景呈边上的小米糍,她正吃得津津有味,嘴边涂上酱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时不时看向两人。   她越发觉得内疚,三年的亏欠,让女儿喊一声妈妈都成了奢望。   厉景呈越发有气,可当着女儿的面不好发作,荣浅喉间轻滚,等凌觉得事过去后,她一定要好好抱抱女儿、亲亲女儿。   “爸爸,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阿姨吗?”小米糍冷不丁插句嘴。   厉景呈伸手从座椅上拿过个首饰盒。   荣浅猜里面应该是条项链,那是个长形的绒布盒子。   她轻抿下嘴角,喉咙口干涩,“谢谢。”   厉景呈一声不吭,将首饰盒塞进了她包里。   “阿姨,爸爸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我们待会一起吹好吗?”   荣浅莞尔,“好。”   没多久,厉景呈打个手势,服务员推了个蛋糕出来,很夸张,足足比小米糍的人还高。   蛋糕周边点缀着玫瑰的圈花,今晚,荣浅的眼中充斥着太多的浪漫。   小米糍从厉景呈的腿上滑下去,她拉过荣浅的手,“阿姨,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小米糍。”   “这都是爸爸准备的。”   他舍不得她在外的三年,每到她生日的时候,厉景呈总会想,她有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有没有人陪她一起过?有没有收到心仪的礼物?   小米糍唱着生日快乐的歌,荣浅眼里萃了层朦胧,这还是女儿第一次陪她过生日。   她深吸口气,将蜡烛吹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眼里的亮彩却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令人感觉到温馨。   荣浅眉宇间展露出来的高兴,也感染了边上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她们坐回原位,厉景呈抬起头,冷不丁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大束的玫瑰正从远处而来,他手里还提着个蛋糕,等到走近些后,他才看清楚是凌觉。   荣浅听到身侧的脚步声,猛地抬头,她神色吃惊,“凌觉,你怎么来了?”   “你难道以为,我会把你的生日忘了?”   荣浅站起身,小米糍好奇地看着两人,厉景呈脸色铁青,凌觉将蛋糕放到桌上,“亲爱的,生日快乐。”   荣浅神色大变,她是说要帮凌觉,可从没想过,让女儿看到这一幕。   “你!”   凌觉双手撑住桌沿,视线盯向荣浅,“是我在外面等你,还是跟你一起过完这个生日?”   他话里面,透着只有荣浅才能听得懂的警告,小米糍看眼厉景呈,“爸爸?”   男人目光阴寒,推开手边的餐盘,荣浅见状,拿起包直往外面走。   荣浅不想让女儿看到这一幕,她本来就已经在她生命中缺席了三年,她不能再容许一点点脏污落到女儿的眼中。   这个所谓的脏污,就包括她这个妈妈和她爸爸以外的男人,在她面前纠缠不休。   荣浅不知道,她将来如果能认回女儿后,要如何向她解释今天的这一幕?   她步子越跨越大,凌觉三两步追上,他拽住她的手腕,将荣浅拉到跟前。   男人目光森冷,他压低嗓音,“荣浅,别闹。”   “我闹什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想好好吃顿饭都不行吗?”   “不行!”   荣浅看眼餐厅的方向,厉景呈抱着女儿,两人的目光均朝这边望来。   荣浅急于挣开凌觉的手,她不想被女儿看到这幕,“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出餐厅,荣浅压抑了这么久的心情突然爆发,她攥紧手里的包,“凌觉,你就非要这个时候把我拉回去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知道可能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男人口气强硬,丝毫没有因打乱她用餐而愧疚的意思。   厉景呈给女儿取了块蛋糕,“乖,坐在这好好吃。”   “好。”   荣浅甩了下手里的包,“要盯就盯着吧,反正从我回到南盛市的这天,我身边就布满了眼睛。”   厉景呈站在落地窗前,透过一层明亮的玻璃看着外面的两人,他们似乎在争吵,荣浅情绪激动,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凌觉看眼四周,“乖,有事回家再说。”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跟女儿独处的机会,还是在我生日的这天!”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凌觉,我……”荣浅情绪激动不已,方才喝了点红酒,这会脸上漫出层酡红。   凌觉知道现在跟她说不通,他拽住荣浅的手强行往前拖,没想到却被她使劲挥开。   凌觉见状,干脆一把拉过她,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两手拇指按着荣浅的嘴唇,他俊朗的脸猛地往下压,薄唇吻在自己的手指上。   厉景呈俊眸被撕开,这一幕,落在他的眼中,成了缠绵揪扯的吻,也狠狠践踏过他的心,荣浅挣扎了几下,然后被凌觉使劲按在怀里。   厉景呈两手垂在身侧,落寞的月色衬出血一样的绯红,却独独衬得那一对人影缱绻温柔。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可能是07——你吻,我也吻   投票投票投票,月票票,碎碎念,月票票,碎碎念。   鞠躬感谢~   ☆、07他吻,我也吻!   荣浅惊愕地睁大双眼,她是真没想到凌觉会有这个举动。   余光瞥到玻璃窗背后的人影,荣浅眼睛干涩,厉景呈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手慢慢抬起后抱在胸前,他不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面,而是在试试自己的心脏到底有多强大。   凌觉的脸微微退开,但还是保持着跟她接吻的错觉感。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想想,你的老公和孩子都在里面,今天是你生日,既然我们俩公开了,这种日子怎么可能是别人陪着你过?”   荣浅脸被他捧在掌心内,想动动,凌觉拇指按在她耳后。   “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盯着,你就不怕你女儿待会走出酒店大门会招来不测吗?”   “你别胡说!”   “那你想想,宋清珏是怎么死的?”   荣浅挣扎的动作顿住,眼睛怔怔盯着凌觉,她从他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荣浅嘴唇哆嗦着,是啊,她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想好了?”   她点点头。   凌觉瞅着这张脸,她比宋清珏还要年轻,却卷在了这场漩涡中,被动地承受那些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危险,男人眼光放柔,“对不起。”   荣浅握住他的手腕,“都这样了,说对不起有用吗?”   “乖吧,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这话就在哄小狗似的。   荣浅将他的手拉下去,凌觉顺势搂住她,“找个地方,我陪你过完这个生日。”   “回家吧。”   意兴阑珊,荣浅是再没力气去应付凌觉了。   厉景呈看着凌觉抱住荣浅,他下意识回头,小米糍正在吃着蛋糕,勺子用力后掏了个空,脸上飞溅到一块奶油,她抹了抹脸,冷不丁抬头同他对视。   小米糍笑开,天真无邪,似乎只专注于跟前的美食。   厉景呈不免觉得难受,他勉强朝女儿勾下唇角,目光收回去,便只来得及捕捉到两人的背影。   荣浅想要回头,凌觉注意到她的动作,“别回头,把你的不舍全吞回去。”   她朝他瞪眼,凌觉顺势牵住她的手,“装一下,敬业懂么?”   荣浅顺着凌觉往前走,可每一步的脚底都像是踩着尖刃,寸步难行。   她知道,方才那幕厉景呈全看见了。   而且站在他的角度,也不会发现凌觉的小动作。   厉景呈看着他们两人上车,又是凌觉开的车,白色的宝马车从他视眼内彻底消失掉,可方才那幕坠下的涟漪却在他心里漾成个圈,经久散不开。   “爸爸。”小米糍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她拉拉厉景呈的衬衣,“阿姨回家了吗?”   “是。”   “那个叔叔是谁?”   厉景呈眼神一黯,他总想避免这些被女儿看到,他弯腰抱起小米糍,“是快递叔叔,给阿姨送蛋糕来的。”   “噢。”她毕竟还小,三言两语就能被骗过去。   “吃好了吗?”   “吃得好饱哦。”   厉景呈走回桌前,取了东西,“那我们回家。”   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厉景呈看眼桌上凌觉放下的鲜花和蛋糕,“把这些都扔了。”   “是。”   回到家,颂颂扑过来喊妈妈,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会喊凌觉爸爸了。   阿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荣小姐,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些都是先生特别让我准备的。”   荣浅看眼凌觉,男人走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个蛋糕,“祝你生日快乐。”   荣浅方才那些不好的情绪散去了些,她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阿姨,你也坐着一起吃吧。”   她抱起颂颂,凌觉脱了外套,坐到荣浅的身边。   “往年你生日都怎么过的?”   荣浅噤声,以前都是霍少弦陪着她,跟了厉景呈后,就是他一手张罗。   吃过晚饭,凌觉拿出个礼物送给她,荣浅打开,发现是块精致的女表。   凌觉替她戴在手上。   “谢谢。”   陪颂颂玩了会,荣浅回到房间,她筋疲力尽地走向大床,将包丢向前,人一下躺在床中央不想动。   厉景呈替她放好礼物后,包链并没有拉上,这会,里面的首饰盒掉出来,触碰到她的手指。   荣浅扭头看眼,她伸手拿过首饰盒,坐起身后,将盒子打开,   发现里面是条铂金项链。   比她颈间的这条可能稍细,上面镶了一层切割均匀的碎钻,样式新奇独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荣浅不由莞尔,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原本的那条,其实就是在首饰店随便买的,说什么大师设计,全是诓朱婷婷的。   荣浅拿起项链,她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不住比照。她取下原先的那条,再将手里的项链小心翼翼戴到脖子上。   这样的宽度,正好能够遮住颈间的伤疤,而且比原先的那条更具有观赏性。   女人天美,荣浅也不例外,她爱不释手的抚着项链,指尖拨弄上面的碎钻,嘴角轻扬起,方才的郁结也一扫而空。   翌日。   荣浅走出卧室,看到凌觉坐在餐桌前,她走近后拉开椅子。   凌觉抬头,这样的角度望去正好一眼看到荣浅脖子里那根项链,“谁送的?”   “好看么?”   “Cartier新款,当然好看,可这不是在预售中吗?”   荣浅坐到他身边,拿起筷子,“你又什么都知道。”   保姆带着颂颂下楼,凌觉见她将门带上,神色这才严肃起来,“荣浅,我要想办法离开南盛市一趟。”   “为什么?”   “我要去找那块青玉。”   “青玉不在你身上?”   “出事前,我把它交给了我的一个朋友,里面有很重要的数据,等我带回来后,你的苦日子也快到头了。”   荣浅眼神微闪,她轻咬下筷子,“那你怎么撇开那些人回去?”   凌觉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荣浅指了指自己,“我除了帮你打掩护,还能做什么?”   凌觉喝口粥,唇角轻笑,“能掩护就够了。”   “那块青玉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藏着宝贝啊。”   “跟你说正经的。”   凌觉抿紧唇瓣,“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清珏。”   凌觉目光定在某处,似有出神,只是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   “你既然相信她,那你也顺便相信我好了。”   凌觉出发的这天,两人神色无异,男人坐上车,看眼荣浅,“你对这儿熟,哪边人流量最大?”   “威厉。”   “在哪?”   荣浅在导航上找到相应位子,凌觉看着旁边的介绍,“那好,坐稳了。”   “等等,”荣浅两手扣紧安全带,“还是去别的商场吧。”   “为什么?”   威厉是厉景呈名下的产业,是整个南盛市最大的电子产品销售中心,荣浅方才真是脱口而出,可万一真要把那些人引过去……   “不行不行,我们去万达。”   凌觉看眼仪表盘,“还是去威厉吧,放心,青玉没出现之前,我们俩谁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要给别人带来危险怎么办?”   “谁啊,让你这么紧张?”   荣浅轻咽下口水,“谁紧张了。”   “还说没有,眼睛都快湿润了,”凌觉发动引擎,“我知道了,威厉是你老公的吧?”   荣浅不知不觉顺着他应了那声称呼,“威厉是他的没错,可我没紧张。”   凌觉嘴角噙笑,两眼透过内后视镜瞥了下荣浅,“人多的地方,才有脱身的可能,别怕,不会有事的。”   车子开出小区,一路顺畅,凌觉看眼身后,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示意荣浅抓好,白色的宝马车猛然提速,小区边上除了公园还有老式的街道,凌觉开着车在里面窜东窜西,好几次眼见都要刮碰到墙壁,可他总有化险为夷的本事。   荣浅吊着车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警察,反侦察能力这么好。”   “我要这些都不会,早被人堵在路上死一百回了。”   车子冲出街道,豁然开朗,连接着宽敞的柏油马路,方向盘在凌觉手中成了模型遥控器般,飞速玩转的同时还能精准无误。   荣浅看眼身后,眉眼笑开,“甩掉了。”   “不一定,我也就做做样子,这群人是狗皮膏药,我们目标性太大,还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   荣浅瞪他,“知道拖油瓶什么意思么?”   凌觉笑了笑,“不远处就是威厉了,做好准备。”   车子开到威厉门口,荣浅下了车,被眼前这一幕惊骇到了。   门外排着长龙,足足上千号人,怎么回事?   凌觉桃花眼微眯,嘴角笑开,“这样的场面我喜欢。”   荣浅抬头看向大屏幕,这才发现巨幅海报,原来今天是威厉公司新手机上市的日子,这款手机不仅外表美观,且功能涵盖面广,威厉名下的各个销售点在今日早上九点全面开货,不仅仅是这家,全国各个门面店估计都是这样火爆。   凌觉拿着个包大步往里走,荣浅跟在身后。   门口的店员拦住他们,“不好意思,今天只出售一千台,人数已经到了。”   “我们不是来买新手机的。”   “那不好意思,请进。”   威厉这个销售中心,一共上下八层,经营的且都是公司内部的产品。   八层中,只有四楼被开放成餐饮和服装,也方便陪同闲暇的人过去消费休息。   凌觉直接来到四楼,两人刚上去,准备进其中一家服装店,就有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过来,“凌少,原来您在这,尹少想见您。”   凌觉脸上并未显露出吃惊和慌张,他拉过荣浅的手往前。   巨大的落地窗前摆了几张咖啡桌,能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荣浅无心欣赏,她看到坐在那的男人,就是上次找来拍卖行的。   凌觉嘴角勾着笑,“尹深南,两年不见,可好?”   对方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个遍,他搭起的长腿放下去,起身拍向凌觉肩膀,“回来了也不找我,不够意思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行踪,那么多人跟着。”   凌觉拉着荣浅入座。   “这是弟妹吧?”   荣浅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受。   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瞅着外面。   “凌觉,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那块青玉在哪?”   “什么青玉?”   “你少来这套,泰国方面下了追杀令,这藏着青玉对你有什么好处?”   荣浅嘴角微颤,追杀令都出来了,这是有多黑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青玉在我手上?”   “当初那个女警将青玉带走,她又是你的女人……”   凌觉冷笑下,打断他的话,“她早死了,你问她要去。”   “是啊,”尹深南戴着手套的两手交扣,“据说,死得还挺惨,嘴皮子倒是很硬,怎么动手都没从她嘴里将青玉的下落逼出来。”   荣浅听到这一幕,心咚咚直跳,她看眼边上的凌觉,他只是眼角处跳动下,这样的面不改色,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要么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超出常人。   两人还在周旋,荣浅想到宋清珏,不免难受,她别过脑袋,忽然看到几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她惊愕地睁大双眼,这儿可是四楼!她眼睛触及到的都是窗外,她眨眨眼,这才发现外面居然有部电梯,是私人专用的。   厉景呈目光专注向前,荣浅的身影陡然撞到他眼中,他也是吃惊了下。   两人的目光很快交错,电梯咻地直上八楼。   凌觉咬死不说青玉在他身上,荣浅听着两人话里的交锋,她喝口咖啡,又觉得后怕,不会被人下毒了吧。   她抬起视线,看到一伙人走来。   为首的厉景呈西装笔挺,大衣已经脱下,黑色的西服衬得身材极有型,这男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都有吸引目光的资本。   厉景呈同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新手机出货销售,他今天肯定要亲自坐镇。   男人知道她在这,但目光并未朝这边看一眼。   荣浅也适时收回视线。   尹深南见凌觉没有交出青玉的意思。“我要是你,当初死里逃生后,就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何必把老婆孩子都搭上去。”   “我的命我自然会珍惜,要没别的事的话,我还要陪我老婆逛逛。”   凌觉率先起身,一只手掌伸向荣浅,她慢慢将手交到他掌心内。   男人握紧后带她离开。   两人进入旁边的精品店,荣浅拿了几件衣服进更衣室,但她并没买。   凌觉又带着她进旁边的店,荣浅跟凌觉一人挑了顶帽子,又买了不少小首饰,这才出来。   只不过,两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荣浅拉着凌觉进了一家内衣店。   兴许是下面的那伙人买到了手机,荣浅挑选的时候,看到大批人涌进内衣店,有男有女,挑选时毫不避讳,全部的店员都出动帮忙推荐。   荣浅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干嘛来这?”   “浑水好摸鱼嘛。”凌觉顺手挑了两件给荣浅,“去试试。”   “我不要。”   “赶紧去吧!”凌觉拉开试衣间的门,将她推了进去。   荣浅在里面待了会,她才不要试,出来时,外面排着长龙,她看到凌觉背对她站在一组货架前。   荣浅上前,“走吧。”   男人戴着帽子,看她眼,荣浅忙掩起眼里的吃惊。   她将买来的帽子也戴上,依着身边的男人往外走。   只是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大喊声,“站住!”   荣浅扭头,看到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快步追上他们,两人一手一边握住男人的肩膀,他的两手也被他们控制住,其中一名保安将那人的脑袋往下按。   荣浅眼瞅着这一幕,“你们做什么?”   “他偷了商场里的东西,我们现在要带他过去接受调查”。保安简单的丢下一句话后,架着男人准备离开。   真是疯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荣浅顾不得别的,只好拔腿跟过去。   两名保安架着那个男人往前,他的脑袋一直被摁着抬不起来,他们进入电梯,一只往八楼的方向而去。   来到顶层,几人进入办公室内,荣浅看到里面有不少人,厉景呈坐在沙发里内,保安将人带到他跟前,“老板,就是他。”   荣浅张望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们俩身上,好像他们真偷了东西一样。   厉景呈挥手,示意别人先出去。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他这才起身,一把摘掉男人的帽子,那人穿着跟凌觉一样的衣服,但却是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厉景呈轻笑下,“好个调虎离山之计。”   荣浅强自镇定,她走上前,“你说他偷东西,他偷了什么?”   “偷人,偷了我老婆。”   “不可理喻。”   “那好,现在就把他丢出去,把他身上这身衣服扒了,帽子摘了。”   “你!”荣浅忍无可忍,“厉景呈,你究竟想干嘛?”   男人挥下手,示意他们将人带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留下他们两人,荣浅走上前,厉景呈目光微垂,她的项链被衬衣给遮住,荣浅手指不由抚向颈间,食指似有将衬衣往下勾的举动。这也令厉景呈一下看到她脖子里的风光。   她居然带着他送她的那条项链。   这是出乎厉景呈意料的。   荣浅轻咬下唇瓣,抬起眼角看他,她觉得脸上烫烫的,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荣浅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难道潜意识里是想让厉景呈看到她戴了他送的项链?   厉景呈眉目明显一动,脱口而出道,“喜欢吗?”   荣浅点点头,“喜欢。”   “凌觉去哪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荣浅忙作出反应,她摇摇头,“我从店里出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厉景呈修长的双腿抵着办公桌,“你们在合伙唱戏吗?”   荣浅没有否认,她觉得有些事厉景呈心里有个数也好,现在凌觉醒了,荣浅的口风也不用像之前那么紧了。   男人端详着她的小脸,想到她生日那晚的吻,心口又是一窒。   厉景呈猛的伸出右手攫住荣浅的下巴,他将她一把拉近,两根手指掐紧她的脸颊,她就动弹不得了。   荣浅被迫抬起脸,厉景呈冷哼,“他那晚亲你了?”   她盯着男人绷紧的神色,他还真是别扭,“你不都看到了吗?”   “我要你亲口说。”   荣浅不想显露丝毫的蛛丝马迹,但她看向厉景呈潭底,似乎从那里看见了他藏匿不住的伤痛,荣浅压抑不了自己心里升腾起得对他的疼惜。   “他没有真的吻我。”   这个答案又出乎厉景呈的意料。   “真的?”   “嗯,他亲了自己的手。”   这话刚说完,荣浅的嘴就被封住,厉景呈双指仍旧掐住她的下巴,他指尖微用力,就迫得她张开小嘴。灵活的舌尖攻城掠地,厉景呈一把抱紧她,荣浅脑袋往后仰,却逃不开这激吻。   好不容易挣开,荣浅摸着已经红肿的双唇,目光像要吃了他似的。   厉景呈摸了摸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亲你了,我也要亲。”   这是什么话!   荣浅担心着外面的事,“我能走了吗?”   “急什么?那些人肯定都守在外面,就等着你们出去,给他争取点时间不是更好么。”   厉景呈显然也看出了这里面有事,荣浅心想也对,便定下心来坐向旁边的沙发。   男人绕过办公桌坐进真皮座椅内,新手机上市,一大堆事情目不暇接。他专注地盯着手里文件,荣浅想着凌觉这会有没有将那些人甩掉,又是否安全了?   厉景呈抬起头盯着荣浅的侧脸看,她今天并没将头发束起来,绸亮的发丝从肩膀处往下流泻,男人收回神,没想到荣浅坐在这,他工作起来反而能这么安心、放松。   约大半个小时过去后,荣浅才起身,这会厉景呈没再拦她。   荣浅和那个男人来到底楼,刚走出去,就有几人忽然上前,在看清楚男人的脸后,他们神色大惊,转身快步离开,应该是去追凌觉的。   接下来的两天,荣浅提心吊胆,更不敢带颂颂出门。   凌觉回来是在凌晨,荣浅听到敲门声,都两三点了。   她睡眼惺忪过去将门打开,“你回来了!”   凌觉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客厅,荣浅见他满脸严肃,她心里咯噔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玉拿到手了。”   “那是好事啊。”   “可里面的信息无法分析出来。”   这些东西,荣浅压根不懂。   凌觉朝她看眼,“里面的密码解析器很复杂,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可行的法子。”   荣浅一听,那不是完蛋了。   “这可怎么办?”   “我让人查过了,威厉去年花了十亿美金引进一组数码排列序号,据说是最齐全也最准确的,再加上他们的团队……”   “你什么意思?”   “只有找厉景呈这一条路。”   ------题外话------   月底了,隐婚滴月票挺住呦,咱浅小二也要来给力下滴,O(∩_∩)O哈哈~   明日精彩预告:   08——厉景呈,你别订婚   ☆、08厉景呈,你别订婚   荣浅听完,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为什么?”   “如果他有办法,一旦信息破译,那些人不要疯狂地找他报复吗?我尽管不知道青玉里藏着的秘密,可他们穷追不舍,又害得清珏丢掉性命,你所说的数据肯定关系到那伙人的身家性命。厉景呈只是个商人,别把他牵扯进去。”   荣浅一气呵成地说完这些话,情绪不免激动,她看眼凌觉,“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觉摇下头,“这两天,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那也不能找厉景呈。”荣浅态度仍然坚决。   凌觉不由盯着她看,“你很在乎他。”   “谁说的?”   “要不然不会这样。”   “我……”荣浅语塞,“他是我女儿的爸爸。”   “破译的事,我们会保密,不会连累到厉景呈。”   “你用什么保证?”荣浅看着凌觉拿出来的那块青玉,其实就是块普通的玉佩,谁能想到,它牵动着这么多人的性命。   “我拿我的命保证。”   荣浅还是没有点头的意思,凌觉手伸过去握住她的腕部,“只要这里面的信息破译出来,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你还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认回女儿,你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吗?”   “我是想,但我不想建立在对他们安危的威胁上面。”   凌觉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不为难你,我可以自己去找厉景呈谈。”   “他肯定不会答应你的。”   荣浅从凌觉手里拿过青玉,她用了那么多的努力才将厉景呈推得那么远,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喜欢回到原点。   凌觉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荣浅将青玉放到桌上,起身回屋。   翌日。   荣浅从卧室里出来,却并没看到凌觉的身影,保姆看到她,放下手中的活,“荣小姐。”   “凌觉呢?”   “先生回来了吗?我一早就没看到他的人影。”   荣浅心有疑虑,难道他真的去找厉景呈了?   她吃过早饭,打算先去拍卖行,刚要开门出去,却听到门铃声传来,荣浅就势将门打开,“高队长?您快请进。”   进屋的男人大约四十几岁,身材中等,穿着便衣,荣浅将保姆支出去,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您喝水。”   “荣浅,别忙了。”高队长示意她赶紧坐。   “您特意赶到这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高队长穿着某家快递公司的工作服,手里还拿着个快件,“我知道这段日子来,你战战兢兢过得并不好,让你这么年轻的姑娘帮我们,实在是为难你了。”   荣浅双手捧住水杯,“您不是打过包票嘛,确保了我和颂颂的安全,我才敢回来的。”   “荣浅,现在有件事,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凌觉已经将青玉交给了警方。”   她眼里吃惊,“真的?”   这可是凌觉的护身符啊。   “但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将里面的信息破译出来。”   荣浅闻言,大概猜出了高队长这话里的意思,她欲言又止,面有难色,“这件事,恐怕我也没法帮忙。”   “我知道你是担心厉景呈的安危,你放心,我们会出动最好的警力保护他,这件事也不会被第三人知道。”   “但那些人如果听到了风声,迟早会查到厉景呈头上。”   “荣浅,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但这份资料对我们警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它系着太多已经牺牲掉的性命,以及将来有可能还会牺牲的人。”   荣浅再度想到宋清珏,那个只比她大了两岁的女警。   高队长掏出青玉,荣浅觉得这东西似有千斤重。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你能做到今天这样,我就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荣浅将高队长送出门,她捏紧手里的青玉,这东西还是留了下来。   里面的资料越早破译,大家才能越安全。   荣浅拿了包快速出去,她的每次出行都有警方在暗地里保护,她开车去往威厉,这个点,厉景呈肯定已经到公司了。   公司前台客气地给予她放行,荣浅顺着上班的人潮进入电梯,周边的人都在讨论着新手机上市的事。   “听说了吗,销售额创纪录了。”   “据说这次年终奖有可能上调……”   “反正老板的大红包是逃不掉了。”   荣浅想,新手机首战告捷,厉景呈心情肯定很不错。她深吸口气,乘着电梯来到顶层。   知道她没有预约,秘书将她拦在办公室外,“不好意思,我要先通报声。”   秘书打了个电话,这才让荣浅进去。   推开沉重的办公室大门,足有上百平米的空间充斥着她的眼眶,而偌大的地方,里面只有厉景呈一人。   男人的桌上,摆着几部新手机,荣浅走近,厉景呈头也没抬,“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   厉景呈手里的动作顿住,抬起的视线毫无波澜落向她,“真是稀奇,你还有要我帮忙的时候。”   荣浅从包里拿出青玉,“这里面的信息,据说只有你这儿才能破解。”   厉景呈接过手看眼,这青玉里面大有玄机,他连接上电脑,修长的手指扫过键盘,“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在你这能破解吗?”   “我亲自出马的话,还能试试。   荣浅以为他会让手底下的工程师来做,厉景呈看着她眼里的怀疑,“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不是只会玩女人?”   “既然这样,你帮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破译这组信息,最起码要一周,我跟书兰还有五天就要订婚了。”   荣浅用力咬住唇瓣,“你,你真的要订婚?”   “订婚还能有假吗?”厉景呈直勾勾看她。   荣浅瞬间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厉景呈帮她过了生日,她以为他肯定也心照不宣地取消了订婚宴,却没想到……   她手掌攥紧衣摆,看着厉景呈起身向她走来,男人高大的背影挡住了落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荣浅轻咽下口气,喉咙口疼的好像都说不出话。   她张张嘴,“你不说你心疼我,我一个眼神,你就会来接我回去吗?厉景呈,你还是要订婚了。”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搭起的长腿坐向办公桌沿,“可是,你给过我那样的眼神吗?你想过让我接你回去吗?”   荣浅被一连串的话给问住了,是啊,他总是被动地接受从她这传来的错误信息,厉景呈两根手指攫住她的下巴,“我还说过,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取消订婚。”   她避开他的视线,眼睛盯着地板。   厉景呈将她的下巴抬高,“这东西,肯定是迫在眉睫了,你才会大早上的来找我,你好好想清楚,是要我帮你,还是现在就拿着它走人?”   荣浅双手握紧,只有五天的时间,就算不是为了青玉的事……   她多自私啊,他就是不想让厉景呈和盛书兰订婚。   可她难以启齿,她这一开口,毁掉的就是盛书兰的幸福。她到底陪了厉景呈三年,也悉心照顾过小米糍。   厉景呈转身将那块青玉拿过来,他拉起荣浅的一只手,将青玉重重拍在她掌心内,“大门口在那,不送。”   说完,还朝她肩膀推了下。   荣浅趔趄步,厉景呈见她还不走,干脆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安娜,送客。”   厉景呈挂上电话的瞬间,荣浅快步走到他身侧,她一咬牙,“不要跟她订婚。”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大点声!”   荣浅深吸口气,豁出去了,“你不要和盛书兰订婚。”   “这是你的心里话?”   “心里想了什么,才能说什么。”荣浅的这句话,细如蚊音。   外面传来敲门声,厉景呈抬下头“没事了。”   荣浅将颊侧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她看眼桌上的青玉,厉景呈拉过办公椅,悠闲地坐进去,“有些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个明白了?”   “等信息破译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如果破译不了呢?”   破译不了,就代表她和凌觉从此以后再也别想有安逸的日子过。   “厉景呈,这也许会很危险,其实你可以拒绝我。”   “我厉景呈从来不知道危险两字怎样写。”男人十指交扣,“我连订婚都能为你取消,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他的这股子霸气,总是恰到好处的隐藏在深情中,不知不觉就柔化了她的刚硬。   荣浅嘴角的弧度来不及勾起,就听到他再度开口,“我答应了你两个要求,换你的一个条件总行吧?”   “行,你说。”   厉景呈露出抹阴险狡诈的笑,“等破译完了再提也不迟。”   “那什么时候开始?”   “你把青玉留在这,放心吗?”   荣浅点点头,“反正破解不出来,也没什么别的价值。”   厉景呈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荣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双手放在头顶上方,男人冷不丁起身靠向她,一手一边同她十指扣紧。   “我不跟别人订婚,你开心么?”   荣浅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他健硕的胸膛渗入她后背。   她扯开话题,“破译的事,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知道。”   厉景呈下巴搁至她头顶,“我会找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   荣浅没敢在威厉逗留太久,她过来,肯定有人跟踪。   有些事,她相信厉景呈是有察觉的,比如凌觉那个假的亲吻、商场内的调虎离山之计,不然厉景呈也不会出手帮他们。   荣浅走后,厉景呈将青玉拿在手里细细端详,里面的信息一旦破解,荣浅身上的秘密大概也能破掉过半。   男人起身将青玉锁进保险柜内。   回到帝景,厉景呈走进客厅,盛书兰正在织毛衣,看到他回来,她放下手中的活,“景呈,回来了。”   男人大步过去,在盛书兰对面坐了下来,她起身要去给他拿水果,厉景呈喊住她,“书兰。”   她坐回原位,手不由紧张地交握,越是接近订婚日期,她就越惶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令盛书兰如临大敌。   厉景呈弯下腰,拿起桌上的书,“你上次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盛书兰惊怔,她其实不用猜,都能想到厉景呈指的是什么,盛书兰抬起眼帘看她,“取消订婚吗?”   “是。”   男人都这样开口了,等于只是宣布个结果。   她点点头,“好。”   “具体的事宜,我待会会跟妈说,你不用出面。”厉景呈也不是铁石心肠,盛书兰能做到不争不吵不闹,她这样的反应,尽管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心里多少会有愧疚。   她再度点点头。   “书兰……”   盛书兰垂着头,眼睛通红,却不想让厉景呈看到,“景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当初你说订婚,原也是句气话,可我和妈都自欺欺人,忽略掉这层含义,我不怪你。”   厉景呈没再继续开口,而是起身上了楼。   有些伤害注定要造成,那么就连道歉都是多余的。   这一直以来,就是厉景呈的态度,当然,只有对荣浅除外。   荣浅从威厉回去后,到了拍卖行,可下班了直到晚上都没看到凌觉的身影。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是被渴醒的,荣浅拿了个水杯去客厅倒水,刚喝上两口,便听到一阵门铃声响起。   她估计是凌觉回来了,荣浅忙过去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她一怔。   “少奶奶。”   居然是帝景的司机。   “你这是?”   “厉少吩咐我赶紧接您过去,时间紧迫。”   荣浅抓了抓垂下来的头发,“等我换件衣服。”   “少奶奶,来不及了,厉少吩咐要第一时间接到你。”司机说完,转身就走,荣浅身上还穿着睡衣,她顾不上细问,忙取过衣架上的外套披上后跟在他身后。   车子一路向前,却是朝着威厉的方向,荣浅朝车窗外看眼,“他在公司吗?”   “是。”   她点点头,心想应该是在破解那组信息了吧。   到了威厉,司机亲自带她上去,直上顶层后,进入厉景呈的办公室,却并没见到人。   司机走到一组书柜前,按动按钮,象牙白的柜子缓缓挪开,露出扇门,荣浅跟他上了天台。   厉景呈穿着件黑色的大衣,遥站在远处,司机顿住脚步,“少奶奶,我先回去了。”   “好,麻烦你了。”   荣浅双手插入衣兜内,这凌晨的天还是很冷,她脚上是一双粉色棉拖鞋,她回神走过去,看到天台上停了架私人飞机,她来到厉景呈身侧,“你要去哪?”   “你也要去。”   “为什么?”   “这一个星期,我的行踪谁都不能知道,我要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谁给我做饭吃,你想饿死我?”   荣浅意识到,厉景呈这是要出行,她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我穿成这样……”   “我又不是让你去参加时装周。”   不过她是穿得很少,站在那瑟瑟发抖,厉景呈见状,撑开自己身上的大衣,将荣浅搂在怀里,瞬间的温暖袭来,荣浅不得不跟着他走过去。   坐上飞机,荣浅觉得跟做梦似的,她摸了摸衣服口袋,“我手机钱包都没带。”   “没带才好。”厉景呈坐进真皮座椅内,他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开机时透出的莹蓝色光点缀了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荣浅试探着开口,“我们真要去一周?”   “嗯。”   荣浅食指放到嘴角处,轻轻掐了下,她目光再度看向厉景呈,“那你和盛书兰的订婚……”   男人侧脸别向她,“那你是要我订得成呢,还是订不成?”   “反正要一星期后才能回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荣浅说完这话,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着幼稚吧,她看看厉景呈,见男人嘴角的弧度在加深,她忙将视线别向外面。   “还要好一会才能到,你先睡会。”   “噢。”   到了飞机上就不冷了,荣浅头靠向椅背,觉得心安后,便很容易入睡。   飞机停稳时,下降的力度使得荣浅睁开眼,两人相继下去,一口清冽无比的空气蹿入鼻息间,人生地不熟,荣浅只好跟紧厉景呈。   这是一座海边别墅,以通亮的玻璃和原木建造而成,这会天刚放亮,朝阳正从东方升起,海平面洒下瑰丽而夺目的色彩。   荣浅张开双臂,厉景呈回头看她,穿了身小熊睡衣,整个人显得胖嘟嘟的,头发也乱得跟杂草似的,可她脸上的雀跃却是别样生动。   荣浅看了会,这才跟厉景呈进屋。   男人率先上了楼,荣浅跟他一起进入其中个房间,今天,她被太多的场面给震惊到。房间里摆满了电脑,桌子形成个半圆形,西侧墙头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厉景呈将自己的电脑放到桌上。   荣浅双目圆睁,她以前对厉景呈的了解,仅仅是觉得他家底丰厚,名下产业颇多,公司具体的经营项目她也只是有个大概了解。   再看今天的仗势,他若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又怎可能站在如今那么高的位子?   厉景呈见她杵在门口,他顿住手里动作,“还不去做早饭,让你来伺候我,不是让你来参观的。”   荣浅闻言,转身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她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不少新鲜的食材,荣浅拿出几样蔬菜,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将早餐做好。   她上楼去喊厉景呈,男人已经开始工作,偌大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据都是荣浅看不懂的。她轻敲房门,“早饭做好了。”   厉景呈看了眼电脑,起身往外走,两人下楼,厉景呈坐向餐桌,视线看着荣浅不住行走的身影,“你这几天就打算穿着睡衣?”   “我看过了,上面有卧室。”   “睡觉的地方当然有,但你没有带衣服过来。”   荣浅盛粥的动作一僵,“不是你让我这样过来的吗?你没有替我准备?”   “这儿之前也有人来过,但都是男人,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再说又要保密,我怎么可能给你准备好衣服?”   荣浅将头发扎在脑后,“那我待会去买。”   “你以为这是市中心?这儿方圆几十里都不会有个人,再说,在信息破译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这。”   也就是说,身上这身衣服她要穿一个星期?   荣浅无语,外面的衣服倒还好,她可是连内衣都没带啊。   厉景呈看着她垮下去的小脸,“没事,房间里全是我的衣服,我可以借你几套。”   她坐了下来,声音闷闷不乐,“你是故意的吧?”   “我又没让你不穿衣服,你急什么?”   荣浅不语,埋下头吃起饭来。   早餐后,厉景呈马不停蹄去了楼上,荣浅没有去打搅他。   他几乎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来,吃了荣浅做好的晚饭,男人又上了楼。   荣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回房准备休息,她将门反锁上。   找了一圈,衣柜中果然只有男式的衣服,荣浅绝望了。   洗过澡,她将内裤和文胸洗好,打开落地窗来到阳台,这又是在海边,一晚上肯定能吹干。   荣浅将内衣裤晾在露天,便回房休息。   翌日,刚睁眼,荣浅就觉得不对劲。她竖起双耳,听着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荣浅惊忙起身,赤着脚来到窗边,就看到她的内裤和文胸已经被风刮到地上,正皱皱巴巴地躺在那,这还能穿吗?   荣浅跑过去,将它们拿了起来,外面传来门铃声,她冒雨回到房间,走过去开门。   一条黑色的内裤送到她眼前,厉景呈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这是我的,穿上吧。”   他视线往下落,看到荣浅手里拿着的东西,男人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洗。”   荣浅那身睡衣底色还是白的,只不过里面真空了,她躲在门板后面,露出个脑袋。   厉景呈扬了扬手里的内裤,“没有崭新的了,这是我穿过的,不过你放心,都洗干净的。”   荣浅才不相信这种话,若说没有女式的衣服,还算说得过去,厉景呈对穿这方面特别讲究,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会连新内裤都不准备好?   ------题外话------   亲们,最后一天喽,手里攥着的月票狠狠投起喽~   今晚有事,万更不了,为了亲们的月票,我欠你们一个万更哈。   厉兽摇着小手绢:内啥,我连自己的小内裤都搭上给我媳妇穿了,你们还不狠狠投票木?   浅宝委屈地咬着黑色布料:你们真要看我穿他滴小内内啊。   亲们:猛点头猛点头,使劲点头不解释~   嘤嘤嘤嘤~那就投票嘛,不然俺就不穿鸟,俺光着行木~   ☆、09久禁胜新婚!!!   荣浅并没伸手接,厉景呈杵在门口,“嫌弃?”   “有吹风机吗?”她将内衣裤吹干总行了吧?   却不料,男人给了她两字,“没有。”   “怎么可能?”荣浅脱口而出。   “来这是干活的,不是来享受的。”   又是这句话,可哪怕就算住个酒店,吹风机总有吧!   厉景呈再度扬了扬手,“要不你里面就别穿,直接出来,看看几点了?早饭在哪里?”   荣浅红着脸,不情愿地将内裤接过手,厉景呈又将另一个袋子给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也不嫌臭!”   她一把拿进去,砰的又将门关上。   荣浅站在镜子前,她如果里面不穿的话,很明显会走光,还是露点露黑影那种。   她看了眼手里的内裤,如果是新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穿过的……   荣浅皱着眉头,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来到楼下准备早餐,厉景呈后脚进来,拿个玻璃杯倒水喝,目光不自觉地落向她臀部,白色的睡裤映衬下,里面的黑影显得特别清晰。   厉景呈不由失笑,她还是穿上了。   荣浅听到笑声,回头看他眼,她觉得别扭死了,上身穿着他的衬衣,不用说都知道,厉景呈肯定是故意的,给她的衬衣都是白色的,她里面不穿,那就得被看得清清楚楚。   所幸,她出门时自己带了件外套。   厉景呈两手撑住台沿,“这样穿着真好看。”   荣浅真想说他什么品位。   “你出来,小米糍知道吗?”   “知道。”   “有没有哭?”   “没有,她很懂事。”   荣浅关掉火,“那有进展吗?”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饭就行了,还有我房里的衣服,帮我洗了,我要手洗。”   他还真毫不客气的把她当女佣了。   吃过早饭,厉景呈碗一丢,径自上楼。   荣浅洗好了碗,去他的卧室,换洗下来的衣物就丢在床上,她抱进洗手间后,搓洗的时候,不由注意到他的内裤,几条丢在那,肯定是崭新的让她过水,荣浅想了想,将手里的衣物往洗衣机里塞去,她在这研究一个男人的内裤,真的好吗?   窗外还下着雨,荣浅也没别的事做,厉景呈除了吃饭,其余的时间都在楼上。   荣浅看会电视,下午的时间比较漫长,她来到厨房,泡了杯咖啡,走进房间时,厉景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十几台计算机同时运作,大屏幕上的数据飞快滚动,荣浅的眼睛都看花了。   她走上前,将咖啡杯放到他手边。   厉景呈头也没抬,荣浅看着他专注的样子,都说男人认真工作时最吸引人,这话一点不假。   厉景呈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手指有时飞快在键盘上按动,眼睛似乎一刻不能离开屏幕。   接连几天下来,眼睛非累坏不可。   荣浅不懂这些,也不敢打扰,她转身要走,腰际却猛地被人一勾,厉景呈让她坐到他腿上。   荣浅要起身,被他用力抱着。   “别乱动。”   “松开。”   厉景呈闭起双目,“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能休息会,”她拉起荣浅的手放到太阳穴处,“给我揉揉,头疼地厉害。”   荣浅手指没动,“我就不该跟你到这来。”   现在好了,衣服没得穿,是不是还得任人宰割?   厉景呈阖起双目,语气透出疲惫,“那你想想,我答应你,这么费时费力的,我又图什么?”   她垂下眼帘,替他按摩着。   房间内静谧无声,厉景呈休息了会,忽然开口,“荣浅,为什么这次肯来找我,你不是对我敬而远之吗?还是为了谁?”   “这里面的信息很重要,不是我意气用事的时候。”   厉景呈猛地睁开眼,灼热的视线攫住荣浅不放,他笑了下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意气用事。”   “其实,这是警方要的资料。”荣浅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他,数据一旦破译,交还给警方后,厉景呈迟早要知道的。   男人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   “你知道?”荣浅惊讶。   “他们先前来找过我,被我拒绝了。”   荣浅张张嘴,“连警察你都敢拒绝?”   “我又没犯法,警民合作只是义务而已,我拒绝履行,那又怎样?”厉景呈说的理所当然,“不过,你开了口,那就不一样了。”   荣浅觉得他简直碉堡了,当初警方找到她要求合作时,一方面是因为清珏,另一方面,荣浅被深深的正义感驱使,如今听厉景呈这么一说,好像是她被冲昏了脑袋似的。   厉景呈握住她的双手,“你一副这么瘦弱的肩膀,担得起那么多的事吗?”   “厉景呈,还是那句话,数据如果成功破译,我会告诉你实话。”   男人的大掌按在她脑后,荣浅接收到这个动作所传来的信息,她抿紧唇瓣,厉景呈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多久时间没接吻了?”   她轻咳声,“十分钟到了,你赶紧工作吧。”   男人的唇压上来,这次没有像上回那样攻城掠地,而是亲吻着她的唇瓣,温柔极了。他并没撬开她的牙关,温热的唇触碰到,虽然这不是激吻,但也令人心跳加速。   厉景呈张开嘴,轻轻咬了下她的唇角,他手指勾开她的裤腰,“我的尺寸跟你合吗,怎么也不见掉下来。”   荣浅将他的手拉开,“你肯定是故意的。”   “还真没有,当时确实走得很急,我也不可能替你带上衣服啊?”   “那你今天要洗的内裤,分明,分明是新的呀,你干嘛给我你穿过的?”   厉景呈不由失笑,“原来你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是在研究这些?”   荣浅当场被戳破,脸色不由涨得通红,“我长了眼睛,总会看到的。”   男人双手圈紧她的腰,“晚上我想吃糖醋里脊,去做吧。”   荣浅知道留在这肯定打搅他的工作,她从他腿上下去,厉景呈喝了口咖啡,看着荣浅出去的背影,不由启唇。   这两天都有雨,厉景呈晚上还要忙,让荣浅先去休息。她站在窗前,看到远处的树木被狂风肆意凌虐,海水呼啸而来,强风拍打着玻璃窗,似乎随时有将别墅掀掉的可能。   窗户发出被震动的响声,荣浅哆嗦下,赶紧来到床上。   这样的天气,她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   荣浅将被子拉高过头顶,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躺在绵软的床上,她却想到冰冷的甲板,荣浅翻来覆去,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可她的神经却十分清醒。   厉景呈关掉房间的灯出去,这会刚过凌晨,荣浅肯定睡了。   走在走廊上,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传到耳朵里,这儿没有别人,厉景呈忙大步来到荣浅的房间前,他拧了下门把,才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里面的哭声越发急促,刺耳极了,渐渐地变得撕心裂肺。   厉景呈忙回屋去拿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依稀能看到床上的人影在不安地滚动。   男人大步过去,拍亮床头的灯,他伸手抱住被子下的人,“荣浅,怎么了?”   他猜她是做了噩梦,可她不喊不闹,就是使劲的哭,怎么都止不住的样子。   厉景呈也急了,她每回梦魇缠身就是这样,他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荣浅,醒醒。”   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两手死死握成拳,厉景呈忍不住心疼,难道七年前的事,还这样一直折磨着她吗?   他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荣浅人缩成一团,厉景呈捏住她的鼻子,有了窒息感后,荣浅这才猛的睁开双眼,慢慢苏醒过来。   “又做噩梦了?”   荣浅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她全身都在抖,男人并未急于发问,而是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   半晌后,荣浅才恢复过来,她缓缓松开手,“我做噩梦了。”   厉景呈取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替她擦着汗。   一道强风猛地吹来,玻璃发出轰的响声,荣浅吓得捂住双耳,厉景呈再度将她抱在怀里,“是不是不习惯这样的天?”   骤雨急下,玻璃窗更加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像是坚硬的珠子打在上面,荣浅紧咬着下唇,声音越大,她就咬自己咬的越用力。   厉景呈拇指按向她唇瓣,让她的嘴张开,“别怕,今晚我住在这。”   荣浅倒吸口气,“不,不用。”   “你先喝点水,我去洗澡。”厉景呈说完,起身走向她的洗手间。   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淅沥水声,荣浅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大的水缸中,下面添了把火,她心里煎熬的厉害。   厉景呈出来时,由于没有回房,换洗的衣物不在,他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   房间里多了个人,荣浅也不觉得害怕了,她拉高被子,“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厉景呈径自走到床边,将擦拭头发的毛巾丢到床头柜上,他掀开被子,打算上床。荣浅睁大双眼,“你真要睡在这?”   “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没事,不过是个噩梦。”   厉景呈哪里顾这些,这么好的机会,他要不好好把握,他就是个傻缺,他将被子掀开,躺了进去。   荣浅躲到一边,厉景呈看眼时间,“快睡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也很累,有些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伸手将灯关掉,婆娑的树影落到墙壁上,像是一双双狰狞的手,荣浅再度觉得害怕,厉景呈朝她挪近,他抱住她后,让她躺在自己胸前。   荣浅枕着他的手臂,两人的脑袋紧紧挨在一起,彼此的气息交错,她蓦然觉得心安。   窗外的世界再怎样肆意恐惧,荣浅也觉得跟她没关系了,她现在一点点都不害怕,被窝内也渐渐有了暖意。厉景呈沉稳的呼吸就在她耳边,他一把将她捞近,两人面对面紧紧抱着,男人的上身拥住她,中间就隔了层单薄的睡衣。   荣浅倦意袭来,尽管有担心,但如果这样真能睡个好觉,她也没有必要非把厉景呈往房门外赶。   但显然,她想错了。   厉景呈洗了个澡,精神焕发,开始没话找话,“荣浅,你知道我这三年里,憋的有多辛苦吗?”   “你怎么了?”荣浅迷糊着双眼问道。   “我根本就没碰过别的女人。”   荣浅听完这句话,猛地一个激灵,全身困意被打散。   “你说我身体某个部位,会不会坏了?”   荣浅如临大敌,“你还是回去睡吧。”   厉景呈抱紧她,“是个人就会有……”荣浅感觉到他抱住她肩膀的手正在有所动作,掌心揉着她的肩头,越来越用力。   荣浅口干舌燥,男人猛地一个翻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她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他精准地吻住她的唇,湿热的舌尖立马又移向她的颈部。   这把火蹿得太快,基本没看到零星的火苗,是直接就烧起来的。   荣浅颈间的动脉跳动得厉害,厉景呈的大掌已经钻到她的衬衣内,紧紧贴住的瞬间,皮肤滚烫滚烫的。   “别这样。”   厉景呈充耳不闻,这是多好的机会?   先前,别说是躺一张床上了,就是亲亲抱抱那都是奢望,当他是神吗?三年不碰女人,也就他能受得住。   如今,这么好的时机摆在他面前,他要不懂得把握的话,他就是傻子。   荣浅被迫承受着他激烈而狂肆的吻,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男人是匹饿狼,放进来了要想赶出去比登天还难,她只能两手去推,“现在不能这样?”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这样?”   荣浅脑子还是乱的,怎么就躺一张床上去了?   她穿着他的睡衣,裤腰很松,几乎不用力气就能扯下来。   他掌心贴住她,不由发出阵难耐的鼻音,厉景呈真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他激动得手忙脚乱,身体更是要爆炸般。   一来二去,再冷情的人都能被挑起把火,荣浅呼吸急促,小脸酡红,城墙渐渐显露出裂缝,再用些力就能被推倒。   厉景呈紧紧压着她,两人之间毫无隙缝,她的手正好被他卡住,荣浅不经意碰触下,惊得满面通红,“你松松。”   厉景呈哪听得进去这些啊,她越是让他松开,他就越是用力,荣浅没别的办法,只能使劲往回抽,这来来往往的,难免会有有意无意的摩擦和碰触。   她只听到头顶传来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荣浅心想他不是要狂性大发了吧?   她加快了将手抽回去的频率……   厉景呈的人猛地僵住般,周边的气氛也怪异得很,男人忽然翻滚到一边,荣浅小口喘着气,心痒难耐,体内也有股燥热在升腾回旋……   旁边的男人忽然掀开被子下去,很快,浴室内传来冲澡的声音。   荣浅坐起身,靠向床头,没多久,厉景呈从浴室里出来。   他拿了条湿毛巾,坐到床上后拉起荣浅先前的那只手,替她擦拭了几下。   荣浅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些什么,她垂着头,耳根都红了,但想到厉景呈那样,又憋不住笑。   男人见到她嘴角抖动,随时有笑开的意思,他将毛巾放向床头柜,关了灯,一把抱住荣浅。   两人默契地噤声,厉景呈从身后拥住她,荣浅睁眼看向窗外,雨水仍旧淅沥淌过透明的玻璃,她真的不觉得害怕了,数着上面一条条蜿蜒而下的雨渍,渐渐得感觉倦意袭来,闭上眼后,很快就熟睡过去。   她睡得很安稳,翌日醒来,天还是黑得,荣浅也不知道几点。   一只手横过她胸前紧紧抱着她,荣浅翻过身,厉景呈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怎么了,又做噩梦?”   “没有,几点了?”   “还早,睡会吧。”   荣浅看看天色,完全忽略了这样的氛围,此时的他们亲昵自然地就好像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她揉着眼角,躺回去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时,荣浅翻过身,旁边没有了阻碍,她睁眼看到厉景呈已经不在这了。   荣浅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居然都快十点了。   她忙起身,睡衣不能不换了,她还是只能穿厉景呈的,皮带扣了最后一格都还是很大,荣浅干脆系了条他的领带。   经过厉景呈的工作间,荣浅将门推开条缝隙,看到厉景呈戴了副防辐射眼镜坐在电脑前。   男人神色专注,也没发现门口的她。   想来,他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   荣浅转身下楼,这会再做也来不及,荣浅赶紧给他下了一碗面,又弄个两个荷包蛋放在里面。   端着碗上去,厉景呈见到她进来,抬眼看看。   荣浅将碗放到桌上,“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下去做饭。”   “你吃过了吗?”   “我不饿。”   方才太赶,她就煮了一碗面。   厉景呈拉过她,荣浅见旁边还有椅子,干脆坐了过去,不然又得到他腿上去。   男人看眼电脑,手指按住其中一个键,荣浅见他面容严肃,坐在边上更不敢打扰。   “待会就吃饭了,我吃不掉这么多,你先吃一半。”   荣浅揉了下饿扁的肚子,“那我下去拿个碗。”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腕,“就这样吃。”   荣浅自己是从来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厉景呈肯定比她还要挑,她看眼桌上的面,男人将筷子给她。   她低下头,尽量吃得小心翼翼,吃了些后,荣浅将筷子放到碗上。   厉景呈见状,这才拿过碗。   眼见他毫不介意,荣浅却觉不那么自在,她站起身,“我先去做饭。”   厉景呈没有留她,毕竟坐在这,他也没有心思去分析数据。   厨房内的双开门冰箱内塞满各种各样的食物,荣浅煎着牛排,即便每顿都换着花样做,那些菜也足够他们吃上一周了。   一直过了十二点,都没等到厉景呈下来。   荣浅想了想,还是上楼去喊。   推开房门进去,却见厉景呈单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他肯定是累坏了,说不定在她第一次醒的时候,他就准备起床了,荣浅看眼大屏幕上的数据,这些如果能轻而易举破译的话,就不会连警方都束手无策了。   荣浅轻手轻脚走过去,她没忍心去打扰,厉景呈撑着头的手一松,双目豁然睁开。   她这才开口,“吃饭了。”   厉景呈手掌揉向脖子,准备起身。   眼睛扫了眼屏幕,男人的动作猛然收回,他脸色绷得很紧,俊目深沉、神情凝重,周边的气压也跟着冻结,荣浅看向大屏幕,她吃惊地睁大双眼。   一组英文蹭地弹出来,对话框内的百分比正在逐渐拉长,“怎么了?”   “我倒真预料到过,这里面自带了销毁系统,一旦破译过半,就会启动销毁。”   荣浅大惊失色,她紧张地握紧手掌,但这个时候她很明白,有可能一个不小心的呼吸都会令厉景呈之前的努力全部报废。   她不知道厉景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但她只能相信,这个时候,求助不了任何人,如果败了,信息销毁,青玉的价值也就失去了。   荣浅不敢再往下想。   厉景呈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荣浅从没见过一个人的手指能像他这般灵活,修长的指节不一定是用来夹着烟、也不一定是用来端着酒杯的,那些也是荣浅之前对他的印象。   这一双手,还有可能会给很多人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一次删除键,也就是说,必须确保每个字母和数字都要准确,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在和那个销毁系统赛跑。   厉景呈的视线看着屏幕,百分比还在拉高,一下过了百分之九十。   荣浅的心悬到嗓子眼,急得不行。   她掌心内渗出汗水,荣浅真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强。   她的手不由落向厉景呈的肩膀,男人视线顿了下,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荣浅垂首,看向男人的侧脸,厉景呈面目被电脑的光打上层说不出的明亮,他指尖跃动,这幅模样,竟是比坐在钢琴前的钢琴师还要迷人百倍。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落定,厉景呈手指敲响Enter。   屏幕上框框内的数字陡得停在了百分之九十八上。   厉景呈扬起抹笑,长臂一勾,猛地将身侧的荣浅一把抱到腿上。   ------题外话------   啦啦~   题外话不说点啥,不习惯来着   禽兽,亲妈给你呐喊喽~   ☆、10厉景呈,我向你打过求救电话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一下腾空的感觉,令荣浅那颗已经到喉咙口的心差点跳出来。   她目光盯向电脑屏幕,“没事了吗?”   厉景呈手指再度敲向电脑,弹出的对话框退回去,他下巴搁向她肩头,荣浅看到大屏幕上原本停顿住的那些数据又在刷刷往上涨。   她喜上眉梢,厉景呈没有回答她,她也猜到了。   “太好了,总算没事。”   男人两手圈紧她的腰,“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每一组的破解程序又不同,稍微出一点点错,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荣浅的心情也变得分外沉重,“这些数据真的很重要吗?”   “我现在先破译,还没看过。”   荣浅拉了拉他的手,“刚才,你害怕吗?”   “有点。”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啊。”   厉景呈双手再度用力,“这要是我的东西,破不了就算了,为这事你还欠我一个条件,我失败不起。”   荣浅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关键厉景呈当时也没明说这条件是什么。   “我现在跟你说清楚,违背我意愿的事,我不做。”   厉景呈笑着看她,眼光却不怀好意,像淬了毒药似的,“你们让我破译,也违背了我的意愿,这精力财力丢出去,还有危险呢吧?我不也没拒绝?”   荣浅晃动着两腿,“我熬了汤,都要凉了,吃饭吧。”   她率先从他腿上下去,厉景呈关掉电脑后,跟她下了楼。   吃过午饭,荣浅见他又要上楼,“我出去走走行吗?”   “只能在外面一圈。”   荣浅在这屋里都快憋坏了,“附近应该没人吧?”   厉景呈一条腿已经跨上楼梯,他回头看眼荣浅的装束,“是怕这样走出去,被人当笑话么?”   厉景呈那件宽大的衬衣衣摆被荣浅在腰际打了个结,只是裤子大得惊人,“我睡衣也洗了,但还没干,这儿又没别的衣服。”   男人嘴角勾着抹若隐若现的笑,“去吧,这儿不会有人来的。”   厉景呈就是喜欢看她穿着他衣服的样子,从内到外,可比穿上那些奢侈大牌有味多了,尽管它宽松,也勾勒不出极致的身材,但看在眼中就是别有一番感觉,令他身心都愉悦开。   荣浅将厨房收拾好后走到外面,推开玻璃门,沁凉的海风打到脸上,她来到海滩前,脱了鞋子赤脚走过去。   厉景呈坐在电脑桌前,他疲惫地摘下眼镜,两根手指捏向眉宇中间,酸涩胀痛感令他暂时推开椅子起身。   他走到窗前,将帘子挥开。   远远望去,湛蓝色的海水依衬着一抹小小的身影,荣浅是有多久没好好玩过了,瞧她,张开双臂不住奔跑,长长的黑亮发丝扬在身后,就像是个匆忙闯入了丛林世界里的小精灵。   厉景呈看得出神,忽然就见她停下脚步。   她局促地朝四周看了看,跑得太快,裤腰都松了,裤子差点往下掉。   荣浅忙抓着裤腰往上提了提,目光朝他所在的房间看来,厉景呈也没躲,荣浅将领带系紧,所幸这儿没有别的人,做完这些动作后,她这才慢慢悠悠往前走。   厉景呈倚着窗台,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   荣浅的心其实一直都绷得很紧很紧,到了这儿,当着厉景呈的面,她也不用太过伪装,也不用担心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里盯着她。   她是真的能够彻彻底底放松。   厉景呈关掉电脑,先在椅子上躺了会。   数据已经分析完大半,其实根本不用一周的时间,今晚他不打算再对着这些死板的数据,有福不享,他又不是柳下惠。   厉景呈起身来到窗口,外面早没了荣浅的影子,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这会肯定在做晚饭。   男人转身下了楼,偌大的客餐厅内却不见人影,屋里面有海风的味道,独独缺了他以为会有的饭香味。   厉景呈又折身上楼,找了圈,都没见到荣浅的身影。   走出屋子时,男人的面色明显凝重,他修长的身影朝着海边而去,傍晚时分才有的夕阳将脚底下的沙子晒出一层金黄色。   厉景呈无暇欣赏美景,来到海边,还是没看到荣浅,只看到她丢在那的一双拖鞋。   如果是回了屋,不可能连鞋子都不穿。   厉景呈没来由的慌张,“荣浅!”   回答他的只有海风刮过巨浪的声响,厉景呈紧张起来,尤其看到一串往前走的脚步。   “荣浅,你给我出来!”   他不由向前,海水浸湿了鞋子,拍打着他的裤腿,溅起的咸涩味道落到脸上,厉景呈心跳加速,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令他几乎要抓狂,“荣浅,你要敢这样出事,我饶不了你!”   远处的礁石上,荣浅揉着双眼,她方才躺在这只觉很放松,也不知怎么会睡过去。   这会听到厉景呈的喊声,她不由坐起身。   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是梦境还是什么,荣浅看到厉景呈大步往海水里闯,走得越来越急,水已经沿过男人的腰,她忙扯开嗓门,“厉景呈,厉景呈!”   男人停住动作,朝她的方向看眼,荣浅见他神色很怪异,他狠狠拍了下水面,折身朝她走来。   她不由瑟缩下双肩,看厉景呈这样,是动怒了。   可她也没做什么,就是躺在这睡着了。   厉景呈快步向前,裤子上的水随着走动而落到地上,那条黑色的休闲裤紧紧贴着他的腿,极具有诱惑性的一幕。   他走到礁石前,“下来!”   荣浅坐在好几米高的地方,厉景呈只能抬头仰望。   她双手撑在身侧,“几点了?”   “你还知道会饿死我。”   荣浅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她看着厉景呈的样子,想到方才那幕,荣浅嘴角微抿,“你让开,我下去。”   她转过身,背朝着厉景呈,两条腿蹬着礁石要往下,她也不敢一下就跳,厉景呈瞅着她这不雅观的动作,那她当时是怎么爬上去的?   荣浅双手抓着礁石,两腿悬空,一下够不着地,就搭向中间凹进去的地方。   厉景呈瞅着她翘起的臀部,“跟狗爬似的。”   荣浅脚一滑,差点整个人掉下去。   厉景呈适时抱住她的腰。   荣浅拍了拍双手,“你才跟狗一样呢。”   他身上湿透了,海水拍过去时,其实已经漫过了胸前。   荣浅感觉到凉意透过她的衬衫,她忙转身看眼,“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厉景呈拉了拉,衬衣湿漉漉贴着上半身,分外难受,他干脆将衣服脱去,伸手搂住荣浅,“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   荣浅还是不习惯这种亲昵,“我会游泳啊。”   男人轻哼声,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还是揶揄她,“一个浪拍过来,还不够把你拍晕掉。”   荣浅走过去穿上鞋子,准备回屋准备晚饭,厉景呈上前拉住她的手,荣浅挣开,男人再度抓紧,反反复复几次后,也就只能任由他抓着了。   回到屋内,荣浅径自去厨房,厉景呈上楼冲个澡换身衣服,回到楼下后坐在客厅内等着吃现成饭。   荣浅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等她刷了碗从厨房出来,却见厉景呈还坐在沙发内。   “你不要上去吗?”   “不,今晚休息。”   荣浅一听这话,怎么觉得瘆的慌。   厉景呈朝她看眼,“过来。”   “不过来。”荣浅就近坐向身后的沙发。   厉景呈的手顿在半途,他脸色变了变,目光恨恨,但他似乎也习惯了荣浅的这种不听话。   厉景呈只得起身挪到她边上,“你知道那块青玉里的数据究竟代表了什么吗?”   “既然是警方要的,应该是重要的证据。”   男人见她怀里抱着个抱枕,他伸手将东西抽去,要抱,抱他不就行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和这件事扯到一起的?”   荣浅目光盯向自己的双脚,“我也是受人所托。”   “谁?”   她噤声不语。   “荣浅,三年不见,你胆子大了啊,这种事你都敢插一脚,我之前教没教过你,没有把握的事别掺和。”   “没教过。”本来就没教过。   “你!”厉景呈气得半晌说不出话,他手掌按向前额,“那我现在教你。”   荣浅两条腿放到沙发上,双手抱住膝盖。   厉景呈搭起长腿,上半身侧向她,“那凌觉和你的关系,你总能跟我说清楚了吧?”   荣浅抬起眼帘,“颂颂是他的儿子,不是我的。”   厉景呈闻言,脸色总算缓和些,其实得到这个答案,他心跳骤然快停止了,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狂喜,他还是端着,“我早就料到了。”   荣浅心想拉倒吧,都气得和盛书兰订婚去了,还早料到?   厉景呈不放过她脸上一点点细微的表情,“你就算要跟他们做戏,你也不用说颂颂就是你亲生的吧?”   “我说过颂颂是我儿子,可没说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厉景呈一怔,他纠结着那几字,“你说,他是你亲生的!”   “我没说过,我只说他是我儿子。”   男人噤声,食指朝她轻点两下,似乎是拿她没辙,有你的!   荣浅将头发拨向耳后,“要不你拿证据出来,录音了吗?”   厉景呈一听,忽然扑过去,荣浅被他掀翻在沙发内,她尖叫声,“你干嘛?”   “荣浅,”男人两根手指掐着她的脸颊,“如果不是因为要找我破译,你就准备眼睁睁看着我和盛书兰订婚了吧?”   “高队长说,里面的信息一旦交到警方手里,如果是如他预料的那些,我们的危险就会全部解除,而且都不会有后顾之忧,我现在和凌觉是一体的……”   “一体?”厉景呈手里力道使劲,荣浅疼得哇哇叫出声,“松开,松开!”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捏过脸,厉景呈转了转,荣浅嘴巴都要裂开了,声音含糊不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解开青玉,你要不行的话,我就白告诉你了。”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荣浅朝他白了眼,“昨晚的事吗?”   “嘶!”那可是奇耻大辱。厉景呈手里捏了捏后再转动,荣浅疼得都快哭了,“本来就是的,要不是因为必须找你,使得你也被牵扯进来,有些事我会一直烂在肚里子,就是不告诉你。”   “是怕我也有危险么?”   荣浅目光透着可怜巴巴,“你先把我松开。”   “是不是怕我有什么危险?”   荣浅受不住痛,“我不是在想各种办法把你推开了吗?起先,我是特别想见女儿,三年别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可你总有理由……”   “你想说我缠着你?”   “唉!别捏了!”荣浅红着眼眶,“疼啊。”   厉景呈还是没有松手,他凑到她眼前,“正眼看看我。”   她根本不敢不将目光落到他脸上。   “我没跟你提过,厉家是有什么背景么?”   不就是家大业大,祖上还在解放前当过大官吗?   可这是新社会了好么?   荣浅摇摇头。   厉景呈笑了笑,另一手指指上面,“再往上的人,厉家也不怕,黑道上的人,就更不用害怕了。”   荣浅去拉他的手,“得了吧。”   “如果哪天黑道的人真敢惹上你,我保证,会让飞机坦克轰过去炸掉他的老窝。”   这玩笑是不是开过了?   荣浅这会不关心这些,“我脸疼。”   厉景呈这才松开手上动作。   荣浅痛得掌心揉向脸颊,天哪,不能碰,一碰连哭的心都有。   他盯着女人这些小动作,她是最吃不得痛的,他知道。厉景呈的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向荣浅颈间的项链。   那里藏着的疤痕有多么狰狞,他哪怕不再看一眼,都能清晰回忆起。   荣浅神色不满极了,厉景呈喜欢看她这样,所以并没有在这时候逼问伤痕的来由。   “以后别捏我的脸。”   “为什么?”   “会大小脸,你不知道吗?”   厉景呈单手落向沙发椅背,“那另一边也帮你捏捏?”   荣浅瞪他眼,厉景呈见状,双手伸向前捧住她的脸,他下手是挺重的,脸颊都红了。   她没有防备,厉景呈一下亲在被他捏红的地方,荣浅倒吸口冷气,男人的吻伴随着炽热的气息在她脸上散开,他一下下亲着她的面颊,再移至她前额,然后顺着眉宇中心往下……   荣浅伸出手指压住他的唇瓣,“厉景呈,我没说过要跟你回到……”   男人拨开她的手指,狠狠攫住她的唇。   今后,她这张嘴要再敢说出他不爱听的话,他就这样把她办了。   荣浅是比厉景呈先上楼的,关了门,拿上换洗衣物,荣浅来到阳台,她的内衣裤和睡衣都晒在那,她摸了下,快要干了,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再晾晒下明天就能穿了。   荣浅回到浴室,关上门后洗澡。   房门,肯定会反锁。   但厉景呈有备用钥匙,他进去也不敲门,直接拿钥匙就把门打开了。   耳朵里传来冲淋声,厉景呈端着红酒杯进去,他脚步声被地板上铺设的毛毯给吸附掉,男人走到床边,侧目时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服。   厉景呈举步往外走,他伸手摸了下荣浅的内衣。   男人将红酒杯凑到嘴边,目光落向不远处的海滩。   脑子里呈现出荣浅穿着那身宽大衣服时奔跑的样子,厉景呈眉梢点缀上潋滟笑意,他忽然做了个动作。   他将酒杯伸向前,微微倾倒,杯中的红酒往下滴,男人从左往右,架子上的衣物无一幸免,鲜亮的红色浸湿后特别明显,厉景呈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荣浅打开浴室门出来,洗澡时水声太大,根本没察觉房间里进过人。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前走,身上仍旧是一身宽大的衣物。   荣浅习惯看海景,她伸个懒腰走到阳台,目光看到晾衣架上的衣服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   方才还好好的。   荣浅走近细看,应该是红酒,她伸出手指摸了摸,还未完全干透。   究竟是谁?   这话一问出口,荣浅都觉得多此一举。   这儿除了她就只有厉景呈,可,可——   这种事,他都做的出来?到底真的假的?!   荣浅气得将毛巾朝边上丢去,她没别的办法,只能重新洗过。   这天气又不好,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干透。   她走回房间,将房门重新锁上。   翌日,荣浅下楼做好早餐,上去找厉景呈,见他并没在工作间内。   她又等了会,将近中午时,荣浅才去他房门外。   她敲了敲房门,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   说不定又有什么限制级的场面,荣浅才不进去,“你早饭还吃吗?”   “吃,你送进来。”   “……”   荣浅拿了早饭上去,开门进入房间,厉景呈穿戴整齐,正面色严峻地坐在沙发内。   他工作时很认真,两道好看的剑眉拧在一起,也没抬头看她,只朝旁边的茶几点了点,“放在这。”   荣浅顺势坐下来,“怎么在房间弄了?”   “嗯。”男人也没正面回答。   “你快吃吧,我去做饭。”   “今天早餐有什么?”   “我做了鸡蛋饼。”   厉景呈点下头,“晚上不用准备了。”   “为什么?”   “出去吧。”   荣浅摸不着头脑,只好起身,厉景呈双眼仍旧盯着电脑,“你穿我的衣服,更像一个女人。”   荣浅话到喉咙口,想问他昨晚的事,但见男人那么一副认真的模样,还是将话吞咽回去了。   下午时分,荣浅去厉景呈的工作间外看眼,看到男人坐在电脑前,既然不用准备晚饭,她就能好好睡一觉。   荣浅是被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给吵醒的,她抬眼看向窗外,居然发现天都黑了。   她忙起身下楼。   来到餐厅,荣浅看到桌上摆满了吃的,还有各种海鲜,这儿靠海,应该是方才有人拿过来的。   不止有吃的,还有烛台以及红酒。   荣浅将红酒瓶从冰块中拿出看眼,厉景呈从厨房内出来。   他将红酒打开后,倒了两杯。   荣浅看着手边的大龙虾,“有什么好事吗?”   她似乎骤然明白过来,“破译出来了?”   男人径自啜口酒,“味道还成。”   荣浅激动不已,拉了拉他的手臂,“是不是?”   厉景呈朝她轻举杯,“是,大功告成。”   荣浅开心地扬笑,整张脸变得异常生动,她双手合起,“太好了。”   “所以,今晚我们要庆祝庆祝。”厉景呈将荣浅按向椅子内,荣浅点头,“好。”   两人碰杯,几杯酒下肚,荣浅觉得这红酒还挺烈。   厉景呈替她将牛排切碎,海鲜的美味再加上愉悦的心情,外面的风即便刮得再凶猛,似乎都吹不散此时的气氛。   荣浅单手按住颈后,“我不能喝了,我看你都成了两个人了。”   餐厅内,只有莹莹的烛光在跳跃,荣浅面色酡红,今晚的她话很多,厉景呈噙笑,她说,他就听着。   男人捏着红酒杯轻晃,目光柔和深情,荣浅喝口酒,“真好,厉景呈,我以前怎么就没知道你有这本事呢?我起先觉得,你也就一花瓶吧。”   敢把他形容成花瓶,恐怕也只有荣浅了。   男人接了句,“那你把我这花瓶抱回去吧?”   荣浅举起酒杯,透过一层被红酒氤氲过的玻璃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这么大一个花瓶,我抱得起吗?”   “你过来试试。”   荣浅摇头。   厉景呈将酒杯放到桌上,起身来到荣浅身边,他拿过荣浅手里的杯子,将她的两手分别放向自己肩膀,他双手将她的腰圈紧,“我这个花瓶,今晚就送给你了。”   荣浅可还没醉呢,这话里的弦外音岂能听不懂?   她目光定定看着厉景呈,“你说,你到底爱我什么呢?厉景呈,我有没有那样吸引人,我自己心里可清楚了。”   厉景呈同她前额相抵,他做足这些准备,就是为了今晚。   男人的视线落向她颈间,“荣浅,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来得了吧?”   荣浅的手落向颈部,眼里有藏匿不住的哀伤透漏出来,“厉景呈,我向你打过求救电话的。”   ------题外话------   望天~   厉兽你这么不要脸,你造么?我这亲妈都看不过去,这是高大上滴总裁该做的事么?   ——   推荐八戒抛绣球新文《权少的彪悍宠妻》   他,权贵翘楚,天之骄子,亦是Z国最神秘的大人物,多国总统奉他为座上宾,黑道大佬对他俯首称臣。当他与同样强势隐藏身份的她结为夫妻,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婚后接踵而来,只因“麻雀”飞上枝头,引起了太多的羡慕嫉妒恨,所有人都眼红着想要破坏他们的婚姻,将“麻雀”拽下高枝,狠狠践踏!当她重回“MAFIA”,众星拱月般华丽现身,昔日人人眼中高攀的“麻雀”已是如撒旦般掌控生杀大权的“教父”,身边跟随着一个酷拽粉嫩的小男孩。“这孩子是谁的?”   ☆、11两年前(上)   两年前。   荣浅跨进庭院,近来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来看过,说是让他要多休养。   她怀里抱着一摞书,刚从老师那里回来。   铁门沉沉打开,这座别墅有些年头了,荣浅同往常般往里走,看门的顾叔同她打声招呼,“小姐,李先生来了。”   “噢。”   荣浅点下头,脚步往前时,一下踩在了还没来得及清扫掉的一根树枝上。   咔嚓的断裂声令她心惊下。   荣浅拂开眉头的愁云,在这的每天,她对小米糍的思念从未减弱,总想着她应该会走路了,有没有开口喊人?会不会喊别人妈妈?   荣浅摇下头,安静地往里走。   来到屋内,外公年岁大了,就住在底楼,出行吃饭也方便些。   荣浅放下书本走到他的房门口,门并没关严实,她看到李重浩坐在外公的床前。   男人挡住了荣浅的视线,她看不到外公的脸,李重浩用手里的湿毛巾替外公擦着手,说话声也很轻,但大抵是在说些公司的事。   荣浅伸手将门拉上,李重浩对外公一向好,这是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荣浅坐在客厅内翻开带回来的书,一阵脚步声接近而来,她抬起头,“舅舅。”   李重浩也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保养得当,看着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他年轻时长相出众,荣浅看眼外公的房间,“外公还好吧?”   “你待会进去看看他,爸最近身子很虚弱。”   “好。”   李重浩并未多留,起身时,目光深深凝望眼荣浅,“浅Y头,那我走了。”   “好,舅舅慢走。”   她放下书,将李重浩送出去后来到外公的房间。   外公醒着,荣浅坐到他床边,“外公,您身体怎么样了啊?”   “放心吧,外公还要活着看你再找到如意郎君呢。”   荣浅嘴角僵了下,“外公,舅舅走了。”   “他来跟我说些公司的事,”外公拉过荣浅的手,“我这辈子,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你妈的枉死,最欣慰的,就是有了你和重浩。”   李重浩这人平时稳重,公司又全靠他一人挑着,最重要的是,他从未显露过一点点的私心。   “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你舅舅也会照顾好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   荣浅不由笑出声,“我做他女儿?他太年轻了吧。”   荣浅不知,这一句玩笑话,在李重浩那更是荒诞无比。   短短不过两天后。   荣浅在上课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外公出事了。   上课的地方离家近,她第一时间赶回去,佣人说外公已经被送到医院。   来到急救室外,就只有李重浩一人守在外面,荣浅快步上前,“舅舅。”   李重浩坐在那不吭声,两人在外等了许久,急救室的门才被打开。   医生摇着头,“突发脑梗,送来的路上就不行了,患者之前怎么不好好吃药?”   他叹口气,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荣浅眼泪刷得往外淌,她拦在医生面前,“不可能,我外公每天都按时吃药的……”   “节哀顺变吧。”   “医生,您再想想办法,我外公身体健朗,不会突然就这么走的……”   荣浅追着医生,她的又一个亲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走了,李重浩面色沉痛,见到荣浅这样,他上前从身后抱紧她,“浅Y头,别这样,让外公安安静静地走吧。”   “可他每天都会吃药,昨天还好好的,跟我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   荣浅伤心欲绝,滚烫的泪水刺过眼眶,李重浩紧紧抱住她,他下巴几乎要顶到她的头顶,李重浩闭上双目,用力吸了口气。   这种洗发水的清新味道,真是令他心神荡漾。   荣浅尽管伤心,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接下来,是外公的葬礼。   李重浩以儿子的身份全程负责担当,所有人都夸他,荣浅不顾及这些,她只是心里难受地要死。   外公下葬以后,李重浩将她送回家,两人静默着往屋里走。   李重浩手里抱着外公的遗像,“浅Y头,你搬去我那吧,省得睹物思人。”   没了外公的这层关系,荣浅自觉地和李重浩拉开距离,她摇摇头,“不用舅舅,我在老宅住习惯了。”   李重浩看眼四周,佣人们忙过葬礼的事后,他让她们都先回去了。   他点下头,抱着遗像走进房间。   荣浅看着外公房里面的摆设,床上的被子凌乱不堪,应该是在抢救时被弄成这样的。   李重浩将遗像放向床头柜。   荣浅坐在床沿,她忍不住捂住嘴哭泣,李重浩走过去将门反锁,荣浅双眼红肿,男人看眼,“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该瞎了。”   他伸出手替她擦着眼泪。   荣浅顿住,她止了哭声,隐约察觉出不对劲,“舅舅,您先回去吧,不早了。”   却没想到,李重浩坐到了她身边。   “浅Y头,爸在世时就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是我的责任。”   荣浅开始害怕,但她强自镇定,她眼里的柔弱一点点坚硬起来,“舅舅,我能照顾好自己,既然外公不在了,我可以回南盛市,那儿有我的家……”   李重浩笑了笑,“难道舅舅照顾不好你吗?”   荣浅额际渗出冷汗,她站起身来,“舅舅,您有您自己的家。”   李重浩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掌,“浅Y头——”   他猛地将她掀翻在床上,两个膝盖分别压住她的腿,尖利的疼痛透过抵着的地方传递向她,荣浅觉得更多的则是恐惧。   如今,这匹狼狠狠地撕下了面上的皮。   李重浩的面色在月光中显出几分狰狞,“荣浅,第一次见到你,我也就觉得你长得好看些罢了,可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才发现你身上的亮光,现在爸不在了,你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你,这家里所有的一切还能是你的。”   荣浅惊惧不已,眼里露出愤恨,“外公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不管是做过,还是没做过,李重浩都不会当着荣浅的面承认。   “你跟我回去,我保证让你衣食无忧……”   这四字,听在荣浅耳中分外的熟悉,厉景呈就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可她看着头顶的这张脸,那种恐惧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荣浅被厉景呈困住的时候,她至少知道厉景呈爱她,而她最不愿接受的那件事也已经过去几年,如今,荣浅看着李重浩,她歇斯底里地挣扎,这样的感觉跟厉景呈给予她的完全不一样,这才是毁灭身心的折磨,“你放开我,今天外公在下葬,这是在外公的房间,松开!”   荣浅目光偏过去,看到相框中那张苍白的脸,她吓得蜷缩起肩膀。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你外公已经死了,他还能阻止我做什么?”   李重浩的手伸向荣浅,相框忽然啪地倒在床头柜上,发出的声音在房间内显得空旷沉闷,李重浩惊得从荣浅身上起来,她整了整衣领,扑过去抱住相框,“外公,外公你还没走是不是?你救救我。”   李重浩面色发白,他喉间吞咽下,卧室内的灯忽然熄灭掉,一眼看去,整座别墅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李重浩倒退两步。   灯光再度亮起,他擦下冷汗,大步往外走。   到了外面,李重浩将门锁上,他心口直起伏,只觉得阴风阵阵,从他的脊背直往上窜。   他走出去,喊了还未回去的几人过来,“小姐受到刺激,你们好好看着,不要让她跨出这个房间一步。”   “是。”   卧室内,荣浅紧紧抱住手里的相框不放,似乎抱住的是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哀悼和哭泣,荣浅确定李重浩走后,忙看眼怀里的相框。   正中间的玻璃被打出个洞,朝着四边碎裂,应该是被弹弓一类的东西击穿,她快速望向窗口,窗户果然是开着的。   荣浅走了过去,可外面早就不见一个人影。   她抱着相框来到门前,拉了下连门都打不开。   李重浩早有了准备,房里的电话被掐断,这是要将她软禁起来。   荣浅在窗边嘶喊,“救命,放我出去!”   可外面没有一个声音应答。   荣浅被关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也没人来给她开门。   日光在窗外西斜,荣浅饿了整整一天一夜,她靠在床头力气全无,李重浩不是厉景呈,除了贪婪地占有欲,不会对荣浅有丝毫的怜惜。   到了半夜时分,荣浅再度走到窗口,她已经试了一天了,可窗户都是用长螺丝封死的,她根本打不开。   她双手使劲捶了几下,一抹身影忽然蹿出来。   “小姐。”   荣浅认得跟前的人,“封乐。”   对方很年轻,同她差不多的年纪,“李重浩这两天还在忙老爷的后事,但我今天下午听到电话,他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的东西,明天就要强行把你带走。”   “什么?”荣浅大惊,她两手紧抓着窗户,看着外面站着的男人,“昨晚打碎相框的人是你吧?”   “是。”   “封乐,你放我出去吧。”荣浅见他杵在那没动,“你是不是怕李重浩为难你?”   “也没什么好为难的,老爷都走了,我们这些人迟早都会遣散。”封乐朝四周看眼,“我待会再来,你等着我。”   “好。”   男人走后,四周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荣浅抱着双肩,背靠窗边的墙壁坐下去。   墙面是冰冷刺骨的,透过一层层单薄的布料传到她体内,荣浅两手握紧,这种恐慌感,仿佛令她犹如一片虚无缥缈的叶子般浮游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她想到在帝景的那段日子。尽管是出奇相似的经历,可之前那么难以承受的痛苦,忽然在这会摆到眼前,荣浅觉得居然已经快要忘记那样蚀骨的疼。   当厉景呈掐着她肩膀,说他只是爱她的时候,荣浅尽管撕心裂肺,却在这场感情中稳操胜券。   厉景呈就算将自己伤害至深,也不舍得伤害她。   荣浅蜷紧身体,这种孤立无援,令她的意识飞到了很远,飞到了那座名为帝景的金丝雀笼前。   她滚烫的眼泪往下淌,厉景呈就算再坏,可他坏得毫无保留,而李重浩陪在外公身边这么多年,外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平日里冷静自持,更没对荣浅有过非分的举动,就算碰上了,也是和蔼可亲,荣浅擦了擦眼泪,外面世界的阴暗,已经蘸黑了她的一双眼眸。   而她现在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封乐身上。   头顶传来阵微乎其微的轻叩声。   荣浅赶忙站起身,封乐手里拿着个东西,他将尖口对准螺丝钉,打开电源时,螺丝钉飞快地旋转后被拔出,如此反复,封乐便将整个窗户都拿了下来。   荣浅搬了张椅子到窗口,临走前,将那个相框抱在怀里。   封乐带着她往偏门的方向跑,“顾叔已经将门开好了,你快跑。”   荣浅点下头,她钻出偏门,抱紧相框快速往前。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想办法先回南盛市。   刚跑出别墅不久,迎面一辆车开过来,车前灯耀眼得令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眼帘。   车子呼啸而过,坐在后座的李重浩处理完事后迫不及待地半夜赶来,他扭头看向窗外,却见到抹熟悉的人影。   那不是荣浅吗?   “快追上去!”   荣浅跑了几步,意识到不对劲,车子很快追到她身边,荣浅看清楚坐在里面的人,她咬咬牙,一下子窜进了旁边的树林内。   李重浩打开车门,第一时间跟了进去。   前面都是障碍物,荣浅跑不快,李重浩尽管四十来岁,但身强体壮,没几步荣浅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将她用力推倒在一棵大树上,荣浅手里的相框掉落到地上。   李重浩掐住她的脖子,“我让你再跑!”   窒息感袭来,荣浅朝他胯部狠狠用膝盖顶了下,她伸手将他推开,李重浩反应力极快,扑过去将荣浅按在地上后给了她一巴掌。   荣浅被打得眼冒金星,李重浩拿过那个相框放到荣浅面前,“老头子显灵了是吗?他伸手救你了是吗?”   “外公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他现在死了,我想照顾好你,你跑什么?”   “呸!”   李重浩笑了笑,忽然举起手里的相框砸向荣浅,额头被尖角刮破了皮,渗出血来,李重浩面目狰狞,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莫大的恐惧再度袭来,荣浅尖声惊叫,李重浩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扯下领带将她的双手绑住。   他眼里露出兴奋,“还没尝过被人强暴过的滋味吧,我告诉你,你会喜欢上的。”   荣浅摇着头,往昔的一幕幕呈现到眼前,那一关还未跨过去,难道要在旧的伤口上重新划一刀吗?   他撕开她的外衣,荣浅极力挣扎,被绑住的双手放在头顶处,挣扎间,手指碰触到那个相框,荣浅将它拿在手里,趁着李重浩不备砸向他头上,男人吃痛,双腿还坐在她腰间。   荣浅猛地坐起身,前额重重撞向李重浩。   男人惨叫声,捂着口鼻鲜血直流,荣浅脑袋翁翁直响,头上都是血,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她双手扣在胸前后将李重浩撞出去,艰难地爬起身,荣浅快步往前,李重浩刚才被击中面门,这会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荣浅一边跑,一边将绑住双手的领带咬开。   好不容易冲出树林来到外面,却发现前面是条死路。   李重浩追出来时,见荣浅正一步步小心翼翼得往下爬,他捂着嘴巴上前,这儿的石壁不高,下面就是海。   荣浅望着脚底下,李重浩下去几步后,抬脚踩住她的手背。   荣浅紧咬住唇瓣,李重浩用力碾压着,“你还真不怕死啊?”   她往后抽了抽,指骨间撕心裂肺的疼,“你松开,把我拉上去,我不跑了。”   “我就知道,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能有什么骨气。”   李重浩的脚挪开,荣浅抬头朝他看眼,“李重浩,我祝你不得好死!”   说完,手上猛地松开。   她身子直直往下掉,人拍向水面的瞬间,荣浅觉得每个细胞每块皮肤好像都裂开了。   李重浩慌张不已,朝四周看眼,确定没人后这才沿原路返回。   冰冷刺骨的海水浸透过她的衣物,一个浪头拍过来,荣浅被推出去好远。她疲惫无力,但只能用力往前游,她想回到岸边,但又怕李重浩在那守株待兔。   远处,一艘船经过,甲板上的人拿着望远镜,“那儿好像有人,开过去。”   荣浅游了几十米,渐渐体力不支,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咸涩的海水一口口灌入她嘴中,灭顶的绝望袭来,她不甘心,她还想见到女儿,海水扑过她的脸,荣浅闭了闭眼睛,她想到小米糍,也想到了厉景呈。   一个救生圈忽然丢到她身边,海水淹没过头顶,荣浅凭着最后的力气将救生圈紧紧抓住。   她被人救上船,荣浅来不及喘息,就有两人过来将她往船舱内拖。   门被打开,她被推了进去,蓦然看到船舱内蜷缩着十几个女人。   荣浅意识到不对劲,后面的男人笑出声道,“没想到在海里还能捡到这么好的货色,这趟肯定能大赚一笔。”   荣浅转身,可后路已经被堵死,男人朝她肩膀使劲推了下。   “去,蹲好。”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呦,还敢问我们是什么人?”   荣浅并没有太多的害怕,这种事,总是喜欢缠上她,荣浅都觉得自己有了一定的经验,“我是无意间落到水里的,我未婚夫还在找我,你们想要钱,想要多少都行,我可以满足你们。”   两人对望眼,其中一人忽然将她一把推倒,“闭嘴,老实给我待着。”   荣浅摔进了人群中,她刚要起身,却被旁边的人按住手背。   两个男人先后离开,荣浅看向身边,见是个留着中长发的女人,她容貌出众,只是脸上很脏,“别怕。”   荣浅坐到地板上,“你是被抓来的吗?”   女人点点头,“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不用害怕。”   船舱里有股异味,很难闻,荣浅全身都湿透了,他们也没有给她换身衣服的打算,边上的女人脱下身上唯一的外套裹住她肩头,“坚持住。”   她点点头,再入虎穴也没什么好怕的,总比让她死在海里要强吧?   没过多久,门再度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径自来到荣浅跟前,伸手将她拽出人群,“就是你说,我们想要多少钱都行?”   荣浅强自镇定,她推开男人的手,“是。”   “口气倒不小,你什么来历?”   荣浅脑子飞快转动,“你让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想要多少钱,你都能提。”   “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荣浅身侧的手紧张地握着,“我人都在你们手里,我还能耍什么花样?”   男人将信将疑朝她看眼,这批人出去,最好的货色也就几万块钱,他再看看荣浅身上的湿衣服,应该是价值不菲,“我只能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敢骗我,我要你好看。”   荣浅吞咽下口气,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好。”   “你报出号码,我来拨通。”   荣浅方才就想过,她能记得住的号码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霍少弦的,另一个则是厉景呈的。   有了上次短信被莫希看到的事后,荣浅不会再将这仅有的机会冒险在霍少弦身上。   虽然她和厉景呈闹到这样的地步,但荣浅相信她有事,厉景呈不会不出手。   她嘴里缓缓报出数字,生怕错了其中一个。   待男人拨完后,荣浅上前,“我来打。”   男人扬高手臂,将她推开些,“既然你说你未婚夫正在焦急地四处找你,那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找到你的机会。”   荣浅紧张地盯着男人的脸,她指甲深嵌入掌心,她怕厉景呈接不到,这是她唯一担心的。   别的,她一点点都不怕。   荣浅心跳至嗓子眼,见到厉景呈后的事,以后再想,现在关键得就是走出这里。   长久的等待后,那边总算接通了。   “喂?”醇厚的男音透出。   是她熟悉的声音。荣浅心这才放松下去。   ------题外话------   电话滴事,亲们猜对了木~   ☆、12两年前(下)   电话是厉景呈接的,荣浅心里有了短暂的雀跃,只要他接到,就不会放任她不管。   荣浅朝那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让自己接电话。   对方见状,手指朝她狠狠点了下,示意她不准出声   男人还在想着开多少钱合适,但总归要谈了再说,他扬高声音,“喂!”   嘟嘟嘟—   对面的人二话没再说,就挂断了。   根本就没有给予这边谈判的机会。   荣浅才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熄,那感觉,就好像在一个才春暖花开的地方却瞬间掉入了冰冷的地狱。   那是真真正正的绝望。   她睁大眸子,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荣浅扑过去想要抢手机,“厉景呈,厉景呈,是我,别挂电话,是我——”   苍白的声音在船舱内显得很空洞,荣浅抓着对方的手臂,争取最后机会,“再让我打个电话好吗?我亲自跟他说,你们要多少钱都没关系。”   男人扬着手臂,“我看你是找死!”   “他肯定是听到陌生人的声音……”   “你未婚夫不是着急在找你吗?既然这样,每个电话都应该小心翼翼地接通,可你看看他的态度?”   那些人都是人精,想要糊弄谈何容易?   荣浅坚持,“手机给我,我亲自打,或者你让他听到我的声音。”   “滚开!”男人使劲将她推开两步,劈头又给了荣浅一巴掌,身后的女子赶紧上前护着,被那人一脚狠狠踹中小腹,两人双双倒在了地板上。   荣浅捂着脸,能感觉到明显的肿起,耳朵翁翁直响。   旁边的女人痛苦地压住腹部,荣浅弯下腰,“你怎么了,没事吧?”   “好痛,痛死了。”   男人冷哼声,将手机塞回兜内,“都给我老实待着,不然要你们好看。”   他转身离开,并将门用力拉起。   蜷缩在地板上的女人见他离开后,松开抱住腹部的手,坐了起来。   荣浅看着她皱紧的眉头,“没事吧?”   “死不了,我装得。”   女人目光对上荣浅,“你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里的?”   一言难尽,荣浅垂下头,“我掉到海里,以为快要死的时候,是他们把我拉上来的。”   “害怕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   女人指了指身后,“这些女孩都是他们低价收来的,有各个国家和地区的。”   荣浅惊愕,女人压低声音,“出了这片海,前面就是白沙市。”   白沙市?   那不是全国有名的销金窟吗?   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别怕,安安静静待着,只要别让他们注意到你就好。”   她手在地板上划拉几下,然后抹向荣浅的脸,一股腥臭味令她皱眉,但荣浅还是自己伸手将东西抹开,这种时候,长了一张标志的脸并不是好事。   一路上,她们都没吃过东西。   有些人饿得撑不住,三五成群滚成一团。   荣浅和女人背对背靠着,以维持仅有的体力。   海风呼啸,巨浪袭来,船失去了支撑力般剧烈摇晃。   有人受不住,开始干呕。   荣浅头往后靠,女人感受到她这个动作,“是难受吗?”   “我只是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   “荣浅,你呢?”   她毫不犹豫就说了自己的名字,女人闻言,笑了笑,“你可以叫我青玉。”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我喝了杯男朋友给我的饮料,醒来后就在这了。”   荣浅不由回头,“他这么渣?”   “我看你方才那么着急打电话,你跟你未婚夫感情一定很好吧?”   荣浅噤声,船舱内有一盏昏暗的灯泡,随着船只晃动,它摇晃的灯光充满舱内的整个角落,也令荣浅潭底的哀伤豁然明朗化。   “他其实是我老公,我们还有个女儿。”   青玉不由吃惊,扭头望着她的小脸。   这是荣浅这一年以来,头一次提到老公这两字。   人处于最阴暗最恐怖的处境时,自然而然就会将伤害对比化,她忽然想念帝景那座囚笼,它尽管绑住她的双腿不让她有自由的能力,但那里有她的女儿,它安安稳稳坐落在那,她只是心里难受,不需要承受更多来自于比心底深处更惊惧的伤害。   可当初,她又是不走不行。   相爱相杀,况且她和厉景呈还算不上相爱。   她只是想要有条出路、活路。   荣浅的视线逐渐被朦胧,青玉感觉到从她双肩传来的战栗。   “你恨他吗?”   “我要恨他吗?”   “那个电话,他如果好好接的话,你也许真有机会出去。”   荣浅抱着膝盖的两手紧握,“我离开他已经一年了,当初走的时候,他也说过一旦出了那个门,以后再也别想能回去。”   “但你这么危难的时候,唯一求救的机会却还是给了他。”   荣浅垂首,盯着自己脏污的双手,“因为我知道,他即便再恨我,但知道了我的处境,他不管怎样都会伸手的。”   青玉叹口气,“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下。”   荣浅闭起眼睛,但满脑子都是李重浩那张带血的脸、以及外公的那个相框。   她不敢睡,现在的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青玉,我们能有机会出去吗?”   “会的,你相信我。”   荣浅喉间吞咽下,干涩的难受,她又饿又渴,本来先前就被关了一天,滴水未进。   她舌尖扫过裂开的唇瓣,青玉扭头,“别说话,明早他们应该会送点吃的来。”   荣浅真的要撑不住了,一点点倚靠都没有,她不敢闭眼,就将眼睛睁开一道缝。   她让自己不去想,但总是不由自主。   在她现在浑身发冷的时候,她脑子里压也压不住地想到帝景,那个即便是冬天,却也和春天一样舒适的地方。   留在那的时候,心会很疼很疼,荣浅视线中仿佛出现了厉景呈打开房门的影子,还看到女儿会走路了,蹒跚着走向她的爸爸,有欢声笑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眯着眼帘,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一根根的火柴,只能在虚幻中找到丁点慰藉。   荣浅浑身颤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可谁都帮不了她,青玉替她将水尽可能拧尽,但湿漉漉地耷在身上还是很难受。   浑浑噩噩睡了觉,船舱里的人是被一阵开门声惊醒的。   荣浅睁开眼,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个袋子,那人给了她们一人一瓶水,还有一个白馒头。   荣浅迫不及待灌了大半瓶水,她太渴了,那男人冷笑下,“省着点喝,这是一天的伙食。”   她闻言,安静地抱着剩下的小半瓶水。   荣浅看眼手里的白馒头,她将馒头送到嘴边,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就像是从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个馒头很结实,她咀嚼了几下,饿得没法子,干脆往下咽。   可这下却卡在了喉咙口,馒头顺着食道艰难地往下滑,荣浅痛得蜷缩着上半身,胸口都像是裂开似的,这过程缓慢而折磨。   青玉替她轻拍几下后背,“你慢点。”   荣浅痛得说不出话,只是两眼紧闭,她轻轻咬了口,在嘴里细细咀嚼,待那疼痛消失后,这才小心翼翼吃着。   她饿得,连嚼食的时间都不舍得省。   青玉的手落向她肩膀,“慢点吃,我的给你。”   荣浅摇头,靠这个馒头就要支撑一天,在这紧要关头,食物紧缺,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好。   整个馒头下肚,荣浅觉得人舒适不少,船也不像刚才那样晃了,她握紧手里的瓶子,“不会是已经到白沙市了吧?”   “不可能,应该是逃避海警。”   荣浅竖起双耳,“那我们现在逃跑,有机会吗?”   “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根本出不去。”   身后,窗子被密封的严严实实,有人正使劲拽着上面的布条,门口传来脚步声,大家赶紧靠拢起来。   男人跨进来一条腿,手里一块一米多的木板条,他用东西朝前指了指,“待会谁敢出声,我就打死谁!”   说完后,关上门出去。   窗边传来说话声,“真的有船,是不是巡逻啊?”   “我们逃吧,不然这样下去生不如死……”   各种各样的语言混合在一起,但目标都一样,谁都不想在这等死。   青玉坐起身,“大家别着急,听我说,现在在海上,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就算喊救命,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即便这样,可情急之下,人的本能都是抓住了一点希望就不肯轻易放弃的。   几人合力将封死的窗帘撕开,她们拍打着玻璃大喊。   “救命,救命——”   “救救我们——”   荣浅朝青玉看眼,青玉依旧眉目镇定,她迅速起身去拉她们,“你们找死吗?全闭嘴!”   “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是,我们不喊才是找死。”   船的探灯往这儿照来,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为首的女人更加起劲,双手拍得几乎红肿,“救命!”   外面的玻璃上,忽然被蒙了层黑色的布,荣浅知道不好,船再度起航,没多久,就有阵紊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门拉开的动静很大。   荣浅坐在前面,以为是要倒霉了,却不想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径自越过她,将方才带头要逃跑的那个女人抓出了人群。   这样精准无误,舱里肯定是按了监控。   他们并没将她带出去,而是直接扔到地板上,男人二话没说,旁边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递给他那根木条,是正方形的形状,第一下直接敲中头部。   荣浅吓得抱住脑袋,方才那一下仿佛是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女人惨叫声,紧接着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木条击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荣浅看到地板上淌着血,她惊惧万分,双目圆睁,从未见过的罪恶就这样在眼前展开。   她以前总觉得,她承受过的已经足够阴暗,但她生活环境优渥,到底没有见过真正的另一边世界。   船舱里的人都吓坏了,这是要把人置于死地啊。   荣浅目光恐惧,她别开视线,余光看到青玉的侧脸,青玉五官突出,眉宇间有股英气,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她飞蹿出去时,动作奇快。   她上前一下抱住对方的手臂,“别再打了,这样打真会死人的,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保证,再说死了人对你们也没好处。”   “滚开!”   对方一脚踢向她,青玉摔倒在地,荣浅看到女人的手掌在身后紧握成拳,眸子内迸发出一种犀利,但她还是一点点将拳头松开,再度上前抱住对方的腿,“求求你别打了,闹出人命对谁都不好。”   男人最后一击挥在女人身上,指了指瑟缩的人群,“再敢动逃跑的念头,我一个个敲断你们的腿!”   几人转身出去,青玉抱起那人的头,“你醒醒,你没事吧?”   荣浅脱下身上的外套,走过去替她捂着头,“她会不会死?”   青玉目光冷凝,“荣浅,你抱紧她的头。”   “好。”   青玉让她平躺在原地,她掀开女人身上的衣服,荣浅倒抽口冷气,一道道肿起触目惊心,浑身上下已没有完整的皮肤。   她别开视线,嘴唇哆嗦着,那种恐惧是从心底蹿出来的。   青玉示意几人过来,将她抬回人群中。   有人受不了,开始哭起来。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荣浅的心也陷入绝望,原先坚持的一点点希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崩塌。   青玉抱着先前的女人,“我们在这边是逃不出去的,所以只能乖乖待着,但可以团结起来,在到白沙市之前,我们要保证每一个姐妹都安全。”   “那还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青玉话中带着决绝,“活着,并且保证不受罪,才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一伙人陷入沉默,大家轮流照顾着,船上的人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途还派了人进来给她简单包扎过头部。   大家围成一团,相互依靠,荣浅看到地板上的那摊血渍,她艰难地吞咽下口水,舱内窒闷的恐惧感因为青玉的几句话而稍稍缓和。   船舱的一个角落,用简陋的木板搭建出一个独立空间,那是给人方便用的。   荣浅困倦得厉害,又不敢睡,只能抱着腿。   在这儿,没有时间观念,给她们吃得,她们就狼吞虎咽的吃,让她们待着,她们就只能缩在那。   她全身疲惫,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青玉凑到她耳边,“应该快到白沙市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带去那?”   “我之前听到他们讲话。”   荣浅喉间干涩,轻咳几声后才开口,“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应该是凌晨。”   荣浅不由看她眼,“你怎么知道?”   青玉笑了笑,“我猜的。”   青玉只希望,她们能安安稳稳等到上码头。   只不过,这样的希冀明显成了奢望。   门再度打开时,舱内人的神经全部悬着,进来的男人似乎是喝了酒,走路跌跌撞撞,他随手将门关上,即将到白沙市,他们提心吊胆了一路,这会总算能放下心了。   他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很重,他来到人群中间,眼睛扫了圈,最终落到荣浅身上。   男人蹲下身,手朝她肩头重重一拍,“跟我去房间。”   荣浅大惊失色,“我不去!”   “乖乖把我伺候好了,上岸后我给你找个好去处。”   男人的大掌提住她衣领,手顺势在荣浅脸上摸了把,“脸脏成这样,还能这么好看,脱光了肯定更有看头。”   “放开我,松手!”   舱内其余的人全部眼睁睁看着,谁都不敢出手,说是团结,可真正事发了,几个人能做到?   荣浅眼里滋生出更深的绝望,“别这样,我可以给你赎金,你放了我。”   这一幕又是出奇的相似,可对方不是厉景呈。   是个凶神恶煞的醉汉。   男人提着她往外拖,青玉过去拉住荣浅的手,“既然要把我们卖了,何不清清白白卖个好价钱呢?”   “这是我们的规矩,上岸前,想玩哪个就玩哪个!”   荣浅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一劫躲不过去,她咬着唇角,尖利的疼痛之后嘴里漫出血腥味,她朝青玉看了眼,泪水不由淌出来。   她想,她如果再遭受一次这种事,她就死在这。   既然已经对不起女儿,就对不起到底,荣浅试着咬向舌头,青玉的手忽然攥住她,“等等。”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青玉站起身,“我跟你出去。”   荣浅看到她站在那,眼里的身影忽然变得高大,男人冷哼声,青玉遂又道,“你也不想动静太大,她这要死要活的,不出事才怪。”   男人闻言,一把将荣浅掼到地上。   他伸手拽过青玉往外拖,荣浅爬了几步才起来,“不要,青玉!”   女人回头,一向坚毅的目光也有了令人动容的朦胧,门很快在荣浅面前拍上,她追过去时已然来不及,被关在了里面。   青玉也是女人,不会不明白那种是什么折磨,她也没有一点点把握,荣浅使劲砸着门,她真想让谁来救救她们,她甚至想着,厉景呈,你快出现好不好?   你把我们都救出去,我再也不恨了,再也不恨了好不好?   一个巨浪打来,荣浅踉跄着摔倒在地,掌心擦过那摊已经干涸的血渍,她觉得整个眼眶都被染成红色。   她焦急得在船舱内等待,可却始终不见青玉回来。   后面几人小声议论,“她会不会死了啊?”   “你别瞎说。”   “她要是不肯,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这儿可是海上,一具尸体丢下去找个一百年都找不到的。”   荣浅越听越怕,没有人能给予她一点支持下去的力量,她只能强撑着,受不住的时候,就抱紧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很大的说话声。   荣浅下意识打起精神,几人好像在喊着一个人名。   她看眼旁边的位子,难道是带青玉出去的那个男人出事了?   大约十来分钟后,外头的门被拉开,一个人气势汹汹进来,他扣住荣浅肩膀将她提起,“她人呢?”   他指了指她旁边。   “她刚才就被带出来了。”   男人朝她看眼,然后将她往外拖,一直来到甲板上。   呼啸而过的海风挟裹着咸涩的味道,男人按住荣浅的后颈,他将她几步拽到船沿后将她的脑袋下按,荣浅下半身冲出去,“说,她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船舱里,我没见到过。”   “你们是一伙的吧,嗯?”   荣浅站在船边摇摇欲坠,随时有摔落下去的可能,“不是。”   “不是她能替你出去?”   男人抬起腿朝她腰际狠狠一踢,荣浅上半身飞出去,却被他拎着上衣拽回来,“你要不说实话,我这就把你丢下去喂鱼。”   荣浅一条手臂也被他拉着,臂膀间似要脱臼,她忍着痛,“是那个男人把她带走的,你们找他要人去。”   “我要能找得到他们的人,还用问你?”   男人凶神恶煞朝四周看眼,边上围了不少的同伙,“我看强子八成出事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来历。”   “大哥,眼看就要上岸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男人再度瞅了眼荣浅,“那女人去不了别的地方,肯定还在船上。”   他将荣浅拉到跟前,拿起地上放着的一根绳子套向荣浅脖子,“把她吊起来。”   “是。”   粗粝的绳子紧扣住脖颈,窒息感立即袭来,对方使了下劲,绳子穿过高高的杆子,荣浅踮起双足,再有一点点整个人就要悬空。   男人示意收手,他在甲板上走了圈,“要不想看到她被吊死在这,就赶紧给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船上。”   荣浅双手扣住绳索,可它越收越紧,她甚至都能听到脖子被一寸寸卡紧的声音。   男人见四周无声,“吊上去!”   荣浅一下被拉高,脖子疼得要断裂般。   她两条腿不住踢动,一人上前将她的两腿抱住。   “我数到三,一、二——”   荣浅真的绝望了,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关头,青玉对她再好,那也是陌生人,况且她好不容易有逃走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自动现身送死?   她呼吸紧促,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女声。   “等等。”   荣浅难以置信,可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先把她放下来。”   远处,码头上的灯光射到面上,男人示意将荣浅放下,船很快靠过去,有人已经在岸上等待接应。   荣浅脖子上的绳索还未解开,她睁开眼,看到青玉走了过来。   几个大男人上前将她围住。   “强子呢?”   “他要对我不轨,又喝了那么多酒,我用酒瓶将他砸晕了。”   “在哪?”   青玉尽量拖延时间,“我可以带你们去。”   “等等!”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圈,“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还要问你们呢,为什么把我捉到船上来?”   几个人上前,对她拳打脚踢,青玉不敢还手,船稳稳靠向码头,接货的人应声而来。   “出什么事了?”   “怀疑这两个人不干净。”   “赶紧做了,别出岔子。”   他们将荣浅和青玉推到一起,青玉已经趴在那动不了了,荣浅脖子上仍旧绑着那根绳索,一双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荣浅害怕到不能自已。   忽然,无数的亮光从岸上射来,上船的人当中有人掏出手枪。   荣浅边上的人灵敏度极高,他拽着荣浅的衣领,青玉一脚踢去时,男人闷声,但还是牢牢将荣浅控制在身前。   “谁都不许过来,不然我要她的命。”   船上的另外几人很快被制服,躺在地上的青玉缓缓起身,面色压抑着痛苦,“别挣扎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我就知道你来头不小,看起来还是个女警。”   对方手里的刀子抵住荣浅脖子,“你们敢上前步,我就结果掉她。”   青玉按住腹部,她被打得不轻,男人朝身后看眼,“给我准备条船,送我离开。”   双方陷入谈判中,荣浅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青玉极力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我才是警察,她是无辜的,我来交换人质。”   “我不吃你这套!”   青往前跨了步,“抓个警察在手里,你不是更稳操胜券吗?”   她上前两步,这伙人穷凶极恶,即便谈判专家到了,也不会有丝毫的胜算。   男人往后退了步,“站住!”   青玉站定住,“她只是不小心被抓来的人……”   男人的右手仍旧搁在荣浅颈部,他左手探向腰间。   人群中,有人喊了句,“当心!”   他掏出一把手枪,青玉却面不改色,她朝边上的人使个眼神,荣浅在那一刹那,居然明白了青玉的意思。   她将全部的危险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是不想她受到伤害,可这关乎着的是一条命啊。   男人的手臂越过她的视线,青玉双手举起来,荣浅看到他的食指正在扣动扳机,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当时那把刀子抵着她的颈部,动一动就有割破皮的痛感。她猛地朝左侧撞了下,男人意识到不对,手里赶紧用力……   撕裂的疼痛瞬间逼来,与此同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从荣浅的耳朵里炸开。   ------题外话------   亲们,原谅我这两天没法多更,写好文都很晚了,还要把以前两个旧文的稿子整理出来,一忙就是凌晨了~   留言区我都看到哦,只是这几天实在米有时间,希望亲们仍然能踊跃哦,等忙完了些,我会加油滴~   ☆、13心痛溃绝,男儿泪!   男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倒下去时,刀子从荣浅脖颈处掉落。   荣浅疼痛难忍,她居然还能呼吸,她以为她这会就要死了。   青玉的反应最快,冲过去接过她往下倒的身体,“荣浅,荣浅!”   几人上前,帮忙将她脖子里的绳索解开,青玉用手按住她的伤口。   荣浅一句话说不出来,她盯着上空,今晚的月色特别明亮,照拂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她觉得她身体在一点点发凉,死亡的恐惧弥漫在她周身,尽管有过那么不堪的过往,但荣浅没想过死,她想好好活着,哪怕在一个角落,只是呼吸着为数不多的空气也好。   她再次睁眼时,看到头顶苍白的天花板,她侧过脸,床边站着个陌生的女人。   “你总算醒了!”对方松口气。   荣浅想张嘴,但脖子里痛得厉害,对方摆摆手,“别说话,你的伤口才缝合好。”   外面传来开门声,女人一回头,脸色严肃,“谁让你进来的!”   青玉拄着拐杖,身穿同荣浅一样的病号服,她来到床边,荣浅看到她脸上挂了抹嬉笑,“让我陪她会,病房里无聊死了,好啦好啦,瞧你脸色发黑,姐夫怎么受得了你?”   女警也没法,“不能待太久,你自己还有伤在身呢。”   “yesmaden。”   女警转身出去,青玉丢下拐杖坐向荣浅的床沿,“你别说话,伤口刚缝好,不过别担心,不用拆线,尽可能会让那道疤痕看着不那么狰狞……”   青玉摸了下脑袋,她也说不出安慰的好话。   荣浅艰难张张嘴,青玉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别担心,没有割伤喉管,也幸亏你脖子里的那根麻绳,挡掉了大半的力。对了,我不叫青玉,我叫清珏,宋清珏。”   荣浅闻言,放心许多。   荣浅看向宋清珏,她鼻青脸肿的,腿还瘸着,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宋清珏端详着她的脸,“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真没想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当时可把我吓死。”   宋清珏在船上的时候,话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观察,但私底下,她也爱热闹。   接下来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宋清珏陪着她的,她还煲了汤给荣浅送来,也就是在医院里,荣浅认识了凌老先生。   她这个样子,一时也没法回到南盛市,宋清珏知道她在学鉴宝,就把凌老先生介绍给了荣浅。   荣浅看得出来,凌老先生对宋清珏如亲生女儿一样,只是,她一直都没见到过凌家的少东。   荣浅出院后,宋清珏将她带回自己的小窝,两人情同姐妹,一起住过一段日子。   宋清珏都是亲手照顾得荣浅,她租的房子不大,荣浅问过她,她既然是女警,不是该有固定的上班地点吗?   当时,宋清珏坐在窗口,怀里的粉红色毛绒抱枕凸显出她女儿情的一面,她扬起小脸,窗外的日光在她脸上打出层圣洁,“浅浅,警察也分很多种,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我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所有人查我的底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   荣浅不由以仰视的目光看她,宋清珏,应该就是电视上常放的那种卧底吧?   她真的很难以想象,到底要有怎样的信仰,才能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去承受着于她来说几乎是灭顶的责任呢?   凌老先生人非常好,对荣浅也是倾囊相授,那段日子,她没有感受到过危险逼近,过得安静而祥和。   直到有天,宋清珏怀孕了。   荣浅没有彻底融入过那个世界,阴暗有余,她总觉得邪不压正,清珏有天会堂堂正正穿上警服,她就再也不会危险了。   为宋清珏为凌家做的,荣浅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一年中,凌老先生将荣浅接到凌家,锦衣玉食地对待,荣浅觉得不辛苦,真的,一点不辛苦。   相较真正怀着孩子的宋清珏来说,她那些都算不上什么。   警方会极力保证宋清珏的安全,凌老先生也尽可能护她周全。   宋清珏生下颂颂后,荣浅就当了颂颂的妈妈。   那段日子,两人都不能见面。   荣浅总是放心不下宋清珏,某个晚上,她接到了清珏的电话。   “浅浅。”   荣浅紧握电话,“清珏,你在哪?”   “你放心,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你搬出了原来那里,我们都找不到你。”   宋清珏急迫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浅浅,孩子好吗?”   “好,很好,长得特别可爱,胃口很大,将来肯定是个结实的小子。”   宋清珏淡淡的笑声落到荣浅耳中,“那就好。”   “我待会将他的照片传给你吧。”   “不,不要!”宋清珏赶忙拒绝,“我记得他的模样,浅浅,谢谢你这么帮我,真的。”   荣浅不由心疼起她,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和牵挂,她最深有体会,“清珏,你在外一定要当心。”   “我会的,”宋清珏那边很安静,“浅浅,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颂颂的爸爸是凌觉,你一定要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给予他最好的信任,我不知道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会出什么事,他还有没有机会能醒过来。”   “我答应你。”凌老先生对她也有知遇之恩,荣浅说什么都会帮忙的。   “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凌觉的下落,你和颂颂待在凌家应该不会有危险,浅浅,对不起,是我把你拉到这件事中来得……”   荣浅听得出宋清珏的口气不对劲,“你千万别那么说……”   她一个那么乐观的人,如今,儿子不能认,深爱的男人又命悬一线,那种信仰真得强烈到能支撑她一直走下去吗?   挂完电话,荣浅看向旁边小床内的颂颂,她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她觉得宋清珏的这个电话,肯定是她自己也感应到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说出那种话。   几天后,荣浅坐在沙发内,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插播进来的一则新闻瞬间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某个小区内发生了一宗凶杀案,被害人当场身亡,且作案手段残忍。   荣浅看到担架将人抬出去,尽管没看到脸,但新闻的左上角却发出了宋清珏的照片。   主持人的声音永远充满了冷漠,发生这样的事,警方第一时间立案侦查,也公开宋清珏是警察的身份。   荣浅难以置信地紧紧盯着电视画面,屋里的摆设,有不少是她熟悉的,桌上只给了一个镜头的保温杯,是那时候宋清珏专门给她盛汤用的。   荣浅伸手捂住嘴,巨大的悲伤从心底内涌出,她没想到宋清珏就这样不在了,还死得那么惨。   她眼眶通红,泪水决堤而出,那种事就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即便是通过新闻得知,可荣浅的痛仍然是撕心裂肺的,宋清珏才不过比她大两岁,那么好的年华,甚至生下颂颂后都没好好在一起就没了。   荣浅那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可她们即便分开,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她痛哭出声,腰背一点点往下压,荣浅双手捂住脸,渐渐哭到不能自已。   明亮的烛火映到眼中,荣浅泪流满面,脸上的泪水已经冰凉,她分不清自己这是掉进了回忆中,还是在现实里。   她只觉得两年前的事就好像这会才发生过,视线朦胧模糊,她双眼渐渐有了焦距,看清楚跟前的厉景呈。   荣浅伸手摸了摸,那么真实地触觉,只是厉景呈怎么会在这?   男人微微退开身,眼里的幽暗逐渐破碎掉,像是琉璃一般的晶亮,他的震惊他的难以置信和他的悔意痛苦都满满从眼眶内溢出来。   厉景呈不会那么清楚得去记住一个被他挂断的电话。   三年间,他即便想她想得辗转没法入睡,可她那么决绝掉头离开的背影总是他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伤。   好多次,他都想让人去查查她过得怎么样,可一看到小米糍,她就想到荣浅抛开所有换得的离开。   她好不容易冲出去,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过得安逸而自在,他为什么就不能放开好好过?   只是不去关注她,这样也没法做到吗?   厉景呈强迫自己,后来就做到了。   但他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希冀。   他一直等着荣浅会不会在某天给他打个电话。   商场上,多少人想巴结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他,厉景呈以往看到陌生号码都不会接,但是荣浅走后,他连这个习惯都改了。   只是,陌生的手机号,再加上对面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他就会毫不犹豫挂掉。   那就说明,他又一次希望泡汤了,只要不是荣浅,他全部挂掉,不给对方一点点多余的时间。   而那次,被荣浅视作唯一机会的电话也是一样。   开口的男人一声喂,厉景呈就知道不会是荣浅了。   他两手用力捧住荣浅的脸,可没想到这其中疏漏掉的电话,却将她间接推入了万劫不复。   两人离得很近,男人唇齿间的酒香味落到荣浅嘴边,他薄唇微启,嗓音带出一丝沙哑,“我真得没想到是你。”   听到了厉景呈的说话声,荣浅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她伸手覆住厉景呈的手背,“我知道,我当时让他们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可他们怕我乱说话……”   她当时想喊,可接通的瞬间,厉景呈听到是阵男声,在荣浅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他就挂断了。   荣浅的这句话,却没法让厉景呈释怀,他们加注在荣浅身上的痛苦,他可以变着法一一讨要,可如果她受罪的源头是他呢?   从荣浅方才那声:厉景呈,我向你打过求救电话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   他的手机几乎不离身,也没人敢乱接,为什么那个电话他会没接到?   在听荣浅开始回忆起,他还是以为,是自己没接到。   厉景呈这会的心思复杂极了,毋庸置疑,他是心疼荣浅的,有些真相不知道的时候难受,知道了就是折磨。   他右手往下落,指尖拨开荣浅脖子里的那条项链,愈合好的伤口这会只有条疤痕,虽然不会觉得多狰狞,但它横在荣浅的脖颈中间,随着她的呼吸,它会变得生动,看在厉景呈眼中令他心悸而害怕。   他视线落向荣浅,双手再度捧着她的脸,厉景呈已经无法说出任何的言语。   他喉间轻滚,荣浅看到他眼眶变红,氤氲着令人动容的哀戚和感伤,她嘴唇抖动下,男人凑上前吻住她,荣浅扬着小脸,有滚烫的液体忽然掉落到她眼帘上,使得她不得不将眼睛闭起来。   厉景呈极其温柔地吻她,两人紧紧贴面,她都快分不清楚那眼泪是不是她自己的了。   他辗转亲吻,空缺的三年,以如此残忍地回忆揭开,别说荣浅崩溃,厉景呈都差点受不了。   荣浅拥着厉景呈的后背,想到那些事,她全身还是会颤抖,厉景呈将她用力按在怀里,空置的红酒瓶在冰水中残留着炽烈妖娆的红,厉景呈一把抱起荣浅往楼上走。   来到他的卧室,他将荣浅小心翼翼放到床上,他双手同她紧紧握住,厉景呈的脸埋在荣浅颈间。   亲吻的动作始终温柔,很轻很轻,犹如一根羽毛扫遍周身。   荣浅抬头看着天花板,男人膝盖跪在她腿间,目光拦住她,“荣浅,看着我。”   她擦了擦眼睛,厉景呈拍拍她的脸,她醉了。   荣浅伸出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厉景呈是灌了她不少的酒。   “起来,我们洗个澡,然后睡觉。”   厉景呈抱住荣浅的腰,想将她提起来,可她却软绵绵地倒在那,男人干脆一把将她抱到腿上。   他之前还想过,来个酒后乱事,可如今心情沉重,厉景呈自己也没了心思。   他替荣浅脱着衣服,她两手紧揪住领子,“你干嘛脱我衣服。”   “别闹,洗个澡。”   厉景呈替她脱掉后,抱起荣浅往浴室走。   放好水后,将荣浅抱入按摩浴缸,她背部滑了下,手臂顺势勾住厉景呈的脖子,他脚步差点没站稳往里栽。   荣浅枕着浴缸边沿,厉景呈替她冲澡,她惬意地阖起眼帘。   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来公主的命,可过的日子,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荣浅若是生在小康之家,兴许也就不会有今天。   洗完澡,厉景呈随意抽出浴巾裹住她后抱起身,来到卧室,荣浅一下往床上栽。   厉景呈又将她捞起来,“把头发先擦干。”   “我不,我要睡觉。”   “擦完头发就睡觉。”   荣浅头靠着厉景呈的肩头,还在纠结方才的话题,“你干嘛脱我衣服,你干嘛脱我衣服?”   厉景呈知道这会她醉了,说不清楚,“你身上太脏了,给你洗洗。”   “你干嘛脱我衣服?”   “小米糍还知道每天要洗澡换衣服,你不知道吗?”   听到女儿的小名,荣浅咻地抬起脑袋,目光紧紧锁住跟前的人,“小米糍?来,妈妈给你去洗澡。”   说完,双手去掀厉景呈的上衣,他结实的腹肌露出来,荣浅还在往上拉,厉景呈沉口气,“你喝醉了酒,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荣浅嘟起小嘴,“小米糍,来亲亲。”   男人配合地亲了她口。   荣浅母爱泛滥,醉酒是一码事,对小米糍的愧疚却始终记得。   她双手抱紧厉景呈的脖子,“小米糍,饿不饿,要喝奶吗?”   厉景呈瞬时僵化,荣浅去掀上衣,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又去拉扯浴巾。   男人眼底的幽暗加深,荣浅将浴巾丢到一边,抱住厉景呈的脑袋……   薄唇碰触到的瞬间,厉景呈最后的理智把持不住。   而他,顺水推舟,真把自己无耻地变成了小米糍。   荣浅满足的轻叹口气,开始自言自语,“宝宝,对不起,在你嗷嗷待哺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你身边,我当时心里真的很舍不得,又难受。三年间,我想你想得几乎要发狂……”   厉景呈嘴里的动作停顿下来。   荣浅将他紧按在自己胸前,“怎么会有妈妈不爱孩子呢?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听你亲口喊我一声妈妈,小米糍……”   荣浅嘴里开始念叨着女儿的名字,厉景呈侧脸贴住荣浅的胸口,听到她的心跳声用力地传到耳朵里。   她开始嘤嘤啼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厉景呈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荣浅的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她埋在他胸前,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三年,她慢慢就学会不掉眼泪了,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掉泪,得不到一丁点的怜悯,却反而成为笑话。   怀里的人逐渐安定,最后,便沉沉睡过去。   厉景呈将她捞近些,他下巴轻枕在荣浅头顶,眼睛控制不住酸涩,有些话还在耳边使劲攒动,令他闭上眼,都能想到那生动的一幕幕。   翌日,荣浅觉得头痛欲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厉景呈单手撑起,正出神地盯着她看。   荣浅的目光顺着他脸部往下滑,一直看到遮住他腰部以下的被子,她收回视线看看自己,她也是光着的。   而且,胸前还有一个很可疑的痕迹。   荣浅坐起身,敲了敲脑袋,其实对于那段回忆,荣浅记得很清楚,她说的每个字她都记得,但后来酒劲上头,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她拉开被子看看,厉景呈凑过去,“看什么?”   荣浅又躺了回去,翻个身背对厉景呈,“我再睡会。”   厉景呈从身后握住她的肩头,昨晚回忆的事,谁都没再提。   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伤害已经造成,没法弥补。   在荣浅心里,即便厉景呈真的接到她电话,甚至没有出手,她都不会怪他。   更何况,这里面只有阴差阳错,不怪厉景呈,不怪她,谁都怪不上。   男人将她扳向自己,“有没有做过,问我不就知道了?”   “我昨晚喝多了?”   “嗯,醉态百出,还把我当成小米糍。”   荣浅实在不记得这一幕,“我把你当小米糍干什么?”   厉景呈指了指她胸口,“你非要喂的,我没办法。”   荣浅垂下眼帘,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她赶忙用被子遮住胸前,“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厉景呈见她小脸酡红,他上前抱住她的手臂,“荣浅,别怪我。”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没头没脑,荣浅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怪过你。”   男人双手收紧,“跟我回南盛市,回到我身边,我以后一定保护好你,谁动了你欠了你的,我都会替你一一讨要回来。”   荣浅说出来这些,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该再瞒着厉景呈,她知道他会心疼,但她没想过以此作为回去的机会。   “我不。”   厉景呈一怔,“为什么?”   “数据交给警方后,如果我和凌觉都没有危险了,你能让我认回小米糍吗?”   厉景呈嘴里的不字即将脱口而出,他想和之前一样,威胁她说,想认回女儿就跟他回去,可经历了昨晚,厉景呈哪里还舍得,“女儿一直等着你,当然可以。”   荣浅脸上不由扬起雀跃,这是她等了三年的结果。   想到小米糍的那声妈妈,她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厉景呈一时看得出神,凑过去想吻,荣浅将被子拉高过半张脸,“你做什么?”   男人将她手里的被子扯掉,他目光紧盯着荣浅的颈间,尽管告诉自己别刻意去看,可总是想知道她还会不会痛,他的腿碰触到她,荣浅惊了下。   “数据不是分析好了吗?赶紧起来,我们回去。”   厉景呈闻言,伸手见她压到床上,“我说了一周,就是一周,一天都不能少。”   男人抬起手抚向她的脸,柔滑的触感是他记忆中熟悉的,他深深看了她眼,忽然覆上她,紧抱住她,两人交颈而卧。   有这么一瞬间,厉景呈不忍看到荣浅的目光,她应该打他一顿骂他一顿,或者像从前那样恨他。   那个电话,他没法原谅自己,一点点都原谅不了。   ------题外话------   重磅推荐蓝缪现代好文:《闪婚老公请节制》   大龄剩女林染遭遇尴尬逼婚,无奈之下重金征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乎招惹豪门贵公子一枚,   纠缠不清甩不掉,于是破罐子破摔,不就嫁人么?   姐嫁了还不成?   是谁说豪门有真情?豪门有真爱的?   全TMD的扯淡玩意儿,   极品二婆婆,难缠小姑,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叔子,   尼玛,一进豪门深似海,从此极品是亲人,   灰姑娘嫁豪门,不是一飞枝头变凤凰,而是落难变山鸡,   而且亲亲老公如狼似虎,并不知道节制为何物,   一天一小战,三天一大战,一周还有一次角色扮演,折腾她老胳膊老腿的都不听使唤,   严厉拒绝他还给你来个苦情外加威胁:老婆大人不怕我在外面寻小三儿?   ☆、14答应,回到他身边   厉景呈不肯回去,可数据显然早就分析好了。   荣浅百无聊赖,时不时对上男人的目光,她摸了摸颈间,她已经不觉得以前的事有多悲惨了,都过去了,那就是可以当它没存在过。   尽管这个谎言,带着百分百自欺欺人的意思。   她坐在礁石上,晃动双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你都问过一百遍了。”   厉景呈就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在细看分析出来的数据。   荣浅一把按住屏幕。   男人犹疑地抬头看她,“做什么?”   “不准看。”   “为什么?”   “这是警方机密,”荣浅伸手去抢电脑,“他们让你破译,没让你研究里面的数据。”   厉景呈隔开她的手,“我就是随便看看,这些信息都要配上相应的密码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真的?”荣浅将信将疑,看不懂他还盯了一下午。   厉景呈将电脑重新放到腿上,荣浅两手撑在身侧,出神地盯着不远处的海平面。   “荣浅。”   旁边的男人轻轻唤她。   “嗯?”   “不久后,我要回吏海了。”   “什么?”荣浅上半身挺起,“为,为什么?”   “南盛市的公司还会留在这,我需要回吏海接手厉家的事,况且那儿更利于发展,”厉景呈手指在键盘上轻点两下,“之前的那些事,也需要翻篇过去,我也觉得累了。”   荣浅怔怔坐在那,她从来都觉得,厉景呈会一直在她的身后,她恨极不想看的时候,可以扭头就走,等到她回回头时,他也仍然在那。   可谁会心甘情愿等一个人那么久,那么久?   荣浅的手被攥过去,厉景呈启唇,“跟我回去。”   她抬头看他。   厉景呈手里的力道加重些,“到了吏海,有我,还有女儿,南盛市除了你爸,你还有什么牵挂?我们可以把他一起带过去。”   男人的视线带着探索,他也害怕,怕从荣浅的眼里发现太多眷恋。   凌觉的事才过去,可那段枯萎的青梅竹马恋保不齐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荣浅潭底藏着犹豫,她想和女儿在一起,可她还没有想好就这样一脚跨进从前的生活中去。   她若是点了这个头,她和厉景呈的关系再也简单不了,况且,他们还没有离婚。   荣浅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厉家,以及永远被那个家当做女儿的盛书兰。   她还要远离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远离她所有的朋友,远离她才建起来的事业……   这不是三年、五年,这可能就是一辈子。   最关键的,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她还没有想好。   她和厉景呈的将来……   荣浅也不知,怎么会将将来这两字不知不觉和他联系上。   厉景呈见她垂首不说话,大抵也能猜出她心里的想法,男人眼神微黯,心想,她到底对他没有那份爱。   他手臂将她揽过去,“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到时候你要看小米糍的话,可以过来看她。”   荣浅头紧挨厉景呈的肩膀,只觉得这个怀抱舒适极了,她不由仰头,也觉得厉景呈似乎变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威胁她,会给她足够的时间。   回去的这天,荣浅在卧室收拾东西。   其实她真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也就是将床上的被子叠好,去到厉景呈的房间,男人正将电脑装起来,荣浅穿着来之前的那套睡衣,“好了吗?”   厉景呈抬头朝她看眼,放下手里的动作后走向更衣室。   再出来时,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把衣服换上。”   荣浅接过手一看,里面是套暂新的裙子以及内衣裤,“你!”   厉景呈继续装东西,“那天空运海鲜来,我让人带的。”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给我?”   男人背过身,不让荣浅看到他嘴角泄出来的笑意,“早两天给你,我还要准备两套给你换洗,多浪费钱。”   这是荣浅听过的最最蹩脚也最没技术含量的谎话。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下楼时,男人已经收拾好在客厅等她。   厉景呈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他双手做了个动作,“三年来,你的尺寸一点没变。”   荣浅顿时因这句话而不自在起来,好像都被摸透了。   她快步越过厉景呈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直升机。   回到南盛市,降落点还是威厉的顶层停车坪,荣浅一脚跨下去,厉景呈将大衣裹住她肩头。   荣浅下意识朝四周看眼,“别这样。”   “怎么了?”   厉景呈其实知道她的担心,无非是怕数据出来用处不大,她还必须要和凌觉继续扮演下去。他手掌拍了拍荣浅的肩膀,“要真分析出来是一堆废品,你跟凌觉继续做假夫妻还有什么用?况且,那些人疯狂地想得到青玉,自然知道这东西对他们的重要性。”   荣浅听着他旁若无人地谈论这些事,忙将食指竖在唇前,“嘘,轻点!”   “怕什么,这是我的地儿。”   厉景呈牵着她的手回到办公室,室内是舒适的恒温,荣浅将外套脱掉,“青玉呢?”   厉景呈看她眼,“做什么?”   “我去交给高队长。”   “这东西不安全,我会亲自拿到警局去。”   荣浅心想也是,她看眼外面的天色,天才刚放亮,厉景呈搂着她往外走。   出了威厉,荣浅吃惊地看到凌觉站在外面,她大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来接你。”   这应该是被警方严格保密的才是,凌觉朝厉景呈点下头,打算带荣浅离开。   厉景呈肩上披着件长外套,他大步来到荣浅身侧,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先带她去吃早饭,待会送她回去。”   “不用,”荣浅也想赶紧回家看看颂颂,“我回家吃就好。”   厉景呈俊目轻眯,敢当着凌觉的面拒绝他?   凌觉嘴角漾起抹明朗的笑,“那我回家等你。”   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司机将车开到门口,厉景呈拿下外套丢进后车座,拉着荣浅上了车。   再次送她回家时,天已经不早了,荣浅解开安全带,“我会去看小米糍的。”   厉景呈点点头,“上去吧。”   荣浅往小区内走,身后并未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她扭头朝厉景呈看眼,挥了挥手。   回到家,凌觉抱着颂颂正在吃早饭,荣浅接过孩子不住亲吻。   只是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荣浅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穿着快递服的中年男人,“高队长!”   她满心喜悦,凌觉也跟着漾开笑。   高队长拿着包裹进来,凌觉起身,“怎么样了?”   “信息破译得很完整,厉景呈不愧长了两个脑子……”   荣浅和凌觉对望眼,心里的压力骤然松懈,高队长却面有难色,“只不过,他不肯将数据交出来。”   “啊啊?”荣浅连续两声惊叹叠在一起,不可能啊,“为什么?”   “他的意思,是让你去找他。”   荣浅蹙眉,“方才,他还说要亲自交到警局。”   “老狐狸啊,”高队长摇摇头,“他就是给我看了一部分,跟猫爪子撩了下似的,弄得我心痒难耐,然后说他有权利不给我,要么就还我原版,我说这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他说他不懂义务两字怎么写,只知道有不帮忙的权利。”   荣浅吞咽下口气,“他真这么说?”   “你觉得这种话像不像他的口吻?”   像,绝对像,太像了。   高队长摇摇头,“跟他谈判,估计谈判专家都能被绕晕,现在数据在他手里,我们也不能硬碰硬,他还问我,警方管不管老婆被拐带的事?”   高队长的视线不由看向旁边的凌觉。   荣浅拿起包,“我去找他。”   高队长就知道这孩子好,机灵、重情义,关键正义感十足啊。   他在后面补了句,“好好说,全靠你了。”   荣浅先给厉景呈打个电话,知道他在威厉,这才开车过去。   再度来到顶层的办公室,威厉的员工正常上班,荣浅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   她看到厉景呈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   荣浅才要张嘴,厉景呈手里的签字笔朝她点了点,他也没抬头,只是笔朝沙发那边一指。   荣浅明白了,他还有大堆的公事要处理,她来到沙发前,等得无聊了,就拿起杂志翻看。   一直忙到快要午后,厉景呈还是没看她眼。   荣浅等得肚子都饿了,厉景呈同她心有灵犀般,让秘书点了两份餐送来。   荣浅忍不住开吃,见厉景呈的那份放在桌上不动,她捧着饭盒上前,“你先吃东西吧。”   厉景呈就等着她这些话,男人轻按太阳穴,手臂将未处理完的文件扫开些,“忙了一周,这些都是急需要看的,你说我累死累活到底图个什么?”   荣浅闻言,既然扯上了这个话题,她就顺势接上,“为什么不把数据交给警方?”   “我没日没夜赶出来的,还没捂热呢。”   “……”   荣浅放下手里的餐盒,“那你要捂几天?”   “总要觉得发热了才行。”   荣浅目光垂落,男人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开玩笑的痕迹,他当他是母鸡,生个蛋还要捂吗?   “有什么条件,你还是直说吧。”   别装了都。   “这东西是警方迫在眉睫需要的,要你出面做什么?”   “可那是我亲手交到你手里的啊。”   厉景呈扬眉,点下头,“所以,这个条件就要和你讲了。”   荣浅心想厉景呈不缺钱不缺权,还缺什么?   “什么条件?”   “我要你跟我回吏海。”   荣浅一怔,没想到会扯到私事上,“我本来以为你变了,会尊重别人的选择,没想到你狗改不了……”   “荣浅!”厉景呈一声轻喝,“你居然把我比喻成狗?”   荣浅后半句话吞咽回去,“那是我们俩的事!”   “就因为是我们的事,我心情不好了,手里的东西就不想交出来,我要心情好了,就会全盘交付。”   厉景呈也不想逼她,他多希望等来荣浅心甘情愿地点头,可就她这性子,在百分之百想通之前,怕是还有得纠结,厉景呈只是在背后推她一把。   “你!”   “你什么你?”   厉景呈拿过一份文件,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的脑力可是无价之宝,再加上那套技术成本,你还能用什么还我?”   荣浅摊开手掌,“快给我。”   男人顺势拉住她的手,摸了摸,“把我给你?”   荣浅朝他手背狠狠打了下,厉景呈痛得收回手,签字笔在他虎口处熟练地转圈,“你考虑考虑,不过这青玉够招人眼热的,你就不怕多拖一天,就多出什么意外?”   “青玉交还给警方后,凌觉就会从我那搬出去。”   厉景呈嘴角勾起愉悦,“这是必须的,但这不是我的条件。”   荣浅朝他指了指,“阴险狡诈。”   “我从来没否认,我不阴险狡诈。”   对付有些人就得出这样的招,厉景呈取过餐盒,“为了这件事,我连饭都不能好好吃,我又不是做善事的,还不求回报?”   “但也不能用感情交易。”   厉景呈起身来到茶几前,他优雅地吃着午饭,“你跟我一个商人讲这种话,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荣浅胸口起伏几下,男人斜睨了视线,“别气了,你看你的胸,都快把扣子挣开了。”   荣浅拿起桌上的包二话不说往外走。   混蛋!   开车回到家,保姆带着颂颂在客厅玩,高队长已经回去了。   荣浅走向卧室,看到对面的房门关着。   她走过去轻叩几下,门很快被打开,凌觉见她七窍生烟的样子,“东西没拿到?”   “嗯。”   荣浅跟着他进去,看到凌觉正在整理衣物,似乎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来到床边,荣浅看向行李箱,她目光掩不住吃惊,她居然看到箱子里装着一身警服。   她睁大双目,视线直勾勾落向凌觉,“你?”   男人笑了笑,“不然,我怎么会可能把青玉给警方?”   是啊,荣浅恍然大悟,如果真如那个尹深南所言,说凌觉背景深,又是黑道上的人,他即便想扳倒那些人,也不会傻到将青玉给警方吧?   很多没法解释的事情,似乎这才有了答案。   宋清珏爱恨分明,她以卧底的身份接近已经染了黑的凌觉,却不是如外界所传的那样,而是要协助他配合他,她要荣浅无条件相信凌觉,更不是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是因为……   凌觉也是个卧底警察!   这样的震惊,令荣浅顿时怔在原地。   凌觉掏出身上的钱夹后打开,夹层里面,是一张他和宋清珏的照片。   “就连合影的时候,我们都没法穿上这身警服。”   照片中的两人,和平时的情侣并无差异,凌觉配合宋清珏抬起手臂合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荣浅热泪盈眶,“上次尹深南在你面前刻意提到清珏的死,我看你……”   “我心里比谁都痛,但脸上必须装作若无其事,荣浅,我之前没跟你说实话,因为我还不确定,我拿到的这块青玉中藏着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   “我知道,我也理解。”   荣浅看向宋清珏的脸,“她真的很年轻。”   凌觉将钱夹放了起来,荣浅心绪繁芜,但显然,她的心里松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两年来的艰辛,很值。   “厉景呈那边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交出数据的。”   凌觉将叠好的衣服小心翼翼放入皮箱,将那身警服压在最底层,他不由失笑,“真是难为你了。”   “还……好。”   “他是不是让你回到他身边?”   “你怎么知道?”   “一看,厉景呈就是能做得出那种事的人。”凌觉直起身,看向她,“这两年,多亏你带着颂颂,我叔叔对公司的事也算尽心,他只是怀疑颂颂的出身,让你们吃了很多苦。”   “现在,不是即将都过去了么?”荣浅安慰道。   凌觉将皮箱拉链拉起,“拿到数据后,我可能还要在这住些时间,等警方那边行动完成,我才能回凌家。”   “没事,你住着吧。”   凌觉将皮箱塞到衣柜内,荣浅看着他的这个举动,尽管归家的日子未定,却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家,就是每个人心底最牵挂的地方。   荣浅走出房间,看到客厅内玩耍的颂颂,她想到了她的小米糍,和小公主一样的女儿。   厉景呈的态度似乎很强硬,还真是不吃警方那套。   傍晚时分,凌觉带颂颂和荣浅下楼,家里没有菜,准备去小区外买一些。   两人刚出去,荣浅抱着颂颂,凌觉看了眼四周,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往回走,荣浅神色焦急,“怎么了?”   “有人跟踪。”   “还是上次找我们的那些人吗?”   “你一个星期没有露面,应该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荣浅抱住颂颂快步进入小区,她心砰砰直跳,回到家,保姆从厨房出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荣浅镇定下,“今晚下饺子吃吧,别等我,我出去趟。”   凌觉挡在她跟前,“别出去,外面危险。”   荣浅回身往卧室的方向而去,“我打个电话。”   厉景呈接到荣浅的电话时,正在家里陪小米糍玩,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由勾唇,“喂?”   “来我家接我。”   “好。”男人摸了摸小米糍的脑袋,没再多问。   荣浅拿了包走出房间,凌觉看向她,“你不怕厉景呈有危险了?”   “他说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   话里,还带着几许赌气的味道。   厉景呈很快将车开到荣浅的小区门外,她上了车,厉景呈并未立即发动,“去哪?”   “我还没吃晚饭呢。”   “行,我请你。”   荣浅扣好安全带,两人一路沉默。   厉景呈透过内后视镜瞅着荣浅的小脸,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想通了。   来到吃饭的地点,荣浅点完餐,厉景呈干脆等着她开口。   “有人跟踪我们。”   “应该是,方才路上,有辆车就在我们身后。”   “你不怕吗?”   “我又没做违法的事,我害怕什么?”   荣浅尝了口奶昔,“我现在到哪都是不安全的。”   “你回我身边,不就安全了?”   荣浅将小勺子使劲往玻璃杯里捅,厉景呈扬笑,“轻点,都捅坏了。”   “你干嘛非要用这种事威胁我?”   “我没威胁你,”厉景呈倾身上前,“你想想,你一个人也是过,回到我身边,小米糍又找回了妈妈,三年的空白期,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你去弥补。荣浅,当你看到别人一家出行,爸爸妈妈牵着宝贝的手时,你就没有动容过?女儿心思细腻,却始终在等着你回到妈妈这个位子,你的心到底要有多硬?”   厉景呈知道,必须逼一逼她,只有拴在了身边,以后才有时间机会去疼她。   荣浅想通过后,觉得厉景呈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她确实想念女儿,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荣浅,我们可是合法的夫妻。”   她抬头看眼厉景呈,男人这话说得,就好像那张离婚证书根本就没有办下来过,当然,荣浅是不知道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吏海?”   “还有一个来月,正好回去落实小米糍上学的事。”   荣浅想想,她似乎也没别的法子,更没法拒绝。   小米糍一旦跟着厉景呈回吏海,从此就是分开两地,她咬着嘴里的勺子,厉景呈慢条斯理啜口咖啡,眼里也有笑意滋润出来。   “好,我答应你。”   男人嘴角豁然笑开。   荣浅心里却也有小心思,她要先想办法让厉景呈把数据交出来,至于她答应的事……   厉景呈的视线落到她胸口处,他不得不佩服自己,他好像连荣浅在想什么都能看得到。   不信?   不信就试试。   “我做生意,信奉一句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搬回帝景,什么时候来了,我就什么时候把数据交给你,空口承诺这种话我从来不信。”   果然,荣浅的脸刷得冷下去,眼光恨不得在厉景呈脸上凿几个洞出来。   而厉景呈,最要紧得就是跟她使劲灌输他们是合法夫妻这种思想,“你和凌觉不明不白住在一起,说出去也不怕笑话,我才是你正牌老公。”   ------题外话------   有月票的孩子撒撒喽~努力地爬啊爬啊   神秘的厉二少快被淹死了,昨晚到梦里来找我,说我还不放他出来,他就要狂性大发各种勾勾引引我~   哎呦,我可是良家好女人,为了那啥清白,接下来,就准备欢迎厉家二男人出场~   波澜诡谲的家族争斗,盛世繁华的豪门夜宴,情爱痴缠夹杂着欲恨缠绵,亲们,准备好了吗?   此处可以尖叫——   ☆、15叫一声妈妈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握紧手里的杯子,她抿了下唇瓣。   “你干嘛不去办离婚?”   厉景呈只觉汗毛都竖起来,可他是谁啊,撒弥天大谎时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物,“我要办了,你还能是我的吗?你还会乖乖再去跟我扯证吗?”   “确实不能。”荣浅不疑有他,手指一下下抚弄杯沿。   这毫不犹豫的答案,无疑在厉景呈心头重重凿击,目光也咻地变为幽暗,整个人看上去极有城府。   荣浅压下眼帘,朦胧的灯光聚在头顶,也掩去她潭底的一丝丝跃动。   她是真没想到厉景呈没去办离婚,她抓着这丝异样的情愫,才发现那里面带着些毫的雀跃。   厉景呈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离婚的事肯定不能让荣浅知道,不止这样,他还要想方设法赶紧带着荣浅将证扯了才行。   吃过晚饭,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你明天早上来接我。”   男人驾车,单手撑着侧面,听到这话,情绪抵不住激动,上半身坐直起来,“明天回帝景?”   “我可不像你,拿着别人的东西还能将威胁做得这么理直气壮,那东西关系了多少人命,一天都拖不起,我回帝景后,你总能将数据交出去了吧?”   “当然,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荣浅只差没呕一口血。   回到家后,荣浅简单将东西收拾下,以后缺什么,还能回来拿。   帝景。   厉景呈走进客厅,沈静曼和盛书兰坐在沙发内看电视,婚礼的事这么搁置掉,沈静曼比盛书兰有气多了。   男人的脚步声趋近而来,盛书兰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景呈,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明天就回吏海。”   厉景呈看她眼,“我让司机送你。”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盛书兰喉间艰难地吞咽几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我说了,让司机送你。”   她一把嗓音柔弱乖顺,“那好。”   沈静曼坐在原地,也没吱声。   厉景呈单手插入兜中,“正好,荣浅明天回来。”   盛书兰原本安静的小脸猛然受到剧烈打击般抬起,尽管想要掩饰,但那种难以置信还是显露无遗,“是,是吗?”   沈静曼率先出声,“她想回来,你就让她回来?”   “这是我的主意。”   “你——”   “是我逼她的。”厉景呈唤过佣人,“去把主卧打扫下,小姐的东西归置好,明天天亮以前,我不想看到一点的凌乱。”   “是。”   沈静曼面色焦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下?”   “她回自己的家,要商量什么?”   “景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荣浅一走三年,还是在你们女儿嗷嗷待哺的时候!”   “她只是出了趟远门,一去三年而已。”在厉景呈嘴里,完全将荣浅离开的性质模糊化,沈静曼目光看向旁边的盛书兰,她有些恼,推了把她,“这三年,可都是你在照顾小米糍,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争取?好好的订婚搞成这样,现在倒好,又要将你赶出这。”   “妈,你别这样说,我照顾小米糍,不是为得到什么,我心甘情愿。”盛书兰说完,藏了把泪,“我去收拾东西。”   厉景呈见沈静曼气得不轻,伸手在她面前挥挥,“再气真的老了,当心爸娶老四。”   沈静曼一听,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来到楼上,佣人正在快速整理,厉景呈抱肩站在床尾,他棱角有致的唇瓣始终勾着,一眼望向窗外,夜色宁谧,他现在就期待着黎明破晓的那刻。   盛书兰坐在房间内,一边抽泣一边整理衣服。   但她没有丝毫的怨言,厉景呈跟她表明不订婚的那天,她就想搬出帝景回家,但沈静曼拦了把,说好歹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让她等等。   盛书兰将衣物放入皮箱,这个房间,她一住三年,只是始终没有机会从客卧搬去主卧。   沈静曼也管不住厉景呈,她坐在客厅内,小米糍从楼上下来,“奶奶!”   脆生生的童音令她心情稍微平复,她伸手轻招,小米糍来到她跟前,被沈静曼一把抱到腿上。“我的小乖乖,画完画了?”   “是啊。”   “今天画了什么?”   盛书兰从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前,正好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画了妈妈。”   “妈妈?”沈静曼吃惊,“你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啊,我瞎想的。”   沈静曼看眼怀里的孙女,明天荣浅回来,肯定要认回女儿,她心里窝着口气,荣浅这个妈倒是好做,凭什么任何事都要遂她的愿?   “小米糍,奶奶告诉你,别想妈妈。”   “为什么?”小米糍扬起脑袋,“人家都有妈妈……”   “那是因为,别人的妈妈都爱孩子,可你的妈妈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她不要你和爸爸……”   小米糍闻言,眼眶一下就红了,这些话,为什么爸爸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奶奶是坏人,奶奶瞎说。”   “奶奶没有骗你,不然的话,你长这么大了,妈妈却一次都没来见过你?”   盛书兰上前步,她知道这些话对小米糍的心理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可仅仅一步之后,她就将腿收了回去。   这些事,她似乎管不了。   况且,明天荣浅就要回来,用不着她操心。   小米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我妈妈是好人!”   “但她不要你,是她抛弃了你。”   小米糍终于嘤嘤哭出来,沈静曼闻言,心有不舍,忙拍了拍孙女的后背。   “不哭不哭,你还有爸爸、奶奶,和书兰妈妈啊。”   “书兰才不是我妈妈,不是!”小米糍一下从沈静曼腿上跳下去。   盛书兰被这句话给狠狠刺伤,假的就是假的,即便三年无悔付出,也换不来这一句妈妈的称呼。   沈静曼一把拉住小米糍的手,“明天你妈妈要过来,但她不是回家,就是来看看你,她还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儿子,你要叫别人做爸爸吗?”   “我不要。”   “不要,那你就让她回去。”   沈静曼抽出纸巾,替小米糍擦拭眼泪,她满眼疼惜,“我的乖宝宝,你有我们疼爱就够了,妈妈既然不要你,你也别要她,那我问你,要是只能要妈妈或者爸爸,你要谁?”   “我要爸爸。”   沈静曼笑了笑,“那就对了,明天让你妈妈走,知道吗?”   盛书兰垂在裤沿处的手掌握紧,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双邪恶的手,这双手拉住了她的脚步不让她过去,尽管她心疼小米糍,可她就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这双手还在揪扯她的心,好像要将藏在里面的愤愤不平、嫉恨,以及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拉出来。   小米糍懵懂,却也知道抛弃两字的含义。   沈静曼带她洗过脸,“今天的话别告诉爸爸,知道吗?”   盛书兰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翌日。   荣浅坐在客厅内,她看眼时间,才早上6点。   她就是睡不着,昨晚几乎没合眼,辗转反侧,想到女儿那一声即将而来的妈妈,她就激动。   桌上的手机响起,荣浅忙接通。   “喂?”   “开门。”男人撂下简单的二字。   荣浅提着包,过去,伸手打开门就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你怎么这么早?”   “看你这样子,比我还心急吧?”厉景呈拿起放在门口的皮箱。   荣浅轻声将门带上,来到楼下,她坐进副驾驶座内,“女儿还睡着吗?”   “睡着,你也不看看外面的天色。”   荣浅脸别向窗外,“对了,我要给小米糍准备个礼物。”   “这会才几点,商场还没开门。”   “我总不能空身去吧?”   厉景呈手伸过去握住她,“我都替你想好了,现在去帝景,她还没吃过妈妈做的早饭。”   荣浅指尖稍收拢,男人确实想得周到,礼物随时都能买。   到了帝景,两人相携进入客厅,佣人和月嫂昨晚就知道荣浅要回来的消息。   她们纷纷上前,“少奶奶。”   荣浅猛地听到这个称呼,她忙摆摆手,“不用这样叫我。”   “你就是少奶奶,这是规矩。”厉景呈在旁插话道。   荣浅率先走进厨房,她从冰箱内拿出食材,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有条斯里得一样样准备。   厉景呈让佣人们各自散去,自己则坐在餐厅内等现成的早饭吃。   盛书兰很早就离开了帝景,也是怕碰上彼此尴尬。   沈静曼有早起的习惯,下楼见到厉景呈,再听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她走过去一看。厉景呈的视线从报纸中抬起,“起来了?”   荣浅听到说话声扭头,目光同沈静曼对上。   她舌头变得麻木,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沈静曼,厉景呈嘴角一勾,“荣浅,还不快喊妈。”   这话说得,她越发尴尬。   但毕竟回了帝景,总不能连声称呼都省去,荣浅轻声,“妈。”   “我可担不起你这句妈。”   荣浅也不觉得难堪,反正她做了她该做的,别人接不接受,不是她能做主的。   沈静曼做着面部保养,嗓音不由扬高,“书兰去了酒店,要明天的机票才能回去,她这人就是太自觉,我明天跟她一起回吏海。”   “挺好的。”厉景呈没再抬头。   荣浅自然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回到厨房继续做早饭,沈静曼听到厉景呈这挺好的三字,眼睛都直了。   到了小米糍该起床的时间,荣浅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厉景呈坐起身,“跟我上楼。”   荣浅心有忐忑,来到二楼,小米糍还是睡在大房间内,厉景呈开门进去,荣浅跟在身后,却见小米糍抱着个娃娃坐在床上发呆。   荣浅难掩激动,到了床前,小米糍扭头看到她,“阿姨?”   她不知该怎样回答,旁边的厉景呈坐向床沿,“宝贝。”   小米糍顺势扑到他怀里,厉景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问我,妈妈在哪吗?”   小米糍僵了下,男人目光轻柔地落向荣浅,“她就是你妈妈。”   厉景呈没有等到女儿意料当中的反应,她忽然伸出双手紧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妈妈,我只要爸爸,不要带我走,呜呜——”   荣浅听到小米糍歇斯底里的哭声,有些束手无策,厉景呈想将她的手拉开,却发现根本没法掰开,“小米糍,妈妈回来了,你哭什么?”   “妈妈有了新的家,还有小弟弟,她以前就不要我,现在还要把我抢回去,我不要妈妈了,我只要爸爸……”   荣浅坐向床沿,伸手去抱女儿,“对不起小米糍,妈妈以前不该扔下你。”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厉景呈将女儿推开些,“爸爸只告诉过你,妈妈去了个很远的地方,谁说她不要你的?”   沈静曼想要小米糍保守秘密,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奶奶啊,奶奶说今天妈妈要来把我抢走。”   厉景呈眸子里浸润着诡谲的阴暗,他面色难看,忽然起身就要往外走,荣浅忙拉住他手臂,“别去。”   厉景呈看了眼,还是快步出去。   小米糍吓得惊叫声,“爸爸,你别不要我。”   荣浅忙抱住她差点栽下去的身子,“宝宝乖,妈妈回家了,不是来带你走的,以后我也不会走,天天陪着你好吗?”   小米糍眼里的恐惧很深,她害怕了一个晚上,也不敢和爸爸说,“妈妈,你没有不要我吗?”   荣浅双手捧住她的小脸,“没有,妈妈最爱你了。”   “那我为什么会有小弟弟?”   “小弟弟是妈妈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的孩子,妈妈只有你这个女儿。”   孩子其实很好哄,她眼睛滴溜溜落到荣浅脸上,“你真是我妈妈吗?”   “是啊,我是妈妈。”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荣浅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羽睫微垂,眼里的晶莹点点破碎,门口,一阵声音传了进来,“因为妈妈迷路了,她在外面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爸爸把她带回来了。”   “和小公主一样困在森林里了吗?”   荣浅闻言,不由失笑,她点点头,“是啊,有个女巫施了法术,妈妈走不出来,所以现在才找到这条回家的路。”   小米糍这才破涕为笑,她眼睛仍旧盯着荣浅,似乎想要亲热,又有些不敢。   荣浅伸手将女儿一把搂到怀里,“想妈妈吗?”   “想,我就想要个妈妈。”   她将小米糍抱起身,“今晚跟妈妈睡,我带你洗澡,还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噢耶!”小米糍紧搂住她,“我要和妈妈一起洗澡。”   两人带着她下去,没看到沈静曼的身影,小米糍似乎很难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腻在荣浅身边,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荣浅原本以为,小米糍会对她有隔阂,或者像电视中放得那样,母女相认的场面通常都凄厉而充满指责,其实她明白,这些都是厉景呈潜移默化的结果。   他从来没让女儿觉得,妈妈是不要她而离开的,就像爸爸出差一样,妈妈是出去了,只是时间久了些。   青玉交给警方后,那边很快有了大的动作。   凌觉也带着颂颂准备回去。   厉景呈让自己的直升机亲自送他们走,在威厉的顶层,荣浅紧抱住颂颂不放。   “妈妈。”颂颂一开口,荣浅心里难受极了,凌觉接过孩子,“以后,希望还能见面。”   颂颂眼见要和妈妈分开,哭得歇斯底里,小脸涨得通红,爸爸毕竟还是没有妈妈亲,荣浅想要伸手,但这一步是他们必须跨过去的。   她不得不将双臂垂下去,并紧紧捏着手心。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膀,凌觉抱住孩子走向直升机,颂颂还在哭闹,荣浅强忍着别开脸,他们都应该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论有多艰难多不舍得,这一步却是必须要过去的。   接下来,荣浅跟拍卖行交接好工作,又回了荣家。   荣择的意思,还是让荣安深留在家里,毕竟环境熟悉,康复的医院和医生也都是熟悉的,荣浅自然也同意。   厉景呈走进卧室,没看到荣浅,他打开床头柜想取东西,看到里面放着张纸。   拿出来一看,是张荣浅自己写得行程表,比如哪天要做什么事。   时间仓促,她生怕有事落下。   厉景呈目光落至最后一行。   看到上面写着:跟少弦告别。   厉景呈一侧嘴角不由轻挽,却并不是真正在笑,跟他告别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况且他们回吏海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到霍少弦耳朵里,不用她亲自去说。   厉景呈将那张纸用力丢回去。   真正准备走得这天,荣浅还是很舍不得,沈静曼比他们先走,厉景呈看着行李箱搬上车,回头拉过荣浅的手。   上了车,荣浅抱住怀里的女儿,小米糍出帝景的时候就睡着了,她目光从窗外收回,“不是说好明天走吗?”   厉景呈翘着腿,“提前一天回去,那边也要准备准备。”   荣浅轻咬下唇瓣,没想到时间这样仓促,厉景呈指尖在手背轻点几下,“怎么了?是不是还有朋友没来得及告别?”   荣浅摇摇头,“没有。”   厉景呈嘴角噙笑,心想,谅你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要见霍少弦。   荣浅瞅着他的侧脸,总有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男人眼里的笑意漾开,神清气爽,荣浅到底还是嫩,他一点点小手段,她就得乖乖弃械投降。   回到吏海,坐在加长车内,厉景呈拉过荣浅的手。   她朝他看眼。   却发现男人面色带着凝重,与方才出来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厉景呈当年只身前往南盛市,心里就是想摆脱厉家,如今事业有成,却又选择回去,最大的原因还是厉家的根基在那。   况且,有了荣浅,再阴暗的天空都会有透过裂缝照射进来的阳光,他紧绷的俊脸缓和些。   “回到宅子后,尽量避免跟那几个女人接触,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宅子。   说得和民国似的。   “我们没有自己住的地方吗?”荣浅也不想和巩卿巩裕住在一起,况且,还有个盛书兰。   厉景呈看她眼,“除非不在吏海,不然,我们都要住在家里,传出去的话,外面人会说闲话。”   荣浅难以置信,“这什么破规矩。”   “规矩是破,但厉家的人必须遵守。”   “那你不是有个弟弟吗?他怎么可以在外面?”   “他是因为犯了事被赶出去的,性质不一样。”   荣浅听着这些条条框框,浑身觉得不自在,她随口问道,“犯了什么事?”   厉景呈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食指竖到嘴边,“秘密。”   “切。”   车子开进那座悠远的宅院,两边的佣人正在轻扫地面的落叶,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荣浅还是有种进入了旧社会的错觉。   车轮停稳,管家过来开门,“厉少,少奶奶。”   荣浅跨下脚步,看着门口的两座饕餮,隔着一路之遥的几棵梧桐树苍劲有力,沈静曼挽着厉青云从里面出来。   小米糍脆生生开口,“爷爷,奶奶!”   “我的乖宝贝,你可算来了。”   荣浅上前两步,“爸,妈。”   沈静曼没有应声,厉青云态度不冷不淡,跟出来的两姐妹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大姐,自己媳妇回来,怎么不见你高兴啊?”   荣浅太阳穴一疼,想到以后的日子,整个脑子都在发胀。   沈静曼抱着小米糍,也不理睬,厉景呈看向管家,“屋子收拾出来了?”   “东边的房子上下三层全收拾好了,待会我带您过去。”   “先把行李搬过去。”   “是。”   荣浅听闻,神色稍缓些,听这意思,是住在一个宅院里头,但好歹不用同一个屋檐下。   厉青云转身,看了眼人群中,陡然出声,“书兰呢?”   沈静曼一回神,“哎呀,人呢!”她慌忙进去看了看,“今天老二也在家……”   “大姐,”巩裕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儿子会对一个养女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厉景呈听到老二在家这话,脸色也沉了沉。   ☆、16倾国倾城厉二少!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沈静曼满脸的严肃,“会不会做出格的事,你不清楚?”   巩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就算白送给我儿子,他都不会要的。”   厉青云示意管家将行李都拿过去,“好了,成天吵吵,一刻不得宁静。”   当家人发了话,自然不敢再有旁的声响。   盛书兰在楼上时就听到汽车喇叭声,她上半身探出窗外,果然见去接机的车子回来了。   早在前两日,她就一个人在这房间内着手收拾,连佣人都没用。   她整了整衣领,回身快步出去。   雀跃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响彻,就在她即将准备下楼时,靠近楼梯的房间门忽然打开,盛书兰余光瞥到,她心下大惊,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跟全家一起去门口迎接的吗?   男人看到他,削薄的唇角轻扬。   这抹笑,丝毫没有给人温暖,却仿佛令她如坠冰窟,盛书兰一手把住栏杆,脚步才跨出去,腰就被人猛地勾住。   后背撞到坚硬的胸膛,盛书兰不敢大声,“二少,别这样。”   “别怎样?”   “景呈和小米糍回来了,爸妈还等着我呢。”   男人听到这话,上半身倾过去,薄唇贴着她的耳垂,说话时,甚至能清晰看到盛书兰一点点红透的脸,“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大的女人吧?”   “所以,我不应该迟到。”   男人手臂箍紧,一条腿踢开旁边半虚掩的房门,纠缠的身形贴着墙壁,撕磨之间来到床前。   盛书兰被身后的男人用力压进床铺,她惊吓不已,脸陷入被褥中,“二少,待会让人看到不好。”   “谁敢进我的房间?放心吧,看不见的,难道你还指望老大来管你?”   盛书兰眼中溢出苦涩,厉景呈要真得会管她,也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老宅这么多年。   男人两根手指捏住她小巧的耳垂,见逗弄得差不多,便张开嘴。   盛书兰因他的这个动作而全身绷直,“外面真的会有人,你看看。”   男人齿间拉扯着她,“我让你别订婚,你却拖了这么久,你到底有多想做老大的女人?”   “我本来就是他的人。”   盛书兰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僵,男人手掌穿过她腋下,覆在她身前后狠狠握住,另一手则推开她的裤腰往里探。   她大惊失色,泪光盈盈,双手在头顶抓紧了纯黑色的被子,“二少,你自重。”   “重个混!”   男人薄唇印在她颈间,一寸寸侵袭。   “我每天都这么对你,也没见谁敢说个不字,沈老太婆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你?书兰,你这么费心费力地整理房间做什么?老大一家子住在东苑,你还以为他们要住在你收拾好的那个房间内?你在他眼里算什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吧。”   盛书兰嘴唇抑制不住颤抖,眼里仅有的光彩被这个男人给打破,她肩膀耸动下,“爸和妈都在下面,你先松开。”   男人翻躺到身侧,盛书兰身体得到自由,赶忙爬起来,他顺势再度抱住她的腰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今晚,我去你房间找你。”   盛书兰眼里的惊恐差点藏不住,她顺了顺头发,男人扳过她的脸,“想出去?”   她用力点点头。   “亲我一下,我就放你出去。”   盛书兰迟迟没有动作,男人干脆扣住她下巴将她拉近后一记深吻。   下面,传来佣人的叫喊声,“书兰小姐,书兰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和二少下来。”   盛书兰忙挣开,男人起身时朝她臀部轻拍下,“走吧。”   犹如大罪得到赦免一般,盛书兰快步朝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   沈静曼抱着小米糍在厅里玩,厉景呈拥住荣浅往里走,盛书兰走近过来,强颜欢笑,“景呈,浅浅。”   荣浅朝她点下头。   另一串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上传下来,荣浅不由扬起下颔,在配有朱红色扶梯的转角处,她看到一抹白色充斥进眼眶中。   率先入目的,是一条包裹在深蓝色休闲裤中的笔直双腿,男人单手插在兜内,背后是大片的苍白墙壁,只不过几幅名画搭配有致,给他衬了个极大的背景。   男人姿态悠闲地往下走,上身穿了件低领的白色线衣,身材健硕,四肢修长,再往上,便是他的五官。   荣浅不由眯起眼眶,这个男人长得跟厉景呈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凉薄的唇形,他双目幽邃深如海,五官似乎被精心雕琢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透出股颠倒众生的气质,他走到诸人跟前,腕部的名表缀了层细钻,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巩裕轻挽笑,脸色骄傲,“荣浅,我跟你介绍下,这是我儿子,厉景寻。”   跟厉景呈的名字,仅仅一字之差。   厉家规矩多,他们都属于景字辈分,取名自然要带个景字。   荣浅点下头,“你好。”   男人的目光滑过她的脸,落向荣浅旁边的厉景呈,“老大,好久不见。”   厉景呈勾了勾唇,弧度细微,“是啊,好久不见。”   陌生疏离,哪里有一点亲兄弟的样子。   小米糍从沈静曼怀里朝荣浅扑去,“妈妈,抱抱。”   这声称呼,令盛书兰大惊,她知道母女情深,但没想到小米糍这么快就能和荣浅熟络,就好像空缺的三年,在孩子的记忆中只是做个梦那么简单。   “书兰,你方才怎么那么晚下来?”   沈静曼出声询问。   盛书兰收回神,厉景寻不着痕迹朝她看眼,他就是喜欢看她束手无策的样子,每次见盛书兰一边害怕一边又要对别人撒谎,他体内便会涌起股莫名的兴奋和冲动。   盛书兰勉强勾起笑,“妈,我在楼上收拾房间呢。”   “谁的房间?噢,”巩卿恍然般接口,她笑着望向荣浅,“差点跟你们说了,书兰知道你们要回来,提前几天就给你们准备着,不过书兰啊——”她目光落回去,“他们住在东苑,你白收拾了。”   盛书兰尴尬地抬下头,“没事,反正空置在那也是要收拾的。”   巩卿和巩裕对望眼,眉角处扬开的笑暗藏着僵硬。   荣浅和厉景呈就这样回来了,目的是什么,还不明确么?   本来,厉景呈只身在南盛市,厉景寻又回了厉家,将来的形式也很分明,她们两姐妹要想替儿子在厉青云跟前说上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现在……   这样的局势,对沈静曼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尽管,这里面还夹着个她不喜欢的荣浅。   小米糍搂住荣浅的脖子,“妈妈,我们去新家看看吧好吗?我想要好多玩具,奶奶,你给我准备好了吗?”   “就知道你喜欢,你书兰姨全给你备好了。”   小米糍朝盛书兰看眼,没有多余的感谢,她也习惯了盛书兰的这种安排。   厉青云神清气爽,“你们先去东苑看看,缺什么告诉管家,随时添置。”   “好。”   厉景呈从荣浅手里接过小米糍,转身往外走。   巩裕目光看向沈静曼,“大姐,一家人团聚是最好的事了,你看,老大也回来了,你难道没考虑搬过去一道住在东苑?”   沈静曼冷哼声,“我儿子离我这么近,我随时都能见,何必还要搬来搬去,再说,老爷还需要我伺候。”   两姐妹故意笑出声,“是,厉家离不开您,放心吧,我们会替你分忧的。”   沈静曼气得脸都绿了,盛书兰走到她身边,伸手挽住,“妈,晚上不是还要准备家宴吗?我们去厨房看看。”   两人准备离开,盛书兰经过厉景寻身前,男人杵在那没动,投下的黑影将盛书兰大半的脸浸润在黑暗中。   这边,管家带着几人来到东苑。   荣浅站在门口抬首,东苑内灯光齐聚,一人多高的铁门内侧还挂着塑料花盆,进去后是条石板路,经过个圆形的花坛后,来到东苑门口。   三层的旧式小楼,东西两个房间外的阳台呈半圆形凸出,檐口的灯光透过雕刻成型的花瓣形渗出,厉景呈看了眼,“以后我们就住在这。”   荣浅觉得不用跟那些人挤在一个屋檐下,已经是万幸了。   厉景呈率先迈开长腿进去,荣浅跟在后面,没想到里面的装修却颇具现代感,大胆而奢华,男人接过小米糍后将她放到地上,“东苑是我自己装修的。”   荣浅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才像活在现代嘛。   厉景呈使个眼色,示意管家先出去,他让小米糍去一边玩,“刚才,你为什么对老二看得那么仔细?”   有吗?   厉景寻那样走下来,她又从来没见过他的面,总会好奇,好奇了自然就多看几眼,荣浅却并没这么讲,“人嘛,都爱看美好的事物。”   “那你是说他长得好看了?”   “我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   厉景呈不屑地冷哼出声,“你不觉得他长了张很阴险的脸吗?”   “你这样说你弟弟真的好吗?”   男人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进到这样的大家庭里,习惯吗?”   “我女儿在这,我就肯定会在这。”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荣浅要做的是去适应,而不是尽量习惯。   厉景呈听后,唇角轻翘起。   两人来到楼上,厉景呈带她先去房间,荣浅看到偌大的一张床摆在中央。   “我晚上带小米糍睡。”   厉景呈听着这话有歧义,“那我睡哪?”   “房间那么多……”   男人走过去,一下坐在床沿,双手撑住身侧后往下躺,“小米糍比谁都懂事,她要问你,爸爸妈妈分开住是不是吵架了,那你怎么说?”   荣浅哑然,目光在床上扫了圈,“厉景呈,我们夫妻关系虽然还没解除,但是……”   “不用但是,”男人打断她的话,“小米糍睡中间,现在刚回吏海,让她一个人睡她也会害怕,我左你右,你还怕我能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这话,好像他多么正人君子似的。   荣浅想来,似乎也只能这样。   一家人在东苑休息了大半天,到晚饭时分才有人过来。   荣浅出门时换身衣服,进入主厅,就看到桌子已经拉开,长长的条桌上摆满各色各样的食物。   厉青云示意家人入座,小米糍也有单独的座位,盛书兰在厨房忙碌完后也过来。   她看了眼,小米糍左右边分别坐着荣浅和厉景呈,她目光同厉景寻对上,盛书兰忙别开眼,坐到沈静曼身侧去。   厉青云率先动筷,家宴便这样开始了。   小米糍其实很挑食,看到不爱吃的就是不肯张嘴,对于她的习惯,盛书兰再熟悉不过。   她没有顾得上自己,而是挑了几块糖醋排骨,这是她特意为小米糍准备的,将上面葱花全部挑去,盛书兰拿着小碗起身走过去。   “小米糍,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吃吧。”   盛书兰弯腰,这个举动也硬是将原本凑在一起的三口人分开。   小米糍接过碗,看到吃的,小脸飞扬,“哇塞,这么多。”   盛书兰双手放在她肩上,“待会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夹好吗?”   边上的荣浅嘴角浅漾着,别人对她的女儿好,她若表现出不悦,就是不识好歹了,“书兰,你坐着吃吧,这些菜我夹得到。”   “就是,”不远处的巩裕开口,“浅浅才是小米糍的亲妈,比你对小米糍了解多了。”   盛书兰面色一僵,悻悻回到座位上。   厉景寻啜口酒,这是自家酿得葡萄酒,盛书兰刚坐下,他就夹了个鸡翅放到她碗里。   盛书兰吓得差点碗都拍翻掉。   沈静曼脸色微黯,一家人各有各的心思。   巩卿看着对面的厉景寻,再看眼不远处的老大,目光最终落到荣浅身上,“浅浅,据说生完小米糍不久,你就离开了,这三年中你去了哪?”   以往,这样的话题在厉家,厉青云都会禁止谈论,可现在荣浅回到厉家,有些事就不能不明不白。   荣浅也做好了被人问起地准备。   “二妈,这三年间,我去学习了鉴宝。”   “鉴宝?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你能抛下才刚出生的女儿?”   荣浅筷子轻触到碗沿,“我不是抛下女儿,而是当初有些不得已的原因……”   巩卿咄咄逼人,“三年来不闻不问,我实在想不明白……”   “二妈,您想不明白没事,只要景呈想明白就好,”荣浅替小米糍夹了筷菜,“况且,我自己的女儿,我比谁都不舍得。”   “呵,为人母亲,走得可真够决绝,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哪里舍不得女儿。”   荣浅本来是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第一顿晚饭,巩卿就这样连番逼问,今天出东苑时厉景呈给她打过预防针,荣浅只说让他别管,不过就是几句闲言碎语,她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桌上的气氛凝固,厉景呈眉宇间有了动怒的意思。   荣浅却是四两拨千斤的口气,她笑了笑,面容恬静,温柔娴和,“二妈,您当然看不出来,只有当过妈妈的人才能清楚这样的感觉,一个女人,结婚前,最重要的是家人、父母,结婚后,是丈夫,有了孩子,全部的牵挂就在孩子身上。”   荣浅本来想说,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但到底留有一寸余地,别将人彻底得罪。   沈静曼一听,心里顿觉痛快,“就是,这女人那,有了孩子心思才会细腻,巩卿,你学着点。”   这是巩卿的伤疤,每一次提及都会被狠狠撕裂,她当即沉下脸。   盛书兰看到厉景寻眼底原本的疏离跳跃了下,他抬起头,不由侧首看向荣浅。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着,里面藏着些许攒动,盛书兰握紧筷子,她其实一直搞不懂厉景寻为什么要纠缠她,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性格,男人十有不会喜欢,他要爱,该爱荣浅那样的才是。   荣浅抬了下眼帘,视线不由同厉景寻对上。   这个男人,看别人时从不收敛,更没遮遮掩掩的意思,这样名目张大,且是在饭桌上当了全家人的面。   盛书兰小心翼翼看眼两人,她被厉景寻纠缠得太久,他就是她的噩梦,摆脱不掉,她若有所思往嘴里拨着米粒,她也想过,要是厉景寻有了新的目标,那该多好?   荣浅腰间蓦然觉得有股痒意,扭过头,见厉景呈靠在椅背上,一条手臂越过旁边的小米糍,荣浅最怕痒,忍着笑意,用唇形跟他讲话,“别闹。”   “嫂子,”厉景寻忽然开口,并端起酒杯朝她扬了扬,“你既然是鉴宝的,改天我倒是有几件宝贝想让你看看。”   厉景呈一个目光丢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擦出噼啪火花,荣浅点头应允,“行,当然可以。”   吃过晚饭,厉景呈和荣浅带着小米糍回到东苑。   小米糍精神不佳,许是坐了飞机没有恢复过来,刚到楼上就嚷嚷着要洗澡。   这些天,她习惯了和荣浅一起洗,自己将衣服脱掉后,她拉过荣浅的手,“妈妈,快洗澡,快洗澡。”   荣浅抱着她往里走,厉景呈在身后说道,“我跟你们一起洗。”   “爸爸,你是男人,表脸皮厚厚了。”   荣浅将浴室的门关上,小米糍自己脱个精光坐到浴缸内,“妈妈,快脱,快脱。”   荣浅头几日还觉得不好意思,这会也习惯了。   母女二人坐在浴缸内,小米糍精神又来了,拿着小黄鸭和荣浅在水里闹,“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偷偷进来?”   “不会。”荣浅说得笃定,厉景呈再怎么不要脸,当着女儿的面,还是要装一下的。   小米糍将水扑到荣浅脸上,“哈哈,给妈妈洗脸。”   荣浅看着女儿娇笑的模样,她当初,还存过不想要她的念头,她想到这,就觉得心里愧疚的要死,这真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也是她的瑰宝。   厉景呈推开门进去时,浴室内氤氲满水汽,玻璃模糊地看不清里面映射出的人来,里头的笑声漫出来,他继续往里走,小米糍正好抬头,尖叫一声,“是爸爸!”   荣浅回头,双手忙抱在胸前,“你,你进来做什么?”   “我也洗澡。”   “爸爸,你是男人啦。”小米糍不满地抗议,并学着荣浅的样抱住胸。   厉景呈心想,谁爱看你这小胸。   他走向前,然后坐在浴缸边缘处,小米糍张着一双大眼,“爸爸,快出去。”   “小米糍,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是从哪出来的吗?”   这绝对是个好问题。   小米糍好奇地猛点头,“我想知道。”   荣浅一听,脸都红了。   她身上可没穿一件衣服。   厉景呈手指撩拨着浴缸内的水,水波漾过去,一下下浸润到荣浅身上,带着莫名的痒意。   “爸爸,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是从妈妈肚子里。”   “是吗?”小米糍松开两手,她靠近荣浅,好奇地去拉荣浅环在胸前的手,“妈妈肚子上有洞吗?”   荣浅面色涨红,“小米糍乖,爸爸是骗你的。”   “那我到底怎么出来的?”这个问题,似乎会困扰很多小朋友。   厉景呈嘴角噙了抹魅惑众生的笑,男人就是这样,一过三十的年纪,身上便能透露出致命的蛊惑,他举手投足间均是沉稳的气息,“这个问题,要问妈妈,妈妈是从来不会骗你的。”   荣浅被小米糍伸过来的手弄得东躲西藏,小米糍又说道,“电视里的阿姨,有小弟弟的时候肚子好大,但我们都怎么出来呢?”   “宝宝乖,你现在还不懂这些,等长大些后,妈妈再告诉你好吗?”   “我很懂事啦,也很乖,妈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小米糍干脆使上撒娇耍赖这一招,她两手吊住荣浅脖子,使劲摇晃着。   荣浅又要防止走光,又要安抚女儿,厉景呈则坐在边上看好戏,外加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   荣浅被磨得不行,手上猛地一松,人往后倒了下。   小米糍的目光顺着看去,荣浅本来是穿着底裤的,只不过颜色太浅,再加上后仰的动作,裤沿便往下掉了些许。   小米糍尖着嗓音,“妈妈,你那里长头发了耶!”   厉景呈视线落过去,只觉喉间干涩,火烧火燎似的冲动直往外蹿。   ------题外话------   咳咳,内们都长头发了~   ☆、17房间里的影子   鼻息变得滚烫,喉间地吞咽也变得无比艰难。   厉景呈当着女儿的面却不好表露太多。   小米糍煞有介事看着,“头发不长头上吗?”   荣浅将裤沿往上穿了下,目光带着微微的恼怒睇向厉景呈,“快给她冲完澡抱出去,待会受凉怎么办?”   她真是恼羞成怒了。   厉景呈弯腰抱过女儿,“我们下次再看妈妈的头发,先洗澡。”   简单的冲澡之后,厉景呈抱住女儿出去,荣浅也赶紧洗了洗。   晚上睡觉才是最难熬的,厉景呈将女儿哄睡着后才去浴室,荣浅趁着这个时间赶忙将电视关掉,背过身后装作熟睡的样子。   厉景呈出来时,头发也没擦干,眼见荣浅睡得很熟,他知道她是装得,恐怕在他洗澡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像滚烫的油锅内忽然溅了水,煎熬难耐。   男人走到床前,并未去到自己的那边,荣浅感觉到他坐下来,凹陷感令她顿失安全感。   有凉凉的水渍落到她脸上,荣浅忍着,厉景呈看到自己发尖的水滴在她眉尖盛开出一朵妖娆风情的花,他有些情不自禁,薄唇重重印上她。   荣浅就知道,不该听信他的鬼话!   可她睡着了,也不好突然惊醒,她佯装在睡梦中,抬起的手啪地拍向厉景呈的脸。   清脆的声响令男人双目睁开,敢打他?   “臭蚊子,走开!”荣浅菱唇恢复自由后,忙翻个身。   厉景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女人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擦干头发,去到另一边。   厉景呈躺下去的声音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去。   中间还睡着小米糍,他总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么想着,倦意袭来,荣浅很快便沉沉睡着。   厉景呈手臂枕在脑后,同睡一张床却不能碰,比他见不着摸不着还要难受。   小米糍睡相很差,一会就将手或者脚放到旁边人的身上,要么就双手搂紧荣浅不放,要么就把脚踹到厉景呈脸上。   女儿翻个身,小手落到荣浅胸前,她显然没有反应。   厉景呈见状,将手也伸了过去。   荣浅睡得很沉,真没什么反应。   小米糍转个身,又朝厉景呈靠近,男人尽量朝床沿挪,小米糍滚着圈地跟过去,厉景呈将女儿引到床边,尔后撑起身越过她躺到了中间。   荣浅侧脸紧贴枕头,睡得正香,厉景呈体内的火被泼了酒精似的,他手臂落向她腰际,慢慢收紧。   他没有急于一时,他和荣浅现在还未到水到渠成的那步,他要是忍不住,恐怕又得把她吓跑了。   荣浅依稀能感觉到痒意,在她脸上层层化开,似乎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可她困顿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   厉景呈强忍着粗重的喘气声,嘴里呼出的气息暧暧生情,而偏偏在这时,小米糍的脚丫猛地踹到厉景呈后腰,像是踩棉花似的,又连踹好几脚。   她就是这样,谁要挡了她睡觉的地盘,一律踹开。   这一晚,荣浅只觉睡得腰酸背疼,翻身也翻不了,总之很难受。   清晨醒来,耳边有呼吸声,胸前的力度出奇的重,她抬抬头,看到一条手臂横在那,这分明不是小米糍的。   荣浅伸手推开,厉景呈动动肩膀,好看的五官紧皱,“好酸。”   小米糍整个人横睡在大床上,一个人占掉三分之二的地方,他们两人只好紧紧拥住才能保住一席之地,荣浅坐起身,看眼身上,还是昨晚的那身睡衣。   厉景呈躺在那,盯着她的背影,“怕我半夜弄你。”   “嘴巴干净点。”   “怎么不干净了?”厉景呈手掌落向她的腰,“我也不是故意睡到这边的,你看小米糍那睡相,我差点就被她踢下去,只能到这半边来。”   荣浅捋了捋长发,“你可以去客卧啊,我跟女儿睡,你就不用那么难受。”   厉景呈坐了起来,他也是腰酸背痛,“要不,我换个大床?”   “这床还不够大?”   “换个两米五宽的。”   荣浅斜睨他眼,拉倒吧,估计就算换张十米的床,也挡不住他爬来爬去时那矫健的身姿。   荣浅双腿落下床沿,起身洗漱。   小米糍还要睡会懒觉,两人先下楼。   除了家宴,幸好平日里他们只需要在东苑,这儿有单独的厨师和佣人等。   荣浅下去时,早饭已经准备好。   “少奶奶,厉少。”   荣浅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坐在餐桌前,荣浅吃口小米粥,“今天我打算去找工作。”   “我可以替你安排。”   荣浅侧首,厉景呈接触到她的目光,“何必这么犟,在吏海,我有的是资源,我不明说,就说是个朋友,这样行么?”   她想了想点头,“好。”   有些事不必非要坚持,有人介绍,知根知底,还可以尽快地回到工作状态,何乐而不为呢?   厉景呈用毛巾擦拭着手指,起身去柜子内拿出几摞文件,他将签字笔放到荣浅手边。   “这些事我名下的一些资产,为了保障你和小米糍的权利,先过户到你名下。”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跟我到吏海,我不能让你什么都没有。”   “我来这,是为女儿。”   厉景呈真想封住她这张嘴,“就因为是为女儿,才要签字,以后的事谁知道?况且宅子里那些人,一个个都不简单。”   荣浅拿过厚厚的文件,翻开一份仔细查看。   厉景呈在旁催促,“有什么好看的,要全看完,不得要你一整天的时间,签吧。”   荣浅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再拿出另一份,也是翻到签名处。   总算被她找出些猫腻的地方。   “这文件上需要签名,可前面的内容为什么是空的?”   一张白纸,就只有最后需要签名。   厉景呈没想到她心思细腻,居然被拆穿了。   “有吗?”他若无其事般凑上前,“估计是打错了,要么就是墨水不够。”   荣浅看看别的文件都是好好的,厉景呈遂又道,“签吧,我让秘书再补上。”   她想到厉景呈曾经给顾新竹的那张空头合约,她将手抽回去,“我才不要签,名字是我的,谁知道以后上面会写什么。”   厉景呈眉目仍然镇定,“那你把其余的签了,然后把身份证给我,我交给律师去办。”   做不成协议书,拿到荣浅的身份证,他一样能办好结婚证。   没成想,荣浅却回答得干脆,“身份证可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厉景呈,你又没老,身强体壮,总想这些事做什么?况且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太大意义,以后再说吧。”   说完,将文件朝旁边一推,自顾自吃起早饭。   厉景呈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好做太明显,只得将文件撤走。   威厉总公司迁徙到吏海,根基才起,厉景呈刚到家就开始忙碌。   荣浅带小米糍去商场,不少东西总是要亲自购置的。   厉景呈跟拍卖行打过招呼,过几日荣浅就要去上班。   回到东苑,荣浅牵着小米糍的手往里走,冷不丁看到盛书兰从里面出来。   “浅浅,小米糍。”   “书兰姨。”   盛书兰听到这声称呼,笑容僵了僵,视线立马看向荣浅,“你们怎么没过来吃饭?”   “我和小米糍在外面吃得。”   盛书兰穿了身印有青花瓷图纹的旗袍,她笑容满面,“我在园子里摘了些水果给你们拿来。”   其实这些,佣人都会准备到。   荣浅嘴角挽笑,东苑是属于他们一家唯一的私人地方,可盛书兰的无孔不入,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谢谢。”   “不用客气。”   盛书兰见荣浅手里提满了东西,她弯腰接过手,“我来帮你拿。”   “不用——”荣浅拒绝的声音只来得及在喉咙口打转下,盛书兰就提着大包小包进去了。   “你来了多久了?”   “好一会了,我看你们不在,”盛书兰将东西放向茶几,“我反正没事,就在这等你们。”   荣浅不由有些尴尬,她是没法做到像沈静曼那样,任由其余两个小老婆在眼皮子底下直窜,可盛书兰毕竟照顾过小米糍三年,应该也是一时习惯放不下,她总不好出口赶人。   “以后吃饭不用等我们,景呈刚回来,生意上比较忙,我马上也要工作,我们就让佣人在东苑做就行。”   “你还要上班?”盛书兰口气吃惊。   荣浅听到这样的口吻,不由奇怪,“上班怎么了?”   “没怎么,但厉家的女人,结婚后就要相夫教子,况且家里也看不上我们赚的这些钱。”   荣浅差点忘了,她这是一脚穿越掉进了旧社会中。   “女人必须要经济独立,人格、尊严才能独立,虽然赚得钱不多,比不上他们男人,但好歹不需要向他们张手……”荣浅说到这,看到盛书兰神色懵懂,她立马噤声,盛书兰应该已经习惯每个月领取例钱。她没有别的抱负,钱只需够用就行,自然想不通上班还有什么意义。   荣浅将给小米糍买得玩具拿出来,女儿接过后去一边玩。   盛书兰坐在沙发内,双手在膝盖上揉搓,似乎欲言又止,荣浅也不问她,盛书兰自己憋不过去后,便开口道,“浅浅,你们搬回家我真得很高兴,我也没别的朋友,我就希望以后可以跟你多走动走动好吗?”   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   可荣浅想到厉景呈和她有过的关系,就忍不住膈应的慌。   “好,当然可以。”荣浅嘴上应承。   反正过几日她开始上班后,也准备将小米糍送去学校。   盛书兰眉眼雀跃,开心不已,她除了厉家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可家里有厉景寻,现在她能经常到东苑来,就能避开他了。   直到傍晚时分,盛书兰才回去。   荣浅带小米糍吃过晚饭,在偌大的东苑内,心不知不觉也空荡荡的。   躺在大床上,荣浅给小米糍讲了会故事,女儿很快在她怀里睡着。   窗户被风震得呼呼直响,她起身来到窗边,确定窗户是关好的。   风很大很大,外面的景观灯看在眼中朦胧而忽闪着,似乎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荣浅提心吊胆,看眼时间,都快九点了,厉景呈还没回来。   她靠着窗棱处,初来乍到这样的地方,心里要说没有惶恐,那肯定是假的。   况且,这东苑好像有些时日了。   荣浅想到盛书兰下午不经意透露过的一句话,她说厉景呈的奶奶当初就是死在东苑,暴毙身亡,死因不详。   她开始心慌起来,荣浅看向床上的女儿,忙走过去关了灯睡觉。   黑暗中,风声越发肆意,婆娑的树影张牙舞爪透过窗帘落到房中,荣浅抱紧怀里的小米糍,她尽量让自己定下心来。   她想给厉景呈打个电话,可想了想,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半晌后,荣浅才浑浑噩噩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荣浅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的。   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哭,又像是讲话声,她睡得迷迷糊糊,不安地睁开眼,忽然看到的一幕令她差点心跳骤然停止!   西侧的墙壁上,一抹清晰的人影印在那,荣浅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声音带着颤抖,“谁?”   对方没有回答,可那声音却尖锐地传到她耳中,她手探向旁边,摸到熟睡中的小米糍。   荣浅坐起身,定睛细看,好像是抹什么影子,她吓得用手捂住嘴,不敢再发出一点点声响。   那是个挽着发髻的身影,应该是个女人,可她的房间里面怎么可能……   荣浅猛然想到盛书兰说得奶奶。   她倒抽口冷气。   影子动了动肩膀,朝门口挪去,荣浅的心通通直跳,她觉得自己四肢僵硬,而那抹影像,她敢百分百确定不是树影。   影子在门上扫了圈,然后消失。   荣浅尽管吓得半死,可她一直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荣浅强撑起身,穿上拖鞋后,脚步往外挪。   她双腿打颤,指尖紧握住垂下来的衣摆。荣浅更不敢将门用力打开,隙开条缝,她探出个脑袋。   走廊上开着灯,所以那个影子比之前在房间看到得还要清晰。它不住往前飘动,挽起的发髻上,好像还插着发簪,随着她的走动,发簪不停摆晃,似乎还能听到清脆的碰撞声。   荣浅腿一软,顺着门板往下滑。   她全身冰冷,似乎置身在极寒的地方,她两手抱住肩膀,呆坐片刻后,忙起身来到床头柜前拿出手机。   这回,没再犹豫,她想也不想地拨通厉景呈手机号。   那边很快接通,“喂?”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荣浅不敢太大声,她坐在床上,总觉得周边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家里,家里好像闹鬼。”   厉景呈不由笑出声,“是不是一个人不敢睡,或者我不在,想我了?”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男人心想,肯定是荣浅适应不来这个环境,“我马上到家,还有十分钟。”   荣浅心定不少,“好。”   她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小米糍睡觉向来很沉,荣浅摸了摸她的脸,幸亏没吓到孩子。   厉景呈挂完电话,专注开车,车子很快进入宅院,即将驶入东苑时,却见有抹人影从边上蹿出来。   灯光打过那白色,厉景呈惊了下,难道真有鬼?   他推开车门,却看到是盛书兰,厉景呈满肚子的火,“你见鬼了是不是?”   盛书兰脸色委屈,杵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甩上车门过去,“大半夜不睡觉,你装什么死?”   那抹身影却忽然冲到他怀里,伸手抱住,厉景呈两手压在她肩头,“走开。”   盛书兰乖乖将手臂松开,她抬起头,双眼红肿。   厉景呈抿紧的唇瓣微松,“你怎么了?”   “景呈,我真的不想在那个家里待了,我待不下去……”   男人似乎无动于衷,“那你也可以离开。”   “离开?我去哪?”盛书兰一副痛苦的样子,“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我真希望他永远在外面,景呈,难道你真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厉景呈抬眼,东苑铁门上方的路灯照射出蜜色,偶尔有飞虫经过,一个个扑火般的决绝,铁门里的翠色似乎也失去原有的色彩,厉景呈看向他们住的那个房间,没有点着灯。   他视线落回盛书兰的脸上。“你应该看得出来,老二喜欢你。”   荣浅等了快半小时,还是没等到厉景呈。   她替小米糍盖好毛毯,打算下去看看。   尽管害怕,但总比待在房间胡思乱想好,她披着外套下楼,打开门,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头灯照射过来,荣浅眼角轻眯,这样看去,一眼就能看清在车前纠缠得两个人影。   荣浅避开正门,她来到景观路上,两旁都是一人多高的树木,她徒步走到铁门背后,荣浅站定,透过枝叶茂盛的缝隙间,不止能看到两人,还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盛书兰面色惨白,倒是没有和厉景呈有过多的肢体纠缠。   “二少能喜欢我?充其量也就是趁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欺负我,二妈小妈那样的脸色,再加上他像个魔鬼似的缠着我,景呈,我真想问问你,我们两人彼此有过最美好的时光,也有最清澈最浓情的陪伴,可你去南盛市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肯带着我一起走?”   厉景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你也说过,你适合厉家,不适合外面。”   “可你可以让我改变啊,况且,那还是在你没有认识荣浅之前,景呈,你再看看我现在,你真的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   “书兰,我有我自己的家庭,我顾不上你。”   盛书兰应该也是被逼急了,厉景呈注意到她颈间的几道红痕。   他这样的话对盛书兰来说,无疑是绝情的,她咬紧唇瓣,哭声孱弱,“你就一点点都不会想起我们的从前吗?我的第一次牵手、第一个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有我身体的第一次,全是给的你啊!”   盛书兰像在痛斥一个负心汉般,积压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倾诉出来,“景呈,你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   她站立在那,哭得伤心不已,是个人都会有不甘心,明明最初的人是自己,怎么就会变了呢?   盛书兰双手捂住脸,“景呈,我从来没变过,你为什么会这样?”   荣浅的脚步不由往后退,披着外套的手也收紧,不管她承不承认,厉景呈都是和盛书兰有过这么段的。   厉景呈看到盛书兰的样子,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荣浅往回走,心里似乎被堵满了棉花似的难受,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么介意。   方才的害怕,在这一刻烟消云撒,似乎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厉景呈拉过盛书兰的手,让她站到边上,“你回去吧,以后大半夜的别往外跑。”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双肩颤抖,厉景呈打开车门时,眼光扫向她,“书兰,你是没有变,只是我变了,一种没有深爱过的感情,我没有那个毅力将它持续那么久,你给过我的那些年华,都刻在了记忆里,只是我不会再去想,因为我有我的未来。”   盛书兰眼见厉景呈坐进去,车子发动后很快开进东苑。   她目光怔怔,忽然加紧脚步想追过去。   东苑的铁门缓缓拉上,盛书兰即将冲进去时,腰际被一双大手给缠上。   她双腿腾空,腰部被猛然箍紧,男人魔魅般的嗓音落到她耳边,“还在这跟人细数旧情,嗯?你也不看看别人接不接受你,书兰,你怎么就这么学不乖呢?”   这声音,对盛书兰来说,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她张开嘴。   男人大掌捂住她的鼻息,将她往后拖,路灯只是在眼里亮了下,很快,就是灭顶的黑暗。   厉景呈停好车,来到厅内,他快步上楼,想到荣浅是不是被吓坏了。   他还想着,待会他进房间时,会不会有个惊喜扑向他?   厉景呈来到门口,伸手握向门把,拧了几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题外话------   要不要喊声月票捏,好像月头票票好难有捏,望天~   一众鞭子甩过来,喊你妹啊,你给我抓紧更新,万更,不就有票票了吗   嘤嘤嘤嘤,抱着锅盖头默默爬走~   ☆、18离他远点,他是变态   厉景呈再试了试,确定是被反锁掉了。   他心想,可能是太害怕,这才锁着门睡。   所幸钥匙他带在身上,开了门进去,房间内漆黑一片,男人举步往里走,来到床前,他开了盏小灯,弯腰看向躺在床上的荣浅。   他手探向荣浅前额,“浅宝?”   听到这声称呼,荣浅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她睁开眼,“做什么?”   “你不是说有鬼吗?鬼呢?”   男人噙抹笑,这种无稽之谈他是肯定不信的,只是它是从荣浅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就当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荣浅想到方才在大门口看到的那幕,她神色恹恹,“可能只是风太大,我看错了。”   “是不是我不在家,睡觉不习惯?”   荣浅抬眼看他,“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有个应酬,一拖,就这么晚了。”   荣浅轻应声,“我睡了。”   厉景呈见她合起眼帘,这才起身去洗澡。   躺到床上时,他伸手将灯熄灭,荣浅今晚是肯定睡不着的,她睁着眼睛看向那面墙壁,这会房间内安静地就像刚才的所见所闻只是做了个梦。   她屏住呼吸,希望那一幕快点出现,也让厉景呈看看。   可她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等到那个令人心悸的影子。   荣浅再度翻身,总觉得床边有人看她。   厉景呈察觉到她睡不安稳,“怎么了,还害怕?”   “你还没睡着?”   “你翻来翻去的,我哪里睡得着。”   “那我不动了。”   厉景呈越过小米糍来到中间,手臂碰触到荣浅,她惊蛰似地退开,“别睡过来。”   “逞强什么?”厉景呈将她一把按到怀里,见她还在挣扎,便抬起长腿将她的两腿困住,“过几天就要去拍卖行工作,这两日要熟悉业务,你睡不好怎么行?”   荣浅轻咽口气,“那你也不用这样。”   “我这是保护你,知道你怕,睡吧,真有鬼的话,让她来找我。”   荣浅知道,见鬼这种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她试着闭起双眼,男人的下巴不轻不重抵在她头顶,每一口呼吸都匀在一起,荣浅心里的焦躁和不安渐渐被平复,睡意很快袭来,眼皮子重地睁不开,连厉景呈吻她时,她也没力气去推开。   东苑外。   盛书兰的双脚几乎没着地,腾空被人勒住的感觉仿佛是要窒息般,眼里的葱郁快速延伸,男人将她使劲推向墙头,粗粝的感觉摩擦着她的手掌。厉景寻很快压过去,不给她丝毫退回去的余地。   他一手一边,撬开她紧握起的手后同她交握。   盛书兰整个人都在颤抖,每次厉景寻地靠近都令她不寒而栗,她从小就怕他,从记事起,她就懂得要避开厉景寻,可这个家就这么点,不论她躲到哪里都没用。   “二少,你放开我吧。”   “书兰,”男人的气息在她颈间流转,“你到底喜欢老大什么?”   盛书兰眼眶内冒出晶莹,“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   厉景寻眼里一刺,黑暗的阴鸷被无限扩散,他扣紧她双手,“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任你在外三年吗?”   盛书兰猜得到答案,却不想反问出口。   男人嫌她的伤疤不够,扯住边缘后继续往下撕裂,“我一点都不怕老大和你旧情复燃,况且他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恰好你在这个时候填补进去,你以为他当你什么?也就是当你高价的保姆罢了。老大这人,也有洁癖,你以为他会碰你?”   盛书兰扭头对上厉景寻的眸子,“他有洁癖,你不是也有吗?他要过我,你为什么还要?”   厉景寻没提防盛书兰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狭长的眸子浅眯,收回右手,两根手指用力弹了下她的脸,盛书兰痛得眼眶通红。   “你就这么确定,你这辈子只能有老大这个男人?”   “我确定,”盛书兰口气笃定,“我以后也不会结婚,不会再有别人。”   厉景寻冷冷笑了下,“那好,我们拭目以待。”   盛书兰想要起身,却还是被厉景寻用力压住,“放,放开。”   “我偏不放。”   “二少,你这样的人物,多少名门千金任你挑,你又何必非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书兰,”厉景寻的脸摩挲着她,“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你的心一直在老大身上,而我……”   盛书兰浑身汗毛直竖,泪水淌落,落到男人紧挨的脸上。   厉景寻微退开些,看到她双眼红肿,他神色一紧,扣住的手松开。盛书兰没有回头,只是抱紧双肩痛哭不止,男人深深看了她眼后,转身快步离开。   荣浅睡了个好觉,翌日醒来,厉景呈还抱住她没放。   边上的小米糍差点滚下去,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背对自己的老爸,她蹭地起身,冲上前骑坐到男人身上,“爸爸,我为什么睡在边上?”   厉景呈睁眼,随口回道,“你自己滚过去的。”   “噢。”小米糍不疑有他,原来她还有这翻山越岭的本事。   厉景呈一把抱住女儿起身,荣浅也不是很搭理他的样子,男人看看她,“我今天吃了早饭还要出去……”   “出去吧。”   “……”   荣浅起身去洗漱,把女儿丢给了厉景呈。   吃过早饭,男人匆匆出门,快到中午的时候,管家过来请,说是厉青云让她和小米糍过去吃饭。   荣浅闻言,自然是要过去的。   小米糍反正在哪都一样,只要能玩就行。   走到客厅,没看到盛书兰,沈静曼示意荣浅过去,将她带到了楼上的房间,荣浅正好也有些事要问她。   “妈。”   沈静曼看眼她,“荣浅,你是真打算和景呈好好过了?”   “嗯。”荣浅也不知道这算认真地回答,还是敷衍。   “那书兰呢?你能容得下她吗?”   荣浅自认没有那样的气度,“妈,我容不下。”   沈静曼怔了怔,没想到荣浅这话说得真直接,连个弯都不会拐,当初巩卿过门,她百般不爽,可嘴上却还是要给人留有余地。   “但书兰,她只能嫁给厉家的人,而在我这,书兰只能嫁给景呈。”   “妈,我已经嫁给了景呈,况且,他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   好一张霸道的嘴。   沈静曼忍着口气,要让厉景呈点头,首要的怕还是荣浅这关,“如果,这关系到景呈的前途呢?”   “您什么意思?”   “我就这样说吧,要么,你接受书兰,我不为难你,书兰也没想过取代你的位子,她只要做小就行,要么,景呈一无所有,你们再也无法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选择哪个?”   荣浅觉得好笑,“这种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况且,景呈有威厉,我也一样能赚钱。”   沈静曼不由苦笑出声,“景呈有今天,造势之日还不是借了厉家的东风?如果你爸非要收回这风势呢?景呈习惯了顺风顺水、意气风发,荣浅,你不要太倔,家里只不过多了副碗筷,可却能换来一世荣华,做人上人。况且,男人若没了事业,还能顶天立地吗?再说,你的想法就一定代表景呈的想法?他们之前好歹有那么一段,娶小,他应该也不会排斥。”   荣浅小脸蓦然惨白,总是有人在她耳边提醒她,她再怎么不愿意听都不行。   沈静曼也不敢将语气说得太重,“你好好想想。”   眼见她起身,荣浅这才想起另一件事,“妈。”   “想通了?”   “我想问您一些事,家里有厉家长辈的相片吗?我想了解下。”   沈静曼点头,“有。”   荣浅跟着她走过去,沈静曼将抽屉打开,拿出一本相册。   她翻了几页,荣浅也小心地看着,翻到其中一页,荣浅视线陡然僵住。   沈静曼指了指上面的相片,“这是景呈的奶奶,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   荣浅看得几乎移不开眼,她注意到奶奶身上的那身衣服,以及插着的发簪,居然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头皮发麻,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沈静曼还在介绍其余的人给她认识,可荣浅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走出房间时,沈静曼走在前面,她还张罗着有事,便走得很急。   荣浅若有所思,下了楼梯,在楼梯口忽然被人唤住。   “大嫂。”   荣浅猛地收住脚步,看到正好走出房间的厉景寻。   她勉强勾起笑,“你好。”   “大嫂,我有几件宝贝想让你鉴赏下,方便吗?”   荣浅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可见厉景寻都将房门打开了,也不好拒绝。   她跟着男人进去,恰好在此时,盛书兰从另一头的房间出来,她看到荣浅消失在门框处的身影。   进到屋内,厉景寻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向荣浅。   她摆下手,“我不习惯离开了餐桌还喝酒。”   厉景寻也没勉强,将杯子放到旁边,荣浅环顾四周,“你想让我看什么?”   厉景寻站在吧台处,手肘支着台面,右手执酒杯,上半身微微往前倾,男人穿了件白色的上衣,他似乎很热衷于这个颜色,棱角有致的唇瓣微抿,眼里有荣浅所熟悉的那种邪肆。   “我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大嫂你给看看,先鉴定哪一样?”   荣浅听到这话,脸咻地冷下去,神情晦暗,果然和厉景呈是一路货色!   只是另一个货色,成了她的老公。   荣浅也不好扭头就走,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到,她看到厉景寻的笑容越发肆意,春风得意,荣浅轻咬银牙,“你确定你身上的宝贝都是真品?在我们那,一旦鉴定了是赝品,都要丢去回炉重造,或者,直接销毁!”   厉景寻眼里微微跳跃下,有意思。   他说得宝贝,她自然是想歪了。   厉景寻笑了下,也不说穿,他本来就是引导她往那方面想的。   男人放下酒杯,装作听不懂荣浅话里的意思,他越过吧台向前,荣浅往后退了步,“你别过来!”   “大嫂,是你说好给我看宝贝的。”   荣浅刚要说出不要脸,就见厉景寻从脖子里掏出样东西,“这老玩意是我奶奶给的,你给看看?”   荣浅脚步顿住,忽然觉得尴尬极了,方才,她将厉景寻当狼一样防着,实在太过了。   她轻咳声,厉景寻生怕她不舒服,也没再靠近,只是将项链摘下来后交到荣浅手里。   她仔细看眼,男人端详着她的侧脸,他回到吧台前,目光自始至终落在荣浅身上。   盛书兰经过房间门口,不由放轻脚步。   厉景寻坐向旁边的高脚凳,吧台后面,有一个类似于掌中宝的东西,从里面能将门口的动静看个一清二楚。   他看到盛书兰趴在门前,厉景寻不由失笑,将唇瓣勾起。   “是件好东西,很有收藏价值,况且这又是奶奶给的,意义深重。”   厉景寻手掌撑住侧脸,“大嫂,我方才看到你跟大妈上楼,她是不是又在说服你接受书兰?”   “你也知道?”   “这在我们厉家,本来就不是秘密。”   荣浅走过去,将东西交还给厉景寻,“那你怎么看?”   “这话应该问你才是。”   两人谁都不想袒露心思,却都想套对方的话,荣浅盯着厉景寻幽暗的潭底,这个男人虽然年轻,但骨子里透出的城府令她望尘莫及,实在是甩开巩卿巩裕两姐妹几条街。   “我当然是不想,哪个女人喜欢分享自己的丈夫?”   “从小,家里就撮合他们两人,爸和大妈就别说了,二妈和我妈也是,只是各怀心思罢了,现如今大哥娶了你,但书兰也不介意做小老婆。”   荣浅看他眼,“其实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关键还要看景呈。”   “其实,”厉景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什么意思,大哥就什么意思,对么?”   “应该是吧。”   男人的视线落向小电脑,看到盛书兰脸色煞白。   “我改天该好好劝劝书兰,让她死了这份心。”   荣浅笑了笑,没再搭话。   厉景寻起身,“走吧,该吃饭了。”   盛书兰忙退开身,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难免要坐到一起,荣浅没跟盛书兰说话,昨晚的事后,她心里始终不舒服。   饭后,荣浅带小米糍回东苑。   身后传来叫喊声,“浅浅。”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盛书兰小跑着才追上。   “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荣浅看到盛书兰拦在自己身前,“有事吗?”   难道,又要让自己听她忆往昔?   盛书兰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再看眼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说道,“浅浅,你不要离二少太近。”   “为什么?”   盛书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形容,“他这人,很不正常,有点,有点变态。”   荣浅双眼微眯,盛书兰面有难色,“我知道我这样讲可能不好,但你千万要避开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说完后,快速离开,似乎真怕被什么人看见。   荣浅扭头看着盛书兰的身影,她有些吃不准,盛书兰这样提醒她,是在为她好?   回到屋内,盛书兰心跳加剧,生怕被厉景寻发现,要是他知道自己背地里说他是变态,非变着法折磨死她不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醒荣浅,只是觉得是为荣浅好,就开了那样的口。   到了东苑,荣浅将家里的佣人都召集过来。   “昨天我和小姐出去之后,家里来过什么人?”   几人面面相觑,“只有书兰小姐。”   “还有别人吗?”   “没了。”   荣浅点下头,她来到楼上,仔细在房间内找了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昨晚她看的清清楚楚,照理说,如果有人进来,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况且她还开了门,当时只看到鬼影,却没有发现人的影子。   可荣浅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这个世上难道真有鬼?   这晚,厉景呈按时回来。   睡觉的时候,那个鬼影没再出现。   翌日,荣浅在家整理资料,厉景呈打过电话回来,说要晚点到家。   荣浅哄完孩子睡觉,便开了盏台灯。   她出神地看着资料,没多久,倦意袭来,便想趴在桌上睡会。   荣浅感觉有道影子在脸上晃了下,她蓦然张开眼,猛地看到洁白的墙面上又出现了昨晚的身影。   她揉了下眼角,确定这是照片中的那个人。   荣浅单手握紧椅把,若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她心跳到了嗓子眼,怕到了暂时失声,一句话喊不出来。   影子动了动,然后朝门口的方向移去,就跟昨晚一样。   荣浅大着胆子追过去,她跑过走廊,可那影子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下了楼,还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荣浅抱住双肩,她跑过去拿起电话拨通。   厉景呈回来的时候,荣浅独自缩在沙发内,灯也没开,男人大步上前,“怎么了?”   “厉景呈,我看到你奶奶了。”   “胡说什么呢?”   “真的。”荣浅两个肩膀都在颤抖,“前晚和今晚,那个鬼影都出现了,就在我们房间,我今天看过奶奶的照片,衣装打扮一模一样。”   厉景呈手掌搂住她的肩头,这才注意到荣浅抖得厉害,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你看清楚脸了吗?”   “是个影子,但是很清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荣浅扣住厉景呈的手掌,男人抽回手后捧住她的脸,“昨晚呢,昨晚看见了吗?”   她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只有你和小米糍在家的时候,那个鬼影才会出现?”   荣浅被他一语点破,之前是自己吓糊涂了,她坐起身,“对,是这样。”   厉景呈放眼四周,荣浅遂又说道,“那天,盛书兰告诉我奶奶是在这暴毙的,我起初不以为然,我和小米糍回家时,她又在东苑,你说这事会不会和她有关?”   厉景呈在她头顶抚摸的动作顿住,他视线落到荣浅脸上。   “那天要跟我讲的,就是这些?可后来为什么不说了?”   荣浅抿紧唇瓣,厉景呈想了下,眼里有暗流涌动,“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没看到。”   男人扳过她的脸,“那天,书兰是在门口找我。”   “噢?找你做什么?”   “不管她什么心思,你只要记住,我心里只有你和女儿,容不下别的女人,这就够了。”   荣浅拉下他的双手,“厉景呈,你们有那么多曾经,那些时光里,没有我的参与。”   “你和霍少弦不也一样有曾经,最后还不是给我生了孩子,浅宝,我将你带回厉家,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老婆,是厉家以后名正言顺的女当家。”   荣浅别开脸,“谁要做女当家。”   眼里,却有丝丝的笑意。   厉景呈一把抱起她往楼上走,“吓坏了吧?老公安慰安慰你。”   回到房间,厉景呈洗过澡后睡到中间,两人靠着床头,谁也没睡。   荣浅紧盯着那面墙,厉景呈将她揽到怀里,“别怕,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帮你解决掉的。”   “你怎么解决?”荣浅不信。   厉景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必须相信你老公的实力。”   “你还管抓鬼?”   “不然我们打个赌?我在三天内抓到这个‘鬼’,你答应我个条件。”   “不要。”荣浅忙拒绝,又想到先前将她弄回吏海的那个条件。   “你放心吧,不会违背你的意愿,我只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吻。”   荣浅仰头看他,“我要不答应,你还不帮我解决这麻烦了?”   “反正那鬼我又看不见。”   荣浅咬下唇瓣,想想也没什么,平时厉景呈偷亲她的还少吗?   “好。”   “那行,我要激吻。”   荣浅翻过身,“我要睡了。”   身子被纳入一具结实的怀抱,她安心地闭起双眼。   翌日,厉景呈出去趟后,很快又回到家里。   荣浅看到他拿出个东西摆到书架上,她好奇上前,“这是什么?”   “捉鬼的东西,”厉景呈认真将东西摆好,“晚上,我就让那鬼无所遁形,从此再也不敢出现在这。”   荣浅将信将疑,不是她信不过厉景呈,而是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她看眼身侧的男人,他认真时的模样,总是不知不觉吸引了她的视线。   ☆、19他们居然离婚了   在房里折腾好后,厉景呈吃过晚饭,照例出去。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家里的佣人更不知情。   荣浅在房里等待,今晚她睡得很早,模模糊糊间,听到有阵异响。   她忙睁开眼,就看到墙头上的那抹鬼影又来了。   荣浅直坐起身,这会,已经没有了害怕。   簪子的影子在洁白的墙面摆动,荣浅屈起膝盖抱紧,细微的声音,像是嘤嘤声,又像是风声,听在耳中跟人在哭差不多。   忽然,荣浅看到厉景呈摆在书柜的那个东西亮了下,红灯闪烁。   厉景呈其实并未离开多久,就坐在车内,他这会能看到房间内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将那鬼影看的清清楚楚。   他手指在电脑上飞快跃动,他工作起来,神采飞扬,甚至周边的人都能受到感染。敲打发出的键盘声铿锵有力,荧幕透出来的光蛰亮他幽暗如墨的眸子,厉景呈剑眉微挑,精致的唇瓣勾了勾,最后一个敲打的动作落下去后,男人双手抱肩,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中。   荣浅眼看着那个影子朝门口移去,猛地,一阵尖锐无比的声音传来,她赶忙弯腰捂住小米糍的双耳,女儿被惊得动了动,还好没有醒来。   墙上的黑影啪地一下变成个亮点,拉成一道直线后,便消失不见了。   荣浅难以置信看眼,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厉景呈将电脑合起,放向旁边后发动引擎回去。   另一件房间内。   对方快速摘下耳机,单手捂住耳朵,耳膜刺痛后整个脑袋犹如炸开似的,这会,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只是有瞬间的失聪,跟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蓝屏,嗡嗡的响声令人痛苦欲绝。   厉景呈回到东苑,看眼时间,快11点了。   卧室内的灯亮着,荣浅听到脚步声接近门口,她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男人推门进去时,就见她坐在床沿。   “怎么样,没有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景呈上前,看向那面墙壁,“如果家里出现的只是个鬼影,那就应该不是人为扮演的,况且你说和奶奶的装束一模一样,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想了下,那就是用声源控制,你看到的鬼影,是用奶奶的那张照片投射的,就像以前的投影仪一个原理。只不过对方使用的更加先进而已,再加上对东苑的熟悉度,要想做到这些并不难。”   荣浅冷笑下,“难道为了吓唬我,弄出这么多事?”   厉景呈揽住她的肩头,“这就是厉家,她们会使尽一切应有的手段,置不了人死地,那就让人白天黑日的不好受。”   荣浅想到那一张张白日里还对自己笑意盈盈的脸,她哆嗦了下。   男人不想让她深思太久,他抬起食指点了点自己嘴角。   荣浅装作看不懂,“做什么?”   “我替你办成那么大的事,你一点表示没有?”   “保护女人,是男人应尽的责任。”   厉景呈的手顺势落到她腰际,“那慰藉男人,是不是一个女人该尽的责任?”   荣浅抬头看他,厉景呈脸凑过去,“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要说话不算数,以后谁还敢替你办事?”   她抿下唇角,然后凑过去在他脸上亲吻。   “说好的激吻呢?”   “谁跟你说好了?”   “那至少也要吻在嘴上。”   荣浅想要躺到床上睡觉,厉景呈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当然不放过,他搂住荣浅肩膀不让她退开。   她被磨得没法子,只能挨上前。   厉景呈盯着荣浅中途避开的视线,在情事方面,她极少主动过,亲吻也是。   他们两个,一直是他在追逐,荣浅在前面跑,他使了多少手段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恐怕连厉景呈自己都忘了。   荣浅粉嫩的唇瓣落到他嘴角处,她耳根后开始泛红,才刚贴上,荣浅就准备退开。   没成想,男人却一把勾住她的腰,不让她有退步的余地。   厉景呈唇瓣启开,荣浅惊诧,挣扎了几下。   当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角时,荣浅渐渐连反应都没了。   厉景呈单手压住她后脑勺,将这个吻逐渐深入,吻,也分循序渐进,越来越浓烈时,她就受不了,觉得整个人的呼吸都被狠狠剥夺,上气不接下气,她小手照他胸前捶了几下。   厉景呈意犹未尽,将荣浅一带后压进床内。   这把火,烧得犹如燎原之势。   荣浅逐渐耐不住,却伸手推开他的脸,“不行。”   男人神色间藏不住恼怒,这是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行,你都跟我回来了。”   “厉景呈,非要用强的的话,我不是你对手。”   “我们是夫妻,这不是夫妻间该做的事?”似乎荣浅又提到以前的事,厉景呈眼里冷了下去。   “可我不喜欢做。”   厉景呈垂首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荣浅轻咬下唇瓣,“我真的,对那种事不是很感兴趣。”   她自认为说的很含蓄。   “是不舒服还是什么?”   荣浅可没法做到泰然地跟他谈论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热衷,反正,我,我觉得没啥好的。”   这可是个大问题,厉景呈盯着她半晌,“我自认手段也不差,怎么……”   荣浅抬手拍他的脸。   “打我做什么?”   荣浅侧过身,手段好说明什么,不就是经历的女人多么?   那都是练出来的,谁生来也不是老手啊。   厉景呈笑了笑,明白过来,他手指挑起荣浅的一缕发,“你放松些,好好享受,就能体会到这里面的美妙。”   “没有美妙。”   男人起身坐到床沿,“浅宝,难道……”   厉景呈还是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关键这个话一问出口,太伤他自尊。   荣浅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   “难道,你没有……过?”   “那是什么感觉?”   厉景呈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还是在冰冻过后才化开的,结着冰碴子,哗哗往他身上流,脚底都在泛凉。   “小死一回的感觉。”   荣浅摇摇头,“只有痛得死过去的感觉。”   厉景呈一把将她捞起,“那你那些反应怎么来的?”   荣浅将手抽回去,“我们别说这个话题行么?”   要是让小米糍听到了,像什么话?   “这关系到一辈子的性福,必须说清楚。”   “就,就有点舒服,但又有点难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厉景呈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以前,十次中有九次她是不情愿地,后来渐渐不会反抗,但荣浅在床上本来就不会大喊大叫,他还以为是她忍得住。   男人神色微黯,想来想去,可能还是第一次令她有了心理阴影。   他躺到床上抱住她,“我改天带你去看看。”   荣浅翻个身背对他,“这又不是什么病。”   厉景呈没有急着上手,他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令她有了小死一回的感觉以后,她才能渐渐爱上这件事。   翌日。   厉景呈白天出去后,傍晚才回来,冲个澡换身衣服,抱了小米糍下楼。   荣浅坐在客厅内看鉴宝节目,厉景呈来到她身前,“今天,我们去家里吃晚饭。”   眼见男人起身往外走,荣浅只好关掉电视跟出去。   盛书兰还是有那个将空房间打扫干净的习惯,她关上房门刚要往外抬腿,却看到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   厉景寻拦住她的去路,“这么着急离开做什么?”   她一惊,见走廊上没有别人,“我,我还有事。”   “去房里陪我下棋。”   盛书兰将双手藏在身后,“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方才打扫的时候,把手弄伤了。”   厉景寻狭长的凤目轻眯起,眼里慢慢滋生出危险,“既然不舒服,还跑来弄这没人住的破房间做什么?”   “我……”   厉景寻抬起手摸向她,盛书兰吓得要逃。   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别躲啊,我又不会吃掉你,跑什么?”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   “你喊啊,让全家人都看看,到时候,我就跟爸说,我把你收了,让你做我小老婆,我看老大还要不要你。”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怎么捏住她的软肋,盛书兰果然乖乖闭嘴。   厉景寻另一只手抬起落到她耳边,她只觉耳廓处凉凉的,男人搂紧了些,“今晚老大他们要过来吃晚饭,你表现好些。”   他没再纠缠,而是将她伸手推开。   盛书兰看他眼,快步逃离开。   她也不知道男人发什么神经,但对他这些变态的举止,盛书兰也都习惯了。   晚上用餐,一家人坐了下来,盛书兰还是挨着沈静曼入座。   厉青云刚要提筷,厉景呈率先开口,“前两日,东苑闹鬼的事,家里有谁知道?”   “闹鬼?”巩裕一个哆嗦,“你别吓人。”   沈静曼也看了眼,“到底怎么回事?”   “奶奶的鬼魂回来了。”   巩裕筷子掉到桌上,“这好好地吃饭,怎么说起这种事。”   厉景呈十指交扣后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盛书兰,“书兰,是你和荣浅说,奶奶在东苑暴毙身亡的。”   盛书兰点点头,“是,我觉得浅浅有必要知道。”   “哎呦,该不会是有人装鬼吧?”   盛书兰反应的很慢,直到大家的视线都对上她,她这才惊觉,“你们是说我?不,不是,我没有。”   “书兰,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好好地跟浅浅说那些话做什么?你看,现在人家要是看到个人影树影的联想翩翩,那肯定是你错啊。”   盛书兰不住摆手,“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奶奶死在那,我们大家都知道啊。”   “可就是在你说的当天,晚上就闹鬼了。”厉景呈语气不重不轻。   盛书兰再迟钝,都听出了厉景呈话里的意思。   “景呈,你说那鬼是我?”   “书兰,你耳廓处的红药水是怎么回事?”   盛书兰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耳朵,“什么红药水?”   就近的沈静曼看眼,“书兰,你耳朵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荣浅也没想到厉景呈会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拆穿,厉景寻慢条斯理夹着菜,盛书兰吞咽下口水,“我没有装神弄鬼。”   “昨晚那个鬼影被我破了,想必背后的那个人耳朵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更严重的,还会受伤。”   盛书兰想到方才在走廊间的事,她猛地看向对面的厉景寻。   对方神态自然,正专心地对付手边的菜,仿佛他们谈及的话题跟他真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巩家两姐妹听闻,饭都顾不上吃,“书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心思?”   “我真的没有。”   盛书兰极力争辩,她觉得,她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厉景呈目光幽冷地盯着她,盛书兰从未见过他对自己这样,她手足无措,“景呈,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和你曾经的事,你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厉景呈将小米糍交给佣人,示意将她带到边上玩,“荣浅不在的三年,你为我和小米糍做的,我也全都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早就过去了。现在,你伤害我的家人,就是伤害我。我爱荣浅,这一点,毋庸置疑,三年前爱,三年后的今天只会更爱。”   荣浅如坐针毡,她垂着头,听到厉景呈的这席话,也没将脑袋抬起。   盛书兰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氤氲出来,厉景呈却还觉得不够,“那晚,我也和你明说了,我对你没有深爱的感情,所以你也别怪我移情别恋,懵懂的少年时期,在家里人的一再撮合下,我们是有过青涩的情感,可那代表不了任何的事情。以后,东苑不欢迎你,荣浅的身边也不欢迎你,明白么?”   他几句话,就要撇得干干净净。   各种情愫溢上盛书兰的心头,有不堪、痛苦,以及难以置信。   现在,他爱的人回来了,自然不再需要她。   盛书兰握紧手里的筷子,除此之外,似乎找不到别的方法去发泄。   厉景呈拽过荣浅的手握紧,“书兰,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他目光落向旁边的沈静曼,“妈,你要真疼这个‘女儿’,你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吧,我厉景呈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荣浅喉间轻滚,抬起头,看到了巩卿巩裕眼里的复杂。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唯一呢?   盛书兰双眼通红,泪水簌簌往下掉,沈静曼瞪眼厉景呈,“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   非要在饭桌上,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妈,我是不想再给书兰任何希望。”   盛书兰握紧的筷子终于放下去,她强自拉了拉嘴角,但声音藏不住哭腔,“我听明白了。”   厉景寻盯着她的脸,她总是这样,即便有些事不是她做的,可却每次都被欺负得没有还嘴的余地。   盛书兰放下筷子,“爸,妈,二妈,小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了。”   一直默不出声的厉青云看她眼,“去吧。”   盛书兰起身,荣浅看着她的背影,萧瑟而悲怆。   吃过晚饭回去,荣浅不禁开口。“你说,真是盛书兰做的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她一直养在深宅里面,会懂那些高科技的技巧吗?”盛书兰会的,顶多也就是种种花养养草。   厉景呈牵过她的手,“不管怎样,这件事过去了,最关键的,要你心里没了鬼才是。”   “我有什么鬼?”   男人含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和盛书兰有过的关系,就是你心里的鬼。”   这顿晚饭,沈静曼的心思沉重。   可既然盛书兰做出那种事,在这个时候,她就没法替她说话。   房间内,房门紧闭,盛书兰闷在床上伤心不已。   即便是反锁了,可她的房门在厉景寻手里一直都跟没锁差不多。   提步进去,伤心欲绝的哭声传到厉景寻耳朵里,男人啧啧出声,“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盛书兰腾地从床上坐起,“出去,出去!”   厉景寻嘘了声,“你想全家的人都听见?”   “随便,听见就听见!”盛书兰都绝望了,她抄起枕头丢向厉景寻,“给我走。”   厉景寻一把接住,他觉得好笑,小白猫也懂得反抗了?   他上前将她抱住,“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是,我没说我清白。”   盛书兰哭得双目通红,“为什么那么巧,晚上就闹鬼了?我跟荣浅说的话,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缺心眼,心思太直,藏不住话,他们搬去东苑的第一天,奶奶死在那的事你肯定会对荣浅说得。”厉景寻擦了擦她的眼泪,“你看,我对你,比你对自己还要了解吧?”   盛书兰觉得悲哀,她嘤嘤哭出声,厉景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跟老大总是不明不白的,这样多好,痛痛就过去了,别再把心思放他身上。”   “原来……”盛书兰顿悟,“你装神弄鬼吓荣浅,是为了……”   “对,就是想让老大跟你摊牌。”   “我恨你!”盛书兰嗓音颤抖,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那份关系,却还是被打碎了。   厉景寻听到这三字,冷冷笑了下,“恨我?你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老大既然能有办法破了我的鬼影,他会想不到凭你能做出那种事?那些话,也就我妈她们能信,况且他对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甚至没有背地里来向你核实,而是选择了饭桌上。你觉得为什么?我和他是双双得利罢了,他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推到你身上,那么,他就可以不要你,而且谁都怪不到他头上。”   盛书兰跟被抽尽灵魂一般,怔怔坐在那一动不动。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这样对我!”   厉景寻搭起长腿,“那你倒说说,还能有什么解释?”   盛书兰始终觉得,厉景呈不会那样绝情。   “现在他和荣浅才是一家人,你算什么?”   盛书兰眼里的景象破碎掉,捂住脸再度哭泣。   厉景呈是真没想到荣浅那么难对付,他怎么都骗不到她的签名,不重新领到结婚证,他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厉家一年一度的盛宴马上就要着手准备,往年都是沈静曼操办的。   巩卿巩裕这种事没法插手,沈静曼眼看着时间将近,心里有了想法。   这日,厉家来了位客人,是沈静曼的亲戚。   对方也不过四五十的样子,穿着得体,看到沈静曼开口,“姐。”   沈静曼将她带到楼上,“快快上楼。”   管家准备着点心送过去,巩卿在客厅内听着昆曲,眼见两人上去,她不由好奇。   这里的女人,别的本事不长,听壁脚是最会的。   巩卿蹑手蹑脚上楼,来到沈静曼的卧室前,她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上前。   里面有说话声隐隐透出来。   “今天在家吃了晚饭再走,我们有好一阵没聚了。”   “姐,我来是有急事的。”   “怎么了?”   “景呈回吏海了?”   “是啊。”   “跟谁?”   沈静曼喝口茶,“和荣浅,还有小米糍。”   “那也就是说,小夫妻好好的?”   听到这,沈静曼就来气,“可不是,如胶似漆似的,景呈就知道犯浑,你也见过荣浅吧,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   女人听闻,压低嗓音,“那为什么小夫妻俩离婚了?”   “你说什么?”沈静曼大惊,“他们离婚了?”   尽管不满意,但沈静曼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门外的巩卿更是两眼圆睁,脸越发朝门上贴得紧了。   “可不是吗?离婚协议书还是双方签了字的,就在不久之前,你说这是闹什么?”   ……   巩卿生怕被发现,急忙下楼。   沈静曼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晚饭时,厉青云让管家去把荣浅他们都叫来。   巩卿脸色雀跃,可这么好的事,她应该选个人多的时候宣布,那才具有爆炸性!   厉青云提了句宴会的事,沈静曼看眼荣浅,说道,“今年,还是我来办吧。”   巩卿闻言,忙接口,“大姐,您这就不够意思了,现在浅浅应该接手了,我看就趁这次机会,让浅浅办宴会,顺便,到时候亲朋好友都到齐,我们就正式公开浅浅是厉家少奶奶的身份!”   ☆、20厉景呈,你跪下!(推荐看)   沈静曼脸色都青了。   “还是我办吧,浅浅初来乍到,有些礼数也不懂。”   “大姐,不懂你可以教啊,以前你也这样说我和妹妹,现在浅浅是你媳妇,你还这样藏着掩着,不会是,你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媳妇吧?”   荣浅觉得嘴里的米饭咽在喉间干涩无比,巩卿能这样替她说好话?   “妈,二妈,宴会的事我没操办过,真的不会。”   “老爷,姐姐说的是,既然我们都认定荣浅是厉家媳妇了,有些事,是不是该让她学习着?”   厉青云向来不参与几个女人的口舌之争,但这会关系到宴会,也就勉为其难开口道,“对,静曼,你教着荣浅些,让她慢慢上手。”   荣浅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沈静曼尽管心里有气,但只能先答应,再看厉景呈对荣浅这态度,也看不出离婚的样子啊。   宴会的事宜很复杂,进场出场、包括各式各样需要操心的,厉景呈看着荣浅趴在桌上看资料,他走过去环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不适应?”   “我从没弄过这些。”   男人盯着她的小脸,他将文件放到一边,“你只需要在旁边盯看就行,妈经常弄这些,会有熟悉的合作方。”   “我就怕有什么差池。”   厉景呈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来到窗边。   他不知道他当初执意要回吏海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他觉得荣浅都能应付得来,却忽略了,应付这些,需要花费她多少的精力。   厉景呈向来都想让荣浅的后半生充满光华,远离阴暗潮湿,可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宅子里更加阴暗呢?   荣浅这几日不得不去沈静曼那,见到盛书兰,她通常都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开口。   沈静曼翻开一页纸,“以往,香料都是书兰准备的,既方便又省时,你看?”   荣浅看向不远处的盛书兰。   一些别的事情敲定后,荣浅起身走到盛书兰跟前。   “书兰。”   她怔怔收回神,“浅浅。”   “妈说香料的事都是你准备的,现在这次,也可以吗?”   盛书兰用力点下头,“没问题。”   “谢谢。”   她强颜欢笑,“都是为家里做事,不用谢的。”   晚宴的这天,荣浅早早来到会场布置。   她穿了身亮金色的低胸礼服,乌黑稠亮的发丝挽在脑后,脖子里仍然戴着厉景呈送得那条项链。   盛书兰陪同沈静曼一道过来,盛书兰穿衣向来很保守,淡紫色似乎是她钟爱的,旗袍只是开叉至腿弯处,领圈也高高竖着,一点春光不舍得泄漏。   沈静曼看了眼荣浅的打扮,大惊失色,“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妈,这是礼服,就该晚宴时候穿得。”   沈静曼沉着脸,就连盛书兰都不好意思去看第二眼。   晚宴进入倒计时,该来的人似乎也都到齐了,厉景呈带着女儿过来,她将小米糍交给沈静曼,自己则去应酬厉家的那些长辈。   一人多高的高脚杯叠成壮观的金字塔形,随着啵的一声,厉景呈打开香槟后将酒倒入顶层的杯中,白雾袅袅初生,漫出的水渍进入第二层、第三层。   台下的名媛纷纷抬头,透过纸醉金迷的灯色、分割均匀的亮彩玻璃光盯着台上的那个男人。   曾经,他是引万千人追逐的豪门阔少,风流倜傥、冷峻邪魅,他商业手段一流,对付女人的手段更加是一流。   如今,他披星戴月重新回到吏海,争得翘楚,必将耀耀光华!   “喂,你们听过他和宋稚宁的绯闻吗?”   “怎么没听过……”   荣浅隐在人群中,周边的欢声笑语连带着花边新闻一字不落传到她耳朵里。   “据说宋稚宁为了他还……”   “嘘!”旁边的人连忙打断,“别多嘴,待会就要开舞了。”   荣浅收回神,脸上却没法扬起轻松的笑。   随着香槟酒倒完,薄雾彷如模糊了人的视线般,远处的喷水池处礼花齐鸣。厉景呈穿了身黑色的西装,挺拔健硕,颠倒众生。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人是知道荣浅身份的,小米糍看到爸爸在台上,偏要上去,挣开了沈静曼的手后往上冲,“爸爸。”   她这脆生生的一声,招来多少讶异。   厉景呈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荣浅不入他的套,但他也得先将她套牢了再说。   男人弯腰抱起小米糍,他走到话筒跟前,“各位长辈、亲们好友们,这是我回吏海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家宴,时光飞逝,有些好消息也没来得及跟你们宣布,”他看眼怀里的小米糍,“其实,我已经结了婚,并且还有了个女儿。”   周边有人吃惊、有人惊羡,也有人满腹不是滋味。   沈静曼想到先前听到的话,没成想儿子真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荣浅身份公开,可离婚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吧?   这猴胆怎么就这么大呢!   厉景呈放下女儿,几步走到人群中,当他修长好看的五指向她伸出时,顶头的灯源也追溯过来,瞬间也将全场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老婆。”厉景呈轻唤声,荣浅提起口气,将指尖缓缓落到他掌心内。   她单手提着裙摆,从台阶上一节节往上,总共也就几步,可荣浅却觉漫长得好像半辈子一样。   她同他踏过盛世繁华,接受千百人崇羡的目光,厉景呈捏住她的指骨,里面的力道也让荣浅相信,他对她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的。   荣浅挽着笑,站到话筒前,厉景呈单手抱起女儿,另一手拥住妻子的肩膀。   “这就是我的另一半。”   当初他们订婚时,各有心思,更没存过陪伴彼此过一辈子的想法,而如今,厉景呈已经是铁打的心思了。   下面,掌声隆隆,有人说着郎才女貌,也有人说天作之合。   盛书兰披着白色的披肩,站在人群中,那么多锦上添花,也不差她一个。   她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冬天刚过去不久,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冷?   厉景呈有了属于他的幸福,他和荣浅对目而视的画面感令她双眼刺痛极了。   人群中,忽然一阵女声传出来,“厉少,您和这位小姐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吗?”   厉景呈一个眼色扫过去,他阅人无数,但确定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当然。”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厉景呈心里一惊,沈静曼急得更是束手无策,这种事被当场爆出来,厉青云非气疯掉不可!   她小心翼翼看向身侧的男人,果然,厉青云面色凝重,两道眉明显挤在一处。   荣浅更是被这个消息惊得杏眸圆睁。   她明显感觉到厉景呈攥紧她的手在用力,男人脸色绷得也是很紧,唇角处的肌肉用力咬着。   “你是谁请来的?我看你真是存心来捣乱的。”   “我能到这来,自然是厉家的客人,我只不过好奇,才这样问一问,我也看得出来您很幸福,只不过您离婚的事,难道是民政局搞错了?”   盛书兰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她看到女人走到人群跟前,从手拿包内取出张纸,“厉少,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必向我解释,只是我觉得荣小姐也有权利知道。”   荣浅看到她将纸放到台上,荣浅走过去想看,却被厉景呈拉住手掌。   她显然是不相信的,如果这人说的是实话,那厉景呈装得也太好了。   她手指在他掌心内挣扎几下,厉景呈始终攥着不肯松开,似乎这一松手,好不容易填补的缺口又会被挖开。   “浅宝,别看。”   荣浅压低声音,“为什么?”   厉景呈怀里的小米糍不安地看了看两人,“爸爸,妈妈?”   荣浅强颜欢笑,指尖在厉景呈掌心内掐了把,这才快步过去,她弯腰将东西捡起来看。   台下的女人仰视,“荣小姐,这是你们已经离婚的证明,您再看看时间。”   荣浅的目光往下移,就在那段时间内,他果然将离婚办了下来。   可他骗她说没办,还将她带回吏海,荣浅玫红色的指甲掐住A4纸的边缘,她一步步回到厉景呈身前,扬起那张纸,“真的?”   她又想到厉景呈想让她签名,还问她要身份证……   荣浅真觉得好笑至极。   他对她的信任,对她的等候,也不过如此。   厉景呈喉间干涩,完全将其余的人抛诸脑后,“我当初,没想到律师这么勤快,立马就把离婚证办下来了。”   看来,是真的。   荣浅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   有口气忽然堵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她眼睛酸涩难耐,她也搞不懂为什么难受,离婚了不是挺好的吗?况且青玉都到手了,她也不用再怕厉景呈整出什么坏事来。   她嘴唇泛着潋滟,眼里波光盈动,厉景呈觉得心疼极了,台下这么多人都看着,荣浅的身份如今尴尬摆在这,她垂了垂眼帘,看看,他将她置于了怎样的地步。   厉青云沉声,“到底怎么回事?”   沈静曼哪敢说实话,“我,我也不清楚。”   厉青云狠狠剜了她眼,“不像话,好好的宴会闹出这种事,我们厉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沈静曼没敢再吱声,她和荣浅辛辛苦苦地操办几天,得不到半分功劳不说,现在,全被这场离婚风波给搅黄了。   荣浅的手臂垂下去,手指将纸张掐出一个洞,她看眼厉景呈怀里的小米糍,“宝宝,我们回家。”   “你们回哪?”   “既然离婚了,你就管不着我。”荣浅上前,欲要抱过小米糍。   厉景呈侧身,“荣浅,我对你究竟怎样,你看不见吗?结婚证我们可以……”   台下,方才的那名女人再度开口,“厉少,今天到底是您要公布结婚的日子,还是离婚的日子呢?”   荣浅眼里淬了层感伤,鞋跟踩在金色的礼服边缘处差点跌倒,反正已经狼狈了,她转身欲要下台,她想逃离这个地方,不去接受这些人猜测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越走越急,一扭头,看到那么多人优雅地端着酒杯,却都在对他们一家人指指点点。   “离婚了,怎么会离婚?”   “厉少风流……你懂得……”   “可女儿都有了,多可惜。”   荣浅的脚步猛地刹住,冲动之余,尽管伤心难受,却仿佛被人按着脑袋一下推进了冷水中。   她看到沈静曼战战兢兢同厉青云说着话,旁边的巩家两姐妹冷嘲热讽,上扬的眉角几乎要碰到挽起的发端。   荣浅攥紧双拳,她回过身,看到小米糍眼里的委屈,看到厉景呈神色黯淡站在那,她气啊,快要气疯了,她被丢在这,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就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厉太太了。   这个男人,说要把她捧在手心地宠,却连最基本的名分都给她撤了。   她真想一走了之,这个烂摊子就让他自己收拾去。   台下,这女人也不知道从哪凭空冒出来的,她双手抱在胸前,“荣小姐,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您结婚前,还是……”   厉景呈眼里掀起惊涛骇浪,嗓音冷冽无比,“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女人笑了笑,“哈哈,这就是厉家的好客之道吗?”   沈静曼也站出来,“请把你的请柬拿出来。”   “这算什么,恼羞成怒?不过就是离婚,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对,”陡得,台上一阵干脆的女音接过她的话,女人眯了下眼角,侧首看过去,她看到荣浅嘴角点缀起笑,正以优雅轻盈的步子走向厉景呈,荣浅目光直勾勾盯住男人后,又再度看向台下的诸人,“我和景呈是离婚了,因为两人都年轻,总会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但不过就是张离婚证而已,能代表什么?”   下面,可是有不少厉家的长辈,听到这话,一个个出来发难。   “离婚证还不能代表什么?”   “青云,你看看她说得什么话!”   荣浅将视线重新落向厉景呈,“只要我想,厉景呈随时会娶我,我们明天就能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回来,厉景呈,你说是不是?”   他巴不得等来这句话,厉景呈眼里一亮,嗓音瞬时洪亮。“是!”   荣浅再度看向先前的那名女人,“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调了这份资料出来,如果真是为我好,那么,我谢谢你,我和景呈结婚,本来就没有大肆铺张,所以等复婚的时候,一定不忘给你送张请柬,还请你把联系地址留下。”   女人眼角明显刺了下,沈静曼听完这席话,微微松口气,退回到厉青云身边。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纷纷,“真拿婚姻当儿戏。”   荣浅陡得扬高下音调,“厉景呈,你还不跪下?”   男人眼睛浅眯,这是要当场给他下马威?   沈静曼听到这话,脸都绿了,让她儿子当众下跪?   盛书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但她还是能将台上的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厉景呈做不出来。   打死他都做不出来。   他那么骄傲,那么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下跪?   男人将小米糍从怀里放下来,荣浅扬高眉头,脸上的蜜粉带着晶亮,使得她的五官跃动逼人,男人上前步,忽然单膝跪下,他拉过小米糍,“荣浅,嫁给我,我将小米糍抵押在这,做我的求婚礼物。”   小米糍脆生生问道,“爸爸,抵押是什么?”   荣浅看着厉景呈伸出来的手掌,她怎么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如若不伸手,这么多人都看着,且她方才信誓旦旦,可如果伸手,是不是就表明同意了求婚?   微风徐徐送向她脸庞,荣浅拂开眼角的犹豫,管它那么多呢,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她纤细的手臂往前伸,交付到厉景呈掌心内时,他明显感觉到一沉,这不单单是一只手,还有一份责任,不是像他之前所执起的那些不同的女人一样,这是他以后的半辈子。   小米糍笑了笑,自觉地退开,跑下台去找沈静曼要吃的。   盛书兰痴痴盯着上面,随着舞曲的响起,这一个小插曲注定是要被遗落的。   荣浅手臂搭向男人肩膀,这头舞,本来就应该他们来开。   华尔兹的音乐动人而迷醉,荣浅脚步娴熟,得体大方,挽起的嘴角令她整张脸亲和动人,不少人带着各自的舞伴加入其中。   一个优雅的转身,荣浅尖细的高跟鞋猛地踩向厉景呈脚背。   “啊,不好意思。”   这会人多,没人注意到他们,厉景寻不信,方才还游刃有余,这会却犯了新手才会犯得错误?   他忍着痛,“没事,好好跳。”   荣浅旋转,再旋转,又是一脚踩向他。   厉景呈眉峰轻跳,将她往旁边的角落带,“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我看,是想不知不觉又把结婚证领回来吧?”   男人薄唇贴向她耳际,“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明白吗?”   “厉景呈,我们已经离婚了,别靠我太近。”   荣浅别开脸,似乎不想接受他地碰触。   沈静曼跟在厉青云身边,“您别生气,景呈这孩子就是糊涂。”   厉青云轻哼声,端着酒杯去招呼其余的客人。   盛书兰站在喷水池下,溅出来的水渍令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觉得冰冷,刚才的场景,于她来说简直是险象环生,她甚至都没弄清楚,荣浅究竟是怎样将形势扭转过来的。   台上的两人贴身共舞,荣浅模样姿势姣好,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散发出的幽香清新而充满朝气。   盛书兰看的出神,冷不丁,有人忽然紧挨着她的颈子,“吃醋了?”   她大惊失色,赶忙避开,“二少,这是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怎么了?那也是在厉家。”   盛书兰慌忙要走,厉景寻拦在她身前,“躲什么?看到方才的事了吗?书兰,要换成是你的话,早就在台上哭出来了吧?”   这一点,盛书兰并不否认。   她轻咬下唇瓣,“是。”   “所以,老大身边的位子你就别觊觎了。”厉景寻转身,也没跟她多讲话,便混入了人群中。   晚宴过后,荣浅亲自给每位宾客分发礼物,里头的东西都是她精挑细选后的。   宾客散尽后,已经是半夜,荣浅累得双腿发酸发麻,沈静曼一直沉着脸,等厉景呈带着妻女准备回东苑时,沈静曼说道,“跟我过来。”   厉景呈知道她想说什么,“这大半夜的,有什么好谈的?有事改天再说。”   厉青云看眼时间,只字未言,率先回屋。   沈静曼生怕巩家姐妹借机大做文章,只好赶紧追过去。   回到东苑,小米糍已经趴在厉景呈肩头睡着了,荣浅将高跟鞋踢掉,接过女儿去浴室洗澡。   厉景呈见她神色似乎没有异常,也算定下心来。   将小米糍放到床上,等洗漱好后,都是凌晨了。   荣浅见厉景呈大摇大摆从浴室内出来,“你去客房睡。”   “为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合法的夫妻,你难道这点都不懂?”   厉景呈就知道,荣浅才不会像个没事人似的。他甩了甩头发,“可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   “那能作数吗?结婚尚且能离婚,更别说只是个求婚。”   厉景呈坐向床沿,“我知道你生气……”   荣浅盘膝坐到床上,“我忽然觉得这样挺好的,厉景呈,我跟你回吏海,本来就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是,女儿是我们中间的牵绊,我们可能会像所有没法在一起的夫妻那样,因为孩子,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可我真的没有想好,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我们现在的关系被撇得这样干净,正好可以让我好好考虑。”   厉景呈幽暗的眸子盯着荣浅说出这话时所显露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她点点头。   厉景呈忽然一把将她推到床上,“考虑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领证的可是你,荣浅,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荣浅心里其实是有希望的,听到那个消息时,虽不是五雷轰顶,但也被这雷给击得片刻不得安宁。   “厉景呈,当初知道了颂颂不是你儿子之后,你立马就办得离婚吧?”   男人知道荣浅再往下想,他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我是被你刺激的不行了,一气之下才交给律师去办的。”   她躺到床上,拉高被子。   心里气鼓鼓的。   厉景呈将她的被子扯下来,“浅宝,我们重新结婚,我一定给你个最最盛大的婚礼。”   “我不稀罕。”   她闹起来,还是有几分小孩子的脾气在里面,况且离婚这种事,可不是儿戏。   厉景呈双手撑在她身侧,见荣浅不理睬,干脆躺到她身边。   男人单手圈紧她的腰,“我已经跟你单膝下跪过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婆?”   荣浅冷哼声。   厉景呈见状,干脆亲吻住她的唇。   荣浅瞪大双眸,瞅着跟前的这张俊脸,他吻得极其小心翼翼,都不像是厉景呈了。他撇开狂狷锋利,轻啄她的唇瓣后,一点点深入,他没有说错,他果然是的高手。荣浅渐渐陷入这情不自禁中难以自拔,厉景呈感受到荣浅给予的回应,他手掌穿过她的腰,将她紧箍在怀里。   她喘着气,不由嘤咛出声。   厉景呈嘴角划开,荣浅感觉到男人的笑意,恼怒地朝他颈间一拳。   “哎呦,”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颈子,“你想打断我的头吗?”   荣浅背过身,厉景呈在后面锲而不舍开口,“我们明天去领证。”   见她不说话,男人凑到她耳朵边。   荣浅以为他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却不想,男人暗沉的嗓音只是贴着她的耳朵,“荣浅,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爱我?我不求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多,我只求,你开始爱我就行了。”   荣浅心脏猛地收缩下,她没有回应,而是闭起眼睛装作睡着了。   翌日。   荣浅一早就出去了,说要去熟悉新公司。   直到傍晚,厉景呈打过电话要去接她,可荣浅拒绝了,她让厉景呈回去陪着小米糍,她自己也开了车的。   回去的路上,忽然接到沈静曼电话。   天色阴沉不定,她接通后放到耳边,“喂,妈?”   “浅浅,不好了,你赶紧来医院。”   “怎么了?”荣浅一惊。   “昨晚不少人都病倒了,在医院里面,你赶紧过来。”   “噢噢,好。”荣浅问清楚地址后,着急慌忙加速。   忽然,前方一个人也不知怎得蹿出来,荣浅避闪不及,她听到一阵巨响,对方被撞出去好远,荣浅眼见要再度碾压,来不及踩刹车,猛地打过方向盘后,车子失控般冲过路牙石撞上了一棵大树。   荣浅脑袋砰地撞上车窗,当即便觉晕晕沉沉,眼睛都睁不开。   ------题外话------   ~看地爽爽不~希望能慢慢将字数提上去   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喽,月票得来不易,我喊来也不易捏,我们要挺住,挺不住再说,O(∩_∩)O哈哈~   ☆、21想救她,除非娶盛书兰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头痛欲裂,全身都觉得疼,头皮跟裂开似的,她想要睁眼,可眼前似乎蒙了层灰,怎么都看不清楚。   荣浅想要给厉景呈打电话,撞人后的恐惧令她心有余悸,她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紧挨着的车门被一股力道拉开,荣浅昏昏沉沉,“景呈?”   一只略有温度的手掌捂住她的双眼,玻璃酒杯趁机撬开荣浅的嘴,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对方的力道很大,荣浅被迫仰起脑袋,烈性的酒被悉数灌入喉间,她甚至来不及吞咽。这种感觉仿佛是溺水了一样,狭小空间内的空气被剥夺,荣浅挣脱不掉,酒滑过嗓子,疼得要将她的喉咙撕开一样。   荣浅自己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她整个人发软,脑袋一片空白,对方见她渐渐没了力气,这才将她用力朝方向盘上一推。   此时,天色已晚,黑色的幕布从天的另一头拉过来,遮住了一片片正在发生的罪恶。   厉景呈匆忙赶到医院时,沈静曼正焦急得在走廊间行走。   见到他过来,赶紧迎上前,“你怎么才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少亲戚送来医院,上吐下泻,可能是吃坏东西。”   “严重吗?”   沈静曼拉过儿子走到旁边,“大多数在挂水,还有两个年纪大的在里面抢救,这件事我没敢告诉你爸,”她这才想起来般看向四周,“荣浅呢?我先给她打的电话,她怎么还没来?”   厉景呈抬眼,“他们都怎么说的?”   “荣浅回家给人派发的礼物,是每人一盒马卡龙,他们都吃了……”   “不可能,”厉景呈态度斩钉截铁,“马卡龙是聘请了顶级糕点师现场制作的,怎么可能有误?再说,厉家出去的东西,更不可能会出问题。妈,你让小陈过来处理这件事,医药费全部划卡,出院后每人给个红包,但甜点的事只是猜测,千万别言语间落实了,我们愿意承担,是因为住院的都是我们亲戚。”   沈静曼听闻后,忙不迭点头,“好,好。”   “妈,你什么时候给荣浅打的电话?”   “好一会了,她说她很快就能到。”   厉景呈眉头紧皱下,看了眼走廊口的方向,他拿起手机拨通荣浅的电话,可那边始终没人接听。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小陈,等对方来到医院后,厉景呈这才载着沈静曼回家。   等到了家,厉青云见厉景呈转身要走,沉声唤道,“等等。”   他以为又要说离婚的事,“爸,我今天还有事要忙。”   “刚才警局打来电话,荣浅被带走了。”   “什么?”   厉景呈已经开始往外走的脚步收回,他神色冷凝,“为什么?”   “她撞了人,貌似还很严重,现在被带回了警局。”   厉景呈眉眼未动,“我去接她回来。”   “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开得?而且荣浅这次惹的事不小。”   沈静曼一听,忙劝道,“景呈,你们都离婚了。”   “离婚了还能结!”男人二话不说往外走。   沈静曼忙要追出去,厉青云开口,“别追了,他还是要回来的。”   “老爷,我是怕……”   “怕什么?”厉青云端起茶杯,姿态悠闲地啜口茶,“你让他去想法子,也是时候该碰碰壁了。”   厉景呈将车开得飞快,车轮碾压过坚硬的地面,呼啸而过。   车子来到警局,厉景呈刷得将车横占两个车位,甩上车门径自往里走。   招待他的是跟厉家经常有来往的赵队,他似乎知道厉景呈会来,“景呈,这次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事情闹大了。”   “被撞得人现在在哪?”   “还在医院躺着呢,接受抢救。”   厉景呈眼皮子一跳,这么严重。“那走正常的途径好了,该赔偿的我一分钱不会落,您先让我把人带回去。”   “景呈,要只是撞人,根本不用小题大做,你老婆喝了酒,经过酒精测试,达到了醉酒驾车,你说说,最近可是风头浪尖上啊,正在抓典型呢!”   “喝酒?”厉景呈扬眉。   “可不是么?”   “不可能!”   “出警的同事回来也说了,到达现场时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你去看看,她现在还迷糊着呢。”   厉景呈两道锋利的剑眉皱得很紧,若不是特殊场合,荣浅向来滴酒不沾,更别说醉酒后驾车,还是从公司回去的路上。   他跟着赵队来到拘留所,开门进去,荣浅坐在一张椅子上,上半身倚着墙壁,看到厉景呈,她蹭地想要起身。   人晃了几下,晕得厉害,厉景呈大步上前拥住她,“没事吧?”   “没事。”   说话时,酒味很浓,厉景呈让她坐到椅子上,“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荣浅头还是很疼,厉景呈注意到她额头处鼓起个鸡蛋般大小的包,虽然没有见血的伤口,但看在眼中也已触目惊心。   “具体得我也记不清了,我当时挂完电话,有个人忽然蹿出来,我来不及刹车,就撞上去了。我赶紧打方向盘,后来,后来就有人捂住我的眼睛拼命给我灌酒。”荣浅越说,牙关就颤抖地厉害,“厉景呈,是有人想害我吧?”   “然后,你就被带到了这?”   “我听到警笛声,后来很多事好乱。”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掌,“没事,不怕,有我在,我会带你离开的。”   “厉少,”有人到门口催促,“不好意思,不能给您太长的时间。”   “我要带她回去,至于怎么处理,到时候你们通知下来就行。”厉景呈说完,拉起荣浅的手欲要出去。   三五个人忽然进来,为首的赵队看眼,“你就别让我为难了,这件事必须公事公办,新闻媒体都曝出来了。”   “谁能下这样快的手?”   赵队示意其余几人先出去,“这个,你还是先回家跟老爷子商量商量,你们的意思统一了,我才能好办事。”   荣浅感觉到厉景呈的手收紧,她指尖被捏得生疼,“景呈?”   他回头看眼荣浅,昨晚还是那样光彩夺目、明艳照人,如今,却敛了光华被关在这种地方,厉景呈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荣浅知道这会的麻烦怕是大了,她将自己的手用力抽回,“你赶紧回家吧。”   “不行!”   赵队上前步,“我跟你这么说吧,你要抢人,我这也不是吃素的,景呈,你若让我为难,等下次再来,我只能让你看不到她了。”   厉景呈眼底冷冽异常,幽暗而危险,荣浅坐回椅子上,说话的口气也很冷,“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公道。”   从警局出来后,厉景呈直奔厉家。   管家见他回来,上前招呼,“大少,还没吃晚饭吧?”   厉景呈一声不吭快步往里走,佣人正在撤桌,晚饭才结束,沈静曼起身看到儿子进来,“景呈……”   厉景呈越过他,径自来到厉青云面前,“爸,您什么意思?”   巩家两姐妹面面相觑,有好戏看了?   厉青云将双手擦拭干净后,不紧不慢地起身,盛书兰抬起脚步要回房间,厉青云朝她看眼,“书兰,你坐下。”   盛书兰一听,忙坐了回去。   其余的几人也都坐在原来的位子。   厉青云示意厉景呈先入座,他坐定后,这才发问,“荣浅的事,是您的意思?”   “我只是要求他们公事公办。”   “她可是你儿媳妇。”   “现在,不是了。”   厉景寻端详着老爷子的脸色,他视线落到盛书兰面上,手指抚着水果盘的边缘,一声不响。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景呈,你还想跟我硬碰硬?你大可以试试,在外面,是我的话管用,还是你的话更管用?”   巩卿和巩裕对看眼,不由挽起抹笑,沈静曼则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盛书兰垂首盯着自己的手背,她不知道厉青云将她留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厉景呈人往后靠,“说吧,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娶书兰。”   盛书兰听到这话感到震惊,猛地抬起头,目光却对上厉景寻潭底猝然被激起的阴鸷。   厉景呈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娶书兰?”   “对。”   “想都别想!”   “那好,就让荣浅待在里面,且不说医院里的人死了还是活着,她醉酒驾车,至少能让她判刑半年,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能受得了里面的苦?”   “就是就是,”巩裕赶忙插嘴,“据说里面都是抢劫犯啊杀人犯啊,一道关进去,还不疯了吗?”   她心里乐得不行,让厉景呈娶了盛书兰,多好,绝配啊!   “你威胁我?”   “对,我是威胁你。”   沈静曼看眼不远处的儿子,“景呈,你就答应吧,你娶书兰,就是办个仪式,让亲戚朋友都知道就行,你回头要跟荣浅结婚,还是可以的。”   厉青云听闻,似乎也没有反对。   真是荒唐!   厉景呈忽然觉得好笑。   盛书兰对面的厉景寻敛起眸光内的波动,拿了杯水放到唇边。   “你们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接受书兰。”   厉青云觉得,有些事也不应该再瞒着,“景呈,从小到大,我们的意思都让你收了书兰,我今天把话给你讲透了。书兰的爸爸曾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后来,书兰的妈妈因病去世,他自己也深知将不久于人世,这才将书兰这孩子托付于我。他当时就看中了你,盛家所有的家产也一并归属到厉家门下,唯一的要求,就是等你成年以后,要娶书兰。他自己也知道,书兰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不能强求我们太多,如果书兰一直是喜欢你的,那么,可以委屈做小。”   这席话,厉景呈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光是他,除了沈静曼以外,周边的人似乎都不知情。   盛书兰目瞪口呆,她一直以来寄人篱下,对厉青云和沈静曼更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个故事。   沈静曼拍了拍她的肩膀。   巩卿巩裕的脸色刷得垮下去。   盛家的家产,那是有多少?   她们怎么早没发现,那死Y头还有这样的潜力?   厉景呈一动不动,目光越过长桌看着厉青云。   “我要是不娶呢?”   “那也没什么,荣浅半年后出来,就是名声不好听了,这样的女人还想进厉家?”   厉景呈俊目紧眯,厉青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要么让他眼睁睁看着荣浅待在里面,要么,就将她接出来,他还能娶荣浅,不过,还要配送个小老婆。   “你好好考虑考虑。”   巩卿嘴角僵硬,忍着性子开口,“景呈多好的福气啊,书兰聪慧过人,又是打小一起玩的,这结了婚后,怕是连盛家的家产也能一并继承吧?”   “那是当然,”厉青云继续抛出诱饵,“盛家的公司虽然转投厉家门下,但这么多年来经营得红火,当初要不是盛家没人支撑,发扬下去的话,怕是不比我们差。”   巩裕拿着帕子的手一紧,狠狠揪扯了几下。   厉青云目不斜视,“景呈,你要是娶了书兰,你就是厉家以后的当家人。”   巩裕慌忙开口,“老爷,这样不公平。”   厉景寻捏着杯子的手也在收拢。   厉景呈听闻,二话不说推开椅子往外走。   半晌后,客厅内的人这才散去。   沈静曼跟着厉青云回房,“老爷,您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就怕二房三房存着别的心思。”   “当面揭开了,才能让景呈有危机感,不逼他一把,他一辈子都迈不出这步。”   沈静曼听闻,这才点点头。   厉景呈回到东苑,小米糍晚饭是沈静曼过来喂得,这会正无精打采坐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厉景呈回来,她忙坐起身,“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家?”   厉景呈伸手抱过女儿,“妈妈今天有事不回家。”   小米糍眼里藏不住失望,“妈妈去了哪?”   “她……她加班。”   “噢,”小米糍懂事地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跟以前一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行。”   厉景呈落向她脑袋的手微顿住,心里复杂极了。   盛书兰回到房间后坐在床沿,她两手紧握,实在来不及消化掉这个消息。   她一直以为沈静曼使劲撮合她和厉景呈,是因为真把她当做女儿,她也有想不通的时候,她只是个寄养的,连养女可能都算不上,沈静曼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心思。   卧室门吧嗒下。   盛书兰竖起双耳,男人走到她跟前。   “是不是心里又雀跃了?”   盛书兰头也没抬,“你们事先都知道吗?”   厉景寻冷笑下,“这件事,恐怕也只有爸和那老太婆知道。”   他见盛书兰坐在那没有反应,上前一把攫住她的下巴,迫得她将视线抬起。“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老大恨不得甩你远远的,难道这样,你还心甘情愿跟他做小老婆?”   原本,盛书兰心头的希冀已经被浇熄掉。   可今日的话,蹭地就像是汽油泼过来,那个念头只剩下零星的火苗,这么一相撞,现在,她心里的火是越烧越旺了。   “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厉景寻一怔,“你居然真起了这样的心思。”   “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我又是他的人,再说,这样还能救荣浅。”   厉景寻闻言,笑出声来,“救荣浅,你别告诉我,你是看不出来爸在用这个威胁老大。”   盛书兰推开他的手,“今天你也在场,那你也应该明白,爸妈的意思都是要将我配给景呈,我跟你更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很好。”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传来。   盛书兰慌忙看向厉景寻,她着急应答,“谁?”   “书兰,是我。”   沈静曼的声音。   盛书兰起身推了把厉景寻,“快藏起来,你总不希望被家人看到吧?”   “我有什么怕的?”   “被爸知道了,对你也不好。”盛书兰将他推搡着去到衣柜前。   沈静曼进来后,也就是无关紧要地说了些话,盛书兰送她出去时,好一会都不敢回自己的房间。   厉景呈回家后,当晚就开始想办法。   可他随后意识到,厉青云是跟他来真的。   他的人脉,都是从厉青云那里沿袭而来,再加上厉青云在吏海本来就一手遮天,现在那边咬紧了醉酒驾驶,就算厉景呈想赔钱了事,都没这么简单。   拘留室内。   荣浅盘膝坐在床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   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夜色已深,可时不时出现的警笛声却扰得她没法安生,隔壁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口骂骂咧咧的外地嗓音,紧接着,好像是打架了,乒乒乓乓,墙壁似要被凿出个洞,哐当巨响。   荣浅抱紧双臂,瑟瑟发抖,处于一个逼仄的氛围内,一点点动静都能令人胆战心惊。   她疯狂地思念小米糍,厉景呈不在,她也没法心安,胸口好像空掉了,没有任何能倚靠的力道。   荣浅紧咬唇瓣,不让那种害怕从口间溢出。   厉景呈几乎整夜未合眼。   早上,起来时下意识探到身侧,发现冰凉一片。   小米糍挨着床边,中间就空出好大的一块。   男人心里一刺,无力地起了床。   换上衣服走出东苑,远远看到盛书兰在园子里修剪花卉。   厉景呈双手插在兜内,心里稍作平息后走去。   “书兰。”   她手里动作顿住,白皙的小脸浸润在晨起的阳光中,“景呈,你昨晚没睡好?”   他看向她拿着剪子的手,厉景呈知道,只有盛书兰放弃跟他结婚的念头,厉青云才不能将这事怪到他头上。   “爸说的那件事,你怎么想得?”   厉景呈想,他之前的态度那样明确,盛书兰肯定心有领会。   “景呈,我想跟着你。”   厉景呈藏不住眼里诧异,“你真这样想?”   盛书兰避开男人的视线,她还是不敢看他,总觉得他目光太犀利,似乎令她无所遁形,“这也是爸妈的意思。”   厉景呈半晌没说话,她抬起侧脸偷偷看他眼,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本该在他脸上打出的温和暖意却被阴鸷森寒所取代,盛书兰紧张地捏紧衣摆,“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景呈,你离开吏海去南盛市的时候,我以为我没希望了,你和荣浅结婚后,我以为我没希望了,荣浅三年后回来,直到你在众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我知道,我是真没希望了。可现在好不容易死灰复燃的这一点点希冀,我一定要抓住。”   “书兰,”厉景呈的口气冷冽无比,“哪怕我把你娶过去当摆设,你也愿意?”   “但至少,你要在全部亲戚好友的面前承认我。”   厉景呈失笑,觉得讽刺至极。   “一直以来,我觉得你不会为自己争取,看来,我想错了。”   盛书兰心里倍觉难受,“你也习惯我逆来顺受,习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是吗?可是,景呈,我爱你,我为自己做打算有错吗?我跟着你后,可以不争不抢,你可能会觉得我卑鄙,抓着这个机会不放,可我只想要名正言顺成为你的人,我那么多不甘,真的有错吗?”   厉景呈摆下手,似乎不想听她的话,“我已经没了听你说话的兴致。”   男人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盛书兰追上步,“景呈,妈说你要不同意的话,会失去很多东西……”   盛书兰也不知道,这句话,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厉景呈回到东苑,取了车钥匙径自出去。   来到拘留所,这些面子还是要给他的,厉景呈走进拘留室,才一个晚上,荣浅就面容憔悴,头上的包还未完全消肿。   “景呈。”她起身,嗓子暗哑,说出来的话感觉哭过一样。   厉景呈咬咬牙,荣浅见他走近,忙问道,“被撞得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大事,抢救过来了。”   荣浅心里豁然一松,“真好。”   本就心思很重,如果再背上人命,荣浅真怕自己走不过去。   “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厉景呈捧住她的脸,仔细端详。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对我做,就是把我关在这一晚。”   男人的手指朝她额前轻抚,“擦过药了?”   “嗯。”   “我给你吹吹。”   荣浅忙垂下眼帘,“别。”   厉景呈朝她伤口处轻吹几下,她觉得丝丝凉意渗透进皮肤内,“被撞得,是什么人?”   “是个中年人,具体的事宜还在调查。”   她心思剔透,怕是有些事都猜到了。   厉景呈指尖抚着荣浅的耳垂,“等我,过两天,过两天我就接你出去。”   “能那么顺利吗?”   “能,”厉景呈亲了亲荣浅的脑袋,“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谁要是将你掳走,我就用飞机大炮将你抢回来。”   荣浅握住男人的虎口处,“能让你这样发愁的,应该是家里人吧?”   “是我爸。”   说不上意外,也没有什么吃惊,只是厉青云平日里对她态度还好,也从来没有对她离开过的事咄咄逼问,荣浅却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狠招。   “小米糍呢,她怎么样?”   “放心吧,我骗她说你在上班。”   荣浅轻点头,目光抬起,“厉景呈,家里人是不是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他就知道瞒不住她。   男人也不打算让她闷在鼓里,这种事迟早会知道,“他们让我娶书兰。”   荣浅嘴角轻僵,“如果不娶呢?”   “我会自己想办法将你弄出来。”   荣浅勉强勾勒下唇瓣,“这个机会多难得,如今我困在这,要么让我坐牢,要么就接受书兰,爸在吏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说的话自然比你好使……”   厉景呈这时,真恨不得荣浅傻一点,别这么聪明。   他从背后拥住荣浅,“我不会娶你以外的任何人。”   荣浅脑子里回忆出沈静曼跟她说过的话,“不娶盛书兰,你是不是会一无所有?”   厉景呈讶异,没成想荣浅会忽然冒出这样的话,精明如他,猜出应该是自己那多嘴的妈明里暗里向荣浅透露的,“不会,我有我自己的资产。”   “厉景呈,你想娶吗?”   男人紧贴住她的小脸,“你说呢?”   “我要你亲口说。”   “刚才的话,非要我重新说一遍么?我不会娶你以外的任何人,”厉景呈亲了亲她的脸颊,“果真是老了,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我嘴酸。”   荣浅转过身,头发有些凌乱,口气却是坚定有力的,“不想娶,那我就在这等你接我出去。”   “好,你一定等着。”   东苑。   夜色将近,厉景呈一动不动站在阳台上。   这座建筑屹立在这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他放眼望向远处,身后的佣人喊了他几声,他这才回神。   “厉少,小姐刚喊着要妈妈,现在睡着了,我想等吃过晚饭再喊她。”   厉景呈点点头。   他折身回到屋内,桌上的座机恰到时机响起。   厉景呈拎起听筒,“喂。”   “厉少,对不起,您要调动的……我们真的没法安排,您也知道,市区的道路很难开进去,况且您让我们做的事,实在恕难从命。”   “开不过去,就给我空投!”   对方冷汗涔涔,“您别为难我们。”   对方话音落定,厉景呈啪地就将电话给掐断了,想想心里烦躁得紧,顺手一挥,又将座机给扫到地上。   沈静曼推门,就看到这幕,“瞧你这脾气发的。”   厉景呈睨她眼,“别管我。”   “再不管你,那坦克都要开进我们家了,景呈,你以前那么冷静的一个人……”   “妈,现如今要是爸在里面,你还冷静得了吗?”   沈静曼挥下手,“胡说什么,我看你越来越没大没小。”   她几步上前,来到厉景呈身边,“妈问你,为什么不肯娶书兰?又不是正房的位子,你爸也说了,不妨碍你跟荣浅,你爸还是偏着你,不想这么好的事落到老二手里。”   厉景呈起身走到床前,“妈,你每天对着巩卿巩裕什么感觉?”   “恨不得掐死她们。”   “我可不想荣浅以后也这样。”   沈静曼恨不得拍烂自己的嘴,“书兰跟她们可不一样。”   “人都是会变得,得不到的时候,心里就想要,等离那个目标近一步后,你能保证她不会不择手段?”   厉景呈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晚间。   某家高档酒店。   举办晚宴出来的人络绎往外走,一名高挑的女子踩着玫红色的高跟鞋,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扎着,同行的朋友朝她挥下手,“稚宁,慢走。”   女人莞尔,“再见。”   刚走下两个台阶,就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男人上前,“宋小姐,老板想见您。”   女人笑了笑,眼里也不知是苦涩,还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老板还没换掉你,看来他对司机的要求,远远比不上他对女人的高要求。”   司机闻言,一语未发,只是在前面引路。   不远处,宋稚宁看到男人的高大背影落入眼中,厉景呈肩头批了件外套,整个人掩藏其中,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又将手里的烟丢到地上。   宋稚宁朝周边看眼,“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没法帮忙,这是厉老爷子下的死命令。”   厉景呈面色微动,朝地上那个烟头狠狠踩去。   “既然这样,打搅了。”   他转过身,拉开一侧车门欲要坐进去。   宋稚宁娇媚的小脸一阵发白,眼见男人半个身子进去,她匆忙开口,“等等!”   厉景呈扭头看她。   “如果我有别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   宋稚宁嗓音冷然,“放心,我不会说我卖了自己这种话,况且,你这样的人,还能期望你去心疼别人么?”   “什么办法?”厉景呈再度反问。   宋稚宁握紧手里的包,“等事成之后,我再找你。”   厉景呈上前,“走,我送你回去。”   宋稚宁其实自己也开了车,听到男人这话,神色间留有雀跃,厉景呈拉开车门,宋稚宁毫不犹豫坐了进去。   男人却是将门重重拍上,“送宋小姐回家。”   “是。”   宋稚宁眼里满是失落,她放下车窗,“厉景呈,你心够狠。”   厉景呈朝司机看眼,对方见状,赶紧发动引擎带着女人离开。   厉景呈站直身,看向远处绵延不绝的霓虹灯,他怎么不觉得自己心狠?   他的一颗心,就差全化在荣浅身上了。   ☆、22当年他强要你,都是因为我!!   荣浅抱住膝盖坐在床上,除了这样的动作外,她也找不到别的事做。   拘留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两个男人进来,荣浅心想这个时间点了,她抬起头,还未说话,其中一人便开口,“跟我们出去。”   她想,该是放她离开了吧?   荣浅将信将疑放下两腿,可厉景呈说好要来亲自接她的。   走出拘留室,却并不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两人将她带到另一个房间前,“今晚进来好几个人,就委屈你进去挤挤。”   荣浅肩膀处被轻推,人跟着往里趔趄步。   里面的几人还没睡,听到动静,一个个抬起头看她。   荣浅觉得这样的氛围,真是压抑至极。   她穿过人群往里走,选了张空的床铺。   几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向她。   “喂,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就是,看你这样,偷东西?抢劫?不像啊。”   “这只是拘留,又不是判刑,”荣浅抬头看向诸人,“事情解决后,就能出去的。”   “你可想得真简单啊,说不定他们就要将你送监狱去。”   边上的另外几人,忽然为了几句琐事吵起来,其中一个身形彪悍的中年妇人一把抄起板凳朝对面床的女人扑去。   紧接着,尖叫声、惨叫声、拉架不成后逐渐加入的响声越来越大,一伙人跟地痞流氓似的哄打,按在床上的女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双眼被血色迷蒙住,立马扑过去又纠缠在一处。   荣浅看得胆战心惊,对方的椅子随时有挥到她这边的可能性。   拘留室的门很快被打开,有人进来拉架。   荣浅坐在床沿,似乎很镇定。   她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刚把她换到这个房间来,她们就能当着她的面打斗,她在这都能受到无形的压迫感,更别说厉景呈了。   他一天不点头娶盛书兰,想来,她就一天没法离开这。   主动闹事的两人被带出去,其余打破头的也被拎着离开,荣浅抬首看向窗外,心没有被越磨越脆弱,反而是更加坚韧。   厉家。   厉青云坐在沙发内看会报纸。   盛书兰的房间门被敲响。   “请进。”   巩裕端着个小碗进去,“书兰,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来,银耳莲子羹,趁热吃吧。”   盛书兰受宠若惊,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活起身,“小妈,你别忙活,我胃口不是很好。”   “那也要吃东西啊。”   巩卿巩裕俩姐妹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盛书兰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谢谢小妈。”   巩裕拿过盛书兰绣了一半的帕子,“这绣工可真好,”她很快转入正题上,“书兰,我和姐姐以前对你那样,那也是为你好,毕竟要在这样的大家庭生活下来不容易。”   “我,我知道。”   “大姐对你好,可那也存着几分目的……”   盛书兰安静地吃着银耳莲子羹,巩裕没将话说透,有些事也急不来,“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好,谢谢小妈。”   等巩裕将门合上,盛书兰将嘴里的银耳吐出来,她起身来到浴室,将整碗都给倒了。   大半夜的时候,荣浅开始合眼,门却被再度推开。   有人招呼她出去,又将往先前的那个小房间带。   走在前面的人同她搭话,“住在这肯定不习惯吧?”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女人停住脚步看她,“我看你也不像吃过苦的人,再说不犯事谁想进这种地方是吧?待会,你就诉诉苦,让人赶紧捞你出去得了,也不是大事,犯不着在这蹲。”   荣浅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来到小房间内,门被锁上。   约摸十来分钟,厉景呈就进来了。   男人手里拎着某家酒店的外卖盒,荣浅一看,忍俊不禁,“你以为我是在这度假呢?”   “我知道这儿的饭菜你吃不来。”   厉景呈将食盒放向小桌子上,荣浅抬眸,看着男人小心翼翼把饭菜取出来的样子,她嘴角挽笑,“都大半夜了,再吃,会成肥猫的。”   厉景呈习惯性地脱下外套,这才感觉到房间内很冷,没有暖气。   他伸手将外套披至荣浅肩膀处,“不怕,肥猫我也喜欢。”   尽管是单间,也是条件最好的一间,但毕竟是拘留人的,冷清阴森不说,四面白墙,足能令人压抑疯癫。   厉景呈拿起筷子,桌上摆了不少吃的,其中还有盒炒饭,他生怕她吃不饱,琳琅满目的菜色到了这种地方,还抵不过一盒热腾腾的饭。   其实,荣浅是真觉得很饿。   她接过手,默默吃着。   很快,半盒饭见了空,厉景呈喉间轻滚,心里抑制不住难受,“我在想办法弄你出去,再等我两天。”   荣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吃过饭,荣浅看眼外面,她想要将外套拿开,却被厉景呈按住手,“披着吧。”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今晚,我在这陪你。”   荣浅讶异,“他们肯定不让。”   “我都打好招呼了。”厉景呈手伸向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摸出副扑克牌。   荣浅眼梢带笑,她在这也是整夜得合不上眼,她似乎一下来了精神,眼底跳跃出丝丝火苗,“跟我打牌,你不后悔?”   厉景呈将牌拿出来,剑眉微挑。“你这叫什么话?我可是人封赌神。”   “我以前在学校,有个绰号叫打遍天下无敌手。”   厉景呈不由失笑,“待会不许耍赖。”   “这话应该说你吧?”   两个人,也玩不来花俏的。   荣浅摸着牌,厉景呈翘起长腿,檐口的灯光射在窗户边,又在防盗栏的地方倒映出一道橘黄色的影子。荣浅小心翼翼藏着牌,不给厉景呈看,明明是陪她消遣的,怎么却被她防贼似的?   厉景呈手往下一压,“要看吗?”   荣浅快速瞄了眼,厉景呈手腕翻动下,她也就看到几个花色,牌一张没看清楚。   幼稚!   荣浅继续摸牌。   厉景呈早早就排好了,准备开打,可荣浅边上放着张黑桃三,先有出牌权。   男人等待半晌,“理好了么?”   “等会,我要深思熟虑一下。”   玩上牌,没想到她这么认真。   荣浅开始慢条斯理地打,思考的时候,就用牙齿咬着牌角,厉景呈揶揄道,“会不会一晚上下来,牌都被你吃光了?”   “你才吃光,快打吧。”   荣浅一张老K出去,一下就被厉景呈的大鬼也压住。   男人抬头问她,“要吗?”   她摇摇头,要不起。   厉景呈紧接着抛出一个顺子,掌心内的牌眼瞅着去掉大半,荣浅有些着急,还是摇头,“不要。”   “三张A带一对十。”   荣浅瞅着他手里最后的两张牌。   恐怕是个对子,甩出去她就彻底输了,还输掉这么多牌。   她眸子朝桌上的那堆牌扫去,“刚才我好像打错了,不该出老K。”   “你想悔牌?”厉景呈将那两字说得特重。   荣浅本来是有这心思的,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肯定不好意思。   厉景呈顺势将剩下的一个对子丢出来。   “来来,再来。”   几副牌下来,荣浅赢得次数屈指可数。   她单手撑住前额,“本来在这就是心情阴郁沉闷,还要受这种侮辱。”   厉景呈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堵塞在一处的郁结忽然就松开了,原本的沉重也挥去些许。   他瞅眼荣浅手里握住的牌,“那我让你赢一把?”   “怎么赢啊?”   厉景呈伸手将她勾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抱住她后,两手放到荣浅跟前,也让荣浅清清楚楚看到他手里的牌。   “出牌吧。”   这样,玩牌惊险的乐趣是没了。   但荣浅有了必胜的决心,出牌的时候钻研厉景呈的牌许久,这一把,是稳稳赢下来的。   厉景呈双手圈紧她的腰,“不早了,休息吧?”   荣浅并未回头,人却往后靠,头枕在厉景呈颈窝处。   “这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她知道他们将她带回这个房间,是怕厉景呈知道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另一方面,又想让她向厉景呈诉苦,她摆下脑袋,“反正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   “谁敢动手,就剁手。”   等她合眼睡着后,厉景呈将她抱到床上。   男人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白皙的小脸,从进到这里至现在,厉景呈还没见荣浅掉一滴眼泪。   单人床实在狭小,厉景呈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睡到中途,荣浅是被惊醒的,她下意识一捞,就像是被人猝然推入水中,她拽住厉景呈的领子,将他使劲朝自己一拉。   男人原本撑着头小憩,被她这一把拉得直往前冲,两人的脑袋差点就撞上。   厉景呈也是吓了一跳,猛地睁眼,“怎么了?”   荣浅动动手指,力道松开,“没,没事,做噩梦。”   男人眼里有血丝,荣浅手臂抬起放到胸前,“要不你睡会?”   “我明天回家还能睡,你放心地闭眼,今晚我在这陪你。”   荣浅点点头,合起双眼。   翌日,她是被走廊上经过的脚步声吵醒的,荣浅真佩服自己在这种地方还能睡得这么沉。   她抬起手臂遮住眼帘,窗户那边没有窗帘,阳光不遗余力穿透而入,待眼睛不那么酸涩之后,她这才睁眼。   侧目一看,厉景呈却并不在。   荣浅心里陡得空落,忙坐起身。   桌上的那叠扑克牌还在,荣浅慌忙掀开被子,上面的外套掉落下去。   他应该走了有一会了。   荣浅心里说不明的酸涩,鼻尖被堵住似的想哭,她看眼四周,空落落的,半分人气没有。   拘留室的门被打开,昨晚带她过来的人开口,“走吧。”   荣浅知道,这是又要将她关进大房间了。   厉景呈一早离开,就去找了人,等到中午再过去时,却被拦在外面。   “厉少,对不起,事情解决前您不能再进去。”   厉景呈横眉冷对,“为什么?”   “毕竟是拘留对不对?总不能搞得和自己家似的,传出去我们也不好做。”   “又是老爷子吩咐的?”   赵队面有难色,厉景呈看了眼前方的大门,转身离开。   回到厉家,厉青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似乎在等他。   他三两步跨入大厅,沈静曼见他面色铁青,忙上前拉住他手臂,“景呈,那事你想清楚了?”   “爸,”他径自来到厉青云面前,“我跟你说了,我不会娶书兰,你还想怎么样?”   “不娶,那就依法办事。”   “您这是依法办事吗?”厉景呈出声反问。   厉青云将手里的报纸重重合起,“被撞成重伤的人还在医院,车总是荣浅自己开得吧?”   “那给她灌酒的呢?又是谁?”   “景呈,你当真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厉景呈不卑不亢,神态自若,只是眉宇间藏有犀利霸气,“前途我当然要,可女人,我也一样要!”   “娶书兰做小,对你一点点损失都没有。”   “那你让老二娶,盛家的股份财产你也可以一分不落地给他,我没有任何意见。”   沈静曼听闻这话,朝厉景呈肩膀拍了几下,“这种话可别乱说。”   余光正好看到盛书兰从二楼下来,沈静曼示意儿子噤声,盛书兰走到跟前,“爸、妈。”   “书兰,”厉青云抬头直问,“你要嫁给景呈吗?”   厉景呈目光斜睨而去,盛书兰朝他看看,面有羞涩,“嗯。”   厉景呈冷笑出声。   “景呈,你要实在想不通,就让荣浅在里头待个半年,你慢慢想。”厉青云说完,重新拾起报纸。   “爸,我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亲人还能下这样的手。”   “小米糍是我亲孙女,可荣浅只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姓人罢了,况且,三年在外,这种女人还想要进厉家?”   厉景呈点点头,心里漾起讽刺,转过身大步离开。   沈静曼追上去几步,“景呈,景呈——”   “别追了!”厉青云气得起身,将报纸狠狠抽向茶几,“不识好歹的东西!”   “爸,您别气。”盛书兰在旁劝。   厉青云神色稍稍缓和些,“书兰,景呈要实在不同意,我和老二说,我看他对你一直有意思。”   沈静曼闻言,脸色煞白,忙朝盛书兰递个眼色。   不用她说,盛书兰也有自己的打算,“爸,从小到大,我就只爱景呈,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厉青云拿他们也没办法,“可老大这样,我估计他很难低头。”   “我可以等。”   盛书兰和厉青云的这席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站在不远处的厉景寻耳朵里。   他垂在裤沿处的手掌握拢,狠狠捏紧。   厉景呈中饭也没顾得上吃,直接又开车去医院。   找到被撞伤那人的病房,他已经脱离危险期,这会正由家人陪着。   那是个中年男人,厉景呈进去时,对方并未睁眼,可能刚吃过药,厉景呈扫了眼,看到床头柜上有很多鲜花水果,应该都是别人送的。   陪伴在旁的年轻女子站起身,“你是?”   “我来看看他。”   “谢谢你,我爸的事出来后,不少好心人都来探望,真的谢谢。”   厉景呈顺势踩着台阶下,他从兜里掏出叠钱,也不算多,不然反而显得假,“我也是看了新闻来的。”   女孩推脱,厉景呈将钱放到床头柜上,“他没事吧?”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那就好。”   懵懂时期的少女对这种男神最没抵抗力,厉景呈朝她看眼,“你爸的医疗费有着落吗?”   “有,对方家里答应赔偿,也垫付了医药费,只是听说是醉酒驾车,才把我爸撞成这样……”女孩说着,声音开始发哑。   “那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厉青云当然明白厉景呈在乎荣浅,即便是新闻,也没有只字提到荣浅,一笔带过了。   “也是,出了这种事,本来你爸这个年纪,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爸太可怜了,”女孩一下没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前段日子,他被查出绝症,当时连想死的心都有,我妈身体也不好,我又还在上学……”   厉景呈迅速捕捉到里面的讯息,“是么?那真是太不幸了。”   女孩抽泣着,“他放弃治疗,因为我们家已经开始负债了。”   厉景呈又套了几句话,这才从医院离开。   厉家。   盛书兰的房间内装饰一新,不少东西都是新买的,巩卿和巩裕这两天变着法靠近她,盛书兰总是提防得,但盛情难却,她从小寄人篱下,第一次有了当公主的感觉。   今天开始,她正在绣一对枕巾,大红的底色,上面是鸳鸯戏水。   沈静曼和厉青云出去参加个晚宴,不在家,盛书兰悠闲地放了张唱片,听着旧上海的轻吟小调。   门冷不丁被打开,盛书兰竖起双耳,扭头见厉景寻走了进来。   她脸上掠过恼怒,“你以后别进我的房间。”   “为什么?”厉景寻似有不解,目光看向她手里的东西,他拉长语调,“噢,是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要嫁给老大了,是吧?”   “是。”   厉景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刺绣,因为用力,拉扯之下针刺进他的手掌内,男人面目阴寒,将小半根针拔出,他扯住边缘,将才开始刺的图案完完全全撕裂。   盛书兰惊叫声,扑上前抢夺,“把东西还给我,给我!”   厉景寻侧身,手臂顺势搂住她的腰,“书兰,你为什么就非要和我对着干?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偏偏要去做。”   “是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才是,二少,我有什么好?你去找别人行不行?”   “不行,”男人拒绝得干脆,他盯着怀里的这张脸,盛书兰近日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见到人都如老鼠见到猫一样躲着,这会,硬气了,脸上总是含着笑,“看来,你是真不肯死心。”   “二少,你就放过我吧。”她开始乞求。   “书兰,你怎么就搞不明白,老大是不会要你的。”   盛书兰犹在坚持,“这是我自己的事。”   厉景寻听到这,眼里怒意直升,他薄唇凑到盛书兰耳边,“你难道不想听听,老大为什么不要你?”   “我不在乎他有荣浅。”   “你以为只是这个原因?”   盛书兰一怔,“不然呢?”   “书兰,你对我可真是不上心,”厉景寻叹口气,“你说,当年我被赶出厉家,是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盛书兰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就算再疼爱老大,可平日里对我也算放纵,要不是当年我碰了你,他何至于将我赶出家门?”最后的一句话,厉景寻是贴着盛书兰耳朵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她杏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扭头,“你什么时候碰过我?”   厉景寻伸手将她松开,他挑起一侧的嘴角,眼里露出邪佞,“我要没碰过你,没跟你有过亲密无间的关系,我怎么知道你皮肤有多好,藏在旗袍下的身材有多棒?”   盛书兰摇着头,心咚咚直跳,“不,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   “那日,也是全家人都出去了,老大后来才走,我进房间时没开灯,你把我当成是他……”   盛书兰双手捂住耳朵,实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厉景寻步步逼上前,“书兰,直到那次我才知道,你表面看着文静。其实骨子里非常热情,抱着我根本不肯撒手。”   “别说了,别说了!”盛书兰吓得,小腿肚抵着床沿,一下就跌坐下去,她无法消化这个现实,“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嫁给景呈,才说这些话的。”   “那我问你,自从那晚之后,老大还碰过你吗?”   盛书兰捂着嘴,泪水簌簌而落,厉景寻不忘朝她伤口撒盐,“那是因为,他觉得你脏,不想再碰,不然,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曾经也是她的人,他为什么不收了你?”   盛书兰嘴唇颤抖,只觉手脚冰凉。   “只是,那个晚上很不凑巧,我从你房间离开的时候刚好被爸和大妈撞见,他们知道你不知情,就让全家都瞒着,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老大也知道,”厉景寻干脆坐到盛书兰旁边,“老大对你也算不错,还不是怕你想不开,那一晚,他就认下了,而我,则被赶出厉家。可我不后悔,我得到你了。”   盛书兰抱紧双肩,“我不信,我不信。”   “我不是说过,如果你敢跟老大订婚,我有大礼送你吗?要不要看看?”   盛书兰怔怔盯向地面,“你不说你跟我是在黑暗中吗?你还能拍到什么东西不成?”   厉景寻走到电视机前,从兜内掏出样东西。   他走向床头柜拿过遥控器,将画面打开。   盛书兰自己都不敢相信,里面那一阵阵听了后令人心跳加剧的呻吟声居然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晚的事明明是在晚上发生的,可画面中却跟白天无异,连厉景寻那张脸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盛书兰捂住嘴,看到那些眼花缭乱的动作,她心口窒闷,忽然想吐,她尖叫声,“关掉,把它关掉!”   厉景寻没有照做,却是挡在了电视机前,“还不信吗?还是,要将这些给老大也看看?”   盛书兰惨白着脸,眼眶内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   “你居然!”   “这种监控具有自动调光系统,能将晚上的事也拍得一清二楚,不过你放心,我跟你的事出来以后,老大瞒着你将家里清查了一遍,所以,现在你的房间是安全的。”   盛书兰脸上的惨白并未褪去,坐在那,就跟丢了魂似的。   厉景寻的身后,女人的浅吟声越来越高,似乎即将绷不住。   盛书兰大喊一声,“关掉!”   男人啪地将电源按熄。   他勾起精致唇瓣,“耐不住了。”   “你究竟想怎样?”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你别跟着老大。”   盛书兰沉默半晌后,这才开口,“你为什么非要将我推入绝境呢?”   “书兰,我是在拯救你,跟着老大没名没分,他也不会爱你,你究竟图什么?”   盛书兰坐在那嘤嘤啼哭,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一瓣瓣,她一直以为,她全身心都是厉景呈的,可原来别人都知道她已经脏了,她一心一心跟着他,可他的心里,怕是早就嫌弃她了吧?   “书兰,现在,你还有脸嫁给老大吗?”   是啊,她还有脸吗?   厉景寻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还可以告诉你件事,几年前,荣浅和老大还不认识的时候,她就被他强暴了。而且场面惨烈,不忍直视啊。”   盛书兰不明白男人这话的意思,厉景寻笑了笑,“所以,老大现在才会对荣浅特别好,明白么?你是插足不进去的。”   厉景寻将东西取出来,装在兜中后转身离开。   她的梦被彻底打碎了。   晚上,厉青云坐在餐桌前,“书兰怎么还没过来?”   巩卿站起来,“我去看看。”   说完,人已经往盛书兰房间的方向而去。   不出片刻,她快步出来,直说,“不好了不好了,书兰没在房间,是不是老大不要她,她想不开啊?”   厉青云脸色微变,“还不快去找!”   沈静曼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她赶忙上前来到厉青云身侧,弯腰在他耳边道,“书兰去找荣浅了。”   厉青云眼神闪烁,点了点头。   荣浅被带出房间时,已经不抱多少将她立马放出去的希望了,厉景呈一天没来,她以为是他。   可走进室内一看,居然是盛书兰。   荣浅万万没想到,盛书兰会到这来。   她掩起眸中的讶异上前。   盛书兰看到她,喊了声,“浅浅。”   荣浅听她嗓子暗哑,再一看,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明显哭过。   “你找我有事吗?”不是她冷淡,而是真没法亲近,现在厉家都在逼着厉景呈娶盛书兰,盛书兰自己还能是不愿意的吗?   “你放心吧,我跟景呈不可能的,我也配不上他。”   荣浅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盛书兰似乎想通了,她湿润着眼眶,“我跟景呈,在那件事之前,真的挺好,他对我也很好,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突然不要我,又离开了吏海,我真傻,直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荣浅想让自己不再听下去,可她却鬼使神差地竖起双耳。   盛书兰嗓音凄厉,仿若受到很大的刺激。   “二少说,他跟我有过一晚,这才是他被赶出厉家的原因。”   荣浅看着盛书兰捂住脸哭,忽然觉得,她也很可怜。   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也就能解释清楚了,厉景寻被驱逐,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盛书兰哽咽着,“现在,我知道我配不上景呈,这个真相他也早就知道的,我不会再介入你们两人了。”   荣浅没有丝毫的开心,她垂下脑袋。   “浅浅,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荣浅不明所以,盛书兰的声音迫不及待传到她耳朵里,“我先前听景呈和别人说过你被他强暴的事,都是因为我,那个时候,他知道二少碰了我,所以才会那样失控,那时候我们感情很好,他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对你……”   这段话对荣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题外话------   24点捏,我很爆发对不对?   我很乖有木有?   好想夸我自己一下下哦~   ☆、23他不抛开,她就不放手   荣浅垂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紧握,手背处青筋直绷起,苍白的颜色一点点凸显出来。   盛书兰犹在哭泣,面目荒凉,就差歇斯底里,她是真伤心,手掌按住胸前的地方,就像要死过去一样。   荣浅想,她又何尝不是呢,心被一刀刀剜割,那痛,是寸寸锥心、撕裂无比。   眼圈迅速泛出温热,可荣浅强忍着,告诉自己别哭。   这会的她,多难堪啊。   这种话被盛书兰亲口说出来,那本来就是荣浅的噩梦,她最初那层纯洁被撕裂的时候,厉景呈的疯狂和暴戾彻彻底底吓到了她,她也觉得,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除非是对方受到了什么刺激。   盛书兰擦着泪水,眼眶已经肿起来,她也找不到别人去说,“浅浅,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不害人,别人就不会受到伤害。可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我错把二少当成景呈,弄脏了自己,他伤害你至深,现在又极力想弥补,对我肯定也没了那份心思,是我,是我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盛书兰手掌捂住嘴唇,哭得再也说不出话。   荣浅只觉自己的眼睛,甚至眼皮子都在被一点点割开。   这样的真相,她实在没法承受。   她想起身离开,可双腿发软,浑身力气使不上。   她又不想当着盛书兰的面哭泣,荣浅忍得好辛苦,感觉胸口在裂开,疼得都要麻木掉了。   盛书兰抬抬头,看到荣浅这幅样子,“浅浅,你别难受,你放心,回去我就和爸说,我让他放你出来,我也不想着嫁给景呈了,真的,以后你们能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安稳?”荣浅沉默半晌,听到这几字,眼里溢满嘲讽,“你跑来跟我说这些,就想让我以后过安稳日子吗?”   盛书兰怔了怔,“浅浅,我是想让你放心。”   荣浅鼻尖酸涩,眼睛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她忽然好想回家,好想好想。   即便从小和荣择不亲近,他也是她亲哥哥,即便荣安深神志不清,他也是她爸爸。   他们都是她最亲的,至少不会再想方设法来害她。   荣浅心里这刻的委屈汹涌而出,她只想趴着好好哭一场。   “浅浅,对不起,”盛书兰似乎也意识到,有些话不该当着荣浅的面说,“但是都过去了,我们都曾有过刻骨铭心的青梅竹马恋,却都不能和自己的青梅共度余生,这就是命吧。”   荣浅使劲全力,才让自己的嘴角勉强勾出个弧度。   “我很高兴你能想得开,我和景呈也会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   盛书兰同样是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怕是没有那天了,是我自作孽。”   荣浅压下眼帘,“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进去了。”   “浅浅,”盛书兰喊住她,“你别怕,我回家立马就去求爸将你放出来。”   荣浅没再搭话,站起身往里走。   回到那个大房间内,先前有几个人被放出去了,又新来两个。   荣浅坐在狭小的单人床上,脑子里这会空白一片,她抱紧自己的腿,双肩轻耸,泪水浸透牛仔裤的布料,湿润了两个冰冷的膝盖。   这样的震惊,真是她无法接受的。   可厉景呈从未跟他说起过当年的原因,他尽管极力弥补,可却只字未提。   厉景寻确实也是差不多时间被赶出厉家的,荣浅不敢再往下想,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要痛苦千万倍。   拘留室外,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荣浅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给厉青云打了个电话,并将盛书兰找到荣浅说的那番话,和荣浅的这些反应都告诉给厉青云听。   东苑。   小米糍哭闹不止,厉景呈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将她哄睡着。   他替女儿盖上被子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厉景呈已经令人调出了被撞者的病历,以及通过特殊渠道得知,对方妻子的卡里在他被撞前打入了十万块钱,而在他住院后,又打进了五十万。   这里面搞出来的事,还不清楚么?   刚走到车库,便接到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宋稚宁,她的号,他早就销了,是这次找她才重新备注的。   厉景呈没有犹豫,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厉景呈倚着车门,“差不多了,正打算过去。”   “我这边也帮你打通了。”   厉景呈垂首,眸子盯着石板路间蹿出的绿芽,“谢谢。”   “这两个字,是最客套最没用的,景呈,你欠我一个人情,”宋稚宁微微笑道,厉景呈却能听得出她笑里的涩然,“好了,你着急救人,我挂了。”   那边传来嘟嘟声,厉景呈将手机从耳旁挪开,他没再犹豫,拉开车门立即坐了进去。   拘留所。   荣浅跟着赵队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大门,她才抬头。   对面就是家面包房,香气扑鼻,不少人在排队购买,荣浅看得出神,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猛地回过神。   赵队笑了笑,“出去吧,不过等事情查清楚前,别离开吏海,我们还是随时会跟你联络的。”   “我没事了?”这话说出口时,荣浅的嗓子都是哑的。   “对,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荣浅想到盛书兰走时的话,说她回家就去求厉青云,荣浅不由勾起冷笑。   她觉得真是讽刺。   赵队看着她的背影,荣浅身形纤细,被关了两三个晚上,似乎整个人憔悴不少。厉青云临时打得招呼,所以选择在这个傍晚时分放人。   荣浅张望四周,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提起脚步,选择朝左。   赵队其实想提醒她,厉家的方向该往右,或者替她拦辆车也好,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厉景呈匆忙赶到警局,赵队亲自出来,男人将手里的材料放到桌上,“人呢?”   “早,早放走了。”   “放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吧。”   厉景呈掏出手机,可那边显示关机。   她离开时,肯定将随身携带的包还给她的。   厉景呈又拨通东苑的电话,佣人说荣浅并未回去。   男人捏紧手掌,“之前不说事态严重,要关在这吗?”   “老爷子可能……”赵队透露些许,“老爷子应该知道你掌握了些许东西。”   他刻意将盛书兰来过这的消息给隐瞒掉。   厉景呈岂能轻言相信,他眼里露出豹子一般阴邪的光,“你们趁我来之前把她放走,究竟把荣浅藏哪了?”   赵队一怔,真是冤枉,“我们哪敢藏,这不是知法犯法吗?况且,我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去的。”   厉景呈猛地抓住对方衣领,赵队大惊,“你做什么?”   砰——   厉景呈居然给了他一拳。   赵队捂着脸,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敢出手!   “厉景呈!”   男人伸手将他推开,“你现在就去和老爷子说,我揍了你一拳,看看他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   厉景呈丢开他后,转身大步离开。   他开着车,先沿回厉家的路找了遍,可荣浅并没在东苑。厉景呈又去她的新公司看了趟,都说没见到荣浅。   荣浅失踪了。   其实,荣浅迷路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周边的街道建筑都是陌生的,那一张张面孔就更加没有丁点的熟悉感了。   荣浅彷徨地站在街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人们只当她是众多陌生人中的一个,她攥紧手里的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点开一看,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一辆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从荣浅身侧经过,她都没有招手。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没有家了。   荣浅孤零零站在一棵景观树下,她迷路了,迷失了回到家的方向。   她把跟厉景呈回来的事想得太简单,其实,很多事实都是她一直在逃避而没法接受的。   这会的荣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原地走了几步后转个圈。   天色渐晚,两旁的路灯自动燃起,荣浅背部倚着粗糙的树干,眼泪不知不觉淌出来。   厉景呈像是疯了一般在找她,身份证等东西都在东苑,而且女儿也在那,荣浅肯定不会离开吏海。   他着急慌忙开车,脑子里想着会不会是厉青云做的,他将车顺着警局外面的路开,想要沿着相反方向找一圈。   荣浅走到一处公车站台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徒步走了多久。   厉景呈打开车窗,周边挤满下班的人群,他冷汗自颊侧冒出,握紧方向盘的两手捏得咯吱作响。   他从未这样害怕过。   “荣浅,荣浅!”   荣浅似乎听到个声音,很熟悉,可是她太累了,她蹲下身,两手抱紧膝盖,正好被公车站的广告牌给挡住。   厉景呈喉间被火烧似的干疼,他按住车喇叭不放。   嘀嘀,嘀嘀嘀——   车子缓缓经过公车站台,朝着不知名的远方而去。   荣浅盯着地面,将整个人埋藏在自己的世界内。   才接孙子放学的老奶奶看到她,关切地上前,“小姑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荣浅勉强抬起头,“没有,我很好。”   “你的家人呢?”   是啊,她的家人呢?   老奶奶看眼,也吃不准她的年龄,“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荣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老奶奶笑了笑,“年轻人啊,别难过,多听听彼此的话,理解双方就行了。”   公车很快过来,老人牵着孙子赶忙上车。   荣浅反复想着刚才的那句话,她慢慢站起身。   其实,她并不是想逃离吏海,她只是听到盛书兰的话,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她安慰自己,这算什么呢?   跟强暴本身的事实来比,这话,应该一点点威力都没有的。   她连强暴都能走过去,并站在了厉景呈的身边,那么它背后的原因,她也可以泰然接受才是。   荣浅轻咬唇瓣,开始反问自己,能吗?   她转不过弯来,心里很疼,就逼迫自己不去深究里面的事,只想将自己暂时麻痹掉。   荣浅抬起脚步继续走,直到走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了,她这才站到路边。   她知道,她该回家了。   厉景呈回到东苑,荣浅还是没有回来。   男人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他心里有种预感,荣浅肯定会回来。   盛书兰也在不远处看着他,厉景呈站在铁门跟前,身上的白色在栏杆上映衬出一道道坚硬的影子,他站在那,十分钟没动,二十分钟没动。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盛书兰看在眼中,心里疼得厉害,她想要上前安慰,但想了想,还是站在一边。   视线中,有辆出租车正缓缓而来,停在东苑的正门后,坐在后面的人下来,厉景呈神色跳跃,满满的惊喜从脸上弥漫,他大步上前。   荣浅也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她也不知道怎么得,就像是劫后余生般,双手抓着厉景呈的背部。   “你去哪了?”   荣浅听出他口气的急迫,“我迷了路,所以打车回来的。”   厉景呈轻退开身,执起荣浅的手往里走。   她趔趄步,看着眼前的东苑却有种不敢抬脚的恐惧。   厉景呈看向二楼方向,“小米糍想你想得厉害,刚才还在哭。”   荣浅身体处的僵硬,被厉景呈的一句话而冲散,她快步跟在他身侧走了进去。   盛书兰走出去步,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眼里逐渐被氤氲出的泪水蓄满。   小米糍吃过晚饭就醒了,荣浅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女儿的哭声,“妈妈,妈妈!”   她心里蓦然一酸,加快步伐而去。   推开主卧的门,看到小米糍正坐在床上大哭,荣浅心头酸涩难受,“小米糍。”   女儿听到叫唤声,飞快从床上下来,一下冲进荣浅的怀里,“妈妈,我以为你又去了很远的地方。”   荣浅哪里舍得,她蹲下身,亲着女儿的额头,“妈妈在这呢,不哭。”   “妈妈,你去哪了啊?”   “妈妈出差了,这不回来了吗?”   小米糍双手紧紧搂住荣浅,生怕她又跑了,“我最爱最爱妈妈了。”   荣浅眼里的落寞被一扫而空,“我也最爱最爱小米糍。”   厉景呈轻咳声,她们似乎把他都给忘了。   荣浅抱起小米糍来到大床上,几天不见妈妈,女儿越发腻味,一会缠着她画画,一会缠着她讲故事。   厉景呈则坐在床沿,他视线盯着荣浅,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赵队将她放出来,她应该第一时间找他,即便手机没电,出门就能拦车,怎么可能迷路?   小米糍睡着后,荣浅洗了个澡。   刚打开浴室门,就见厉景呈站在外面。   他接过毛巾替她擦拭,“别担心,那个被撞的人是收了钱故意的,这件事情,不用过几日就能有结果。”   荣浅的手扶着厉景呈的腰,“我再也不要进那种地方。”   厉景呈一把将她抱紧,荣浅下巴贴着他的肩头,脑子里还在想着盛书兰的话。   冲了个热水澡,似乎整个人舒畅不少,荣浅初听那席话时,完全被打闷掉,这会才有心思细细琢磨。   “厉景呈。”   “嗯?”   “我当初的事,霍少弦没法接受,你说究竟是他太爱我,还是不够爱我?”   厉景呈一把将她抱起后放到床上,这个问题,厉景呈当然要好好回答,“他不够爱你。”   “你撒谎。”   “那你说呢?”   “以前你跟我说,是因为霍少弦太爱我,且我们之间爱得纯净,他才会忍受不了一点点的脏污。”   厉景呈反问自己,他真的说过这种话?   可能是吧。   但那时候是他自己没有爱上荣浅,当然要用话去膈应她。   荣浅想问他,他对盛书兰是不是也这样?   她心里藏不住话,与其憋着痛苦,还不如问个清楚。   “厉景呈,我问你……”   男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问我什么?”   “你先接电话吧。”   有些事,偏生就这么巧。   厉景呈还来不及开口,沈静曼的声音就从那头穿刺而来,“景呈,景呈不好了,书兰她自杀了!”   “什么?”厉景呈皱起眉头,“人呢?刚送到医院,正在抢救呢!你和浅浅快点过来!”   “你们知道荣浅回来了,消息倒真快。”   沈静曼已经急得不行,“别说这些了,快来医院吧。”   荣浅想到盛书兰在拘留所内哭哭啼啼的样子,她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想不开。   换上衣物来到医院,厉家的人几乎全部出动了。   沈静曼坐在厉青云的边上,厉景寻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徘徊。   一张精美的俊脸上布满阴鸷,他咬紧牙关,眼里留有痛意,看来是他将她逼得太紧了。   沈静曼在旁哭着,“好好的怎么会吃安眠药?”   “大姐,还能因为什么事啊,老大不肯娶的原因呗!”   “你给我闭嘴,”沈静曼一听,将责任都推到自己儿子身上,还不要急疯掉,“积点德吧,平日里就你将书兰当Y鬟似地使唤。”   巩卿白了眼,懒得跟她讲话。   半晌后,急救室的灯才熄灭。   幸亏发现得及时,洗过胃后没有大碍。   一家人站在VIP病房内,盛书兰醒转,看到这么多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再看看四周,她眼圈红透,“爸、妈,对不起。”   沈静曼叹气,“做什么想不开?命可是自己的。”   巩裕也在旁劝,“就是,书兰,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多看看旁边的人。”   盛书兰噤声不语,厉青云睨了眼,“让书兰好好休息,别吵。”   盛书兰觉得胃里难受,抬起视线看到荣浅,她嘴角轻挽,“浅浅,你没事了,真好。”   厉景呈本来根本就不想来医院,但毕竟人命关天,也就没硬下这个心肠。   “既然没事,我们先回去。”   说罢,抓着荣浅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盛书兰上半身要坐起,但全身无力,整个人又倒了回去,“景呈,浅浅,我有话要说。”   荣浅还真想听听她能说什么,难道会主动告诉厉景呈,她先前和自己说得那些话?   荣浅自然知道不可能。   厉景呈眉宇间藏有不耐,头也没回,“我最后说一遍,我不会娶书兰,爸,别逼我跟你翻脸。”   盛书兰见厉青云又要发火,忙提起力气说道,“爸,您别气,整件事都是我不好,我吃药,也跟景呈无关,是我自己真的不想活了。”   沈静曼听到这话,肯定会心疼,“书兰,你才多大,怎么可以有这种心思?”   “妈,你们别安慰我了,二少当年被赶出厉家的原因,我都知道了。”   厉青云闻言,眸子睁了睁,尔后抬起狠狠瞪向厉景寻。   男人神色未变,耸了耸肩膀,反而是边上的巩裕吓得出了身冷汗。   沈静曼借此发挥,“书兰啊,你别想不开,这件事你爸会为你做主的,你别怕。”   盛书兰目光盯向荣浅的背影,“浅浅,我今天去找你,其实就是跟你告别的。我跟你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介入你和景呈,都是我的真心话,还有我的道歉,也是真的。”   厉景呈听到这些话,不由转过身。   “你对荣浅道什么歉?”   “景呈,我们曾经的关系那样好,我跟过你,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很高兴,从小爸妈就当我女儿一样看待,我也把我自己当成你的妻子……”   厉景呈明显觉得自己握住的手在往回抽。   盛书兰鼻尖一酸,话里有哭腔,“我觉得对不起浅浅,我自己的事,却牵扯到她身上,景呈,你虽然背了黑锅,可心里有气我也知道,我那么了解你,当年,荣浅被你强暴,都是因为我,呜呜呜——”   周边的人震惊不已。   厉景呈脸上扬起疑虑,又带着几许嘲讽。   荣浅更没想到,盛书兰会这样说,如此一来,好像她真不是找她挑拨离间,而仅仅真是觉得特别愧疚才会那样。   巩裕第一个反应过来,“景呈强……浅浅?什么时候的事?”   荣浅手掌缩起,想要逃开。   厉景呈却紧紧捏住她,这些事都过去了,谁都不能翻出来伤害她。   盛书兰轻声啜泣,“浅浅,我真的很内疚,对不起,对不起。”   荣浅听到边上的厉景呈发出阵几不可闻的笑声,“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我在帝景的时候听到过那件事,我知道你怒不可遏,所以才找到荣浅,况且,从那晚之后,你确实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盛书兰,”厉景呈轻开口,语气显得有些无力,“你就是这样和荣浅说得?”   “我觉得她应该知道真相,而且,那是我的歉意,我如果不表达出来,我会崩溃。”   厉景呈侧首,荣浅没有看他,男人拽了拽她的手臂,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原来是因为这个。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来到盛书兰床前,“我对荣浅做过的事,是我这辈子犯过最大也最不可饶恕的罪,所以,谁都别怪荣浅的三年离开,是我混蛋禽兽在先。还有,书兰,那件事,跟你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盛书兰眼里露出讶异,“真的吗?”   厉景呈冷冷撇开抹笑,“你觉得呢?”   “你是怕我心里难受对吗?”   “我不碰你,是不想碰你,认下那件事,是因为无关紧要,也因为把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不想你想不开,现在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就好。”   盛书兰一动不动躺在那,“那就好,不然的话,我真的会愧疚死。”   荣浅目光同她对上,见盛书兰眼里闪现出赤诚,好像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况且,她如果真如她想得那样,大可不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可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才能让盛书兰这么不懂世故圆滑,她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跑到拘留室说那么一通,难道真的是因为心里觉得愧疚?   沈静曼在旁圆场,“说开了就好,书兰,你也别多想,当年的事都过去了。”   厉景呈顺势接过话,“妈,既然书兰自己知道了真相,有些话我就问问你,你就算知道她跟老二有过一腿,你到现在为止,还是要我娶她?”   沈静曼的脸刷得就白了。   以前大家藏着掖着,巩家两姐妹顶多在背地里说笑,这会被完全捅破,沈静曼这脸怎么挂得住?   厉青云脸色也不好看。   “我还是那句话,谁娶了书兰,谁才是厉家今后的当家人,景呈,你是长子,你要不肯,我就要收回厉家给予你的一切。”   厉景呈冷冷笑了下。   荣浅眉尖藏起阴郁,她就算出了拘留所,却还是逃不开这个问题。   她感觉到厉景呈拉住她的手使劲收拢。   这个男人,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一步一尊贵,又步步为营算计走到今天的地位,而撕开厉家这层保护衣后,势必有些他极力挣来的也会被剥夺干净。   荣浅不由回握住厉景呈的手。   她想,他不抛开,她就不放手。   最关键的,还是要这双牵着的手,不能在厉景呈手里散开。   荣浅侧首,看到厉景呈颠倒众生的脸划开抹笑,亮彩璀璨见底,灼灼光华,他的每个五官生动到令荣浅忍不住想去触摸。   她看到厉景呈的嘴角动了动。   “随便你,你要收回,我就双手奉上,只是以后,我想要爱谁,你们谁都别来管!”   ☆、24问出当年的事   随着厉景呈这话的吐露,所有人的神色各异。   沈静曼焦急心慌,厉青云面色刷得也变了,巩卿巩裕藏不住嘴边的冷笑,盛书兰瘫倒在床上动也没动,一眼望去,怕是只有厉景寻,面容冷静,眼里波澜不现。   厉景呈抓紧荣浅的手。   沈静曼惊喊声,“景呈!你就这样走了吗?”   荣浅听到她嗓音里带着哽咽,跨出这个病房,就要代表失去厉家所有的庇佑。   厉景呈还是毫不犹豫走了。   荣浅跟在他身侧,两人均沉默着,出了医院,厉景呈驱车直回东苑。   回到那里,却见佣人已将他们的行李准备好。   厉景呈望着荣浅脸上的犹疑,“从我以为你失踪的那刻起,我就让人备好了,今晚开始,我们搬出东苑。”   荣浅点点头,“好。”   厉景呈从开启自己的公司那日起,就懂得如何往名下塞各种产业。   住的地方也已经令人打扫出来,荣浅抱着小米糍来到新的家,她心里其实有疑虑,既然出了厉家,为什么不回南盛市。   只是,厉景呈心里更清楚,老爷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他的,怕是一早就下了禁足令,他手下还养着一批专业特工。   想到这,他就觉得好笑。   厉青云的掌控欲向来这么张扬,而厉家,也不仅仅为商这么简单。   只是厉景呈打小就显露出高于常人的从商技能,他对别的事兴致不大,这才有了今时今日自己创立下的地位。   小米糍一直没醒过,荣浅将她放到床上。   刚要起身,腰部便被一双手缠住,“既然你听了那些话,回家为什么不问我?”   “我刚要问,妈就打电话过来了。”   厉景呈脸贴住荣浅的脊背,她双手撑住床沿,“厉景呈,当年当时,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用强暴这么激烈的手段?”   这个问题,荣浅以前也问过。   厉景呈却从没回答过。   她听到身后人均匀的呼吸声,荣浅弯着腰,浑身发酸,“还是,你真的受到了什么事的刺激?”   厉景呈坐到床上,顺势将她抱住,“如果我说,我当年发病了,你信么?”   荣浅心脏漏跳了一拍,“发病,你生什么病了?”   男人下巴在她颈间摩挲,合起双目,“一种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病。”   话已至此,厉景呈似乎不想再继续往下说,他捏着荣浅的手掌,“你只需知道,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并不是像盛书兰说的那样。”   荣浅噤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想,厉景呈想说明白的时候,自然会和她说的。   只是,荣浅意料不到,厉景呈平日里身强力壮,究竟是什么病能令他那样失控?   而厉青云那边,也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收回了所有厉家名下的投资和产业。   沈静曼一个晚上几乎未合眼,回到家得知这个消息,着急上火找到厉青云。   “老爷,你真打算做的这样绝?”   “景呈是我儿子,不逼一逼他不行。”   “我知道您的苦心,”沈静曼小心着用词,“但这样逼,我怕适得其反。”   “那也行,”厉青云抬起眼帘看她眼,“那就让老二娶,反正两个都是我儿子。”   沈静曼听闻,只好噤声不语。   盛书兰翌日便出院了,巩卿和巩裕亲自照顾她,沈静曼心里有别的事,也就没了这份心思。   荣浅撞人的事,最终由厉景呈出面解决。   他的态度摆在那里,厉青云也就不去管这件事。   最终,认定为对方自杀。   他当时身患绝症,无力医治,所以才走上这条路,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也没将他背地里和厉青云做的交易捅出来。   不管怎样,人之将死,再说也是个牺牲品而已。   荣浅将小米糍送到托儿班,她也去了拍卖行工作。   盛书兰休养两日,精神也恢复过来。   长桌上少了厉景呈一家,就显得空荡荡,尽管他们在这没吃过几顿饭,可盛书兰就是习惯了有他在的气息。   巩裕替她夹着菜,盛书兰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嘴里的饭菜咀嚼半天后才吞咽下去。   “爸。”   厉青云抬头看看她。   “您别再逼景呈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想通了。”   厉景寻挑挑眉,盛书兰接下来的话才令他吃惊。   “我爸妈的意思,肯定是想让我找个能守护我的人,既然景呈有了荣浅,如果,如果二少肯娶的话,我愿意跟着他。”   沈静曼手里的筷子往碗上一敲,发出叮当巨响,她目露惊愕,“书兰,你说什么?”   “妈,我等了景呈不是几年,我也绝望了。”   厉景寻手里的筷子轻拨米粒,厉青云脸色未变,“你真的愿意跟着景寻?”   盛书兰点点头。   巩卿和巩裕还很难消化这个消息。   毕竟盛书兰对厉景呈死心塌地至今,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沈静曼再也吃不进一口饭。   厉青云寻思片刻,“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厉景寻嘴角挽着抹笑,盛书兰放下筷子,“我先回房了。”   沈静曼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沈静曼将门关上,“书兰,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   “妈,我没糊涂。”   “那为什么要跟着老二?”   “不然我还能怎样?当年的事一出来,景呈不要我,现在除了二少,谁还能要我?”盛书兰痛苦地捂住面孔,“景呈现在连跟我说句话都觉得不耐烦,我要再缠着,还有意思吗?”   沈静曼心里怨怪,可还能怪谁,现在儿子不在厉家,盛书兰再嫁给厉景寻的话,她操劳这么多年的苦心全白费了。   “妈,谢谢你从小到大把我带在身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我不会忘记的。”   沈静曼冷冷笑开,不会忘记,却要嫁给她死对头的儿子,到时候他们迟早会在一路里。   这消息,对巩卿巩裕来说就像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反正到时候娶来做小,主要是厉景寻在家里的地位就稳固了。   厉景呈要在吏海重新有番作为,就要使得威厉的脚步扎稳。   而第一步,就要有新的产品问世。   先前的手机在全国打开市场,一款新的笔记本电脑在蓄势待发了这么久后准备伺机上市,这是开拓并发展的首要机遇。   荣浅从拍卖行出来,知道今天是新款电脑上市的日子,她刻意请了假,想过去看看。   驱车经过蛋糕店,荣浅下去买了个现成的小蛋糕。   她一边开车去往威厉,目光时不时看向副驾驶座。   来到偌大的广场,看到外面排着长龙,新上市售卖,首开三天都是在厉景呈旗下的威厉公司,尔后,各大商场和超市以及电商都会相继铺货,谁都想得到第一批货源。   荣浅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抬起头,看到偌大的玻璃墙面上映衬出一张俊冷阴魅的脸,厉景呈刻意安排了发布会,男人西装革履,颈间的紫红色领带还是荣浅给他配上的。他双手撑住讲台,手边鲜艳的花朵点缀着男人黑色闪着金丝的西服,他侃侃而逃,口齿清晰,从容间自有一股沉稳的霸气。   荣浅不由抿起嘴角。   她发现,在她眼中的厉景呈,越来越显得多面化了。   他不再拘泥受限于某个形象,他破译青玉时的淡冷、执起她的手离开厉家时的温柔果敢、以及此时高贵而睥睨天下的一面,都是荣浅慢慢才发现出来的。   公司大门随即打开,厚重的玻璃缓缓撤向两边,排在外面的人一窝蜂往里冲。   荣浅想去顶层办公室找厉景呈,她拿起蛋糕,忽然看到里面的人群扭成一团,好像是有人打架。   年轻的女售货员尖叫连连,数不清的保安正往里冲,很快就将打架的几人分开。   荣浅心一沉,她提心吊胆许久,就怕这个日子出事。   她拎着蛋糕战战兢兢上楼。   威厉的顶层办公室内,厉景呈背光而立,双手负在身后,荣浅放轻脚步,旁边的电视正直播卖场内的画面,那两人打得很凶,为的居然就是一个电脑。   荣浅将蛋糕放到桌上。   厉景呈听到动静回身,眉目镇定,没有丝毫的忧愁,就连嘴角都是勾着的。   “我方才就看到你在下面了。”   荣浅眯了眯眼角,“你长了千里眼?”   厉景呈手一指,荣浅顺着望去,看到一架望远镜。   “下面发生的事,你也看见了?”   厉景呈点头,“看见了。”   荣浅面露担忧,“肯定会很受影响吧?”   男人走向她,目光扫过那个蛋糕,“何乐而不为呢,正好为我们做免费的广告,一会新闻就会出来,广告语是这样的,”厉景呈手指在荣浅跟前点了点,“威厉RQ上市,为争优先购买权,硬汉双双打破头。”   荣浅扑哧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广告语?”   厉景呈将蛋糕打开,“特地买给我的?”   “嗯。”   男人将她勾到自己身前,他拿起遥控器,靠南的墙壁上缓缓落下一块白色的幕帘,厉景呈手指在电脑上轻敲,十几副画面轮番在幕帘上显示出来。   “今天是售卖的第一天,你看看每家威厉的火爆场面。”   荣浅目光专注向前,“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不过就是个电子产品,为什么那么多人竞相购买?”   厉景呈轻笑,手指捏了下她的耳垂,“你是看不起你老公吗?”   他一把抱起荣浅,让她坐向办公桌。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电脑,是款淡紫的颜色,非看好看。荣浅估摸着也就十五寸,并不大,厉景呈将电脑打开,荣浅端详片刻,好像并没什么特殊。   开机画面显示,是一对素描的人形。   荣浅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女人的五官她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而男人……那不就是睡在她枕边的人吗?   “这是开机画面?”   “是。”   荣浅伸出手指,“不会每台机器都这样吧?”   “当然是这样,系统默认的。”   “厉景呈,你自恋狂吧?”   厉景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这形象,总比肯德基爷爷麦当劳叔叔要帅吧?”   他将荣浅圈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放到电脑上,厉景呈按住键盘方向后一拨,荣浅看到那些字母从固定的地方跳跃出来,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厉景呈手指在半空中舞动,打出一个网址,屏幕上果然显示出一个视频。   厉景呈的手又在视频上一点后滑到半空中,一道影像便当着荣浅的面跳起舞来。   她觉得惊奇极了,双眼跳跃出璀璨的色彩,“景呈,怎么会这样?”   “好玩么?”   “太好玩了。”   厉景呈指尖朝那个影像轻弹,对话框就关闭了。   他将电脑合起,“这是我送给你的,这颜色只有这一个,喜欢吗?”   荣浅爱不释手,本身对这款式就喜欢的不行。   她扭过头一把勾住厉景呈的脖子,将他拉近后在他颊侧亲吻下,“谢谢。”   厉景呈弯着腰,手臂圈紧荣浅的腰,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男人眉梢染笑,“早知道我就给你准备一车,那样的话,你是不是会以身相许。”   荣浅完全是情不自禁下作出的反应,她忙要收回手,厉景呈朝下一压,荣浅背部几乎要抵着桌面,她伸手拽着厉景呈的衣领。   厉家。   新闻直播。   厉青云脸上的阴气很重,沈静曼手里的某个动作也停住。   销售的火爆场面令沈静曼的心稍稍定下来,她也总算知道厉景呈不是一点点准备没有就带着荣浅离开的。毕竟威厉是他自己创办,且没有依靠厉家分毫。   厉青云重重将遥控器丢到桌上。   沈静曼哆嗦下,他总不至于让人铲平了自家儿子的公司吧?   盛书兰站在不远处,同样看到了这个新闻。   厉景呈经济不仅独立,且早就有了自己的退路,岂是厉青云威胁几句就能妥协的。   她小步上前,“爸,您让景呈和浅浅他们回来吧,这次是我自己不要嫁给景呈的,和他没有关系。”   沈静曼抬眼看她,再看了看厉青云。   威厉。   荣浅买来的蛋糕顶多六寸,嵌着几颗草莓,奶油蹭到了旁边的盒子上,荣浅切了一小块,“祝你旗开得胜。”   厉景呈捻起上面的草莓在荣浅嘴角勾了下,像是小猫的胡须似的,荣浅忙要去擦,厉景呈按住她的手,薄唇凑过去落在她嘴边,舌尖轻扫,她浑身颤栗下,面色羞红。   男人轻笑,“浅宝,我最初回吏海,就是冲着家业回来的,我是厉家长子,当然不甘心,将我应得的拱手相让,况且又凭什么?再说,我当初也想借机把你绑在身边,只有回吏海了,你才能全心全意跟着我。只是我没想到,我爸会用那样的条件威胁我,现在我也应该让你看到,离开厉家,我也一样可以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你不惧怕任何的威胁,让你肆意而活,更不会让你因为考虑到我而妥协,我能给予的这么多,荣浅,你还满意吗?”   荣浅咬紧唇瓣,嘴角有丝丝屡屡的笑意渗透出来。   厉景呈摆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是沈静曼。   厉景呈接通电话,“喂?”   “景呈,你和荣浅来趟家里吧。”   “妈,你开什么玩笑?”   沈静曼继续说道,“书兰要结婚了。”   厉景呈以为她们又要来纠缠,“她结婚关我什么事?”   “是和老二,”沈静曼目光微沉,“你赶紧回家趟,你爸不会逼你了,但你好歹还是厉家的人,有些事必须要跟你商量过。再说,你们根本就不用搬出东苑。”   “他们要结婚,让他们自己商量去,”厉景呈毫不犹豫拒绝,“还有事吗?”   沈静曼气的不行,“你不要家,连我这个妈也不要了是吗?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是想看我被欺负死吗?你们就算不住在家里,我让你回家一趟总行吧!”   荣浅透过听筒听到这些话,她拉了拉厉景呈的衣角。用唇形说道,“回去吧。”   厉景呈总算是答应了。   傍晚时分,厉景呈接了小米糍,一家三口回到厉家。   小米糍冲进屋内,朝厉景寻脆生生喊了句,“老叔。”   男人嘴角僵了下,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要是老,你爸岂不是风烛残年了?”   “我爸是最帅最帅的,哼。”   厉景寻不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佣人正将准备好的晚饭端上桌,厉青云示意他们都入坐。   盛书兰仍旧坐在老位子上,她思忖片刻后抬头,“爸,关于婚事,人是我自己选的,那就不关景呈是不是肯娶我,我希望你让他们回到东苑,这样妈也好有个伴……”   厉景呈闻言,却是毫不犹豫拒绝,“我们既然已经搬出东苑,就不会再回来,但我会经常回来看望妈。”   “景呈,你就搬回来吧,东苑还没有这个先例。”盛书兰着急说道。   厉青云啜口酒,也知道经济制裁对厉景呈来说几乎没用,盛书兰双手交握,“爸,您说的资产,既然是我爸妈留给我的,你能不能给我自由支配?”   “那你想给谁?”   盛书兰随即开口,“给景呈。”   巩卿巩裕的脸刷得冷下去,把好处都给厉景呈了,她们还要这双破鞋做什么?   厉景寻的脸也咻地往下沉。   她这算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荣浅更是喉咙口被卡住了鱼刺似的难受,厉景呈也没动筷,“书兰,我不需要你的东西,锦上添花的玩意我向来看得很淡。”   厉青云也出来说句话,“盛家的东西,必须要你嫁给了谁,它才能给到谁的手里。”   沈静曼才缓和的面色又凝重起来。   “书兰,今天全家人都在,你既然开口说要嫁给老二,那你们就先订婚,一个月后马上结婚。爸现在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嫁给景寻吗?”   盛书兰眼底扬起一抹犹豫,她看了看厉景呈,厉景呈顺势推波助澜,“我也觉得老二跟你很合适。”   这句话,击碎了盛书兰最后的希望。   面对全家人望过来的眼光,盛书兰最终点点头。   她勉强勾起抹笑,冲荣浅道,“浅浅,以后我就该喊你嫂子了。”   这件事似乎也就这么敲定下来,只是这才一两天的时间,突然得转机难免令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厉青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口气严肃,“你们兄弟两既然各自有了家,外面的花花世界少沾染些,据说吏海有个娱乐场所扩展得很快,里面还涉及到一些买卖,还有丢了女孩子的家里在闹,还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牵扯到更复杂的。”   “还有这样的地方?”厉景呈故作吃惊。   荣浅手里的筷子差点握不住,除了东侯宫外,还有什么是这么变态的?   它两次在南盛市被迫关闭后,难道又开了起来?   厉景寻眉眼微动,“爸,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再说,我向来对那些不感兴趣。”   “你们别去沾染就好,现在是没人管,也不想管,指不定哪天上头压下来,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厉景呈朝荣浅含了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就是从那个地方二次相遇的。   厉青云喝口酒,又是语锋一转,“你们既然想住在外面,就暂时住着,但家里这边也要经常回来,书兰的事也算安顿好了,一个不肯娶,一个不嫁了,我也算遂了你们的愿。”   小米糍很快吃好饭,拉着沈静曼上楼去玩了。   荣浅陪厉景呈坐了会,准备回去,她上楼去喊小米糍下来。   刚来到沈静曼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书兰,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决定?你这样,妈真的很伤心。”   “妈,我成全了景呈和浅浅,这样我们三人都不会难受,再说,我们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还能照顾你。”   荣浅想这个时候进去不合适,想要转身离开。   “他要真跟荣浅,还不如当年的宋稚宁呢。”   “妈,你好端端地怎么提起宋稚宁来。”   沈静曼沉着口气,“不说了,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荣浅心一沉,这已经是她从别人嘴里,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25噩梦再现SMX   荣浅准备离开,门本来就是敞着的,盛书兰正好朝那边一看,瞅到个人影。   “浅浅!”   荣浅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小米糍从一边扑过来,“妈妈。”   荣浅将她抱在怀里,冲沈静曼道,“妈,我们先回去了。”   沈静曼闷着一肚子的火,也没理睬,盛书兰示意荣浅出去,她随手将门关起,“妈也就是一时想不开,你放心,我会劝她的。”   荣浅抱住小米糍往楼下走,盛书兰喊住她,“浅浅,刚才我们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是,听到一点。”   盛书兰神色显得很慌张,“妈都是瞎说的,再说景呈和宋稚宁的事早就过去了,你别放在心里。”   “我不会放在心里的。”   盛书兰还想说什么,正好看到厉景呈从楼下上来,她噤声后,又去到沈静曼的房间。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神色不明,荣浅怀里的小米糍开始连连打哈欠,等荣浅再次垂首,看到女儿睡着了。   厉景呈手伸过去握住荣浅。   “其实,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家,但我不舍得我妈。”   荣浅有些诧异,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厉景呈这么说起沈静曼。   “那肯定的,她是你妈妈。”   “我觉得,她做什么在我这都是能被原谅的,我可以忤逆她,却做不到不闻不问,我也想把她接在身边,但她又怎么舍得离开我爸半步。”   荣浅很是明白。   特别像沈静曼那样思想的女人,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一旦将她强行带离,那就是天崩地裂。   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掌,“我跟你讲讲小时候的故事吧。”   “好。”   有些事,刻在记忆最深处,想来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一年,厉景呈四岁。   他还不懂大人间的争斗和他有什么关系,爸爸娶了个新的妈妈,让他喊人,他还会趁着沈静曼不在的时候,喊她一声妈妈。   别的事,厉景呈可能再也记不起了,可当巩卿拿着一辆玩具车将他骗到厉家的冷库前时,他还觉得这个新妈妈真好,他喜欢什么,她总会想方设法买给他。   厉景呈玩着车,肩膀被人推了下,人趔趄着摔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冷气令他瑟瑟发抖,他冷得牙关打颤,主要还是害怕,厉景呈扑过去拍着门板,“二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上都是冰凉的,掌心刚触及到,就会被结成冰碴子一般。   厉景呈害怕地抱紧玩具车,现在刚开春,衣服穿得很少很少,他浑身哆嗦,扯开嗓门喊起来,“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冷库位于厉家的后院,单独给了个位子,制冰后用来准备家里的席宴,所以一般人很少过去。   傍晚时分,沈静曼焦急地寻找着,可佣人都说没看见。   这时,巩卿大步朝她走去,“大姐,我看到景呈往冷库的方向去了,那门都是自动的,不会跑到那里面去了吧?”   沈静曼大惊失色,赶忙快步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冷库前,沈静曼焦急万分,也没多想,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呼喊声,沈静曼将门推开,一股冷气汇聚成的白雾扑面,她手掌在面前轻挥,定睛细看后,看到不远处蜷缩着个人影。   沈静曼忙走了进去,“景呈,景呈你别吓我。”   重重的门忽然在身后关上,偌大的冷库内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沈静曼依着方才记忆的方向摸索过去,脚碰触到一个人,她忙蹲下来,“景呈?”   “妈妈。”   孩子的声音很微弱,几乎听不到。   沈静曼眼泪决堤而出,她想不到别的法子,赶紧将身上的针织外套脱下来裹住厉景呈,接触到的体温令她打了个冷战,沈静曼咬牙切齿,巩卿这是要将他们母子置于死地啊。   沈静曼抱起厉景呈慢慢挪回门口,“景呈,景呈,别睡着,快跟妈妈说会话。”   她伸手抚摸,厉景呈的头上已经结起冰霜。   沈静曼又将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物脱下后裹住儿子,她冷得一个激灵,双手将厉景呈紧紧护在怀里。   妈妈的怀抱很温暖,沈静曼将厉景呈置于自己和大门中间,她妄想用自己那并不结实的后背替他挡住严寒苦痛。   沈静曼搓揉着他的双手,又在他耳边不住呵气,她意识到这样不行,等不到别人来救,肯定会冻死在这。   沈静曼拉起儿子的手,让他原地跑步,厉景呈双腿僵硬,脑子昏昏沉沉,“妈妈,我受不了了。”   他又冷又累,真的好难受。   迷迷糊糊间,听到沈静曼捶着门板的声音传来,“有人吗,救命,救命!”   一旦入夜,这个晚上他们肯定挺不过去。   厉景呈跑不动,蜷缩在墙角,沈静曼抱住他回到门前,她没有放弃,只是捶击的声音越来越小。   晚饭时,厉青云并没看到沈静曼母子上桌,“人呢?”   巩卿柔柔应了句,“好一会没看到了,兴许还在楼上休息。”   佣人上去找,回来时道,“家里找遍了,都不见大少奶奶和少爷的身影。”   “要不我们先吃吧,大姐会不会带着景呈回娘家了?昨儿好像提起句,说要回家看看的。”   厉青云思忖下,也幸亏这犹豫的一下,“去,问问门口的保安。”   巩卿闻言,落在膝盖的手不由握拢。   佣人打了个电话,过来时神色焦急,“保安说,没看到出去,司机也还在家里。”   厉青云神色微变,“赶紧去找,每个角落都不能落下。”   “是。”   巩卿战战兢兢跟着厉青云来到冷库,佣人正在找钥匙,这一找,神色巨变,“我钥匙明明都放在屋里的,怎么会……”   厉青云脸上扬起骇色,“赶紧给我砸开!”   “是是是!”   冷库的门被强行撬开,打开时,呈现在跟前的一幕令人触目惊心。   两个人一下往前栽,沈静曼紧紧抱着厉景呈,身上只有件内衣,人好像都硬了,维持着跪在那的姿势,厉青云忙脱下外套裹住妻子,手掌才碰触到她的肩膀,冷的忙缩了回去。   厉青云想将母子二人分开,可沈静曼的手僵硬着掰都掰不开。   “快,赶紧送医院!”   沈静曼自己以为,那次是死定了,没想到命不该绝。   事后,她和厉景呈都说出是巩卿,厉青云沉沉看眼病床前的女人,目光落回去盯着沈静曼。   巩卿一下哭出声来,“大姐,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说不定是景呈贪玩偷了钥匙自己跑去的,凡事要讲证据,你不能因为青云对我好,你就这样啊……”   厉青云轻喝声,“人还没死,哭什么哭,我方才问过了,也没人看到巩卿去过冷库,这件事,稍后再议吧。”   正走入病房的妇人一听,大步上前,二话不说抡起一巴掌抽向巩卿。   “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静曼双眼噙泪看着自己的婆婆。   她也是大家闺秀出生,平日里从不动怒,说话细声细气的,这会,一巴掌抽得巩卿嘴角都裂开了。   “妈?”巩卿满眼的委屈。   妇人没再多看她一眼,“静曼,没事吧?”   沈静曼肚子疼得不行,冷汗直冒,“妈,我还好。”   “有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到了这就只会耍阴谋诡计,要是不肯安分,就趁早走人。”   巩卿敛起眼中的不满,只好将气往肚子里吞咽。   一直到厉景呈很大的时候才知道,巩卿生不了孩子。   而沈静曼,在救他的那晚月经在身,极寒之下,沈静曼的身子通过调养也没恢复过来,她总想再生个孩子,可却一直怀不上。   荣浅听完,半晌都没有开口。   她盯着怀里的小米糍,每个孩子都应该是可爱快乐的天使,他们不会对大人设防,总拿出最好的热情和纯真。即便不是亲生的,可终究是个孩子而已,顾新竹、巩卿、巩裕,哪个不是狠辣至极?   “我从小就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当然,我也会帮我妈,渐渐的,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了手段,我很厌烦,所以才离开了吏海。但我回来,还是为着她考虑,我怕她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下。”   荣浅头靠向座椅,“没想到,那么小的你,都不放过。”   “其实我妈也害过老二,正常了,只不过没到伤人性命的地步,”厉景呈冲荣浅笑了笑,“所以大小老婆这种都不靠谱,我只要你一个就行了。”   荣浅闻言,回嘴道,“你要敢找两个老婆,我就找两个男人。”   厉景呈抬起手敲向她的脑袋,“再说一句?”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先笑出声来。   厉景呈和荣浅走后,沈静曼一个人闷坐在房间。   盛书兰对她其实是内疚的,她轻手轻脚进去,“妈,景呈他们回去了。”   沈静曼轻应声,示意盛书兰坐到身边来。   “书兰,结婚的事你真想好了?”   “是,”盛书兰点头,“我想,我要是嫁给了二少,他们就都知道我断了对景呈的念头,这样,他才好回到厉家,爸也不至于生气,您再慢慢和爸说,景呈他以后还会是厉家的当家人。”   沈静曼盯着她看,“书兰啊,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   “对我们来说,这可能真是最好的法子。”   沈静曼了解厉青云,如今厉景呈翅膀硬了,盛书兰又自己提出要和厉景寻结婚,他有可能会软下来,可盛书兰一旦嫁给三房,那么多财产并过去,将来她和厉景呈肯定会吃亏!   沈静曼想,她养盛书兰二十几年,就是让她这么报答的?   心里有了复杂的情绪和怨恨,沈静曼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了。   盛书兰和厉景寻订婚的日子就选在一周后。   时间很赶,不过厉家也不在乎了,以前盛书兰和厉景呈订婚的消息弄得亲戚们都知道,这会换了个新郎,更是让人看笑话。   巩卿巩裕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毕竟要摆宴,不能马虎。   沈静曼约上盛书兰出门,家里的司机都紧着巩卿巩裕,她们也是故意的,借着这个机会灭灭沈静曼的威风,她只好带着盛书兰出门打车。   “书兰,你既然都放下了和景呈的事,以后就要跟浅浅相处好。”   “妈,我会的。”盛书兰莞尔。   沈静曼看向窗外,“浅浅上班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我们去找她吧,借此缓和下你们的关系,我想她对你肯定有诸多误会,多走动下,慢慢就能热络的。”   “好,那我们这就去。”   沈静曼拉过盛书兰的手,“浅浅一直对你有提防,也不知道你跟老二结婚的这个消息,能不能让她打消疑虑。”   “我没想和她争景呈。”   “但毕竟,你这敏感的身份摆在这,浅浅心思是玲珑,不过小脑筋也多,你这一根筋怎么弄得过她?”   出租车很快来到拍卖行,两人双双下车。   走进大厅,笑容可掬的迎宾走上前,“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沈静曼说明来意,她让盛书兰坐会等她,她进去喊荣浅出来。   其实,这会还是上班时间。   但沈静曼找来,荣浅不好推诿,再说听了厉景呈所说的那些事后,对沈静曼也就有了新的认识。   请完假出去,看到大厅内的盛书兰,荣浅点下头。   走出拍卖行,荣浅取车,沈静曼提议要先喝杯咖啡,荣浅便找了个咖啡馆。   沈静曼对荣浅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像已经欣然接受她,中途,沈静曼拿着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留下两人,自然是尴尬的。   “浅浅,那就是你上班的地方,真宏伟,好大。”   “是啊,是吏海最大的一个拍卖行,年资也老。”   两人说着话,荣浅突然接到个电话。   还是个陌生号码,。   她伸手接通,“喂?”   沈静曼的声音说得很轻,“浅浅,我是妈,我有点急事先回家了,你带着书兰去逛吧,记得要去昌记珠宝,我给书兰定了块玉佩是送给她的订婚礼物,你带她去看看喜不喜欢。”   “您没事吧?”   “没事,记得啊,说好今天过去的,人家应该在等。”   “好。”荣浅挂断电话,看眼对面的盛书兰,“妈让我带你去昌记。”   “去那做什么?”   “先去看看吧。”   两人走出咖啡馆,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   荣浅上车时掏出手机,给厉景呈发了条短信:我带书兰去趟昌记,晚上稍晚归。   她似乎也在养成这个习惯,如果不能准时回家,就给他发条短信。   盛书兰注意到荣浅嘴角边勾起的笑,她心里划过道苦涩,强自将目光别开后落向窗外。   荣浅发动引擎开车,“妈也不知道怎么了……”   “浅浅,要不我们回家吧,改天再看?”   “还是去吧,妈说东西是订好的,说好今天要取。”   盛书兰闻言,也就点点头。   荣浅开过一个路口,两边均是高大的树木,还是单行道,盛书兰看到有树叶飘落下来,她不由出神,正好是红灯,荣浅将车停了下来。   最后的几秒钟,车门却忽然被人打开,荣浅明显感觉到后面一沉,她情急之下要去按车门锁,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样尖锐的东西抵着她的腰,“别动。”   盛书兰惊得坐在副驾驶座内,那尖锐好像要刺破她的布料,她冷汗直冒,“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往前开。”   荣浅心里懊恼,一次次提醒过自己开车要锁门,可总是记性不好。   “你们要钱还是什么?钱我包里有,别伤害我们。”   “闭嘴!”   其中一人将刀子往前探,荣浅细腻的皮肤微刺痛,只得将车开向前。   她开得并不快,荣浅握着方向盘的两手紧紧收拢,她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怎么会惹上这些人。   “我们两个就是出来逛逛街的,包里有现金,还有卡……”   男人忽然抬起手臂朝她肩头狠狠一击,荣浅痛得人往前冲,差点趴在方向盘上。盛书兰面色煞白,双手抱住耳朵,“你们别打她,别打她。”   “前面,右转弯。”   这样有目的性,荣浅知道麻烦了。   她双臂颤抖,惊慌之余,强迫自己冷静。   汗水顺着颊侧往下淌,荣浅朝身侧的盛书兰看眼,女人接触到她的目光,荣浅吞咽下口水,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她朝盛书兰递个眼色,并使劲朝她那边瞥了眼。   这儿是市区,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   荣浅放慢速度,前面就是转弯。   她忽然咳嗽了两声,荣浅也不知道盛书兰懂没懂她的意思,她缓缓打过方向盘,人也顺势朝车门那边靠了靠,在千钧一发之际,荣浅左手探向车门,人猛地往外一跳,“书兰,快!”   盛书兰也推开了门,可是看到快速往后退的粗粝地面,她抱住脑袋害怕地缩成一团,这样跳下去非摔得鼻青脸肿不可。   荣浅双手着地,但她迅速地爬了起来,还好她看准了后面短距离内没车。   荣浅顾不得疼痛,“书兰,跑啊!”   她张开嗓门呐喊。   车子由于惯性冲上旁边的路牙石,后座的男人飞快下来,荣浅没法子,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跑。   路上偶尔有车辆经过,那个男人追了两步后,迅速坐进驾驶座内。   荣浅眼看着车从她的眼里消失,她这才觉得手臂和腿都疼痛无力。   幸好穿着外套,荣浅抱紧手臂,包也还在车上,她赶忙跑到路边,借了别人的手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盛书兰被带上另一辆车。   她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应该跟着荣浅一起跳的,现在,他们显然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天色彻底阴暗,远处的霓虹灯在摇晃摆动的车速中显得犹如一条游动的长龙,盛书兰害怕地直哭,“你们放了我吧。”   “别唧唧歪歪,闭嘴。”   开进一个院子后,盛书兰抬头,看到侧方有X的字样。   车子一下停稳,她被人推了出去。   盛书兰来不及起身跑,就被里面出来的大男人一手一边拽着拖了进去。   她嗓音撕裂,“救命,救命啊!”   荣浅好不容易等到厉景呈的车,她嘴唇哆嗦着,男人下来时车门都来不及拍上,他快步走向荣浅,“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的车被人劫持了,对方好像不是要钱,我是从车上跳下来的……”   “什么,”厉景呈打断她的话,他扣住荣浅肩膀将她转了个圈,“摔到哪里了?受伤了吗?”   “不是,我没事,”荣浅指着路口的方向,“盛书兰还在车上呢。”   “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妈让我带她去昌记拿玉佩的,本来是……先不说这些,现在可怎么办呢?”   厉景呈神色肃冷,忙拿起手机让人顺着车牌号去追查。   这件事自然也瞒不过厉家,很快就掀起一阵风暴。   盛书兰被人强行化上妆,又换了衣服,推到台上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害怕到哭也哭不出来。   眼妆被她哭花掉,有人在介绍她的背景,什么书香门第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听了只觉后背发凉,很快,就是竞价。   盛书兰被人拖进房间时,她连一点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出高价的,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男人,脖子里的大金链用来上吊估计都没问题,盛书兰蜷缩在墙角,不住摆头,“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不要碰我,呜呜……”   “小宝贝,别哭,爸爸我疼过多少人,不会亏待你的。”   盛书兰听到这声称呼,差点吐出来,“放了我吧。”   “来,爸爸给你洗澡……”   盛书兰被他一把提起后拉进了浴室。   她现在已经不期望谁了,她就想着厉景寻,能不能救救她,能不能将她带出这个狼窝?   男人撕裂掉她身上的旗袍,盛书兰拼死护着,自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一点蔽体的衣物都没有,盛书兰站在淋浴下方,男人的笑近乎变态,他给盛书兰一遍遍冲着澡,自己也脱了衣服后站到她身边。   盛书兰捂着嘴,干呕不止。   另一间房内,负责人才来到X。   手底下的人将一摞照片给他,“这是今晚新来的。”   男人接过手后扫了几眼,他将盛书兰的那张抽出来,仔细端看。眸光猛然一惊,他快速打开电脑,点开份文件。   在绝对不能碰的名单里面,首位就是盛书兰!   负责人回头给了那人一巴掌,“人呢?”   “早,早送进房间去了。”   “完了完了,这是老板的女人,你他妈眼睛瞎掉了是不是?”   “您,您也没说过啊,老大,现在怎么办?要不瞒着吧?”   “每间房里的视频你瞒得掉吗?那可是老板亲自掌握的!”负责人急得眼睛都红了,想了想,还是不能拖,“你赶紧去房间阻止,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好好好。”   荣浅和厉景呈赶到厉家时,巩裕第一个跳出来,“荣浅,你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厉景呈回她句,“现在首要的是找人,况且这是挟持,你以为是什么?”   “挟持?那为什么她自己没事?”   厉青云吼了声,“好了!闭嘴!”   厉景寻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就出去找了,荣浅的那辆车被丢在半途,他心急如焚,手背的青筋直绷。   顺着吏海的街头毫无目的地寻找,离出事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厉景寻心里不敢再往深处想,手边的电话猛地响起。   他随手接通,“喂。”   “老板——”   简单讲完几句,男人猛地打过方向盘朝着X而去。   他健步如飞,来到盛书兰所在的房间前,那个老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盛书兰则卷着床单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上则散乱着盛书兰的鞋子和发饰。   厉景寻心一紧,快步上前提起对方的衣领后猛地挥拳,哀嚎声不绝于耳,男人将他猛地推开,走进来的其余几人将他拖了出去。   厉景寻三两步来到床前,盛书兰看清楚是他,哇地哭出声来。   厉景寻心一阵紧抽,忙将她揽到怀里,“没事了,别怕。”   盛书兰紧紧捏着他的衣服,哭得歇斯底里,男人的眼底涌出暴戾,双手将他圈紧,那神色,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她身上有很多下手的痕迹,被捏得青紫交错,肩膀还有被咬过的齿痕印,厉景寻让人拿了套衣服过来给盛书兰换上后,这才抱起她离开。   回到厉家,众人见到人找回来了,总算松口气。   可看盛书兰的神色,似乎很不对劲。   沈静曼从楼上下来,“书兰,书兰你总算回来了,你到底去哪了啊?”   盛书兰闭着眼睛没说话,人却还在颤抖。   沈静曼几步走到荣浅跟前,“浅浅,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们怎么没等我自己就走了?我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人影,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声?”   盛书兰听闻,两眼睁开。   荣浅大骇,“您不是给了我电话,说您有急事吗?”   “胡说什么,我压根没给你打过电话。”   厉景寻一听,眉尖的阴狠正在一点点显露。   ☆、26相信你老公   盛书兰犹在瑟瑟发抖。   沈静曼眼里露出疼惜,她三两步上前,“书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妈——”   沈静曼伸出手,却被厉景寻狠狠挥开,“别碰她!”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不清楚?”厉景寻冷笑下,嘴角边抹起的阴鸷慑人无比,“我却没想到,连书兰你们都害。”   “这到底怎么了啊?”巩裕时不时惊喊,又时不时插嘴。   沈静曼摸了摸被拍得通红的手背,她扭头走到荣浅跟前,“浅浅,你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是,您不是让我带书兰去昌记拿玉佩吗?”   沈静曼叹口气,摇了摇头,“你说我明知你跟书兰的关系,我还让你带她去拿玉佩,可能吗?”   荣浅想到沈静曼先前来拍卖行找她,说得那一通话,让她今后跟盛书兰好好相处,彼此要有照应,那么的深情并茂。荣浅觉得心寒,沈静曼快步又走向厉青云,“青云,你给昌记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巩卿一听,拿起座机,“我来打。”   厉家是昌记的老主顾,号码也都熟记于心,一个电话拨过去,荣浅脚心开始发凉,她已经意识到这个电话打不打都一样。   果然,巩卿说了句再见后,电话还没有挂上,就扬着嗓门道,“昌记说没有这回事,也没有订过什么玉佩。”   盛书兰哭得嗓子都哑了,这会只是蜷缩在厉景寻怀里,哽咽颤抖的样子令人心悸。   她余光落向厉景呈,男人却是紧紧护着自己的妻子,他手臂揽住荣浅肩膀,以自己的身高优势替她挡住一片斥责和咄咄逼人。   盛书兰才止住的哭声,又抑制不住。   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会比厉景呈还绝情。   且不论他们的青梅竹马情谊,也不论之前有过的感情,可如今,她被推入那样的境界,厉景呈对荣浅的作为却还一昧偏袒,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巩裕看她眼,“书兰,你究竟被带去了哪?”   那个地方太恐怖,尖锐的叫卖声到这会还在她耳朵里回荡,盛书兰吓得直摆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景寻,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厉景寻抱紧怀里的人,“她被送进了一家夜总会,正好我有个朋友在那,也认识书兰。”   “什么?”巩裕面色微变,“太狠毒了,把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送到那种地方,老爷,这分明是要毁了书兰的名誉啊!”   荣浅手掌还有擦伤的痛觉,“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会害人。”   “书兰,”沈静曼再度发问,“荣浅当时带你离开,说过什么?”   盛书兰仔细回忆下,“就说带我去昌记,说你有点事,我……”盛书兰在脑子里想着当时发生的情景,“我说要不我们回去吧,浅浅说今天订好的东西就要今天去取。”   “昌记哪有这样的规矩!”   盛书兰想了圈,逐渐也想通了。   她眼里露出难以置信,嘴角忽而划开抹冷笑,“我还真以为你能把我当朋友,什么都不计较,我没想到你凡事都藏在心里,荣浅,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盛书兰眼里的绝望和对荣浅的失望,不像是装出来的。   荣浅摇下头,“我真的没有。”   她双手捂住脸,神色痛苦,想到那个老男人,又想吐。厉景寻阴着脸将她搂紧,厉青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家几乎隔几天就能闹出件事,不让人安生。   “静曼,你怎么看?”   沈静曼似乎也很来气,“这件事很明显了,老爷,您看着发落吧。”   “把荣浅先带到东苑关起来。”   厉景呈搂住她的手掌握拢,“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但在这之前,谁都不能碰荣浅。”   “景呈,你太偏袒她了。”   “就是!”   荣浅在这无疑是孤立无援的,可她庆幸,她还有这样一个坚固不可摧的靠山。   “书兰马上就要和景寻订婚,你们弄出这种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些财产?”   “荣浅,你心真狠,同样是女人……”   厉景呈手掌在她肩头轻拍下,“如果真是荣浅做的,她为什么要让别人劫持自己的车?还要亲自把书兰带出去?当时她也在车上,书兰,她有没有喊你跳车?”   面对厉景呈地逼问,盛书兰无言以对。   不是答不出来,而是真的伤心。   从她回厉家那刻起,厉景呈就没问起她一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侵犯?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替他妻子摆脱她们的指责!   厉景呈手臂伸过去,执起荣浅的手转身。   “老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厉景呈大步向前,听到这话,颀长的身子定住,头也没回,“谁想拦,可以,你们试试。”   厉景寻一把抱起盛书兰往楼上走。   回到家,厉景呈径自往里走,荣浅小步跟上。   到了楼上,小米糍睡得比较早,荣浅若有所思,男人打开电视,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厉景呈见她闷闷不乐,他走上前,双手揉了揉荣浅的脸,“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   “相信你老公,不然的话,你还要我这个男人做什么?”   “我没想害盛书兰。”   厉景呈拉着她坐到床边,“我知道,从我妈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打过什么算盘,我太清楚她了。”   “难道真的是妈?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厉景呈双手落到荣浅肩膀处,“我明天找个由头将她约过来,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我才能想对策。”   “但是……”   厉景呈竖起手指放到她唇前,“明天哪都别去,什么都别想,所有的事情都放心交给我。”   荣浅尽管心里各种担忧,但话到嘴边总是被厉景呈堵回去,她忧心不已,看到男人的眼神后,不由先安抚自己,就好好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能给予自己一个宽厚倚靠的肩膀。   厉家。   厉景寻下楼去找盛书兰经常喝的茶包。   巩裕在楼梯口拦住他,“景寻,你看书兰那样,她有没有被……”   “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   “真没有?”巩裕不信,“我看不像,要她真的被糟蹋了,你可别……”   厉景寻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妈,人是我救出来的,我会不清楚吗?”   “好好好,没有最好。”   厉景寻泡了杯茶上楼,他将盛书兰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端着茶杯进去,“书兰,喝口水吧。”   盛书兰抱坐在大床中央,听到脚步声,浑身战栗着,“别过来,不要过来。”   “是我,你别怕。”   厉景寻坐向床沿,盛书兰眼里的惊惧藏不住,她一挥手,一杯热茶打翻出去,厉景寻退得极快,但腿上还是没有避免掉。   盛书兰往后退着,“谁都别靠近我,呜呜呜呜。”   “书兰,这儿是家里,你醒醒。”   “好可怕,那种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有那样变态的地方?”她想到那个肥胖男人的嘴脸,胃里翻腾出阵阵恶心,对方还让她赤身站在那,盛书兰双手抱住头,“救命啊!”   厉景寻强行按住她的双手,“书兰,别去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真的过不去,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盛书兰仰着头,泪水刷刷往下淌,“我差一点就被人,还有身上的痕迹,这些,这些……”   她双手胡乱搓揉,手臂被捏得红肿,厉景寻看得心里一阵抽紧,他两手捧住她的脸,“别想,你看着我。”   “我做不到,”盛书兰哭得声嘶力竭,“荣浅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们都放过我吧,我只想简简单单捡一条命,我命贱,我什么都没有,你们看中什么都拿去吧,我只是想活着都不行吗?”   厉景寻听得心里一阵难受,伸手用力将盛书兰按在怀里。   “今天的事,你受的这些苦,我必然会加倍奉还给她的。”   盛书兰哭得累了,又被厉景寻强行抱住不能动弹,她瘫软在他怀里,忽然睡着之后,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她就像是受到剧烈惊吓般的小兽,惊起后,又被厉景寻安慰着入睡。   翌日。   沈静曼接到厉景呈的电话,让她过去趟。   司机开了车载着她来到厉景呈的新住处,沈静曼也想孙女了,走进去看到小米糍先抱起来亲两口。   “我的乖乖啊。”   厉景呈示意她上楼。   沈静曼没事人般,“荣浅呢?做了那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心思上班?”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颀长的身子朝窗口方向一倚,“妈,这儿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实话,昨天的事你参与进去多少?”   沈静曼脸色微变,“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你最清楚不过了,你用陌生号码打给荣浅,既然这个号码存在过,我就能查到,你丢掉也没用,荣浅的手机我给她装了自动录音装置,每个通话调出来清清楚楚,还需要动用仪器来测试你的声音吗?妈,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曼还想争辩,厉景呈手一挥,“如今书兰出事,不给个交代,我爸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沈静曼嘴唇哆嗦着,她计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被厉景呈三两句话给破了。   她不甘心地闭紧嘴巴不说话。   “你害书兰,又把她丢到那种地方,是想坏了她和老二的好事,是么?”   “书兰是我一手养大的,可如今她却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景呈,我是为你好啊。”   厉景呈眼底陡然一暗,涌起的波澜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痛楚,“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盛书兰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常常说你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怎么下得了那样的手?”   “她把我当妈了吗?她明知道我和二房三房斗得你死我活,她嫁过去,不止人过去了,还有大笔的财产,这难道不是直接宣判我死刑吗?”沈静曼越说越激动。   厉景呈气得咬紧牙关,“那你为什么要把荣浅牵扯进去?”   “她配不上你,我让她今后在厉家更难立足。”   “好,”厉景呈牙齿间咬出几字,“真好,一石二鸟,还妄想拆散两对,你还知道把人送到那种地方去。”   “景呈,你们都没考虑过我,我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个儿子,我所做的事都为了你,可你为了个荣浅愿意放弃厉家,她让我全部的希望都落了空。”   荣浅站在门外。   曾经,在厉景呈还小的时候,他和沈静曼都是受害者。   随着在这个大家庭中的浸润,沈静曼的手段也早已出神入化,她们不算计别人,就会被别人算计,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沈静曼没想到被厉景呈这么轻易拆穿,可她也不害怕。   “你难道为了荣浅,要把你亲妈推出去?告诉全家人这件事是我做的?景呈,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这么报答我的。”   荣浅倚着门框,屋内并未传来厉景呈的回答声。   沈静曼自言自语道,“别怪我狠心,我也舍不得书兰那样,但这个法子才是最有用的。”   “你为什么想到把人送到SMX?”   “你爸不是说过吗?那个地方没人管,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你表舅说他和里面负责接人的有些关系,我只要将人丢到门口就行了。”   “那书兰当时,肯定是被抓进去了?”   “那当然。”   厉景呈沉思片刻,荣浅自己进过那样的地方,也深知要想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厉景寻明明说是一家夜总会,还说是朋友看到他后通知的。   不对。   荣浅皱起眉尖。   进了SMX,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通知到外面的人?   厉景呈眉眼微沉,心里的疑虑和猜测在此刻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沈静曼这误打误撞,却是将盛书兰丢到了她自己人的地盘中去。   “妈,”厉景呈湛亮黝黑的眸子聚了道尖锐的光射向沈静曼,“如今书兰没事,你这一弄,反而让她更加依赖于老二,他们想必会同仇敌忾,我又不在家,你一个人,想过怎么过吗?”   沈静曼先前想过的,全是订婚被她破坏后的事,被厉景呈这么一提醒,心立马悬到嗓子眼,“那你还不回来?”   “我既然搬出去了,就不会再回去,妈,我希望你接受现实,荣浅是我自己选的,你现在还在想着不肯接受,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防那两房以后骑到你头上吧。”   这是沈静曼最不能容忍的。   厉景呈又在后面推了把,“你也有自己的媳妇,她永远只会帮你,不会去帮别人。”   沈静曼仿若陷入了沉思。   荣浅适时推开房门进去。   沈静曼抬头,看到她,脸色微变,荣浅径自走到厉景呈身边,“景呈,你说好要给家里个交代,但这件事不能扯上妈,不然的话,爸那边也不好交代,你让妈以后还怎么留在厉家?”   厉景呈拍拍她的肩头,“我有分寸。”   沈静曼没成想这席话已经被荣浅听了去,她脸部神情没有多余的变化,“我的事不用你插嘴。”   “妈,你以为再这样拖下去,依着爸的手段能不知道你做过的事?他现在是不想深究,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十有,你做的事,他还有可能一直都知道。”   “不,不,绝不可能!”沈静曼听闻,慌忙摆手,“你爸不可能知道。”   “现在就看我们自己铺得台阶,他满不满意了,如果不满意的话,他就只好牺牲你,来安抚另外两房的怨气。”   沈静曼面色变得铁青,“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荣浅站在那,这个问题,她也想了一晚上。   她轻抬头,“反正所有人都认定是我了,这个黑锅,我来背吧。”   沈静曼微讶,“你真的愿意?”   “我已经离开厉家了,况且有景呈在,应该不至于会把我抓起来,再说脸皮也早已撕开,我……”   厉景呈攫起她的下巴,制止她后半句未说完的话。   “接下来的大戏,就交给我吧,荣浅,我还是那句话,为你遮风挡雨的事我来做,我不需要你凡事都冲锋陷阵。”   沈静曼听到两人的态度,总算松口气,本来提心吊胆的,这会好像有了结实的靠山,她也不用怕了。   傍晚时分。   厉家的客厅内坐满了人。   厉青云语气严肃,“景呈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好要给我们个交代,老爷,您就等等吧。”   厉景寻去到房间,盛书兰卷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男人站在床前,“老大两口子马上就要过来,你难道不下去听听,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吗?”   盛书兰无神的双眼这才转动下,“交代?”   “你可以亲耳听听,他会不会把荣浅推出来。”   她强撑起身,面色苍白如纸,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昨晚回来后就没好好睡过,不是闭着眼睛,那就是在哭。   厉景寻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两人刚下楼,厉景呈和荣浅便来了。   巩裕沉着一张脸,倒想听听他们会给出个什么理由。   厉青云抬首望去,看到后面还畏畏缩缩跟着个人。   厉景呈来到厅内,先让荣浅入座,“爸,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盛书兰使劲睁开眼帘,旁边的厉景寻抱紧她,她听到男人冷哼出声,“查清楚?我倒真想听听,你所谓的真相。”   “这件事,确实跟我妈没关系,”厉景呈看了眼沈静曼,“我查过通话记录,是有人给荣浅打电话,可那是个陌生号码,对方应该学着妈的声音让荣浅相信了。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我是顺着荣浅的车子被劫这条路线查下去的,接下来的事,我找了个人来跟你们说。”   厉景呈示意那名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上前。   他来到大厅内,不住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样子。   厉青云眼露不屑,“直接说吧。”   “见过几位老爷太太,”男人哈着腰,“劫持少奶奶和书兰小姐的人是我找的,我只是个中间人,还望以后高抬贵手……”   厉青云轻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   男人吞咽下口气,然后说道,“对方出了高价找到我,还给了我照片和关于书兰小姐的资料,说她平日里很少出门,让我找准机会下手。我就找了两个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昨天她们从咖啡馆出来,就被挟持了。当时,车上还有少奶奶,由于怕节外生枝,所以让她开着车,只是没想到少奶奶中途跳车逃走。但由于目标是书兰小姐,他们也就没来得及顾上……”   巩卿巩裕闻言,咬紧了牙关。   巩裕忍不住冷笑,“这就是你们给的交代?书兰平日里和人无冤无仇,人家还能拿着照片抓她?老爷,你听听那种话能信吗?”   “就是,”巩卿赶忙帮腔,“这分明是借口!”   盛书兰听着,也说不出来的感觉,厉景呈为了替荣浅撇开,当真将她丢在那不闻不问。   那男人听到几人插嘴,忙说道,“先听我说完,我说得确实是实话,对方就要书兰小姐,且指定了让我们丢弃的地点,我倒是听对方提过句,说是为了给女儿报仇,说她女儿好像就是被人抓进那地方,出来后就自杀了。”   “哼,报仇?”巩裕扬声,“报仇找书兰做什么?难道她女儿是书兰抓进去的?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了!”   “那我真的不清楚,”男人摆下头,“对方说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心爱人的滋味,至于这个他,我就不清楚了。”   巩裕继续接口,“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老爷,您可千万别信,”巩裕站起身,指着那个男人,“你说,究竟收了人多少好处费?你怎么不说是景寻让你把书兰抓进去的,怎么不说那破地方是我儿子开的呢?”   厉景寻眉尖跳跃着幽暗,巩裕气得不行,厉青云听完这席话,却是只字未言。   厉景呈目光落向诸人,“对,我也很想弄清楚,为什么别人报仇会找到书兰身上,这件事,兴许还能往下查查。”   盛书兰哆嗦下,别人都在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她却心如明镜。   “景呈,”她一道幽幽的嗓音忽然穿过众人,落到厉景呈的耳中,“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荣浅一点点关系都没有,是吗?”   “是,”厉景呈回答得很是干脆,“不光这样,你还险些连累到她。”   盛书兰笑了下,胸腔内的一股怨气化作疼痛,她弯着腰,目光垂落到地上,忽然就毫不克制地大声笑起来。   厅内没有一点点别的声音,盛书兰的笑声显得诡异而悲怆。   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荣浅。   “对不起,荣浅,是我连累你。”   厉景寻的视线也跟着看来,荣浅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只觉他的眼神就跟毒蛇一样,被缠住了就会毒发身亡。   沈静曼出来打圆场,“事情讲开了就行,书兰,你也别自责,你才是受害者。”   厉青云的眸光在厉景寻身上打了个圈,“这件事就此打住,既然书兰没事,再弄下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既然他发了话,巩裕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   沈静曼彻底松口气,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是气极了,更没想过后果,现在好不容易也算解决得完满,“景呈,多亏你了,看来,还是我们错怪荣浅了。”   “爸,X那种地方,害了多少人,只不过缺德事做得多了,难免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厉青云挥挥手,站起身,“订婚的日期照旧,接下来的事你去解决吧。”   “好。”   盛书兰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到厉景呈侧首朝身边的荣浅轻笑,那是一种完胜的胜利者姿势,他握住荣浅的手,唇角勾翘起。   荣浅知道厉景呈那些话的意思,但想到当年霍少弦被刺伤差点身亡,她目光咻地落向厉景寻,两人的视线交错,厉景寻心里清楚,这件事绝不会是那样的。   只是老大的另一层深意,怕是已经知道了他和SMX的关系。   几人各有心思,荣浅的手不由紧握住厉景呈。   盛书兰往厉景寻怀里靠了靠,她只觉彻骨的阴寒正往身子里面使劲蹿,今天,她终于清清楚楚看到了厉景呈的绝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点点撕裂,血红的心脏染上另一种颜色,那是绝望以后的痛苦和更加孤独。   ------题外话------   厉兽,有时候你蛮肉麻滴木~   嗷呜,月票投起个,小手绢挥挥,小屁屁扭起来~   ☆、27沉沦成瘾   回去的路上,荣浅陷入副驾驶座内,闭目养神。   这一仗打得精疲力尽,谁都没有喜悦感。   厉景呈专注前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坡度令荣浅睁开眼。   她目光看向窗外。   X如果真是厉景寻的,那厉景呈之前在南盛市的那两次,是一点点都不知情,还是顺水推舟?   荣浅又想到霍少弦躺在病床内差点死掉,纯净的白衬衣上开出一团团鲜艳的红花,她觉得眼里越来越痛,心也跟着一阵揪过一阵。   荣浅和厉景呈走后,沈静曼也回房了。   厅内留下几人,巩裕骂骂咧咧,“老爷明显偏袒大房,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不偏袒过那边?”巩卿接口,“就连……”   后半句话吞咽回去,没有说出来。   就连一个盛书兰,都得厉景呈不要了,才轮得到她们儿子。   厉景寻牵起盛书兰的手,“走,回去休息。”   她乖乖起身,跟在了男人身后。   巩裕瞅着两人上楼的身影,“你看看书兰,是不是不对劲,被吓傻了吧?”   “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傻了就傻了呗,这回被大房白白算计,气死我了。”   盛书兰走进房间,才发现又是来到厉景寻这,她扭头要走,“我回我自己屋里。”   “都要订婚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厉景寻拥住她往里走,盛书兰坐向床沿,“你听到他说得那些话了么?”   “什么话?”   “他说,别人是要报复,这才把我推到那地方的,爸要得不过也就是一个台阶下,我受到的伤害,究竟有谁会真正心疼?”   “我心疼,”厉景寻蹲下身,X的事,他自然不会和盛书兰说实话,“你别再管他怎么想,你为什么不看看,他今天为了荣浅,是怎么将你推到火山刀尖上的?”   “我知道,我也看清楚了,”盛书兰双手掩面,“你们谁都别再靠近我。”   厉景寻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大掌在她后背紧握成拳。   沈静曼睡了一晚的安稳觉。   她有早起的习惯,走进园子,看到盛书兰站在一簇盛开的花架前。   沈静曼看着她背影萧瑟,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沈静曼犹豫下,准备转身离开。   “妈。”   颤颤巍巍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沈静曼停住脚步后转身,“书兰。”   “妈,你起的也早。”   沈静曼有些尴尬,“是啊,但你怎么不多睡会?”   “我睡不着。”   沈静曼走到盛书兰跟前,看到花架上散落着不少被剪烂的花瓣,这些可都是盛书兰平日里精心呵护的,沈静曼别开目光,“马上就订婚了,要好好休息才行。”   “是啊,”盛书兰拈起一朵被齐根剪断的花,“妈,您说我嫁给二少会幸福吗?”   沈静曼总觉得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书兰,也许慢慢能处出感情吧。”   “您之前不是都反对我吗?”   “妈反对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沈静曼沉了沉声。   盛书兰拢紧身上的外套,“妈,你们会不会都觉得我脏了?”   “你怎么这么想?”   “妈,我真的想不通,荣浅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沈静曼喉咙口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上气不接下气,“景呈不是说了吗?和荣浅没关系,就是别人想害你。”   “那些话,真的能信吗?”盛书兰侧首盯着她,“他随便找个人来,就说是别人设计的,又把荣浅撇的干干净净,可我呢?”   “书兰,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沈静曼手掌落向她的肩头,“荣浅,不是那样的人。”   盛书兰冷冷笑了下,“不是?越看着不是,心思才越重。我们都是女人,我不信她心里没有芥蒂,她容不下我那也是正常的。”   沈静曼叹口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盯着盛书兰的侧面,盛书兰将花重新放到剪断的接口上,只是手一松开,花就掉了下来。   荣浅在吏海的首场拍卖秀,当天,厉景呈没有告诉她要去。   会场内挤满了人,荣浅在拍忙行才起步,在吏海更是个新人,只是她没想到,偌大的场内居然挤满了人。   她不由紧张,成败在此一战,拍忙行为替她打响名号,今天请了不少媒体记者。   厉景呈坐在最后排,高台上的灯光打亮,荣浅不知道,其实大半的人都是厉景呈请来的。   拍忙行也觉得雀跃意外,没想到广告打出去后,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荣浅穿了身亮色西装,一双裸色高跟鞋登场,西装袖口挽至肘部,开场白之后,身后的一块幕布缓缓落下,荣浅拿起旁边的笔,转过身,扎成一束的马尾漾出个浅浅的圈。   她握着笔,大屏幕上飞快成形一幅画,那是荣浅的肖像图,似乎一个轮廓的呈现,只是寥寥简单几笔。   她很久很久都没碰过画画,荣浅也觉得意外,拿起笔的刹那,所有的感觉都在指尖跃动。   人群中,一名女子抬首,看着荣浅写下自己的名字。   荣浅放好笔,转过身,开始做自我介绍。   拍卖进入正常的程序,也因为这个特殊的开场白而让整个会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厉景呈看着荣浅从容地讲解,她话从来不会赶,有条不紊,听在耳中令人如沐春风。   正在拍售的,是一支愚公笔,通体透亮,精美的玉质雕工而成。   竞拍时,厉景呈看到有名女子不住举着牌子,似乎志在必得。   最后,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她将东西收入囊中。   女人好像是单单冲着这一件来的,拍了之后,厉景呈看到她起身。   栗色的中长发在脑后扎着,没有任何的修饰,也不若卷发那样夸张,简简单单,女人穿了条连衣裙,外面批一件长款玫红色西服,她拿起包冲边上的人说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只一眼,厉景呈便认出她来。   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在经过厉景呈身侧时,一怔,似乎也是才看到他。   宋稚宁掩起脸上的讶异,再回头望了望台上的荣浅,她勾勒下嘴角,然后冲厉景呈点点头。   厉景呈同样颔首,目光越过她落到台上。   宋稚宁眼底微涩,抬起脚步离开。   拍卖会持续了将近一下午,会场内的人这才陆陆续续走光。   荣浅觉得嗓子干哑,可看着桌上叠起的文件,她不由心情大好,这可是她一下午的成果,累也值得。   拍卖会结束后,会场内剩下的人相继起身离开。   荣浅拿起水杯喝口水,目光抬起,这才注意到后排还有个人。   她润了润嗓子,“先生,我们这……”   厉景呈站起身,投下的暗影接连蜿蜒过好几张座椅。   荣浅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她不由失笑,厉景呈抬起脚步走向她。   她抱起文件,迎上去,“等我一会,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等等,”厉景呈拽住她,“拍卖会还没结束。”   荣浅看向四周,“今天的安排全部在这了。”   厉景呈将荣浅按坐在椅子内,他走上台,站在话筒跟前,双手撑住桌沿。   一阵沙沙声传到荣浅的耳中,两个男人推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来到展台中间。   他们将它丢在那后离开,荣浅看到纸箱子跳动几下,她吓了一大跳。   厉景呈开口说道,“下面要介绍的,是一头禽兽,青面獠牙,人面兽身,身高一七五,体重七十五公斤,白天幻化成人形,晚上无恶不作。”   荣浅不由抱紧怀里的东西,心里的恐惧感加深,厉景呈的声音回荡在会场内,他走下台来到荣浅身侧,一把拉起她的手。   荣浅被他推到纸箱前,箱子边缘是用胶布封住的,厉景呈拿起把美工刀交到荣浅手中,“将它打开。”   “里面是什么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   荣浅退缩着,厉景呈推着她的腰上前,他双手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将箱子一点点划开。   唔唔,唔唔唔——   荣浅手一抖,刀子扎了进去。   纸箱子剧烈晃动,厉景呈嘴角染上抹阴狠的笑,“割得好!”   他手里一个使劲,刀子划拉到底,箱子的封口也朝两边打开。   一张男人的脸抬起,嘴上贴着黑色胶布,脸上尽管被划出道血痕,但荣浅看到这个人,她惊愕万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李重浩。   她朝后退了两步,李重浩双腿双手都被绑着,身上的名贵西装褶皱不堪,看到荣浅,他似乎也很吃惊,嘴里不住要喊着什么。   男人脸上的血淌到白色的领口内,显得狰狞无比。   荣浅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由紧握,她冲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你把我外公还给我,你把我外公还给我。”   李重浩露出抹笑,荣浅伸手将他嘴边的胶布撕开。   “呦,这不是小丫头吗?几年不见了,你活得真好啊。”   “李重浩,你想到你会有今天的报应吗?”   “报应算什么,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李重浩仰着头,目光斜睨向厉景呈,“从你男人找我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我就是后悔当初没早点对你下手,我吃到嘴再说,我就看看他是不是还那样护着你。”   荣浅气得眼里冒出凶光,李重浩哈哈笑出声,“其实我心里早就将你要了一百遍了,你还喊我一声舅舅,多新鲜多刺激啊。”   荣浅感觉到自己被往后拽了把,她眼里闪过道刺亮,厉景呈出手极快,手里的美工刀划开李重浩的嘴角,他惨叫一声,一条伤口直撕裂到耳旁。   荣浅捂住嘴,看到厉景呈蹲下身,手里的刀子在李重浩的西装裤上擦了擦,“这样够新鲜,够刺激吗?”   李重浩也没想到厉景呈能下那样的手,他惊惧地睁大双眼,嘴里没了一句能成形的话。   “你,不——”   厉景呈冷冷盯着他,李重浩蜷在那,第一眼看到厉景呈时,他以为对方也就是有些手段家里后台比他硬,才会让他不小心着了道掉进陷阱中去,没成想一出手就不是人。   他不敢再嘴硬,厉景呈回过头,脸上挂了抹笑,可这笑看在李重浩眼中就跟死神来了似的,他浑身直打哆嗦,厉景呈朝荣浅伸出手掌,“别怕,过来。”   荣浅看到他袖口处的血渍,尽管这种血腥的场面不是第一次经历,可荣浅还是觉得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厉景呈笑了笑,就跟平日里那种逗她的坏痞样一般。   “真没事,他的嘴都这样了,还怕他能咬你不成?”   荣浅走上前,厉景呈一把拉着她蹲下来。   荣浅的心通通直跳,厉景呈把玩着手里的美工刀,“还想给你添几笔吗?”   “你,你想干什么?”   厉景呈将刀贴到李重浩的脸上,对方眼睛直打转,尖锐的刀头刺进皮肉里面,往下动作的时候,荣浅看到皮肉在撕裂开,李重浩惊叫一声往后躺,荣浅逼上前步,“你把我外公还给我!”   她忽然便不再害怕了,沉重的悲伤感使得她凑到李重浩跟前,厉景呈生怕出什么意外,脚踩着对方的两手。   “你是怎么害死我外公的?”   李重浩脸皮抖个不停,这些事,必须要让他说得清清楚楚。   “我,我换掉了他的药,那种药丸会增加他疾病发作的概率,我每个月加大点剂量……”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汹涌而出,抡起一巴掌扇向男人的脸,李重浩痛苦之余,猛地用头撞向荣浅,她猝不及防,多亏厉景呈大掌及时掐住他的脖子,厉景呈打人的时候十分凶悍,而且专门照着人的软肋踢。   腰部被重击几次,李重浩疼得不住哀嚎,可厉景呈偏偏不换地儿,就照着那个地方使劲踹。   李重浩喘着粗气,不住求饶,“饶命,饶命。”   厉景呈拉过荣浅,“你要试试吗?”   她捏紧男人的手掌,摇摇头。   尽管恨得要死,可她根本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厉景呈走到她身后,“别怕,你就当他是一条狗,或者一头猪,踢上去顶多叫唤几声,讲得还是人话,你想想,多有趣?”   荣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有趣的。   厉景呈拍了拍她的臀部,“照着他脸上踢。”   她一个转身,双手抱住他,厉景呈又将她推出去,“你恨不恨?”   “恨。”   “既然恨,为什么不动手?你想想他对你做过的事,再想想你外公。”   荣浅眼里衬出厉景呈一张冷峻的脸,她转过身,积压了这么多年的郁结和仇恨总算有机会能够发泄,荣浅蹲下身不顾一切地打着地上的男人,她不会像厉景呈那样凶悍,也就是挥着两手使劲打,荣浅强忍的哭声泄露出来,厉景呈看着她的样子,他双目浅眯,觉得心里难受至极。   直到她再没了力气,厉景呈才将她拉起身拥在怀里。   李重浩跪在那里,一个劲磕头,血花溅开,嘴里模糊地念叨着。   外公等了这么多年,也只能等来一个忏悔罢了。   厉景呈带着荣浅离开,来到车上,他指了指后面一个箱子,“你外公的东西,我都替你拿回来了。”   荣浅没有回头,只是靠坐在椅背内。   男人发动引擎,“肚子饿吗?带你去吃东西。”   她哪里还有胃口,摇了摇头。   荣浅看眼前方,“随便兜兜行吗,我不想马上回家。”   厉景呈开了车子,一句话没说,直到夜幕完全降临,车子行驶在高架上,荣浅看到两旁林立的建筑,小半的人家里点起灯火,大半的人却还在外面忙碌。   泪水淌在脸上是冰凉的,厉景呈没有问目的地,带她穿过大半个城市,再顺着另一边的路返回,等回到家时,荣浅看眼时间,居然都十点了。   她看向厉景呈,几个小时,想来也是累坏了。   小米糍早就睡着了,荣浅先上楼洗澡。   出来时并没看到厉景呈的身影,她披着湿漉漉的发丝往下走,看到餐厅内有灯。   厨房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荣浅张望四周,以为是佣人。“别忙了,我们随便吃点。”   走近一看,才见是厉景呈。   男人将炒好的菜端到桌上,“你先吃,我去冲个澡。”   他就喜欢干干净净地吃饭。   荣浅坐在餐桌上等他,厉景呈下来时,穿着浴袍,也没换衣服,荣浅端起手边的红酒,“我敬你。”   男人执起酒杯同她碰了碰。   “我说过,欺负你的,我会替你一一讨要回来,当年那些被抓进去的人还在牢里,这辈子也很难出来,至于李重浩,我会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   “好。”荣浅找不出别的话来说。   来到吏海,所发生的事总是应接不暇,荣浅清楚,她是必须要站到厉景呈这边的。不论将来,他的手段怎样,会不会也有阴暗的一面令人所不齿。   男人轻啜口酒,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   荣浅兜了一圈,觉得心情好多了,她胃口大开,开始吃着晚饭。   厉景呈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放下酒杯,荣浅抬起头,男人一步步逼近,睡袍的前领若有若无露着胸部的肌肉,荣浅手掌按向颈后,她怎么觉得有种危险的气息在逐渐逼近?   男人来到她身侧,伸手将她拉起身。   不远处就是沙发,荣浅被他拉着手向前,“你做什么?”   厉景呈顺势搂住荣浅的腰,一个下压的动作,荣浅背部枕着沙发椅背,厉景呈盯向她的脸,“你准备好了吗?”   他眼里的渴望,犹如燎原之火,荣浅吞咽下口水,装作不懂,“准备什么?”   厉景呈的手滑过她腰际往下钻。   他们这会在沙发的背面,荣浅只能靠肩膀撑住全身的力道。   男人忽然一把抱起她,将她高高举起后抛到沙发内,荣浅差点就滚落下去,厉景呈随后覆上去,他十指同她紧握,荣浅看到他喉间轻滚,吻从她眉尖一点点往下,然后在唇齿间纠缠缠绵。   厉景呈使出十分的耐心,手指在她腿上摩挲。   他轻咬着荣浅的耳垂,她很敏感,手指抓着身下的坐垫。   几年不曾碰她,厉景呈更是不敢莽进,怕她吃不消,又怕她疼。   这次荣浅没有激烈地挣扎,厉景呈做好全部准备时,荣浅忽然睁开眼,“等等?”   “做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夫妻。”   “做成了就是夫妻了。”厉景呈可不像上次那样,给她缓和的余地,荣浅手指在他背部使劲掐着,那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来。   她想哭,厉景呈知道可能是难受。   可他是谁啊,总有办法令人弃械投降。   荣浅差点沉迷进去,低着气,“会不会有人过来?”   “不会,再说即便有,先看见的也是我。”   “我,我们上楼。”   厉景呈也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身,他伸手捞起荣浅的上半身,她惊魂未定,“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在楼梯的转角处,男人却忽然顿住脚步,将荣浅坐到扶手上,她坐不住,便只能抱住他。   荣浅压低嗓音,“赶紧上去啊!”   这儿还明晃晃地开着灯,楼底下的佣人一出来,看到这幅场面非疯掉不可。   厉景呈圈住她的腰,“浅宝,你自己说,我有多久没碰过你了?”   荣浅抡起拳头往他肩膀砸了下,“赶紧上楼啊。”   “你说,赶紧。”   “不是我离开前到现在么。”   厉景呈启开笑,“原来你没忘记。”   荣浅察觉到他要有进一步动作,她神色惊骇,“这儿不行!”   “再喊大声点,当心睡着的人被你惊醒。”   他将她拉向自己,荣浅只得圈住他的脖子,她也从未这样疯狂过,在情事上总是安安分分,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花样。   荣浅抬头看着廊间挂起的一幅画,她面色酡红,身子沉沉不听话,厉景呈掐着她的腰,荣浅越是害怕,心底就越滋生中一种兴奋和刺激,这两种相互矛盾,可却强有力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许久后,她精疲力尽,厉景呈这才抱着她上楼,可却并不是去到房间,而是进了洗手间,将她放到盥洗台上。   荣浅是不相信自己会沉迷进去的,可她往后靠时,脑袋就贴着镜面,她扭头看着里头的一幕,虽然令她觉得脸红心跳,可这艳情充满了美感,令她都不由沉沦进去。   ☆、28浅宝,你爱上我了吗?   浴室内的温度也逐渐高起来,朦朦胧胧的,令人看着跟前的人,都有种不真实感觉起来。   厉景呈将她捞向自己,“抱着我。”   荣浅喘着气,“我,我累了。”   “你坐着别动,只要腿别合起来就行。”   荣浅闻言,嘤咛声,沙沙的嗓音磨得厉景呈几欲崩溃掉,差点又要弃械投降,厉景呈打开水龙头,开得又是冷水,洗漱盆内涌到盥洗台上。   荣浅就坐在边缘的地方,很快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   她冷得想要撑起身,厉景呈按住她的手背后让她抱紧自己。   水冲击着白皙娇嫩的肌肤,荣浅浑身哆嗦下,想要起来,又被厉景呈按在那不能动弹。   她有些恼,踢了踢腿,“你能换个正常点的地方吗?”   “怎么不正常。”厉景呈薄唇凑到耳边,“以后,你每次在这洗漱,就好好看看这面镜子,一大清早得多么提神,嗯?”   荣浅抬起双腿,“可是水冷。”   “那我帮你加加温。”   她喉咙口的抗议变得破碎起来,一句完整的话被击成无数的浅吟,厉景呈手掌探向水渍,收回时在荣浅后背拭了把,她一个激灵,双手缠住男人的脖子。   “放松,”厉景呈咬牙,“不然待会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荣浅想到上次厉景呈情不自禁却没来得及碰她……   厉景呈嘶了声,“你做什么?”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   她手上动了动,厉景呈将她的手拨开,“这次做什么小动作都没用。”他自然还未尽兴,抱起荣浅来到房间的大床上,小米糍缩在一旁睡得香甜。   荣浅更加不敢有大的动作,偏偏厉景呈还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   男人停顿下来些,似乎在试探,她羞得面目绯红,朝他肩膀狠狠咬了口,“厉景呈,你够了。”   “我还没够,你知道三年不碰你的滋味么?我现在就像是困顿了太久的野兽,我把你用一根铁链拴住三年试试?我要让你爱上这种感觉,”厉景呈掐住荣浅的腰,“然后,我以后每天都将你喂得饱饱的,好么?”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听不得这种肉麻的话,荣浅只觉体内酥酥麻麻得,似在膨胀,厉景呈还嫌不够,嘴唇几乎要碰到荣浅的耳朵,可就是不碰着,说出话吐出的气息萦绕在她耳后,“这样可以了吗?”   她汗意盈盈,点着头。“我真的没力气了。”   厉景呈见她似要虚脱一般,也不再折磨她,他低下身,语气带着魅惑的音调,“你爱上我了吗?”   交融的瞬间,荣浅陷入了厉景呈的这句话中。   她爱上他了吗?   厉景呈抬起头,看到荣浅的五官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那是情动迸发之后所展现的,男人捏住她的下巴,荣浅目光缓缓同他对上。   “浅宝,你爱上我了吗?”   说一个字,其实很简单,很简单。   只要张张嘴,心里也不要细想,对方想要什么答案,脱口而出给他就是。   可荣浅到底不清楚。   经历过霍少弦的伤痛之后,那样浓烈炽热的爱被轰烧殆尽,她还有没有其余的力气去爱?   三年前离开,荣浅说,她再也不要爱了。   三年来过得好辛苦,她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视线一寸寸扫过厉景呈的脸,看到男人的目光在一点点冷下去。   荣浅想要说爱,可她觉得,她真得已经爱上了吗?   除去厉景呈是小米糍爸爸这层关系,除去他宠她爱她,除去……   似乎,也没什么好除去的了。   荣浅自己已经分不明,爱情,怎样才算有了,怎样才是爱上。   她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他,就是要和他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厉景呈眼里藏不住失落,荣浅跟他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因为爱。   可他想要的却越来越多,他不止要她的身体,更要她的心,还要她对他一心一意的情谊,他对她爱得多深,他就会慢慢要求荣浅也爱得跟他一样。   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拿起床头柜上的烟。   荣浅坐起身,用被单裹住自己,“别抽了,小米糍还在房间。”   他将烟放回去,起身进浴室内冲澡。   方才的恩爱缠绵,早就在偌大的房间内随着空气的流逝而消散殆尽,荣浅伸手想抓住丁点的余温,却怎么都握不住。   厉家。   盛书兰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每晚都睡不安稳,噩梦连连。   巩裕披着外套从楼上下来,“又怎么了,鬼哭狼嚎的?”   巩卿拉住她,“别管她,做噩梦了吧。”   厉景寻快速推门进去,将灯点亮,“书兰。”   盛书兰抱着头坐在大床中央,哭声凄厉,“别靠近我,不要,救命啊,呜呜。”   男人大步过去抱紧她,“书兰,睁开眼,别哭了,只是个噩梦罢了,都过去了。”   “那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每天每夜都忘不掉,真的好怕啊。”盛书兰双手抱紧脑袋,嗓音早就沙哑了,她几乎每晚都会这样,厉景寻看得难受,只好更加收拢臂膀。   “书兰,我改天带你去散散心吧,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   “我不要,我没疯,为什么要看病?”盛书兰变得激动起来,“你放开我。”   “够了,”厉景寻猛地将她按进大床内,“你闹够了没有?”   盛书兰目露惊恐,眼泪刷刷往外淌,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厉景寻眼里漫出疼惜,他阴鸷着面容将双手松开,男人坐向床沿,神情肃冷。   盛书兰蜷缩成一团,哭声变得小了,厉景寻伸手将她拽起身,“你究竟要怎样?”   “我想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可以吗?我想我从来没有进过那个地方,也没有这些遭遇,呜呜呜……”   厉景寻耳朵里一刺刺的,知道盛书兰承受不了这些。   他手掌落向她的脸,“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法让它转回去,这件事是大房那里搞出来的,你放心,荣浅和死老太婆既然害了你,我就会用同样的手段让她们也经历这种痛苦。”   盛书兰渐渐止住哭声,“你别吓我,你想做什么?”   “一报还一报,你吃得这个亏,我肯定会替你讨要回来的。”   “我怕。”   厉景寻一把将她带进怀里,“不用怕,书兰,你要是过不了那个关,我可以娶你,我娶了你,不再要别人。”   盛书兰面露吃惊,微微退开身,“为什么,我配不上你。”   男人的手指朝她脸上轻抚,“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就只有老大,现在回过头看看我,看看我对你的好。”   盛书兰将头枕向他肩膀,厉景寻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逼疯掉,必须让她尽快走出来。   翌日。   荣浅从拍卖行回家,厉景呈陪小米糍在客厅内玩,见她进来,小米糍撒着两腿往前跑,“妈妈。”   荣浅一把将她抱起,“宝宝,今天在家乖吗?”   “可乖可乖了。”   荣浅看到厉景呈起身,经过她面前,她以为他又会像以往那样亲下她,却没成想男人目不斜视就上楼了,神情看着分外别扭。   荣浅望向怀里的女儿,“爸爸怎么了?”   “嗯?”小米糍哪懂这些,跟着反问,“爸爸怎么了?”   荣浅其实也猜到些,八成是为昨晚的那个问题。   她放下女儿,让小米糍自己玩会。   来到楼上,厉景呈坐在沙发内,荣浅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五点的时候。”   她看到茶几上摆了个首饰盒,脸上跳跃着笑意,美滋滋地拿过手,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个铂金手镯,“哇,真好看。”   说完,就要往手上戴。   厉景呈轻抬下眼帘,“你戴做什么?”   荣浅拿在手里欣赏,“送给我的,我当然要戴啦,”她看眼厉景呈,“噢,原来是你要替我戴是吗,喏,戴起来吧。”   厉景呈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谁说是送给你的?”   荣浅一怔,“不是给我的?”   “你还真自恋。”厉景呈嘴巴欠收拾地说道。   荣浅端详着,“这么好看,也只有我能配得上啊,再说这款式,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子的,肯定非我莫属。”   厉景呈哼地笑出声来,“是送给年轻女人的不错,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荣浅心想,你就别扭着吧,她自己将手镯给戴上,欣赏下,“大小适中,分明是替我选的。”   男人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脱下来。”   她双手抓紧衣领,“脱?脱什么啊?”   厉景呈瞅着她这个动作,伸手就将她的手臂拉到跟前,“荣浅,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教的啊,脸皮厚点不吃亏嘛。”   她将手挣扎开,又迅速藏在背后,“戴到我身上就是我的了。”   厉景呈又是冷笑下,靠进椅背。   荣浅见状,手臂伸过去缠住男人的脖子,轻拉几下,“快说,是不是给我的?”   “不是。”   “不嘛,我都戴手上了,再说你又没有小情人,还能送给谁?”   “你怎么知道我没……”   荣浅竖起一根手指,语带警告,“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滴。”   厉景呈硬生生将后面的话语吞咽回去。   他张开嘴咬住荣浅的手指,她疼得嘶一声,抽回后不住轻甩。   男人睨她眼,“你要喜欢,你就戴着吧。”   “这本来就是送给我的。”   荣浅见他脸还是绷着的,她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我没说我爱你,你受不了啊?”   他嘴里发出轻切声,荣浅一听,你还敢切,看我治不了你。   她脸凑到他跟前,“瞧瞧这张面皮,绷这么紧,皱纹都快绷出来了。”   “我保养得当。”   “年龄上去了,保养也没用啊,你想想,你比我大六岁呢,你都三十岁出头啦。”   荣浅看到厉景呈嘴角抽搐下,伸手要将她推开,“去去。”   “不嘛,”荣浅就是缠住他的脖子不放,“可你看看,你娶了个这么小的老婆,是不是就要好好疼爱啊,嗯?”   “我不疼你吗?”   “疼啊,可疼可疼捏。”   厉景呈垂下眼帘,“别用这种语调讲话,我不吃这套。”   “那你吃哪套?”   男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他平日里在外面装也就算了,多少小姑娘栽进去,荣浅嘟起嘴亲了亲他的嘴角,“这套吃吗?”   他嘴角些微缓和,荣浅亲了好几口,厉景呈这才搂住她的腰要吻上去。   荣浅手臂横到他跟前,“是不是送给我的?”   “不给你,我还能真找个情人吗?”   荣浅笑开,倾上前主动亲吻住他。   厉景呈将她抱到怀里,抬起她的手腕,他将那个手镯轻巧卸下来,荣浅看到他将搭扣的地方掰开,再一拉,整个手镯居然在厉景呈手里成了把尖锐的小刀。   “怎么会这样?”   “送给你防身用的。”厉景呈将东西恢复成镯子的模样后,重新套回她腕部,“如果遇上危急的事,它还能割开绳索,或者刺伤别人。”   荣浅觉得很新奇,手腕晃动着爱不释手。   男人在她嘴边轻啄,“我有皱纹吗?”   荣浅收回视线,两手捧住他的脸,别到这边,又别向那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下,“这么一张颠倒众生,妖魅帅气,性感无比的脸,看看,皮肤底子又好,五官好看,又年轻,谁碰上那就是赚到啊。”   “你这是开拍卖会的广告语吗?”   荣浅笑着,厉景呈顺势将她压进沙发内,“今晚……”   “嗯?”   “昨晚舒服吗?”   荣浅两眼抬起看向天花板,“你到底问今晚还是昨晚?”   “昨晚要是舒服了,我们今晚继续。”   “爸爸,继续什么啊?”冷不丁,一个小脑袋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小米糍好奇地瞅着两人,眼睫毛扑扇,眸子更是黑白分明。   荣浅忙松开手,厉景呈噙笑,“继续给你生个小弟弟好吗?”   “哼,”小米糍站直起身,“我要个哥哥。”   “爸爸哪里去给你变个哥哥出来。”   “我喜欢哥哥嘛。”   厉景呈从荣浅身上爬起,她红着脸,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妈妈,你们刚才在干嘛?”小米糍脸上摆满疑虑。   “妈妈腰疼,爸爸给她按摩下。”   “妈妈腰疼,你还压着她,爸爸是坏蛋。”   厉景呈正色,“爸爸是好人。”   “你这个蛋已经坏掉了。”小米糍说完,转身就走了。   男人摸了摸下巴,看向旁边的荣浅,“我的蛋坏了吗?你尝得出来?”   荣浅抄起一个抱枕拍向他的脸。   X。   顶层的豪华房间内。   负责人敲响房门进去,里头开着灯。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这个房间很特别,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有些变态。   墙上挂满各种东西,床头的这边更是用树藤结成一张网,上面挂满了鞭子、烛台等器具,巨大的水床占掉四分之一个房间,摆在架子上的雕塑要么是血腥的,要么就是的,一进到这里,体内的各种因子都会随之膨胀。   负责人拿着份文件进去,“老板。”   厉景寻转身。   负责人将文件摊开后放到他跟前,“这是新晋的会员,身家背景我都让人查过,没有问题。”   厉景寻拿起后看了眼,“最近要注意,就怕被人给盯上了连窝端,新来的一定要核查准确。”   “是。”   厉景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厉景呈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猜到了X和他的关系,既然这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吏海某个拍卖行。   厉景呈下了车,手里拿着宣传海报,这家拍卖行的规模要比荣浅上班的那里稍小,厉景呈将海报展开,看着上面展示的内容。   荣浅喜欢这一行,他就时不时拍一些藏品送给她,不论竞价多少,就是图她个高兴。   男人走进会场内,今天,他就是盯着那幅画来的。   厉景呈坐在第一排,别的藏品不感兴趣,便随手翻动着资料。   他看中的画作为压轴,出现在最后。   厉景呈抬起头,其实画得是副雕塑作品,荣浅尽管改投拍卖行,但对雕塑的喜爱从来没有削减过。   简单的背景介绍之后,正式开始竞拍。   男人势在必得,两次竞价之后,也就只有一个人同他抬价。   厉景呈不在乎钱,更没有兴趣知道对方是谁。   一幅画被抬到两百万,对方考虑了下,最终放弃。   男人没有丝毫的意外,就算再争下去也是一样,不过就是多花几个钱而已。   会场内,人影攒动,渐渐地都走了。   主持人上前采访,自然也是认得他的,“厉少,请问您高价拍下这幅画,是要送给哪个重要的人吗?”   男人微微一笑,“送给我妻子。”   “恭喜恭喜。”   厉景呈站起身,偌大的会场内早就清空,一眼望去,坐在后面不远处的女人就更加显得形单影只。   她目光出神盯着台上,似乎并没看到厉景呈。   男人走上前,本想离开,可视线却不由落向她。   刚才那个竞价的,应该就是她。   如果是宋稚宁,厉景呈就不奇怪了,因为她就是学画画的,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送她名画,宋稚宁打小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师承吴派,年纪轻轻便有极深的造诣,当年也是一画难求,在吏海是出了名的才女。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宋稚宁似乎才发现他站在身侧,她收回神,笑容带着涩意,“恭喜你。”   厉景呈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我真是搞不懂,你自己既然会画,总来买别人的作品做什么?”   “我总要学习,”厉景呈冷笑下,“当年你出国,学的还不够吗?”   宋稚宁脸上的血色微褪去,“景呈。”   男人不语。   宋稚宁最终没说出什么话,她站起身,仍旧批了件外套,厉景呈站在出口处,宋稚宁一下不好离开,她抬起头,“你妻子很幸运,也很幸福。”   “那是当然,”厉景呈勾唇,“因为她经得起考验,才配站在我身边。”   宋稚宁的脸就像白纸一般透明。   厉景呈有些不忍,口气却仍然很硬,“那幅画,你拿去吧。”   宋稚宁尽管有些吃惊,但还是摇摇头,“不用,那并不是你拍来送给我的,我不会要。”   “你误会了,”厉景呈语气仍旧肃冷,“上次你帮了我的忙,我还没报答你,这就算是给你的谢礼。”   宋稚宁嘴角抿得很紧,半晌后,这才故作轻松地笑开,“两百万的东西作为谢礼,厉少,你可真大方。”   “对我来说,很值得,因为当时要救的是我妻子。”   女人的笑意僵在嘴边。   最终,她还是摇摇头,“那是我答应帮你的,不需要你谢。”   “可一点表示没有,我心里不舒坦。”   宋稚宁坚持,“我不要。”   “你还是那么倔。”   宋稚宁垂在身侧的手臂藏在西装外套中,有人将画包好了之后拿过来。   厉景呈接过手,将画放到桌上,抬起脚步准备走。   宋稚宁见状,也没伸手去接,“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这是人情往来,况且,我们之间还没亲昵到能自动免去情分的地步。”   她目光盯紧那幅画,冲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道,“等等。”   对方转身。   “将这画放在这再次拍卖,所得的钱捐掉,就以厉少的名义。”   说完,擦过厉景呈的肩头大步离开。   “这?”工作人员面露犹疑。   厉景呈一句话没说也走了出去。   两人一道来到外面,厉景呈抬头看向远处,“是不是出国以后,就只会欣赏别人的了?倒是没听过你有什么新作,江郎才尽了?”   这张嘴巴,真是毒到一定境地了。   宋稚宁垂着头,许久后,才抬起,目光一瞬不瞬盯住厉景呈,“是啊,我再没了好的灵感,也画不出有灵性的画了,厉少如今家庭幸福和睦,又哪里懂我这种人的悲哀呢?”   “你悲哀?”厉景呈冷冷笑开,“那也是你自找的!”   宋稚宁睨着他半晌,她眉眼带满苦涩,嘴里的话也满含逼人之味,“景呈,你这么恨我做什么?你这样对我的语气,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还放不下吗?”   ------题外话------   其实有一个秘密,我瞒了很久没有跟亲们说。   今天,我顶着十个锅盖两个钢盔弱弱说一声,咳咳,应该会有个虐点出来,木法子,情节需要啊,希望大家挺住我,我会努力将故事写好写完满的…   我爬我爬,我啪啪啪啪啪   ☆、29宋稚宁,是你的烂桃花吗?   宋稚宁端详着他的神色,一寸寸、一些些一点点都不放过。   厉景呈眉目间一片沉寂,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立在那,身姿健硕,犹如一棵正经历大好年华的苍劲松柏。   “我放不下你?”男人笑着,听那口气,也只当个玩笑罢了,“别说现在,就算是摆在当年,你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你自己选择离开,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宋稚宁潭底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希冀就这般砰然碎裂,她点点头,“你给的这个答案,真好。”   厉景呈收回的视线朝拍卖行的门口睨了眼,“画是我送你的,消了欠你的一个人情,不管你是接受了还是不接受。”   宋稚宁眼里泛起苦涩,这个男人霸道到令人觉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他不想欠着她,就用这样的方式,殊不知,他永远欠了她一件事,怕是这辈子他都偿还不了。   厉景呈抬起脚步径自向前,没再跟她有丝毫地交流。   荣浅忽然接到霍少弦的电话时,很吃惊。   从拍卖行出来,霍少弦在外面等她,荣浅看到男人倚在车前,她大步过去,“少弦。”   荣浅看眼四周,“你怎么会到吏海来?”   “说来话长,吃个饭吧。”   荣浅心想也没什么不可,坦坦荡荡,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好。”   两人来到酒店,霍少弦单独开了个包厢,让荣浅点菜。   她点了几个,“好了,就两个人,点太多也浪费。”   霍少弦拿过菜单,又点了好几个。   等菜全部上齐,荣浅才发现,霍少弦点得全是她爱吃的,男人盯着手边的菜,也发现荣浅点得,又是他爱吃的。   他不由失笑,两个肩膀因为这番动作而轻耸。   荣浅拿起筷子,“吃吧。”   有些曾经,既然放下了,就不能再去想。   霍少弦掏出支烟,单手支着下巴,也不动筷,就看她吃。   荣浅抬眼,触及到男人的目光,“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到吏海来?”   “X重新开张,先前,还是暗地里经营买卖,现如今,更是明目张胆换上了之前的名字,我就是冲着它来的。”   荣浅一怔,提心吊胆起来,“少弦,那种地方还是不要追究了,会有人出面端掉它的。”   “我当年就说过,不管它开到哪,我都会追到哪。”   荣浅真是担心,“可这样很危险,那些人都是丧心病狂的。”   “我不怕。”   荣浅拿着筷子,却吃不进去一口饭。   “你还有橙橙呢。”   霍少弦指了指自己身前,“X要得不止是我的命,还有你。”   “少弦,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不需要你冒险。”   霍少弦盯着她半晌,“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不会再冲动,会想方设法让它永远销声匿迹掉的。”   “那你打算在这多久?”   “我是来吏海拜访一位世伯的,想请他帮帮忙,顺便待几天。”   荣浅轻点头,“那你,最近过得好么?”   “好不好,日子都要过。”   荣浅夹着手边的菜,只是夹到碗里,也不吃,她找着话来说,“对了,前两日得到个挂件,是一对的,其中一个给了小米糍,还有个我改天给你,你带给橙橙。”   “好。”   他们的青梅竹马没能延续到下一辈,以后做对金兰姐妹也是不错的。   荣浅和霍少弦离开时,看到大厅内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   正好是厉景呈说话的那一段。   “厉少,请问您高价拍下这幅画,是要送给哪个重要的人吗?”   “送给我妻子。”   荣浅驻足,霍少弦也听到这些话,他眼色黯然,不由垂首望了眼跟前的荣浅。   她就站在他身前,以往伸手就能拉到怀里的距离,可就是一个放手的时间,却隔得那么那么远。   荣浅还看到那幅画,真是她喜欢的风格,厉景呈这不知不觉得,总要给她惊喜。   她抿紧的唇线不由展开,霍少弦看着,还是会觉得刺眼。   回到家,荣浅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原位,比她还要早回来。   她心思雀跃,来到楼上,男人正在书房,荣浅进去时见他似有出神,一双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   荣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单手撑住桌沿,另一手在他面前轻挥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厉景呈抬起眼帘,面带微笑,“比你早回来一会。”   “在忙吗?”   “嗯,还有些工作,”厉景呈手指敲向键盘,见荣浅张望四周,似在找寻什么,“晚上出去吃。”   “噢,好,我先去洗个澡。”   荣浅见书房里没有,那画不是小物件,更加不能随随便便就藏掖好,她小跑着回到卧室,找了圈没有,就差把更衣室给掀了。   她坐在床沿,思忖着可能放的地方,就像这手镯一样,男人八成是要给她惊喜。   兴许,还放在车上?   说不定就等她晚上坐进去,来个suprise?   这么想着,荣浅的心再度雀跃起来。   换好衣服后带着小米糍出门,一家人来到车库,荣浅打开后车座,却看到里面是空的。   她抱起小米糍进去,厉景呈更没什么表示,如往常般发动引擎,荣浅耐不住,试探开口,“你今天都在哪?公司?”   “嗯。”他轻应声。   荣浅抿了抿唇瓣,“这么忙?”   “忙些才是好事。”厉景呈轻笑。   荣浅没再说什么,晚饭过后,也没去别的地闲逛,到了楼上,照顾好小米糍睡觉,厉景呈绝口没提画的事,可荣浅心里清楚,厉景呈既然说了是要送她的,那画肯定是买下来的,只是,它究竟去了哪?   厉景呈躺在床上,见她满目出神。   “你今天回来得很晚,出去吃饭也没怎么动筷,怎么了?”   面对他的提问,荣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但她和霍少弦的事早就过去了,况且吃顿饭而已,没什么。   “少弦来吏海了,我跟他吃了晚饭。”   厉景呈看着杂志的视线猛然抬起,“你跟他见了面?”   荣浅听到这样的口气,有些不悦,“就是遇上,吃个饭而已。”   “吏海这么大,如若不是专程来找你,随便走在大街上能遇上吗?”   “小气。”   厉景呈狠狠翻了页,“本来就小气。”   荣浅躺到他身侧,男人顺势搂住她,“霍少弦那小子对你余情未了,少跟他见面,免得给他不必要的希望。”   这么一说,荣浅忽然想家了。   看到个南盛市的人来后,就越发想念那个她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目光出神,厉景呈以为她又在忆往昔,手指朝她腰间一掐,“不准想他。”   荣浅朝他手上抽了下,“我想什么了,你知道?”   那画也不知道藏哪了,到这会还没个准信。   厉景呈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孙佳麟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他对莫希倒真有感情。”   “他们两个好了?”   “你以为真有这么简单的事?孙佳麟也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莫希到底结过婚还有过孩子,孙家不会接受她的。”   荣浅翻阅他手里的杂志,“反正那是他们的路,再艰难,都是自己选的。”   厉景呈将杂志从她掌心内抽出后丢向床头柜,一把将荣浅抱住,“我只要把你看紧就成,别人幸不幸得,跟我都没关系。”   厉家。   沈静曼这两日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起不来。   盛书兰端着个碗进去,“妈,你好点没?”   “吃了些药,好多了。”沈静曼鼻头红红的,嗓音沙哑。   盛书兰坐向床沿,调羹轻拌几下后,舀起一匙子吹了下,“还是吃些中药管用。”   “妈自己来吧,”沈静曼接过碗,“多亏你配的药,昨儿还头重脚轻,今天再休息休息我就没事了。”   “跟我,您还客气什么?”   “本来就多亏你,现在景呈不着家,我能靠得还不是你。”   盛书兰嘴角轻挽,沈静曼喝过后,她将药碗接过去。   “书兰啊,我听你每晚还是会做噩梦,那件事别多想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你没事,是不是?”   “妈,您说得容易,”盛书兰眼泪又要往下掉,“那种场面,我真的这辈子都忘不掉。”   沈静曼事后,其实也后悔了,她就算再怎么不乐意盛书兰嫁给厉景寻,但她好歹是自己拉扯大的。   可她也没法说出事实的真相。   盛书兰看着手里的空碗,沈静曼倒是没怕苦,喝得一口都没剩下。   荣浅本想拿着挂件去给霍少弦,但知道他临时有事回了南盛市。   盛书兰和厉景寻的订婚礼马上就要到了。   家里倒也没让他们提前回去,毕竟知道闹成这样,只要当日露个面把这礼数顶过去就行了。   吃过晚饭,小米糍独自在玩,荣浅手里捧着果盘坐在厉景呈身侧。   又看她看不懂的新闻。   荣浅拿过遥控器调台,厉景呈侧首,荣浅手里的哈密瓜往他嘴里塞,“看什么看,在家里就要听我的。”   厉景呈咬了口,荣浅调到文化生活台,看到记者走进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内采访。   里面应该是办了个画展,记者来到其中一列橱窗前,里头是副自画像,“那么今天这个画展呢,是宋稚宁小姐举办的,里面不止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人新画,还有不少是宋稚宁早年的作品,现在,就请观众朋友们一起跟着我们的镜头,进去领略下另一个世界带给我们的冲击力。”   厉景呈薄唇微抿,没有旁的表情。   荣浅吃着水果,差点咬到自己的手。   宋稚宁?   应该就是上次在晚宴上,听到的那个名字吧?   那她和厉景呈的关系?   她不由侧首,再盯向屏幕。   画面中,出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橘红色的外套披在肩头,很是抢眼,头发束在脑后,一对珍珠耳环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第一感觉就是很有文化底蕴。   记者采访了几句,宋稚宁都是微笑作答,嗓音清润,令人如沐春风。   记者视线忽然注意到墙上的一幅画,摄像自然地将镜头跟踪过去。   这一幕撞击进眼帘时,令荣浅猝不及防,连逃避掉的时间都没给她。   她找来找去的那幅画,这会却挂在宋稚宁举办的画展的走廊内!   “这幅画,之前好像参加过拍卖吧?”   “是。”宋稚宁微笑。   厉景呈嘴里的水果甜味变得苦涩起来,宋稚宁抬眼看着画框,厉景呈执意将画丢在那,听到她要捐掉,眼皮子也没动,可等他走后,她到底没舍得。   有多少年,没收过他送的东西了?   既然厉景呈执意要把画留下,将她的人情撇的干干净净,她收不收都是一样,那还不如遂了心愿。   “当时据说拍出两百万的高价,原来是宋小姐得到了。”   宋稚宁不由摇头,“拍卖得到的主人也上过新闻,这是他送给我的。”   “噢,两百万的藏品转身送人,看来一定是位关系不一般的人物。”   宋稚宁也未有正面地回答,“是个朋友而已,我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回里头的画上吧。”   “好好。”   荣浅看到那幅画的画面,很快从眼里闪过。   她嘴角僵着,动了动,想要试试还能不能说话,这一使劲,嗓音有些高,“那画,还挺好看的。”   “是吗?”厉景呈不觉得,“一般般,还不如油画。”   荣浅紧咬下唇肉,“我看这人,也挺好看的。”   厉景呈扭头看她,“话里酸不溜叽的,是不是从哪听到什么话了?”   “没有。”   男人端详她的神色,“我和宋稚宁的关系,你知道么?”   “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早前谈过,不过后来分开了,你别吃醋,”厉景呈想,荣浅现在身在吏海,有些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各种流言都会想方设法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别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了,况且他也没必要隐瞒,“那幅画,我本来是想买来送给你的。等我交易完成后,才发现跟我竞价的原来是宋稚宁,我前不久欠她个人情,让她帮我点事,我就将这画给她,作为还礼了。”   荣浅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厉景呈笑了笑,“怎么了,不相信?”   “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要真还想跟她有什么,我何必还把你请回吏海呢?”   荣浅抓到个小尾巴,“前段日子,你们就见过面?”   “也就是偶遇,然后她帮了我个忙。”   厉景呈并没说是因为她被拘留的事,荣浅自尊心强,知道了难免心里不痛快。   尽管整件事顺起来很连贯,经过厉景呈这么解释后,也没有牵强的地方,可荣浅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宋稚宁气质高雅,又是个学画画的,关键,还跟厉景呈有过那么一段。   “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厉景呈,你究竟有过多少烂桃花?”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   荣浅看着电视屏幕,宋稚宁优雅的身形充斥在眼眶,厉景呈拿起遥控器调了个动画片,“觉得碍眼的东西,我们别看,不喜欢的,都别看。”   小米糍也凑进来,“妈妈,是光头强耶,不碍眼的,很好看的。”   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不由失笑,可心头总归有个疙瘩。   盛书兰和厉景寻订婚的这天,荣浅和厉景呈都要参加。   这是避免不了的。   酒宴选在吏海的五星级酒店内,当日,厉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均来捧场,这也是向别人承认了盛书兰以后的身份。   化妆间内。   盛书兰穿着白色的礼服,头上戴了个皇冠,经过化妆师的点拨,俨然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她若有所思盯着镜面内的人,其实,她一点点都没想好,嫁给厉景寻说到底还是冲动,如今被推到最前面,这一只脚不跨出去都不行了。   进入主会场,厉景寻过来牵住她的手,“你今天真漂亮。”   她不由莞尔,厉景寻拉住她过去敬酒,靠近高台的那桌坐着厉家一大家子人,包括厉景呈和荣浅。   盛书兰的笑意僵在嘴边,厉景寻捏住她的手掌,“走。”   两人过去,先给爸妈和沈静曼他们敬完,这才端着酒杯面向荣浅跟厉景呈。   他们夫妻也起身,厉景呈同男人的杯子轻碰,“祝你们白头偕老。”   荣浅补了句,“早生贵子。”   盛书兰耳膜被狠狠刺了下,厉景寻勾起抹笑,“谢谢。”   荣浅喝口酒,见到盛书兰的目光定定落在厉景呈脸部,没有遮拦,里面不舍的情愫正在肆意往外冒,厉景呈喝完后,径自坐回去,厉景寻显然也察觉到异样,揽住盛书兰的肩头将她带离开。   订婚宴热闹非凡,说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台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音乐,以及一些厉景寻和盛书兰的照片、生活片段。   好多人甚至直言夸赞,“真是配啊,郎才女配。”   他们完完全全忘了,之前还收到过厉景呈和盛书兰订婚的请柬。   厉青云见到这个场面,脸色总算缓和下,他是最要面子的人,就怕谁提及以前那破事。   荣浅给小米糍喂着饭,忽然,放着百年好合的音乐停了。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去,屏幕闪现下,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这个画面,荣浅是见过的,就在她和厉景呈举办婚礼的那天。   地点是在厉家。   人物,是盛书兰和厉景呈。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画面中的男人搂过盛书兰,荣浅忙伸手捂住小米糍的眼睛,在这样的订婚礼上,却播放出这一热吻的视频,人群中瞬间爆炸开。   盛书兰是头一个受不了的,她双手捂住耳朵,一声尖叫声刺破会场。   “谁放的,谁弄得?”   人们的声音已经开始扩散。   “那不是厉少吗?”   “新娘子和厉少真有过?”   “看样子是在厉家啊,家中长辈肯定都知情吧?”   厉青云气得脸色发青,有人过去飞快将视频给掐断。   众人面面相觑,这场订婚宴尴尬不已,盛书兰更觉无地自容,厉景寻目光变得阴狠,直勾勾射向那一桌。   沈静曼也不知情,她心里是不高兴,但这次可没想再去害盛书兰。   厉青云冷哼声,起身就这么走了。   不少宾客见状,留下去也没意思,纷纷说吃好了,巩裕急得脸色发白,这算怎么回事,她起身去招呼,“再坐会,再坐会吧,菜还没上齐呢。”   有人经过盛书兰跟前,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圈。   那种眼神,充满鄙视,本来她就是以小老婆的身份站在这,没想到却不干不净还和老大有过关系。   “啧啧,真乱。”   “就是,”一人压低嗓音,“就和古代丫鬟似的,伺候完大的再伺候小的,这不,总算修成正果,被收房了。”   盛书兰哪受得了这样,她猛地推开厉景寻往外跑,男人见状,赶紧跟了出去。   会场内乱成一锅粥,沈静曼看一眼身侧的儿子,这种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毕竟是男人。   荣浅抱着小米糍离开了,厉景呈跟着出去,在外面的罗马柱旁,看到盛书兰蹲在那里痛哭。   “究竟是谁,谁要这么害我?我已经打算跟你好好过了,为什么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二少,我没脸见人了,更没脸嫁给你了,就这样算了吧,外面随便找个女人都比我好……”   荣浅走下石阶,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落进她耳中,厉景寻抬头狠狠朝她看了眼。   跟着厉景呈回到车内,这个视频,荣浅早就看过,所以有了心理准备,况且这件事在她这已经翻篇了。   “你说,好好的订婚现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厉景呈单手落在方向盘上,“当然是有人故意的。”   “不会……不会又是妈做的吧?”   这一点,还真说不准。   沈静曼最怕那两边联合起来,如今这么一闹……   荣浅透过后视镜看到盛书兰还蹲在那,“订婚宴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幸福,可却这么难堪的被打碎了。”   厉景呈发动车子,那些东西,都是厉景寻平日里爱拍的,这次的视频还跟上次的一模一样,可他想不通,厉景寻既然要跟盛书兰订婚,那肯定不是他自己做的,可若是别人的话,视频又是从哪来的?   盛书兰蹲在那里,巩卿巩裕气冲冲出来,“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丢脸是吗?赶紧回家去!”   “妈,”厉景寻打断她们的话,“你们先回去。”   他拉起盛书兰的手快步走向停车场。   车子开出去许久后,盛书兰犹抱着双臂在哭。   厉景寻将车停稳在路边,他满脸怒意,眼睛里泛出森冷的光芒,“书兰,别哭了。”   她渐渐止住哭声,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   厉景寻对上她的视线,“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吗?老大结婚那天,我送了他一个视频,是关于你和他亲热的,你再仔细想想今天的事。”   盛书兰起先懵懂的样子,想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视频是景呈或者荣浅送的?”   “八成是。”   “可为什么要这样?我丢脸了,他们脸上还能有光吗?”   “你听听方才宴会上那些人说的话,可有一句是冲着老大的?羞辱的全是你,你再看看爸的态度,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盛书兰抱紧双臂,“我真没想到荣浅什么都能做的出,她把我送到那种地方,现在又这样对我,我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有时候,不需要得罪,我妈她们和死老太婆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厉景寻扭头看向窗外,有些事,他本来想等到订婚以后再去做,厉景寻却没想到怎么防备都没用,他的订婚宴还是被这么破坏了。   他急火攻心,盛书兰又不会算计人,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折磨死。   回到厉家,厉青云发了通火,可这件事还没抓出是谁做的,只凭猜测肯定不行。   但婚也算是订过了,婚礼还是在一个月后。   荣浅下班从拍卖行出去,一辆车悄然跟上,她顺着原路回家,她几乎每天都是按着这个轨迹来回,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   这样跟着她已经有好几天了,要想在厉景呈眼皮子底下抢人,并不容易,只能找准合适的机会下手。   霍少弦没几天又到了吏海,荣浅想着把挂件给他,男人落下车窗,看到霍少弦时眼睛一亮,这可真是个绝好的机会!   ☆、30撕裂的清白(精彩必看)   荣浅下班的时候出去,霍少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她的挂件正好随身带着,荣浅上前,“少弦。”   霍少弦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喝杯东西吧,正好有些事跟你说。”   “什么事?”   “关于X的。”   荣浅本来想早点回去,但她还是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内。   霍少弦开车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个锦盒递给他,“送给橙橙的。”   男人接过手,还打开盒子看了眼,“谢谢,你的眼光真好。”   荣浅浅笑,替他将盒子放好,“你说X的事,它怎么了?”   “这两日跟踪的人给我个消息,里面的人可能跟厉家有关系。”   荣浅并不觉得吃惊,但还是有些疑虑,厉景寻能将X发展到现在,想必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少弦,你可千万别冲动。”   “经历过以前的那些事,我不会冲动的。”   荣浅隐约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包里的电话陡然响起。   她打开包去接听,看到是厉景呈。   荣浅没有犹豫,“喂?”   “在哪?”   “在车上。”   厉景呈轻应声,“马上到家了吧?待会出去吃饭。”   荣浅朝霍少弦看眼,“我跟别人在一起。”   厉景呈垂下的眼帘轻抬起,“不会是霍少弦吧?”   荣浅咬咬唇瓣,“嗯——”   嘴里的字,被发出第一声字音,还被刻意拉长,厉景呈一听,冷冷笑着,“你胆子肥的长毛了是吧?”   “也没什么,别小气。”   “别跟外人出去,外面危险你不知道?”   荣浅想笑,霍少弦还能害她不成?   “待会就回来了。”   厉景呈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可他心里清楚,除了自己,谁都能害荣浅,就是霍少弦不会。   “你把电话给他。”   荣浅睁大双眼,“你疯了。”   “给他,我就说几句话。”   霍少弦竖着双耳,其实早听见了,他伸手从荣浅手里夺过手机,“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小时后,不,半个小时后,必须把荣浅给我送回来。”   霍少弦自然不会买他的账,“一个小时?还不够喝两口咖啡的,我们今晚还要吃饭。”   “她是我老婆。”   “那又怎么样?”   “霍少弦,你脸皮什么做的,用炉子烙过得是吧?”   “你怎么知道,你亲眼见过?”   荣浅一听,幼不幼稚啊,她赶紧把手机拿回去,“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家里晚饭都有,别跟他出去吃。”   “嗯嗯,”荣浅答应着,“你带好小米糍。”   方才不还说晚上出去吃,一下又成了家里晚饭都有。   “浅宝,”厉景呈唤住她,“早点回来,这段日子最好别在外面太久,再说我也没在你身边。”   “没事,放心吧,就一会。”   霍少弦沉着脸,不就吃个饭,至于腻歪成这样吗?   荣浅挂断电话后理了理身侧的长发,霍少弦抿紧唇瓣,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别扭,荣浅笑笑,“越大越活回去了。”   他轻哼声,心想,秀恩爱死得快。   不过这也就是吃味的想法,心里自然还是希望荣浅能过得幸福。   车子缓缓驶向前,荣浅看向窗外,傍晚时分,天空被染成一抹奇异的绯红,打在透明的玻璃上,荣浅轻扬小脸,五官被柔和化,街边的长椅上,一对小情侣偎在一处,女孩长长的发旖旎在男孩并不算结实的胸膛。   这般年纪,这般美好的时光,她心里猜测,那是一对青梅竹马,还是一对相爱恨晚的人儿?   霍少弦的视线也随之望出去,他不由看的出神。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还在为当年的情惋惜、遗憾。   也许,他还是没有真正地放下。   他经常会问自己,他和荣浅到底错在哪?错过了多少步?   车子继续向前,荣浅收回神,霍少弦握着方向盘,两人也没太多的话讲,曾经的炽热爱情被埋葬在当年不可能的时间里,再也没法燃烧起来。   旁边,一辆黑色的车子经过。   霍少弦不经意扫了眼,荣浅见他眼眸内的幽暗被点亮,她看向前面的车,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少弦,怎么了?”   霍少弦没有回答,赶紧跟上。   那车子似乎很谨慎,时而开得快时而开得慢,荣浅不由跟着紧张,“少弦,别去了,我们不是还要吃饭吗?”   想到上次他被刺伤的事,荣浅心有余悸。   两旁的建筑逐渐不再密集,霍少弦将车停在路边,他扭头冲荣浅道,“浅小二,我还有事,你先下去打车走。”   荣浅心急如焚,“不行,这儿就你一个人,你不能过去。”   霍少弦伸手攥紧她的手腕,“我不会冲动行事的,就算跟踪也不会让对方发现,这儿应该很快能打到车,浅小二,听话!”   说完,他手掌朝荣浅肩膀推了下。   她拿起包,下车时满脸担忧。   正好,不远处有辆出租车放下客人,荣浅招了招手,车子开到她近侧。   霍少弦见状,踩足油门追过去。   荣浅坐进副驾驶座内,报出家里的地址,霍少弦眼睛朝内后视镜看眼,他当然不能再让荣浅有丝毫的危险。   司机调头朝另一侧而去。   见她满脸心事,司机开始拉家常,“刚才是你男朋友吧?吵架了?”   联想能力真好,荣浅摇摇头,“没有。”   “我见过很多小年轻像你们这样,没事的,过不了今晚他就能来哄你。”   荣浅还在担心着霍少弦,哪听得进去这些话。   司机拿起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递给荣浅,“别愁眉苦脸,喝口水。”   “不,不用了,谢谢。”   “别客气,”司机将水塞到她手里,“我准备很多的,不少人喊我热心叔,反正就一瓶水。”   荣浅拿在掌中,却没碰,陌生人的东西她可不敢吃,尽管这个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但防着一手总没错。   荣浅看着窗外,司机目光从她手中移开,她很少搭话,一直在看路线对不对,可提防太久也会松懈,她想到霍少弦那么义无反顾,可千万别出事才行。   霍少弦的车一直跟着来到X的后门处。   他没有靠近。   车门打开了,霍少弦拿起望远镜,看到从后面下来个男人。   但从背影体型来看,好像并不是原先了解到的那个。   霍少弦眼见对方进去,他没有贸然行动,放下望远镜刚要给荣浅打个电话,却见先前停在那的车,以及场地上的另外几辆车正在发动。   他隐约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倒车,透过后视镜,看到铁门正在缓缓拉起。   霍少弦猛地打了个方向盘,车子将逼上前的车头撞开,他直直朝着门口开去,几辆车追在后面,他明白,今天要是被困在这的话,就完蛋了。   铁门差一点就要合起,霍少弦加快速度,车子撞击过去时,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人往后弹了下,但铁门还是被他冲开,整辆车擦出去时,还能看到飞溅出来的火花。   这一下,车子的外观早就不能看了,他也顾不得这些,将车开出去许久后,霍少弦蓦然反应过来,他忙拨出荣浅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了。   “喂,少弦,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到家了吗?”   “快到了。”   都听到对方没事,各自心里也就一松。   霍少弦喘着粗气,没将这边的事告诉荣浅,“那你赶紧回家吧。”   “好,你自己也当心。”   “我知道。”   霍少弦挂了电话,荣浅抬头,忽然发现这条路似乎不对劲,“怎么往这边开了?”   “这是抄近路。”   “是吗?”荣浅脸上装作镇定,可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家里的,她没有戳破,“对了,就在这儿停吧,我先去买点东西。”   司机闻言,加快车速,没再说话。   荣浅知道不对劲了,伸手去开车门,可早就锁上了。   司机来到个转弯的地方,忽然将车停稳,荣浅话还未说出口,就见一只大掌伸向自己,他手中的毛巾迅速捂住她的口鼻,她只来得及剧烈挣扎几下,便再没了意识。   荣浅再次醒来时,周边很静,她没有立即尖叫或者惊喊。   先前有过的经历令她迅速冷静下来,她应该先弄清楚周边有没有人。   荣浅试着睁眼,却发现整个房间内不止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是一点点亮光都没有,更别说外面可能透进来的月光或者灯亮了,这好像是间地狱般的房子,钻进去了,就别想找到出口在哪里。   荣浅心慌不已,她慢慢坐起身,床铺发出阵窸窣声。   细微到几乎能令人忽略不计。   “醒了?”   一道不真实的男音传到荣浅耳中,她惊得瑟缩下,“这儿是哪?”   “当然是个好地方。”   荣浅摸了摸身下,确定是一张床,她冷静镇定,“难道是SMX?”   “你喜欢那个地方?”   “那你是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SMX?”   荣浅听到自己的嗓音冒出来,“那么变态的地方,有谁会喜欢?”   “你老公不是喜欢吗?”男人轻笑两声,“你就没好奇过,他在里头玩过多少女人?在哪里玩得,用什么姿势玩得?”   荣浅并没被激怒,“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就连我自己都进过,我还能要求他以前多干净吗?”   男人哈哈笑出声,荣浅吞咽下口水,心里的恐惧正在慢慢滋生出来,她最害怕的还是SMX,如果第三次进来,她怕是再没有机会好好出去了。   “你把我抓到这儿来,究竟图什么?”   “反正,不为钱。”   荣浅心里更是咯噔下。她想让男人尽量多说话,可她确定这个声音她没听过,要么,是个陌生人,要么,对方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她坐在床沿,对方也不着急的样子,就想看看她心急如焚或者撕心裂肺地尖叫。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究竟哪里吸引了厉景呈,他又有哪里吸引了你?”   见荣浅不说话,男人径自讲下去,“你之前就进过SMX,也知道他这人不干净,不过,他是男人,自然没事,最怕的就是女人不清白了,那就要遭万人唾弃。”   荣浅吊着口气,“这也不是旧社会,况且,如果违背女人意愿发生的关系,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那如果有人做的天衣无缝,连法律都不能奈何呢?”   她心里的焦急在逐步透露出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出口,荣浅忽然发问,“你是厉景寻吧?”   男人没有丝毫的异样,“你现在可以把我想象成任何人,甚至,是厉景呈,待会,我会给你快乐的。”   荣浅的惊惧再也藏不住,嗓音带着抖意,“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你们,据我所知,你和你的青梅分开,就是因为你被强暴过吧,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厉景呈身上,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   荣浅大惊,恐惧从脚底直蹿直头顶。   她人往后退,可周边的一切她都看不清,甚至不知道门的方向在哪。   她害怕地想要尖叫,可就算喊破喉咙,这儿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荣浅只能拖延时间,“你既然知道我老公是厉景呈,就该知道他的手段,他不会放过你的。”   “行啊,那我就等着他。”   “你对付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我平时不可能跟你结怨,你要找的如果是厉景呈,你大可以面对面同他交手,没必要牵扯到我。”   男人听完他的话,冷冷一笑。   荣浅这般有心计,还说自己不可能跟别人结怨。   她将盛书兰丢进X,盛书兰差点被她逼进死胡同里,再加上订婚宴上的那一幕,总不至于是盛书兰自导自演的,她做不出那种事。   男人弯下腰,摸索了几下后,大掌拽住荣浅的脚踝往回拖。   荣浅抬起腿飞踢过去,一下击中男人胸前,对方闷哼声,荣浅乘势又连踹好几脚,这才挣脱出来。   可她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上往下栽,这一下摔得很重,几乎半晌没法动弹。   男人绕过床尾来到她跟前,“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好好的,我会让你很快乐。”   “你做梦!”   另一边,厉景呈不住抬起腕表看着时间,距离他打电话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可荣浅还没回来。   这是跟霍少弦吃饭吃得忘记时间了?   不就是个前任么?有什么好聊的!   厉景呈掏出手机,电话是通着的,可并没人接。   他手机在膝盖上轻敲几下,目光不由看向窗外。   荣浅的心里泛出绝望,她隐约意识到,霍少弦应该是被他们故意支开的,“你们把少弦怎样了?”   “本来,我想连他一起抓了,你们这关系,不发生点什么多可惜啊?你说说,我要是给他下药,他有那个意志力不碰你吗?那样的话,这出戏才精彩,我估计厉景呈连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荣浅牙关打颤,全身哆嗦起来,“你好阴险。”   “不过,他艳福太浅了,被他逃脱了,其实我要跟他直说的话,他可能反而会自动上门,就是不知道他碰你,你是自愿呢,还是算强暴呢?”   “你这个变态!”荣浅怒不可遏。   “骂,随便骂。”男人伸出手,掌心碰触到荣浅的脸,她狠狠挥开。   对方也不再跟她废话,他手臂伸出去箍住荣浅的腰将她强行提起后抛向大床,她头发凌乱,挥手挣扎,却被男人钳住后狠狠压在头顶没法动弹。   “别碰我!”   男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荣浅尽管知道没用,但到了最后的时刻,还是会本能发出声,“救命啊,救命!”   “你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放开我,别这样对我。”   “你乖乖把嘴巴闭起来,你我都是有经验的,我会让你舒服到爆。”   荣浅听着这样的话语,差点厌恶到吐,对方撕开她的上衣,她双手护在胸前。   “等等,我失踪到现在肯定很久了,厉景呈定有办法找到我在这,你赶紧放了我。”   “你想拖延时间是么?来不及了,等他找到这的时候,我们的事已经成了。”   荣浅呼吸急促,“我都生过孩子了,你还能看上我?”   “我不嫌弃。”   男人手指勾住她的裤沿,再度使劲,荣浅腾出的手挥向男人的脸,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黑暗中显得尤为刺耳。   对方的动作顿了顿,荣浅才要起身,忽然被他狠狠掐住脖子。   压迫得窒息感令她颈间的伤口有了再度疼痛的错觉,她呼吸渐渐跟不上,她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硬碰硬,可到这最后关口,她哪还有别的办法?   荣浅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只觉自己就快要死掉,她用力摆动脑袋,嘴里发出呜咽声。   男人要得并不是她的命,他两手松开,“再敢不听话,我要你小命!”   荣浅迫不及待呼吸,胸腔内注入新鲜空气,她大口喘息,嘴里犹在说道,“别碰我。”   男人将她拖到床头的地方,他侧身从床头柜内拿出个东西。   他当然不可能真得要荣浅,可那种绝望和羞辱,他必须要让她承受。   男人将情趣物品放到边上,他不会对荣浅有任何前戏,更不会对她亲热缠绵。   他解开她的扣子和拉链,荣浅并不是他的对手,她挥动的两手碰触到,镯子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清脆声。   荣浅蓦然想到这个手腕上的东西。   她双腿犹在挣扎,两手高过头顶,手指在镯子的搭扣处轻轻一掰,她将镯子慢慢展开,形成一把尖锐无比的小刀。   男人将她的裤子往下褪,荣浅虽然也害怕,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出手的话,她今天就要被毁在这了。   方才将她带进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她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掏空了,万万没提防她的首饰。   裤子褪至膝盖处,荣浅忽然坐起身,脑袋几乎撞到对方,她双手握住小刀狠狠往前捅,男人一声惨叫,这样的角度插过去正好是胸口。   刀子很是尖锐,但创伤面不大,荣浅害怕之余,又将手臂下压,第二刀是插在对方腹部前,男人着急往后退的时候,荣浅又一个前冲,给了他第三刀。   男人捂住腹部,鲜血直流,荣浅裤子也来不及往上提,她滑下大床就想跑。   手臂被身后的男人狠狠拽住,荣浅身子被推出去时很轻,脑袋砰地一下撞在了不知名的东西上。   她觉得头晕目眩,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   男人大口喘着气,嘴里放出狠话,“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他知道自己变态,不然的话,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就行了,又何必亲自动手。   可他就是想第一时间看到荣浅的害怕,听到她的尖叫声。   荣浅被摔到床上,头疼欲裂,她摆动脑袋,双手撑起上半身,但她疼得完全没有力气了,只是倒在床上动不了。   男人摸索着想要出去,手掌刚触到墙壁,双腿便不听使唤地发软,最后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他心想,这女人下手可真狠,这还真是要将他捅死拉倒的节奏。   男人失血过多,没想到弄得个两败俱伤,他渐渐体力不支,也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门,在此时被悄然打开。   走廊内的灯光射进来,女子脚步停顿下,看到男人一双修长的腿,白色的衬衣上染了血,腹部和胸口的血迹仍在扩张。   她随手将门关上,用手机照明往里走。   荣浅模模糊间醒来,看到一束亮光,但根本看不清来人。   她以为又是那个男人,她害怕地摇头,“别过来,别碰我!”   对方走到床前,刻意将手机按在掌心内,她伸手拿过掀起被角,将半边的被子盖住荣浅的头。   唯一的亮光消失殆尽,荣浅握紧手掌想要起身,可她的力气只能强撑到不至于完全昏迷。   女人用手机照了照,看到放在旁边的用品。   她目光落向荣浅,将那个玩意拿在了手中。   荣浅分明感觉到自己被推开,她羞愤之下想要踢,却被对方使劲按着。   那东西,极为逼真,而且配合了高科技,并不是冷冰冰的。   荣浅觉得有种撕裂感,她张开嘴,忍着的坚强在此时痛苦出声。   “厉景呈——”   她惊喊了一声。   对方的动作并未停顿,荣浅咬住下唇,不再开口,她眼泪刷刷往外淌,这次,她又这么清晰而残忍地感觉到自己的清白被剥夺掉。   ------题外话------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爱到最后受了伤,哭的好绝望   ——希望,我可以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31你想让我心疼死你吗?   荣浅当时真恨,她为什么没有晕过去算了,而是要让这种事情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自己身上。   对方按住她的膝盖,只是侵入了,然后缓缓退开,没有再多做其他的动作。   女子收拾起床上的东西,走到男人跟前,又吃力地架起他。   荣浅的手机他们没有丢掉,就放在外面的车内,厉景呈应该很快会找来。   女子生怕荣浅听出异样,便将男人背在背上,力道很沉,也就是脚步声重了些而已,再说荣浅本来就知道对方受了伤,这样一听,反而越发信了。   偌大的房间内,恢复静谧。   女子离开时,还刻意将房门开着。   荣浅动动手,想要爬起身,全身虚弱的厉害,她在原地躺了会,后背一层层的冷汗渗透出来。   厉景呈开着车已经在往这儿找,接连几个电话不接,厉景呈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想办法弄到霍少弦的电话。   这一打,几乎惊得他浑身战栗。   “浅小二?”霍少弦听出厉景呈的声音,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我看着她坐出租车回去的。”   “什么时候?”   “一两个小时前。”   厉景呈当即愤怒出声,“她根本没回来!”   “什么?”霍少弦大惊,“她在哪?”   “因为是跟你见面,我才放下心来,没想到就这么让人钻了岔子。”   霍少弦忙拿着衣服出门,“我去找。”   “不用了,我用手机定位到地址,我先去看看。”   “在哪里?”   厉景呈掐断电话,不跟他再啰嗦。   他踩足油门,车子在夜间发出的轰鸣声多少令人心里不安,他双手圈紧方向盘。   对方必定是有备而来,不然就不会连平日里跟着荣浅的人也被甩开了,厉景呈越想越怕,顺着导航一路去往目的地。   这儿并不是X,看着也就是栋普通的别墅。   厉景呈一眼看到有辆出租车停在门口,他下了车后径自走去,看到荣浅的包被丢在副驾驶座内。   厉景呈眼色一凛,拿起包后看向别墅。   大门是敞开着的,一串血滴子从他进门时就延伸至远处,厉景呈顺着往里走,又来到二楼,零星的血滴看在眼中触目惊心,他心越来越慌,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血滴在某个房间前止住了,厉景呈站定在外面,甚至不敢进去,可他没有一点点的犹豫,他抬起沉重脚步,里面漆黑一片,他伸手将灯点亮。   骤然出现在他眼中的一幕,令他心脏猛地收缩,呼吸就像被勒住脖子般静止,胸腔的疼痛正在无限扩散出来。   荣浅就那么直挺挺躺在床中央,脸上蒙了被子,裤子褪至膝盖下面,床铺凌乱不堪,他喉间轻滚,感觉就像有把刀正将他的喉管慢慢在割开,一刀一刀,不轻不重,足够他疼得死去活来。   厉景呈快步过去,将被子甩开,看到荣浅闭着双眼,他吓坏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醒醒,荣浅?”   她仿佛骤然活过来似的,一个激灵,眼帘慢慢睁开。   看清楚跟前的这张脸后,不哭不闹也不喊,仿佛睡了觉才醒来,“景呈?”   “是我。”   “我头疼。”荣浅伸手抚向脑袋。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别动,撞伤了,我们回家。”   “好。”   荣浅试了下,爬不起来,厉景呈将她搀扶起身。   她的目光渐渐落到膝盖处的裤子上,厉景呈心一紧,以为荣浅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赶紧拉住她的裤腰往上,荣浅垂着头,一把按住厉景呈的手。   他艰难地吞咽着,目光抬起落到荣浅脸上。   她坐向床沿,起身后慢慢将裤子拉起来。   厉景呈看得难受,替她将拉链拉好,又将扣子扣起来。   荣浅看到地上那一滩血,更是心悸。   后来,她是晕过去了,只模模糊糊记得对方离开。   厉景呈看到床上那个被掰开的手镯,他把它捡起来,上面的血渍都干涸了。   “我把那人刺了几刀,具体几刀,我也忘了。”   男人喉间轻哽,伸手拍了拍荣浅的脑袋,“做得很好。”   他想抱着她走,可荣浅避开了,“我自己能走,我没受什么伤。”   厉景呈搀着她出去,走廊上都有血,这儿完全是陌生的地方,两人来到房子外面,荣浅看到那辆出租车,她别开视线,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厉景呈的车。   坐进副驾驶座后,荣浅浑身一软,陷入了无限的绝望和空虚中。   她抬头看着那房子在后视镜中逐渐消失,厉景呈用手机发了条指令,很快就有人过去将别墅封锁起来。   回到家,小米糍睡得比较早,厉景呈进去将女儿抱到客卧,再回到房间时,荣浅已经进了洗手间。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很响,很响。   似乎要想将一切不敢面对的事都掩藏掉。   荣浅没有开灯,浴室内漆黑一片,她抱住肩头蹲在浴缸内,洒下来的冷水裹着她周身,她冷得瑟瑟发抖,牙关猛烈在打架,刚才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这会刷刷顺着脸庞往外淌。   厉景呈站在门外,没有听到一丝一缕的哭声,他知道荣浅心里比他还要痛千万倍。   他伸手将灯打开,豁然出现的灯光令荣浅的难堪一览无遗,她更是无地自容,张开眼睛,却没看到有人进来。她心里稍稍觉得宽慰,再看那盏点亮的灯,似乎又觉得浴室内不若方才那样阴冷了。   是啊,当年的事情之后,她躲在阴暗的房里够久了,最后不还是要开着灯才能睡觉吗?   哪里都不是能躲避的栖息地,荣浅胡乱抹了几把脸,将身上尽量冲刷干净。   厉景呈背靠墙壁,许久后,里面的动静这才消散。   门咔嚓一下,荣浅穿着睡袍从里面出来。   男人站直身,荣浅双眼通红,他看着又是一阵心疼,荣浅哑了嗓音,“你怎么站在这啊?”   “我等你洗完澡。”   “我又不是孩子。”   她擦着头发往前走,看到小米糍没在床上,荣浅心里也有几分明白。   楼底下不住传来汽车喇叭声,霍少弦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厉景呈将两人的手机都关了。   荣浅坐到床上,“我好困。”   厉景呈将灯熄灭,甚至顾不上洗澡就躺到她身边,“睡吧。”   荣浅眼睛都没闭起来,她抬起手臂压住眼帘,那个人,只是进去便出来了,没有更多的动作,他的目的那么明确,就是想把她弄脏掉。   她轻咬下唇,不想哭出来,可紊乱的气息声落到厉景呈的耳中,他知道她在哭。   厉景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荣浅枕在他的胸前,厉景呈的心跳声砰然有力,她肩头微颤,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先开口。   荣浅知道,她这幅样子被厉景呈看到,他心里其实早就清楚了。   可厉景呈这边没底,他到的时候,荣浅昏迷着,也许有些事她并不知情。   “厉景呈,”怀前的人忽然开口,“下面是谁啊,按着车喇叭不睡觉?”   “我也不知道,待会我让人赶他走。”   荣浅手掌握紧厉景呈的衬衣,“有可能是少弦吧?”   “他白担心做什么,其实你的手机里我装了定位功能。”   荣浅没有答话。   “起先,我也有些怕,不过好歹找到你了……”   荣浅打断他,“景呈,你当时看到我,是不是吓了一跳?”   厉景呈努力不去想先前的画面,他尽量将口气放轻松,“没有,我只要知道你没受伤就行,你昏迷了,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所以你的裤子……”   荣浅的泪水一时没忍住,厉景呈感觉到胸口滚烫,便没再往下说。   两人静默片刻,厉景呈心里翻腾的愤怒和无力已经到了一个顶点,可他这时候不能出去,更不能表露出来。   他忍得好辛苦,忍得好想杀人。   这样抱住她的姿势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怀里的人没有动,厉景呈以为她睡着了。   荣浅心口压抑,心早就被撕裂成千万瓣,她不能自欺欺人,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   她忍着一口哭声,嗓音很轻,沙哑到令人听到一个字音就会鼻子发酸。   荣浅的声音就在他耳旁,厉景呈听到他说,“我被强暴了,景呈,我被强暴了。”   荣浅也不清楚,她是想让厉景呈听见,还是不让他听见。   她只感觉到原先搂住她肩膀的手在逐渐收紧,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我不会在乎的,你别多想。”   到了今时今日,厉景呈才知道这些话多么无力,不是他假情假意,而是知道就算真心,这话被荣浅听着,她有的不是多少感动,她的心会封闭起来,会觉得那只是句安慰的话而已。   荣浅闭起眼帘,泪水止不住涌出。   当年,霍少弦不也说了同样的话吗?   他说他不在乎,可是最后,他们终究跨不过那道坎。   这不是过去式,也不是暧昧的前男友或前女友,它带来的不止是心里难受,而是将人的心给撕裂开了。   这样遭受的重创,荣浅是真得一点点承受能力都要没了。   厉景呈人往下躺,扳过她的脸,在黑暗中同她前额相抵。   “我知道一时间让你忘记很难,我们一起努力。”   荣浅拉住他的手腕,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厉景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知道,她这会要听得不是这些虚的话。   荣浅贴在他身前,一遍遍在心里问着厉景呈。   当初,他说她跟霍少弦太相爱,才没法跨过去,可如今,他对她也是那么深爱,就算自己能走过去,厉景呈能吗?   她精疲力尽,厉景呈起身,从药箱内找了半颗安眠药化在水里给荣浅喝下去。   荣浅沉沉入睡,厉景呈开了盏壁灯,看到她蜷缩在大床中央,眉宇间不安地纠结着。   男人起身下楼。   霍少弦没再按喇叭,可他的车却停在门口。   这会已经是深夜,厉景呈脚步凝重向前,霍少弦看到有人过来,立马推开车门,“荣浅人呢?找到了?”   “你回去吧,她没事。”   “你不用骗我,她究竟怎么了?”   厉景呈示意人将铁门打开,他挥起手臂给了霍少弦一拳,对方没有还手,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顾不上疼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她真的出事了?”   霍少弦目光沉痛,眼里的懊恼和疼惜一点点倾泄出来。   厉景呈面目森寒,霍少弦一看,心更是沉到谷底。   厉景呈转身要走,身后的男人抬头看向楼上,荣浅既然安全回来了,可说她出事,那就是……   霍少弦不敢再往下想,厉景呈进去后,铁门便再度关起。   他倚着车身,心里被愧疚和自责填塞得满满的,他当时真没多想,更没想到那些人的注意力居然在荣浅身上。   霍少弦难受到不行,当初荣浅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全陪着她经历了一遍,可如果再来一次……   他双腿一软,倚在车上站都站不起来。   厉景呈进去后,并未立即上楼。   树影婆娑,幻化出来的一双双手勒住他的脖子,厉景呈站立在一颗树底下,有叶子禁不住三两下的风行卷落,男人忽然握起拳头狠狠挥过去,尖锐的疼痛透过凸起的指关节传到心里,树木急刷刷抖动几下,叶子纷纷落地。   他收回手,摸了摸手背,厉景呈不觉得痛,心都麻木掉了。   他一直没有上楼,想让荣浅安安稳稳睡个踏实的觉,翌日,天还未放亮,厉景呈关照家里的人都好好看着荣浅,也别让任何人进来后,这才开着车出去。   车子径直来到厉家。   此时天还未放亮,厉家那座老宅子犹如沉浸在阴霾中,门口的灯都亮着。   厉景呈往里走,只有几个佣人起来了,看到他均是一怔,“厉少,您这么早有事吗?”   “老二呢?”   “二少?没看到,昨晚就没见他的身影。”   厉景呈走了进去,管家跟在他后面,见他脸色不对劲,“厉少,你先坐会,我去喊老爷。”   “不用。”厉景呈来到老二的房门前,“将门打开。”   “这?”管家满脸为难,“我……”   厉景呈二话没再多说,抬起长腿踹过去,门板很结实,男人连踹几脚后,门框都在颤动,那门锁被踹坏,管家一看,心想大事不妙,厉景呈却已经直直往里闯了。   走进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厉景呈视线在屋里扫了圈,书架上摆满东西,厉景呈走过去全部掀下来,类似视频录像的带子全部被踩的个稀巴烂。   还未起床的人都被惊醒,巩裕披着衣服走过来一看,“哎呀,怎么回事啊,景呈你不能这样啊,随随便便进景寻房间,你——”   厉青云和沈静曼,以及盛书兰和巩卿都进了房间。   巩卿巩裕自然是一路的,逮着机会撕开嗓门大喊,“老爷,您看看,趁着景寻不在家……”   厉景呈三两步上前,眉目阴沉,语气森寒,“厉景寻人呢?”   “景呈,这怎么回事?”厉青云不由问道。   “爸,老二人呢?”   厉青云看了眼房间内的狼藉,“他经常有事。”   “你们还是赶紧找到他吧,他危在旦夕,很可能已经死在外面。”   “什么?”巩裕大惊,“景呈,你不能这样咒我儿子。”   女人扑过来要问个清楚,“难道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厉景呈毫无耐心,一把将她推开,巩裕扑倒在地,手被划伤,疼得哇哇直叫,沈静曼也是胆战心惊的,不知道厉景呈这是怎么了。   “景呈,你把话说清楚。”厉青云再度开口。   “他用X害人,现在报应到头,有人目击他被刺中几刀,八成是死了。”   “什么X?你别含血喷人!”   盛书兰目光扫过地面,巩卿巩裕脸色发白,厉青云一个厉色斜睨向她们,“老二人呢?”   “这,这我们哪知道啊,昨晚就打了电话,关,关机呢。”   厉青云朝厉景呈看眼,“你跟我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上,走进厉青云的房间,他率先发问,“景寻人呢?”   “爸,这话不应该问我。”   “你把他怎么了?”   厉景呈走到床前,“要端掉X那么困难,是背后有您的关系吧?”   “我只是不想把他的命和前途搭进去。”   “所以,您就拼命保他。”   “景呈,他是你亲弟弟。”   厉景呈冷笑下,“他要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要他的命!”   厉青云气得胸腔起伏,“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混账!”   厉景呈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你要不把他交出来,我就自己找,找到了我也不会再让你见到他的面。”   厉青云气得按住胸口半晌开不了口,“他究竟怎么惹你了?”   “爸,有些事牵扯进去对您也不好,老二的事一旦被捅出来,那可是大罪,不是判个几年刑就能过去的。”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他被抓。”   厉景呈目光落向身后的大床,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所以床上一片凌乱,他看到洁白的枕头上还有厉青云掉落的几根头发。   厉青云走到书架前吃药,厉景呈拿起头发放好。   “景呈,景寻纵然有再多不对,我会慢慢管好他的,但根本不至于要他的命或者接受过重的惩罚,况且,他做的那些事并没威胁到你的利益,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不好?”   厉景呈抬起腿往外走,厉景寻是没威胁到他的利益,只是他凌迟得是他的心。   刚走到楼下,厉景呈就被沈静曼拉着,“景呈,究竟出什么事了?可别吓妈。”   “没事。”   “没事你会这样?”   坐在沙发上的盛书兰也站了起来,男人的目光越过去看她眼,盛书兰赶紧开口,“真得都没见到二少,他难道出事了吗?”   厉景呈只字未说,撇开两人离开了。   刚走出厉家,一个电话进来。   “喂,厉少,按着您的吩咐,昨晚的血样提取好了。”   “东西我也拿到了,你待会过来趟。”   “是。”   厉景呈抽出张纸巾,将厉青云的头发放在上面。   将东西给到对方后,厉景呈回了家。   他放轻脚步上楼,荣浅还睡着,厉景呈轻声坐向床沿,小米糍起床后立马就过来了,声音很吵闹,“爸爸,我怎么会睡在那个房间?”   厉景呈嘘了下,可荣浅还是被吵醒了。   小米糍扑到荣浅的怀里,“妈妈,谁把我抱过去的。”   荣浅伸手抱紧女儿,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睡了一觉,有些记忆越发清晰。   她鼻尖发酸,眼圈微红,厉景呈将小米糍接过手,“赶紧去刷牙,爸爸带你下楼吃早饭。”   “噢,好吧。”   小米糍说完,转身去到洗手间。   厉景呈拉过荣浅的双手,荣浅注意到他用胶布贴好的手背,她抬头看他眼,“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了下。”   荣浅屈起膝盖,昨晚都那么沉默,当着女儿的面更不可能大喊大叫。她两手圈紧肩膀,尽可能回忆昨晚的事,“那个男人的声音我没听到过,但他对我们很了解,连霍少弦和我的关系,以及我第一次被强暴过的事他全部知道。”荣浅哽咽下,“他也知道X,可我想不通他针对我的目的……”   厉景呈捂住她的嘴,“别想了,也别说了。”   荣浅眼泪淌落至他手背,“有些事,并不是我不想,它就没有发生过,厉景呈,你听我好好说,我是被那辆出租车带到那里的。当时我被蒙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房间,我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厉景寻,可他没有开口,声音也不像。”   荣浅掐着厉景呈的手臂,“他还说,起先是想设计我和少弦两个,再让少弦来碰我,他明显是针对我和你的,他碰我,碰我……更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成心要把我弄脏。”   厉景呈看向荣浅的双眼,明明是憋得那么辛苦,又那么伤心难受,她是最苦的,可她显露出的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荣浅还想往下说,“我一开始以为是厉景寻,可他都要和盛书兰结婚了,他没理由再对我这样。”   厉景呈手掌按在她脑后,将她拖近到自己跟前,“别说了,别说了。”   荣浅想,只是这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吗?   厉景呈却是前额用力靠向她,“你想让我心疼死你吗?”   ☆、32我爱你(万更求票!!)   荣浅的泪水溢满眼眶,她现在听不进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她觉得生命的轨迹好像又回去了,同样的遭遇,毁了她一次至纯至美的爱情,如今,她一点点把握都没有,而这次要毁掉的,就有可能是一个她好不容易坚守住的家庭。   厉景呈将她揽向自己,让荣浅枕着他的肩头。   小米糍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赤着脚跑过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荣浅双眼紧压向厉景呈的肩膀,让他的衬衣吸附尽自己的泪水,她勉强挽着笑抬头,“没什么,妈妈正和爸爸说话呢。”   “妈妈,今天带我去海洋馆吧,我想看小海豚了。”   厉景呈大掌摸了摸女儿的脸,“今天我们不出去,让钱姨陪你在院子里玩好吗?”   小米糍不甘心,还想闹,可是看了眼荣浅之后,又乖乖安下心来。   也许真是母女连心,她觉得妈妈看上去好难过,她不能再这样不乖了。   “好。”   厉景呈刻意让佣人们带着小米糍在另一边,主屋这里没人来打扰。   荣浅坐在床上,厉景呈下去给她准备午饭,二人世界太过安静,安静地令她开始胡思乱想。   她不知不觉地想到当年,霍少弦将她抱出去时,他心比她更难受,更难以接受。   也有过很长一段时期,霍少弦只字不提她被强暴的事,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荣浅也就是靠着霍少弦的这份爱,才慢慢走出来。   可这件事,就像是白纸被狠狠划了一刀,手指一捅,口子就会裂开那么大,想补救都来不及,这是个污点,自己接受不了,厉景呈现在能陪着她,可伤痛慢慢抚平后,就留下根刺扎在肉里面,每每想起,不至于痛死,可那个地方就此成了禁区,一碰都不能碰。   只要他爱她,就不会不在乎。   况且,他是厉景呈。   曾经,他还拿捏着这件事来刺她,她和霍少弦的爱寸寸瓦解,全被他说中了,可如今,这种事偏偏落到他头上。   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分开那么难,在一起却又更难。   慢慢的,鸿沟越来越大,最美好的东西被磨成最煎熬,抱在怀里痛苦,可弃之又可惜。   厉家。   沈静曼一整日心神不宁,巩卿巩裕就跟疯了似的,厉景寻的房间毁成那样,两人还不得逮着机会大做文章。   厉青云忍无可忍怒吼,“赶紧把那兔崽子给我找回来,看看是不是真死在了外面!”   老爷子都这样说了,两姐妹这才意识到厉景呈说得那些话并不是吓唬她们这么简单。   “老爷,难道景寻真的出事了?”   “可老大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老大干得?”   厉青云也在满世界找厉景寻,他被烦得头疼,“赶紧滚开,让我清静清静。”   盛书兰来到客厅,见沈静曼无精打采站在落地窗前,她小步上前,“妈,您别担心了,没事的。”   “你看看景呈那个样,我真怕他发病。”   “病?”盛书兰满脸不解,“景呈有什么病?”   沈静曼意识到说错话,赶忙噤声,“景呈向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动怒,你看看今儿,天还没放亮,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么话?”   盛书兰小心翼翼看她眼,“景呈说什么X是二少的,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心里都清楚,他这样愤怒的原因,肯定跟荣浅有关。”   沈静曼顺着盛书兰的心思往下一想,眼睛骤然圆睁,嘴里的话说不完整,磕磕绊绊,“你,你是说荣浅出了那种事!”   “我就是瞎猜的,我看景呈今天的样子,也多亏二少不在,不然的话,他真有可能会动刀子。”   “当时我也吓坏了,这孩子!”   盛书兰目光落向窗外,澄净的玻璃仿佛根本不是障碍,她手掌按上去,收回时,上面有个水雾形成的掌印。   “我们都在厉家好好的,不可能是为了我们,如果是公司的事,就更不可能了,再说,景呈这样赶过来,荣浅会不知道?可她并没有跟着,妈,我忽然好担心,我自己进过那种地方,我现在每晚还做着噩梦,你说荣浅要真出事,这可怎么得了?”   沈静曼被越说越怕,也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不行,我得过去趟。”   “妈!”盛书兰拉住她,“您看看景呈的样子,难道您上去还能问吗?这种事总归不光彩的。”   沈静曼沉着张脸,心里被堵住似的难受,“不行,我还是担心。”   “妈,”盛书兰拉住她,“你听我说,要不我们让宝大师出面,就说景呈是做生意的,离开厉家后选址很重要,到时候再让她推算推算我们几个的命途,顺便,也帮荣浅看看?”   沈静曼被一语点醒,“这个主意好,书兰,多亏你了,我这就联系宝大师。”   巩裕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沈静曼豁然开朗的样子,她一声怒斥,“书兰,你在那做什么?”   盛书兰过去,怯生生喊了声,“妈。”   “如今景寻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思在这跟别人闲聊,我的儿子可是你未婚夫,你别搞错!”   沈静曼经过巩裕身侧时,冷冷补了句,“是啊,赶紧网罗人去找吧,可别真的死在哪,三妹啊,我们都命苦,一辈子就这么个孩子,你说要有个好歹,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巩裕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底心里悬着,也没有心思跟沈静曼争吵。   荣浅下楼时,厉景呈将饭菜都准备好了。   他其实也没有心思,但还是做了好几个菜,荣浅手里的筷子不住拨着米粒,厉景呈给她夹了筷她爱吃的菜。   荣浅塞到嘴中,然后艰难地咀嚼,她吃不下去。   厉景呈十指交扣后手肘支于桌面上,他也吃不下去。   当年,他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对于施与者来说不会有任何的伤害,甚至还能得到变态的满足,如若不是以后的相遇,厉景呈这辈子也只是将那个夜晚偶尔回忆下,回忆那种刺激和癫狂,如果她不是荣浅,他甚至连怜悯和愧疚都不会有。   厉景呈忽然强烈得感觉到,因果报应这句并不是空话。   荣浅只吃一口,再也没法下咽。   她放下筷子,眼帘抬起看向男人,“厉景呈。”   “是不是还不饿?”   “你公司要忙的话,你去吧,我真的没事。”   厉景呈人往后靠,“公司没什么大事,我难得有时间在家陪你。”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肯定不会想不开的。”   男人并未起身,而是将目光投落到荣浅身上,“我不怕你想不开,我就怕你压在心里面太难受,真的没事,我也真的不在乎。”   “厉景呈,你爱我吗?”荣浅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男人毫不犹豫说道,“爱,当然爱。”   “既然爱,怎么可能不在乎,我不是被人牵牵手,”荣浅的手落到那双筷子上,她眼帘往下垂,悲伤正从里面一点一点漫出来,“厉景呈,我听够了太多安慰和说不在乎的话,我真得听得太多了。”   他走到荣浅身侧,看到她眼圈发红,厉景呈心里的愤怒完全被积压在心里,也找不到宣泄的端口,他伸手将荣浅揽到怀里,“那你只需要记得一句话,不管你怎样,我都会要你,只要你走出来了,我也就走出来了。”   荣浅侧首看看他。   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一脚踢开,另一种是装作不介意。   不会有第三种真正不在乎的可能。   吃过饭,荣浅上了楼。   下午时分,佣人抱着小米糍慌忙进来。   “厉少,小姐好像发烧了。”   厉景呈收回神,从沙发内起来将女儿接过手,一摸,果然烫得厉害,“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今早食欲就不是很好,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有精神,是才烧起来的,我估摸着可能冻到了。”   厉景呈想到昨晚将她单独抱进了客房,也没让保姆照顾着,小米糍睡觉向来不老实,肯定蹬被子,他心里一阵疼惜,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连女儿都没顾及到。   小米糍难受地圈紧厉景呈的脖子,鼻息滚烫,两个眼睛布满红血丝,前额更是烫得厉害。   保姆取来温度器一探,三十九点九,已经是高烧了。   他也不敢给小米糍随便吃药,再加上愧疚,厉景呈赶忙抱住女儿起身,“我送她去医院。”   保姆跟在后面,厉景呈头也没回,“我自己去就行,看好家里面,谁都不许进来,不论是谁,也别让少奶奶出去,还有,”厉景呈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别告诉她小姐生病的事。”   “是。”   男人抱着女儿快步离开,小米糍不见了平日里的嬉闹,安静地令人更加心疼。   沈静曼和盛书兰来的时候,厉景呈已经去医院好一会了。   保安说什么都不给开门,沈静曼自然不依不饶,在外面闹腾了好一会,直到保姆出来。   “太太,书兰小姐。”   “快开门。”   “厉少吩咐了……”   沈静曼一声怒喝,“我是他亲妈,他住的地方我还不能进?”   “不是,但厉少确实说过谁都不行。”   “你不想干了是吗?把我拦在外面,你让荣浅来亲自跟我说,看看她让不让我进去。”   保姆毕竟是保姆,再加上沈静曼跟厉景呈的关系,她确实拦不住。   沈静曼带着盛书兰和另一名中年男人往里走。   进入客厅,沈静曼看眼四周,“荣浅呢?”   “少奶奶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正好,去把她请下来,我带了大师,顺道给她看看。”   荣浅换好衣服来到楼下时,看到穿着黄大褂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个什么玩意在客厅内走动,荣浅强打起精神,上前喊了声,“妈。”   盛书兰不由端详着荣浅的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似乎并没别的异样。   沈静曼的目光也让荣浅感觉到浑身不适,她任由宝大师在客厅内兜转,“荣浅啊,没去拍卖行?”   “嗯,今天休息。”   沈静曼索性开门见山,“景呈今早来过趟家里,把老二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荣浅神情微愕,“我不知道。”   “你是他老婆,真的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   沈静曼有些失望,“我看他那副要将老二拆了的狠劲,担心急了。”   荣浅的视线看向坐在一旁的盛书兰,“那,二弟不在家里吗?”   “没有,从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这会家里也找疯了。”   “书兰,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也不知道吗?”   盛书兰忙摇摇头,“他做什么,从来不会跟我讲得,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隐瞒。”   沈静曼犹在叹息,盛书兰看眼荣浅,“浅浅,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啊,可能没休息好。”   她看眼四周,没见到厉景呈的身影,心里忍不住不安起来。   宝大师看完风水后过来,沈静曼虔诚起身,“怎样?”   “风水是极好的,有利于招财,阳光充裕充足,也能保证厉家子孙满堂。”   沈静曼最爱听这些话,“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沈静曼心再度悬起。   宝大师的两眼看向荣浅,“少奶奶面色发白,印堂发青,恐怕要招祸啊。”   荣浅倚在沙发内,完全不信这些话,沈静曼再一看她,可不是吗,脸色白得跟纸片一样,一看就倒霉样。   “宝大师,那麻烦您给算算。”   “好,”宝大师坐在沙发内,“先前生辰八字都给过了,我就算一卦看看。”   荣浅没想到沈静曼这样迷信,连盛书兰都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宝大师将轮盘和一柄长剑放到茶几上,他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少奶奶福相啊,家境泽厚,将来也是大富大贵的命,不过,幼时丧母,也将您这种恩泽折了不少。不过,以后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事业都会顺利兴旺,更上一层楼。”   沈静曼激动地拍了拍盛书兰的手背,就像是真有无数座金山放到她眼跟前似的。   荣浅却一点听不进去,她没有妈妈,八成是沈静曼透露给这人的。   宝大师继续掐算,“少奶奶这一生比较坎坷,前生是一棵开在悬崖上的桃花树,美则美,却无人懂得欣赏。”   荣浅冷着脸,越说越玄乎。   “而如今,少奶奶身上的桃花香味未散尽,容易招蜂引蝶,您和厉少自然是绝配,天造地设,只不过觊觎的人太多,这点,少奶奶必须时刻谨记。”   荣浅心想真能编,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是真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少奶奶身上,有两个大劫,且这劫数都是一样的,”宝大师说完,手指不住掐着,片刻后才继续,“第一劫,在您还未成年之时,桃花枝桠遭到躏压,第二劫……”   荣浅原本无神的双眼咻地圆睁,一道呼吸卡在喉咙口,变得困难起来。   宝大师方才查看风水时,将四周的帘子都给拉上了。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回来,保姆在门口迎他,满脸焦急,“厉少,太太带着书兰小姐和一名自称大师的人来了。”   厉景呈将怀里的女儿交到对方手里,“睡着了,别吵着她。”   “是。”   男人进去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宝大师犹在继续,“哎呀,不好,我应该早点提醒少奶奶才是。”   沈静曼急得不行,“怎么了?”   “这第二劫,”宝大师目光犹如一道明镜似地射向荣浅,“已经在昨晚发生过了。”   荣浅放在沙发上的手掌想要握住些什么,却发现抓不到一点实质性的东西,她整个人好像被忽然抛到了汪洋大海中,连救命的稻草都不见一根。   厉景呈看着荣浅的惶恐、害怕,她坐立不安地连口都开不了,就这么一击被人打中最痛处。   沈静曼想到宝大师的话,“您说两个劫数一样,莫非?”   “同样的劫数,”宝大师似乎欲言又止,“可施与者却是不同的人。”   厉景呈的脚步正在往里走。   荣浅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紧握,十指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背内,她的小手没有多少肉,掐进去的时候,似乎刺进了骨头里面。   沈静曼惊得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   荣浅耳膜嗡嗡直响,拼命忍着眼里的温热,盛书兰忙拉过沈静曼,“妈,您别急啊,听宝大师慢慢说完。”   荣浅想要开口,她想吼问一句,还没说够吗?还有什么是要慢慢说的?   可心里的郁结还未疏散,她难受地根本连嘴巴都张不开。   隐约间,好像有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用看,只是用听得似乎就已经安心了。   厉景呈走到茶几前,目光极寒,森冷而阴鸷地逼向三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沈静曼激动不已,指着对面的荣浅,“景呈,她是不是被……”   男人目光扫过茶几,拿起那柄桃木剑,忽然抬起腿将它对折掰断,宝大师吓得哆嗦下,厉景呈手里的东西丢砸到他脸上,“凭着这两根烂木头就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沈静曼不住摆手,“宝大师很有威望,景呈,你可别触犯啊!”   厉景呈抄起桌上的那个香案,忽然走近宝大师跟前,“你能掐会算是吗?你给自己算一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宝大师抬起手臂护住脸,“你想做什么?”   “我给你时间算一卦。”   “我说的全是真的,少奶奶真是棵桃花树,真的招蜂引蝶啊。”   厉景呈大掌扣住宝大师的下颔,将他的牙关撬开后,手里的香案使劲往里塞。   宝大师挥着双手挣扎,沈静曼在旁拉着他的手,“景呈,快松手,你这是不敬啊。”   “躲开!”厉景呈一甩手,一拳砸在香案上。   男人惨叫声,牙齿断了两颗,嘴角处不住淌着血。   盛书兰吓得捂住耳朵,连荣浅也怔住了。   厉景呈一把提着对方的衣领将他丢开,“滚。”   宝大师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沈静曼心有余悸,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儿子这么暴力?   盛书兰艰难地站起身,“妈,我,我们也走吧?”   厉景呈一个阴冷的目光丢向沈静曼,“把这人带过来,是谁的主意?”   盛书兰艰难地吞咽下口水,沈静曼瞅着儿子的脸,居然也有些害怕。   “我就是想让他看看风水,没别的意思。”   “是谁的主意?”   盛书兰杵在一边不敢开口,沈静曼也装做哑巴。   厉景呈踱步向前,他走到盛书兰跟前,扯过她的领口将她拉向自己,“我有没有说过,荣浅在的地方,不让你再来?”   “我,我陪着妈,”盛书兰被他提得踮起脚尖,“景呈,你别这样,我好怕。”   荣浅心口堵塞地难受,她拍了拍胸前,“景呈,我想睡会。”   厉景呈猛地伸手将盛书兰推开,正好保姆过来,男人挥下手,“都出去,我现在一个人都不想见。”   “你!”沈静曼欲要上前,盛书兰见状忙拉住她的手臂,“妈,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保姆瞅着气氛不对,也赶紧说话,“是啊太太,你们先走吧。”   荣浅眼见几人走出客厅,上半身这才无力地倚靠进沙发内,厉景呈坐到她身侧。   荣浅两手遮住脸,半晌后,才有哭声从指缝间传出。   厉景呈将她揽进怀里,荣浅十指揪住他的衣领,“我能让自己一点点走出来,也能让自己慢慢不去想,我想把最痛苦的都压在心底,可是怎么办?厉景呈,我受不了别人一次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哪怕他们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真勇敢,这些话我都不要听到,我不坚强,一点也不,那都是我装得,也是我自己逼得……”   男人使劲将她抱着,双臂收紧,要将荣浅嵌在里面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把荣浅护在怀里,每分每秒都不分开,那样的话,他的怀抱至少能替她挡住外面所有的流言蜚语和伤害。   “厉景呈,这一关好难啊,我走不过去了。”   荣浅痛哭出声,她麻痹自己一天,却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她好怕以后都会这样,听到或者看到哪怕是电视中的一个案例,她兴许都会受不了。   那种被人侵占的羞辱和崩溃,又岂是看得开几个字就能完全遮掩去的?   “你就好好待在,我不会再让人靠近这儿,这地方只属于你,我保证。”   荣浅摇着头,泪水透过衬衣渗至男人胸前。   “是我心里走不出来,我心要是足够坚硬的话,别人说什么都是空的。”荣浅张着嘴,轻轻咬在他身前。   “你咬吧,狠狠地咬。”   荣浅逐渐加重力道,她以为她坚不可摧,可实际上她不堪一击。   厉景呈手掌在她脑后轻抚,她下了很大的力,他也很痛,可除了痛,那感觉还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难受。   如果让他身体上的痛能代替她,他愿意让自己狠狠地痛。   荣浅脸蒙在他身前,“我都这样了,厉景呈你还爱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想过了,当你带着颂颂回南盛市,我第一直觉,那孩子肯定是我的,可后来发现不是,我尽管一气之下要和盛书兰订婚,但我问问自己,能不能不爱你?我也找出了答案,不能,在接受放开你和接受你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之间,我情愿接受后者。那么,我既然连这样都能接受了,还会接受不了这一次的事吗?”   厉景呈的胸前已经被浸湿,他看到荣浅那颗黑色的头颅不安地在他胸前摆动。   “不想了好么?”   荣浅点头,厉景呈也知道不可能,他亲吻着荣浅的头顶,“我爱你。”   荣浅双手交扣在厉景呈背后。   她真的好怕,而且这种恐惧感,她根本就没法跟厉景呈说。   因为,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几乎正在按着当年的轨迹一步步向前,她没法不去想。   她第一次出事时,霍少弦也是这样抱着她,跟她说,我爱你。   他也说,我真的不在乎,你要尽快走出来。   他还说,浅小二,我会娶你,我会要你。   荣浅手臂使劲箍住身前的厉景呈,她没有信心,更没有那个自信。   起初的心疼和愤怒过后,她不知道厉景呈以后心里会藏着什么,他们的感情甚至比不上之前的那段坚固,如果这样了,风浪来袭之时,荣浅要用什么去击挡呢?   到时候的溃不成军,她真得能接受得了吗?   荣浅抬起双手抱紧他的脖子,将哭声隐在喉间,她不住轻哽,厉景呈吻着她的脸,想将那一点点温暖传递给她。   晚上,荣浅几乎没吃饭。   小米糍生病的事厉景呈也没告诉她,他让女儿跟着保姆睡,所幸吃过退烧药,到睡觉时已经好多了。   厉景呈来到楼上,见荣浅也睡下了,这才穿上外套出门。   东苑外。   盛书兰怎么都没想到厉景呈会找到她,还把她约在外面。   她换了身衣服出去,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盛书兰尽管对今天下午的事很害怕,但她实在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她小跑着来到车前,厉景呈落下车窗,“上来吧。”   盛书兰坐进副驾驶座内,男人发动引擎,她不由侧首看他,“景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厉景呈的脸色,盛书兰攥紧衣角,他脸上早没了方才的怒意。   “下午的事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家里人都相信宝大师,他其实就是去看看风水的。”   “你知道我向来不信那些。”   盛书兰乖巧地坐在副驾驶座内,她点点头,“是,宝大师也不知怎么算的,非说荣浅前世是棵桃花树。”   厉景呈侧首看向她,眼里夹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我要是将钱丢到他跟前,你信不信,他还能说荣浅前世是武则天?”   盛书兰闻言,不由噤声。   车子快速开向前,盛书兰看着窗外。   “景呈,你记不记得,这条路以前我们经常开过,你还会带我兜风的。”   厉景呈专注向前。   盛书兰似乎找到些美好的记忆,“早些年,你也总会在门口等我,开着爸的车带我出来玩,那时候真好啊。”   她完全沉浸在那个氛围里面,“景呈,不远处还有家甜品店的,你记得吗?”   “记得,”厉景呈回她一句,“我现在就带你去个以前我们常去的地方。”   盛书兰闻言,不由雀跃,目光也变得兴奋。   厉景呈一路开车来到游乐场。   盛书兰推开车门,满脸的惊喜掩藏不住,她开心地跳起身来,“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厉景呈冷冷划开嘴角,“今晚随便你怎么玩,就我们两个。”   她握起双手,赶忙跟在厉景呈身后进去。   经过一排欧式建筑,长长的罗马柱形成一道屏障,半山腰射下来的灯光绚丽夺目,喷泉溅起的水花足有好几米高,盛书兰转着圈,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模样,厉景呈抬起长腿跨向前,她来不及欣赏美景,只好跟上。   看到旋转木马,盛书兰很想玩,可厉景呈已经坐上观光车,她不得不跟过去。   来到海滩边,这是人工挖出来的,面积并不大,周边散落着黄沙和一串串脚步。   厉景呈打开一道栅栏,看着跟前的游乐项目。   极速风车。   盛书兰吞咽下口水,“景呈,你想玩?”   那时候,他就专爱这种刺激的,可她从来不敢玩。   厉景呈拉过盛书兰的手,她不由害怕,脚步往后退缩,“我不要,我怕。”   “胆子放大些,有什么好怕的?我陪你。”   盛书兰还是要走,厉景呈拽着她,他将她强行按进座椅内,扣好安全带之后,再锁上。   她拉住厉景呈的手,“景呈,你陪我。”   男人走到边上,伸手拍了拍座椅,“你知道这个最高点,有多高吗?”   “我,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项目刺激在哪吗?”   盛书兰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不知道,景呈你放开我吧,我不要玩这个。”   “其实不算恐怖,就是将你的身体三百六十度旋转,抛到最顶端的时候,会死过去一样,你闭上眼睛就行了。”   盛书兰一把抓住厉景呈的手臂,“我不玩,放开我!”   “书兰,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实话。”   “好好,你问。”   “老二在哪?”   盛书兰直摆头,“我真的不知道,他离开后就没回来过,你在家里不是也没找到他吗?”   “你是他的未婚妻,难道他的一举一动你不了解?”   “景呈,我真不知道,他平日里也不会跟我说,你相信我。”   厉景呈拍了拍盛书兰的肩膀。   他向后退了两步,拿起放在旁边的对讲机。   极速风车缓缓上升,盛书兰看到自己的腿离开地面,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景呈,我有恐高症,你快放了我好不好?”   身下的座椅往前开,速度越来越快,盛书兰的两条腿腾空摆动,她吓得闭眼,可到了这上面,闭眼根本就没用。   强烈的失重感令她呼吸骤停,心脏慢了不知道多少拍,抛到最顶端时,盛书兰不由睁眼,看到远处的建筑都在眼皮子底下,她抑制不住尖叫出声,还来不及反应,座椅猛地翻过来,整个人扑出去直直往下栽,尽管有安全带拉着,可那种恐惧感是盛书兰这辈子感受到过得最最强烈的。   她眼泪刷刷往外淌,喊得嗓子沙哑,“救命啊,救命,景呈!”   厉景呈拿起对讲机放到嘴边,“我再问你一遍,老二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会骗你,呜呜呜,放我下去吧,我不想死。”   这并不是平行地摆动,盛书兰被颠得全身器官都挤到一起去,她睁开眼,身子好像就要撞到前面的树,她吓得咬紧牙关,一下又从几十米的高空直直跌落!   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强烈的不适感令她撕开嗓门求救,“景呈!”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信你,你是老二的人,不可能对他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书兰,我们都是从那个家里出来的,你想说你就单纯到不谐世音吗?”   盛书兰嗓子哑了,话都说不出来。   一圈后,人渐渐落回地面,她双腿着地,两手扳住旁边,厉景呈走上前,“还是不肯说吗?”   盛书兰小脸苍白,手掌一下握住厉景呈的腕部,“景呈,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我会不会对你说谎,你不知道吗?”   “青梅竹马又怎样,有时候越是身边的人,才越看不透,书兰,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够对得起你对我付出得这二十几年感情了。”   盛书兰闻言,不由轻笑出声,“要抹去,多么简单啊。”   “X是老二开得,你也别跟我说不信,那里面有什么勾当,你自己也见识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撇清得好。”   “谁给过我选择的权利?我要是不跟他在一起,爸就逼你娶我?你肯吗?”   面对盛书兰地质问,厉景呈只是报以一笑,“这样说来,全是在为我好了?”   盛书兰眼泪淌过脸庞,她本来就是在为他考虑,可在他眼中,怕只是觉得她一厢情愿吧。   “昨晚的事,你知不知道?”   “昨晚什么事?”   厉景呈替她身前的安全锁打开,单手推住不让盛书兰下来,“老二对你也不过这样,看到你害怕惊叫,他躲在哪,还是真的死了?”   “景呈,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我吓坏了,我真的好难受,放我下来。”   厉景呈往后退了步,看着极速风车一点点上升。   尝试过这种恐惧,盛书兰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   她摆动着脑袋,“不要,不要!”   恐惧声被带至半空,五颜六色的彩光打在厉景呈那张邪魅俊朗的脸上,盛书兰身体感觉栽出去,没有了安全锁,她真的吓坏了,嗓子完全哑掉,一点点声音发不出来,恐惧积压在心里,到达顶端后地坠落,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地面越来越近,就好像站在十几层的高楼往下跳一模一样。   身子猛地被拉回去,风车陡然停住,就在地面一米上方,盛书兰听到咔嚓一声,她的人冲出那道安全栏,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盛书兰吓得全身抽搐,身子一颤一颤。   男人蹲下身,盛书兰嘴里只有几个细碎的音节,“我,我真的不知道二少在哪。”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厉景呈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吓坏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你要记住,我跟荣浅已经搬出了厉家,我们需要清静的生活,书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宝大师是谁撺掇着请来的。”   “景呈,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   “荣浅不在的三年,我一直记得你的好,所以才会对你百般纵容,书兰,有一句话叫适可而止。”   盛书兰掌心被磨破了皮,厉景呈按住她的肩头,“那个大师还说,荣浅的劫发生在昨晚,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老二在哪?”   她捏紧双手,“宝大师本来就有算命的本事……”   “你转告老二,别让我逮着他,落到我手里,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盛书兰哆嗦下,厉景呈起身,目光森林地越过她。   盛书兰看着厉景呈转身离开,背影萧瑟而决绝。   她眼泪落到冰冷的地面上,“景呈,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走。”   盛书兰艰难地爬坐起身,却只看到男人走了那么远的影子。   厉景呈开车回到家,偌大的别墅沉浸在黑暗的静谧和悲怆之中。   他来到楼上,荣浅一直睡着,男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摸了摸荣浅的脸,厉景呈的半边身影沉浸在划出的影子内。   另一只手,慢慢攥成了拳头,他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刀一刀割下去,怎么会不疼?   他又问自己,爱不爱荣浅,那肯定是爱。   爱,就必须要接受一切。   厉景呈心里怎么会不痛?怎么会一点点不在乎?   但他当着荣浅的面,可以痛,却不可以在乎。   ------题外话------   月底喽,有月票的赶紧砸哈,妖妖看看万更有威力木?   咱们要爬啊爬啊爬啊   如果票票蹭蹭滴,那以后万更什么的,我一定会拼了的,O(∩_∩)O哈哈~   ☆、33再嫁给我一次   荣浅睡得很浅,厉景呈冰凉的手掌触摸到她脸时,她就醒了。   荣浅眼帘慢慢睁开,厉景呈掩起潭底内的情绪。   “你去哪了?”   “就随便在外面兜了圈。”   荣浅坐起身,目光在他脸上巡了圈,“景呈,别急着找他了,我们一点点证据都没有,况且外面那么危险。”   “你刺他的三刀不就是证据吗?”   荣浅轻摇头。“他不会让我们这样轻易找到的。”   厉景呈拉起她的双手,他知道艰难,况且老爷子如今存心保他,厉景呈要想将他揪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不可能躲一辈子的,现在肯定在什么地方养伤。”   荣浅抬起食指,指端在他眼睑上扫了下,“好好睡一觉,景呈,我们还是要活下去的。”   厉景呈闻言,心里渗出丝丝的疼惜,他起身洗了澡,回来见荣浅躺在床上看书。   他睡到她身侧,将她搂在怀里。   荣浅其实哪看得进去,只不过目光还是定在书页上,这样就不用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只想着那件事。   厉家。   沈静曼想到下午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堵住口气,那口气在胸腔内不住涌动。   厉青云睁着眼,“你还要不要睡了?”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沈静曼一把抓着他,“我不翻身就是了。”   她知道,他是想去那两个狐狸精房里。   厉青云挥了挥手,然后又躺回床上。   沈静曼见这是个好时机,她靠向床头,“景呈今天很不对劲,您说,是不是老二真的?”   “老二还能做什么?”厉青云反问。   “这就说不好了,要不然,怎么谁都找不到他呢?”   厉青云心有烦躁,“一个都不让我省心!”   “我最怕老二动什么坏心思,老爷,景呈可是厉家的长子长孙啊,我看他那样,老二肯定是做了……”沈静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沈静曼大着胆子开口,“老爷,要真出了事,您可别偏帮老二啊。”   厉青云沉默半晌,沈静曼心里咯噔下,不满的情绪藏在眼底。   男人轻声叹息,朝她看眼,“景呈是长子长孙不错,但我也不能没有景寻,景寻更不能出事。”   “为什么啊?”沈静曼口气不由拔高,“他如果真的做错了事,就没有理由袒护他。”   “那你以为厉家靠一个景呈行吗?我把全部的身家压他身上,行吗?”   沈静曼听出些许他话里的意思,“老爷,您,您什么意思?”   “景呈有病,还用我提醒你吗?”   沈静曼全身冰冷,两个手掌握紧,她恍然大悟,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地解释,“所以,你还防着一手是吗?你要确保老二安安全全的,在景呈万一有什么意外的时候,好接替厉家?”   “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两个儿子,景呈如果不再出事,他就是厉家当之无愧的掌权人,但老二这张牌不能废。”   沈静曼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尽,“真没想到,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你也别怪我,我让景呈娶书兰,也是想给他更多一层的保障,可惜他死活不肯。”   沈静曼闻言,心里更加堵塞,厉青云看她眼,“我的这个意思,景呈肯定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迫切地自立门户,如今他羽翼丰满,就是不想将来被动,所以,你不用难受什么。”   这应该算是沈静曼唯一能觉得欣慰的地方。   可如今有些话说开,她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   “你也知道,景呈那病并不好治……”   沈静曼情绪激动,“他打小就身体好,肯定是巩卿那个贱人,要不怎么她刚进门不久,儿子就出事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你亲眼看到巩卿下手了?”   她憋着口气,厉青云冷哼声,半晌后,语气平静道,“景呈那病从小发过后,现在应该是大好了吧?”   沈静曼忙软下来,“是,长大后,我就没见过发。”   厉青云点点头,那就好。   夜慢慢深了,月上凉梢,挂在枝头显得凉薄萧瑟。   盛书兰蹲在地上痛哭,她渐渐意识到,厉景呈将她丢在这,没有人会来带她出去,她只能靠自己。   她止住哭声,双膝被磨破了皮,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走在偌大的游乐园内,盛书兰迷失了方向,来到幽暗恐怖的鬼屋前,里面传出尖叫声,门口的两个鬼影来回走动,她吓得捂住双耳不住向前跑。   好不容易走出游乐园,她顺着马路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哭,想到厉景呈的绝情,更是伤心欲绝。   一辆车缓缓经过,女子目光不经意向窗外瞥了眼,她放慢车速,最后干脆将车停稳在路边。   “盛书兰?”   盛书兰擦拭双眼的动作停顿住,她抬首看去,眼里吃惊不已,“宋,宋稚宁?”   女人看眼时间,“你怎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宋稚宁看眼马路上来回行走的车辆,“你难道连打车都不会吗?”   盛书兰双眼通红,宋稚宁看她还在哭,她本来不想管闲事,再说里面还夹杂了层复杂的关系,但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将她丢在这,“你上车吧,我送你。”   “不,不用了。”   “没事,反正就一会。”   盛书兰闻言,点点头。   宋稚宁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披肩围起来,落下的一角遮住她握着方向盘的两手。   盛书兰打开坐了进去,“谢谢你。”   “你还住在厉家吧?”   “嗯。”   宋稚宁开车很慢,盛书兰坐在副驾驶座内止不住地哭,她轻声啜泣,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宋稚宁两道秀气的眉头微皱,她和盛书兰不熟,但以前多多少少会碰面,也清楚她和厉景呈的关系。   她看不得盛书兰这样哭,不过盛书兰这个样子,她也见怪不怪。   “你别哭了,要不让家里人来接你?”   “不,不用了。”   宋稚宁拿起一瓶水递给她,“喝吧。”   “谢谢,”盛书兰拧开瓶盖,却并未喝,她朝宋稚宁看眼,“你为什么肯送我回去?”   “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很安全吗?”宋稚宁这会有点后悔了,真不该乱管事,“再说,你也不是陌生人。”   盛书兰听到这话,哭得越发凶了,几乎是歇斯底里,宋稚宁惊诧不已,她将车停稳在路边,“你别哭了,这样弄得我好像要害你似的。”   “不,不是,”盛书兰哽咽,两个肩膀颤抖不停,“你对我尚且能这样,可我跟景呈那么多年感情,他,他真的好狠心,呜呜呜。”   “你是说,是厉景呈把你丢在半路的?”   盛书兰摇着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地将在游乐园的遭遇告诉给宋稚宁。   女人面上掩不住吃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再说你跟他……即便厉景呈结婚了,你也总是厉家的养女。”   “他,他对我有误会。”   宋稚宁两手垂在身侧,他们的事,她不想细问,随口安慰句,“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别在这哭,哭有什么用?那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有那时间还不如做点别的。”   “你不懂,景呈那么爱荣浅,我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宋稚宁这会不由懊恼,把她再丢下,也不是,可听她说的那些话,自己心里又难受,她顺了顺头发,“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盛书兰兀自沉浸在她的世界内,她双眼哭得比核桃还要肿,“我下午跟妈请了宝大师去荣浅那,是宝大师说荣浅昨晚被人……可景呈却全都怪在我身上,呜呜呜。”   “荣浅……”宋稚宁难以置信地睁大杏眸。   “我们走的时候,她脸色很难看,宝大师说他算得肯定没错,景呈当场就将他打伤了。”   宋稚宁听了些,觉得好笑,“不怪他发火,你们太迷信了,再说这种话毁人清白,岂能信口雌黄?”   “景呈之前回家找二少,我们都觉得很不对劲,宝大师去了他那后,荣浅的态度也很反常,”盛书兰接过宋稚宁递过来的纸巾,她擦拭着眼角,“如果荣浅真出了那种事,我也很难受,但景呈真的是不分青红皂白,听他的意思,还说是我和二少联手,呜呜……”   宋稚宁也很吃惊,她倚在真皮座椅内,厉景呈对女人向来很苛刻,如果真如盛书兰所说,那么按着他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再容得下荣浅的,当做暖床的兴许还行,可荣浅如今的身份,可是他的妻子。   盛书兰哭哭啼啼,宋稚宁脸上仍旧覆着层精致的妆容,她发动引擎,“这些话,你也不要乱讲了,十有是猜测,传出去也不好听,你应该清楚一个男人最在乎的什么。”   “我知道,还不是女人的清白吗?”   “你知道就好了。”   盛书兰渐渐止住哭声,宋稚宁也没多问细节,她车速开得很慢,盛书兰小心翼翼看她眼,“荣浅没有找过你吧?”   “她找我做什么?”宋稚宁明白盛书兰的意思,她不由勾勒起涂绘成蜜粉色的唇瓣,“难道就因为我和厉景呈之前有过那么段?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她要这些都受不住的话,留在他身边也迟早会被气死。”   “上次办晚宴,来了不少人,当时很多人也不知道荣浅的身份,就说了你和景呈以前的事,我知道她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吧,也不是偷偷摸摸的事。”宋稚宁很坦荡的态度。   盛书兰点头,“是啊,她们起先不知道荣浅是景呈的妻子,后来景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她也就是和宋稚宁闲聊几句,成日压抑在宅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出了景呈和荣浅离婚的事,爸妈都气坏了,最近这段时间闹成这样,想必他们也还没有去重新……”   “他们,离婚了?”   “嗯,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景呈心情不好吧,”盛书兰又将话题给扯开,“但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去害他们,他不该这样想我。”   宋稚宁的思绪飘出去老远,两手握紧方向盘。   将盛书兰送回厉家,她推开车门后转身冲宋稚宁道,“谢谢你。”   “快进去吧。”   盛书兰合上车门。   宋稚宁目光朝那座老宅子看了眼,她心里有种不明的情绪在涌动,宋稚宁摘下披肩丢到副驾驶座上后,这才驱车离开。   两天后,厉景呈接到个电话。   他刻意避开荣浅来到阳台上,“喂。”   “厉少,DNA并不相符。”   “不符?”   “是。”   厉景呈目光悠远望向远处,“知道了,继续查他的下落。”   “是。”   厉景呈将手机从耳旁挪开,厉家的孩子,从出生下来就已经确定了和厉青云的关系,如今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那个男人并不是厉景寻,二,在他离开之后,有人将现场清理过,并且制造了一模一样的假象。   厉景呈坚信不可能是第一种,厉景寻是肯定被刺伤了,要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当时厉景呈从家里出发至找到荣浅的时间,并不长,对方能做得这么周详,也实属难得了。   他抬起两根手指捏向眉宇中间,眼眶内觉得酸涩难受。   小米糍很快退烧了,在家吵吵嚷嚷着又有了精神。   荣浅依旧是那样,除了那天被刺激得大哭一场外,基本都是安安静静的。   厉景呈必须想方设法将她带出去,不能让她天天闷在家里面。   荣浅被他牵着手往外走,刚踏出去一步,她就停住了,“我们去哪?”   “去吃晚饭。”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出去走走,我不能看你这样下去。”   荣浅有些排斥的情绪,她用力挥开厉景呈的手臂,“我只想静一下不行吗?”   男人再度拉住她,“你就当陪我,我想出去。”   荣浅轻咬下唇瓣,厉景呈见状,攥紧了她的手掌。   两人来到车库,荣浅看到外面停了辆车,很眼熟,厉景呈去取车的间隙,她不由往外走。   霍少弦见到她的身影,忙推开车门,他大步上前,荣浅看到他时,怔了怔,几乎没认出来。   这才几天,霍少弦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下巴冒出的胡须没及时刮除,身上的西服也有些皱,整个人显得颓废不堪。   他向来注重仪表,荣浅张张嘴。   霍少弦喉间轻哽,“浅小二。”   她笑了笑,“你怎么变得这样邋遢?”   霍少弦心里难受到极点,从出事到现在,他一颗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扯住,天天夜夜的疼,疼到翻来覆去。   荣浅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事,她强颜欢笑,“你守在这做什么呢?”   她脸上的笑那么勉强,厉景呈的车开出大门,也第一时间下来。   “你们要出去?”   厉景呈上前揽住荣浅的肩膀,“是,我带她出去吃晚饭。”   三人的心里就跟蒙了层灰似的。   荣浅以为霍少弦还不知道,霍少弦又不确定,荣浅是否清楚他已经知道。   当着厉景呈,霍少弦将称呼变过来,“荣浅,你还好吧?”   她嘴角藏匿起苦涩,“少弦,我很好啊。”   是吗?   他想说他已经知道了,可这样揭穿,不过就是让荣浅在多一个人面前难堪而已。   他满腹的自责没法说,喉咙被难受堵满,荣浅看到霍少弦的眼眶都红了,除了她的事,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荣浅有些慌,他这样一看就是觉都没睡好就守在了这,难道,霍少弦都知道了?   荣浅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弃在外,她慌张之下去搂住厉景呈的后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得以有了支撑的力量。   厉景呈拥住她的动作收紧,占有欲十足。   荣浅艰难地呼出口气,“少弦,我们去吃饭了。”   霍少弦的脚步没有让开,脑子里充斥着当年的场景,满眼都是他将荣浅带回家后,她的疯狂以及奔溃,他就怕她想不开,一次能勇敢地走出来,如果是一而再呢?   他不信荣浅能这样放下,现在的强颜欢笑,该要隐忍的多辛苦?   他不想荣浅当着她的面装,可霍少弦更没那个勇气说,荣浅,其实我都知道了,你要哭就哭吧,要闹就闹吧。   霍少弦平日里口才出众,可这会,舌头却完完全全打住了结。   厉景呈拥住荣浅走向自己的车,霍少弦眼看着两人离开,当年,他是陪着荣浅一起活在黑暗里,替她难受跟她一起煎熬,而厉景呈,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式。   出事才不过两天,这样带她出去,荣浅受得了吗?   车子发动向前,荣浅并不关心去哪,她闭目养神,直到厉景呈拉开车门带她下去。   吃晚饭的地方,较为僻静,是一家私房菜馆,在上流社会圈里很有名,主要是环境好,依山傍海,平日里吃顿饭都要提前预约。   荣浅抬头看眼,几乎能猜到,厉景呈肯定又包场了。   她忽然不喜欢太安静,如果只有两个人,她心里反而会胡思乱想。   荣浅怯步,厉景呈拉住她往里走,推开门进去,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里面坐满吃饭的人,也只是给他们留了个靠窗的座位而已。   席间,荣浅看向窗外,厉景呈推开手边的碗,“我给你唱首歌吧。”   “唱什么歌?”   “待会你就知道了。”   荣浅见他起身,她忙出口制止,“不,别过去。”   她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现在的她,只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埋得越深越好。   但厉景呈的长腿已经跨出去,荣浅整个人紧张起来,不由看向四周,那种惶恐席卷而来,令她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厉景呈走向二楼,这儿的老板他认识,才要开口,就见到宋稚宁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女老板笑得弯起眉眼,目光不经意扫过来,“厉少!”   宋稚宁的视线也落向这边。   厉景呈径自向前,“我要借你的钢琴一用。”   “好啊,厉少肯赏光,我盼都盼不来呢。”   女老板和宋稚宁相继起身,女老板招呼厉景呈入座,“我去安排下,马上就好。”   待她走后,宋稚宁率先开口,“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厉景呈自然也没想到。   为缓解尴尬的气氛,宋稚宁笑着走向他。“你很少唱歌的,我也想听听。”   “今天,我是陪我妻子一道过来的,我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面对厉景呈淡漠疏离的目光,宋稚宁眼角不由露出难以置信,“你的意思?”   “你要是没事,就先走吧,我要知道你在这,我就不会带她过来,她清楚我和你之前的事,我不想让她心里有丝毫的不快。”   宋稚宁精致的面容变得苍白,她抱住外套下的手臂,眼里的自嘲被一点点渲染,她深深吸口气,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保证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也不会让她看到我,可以吗?”   厉景呈连句基本的谢谢都没说,就这么转身下楼了。   宋稚宁伸手捂住嘴,轻哽声溢出喉间,她走向栏杆处,透过玻璃的底端,能将楼下的风光一览无遗。   她看到荣浅就坐在窗边,正四处张望,寻找着厉景呈的身影。   很快,一道悠扬的琴声安抚了心头的浮躁和不平,它萦绕在底楼的空间内,尔后,透过男人醇厚的嗓音飘向二楼。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   这首《供养》,是随着电视剧流行起来的,宋稚宁听到时,是带着诧异的。   她以为,厉景呈会唱他擅长的外文歌,而不是这种言情小白歌曲。   厉景呈的嗓音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一个个歌词从他嘴里出来,荣浅不需要细细品味,这首歌她太熟悉了。   当初喜欢上,就是因为爱它的歌词。   还有她许愿的并蒂莲里面,她写了这么一句:我用尽一生一世,来供养你的幸福。   厉景呈当时怒极,他不由反问,霍少弦的幸福有她供养了,那么他的呢?   男人目光从远处落向荣浅,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他才深深明白过来。   他用尽一生一世,都在供养荣浅的幸福。   她幸福了,他自己才会幸福。   厉景呈修长的手指活跃在黑白键上,他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在身旁。   荣浅透过男人,看到他身后那片落地窗外的大海,呼啸而起的海浪扑打着石壁,荣浅泪水氤氲出眼眶,她没有刻意隐忍,滚烫的泪水淌过脸庞。   两人的目光相触,厉景呈眼眸内的神情犹如一汪深邃的海洋,宋稚宁痴痴盯着下方,直到身边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一曲终,下面传来如鸣般的掌声。   荣浅擦了擦眼泪,看到一束束的目光望过来,她浑身觉得不自在,厉景呈起身走向她,荣浅抬着视线,现在,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出众,他站在高高的位子上,而她,却越来越低,低到没有一点是能配上他的。   荣浅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想不开,厉景呈走到她跟前,忽然单膝往下跪。   她吓得站了起来,“你,你做什么?”   他摊开手掌,荣浅看到里面躺了枚戒指,厉景呈压低嗓音,不想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荣浅,再嫁给我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以后你的幸福,就由我来供养,我会给它最好的养分,让它永远没有凋零的这天。”   荣浅心绪复杂,怔怔看着跟前的男人。   宋稚宁一下没忍住,哽咽出声。   女老板朝她肩膀轻拍两下,“你说你,何必呢,有些事藏在心里不说,看到他有了别人你心里又难过。”   宋稚宁胡乱抹着眼泪,好友讶异,“原来他们还没结婚啊。”   她看眼宋稚宁,轻撞下她的肩膀,“你下去吧,总要给自己争取个机会,难道你想这样放弃吗?”   宋稚宁盯着厉景呈的身影,“我要现在下去,你信不信,厉景呈以后连一面都不会愿意跟我见的。”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见你啊。”   宋稚宁强咽下口气,将眼泪擦拭干净。   荣浅轻咬唇瓣,她明白,厉景呈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   其实,他们之间已经不差这个。   可出了那样的事情,似乎只有这般才能令她更加心安,这和荣浅想象中会再次出现的求婚完全不同。   她不要厉景呈的怜惜,况且,她又该以怎样的姿态站到厉景呈的身边?   她早就没了骄傲的资本。   男人拉过她的手,荣浅惊蛰般退开,厉景呈站起身,拉住荣浅的手臂,他上半身倾过去,薄唇凑到她耳边,“你别多想,我只是要你名正言顺得在我身边。”   他执起她的手掌,戒指穿过荣浅的无名指往里套。   她握起掌心,不让戒指再进去,荣浅眼眶通红,冲厉景呈摇着头,“不能,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就算没有一纸婚约,你还是我妻子。”   荣浅狠狠攥着手掌,泪水一滴滴砸在了手背处凸起的藏青色血管上。   ------题外话------   使劲投月票喽,投票投票喽,勤奋妖妖又来捏,月底了,冲啊——   我要不要再欠你们个万更捏,O(∩_∩)O哈哈~   ☆、34我的手,很吓人吧?   荣浅一点力道都不肯松开。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指,旁人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求婚场面,明明该是温馨愉悦的,可看荣浅的神色,分明载满痛苦。   宋稚宁越发确定,盛书兰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   荣浅极有可能真得出过事。   可宋稚宁想不通,厉景呈,她都这样了,你还要她吗?   这并不像是厉景呈做事的风格。   荣浅的掌心握着,抬头看眼男人,“不要这样了,好吗?”   “荣浅,我双手奉到你面前的这个家,你还要吗?”   “我,我当然要。”她没有躲避。   “要,那就该接受的接受,该承受的承受,再说你身边还有我,不用害怕。”   厉景呈一根又一根抚着她的手指,直到自己指尖的温度将她融化了,荣浅的手掌逐渐松开,看到厉景呈缓缓将戒指往里送。   最终,还是套进她的无名指底端。   荣浅方才真想落荒而逃,甜蜜和温馨在此时并不适合她,厉景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坚毅的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使得她动弹不得。   宋稚宁看的出神,紧紧相拥的美好画面犹如在她心里泼了盆墨色的水,她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纨绔收不住心的男人,居然会在有朝一日,为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旁边的友人看着,摇摇头,再度撞了撞她的肩膀,“骗我的话呢,你也别多说,我还不了解你,既然还深爱,那就争取,走,我陪你下去。”   宋稚宁却仍然站在原地没动,她记得厉景呈方才的话,转身走向那一排沙发,宋稚宁随手拿起个苹果掂在手里。   “今天是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下去算什么?”   “你就没想过,这二人世界其实应该属于你。”   宋稚宁将红透的苹果放到眼跟前,“我起先一直没有别的想法,可要总有人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那种不好的心思又会起来,又会不甘心,所以都别说了。”   “什么叫不好的心思,那是你该得的。”   宋稚宁没再开口,也没再到楼梯口去看一眼。   荣浅抚弄着手上的戒指,厉景呈端着红酒杯,一口没喝,只是习惯地摇晃着,欣赏那酒红色淌过杯口的媚艳。   她冷不丁抬头,目光触及到厉景呈。   “景呈。”   “嗯?”   荣浅从他手里将酒杯接过去,里面的红酒被她一饮而尽,她用酒杯贴着侧脸,厉景呈没有阻拦,拿起红酒瓶示意,“还要吗?”   她摇摇头,“我就是难受,想喝一口。”   “有首歌怎么唱的,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   荣浅放下酒杯,双手托住腮帮子,“厉景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唱情歌?”   他笑了笑,勾起食指朝她鼻子上刮了刮,“你想说我老吗?”   荣浅微笑着闭起双眼,“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现在还是个花骨朵,多好的年纪。”   “那你就是采花大盗,早早就将我这朵花给折了。”   荣浅脸颊因喝过酒而泛出红晕,厉景呈叉起块牛排送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她菱唇微启,小口咀嚼着。   霍少弦跟着来到这,只是并没进去,他站在餐厅外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荣浅的身影。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他眼中,霍少弦看着比厉景呈还要难受,厉景呈掩饰的极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也许,真的只有自己赶紧走出来,才能带着另一个人也出来吧。   起身离开时,厉景呈下意识朝楼梯口看眼。   宋稚宁要想走,就必须经过那里,他让她没事的话先离开,那意思,就是让她别出现在荣浅的视眼里。   而她,果然就没有出现了。   厉景呈知道现在的荣浅处于敏感期,一点点跟他有关的人或事可能都会刺激到她,更何况那人还是宋稚宁。   厉景呈不由抬眸,楼梯上方也是空的。   他多少也算清楚宋稚宁的性子,不拖泥带水,也不喜无辜纠缠。   回到家里,厉景呈让荣浅收拾行李,她坐在那看着厉景呈将箱子拿出来。   “我们要去哪吗?”   “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荣浅摇头,“我不想去。”   “我保证,带你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   她哪里有心情,但厉景呈分明是决定了,替她的行李也给收拾好了。   这几日,厉景呈根本不给她安静下来的机会,翌日清晨,就拉着荣浅起床了。   小米糍也随行着,荣浅抱着女儿坐在后座,目光出神地看向窗外。   开了足有一个多小时,这方向也不是朝着机场去的,“我们究竟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既然是散心,自然应该是旅游胜地才是。   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车子这才来到目的地。   荣浅视线望出去,四面环山,满眼还能看到黄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米糍一拍手,兴奋地直叫唤,“解放军叔叔!”   荣浅再一看,果然看到有几人当值。   铁门缓缓打开,厉景呈的车顺着道路往里开,荣浅看到军事训练场呈现在眼跟前,她有些紧张,“我们怎么会来这?”   厉景呈将车子停稳后,下车去拿行李。   荣浅看到一排平房出现在眼前,有人过来帮忙拿着东西。   走进住的地方,里面是几张简易的上下床铺,厉景呈站在外面看眼天色,进来时说道,“我们先去吃饭。”   小米糍娇养惯了,并不习惯这里,放眼望去要么全是树,要么就是黄土泥沙,她拉了拉荣浅的衣角,“妈妈,我们回去吧,我想去迪士尼乐园玩。”   厉景呈闻言,走过去将女儿抱起身,“迪士尼乐园爸爸改天带你去,待会,爸爸带你打枪好吗?”   荣浅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景呈,这地方不能胡乱进吧?”   男人冲她笑了笑,“这是真人CS的模拟战场,又不是真的军事基地,别怕。”   她听闻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小米糍前段日子看《士兵突击》,倒是对里面的叔叔们也很有兴趣,听到有的玩,她也有了兴致。   荣浅可没玩过那样疯狂的,下午时分,有人给他们穿上装备,还用彩泥在脸部描出指印,小米糍屁颠屁颠,没有她合适的衣服,就批了件外套,看着跟斗篷似的,滑稽极了。   小米糍自然跟荣浅分到一队,荣浅神色恹恹,提不起多少精神,硬是被女儿强拖硬拽着进入场地内。   找好埋伏的地方,小米糍手里拿着把玩具枪,根本不具备杀伤力,同玩的还有好几人,厉景呈和她们也分在一组。   小米糍端详着手里的枪,嘟起小嘴巴,“爸爸,我要换一把嘛。”   “你拿都拿不起,别闹。”   “人家也想打坏人嘛。”   厉景呈一根手指竖在唇瓣前,“当心,不要讲话,注意力集中起来。”   荣浅头上戴着沉重的帽子,厉景呈和队长拿出张地图正在说着什么。   她将女儿抱到怀里,看着小米糍的样子实在滑稽。   “妈妈,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这种CS自然是适合男人的,荣浅举着手里的枪,尽管不是真的,但分量十足。   厉景呈满脸专注,似乎真的是在战场上一样。   跟队长商量完,他起身回到荣浅身侧,从她手里拿过枪,教她上膛射击,厉景呈指了指自己,“对方身上穿着红色的马甲,你只需要开枪射中,一旦身上冒出蓝色的烟,就表示他挂了,知道吗?”   “好。”   荣浅看眼小米糍,压低声音道,“我们坐在这。”   小米糍不住点头,这偷懒政策真好。   砰砰砰!   忽然,几阵枪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就跟真得射击一样,小米糍吓得捂住耳朵,荣浅也被惊怔住,厉景呈拉起她的手,另一手抱起女儿,“快跑!”   荣浅顾不上想别的,跟在厉景呈进入不远处的林子内。   男人将女儿交给她手里,一个人影经过,厉景呈开枪射中,对方身上冒出蓝烟,荣浅忙捂住女儿的眼睛。   厉景呈知道她是怕小米糍心里害怕、有阴影,厉景呈摸了摸女儿的脸,“不用怕,我们是在做游戏,你和叔叔打个招呼。”   小米糍怯生生朝对方摆手,那人脱下冒烟的马甲,朝小米糍做个鬼脸。   “哈哈,叔叔太搞笑了。”   荣浅和女儿蹲在树旁,她没有去朝别人开枪的意识,厉景呈领着她们一路向前,两人也习惯地跟在他后面,受他保护。   厉景呈枪法很准,几乎一枪就能解决一个,荣浅怀疑他是不是练家子。   穿过前面的独木桥,就能到对方的营地,只要拔下红旗就算赢。   当然,这儿也是埋伏最多的。   厉景呈走在前面,荣浅干脆抱着女儿,路并不好走,时不时还有荆棘刮到裤腿,男人牵住她的手掌,他观察四边的地形,回过头时,猛地看到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朝着荣浅的后背。   厉景呈二话不说抱住她往下趴倒,手臂抬起,几乎和对方同时射击。   荣浅看到一抹明黄色的烟雾从厉景呈身上散出来,小米糍眨了眨眸子,“爸爸,你死了吗?”   荣浅仿若受到巨大的刺激般,厉景呈躺下后就没再动,她伸手想要查看他身上,却急得无从下手。   对方也中了枪,一边脱下马甲一边往这边走,“没想到还是被你干掉了,走,我们先去抽两口,看看到底哪边赢。”   荣浅蹭地站起身,双手朝男人身前一推。   对方趔趄几步,“怎,怎么了?”   厉景呈坐直,将马甲脱掉,荣浅脸色涨的通红,对方见状,无辜地摊开两手,“这只是游戏,你别动怒啊。”   荣浅鼻尖发酸,厉景呈方才倒下的瞬间,她真有种天塌下的错觉,她伸手拼命抓,也没抓着他的手,荣浅心口堵塞,胸膛泛着异样的痛楚。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掌,示意她蹲下来。   他将女儿推到她跟前,“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保护她了。”   荣浅在他身前摸了摸,厉景呈不由失笑,“我又不是真的挂了,没事。”   她恍惚间没有方向,被推了几步的男人在旁说道,“我们都是‘死人’了,不能再说话,你这可是违反游戏规则。”   厉景呈拿起枪放到荣浅手里,也将小米糍交给她。   她原本,一点也不想玩这个游戏,可突然到了这步,荣浅觉得自己必须前行。   她拉住女儿的手小心翼翼靠向独木桥,这儿目标性太强,一走上去就能被人击毙,荣浅选了条绕远的路趟过去。   在接近目标时,小米糍不由开口,“妈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我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乖,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可现在,爸爸不在啊。”   荣浅想说,这只是个游戏,做完了就能见到爸爸。   刚要开口,就听到啊的一声,小米糍身上的马甲散出黄色的烟,荣浅按着厉景呈教她的方法上膛,在对方即将开出第二枪时,将那人给打中。   荣浅丢下枪,一把抱过女儿,“小米糍,你没事,你没事吧?”   她急得眼泪氤氲出来,那种感觉太揪心,小米糍不解,童言无忌,“妈妈,我也死了吗?”   这句话,逼得荣浅的泪水刷得淌出来。   她不住摇头,“不,你好好地活着,你和爸爸都活着。”   荣浅伸手抱紧女儿,不知怎的,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庆幸这些都不是真的,庆幸她爱的人还是那样鲜活,只有蓦然的失去感将一个人逼到没法回头,她才能看清楚,眼前最最平实的,才该是最值得她珍惜的。   小米糍擦了擦荣浅的眼睛,“妈妈,别哭,都是游戏啊。”   她似乎想到什么,赶紧做了个鬼脸,“我不能说话的呢。”   “不,”荣浅不住亲着女儿的小脸,“你跟妈妈说话,妈妈喜欢听你说话。”   “妈妈不哭,我和爸爸都在你身边,都爱你,是吗?”   “是,是。”荣浅一把抱起女儿,枪也没拿,就这么转身离开。   小米糍指了指唾手可得的红旗,“妈妈,拔旗,拔旗啊。”   荣浅头也没回,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放不下的东西,最后所有的人都能想明白,只要活着,睁开眼,听得到爱人的呼吸声,那么,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厉景呈看到荣浅从独木桥上过来,手里只抱着个女儿。   旁边的男人抽根烟,“你们输了吧。”   厉景呈笑了笑,目光笃定,“不,我们赢了。”   荣浅加快脚步过来,厉景呈站起身,她一下扑过去,男人将这生命中两个重要的女人搂在怀里。   荣浅眼圈泛红,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她将脸埋入他颈间,不想那个不相关的人看到自己落泪。   男人果然看不懂这一幕,“做游戏嘛,哭什么啊。”   荣浅手臂揽住厉景呈的腰,他伸手将她拥紧,“别哭,也别怕,我和女儿都在你身边。”   回到住处,荣浅洗着澡,将脸上的东西擦拭干净。   厉景呈从身后搂住她,亲着她的耳垂,荣浅用干毛巾蒙住脸,“你怎么进来的?”   “这儿的门都不上锁。”   她激灵下,厉景呈笑着将她包裹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她将脑袋枕到他胸前,“我是不是很胆小?”   “不,你比我见识到的所有女人都坚强、勇敢。”   荣浅闭着双眼,拉住厉景呈的手臂,“别担心我,是,我是很勇敢。”   男人亲了亲她的头顶,没再说话。   翌日,厉景呈将小米糍留在先前的地方让人照顾着。   他带着荣浅来到空旷处,那儿停着架飞机,荣浅跟他上去,飞机缓缓升起,荣浅往下看,山川河流逐渐在眼睛里缩小,但飞机飞得很慢,到达一定高度后,便不再往上。   厉景呈坐在她身边,“这儿高度在八百米以下,不用害怕。”   说完,将一样东西往她身上穿去。   荣浅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降落伞。”   她大惊失色,“我,干嘛给我穿降落伞。”   “你恐高吗?”   荣浅摇摇头,“但这样的高度,我受不了。”   “我跳过伞,心里起先是会恐惧,但跳下去后,你会全身心放松下来。”   荣浅抓住他的手,“我真不要。”   厉景呈将她带到后门,荣浅探一眼,这样的高度对于飞行来说是不高,但足够将一个正常人吓得腿软,厉景呈扶住她的腰,“有我陪你,不用怕,实在不行,你就抱住我的腰。”   荣浅伸手拉住舱门,这不是下定决心就行的。   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跟我数,一、二,三!”   荣浅感觉一股重力将她推出去,她干脆也大着胆子,双手张开,一跃而起。   扑面而来的强风令她感觉整个降落伞都要被吹散似的,荣浅的腰被人紧紧拥住,厉景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睁开眼。”   她试着照做,远处的风光一览无遗,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恍如真的会飞一样,荣浅尖叫连连,不再是害怕,而是真的想发泄,她双手放在嘴边,“厉景呈,厉景呈!”   男人不由勾唇,他最爱看的,就是荣浅阳光灿烂的一面。   初见时,她深陷泥潭,可那种从容和狡黠令他驻足,荣浅侧首看他眼,“我没想到,跳下来之后,其实一点都不怕。”   “很多事情,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害怕而已。”   就像扎针,当酒精划过肌肤时,全身的神经都会紧张绷起,可真正当针头插进去时,疼痛还及不上心里的害怕。   荣浅张开双臂,布满阴霾的天空,有一道阳光从撕裂开的口子内照射进来。   荣浅喊得累了,降落伞落定后,厉景呈替她解开,她就势躺在了空旷的草地上。   男人坐在她身侧,荣浅将头枕向他的双腿。   厉景呈弯腰,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荣浅双眼不由睁开,“出来走走,真舒服。”   男人手指绘着她的眉眼,荣浅拉住他的手,“拍卖行的事落下了不少,我回去后就要上班了。”   “多休息段日子吧。”   荣浅莞尔,“我心里有个度,我想上班了,我还想好好地过正常的生活。”   “好。”   荣浅侧过身,脸贴着男人的腿,“我睡会。”   厉景呈抚着她的脸,陪她享受着这刻的清净。   回到吏海,荣浅果然第二天就去了拍卖行。   厉景呈不担心她,要想走出来,不是靠一天两天就行的,但到底她有了这样的决心,她也有足够的坚韧。   荣浅坐在办公室内,整理着落下的资料,有不少信息需要归档。   一阵敲门声传到耳朵里,荣浅头也没抬,“请进。”   进来的是她年轻的小助理,助理将资料放到桌上,“待会有个客户过来,老板让您接待。”   “好。”   荣浅具体问了什么时候,忙完手边的活,她立马去贵宾室。   对方还没到,荣浅等了十来分钟,就见有人伸手将门打开。   荣浅看清楚来人,怔了怔。   宋稚宁画着精致的淡妆,直发仍旧束在脑后,她冲荣浅微笑点头,“你好。”   “你好。”   荣浅觉得自己的嗓音就像是卡在喉咙间。   宋稚宁手里提着样东西,她将袋子放到桌上,“这是我委托给你们的宝贝。”   荣浅接过手,仔细端详,宋稚宁也在盯着她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情敌眼里,出的又是什么。   不可否认,至少荣浅这样的,第一眼就能吸引住厉景呈。   荣浅先给她估价,然后说了些拍卖行的规矩,荣浅不知道宋稚宁是否清楚她和厉景呈的关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稚宁是一清二楚的。   “您要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能签约。”   宋稚宁嘴角始终含笑,眉目温朗,“我没意见。”   “那好,”荣浅先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再将合同拿过去,“请。”   宋稚宁批了件外套,她觉得不方便,她站起身,“不好意思。”   说罢,将外套拿掉后放到身后的椅背上。   荣浅递给她笔,宋稚宁伸手接过,荣浅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的手臂上。   眼里掩不住吃惊,荣浅惊愕的视线不由同宋稚宁对上。   她笑了笑,似乎不介意,“我的手,很吓人吧?”   ------题外话------   亲们,欢迎大家踊跃进群讨论哦,想一起狠狠虐男主木,想一起狠狠踹女配么,那么,就请进群侃大山吧   群号在留言区置顶哦,请注意填写正确的进群方式   验证码:圣妖+会员号   进群后向管理员提交全部订阅截图,就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哦   ☆、35昨晚,你跟谁在一起?(精彩!!)   荣浅很快收拾起情绪,她莞尔,报以善意的一笑。   宋稚宁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   荣浅盯着女人的侧脸,她多少从新闻上得知宋稚宁的事,这手成了这样,要想再画画肯定是不可能的。   宋稚宁握住肘弯的地方,微微按摩几下,她将笔放回桌上,再拿起外套盖在肩头。   “那这件宝贝就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荣浅收拾起文件,她起身从宋稚宁身旁移开。   她这样来找自己,荣浅心想肯定是有事,毕竟宋稚宁和厉景呈那层关系有过,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厉景呈身边现在的妻子是荣浅。   一般这种找上门来,要么是忆往昔,要么就是各种冷嘲热讽。   荣浅都准备好了。   要想抵住流言蜚语,就要自己先坚不可摧。   她挺起脊背,宋稚宁拿过包,深深朝她看了眼,“那我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对,一旦拍卖成功,我会通知你。”   “好。”宋稚宁站起身,“那我先告辞。”   荣浅有些吃惊,她后一步起身,宋稚宁拿着包离开,更没说她手的事,就这么走出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不由觉得奇怪,难道她到这来,真的仅仅是为了宝贝的事?   宋稚宁在拍卖行逗留会,出去时,正好荣浅也从楼上下来。   两人相继从电梯内出去,彼此身份尴尬,也不用多客套,荣浅走在前面,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拍卖行的正门前。   她大步迎过去,“来多久了?”   “打你电话时刚到。”   厉景呈走过去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视线陡得扫到抹身影,他眼色一凛,面部绷得很紧。   “她怎么会来这?”   荣浅知道他说得是宋稚宁。   “她有件宝贝送我们拍卖行拍卖。”   “谁负责的?”   荣浅说道,“是我。”   厉景呈脸色越发阴鸷,抬起脚步冲着宋稚宁迎过去。   荣浅忙要抓着他的手臂,“别去!”   她掌心从男人的西装袖中滑过,眼里看到厉景呈大步向前的身影,荣浅忙追了过去。   宋稚宁披着外套,一见厉景呈,她顿住脚步,“景呈。”   男人站定在她身前,“吏海大大小小那么多拍卖行,凭什么来这?”   宋稚宁朝厉景呈身侧的荣浅看眼,厉景呈这样,反而弄得荣浅很尴尬。   “可吏海只有这家是最出名的,我信得过。”   厉景呈冷冷扯开嘴角,“那为什么偏偏找上荣浅?”   “这是拍卖行内部安排的,我并没有指名道姓。”   “景呈,”荣浅拉了拉他的衣袖,“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给我离荣浅远点。”   这样直白的话语,令宋稚宁当即愣在原地,她怎么就没想过,放开了厉景呈的手,今后再见,他会这样绝情。   她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帘,脸上挂了抹淡然,实则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宋稚宁的目光慢慢抬起,“是我错了,我以后走路见到你们,都要避开,还不行吗?”   男人冷哼声,带着荣浅准备离开,走时,视线扫到宋稚宁身上的外套。   她似乎也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伸手拉了拉,藏起另一条手臂。   “以前时髦风尚的宋稚宁,其实也是个凡人。”   宋稚宁瞬间红了眼,立马侧开身,“我先告辞了。”   荣浅扭过头看到她抬腿离开,步子坚毅有力,但眼光交错的间隙,她还是看清楚宋稚宁眼角淌下来的泪水。   荣浅不由握紧手掌,不知为什么,心里因为厉景呈的这句话而难受起来,总觉得男人好像堵着口气,荣浅任由他牵住手来到车前。   宋稚宁坐进车里后,并未第一时间发动引擎,她趴在方向盘上,也没哭出声,只是轻轻地哽咽。   她知道厉景呈那句话的意思。   以前的宋稚宁,是上流社会圈的宠儿,才华横溢,出入各种场合总是穿着奢侈的礼服,即便是平日,她也裙装居多,露出一双会绘画的手,显得纤细可人。   可如今,她走到哪,都习惯在精心打扮之后配一件外套,要不然,她就没有丁点的安全感。   她本来就是个凡人,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撕毁后,她自然没有那个勇气将它袒露于人前,她只能遮遮掩掩,不让别人看见。   荣浅心不在焉系着安全带,厉景呈俊脸微沉,她朝他看眼。   “景呈,她其实就是拿件宝贝过来。”   “你别跟她多接触就是了。”   荣浅想到厉景呈方才的反应,一方面,肯定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以前那些事的影响,可荣浅总觉得,应该还有另一方面。   她想到宋稚宁的手,难道当初的分开,跟她的手有关。   “景呈……”   她试图问出口。   厉景呈侧首朝她看眼,“嗯?”   荣浅想确定下厉景呈是否知道宋稚宁手的事,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真正在乎的人,应该还不至于会为了手伤就分开。   她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没什么事。”   厉景呈目光在荣浅脸上扫了圈,他手伸过去握住荣浅,“不止是宋稚宁,凡是跟我有过过去的人,我都不想让你接触,盛书兰是厉家的人,那没办法。我自己清楚得明白,你的生命中,只有一个霍少弦是曾经,可这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我……”   说到这,男人笑了笑,他的曾经有多少,还真说不清。   话已至此,好像自己给自己埋了个深坑。   荣浅一听,果然就想将他的手甩开,男人使着劲才将她攥紧,“我不想让她们在你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即便你不当真,但也膈应得慌,我们两个过得开心就行了。”   荣浅知道,但她心里的那个结,打得很深很深。   她回握住厉景呈的手,“我觉得你对宋稚宁,和盛书兰是不一样的。”   “最不一样的,还是你。”   荣浅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躁,“那你和宋稚宁,为什么分开?”   “你怎么对我和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好奇。”   厉景呈半晌没说话,他握住荣浅的手松开,然后放至方向盘上,“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她有天,忽然给我打个电话,就说要去国外,然后一去不回了。”   “你没去找她?”   “找了……”   厉景呈忽然噤声,回过头,见荣浅的眸子已然黯下去。   分开后又去找,能说没有感情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荣浅神色恹恹,她变得很敏感,又会患得患失。   回到家,小米糍也早从学校回来了,荣浅见到她,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看会书,厉景呈忙完手头的事,洗过澡已经快11点了。   他掀开被子躺到荣浅身侧,她迷迷糊糊睡下,蓦然被个冰冷的怀抱拥住,她打了个哆嗦,只是没有睁开双眼。   厉景呈亲吻她的脖颈,荣浅呼吸凝滞,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得喘不过气似的,她胸脯起伏,陷入梦魇中,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厉景呈的手掌滑入她上衣内,轻轻捻捏,荣浅肩膀猛地撞向后面。   男人闷哼声,荣浅豁然从睡梦中拔出来,“别碰我,别碰我!”   厉景呈摸了摸差点被撞断的鼻梁,赶忙安抚,“是我。”   荣浅转过身,看清楚跟前的这张脸,虚惊一场,她大口喘着气。   “做噩梦了?”   荣浅抬起手掌拍了拍厉景呈精致的脸庞,“我还以为遇到大笨熊袭击了。”   “你是变着法说我笨重了?”   她笑着往被子里头钻去,“你太有自知之明了。”   厉景呈一把将她捞出来,顺势压住她,“重吗,嗯?”   荣浅感觉到他身上的火,她笑不出来了,厉景呈看着她的脸色,伸手捏捏她的耳垂,知道她怕什么。   他翻身躺到荣浅旁边,往这边睡也不是,往那边睡也不是,总之,浑身的火使劲在往外面蹿,而且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非爆裂开不可。   荣浅这时候,肯定没法接受他的亲热。   她见他这样难受,开了口,“你可以请五姑娘帮忙。”   “你让我去找小姐?”   荣浅看了看他的手,厉景呈瞬时明白过来,猛地再度起身,“我压死你。”   翌日。   厉景呈早早地醒了,他端详着怀中的这张脸,手指在她脸颊上游走,荣浅皱皱眉头避开,厉景呈笑了笑。   荣浅睁眼时,男人已经站在床前穿衣,“今天孙佳麟过来,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   荣浅尽管不喜欢孙佳麟,但他好歹跟厉景呈是多年的朋友。   “好。”   厉景呈选的这家酒吧,比较清静,他也许多年没来了。   孙佳麟心情奇差,当着厉景呈的面猛灌酒,男人看他颓废的样子,不由摇头,“你要喝死了,我可不负责。”   “要真能喝死就好了。”   厉景呈按着杯口,“有什么事让你难过成这样?”   “你说,霍少弦哪里好?”   厉景呈冷哼,“还真没哪点能比得上我的。”   孙佳麟也是冷哼一声,“那为什么女人都要爱他?”   “谁跟你说女人都爱他的?”   “莫希到现在也没忘掉他,我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的事,她也不急,还做梦回霍少弦身边去呢,你说我,我急个什么劲?”孙佳麟难受的一连灌好几口酒。   见厉景呈坐在那,很少喝酒,孙佳麟倒了满满的一杯,“是不是兄弟?要真是,就陪我!”   不过就是几口酒,厉景呈也就陪了。   两人越喝越多,孙佳麟直接就要吐,难受地赶紧找洗手间去。   厉景呈撑着额头,头脑也有些不清醒,杯口凑到嘴边,想到有些事,心里烦闷的慌,又是一饮而尽。   孙佳麟回到座位上,喝得几乎要挂掉,嘴里的话越来越多,“你说我看中莫希什么啊,跟霍少弦也上过床,又不是处,牛气什么?”   “可你就是脸皮子贱,非要爱她。”厉景呈毫不客气。   孙佳麟朝厉景呈指了指,“还是你有福气,你说你看中荣浅的时候,她也不是处,可真他妈牛气,真他妈命运弄人,当年强暴她的居然就是你,哈哈哈哈,我他妈怎么就没这种命?”   “闭嘴,”厉景呈眼皮沉重,却还有些意识,“当心我撕了你。”   “少来吧,”孙佳麟伸手拍了拍厉景呈的肩膀,“之前是你没爱上那Y头,真要爱上,谁不在乎?你让荣浅现在去遇上这种事试试,我看你……”   厉景呈忽然给了孙佳麟一拳。   他本来就站不稳,这一下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厉景呈烦躁地解开领带,他眼神阴鸷吓人,调酒师见状,赶紧召了两人过来将孙佳麟带走。   厉景呈挥开手边的酒瓶,“再来两杯。”   孙佳麟这货,真是欠抽。   他手指按着眉宇间,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也不听使唤地往旁边栽,幸好有人经过,厉景呈一下倒在对方胸前。   女人吓得忙推开他,厉景呈坐直身,“不好意思。”   睁眼一看,觉得对方很眼熟,宋稚宁看清楚是他,只能吞咽下嘴里的愤怒,她想到厉景呈昨天说的那席话,转身就要走。   男人拍了拍额头,“等等。”   宋稚宁停住脚步,看到他这样,似乎周边也没人,把他丢在这恐怕要出事。   她心里也有别扭,口气很硬,“做什么?”   厉景呈将她召到身前,他拿起酒杯递给宋稚宁,她也没有拒绝,接过后同他轻碰杯。   男人盯着她一饮而尽的动作,宋稚宁喝完后,将空酒杯重重掷到桌上,“你老婆呢,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   “我可不舍得她来接我。”   宋稚宁嘴角勾起嘲讽,她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又来管他的事。   见她转身又要走,厉景呈忽然开口,“宋稚宁,当年我把你怎么了?”   她脚步硬生生卡住,头也没回,“什么把我怎么了?”   “我一直有个疑问,我病发的时候,你明明跟我在一起,你后来去了哪?”厉景呈搭起长腿,目光迷离,宋稚宁知道他醉得不轻,不然不会将当年的事主动翻出来,“还是,你看到我的样子太恐怖,被吓跑了?”   宋稚宁下意识环住双臂,不想回忆起那一幕。   她深深吸口气,转身面对厉景呈。   “随便你怎样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我不用你送。”   厉景呈起身想回家,不想让家里的人太过担心。   宋稚宁见他这样,站在他跟前没动,想到厉景呈方才的咄咄逼人,宋稚宁心中添出几分不平,“你既然这样问我了,那我也问你个问题,你那样疯狂的样子在你妻子面前呈现过吗?她能承受得了吗?”   厉景呈眯起眼帘,眸子内蹦出寒光,宋稚宁也不害怕,“她肯定不知道吧?”   男人单手撑住吧台,他当年把荣浅强暴,不就因为发病吗?   荣浅承受的痛苦,也源自于他的痛苦。   他冷冷笑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清楚,并且至今还愿意跟着我。”   宋稚宁眼里溢出讶异,两人争锋相对,宋稚宁率先败下阵来,“算了,那都是之前的事,我替你找个代驾吧。”   说完,就去搀扶厉景呈。   他也没多大的力气,手臂被宋稚宁拉过去放在她肩膀上,架着他走到外面,宋稚宁从他身上找出车钥匙,“你放心,我让别人送你,省得你又以为我居心叵测。”   将钥匙交到泊车小弟手里,宋稚宁随口吩咐,“找个代驾。”   “好,您稍等。”   两人相偎着站在夜风里,酒吧内的灯光透过走道落至很远的地方,宋稚宁不由抬首,厉景呈双目轻阖,似乎站着就能睡着。   她想到男人的态度,不止是心寒,更是伤心。   宋稚宁转过身,鬼使神差地从包里掏出香水,手臂绕到男人身后,朝他领口上喷了下。   他存心让她难过,她也不让他好受。   代驾很快将车开到门口,宋稚宁帮忙搀扶他上车。   她本想在他领口上留个唇印,但厉景呈看见后肯定找她兴师问罪,香水这种东西,特别对于女人来说,哪个不敏感?   等厉景呈醒来想秋后算账,味道早散尽了。   荣浅在家看眼时间,都快凌晨了,厉景呈还是没回来。   她来到阳台,看到大门口的车灯一亮,保安过去询问,下来个身影似乎不是厉景呈的。   荣浅赶忙批了件外套下楼。   走到门口,正好从保安手里接过厉景呈。   香水味第一时间窜入荣浅的鼻翼间,她伸手扶住厉景呈的腰,“景呈,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   厉景呈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肩头,荣浅惊呼声,那香水味越发显得浓郁,挥散不尽,而且,这味道很熟悉,她昨天分明在宋稚宁的身上闻到过。   荣浅忙甩了甩头,将脑子里荒唐的想法甩开。   吃力地将厉景呈架上楼,主卧肯定不能去,非吵着女儿不可,荣浅将他带进次卧,厉景呈醉得跟一滩泥似的,躺在床上也不肯去洗澡,就这么四仰八叉地睡了。   没法子,荣浅只好替他脱下衣服擦洗。   味道都在那件衬衣上,荣浅将衣服丢向地板,她拧干毛巾,替他仔细地擦身。   可心绪早已飘到很远,荣浅来吏海这么久,从没听过一句关于宋稚宁和别人的传闻,可想而知,她必定家教甚严,至少也是洁身自好的人。   她手里的动作慢慢顿住,不免胡思乱想。   荣浅也不想这样,可有些时候,总是控制不住。   厉景呈全身烫得跟火炉似的,荣浅擦着,擦着,很明显看到他身体起了反应。   男人的手伸过去……   荣浅脸蹭地红透,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他手中的动作。   厉景呈闷哼声,忽然就坐了起来。   荣浅见他蹙紧剑眉,上半身弯下去,另一手抓住自己的手往被子里钻。   她被他拉得往前扑,撞在厉景呈的胸口前。   男人喘着气,单手扣在荣浅脑后同她亲吻。   他颈后的香水味,还是擦不干净,荣浅心里蒙了层晦暗,感觉到男人全身一松后,又倒头睡下了。   荣浅怔怔坐在床沿片刻,再去打了水替他清理干净。   躺到男人身侧,荣浅辗转难眠,有些伤痛,她可以慢慢走出来。   可人跟人之间,经不起丝毫的比较。   一比,她就输了。   她的污点令她永远没法战胜别人。   厉景呈醒来的时候,太阳照过窗子,一道道五彩的晕圈布满客卧,宿醉之后就是头疼,他撑起身,感觉到被子里滑溜溜的很舒服,掀开一看,他居然是裸睡的。   荣浅听到动静,从浴室出来,“你醒了。”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你给我剥光的?”   “内裤是你自己脱得。”   厉景呈浅笑,眸子内闪现抹痞样,“我说怎么全身舒畅,原来已经畅快淋漓过一次了。”   荣浅弯腰将地上的衣物捡起,香水味经过一晚,散得差不多了,“你昨晚,跟谁一起的啊?”   “孙佳麟,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就你们两个?”   厉景呈掀开被子,赤条条准备去更衣室,他细想片刻,他好像还把孙佳麟给揍了一拳,然后,还遇上个熟人,说了些什么话。   “对,就我们两个。”   荣浅嘴角抿紧,他不说,她再问也没意思。   那香水味,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怎么可能留得这样浓烈?   厉景呈穿好衣服后走进浴室,从身后拥住荣浅,待了把戏谑的笑意,“我昨晚有没有将你怎样?”   “你还能把我怎样?”   “那你有没有帮我……”   荣浅将手里的内裤一扔,“厉景呈,你还是自己洗吧。”   “别啊,”男人抱住她不放,“我喜欢你给我洗。”   “你变态吧。”   “你想啊,”厉景呈薄唇贴到她耳朵边,看着荣浅的脸一点点红透,“我将包裹着隐秘地方的东西交给你洗,就说明我完完全全给你了,别的女人想碰还碰不了呢。”   荣浅洗干净双手,厉景呈凑到她跟前,见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不高兴?”   荣浅擦拭着小手,她脑袋低垂,“景呈,你以后别晚归了。”   “行,”男人满口答应,“这不孙佳麟难得过来,我才陪他的。”   有些事,一问,就是拆穿。   荣浅现在很珍惜,不想自己的猜疑伤害到好不容易建起的,这个叫做家的地方。   厉景呈以为她只是为昨晚醉酒的事不高兴,“我答应你,没有下次了。”   “好,”荣浅嘴角轻挽,她想,他只要不出去,只要时刻在家里,就出不了什么事,“不准有下次。”   尽管心里不适,但荣浅还是看得很开,并未太过压在心头。   在办公室内,刚弄完一场拍卖会,荣浅喝着水,润润嗓子。   她目光注视着电脑,一阵敲门声响起后,秘书开门进来。   “荣小姐,您的快递。”   荣浅伸手接过,“谢谢。”   秘书快步出去,将门带上,荣浅靠进椅背内,将信封撕开。   她这么倾倒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出来。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完全没有给她丁点的心理准备。   荣浅看到的是一叠照片。   还是一叠她丈夫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照片。   而那个女人,被拍出了特写,是宋稚宁。   荣浅惊得差点推开椅子往后倒,这一幕,实在是猝不及防。   她心脏猛地收缩,呼吸不再有规律,荣浅双手紧紧抓着椅把,使劲揪扯后改为掐住自己的腿,她想让自己恢复意识后逃离开。   昨晚,厉景呈果然跟宋稚宁在一起。   荣浅狠狠闭起眼帘,不想看,一点都不想看。   她双手抱住头,鼻尖发酸,泪水即将冲出眼眶时,她还是将眼睛睁开了。   照片的角度很全。   其中有一张,厉景呈靠在宋稚宁的身前。   荣浅攥紧手掌,任由指甲掐进肉里面,长出一个个月牙形的苍白形状。   还有,他们站在门口相偎,宋稚宁的手自然地环着厉景呈的腰,他自始始终好像没有推开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之间,不是早就已经过去了吗?   再说,厉景呈怎么会骗她?   荣浅心里矛盾极了,她拿过一份文件,将那些照片全部盖住。   荣浅双手遮住眼帘,人往后躺,她脚尖一踮,椅子转到窗边,外面的清风犹如一双温和的手,抚过她面庞时,她眼角点缀着细碎的晶莹。   此时的心情,根本没法用言语来说,荣浅擦了擦眼睛,起身,拿着那叠照片走出去。   来到茶水间,荣浅将照片放进粉碎机内,看着令她心痛郁结的场景一幅幅被撕裂,她怔怔地重复着某个动作。   直到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照片。   荣浅忍着心口裂开的痛楚,目光落向那张照片。   她没看到厉景呈的表情,只见他站在那,背景选得极好,灯光柔和,衬得一对犹如璧人般般配。荣浅紧咬唇肉,感觉到疼痛,这才缓缓松开嘴里的力道。   她将照片伸向粉碎机,可心里猛地有个反应。   昨晚,厉景呈回来时酩酊大醉,这照片又是在酒吧拍摄的,那他当时肯定也醉得不轻。   也有可能,他和宋稚宁只是偶遇,或者见他喝醉了,搀扶一把?   荣浅再度仔细看着照片,况且,既然有人故意要给她看这些,那肯定也会刻意隐瞒掉一些事。   荣浅知道,尽管这里面有牵强的成分在,可她还是应该相信厉景呈,不能单凭几张照片怀疑他。   而所谓的牵强,就是他们在一起被抓拍到的场面,实在太亲昵。   将最后的照片粉碎,荣浅折身回到办公室内。   拍卖的资料透过传真送到她这里,荣浅看了眼,宋稚宁的宝贝被拍走了。   荣浅犹豫下,但还是给对方拨了个电话。   宋稚宁很快赶来。   荣浅将信封扔进垃圾桶内。   去财务领了支票,荣浅回到办公室,正好看到宋稚宁。   “你好。”   “你好。”宋稚宁跟着荣浅走进去,“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拍出去了。”   “你的藏品很抢手,竞价也很激烈,”荣浅将支票送到宋稚宁手边,她坐回办公椅内,“其实有件事,我很疑惑。”   “什么事?”   “我觉得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缺钱的样子,藏品买来一为欣赏二为升值,你的藏品我看过,未来的三五年,价格还能往上涨。”   宋稚宁拿着手中的支票看眼,她涂抹成橘色的唇瓣微翘,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是在笑,“留着做什么?睹物思人?还不如卖掉。”   荣浅哑然,宋稚宁也没说这藏品是谁送的,可看她的表情,荣浅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她手落到膝盖上,“那倒也是,既然是往事了,何不忘个干脆。”   “人都是说起来容易的,有些感情浸润进骨血内,也不是打针吃药就能看好的,除非再活一次,把全身的血液都换了。”   荣浅强勾起抹笑,装作听不懂,“宋小姐这话说得真吓人,怎么还扯上换血了。做事关键还看值不值,睹物思人最要不得,为什么?对方都不想让你思念了,你心里若惦记,就是执念太深,不然的话,他早就回头了。”   宋稚宁被荣浅的一句话闷得,心口瞬时难受极了。   荣浅拿起水杯,喝口水,一边端详着宋稚宁的神色。   她笑了笑,扬起手里的支票,“所以啊,这不就卖了吗?”   荣浅莞尔,宋稚宁身上的香水味清晰窜到她鼻翼间,只是一会会的时间,整个办公室就都是这种味道。   馥郁之余,不至太浓烈,这也符合宋稚宁的气质。   “荣小姐,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很令人羡慕。”   “谢谢。”荣浅双手捧住水杯,“其实,我更习惯别人喊我厉太太。”   宋稚宁的笑意僵在嘴角处,她敛起眸中的情绪,“是,应该称呼厉太太。”   荣浅并不是咄咄逼人的姿势,言语间也装作不清楚宋稚宁和厉景呈的关系,或者,即便是清楚了,也不介意的样子,“宋小姐,你要还有想拍卖的东西,尽可拿到我们这来,我会替你做好策略方案的。”   “好。”   宋稚宁将支票放进包中,“那我就先走了。”   荣浅起身,“不送。”   直到宋稚宁离开,她都决口没提昨晚的事。   照片应该不是宋稚宁自己送的,不然,方才就是她耀武扬威的最好机会。   她没提,可能是觉得荣浅还不知道。   下班前,荣浅接到厉景呈的电话,他已经在楼下等她。   荣浅拿了包下去,她尽量使自己的心情放松,装作没事人般。   接下来的几日,厉景呈都准时来接荣浅回家,早上也是他亲自送的,到了家后,男人基本都不出门,即便吃晚饭,也会将她和女儿带着。   荣浅拿着本书躺在沙发内,照片的事很难放开,那对身影总是刺得她难受,不止上班没心思,就连吃饭都渐渐没了胃口。   她想,她既然选择相信厉景呈,有些话就应该问清楚。   荣浅看眼不远处的男人,她放下书,起身走过去。   “景呈。”   “嗯?”   荣浅盯着他的脸,“你和孙佳麟在酒吧的那天,真的没有别人了?”   厉景呈松开手指敲打的动作,他仔细想了圈,“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那晚,你和宋稚宁在一起。”   厉景呈幽暗的眸子陡然眯起,神色间充满疑虑,且似有不爽,“我跟宋稚宁?”   “你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她的香水味,第二天我还接到了一叠照片,都是你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厉景呈推开椅子站起身,“我和她抱在一起?”   荣浅轻咬唇瓣,“照片已经被我粉碎了,不然,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看。”   男人在书房内踱步,双手抱在胸前,努力回想着那晚的事,他只记得他是见到了个熟人,还说了几句话,他抿下嘴角,来到荣浅跟前。   “我真的喝醉了,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那你倒还记得你是和孙佳麟喝酒的,居然还记得回家。”   厉景呈伸手想去抱她,荣浅侧开身,“厉景呈,你……”   他还是强势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荣浅头顶,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些照片,浅宝,我和宋稚宁的事早过去了,我看到她避闪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抱她?”   荣浅任由他拥住,他这样回答,也让她的心里舒服不少。   至少比憋在心口好受的多。   厉景呈寻思着她心里有气,“肯定是好事之人拍下的,我醉得都要不省人事了,还能有什么歪心思?”   荣浅翘着嘴角,厉景呈在她嘴上刮了刮,“呦呦,都能挂个油瓶了。”   她张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厉景呈嘶了声,“像条蛇似的。”   他瞅着荣浅笑开的眉眼,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他落向远处的眼眸渐深,潭底渗出一层阴鸷。   荣浅让自己放宽心些,也尽量不去想。   经过他等待的三年,荣浅心知,这点信任应该给他。   厉景呈好像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似的,似乎真的是完完全全不记得。   翌日,将荣浅送到公司后,厉景呈却并未立即去威厉。   宋稚宁有自己的画廊,厉景呈驱车前往,赶到时画廊已经开门,男人径自往里走。   两名年轻女子上前,“您好……”   “你们老板呢?”   “老板在楼上。”   厉景呈跨着长腿上去,完全不顾下面人的呐喊。   来到二楼,只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厉景呈走过去,也没敲门,熟稔地拧开后直接往里闯。   宋稚宁吓了一大跳,刚要脱下外套的手顿住,“景,景呈,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在酒吧抱过?”   宋稚宁一怔,“那晚你喝醉了。”   “我依稀也有这印象,还以为是假象,既然我抱了你,你为什么不推开?”   宋稚宁觉得莫名其妙,“是你喝醉了,我只不过扶着你出去,给你找个代驾而已,别说得我好像非要粘着你。”   “不是就最好,”厉景呈目光直勾勾盯着宋稚宁,“那荣浅收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照片?”宋稚宁反问,再见厉景呈这幅样子,她恍然大悟,继而嘴角勾起抹嘲讽,“你的意思是想说,我给荣浅寄了我们相拥的照片?”   男人看了她半晌,他冷冷收回目光,“不是就最好,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即便我醉倒在酒吧里也跟你没关系,不需要你来扶一把。”   宋稚宁心头一窒,“景呈,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因为你老婆的一句话,你就这样来兴师问罪,恨不得你们在走的地方,我连面都不要露,我惹到你们什么了?”   “我只是不想,你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有些事太过巧合,我就不得不防着了。”   宋稚宁嘴唇颤抖,克制着自己不哭出来。   她眼圈微微发红,眼见厉景呈抬腿要走,她越发觉得难受、不值得,她一个人咽着口气活着,还毁了前程,可他呢?   宋稚宁忽然冲上前几步,挡在了厉景呈跟前。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阴冷,“做什么?”   “厉景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管我?”   他上前步,宋稚宁往后退,她伸开双手挡住那扇门,“你这样闯进我的办公室,还想好好地离开吗?”   男人冷笑下,“那你想怎样,还想我给你磕头赔罪?”   “我不需要你那样,也有这个自知之明,”宋稚宁张开双臂,厉景呈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手,宋稚宁一把拽着那件外套,“你不是问我,当年我去了哪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题外话------   快!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投票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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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呈,不管我们之间怎样,我一直都跟当初的想法一样,我不想给你丝毫的负担。”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手部,“真的没法治了?”   宋稚宁摇摇头,“不然,我也不用等到几年后的今天,还是这副模样。”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厉景呈,他方才说得那句话,她深深记得,并为之震撼和惊喜。   宋稚宁几乎逼到厉景呈跟前,两人即将撞上后,她这才停住脚步。   女人目光盈盈,里面的希冀那么明显。   “景呈,我当初如果不离开,你会抛下我吗?或者,我告诉你真相,你会嫌弃我吗?”   厉景呈并没细想,却是摇了摇头。   宋稚宁泪流满面,眼里有悔意,她伸手拉住厉景呈的双臂,“真的吗?”   “如果是当年,我肯定不会嫌弃你,再说你的手又是因我而伤,你应该明白我是怎样的人,可你没有给我和你自己一点点的信心。”   宋稚宁喉间轻哽,似乎在仔细琢磨他的这句话。   半晌后,她齿尖咬着唇肉,尝到痛后,这才开口,“那现在呢,现在还来得及吗?”   宋稚宁两眼充满期盼,眼睛不住盯着厉景呈。   男人将她的手掰开,“我有妻子了,还有了孩子。”   她掩面哭出声,抬起的弧度,使得她的手看上去更加病态狰狞,厉景呈心里不由难受,想到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宋稚宁,小小年纪展露出的天赋折服了多少人?   宋稚宁一直没有找他,最怕的就是得到这种答案,她有自己的自尊心。   厉景呈往后撑了把,掌心按住桌沿。   “我会继续替你治疗。”   宋稚宁哭着,却又笑出来,“然后呢?”   厉景呈面色是有过动容,可却没了再深一步的意思,宋稚宁摸了摸自己的手肘,“我不是要你的同情,不然的话,我也不用等到今天,景呈……”   最后的两个字,被她咽在喉咙里。   宋稚宁抬起头,不让自己再流眼泪,她走上前,拥住厉景呈后双手用力在他背后收紧。   这个怀抱还是那样熟悉、温暖,宋稚宁脸埋在他颈间,厉景呈感觉到颈部传来温热的滚烫。   “景呈,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她知道,问出这样的话,她是一点没有底的,毕竟当年是她不声不响走了。   可这是宋稚宁一直压在心里的话,不问的话,她难受极了。   厉景呈双手按住女人的肩膀,将她从身前微推开,“稚宁,我会补偿你。”   “补偿?”宋稚宁抬眼看他,“你要怎样补偿我?”   “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用感情。”   前半句话给予的希望还来不及到达宋稚宁心底,就被后半句话给狠狠砸裂开。   她垂下双臂,“为什么不能是感情?”   “因为我有了荣浅,我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感情用到你身上。”   宋稚宁鼻尖通红,眼睛也有些疼,手伤的事她一直藏着没说,闺蜜总说她傻,看着别人幸福,自己却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她是个凡人,当然有不甘心,但现在的结果,她还不如不说。“你是真的爱她吗?”   “我要不爱她,就不会娶她,也不会跟她生孩子。”   宋稚宁向后退了步,这一击的沉重,令她半天回不过神。   厉景呈倾起身,“我马上替你安排医生会诊。”   她摇摇头,“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清楚,没用的。”   “没用,就打断骨头让它重新生长,我不信治不好你的一条手臂。”   “你还是觉得亏欠我,想要把这债还了是吗?”宋稚宁眼泪擦干后,眼睑下方是一道眼线涂开的黑影,“你大可不必这样,手是我自己的,你走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厉景呈的心情不由沉重,宋稚宁走向前,从包里取出湿巾擦拭眼角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相信她时隔几年后,还能这样伤心。   “景呈,你曾经,爱过我吗?”   厉景呈侧过身看她,“我跟你在一起时,有过愉悦和激情,不可否认,我对你和别人也是不同的。”   宋稚宁怔怔盯着镜中照出的半张邪魅侧脸、   “我以前,可能分不清楚爱和不爱的区别,有感觉了,我就会处着。但遇上荣浅之后,直到现在,我就觉得以前从来没爱过,如果有过深爱,我怎么会对荣浅用情至深,她离开我三年,身边不乏女人出现,但没人能比得了她的一根头发丝。我没看过别人一眼,更没跟别人再谈过什么感情,你要问我曾经是否爱过你。我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如果我爱过,我就不可能在你不在的时候还爱上别人,稚宁,你让我心动过,这点,我也不想抹去。”   厉景呈的话,一点没有磕磕绊绊,那就是毫不犹豫说出口的,考虑的时间都省了。   “真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   厉景呈看着宋稚宁伪装出的坚强模样,他对她也算了解,心里即便再千疮百孔,她也极少展露。他心里还是会有被刺痛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他介怀于她的不告而别,他也心高气傲,对于分手的事耿耿于怀,却不知竟逼问出这样的结果。   宋稚宁想到荣浅,“她也不过是凭着一张脸,她有哪里好?”   “你不知她经历过的事,当然不会知道她的好。”   “但她看过我的手伤,”那天在拍卖行签约时,荣浅眼里的讶异,宋稚宁到这会还记得,“可她到底忌惮着我们的关系,没有告诉你。”   厉景呈站直身,目光落向宋稚宁。   “荣浅对于我和你的事,只知道个粗略,那是你的,再说我们早就不可能了,她不会将别人的伤疤到处宣扬,更何况那人还是我。”   他张口闭口,向着的全是荣浅。   宋稚宁坐向沙发内,两手垂放在膝盖上。   厉景呈觉得心口很闷,“我先走了。”   她没再开口,抬起双眼看着男人走了出去。   宋稚宁全身虚软无力,她陷入沙发,只觉身体四肢都是冰冷的。   她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   不然,难道厉景呈听闻后,应该抱住她疼惜怜悯,然后抛妻弃女再跟她复合?   但至少,他们的情谊在,再怎么样,厉景呈都不该是这种反应。   宋稚宁抱紧自己,咬着唇将哭声吞咽回去。   厉景呈走出画廊,回头看了眼。   他坐上车离开,只觉心烦气躁,最近没一件事是称心的。   傍晚时分,接到荣浅回去。   她说了些拍卖行的趣事,回头却见厉景呈单手撑着脑袋,心不在焉。   “景呈,你怎么了?”   厉景呈蓦然回神,“没怎么,想一些工作上的事。”   荣浅很是敏感,但并未再细问,两人各怀心思,厉景呈单手控着方向盘,荣浅被伤害之后,厉景呈说话做事都尽量小心翼翼,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再让她知道宋稚宁的事。   对于荣浅来说,每天除了上下班,其余的时间就是陪着女儿,或者看看新闻。   这天是周末,厉景呈本来说好在家陪伴,却临时接到个电话出去。   荣浅百无聊赖看着新闻。   一则消息吸引她的目光,‘宁致’画廊日前接到千万赞助,记者们对于宋稚宁的事似乎总是很上心,免不了大篇幅报道。有人猜测这个出手阔绰的赞助商会不会是宋稚宁的秘密情人,更有人挖出了她曾经和厉景呈的关系,荣浅看得心口堵闷,手指按着遥控器,却始终没有调台。   厉景呈周末从来没事,可偏偏这么巧,宋稚宁画廊扩展的今日,他就没在家。   荣浅呼出口气,想打厉景呈的电话,拨出去还未来得及响一声,她就挂断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疑神疑鬼,做什么也都没了心思。   厉景呈直到晚上才回来,上楼时见荣浅躺着,他脱掉外套走去,“佣人说你没吃晚饭,怎么回事?”   “就是胃口不怎么好,不想吃。”   男人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前额,荣浅拉下他的手,忽然挪向前拥住他。   厉景呈顺势揽住她的肩头,“今天是怎么了?”   她手臂收拢,想要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景呈,过两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想回南盛市,你陪我过去好吗?”   “好,”厉景呈满口答应,“当然好。”   荣浅现在疯狂地想念那座城市,也疯狂地想念自己的亲人。   荣择已经在家开始筹备,荣家好久没有那样热闹过了,自从荣安深出事后,厉景呈的釜底抽薪更让多少人踩着荣家,这次的生日宴,荣择是准备大办的。   厉景呈带着荣浅离开后,当年投资的长远项目逐渐开始有了收益,事实证明,厉景呈目光悠远,资金回转之后,荣氏接下来只需要坐等收钱就行了。   荣浅提前两天开始筹备礼物,她收拾着行李,她还想将小米糍和厉景呈都带到荣安深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心里的郁闷因为即将到来的团圆而稍稍缓和,厉景呈也耐心地陪她去商场,挑选了好几款精美的礼物。   厉家。   盛书兰这几日都很安静,经过那晚的惊吓后,回来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厉家的人还是没找到厉景寻的下落,老爷子成天吊着张脸,家里的气氛更是压抑。   巩裕看到她,不知怎得就是来气,“景寻都这样了,你看看你,一副苦瓜脸,真想咒他死吗?”   “妈,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事?”   盛书兰面无神色,“我猜的。”   “呸。”   这种口气,她早就习惯了。   盛书兰逆来顺受,这两日,她总想着那晚的事。   当时心里难受的要死,她只想找个人好好说话,正好遇到宋稚宁,可是这会,盛书兰的心里开始后悔起来。   她跟宋稚宁好像说得太多了,还把荣浅的事也给说了出来。   那晚,厉景呈令她差点吓死在游乐园,心里要说没有怨气,也是假的,多半是那股子失望,让她口无遮掩了。   盛书兰起身走向园子,这几日她也好好反省过,她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荣浅这边,将拍卖行的事提前处理好,顺便又多请了两天的假期,现在,她就等着日子赶紧来临。   厉景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荣浅拿起来,还未来得及看,就见男人大步走来。   他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瞥了眼之后,快步走向阳台。   荣浅不由吃惊,他居然也有背着她讲电话的时候。   男人说了许久的话,荣浅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厉景呈单手撑住栏杆,上半身微前倾,他时不时侧过脸,神情显得严肃而凝重,也不知究竟在讲些什么。   荣浅手里是叠到一半的衣服。   她心绪不安,以前,厉景呈怎样,她从来不管,甚至还有过随便他在外花天酒地的想法。   可在乎之后,她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荣浅盯着男人的背影,在乎的这种情绪,荣浅没有刻意掩盖,厉景呈说了些什么,依稀还能听到,好像是手,什么画画之类的词。   荣浅心里又堵塞的难受,她将手里的衣服揉成一团,又揪扯了几下。   不用猜,她都能知道又是关于宋稚宁的。   人总会这样,心里有了刺之后,就会暗暗比较。   荣浅没有那个信心,能在各方面都超过宋稚宁,况且,她如今身上的污点,在厉景呈的心里,怕是也形成了一根刺。   荣浅转身,她觉得她连高高在上的资本都没有了。   厉景呈听完电话里的内容,眉头仍旧皱紧,“那好,你替我约好时间,一定要约到那人,到时候我会亲自拜访。”   “好的,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   对方的声音再度传来,“他真是很难约的,而且鲜少有时间,一旦定了哪天,你就算有天大的事都要推开。”   “行,就这么说定了。”   他挂上电话,转身回到卧室。   准备出发的这天,机票买在下午,荣浅起了个大早。   厉景呈从身后拥住她,“瞧你小脸笑得,这么开心。”   “那当然,赶紧收拾收拾,下午就要出发了。”   “行李都丢在后备箱了,就等着时间到。”   厉景呈起身去看小米糍,女儿今天打扮得也漂亮,他兜里的手机响起,忙拿出来后接通。   “好好,我马上过来。”   荣浅心一怔,“你要去哪?”   “我有个人要过去拜访,出发前一定回来,中午可能不回来吃,别等我了。”   荣浅见他抄起外套往外走,她追上前步,“记得,下午两点半的飞机,一定提前回来,还要安检时间。”   “我知道,等我。”   荣浅见他快步离开,她心仿佛缺了一大块,只好抱起女儿走向阳台。   厉景呈的车快速飞驰着离开,很快消失在眼中。   宋稚宁是在画廊里面被他带走的,她坐在副驾驶座内,“你已经投资了我的画廊,还想对我有什么补偿?”   “你既然不能画画,我就帮你完成你别的梦想。”   宋稚宁神色冷淡,“厉景呈,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车子飞速向前,来到一座别墅跟前,厉景呈示意她下车。   宋稚宁抬头看了看,“这儿?”   “我是来带你见个人的。”   她转身就想离开,厉景呈扣住她的腕部,“王主任好不容易在这逗留一天,我也是托了各种关系才约到的。”   “王主任?王国权主任?”   “是。”   宋稚宁其实早就觉得没希望了,毕竟国外的医疗这么发达,可听到这个名字,她也忍不住想尝试下。   跟着厉景呈往里走,王主任就在客厅内等他们,厉景呈说明来意后,将宋稚宁带到王主任跟前,王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请坐。”   宋稚宁紧张不已,犹如即将要被宣判死刑一样。   王主任起身,“我看看你的手。”   厉景呈见她不动,替她将肩头的外套脱掉,王主任拉起她的右手臂,宋稚宁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忽然伸过去握紧厉景呈的大掌,她手指间全是细汗,厉景呈看她眼,宋稚宁潭底有逃避,王主任查看的时候,她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脚背。   厉景呈心情同样沉重,半晌后,才见王主任坐回原位。   “怎么样?”   王主任摇头,叹口气,“伤太重了,我只能通过手术,尽量让外观恢复,但这过程很艰辛,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况且,我怕宋小姐吃不来这个苦。”   “只能恢复外观?”   “要想再提笔作画肯定不可能了,现在这手行动已经不便,很难发力,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宋稚宁将外套披上肩头,说了声谢谢后快步离开,厉景呈跟王主任点下头,“谢谢。”   他快步追出去,宋稚宁跑得很快,尖细的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响声,她并没在门口等他,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厉景呈来不及开车,他徒步追赶,宋稚宁崴了脚,差点跌倒,她干脆将高跟鞋踢到一旁,赤着脚继续跑。   厉景呈三两步追上,伸手拽住宋稚宁的手臂。   她使劲挥开,眼圈发红,“厉景呈,我不要你假仁假义,也不要你给我治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厉景呈面目森寒,“我不喜欢欠着别人!”   “好啊,那你还啊,画画就是我所有的幸福,现在我的幸福没有了,你还给我,你把你给我,行不行,嗯?”   “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宋稚宁泪流满面,“景呈,你把你赔给我,可以吗?”   “我已经有主了,别再打我的主意,既然你的手实在是看不好了,我会想别的法子补偿你。”   宋稚宁听闻,伸手指了指他,“你够狠!”   厉景呈看眼时间,“走吧。”   他记得荣浅的吩咐,宋稚宁看出他的急迫,看来他还在赶时间。她二话没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   ------题外话------   投月票之小米糍版:   你是我的小呀小月票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闪闪的光芒亮瞎我的眼窝   激发我内心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月票   就像树上最甜的果实   月底又来到了票榜山坡   投下月票就会收获收获好多好多甜蜜蜜   ——   O(∩_∩)O哈哈~,谢谢我们可爱的qianqian提供的无敌月票歌   ☆、37浅宝掉进醋缸里   宋稚宁赤着脚,脚步的白皙踩着粗粝往前行走,手臂垂在身侧,厉景呈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侧首看看别墅方向,想到王主任的话,他抬起僵硬的双腿大步跟在宋稚宁后面。   宋稚宁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却笑不出来,厉景呈追她,还不是怕她出事,同情她?   她向来高高在上,从来看不得别人死心塌地的纠缠,可这会,她做的事又算什么呢?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想不开吗?”   宋稚宁别开脸。   “真要想不开的话,这些结果,你当年不是都受过了吗?现在只不过是再承受一遍而已,你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吗?”   宋稚宁胸腔起伏几下,眼里的难以置信早变成了愤怒。   她实在想不通,厉景呈怎么能如此冷静而犀利地说出这些话!   宋稚宁抡起拳头砸向他胸前,“厉景呈,我当年难过害怕的时候,你想到过吗?当我一次又一次听到我的手救不了的时候,你想到过吗?你现在的口气既然这么冷漠,你就别再管我!”   “非要纠结当年是吗?宋稚宁,我让你走了吗?”   她手里的动作顿住,宋稚宁满眼泪水,“你是要让我悔不当初吗?”   “我是让你朝着前面走。”   宋稚宁朝他胸前又捶了几下,“厉景呈,这些话已经不是失望了,是绝望,绝望,你懂那种感受吗?”   厉景呈又哪里会不懂,她两边锤击的力道也不一样,他攥住宋稚宁的双手,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既然不能画画了,就把画廊做好,我可以帮你。”   宋稚宁头往前靠,倚在厉景呈的胸口处。   “走吧,送你回去。”   “我心里难受,不想回画廊,更不想回家。”   厉景呈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推开,“那我至少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想在哪坐着,你就坐着。”   宋稚宁看得出他的心急,而她之于厉景呈来说,怕是就担着份愧疚罢了,即便念着旧情,却也是看在她的手上吧?   她没再哭闹,没意思。   宋稚宁顺着原路走回去,将甩掉的鞋一一穿起来。   擦干眼泪,她照样还是骄傲有资本的宋稚宁,厉景呈看着她走到车边的背影,跟了过去。   吃过中饭,小米糍抱着娃娃从楼上下来,“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爸爸回来了就走。”   “臭爸爸去哪了啊?”小米糍想到要去外公那,就觉得肯定好玩,她挪着小屁屁坐到荣浅边上,“妈妈,给爸爸打电话。”   荣浅似乎才想到般,她掏出手机,拨了厉景呈的号码。   手机铃声在静谧狭仄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响亮,厉景呈掏出看眼,他一边开车,一边接起。   “喂。”   “景呈,你忙好了吗?”   厉景呈双目透过内后视镜,扫了眼坐在旁边的宋稚宁。   “还没有,刚拜访完一个长辈,还有点事。”   “下午两点半的飞机……”   厉景呈自然记得,也不敢忘,“我知道,我一定提前赶回来。”   “好。”荣浅心定些,“自己开车当心,时间还来得及,别太赶。”   “好。”   宋稚宁自始至终盯向窗外,一语未发。   车开到半路,气氛尴尬,厉景呈打开音响,宋稚宁听到首熟悉的歌,她不由动容,“景呈,我离开你几年,起先想得是很简单,大概很多女人……但凡真正想要跟你在一起的,都会有我这样的想法,我们努力想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想法。”   厉景呈听着歌词,宋稚宁的声音很软,不由令人怅然。   “难道,荣浅就不是这样吗?”   厉景呈闻言,笑了笑,“在她眼里,她向来配得上我,也从未追逐过我的脚步。”   “能有这样的自信,真好。”   宋稚宁身子陷入椅背内,“景呈,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我确实很少看到你失态的样子。”   宋稚宁用湿巾擦拭着眼角花掉的妆容,“可能是压抑太久,但你的确不能怪我,我对你心生怨恨过,而现在,你总不能连这点不甘心都不让我有吧?”   厉景呈看了眼窗外,“当然可以有。”   她侧首,盯着男人的脸,对于他来说,诉再多的旧情都没用,男人绝情起来真是令人心寒。   车子驶入莫大的车流中,厉景呈看到不远处的咖啡馆,“这儿打车也方便,你要实在不想回去,就到里面去坐回。”   “景呈,你还是送我去城东吧,我前几天看到宣传册,我要去拍一幅画。”   厉景呈不由蹙眉,东城,跟这儿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你先回家吧,我让人过去,拍了给你送到画廊。”   “我不需要!”宋稚宁情绪不由激动,“别再用所谓的物质来补偿我,厉景呈,我也不缺钱。”   她手指抚向眉尖,“我只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你还要推诿。”   厉景呈没再说话,即便到东城,赶回家应该也来得及。   厉景呈调头,宋稚宁闭起双目养神,谁也没再开口。   车子很快驶上高速,穿过大半个城区,朝着东城的方向而去。   荣浅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厉景呈回家,再去机场。   宋稚宁在车上小憩,车停稳时,厉景呈见她偏着头,他解开安全带,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微微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到了?”   “嗯,到了。”   宋稚宁朝外看眼,她推开车门下去。   走出去两步,厉景呈见她包没拿,他伸手拿过后下去。   三两步来到她身侧,“你的东西。”   抬眼却见宋稚宁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颊侧正往下淌。   “你怎么了?”   她按住小腹,摆摆手,“没事,就是肚子疼。”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宋稚宁两手抱住腹部,“老毛病了,忍忍就能过去。”   她神色痛苦地盯着门口方向,“这画我看中许久了,势在必得,还打算将它挂在画廊的门厅处,景呈,你能陪我一起拍完吗?”   宋稚宁脸色很难看,却倔强地不肯回去。   厉景呈握住她的臂膀,将她往里带。   来到会场内,厉景呈坐在宋稚宁身侧。   有人过来送水,厉景呈替她要杯热水。   宋稚宁捧在手里,厉景呈也不知道那幅画何时出场,他搭起长腿,目光盯着台上。   以往出去,宋稚宁总喜欢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会,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知道这位子不是她的了。   拍卖会过去大半,厉景呈掏出手机看眼,给荣浅发了条短信过去:你们先去机场,我可能晚点到。   荣浅看到时,心一沉。   她知道,厉景呈早几天就将工作安排好了,所以他临时被绊住脚,不可能是因为公事。   荣浅想到那天听到的电话,她由不得自己不胡思乱想。   厉景呈在会场内等了会,刚要开口,宋稚宁却朝他身上倒去,男人见她肩膀在颤抖,“怎么了你?”   “好痛。”   他也顾不得什么破画了,一把抱起她往外走,“你逞什么能?非要等到自己吃不消?”   厉景呈抱着宋稚宁来到车上,导航了最近的医院过去。   门诊室内,妇科女医生朝两人看眼,“痛经一直这样严重吗?”   “还好。”   “之前受过冻吧?”   “嗯,前几天接受冰桶挑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生嘶了声,“你这体质还敢接受冰桶挑战,当心以后孩子都生不出来。”   厉景呈在旁问道,“现在没事了吧?”   “开点止痛的药吧,多喝热水,年轻人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厉景呈取了药过来,立即让宋稚宁先服下,再开车送她回去。   一路上,宋稚宁安静地窝成一团,头发束在脑后,一张精致的脸毫无保留地绽放在人前。她脸色苍白的就跟纸一样,厉景呈将车停稳,不由抬头看着路边的这幢公寓,事隔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家住在哪。   宋稚宁挣扎下想坐起身,却浑身使不上劲。   厉景呈干脆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搀扶着她下去。   她仍旧住在原先的地方,两人站在狭窄的电梯内,宋稚宁看向镜中的自己,“我一直没换过地址,还想过,你会不会来找我。”   厉景呈没有给予她丝毫地回应,来到屋中,他将她放到沙发上,“快休息会,吃过药,应该一会就能好。”   “景呈,你陪我坐会,行吗?”   “我今天还要去南盛市,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稚宁拿过个抱枕放到腹部,“这儿的摆设,跟你以前来的时候有过变化吗?”   “我早就不记得,这儿以前是什么样了。”厉景呈替她倒杯热水,又将药放到茶几上。   宋稚宁眼见他走向门口,“景呈,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厉景呈拉开门,“我说过,补偿不代表感情。”   走出宋稚宁的家,厉景呈看眼时间,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宋稚宁走到窗前,看到厉景呈快速离开的身影,他的车子开得飞快,犹如离弦之箭,她也清楚,厉景呈能对她做到这步,实属不易,毕竟宋稚宁以前也看到过厉景呈对别的女人的残忍。   厉景呈驱车到家拿东西时,荣浅和小米糍如他预料般并不在。   机场。   荣浅抱着女儿准备登机。   小米糍拉了拉她的衣领,“妈妈,爸爸呢?”   她不忍女儿伤心,“爸爸有点事,晚些过来。”   “那我们等等爸爸,好吗?”   小米糍挣扎着下来,不肯走,拉住荣浅的衣摆,“我要和爸爸一起。”   机场广播内正在循环播放登机事宜,荣浅只好蹲下身,“乖,爸爸坐下一班飞机,等你到外公家,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就到了,好吗?”   “真的?”   “真的,妈妈不骗你。”   荣浅抱起女儿,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可直到登机,她都没见到厉景呈的身影。   小米糍坐在靠窗的位子,起飞后,兴奋地指着云层,“妈妈,快看,好多棉花糖一样的云哦。”   荣浅此时心绪难安,厉景呈出门前,说得好好的,可他只发了条短信作为交代,事后,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厉景呈的车刚停稳在停车场内,他就推开车门直往大厅方向走。   可飞机早就在半小时前起飞了。   男人赶紧重新买了张机票,急迫写在他脸上,下一班飞机要等两小时以后。   他坐在椅子内,所幸间隔时间不算长,不然,他只能动用别的法子。   荣浅刚下飞机,荣择安排的司机就将她接回家了。   荣家,荣安深跟在荣择他们身边出来,尽管对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但也知道来得是女儿和外孙女。   荣浅上前一把抱住他,“爸。”   “浅浅,快,快进去。”   江颂佳眼尖,几人往里走时,她单独将荣浅拉到边上,“厉景呈呢?”   “他,他临时有事,晚点才会过来。”   江颂佳瞅着她的脸色,她压低嗓音,“吏海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真习惯吗?厉家人对你好不好?”   “我过得挺好的,虽然人生地不熟,可我身边有景呈和孩子。”   江颂佳还是不放心,“我总怕你在外吃苦,你难得回来一次,厉景呈就那么忙,你们连回个家都要自顾自吗?”   荣浅闻言,尽管心头不适,但嘴上却下意识维护起来,“本来机票买在一起的,我们到达机场时,他临时接到个电话,佳佳嫂子,你真的别多想。”   “好吧,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出来的,好不好也只有你最清楚。”   江颂佳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笑了笑,“快进屋吧,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下午时分,荣浅陪着荣安深说了好一会的话。   傍晚将近,荣浅坐在房间内,厉景呈买到机票后就给她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几点的班机。   佣人正在准备晚饭,时间越来越晚,眼看天色昏暗之后,远处的路灯争相亮起。   荣浅带着小米糍下去,圆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已经摆好,江颂佳看眼时间,“浅浅,厉景呈今天会来吗?”   “他说是今晚的班机。”   “那我们再等等。”荣择在旁插话。   荣浅率先将椅子拉开,扶着荣安深入座,“我们边吃边等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   “还是等等吧……”荣择看眼门口,潭底豁然一亮,“门外好像有人。”   大门口,出租车的车头灯亮着,很快,佣人就带着厉景呈进来。   “厉少到了,厉少到了。”   荣浅拿起筷子给小米糍夹菜,厉景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有气。   跟荣安深等人打过招呼,荣择赶紧安排厉景呈入座。   他脱下外套挨向荣浅,“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荣浅眉眼含笑,柔情似水的模样,“你有事嘛,当然是公事为重。”   厉景呈被说得有些心虚,伸手去揽她的肩膀,“我赶到机场时差了一步,只能晚一班。”   “快吃饭吧,不早了,是不是饿坏了?”   荣浅夹了个鱼头放到他碗里。   小米糍咬着糖醋排骨,嘴上吃得脏兮兮的,鼻头还沾着酱料,看到这一幕,扬高嗓音道,“妈妈,爸爸不爱吃鱼头,他嫌鱼头脏滴。”   荣浅笑意温婉,替女儿擦了擦小嘴,面对另外几人的目光,她柔和了一把嗓音道,“小米糍记错了,爸爸最爱吃鱼头的,营养好呀。”   “真的吗?”   厉景呈筷子拨着碗里的东西,只能硬着头皮,“对,爸爸爱吃鱼头。”   “噢,那你赶紧吃吧,”小米糍抓着块排骨继续奋斗,“要吃干净哦,可别浪费呢。”   荣浅专门对付手边的大虾,厉景呈轻咳声,挨近她些,“生气了?”   “没有啊,就是心里堵得难受。”   “可别啊,”厉景呈有些慌,“不要心情不好。”   荣浅没再跟他说多少话,她时不时和江颂佳说上几句,厉景呈吃得也不是滋味,晚饭过后,一家人在客厅内待了会,然后上楼休息。   厉景呈进房间后就想抱荣浅,她推开他的手臂,左右避闪。   男人在后面解释,“真是有急事,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那你说,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你忘了时间?”   厉景呈出口解释,“不是忘记,是没赶上。”   荣浅坐向床沿,“难道跟宋稚宁有关?”   男人心越发一紧,她怎么能想到宋稚宁身上?   再看荣浅的神色,眼里蕴藏愤怒,也怪不得她这样生气,这个时候,厉景呈是绝对不敢自己找死。   “不是。”   荣浅看着他的双眼,“真的不是?”   厉景呈失去了重复一遍的勇气,他坐到荣浅身侧,“我只是去拜访个前辈,他难得来吏海一趟,我也是托尽关系才找到他的。”   荣浅瞅着厉景呈的眸子,再一想,他实在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况且,荣浅愿意相信他。   她神色稍松,“快去洗澡吧,晚上早点休息。”   “好嘞,”男人揽过荣浅亲了亲,“还是老婆心疼我。”   厉景呈脱下外套,荣浅接过手,将收拾起的浴袍给他拿来。   宋稚宁吃过药后不久,就觉得好受些了,她歪倒在沙发内睡会,醒来时居然快晚上十点了。   她饥肠辘辘,拿起手机看眼。   才要起身,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坐回去,她编辑条短信,给厉景呈发了过去。   荣浅刚将厉景呈的外套挂起来,他兜内的手机便传出有短信进来的提示音。   她犹豫下,看眼浴室的方向。   荣浅从来没去翻过他的短信,她伸出去的手收回,可心里总有种不安。   可转念一想,她是他老婆,看他短信怎么了?   有几个女人没偷偷翻过老公的手机?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过。   荣浅这么想着,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修电脑三字。   这算什么备注?   厉景呈的手机里还能存个维修电脑的号码?   荣浅不感兴趣,可却鬼使神差盯着屏幕半晌,又鬼使神差地将短信点开。   里面的内容果然劲爆十足:景呈,谢谢你送我回家,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一起去拍那幅画。   后半句话,足能昭显对方的身份。   荣浅捏着手机,气得浑身哆嗦,脚底心一阵阵凉意直往上蹿。   门口传来阵动静,厉景呈打开门从浴室内出来,荣浅将双手背在身后,走过去坐向床沿。   厉景呈伸开双臂,“今天累死了,老婆,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荣浅坐在那动也不动。   直到厉景呈走到她跟前,荣浅这才抬头。   男人敞露着结实的胸腹肌,他弯下腰,目光同荣浅对上,“还在为今天的事生气?不气了,改天我补偿补偿你行吗?”   荣浅手指握紧,脸上并未显露分毫的怒意,“我没气,再说我相信你。”   “乖。”   荣浅真想一手拍过去,她装作和平日里一样的语气,“我忽然发现电脑坏了,得找个人修修。”   “电脑?哪里坏了?”   “开不了机。”   厉景呈还未察觉。“那我明天给你看看。”   “你工作那么忙,还是让修电脑的人来吧。”   “有我在,还要修电脑的做什么?”   厉景呈挨着荣浅坐下来,她唇线绷紧,眼角却仍然扬起,“那你平日里电脑出问题,都自己解决?”   “嗯哼。”男人口气得意。   荣浅冷冷笑了下,“厉景呈,那你存一个修电脑的号码做什么?”   厉景呈笑容猛地僵住,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荣浅,她蹭地站起身,拿着手机的手放到跟前,“厉景呈,那修电脑的人约你下次再去拍画,看来人家还有高尚的情操呢。”   厉景呈觉得才洗过澡的身体,又渗出了一层汗,他从床沿起来,“老婆。”   “这人到底是谁?”   “你心里肯定也猜到了。”   荣浅气得不行,手臂颤抖,食指指着厉景呈,“你居然,你居然能把宋稚宁的手机号设成修电脑的,你怎么不设成送外卖的?”   “我当时就是胡乱按了个,”厉景呈带着些嬉皮笑脸的痞样,“你别气,我今天就是送她去了趟医院,怕你生气,你闻闻这房间的味道,就像有人掉进了醋缸里去似的……”   ------题外话------   亲们,月底喽,月票掉进醋缸里喽,再不投出来,就要泛出可酸可酸滴味道啦~   好吧,最有用的是什么?难道又是万更?神那,别用月票诱惑我,明明知道我米有定力的说,赶紧滴~   信不信,俺真敢万那!   ——   mountaintop就让月票跟着一起来   没有什么阻挡你投票   dayandnight有很多的月票   大家一起来投月票   yiyiyi你投票我投票   yiyiyi大家投票   yiyiyi你还在我还在   yiyiyi票票就会在   浅浅双手捧着脸,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各位看官,柔柔的说:“亲们,为了月票,为了妖妈,我豁出去啦,有票票滴亲要赶紧投喔,月底了,不要攒着啦,月票越多,我就越有动力学好唱歌哇。”   ☆、38厉景呈被绑   荣浅冷着脸,哪里有半分笑意,“送她去医院,为什么?”   厉景呈刚要脱口而出,可宋稚宁那病,可是痛经,他怎么启齿?   “本来,今天有个王主任来吏海,我托人好不容易见他面,我是带宋稚宁去看手的,后来她身体不舒服,我就带她去了医院。”   荣浅攥紧掌心内的手机,“她看手,为什么要你带去?”   厉景呈深知,有些事不该再瞒着荣浅,既然被她发现了,索性就揭开。   他上前,荣浅往后退。   厉景呈不由勾唇,“我就想抱抱你。”   “不要你抱,抱那修电脑的去。”   男人见她躲避得厉害,只好放下双手坐向床沿,其实,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荣浅说,想要抱住她,也只是不想让自己难以启齿。   “宋稚宁离开那年,我是耿耿于怀过,自尊心作祟,总觉得我这样的人,还能被分手?”   荣浅靠着床头柜,一声不吭。   “直到那天,我看到她的手……”   荣浅思忖着这话里的意思,厉景呈没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时间,“我跟你说过,当年我伤了你,是因为我有病,对宋稚宁也一样,她的手是被我毁掉的。”   荣浅小嘴微张,丝毫没想过将宋稚宁的手伤和厉景呈联系在一起。   男人敛起笑意,脸色不由凝重,“我记得,当年是狠狠推了她下,我没想到宋稚宁伤那么重,以至于把她的手害成那样。”   荣浅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她对你,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应该算是不甘心吧,她赔了一只手,我却家庭幸福事业如意。”   她倾起身,犹豫几下后走到厉景呈身侧,荣浅伸手揽过男人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病?”   厉景呈两手垂放于膝盖,最终,摇了摇头,“病因不详,做了全部的检查也没找到,医生说应该不是自身原因所致,但除了那次被关在冷库内,我想不到我小时候还受过怎样的伤害。”   荣浅也觉得有股寒意正从她的脊背直窜,“你发病的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吗?”   厉景呈摇了摇头,“就像疯了一样,头痛欲裂,不发泄出来,全身就像被刀割似的。”   荣浅不忍,也不想让他再往下想,她双手抱紧他的脑袋,半晌后,她想到厉景呈的作为,又气得丢开手。   男人上半身倾斜下,抬手又想去拉她,“怎么了?”   “既然你是因为她的手受伤而要补偿,为什么不告诉我?”荣浅余怒未消,“别说什么怕我生气的话,厉景呈,你敢保证,你对她连一点点的旧情都没有吗?”   厉景呈单手举高过头顶,“我家庭观念这么重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我还真是不了解,”荣浅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有才了,她拿起厉景呈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我还得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修空调的,或者专修下水道的人。”   厉景呈不由失笑,“真的没有,只有修电脑的。”   “你还亲自送她回家。”   “当时医院里出来,我总不能将她丢在半路。”   荣浅心里堵着口气,尽管听到厉景呈的解释,却还是没法释怀。   他到底是瞒着她,东窗事发了才想到要坦诚。   她仔细又读了遍短信,越想越闷得慌。   “你给我回过去。”   厉景呈本来已经仰躺在床上,听到荣浅这话,又坐了起来,“有什么好回的,人家也就是句客套话。”   “你这么了解她?所以才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   厉景呈发现,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伸手去拿手机,荣浅避开身,“你回不回?”   “我回什么?”   荣浅挨到她身侧,“你就说,手伤的事会弥补,但以后不许见面。”   男人觉得好笑,有时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没法猜测,既小心眼,还很无理取闹,“犯不着给她回,她自己应该明白,我有老婆孩子。”   “这是给你表决心的机会。”   厉景呈看看她,从荣浅手里将手机接过去。   未作犹豫,便编辑了条短信。   宋稚宁根本没打算厉景呈会回她,听见手机在茶几上发出的震动音,她忙伸手拿起,一看是厉景呈发来的,心跳几乎漏了好几个节拍。   她伸手点开,看到这么一行字。   手伤既然无法治愈,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帮你,但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宋稚宁怔怔盯住屏幕半晌,手指都在颤抖。   心里的火苗被激起,她看眼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发的时候就在想,这短信会不会被荣浅看到,再仔细琢磨这口气……   宋稚宁并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出自荣浅的手,她斟酌片刻,回复了一条。   “你是荣浅吧?我了解他,这不会是他的口气。不过有些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也许是你误会了,今天只是我身体不适,景呈送我回家而已,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很抱歉。”   厉景呈盯着屏幕上的这条短信,荣浅将手机拿过去,细细看了遍,厉景呈眼见她面色冷冽。   “我没骗你吧,都说了是她身体不舒服。”   荣浅手掌紧握,“她为什么以为是我?”   这件事,再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厉景呈软着口气,“谁知道她呢,别管这些了,我们早点休息睡觉。”   “你还想睡?”   “浅宝,我都跟你解释过了,而且,我总不会事先跟她串通好吧?”   荣浅闻言,垂下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了排字。   物是人非事事休。   宋稚宁看到时,眼里分明一刺。   这话的意思,多么明显。   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人却不是当初的人了。   荣浅将手机还给厉景呈,掀开被子躺到大床上。   厉景呈看了眼短信,将手机放到桌上,然后紧挨着她睡过去。   “还气呢?短信都发了,消消火。”   荣浅仍旧背对着他,“你瞒着我,说是怕我生气,其实还是对我不信任,是不是?”   厉景呈将她搂向自己,“你要再想下去,里头的意思非被你扭曲了不可,不是不信任,是我不想让那么多事情再压在你身上,浅宝,放轻松些好吗?”   她没再咄咄逼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个短信,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荣浅翻过身,仰面躺在厉景呈身侧,他俯首亲了亲荣浅的额头。   “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开心、爽朗,别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   荣浅也不想,但有时候,很多事不是她能控制的。   宋稚宁,从一出场就贴着厉景呈旧情人的标签,况且,她的男人还欠着这个旧情人一只手,有些事怎么可能是说断就能断的清的?   她伸手搂住厉景呈的腰,闭起双眼,男人将床头的灯熄灭,拥着荣浅入睡。   他幽暗的眸子在黑夜中绽放出精光,手指一下下抚着荣浅的肩头。   翌日,厉景呈睡到自然醒,屋内的窗帘全部拉着,即便太阳高升,阳光也并未强烈地穿透进来。   他觉得手臂泛酸,眼睛还未睁开之余,薄唇微张,“浅宝,你长胖了是不是,压得我手臂酸麻。”   耳边,没有一句回应。   厉景呈缓缓睁开眼,荣浅和小米糍都不在,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吊了起来。   我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辈子还会被荣浅来上第二次。   关键,这还是在荣家。   厉景呈看眼床头柜上的钟,都快十点半了。   他挣扎几下,又是被荣浅用领带绑着的。   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的话,厉景呈真是没脸了。   卧室门被人推开,有脚步声进来,小米糍蹦蹦跳跳来到床前,“哎呀,爸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妈呢?”   “妈妈陪外公他们说话呢。”小米糍上前端详片刻,“爸爸,你被警察叔叔绑起来的吗?”   厉景呈端着,“去把妈妈喊过来。”   “妈妈说她没空,她让我看你睡醒了没,爸爸,我们要准备吃饭了哦。”   “小米糍乖,你去喊妈妈,就说爸爸要起床了。”   小米糍双手托腮,盯着那条领带半晌,“那好吧。”   厉景呈看到女儿转身跑出去,小米糍来到走廊上,看到佣人正从其中一间收拾好的房里出来,她大步跑上前,“阿姨,我爸爸被绑起来了。”   “啊?”佣人眼里露出不解,“被绑?”   “你快来救救我爸爸吧。”   佣人被小米糍拽着往房间里走。   猛然出现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佣人动作夸张地丢下手里的床单被套,大步跑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呦,厉少,是谁把你绑在这的啊?哎呦,在家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哎呦,太可怕了。”   佣人解了好几下没解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厉少,我去喊人来帮忙,您等着。”   “等等,”厉景呈铁青着脸唤住对方,她想闹得整个荣家都知道是不是?“找把剪刀剪开。”   “啊?好,是是。”   小米糍趴在床沿,“爸爸,我还要去喊妈妈上来吗?”   “别,”厉景呈赶忙将这坑爹的闺女留在身旁,让她去喊,一嗓子八成会弄得众人皆知。   佣人找到剪刀过来,却无从下手,“厉少,您这都是名牌吧,这一刀要多少钱啊?”   “让你剪你就剪。”哪那么多废话。   佣人小心翼翼,生怕戳到厉景呈,“哎呦,还绑这么紧,哎呦呦,厉少您当心,哎呦,是谁下这么恨的手啊?”   厉景呈望着天花板,心想这荣家的佣人都跟唱戏似的,还能不能好好讲话了?   再说,不动动脑子吗,能把他绑在这的,除了她们小姐,还能有谁?   好不容易双手得到自由,厉景呈坐起身,揉着两手手腕,“这件事,谁都不许说。”   佣人猛点头,“是。”   “出去吧。”   佣人将丢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抱在怀里后出去。   到了楼下,来到洗衣房,旁边是自己平日里谈得来的人,佣人凑过去,“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   “……”   花园内,园丁正在修剪花卉,一名佣人凑过去,“我告诉你件事,跟你关系好才说的,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什么事?”   厨房内,厨师正在准备午餐。   一人走进去,嘴巴附到厨师耳边,“告诉你件事,不过别说是我说的。”   “……”   厉景呈洗漱好后下楼,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怪异。   有佣人盯着他手直看,也有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他走进客厅,荣浅抬头看到他,没有露出丝毫吃惊的样子,她亲昵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   厉景呈真想说她两面三刀,当着众人的面恩爱有加,背地里使劲对他下绊子。   小米糍跟在后面,不过爸爸不让她说被绑着的事,又用一套新玩具作为交换条件,她也就乖乖闭嘴吧。   厉景呈坐到荣浅身侧,她握住他的手掌,手指不着痕迹朝他腕部掐了把,“感觉怎么样啊?”   “不是很爽。”   “以后你骗我一次,我就绑你一次。”   饭桌上,厉景呈的双手已经恢复自若。   厨师端着一碗汤放到他手边,“厉少,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有活血的功能。”   厉景呈脸色立马变了,站在边上的几个佣人忍不住笑出来,她们小姐真是太彪悍了,还很重口味,大家都在讨论,厉景呈是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被绑了一晚上?   荣浅轻咳声,“笑什么笑?”   荣择大为不解,“怎么了这是?”   大家心照不宣,“没什么,没什么。”   吃过饭,厉景呈寻个借口将荣浅带到楼上,他反锁上房门,荣浅看到剪断的两条领带孤零零躺在床头柜上。   她下巴一扬,“不是你说,让我像以前那样对你吗?”   “荣浅,你长了几颗胆子,嗯?”   “就长一颗。”   厉景呈长腿逼近过去,荣浅双手交叉在腰际,“干嘛,现在整的荣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啊——”   后半句话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卡在喉咙间,荣浅被厉景呈推倒在床上,她俯身趴在那,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厉景呈坐在了腰上。   “哎呦,好重!”   厉景呈按住她的两个肩膀,“我让你横。”   “明明就是你做错的事,你还有理了?”   厉景呈一听,还在为昨天的事报复,“你这隔夜仇,藏得挺好的啊。”   “快下去,把我腰都坐断了。”   “我做什么了,把你腰做断了?”   “滚开,”荣浅恼羞成怒,“别歪曲我的意思。”   男人弯下腰,薄唇凑到她耳边,方才有的吵闹声在此刻静止,“浅宝,这样很好,你要时刻记得,我是你男人,是你一个人的,我喜欢你的占有欲和醋劲。”   荣浅脸红了下,侧着的脸庞埋入被褥中,“谁有占有欲了。”   “觊觎我的人太多太多。”   “自恋。”荣浅打断他的话。   厉景呈径自往下说,“我喜欢由你捍卫的感觉,你要看不惯,你就说。直接让她们离我远远的,我准许你那样做。”   荣浅轻咬下唇瓣,目光对上厉景呈,“你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男人嘴角轻挽,“过去的所有,都是空的,你要介意,你就完完全全表达出来,不然……”   “我当然介意,”荣浅接过他的话,“我不要你和宋稚宁有过多接触,也不要你和别的女人有太深的关系,厉景呈,你不说,你是我的吗?”   “我是你的,一直以来就没改变过。”   荣浅眼角点缀些许的笑意,她霸道起来,其实有些蛮不讲理。   多少人用觊觎的目光盯着厉景呈,她同样是女人,她感受得到。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优秀所在,所以,势必她的路会比别的女人难走。   这原本,是多么温馨的一幕。   即便先前有争吵,有不快,但他们会像平常的情侣一样,哄个三两声,气消了也就好了。   可荣浅不一样,她在要求厉景呈的同时,却不由想起自己。   厉景呈宠她爱她,将她捧着,才会事事迁就,可若是哪天真遇上什么事,对方的一句你有什么资格约束我就足能将荣浅压垮。   男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亲着荣浅的脸颊。她心里有些压抑,“好重,快下来。”   厉景呈翻身躺到她身侧,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荣安深生日宴的这天,在南盛市的五星级酒店内宴请,场面宏大,几乎能请的亲友都请了。   荣浅穿着礼服站在厉景呈身侧,荣择和江颂佳忙着招呼客人,霍家同荣家是至交,尽管当初霍少弦和荣浅并没能修得正果,但平日里交情犹在,霍少弦自然也会参加。   厉景呈很少和荣安深接触,荣浅去招呼几个熟络的朋友,厉景呈则陪在岳父身侧。   荣安深基本的交谈并不成问题,偶尔也会犯迷糊,但比刚出事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他乐呵呵得,穿着一身新制的唐装,整个人容光焕发。   厉景呈陪他说会话,眼见晚宴要开始,荣安深忽然摸了摸肚子,“景呈,我要去洗手间。”   “好,我送您去。”   荣安深并不认路,跟在厉景呈身边去了洗手间。   荣浅在厅内找了圈,都没看到两人的身影,说好的开舞就要开始,她想要打个电话,却发现包放在休息间了。   吉时已到,六点零六分的钟声响起。   荣择朝她走来,“景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带着爸走开了,要不等等?”   “这吉时可不能等,这么多人看着呢,”荣择看了眼身前的荣浅,“要不我们跳吧,不过是场开舞,走个形式罢了。”   “行吧。”   荣浅跟着荣择走到外面,绿茵茵的草地上聚满了人,大家围成一团,巨大的八层蛋糕旁拢齐了灯光,荣浅率先走过去,荣择看眼远处,见厉景呈还没过来,就想上前。   不料,身侧的人影却比他先一步走过去。   霍少弦朝荣浅伸出手,她面有讶异,霍少弦唇瓣轻勾,“好久没跟你跳舞了。”   舞曲声响起,荣浅将手放到霍少弦的掌心内,两人步履一致地跳起舞来,舞姿优美相配,霍少弦带着荣浅,她没有丝毫的尴尬感觉,厉景呈和荣安深出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眯起眼帘,潭底有把火蹭地直冒。   他拨开人群大步往外走,荣浅目光扫到个人影,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被插进来的手带了过去,厉景呈霸道地搂住她的腰,别说是跟霍少弦跳舞了,就连被他多看一眼,他都不许。   霍少弦手里落个空,他笑了笑,他这是替厉景呈解围,他不懂感激也就算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   荣浅贴合着厉景呈的脚步,两人舞姿优雅风光,霍少弦看在眼中,多少有些失落。   他咽不下这口气,大步走回人群中,正好有个身影急匆匆经过,他也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就一把将她扯进了舞池内。   女人惊慌之余收回神,“你做什么?”   两人的目光猛地对上,霍少弦认出这个人来。   女人显然也有这好记性,她尴尬地别开脸,“放手。”   “来不及了,陪我跳完这支舞。”   女人被他强行搂住腰,“我不会跳舞。”   “现在还有几个女人不会跳舞的?”   霍少弦迈开脚步,女人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她嘶了声,“对不起,我真的不会跳。”   霍少弦带了她几步,可却连连被踩脚。   女人脸色酡红,大庭广众之下出这样的丑,霍少弦舞姿向来卓越,却找了个完全不会跳舞的,他剑眉紧蹙,“你认真点。”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跨步。”   “我教你。”   厉景呈瞅着那边的一对,不由得意地勾起唇角,“瞅瞅,还想抢我的风头。”   霍少弦嘴里说着拍子,但女人毕竟对这些不了解,一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他脚踝上。   “这人谁啊,跳成这样?”   “就是,是来丢脸的吗?”   霍少弦抬首,看到厉景呈嘴边的笑,分明带着悻悻之味,他瞅向跟前这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女人,他一把扣紧她背后,将她压进自己怀里,薄唇贴过去,从荣浅的角度望去,就跟两人拥吻一模一样。   厉景呈幸灾乐祸地将视线投到荣浅脸上。   ------题外话------   月票继续走起喽~   月底喽,停住喽,嗷嗷,发现最近脸皮厚了好多,一捏都不觉得痛了,嘤嘤嘤嘤   我脸皮厚着,亲们的表现也好了,月底会给力给力呦   ☆、39被情敌在伤口撒盐   厉景呈其实也有些害怕、吃不准。   他害怕从荣浅脸上看到那种失落、焦急,或者别的更加明显的情绪。   荣浅目光定在不远处,厉景呈带她转着圈,想将她的视线拉回来,但荣浅仍旧肆无忌惮那么盯着。   厉景呈尝试几下未果,“哼,带着个完全不会跳舞的,我看他怎么跳得下去。”   荣浅闻言,抬头朝他白了眼。   呦,还偏帮着,还敢瞪他。   厉景呈放大步子,将荣浅带离那边,荣浅垂着浓密而长长的羽睫,厉景呈一看,她似乎是情绪不对。   “怎么了,看着不爽?”   “我只是觉得,人和人之间,或许真的是靠缘分的。”荣浅手掌扶着厉景呈结实的肩膀,“要不然,遇上的这么多次,不会都是这个女人了。”   “你也认出来了?”   到底是曾经真真正正撕毁过她幸福的人,那张脸,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女人盯着脚底下的动作,尽量不去踩霍少弦,男人垂下眼帘,只看到一颗黑色的头颅,“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以为他认不出她来,女人跟着他的脚步走,“我来这有急事,刚处理完。”   一曲毕。   厉景呈搂住荣浅没放开。   女人的手从霍少弦掌心内挣脱,尔后提着裙摆快速离开了。   直到生日宴结束,荣浅和霍少弦也没说上话,还是厉景呈看得太紧,几乎寸步不离。   这个寿宴,请得都是荣浅认识的人,她觉得面对这些很放松,不用想着别人会害她,也不用想着怎么去防备。   几个长辈家的儿女,都跟荣浅差不多大小,以前在南盛市就经常玩在一起,荣浅多喝了几杯,厉景呈带她离开时,她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几乎瘫软在他怀里不能动弹。   江颂佳一早就先带着小米糍和荣安深回家,这一老一少可经不起折腾。   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厉景呈车开出去老远,这才注意到她的安全带没有系。   他将车停在路旁,倾过身准备替她系安全带。   原本一滩烂泥般软在座内的荣浅忽然伸出两手紧紧圈住厉景呈的脖子,她头埋在他颈后,“景呈。”   一把嗓音已然带着哭腔,厉景呈手臂揽住她的腰,下意识的心一沉,“怎么了,浅宝?”   “我喝醉了。”   厉景呈不由失笑,“看你还能说自己醉了,那就是清醒得很。”   荣浅的哭声却从喉间漫出来,压抑在厉景呈的头顶,“我今天遇到好多熟人……”   “我看到了。”   “我骄傲地向她们介绍你,说我们俩的关系,还说我们可爱的女儿……”   厉景呈被她抱着脑袋,以一个并不舒适的姿势靠在荣浅身前,他听着她微弱的哭声,“她们都说羡慕我,说我福气好。”   “羡慕你是好事,因为你拥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幸福。”   荣浅的眼泪掉落在厉景呈颈间,“谁都说我是幸运的,我朋友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我也喜欢,可是景呈,我忘不掉被人侵占的事实,那个丑陋的烙痕会一辈子跟在我身上,我想抹去,但我没办法。”   厉景呈将座椅放平,然后自然地躺在荣浅身侧。   “你要难受,你就这样说出来,但哭过以后,明天的日子还是要过,我还是爱你。”   荣浅觉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搂住厉景呈的手臂松开,眼眶内充斥着盈盈泪光,她出神地盯着头顶的男人,“为什么,我在你心里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厉景呈,这种事,你应该……”   厉景呈抬起食指压住她的唇瓣,他语气带着几分缱绻的缠绵,似乎有一种魔魅般的力量,拉着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往下听,“不管怎样,心里再怎么想不开,都别往分开这条路上想。你以为的刺,你想过要离开,借以拔除的那根刺,远远还不如你离开我三年时的痛,那种蚀骨的思念,才叫生不如死。我每天都活在阴暗里面,一眼抬头,却望不到一点点光亮。所以,再不要存那种念头,连想想都不行,荣浅,我爱你,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纯净如初,更不是因为你的生命中必须承载我一个男人。我爱你,是想你也爱上我,甚至,有朝一日像我爱你这般,深深爱上我。”   荣浅的眼泪淌落出来,厉景呈替她用手指擦拭掉。   他俯身亲吻,辗转在她唇瓣间,荣浅两手抱住他的后背,厉景呈拇指摩挲着她耳垂处,他也喝了不少的酒,如今情难自控,手里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她一声嘤咛,他便越发控制不住了。   荣浅今天穿着礼服,很好脱,手掌推开裙摆往上,厉景呈先是耐不住了,身子坐起来,膝盖压在荣浅的身侧,他脱掉西装外套,又抽开皮带,她仰望着男人眼神间的,荣浅瞅了眼四周,这才惊觉,这是在车内,而且还停在马路边。   她忙起身抓着厉景呈拉开拉链的手,“别,我可不想当众来个车震。”   厉景呈起身按了个按钮,前挡风玻璃被缓缓遮起,他手指飞快开始脱衣。   这儿可是闹市区,往来车辆不少,荣浅可没这样的胆子,顶多就是喝醉酒发发酒疯罢了,真要来个那啥,脸都丢尽了。   厉景呈还是嫌空间太小,施展不开手脚,他弯着腰起身,想要将裤子褪掉,身子晃来晃去,车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一对情侣散步经过,男的率先驻足,“哇,车震,车震!”   “真的假的,这儿可是闹市。”   “当然是真的,不然干嘛车窗紧闭,你见过不做剧烈运动,车子能晃这样厉害的?”男子快速掏出手机,“我去拍两张照,到时候传上网络,肯定点击疯了。”   “喂,别了,这样不好吧?”   “人家做都敢做了,嘘,轻点。”   荣浅慌忙将礼服整理好,她也顾不上厉景呈衣衫不整了,男子拿着手机准备开拍,走到前面一看,“我勒个去,防护工作做这么好啊。”   女人走到他身侧,“赶紧走吧,让你多管闲事。”   “我就说没在里面干好事,不然能遮得这么严严实实?”   “你走不走?”   “哎呦,我这兴趣也来了,咱回家也震一回吧?”   荣浅见两人的说话声已经飘远,这才坐起来,她替厉景呈拉好裤链,“快回家吧,小米糍一个人肯定不习惯。”   厉景呈坐回驾驶座内,长吁一口气,“这样忍着忍着,总有天要出事。”   前挡风玻璃上的障碍物缓缓收起,那对情侣边走还边回头,厉景呈发动引擎,南盛市白天下过雨,车子飞速向前,不远处有积水,也不深,厉景呈加速冲过去。   “我勒个去!”男人的叫骂声伴随着他起跳的动作落入厉景呈耳中,“开跑车了不起啊,车震了不起啊!”   荣浅目光盯着后视镜,再看看了身侧的厉景呈,这人幼稚起来,真是……   回到荣家,小米糍已经睡下。   荣择还没回来,江颂佳坐在客厅的沙发内等他。   荣浅示意厉景呈先上楼,她走到江颂佳身侧,脱下高跟鞋,蜷起双腿选择个舒适的坐姿。“嫂子。”   “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江颂佳刚洗过澡,头发吹了个半干,她扭头对上荣浅犹豫的目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问我和荣择对吗?”   荣择娶她时,并不喜欢她,那种状态甚至比所有毫无感情的夫妻都要来的糟糕。   这一直是荣浅担心的,“这么多年了,你对爸爸和这个家做的努力,我都看见了。”   江颂佳莞尔,“是啊,起初,真得感觉度日如年,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以最真诚和一颗爱他的心对他,我相信他迟早能看见。”   荣浅没有把握,但实在佩服跟前的这个女人,得不到回应的夫妻生活,她却苦苦撑了这么些年。   江颂佳手掌揉向腹部,荣浅的目光不由下移,她发现江颂佳持续着这个动作许久,荣浅蓦然反应过来,“嫂子,你?”   江颂佳莞尔,“两个月了。”   荣浅眼里藏满的吃惊溢出来,眼角带笑,“太好了,总算等到这天了。”   “我也很意外。”   荣浅一把抓住江颂佳的手,“我哥知道吗?”   “知道,就是他带我去做的检查。”   “真不够意思,瞒得够好的啊。”   江颂佳抬起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本来是想今天回来后告诉你们的,没想到,”她笑着摇头,“他一应酬起来就没完。”   荣浅真觉得江颂佳不容易,但她熬了这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来到楼上,荣浅将这件事告诉厉景呈。   男人掩不住吃惊,“怀孕?”   “对啊,我爸可以抱孙子喽。”   厉景呈口吻却很犀利,“荣择不是喜欢男人吗?”   “去,就不允许别人转性啊。”   “那我现在让你喜欢女人,再跟女人上床,你什么感觉?”   荣浅皱紧眉头,思忖片刻,“不是还有男人女人都喜欢那种吗?既然他们能过到现在,荣择肯定是做好打算的。”   “应该是吧,”厉景呈坐向床沿,“幸好我只喜欢女人。”   他顺势将荣浅抱坐到腿上,“喜欢待在家里吗?”   “厉景呈,我们有朝一日能回南盛市吗?”   男人半晌未说话,就在荣浅以为会等不到答案时,男人缓缓开口道,“能,等我们有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回南盛市来。”   “谁要生老二啊?”荣浅手掌拍向他的腿。   “只有一个孩子多孤单?你想回来,那就抓紧,好让我及早耕耘。”   小米糍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两人腻歪在一起,她起身抱住厉景呈的手臂,“爸爸,快陪囡囡睡觉,好困好困。”   他本想今晚大吃一顿的,可小米糍睡过一会后,精神可足了,硬是缠着他到凌晨,等这小丫头睡下,荣浅早就倒头做梦去了。   在荣家又逗留两日后,一家人还是回到了吏海。   生活回到正轨中去,荣浅又去到拍卖行,手边的工作积压不少,她手掌撑住前额,秘书一个电话进来,她顺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喂?”   “荣小姐,有位VIP客人想见您。”   荣浅抬起眼帘,吩咐道,“如果对方是宋稚宁,那就不用见了。”   “这,可是她已经过来了。”   荣浅目光一冷,“你连个人都拦不住吗?我手边有很多工作,今天说过不见客。”   秘书从没见过荣浅动怒,“不好意思荣小姐,但是……”   办公室的门敲响,荣浅将电话给挂断。   “请进。”   进来的果然是宋稚宁。   荣浅抬首看着她,宋稚宁嘴角边带着笑,“你别怪你的秘书,是我执意要来的。”   “你有事吗?”   宋稚宁径自坐到荣浅对面,“我是来向你解释那件事的。”   “什么事?”荣浅开始装糊涂。   宋稚宁倚在座椅内,“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别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说吧。”   “你别误会,那天,景呈确实跟我在一起,他带我去看了手,后来,我们一起去的拍卖会,不过我后来痛经,他只好送我去医院,才会延误了去机场的时间。”   荣浅双手把玩着签字笔,宋稚宁怎么会知道厉景呈误机的事?   一种可能,是厉景呈告诉她的,还有一种可能,误机这件事就是宋稚宁自己整出来的。   荣浅自然认定是后者。   她笑了笑,“没关系,景呈后来还是赶在晚饭前回家了,再说,你的手伤拜他所赐,他理应负责。”   宋稚宁从荣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介意,但她不信,她也坚信那晚的短信,是荣浅给她回得。   “荣浅,你何其有幸,得到这么多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荣浅闻言,倒希望她干干脆脆来个痛快,正面交锋总比两面三刀要好。   “你这话我听不懂,什么是我不该得到的?”   “厉景呈。”   荣浅双手抱在胸前,“我不认为我哪里配不上他。”   宋稚宁嘴里没有恶毒的言语,她只是就事论事,在她眼里,是没人能配得上厉景呈,“当初,我只是手伤了,但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再站在他的身边,他是我白白让出去的,如今这种局面,我怪不了任何人。”   “你既然知道,就该早早放手”   “我只是不懂,你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他对你那么多的好?你当时深陷拘留所,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吗?”   这件事,厉景呈始终没跟她细谈过。   荣浅听着宋稚宁的意思,不由察觉出里面的端倪。   “厉老爷子千方百计让你留在里面,景呈找了我,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找我,却是为了你的事,荣浅,你是要有多大的面子?”   宋稚宁眼里和嘴里的嘲讽都透露出来,看荣浅的表情,她是真得还不知情。   荣浅受着她的这些话,目光抬起后同她对上,“我是她老婆,老公救老婆天经地义,再说你也不是白救的,投资画廊那一千万,不就是最好的报酬吗?”   “你什么意思?”宋稚宁听闻,两道好看的秀眉忍不住拧起,“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一分钱,有些感情也不是建立在金钱上的。”   “我知道,你也别恼怒,只是,景呈有他特殊的补偿方式,他对每个人,当然除了我,都会选择这种最简便最直接的方式。”   宋稚宁面色变得苍白,荣浅起身倒水,也给了她一杯,“关于你的手,我也替他说声对不起。能尽力弥补的,我们绝不会含糊。”   荣浅这话的意思,就是厉景呈对她除了愧疚,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情谊。   宋稚宁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握。   这些话,她不需要荣浅这样时时刻刻提醒她。   “那我很好奇,除了钱,你们夫妻俩还有什么是能补偿我的?”   “宋小姐,我很替你的当年惋惜,但有些事没办法,我劝你还是想开点吧。”   “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宋稚宁从小到大,几乎没吃什么苦头,骨子里自然也有傲气,“就凭你被人强暴过,而景呈还要你,你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围着你转?你还说自己配得上他,你干净吗?”   宋稚宁这席话一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吃惊。   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像她曾经厌恶过的那些女人一样,捡到别人的伤口直戳,她甚至有些后悔,她敛起了眼里的攻击性,不由懊恼。   荣浅听完后,人几乎站不稳,她就说过,最怕的不是自己走不出来,而是有人一遍遍在你耳边提醒着。   她手掌握住桌沿,让自己站得笔直,脊背觉得即将要被压弯,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挺着。   “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宋稚宁朝她看眼,“你别管我哪听来的。”   荣浅艰难地挪动脚步,坐到办公椅内,她口舌发麻,这是她最丑陋最难以愈合的伤疤,禁不住别人一次次无情地揭开,有些言语幻化成毒针,刺得她根本毫无招架能力。   但她不能当着宋稚宁的面表露出来。   她想到厉景呈说过的话,她身上的污点,远不及她离开的那三年,她难受的时候,就把这句话翻出来回味回味,也似乎给足了她强有力的勇气。   “我是被人强暴过。”   宋稚宁听到荣浅这样赤诚的口气,她也没心理准备,没想到荣浅会承认。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干净,但我告诉你,凭什么我能心安理得接受厉景呈对我的好,因为强暴我的人,就是厉景呈。”   “不可能!”宋稚宁闻言,差点从椅子内站起来,“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用这种手段?”   “就像我知道,你的手伤是被他害得一样,我也想过,哪怕你们分手,他也不至于对个女人做出这种事。可就是这两件想不通的事,却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我们都碰上了厉景呈发病的时候。”   宋稚宁身形一软,无力依靠。   荣浅目光再度对上她,“他发病时那种疯狂,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只是你选择了独自离开,而我,在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痛苦之后,也想过什么人都不见,但我走出来了,起初的愧疚变成了爱,宋稚宁,你第一步就输了。”   宋稚宁像个被斗败的人一样,荣浅只是说了第一次的经历,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向别人袒露第二次。   宋稚宁僵硬的嘴角浅勾起来,“我就知道,有些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凭着我对景呈的了解,他不是个能接受所有的人,如果有天,他的女人是被别人侵占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荣浅手掌心渗出汗水来,她想给予自己更多更多的勇气。   可这种勇气,也有枯竭的时候,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你确定你那么了解他吗?如果是真有那感情,就不会在乎。”   宋稚宁不由笑出声,也许是觉得荣浅想太简单了,“感情越深,才会越在乎,女的遇到这种事,一辈子就毁了,多少人能像你这样幸运?别人我不知道,但厉景呈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正经谈得,哪个不是身家干净身子也干净的?”   荣浅脸上的淡然,即将撑不住,“是,我是运气比较好。”   宋稚宁觉得自己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她站起身,“我来就是向你解释清楚那件事的,既然没有什么误会,那我先走了。”   荣浅没有吱声。   宋稚宁拿起包转身,想到自己的言语,她看了荣浅眼,“既然景呈能选择你,你必有你的长处,我要是有些话说的过了,我抱歉。”   荣浅勉强勾了下嘴角。   她不是有些话说的过了,而是,不经意刺得荣浅很深,很深。   让荣浅一点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但她还不能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软弱,“没关系。”   宋稚宁搅浑了一滩水后,离开了。   厉景呈在老时间到拍卖行去接荣浅,却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   厉景呈走进去一问才知道,荣浅早就离开了。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出来,看着车流涌动的大街,他怕他再一次将荣浅弄丢了。   但厉景呈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应该相信荣浅,相信她已经在慢慢给予她的感情,她不会再一走了之的。   ------题外话------   最后一天喽,喊声月票喽~   今天不投就没用了哦,文文预计十一前左右就能完结,也许这是最后的月票榜了,亲们,挺住哈~   为了隐婚曾经给予过的感动和纠结,我们↖(^ω^)↗   ☆、40陪我一晚好吗?   厉景呈走到车前,人晃了晃,在这段感情中,他似乎总扮演追逐的角色,他害怕荣浅在他眼中会慢慢模糊掉,最后伸手,就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他手掌撑住引擎盖,双腿往后倚,怔怔坐在车前遥望远处。   荣浅总是不知不觉困在那个圈里面,刚走到边缘,鼓足勇气想出来,可总有什么事发生,将她一把又推进深渊。   厉景呈知道,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一辆车缓缓行至他身侧,车窗落下,宋稚宁支出手肘,身子也微微前倾,“景呈。”   厉景呈朝她看眼。   “你怎么在这?”宋稚宁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这条路我经常开过,”宋稚宁推开车门下来,“你是来接荣浅的?”   厉景呈抬起腕表看眼时间。   “我知道荣浅在哪。”   厉景呈的目光这才瞥向宋稚宁,“她在哪?”   “上车吧。”   厉景呈再度拨通荣浅的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宋稚宁率先回到车内,厉景呈没再犹豫,坐了进去。   车子从拍卖行的门口离开,男人视线望向远方,“你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景呈,看来你对她真是不一样,简简单单得关于她的几个字,就让你上车了。”   “我和荣浅回南盛市那天收到的短信,这时机你可掐的真好。”   宋稚宁不由失笑,目光逐渐转冷,“你以为,是我故意的?”   “你心里存着几分能被荣浅看见的侥幸,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宋稚宁手掌圈紧方向盘,她呼出口气,“看见又怎样,我并没写过分的话,况且,她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你?”   “我有这么好吗?”   她轻笑出声,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看着厉景呈的侧脸,“在你眼里,你不一直觉得自己是完美的吗?怎么,这点自信都没了?”   “你觉得我完美,是因为相处得还不够深,人无完人,我却通过荣浅,看到了自己越来越多的缺点。”   宋稚宁车速开得很慢,厉景呈的这席话,她听着觉得刺耳极了。   “那荣浅呢,她在你眼中有多少缺点。”   厉景呈眉眼微动,除了不够爱他……   “没有缺点。”   宋稚宁轻讽出声,她忽然踩足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飞驰在飘落的落叶上,碾压后发出的细碎声令人闻之脆弱。   “你是不是找她说过什么?”   宋稚宁头也没回,“你们的感情既然无坚不摧,还怕别人说些什么不中听的?”   来到一座建筑前,宋稚宁率先下去,厉景呈推开车门,宋稚宁走过去将铁门打开,“我今天是找过荣浅,我承认,我还把她带到了这来。”   “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厉景呈的口气咄咄逼人,眼里露出宋稚宁从未见过的凶悍,她不由被怔住,心底泛出苦涩,“你想知道是吗?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厉景呈第一反应,是荣浅被挟持了。   他跟在宋稚宁身后大步往里走,这儿是个酒庄,属于宋家名下的产业。   架起的葡萄架蜿蜒成一条小道,厉景呈走入其中,黄昏时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被浓密的叶子遮掩起来。   宋稚宁的手臂垂在身侧,眼里氤氲出一层朦胧,厉景呈究竟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她走到其中一间房前,将门打开。   厉景呈将她推了把,大步往里走。   里面存放着几十个坛子,一股发酵的酒味冒出来,宋稚宁将铁门反锁上,厉景呈遇到荣浅的事着急慌忙,也没注意到女人在身后的动作。   他走进去四处扫了眼,转身时目光凛冽,“人呢?”   宋稚宁靠着铁门,“景呈,你以为我把她绑架了?”   “我没心思和你扯别的事,荣浅人在哪?你今天找她说了些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上前,细尖细尖的跟在地面发出空洞尖锐的声音,宋稚宁走到一个台前,上面摆放着一架老式唱机,她随手摆弄下,里面传出悠扬而熟悉的音乐。   厉景呈意识到荣浅并不在这,他转身就要离开。   宋稚宁倒了几杯酒,眼见厉景呈要走,她快步冲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男人结实的腰身,“景呈,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把手松开。”   “我不松!”   “你应该知道,我最烦这样的。”   宋稚宁脸枕在厉景呈宽阔的背上,“景呈。”她声音带着哭腔,这似乎还是厉景呈头一次见她这样。以往的她骄傲、高高在上,就算离开几年后,也没主动来找他。   厉景呈望着宋稚宁交扣的手,“我当初不应该找你帮忙,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早就断个干干净净了。”   “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面子来找你,你明明知道,你的开口有可能会让我重新燃起希望,可你为了荣浅,你还是让我帮忙了。景呈,难道我不回头找你,你真的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吗?”   厉景呈拉开宋稚宁的双手,她泪水淌出眼眶,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灌入喉中,“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家里人催促着我结婚,可我这个人,找不到喜欢的,我就不会将就。我等你,等啊等,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带着一个女儿和另一个女人回来,我能甘心吗?同样拜你所赐,为什么荣浅能得到你的全部,而我却要独自承受痛苦?”   宋稚宁连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   今天找过荣浅以后,她心里越发的不平衡,荣浅被夺去的是清白,她呢,被夺得却是一只手。   但到头来她们得到的又是什么?   宋稚宁泪流满脸,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景呈,你看看我,看看我,曾经你也抱着我亲过我,你也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捧到我跟前过,我依然爱你,可你却不再是当初的你。”   厉景呈游戏人间,惯了。   “这句话,不止你一个人对我说过。”   盛书兰说过,还有他记不起姓名的女人也说过。   宋稚宁也不想纠缠,断得潇洒,离开的豁然,多好,可她没有那样的气度。   她握着酒杯上前,拉起厉景呈的手,“我们干一杯。”   “我不喝。”   “怕我下药吗?”   厉景呈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拉到自己跟前,“你说,你和荣浅同样拜我所赐,什么意思?”   “荣浅被你强暴过是吧?”宋稚宁握住厉景呈攫她下巴的手掌,“就因为被你强暴过,所以你要负责?”   厉景呈的耳里,如今听不得这两字。   “我对她好,不是因为责任。”   宋稚宁用力拉开厉景呈的手,整个人栽倒在他胸前,她双手死死抱住男人的腰,“景呈,景呈……”   她除了喊他的名字,旁的一个字说不出来。   爱情,并不是她放下姿态就能乞求来的。   而她又不需要他的怜悯,宋稚宁拽着心底的执念,她只知道自己难受极了,她抬起头,两手忽然紧紧捧住厉景呈的脸,她亲了上去,男人的唇角抿紧,不会像从前那样激烈地回应她,厉景呈单手圈紧宋稚宁的腰想将她拉开。宋稚宁却执着地踮起脚尖,一遍遍亲着他的脸、他的唇。   她的眼泪沾惹到厉景呈的俊脸上,最后,宋稚宁抱着厉景呈,头埋在他颈间痛哭。   男人的手臂下意识收紧,这样的宋稚宁也是他不熟悉的,她性子中带着强势,从没有示弱的一面。   厉景呈只是拥了下,然后将她拉开,“你究竟对荣浅说过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荣浅,荣浅,”宋稚宁眼里溢满失望,“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她。”   厉景呈擦过她的肩膀大步走向门口,荣浅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这件事告诉宋稚宁。   厉景呈手落向门上一拉,被反锁了。   宋稚宁的高跟鞋声音来到男人旁边,“陪我一晚好吗?”   “宋稚宁,我看你是疯了。”   “我是疯了,真的。”   厉景呈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跟前,“现在荣浅电话也不接,人也不见了,她要出什么事,我让你好看。”   “我手都毁了,你还想怎样让我好看?”   “到时候,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文不值,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歉疚,你对于我来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宋稚宁脸色惨白如纸,她从西装口袋内掏出钥匙,一声不吭递到厉景呈手里。   他快速得将门打开,宋稚宁只看到个背影,他走得极快,很快就消失在她眼中。   厉景呈回到荣浅的拍卖行前,她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男人不由焦急起来,他生怕荣浅又遭遇什么不测,他开着车四处寻找,心里又慌又急。   荣浅坐在熙攘的人群中,心里难受,却不敢一个人独自乱跑。   对面的情侣拿着份薯条在互相喂食,荣浅双手捧着杯冰奶茶,天色已然阴暗,繁华的夜市在眼中呈现出来,荣浅觉得孤零零的,好像再多的热闹她都融入不进去。   她想逃避,可在她至今的二十几年中,荣浅什么法子没用过?   她不会再逃了,只是勇敢面对到痊愈的这个过程很漫长,需要她慢慢熬。   就像身体被刺出一个伤口,眼看它结痂,眼看它离痊愈只剩一步之遥,眼看它再度撕裂开,眼看它流完了血,眼看它一点点好起来,周而复始,痛过以后,还是痛。   厉景呈慌了,他忘记,是有人在暗处盯着荣浅保护的。   当然,不出事,那些人不会告诉他。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给他们打个电话。   他只知道,宋稚宁肯定说了些什么,不然他的荣浅为什么会走?   荣浅喝完一杯奶茶,起身,不知道该去哪,就去了商场。   出来时,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埋进去,她吃力地将购物袋放到车上,然后坐的士回家。   佣人见她回来,着急要去给厉景呈打电话,“少奶奶,厉少都急坏了,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问你回来了没。”   荣浅示意佣人将东西拎上楼,“你让他别急,慢慢开回来。”   “好咧。”   厉景呈火急火燎赶回家时,荣浅已经将菜洗好了,火锅摆在餐桌中央,四周放满了菜。   “今天忽然想吃火锅,我就去买了菜,手机放包里,没看到你的电话。”   一切,似乎并没异常。   厉景呈上前,双手紧紧抱住跟前的人,“我以为你不见了。”   荣浅往锅中添加肉丸,“我不回家,我还能去哪啊?”   厉景呈手臂收紧,“今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没有啊。”   荣浅将他的手拉开,“赶紧吃吧,饿死了。”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荣浅脸色自然,时不时还给小米糍夹菜。   吃过晚饭,女儿在楼下玩,厉景呈跟着荣浅上楼。   走进卧室,看到床上摆满了精品店的购物袋,荣浅走过去,转身后手指探向男人颈间。   厉景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跳,“做什么?”   “我给你买了衣服,让你试试。”   荣浅替他脱下衬衣,从袋子里拿出件新的,厉景呈看到尺码,什么话都没说,荣浅让他的手臂伸进去,等到要系扣子时才发现,小了。   荣浅两手拉着领口,她上前步,头靠向厉景呈的胸前,“我居然连你穿多大码的衣服都不知道,厉景呈,对不起。”   男人手掌在她脑后轻抚,“以后你就知道了,比这个大两码,记住。”   “我从没在你身上花过太多的心思,我的尺码你却都知道……”   “因为我的手会丈量,把你全身摸一遍后,我心里就有数了。”厉景呈的衬衣敞开,露出分明结实的胸腹肌,他在荣浅头上亲吻下,“要不晚上,你把我全身量一量,切身体会后才能有深刻的印象。”   他拥紧荣浅,两人紧贴,荣浅感觉到上半身仿佛被按在了烙铁上,烫得惊人。   “我还给你买了裤子和西装,估计也不合身。”   “没事,不合身以后再买。”   荣浅手掌贴向厉景呈的腰,她抬头看他,眼里藏着笑意,“你看着一点不胖,为什么却那么吃衣服?”   “这叫肌肉,懂么?你摸摸。”   荣浅抬起脚尖,忽然张开嘴轻咬在他锁骨处。   厉景呈闷哼声,薄唇溢出阵暧昧的音调。   平日里,荣浅哪怕一个眼神,人可能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厉景呈想歪之后,自己就受不了,更别说这种挑逗了。   全身瞬间绷紧,犹如拉开的弓箭,随时有飞射的可能。   荣浅舌尖在他锁骨处扫了圈,厉景呈这会能肯定,他没有自作多情,荣浅真的是在勾引他。   男人手掌在她背后轻抚几把,他睁开眼帘,看到的这幕又令他浑身一紧。   荣浅的脑袋就凑在他胸前,她的动作,再配上这幅画面,刺激得完全要令人崩溃。   厉景呈上前步,荣浅的腿肚撞到床沿,男人微用力,将她人往后压,背部触到柔软的背面,荣浅双手抱在厉景呈的身后,她一声轻吟,目光透露出迷离。   “景呈?”   厉景呈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多疑问到了嘴边,哪还有心思去问出口。   他手掌抚摸着荣浅的腰线,方才的激烈远远不够,他仰躺在床上,衬衣顺势散开,他眯起狭长的凤目,“浅宝,亲我。”   沙哑的嗓音带着男人独有的深沉魅力,将这样的气氛瞬间推向一个爆点。   厉景呈口干舌燥,胸口处被荣浅刻意吹了口气,氧得他浑身毛孔一缩,他怎么从没领教过荣浅还有这手。   她亲起来,并不温柔,又咬又啃,又疼又痒,比厉景呈那些花样招式磨人多了,荣浅从他胸前抬起,一口又咬住男人的下巴。   厉景呈没忍住,轻喊了声,他翻身将荣浅压到身下。   她手指止住男人欲要吻过来的嘴,“还没洗澡。”   “来不及了,做完再洗。”   厉景呈呼吸声很重,被撩拨得激喘连连。   荣浅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她想把身体重新交给厉景呈,如果她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还奢望能靠时间吗?   厉景呈亲吻着她光洁的颈子,手掌一寸寸往下,荣浅四肢绷紧,她掐着身下的被褥,男人的手掌将她的衣物往上推……   等一切前戏全部做足,厉景呈吞咽着喉中的激动,他起身去解自己的皮带。   荣浅脸上留有酡红,她却忽然睁开眼,“等等!”   厉景呈褪下长裤,“谁都不能阻止我前进的脚步,说什么都没用!”   “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什,什么?”厉景呈白激动了,两腿仍跪在荣浅身侧,他胸口不住起伏,“你玩我呢?”   “真的,”荣浅想了下,“我大姨妈就这两天要来,我哪知道,不信你看嘛。”   她就这么一说,可厉景呈真的开始拉她的裤子。   荣浅忙抬起手掌遮住眼帘,片刻后,厉景呈沮丧地躺到荣浅身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以此平息体内那把躁动的火。   荣浅不由笑出来,“遇到这种事的概率,你说有多少?”   “我怀疑是不是你故意色诱,然后将我丢到一旁让我自生自灭。”   她坐起身,双脚搁到厉景呈的腿上,男人摩挲着她的脚踝,这个动作令荣浅觉得很亲昵,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洗个澡。   回到房间,厉景呈仍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躺在大床上,荣浅走过去,睡在了他的身侧。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掌,“浅宝。”   “嗯?”   “今天宋稚宁去找你了?”   荣浅盯着天花板的意式吊灯,格调奢华,张弛有度,“你怎么知道?”   “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解释下那条短信的事,让我别多想。”   宋稚宁还真有一手。   厉景呈侧过身,“别的呢?”   荣浅不想让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气氛幻灭,“随便谈了几句,没说什么要紧事。”   厉景呈圈住她的腰,这道城墙竖在荣浅的心里,他也不能主动去碰触。   可厉景呈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让她更快忘却那件事。   只能,绝口不提。   翌日。   盛书兰心不在焉站在园子里,厉景寻失踪至今,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巩裕经常忍不住哭,她更不敢去招惹她。盛书兰给花浇水,放在香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忙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盛书兰走到旁边接通,“喂?”   “书兰,是我。”   盛书兰大惊失色,手掌拢起来,不让对方的声音传出去,“你,你在哪?”   “放心吧,我死不掉。”   “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知道。”   盛书兰小心翼翼看向四周,“知道你还不回来?”   “我现在回去,不是找死吗?”厉景寻嗓音醇厚,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没有。”   “书兰,我想你。”   盛书兰满脸的紧张,“你究竟在哪啊?”   “我现在很安全,要过个三两个月才能回去,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受伤的样子。”厉景寻躺在床上,想到荣浅扎得那三刀,“你自己在家也当心,多长几个心眼。”   “你没跟小妈她们联系吗?”   “没有,”厉景寻不能说太长时间的话,“被她们知道了,还能瞒得住吗?你告诉她们我没事就行。”   “好。”   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中说,厉景寻这段日子都在养病,但他还是不由问出口,“老大有没有在家里闹?”   “当然,那天,景呈那样子可吓人了,现在还在到处找你。”   “呵,我又没做成,他恼什么?”厉景寻多多少少也知道老爷子在护着他。   盛书兰看着四周,“妈过来了,我挂了。”   “好。”   盛书兰将手机塞到旁边的花袋中,沈静曼走过来,“书兰,和谁打电话呢?”   “没和谁,是广告推销的。”   “这种电话,你还能接这么长时间?”   盛书兰敛起眼里的慌张,“对方都不给我说话的时间,我要强行挂断,又不好。”   沈静曼将信将疑,“书兰,老二没联系过你吧?”   “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要是跟你有联系,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盛书兰点点头,“我会的。”   “景呈他们前几日回了趟南盛市,也不跟我说声,这边礼都没备。”   盛书兰安慰道,“这些,景呈肯定都会做好的。”   沈静曼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我还听说,最近宋稚宁跟他走得挺近。”   “宋稚宁?”盛书兰心想着,是不是她的那席话对宋稚宁产生了什么影响。   “我可不想景呈再跟别人牵扯不清,不行,我得过去趟。”   “妈,”盛书兰手掌压住她的肩头,“您忘记上次的事了?再说,有些事他们小两口能解决好。”   沈静曼操心不已,拍了拍盛书兰的手背,“还是你说得对,也最通情达理。”   厉景呈自从上次来家闹过后,就没回过一趟家。   他躺在床上,看着荣浅起身穿衣的动作,她眉目间呈现出的坚毅让他心疼,他倒情愿荣浅昨晚伏在他胸前狠狠哭一场,细数宋稚宁的不是,让他替她出气。   被自己的情敌往伤口上撒一把盐,那种难堪和苦痛,她却自己受下了。   厉景呈坐起身,将荣浅拉到旁边,“今天我也不去公司,我陪你。”   “我想去商场给小米糍买些故事书。”   “好,你去哪我都陪着,好么?”   荣浅弹了弹他的前额,“真乖。”   厉景呈微微阖起眼帘,阳光透过落地窗肆意洒向这张俊朗非凡的脸,他勾起抹笑,“那有什么奖励吗?”   荣浅捧住他的脸颊,“今天请你吃好吃的。”   厉景呈朝她臀部轻拍下,掀开被子起身。   小米糍听到两人要出门,自然想跟着,厉景呈将她抱起身,“今天你要去上课。”   “爸爸大坏蛋!”   “回来给你买芭比娃娃。”   厉景呈可不想女人再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   驱车出去,厉景呈看了眼荣浅,“肚子难受吗?”   “还好。”   不出三秒钟,荣浅瞬时反应过来,“干嘛问我这个问题?”   厉景呈一愣,“随口问问啊。”   荣浅侧过身,“我想起来了,你送宋稚宁去医院,居然是因为她痛经!”   男人吞咽下口水,“我就是问问你,来这个什么感觉。”   “厉景呈,别人来大姨妈,要你跑来跑去的吗?”   厉景呈开着车,忍俊不禁,“不用。”   荣浅怎么想,怎么别扭。   见她小脸布满不悦,厉景呈不由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小老虎发飙了。”   “我姨妈纸用完了,待会你去给我买。”   “……”   是不是女人都这么小气?   来到商场,两人拉着手进去,厉景呈喜欢同她十指相扣,荣浅的骨骼较小,手指捏着分外舒服。   宋稚宁戴着墨镜坐在休息区内,旁边的座位上放满了购物袋。   她喝口苦咖啡,心情不好,就选择刷卡消费。   一串脚步声经过,几个时髦的年轻女人各自拎着购物袋,高跟鞋踩得别样有姿势。   “宋稚宁?你怎么忽然提起她来?”   宋稚宁双耳竖起,看来,有人将她扯进了话题里头。   “她不就是趾高气扬的吗?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算什么,家境好些,长得漂亮?那又有什么用,手都废了。”   “啊,手怎么了?”   宋稚宁捏着杯耳的手一颤。   “你们还不知道吧?宋稚宁以前可是学画画的,可现在谁见她动过笔,办个画廊也没见有她自己的作品,神气什么?”   “就是!活该!”   宋稚宁气得嘴角轻颤,但她还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缠骂。   她抬起视线,看到不远处的荣浅和厉景呈。   两人拉着手,将他们的恩爱毫不吝啬地显露于人前。   宋稚宁端着咖啡的手不住抖动,忽然就将杯子丢在了坚硬的地砖上。   哗的一声,杯体碎裂,里面深褐色的液体溅出去。   走过几步的女人连忙大喊,“谁不长眼睛啊?”   宋稚宁摘下墨镜,眼睛还带着红肿,她站起身,对方见状,自知方才的话她肯定听到了,但却一点没有尴尬示弱的样子,“原来是你啊。”   荣浅听到动静,目光不由看过去。   宋稚宁披着件纯白色的中长款西装,两个袋口镶着黑色的蕾丝花边,年轻女子看她眼,“你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宋稚宁,这就是你的教养吗?把咖啡泼别人身上,难道不需要说句对不起?”   “你在别人身后说三道四,这就是你的教养?”   厉景呈看到几人,揽过荣浅的肩头,“我们去楼上。”   “好。”   他们朝着楼梯口而去。   宋稚宁对面的女子气焰嚣张,“你总披着件外套做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露吗?还被评论说什么最适合穿晚礼服,最有气质,这会藏着掖着做什么?”   宋稚宁脸色微变,“我自己的穿衣风格,还需要你来评定?”   “我看是你身体出问题了吧?才华横溢宋稚宁,到哪不显摆显摆自己的手啊,你现在倒是画幅画给我们开开眼界?”   宋稚宁冷笑下,拿起墨镜要走。   她看到厉景呈和荣浅即将要上电梯了。   女子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挡在宋稚宁跟前,猛地将她肩膀上的西服扯掉,她的右手就这么露了出来。   “哎呀!”   有人尖叫声。   “太可怕了!”   宋稚宁脸上布满尴尬,她手掌握住肘关节处,女人吃惊之余,尖锐着嗓音说道,“怎么会这样?太吓人了,宋稚宁,你的手怎么了?”   她紧紧护住自己最难堪的部位,宋稚宁惊慌失措,她那样高傲,那样自持尊贵,可一只手,却成了她永远的污点。   宋稚宁站在原地,被她们指指点点,那种慌乱令她倔强的脸色逐渐坍塌。   厉景呈的脚步忽然顿住,荣浅也将腿收了回来。   宋稚宁忙弯腰去捡外套,却被女人一脚给踩住。   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她将自己这么难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别人的羞辱和幸灾乐祸,换得来你厉景呈一个疼惜吗?   女子居高临下盯着她看,“被厉景呈玩过之后,还把手弄成这样,宋稚宁,你真够可以的。”   荣浅感觉到厉景呈脚步动了动,她原先扣住他的手,自动松开,不想这样紧紧拽住他不放。   ------题外话------   亲们,新的9月来临,感谢亲们为我投下的每一张月票、钻石、鲜花、打赏以及评价票   作者读者素不相识,仅仅因为一个你们喜欢的故事,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很珍惜这样的缘分,我不懒惰,但没有能天天万更的潜力,我只能拼了每一天,写多少,更多少,竭尽全力。   我也谢谢亲们这么久以来,每天的追随,期间,可能会因情节问题而苦恼,会因人物而郁闷,我的楠竹女主从来不完美,我也力争每个故事都新鲜不一,不会有重复。亲们怎样对我,我会以同样的赤诚面对大家。   啪——这素干嘛呢,这么煽情?   哈哈,估计因为今天易宝贝上幼儿园,我各种担心,就就就,就惆怅了。   另:   豪门隐婚读者群:159846707   欢迎亲们加入,验证码:圣妖+123言情会员号   ☆、41争吵   厉景呈感觉到荣浅的动作,朝她看了眼。   宋稚宁拉扯几下,对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站起身,“你今天是想存心挑衅了?”   “是谁先将咖啡泼我身上的?”   女人上下盯看她眼,“宋稚宁,其实真没什么的,不就一只手吗?你身家背景好,照样能玩得转。”   “我的事,不用你提醒。”   女人轻笑声,“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手为什么会伤成那样?”   宋稚宁深吸口气,盯着地上的那件外套。   女人脚尖点了几下,却丝毫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我倒建议你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显露出来,就是长得难看了些……”   厉景呈身子动了下,荣浅看到他面无神色地往前走去。   宋稚宁的余光瞥到男人走来的身影,她杵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还嘴。   曾经在上流社会圈内熠熠发光的宋稚宁,向来只有睥睨众人,何曾这般委屈卑微过。   而她所遭受的这些,全是因为她的那只手。   厉景呈走到诸人跟前,看了眼地上的外套,他弯下腰。   踩着西服的女人见状,吓得一动不动,厉景呈拎起衣服后扯动几下,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抬腿。   他抬手拍掉上面的污渍,将西服重新披回宋稚宁的肩膀处。   几人面面相觑,厉景呈看眼身侧的宋稚宁,荣浅则站在远处没动。   “厉,厉少,真巧,在这遇见你。”   厉景呈点点头。   “我们还有事,那,那就先走了。”   女人朝身侧的几人使个眼色,赶紧走为上策。   宋稚宁看向楼梯口的荣浅,她不在时,厉景呈尚且能那样对她,如果现在再来哭哭啼啼,只会落得个说她纠缠的下场。   厉景呈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宋稚宁将右手藏起来,她拿起墨镜戴好,另一手拿过椅子上的包和袋子。   她同厉景呈擦肩而过,也没闹,更没一句哭诉,就这么挺直了脊背离开。   荣浅看到宋稚宁走远后,这才来到厉景呈身边。   看得出来,宋稚宁心里有的应该还是不甘,但她不至于死死纠缠,再说,手的事情,本来就是厉景呈做下的。   荣浅的手挽向厉景呈。   男人勾唇,“不会生气吧?”   “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厉景呈食指朝她脸上刮了下,这种英雄救美的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吗?   “厉景呈,”荣浅手掌握拢,将他朝自己拉了拉,“你欠下的债,什么时候能一次消清呢?”   她语气幽幽,尽管知道不可能再有什么,厉景呈那样,也只是看不过去,毕竟宋稚宁被人欺到了头上,嘲笑的还是她的手。可荣浅心里多少冒出酸意,男人手臂揽过她,“我欠的债,可能真是太多了。”   宋稚宁站在转角处,看着两人相拥往楼上而去,她不由握了握自己的手臂。   厉景呈的态度那样坚决,即便知道她受气,也只是做了他能做的,却没法做的更多。   宋稚宁轻握的手掌缓缓松开,转身走出了商场。   荣浅来到商场的儿童区,给小米糍挑选几本少儿刊物。   厉景呈站在旁边看,抽出一本,不外乎是《白雪公主》、《海的女儿》等。   荣浅看到货架上的玩具,爱不释手,手指抚过包装盒,可小米糍平日里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厉景呈看眼,“喜欢就买下来,刚才也说好要给她买玩具的。”   荣浅看眼价格,一千多。   厉景呈接过手,要去前台。   “算了,前几天还买过玩具,不能这样宠她。”   “女孩子要富养,”厉景呈拉着荣浅走到收银台前,“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我看以后,哪个男人能随便将我女儿拐走。”   “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荣浅见厉景呈去掏钱包,她想到自己身上有现金,率先拿出来后递过去。   厉景呈压住她的手背,他将卡递给收银员,又将另一张卡给荣浅,“这是我的副卡,以后要习惯性用我的卡,签我的名。”   荣浅抿起唇角,“我想要什么贵重东西你给我买就是,拿着你的卡干嘛?”   她将卡塞回他皮包内,“以后出门,大钱你出,小钱我出。”   厉景呈不由失笑,“你怎么不想想,多少女人消费的时候想签我的名字?”   荣浅接过收银员递来的东西,“那也只敢想想罢了,谁敢真的签?”   前台正准备付钱的另一名女子听闻,不由抬头朝两人看眼。   厉景呈拿着东西跟荣浅去三楼看看,女子跟出去步,确定两人走远后,这才掏出手机。   那边的人很快接通。   “喂。”   “喂,稚宁,你到家了吗?”   “还没有呢,在路上。”   原来,两人是先前一起逛了商场的。   “我跟你说,我看到厉景呈和一个女人在店里……”   宋稚宁听朋友讲完电话,她摘下耳机,面无神色地开着车。   回到画廊,一名负责接待的女人走到宋稚宁身前,“宋小姐,方才有人送了副画来。”   “什么画?”   “我已经让人拿去您办公室了。”   宋稚宁来到楼上,那幅画密封保存着,她拿出美工刀,划开外包装,看到是那天没来得及拍下的那副。   厉景呈说到做到,果然送她了。   他还真是出手阔绰豪爽。   似乎,只要是跟钱挂钩的,他都能满足她。   宋稚宁将包重重放向桌面,一张脸陷入阴暗中。   翌日,威厉。   前台看眼跟前的女人,关于老板的八卦,她们私底下都会议论纷纷,她颇有些为难,“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只要说,我是宋稚宁,你们老板自然会见我。”   前台拨了个电话,不出一分钟,宋稚宁便进入厉景呈的专属电梯内。   来到办公室前,秘书亲自给她开门,“宋小姐,您请。”   女人仰首往里走,另一名秘书看眼,“什么人啊,你这样小心翼翼的?”   “嘘,”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现在的大老板,不乏什么旧情人啊新欢啊,就算结婚了又怎样?凡是能到这来的,我们都不能得罪,还得端着,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那倒是。”   宋稚宁径自来到厉景呈的办公桌前,偌大的室内,一排组合沙发将空间很好地隔断开,办公室显得宽敞而气派,厉景呈背后是整片的落地窗,阳光白云为背景,男人肩头担了碎金色的光芒,利落短发看在眼中,更添几分精明凛冽。   宋稚宁站定,厉景呈手里的笔也落定。   他俊脸微抬,“找我有事?”   “那幅画,我收到了。”   “嗯,我知道。”   厉景呈身子往后靠,“不用说谢谢,即便要说,也不用亲自赶到威厉来。”   “我不会跟你说那两字的,”宋稚宁将包放向办公桌,“就像你说的,那是我应该得到的。”   她似乎想通了,厉景呈听到这句话,颇为满意。   “坐吧。”   宋稚宁拉开椅子,目光仍然落在厉景呈的面部。   两人僵持片刻,还是厉景呈率先打破沉默,“你找我,还有别的什么事?”   “你觉得要对我补偿,就是经济上的补偿是吗?”   “那是最直接也最现实的好处。”因为宋稚宁想要的,厉景呈给不了。   宋稚宁勾画起一抹冷笑,当着这个男人,她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开怀的笑了。“可你知道,我并不缺钱。”   “我当然知道,但我比你有钱,你可以让自己过得比现在更好。”   宋稚宁受伤的那只手臂压向办公桌,她垂下的眼帘忽然抬起,“那好,我要你的副卡。”   “什么?”厉景呈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你的副卡。”宋稚宁再度重复道。   厉景呈手中的笔转了两圈,“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可以给你。”   “我要的是一个保障,而不是一个数字。厉景呈,你的钱在源源不断挣进来,拥有一张副卡,能让我心安不少,出去花钱的时候,也不需要心疼,你是不是不舍得?”宋稚宁目光逼向他。   厉景呈确实有些不舍。   那张副卡,他是准备留给荣浅的。   “我可以给你别的。”   “这就是你说的补偿?”宋稚宁再度丢下一句话,“它只是张银行卡而已,只不过写着你的名字,你还是用钱买回了你的歉疚,买回了你对我曾经付出过的感情,你觉得不值得是吗?”   厉景呈微微眯起眼帘。   是啊,不过是张卡而已。   就算每年供着宋稚宁在那刷,也总比这样模模糊糊放不开手要来的好。既然宋稚宁提出一次性补偿清楚,何乐而不为呢?   厉景呈深邃的眸子掩起潭底的犹豫,他睨了眼对面的女人,“好。”   宋稚宁心口砰地被击中,伤痕累累,却还是装作没事人般,她嘴角轻挽,“真痛快。”   厉景呈掏出皮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出来。   宋稚宁接过手,金灿灿的卡片被她托举在掌心内,她眼里溢满讽刺,“没想到,这么多的过去,就值这一张玩意。”   “过去的东西本来就抓不住的,放手就好。”   宋稚宁手落到膝盖上,手掌收紧,掌心被边缘勒得很疼。   “这张卡,没有限额吧?”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厉景呈端起水杯,却又放了回去,“我本来是打算给荣浅的,所以,不会有额度。”   “那我还是沾了她的光了。”宋稚宁语气幽幽,目光紧锁住男人不放。   厉景呈双手交扣,“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该花就花。”   “是不是我刷得越多,你就越心安?”   “你可以这么理解。”   宋稚宁将卡放到兜内,“陪我吃个晚饭吧。”   “我有约了。”   她看着男人重新投入文件中的目光,这回,他拒绝得心安理得,他给了该给的,自然可以不再答应她的要求。   宋稚宁见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她拿起包站了起来,“我走了。”   “嗯。”   宋稚宁离开威厉后,径自去了4S店,厉景呈的手机即刻收到短信,她消费了一辆几百万的跑车。   男人将短信删除,然后重新埋入工作中。   又是几天过去,厉景呈陆陆续续会收到消费的信息,但他全然没放在心上,这钱花出去一点也不心疼,完全没感觉似的。   荣浅经过商场,想给厉景呈去买件衬衣。   好不容易给他买一回,却小了两个号,说什么都该补偿他。   走入男装精品区,荣浅站在衣柜前挑选,这儿的衣服价格高端,服务员站在旁边一对一跟着,荣浅有些吃不准,手里的三件都不错,服务员笑意盈盈给着建议。   宋稚宁经过橱窗,看到荣浅的身影,她站住脚步,抬头看眼。   荣浅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宋稚宁,宋稚宁走过去挑选,也没跟荣浅打招呼,两人各自看着。   荣浅根本没想过将手里的几件全买了,厉景呈本来就不差衣服,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深思熟虑后选了件宝蓝色的,沉稳大气。   宋稚宁比她先一步来到柜台前。   “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服务员将荣浅引到另一边,“厉太太,您请。”   这个称呼,听在宋稚宁耳中觉得刺耳极了,她从包里抽出那张副卡。   刷完后签名,她拿起笔,写下厉景呈三字。   收银员接过一看,杏目圆睁,荣浅拿着卡也准备刷,就看到收银员目光惊诧且带着几分怪异,宋稚宁嘴角浅勾,将卡重新放回钱包内,“放在这吧,我还要看看。”   “好,好。”   荣浅很是敏感,觉得收银员那一眼,并不简单。   刷完卡,她写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的眼光更加不一样了。   她直觉这里面肯定有事,荣浅的视线不由落向宋稚宁。   服务员将精品袋递给她,“厉太太,好了。”   “谢谢。”她接过后,拿着东西离开。   宋稚宁走到先前的货架前,荣浅挑剩下的两件衬衣摆在那,她拿起来,那名服务员上前,宋稚宁将衬衣给她,“我要了。”   “是。”   宋稚宁签字时,目光不由盯向落款处,她很享受在这种时候写下厉景呈的名字,她花着他的钱,而只有一个男人在乎了那个女人,才会让她无节制地刷着自己的卡。   服务员隐约猜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捧着件衬衫走来,“宋小姐,这件款式非常不错,颜色也很出挑,您要看看吗?”   宋稚宁一看,可不就是荣浅买的那件?   她眸色渐沉,思忖片刻,“包起来。”   “好的。”   荣浅心不在焉回到家里,提着衬衣上楼,掀开被子放到了床上。   来到楼下,厉景呈稍后便从公司回来。   小米糍坐在桌前,手边还摆着他们前几天买回来的玩具,荣浅将娃娃拿开,“吃饭的时候别顾着玩。”   小米糍塞着满嘴的饭,伸手想要拿回去,“给我玩玩嘛。”   “不可以,专心吃完了再玩。”   她不满地咬着嘴里的米粒,也不吞咽了。   荣浅将玩具放到椅子上,“你问问爸爸,看他给不给你玩。”   “爸爸……”   “听妈妈的话。”   小米糍彻底被打击了,“你们是一伙的。”   厉景呈心想,你才知道啊,“爸爸和妈妈一伙了,才能生出来你啊。”   小米糍受伤的连连扒着米饭,荣浅给她夹菜,“多吃点。”   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时,佣人带着个人进来。   “厉少,少奶奶,有人送东西过来。”   小米糍碗一推,“我吃饱了。”   荣浅将她抱到地上,一抬头,见佣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的男人,他手里拎着三个袋子,而那品牌,居然跟她下午买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位客人让我送过来的。”   男人将袋子放到桌上。   厉景呈看眼,对方弯下腰,然后转身离开。   厉景呈知道这个牌子,他衣柜中百分之二十的衬衣都是这家的。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眼角含笑,“你买的?”   荣浅喉间跟堵住一般,厉景呈打开袋子,“这会,你的尺寸买对了吗?”   男人率先看下领口处,“不错,我总算能穿合适的衣服了。”   他将袋子推到边上,准备继续吃饭。   荣浅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为什么不看看,喜不喜欢?”   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你买的我都喜欢。”   “我也不知道你爱什么款式,你还是看看吧。”   厉景呈闻言,放下筷子,“怎么一下买了三件?”   他将衬衣从袋中拿出来,“很好看,颜色也好,浅宝的眼光就是好。”   厉景呈一一拿出,而他手里的三件,正是她在精品店看的那三件。   荣浅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她不由冷下脸,厉景呈嘴里还在夸着,冷不丁,一张纸轻飘飘地从叠好的衬衣内滑出,荣浅的余光瞥到一个签名。   厉景呈拿在手里一看,几乎浑身打个冷战,字体清秀,却不是属于荣浅的。   再说了,清清楚楚的厉景呈三字,想要忽略都难。   荣浅就坐在他身侧,她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看到个签名。   “原来是你自己买的啊。”   言语间的嘲讽,清晰呈现。   厉景呈将衬衣放了回去,“浅宝……”   荣浅站起身,厉景呈飞快地拽住她手腕,她手臂一扬,“你的卡为什么会在她手里,她签得为什么是你的名字?”   “你别气,先听我说。”   荣浅瞅着那几个袋子,“这些衣服,你喜欢吗?”   厉景呈哪敢点这个头,“不喜欢,我就说,你不可能买这样的。”   “是吗?”   荣浅挣开厉景呈的手,快步往二楼而去,他毫不犹豫追在后面,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卧室,厉景呈想要抱她,可荣浅走得很快,她来到床前,将被子掀开。   里面躺着个黑色的硬纸袋。   荣浅将那件衬衣倒出来,“这才是我给你买的。”   厉景呈脸色咻地僵硬,艰难地吞咽下口水。   他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潭底的幽暗也逐渐明朗化,“你去店里的时候,碰到宋稚宁了?”   “对,她送你的三件衬衣,就是我选的,我犹豫不决要买哪件,可没成想,人家出手多阔绰,三件买齐全给你了!”荣浅将手里的衬衣丢到厉景呈身上。   这话,直接给了厉景呈一击,他抱住荣浅买的衬衣,“那张副卡是我给她的,她说要补偿,要我的副卡……”   荣浅顿时觉得连争吵都无力了,她坐向床沿,“你们之间,肯定又没什么,你又仅仅是补偿她,是吗?”   厉景呈看着她的面色,宋稚宁这一招,虽说是一点技术含量没有,更可以说是拙劣无比,可这就叫做打蛇打七寸,对荣浅来说真是恰到好处的一击。   他蹲下身,荣浅从他手里夺过衬衣,忽然就做了个要撕的动作,厉景呈一把抱住她,“别!”   她手指尖用力,几颗扣子飞落至地面,荣浅想要将衣服撕了,可上万块的材质到底不一般,她试了几下劲,“给我找把剪刀来。”   “别这样闹,乖。”   “厉景呈,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买东西了。”   男人将衬衣放到一边,他双手圈住荣浅的腰,“别啊,我很喜欢,真的喜欢。”   “你说,宋稚宁到底什么意思?”   “你这么冰雪聪明,肯定猜到了。”厉景呈将她颊侧的头发拨在耳后。   荣浅甩了下脑袋,“她这样对我,也是你允许的。”   她说话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几许委屈,厉景呈听得心里一紧,荣浅说得没错,男人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相信我,不会有下次了。”   “你怎么知道?宋稚宁对你能死心吗?”   厉景呈亲吻着她的颈间,“这会,我一定彻彻底底让她死心,等着看吧。”   厉景呈从来也不是心软的人,但他欠下的东西,也从不推诿,只是这种亏欠,只限于他自己,而不该把荣浅牵扯进来。   他这辈子,欠得最多的人是荣浅,所以,谁都不能让荣浅去间接替他还债。   如果一再紧逼,他就只能什么都不管了。欠过的白欠,有过的感情白白有过,说到底,他想还才有今天的事,他要不想还这债,谁在他面前哭死都是白瞎。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2——病发!   我想,我应该能写到这幕吧…。   ☆、42病发   宋稚宁端着红酒杯,坐在自家客厅外的阳台上。   她知道,厉景呈那边估计会不得安生,也知道她可能会将厉景呈逼到一个度。   宋稚宁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她照旧肆无忌惮刷着厉景呈的卡,其实,她什么都不缺,可就算大把大把的钱砸下去,她都没有换来丝毫的快慰。厉景呈一句都没说过她,好像那张卡怎么都刷不完,宋稚宁渐渐也失了兴致。荣浅更没找过她,她送去的东西,就好像投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中,也没见泛起丝毫的涟漪。   威厉。   这是宋稚宁第二次跨入厉景呈的办公室。   男人知道她过来,刻意坐在里头等她。   宋稚宁走到桌前,将那张属于厉景呈的副卡推到他手边,“还给你。”   “为什么?”   “起初,我以为疯狂地购物能让我心里好受些,我承认,我很享受签你名字的时候,但是,买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一件真正是我想要的,”宋稚宁抬首看着厉景呈,“除了送你的那几件衬衣。”   “真难为你,还特意让人送到我家。”   宋稚宁好像丝毫不觉得这样已经在破坏他和荣浅之间的感情,“我刷了你那么多钱,总要给你也买点什么。”   厉景呈嘴角勾着,笑意很明显只是僵硬在那,“如果钱买到了你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宋稚宁摇摇头,“我不觉得幸福,所以我才把卡还你。”   “那欠你的手伤,还清了吗?”   “你觉得,还得清吗?”   厉景呈点点头,他双手交扣,“稚宁,你先回去吧,我今天还有个会议。”   宋稚宁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气?”   “这是我欠你的。”   她闻言,心里豁然一松,脸上也就表现了出来。   厉景呈始终眉角含笑,似乎心情不错,也没有说她纠缠或者对她不耐,宋稚宁觉得好像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那我先去画廊,改天吃个饭好吗?”   “可以。”   宋稚宁脸上明显露出欣喜,“那我走了。”   “好。”   厉景呈望着宋稚宁走出去的背影,勾翘起的唇角逐渐抿成一道直线,连目光也在慢慢的往下冷。   回到家,荣浅这几日气也消了,只是沉默着,很少言语。   厉景呈上楼,推开房门,看到荣浅好像被什么刺了下,她甩着手,眉头皱紧,手里抱着他的那件衬衣。   自从那晚后,她就将衬衣塞在更衣室内,也不让厉景呈拿出去,掉到角落内的扣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厉景呈三两步来到荣浅跟前,看到她正将扣子缝上去。   他看得一阵心热,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这些事情,让佣人做就好了。”   荣浅小心翼翼引线,缝完之后,将衬衣放到一边。   厉景呈拿过手,“我试试。”   他脱下身上的那件,荣浅站起身,将针线放起来,生怕小米糍弄着玩。   她以前并不会这些玩意,但其实也不难,看过别人做了,自己都能学会。   厉景呈换好后,在她面前显摆,“怎么样,好看吗?”   “这衣服是我挑的。”荣浅说道。   “就知道老婆眼光好。”   她替他将扣子扣上,厉景呈盯着她面容淡然的模样,他双手捧住荣浅的脸,“我今天突然想到,要是我哪天出了事,你怎么办?”   荣浅蓦然抬头,“说什么呢你?”   厉景呈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我这个病,也不知道发作起来怎样,要是你见到了,一定不要害怕,要离我远远的,确保自己不被伤害到好吗?”   荣浅听了,不由心慌起来,她从厉景呈的怀里挣开,手掌摸向他的心口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是说万一。”   “要不改天,我们去医院体检看看吧?”   厉景呈挽起袖口,他笑意扬在荣浅头顶处,“不用,去也检查不出什么。”   她心里被厉景呈的这句话给激起一滩涟漪,久久没法恢复。   宋稚宁回去后也细想过,厉景呈的态度转变,极大可能是因为荣浅跟他争吵了,凭着宋稚宁对厉景呈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荣浅如果一而再再而三,他是绝对没法容忍的。   几天过去,却不见厉景呈给她打个电话。   宋稚宁耐不住了,率先拨过去。   厉景呈接通后,语气跟平日里一般,“喂。”   “景呈,今晚有空吗?”   “有。”   宋稚宁托着自己的手肘,“吃个晚饭吧?”   “行,地点你定。”   “在黄海国际怎么样?”   “好。”   宋稚宁没想到厉景呈答应地这么干脆,“那我先去订好位子。”   “不用,我待会正好在那见个客户,确定好了包厢号,我发你手机上。”   “行。”   厉景呈挂完电话后,手指抚着屏幕片刻,他眸光渐沉,似乎有个亮点猛地在潭底乍现下,他推开办公椅起身,去拍卖行接了荣浅。   在路上,厉景呈就将包厢订好了,并将具体的信息发到宋稚宁手机上。   荣浅看眼外面的街景,目光重新落回手机游戏,“怎么想到出去吃饭?”   “虽然说快老夫老妻了,但总要享受下二人时光。”   厉景呈手掌圈紧方向盘,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出神地盯向远处。   来到黄海国际,厉景呈带着荣浅来到订好的包厢内,一个大圆台摆在正中央,不远处是休息区,几排沙发作为隔断,还有单独的娱乐空间和洗手间。   厉景呈拉着荣浅过去点歌,他解开领带,手掌忽然朝荣浅肩头按了下。   荣浅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她抬头盯着厉景呈的脸,“怎么了?”   “这里面好像有些闷,我过去坐会。”   “好。”   厉景呈来到沙发前,觉得头隐约有些痛,他手掌不住揉着太阳穴。   宋稚宁接到短信后立马就出门了,她开着车,想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应该告诉荣浅,她的男人正和自己在外面偷偷约会。   可宋稚宁并没这么做,之前那些不动脑子的事,全是她故意做下的,挽回不成,厉景呈既然心里对她只有内疚,她做得再过分也都是唱独角戏罢了。   这回,却不一样。   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机会。   荣浅唱了首《人来人往》,她很喜欢里面的歌词,她专注地盯着MV,唱到一半时回头,看到厉景呈撑着前额,似乎很痛苦的模样,她忙放下话筒走过去。   “景呈,你怎么了?”   厉景呈摆摆手,“我是不是有些发烧?”   荣浅探出手掌在他前额试探,果然很烫,“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今天下午就有点不舒服,没事,我吃了药。”   “药也不能乱吃啊,还是去医院吧好吗?”   厉景呈颀长的身子一下躺倒在沙发内,“我休息会就好,真没事。”   荣浅哪里还有这个心思,服务员正进来上菜,厉景呈阖起双目,荣浅进洗手间,见里面有毛巾,她拧了把后出去。   宋稚宁寻着包厢门过去,门是敞开着的,她脸上堆起雀跃,一只脚跨了进去。   “景呈。”   从洗手间出来的荣浅一怔,宋稚宁更没想到她会在这,“你?”   身后,包厢门忽然被带上。   只是谁都没将注意力放在上面,荣浅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厉景呈强撑起身,眼睛也没抬。   宋稚宁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稚宁,我把你喊到这来,就是想让你彻底死心的。”   “用你们的恩爱来刺激我吗?”   厉景呈垂着头,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眉间,“我已经爱上荣浅了,在没来得及爱上你之后,所以,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的幻想和希望,我对你的补偿,也做到了仁至义尽。”   “厉景呈!”被他当着荣浅的面这样拒绝,宋稚宁心如刀割,“你真狠心。”   “我要对你狠不下心,我就只能对我老婆狠心,我不舍得那样对她。”   荣浅站在边上一声不吭,这种时候,聪明的人都不会去插半句话。   厉景呈护她是爱她,但她不会乘势对宋稚宁冷嘲热讽,给她人留有一丝余地,才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稚宁望着圆桌上满满的一桌菜,她满怀希冀而来,却不想这般遭人践踏。   “所以,你对我的愧疚也没了?”   “你仰仗着我对你的愧疚,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两两相抵,我不问你算账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开恩!”   宋稚宁一口气吞咽不下去,“厉景呈,这就是我曾经爱上过的男人吗?”   荣浅看眼厉景呈,见他始终垂着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男人的肩膀在发抖,她推了下,“景呈?”   宋稚宁眼角流露出湿润,厉景呈闷哼声,荣浅忙坐到他身侧,“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男人双手十指插入发丝,手背上的青筋直绷,挽起的袖口下,两条手臂的藏青色血管也即将暴突出来一般,厉景呈嗓音忽然沙哑,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荣浅,你快走。”   “走什么走,”荣浅面带怒意,“你是三岁孩子吗?生了病不肯去医院,给我起来。”   她动手去拽厉景呈,可男人很沉,荣浅哪有这样的力气,她不由跌坐回去。   宋稚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厉景呈的声音再度传到她耳里,“宋稚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我到底有多深?”   “我对你的感情,你还需要怀疑吗?”   “我应该相信你么?”   宋稚宁目光幽幽落向厉景呈身侧的荣浅,“我敢肯定,我比她更爱你。”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宋稚宁扬高下颔,“至少,我没看出她有哪里深爱你。”   荣浅手掌落向厉景呈的肩头,“你们说够了没?厉景呈,你要不肯去医院,我这就走!”   男人没有开口,宋稚宁挑了下嘴角,“你走,没人拦你。”   荣浅一把拿起包,快速朝门口而去。   厉景呈抬起头,宋稚宁对上他的视线,她浑身一怔,如坠冰窟,这样的眼神,同她噩梦中犹会记起的一模一样,厉景呈眼睛布满血丝,面容有些狰狞,似在极力隐忍着体内的不适。   宋稚宁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高跟鞋的鞋跟撞到墙沿,手臂碰到旁边的架子,上面的花瓶差点摔了下来。   荣浅看她眼,视线紧跟着落回厉景呈身上。   当年他发病时,她全程被蒙着眼睛,并没见过这样的仗势。   她更不想留在这看他们纠缠。   厉景呈见她还站在原地,“你走啊!”   荣浅面上扬起委屈,手伸向门把,宋稚宁嘴里吐出几字来,“景,景呈,你是不是又要发病了?”   荣浅的手蓦然收回去,她目光惊愕,厉景呈走上前两步,但明显整个人趔趔趄趄,他手臂撑着桌沿,桌子发出声巨响,宋稚宁浑身哆嗦下,目光流露出惊恐。   荣浅想要上前,宋稚宁喊了声,“别过去!”   厉景呈面目一点点露出狰狞,似乎随时有发狂的可能,他手掌碰触到一个杯子,抄起来砸在荣浅面前,“别过来,你们走,走!”   碎裂的玻璃撞到墙壁上,宋稚宁捂住嘴,这一幕,和当年分明是一样的。   她倚着墙壁动也不动,手臂似乎在传来锥心的痛。   厉景呈眼角上扬,脸上的每组肌肉都预示着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狂风暴雨,宋稚宁看得没错,他双眼通红,好像浸润了血色一样。   荣浅用脚拨开碎片,她想要过去,厉景呈忽然身子一歪,圆台被他撞得颤抖几下,他十指紧掐着桌沿,血色一点点从他修长的指尖褪去,宋稚宁强打起勇气,她欲要上前,厉景呈猛地一个抬头。   眼里的凶狠暴虐,就连荣浅都被吓到了,宋稚宁往后腿,后背再度撞上墙壁,传来撕碎一般的疼痛。   厉景呈双掌握住桌沿,忽然猛地掀起,一桌的菜就这样倾洒出去,碎裂声震破耳膜,宋稚宁几乎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们两个女人根本不能拿住一个疯掉的厉景呈。   她快步跑到包厢门口,使劲拽住门把后拉,却发现门居然被锁上了。   宋稚宁惊骇万分,伸出手掌拍着门板,“放我出去,救命啊!”   ------题外话------   亲们,今天少更些,实在疲倦累得慌,缓缓~   ☆、43厉景呈,以后我来爱你(精!!)   荣浅耳朵里完全没听到宋稚宁的呼救声,也没感觉到,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死局了,想走也走不掉。   她只觉得,厉景呈这会肯定难受极了。   他不是演员,演不出那种被恶魔控制一般的歇斯底里,厉景呈手掌按住脑袋,荣浅甚至能通过他的表情和肢体同他感同身受。   宋稚宁没有喊到一个人,她紧紧抵住门板。   厉景呈神情恍惚,脚步忽然上前,坚硬的皮鞋底踩着碎裂的瓷片发出咯吱声响,他就像一座大山般压来,灯光照射下的身影被拉得极长,两条腿仿佛分别绑着巨大的重量,拖动时,犹如恶魔上身。   宋稚宁摇着头,她觉得荣浅肯定是疯了,既然她也看到过厉景呈发疯,怎么还能一动不动站在那?   宋稚宁以为,厉景呈的病已经好了,至少除了这两次,他就没再发过。   可谁想……   眼见男人的目标清晰,宋稚宁忙绕到荣浅身后,她跨过被掀翻的圆桌,从包里掏出手机。   荣浅侧首看眼,清楚了她的意图,她大步上前拉住宋稚宁的手,“你做什么?”   “报,报警啊。”   荣浅一惊,“你疯了吗?不可以!”   “你才疯了,你要在这等死吗?”宋稚宁目光坚定,荣浅按住她的手,“你觉得他能要了我们的命吗?”   “荣浅,你难道现在要跟我讨论谁更爱他吗?”宋稚宁挣开荣浅的钳制,她扬起手臂,“他要是能控制,我的手会成这样?他会强暴你,他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的,我们现在出不去,真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宋稚宁拿着手机,再度要拨过去。   荣浅一把握住手机屏幕,“你要是报警,厉景呈就完了。”   “怎么会完?他又没杀人。”   “这件事肯定遮掩不住,你这样是在间接毁了他。”   宋稚宁闻言,冷笑了下,“现在你来跟我说,要怎样才是为他好,怎样才算爱他了?你们可真自私!”   荣浅紧握住宋稚宁的手机不放,“我早早跟你说,有用么?你既然见过他发病的样子,既然知道自己的手毁在他手里,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你要心里还有爱,你就不能报这个警。”   宋稚宁手指因为用力,一块美甲几乎掐裂。   厉景呈走向她们身后,荣浅感觉到自己被推了把,她趔趄着撞向墙壁,宋稚宁的手机掉到地上,荣浅抱住手臂,她心跟撕裂了一般的疼,厉景呈真是疯了,他嘴角乃至半边侧脸,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抵抗,那种狰狞和搐动让人看在眼中,就觉得这个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汗珠从他额上淌落下来,蜿蜒出几丝令人惊惧的莹亮,宋稚宁盯着厉景呈的样子,她吞咽下口水,她刚才就不该犹豫,她脚步往后退,“景,景呈?”   厉景呈好像完全认不出她来,他目光直勾勾地,眼里的凶悍能将人吸附进去后整个生吞活剥掉,他伸出大掌,猛地扣紧宋稚宁的肩胛。   透过锁骨传来的剧痛令宋稚宁回神挣扎,她狠狠推了把厉景呈,男人身体很虚弱,脚步踩着个碗碟滑了下,荣浅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景呈,你还认得出我吗?你别吓我,冷静点好吗?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去医院。”   厉景呈身子站直,扭头朝荣浅看眼。   潭底剧烈的涌动,似乎稍稍平息了些,但也不过瞬间,就再度掀起了巨浪。   他拉开荣浅抱住他的手,忽然一个旋身,又按着荣浅的肩膀,她被他几步拖到沙发前,荣浅被他一把按向沙发椅背。   “景呈,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   厉景呈大口喘着粗气,短发在这刻显得犀利无比,连眼神都带着令人恐慌的寒冽。   宋稚宁走到原先的地方,小心翼翼将手机捡起来。   荣浅想要起身,却被厉景呈狠狠按着,她余光瞥到宋稚宁的动作。   “别报警……”   宋稚宁手指颤抖,就怕荣浅的一句话,让厉景呈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荣浅神情急迫,又急不来,一把嗓音带着迫切的颤抖,“现在有危险的是我,我不用你报警,宋稚宁,墙上有酒店的电话,你把服务员喊来,别报警。”   宋稚宁被提醒下,战战兢兢缩到窗户边。   荣浅侧着脸,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方的男人。   厉景呈不知不觉间柔和了目光,荣浅肯定是急坏了,脸上化的淡妆被细腻的汗珠给揉和掉,他却觉得这时候的荣浅美丽极了。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呼救,也没有暴躁的恐惧,她甚至为他考虑,要将他最丑陋的一面给他遮掩起来。   宋稚宁找到酒店前台的号码,她着急要拨打过去。   荣浅扭过头,目光重新对上厉景呈,男人一把提着她的领子,将她狠狠按在沙发里面,他咻地站直身,扭头朝着宋稚宁快步而去。   他走得很快,一把椅子挡着他的去路,被厉景呈手臂一扬挥开了。   椅子撞翻在地,发出咔嚓的响声,宋稚宁吓得面目苍白,她当时就是被他那样甩出去,她唇瓣止不住颤抖,厉景呈目露凶光,荣浅强撑起身,她大步跟过去,瘦弱的双臂紧抱着厉景呈的腰,“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啊!”   宋稚宁忙按下指尖,这个动作似乎触怒了厉景呈,荣浅哪是他的对手,他拖着她走上前,宋稚宁爬到飘窗上,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别让他过来,你快让他走开!”   她挥着手,好像当厉景呈是个怪物一样。   她甚至忘了,自己曾经有多爱这个男人。   可宋稚宁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不正常,不正常啊,爱情远没有一条命重要,她害怕地将窗帘挡在身前,那种切身之痛她不想再尝第二次。况且,这时候的厉景呈完全是疯癫的,就算伤了人也是白伤,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荣浅双臂使劲,怕被厉景呈挣开,她就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在白皙的臂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荣浅踮起脚尖在厉景呈耳边不住说话,想将他崩溃的神智拉回来,“景呈,我是荣浅啊,你会喊我浅宝,你记得吗?你是不是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别怕,别怕,小米糍,噢,我们女儿,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你把她支开了,说过要给她带一份好吃的,你可别忘记……”   厉景呈完全听不进去,他还是要过去。   电话拨通了,宋稚宁扯着嗓门惊喊,“喂,快救命,018包厢门被反锁上了,快让人过来啊!”   荣浅闻言,心里一松,酒店应该会很快派人来,她就不用担心厉景呈闯出更大的祸端了。   她俏脸紧贴厉景呈宽阔的肩膀,男人使劲要将她挣开,荣浅被甩来甩去,可却死死抱着不撒手,“景呈,景呈。”   见他再度狂躁,荣浅张开嘴狠狠咬在他后背上,收回力道的同时,她踮着脚,嘴唇凑到他耳边,“马上我们就回家了,别怕,真的别怕。”   厉景呈看到宋稚宁缩在那,脸上的妆也花了,原本画着上扬眼线的地方,抹得一塌糊涂,她不住挥手驱赶,他能理解她的害怕,发现厉景呈的目光对着自己,宋稚宁双手掩面,“别过来,我已经毁了一只手了。”   荣浅还在轻声安抚,其实,这还是厉景呈记事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让他别怕了。   感觉到他不动了,荣浅的小手不住在他胸口拍着,她不知道厉景呈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但肯定是难受至极的,要不然,一向隐忍的厉景呈不会这样失控。   走廊外传来阵动静,很快,就有人开门。   宋稚宁见状,从飘窗上跳了下去,她攥紧手机大步往门外走。   进来的服务员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一幕,荣浅手里力道稍松,她站到厉景呈身侧,让他的一条手臂压在自己肩头,做出搀扶他的动作。   “这?”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的,刚才出了点小意外。”   “人没事吧?”服务员欲要上前,“厉少好像不舒服,要不要送医院?”   “他发烧了,没事,回家吃点药就行。”   荣浅艰难地将厉景呈搀扶到沙发上,他离她很近,荣浅拿出钱夹时,厉景呈看到她的手其实在抖。   她抽出张银行卡,回身递给服务员,“这桌饭钱,和赔偿的钱。”   服务员没有拿,“没事,您先带厉少回家吧,威厉每个月都会结次帐,到时候一起就行。”   荣浅听闻,将卡重新放回包内。   她伸手去搀扶厉景呈,服务员欲要上前帮忙,“我帮您送到车上吧?”   “不用不用,”荣浅生怕厉景呈控制不住,伤了别人,她架起男人的手臂,厉景呈倒没再闹,乖乖起身,荣浅看眼地上的狼藉,“这是个小小的意外,既然威厉跟你们有长期的合作,我希望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您放心,我们懂。”   荣浅另一手扶着厉景呈的腰,步履蹒跚向前。   男人的手掌不由搂紧她的肩膀。   他整个人的重力交付在她身上,荣浅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可她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只想让他安静下来,如果真要闹,真要疯,也要回家,关起门来。   她不想别人看到她丈夫的这一面。   厉景呈不由感动,荣浅拽紧他的外套,两人相扶相持走出了黄海国际。   停车场内,宋稚宁关紧了车门,她害怕得甚至将暖气打开,双手抱紧胳膊,整个人陷入椅背中。   她以为,再次面对的时候,她可以镇定冷静,不会方寸大乱,可那种恐惧是从心底里漫出来的,再说她的手伤确确实实存在着,宋稚宁不是不爱厉景呈,只是他发病的时候,她又确实那么害怕。   宋稚宁哆嗦着,抬起头,看到门口两个身影趔趄着出来。   厉景呈似乎平静了许多,要不然一个瘦弱的荣浅哪里能扶得住他?   她小心翼翼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让厉景呈坐进去,又细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   荣浅发动引擎,车子缓慢地开出黄海国际,宋稚宁头倚着车窗,目光紧紧追随过去,眼泪忍不住淌出来,滚烫地划过她的脸,她有种直觉,她和厉景呈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厉景呈事后回想起,哪还会记得她的半分好?   宋稚宁双手掩面,这次再相遇,她就不该存着那些不甘心,也不该让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厉景呈的眼中幻化开。   荣浅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盯向远方,时不时又看眼身侧,厉景呈双眼微闭,这会,安静地像个孩子。   她蓦然又是阵心疼,觉得很难受。   回到家,荣浅搀扶他下去,佣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到了楼上,荣浅让厉景呈躺着,男人拉住她的手,“不要去医院,也不要喊医生。”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回身吩咐,“照顾好小姐,就说厉少病了,会传染给她,让她自己在房间玩。”   “是。”   其中一人不放心,“病成这样,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荣浅看眼厉景呈,她犹豫下,然后摇头,“不用,家里有药箱,发烧来得快,出过身汗就好,我来照顾。”   “那好。”   佣人们出去后,将门带上。   荣浅手掌探向厉景呈的额头,“景呈?”   男人缓缓睁开道眼帘,“吓坏了是不是?”   “没有。”   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不要让别人知道。”   “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我会替你挡着的。”   厉景呈想笑,他实在不习惯靠个女人,她挡,就这小身板,能挡掉什么?   眼前的视线模糊,他看到荣浅起身,她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先找来退烧药给他吃下,又弄了湿毛巾放在他前额。厉景呈烧的迷迷糊糊,他极少生病,可只要一不舒服,就真是病来如山倒。   他想睡一觉,可全身酸痛的厉害,手掌心忽然凉凉的,睁眼看到荣浅正拿着棉球蘸了酒精给他擦拭。   “荣浅。”   她抬头看向他。   厉景呈神情恍惚,“你为什么不走?”   “走,我走去哪?”   “我是不是发病了?”   荣浅将酒精瓶子放向床头柜,她倾身上前,让厉景呈能看清楚自己的脸,荣浅单手支在他身侧,另一手抬起,抚了抚他的眉头,“发什么病啊,不过就是发烧了,糊里糊涂发了通脾气,就你这身子骨,就你这优良基因,还能有什么病啊?”   厉景呈不由启开薄唇,这会的荣浅在他眼里,可爱得连小米糍都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他手指捏了捏荣浅的脸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那你就放宽心吧。”荣浅将他的双手塞到被子里头,“别闹,出身汗就行,忍着点。”   她起身拿着毛巾往洗手间而去。   门关上后,荣浅打开水龙头,将毛巾一遍遍搓洗,鼻子不由酸涩,她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眼圈发红,要不是极力忍着,她当着厉景呈的面,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见过很多人生病的样子,可就算是绝症患者,也没有厉景呈这样痛苦的。   当时的他,完完全全失控了,他好像也认不出她,荣浅用毛巾擦拭着眼角,幸好,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厉景呈眼睛看向浴室,她忘记拉上帘子,荣浅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告诉荣浅,其实他是装得。   曾有过的痛苦记忆犹新,才会令他有这样深刻的表情和动作,他瞒过了荣浅和宋稚宁,差点连自己都被骗了。   厉景呈犹豫过,要将自己最丑陋的伤疤揭开后放到人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不想再让宋稚宁以他对她的亏欠去伤害荣浅,他也想看看清楚,当年宋稚宁被他推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荣浅回到房间,就坐在床沿,厉景呈闷着被子,热的浑身起火般难受,脸上身上都是汗,“热。”   荣浅按住被角,“忍忍。”   她脑袋靠向厉景呈的颈间,“其实,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不找医生真的行吗?你的病究竟是什么?”   厉景呈快被烧糊涂了,从来没这样难受过,荣浅拿温度计给他一量,居然直逼四十度。   一个房间,两个人。   厉景呈睁开眼帘,总是看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他很心疼,想让她别担心,告诉她自己没有犯病,是装得。   但荣浅一会给他擦身子,一会给他翻身,这样的忙碌看在厉景呈眼中,既感动又心疼。   最难受的时候,厉景呈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裂开般,鼻息惊人的滚烫,他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病发。   那年,他还很小。   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只不过沈静曼总提醒他离巩卿远远的,说她将他们关进冷库,差点冻死他们。   他发病的时候,家里佣人也看到了。   沈静曼着急让厉青云回来。   那时候的厉景呈,还是个小男孩,可沈静曼一个人根本抱不住他。厉景呈直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些人的目光,有人说,他中邪了,有人说他有病。   厉青云匆忙赶到家,厉景呈咬了沈静曼一口,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他砸烂了花瓶,推倒了书架,力气大得惊人,其实,是难受得只能这样发泄,沈静曼捂着嘴哭,“青云,怎么回事啊?要不要喊医生啊?”   厉青云白着一张脸,要去抱厉景呈,沈静曼在旁帮忙,厉青云好不容易抱住他,“景呈,你到底怎么了?”   他面色狰狞,发狂似的,厉青云脸一沉,“难道是癫痫?”   “不可能的,我儿子身体好着呢,不会出那种病。”   厉景呈四肢胡乱挥舞,嘴里发出大叫声,他难受,可他还是个孩子,根本表达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厉青云捂住他的嘴,“别叫了。”   这种事要传出去,丢尽厉家的脸。   厉景呈脸色涨的通红,沈静曼杵在边上一个劲哭,“青云,你快放手啊,这样的话景呈很难受。”   孩子张开嘴,一口咬住厉青云的虎口。   他倒抽口冷气,猛地将厉景呈丢到大床上,孩子蹭地坐起身,脑袋左右摆动,双手做出明显的攻击性动作。   厉青云骂了声,“畜生!”   沈静曼心疼到不行,她上前去抱儿子,“景呈,你可别吓妈妈,我就你这么个儿子……”   厉景呈张开的五指一扫,沈静曼手背咻地被勾出几道血痕。   厉青云看眼,这六亲不认的样子,完了,以后长大了更不得了,他气急败坏,嘴上更不假思索冒出句,“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怪物!”   怪物!   小小年纪的厉景呈,深深记得那三个字。   那是从他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厉景呈双目紧闭,喘着粗气,荣浅替他擦拭前额,他眉头不安地动着,忽然一把抓住荣浅的手腕,“我不是怪物。”   荣浅听得清清楚楚,她小嘴微张,任由他掐着。   “你当然不是怪物,你是厉景呈。”   他喉间轻滚,“没人爱我,我只是生了病,可我不是怪物。”   厉景呈的话语变得模糊,但荣浅都听到了,一字不差,她手掌推开厉景呈前额的碎发,这是一张犹如精雕细琢过后的脸,外人看得到他骄傲的保护色,却看不到他脆弱的另一面。荣浅深深凝望片刻,她手指扫过男人坚挺的鼻梁,这个人,是她的老公,是她女儿的爸爸,是等了她几年的男人。   他在等她的心,荣浅觉得眼眶内酸胀地厉害,他们有过彼此最亲昵的举动,有过最亲近的距离,她也一直知道,厉景呈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心安理得承接他的心甘情愿,荣浅倾上身,薄唇印在厉景呈的额前。   “没人爱你,没关系,厉景呈,以后我来爱你。”   厉景呈在睡梦中,两道眉头逐渐舒展开,荣浅吻着他的前额,久久没有退开身。   他觉得身体没有那么烫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荣浅替他掖好被角,等他出过一身汗后,又替他擦了背,把衣服换掉。   厉景呈平日里勤加锻炼,身体底子自然也好,醒来时,明显觉得身上的酸痛感消失,他看眼四周,没见到荣浅的身影,手下意识往旁边探去,摸到个弓起的人形。   厉景呈扭头一看,荣浅穿着衣服躺在他边上,被他一碰,她立马睁开眼。   “好点没?”   厉景呈想要撑起身,“好多了。”   荣浅扶了他一把,伸手摸摸他的前额,“不烫了,但就怕反复,待会多喝点开水。”   厉景呈手臂一勾,将她紧揽到怀里,荣浅挣扎几下,“你身上全是汗味。”   “你还嫌弃了?”   “平日里看你生龙活虎的,怎么一生起病来比小孩子还要折腾。”荣浅伸个懒腰,又特有成就感,“居然不用上医院,被我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你说我是死马?”厉景呈发过烧,浑身还是虚软的。他顺势靠向荣浅。   她任由他挨着,很享受这刻的充实感,荣浅脑袋紧靠他,“饿吗?”   “我想吃你。”   荣浅在他腿上掐了把,“我不信你还有这个力气。”   厉景呈朝她耳朵边吹口气,“要不试试?”   她痒地缩起颈子,厉景呈伸手将她拉向自己,“浅宝,你当时看到我的样子,害怕吗?”   “还好。”   “什么叫还好?”男人不由勾唇,“撒谎都不会,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一点不怕吗?”   “对你还用撒谎吗?”荣浅侧首,目光同他对上,她眸子依旧清澈清冽,“我当时好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我就使劲和你讲话,景呈,你以后别怕了,你的病是能控制的,你看,这次不就没出什么事吗?”   厉景呈听完,嘴里泛出苦涩。   荣浅不知道他是装病,自然也不知道真正犯病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厉景呈话到嘴边,本来想说装得,但看到荣浅眼里的希望和雀跃,他又不舍得说破。   他手掌一寸寸抚摸着荣浅的肩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眼睛一亮,“我刚才烧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荣浅不明所以,“什么话,我跟你讲了好些话。”   “我听到有人说,厉景呈,以后我来爱你。”   ------题外话------   亲们,以后我来爱你们,O(∩_∩)O哈哈~   ☆、44还你一个个干干净净的男人   荣浅脸一红,眼神略有逃避。   “厉景呈,你肯定是烧糊涂了。”   她滑下大床,“饿死了,我要去吃东西。”   厉景呈及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使劲拉到自己跟前,他两手圈住她的腰,下巴贴向她颈间,“难道真是我听糊涂了?看来,我总是没人疼没人爱。”   她想到他睡梦里的那句话,心蓦然又是一酸。   荣浅挣开他的两手,同他面对面坐着,她捧住男人的脸庞,“你不是怪物。”   厉景呈一怔,眼睛紧锁着跟前的女人,“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厉景呈,谁要是敢说你怪物,我会保护你。”   男人眼里聚起笑意,“你怎么保护我?”   荣浅想了想,跟着抿笑,“帮你打架好么?”   男人盯住她的脸不放,他手指抓着荣浅的一缕头发,“为什么不让宋稚宁报警,我昨晚那样,你们应该报警,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一个人活着,不止为活着,厉景呈,我不敢说你没错,但你只是病了,有病我们可以克服也可以求医,找警察来有什么用?”   荣浅指尖划过男人的眉梢,最后,定在那里。   她似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   荣浅深吸口气,“厉景呈,以后有我爱你,我想,我一定能好好爱你。”   这不是他睡梦中听到的,更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地从荣浅嘴巴里说出来的。她目光赤诚坚定,厉景呈一把握住她的手,“再说几遍听听。”   “你要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得听清了,但我还想听。”   “厉景呈,其实一个女人要爱上你,并不难。”   这话,厉景呈自然明白,“但要你爱上我,何其困难?千千万万的爱抵不过你的一个心动,浅宝,我只想要你。”   他攫住荣浅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后亲吻,他的等待没有在时间中枯萎,而是等来了荣浅的这句话。   虽然,说的是以后,有我爱你。   虽然,她没说厉景呈我爱上你了。   虽然,她没有明确地说,厉景呈我爱你。   但对于厉景呈来说,世上最美妙的语言他已经听到了,这会得他亢奋无比,身体的无力感早就消尽,荣浅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她使劲朝他胸前推了把,“你在生病,当心传染。”   “我身上不一直有病吗?你也没怕传染啊。”   “唉,你——”   厉景呈顺势搂住荣浅的腰,将她压到大床上。   “我全好了,现在又生龙活虎,能压死两头牛。”   荣浅盯着跟前的这张脸,她颇有感触,而人总是要到了那一步,才会想清楚,“每天,我们都有烦心的事,工作不顺,或者情绪不佳,小米糍生病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那些都不算什么,家人健健康康最重要。可过不了两天,有些消极情绪又会影响自己,景呈,我现在真是觉得,无病无灾,什么挫折都会自行过去。”   他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落到荣浅颈间的动脉上,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跃动,厉景呈微笑道,“是啊,好好活着才是最好。”   荣浅想到厉景呈的病发,她仍有些疑虑,“宋稚宁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包厢?还有,当时谁锁的门?”   男人眼神自然,“我也不知道,也许她正好经过,看到我们。”   “不对,”荣浅清楚记得那时的场景,“你说是你把宋稚宁喊来的。”   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话往下说,“我本来是想跟她说清楚,我又怕你不想掺和进来,所以事先没告诉你,她将副卡还给了我,但又心心念念别的补偿。我想让她死心,哪里想到,居然没控制住……”   荣浅轻咬下唇瓣,“我实在想不通,谁把门给反锁了。”   她目光落向厉景呈,眸子陡得圆睁,“你,我想想……怎么会那么巧?可是……”   荣浅面上扬起犹豫,她一把揪住厉景呈的面颊,然后拉了拉,“我怎么看你都没有这个演技啊,再说,装什么都好,谁会装病呢?”   厉景呈不由心虚,“我可装不出来。”   “嗯。”她很是赞同,当时的样子,恐怕影帝上场都很难Hold住。   厉景呈手指在她细腻的腰线处来回画圈,荣浅怕痒,身子朝他拱去,男人带了把魔魅般的嗓音,“给我。”   她脸部神色僵了下,在这样温馨和美的气氛下,荣浅却有了不该有的情绪,厉景呈没等到她回答,兀自压下身,他小心翼翼亲吻,不想碰触到属于她的伤口。   她这样敏感,每到最后关头,总是全身绷成一张弓一般,荣浅的呼吸越来越灼热,就像厉景呈发烧时,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脱去衣物的窸窣声以及一重一轻相合的喘气声。   荣浅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厉景呈顺着她凸显出的锁骨亲吻,一具最美好的身子绽放于人前,她紧张地握紧床单。   荣浅肤色白皙胜如雪,但她忘不掉这具身体已经脏掉了的事实,她不想看到任何从厉景呈眼里流露出来的疼惜或者刺痛感,男人的指尖抚摸她腹部的纹身,然后是亲吻。   他张开嘴,又咬了口。   荣浅弓起身,她羞得想将自己藏起来,荣浅喉间轻滚,手伸出去,正好摸到男人的脑袋。   她情意在胸腔内涌动,不住翻滚,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厉景呈拥有她时,完完全全没有给荣浅一点准备,那种感觉,瞬间令荣浅的整颗心都充实了,他没有犹豫,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适应时间,只要她可以给她了,他就会毫无保留展现出他一如既往要她的那种激情以及亢奋。   他同她缠绵沉沦,厉景呈的脸上全是忘我的享受,荣浅紧盯着男人迷离的双目,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在慢慢落下去,因为她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照顾着厉景呈的感受。他的行动已经告诉她,他即便在乎在心里,但要她的决心不变,想和她好好生活的决心更不变。   荣浅第一次,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   她心里压了太多沉重的东西,每到亲热,她都好怕厉景呈最后会放弃,所以,她情愿自己先推开他,其实她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不止是身心的摧残,还要顾及身侧的男人,她那么小心,还是怕男人的介意会伤害到他们彼此。   情到深处,厉景呈俯身紧紧抱住荣浅,将她使劲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荣浅有一种深刻的满足感,她双手勾紧厉景呈的脖子,在他耳垂处轻轻吻着。   厉景呈很享受这样,仿佛所有的东西捧到他跟前,也不及荣浅放开心的这个亲吻。   他释放的瞬间,全身心都被这个女人给掏空了。   厉景呈不舍得下去,也不舍得离开。荣浅这回没有嫌弃他重,她心里犹在记挂他的病,“景呈,你这个病发作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他摇头,这种时候可不适合讨论这话题。   “那,身体感觉怎样?会痛吗?”   厉景呈望着荣浅关切的目光,他嘴角浅弯下,“我刚才没戴套子。”   “呃?”   荣浅想了想,猛然反应,“什么?”   “浅宝,再给我生个孩子吧?一个小米糍太孤单了。”   “你给我下去!”荣浅双手朝他胸前一推,这力道简直惊人,瞬时就将厉景呈推翻在床上。   发病的事,荣浅之后也就没再提起。   宋稚宁连着几日没去画廊,这天,画廊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个电话,说是有事让她过去处理下。   宋稚宁驱车赶往,画廊开在市中心内,周边却是条安静的小街,坐落着好几家风格雅致迥异的咖啡厅,她目光不经意扫向外面时,看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车子。   那是厉景呈的座驾。   宋稚宁放慢车速,开出去几十米后,她倒了回去。   尽管有犹豫,但宋稚宁还是下了车。   走进咖啡厅内,果然见厉景呈一个人坐在里面,宋稚宁走了过去,男人抬头看见他,也没显露出太多的惊讶,仿佛知道她会来一般。   “坐。”   宋稚宁点了杯咖啡,看向窗外,“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了好几天了,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她神情复杂地看眼厉景呈,男人并不言语,慢条斯理喝着咖啡,宋稚宁两手垂放在膝盖上,片刻的沉默后,还是率先开口,“你,好些了吗?”   “你指什么?”   宋稚宁似乎鼓足勇气才说出那三字,“你的病。”   “你看我是好没好?”   “景呈,对不起。”   厉景呈捏着杯耳,通体白净的咖啡杯在他指尖衬出一层冷艳,“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你病发的时候,认得出我吗?”   “我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场景,以及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宋稚宁僵直的背部似乎软了下,全身的力气被抽尽,服务员将咖啡送上桌,她连谢谢都忘记说了。两手捧住咖啡杯,宋稚宁的目光落进那深褐色涌动的液体内,“景呈,我知道,这次我肯定让你失望了。”   “我没对你失望,”厉景呈抬下目光,“我觉得你的行为在情理之中,遇上任何人,可能都会那样,所以我事先就没对你抱过太大的希望。”   宋稚宁尝到喉间内的涩意,她做了个勾唇的动作,却并不是真正在笑,“但这个任何人,不包括荣浅是吗,她很勇敢。”   “她是我妻子,她很懂得怎么守护我。”   宋稚宁越发觉得自己被贬得很低,很低,但她没法掩饰,她当时的害怕全是发自内心的,她想解释,却无从下手,厉景呈那晚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她还说过要报警,还挥手驱赶他。   宋稚宁单手撑住前额,所有的事情都该过去了。   “以后,我再不甘心都没用了,因为我自己没有那个信心能站到你身边,看到你那样,我满心都是当年被伤害后的痛苦,我真的很怕,景呈,我只求你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其实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我只是心里过不去……”   “我明白,”厉景呈接过她的话,“我和你的这一段,就在今天彻彻底底画上个句号吧,以后,你也好好过你的日子。”   宋稚宁听着,眼圈红了,但没有任何纠缠的话语。   有些事,有些结果,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轻吸口气,“我的手受伤以后,家人让我出国,我没有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是怕你来找我,我一时没法接受,我又怕你的病会时不时发作,我想到国外去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还能否继续。每当我准备抛开所有,想回到你身边时,我的手就提醒着我那晚的噩梦,我想了那么多年,但你早就走远了,再也不是我的了。”   厉景呈手指敲打着杯沿,“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害怕我也正常。”   “但我爱你啊!”   “你是爱,你说你比荣浅要爱我,其实,在我和荣浅的这段感情中,向来都是我在追逐,我之前也说过,她从来不承认爱上我了,可就是这个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的女人,却在最危急的时刻紧紧抱住了我,宋稚宁,那时候,你在哪?”厉景呈语气淡然,没有丝毫的愤怒,他一点都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   说出这话时,他反而很自豪,为自己有那样的一个女人。   宋稚宁不用回想,那个场景她至今仍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她站在飘窗上,躲在帘子后面。   她重重吐出口气,为这好不容易结束掉的感情。   她以后再也不需要纠缠了,再也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份残存的不甘心,也被自己给熄灭了。   宋稚宁不禁反问,当初,如果她不是一走了之,而是不顾一切地抱着厉景呈,他们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也许,厉景呈的生命中,再也插不进一个荣浅。   宋稚宁将杯中的咖啡一口饮尽,苦的想哭。   她站起身来,“我得去画廊了。”   厉景呈点下头,看着宋稚宁拿起包往外走。   他觉得肩膀上很轻松,他优雅地啜口咖啡,目光微微眯着,想到荣浅,想到他的妻子,他又不由笑开。   拍卖行。   秘书敲响办公室的门,荣浅喊请进,抬头见对方手里抱着一大束花。   “哪来的?”   “当然是有人送你的。”   秘书将花放向办公桌,“好多人都看见了,荣小姐,你真幸福。”   荣浅抽出张卡片,上面简短地写着几个字:老婆,我爱你。   厉景呈最近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完全拿肉麻当饭吃啊。   她捧着那张卡片,秘书笑意盈盈地离开,荣浅嘴角不由浅弯,这样的日子真好,她喜欢平静,宁可不要惊心动魄的激情。   出去找厉景寻的人,始终没有动静。   厉景呈知道,老爷子插了一脚,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而极大的可能性,是厉青云已经找到厉景寻,却将他安置在某个他没法跨越进去的地方。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天气进入到最炎热。   厉景呈的别墅内,完全成了一家人的自由天地,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可偏偏有些宁静维持在汹涌潮动的表面,持续的时间自然不会久。   这种祥和,是被一个电话打破的。   荣浅接起话筒时,里面传来沈静曼的声音。   “妈。”   “浅浅啊,”沈静曼开口问道,“景呈在吗?”   “噢,他在书房。”   “你让佣人喊他接电话。”   “好。”荣浅示意旁边的佣人过来,“去二楼,说夫人来的电话。”   “是。”   沈静曼见电话是荣浅接的,正好有些话要吩咐她,“浅浅,老二回来了。”   “什,什么?”荣浅舌头打结,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静曼赶忙又说道,“你爸让你们晚上都回家吃饭,你一定要劝着景呈啊,别像上次那样鲁莽,有什么事好好说,知道吗?”   荣浅浑身冰冷,指甲掐住掌心,疼痛感将知觉拉回些,她这才点头应允,“我会的。”   耳朵里传来阵咔嚓声,厉景呈的声音从另一个话筒内传来,“妈,有事吗?”   沈静曼将厉景寻回来的事跟他说了,“你爸说,晚上让你们三个都回来,谁都不许缺席,我也好久没见孙女了。”   “他还敢回来?”   “景呈,我就怕你糊涂,可千万别冲动啊,不然巩卿巩裕又要煽风点火。”   厉景呈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荣浅沉默地坐在沙发内,厉景呈下来时,径自坐到她身侧,他伸过去握住荣浅的手,“我今晚,要回趟家里。”   “你和妈的话我都听见了,爸让我们都回去。”   “你跟小米糍留在家里。”   荣浅覆住厉景呈手背,“别担心我,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既然他回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景呈,我们不差这点时间。”   厉景呈俊脸绷紧,眼里迸射出阴寒的光芒,好像恨不得就此将厉景寻撕了一样。   他当然不舍得荣浅,要若无其事般见一个对自己施暴的人,得需要聚起多么浓烈的勇气?   那比一刀刀剜在身上还要疼。   “我不想你见他。”   荣浅喉间轻滚,吞咽下的气,令她喉咙生疼无比,“今晚,爸让我们过去,肯定有话要说,景呈,我不怕的,我必须去。”   她怕厉景呈克制不住自己,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也不管他是否同意,起身去收拾下。   厉景呈准备出门的时候,荣浅抱着小米糍下来,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来到厉家,荣浅横在女儿身前的手不由收紧,厉家的大门口站着个人,荣浅细看下,居然是盛书兰。   厉景呈停好车,从荣浅手里接过女儿,盛书兰朝身后大厅的方向看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快步跑上前,“景呈,浅浅。”   厉景呈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荣浅冲对方点下头。   盛书兰似乎没发觉这怪异的气氛,“景呈,二少回来了,你别冲动啊,对你没好处的。”   厉景呈冷哼声,“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跑过来说这些话,不怕他说你吃里扒外。”   “我是为你好……”   男人一把拉过荣浅,快步进去。   巩卿巩裕正围着厉景寻说话,而客厅内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见到几人进来,巩裕扬高嗓音,“哎呦,景呈和浅浅来了啊,快过来吧,景寻也给你们带东西了。”   荣浅的目光不由同厉景寻对上,男人眼角浅漾,里面包含的深意怕是只有荣浅才懂,她忽然觉得举步维艰,不敢上前,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抛之于众人跟前一般。   厉景寻的视线犹如毒蛇般,令荣浅浑身不舒服,难受至极,喉咙好像被人卡住了呼吸不过来。   巩裕站起身,一脸的得意,“景呈啊,你上次闹成这样,真是个误会,景寻是接了老爷的任务出国的,只不过需要保密,才谁都没说,你看看,这么多特产都是买来送你们的,那件事啊,以后谁都别提了。”   厉景呈看向沙发上的男人,荣浅双手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冲动,厉景呈回握住她的一只手,沈静曼则铁青着脸坐在沙发内,“什么事要出去两个月,我之前怎么没听老爷说过。”   “大姐,有些事不好被外人知道的。”   “你!”   盛书兰跟在后面,厉景寻朝她招下手,她慢吞吞坐到他身边去。   厉景寻拿起个盒子递给盛书兰,“给你的。”   “谢,谢谢。”   “景呈,荣浅,”沈静曼招呼着两人,“过来这边坐。”   小米糍率先过去,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巩卿巩裕这会一颗心落定,拉着厉景寻不住说话。   男人朝这边看眼,“嫂子,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荣浅咬紧牙关,眼睛射出的恨意恨不得将厉景寻凌迟。   厉景呈冷笑下,“你的东西,我们无福消受。”   “别这样,景寻也是一片好心。”   厉景寻将一个盒子推到荣浅跟前,他起身将盖子打开,荣浅看到里面躺着个U盘。   ☆、45嫂子,你怀孕了吗?   她大惊失色,潭底强装起的镇定撕开破裂,荣浅攥紧了掌心,一颗心通通直跳,似乎迫不及待地跃到嗓子眼处。   厉景寻无缘无故送个U盘,可想而知,这里面……   荣浅不敢再往下想,盛书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边上,她抬眼看向荣浅,“浅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面色惨白如纸,有些事纷纷涌进脑子里,本来就没法好好地忘记,更别说被人精心提及后,荣浅避开视线,坐在沙发内后,双手死死抓着膝盖上的裙摆。   厉景呈面目犹如沉浸在阴暗中,连周身都布满窒冷的气息,他一手抓住荣浅的手掌,另一手拿过U盘,“这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厉景寻嘴角噙笑。   男人握紧U盘,厉青云从楼上下来,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闲服,“都聚在那做什么?”   巩卿巩裕拉着厉景寻起身,沈静曼沉下面色,跟了过去。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厨房下了功夫,跟摆宴般,满满整桌子的菜,巩裕是最开心的,拉着儿子让他说外面的事,厉青云率先提筷,看眼面容冷峻的厉景呈后,他落下筷子。   “有件事,之前没跟你们说,景寻出去,是为公司谈个合作案,也是我要求他保密的,这件事到此为止。”   巩裕满口得意,“就是啊,景寻怎么会差点丢了性命呢?他平日里恪守本分,做事也张弛有度。”   这桌上的人,十有知道厉青云是在护着厉景寻。   沈静曼看向荣浅,示意她别让厉景呈冲动。   两人拉着手,荣浅垂下视线,厉家大宅内的灯光很亮,厉青云信这一套,家里的灯若是不亮了,那么事业仕途都不会兴旺。   她觉得视线被照得带出几许朦胧,荣浅没有丁点的食欲,厉青云将他们专门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荣浅心里系着那个U盘,她设想着里面可能会出现的内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藏着那脏污难堪的一幕。她屏息凝神,几乎吃不下一口饭,厉景呈见她神情恍惚,凑到她耳边安慰,“没事的,U盘里面不可能会有东西。”   荣浅更加紧握他的手,她不信。   厉景呈握了握她的指尖,“他不可能将那副画面送还给我们,现在,他首要做的就是夹紧尾巴,更不能给我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荣浅闻言,心里稍定。   吃过晚饭,厉青云抱着小米糍进入客厅玩耍,沈静曼示意荣浅跟她上楼,厉景寻拉着盛书兰也回房间,两个月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房间门被关上,厉景寻一把抱起盛书兰往床边走,她嘴里溢出紧张的声音,“别这样,放开我。”   厉景寻将她压进大床内,手掌迫不及待往她衣服里钻,“书兰,我都想死你了,在外这么久,每晚就想亲亲你、摸摸你。”   “别,被人看见不好。”   “这儿是我的房间,没人看见。”   盛书兰两手推挡在厉景寻胸前,“你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我不是生龙活虎的吗?”厉景寻说完,要去解衬衣扣子,“你不信,我给你看看。”   “别,我信,我信。”   厉景寻压住盛书兰,不让她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眉形,“我特别遗憾,没将那件事办成,没让你狠狠地出口气。”   盛书兰听后,眼神有些避闪,“二少,这样挺好的,我事后想了想,就算真是荣浅做的,我们也不应该那样对她,你要为我出气,但如果真得……我怕我会内疚一辈子。”   “有什么好内疚的?别人给予我一尺,我就要还他们一丈!”   “但毕竟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清白。”   厉景寻端详着身下的这张脸,爱不释手,他狠狠吻住盛书兰的唇,直到它红肿充血后这才松开,“书兰,人有时候不能太善良,知道吗?”   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厉景寻不耐烦地扬声,“谁?”   对方没有应答,只是再度敲了敲。   厉景寻几乎想到是谁了,他站起身,也没整理下,径自过去开门。   “呦,是大哥。”   盛书兰听闻,赶紧从床上起来,手忙脚乱地弄着被厉景寻解开的两粒扣子,她惊慌失措站起来,“景,景呈。”   男人将门关上,看也没看她,他径自逼近厉景寻。   “怎么了,大哥?”   “脱。”   厉景寻不由一笑,“脱?脱衣服还是裤子?”   厉景呈伸出手拉住对方的衣摆,厉景寻冷下脸,按住他的手腕,“我喊你一声大哥,但是厉景呈,你别太过分。”   男人脚伸出去朝着厉景寻膝盖弯一踢,他猝不及防往后倒,后背摔在大床上。厉景呈就势以膝盖顶着厉景寻欲要起身的动作,他两手往上,男人的腹部露了出来,尽管做了缝合,刀口很小,但才两个月,细看之下还是能看见伤疤。   厉景呈咬紧牙关,面色狰狞,厉景寻不怕死地笑道,“怎么了,我出门在外被划伤了,这你也要关心?”   盛书兰见状,生怕又要闹开,她忙上前去拉厉景呈的手臂,“景呈,有话好好说。”   厉景呈手臂一扬,盛书兰被甩开几步。   躺着的男人见状,面色微变,眼见要坐起来,厉景呈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向他伤口处,厉景寻疼得直起上半身,内部还未结好,这一下不得了,厉景寻捂住腹部,冷汗涔涔,“干嘛这样?弄得好像我强暴你老婆似的。”   厉景呈单手提起他的领子,另一手用力卡住厉景寻的脖子。   盛书兰吓坏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景呈,快放手!”   厉景寻露出狰狞的笑来,身上的男人则跟疯了一般,盛书兰这点力气能奈他如何,眼见厉景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盛书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景呈,你要再不放手,我只能去喊荣浅过来了,我让她看看你们手足相残的样子。”   厉景呈眼里汹涌起的阴狠收敛了些。   今晚的荣浅,又回到了敏感脆弱的时候,一点点发生的事都有可能将她压垮。厉景呈说过不在乎,说过可以忘记,可他要真在这闹出了人命,不就等于迎面给了荣浅一巴掌吗?   原来他这样在乎,在乎到没法忍耐,看到厉景寻就要掐死他。   盛书兰趁机去拉他的手臂,“景呈,有话好好说,行吗?爸妈都在外面呢。”   她用力下,将厉景呈拉开。   厉景寻手抚向自己的脖子,他也不是吃素的,他目光露出阴狠,“老大,你这样做,总要给个由头吧?”   厉景呈手指朝他指了指,盛书兰见状,赶忙将他往外推,“荣浅去了妈的房间,我刚才就听见小米糍念叨要回家,她们找不到你肯定急,景呈,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男人来到门口,回头看眼厉景寻,“我不要你的命,我会让你一辈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活活等死!”   厉景寻脖子仿若被掐断般,他坐在床沿,却没有显出丝毫的狼狈。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走出这扇门,他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般,荣浅心思细腻,看到厉景寻回来,她不会扑上去拼命,但却肯定会观察厉景呈的举动,尽管知道隐忍很辛苦,但有些事并不是辛苦了就不要去做,他们的感情才要开始逐渐稳固,厉景呈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荣浅再推回去。   他打开门,盛书兰见他出去后,忙将门关上。   她转过身,背部紧紧抵住门板,全身仿若已经被汗水浸湿。   深深吸口气,盛书兰抬头看向厉景寻。   男人坐在床沿,整个人仿若雕塑般,盛书兰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你看老大这态度,我都没碰到荣浅,他却恨不得杀了我。”   “想必是恼怒你的做法。”   厉景寻摇摇头,“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盛书兰面色溢出些紧张,“有什么不对啊,荣浅捅了你几刀,景呈看了你的伤口,你尽管没把荣浅真的强暴,但是你有那个意图,他能不找你拼命吗?”   见男人犹在沉思,盛书兰忙转移开话题,“他会不会去告诉爸?”   “我还怕这个?真要管用,我就不回来了,仅凭个伤口,能说明什么?况且当时地面上的血不是我的,就算找警察来,也不能定我的罪。”   盛书兰不安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等等,”厉景寻抬头看她,“那晚,我是带你一起去的,我让你在另一间房内别出来,书兰,最后带我走出房间的是不是你?”   盛书兰艰难地吞咽下口水,“我当时,并不知道你要对荣浅做的事,你说要给我个惊喜,我后来等不到你,就去那间房外看,没想到却见你坐在地上,浑身是血,我就搀扶着你离开了。”   “那你看到荣浅了吗?”厉景寻眸子透出精明的锐利。   “看,看到了。”   “她醒着吗?”   盛书兰紧咬下唇瓣,“她昏迷着,我没敢喊她,怕被她听到连累了你,我想带你赶紧走,可想着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后来我是背你走出房间的……”   “被发现什么?”厉景寻抓着她话里的漏洞,“既然荣浅昏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和两个人的脚步声,又有什么区别?”   盛书兰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来二去,后背冒着涔涔的冷汗。   “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赶紧带你走。”   厉景寻单手撑住腹部,忍着痛站起来,他朝盛书兰招招手,“书兰,你过来。”   她步履维艰得往前,厉景寻一把拉住她的手,盛书兰神色微紧张,“要不要去看医生,你的伤口真没事吗?”   “你说,会不会是老大真以为我把荣浅那样了?”   “也,也许吧。”   厉景寻手臂揽过盛书兰的肩,将重力付与她身上,“扶我去那边。”   “我,我真要回房了,别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我们就要结婚了,谁不知道我俩的关系?”   盛书兰让他重新做回床沿,“你还是别乱走了。”   厉景寻闷哼声,“老大这一拳,我伤口肯定裂开了。”   “那怎么办,找医生吗?”   厉景寻一把扣住盛书兰的手腕,“你陪陪我就行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把那晚带走的东西给我。”   盛书兰眼皮子一跳,目光对上厉景寻,等他放下手机,这才装作若无其事般发问,“带走了什么东西啊?”   “录影带啊。”   “啊?”盛书兰大惊,“你!”   厉景寻莞尔,嘴里泛着潋滟笑意,“你应该知道的,我做什么事都喜欢留底。”   盛书兰艰难地呼口气,片刻后,厉景寻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手指一点。   男人吃了闷亏,但并没闹大,回来时厉青云就警告他,让他收敛,这个时候厉景寻不可能去撞铁板,他吸口气,看眼腹部处。   盛书兰的目光则紧紧盯着他掌心内的手机。   厉景寻回过神后,专注那段播放的视频,盛书兰如坐针毡,一开始,并无异常,厉景寻按了快速播放,直到看见个熟悉的人影进入房间。   他看到盛书兰举步向前,来到床边后,将被子盖到荣浅的脸上,再然后,拿起了床上的道具。   厉景寻神色肃然,他是万万没想到后来还有这一段故事,怪不得老大要找他拼命。   事后,他出去避祸养伤,那晚的视频也没看过,他以为顶多就是厉景呈赶到出事地将荣浅带走,可……   盛书兰喉间觉得干涩无比,她蹭地起身,却再度被厉景寻一把抓住,“你跑什么?”   他脸上浸润着笑意,忽然就开怀大笑起来,“书兰,你做的不是很好吗?应该给自己点掌声才是。”   盛书兰想要将厉景寻的手甩开,可对方的力气很大,她试了几次,都快哭出来了。   厉景寻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将盛书兰拉近自己,“书兰,你很有潜质,看,根本就没人怀疑到你头上。”   “不,我不要这样。”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   盛书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鬼使神差,呜呜呜。”   “书兰,”厉景寻抱住跟前的女人,“你长期以来压抑得太久,需要宣泄,很正常,不用觉得自责,你一下就将荣浅推进了地狱,狠狠报复了她。”   “可我觉得很后悔,”盛书兰手掌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这段日子以来,我越想越觉得不该这样,我那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呜呜。”   厉景寻倚回床头,目光紧锁着跟前的女人。   要不是出了刚才的事,他就不知不觉做了替死鬼,盛书兰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有些看不透跟前的这个女人,要说她胆小如鼠吧,那件事她却看着连犹豫都没有,要说心狠吧,她现在的样子又不像装出来的,好像真是后悔不已。   盛书兰哭了许久,这才红肿着一双眼睛看向厉景寻,“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我告诉荣浅吧,正好说清楚,也让景呈以后别找你的麻烦。”   “那你觉得,老大知道后会怎么对你?”   盛书兰想到在游乐园的那晚,她浑身哆嗦下,面露惊惧。   “你看他刚才恨不得要我命的狠样,就算不是真的侵占,可这些日子来他们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你确保他不会加倍还到你身上?”   “那我要怎么办?”   厉景寻手掌抚向盛书兰的肩膀,忽然朝她一推,她倒在了床上,厉景寻从身后压住她,“书兰,你真够可以的,这么大的事居然让我给你背着,你说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盛书兰咬紧牙关,“别这样……”   厉景呈离开厉景寻的房间后,他焦躁地走向楼梯口,厉青云踱步上前,看到他,说了句,“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三楼的书房,厉景呈进去后将门关上,“你护他可护得真彻底。”   “景呈,他好歹是你弟弟。”   “可你问问他,做了什么禽兽事!”   厉青云充耳不闻,他拿起桌上那杯还热着的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过去了,我更不希望闹大。”   “这件事?你知道什么事吗?”   厉青云朝他看眼,“你现在和荣浅没有夫妻关系,正好,分开吧,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也尴尬。”   厉景呈怒极之下问了句,没想到却得到厉青云这样地回答,他三两步上前,双手攥成拳后狠狠击向桌面,“原来,你真的知道?!”   “景呈,只是个女人而已,犯不着影响你们兄弟间的感情,以后光耀厉家门楣的事,还要靠你和景寻,女人么,找哪个都是一样的。”这向来就是厉青云的态度。   厉景呈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她是我妻子。”   “妻子又怎样?她已经配不上你了。”   厉青云看到儿子的眼里露出凶光,那种残狠毒辣,似乎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下想到厉景呈小时候发病的那次,他脸色一冷,“怎么,我说的话你已经听不进去了,是不是?”   厉景呈强行压抑着胸口的愤怒,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令他大口喘着粗气,他深深明白过一个道理,要想动厉青云身后的厉景寻,就要先将厉青云给扳倒。   这个想法,尽管很疯狂,但厉景呈却在这刻做下了决定。   他倾起身,后背挺得很直,厉青云完全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爸,我就看你能不能护着老二一辈子。”   “那你就试试吧。”   荣浅心不在焉地坐在沈静曼的房间,沈静曼来回几次,“两人在书房吵着呢。”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想接不接受荣浅的事,厉景呈以前有句话说得对,在这个家,也只有荣浅跟她能站在统一战线。   荣浅站起了身,“妈,我去楼下看会小米糍。”   “好,去吧。”   她慢吞吞走下三楼,余光瞥到盛书兰匆忙往底楼跑的身影,荣浅跟着下去,却在转角处遇到了厉景寻。   如此狭窄的地方,只有两个人。   荣浅握紧身侧的衣角,她狠狠攥着,厉景寻挡住她的去路,“嫂子,走这么急?”   她张望四周,没有一个人。   荣浅忽然觉得害怕极了,“我要下去。”   “那走吧。”   厉景寻让开身,荣浅快步往前,却忽然被厉景寻的手臂拦住,他就势一带,将荣浅往旁边揽,他两手分别握住栏杆,将荣浅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全身鸡皮疙瘩起来,就好像被一条阴狠的眼镜蛇给盯着,荣浅挣扎下,但被控制着的空间太小,她也不敢转身,只好压低嗓音,“放开我!”   “嫂子,”厉景寻往前压去,荣浅睁大双眼,方才盛书兰从他房间跑了,所以他被点燃的很猛烈,荣浅穿了条裙子,那种感觉令她忍不住想要吐,厉景寻贴近她,“一夜夫妻百日恩,别这样绝情。”   “禽兽!”   “我就喜欢你这样骂我,多好听啊?”   荣浅手指紧抠住栏杆,“你就不怕上上下下的人看见吗?”   “我怕什么啊,我和我嫂子说几句亲近话,谁想听,尽管过来听就是了。”   厉景寻端详着荣浅的小脸,“嫂子,其实我没对你怎样吧,我都受那么重的伤了,顶多也就是……不过,进去的感觉真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荣浅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一瓣瓣的,不止这样,她浑身都在逐渐僵硬,那种丑恶令她恨不得跟身后的男人拼命,他乐此不疲撕着她的伤口,厉景寻享受着扮演那种角色的痛快和快感。   荣浅干呕出声,厉景寻身子紧贴过去,“嫂子,你有了吧?”   她一怔,想到他的话,更加想吐。   厉景寻手掌摸向荣浅的手背,“要是有了的话,你就生下来,看看是我的,还是我哥的。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的种,他都是厉家的孩子,我们会接受他的。”   “你闭嘴!”荣浅人猛地往后,厉景寻手臂使劲将她箍住,“你别急啊,有些话我还没说完呢。”   “你不是人!”   “骂啊,你尽管骂,我喜欢。”   荣浅心想,这人肯定是病态。   她着急要走,可厉景寻仿佛一点不怕把事情闹大,下面就站着正在清扫的佣人,抬抬头就能看见他们。   荣浅试过,既然挣扎没用,她只能想别的法子。   她干脆转过身,同厉景寻面对面站着。   男人上半身朝她压去,“刚才老大给了我一拳,他气急败坏找我算账,你知道吗?”   他贴她贴得越来越近,尽管隔着薄薄的布料,可那种接触感还是令荣浅受不了,她手掌推住他腹前,厉景寻噙了抹笑,“嫂子,你也不用替我担心,老大找不到证据来治我,而他要全凭感觉的话,老爷子第一个不答应。”   “我是替你担心,怕你将来死得太惨!”   “那我还真没白碰你,至少你还懂得关心我。”   荣浅气得牙痒痒,“让开!”   “不让,你还能怎么着我?”   “我要是无意伤着了你,你也别怪我。”   厉景寻撑直双臂,“那我倒要看看……”   他掌握的极好,这个距离,荣浅使不出什么力道,只能被困,她面色铁青,抬起右手,想到在网上看到的防狼术,荣浅两根手指插向厉景寻的眼睛,他哪里想到她会这一招。双眼传来剧痛,厉景寻往后退了步,有了施展的空间,荣浅屈起膝盖狠狠顶向男人。   厉景寻闷哼声,单膝弯曲,手掌撑在地板上。   荣浅将掌心在裙子上擦了擦,楼上传来脚步声,厉景呈和厉青云一前一后下来。   厉青云看眼蹲着的儿子,“怎么了?”   厉景寻直冒冷汗,说不出话,厉景呈看眼荣浅的脸色,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三两步下楼,伸手将荣浅拉到身后,男人艰难地起身,厉景呈一把拉过他,将他整个人丢向栏杆。   厉景寻上半身往下压,半个身体悬空,厉景呈抓住他的领子。   “景呈,你做什么?住手!”厉青云在他身后怒喝。   原本在楼下的巩卿巩裕飞快过来,“哎呦,景寻,小心啊!”   厉景寻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他眼角含笑,那种眼神,好像只有荣浅和厉景呈能看得懂,他目光暧昧地扫了眼边上的荣浅,“哥,恭喜你啊,嫂子好像怀孕了。”   厉景呈神色一变,自然知道他说得不是真的,厉景寻是拿话在激他,厉青云走到近侧,“快把你弟弟拉上来!”   厉景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脚一抬,勾着厉景寻的脚踝,对方整个人悬空,下面的巩家姐妹尖声惊喊,厉景寻人晃了下,荣浅的手朝头上摸了把,然后走过去拉住厉景呈的手臂,“景呈,我们回家吧。”   厉景呈没有放手,巩家姐妹跑了上来,又哭又闹,“老爷,您快给景寻做主啊。”   荣浅面色淡然,她不是不痛,她也佩服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这样的理智。   她拉住厉景寻的胳膊,“二弟,我来帮你。”   厉景寻感觉到奇怪,他视线瞟向厉景呈,可以做出个暧昧的表情。   他顺着荣浅的力起来,荣浅的另一手抓着他腰际的衣服。   不对!   一阵尖锐的刺痛令他倒吸口冷气,他又被什么东西给扎了。   只是杀伤力并不大,但也疼得要死,荣浅藏起掌心内的发夹,“二弟,你好像流血了。”   他低头一看,果然有个出血点,还是在他伤口的原位。   ------题外话------   强烈推荐妖妖的现代完结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46被设计失身   巩裕惊叫声,“哎呀,怎么会这样啊?景寻,没事吧?”   荣浅拉住厉景呈的胳膊,将他扯到旁边。   巩卿见状,哪有不帮的道理,“老爷,肯定是景呈做了什么,您看看啊,都出血了。”   厉青云铁青着面色,沈静曼慌忙从楼上下来,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也要插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荣浅见状,插了一句话,“爸,我看二弟应该是有旧伤吧,景呈冲动推了下,但他手上也没什么利器,二弟,你是不是哪有伤口,迸裂开了?”   巩裕一听,不得了,慌忙要去掀厉景寻的衬衣,“儿子,你真受伤了?伤哪了啊?”   厉景寻本来就痛,他推开巩裕的手,“妈,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都出血了。”巩裕见状,又要去掀。   “好了!成何体统!”厉青云一声怒喝,巩裕吓得慌忙缩回手。   荣浅的视线同厉景呈对望眼后,落向厉青云。   老爷子睇她眼,声音带着份厚重感,“家和万事兴,我不希望在这个家里出现不和谐的一幕,老二才回来,让他休息休息,景呈,你们先回去吧。”   “老爷,”巩裕小声抗议,“刚才老大那样子,分明是要景寻的命啊!”   “老二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厉青云挥下手,巩卿见状,忙拉了拉妹妹的袖子,示意她就此打住。   沈静曼走到荣浅身侧,“浅浅,快下楼去看看小米糍。”   “好。”   荣浅拉了下厉景呈的手臂,两人往前走,站在楼梯口的姐妹俩不甘心地让出道,厉景寻按住腹部,目光仍旧流连在荣浅的背影上。   他对她毫无设防,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她应该奔溃哭泣才是,却不想来了这么一招。   厉青云狠狠剜他眼,见沈静曼也下去了,这才语调微扬,“再敢生事,我打断你的腿!”   厉景寻笑了笑,似乎毫未放在心上。   荣浅下楼后,抱起小米糍离开。   女儿在车上不久便睡了,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看眼荣浅,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掌攥紧,荣浅回握住他,“景呈,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   “我要是受不了,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厉景呈很是欣慰,将荣浅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下。   从出事到现在,荣浅该伤心的都伤心过了,即便那个人重新出现,心里会有没法接受的坎,但她不会崩溃掉,要不然,之前那些全都白受了。   回到家,荣浅先照顾小米糍睡觉,忙完后见厉景呈坐在桌前,手边摆着那个U盘。   荣浅不由神色一紧,从厉家离开后,逃避这么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走过去,将U盘插在电脑上。   厉景呈陡得回神,按住她的手,“我来。”   荣浅走到他身边,“你不是说里面不会有什么吗?别紧张,还是我来吧。”   男人盯着荣浅强装起的坚强,他到底不舍得,按住她的手并没松开,“我来吧。”   荣浅朝他看眼,她手指挪向鼠标,忍着抖意,将U盘打开。   里面有个文件夹,取名为精彩必看。   荣浅艰难地吞咽下,喉咙有种痛觉,她手指一点,弹开的瞬间,不由闭上眼睛。   厉景呈的双手则紧搂住她的腰。   荣浅觉得有种莫大的力量在支撑她,她缓缓睁开眼帘,看清楚那些图片后,松了口气。   也就是些风景照而已。   厉景呈将她捞到自己腿上,“看吧,没事的。”   “这次没有,并不代表下次,他那么变态,说不定当时的画面全录好了。”   男人坚毅的下巴在荣浅肩头摩挲,眼眸内的厉色变深,他也算了解厉景寻,荣浅害怕的事十有会成真,凭那畜生性格,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厉景呈抱起她往床边走,两人谁都睡不着,她不想再离开厉景呈,可他是厉家长子,她只要留一天,就避免不了和厉景寻见面。   男人从身后拥住她,荣浅喝了杯牛奶,到凌晨两点多,便迷迷糊糊睡下了。   厉景呈在床头开盏小灯,荣浅刚睡不久,嘴里就发出含糊的声响,她抱紧自己,冷汗从额头冒出来,“不要,不,别。”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厉景呈搂住她的肩膀,抽过纸巾给她擦汗。   荣浅看清楚眼前的人,她面上还是一副很安静的样子,“我,我好像做噩梦了。”   “别怕,我不是抱着你在睡吗?”   荣浅重新窝回厉景呈的怀抱,她轻拱了下,“我不怕了,快睡吧。”   厉景呈几乎整夜没合眼,荣浅醒来时,看到男人坐着倚靠在床头,她靠过去枕向厉景呈的腹部,抬起的视线看到他瘦削有型的下巴,“你是不是没睡觉?”   “睡了。”   男人嗓音略带沙哑,手掌抚向荣浅的脸庞,“最近要给你补补,好像脸尖了不少。”   荣浅伸出一条手臂,厉景呈配合地压下脑袋,她手指勾住他颈后将他往下拉,荣浅倾起身朝他下巴咬了口,他吃痛,发出阵闷哼。   “景呈,爸是不是也知道那件事?”   他双手撑在身侧,目光微惊,“怎么这么问?”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想息事宁人,既然这样,景呈,你明着别和厉景寻斗。”   “你放心吧,我要做了什么,他们也抓不到我任何的把柄。”   荣浅轻吐出口气,原本以为,她之前和荣择那样的水火不容已经算难得了,没想到在这个波澜诡谲的厉家,你死我活才是生存的真谛。   厉景寻在家安静了几日,X被迫停业,厉青云心里其实明白,这事要是捅出去,就连他都难保厉景寻,只能趁着来不及搜集证据之前,早早将X关了。   厉景寻干脆在家养伤,他拿起桌上的话筒,打到楼下,“让书兰给我送杯水。”   “书兰小姐在花园,二少,我……”   “你告诉她,十分钟内不上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佣人闻言,只好去喊。   盛书兰慌忙回到主屋,端了茶水给他送上去。   厉景寻躺在床上,见她过来,他轻拍床沿,“我不是让你守在这,别乱跑吗?”   “你,你的伤不是没大碍了吗?”   厉景寻拉住她的手腕,“我一个人在房间没劲。”   “我也有事呢。”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真相公布出去?”厉景寻看着盛书兰苍白的面色,这一招威胁,他使得乐此不疲,盛书兰很快没了声响。   厉景寻端过水杯喝水,手指朝不远处的书桌点了点。   盛书兰见状,起身走过去。   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厉景寻自己无聊,还非要拖着她。   “给我画一幅山水画。”   盛书兰如坐针毡,这种被人捏住把柄的日子并不好受。   她开始研墨,蘸了墨水后作画,心静不下来,自然也画不好。盛书兰心里悔恨不已,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现在,她每天都要捂着这个伤疤过日子。   厉景寻盯着她,若有所思,她落下笔,“要不,我们还是告诉荣浅真相吧,就说她没有被你侵犯,是被人用东西……行吗?”   “直说是你吗?”   “不,”盛书兰害怕地摇头,“我起初是心里不平,也恨她,我还说了很多不好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难受,我以为心里会痛快的,可是没有,二少,你帮帮我,把这件事摊开了吧。”   “书兰,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再说,做都做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盛书兰的害怕和反悔,厉景寻是相信的,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从小到大在厉家被欺负,压抑得久了,也偶尔会学着别人反抗,但终究心眼不足脑子不足,每回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不过这次砸得最厉害而已。   “老大要知道是你,肯定扒掉你一层皮。”   “别,别给他知道。”   “书兰,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维持现状,以后都听我的,要么,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跟老大说明了。”   盛书兰鼻子一酸,握紧手中的笔。   没过几日,厉景寻就在家里闲不住,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来到楼下,看到一屋子的人聚着。   厉景寻踱步走去。“今天怎么了,连大妈都坐在这。”   沈静曼不待见他,脸别向旁边。   巩裕满脸的喜悦藏不住,她挥了下手里的帕子,起身来到儿子身边。   “刚正和你爸商量呢,再过十天就是黄道吉日,正好给你和书兰将婚礼办了。”   “真的?”   “臭小子,瞧你乐得,这种事哪能骗你?”   厉景寻不由勾翘起嘴角,巩裕喜滋滋地看向沈静曼,“时间也不算仓促,本来说好订婚后一个月就结婚的,现在有钱就能成事,你啊,专心做你的新郎吧。”   “谢谢爸,谢谢妈。”   厉青云面容仍旧严肃,他哼了声,“这段日子给我乖乖待着,别惹事。”   “知道了,我一定乖乖的。”   巩裕坐到厉青云的身侧,将思忖半天的话说出来,“老爷啊,您以前说过,谁要娶了书兰,不止能得到盛家所有的资产,以后还能做厉家的当家人,这话没忘记吧?”   沈静曼竖起耳朵,急忙调转过脑袋。   厉青云站起身,“我是说过,目前最要紧的,是让你儿子别生事端。”   “哎呦,放心吧放心吧。”巩裕喜形于色,厉青云不想听到沈静曼的唠叨,转身上了楼。   厉景寻心情大好地出门,开着跑车,打算约几个朋友好好玩玩,这段日子养伤,全身骨头都快硬掉了。   打完电话,厉景寻在内后视镜中照了照,厉家两兄弟有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自恋。   他指尖拨了下眉头,这张脸是天生的,英俊邪魅,这已然成了男人最好的资本。   收回目光时,看到个身影走进药店,厉景寻将车停靠在路边,不一会,就见荣浅从里面出来。   她开着车向前,厉景寻不由跟在后面,经过上次的事后,荣浅到哪都小心翼翼,她时不时看着后视镜,知道被跟踪了,也认出了对方的车,她没有加速前行,而是把车停在一处树荫底下。   厉景寻就想变着法刺激刺激她,他喜欢看女人惊惶无措的样子。   荣浅拿着包下车,包上挂了件玫红色的空调衫。   厉景寻推开车门走到她跟前,“我看你从药店出来,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我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   厉景寻双手抱在胸前,“这话太无情了吧,说不定……”   荣浅沉声打断他的话,“我感冒了,买了点药片而已。”   “嫂子,你紧张什么啊?”   厉景寻这会心情大好,想到自己十天后的婚礼,该得到的都能得到,他嘴上越来越放肆,“你难道看到我,就一点点都不愿意想起那晚的事?”   他的手探向荣浅的脸,“你刺伤了我两次,你怎么舍得?”   荣浅后背紧紧倚着车门,“我警告你,别再来惹我。”   “好大的口气啊。”厉景寻干脆整个身体靠过去,“来,跟我好好说说,老大在乎吗?介意吗?碰你的时候,脑子里会不会想起我跟你缠绵的景象?他肯定不会跟你说,怕你难受,那你呢,他进入你时,你会想到是我吗?”   荣浅的手藏在空调衫下,拿出来放到厉景寻眼前时,他看到她握着的好像是个粉红色的挂件,他来不及细想,吃过她的闷亏,赶忙要躲,但来不及了。   眼睛被射中,厉景寻弯下腰,“我靠!”   这女人上辈子绝对是练家子。   与此同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们前方,下来两个男人忽然一左一右架起厉景寻,荣浅惊愕不已,拉开车门第一时间坐进去后,再将车门反锁。   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厉景寻,将他带上车后,车门砰地拉起,然后疾驰离开。   荣浅半刻后才回神,厉景寻,这是被绑架了?   她忙从包里掏出手机,荣浅没想过报警,而是第一时间打给厉景呈。   电话接通后,她忙开口,“景呈,我看到厉景寻被绑走了。”   男人声音淡然,“噢,你快回来吧,去药店做什么?”   “你在家吗?”   “我刚到家。”   荣浅点下头,看着停在后面的那辆空车,她抑制不住紧张,“我……我就这样走了?”   “那你还想怎样?”   荣浅挂上电话,装作没事人一般从现场离开,到了家才反应过来,厉景呈怎么知道她去了药店?   厉景寻被带上车后,眼睛迅速被蒙起,双手也被胶布捆住,他没有惊慌,“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拧开瓶盖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厉景寻下意识咬紧牙关,男人将玻璃瓶凑到他嘴边,使了几下劲见他仍不肯张开,他抬起手掌用力砍向厉景寻颈间。   男人闷哼声,也没了力气。   不知名的液体被大口大口灌到他嘴里。   车子飞速向前,到达目的地后,两人拖着厉景寻来到后门,其中一人过去敲门,他们张望四周,门打开后,快速将人交给对方。   离开时,两人抬头看眼,X的字样都熄了。   这儿息业好几天了,不是内部的人员根本进不去,但后门的密码锁被破译掉,这会,就真正成了无人之境。   厉景寻被拖着往前走,嘴里隐约泛出苦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也意识到自己又栽荣浅手里了。   这件事,八成是老大夫妻俩算计好的。   荣浅来到卧室时,厉景呈正从阳台走进来,她快步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我吓死了,真怕又遇上那种事。”   “放心吧,不会有下次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药店?”   厉景呈搂住她肩膀往里走,“你的行踪,会有人汇报给我听的。”   荣浅抬起小脸,“那老二的事?”   男人抿成一道直线的唇瓣不由轻扬,他拍了拍荣浅的脸颊,“老婆,你做得很好,我为你自豪。”   “什么啊?”   眼见厉景呈往前走,荣浅追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难道,绑他的人是你……”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厉景呈打开酒瓶,刚拿出两个杯子,他想起了什么,止住倒酒的动作,“你去药店买什么东西?”   荣浅别扭得不说话,男人伸手去拿她的包,荣浅侧开身,“我买试纸。”   “做什么?”   “大姨妈过了一天,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厉景呈酒刚淌至喉间,他呛了口,激动得不行,丢下酒杯冲过去一把抱起荣浅,“浅宝,你怀孕了?我们又有孩子了?”   荣浅被他抱着转了好几圈,荣浅双手敲向他肩头,“你激动什么啊,才过一天,我瞎测的。”   “赶紧去测测,”厉景呈难掩那股子雀跃,将荣浅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后,揽住她肩膀就要去洗手间,“我陪你。”   荣浅失笑出声,“干嘛啊,这才过一天,再说要早晨的时候才准些,厉景呈,你怎么比我还心急?”   “我的孩子,我能不急吗?”   “谁跟你说怀上了?”   厉景呈手掌朝她腹部轻揉下,“我自己说的。”   她笑着拍掉他的手,想到方才的事,她敛起嘴角的弧度,“景呈,你这样做,不会出事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让他享受下。”   厉景呈从身后拥住荣浅,“老二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是我送他的一份新婚大礼。”   荣浅头靠向厉景呈肩头,在她的直觉里,这份大礼估计够厉景寻头疼的了。   翌日醒来,厉景呈接了个电话。   是厉青云亲自打来的,让他和荣浅马上过去趟。   荣浅也没来得及测孕,就匆忙出门了。   到了厉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厉景寻昨天离开后,彻夜未归。   巩裕坐在沙发上哭,厉青云冷着脸,“景呈,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厉景呈装着糊涂,“什么事?不就是老二没回家吗?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厉青云问不下去了,门口一名佣人进来,“老爷,太太,二少回来了!”   沈静曼冷哼声,“什么事都赖我儿子身上,真好笑!”   厉景寻进来时,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身上的衬衣和裤子褶皱不堪,脸色灰霾,目光深深扫了眼坐着的厉景呈跟荣浅,他一语不发准备上楼。   “站住!”厉青云轻喝声,“昨晚去哪了?”   男人脚步只是停顿下,然后没再理睬,大步上去。   厉青云气得不行,巩裕忙拉住他的手,“老爷老爷,也许景寻就是跟朋友他们玩玩呢。”   好不容易气消了,盛书兰也从房间出来,却不料,更大的事还在后面。   保安打个电话进来,说要亲自和厉青云说。   厉青云接完电话后,一声不吭坐在沙发内。   众人的神经也都吊着,只有厉景呈和荣浅尚算轻松,不一会,进来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人一直在哭,穿了条短裙,隐约露出手臂和大腿上的一些淤青。   厉青云站起身,“邦安,快过来坐。”   两人是旧相识,中年男人上前,一把抓着厉青云的手,“厉老,这件事你可得做主啊,我就这么个女儿,如今毁了,全毁了啊。”   众人摸不着头脑,巩裕白了眼,见惯了这种上门找关系的人。   厉青云冷着张老脸,“你别急,有事慢慢说。”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开口,可是你看看……”男人将自己的女儿拉到厉青云跟前。那年轻女子一直在哭,荣浅注意到她颈间的深紫色痕迹。   中年男人又从兜里掏出叠照片,“你自己看吧。”   厉青云接过手,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他难以置信地抬头,“这,这——”   巩裕隐约意识到不对,她起身凑过去一看,眼睛咻地圆睁,她儿子做的好事,居然全被拍了下来,还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墙上挂着的鞭子和器具等令人触目惊心。   男人咬着牙关,“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我女儿嫁给二少,不然,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厉景呈把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一开一合的声音,冷毅刚硬。   巩裕听到这话都快疯了,娶她?这家人她多少也算清楚,虽然是当官的,但怎么配得上厉家?这悬殊也太大了!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哦   妖妖祝大家身体健康,合家欢乐~望天,过节还要码字的我们,这么可怜,你们造吗,呜呜呜~   ☆、47腹中的孩子,救了她   “老爷!”巩裕急得面色都变了,“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三太太这意思,是我拿女儿的清白来诬陷二少了?”   巩裕冷着一张脸,“这可说不准,凭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自愿的呢?”   杵在边上的女子闻言,捂着嘴巴哭出声来。神情委屈羞愧,厉青云瞪了巩裕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中年老人摇着头,气急败坏的样子。   厉青云一下坐到沙发内,盛书兰原本就站在后面,她目光注意到那些照片,她大惊失色,细看之下,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去把那个畜生喊下来!”   巩裕满脸的委屈,但也只好起身。   刚走出去两步,就看到厉景寻已经收拾妥当下来了,洗过澡换了衣服,只是人还有些憔悴,厉景呈冷笑下,能不憔悴嘛,被下了双份的药,一夜十次郎都不在话下。   厉青云见他面不改色地走来,气得将照片丢向茶几,“你说说,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厉景寻视线瞥了眼,没有否认。   那名女子抬眼看他,然后哭的更凶了。   “厉老,您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厉青云沉默半晌,“景寻,你说,昨晚你真的……”   “爸,”厉景寻视线扫了眼盛书兰,她虽然没出声,但好歹跟他有了婚约,这会她定定站在那,好像丢了魂似的,厉景寻坐到荣浅的对面,目光同他们夫妻对上,“我昨天在路上,被一伙人带走了,他们还给我灌了药,我身不由己。”   “哎呀!”巩裕惊叫声,“还有这种事,老爷,我就知道景寻不是那样的人。”   “你闭嘴!”厉青云气得嘴唇发抖,“也就是说,照片里的人真是你?”   既然他们能第一时间将照片公布出来,那么肯定还有他赖不掉的证据。   厉景寻微眯起眼帘,“是。”   厉青云抬起手就要打,被那中年男人给拦下了,“厉老,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依着厉青云的背景,自然也是看不上这小小的孙家,他坐在沙发上半刻,“你的意思,是要他们两个结婚?”   “那当然了,事情闹成这样,我闺女还能嫁的出去吗?”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压着……”   男人一听,脸色更加严肃,“厉老,您又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的,景寻马上和书兰就要结婚了。”   “这个我不管,再说了,”男人口气变得强硬,目光看向站着的盛书兰,“这女人,是你们厉家的养女吧?以前不说她是厉少的未婚妻吗?怎么一会一个变,厉老,我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但为了我的女儿,我甘愿豁出去这张老脸,您要想以权压人的话,我就只好找上头的人去评评理。”   沈静曼听到现在,里面的事情早被理得个清清楚楚。   她适时在旁煽风点火,“老爷,那背后的人这会肯定盯着厉家和孙家,让他们结婚是最好的法子,”她凑过去,附在厉青云耳边,“要是孙家到处告状,迫在眉睫的时候,您想保老二都保不住了。”   这种刀口上,又被人抓着证据,可不就是骑虎难下吗?   厉景寻听到这,只觉得好笑,盛书兰红着眼眶,一句话没说,厉青云沉思片刻,“那就这么办,选个日子,让他们结婚。”   “爸?”厉景寻难以置信地扬声,“你让我娶她?”   “你自己做下的事,当然要你自己负责。”   厉景寻目光狠狠看向对面,“嫂子,你如愿以偿了。”   其余几人的视线纷纷看向荣浅,她露出呆萌惊愕的神色,并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厉景寻冷笑下,荣浅委屈地看向厉景呈,再看向那名年轻女子,“我和你认识吗?”   对方摇摇头。   荣浅摊开两手,“二弟,你不会想说我害你吧,那药还是我给你灌得?”   厉景寻自然知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什么意思。   厉景呈露出微笑,倾起身拿过一张照片,“呦,这地方在哪啊,好像从没见过。”   厉青云被这么一提醒,看了眼照片内的摆设,有几张还刻意拍到的X字样,他脸色大变,商量的余地都没了,“你必须和孙家小姐结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盛书兰咬紧唇肉,厉景寻垂下的眼帘抬起,“我不会娶她的。”   “你放肆!”   “放肆就放肆,当初你不也逼着老大娶吗?我这辈子,要娶就娶书兰一个。”   巩裕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再一听厉青云的意思,好像不娶是不行的,她赶忙开口劝,“景寻啊,别犯糊涂,书兰本来就是给你做小的,不作数的,以后你还是能让她跟着你。”   盛书兰难堪地躲在沙发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像随随便便进来一个人,都能将她从原先的位子上挤走。   她以前是想过,不要嫁给厉景寻,但从没想过,会处在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   厉景寻见她一副似要哭出来的模样,他还是坚定自己的心,“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有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讲过,尽管你们让我娶书兰做小,但我准备在举行婚礼之前,就跟她去领证的。”   “什么?”   好几道声音同时惊呼。   盛书兰更是杏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厉景寻。   男人收敛起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我对书兰从小就有感情,我是不会娶别人的。”   盛书兰手落向沙发椅背上,她完全后知后觉,甚至对厉景寻向来都是排斥的,以为他不过也就是闲暇无聊逗弄逗弄她,不可能存在什么真的感情。   巩裕听到这,整个人如坠冰窟,她居然一点没有察觉到,厉景寻背地里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就连厉景呈和荣浅听到这席话,都不由看向了男人。   厉青云脸上的每块肌肉都绷得那么紧,“现在事情闹出来,你不娶,你还想怎样?”   “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混账!”   厉景寻丝毫不在乎,“我可不想被不幸福的婚姻绑住一辈子,爸,我是被人陷害的,我可以查。”   “查什么查!”厉青云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老孙,你带闺女先回去,你放心,婚事我定下来了,你们先去好好休息。”   “有厉老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厉景寻的婚事给定好了。   管家过来将两人送出去。   厉景呈唇瓣微勾起,“二弟,恭喜你啊。”   沈静曼亦是藏不住笑意,“好事连连啊,这下我们家可就热闹喽。”   “我不会娶的。”   厉青云睨了他眼,拿起桌上的照片后往楼上走,“跟我过来。”   厉景呈抓住荣浅的小手,“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荣浅不由出声,“你说,厉景寻会娶吗?”   他摇下头,“吃不准,他刚才那番话,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荣浅抓着身侧的包带,“景呈,那个孙家小姐看着挺可怜的,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害得人家损害了名誉清白。”   “可怜?”厉景呈笑着捏了捏荣浅的脸,“别只看表面,孙家那小姐平日里放荡不羁,入幕之宾数都数不清楚,你以为穿上衣服就能装处了?这次是绝好的机会,觉得享受了一把的同时,还能钓到厉家,他们肯定会死死咬住不松开的。”   “老二要是坚决不同意呢?”   “那我就再给他添把猛料,孙家人被逼到一定份上,他们尽管没有厉家有权有势,但也有自己的人脉,到时候老二也别想好过。”   厉景寻的脾气非常倔,厉青云干脆将事情挑开,“这些照片是在X被拍到的,告你强暴是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破烂地方跟你什么关系,真要掀开了,你坐一辈子牢都不够。”   “您是怕我的事暴露,拖累您吧?”   厉青云将那叠照片甩到桌上,“我大不了对外宣称不认你这个儿子!”   “不认我行吗,您还指望老大吗?您对我这样纵容,不就是因为老大有病?”   “这话你听谁说的?”   厉景寻扬着下巴,“爸,我是不会娶别人的。”   厉青云一个巴掌甩过去,男人往后退了步,避开后转身往外走。   打开房门,却看到盛书兰站在外面。   他将门重重甩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她向楼下走,盛书兰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厉景寻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开了锁后进去。   盛书兰沉默着,站在房间中央。   “说话。”   她小心翼翼抬头,“二少,您别这样。”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喊我什么二少,喊我名字!”男人脾气暴躁地撕开领口,盛书兰浑身哆嗦下,见她露出被吓坏的神色,厉景寻这才沉口气。   房间内恢复静谧,盛书兰走上前,“你别跟爸置气了,再说,也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   “怎么,我妈要你来做说客?”   一语拆穿,盛书兰再度闭紧了嘴巴。   “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盛书兰抬起眼帘看他,“我没想到,你说过跟我领证的事,居然是真的。”   “那现在知道了,你又是怎么想的?”   “二少……不,景寻,家里人都是准备让我做小的,你何必……”   厉景寻走过去,径自坐向床沿,“我跟你直说了吧,我不会跟我爸一样,大小老婆簇拥着,我要娶就娶一个,要么就不娶。”   盛书兰被男人的这句话感动了,她鼻尖发酸,“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办法。”   厉景寻朝她招下手,示意她过去,他拉着盛书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只要我坚决不同意,他们能奈我如何?”   “但有证据啊。”   厉景寻人往后仰躺,这些事操心的要死,他不想再去想,他拉过盛书兰将她压在身下,盛书兰一阵惊慌,“别。”   “怕什么,我回来后这也不是第一次要你。”   ……   接下来的几天,厉景寻都被关在厉家,寸步难行。   可他嘴巴很硬,说什么都不肯娶孙家的小姐。   荣浅这天起来,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   她坐在床沿,厉景呈手掌抚向她的腰,“怎么了?”   “可能是饿了。”   男人坐起身,“大姨妈不是还没来吗?再测测吧。”   “前两天没测出来,估计这个月就是迟到了。”荣浅见他满脸的紧张,“你瞎激动什么啊,就算怀上,孕期反应也不会那么早的。”   荣浅伸个懒腰,厉景呈从抽屉内拿出根验孕棒,“去测测。”   她接过手,起身进了洗手间。   厉景呈在衣帽间内换衣服,落地镜中看到荣浅探进个脑袋。   想来是又没结果。   厉景呈随口道,“今晚开始,继续努力。”   荣浅手里攥着验孕棒,她走进去两步,将东西放到他眼前。   厉景呈看到上面一条红杠。   他将皮带穿进裤扣,“没事……”   荣浅手指往下滑,厉景呈眼睛里蹿进第二条红线,他穿着皮带的动作猛然止住,厉景呈难以置信地接过验孕棒,“这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候,怎么犯傻了?   荣浅一把拿了回去,“自己百度查去。”   她转身要走,厉景呈猛地抱紧她,将她箍在怀中,“有,有了?”   “我也不知道准不准确,前两天还测不出来呢。”   “准,肯定准,”厉景呈话语中透着兴奋,就差将荣浅拦腰抱起在原地打圈了,“太好了,我又要当爸爸了!”   荣浅掰开他的手,也不知怎么就怀上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厉景呈亲吻着她的额头,“这次,我可没做什么手脚,孩子跟我们有缘,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有些担忧,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当然不会排斥,可她却没有十足的安全感。   “景呈,我们以后回南盛市吧,好不好?”   厉景呈记得答应过她的话,他手掌拂开荣浅颊侧的头发,“好,我将这边尽快安排好后,我们的孩子就在南盛市出生。”   “真的?”   厉景呈点头,心头的雀跃使得他整个五官都生动温和了不少。   这几日,荣浅和厉景呈隔三差五就被喊回厉家,厉青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威胁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厉景寻的态度还是那样明确。   荣浅怀孕的事,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   两人坐在沙发内,又是一次家庭会议。   厉青云绷着面色,目光抬起盯向荣浅,“从景寻的行车记录仪看,他的车当时就停在你后面,你对他还做了攻击性的动作,是不是?”   荣浅哑然,但没有惊慌,琢磨着厉青云话里的意思,“爸,我只是用了下防狼喷雾而已。”   “为什么?”   荣浅神色淡然,“都说是防狼了。”   巩裕冷笑下,“难道景寻还能对你怎样?”   “我仔细看过那段视频,”厉青云搭起腿,“他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可你却下了那样的手,就在你做出那番动作的时候,他就被人带走了,你若说跟你无关,是不是太凑巧了?”   荣浅听到这,完完全全明白过来。   这厉青云的意思,是要她为整件事负责,既然厉景寻不肯娶,那么他就找一个跟他没有关系的外人,对于厉青云来说,荣浅就是最好的人选。   厉景呈听到这,眼里藏匿不住的冷冽和汹涌在慢慢聚拢,“爸,防狼那玩意,是我给荣浅的,要没有危险性,她不会用。”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觊觎嫂子?”   厉景呈接触到男人眼里的暧昧和挑衅,他并没动怒,伸手揽过荣浅的肩膀,“你从小思维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哪清楚?”   荣浅透过厉景呈的这句话,想到了一句绝佳的答案。   “爸,我确实不知道那些人从哪来的,我对老二用了防狼喷雾,不是因为他动手动脚,您透过视频应该看到,他跟我讲了不少的话,他最后一句说的是,嫂子,您喜欢X吗?我经常去那里玩,很刺激,他还伸手要来拉我,说带我见见大场面,爸,您也知道X那地方,最近吏海多少人人心惶惶啊,我一听这几字,立马急了,就把老二给喷了。”   厉景呈忍着嘴角的笑意,他老婆就是厉害,脑子转得快,嘴巴还快,男人手掌收拢,赏了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厉景寻晃着腿,“我跟你说了那些话?”   “对啊。”   “哼。”   “别哼,你要说你自己没说,你拿出证据来。”   厉景寻被气出内伤来,厉青云头疼不已,“这件事,既然有行车记录仪作证,那就说明还是跟荣浅脱不了关系,我打算交给警方处理。”   沈静曼听闻,脸色微变,“老爷……”   将荣浅送进去,即便不是她做的,那罪名也能坐实了,沈静曼这会认清了形势,当然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媳妇。   荣浅想到上次的事,她倒吸口冷气,人不由朝厉景呈靠去。   男人攥紧她的手掌,“爸,你真打算这样做?”   厉青云看也没看他眼,“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不是荣浅做的,自然冤枉不了她。”   厉景呈彻底被激怒了,“又想用上次的手段是吗?她只要一进去,就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再来个老二是被强迫的,你只需让荣浅出去顶罪,这件事对孙家也能有了交代。”   “老二本来就是被陷害的。”   厉景呈欲要起身,被荣浅给拉住手臂,他朝她看眼,厉青云放下搭起的脚,“就这么定了,我去打电话。”   巩卿巩裕对望眼,潭底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厉青云走出去两步,厉景呈抬头看向他的背影,“爸,荣浅怀了我的孩子,怀了厉家的孙子。”   厉青云脚步一时没收住,趔趄了下。   “真的?”沈静曼第一个跳起来,“浅浅怀孕了?”   男人看到厉青云回身,他嘴角勾勒起弧度,“已经看过医生,确诊了,爸,小米糍也挺大了,您不是一直盼着孙子吗?这会,荣浅怀上了,她要出什么事,我以后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更加不会再要孩子。”   厉景寻眼里滋生出阴暗,只差最后一步,居然败在了荣浅的肚子上!   厉青云回到原先的位子。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都用娶妻生子威胁他。   厉景呈人往后靠,“这可能就是厉家的第一个孙子,爸,荣浅本来就没做什么,她要陷害老二的话,还能自己动手?她如果进到局子里,孩子怎么办?您到底要不要这个孙子?”   厉青云只差吹胡子瞪眼了,“我的孙子,我当然要。”   话已至此,厉景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巩裕攥紧了帕子,沈静曼起身来到荣浅身侧,“什么时候的事啊,几个月了?”   “妈,才一个多月。”   “哼,那也不见得是孙子。”巩裕沉声。   沈静曼当着厉青云的面,不好跟她太过计较,巩裕不想错失这唯一的机会,“老爷,您要抱孙子,景寻也可以啊,这件事摆明是荣浅陷害的,您不能就这样算了啊,再说,第一胎是个女儿,第二胎谁说得准呢?”   荣浅手掌落向腹部,她不争、不抢,但并不代表能被人骑在头上。   “小妈,怀上了就有二分之一的可能,其实您也很有希望抱孙子的,老二跟孙家小姐很相配,又有了一夜夫妻的情分,说不定来个巧合,立马就怀上了。”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哦,撒花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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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书兰紧咬唇瓣,以前总觉得不在乎,也抱过跟着厉景呈一辈子做小的决心,可现在厉景寻却许诺了她,如果有选择,谁不想要结婚证上光明正大的那个妻子身份?   “你们别逼她了!”厉景寻蹭地起身,走过去拉住盛书兰的手,“我说不娶就不娶,坐牢是吧,那就坐吧。”   他就是吃定了,吃定厉青云不会舍得让他进去。   这件事弄到最后,又没个确切的结果。   厉景呈目光在厅内扫了眼,“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跟荣浅就先走了,老二的婚期定下之后通知我声,我也好提前准备贺礼。”   两人起身,厉青云也没拦着。   刚要离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厉青云太阳穴处的青筋直跳,沈静曼看眼,“又是什么事啊?吵吵闹闹也不嫌累得慌。”   话音方落,孙家的小姐跟着几个人就进来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向厉青云,“厉老,您看看这个。”   他将手机放到厉青云跟前,男人露出些许的反感,似乎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但这会为了儿子,只能忍着。   手机里是段清晰的视频,厉景寻的面部给了大特写,孙家小姐的反应那绝对是亮点,这一看就是出强暴戏码,那激烈那场面,女人的嗓子在里面都哭哑了。   简直不忍直视!   厉青云眼皮跳动几下,忙别过脑袋。   男人坐下来开始谈判,“这是有人发我手机里的,说过几天就给放网上,厉老,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啊,真要放到网络,我女儿这辈子真毁了。”   厉青云其实心里都清楚,两个儿子你来我往的较量,那些事百分之九十九全是厉景呈整出来的。   他抬起视线,狠狠盯了眼大儿子。   厉景呈搂紧身侧的妻子,孙家小姐又哭了,看上去比盛书兰还要经不住风霜的样子。家里的长辈也出面,这完全是逼婚的节奏。   “爸,我们先走了。”   厉景呈可没兴致看这些。   他心里还沉浸在荣浅怀孕的喜悦里,有这破时间,他还是回家和儿子多交流交流吧。   坐在车上,厉景呈细心地替荣浅系好安全带,“老婆,儿子,我们出发了。”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想你为我生个儿子。”   荣浅侧过身,“厉景呈,你重男轻女!”   “嘘,别激动啊,”厉景呈搂过她,“我有了女儿,肯定会想再要个儿子更好,一男一女就是个好,我这辈子拥有三个宝贝,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那要两个女儿,就不圆满是不是?”   男人笑着要去亲她,被荣浅给避开。   “女人有时较真起来还真有一套。”   荣浅手掌抚向腹部,“我觉得女儿挺好的,小米糍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厉家。   闹腾了大半天,总算将那些人送走。   厉青云被逼到这份上,干脆下了死命令,“你要不肯娶,就给我滚,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会管。”   巩裕就差跪下来求他,“老爷,您消消气啊,景寻还年轻,容我跟他好好说。”   以前,不论什么事,厉景寻都能做到圆滑有度,可这次却怎么都不肯低头。   巩裕在他耳边一直哭,他嫌烦,就躲在了屋里不出去。   直到过了凌晨,确定家里人都睡下,厉景寻这才蹑手蹑脚来到盛书兰的房间门口。   开了锁进去,里面静谧无声,盛书兰也睡不着,听到有脚步声,她几乎已经预感到是谁了,但她还是开口,“谁?”   厉景寻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双手搂住她的腰,“书兰,是我。”   “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别这样,爸妈现在不允许……”   “不允许什么?”厉景寻凑过去吻她,“你放心,我不会娶那破鞋的。”   盛书兰缩在被窝内没敢动,“可是现在的局面,你不娶也不行啊。”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盛书兰想了几天,也没个头绪,“孙家小姐铁了心要你娶她,难道还能买通她吗?”   厉景寻笑了笑,“你脑子可真简单,要能买通她,她就不会合伙跟老大算计我了。”   “那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   “书兰,我想保护你不受伤害,但是……”厉景寻摸了摸女人的脑袋,“接下来的事,我如果不拼一下,我们就真没未来了。”   盛书兰听到这,转过身拉住他的衣角,“你别乱来,我怕。”   “我要做的事,也会让你很难堪,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什,什么事?”   厉景寻在黑暗中亲吻住盛书兰,“到那天你就知道了,但是你千万别难受,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盛书兰悬着一颗心,她压根不知道厉景寻这话的意思。   男人手掌抚摸着她的腰线,薄唇凑到她耳边,“给我。”   他身子在被中动了下,覆住了盛书兰……   荣浅怀着孕,可没想到二胎还那样难受。   原本以为能过段清净的日子,但往往天不遂人愿。   她和厉景呈都是厉家的人,就难免要回到这儿。   沈静曼盯着她,就连喝水以及吃的水果,都是她手底下的佣人亲自准备的,决不允许巩家姐妹那边的人靠近半步。   “浅浅啊,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小菜,”沈静曼看上去精神十分的好,她压低声音,“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老爷子就要宣布了,老二这会可惨喽,他要再不肯低头,老爷子就要收回给他的一切东西,看他没钱吃饭了,骨头还能硬到哪里去。”   厉景呈翻阅手中的杂志,荣浅陪沈静曼说了会话。   到了晚饭时间,一家人聚齐。   巩家姐妹完全没有精神的样子,她们急得直上火,甚至都快以死相逼了,可厉景寻压根不吃这套,完全将她们吃得死死的。   厉景呈带着荣浅入座。   厉青云坐在首位,盛书兰小心翼翼坐到沈静曼的身边,厉景寻是最后一个到桌边的。   他拉开椅子,却并未入座。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荣浅和厉景呈,“我的好大哥,拜你所赐,现在爸一定要让我娶孙家那女人。”   “关我什么事?”厉景呈自然是装傻。   男人知道今晚这顿饭的意思,老爷子是铁了心的,厉景寻手指握紧椅背,单手撑住桌沿,为了抛开这段婚姻,他可算什么都豁出去了。   厉景寻看了眼盛书兰,盛书兰示意他赶紧坐,别又热闹了厉青云。   没成想,厉景寻却是自顾开了口,“爸,其实太多事情,在这个家里面是心照不宣的。老大上次砸了我的房间,您知道为什么吗?”   厉青云脸色微变,“你给我坐下!”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团紧了膝盖处的裙摆。   厉景寻视线猛地扫向厉景呈,“老大,你怎么那么肯定荣浅肚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这一句话,他和荣浅是知道深意的,厉景呈眼角搐动下,“老二,你别他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厉景寻那边却忽然做了个令人咋舌的动作,他单膝跪下去,面朝厉青云,“爸,我知道错了,我从小就爱玩,又不会吸取教训,我也不止一次被人下过药,上次老大发火,情有可原,因为我碰了不该碰的人。”   荣浅倒抽口冷气,沈静曼一下握紧手心,“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件事之后,我心里一直堵着,我知道我对不起老大和嫂子,但我身不由己,直到我得知荣浅怀孕,爸,我不能将这事再瞒着,荣浅肚里的孩子,他有可能是我的!”   一语落定,犹如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丢了个炸弹。   沈静曼惊得两眼圆睁,嘴角颤抖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巩卿巩裕也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厉青云起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厉景寻朝旁边扑,手掌按住椅子这才没有跌倒,他跪了回去,擦了擦嘴角,从盛书兰的角度看去,却看到了男人眼底深藏起的笑意。   荣浅面色惨白如纸,两手颤抖,她紧张地想要抓着厉景呈,如果男人在这个时候起身动怒的话,她就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她担心的这一幕,并未发生,厉景呈尽管这会有了杀人的心,却极力在忍耐。   他伸过去握住荣浅的手,然后紧了紧。   厉青云跌坐回座位,“你给我闭嘴!”   “爸,您就不想知道吗?这种巧合的事又不是没有,当初我妈不就是一次怀上的吗?”   厉景呈握住荣浅的手再度一紧。   “老二,你为了不跟孙家小姐结婚,居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哥,”他破天荒地开口喊他,“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要不然,那天也不会发这样的火,我在外面两个月就是为了躲你,你现在对我赶尽杀绝,还是因为放不下我和荣浅的事。但她肚里的孩子,你百分百敢保证是你的?”   “无稽之谈,”厉景呈嘴角紧绷,但话语尽量落得轻松,“荣浅的孩子才一个多月,你失踪到现在多久了?”   “一个多月,这话还不是你说的,究竟几个月谁知道?”   厉景呈恨不得一拳将这张脸给砸花了。   厉青云一掌拍向桌面,“都嫌不够丢脸是不是,闭嘴!”   盛书兰哆嗦下,她垂着脑袋,完全没想到厉景寻会语出惊人,居然承认了那件事。   沈静曼难以平复,不由看向两人,“真,是真的吗?”   “妈,你也跟着糊涂是吗?”厉景呈语气不变,“我自己的孩子,我心里还能没数?老二三言两语的屁话,你还能信?”   沈静曼细细一想,也是。   厉青云单手撑着额头,脑子都快炸开了。   厉景寻站起身,“你们要我娶那姓孙的,我就告诉她我和荣浅的事,我还说我有了孩子,爸,”厉景寻凑上前句,“荣浅怀的孩子要真是我的,这长孙算老大的,还是算我的?”   厉景呈听到这,全身的怒火直冲,荣浅按住他的手背,她是最弱势的一方,尽管面上要装作没事人一般,可心里早就被凌迟了千万刀。但她一点点都不能表露,现在别人都只是半信半疑,她若率先崩溃了,那这件事就会板上钉钉,她下半辈子就毁在了厉景寻的这张嘴上。   “爸,孩子在肚中的月份骗不了人,我不知道二弟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的名誉,医院已经给出了预产期,照他的说法,我的孩子岂不是要提前好几个月出生?我理解他的心情,娶个不想娶的人,难免要竭尽所能找突破口,但有些事是自己做下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清者自清,等我生下孩子的时候,就什么都明朗了。”   厉景寻听闻,不怒而笑,“嫂子,你自己就那么确定吗?”   “我只有厉景呈,我当然能确定。”   说出这话时,她觉得脚底心都在犯寒,厉景寻将她逼到了一个度上,荣浅这时候必须硬气,即便有厉景呈相护都没用,厉景寻是要撕裂她的伪装,让她不攻自破,“你怎么不怕我录下视频呢?”   荣浅呼吸骤然剧痛,瞅着厉景寻笃定的笑意,她伸手回握住厉景呈,荣浅示意他别开口,这种时候,她自己的还击要远远比他说话有用得多。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我不怕,因为这件事是子虚乌有。”   “是吗?”厉景寻冷冷笑道。   厉景呈目光凛凛,他既然撕破了脸,今天这场合就会公开,而不是以这样的口吻试探。   荣浅其实也是赌一把,而且,是没有丁点把握的赌局,“你要真有,我也不指望你藏着掖着。”   厉景寻语锋一转,“爸,到时候做个羊水穿刺不就知道了?”   “那种手术很危险,”沈静曼插进句话,“搞不好会流产的,老二,你真是居心叵测。”   荣浅现在看厉景寻,他不止变态,还是一条会咬人的东西。   “爸,你们要实在不信,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孩子多大,医生说了算。”   厉青云冷哼,“不够丢脸是不是?难道要兴师动众赶过去?”   这件事上,多争吵无异,厉景呈拉起荣浅的手站了起来,“那很简单,等我孩子生下来,你们再看吧,至于老二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娶不娶都是条死路,可别把我们俩夫妻掺和进去。”   他拉住荣浅的手径自出去,到了车上,男人面色冷峻,单手扶着方向盘,“老二这是破釜沉舟,这招都想出来了。”   “其实,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成立,他自己也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我想,他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这样拖延时间,暂时稳住爸再说。”   厉景呈抬起手轻抚荣浅的脑袋,“聪明。”他目光落向前方,“这两天,我会立马送你回南盛市。”   荣浅脸贴紧厉景呈的手掌,只是,她为什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呢?   她肯定不可能这样容易走掉的。   ------题外话------   亲们,昨天很踊跃哦~   每人18点123言情币,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哈,第一个留言和最后一个留言的,奖励188点,望笑纳   也祝亲们看文愉快,开心每一天~   ☆、49两个孕妇   厉家。   巩裕小心翼翼看眼厉青云。   客厅内的气氛凝滞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窒息,沈静曼沉着脸,“老爷,这么多年,我都由着两个妹妹胡闹,是因为我想家和万事兴,但如今老二做出来的事,您说说,他还是个人吗?我是绝对相信荣浅的。”   “呦,大姐,这会你倒相信自己的媳妇了。”   沈静曼狠狠剜了眼巩裕,“等到孩子生出来,你看我要不要撕烂你的嘴。”   “切,说不定还是我孙子呢。”   厉青云站起身,对着厉景寻就是一拳。   “哎呀!老爷!”巩裕惊叫声,跟着站起来。   厉青云转身就走,男人抚着脸,眼见巩裕扑来,他侧开身,眼角仍旧带笑,“妈,我没事,死不了。”   “你爸也真是的,下这么重的手。”   厉景寻看向沙发后面的盛书兰,他朝她使个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   “妈,你帮我弄点吃的,晚上都没吃到一口饭。”   “好好。”   厉景寻手掌揉着被揍青的地儿,他转身往外走。   沈静曼赶紧上楼去找厉青云,这时候可不能再给那两个老狐狸精吹枕边风了。   盛书兰垂着头走到外面,厉景寻站在花架前,摇曳的花骨朵明艳非常,盛书兰站到他身侧,“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要不这样,我还能娶你吗?”   盛书兰看眼身后,确定没人,这才开口,“但我们也不能这样做,更不能扯上荣浅肚里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在这个家里面,谁天生就是罪孽深重?谁不无辜,你不无辜吗?”   盛书兰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你收手吧行不行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后路全堵死了。”厉景寻抬起手,捏着一朵盛开的红花,“书兰,我之前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盛书兰眼神躲闪,双手紧张地握着。   厉景寻将那朵正值花期的花掐了下来,盛书兰对上他的目光,想到厉景呈说的话,“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话?”   “那个什么X,跟你有关系吗?”   厉景寻将花戴到盛书兰头上,他指尖微顿,“他的话你还信?”   “可他字里行间……”   “我还说荣浅的孩子是我的,你信吗?”   盛书兰当然知道不可能,她摇摇头。   厉景寻的手收回时,在盛书兰面上抚了把,“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盛书兰吞咽下口水,厉景寻也猜出了些许,“这个时候,不能让老大他们回南盛市,必须让他们留在吏海。”   “但是腿长在他们身上……”   “所以,我早早就让你做的事,你却当了耳旁风。”   盛书兰摇着头,“我不能害妈。”   “那不是害,只是给她加点料,让她的精神没有现在看着好而已。”   厉景寻受伤后,为了给将来铺路,特意交代过盛书兰,可看她的样子,肯定是没下手。   厉景寻握住盛书兰的肩头,“他们一旦回去,爸就更要逼着我娶那女人,只有荣浅他们留在吏海,我才能掐着这件事,给我自己争取时间,书兰,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盛书兰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两人回到屋内,厉景寻拉住她的手来到厨房,打开一个柜子,厉景寻拿出一盒茶叶,“这是大妈经常喝得,你给她泡一杯。”   “你?”   厉景寻薄唇凑到她耳边,“料,我已经都加好了,书兰,别怕。”   厉景寻握住盛书兰的手,取出茶叶后倒进杯子里,又将她的手放向水壶。   “不,不可以这样!”   男人将杯子倒满,两手落回她的肩膀,“只有这种办法才能留住他们,乖。”   盛书兰说什么都不肯,被厉景寻强推着往楼上走,她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的,男人在她身后道,“我先回房,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听到这,心里总算一松。   盛书兰单独上到三楼,还特意在楼梯口看了眼,发现厉景寻没有跟着。   她小心翼翼走向沈静曼的房间,到了门口,她停顿住脚步,厉景寻跟到楼梯后方,只不过以盛书兰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   她在门口转了圈,然后走到隔壁的一间房内,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后,这才端着空茶杯出来。   盛书兰经过沈静曼的房间,也没进去,厉景寻冷笑下,转身下了楼。   荣浅收拾着东西,厉景呈也不想让她再待在吏海,一天天磨着,孩子都快两个月了。   即便自己一时没法彻底离开,但也要先将荣浅送回去。   他双手圈紧她的腰,“回到南盛市后,我们还住在帝景。”   “好啊,本来就在那住习惯了。”   厉景呈从她手里抽过叠到一半的衣服,“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况且还有两三天才回去,能给你足够的收拾时间。”   荣浅脑袋靠向厉景呈的肩头,“只不过拍卖行的事才有起色,这样放弃真不甘心。”   “那也没法子,安心养胎才最重要,再说了,怀着儿子离那些老古董远些。”   “为什么?”   “邪气。”   荣浅坐起身,“厉景呈,你还信这个邪啊?”   “我不信,可到了我儿子身上,我就必须要信。”   厉景呈手掌探向荣浅的腹部,“为防老二狗急跳墙,荣家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你放心吧,他威胁不到我们。”   荣浅伸出手掌抚着厉景呈的脸颊,“只要我们心里没有坎,他就没有办法威胁我们,景呈,我会努力的。”   “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厉景呈吻着她的唇瓣,她的从容淡定真是令他惊喜不已。   最后的两天,荣浅还要和拍卖行做交接工作。   一个电话打到她手机上,号码是陌生的,荣浅犹豫下后还是接通,“喂?”   “死Y头,半天不接电话,滚床单呢!”   “林,林南?”荣浅吃惊不已,“你怎么换号了?”   “哎呀,这是出差号,省钱嘛。”   “去你的!”荣浅不由展颜,“去哪出差啊。”   “吏海啊。”   “真的?”   “骗你干嘛?”林南一边提着行李往外走,“晚上请我吃大餐啊,我们好久没聚聚了。”   “必须的,地点随便你挑。”   林南笑着要去路边拦车,“遇上你个少奶奶,我怎么着都要狠狠敲笔竹杠。”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先去酒店,太困了,睡一觉就打你电话,我们逛逛街?”   荣浅满口答应,许久没有见到林南,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已的。   林南将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到荣浅的手机上。   她在拍卖行忙碌大半天,可始终没等到林南的电话。   直到夜幕将至,荣浅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吏海的夜景在她眼中逐渐展现出一幅繁华盛世图,荣浅拿起手机给林南拨过去,却发现关机了。   难道这一觉到现在还没醒?   荣浅看眼时间,又给酒店的前台拨去电话,得到的答案却令她大惊失色,林南根本就没入住酒店。   荣浅瞬间恍了神,她拿起包来到楼下,却在她的车旁见到个男人的身影。   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被无限放大,荣浅穿着平底鞋的双腿走向厉景寻,“你怎么在这?”   “我看你怀着孕,这么火急火燎地走路,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没法好好地保胎。”   “林南在哪?”荣浅脱口而出。   厉景寻双目端详着她,荣浅看了男人的潭底一眼,心中越发笃定,“我问你,我朋友在哪?”   “我也不知道。”   “让开,我还有事。”   厉景寻撑住车门,“嫂子,我舍不得你离开吏海。”   “滚!”   厉景寻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嘴角勾起抹邪佞的笑,“我可不知道滚字怎么写,你那朋友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家境一般,不然早就进了SMX。”   荣浅攥紧手里的车钥匙,“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   “厉景寻,你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好好待在吏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她就不会有事。”   荣浅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厉景呈千般防范,却哪里会想到林南今天来吏海。   所以,有害人之心的人,哪怕找到个针眼大小的洞都会拼命往里钻。   荣浅怒不可遏,“你先把她放了!”   “你只要一天不走,我就能保证她是安全的。”   “好,我不走。”   “你说,我有没有必要给她拍点什么?万一你反悔的话,我也让她曝光曝光?”   荣浅一个巴掌甩过去,厉景寻反应极快,但还是被她的指尖给扫到,他摸了摸脸,“你至于让我毁容吗?”   “别这么看得起你自己,你还有脸吗?”   厉景寻笑着倚向车门,刚要说什么,就见不远处走来两名男子。   他等到对方来到身前,举起双手道,“你们告诉厉景呈,我就是和她老婆叙叙旧。”他视线看向荣浅,“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考虑考虑?”   听到这样的口气,荣浅都想吐。   厉景寻收起双手后大步离开。   荣浅急火攻心,可又联系不上林南,厉景呈得知消息后让她先回家。   她怔怔坐在沙发内,一手攥紧厉景呈的指尖,“景呈,怎么办?林南现在肯定吓坏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出事,你快想办法救她出来吧?”   厉景呈手掌抚着荣浅的肩头,“老二真是豁出去了,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出去找了。”   “他那么变态,会不会对林南……”   “不会,”厉景呈出声安慰,“别怕,也别急。”   荣浅神色焦虑,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厉景呈的话,男人盯着她绷紧的侧脸,“从机场到酒店的路,我会一一查过去,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接下来的两天,荣浅陷入恐慌中,林南的消息还是没有一丁点。   孙家逼得很紧,厉青云既然说了娶,可迟迟不见厉家有什么动作。   厉景寻仍旧态度坚决,日子就这么拖着,他并不想坐以待毙,只能极力找突破口。   盛书兰在房间内不住踱步,厉景寻从外面回来后,并没第一时间找她。   直到吃过晚饭,盛书兰才见到他的面。   两人站在园子内,盛书兰抑制不住紧张,“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厉景寻脸上并无异样神色,怔住一般,半晌后,这才睁大双眼,“你再说一遍?”   “我不确定。”   厉景寻眯起眼帘,“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偷偷吃药?”   盛书兰摇摇头,“我到哪里去弄药?”   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攥住,厉景寻拉过她快步往外走。   驱车去往医院,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厉景寻焦急地在厅内等着结果。   盛书兰看到他走来走去,片刻后,厉景寻走到出单机前打印。   他站定在那,盛书兰起身来到他身侧,“景寻?”   男人猛地一把抱起她打转,“书兰,我要当爸爸了,我真得有了自己的孩子!”   盛书兰吓得忙抱住厉景寻的脖子,“你先把我放下来。”   厉景寻开心不已,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他甚至不用再动别的脑筋,这回他是稳操胜券了。   “放我下来,我,我难受。”   男人转了两个圈,这才将她放定。   走出医院,厉景寻面色雀跃,似乎很难消化这个消息,盛书兰坐在副驾驶座内,手里捏着那张化验单,上面阳性两字也掐住了她的神经。   她心绪繁芜,说不出的感觉。   厉景寻打开车窗,眼角含笑,盛书兰朝他看眼,男人握住她的手。“我现在就去跟爸说,我们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你就说我只有娶你,你才能把孩子生下来,你看吧,老爷子只能妥协。”   “既然这样,那就别再跟荣浅他们过不去了,他们想走,就走吧。”   “你想的太简单了,”厉景寻手掌抚向盛书兰的脸,目光透出不一般的阴鸷,“荣浅比你先怀上,但我一定不能让她的孩子比你先出生。”   ------题外话------   亲们,这两天少更了点,宝宝咳嗽,我晚上一直睡不好,再加上到了文的后期,确实人很累。   我也想缓缓,以我这样的速度拼了几个月,也实在吃不消,所以今天少更些哈。   ☆、50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盛书兰瞅着男人的面色。   “这不是相差几天啊。”盛书兰细想,不然还会有什么可能,她猛地睁大双眼,“你不会是?”   厉景寻发动引擎。   盛书兰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摇晃,厉景寻被她这股力道扑得连方向都差点没把稳。“你不要命了?!”   “孩子是无辜的,厉景寻,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我要任由他生出来,我们的孩子就会没有立足之地了。”   盛书兰真不明白,大家守着一方据土不是很好吗?她握紧厉景寻的手腕,“我们要真能结婚,盛家的财产就都是你的,景寻,你别再错下去了,不愁吃不愁穿,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书兰,”厉景寻另一手覆住盛书兰的手背,“你到底对老大还有心思。”   “不是的,”盛书兰使劲摇头,她不敢说自己对厉景呈能彻底放下,“我等他这么多年,终究是白等一场,他对我没有丁点的情分。”   游乐场之后,盛书兰生了场病,也彻彻底底看清了,她再有不甘,再有什么肖想,都没用。   “真的?”   “你要不信,就算了。”   “信,我信。”   厉景寻笑着握紧她的手掌,“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样,反正我都喜欢。”   厉景寻掌握住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   荣浅无精打采倚在沙发内,手里抱着个枕头,目光紧盯上面的天花板。   厉景呈走进房间,见茶几上那盆水果还原封不动摆着,他坐到荣浅身侧,“怎么了?听说你晚饭也没吃?”   荣浅起身,一把抱住厉景呈的腰,“我心里难受,林南肯定出事了,要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消息。”   厉景呈将电脑摆到桌上,他拍拍荣浅的肩膀,“起来。”   她坐起身,头靠着厉景呈,男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跃动,随着最后的一个敲击,荣浅看到一张网状型数据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什么?”   “林南的手机跟你通完话后,顺着这条路发过来的信息,你看。”厉景呈指着某个点,修长食指推向前后,落在另一处,“在这儿,信号消失了,但她走不出这个范围。”   男人指尖在电脑画了个圆圈,“我保证,就算掘土三尺都会给你找出林南来。”   荣浅两手握紧,额头抵着指尖,“我已经答应厉景寻,不会回南盛市,他为什么还不放人?”   “他不放人,是怕你反悔,他牵制住林南一天,我们就一天走不了,所以,林南不会有事。”   “她要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厉景呈伸手拥住她,现在只有尽快找到林南才是正事,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空的。   翌日清晨,厉景呈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荣浅睁开眼,伸手去拿。   厉景呈从她手里接过,“喂?”   荣浅撑着起身,看到厉景呈在睡梦中犹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找到了?好,我马上过来。”   荣浅喜形于色,“找到林南了?”   “是,我过去趟。”   “不,我跟你一起去。”   “危险你不知道吗?”   “不嘛,我就要。”   厉景呈看她眼,没法子,手一招,“那起来换衣服。”   他就是拿她没法子,被吃得死死的。   赶到目的地,居然是幢民房,距离机场不远的郊区,有好几个乡村,荣浅下了车,看到炊烟袅袅,远处的庄稼长势正好,她小心翼翼跟在厉景呈身边,踩着石子路,来到其中一户农户家。   走进铁门,是一片红砖场,荣浅远远看到林南趴在鸡窝前,正伸手往里面掏蛋。   “林南!”   对方一扭头,手里的两个蛋差点就丢在地上,林南飞快起身扑过去,“浅浅,艾玛,浅浅!”   一把狠狠抱住荣浅,林南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总算找到我了,我在这电话也打不出去,走又走不了,都快闷死了。”   那户农户家留着的人也已经被厉景呈这边控制住了,见她抱着荣浅始终不撒手,厉景呈鼻子轻嗅,伸手推了推林南的肩膀,“好了。”   “干嘛啊,我多抱下不行吗,我都快吓死了这几天。”   “你闻不出你身上很臭吗?”厉景呈毫不客气道。   林南抬起左右胳膊闻了闻,“哪里臭?”   “那是你天天在这,熏臭了也没感觉。”   荣浅朝厉景呈递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她一手拉住林南,“你在这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林南手臂勾住荣浅的肩膀,“除了限制我人身自由外,都挺好的,风景好空气好,还有农家乐。”   回去的路上,荣浅拉着林南的手不住道歉,“你是来出差的,却碰到这种事,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么事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酒店吃过午饭,荣浅执意要将林南带回家,再也不敢让她在外面住着了。   林南出差的事也就顺延了,跟领导请示过后,对方让她明天过去。   荣浅自然要保驾护航,林南忙完了工作的事后,荣浅还要带她在吏海玩两天。   林南跟小米糍混得很熟,小米糍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她心都软了。   面对满满一桌子的菜,林南看眼两人,“我在这都好几天了,浅浅,你又请我吃饭又给我买衣服的,真不用这样,你看我结实得跟头牛似的,我是真没事。”   “你瞎想什么呢,是我想给你买,我马上肚子显形就穿不了好看衣服了,就想看看你穿着的样子。”   林南咬着筷子,眼睛笑成月牙形,“有个富婆朋友真好,富婆朋友有个土豪老公更好。”   “阿姨,什么是土豪啊?”小米糍咀嚼着,满脸认真的样子,“我只知道土鳖。”   林南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厉景呈朝荣浅看眼,总算知道坑爹这两字的含义了。   那日,一回到厉家,厉景寻就公布了盛书兰怀孕的消息。   巩卿巩裕先是怔了半晌,这到底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但这对于沈静曼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厉青云也是许久不说话。   巩裕是被打蒙了之后,率先有反应的,她起身快步走向盛书兰,搀着她的手臂,“哎呀,书兰怀孕了啊,这是双喜临门,不,三喜临门啊老爷!”   “这件事确定了?”   “爸,怀孕这种事我能骗您吗?”厉景寻坐到了盛书兰的边上。   厉青云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厉家开枝散叶,他娶到的几个都不争气,统共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厉青云现在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就要他们多生,将厉家发扬光大。   厉景寻看了眼厉青云,他现在有最好的筹码,不怕对方不低头。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娶书兰,我不会娶姓孙的。”   巩裕赶忙轻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两个都娶不好吗?”   厉青云喉间轻滚,似乎在做什么两难的抉择,他视线睇向盛书兰,“书兰,在这个家里,我们早就将你看成是一份子,你乖巧伶俐,可到底也没遵循过自己的意思,现在爸问你一句实话,老二娶妻的事情,你怎么看?”   厉景寻适时握住盛书兰的手掌,“别怕,就说实话。”   盛书兰指尖相扣,垂着头,她心里当然不想让厉景寻娶,谁天生就喜欢给人做小老婆?   可她要一说出口,巩卿巩裕难免不快。   厉景寻知道她的想法,“别怕,只要我想做的事,谁都逼迫不了。”   盛书兰看了看他,然后轻松地展颜,“爸,我希望以后的孩子能堂堂正正在厉家。”   巩裕一听,脸色大变,“你的意思,就说景寻不是堂堂正正的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闭嘴!”一天到晚还不够烦的,厉青云怒吼声,巩裕是不敢再开口了,厉青云沉寂片刻,“好,你到厉家来二十几年,我跟你爸也是挚友,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了。”   厉景寻就知道,他会同意,也就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死活不肯娶,厉青云当然一点办法没有。   但盛书兰听到这席话,激动地不行,差点就感激涕零,“谢谢爸,谢谢爸。”   厉青云挥下手,“孙家的事你们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谢谢爸。”   厉青云瞪了眼小儿子,手指朝他点点,“以后再敢胡乱生事,你看我要不要扒了你的皮。”   “爸,您放心吧,我也要当爸了,我肯定会乖乖的。”   厉青云站起身,实在头疼,但一个小小的孙家,他本来也没放在眼里。   孙家得到确切地回复之后,孙正霆都快气疯了,孙家小姐更是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厉景呈亲自拜访,但孙正霆听说是厉家的人,却怎么都不看见。   直到厉景呈将一个东西通过佣人交到孙正霆的手里,他这才得以跨进孙家的大门。   孙正霆板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厉景呈过去时,男人抬头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孙叔叔对我肯定不够了解,威厉之前花了十个亿购买的一项新技术,重点就是破译,”厉景呈看向孙正霆手边的U盘,“这样的东西,我那边还有一大把。”   孙正霆闻言,脸色铁青,“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件事,是我们厉家有愧于您,可老二做了混账事,不肯负责,我就只能出面尽量扳回些损失,不能让孙小姐的视频和照片流传到网络。”   孙正霆面色逐渐缓和些,“你真的能保证?”   “当然。”   “哼,你们厉家总算还有个能担责任的男人。”   厉景呈双手交扣后落向膝盖,“我爸的意思,您也知道了。”   “仗势欺人!”   “主要还是老二不肯娶,您也知道,我爸向来比较宠他。”   孙正霆一想到这件事,就全身冒火,“我真没想到厉老会是那样的人,难道活该我女儿就要受那罪吗?”   “我爸这人比较正直,别人不想做的事,他是不会逼迫的。”   “正直?”孙正霆仿若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你是他儿子,你当然这样说。”   “我爸对老二的偏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孙叔叔,您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也没办法,除非哪天我爸垮台了。”   孙正霆沉着面色,冷哼一声,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你们厉家在吏海是能只手遮天,所以我女儿这样,我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   厉景呈从兜内掏出个铂金烟盒,啪地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支烟递给孙正霆。   “孙叔叔,我爸他年纪大了,我认为他应该退下来了。”   孙正霆接过烟,端详厉景呈的面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别憋着。”   孙正霆拿过桌上的U盘,“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去书房。”   厉景呈站起身,同孙正霆来到楼上。   两人在书房内单独处了近一个小时,厉景呈看着跟前的资料,“这不是我爸的人吗?”   “对,人那,都是这样,哪怕爬到了最高的位子,可对于权势和金钱的追求只会越来越高,你爸做事情并不是滴水不漏,如果有人实名举报的话……”   “但他可是我爸的死忠。”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厉青云功不可破,但我知道……”孙正霆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人,“攻破这个人的方法。”   厉景呈不由眼角拉开,“果然是一层层渗透,看来还需要点时间。”   “厉少做事,那才叫滴水不漏。”   为了取得孙正霆的信任,他自然也要交一些底牌出去,厉景呈勾起嘴角,“有些目标,必须一招击中,如果打了个半死,对方回过神来,死得可就是我们了。”   “我赞同你的意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出手。”   厉景呈抿起嘴角,厉景寻娶孙家小姐,对他来说一点好处没有,他就是料准了他不会娶,而现在的这个结果,才是厉景呈最想要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挑中孙家的小姐。   巩裕虽然对盛书兰很不满意,觉得她也就是个做小老婆的命,可她肚子里到底怀着她的孙子,说什么都要伺候好了的。   厉景寻陪着盛书兰亲自去到医院产检,全吏海也只有这家妇幼保健院最有名。   林南陪着荣浅坐在等候区,“干嘛不插队啊,厉景呈有权有势的。”   “大家都是孕妇,出来一趟不容易,有什么好插队的。”   荣浅翻着手里杂志。“林南,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我都第二胎了。”   “我这不是事业上升期吗?”林南摆摆手,“再说看你吐的那样子,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荣浅笑了笑,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今天是曲主任坐诊,人比平日里还要多。林南看眼时间,“厉景呈怎么还不来?”   “堵车吧。”   “我说让你在家等他,他不是不让你单独出来吗?你非要自己开车。”   荣浅堵住耳朵,“你都念叨一路了,他也有他的事,总不能天天围在我身边转啊。”   两个身影走来,荣浅没注意,直到男人停在她跟前。   厉景寻握紧盛书兰的手,荣浅抬起头,目光微冷。   “嫂子,原来你也在这。”   林南不明所以,朝荣浅看眼,“厉景呈的弟弟?”   厉景寻的目光落到她腹部,“来做产检?”   荣浅回答了林南的话,“就是这禽兽把你抓起来的。”   “什么?”林南炸毛了,可一想当时的情景,又忍不住缩缩脖子,心里骂他一百遍的畜生。   厉景寻没有动怒,“大哥没陪你,是不是不确定孩子是他的,所以没了这兴致?”   “喂,你怎么说话呢?”林南欲要起身,被荣浅给拉住。   盛书兰将厉景寻往前推了两步,“你能不能别到哪都惹事啊?”   林南看得直犯晕,“这,这盛书兰不是……”   荣浅收回视线,“他们家的事,你搞不懂。”   厉景寻撇开盛书兰的手,走廊内都是排队的孕妇,他撑着墙壁看向荣浅,“嫂子,我大哥在外面有女人了你知道吗?”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毕竟荣浅没人陪着,其中还有不少同情的目光。   荣浅满脸的淡然看他,“女人?你想说他和你老婆以前的那点事吗?”   厉景寻脸色微变,“你真够可以的。”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亏的总是女人,所以,你应该祈祷你以后生个儿子。”   盛书兰过来拉厉景寻,“走吧,别说了。”   “你做过检查了吗?真确定肚里的孩子是我大哥的?”   面对周边人的指指点点,荣浅将手里的杂志拍到桌上,“那你给盛书兰做过检查了吗?你确定真是你的,而不是在X怀上的?”   “你!”那是厉景寻最不愿提起的一件事,荣浅站起身,“我要检查了,还有,自从怀孕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好,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关心关心你未婚妻吧,据说怀孕期间心情不畅,容易导致胎儿畸形。”   厉景寻就是找着机会给荣浅添堵,旁边的盛书兰听到这些话,不由垂首。   荣浅拎起包,“孩子是谁的,自己心里都最清楚,不要拿无辜的性命来开玩笑,当心今后有报应。”   走廊的另一头,匆忙赶来的厉景呈停住脚步。   那边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   厉景寻眼见轮到荣浅了,他揽过盛书兰的肩膀,“我和曲主任已经约好了,走吧。”   “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插队。”   荣浅将包放回椅子上,“没事,再等等。”   厉景呈背过身,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他讲了足有两三分钟,挂完电话后,这才走向荣浅。   林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到他忙告状,“厉景呈,你老婆都快被欺负死了。”   厉景呈坐到荣浅身侧,“怎么了?”   林南吧啦吧啦讲了一大通,厉景呈听闻后,将荣浅揽到怀里,“马上就能替你出气,他让你不好受,我就让他哭。”   荣浅并没听出厉景呈话里的意思。   曲主任给盛书兰开了一大通的化验单,先要排除宫外孕后才能建卡。   厉景寻搂着盛书兰来到B超室,由于是开后门的,到哪都很方便。   盛书兰躺在小床内,医生替她做着检查,盛书兰不由紧张,“请问,孩子还好吗?”   对方却并不言语,腹部一阵阵冰凉袭来,盛书兰轻咬唇瓣,半晌后,医生丢了两张纸给她,“起来吧,到外面等报告。”   盛书兰擦拭干净后,提上裤子往外走。   那人看眼,然后从电脑内调出另一幅影像,打上了盛书兰的名字。   厉景寻拿到报告时,盛书兰挽住他的手臂,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到最下边的结果上。   这一眼,却令人胆战心惊。   上面居然写着宫外孕!   盛书兰捂住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厉景寻沉下脸,整个人犹如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他甚至找不到一句话去安慰盛书兰。   “怎么办啊,怎么办?”   面对她的哭泣,厉景寻及时回神,“别急,我们去找曲主任,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拥过她往前走,来到曲主任的办公室门口,门正好从里面打开,荣浅挽着厉景呈的手微笑出来,看到盛书兰却是满眼泪水。   厉景寻神色凝重,推开门径自往里走。   荣浅看到门被合上,“他们怎么了?”   厉景呈轻耸肩膀,“不知道,可能检查出来不怎么好吧。”   盛书兰跟着厉景寻大步来到办公桌前,男人将B超单放到曲主任手边,曲主任看了眼。   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眉头皱起来。盛书兰一颗心跟着悬起,曲主任摇下头,“宫外孕,这可不行啊。”   “什,什么是宫外孕?”   曲主任看向盛书兰,“这个孩子,没有在子宫里面。”   盛书兰知道,这个结果肯定是极坏的消息,但她还是抱着仅存的希望,“那,那有什么办法吗?”   曲主任将单子放到桌上,“只能打掉。”   ☆、51把你拴我裤腰带上   厉景寻狭长的凤目圆睁,“你说什么?”   “着床不好,如果拖下去的话,有可能对输卵管和子宫都有伤害,您考虑考虑吧。”   盛书兰双手交叠后落向腹部,“不可能的,他在我肚子里好好的,我能感觉到。”   曲主任也觉得惋惜,“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建议。”   盛书兰眼圈通红,站在旁边的厉景寻揽住她肩头,曲主任拿起笔,“最好是尽快,要实在舍不得,你们今天就先回去?”   厉景寻拉起盛书兰,“走。”   来到走廊外面,不少的孕妇看到两人,均投以好奇的目光。   盛书兰腿软,扶着墙壁走不了几步,厉景寻让她坐了下来。   那些孕妇一看到这样,心中不由惶恐,交头接耳起来,“肯定产检出问题了。”   “是啊,待会我也要抽血呢……”   林南坐在那等着荣浅和厉景呈,看到这样,本想嘴上损几句,可想到厉景寻先前做的事,她还是惹不起躲得起的好。   做完产检回来,荣浅手里拎着个袋子,林南迎上前,“好了?”   “好了。”   林南手探向荣浅的肚子,“我的干儿子乖吗?”   厉景呈居高临下的目光同厉景寻对上,他嘴角轻挽,“当然乖,一切正常,正在茁壮成长着。”   “我就说嘛,善有善报。”林南手一挽,将荣浅的手臂抱在怀里,“走吧,回去喽。”   厉景呈睨了眼坐着的两人后,搂住荣浅离开。   盛书兰将头靠向厉景寻的肩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但嘴里还是出声安慰,“书兰,你别怕,我们再找别的医院,再去看别的医生,我不信命运对我们这样不公平。”   盛书兰眼泪淌了出来,她摇着头,“景寻,没用的,在南盛市,谁都知道曲主任是最好的妇科大夫,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厉景寻一把拥紧她,心里难受的不行,起初的兴奋和雀跃被无尽的心痛所取代,他亲着盛书兰,“没事,没事,有我在。”   盛书兰伸手掐着他的衣摆,“我多希望孩子能够好好的,我多么想要他。”   每回看到小米糍,盛书兰都期盼自己也能有那么一个古灵精怪的人儿,她可以陪他长大、陪他走过春夏秋冬,见证他人生路上的哭和笑。   厉景寻见她这么难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起初他以为,盛书兰没有自我,怀了他的孩子,也不会上多少的心,可如今见她这幅模样,他当真心都跟着疼死了。   回去的路上,厉景寻握紧她的手。   盛书兰泪意盈盈看向他,“我没事。”   “改天,我再陪你去别的医院好吗?听话。”   她摇了摇头,“景寻,我不想再躺上去一次,现实那么残酷,我没有那么好的承受能力。”   他目光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过两天,你陪我去拿掉吧,也许是我和这个孩子真的无缘。”   厉景寻就势将她搂向怀里,“回到家里,先谁都别说,知道吗?”   她闭起双眼,点点头。   到了厉家,巩卿巩裕自然要问,厉景寻让盛书兰先回房休息,“检查都挺好的,别担心。”   沈静曼听到这,抬起头来,目光正好遇上巩裕,“大姐,听到没,书兰肚里怀的很有可能是男孩。”   “那又怎样,我的孙子比你们那个先出生。”   她站起身,上了楼。   盛书兰躲在房间内不出来,吃饭也是厉景寻送进去的。   饭后,男人出了门,沈静曼见巩家两姐妹也没在,她小心翼翼来到盛书兰的房门前。   进去时,隐约听到啜泣声,沈静曼来到床前,“书兰,你怎么在哭啊?怀着孩子呢,对身体不好的。”   “妈,”盛书兰坐起身,忽然一把抓住沈静曼的手,“我心里难受。”   她坐向床沿,“怎么了啊?”   巩卿巩裕虽然迫不得已接受她,可到底不热络,也不会跟她谈心。盛书兰抱紧沈静曼,“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跟妈还有不能说的事吗?你是我从小带大的。”   “妈,我检查出来很不好,医生说宫外孕。”   “什么?”沈静曼退开身,“你确定吗?”   盛书兰双眼哭得通红,“我好难受。”   “那怎么没听你们说啊?”   “景寻让我别说,可我……”盛书兰捂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   沈静曼目光别向远处,明知道孩子不好,却要藏着掖着,她心猛地一颤,不好,这老二是打着歪主意呢!说不定还要来个陷害,把流产等一系列事推到荣浅和她儿子头上。   这种戏码,电视剧里都快演烂了,可却是最最毒辣最有效的一招。   “妈,我只有自己怀了孕,才知道亲生骨肉的感觉是和别的不一样的。”   沈静曼收回神,随口安慰,“你也别太难过,这个不行,又不是以后没有机会,身体要紧,知道吗?”   盛书兰点点头,沈静曼让她躺到床上,陪了她好一会后这才走出房间。   翌日,荣浅和厉景呈接到沈静曼的电话,让他们必须回趟厉家。   厉景呈自然不想回去,可沈静曼打了电话又打座机,再打到荣浅的手机上,她总不好明着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老宅内,气氛看不出异样,好像也没什么重大的事,荣浅想不通沈静曼为什么火急火燎把她和厉景呈召回家。   巩裕从佣人手里接过碗,“书兰,多吃点,以后养个大胖儿子。”   厉景寻陪在身侧,盛书兰捧着瓷碗,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感觉。   荣浅和厉景呈过去,刚坐没多久,看到有个人背着药箱进来。   厉青云放下手里的报纸,“今天正好荣浅和书兰都在家,让卫医生把把脉。”   厉景寻抬下头,“爸,都做过检查了,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懂什么,我向来相信中医。”   盛书兰看眼厉景寻,有些事,她不想等到揭穿了再来说,她刚要起身开口,却被厉景寻按住膝盖。   沈静曼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昨晚,她顺利地吹了耳边风,她倒要看看厉景寻的这件事还瞒不瞒得住。   卫医生先给荣浅把脉,她神色坦然,倚靠着身侧的丈夫。   对方点下头,“少奶奶脉象平稳,孩子也很健康。”   厉景呈不由看向沈静曼,她死活非让他们回来,这件事肯定是她整出来的。他眼眸不由轻眯,她这闹得一出……   他就看看自己的亲妈待会什么反应。   卫医生来到盛书兰跟前,“二少奶奶,请。”   盛书兰紧张地握着两手,厉景寻轻拍她肩膀,“没事,把脉而已,又不是抽血。”   捅破了,顶多说不知情,那是医生没查出来。   卫医生的手指放向盛书兰腕部,沈静曼就等着公布结果,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巩家两姐妹的脸色了。   片刻后,卫医生起身,“恭喜恭喜,两位少奶奶脉象都很好,没有异常。”   沈静曼一惊,什么?   盛书兰更是怔住了,她扭头看向厉景寻,同样在他眼里看到了吃惊。   厉青云放下心来,“那就好,卫医生,辛苦你了。”   佣人送了他出去,厉青云一直绷着的面色总算有所缓和,“母子都平安,就是最大的喜事,今天,荣浅和景呈留在这,吃了晚饭回去,静曼,你让佣人好好准备下。”   沈静曼猛地回神,“好,好。”   厉青云起身后,厉景寻一把拉过盛书兰,“我们出去趟。”   盛书兰跟着他快步出去,她压低嗓音,“是不是宫外孕把脉把不出来?”   “我带你去别的医院复查。”   客厅内,就只剩下三人,厉景呈坐到沈静曼边上,“怎么了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   “书兰明明说她宫外孕,怎么这会没事了?”   “是,那家医院是这么说的。”   沈静曼琢磨着厉景呈话里的意思,“你想说什么?”再一想,听老大这口气,是知道盛书兰的事,可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刻意告诉他。沈静曼再想,脑子差点转不过弯,她猛地一惊,“难道?”   厉景呈笑了笑,“妈,你最爱做的事,就是自作聪明。”   “哎呀!”沈静曼气得拍向自己的腿,又抬起手想要抽自己的脸,可到底没下得了这个手,她懊恼万分,“书兰都说要去拿掉了,我,我真是欠抽!”   “妈,”厉景呈搭起长腿,“你也别这样,我就是给老二个教训罢了,做掉之前他总要再做个检查。”   “不是这样的,”沈静曼越想越后悔,“我昨晚也对书兰说过,可她说不会再去做,不想再承受一次痛苦。”   厉景呈轻拍下沈静曼的肩膀,“要真那样,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现在多亏了你,真的,你是他们的大恩人。”   沈静曼听到这,更想吐血了,这都什么事啊!   盛书兰和厉景寻从医院回来,神色明显的不一样了,盛书兰嘴角抿着笑,快步走向沈静曼。   她强颜欢笑,拉着盛书兰坐定,“书兰,卫医生是我让你爸喊来的,家里人都比较相信他,我是不信那些西医的仪器的,我就怕你知道了反对,所以瞒着你,你看,卫医生说没事,你也可以心安了?”   盛书兰双手抱紧她,“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件事多亏了你。”   沈静曼一口牙齿都快咬碎了,可还是只能往肚里吞,“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你妈啊。”   盛书兰就差感激涕零了,在她看来,多亏了沈静曼,这才让她知道误诊的事,还保住了她的宝宝。   可厉景寻深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专业的医生,还能把B超单给搞错了?   昨天,老大两口子也在医院,这事十有就是厉景呈搞出来的。   厉青云执意让他们吃过晚饭回去,荣浅正好想到要去东苑拿些东西,便让厉景呈陪着。   东苑定时会有佣人来打扫,荣浅坐在楼梯上,听着空洞的脚步声传到耳朵里,她想到件事,就问出了口,“景呈,当初奶奶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我还小,听我妈说,是不慎摔下了楼梯,主要奶奶有高血压,那时候吃的药总是管不了太多用处,奶奶平日里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身子不好,经常头晕难受。”   荣浅点下头,两人来到先前的卧室,里面的东西搬得都差不多了,窗台上放了盆她先前栽种的花,这会开着花骨朵。   厉景呈又陪她去到楼上的书房,摆在那的书基本没带走,荣浅随便拿了本,她走向一旁的藤椅,“下午我就在这看书了,总比待在那来得舒坦。”   厉景呈手摇晃着藤椅,“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   男人不由失笑,“你把我当什么哄?”   荣浅手指翻动书页,“景呈,你刚才和妈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厉景呈开始装糊涂。   “那B超单,是你让人动了手脚吗?”荣浅抬起眼帘看他。   “你别放在心上,那些不关你的事。”   荣浅知道,这是他们兄弟俩你来我往的手段,即便厉景呈不用,指不定厉景寻哪天会用在她身上,“当一个妈妈太不容易了,那是老二的孩子,也是盛书兰的孩子,盛书兰的过错不至于让她失去自己的骨肉。”   厉景呈听闻,站起身来,单手扶在藤椅椅背上,“好,我知道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荣浅莞尔,将书合起。   厉景呈走到旁边接了个电话,挂上后来到荣浅身侧,“爸让我过去趟,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要,”荣浅惬意地抬起手臂,“你去吧,我在这休息会,吃晚饭的时候再过去。”   “我可不放心。”   “东苑离宅子那么近,不会出事的,谁敢这样光明正大使坏啊?”   厉景呈无可奈何,“我真应该拿条绳子将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   荣浅笑出声来,“我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当心将你的裤腰带扒拉下来。”   “女流氓。”   她将手里的书卷起后敲过去,“你才流氓。”   厉景呈摸着被她敲中的地方,“真会挑地方,还说自己不是。”   “好啦,快走快走吧。”   她阖起眼帘,做出一副立马要入睡的样子。   荣浅听到脚步声传到耳朵里,她也倦了,懒得再睁眼。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隐约听到阵动静,好像放那种单个的鞭炮般。荣浅睁开双眼,天色明亮,看了看表,才睡不到一个小时。   耳朵里再度传来那奇怪的声响。   荣浅放下书,起身往外走。   顺着楼梯来到阁楼,上面有个房间,是厉景呈小时候住过的,奶奶特别疼爱这个孙子,就给他单独弄了个阁楼,既能睡睡午觉,还可以作为游戏天地。   荣浅推开房门,砰的一声,她吓了跳,老式地板有不少裂缝,表面的漆也磨得差不多了,地面看着斑驳陈旧,刚才的动静,应该是地板开裂造成的。   这个房间,摆在这二十几年了,可从来没有翻修过。   荣浅走进去,她瞅望下四周,最后不由蹲下身,盯着地板上的那些纹路。   她手指顺着纹路走,厉家不愧是豪门世家,用的东西那都是最讲究的,这纹路缔结成一颗繁华的树,绵延的枝桠看着好看极了。   手指来到地板缝前,这应该也是后来迸裂开的,荣浅指尖被戳了下,她疼得赶忙收回手。   细一看,指尖居然有了小红点。   她不由弯下腰,在相近的颜色纹路中,看到一根尖针模样的东西竖着。荣浅起身找来把剪刀,再跪到原先的地方,使了半天的劲,才将里面的东西抠出来。   居然是一个已经锈迹斑斑了的针头。   她不由吃惊,与此同时,一串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荣浅将剪刀丢在旁边,站起身。   巩卿进来时,看到荣浅,她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二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巩卿吞咽下,神色看上去极不正常,她目光扫向四周,“这房间都空置二十几年了,你一个孕妇怎么跑这来了?”   荣浅握着针头的手垂在身侧,“我听到一阵声音,过来看看。”   “声音?”巩卿欲要跨进去的脚步收回,“什么声音?”   “我也说不上来,起初是乒乒乓乓,后来,好像是脚步声。”   “什么?”巩卿脸色越发惨白,“你肯定是听错了,这儿又没别人,怎么会有脚步声?”   荣浅轻耸下肩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上次看到奶奶了。”   “你休要胡说。”   “我没骗您,她就跟我看到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巩卿闭了闭眼睛,“我过来,本想跟你说会话,你,你别吓人。”   “二妈,奶奶跟您是亲人,您怕她干嘛呀?”   巩卿转过身,也没等荣浅,径自下了楼。   荣浅看巩卿离开,她趴下身,又在地板上找了圈,不过再没了别的发现。   厉景呈跟厉青云谈完事就来到了东苑。   荣浅将针头拿给他看,“这是在阁楼发现的。”   “怎么会有个针头?”   “看上去应该遗落在那很久了,”荣浅将针头倒过来,圆形的底部似乎还有些沉淀物,“是不是打完了针遗落下的?”   “有可能,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很严重,家庭医生每天都来打针。”厉景呈说到这,神色稍黯,他看眼荣浅,“奶奶不放心,就把我接到了阁楼,每次医生打过针,她就亲自照顾我,可我的病还没好,她就过世了。”   “这么巧?”荣浅不由看向那个针头,“能进厉家的医生,总不至于会落下个针头吧?”   “我妈说,当时家里的佣人都在底下忙,谁都没注意到是否有人进了东苑,我爸最后得出的结果,说是奶奶照顾我太累,这才导致心慌,失足摔下的楼梯。”   “我刚才还看到二妈匆匆忙忙来到阁楼,神色怪异,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厉景呈将那枚针头包起来,“你先到妈那里去,我出去趟。”   “好。”   来到宅子内,巩家姐妹围着盛书兰正在说话,沈静曼看到自己的媳妇,忙招呼她过来。   巩卿小心翼翼看她眼,荣浅神色自然,陪着沈静曼说了会。   快要吃晚饭前,荣浅接到厉景呈的电话。   他声音抑制不住激动,“里面残留的成分分析出来了。”   “有哪不对劲吗?”   “我体内的病,应该就是那一针诱发出来的。”   荣浅不由吃惊,“太狠毒了。”   “一般隔了这么久后,很难分析出来,可是这管药物的浓度太高,结了晶……”   荣浅沉声,“景呈,你先回来吧。”   这个时候,她只想抱抱他,跟他一起承受。   挂上了电话,荣浅浑身犹如浸在了冰水中一样,她抬眼看到巩卿走进餐厅,荣浅起身跟了过去。   巩卿穿着开叉旗袍,手指拈起一串葡萄,荣浅站到她身侧,“二妈,你知道景呈干嘛去了吗?”   “老大做什么,跟我有何关系?”巩卿将葡萄放到嘴里。   “我今天在阁楼,发现样东西。”   巩卿咀嚼的动作顿住,“什,什么东西?”   “一个铁锈了的针头,我在想,阁楼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我把它交给景呈了。”   ☆、52景呈,我来守护你(巧计撕开真面目)   巩卿杏眸圆睁,似乎吃了很大的一惊。   “针头?”   “是啊,在地板缝里发现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给谁打的针。”   巩卿手指掐着葡萄,里面的汁水浸过指甲,她强装镇定,“以前景呈住那里的,家庭医生来来往往,肯定是不小心落下的。”   荣浅在心里冷笑下,她抬起眼帘看向巩卿。   巩卿一怔,只觉她的目光凛冽而冰凉,似乎生生要在她身上剜出许多洞口来。其中夹杂着的恨意更是令她站立不安,“荣浅,你特意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二妈,”荣浅从水果盘内拿起个橙子,再取过水果刀,“景呈已经拿去化验了,结果这几天就会出来。”   巩卿再也咽不下任何的东西,嘴里的葡萄吐在手心内,就怕一口将自己给卡死了。   “这有什么好化验的啊,肯定是退烧或者消炎作用的。”   荣浅的水果刀放到橙子上,使劲一切,橙子被分成两瓣,她忽然抄起刀子在上面狠狠扎了几个洞,“二妈,我听景呈说,奶奶也是在他生病时候意外跌下楼的是吗?”   “是,是啊,妈不肯让佣人照顾景呈,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太过操劳……”   真不要脸。   荣浅手里的水果刀完全扎进橙子的体内,巩卿的话,不仅将自己完全撇开了,还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厉景呈身上。   她将橙子举了起来,“我这是切橙子呢,还是扎橙子呢,二妈,您要吃吗?”   疯子。   巩卿轻抚下胸口。   玄关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荣浅丢下手中的水果刀快步迎了过去。   厉景呈颀长的身影掠过光可鉴人的地面,荣浅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她掌心微用力,将男人勾到自己身侧。   厉景呈朝她看眼,荣浅报以一笑,她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语,“你还好吧?”   男人薄唇贴向她的面颊,“我很好。”   荣浅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巩卿,然后露出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巩卿觉得整颗心越发虚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让厉青云将东苑翻新,可沈静曼说东苑对厉景呈有纪念意义,又是老太太住过的,几次三番,厉青云也没同意。   这就成了巩卿的一个心病。   上次,厉青云将东苑给老大他们住,她的心就悬起了没有落下过,今天,听说荣浅过去了,她又不放心,那个东西,她都找了二十几年了,总怕被别人给发现,到时候对她来说就是一击致命。   可方才听荣浅的意思,是被找着了。   席间,巩卿想到那个被扎烂的橙子,心又是一慌。   厉景呈给荣浅夹着菜,可自己几乎一口没吃,巩卿心虚,一抬头,便触及到男人冷冽的目光,她忙收了回去。   餐桌上几乎无人讲话,荣浅吃了两口,忽然说道,“爸,奶奶去世好些年了吧?”   沈静曼觉得奇怪,“荣浅,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今天在东苑,发现样东西。”   巩卿惊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摔落。   厉景呈听闻,神色变得肃然,他手掌抚向荣浅的腰际,尽管针头找到了,可这个时候说出巩卿来,一点证据没有,对他们也不会有利。   他想开口阻止。   “什么东西?”厉青云放下筷子问道。   荣浅侧过身,拿起自己的包。厉景呈的目光也跟着看去,荣浅从里面拿出张照片。   巩卿脸色惨白,哪里还咽得下饭菜。   荣浅起身走向厉青云跟前,将照片给他。   这是一张厉青云小时候的照片,“是在阁楼内无意中看见的,后面还有奶奶写的字。”   厉青云看着这张泛黄的相片,心有触动,他翻过照片,巩卿的脑袋不由凑过去看。   只是很简单的两行字。   奶奶的钢笔字迹娟秀有力:祝我儿健康成长,开心常在,愿你如奔腾不息的涓涓泉水,虽不会有黄河的汹涌,但安静沉稳,心心跳跃。   厉青云捧着那张照片,神色也激动起来。   “妈。”   “老爷,注意身体要紧,您别太激动。”   荣浅走过去坐回厉景呈的身边,“奶奶当初走得忽然,该说的话想必也没说,她尽心尽力照顾景呈,但是在自己的家里失足跌落,爸,我要是您,我也接受不了,所以我很理解您那种难过。”   “是啊,”厉青云睹物思人,端详着照片中的自己,“妈走时,谁都没有准备,她这是出了意外,怪不了谁,她若是被人陷害的,我肯定会扒了那人的皮!”   巩卿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   沈静曼早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好好地走楼梯,照理说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荣浅适时出来说话,“爸,对不起,在饭桌上让您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快吃饭吧。”   “就是,菜都要凉了。”巩卿赶忙拿起了筷子。   厉青云却再没了食欲,他拿着照片,陷入沉思。   饭后,巩裕看眼身侧的人,“姐,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没,没怎么啊。”   “荣浅那Y头装神弄鬼的,真无聊。”   巩卿勉强勾起了嘴角,“谁说不是呢。”   厉景寻抬下头,“二妈,有什么话,您一定别瞒着我们,我看您今天脸色很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啊,”巩卿别开脸,“就是看到家里又要添丁了,高兴的。”   “姐,”巩裕覆住她的手背,“景寻就是您的儿子,我们有今天,都亏了您。”   巩卿点着头,她心里却很明白,那件事若真要曝光了,怕是人人自危,连亲妹妹都要躲着她吧。   荣浅和厉景呈即将回去时,沈静曼将他们送到门口,荣浅看到巩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两人出去,荣浅走到巩卿身侧,“二妈。”   她转过身来,“回去了?”   荣浅倾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二妈,我改天会单独找您,今天有些话不方便说。”   巩卿脸色微变,看到荣浅挽着厉景呈离开。   车子缓缓驶出厉家,荣浅坐不住,侧身看向厉景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证明那可能是二妈给你打得针?”   厉景呈神色严肃,专注地盯向前方,“其实,当年奶奶走得时候,爸将家里所有人都集中了起来,包括我妈她们,每个人都被单独关起来,不说严刑拷打,但爸派了专门的审讯官过来,可最后还是没能撬开任意一个人的嘴。奶奶的死也就定为了失足。”   荣浅有些失望,“单凭一个针头,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她可以说是家庭医生的,也可以说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佣人。”   厉景呈就是知道这点,他眉宇间鲜有挫败,“事情过去这么久,要想提取指纹都难。当年的佣人走得走,死得死,况且那时候就说了没见到有可疑人上楼。”   “景呈,你今天注意到二妈的脸色了吗?”   “当然,做贼心虚。”厉景呈盘动方向盘,“我以前,怀疑过奶奶的意外,但我没想到我的病和她们两姐妹也有关系。还真是会挑时候,我烧糊涂了,给我打完针,我又小,肯定以为是医生……”   “有没有这个可能,”荣浅坐直起身,“二妈在给你打针的时候,正好被奶奶看到,然后……”   厉景呈猛地握住方向盘,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这种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厉景呈砸了下方向盘,“我一定要让她开这个口。”   荣浅覆住厉景呈的手背,“这件事,就算警察来查,也已经成了死案,我们凭得是我们的直觉,话说出去,别人不相信就没办法。”   厉景呈也知道,当初厉青云盛怒之下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巩卿又怎么会轻易松口呢。   接下来的两天,厉景呈那边得出了确切的答案,据药物成分分析,他体内的病正是因此而起。   荣浅拿过资料,坐到男人的腿上,“既然知道了病因,就会有法子治,是不是?”   “它在我体内已经和某些细胞融为了一体,荣浅,我是真的没把握……”   荣浅亲吻着厉景呈的嘴角,“景呈,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   荣浅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我会好好守护你。”   厉景呈不由失笑,荣浅放柔了嗓音,“你不信啊?”   “我信,我当然信。”   奶奶出事的时候,厉家自然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装着监控,除了找到的针管外,似乎整件事又进了死胡同。   翌日,沈静曼跟巩裕来到一处包厢前。   推门进去,里面只坐着荣浅。   巩裕不由觉得奇怪,“大姐,您说让我陪您出来一趟,不跟着您还不行,可您约了自己媳妇也不提前说声,这算什么事啊?”   荣浅开了口,沈静曼自然是答应她的,“浅浅有些事和你说,我到外面等你。”   沈静曼说完,走了出去。   巩裕站在原地不动,她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了下,“你们婆媳两个搞什么鬼?”   “小妈,请坐吧,我哪敢跟您搞鬼啊。”   巩裕睇了她眼,慢慢走过去。   荣浅给她倒杯茶,“我找您,是有件事想跟您确认下。”   “什么事?”   荣浅放下茶壶,“景呈他得了种奇怪的病,您知道吗?”   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但巩家姐妹怎么可能不知道,厉青云在床上可藏不住什么话,还吩咐她们闭嘴,别刺激到沈静曼母子。巩裕端起茶杯,笑得幸灾乐祸,“你才知道啊?怎么,后悔进厉家了?”   “小妈,那您知道是什么病吗?”   “疯病呗!”巩裕没好气地扬声,“跟你婆婆一个病。”   荣浅听着,真想撕了这张嘴,可她面色波澜不惊,忍得极好,她从包里拿出份资料推到巩裕的手边,“小妈,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一大摞的文字,巩裕懒得看。   “前几天,我在东苑找到枚针头,据药物分析出来,这就是景呈的致病原因。”   “针头?”巩裕总算开始认真听荣浅的话,“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也知道,奶奶是在景呈生病期间意外过世的,这人既然能畅通无阻地出入东苑,肯定对那很熟悉,她的目标又是景呈……”   巩卿拿在手里的资料啪地丢到桌上,“荣浅,你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我给他下的药?”   “小妈,您先别急,也别怪我这样想,跟景呈有直接利益的人,家里就只有您和二妈。”   “我——”巩裕哑口无言,半晌后才蓦然反应,“那你找老爷去啊,去啊,看他信不信你说的话,荣浅,说话要讲证据。”   “小妈,我说了让您别急,我就是不想轻易惊动爸,再说,对您也没好处啊,您想想,景呈出事,最得益的是谁,是您啊!二妈没有孩子,她不用争,可爸统共就两个儿子。”   巩裕目光不由瞥向那叠资料,荣浅继续说道,“我是没有证据,但给厉家长子下药,导致他……就像您说的,疯病,您觉得爸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想?”   “我,我可没做那种事。”   荣浅端起茶杯,轻啜了口,“没人说是你做的,不过到时候,也不知道爸信不信您。而且,我跟您直说了吧,这件事可能还和奶奶的死有关。”   “什么?”巩裕倒抽口冷气。   “景呈说,只有那次高烧,他烧得很厉害,不然他即便再小,也不会让人随随便便给他扎针啊,而奶奶就是在那时候从楼梯摔落的。”   巩裕觉得浑身泛着冷,荣浅轻抿下嘴角,似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讲。   巩裕喝了口茶,其实很烫,但她也尝不出来,“荣浅啊,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小妈,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   “那如果我问您,您和二妈之间谁最有可能,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巩裕朝她看眼,刚要发作,可目光不由看向那叠资料。如今盛书兰怀孕,厉景寻被禁足在家,现在可是她三房的关键时刻,这荣浅一时也不好得罪,万一她添油加醋给厉青云那么一说。即便没有十足的证据,可厉青云动怒发火,十次有九次都不讲什么破证据。   她深吸口气,“反正,我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荣浅闻言,笑着点点头,“小妈,其实我也觉得,二妈的可能性比您大多了。”   巩裕离开时,犹没弄清楚荣浅找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可心里却被一块大石头给堵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沈静曼推门进来,“就这样让她走了?”   “妈,有些事不能心急。”   “我能不急吗?听了你的那些话,我恨不得找那两个老狐狸精拼命。”   荣浅起身,拉过沈静曼让她坐在身侧,“拼了命又能怎样,还要搭上您自己,您不想看您孙子了啊?今天您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戏总会慢慢登场的。”   沈静曼闻言,面带狐疑地看了眼荣浅。   巩裕回到家,正好巩卿从楼上下来,“你不是跟死老太婆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巩裕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姐姐,她嘴巴一时结巴住,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巩卿见她不语,忽然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死老太婆还约了她媳妇一起,就把你丢下了?”   她们毕竟是姐妹,彼此亲密熟悉,巩裕能感觉到巩卿口气中的不自然,她勉强拉起笑,“没有啊,我跟她话不投机,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非得拉上我。”   她转过身,避开巩卿的目光,去了盛书兰的房间。   林南这几日还在吏海,只不过都在忙工作的事。   厉景呈来到房间,没见到荣浅的身影,他走向阳台,见荣浅头歪靠在一边,睡得正香。   男人手掌刚触及到荣浅的肩膀,她惊跳下,睁开眼。   “怎么了?以为你睡得很熟,没想到这样就醒了。”   “刚好做了个梦。”   厉景呈的目光落向茶几,看到那叠资料。   他拿起看了眼,“不是让你别管吗?这件事我来查。”   荣浅伸个懒腰,就势靠向厉景呈的肩头。“有时候,女人的思维和男人的不一样。”   厉景呈睨她眼。   荣浅朝他看眼,“呦呵,瞧这小眼神,不服气是吧?”   “你就好好在家安胎,别乱折腾。”   荣浅手臂压住厉景呈的肩膀,“我哪折腾?”   厉景呈勾翘起嘴角,“我负责挡住一切风雨,而你则负责……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   两人异口同声道。   荣浅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就知道我美得跟花儿一样。”   厉景呈一把搂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荣浅抬起双腿,搁向厉景呈,她人往后靠,敛起面部的笑意,“景呈,其实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证据十足的,对爸来说,奶奶的死跟你的病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凡事不一定非要有的放矢。”   “我不想让任何人有翻身的可能。”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做事方式的不同吧。   荣浅双手枕在脑后,“要找到证据,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景呈,你信不信我有最好最省力的法子?”   厉景呈笑了下,没有说话,而是专注地替她捏着腿。   荣浅心里明白,厉景呈是觉得她一个女人,调动不了千军万马,也没有一夫当关的能力,还能做些什么?   可她就是执着,她觉得,她的男人,她比谁都有资格去好好帮助他。   巩卿接到荣浅的电话时,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出门。   来到约好的地方,荣浅一早就在等她了。   巩卿穿了身墨绿色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尽管上了年纪,可一头乌丝仍旧稠亮,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   “你找我什么事?”   荣浅躺在按摩床上,示意巩卿也躺下来,“二妈,您别紧张啊,放松下。”   “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那天找到的针头,送去化验后,报告出来了。”   巩卿放下包,干脆在另一张小床上躺了下来。有人过来给她按摩,荣浅笑着看向她,“放心吧,聋哑人,不会听到我们对话的。”   “报告出来,关我什么事?”   “其实,我已经见过小妈了。”   巩卿想到那天的事,可巩裕却瞒得这么好。   “那又怎样?”   荣浅的手摸向旁边的手机,放了一段录音出来。   巩卿竖起耳朵,许久后,听到最后的一句:“那如果我问您,您和二妈之间谁最有可能,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反正,我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巩卿闭着双眼,心里多少是有气的,她不能生孩子,为了巩裕母子这么多年也操累不少,可真正遇上事了,她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反而将自己先撇得干干净净。   巩卿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口气仍然维持镇定,“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找到个针头就想往我们身上按事吗?荣浅,你未免也太嫩了吧。”   “二妈,我找您,只是想跟您交交心。”   按摩师碰了碰巩卿的手臂,她睁开眼,对方给她递杯水,她正好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便接过去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跟您交心,”巩卿干脆再度闭起眼睛,“我睡一觉就回去,今天出来也是给你面子。”   接下来,不论荣浅说什么,她果然都不搭话。   沈静曼说过,巩卿虽然看上去比巩裕安静些,可心思最毒辣,巩裕就是会蹦跶,脑子远远没有巩卿好使。   看来,果然是这样。   荣浅躺了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二妈,您就不想看看那个针头吗?我带来了。”   巩卿眼帘微动,却还是没睁开,“跟我无关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进来吧。”荣浅喊了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二妈,我要是将这东西送给你呢?”   巩卿闻言,眼睛缓缓睁开。   她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来到自己跟前后,握紧的手掌在她头顶上方一松。   一条链子,尾端绑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针头。   当年的记忆全部汹涌袭来,巩卿觉得浑身有种无力感,女人手掌微微摆动,那根针头牵引着她的目光,银质的链子也有些刺眼,给人一种视觉疲劳。   “一、二、三!”   女人手掌扶住巩卿,让她躺到了床上。   荣浅坐起身,冲屋内的另外两人道,“出去吧。”   女人点燃了一盏精油,冲荣浅笑道,“能让人放松的,不会影响胎儿。”   巩卿仿若进入了一个梦中,可却伸手不见五指,这时,有道声音开始指引她,“在你的前面有扇门,你使劲将它打开。”   荣浅听到巩卿有了回应,“我,我打不开。”   “你用力。”   她头一次感受到,催眠居然真有这样的奇效,荣浅屏息凝神,生怕打扰到她们。   “你看到了什么?”   巩卿缓缓开口,“楼梯,我在慢慢往上走,这儿好熟悉。”   她来到阁楼,手里攥着个针管,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看到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   今天,东苑的佣人都不在屋内,厉景呈生病有好几日了,始终不见好转,老太太便不让他们留在主屋内。   巩卿走了进去,厉景呈头上放了块湿毛巾,她来到床边,将小被子掀开。   “你妈妈害得我这辈子都没法生育,我就让你也不得好死。”   荣浅听到这句话时,浑身泛着冰冷,沈静曼被关到冷库中后,肯定也给巩卿做了什么事。   尖细的针头扎进厉景呈白嫩的臂膀内,他烧得一塌糊涂,只是闷哼声,眼睛都没睁开。巩卿面目狰狞,将药水使劲往里推,而恰在此时,房间的门却被人彻底推开。   “你在做什么?!”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   巩卿吓得忙抽回针管,但由于着急,针头还留在厉景呈的手背上,她忙又将它拔掉。   “妈?我,我……”   厉老太太看了眼,立马明白过来,“你给景呈打了什么针?”   “没,没有啊,我看他发烧……”   老太太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她来到楼梯口,“来人啊!”   一想到主屋内没人,她着急要下去。   巩卿追了出去,手里的针头不慎掉落,她管不了这么多,她跑出房间后伸手拽住老太太的手臂,“妈,您别告诉青云,我真的只是给她打了退烧的针,您相信我?”   “既然不怕,你拉着我做什么?”   “妈,您答应我好吗?”   “巩卿,你松开!”   “我不,青云要知道的话,非打死我不可。”   厉老太太甩开巩卿的手,巩卿再度推向她,“我不能让青云知道,妈,妈——”   巩卿的声音忽然变成尖叫,她看到老太太顺着楼梯往下栽,“妈,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人了,不行,我不能喊,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巩卿摇着脑袋,双手紧揪住领口,她猛地睁眼,匆忙看向四周,却发现屋内只有荣浅。   巩卿大口喘着粗气,荣浅躺在另一张床上,好像才醒来,揉着眼角,“二妈,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荣浅指了指她手里的链子,“我把东西都给你了,刚睡了会,就被你吵醒。”   巩卿将信将疑,她举起手掌,“这不是你的证据吗?为什么给我?”   “这哪能做得了证据,谁能说明是您的啊?我现在将它给您,以后,我妈要是再对我百般挑剔的时候,我希望二妈您能替我说句话行吗?”   巩卿神色微松,擦了把冷汗,原来是示弱讨好来的。   也是,光这一根破针头,说出去的话谁信啊?   巩卿穿上鞋子,拿了东西起身往外走。   关上门的瞬间,她嘴角不由轻扬,从今往后,她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荣浅拿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个录音器,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当晚,荣浅站在试衣镜前,看着对面的自己出神,她就像是要去打一场仗,且是必须要赢的仗。   跟厉景呈来到厉家时,他们正在用餐,沈静曼见到二人,“还没吃吧?我让佣人准备下。”   “妈,不用了。”荣浅挽着厉景呈的胳膊,另一手拿了个枚红色的链条小包。   厉青云率先吃好后走向客厅,两人则跟了过去。   厉景呈事先并不知道荣浅今晚要做的事,直到她向厉青云开口,男人神色不由变得严肃,一把握住荣浅的手。   她回握住他,将整件事有条不紊地告诉给厉青云听。   饭桌上的人逐一起身,眼见都要上楼,厉青云硬着嗓门开口,“都给我过来。”   巩卿心里咯噔下,跟了他们过去。   荣浅将录音笔拿出来,按响开关。   里面都是巩卿的声音,还有个女人在问道,“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楼?”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青云要是查出那药是什么,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沈静曼听到这,几乎要崩溃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巩卿,你好狠的心啊!”   巩裕惊恐不安朝自己的姐姐看眼,巩卿面色发白,嘴唇颤抖,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录音可以伪造,这分明是陷害,老爷,您相信我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   她伸手抱住厉青云的腿,沈静曼见状,走过去将她推开,“原来妈真是被你害死的,巩卿,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录音笔内的内容还在继续,巩裕看眼,跟着跪了下去,“老爷,姐不会是这样的人,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声音都能伪造,那是荣浅他们陷害啊。”   厉青云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绷,荣浅用一张照片就试探出了他的态度。   这个男人,摆在古代,可能会是昏庸的帝王,他凡事可以无底线,但自己亲生母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结,况且又是死在自己娶进来的女人身上,荣浅不信,这件事他还能不了了之。   巩卿没有孩子,这一点上,又足够厉青云能下手了。   他蹭地站起身,也不听巩卿的解释,她使劲抱住他的腿,“老爷,您听我说啊,老太太的死真跟我无关。”   厉青云一把提着巩卿的领子将她拽起来,他推了把她,然后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硬是让巩卿飞滚到了地上。   ☆、53荣浅的磨牙棒   身体咚地摔在地板上,巩卿哼唧着半晌没起来。   巩裕杵在一边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突然发生。   沈静曼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滋味,要说痛快,可想到自己的儿子,只有气得牙痒痒了。   荣浅往厉景呈的怀里靠,盛书兰吓得握紧厉景寻的手,“怎,怎么回事啊?”   厉景寻伸手揽住她。   巩卿当然不承认,只要她点了这个头,那离死还远吗?   她双膝跪在地板上向前,两手再度抱住厉青云的腿,“老爷,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您应该了解我,我做不出那种事的。”   “做不出来?那次静曼和景呈被关进冷库,真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巩卿闻言,哭着直摆头,“不是我,真不是。”   巩裕收了收神,自从进了厉家后,一直都是她们姐妹俩得宠,姐姐要真出事了,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和大房抗衡,她二话不说,先砰地跪到厉青云跟前。   沈静曼维持着端庄的坐姿,巩裕开始求情,“老爷,肯定是陷害,姐姐不可能会害老夫人……”   “青云,您信我。”   “这声音,难道不是你的?”   巩卿更加抱紧厉青云的腿,“不是,他们肯定用什么特殊办法处理过了,老爷,老大最懂那些,您要明察啊。”   厉青云居高临下盯紧巩卿的脸,眼中的愤怒昭然若揭,几乎藏不住,一张老脸狰狞的扭曲着,“你听听,到东苑的摆设你都说得清清楚楚,楼梯口挂得画你都能说出来,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巩卿仰着下巴,披头散发,“老爷,说明对方很熟悉东苑,可您别忘了,景呈夫妻也熟悉啊!”   荣浅不得不佩服巩卿的心理素质,即便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且从她面上瞧不出丝毫的心虚,巩裕闻言,也极力替她争取,“就是,老爷,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仅凭一段录音能说明什么?”   荣浅握住厉景呈的手背,朝他轻挽嘴角。   眼里的笑意渐染,也令他莫名有了心安,荣浅早知道会这样,他们找不到任何别的证据,就只能让厉青云的心里对巩卿多一分猜忌。   沈静曼见厉青云半晌不语,也有些心慌,刚要开口,就看见男人的手掌挥出去。   这一下,巩卿被打得满嘴是血。   巩裕尖叫着捧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瘫倒在茶几前。   巩卿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老,老爷?”   厉青云伸出的食指狠狠朝她点了下,“要不要再给你听一遍,从楼下到阁楼,你亲口说出挂着的是两幅《簪花仕女图》,巩卿,你是不是忘了,等到妈死后,那两幅画就被我收了起来,景呈那时候还小,会记得这些?更别说荣浅了,你信口雌黄的本事可学得真好!”   巩卿目瞪口呆,视线狠狠射向坐着的荣浅。   真狠啊,先是以巩裕的录音让她心存芥蒂,又在她恍惚之际对她动了手脚,说出那番话。巩卿抚摸下嘴角,撕裂的疼痛令她不由皱眉。   她还是摇着头,“老爷,我真没有做过。”   他们没有死证,巩卿咬准了这一点,闭着嘴巴不再开口。   “好!”厉青云点点头,眼里凶光乍现。   荣浅猜得没错,在这件事上,他可不需要什么死证据,光是这段录音,就能令他认定,即便巩卿不承认,他也有法子让她开口。   “来人,去把我的东西取来。”   巩裕听到这,知道要出事了,“老爷,求求您别这样,我求您。”   管家犹豫地站着没动,沈静曼一个厉色丢去,“难道要我亲自上去取?”   管家说了声是,然后上楼。   下来时,双手捧着一根类似鞭子的东西,只不过上半部分坚硬无比,形同铁棍,尾部则是用马尾编织成的流苏。   巩卿目露惊骇,双手撑着地板,“老爷,您真要那样对我?”   厉青云二话没说,一记狠狠甩过去。   惨叫声瞬间在空旷的客厅内回扬出去,听在耳中,令人触目惊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静曼觉得爽,太爽了。   这么多年被积压的怨气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厉青云下了狠手,盛书兰面色苍白,吓得直哆嗦,由于天热,巩卿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浅白色旗袍,此时,几道血痕渗出,厉景寻忙捂住她的眼睛。   荣浅看着,也觉心头有种不适感,她紧握住厉景呈的手,男人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巩卿,你要再不承认,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她强忍着,知道松了口,她就万劫不复了。   巩裕吓得爬起身,缩在沙发上直打颤。   那根东西呼啸着挥去,荣浅感觉到一股凛冽的风,扇着她的脸,即便没有抽在自己身上,都觉得疼得要命。   巩卿尖叫着在地上爬来爬去,她扭动着身躯,“老爷饶命,救我,妹妹救我。”   巩裕坐在沙发上直淌眼泪,哪里还敢说半句话。   厉青云照着她腰际的软肋狠狠抽,沈静曼看在眼中,起先觉得快慰极了,看到后来,她不由握紧手掌,再握紧了沙发上的坐垫。厉青云的这股子狠劲,令她觉得这个枕边人原来是这样陌生。巩卿在这个家向来是得宠的,沈静曼喉间艰难地滚动下,可看厉青云下得这个手,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腰间的衣服被抽烂了,皮肤也变得血肉模糊。   巩卿感觉自己仿佛被丢下了油锅,那种火辣辣的痛令她连挣扎和尖叫的力气都没了。   厉景寻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握,看了会后,松开盛书兰大步过去,他握住厉青云的手腕,“爸,别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我难道还怕闹出人命吗?”厉青云挥开儿子,又是一记抽去。   巩裕颤颤巍巍哭出声,“姐,姐——”   厉景寻再度走去,可这回的厉青云早已急红了眼,他回身,看也没看,火辣辣的鞭尾抽在了走到跟前的厉景寻手上。   男人捂着手背,再一看,一条红痕扬起这么高,瞬间就肿了起来。   “谁敢求情,我一起打。”   巩卿趴在地上,挣扎了这么久,也总算看清楚了。   现在,已经没人能帮她,她再犟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厉青云提着沾满血渍的鞭子上前。   巩卿想朝前爬,可浑身犹如被截成两段,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她翻过身,大口喘着气,“老爷,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厉青云一把目光仿若淬聚了无数的尖锐刀芒,巩卿哭着低下头,“我承认,是我将老太太失手推下的楼梯,但我不是故意的,妈走得很急,我一下没拉住,她当时……她手甩了一下,就掉下去了。”   巩卿捂着腰部,痛得直哭,“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及早告诉你,可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荣浅听到这,适时出声,“二妈,当年的针头都找到了,您也该当着爸的面承认给景呈打过针了。”   巩卿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原想示弱,将这件事带过去,可她看到荣浅起身,从资料袋里拿出文件,“二妈自己的录音,大家也都听见了,她给景呈打得针,有着不可预知的破坏作用,景呈有病,小时候也发作过,那个样子,爸您肯定不会忘记。而几年前,我也见过一次,那种癫狂和痛苦,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发烧发得糊里糊涂,哪里能想到平日里被他喊作二妈的人会下这样的毒手?爸,景呈他不是怪物,他只是被迫承受了大人间的恩怨……”   沈静曼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手里的帕子捂着脸,“我的儿子啊……”   厉景呈嘴角轻搐,他又没死,他妈这样真是比哭丧还来劲。   可听到荣浅的话,他也动容了,连厉青云那样硬心肠的人都软下了神色。荣浅再度开口,“二妈,你给景呈打针的时候,正好被奶奶看见,你不是失手,你是故意将她推下楼的。”   巩卿咬紧牙关,神色狰狞,嘴里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血口喷人!”   厉青云再度动手时,荣浅闭了下眼睛,她向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以往在街上看到乞丐都要停下来施舍,可是,这个不一样。   现在,她只看到了巩卿被打时的惨烈,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止残忍,还很冷血。荣浅指尖掐着自己的手掌,掐得疼了,她便提醒自己,此时的果都是因为她当年种下的因。   不作不会死。   巩卿在地板上扭来扭去,汗水渗出来,透着伤口,疼得又是撕心裂肺。   她再也受不了,好歹娇生惯养几十年,巩卿抱住头的双手放下去,忽然撑起身,扑向茶几,双眼犹如要瞪出来一般,“死老太婆,都是因为你,我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孩子,你别告诉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静曼翘着腿,第一次,可以以这般眼神睨着她,“你自己生不出半个蛋来,关我什么事?”   “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也不让你好受,我就是要让你儿子变成怪物。”   沈静曼抄起桌上的茶水泼向她,“当年,是谁把我和景呈关进了冷库,害得我再也不能生养?要不是你,巩裕能进门吗?”   巩裕这会也不敢帮了,只能在旁哭。   巩卿疼得冷汗涔涔,虚弱地趴在那,“死老太婆,你承认吗?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生不了?”   沈静曼冷笑下,“我没做过,我承认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死个明白。”   “巩卿,你也知道自己该死啊。”   巩卿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模样,她偏过头看向厉青云,“老爷,您最大的希望就是厉家家丁兴旺,我不争气,我生不了,我妹妹进门时,已经怀了您的孩子,可到厉家后再也没生过二胎,这是为什么?您也不想想,这肯定是老太婆使得手段,她扼杀了多少厉家的后代!”   巩卿知道自己保不住了,可她临下水前,怎么都要拖着沈静曼。   她怒目圆睁,“是我把你关到冷库中的,那又怎样,我没想到你命大,我本想将你和你儿子都冻死在里面,我还年轻,我可以为青云生一堆的孩子。”   沈静曼听到这,怒不可遏,她蹭地起身,“要生是吧?还生一堆,巩卿,你有那个命吗?你把我害成这样,我就……”   接下来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巩卿嘴角泄露出些许的笑意,可恰恰在此时,荣浅一把扣住沈静曼的手,她手劲很大,竟然将沈静曼拉坐了回去。   “妈,”荣浅拉住沈静曼,“二妈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老天爷是睁眼的,她没法生育,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沈静曼胸口起伏着,听到荣浅的话,猛地回神,她心有余悸,方才差点就着了巩卿的套。   她顺着荣浅的话往下说,“就是,报应!”   巩卿狠狠盯了眼荣浅,厉青云丢下手里的东西,“巩卿,这二十几年,即便你无所出,我对你也不薄。”   “老爷,您不会懂得,我有多么疯狂地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沈静曼尽管不能再生,可好歹也有了一个,我呢,我呢,对我公平吗?”   厉青云手掌撑着前额,“你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   巩卿听到这,眼睛一亮,“老爷,我是真心要跟您过日子的。”   男人目光剜向她,“给我儿子打针,又害了老太太,随便哪件事都够要你的命!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我留着你这条贱命,你把那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警察说一遍,看在你自首的份上,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一条命。”   巩卿听到这,大惊失色,“我,不要这样对我,你们没有证据……”   厉青云站起身,“把她拉出去。”   巩卿扑上前抱住他的腿,“老爷,我们夫妻一场啊,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回厉家还不行吗?”   “哼,白日做梦!”厉青云一脚将她踹开。   管家喊了人过来,架起巩卿往外走,“老爷,我会亲自上车,将二夫人送过去的。”   厉青云点下头。   巩裕忍到现在,眼见巩卿要被带走,她哭着喊了声,“姐姐!”   厉青云扫了她眼,“我看你还是卷着铺盖跟她一起滚蛋吧。”   巩裕闻言,用力咬紧了唇肉,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拖出去。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僵窒般,盛书兰坐到巩裕身侧安慰,巩裕只能拿她撒气,她将盛书兰推了下,“哭哭哭,你有什么好跟着哭的,胆子比米粒还小,我还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沈静曼看眼,“你把气撒在书兰身上做什么?”   厉青云盯着地上的血渍,再抬头看向厉景呈,沈静曼适时擦着眼角,“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景呈真得了怪病,没想到……”   荣浅忽然朝她腰后轻推了下,沈静曼注意到厉青云的脸色,他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沈静曼走过去,单手按在厉青云肩上,“青云,保重身体要紧,今天的事弄清楚了,妈在九泉之下也能闭起眼睛了。”   厉青云覆住沈静曼的手背,抬头看她眼,“这么多年来,你也不容易。”   沈静曼激动得都快哭了。   厉景寻和盛书兰将巩裕搀到了楼上,刚进房间,巩裕就扯开嗓子哭,“景寻,你说什么都要救救你二妈啊。”   厉景寻绷着张俊脸,“妈,事情都这样了,铁板钉钉的事,这时候谁往上凑谁死。”   “你说说那个荣浅,她怎么这么阴险啊?不知不觉就把你二妈给除掉了,看来我真是小瞧她了,简直是小狐狸精,够鸡贼的啊。”巩裕骂上个一百遍都不解恨。   盛书兰杵在旁边没发话,厉景寻坐向床沿,“妈,您早点休息,爸现在在气头上,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千万别在他面前求情,毕竟您和二妈是亲姐妹,如果他怀疑你们联手的话,您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巩裕听进去了,也只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沈静曼将荣浅和厉景呈送到门口,她拉过荣浅的手,“有了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养胎。”   “妈,我知道的。”   沈静曼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自己的儿子,她双手抚了下厉景呈的领子,“景呈啊,医生怎么说,你以后会怎样?”   “妈,”厉景呈出声安慰她,“没事,不是一直没有发作过吗?早就在我体内失效了。”   厉景呈将她劝了进去,荣浅挽住他的胳膊,“你说谎,你才当着我和宋稚宁的面发作过。”   男人的手掌顺势搂住她的腰,“今天,直到你开口,我都被蒙在鼓里。”   “给你个惊喜啊。”   “你倒是很有自信,说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荣浅笑着挽住他往前走,“我相信,爸是能够相信我的。”   厉景呈想到方才的事,仍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将荣浅拉到身前,“这次是侥幸知道吗?下次,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万别往前冲,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   “景呈,”荣浅握住他的手掌,然后同他十指相扣,“如果换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算有十成的证据,别人不想相信,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一个失了宠的女人,不会比得上自己的亲生母亲。”   厉景呈盯望她片刻,忽然朝她鼻子刮了下,“牙尖嘴利。”   “是啊,”荣浅做了个磨牙的动作,“小石头我都能给它磨碎喽。”   “那磨磨别的呗。”   “磨什么?”   男人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字。   荣浅跳起来差点咬到他的耳朵,厉景呈笑着拉住她的手,“走,回家磨去。”   翌日,荣浅说好陪林南出去。   沈静曼一早就打来电话,听那口气,神清气爽且心情大好,她关照荣浅千万要好好养身体。   挂了电话,荣浅不由失笑,带上林南便出门了。   两人逛会超市,荣浅点了两杯鲜榨果汁,“你就出个差,至于买这么多特产吗?”   “当然要,送长辈亲戚啊。”   荣浅笑着摇头,休息了会,刚要起身,听到一阵声音传到耳朵里,“浅浅。”   林南抬头一看,原来是盛书兰。   她坐到荣浅旁边,林南张张嘴,“好像没让你坐吧?”   盛书兰有些尴尬,“浅浅,你以后逛街能约上我吗?”   “二弟不怕我把你吃了啊?”   “他是说过让我离你远点,但我没有别的朋友,而且我很喜欢你。”   林南一听,差点就喷血了,这人缺心眼吧。   “那你还是听他的话好。”   “浅浅,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盛书兰抓着膝盖上的包,“我在家真的太闷了,我也不想成天待着,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林南翻翻白眼,看向远处。   这一瞅,不得了。   她嘴巴打结,“霍,霍少弦啊。”   霍少弦本来没注意到这边,被林南这大嗓门一喊,他这才走了过来。   荣浅放下手里的杯子,“少弦,你也在这。”   “对。”   林南对了对手指,“来,坐坐。”   霍少弦拉开椅子,一眼看到盛书兰。   盛书兰冲他点点头。   “这是荣浅老公的弟弟的老婆。”林南随口介绍句。   霍少弦是什么脑子,一下就反应过来。   他不由眯起眼帘,目光落到盛书兰的脸上,男人面色凝重,荣浅喝着杯中的果汁,依她对霍少弦的了解,男人看得这一眼并不简单,好像是在寻思着什么事。   ------题外话------   月票你在哪儿?   妖妖喊你回家磨牙捏~   ☆、54夫妻耍宝(温馨)   “霍少,您什么时候来的?”林南巴巴望着身侧的男人。   霍少弦看眼盛书兰,“我出差。”   荣浅知道他是有心隐瞒。   林南一听更加乐了,“我也出差,对了,浅浅又要做妈妈了。”   霍少弦面色微紧,目光落到荣浅的脸上,“浅小二,恭喜你。”   林南看到他的眼神,心里滋生出些许的难受,为这一对感到惋惜,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过,千帆过尽,谁的心里会没有一点点痕迹呢?   “你不在南盛市,橙橙在家习惯吗?”   霍少弦点下头,“我爸妈带着。”   盛书兰想要开口,可连林南都不插话的氛围,她又怎么插得进去呢?   坐了会后,荣浅接到厉景呈的电话,逛得也差不多了,她和林南要去接小米糍放学。   霍少弦起身送她们走出商场,盛书兰也跟着。   来到门口,荣浅和霍少弦说了几句,尔后看向盛书兰,“你是司机送你来的吗?”   “噢,对。”   荣浅微笑,“那我就不送你了。”   盛书兰走下台阶,刚要开口,身子猛地被拉进一个怀中,厉景寻隐约带着些怒意,“谁让你跟她在一起的?”   盛书兰手掌按在他胸前,好不容易站稳后抬头,“怎么了?”   “当心被她吃了你都不知道。”   厉景寻就当着荣浅的面这样说了,盛书兰觉得尴尬,“景寻,你别这样。”   “你说要出来走走,我有没有让你离荣浅远点?”   霍少弦站在荣浅身侧,厉景寻抬起的目光同他对上,似有激烈而仇恨的火花即将爆燃,霍少弦一瞬不瞬盯着厉景寻,如果可以的话,早在他身上刨出千百个洞来了。   荣浅将头发用简单的发绳扎起来,“书兰,你应该好好听二弟的话,也别多出来走动了,外面世界那么乱,还是厉家最安全。”   盛书兰这样的,就适合画个圈,让她安安稳稳待在里面。   荣浅轻拍下林南肩头,“走吧。”   林南瞄眼厉景寻,又看看盛书兰,“是啊,在家好好看着你老公吧……”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林南就想说,别总让厉景寻出来祸害人。   盛书兰看着她们转身要走,“浅浅,对不起,我没觉得你阴险过,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霍少弦手臂一拦,挡住了盛书兰的路,同时冲她边上的厉景寻道,“有些报应,当心落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厉景寻勾起抹冷笑,“霍少既然福大命大,就该好好珍惜今后的生活。”   霍少弦将荣浅送到停车场,看着她离开后,这才驱车去往他下榻的酒店。   回到家,林南塞给荣浅个袋子。   她手伸进去想要拿出来,林南按住她的手,“晚上再看呗。”   “什么东西啊?”   “你怀二胎了嘛,送你的防辐射服啊。”   荣浅才不信林南这脑袋瓜能想出这么正常的礼物。   她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条细长的带子。   荣浅手指勾出来,看到上面两根细带,下面三根细带,除此之外,连丁点的布料都省了。   “我就说逛街的时候你偷偷摸摸丢下我,原来又不怀好意。”   “什么啊,”林南开始为自己辩解,“你怀孕了,怀孕了知道吗?我是为你的幸福着向啊。”   “去你的,”荣浅笑着坐向床沿,“你让我一孕妇穿这个,回头厉景呈看见,非折腾死我不可,折腾出事情来,你负责啊?”   “哎呦呦,还真忘记这点了,”林南手掌拍向前额,“那个啥,你让你家男人节制点嘛。”   “想让他节制,你还买这东西?这可堪比催情药啊。”   林南一听,忙坐到她身边去,她手臂压向荣浅的肩头,“小样,你很有经验啊。”   “去去,”荣浅拉下她的手,“姑娘,咱能纯洁些吗?大学时候,当你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时候,你都能给我送那啥,你怎么不下海经商,开个情趣用品店呢?”   “这主意好,这主意真好!”林南一拍大腿。   荣浅将衣服塞回袋子内,她微笑着看向林南,这么多年来,她的朋友一点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二,二得无厘头。   荣浅将东西藏了起来,她可是怕折腾的命。   是不是闺蜜都流行送这种东西?   荣浅想,她以后也要学着点。   林南住在三楼,荣浅就想让她在这多陪陪自己,晚上,两人窝在沙发内说话。   厉景呈开了瓶红酒,可连个酒杯都没给荣浅准备。   她看了眼,“为什么我没有?”   “孕妇不能喝酒。”   “喝一点点没事的。”   厉景呈哪里能听她的,他同林南碰了下酒杯。   荣浅只有眼馋的份,吃过晚饭,她开始闹起情绪,厉景呈跟她说话,她都不带搭理的。   回到楼上,荣浅盘膝坐在床上看电视,厉景呈换了身居家服,“今天出去不累吧?”   “逛哪了?”   “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荣浅看都不看他,她出去,哪次没人远远盯着啊,她见到霍少弦,还一起坐下来Happy说话的事,厉景呈肯定知道。   你Y就装吧。   荣浅目不转睛看电视。   厉景呈得不到回应,干脆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荣浅左右试了几下,不得已丢下遥控器,“你干嘛?”   厉景呈双手撑住床尾处,上半身朝前倾,“有我这等美色在前,你还定得下心来看电视?”   我去!这是要多自恋啊。   荣浅手掌摸了摸厉景呈的脸,“嗯,手感不减当年,”她使劲将厉景呈的脸推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只不过天天对着,看腻味了。”   厉景呈半趴着,脸上还摆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重新挡住荣浅,“我这张脸,你居然还有看腻的时候?”   荣浅定定在他脸上扫了圈,然后抬起两个小拳头放到脸颊旁,做了个喵星人的招牌动作,浓密的睫毛眨呀眨,“那你觉得我美吗美吗?”   “美啊。”   “貌美如花是不是就我这样的?”   厉景呈这时候必须好好表现啊,“那当然,绝对是。”   荣浅跟学过变脸似的,神色咻地垮下去,一巴掌又将厉景呈推开了,“你自己也承认了我拥有这样的美貌,可我今年才多大啊?厉景呈,你比我老了足足六岁,硬伤啊。”   厉景呈一口气卡在喉咙口,每次耍小性子,她就用年龄说事。   “幼稚。”   荣浅一听,立马反驳,牙尖嘴利的小模样有时候也挺招人恨的。   “我是幼稚呀,”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那是因为我嫩啊,小鲜肉懂吗?啦啦啦,大叔你OUT了。”   厉景呈一听这语气,实在Hold不住,“受刺激了吗?”   他再一想,眼眸微眯,“不就禁了你几口酒吗?还对我人身攻击了。”   “谁让这就是事实呢?”荣浅凑过去,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眼神堪比X光,可是吧,没扫出皱纹来,打击人也要讲真凭实据,她咽回想说的话,继续看电视。   厉景呈干脆坐到她跟前,“浅宝,你应该庆幸我比你大六岁,而不是跟你同龄。”   荣浅才不吃这软功,“为什么啊,你永远走在我前面,我二十的时候,你奔三了,我三十的时候,你奔四了,我要五六十岁了,你不要奔七八十了啊?”   这人身攻击,攻得多爽啊。   荣浅摇摆着身体,让你不给我喝酒,我就膈应你。   男人笑着拉起她的手,“小心眼。”   “你才小心眼呢。”   厉景呈太了解她了,说她一句,能回十句。   “你想想,你要找一个跟你同龄的,你没成熟,他也没成熟,一旦出事,到底谁站在谁的前面?”   荣浅目光同他对上,厉景呈摸了摸她的脸颊,“肯定是你。”   “谁说的?”荣浅嘴儿一翘,“他肯定会保护我的。”   “你们俩阅历相同,年龄相同,他凭什么站你跟前?”   “因为——”荣浅哑然,半晌说不出话。   厉景呈笑了笑,目光柔和,眼神里满满的缱绻,“六年,长你的六岁,知道代表了什么吗?”   荣浅轻咬下唇瓣。   “代表了我经历得比你多,代表了我会心疼你,荣浅,选一个过一辈子的人,不是看他嘴上说得有多爱你,而是要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疼你。”   荣浅羽睫微垂,厉景呈简单的一句话,真的是将她感动到了。   可她嘴上还是硬着,“说不定别人也疼我呢?”   “但他不会跟你生一个名叫小米糍的女儿。”   她侧开身,“讨厌。”   厉景呈挪上前些,手臂揽住她的腰,“巩卿招了。”   简单的四个字,荣浅听完后,看了他眼,她伸出手掌在他脑后轻拍,就像他最喜欢对她做的那样。   厉景呈前额同荣浅紧靠,“我真没想到,那么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居然在你手里奇迹般的发生了,浅宝,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别夸我,我会飘飘然的。”   “我允许你飘一次。”   荣浅嘴里嘟囔着,“那你不让我喝红酒。”   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有时候,可能是我真的将事情想得复杂了,我也需要简单一点,像你这般。”   “景呈,事情都过去了,别想了。”   “那天,巩卿被带走,虽然看上去生活还是跟往常一样,其实,我那晚就想和你说得,浅宝,你是我的骄傲,你已经能在我心头下雨的时候,替我撑起一把很大很大的伞了。”   “很大的伞?那要有多大?”荣浅笑着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我都怕我手臂太酸,撑不住呢。”   “不会撑不住的,只要你在我身边,那把伞就不会倒下。”   荣浅有些羞涩,脸上泛出了红晕,“厉景呈,你真的好肉麻啊。”   “你吃这一套吗?”   他还不是料定了她喜欢听。   她喜欢听,他就喜欢讲。   “这些全是我的心里话。”   荣浅心都快化掉了。   厉景呈压住她躺到大床上,他执起她的一只手,“我知道你最近孕吐,很难受,我陪你。”   她不由失笑,“你怎么陪啊?也怀一个吗?”   男人手掌推开她颊侧的头发,“我没法替你难过,但今晚,除了敬林南的那一口,杯子里的红酒我也一口没碰。让我想想,今天做了松鼠桂鱼、酱牛肉、西芹虾子段、木须肉、羊蹄……但是,这些你都没碰。浅宝,你没发现吗?只要是你没吃的菜,我也一口没吃,你今天吃了不少蔬菜沙拉,还有蕨菜炖土豆,你又没发现吗?那些,基本都是被我们吃光的。”   荣浅小嘴微张,她当时只顾着和林南讲话,只记得厉景呈给她夹的菜,她看了没有食欲,就摆在那一动没动。   厉景呈目光紧锁住她的脸,荣浅喉间轻滚,“景呈,你不用这样,我是因为怀了宝宝,看到那些我吃不下。”   “我见你胃口不好,我心疼,吃什么到嘴里都是一样的味道,我愿意陪着你。”   荣浅嘴角轻挽,两手再度吊住厉景呈的脖子,他将男人的脸勾到自己身前。   “老公,我真是太感动了,”她在他嘴边狠狠啵了下,“你总是出其不意就击中我的心,让我全身都融化了。”   厉景呈一听,怎么浑身反而不自在了。   荣浅菱唇凑到他耳边,“怎么样,肉麻吗?”   “真够肉麻的。”   “那你喜欢听吗?”   “喜欢,”厉景呈手掌圈紧她,“真想每天都听到你这样的话。”   荣浅在他耳边亲了口,然后张开小嘴轻咬住他的耳垂。   温润的感觉令厉景呈全身绷紧,敏感到极点,一根筋吊着,又痒又麻,他手掌推开她的上衣,荣浅又在他耳朵边吹口气,“林南今天送了我一件东西,上下加起来才五根带子,你说,怎么穿啊?”   “我给你穿,我会。”   荣浅张嘴咬着他的耳垂,这回就不是爽了,火辣辣得疼啊。   男人闷哼声。   荣浅两手松开看他,“你怎么会?”   厉景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就是内衣吗?”   “可它结构复杂,内容饱含着不简单的意义,你给谁穿过啊?”   男人一下笑出来,“我脑子比平常人灵活,无师自通。”   荣浅爬到被窝里面,“别打我主意了,医生说前三月禁止同房。”   厉景呈被撩拨出把火来,“你刚才怎么不说这话?”   “我忘了嘛,”荣浅拿起床头柜上的话梅,丢了颗到嘴里,“我怀孕了啊,脑子就跟不上,脑子一跟不上,嘴巴也反应慢嘛。”   厉景呈解开两颗扣子,荣浅抿着嘴角,朝他招招手。   男人不情愿地挪向她,荣浅手指勾住他的衣领,朝他敞开的胸口看了眼。“呦,厉景呈,最近有练过嘛,这肌肉,啧啧。”   厉景呈听到这话,兴致蹭地往上,他干脆将扣子全部解开后露出整个胸膛。   荣浅左看看右看看,手伸过去摸了把,“硬邦邦滴,腹肌也保持得不错。”   她吃的话梅,那绝对是平常人受不了的,酸的掉牙,厉景呈瞅着她的小嘴,“快,接一下,口水都要下来了。”   “被话梅酸得好么?”   厉景呈挺了挺上半身,“满意吗?”   “满意,满意,你都比我老六岁了,这身材必须保持好。”   男人手臂一勾,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好好感受下。”   “再感受也没用,要相应医生的号召。”   荣浅在他腰际捶了两把,“你平时都在哪运动呢?”   “床上也行啊。”   “不要脸,老不要脸,老不正经……”   荣浅嘴里咻咻就将厉景呈给收拾了,男人表示无辜,他趴下身,四肢撑起,“坐我背上。”   她看了眼,然后挪过去,一下坐在他腰间。   男人轻松地做着俯卧撑,“浅宝,我发现你有时候挺色的,色字头上一把刀,收敛收敛。”   “胡说八道什么呢?”   厉景呈强壮的双臂撑起,荣浅跟坐旋转木马似的,房间外,小米糍非吵着要进来,保姆答应她偷偷看眼。   拧开门把往里瞅,小米糍眼睛一亮,骑马呀骑马呀。   她身子往里挤,保姆也没敢多看,就瞅了眼,立马一把抱住小米糍后将门带上,“嘘,小姐乖啊,你爸爸妈妈在做正事呢,别进去打扰知道吗?”   “为什么啊?”   这问题,保姆可回答不出来,只能用别的东西吸引开小米糍的注意力。   翌日,荣浅和厉景呈走出房间,那叫穿得美啊,必须衣冠楚楚不是?   坐在餐桌前,林南使劲朝她挤眼,荣浅压根不搭理她。   厉景呈亲手给荣浅张罗早餐,小米糍咬着嘴里的肉包,“妈妈,妈妈,我昨晚想和你睡觉的。”   “妈妈怀了小弟弟,不能跟你睡。”   “嗯?”小米糍也不是好忽悠的,“那为什么爸爸你能和妈妈睡觉。”   林南闷头吃着,这问题问得好,问出了她的心声啊。   “因为爸爸睡觉比你老实。”   这算啥理由?   小米糍目露哀怨,砸吧下嘴,“可是我看到昨天你们骑大马,还不带我玩。”   噗。   林南差点喷饭,骑马啊骑马啊,别怪她想歪了,换谁听到,都会想……   荣浅轻咳声,她冤枉啊,“你看错了。”   “才不是呢,你们在大床上啊,爸爸还这样这样。”小米糍干脆扔下手里的匙子,她撑住桌子,然后上半身下去再起来。   这分明是……   林南捂住鼻子,喷鼻血了有木有?   荣浅慌忙摆手,“林南,你别想歪,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没有想歪啊,没有没有,我想得很正。”   反正肯定是那方面的事。   ☆、55被丢弃的殷情   小米糍幽怨的小眼神在两人身上不住扫着。   厉景呈拿过一薄片面包,“爸爸在做俯卧撑。”   他说得真是实话,他厉景呈什么时候说假话来着?   荣浅附和,“是是是。”然后就不住点头。   林南心想,你们两就装吧,哄哄你家闺女还差不多。   “俯卧撑,妈妈还坐爸爸身上咧,让轻轻咧。”   林南脸颊爆红,眼睛偷偷朝荣浅看了一眼又一眼,这都什么情况啊,办事不把门关严实了?   “那是因为爸爸力气太大,妈妈……”   荣浅说到最后,觉得越描越黑。   她干脆闭了嘴,林南噙着怪笑,小样儿,看你女儿分分钟钟就将你们收拾了。   厉家。   盛书兰躺在大床上,她醒得很晚,睁眼看到一张俊脸凑在她跟前。   “你,你怎么在这啊?”   “懒虫,你看看都几点了?”厉景寻将床头的小钟放到她眼跟前,盛书兰瞥了下,“哎呀,这么晚了,我得赶紧起床。”   “怀着孩子呢,想睡多久你就睡多久。”   盛书兰枕在枕头上,懒洋洋的侧个身,但仿若想到了什么,她还是撑起身,“不行,这太没规矩了。”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老大他们还单独住在外面,岂不是更没规矩?”   “但妈那边……”   厉景寻神色稍黯,他双手交扣着放到脑后,整个人往床上躺,“妈还沉浸在二妈的事中,管不了你这么多,况且,你肚里有孩子,你别怕这怕那的,挺起胸膛,没有谁敢为难你。”   盛书兰屈起膝盖,“我不喜欢大家这样,有了孩子就对我特别照顾。”   厉景寻看眼她的侧脸,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让你昂首挺胸,跟孩子无关。”   “你以后还是睡在二楼吧,我们毕竟还没结婚呢,被人看见不好。”   “厉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有了孩子,怕什么?”厉景寻让她枕在自己胸前,“书兰,我们是名正言顺的。”   “景寻,你真要娶我吗?”   男人睨了她眼,“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心存怀疑?”   盛书兰忙摇头,她嘴角微展,她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一个能交付终生的人,不一定是自己深爱的,但他爱她,这点就足够了。   不久后,她就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小家庭,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是盛书兰一直以来的希望,只不过,换了个男主角而已。   厉景寻抚着她的肩头,“书兰,你为什么还要跟荣浅走在一起?”   “我心里觉得愧疚。”   “有什么愧疚的?是她算计你在先。”   盛书兰拥紧被单,“除了荣浅,我真的没有能谈得来的朋友,我就希望你和景呈好好的,我和荣浅也好好的,得空时,我向她讨论下孩子出生后的经验,将来我们的孩子还能上一所学校,景寻,你别再和他们斗了。”   “二妈从小对我就好,即便不为别的,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咽下这口气吗?”   “可是,二妈承认了奶奶的死是她做的。”盛书兰小心翼翼开口。   厉景寻半晌没说话,盛书兰凑上前些,“景寻?”   他回过神来,出口安慰,“放心吧,我不会主动找他们麻烦。”   “真的吗?”   男人笑了笑,“但是你要远离荣浅知道吗?你想想,二妈尽管不对,但有些事毕竟藏了二十几年,却被荣浅三两下全抖落出来,你说这样的人,能简单吗?”   “景寻,要不将那件事告诉他们吧?景呈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对你穷追猛打。”   “他恨你,你也无所谓了?”   盛书兰前思后想过,她抬头看他,“他本来也在恨我,他认定了所有的事,我都参与了一份,既然这样,知不知道,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厉景寻有些吃惊,以往,盛书兰肯定是拼死不肯让自己在厉景呈心中留下一点点脏污的印象,可这会,为了让厉景呈别再对他穷追不舍,她连这都不在乎了。   吃惊之余,他又有惊喜。   她这是在为他考虑,真真正正想要和他过日子了。   盛书兰起来后,独自在园内散步,厉青云生怕儿子惹事,X歇业后一直未开,也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只是每个月给定额的生活费。   这种时候,他可不想再失去个儿子。   厉景寻开着车,他漫无目的闲逛,大半个小时后,这才挂档加速,确定没人跟着,便来到一座别墅区前。   佣人开了铁门,他从后备箱拿出些东西。   别墅主人正在里面等他,厉景寻进去后,和对方打了招呼。   那男人也不过四十左右,看到他,亲切地招呼,“来来,二少快坐。”   厉景寻坐在沙发内,“不好意思,冒昧打扰。”   “你说得什么话,前两日在电话中聊得很好,一直想跟你再见见面。”   佣人送上茶,厉景寻说明来意,“我最近找了处很好的地方,里面的建设也已经初步完成。”   “就是你说的,真人密室逃生是吗?”   “是。”厉景寻所有的银行账户都被厉青云冻结了,这个老爷子,管束起来非常有一套,他若不是缺少投资,还能找到这来?   “这个项目,听着就很刺激。”   “是,而且体验者在之前,并不能确定这只是个游戏,里面的各个环节,环环相扣。”   男人搭起长腿,“投资可以,再说,我也相信二少的眼光。”   厉景寻嘴角轻挽。   “不过,”男人顿了顿,“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有个妹妹,今年二十五岁,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你一面……”   厉景寻完全没有印象,“然后呢?”   “所以,投资可以,但我希望是以联姻的方式。”   这种要求,厉景寻也不是第一次听见。   厉家的两个儿子都太优秀,妄想用婚姻作为条件捆绑销售的,也大有人在。   “对不起,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们的事,我多少有所耳闻,二少,我不需要你第一时间给我答复,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如今厉老管你管得甚严,你想要独立有番作为,恐怕还是很苦难的。”   厉景寻目光微垂。   男人落下腿,“我妹妹可不比你那个未婚妻差,要得不多,明媒正娶一张结婚证而已,”他站起身来,“你考虑考虑吧,我希望二少以事业为重,女人嘛,只要她心甘情愿跟着你,名分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男人说完后,转身走向楼梯口。   厉景寻盯着他上去的背影,他也没再逗留,起身离开。   厉青云是知道,厉景寻做的那些事,必须藏掖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断了他的财路,让他暂时收收心,以后正正经经接管些公司的事做。   回到厉家,盛书兰一个人坐在客厅内,见他进来,她放下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厉景寻看到她的样子,他走过去揽住她肩膀,“有什么好织的,到时候买就行了。”   “那不一样嘛,自己织的暖和啊。”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针一针反反复复,厉景寻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握紧,他要想顶天立地,就必须将自己的事情做大,厉景寻也受不了自己现在这样。成天无所事事,可将来呢?即便老爷子松口了,但他想做的事,厉青云是绝不会同意的。   可是,那就要牺牲掉盛书兰。   他端望着女人的小脸,自己等待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已经多少年了?   厉景寻自己都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盛书兰的。   也许,是很小很小,尚未懂事之时吧?   他又实在害怕,去以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身份站在她身后,许诺给她的保护和安定,他还能给得了吗?   盛书兰抬头看他,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怎,怎么了?”   “没事,就想多看看你。”他将她搂向自己。   盛书兰尽管不善于揣摩人的想法,可她看得出来厉景寻心里有事。   她想,他现在天天待在家里,难免心情会不好,再加上巩卿的事,家里就跟蒙了层低气压似的。   盛书兰什么话都没说,等到第二天厉景寻再出去时,她也偷偷出了门。   荣浅醒得很早,却躺在床上不敢起来。   厉景呈抬了抬被她枕得发酸的手臂,他坐起身,换好衣服后洗漱。   回到床前,见她还躺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两天特别难受,我都不想起来。”   “我让佣人煮了清粥,吃点烫热的东西,胃会好很多。”   荣浅强撑起身,刚坐直,就难受地不住干呕,厉景呈忙回到浴室拿来毛巾捂住她的嘴,荣浅也吐不出什么,脸憋得通红,泪意盈盈,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厉景呈,你替我怀着吧,我难受。”   “我也想啊,可我不是没这个本事吗?”男人顺势揽过她,“老婆,再忍忍,你就这样想,怀孕期间你可以随时使唤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那生完孩子,是不是待遇又回去了?”   厉景呈笑着给她擦拭嘴角,“怎么会呢?生完孩子,我再加倍加倍对你好。”   荣浅揉了揉胃部,不适感仍然在,但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而稍稍缓和了些,他对她已经够好了,如果加倍,荣浅也想象不出来,可能那就真得宠上天了吧?   厉景呈从边上拿个面包,让她先咬一口,不然待会刷牙又要吐半天了。   林南答应今天在家陪荣浅,哪也不去,就看看电影吹吹牛。   盛书兰是打车来得,家里人并不知道。   她手里拎着个袋子,站在别墅的铁门前。   保安是不会让她进去的,她已经被厉景呈列为危险人物。   在外面等了许久,盛书兰也是孕妇,她累得倚靠着栏杆。   厉景呈将车开出去时,看到她的身影,男人推开车门下来,满脸的不悦和戒备清晰在面上呈现,“你怎么来了?”   “景呈,”盛书兰直起身,挂着小心翼翼的笑意上前,“我是来找浅浅的。”   “噢?”厉景呈眼里露出嘲讽,“再弄个宝大师来装神弄鬼,是吗?”   盛书兰面色微微发白,她不住摆手,“景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好吗?你和景寻别斗了,你们是亲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话,你该和他去说。”   “我希望你也能听得进去,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吧好吗?”   荣浅和林南来到卧室,窗外阳光很好,尽管热,但每天还是要晒晒太阳,她们来到阳台,荣浅目光下意识落向门口。   林南定睛一看,“那不是盛书兰吗?她怎么阴魂不散啊?”   厉景呈听完她的话,转身要走,盛书兰追上步,“景呈,等等。”   男人单手打开车门,盛书兰面露期盼,“能让我进去见见浅浅吗?我保证不会出事。”她扬起手里的袋子,“我在家没事,织了好多小衣裳,我们的孩子差不多时候出生,我想送给她。”   厉景呈并不领情,“谢谢你的好意,只要我的孩子需要,我能替他包下一整个商场。”   “这,这是外面买不到的,这是我的心意,”盛书兰将小毛衣拿出来,粉红的颜色再搭配上胸前几颗草莓图案,可爱极了,“看,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厉景呈微眯起眼帘,“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生女儿?”   盛书兰张张嘴,她确实没有多想,只是她自己喜欢女儿,所以织的小衣服都是女宝宝的,“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景呈,我回去再重新织。”   厉景呈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那件衣服,他放到鼻翼间闻了下,“什么东西这么香?”   “应该是洗衣液,我洗过烫过之后再拿来的。”   厉景呈脸色微变,当着盛书兰的面,将衣服丢弃在地上,“谁知道你有没有添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拿回去,留着给你自己孩子穿吧。”   荣浅清晰看到这个动作,她想到怀小米糍时候的那个香包,她手掌不由抚向腹部,她只想安安心心地养胎,原来也那么难吗?   ------题外话------   亲们,想看二更吗?那就仔细看好妖妖接下来的话哦。   亲们,这两天的月票榜,对于我来说,相当重要,应该说至关重要,所以,亲们有月票的,妖妖恳切希望大家能投一下,我们努努力,冲上榜,往前冲啊冲啊。   跟过我文的亲们都知道,写文几年来,我从没有二更过,今天,如果大家月票给力给力给力给力给力,我就破戒啦!月票达到新的高度,我必须更啊更。   想看二更的使劲投月票,也希望亲们能支持我这两天上榜,鞠躬感谢~   ☆、56最爱肉麻的厉大少   林南目不转睛盯着门口,“浅浅,这盛书兰搞什么啊?”   荣浅立在那里,摇了摇头。   盛书兰吃惊地看着掉在脚边的衣服,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景呈?”   “你要我警告你多少次,不要再靠近荣浅。”   “我没有想对她怎样……”   厉景呈目光内的幽暗聚涌,放在车顶的手掌逐渐握拢成拳,“我和厉景寻,虽然同父异母,但我永远不会把他当成弟弟,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还希望能亲手撕了他!”   盛书兰哆嗦下,嘴里想要说的话,硬是在看到厉景呈的这般眼神后吞咽了回去。   厉景呈转身欲要坐进车内,“你走吧,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后半句话被砰的摔车门声挡在外面,盛书兰眼看着那价格不菲的豪车绝尘而去,她站在那里半晌,片刻后,才蹲下身捡起那套小衣裳。   那是她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盛书兰眼角含泪,委屈极了。   林南看眼荣浅,也知道盛书兰之前和厉景呈的关系,她扯开话题,“浅浅,你不是要跟我看电影吗?你家那影院太高端,你快去准备准备啦。”   荣浅收回神,“好,你跟我一起过去?”   林南摆手,“我可不会折腾那些高档玩意,早上的糕点太好了,我去拿两块,待会看电影的时候吃。”   “馋猫。”   眼见荣浅上楼后,林南忙偷偷下了楼。   她快步来到铁门前,盛书兰还蹲在那,林南没好气地开口,“喂,你来做什么?”   盛书兰将衣服塞回袋子里,“你是浅浅的同学吧?”   她起身上前,“我给她送小衣服来的。”   “你说你老这样装着有意思吗?以前在南盛市,你就可有心机了,浅浅吃了你多少亏啊?现在都明确跟你说做不了朋友,你还来?”   “不是这样的,”盛书兰紧张地捏着袋口,“我是为景寻来的,他们兄弟俩有些误会……”   林南想到厉景寻那变态,就恨得牙痒痒,还搞绑架,瞅着就不是好玩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南脑子飞快转动,她目光在盛书兰身上扫了眼,“你要结婚了是不是?”   “嗯,”她轻点头,眼睛对上林南,“马上就要了,到时候你和浅浅他们一起来吧。”   林南耍着坏心眼,“那恭喜你呀,不过,同样是女人我可提醒你,你那么确定厉景寻一心一意对你啊?”   “当然,我相信的。”   “切,”林南轻哼声,“你有什么啊?有钱啊?你看看厉景呈,娶了荣浅这样恩爱,为什么啊?因为荣家在南盛市也是有头有脸,再说还有她外公家底撑腰,这才叫门当户对。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你,我昨天看到厉景寻了,在商场陪一个年轻女人逛街呢,我还听到那女的说,让他娶她,她家里有钱,能助他飞黄腾达,你肯定不知道吧?”   盛书兰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的袋子被捏得沙沙作响,“你胡说。”   “我骗你干嘛?”林南开始说天书,“那女的吧,长相一般,是没你好看啦,可全身名牌,手指上的鸽子蛋都闪花我眼睛了,一看就是土豪,厉景寻当时可没说话,所以我还是提醒你句为好,你毕竟还怀着孩子呢是吧?”   盛书兰站定在栏杆前,眼神晦暗。   荣浅等了半天不见林南过来,她远远看到门口的两人,荣浅走了过去,“林南,不是要看电影吗?”   “噢,这儿风景不错。”   荣浅看眼盛书兰,见她怔怔站在那,“你怎么过来的?”   盛书兰拎着袋子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回去重新织一套,织男宝宝的。”   林南见她转身离开,她伸手指了指盛书兰的背影,“什么意思啊?这不明摆着说你们不喜欢女孩吗?”   盛书兰一个字没听进去,荣浅见她步子僵硬地向前,她冲边上的林南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林南摊开两手,“没什么啊,就是跟她说说话,她请我去喝喜酒来着。”   荣浅将信将疑,“走吧。”   盛书兰一直没打车,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脑子混沌不已,林南说的没错,厉青云尽管说她有家里的遗产,可那些东西从未交到她手里过,如今,有人能帮着厉景寻更上一层楼,她不该自私地拦着。   可她也渴望有个家啊,以后的孩子能名正言顺跟着他爸爸的姓氏,盛书兰擦拭着眼角,她走得很急,想回去问个清楚。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小男孩手里的一把弹珠撒到地上,五颜六色的彩珠滚来滚去的,其中一颗落到盛书兰的跟前,她丝毫未察觉,踩了上去。   摔下去的时候,盛书兰下意识护住肚子,她心想完了,她的孩子……   厉景寻匆忙赶到医院时,病房内就盛书兰一人在挂着点滴,他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盛书兰冲他虚弱地笑了下,“没事,就摔了跤。”   “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踩在一颗弹珠上了。”   厉景寻脸色咻地往下沉,“你去哪了?”   她神色避闪,“没,没去哪,就在外面随便走走。”   “你没让保姆陪着,也没有喊司机,究竟去哪了?”厉景寻目光扫过床头柜,他拿过袋子往里看,“你实话告诉我,去哪了?”   盛书兰捏着自己的手指尖,“你别问好不好?”   “这些都是你亲手织的,你去找荣浅了?”   盛书兰面色带着诧异,其实并不难猜,除了荣浅,整个南盛市她还能去找谁?   厉景寻看到衣服上的脏污,“她没要?”   “是景呈,他说怕我在里面藏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厉景寻怒不可遏,蹭地坐起身,盛书兰忽然双手抱着头,男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哪里还忍心责备,他只得软下语气,“那你在哪摔倒的?”   “我自己没看路,那几个家长把我送来医院,我就让她们回去了。”   “这分明是老大他们故意的……”   盛书兰看他眼,“不会的,他们不在场。”   “你怎么那么傻?你是在他们别墅外出的事,我让你离她远远的,你倒好,还自动送上门去,他们巴不得你流产,”厉景寻屏息,“幸好,福大命大,孩子才没事。”   盛书兰想着林南的话,她拉过厉景寻的手,“我看你这样,我也心急,我想和荣浅处好关系。”   “你有什么好心急的?”   她垂着头,“对不起,我没有一样能帮到你的,还要给你添乱。”   厉景寻叹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书兰,你只要好好的,我就能心安,婚礼快要到了,别让我担心。”   盛书兰小嘴微张,“景寻,你还是要和我结婚吗?”   厉景寻将她紧按在怀里,“我不和你结婚,我找谁去?”   他想好了,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事业而出卖自己婚姻的,他厉景寻这辈子只要盛书兰,包容她的懦弱和胆小,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他爱她。   盛书兰听闻,放下心来。   厉景寻退开身后,目光垂落向她的腹部。   他对荣浅向来没有好感,今天这一出,十有跟她有关。   荣浅怀孕后,厉景呈和家里人其实都反对她去拍卖行上班,一是怕她辛苦,二是觉得她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工作。   可荣浅并不同意,谁说怀孕了就要乖乖待在家里面?   她始终相信,不管你的老公有多优秀,多么有钱,婚后,作为女人都不能迷失自我。他也许能许诺给你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宠爱,十年后,二十年后,男人风光依旧,而女人呢,为家庭磨砺所有,除了钱和这个男人,一无所有。   荣浅什么都不缺,但她不想缺了以后和厉景呈的共同语言。   林南跟着同事们去了吏海郊区的一个地方,荣浅正好也要去拍卖行处理些事情。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秘书捧着个花瓶,里面还插满了新鲜的百合,“荣小姐,这是给你的。”   “什么时候,还有这福利了?”   “不是知道你怀孕了嘛,老大说,孕妇要时刻保持好心情,今早来了一批货,这个可是仿品,顾客格外送的,你看这花纹色泽多好啊,就送了这一个,照顾你啦!”秘书跟着荣浅走进办公室内。   她将手里的资料放到桌上,“李姐不也怀着孕吗?”   “嘘,”秘书小声说道,“就送了这么个宝贝,老大说给你留着。”   社会关系就这样,打哪都是现实的,荣浅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自然凡事都优先考虑她。   她看了眼那个花瓶,确实漂亮,但荣浅很会做人,“拿到李姐办公室去吧,她怀着二胎,又是高龄产妇,我身强力壮的,不需要心灵安慰,我看她时常紧张,你也多照顾着她点。”   秘书可惜地摇摇头,“那好吧,我可拿过去喽。”   荣浅笑着说道,“去吧。”   “对了,”秘书重新推门进来,“忘记跟你讲,不是来了一批货吗?老大的意思,让您给把把关,但不少东西呢,你这身体行吗?”   “在哪?”   “二号展厅放着呢。”   荣浅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在办公室处理好一些资料,荣浅便去了二号展厅。   里面的空调开着,进去时,荣浅哆嗦了下,她将空调开高些。   荣浅本想开窗,可秘书在她身后,人小姑娘一直在喊着热死了,荣浅放眼望去,“谁这么大手笔?”   “肯定是个土豪,他说是全国各地搜来的,我想,有真有假吧,肯定也有不值钱的,又要靠你的慧眼啦。”   荣浅坐在绸布桌前,二号展厅并不大,平时只用来接待VIP客户,她拿过一件瓷器,仔细端详起来。   荣浅工作时很认真,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到她,在二号展厅内待了足足半个下午。   秘书放下手里记录的本子,她挂了电话,“荣小姐,我先出去趟。”   “好。”   荣浅专注着手里的活,期间,她想去倒杯水,起身时忽然觉得眼前黑漆漆的,她定了定,手掌在前额轻敲两下,这才恢复过来。   看来,真不能坐太久。   接了水回到原位,喉咙口却始终有股恶心往外冲,荣浅喝了两口,手掌不住在胸前轻拍,她从包里拿出颗话梅放到嘴里,半晌后,才觉得好多了。   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   荣浅忙拿了起来,看眼来电显示,嘴角不知不觉勾翘起,“喂?”   “老婆,我在你公司楼下。”   荣浅看眼墙上的钟,“才三点啊,你来做什么?”   “接你下班。”   荣浅看眼桌上摆满的东西,“我这还有好多活呢。”   “赶紧收拾收拾。”   厉景呈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荣浅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真的假的,他这个点就来逮她回家了?   她靠在窗边,想确定下厉景呈的车是不是真在下面,只不过楼层太高,哪看得见。   门口传来阵啪嗒声,荣浅扭头,看到厉景呈的身影,“你还真来了。”   嗓音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   厉景呈关上门,“你这里面是不是有股味道?”   “哪有。”荣浅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进来时怎么没闻到?   她张开双手要抱抱,厉景呈走过去,荣浅最近是越发跟他女儿像了,她双手圈紧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好舒服,让我靠会。”   “我的胸又不软,能舒服到哪里去?”   荣浅不由失笑,“你就不能正经些呀?”   “我哪里又不正经了?”   荣浅闭着眼睛,“干嘛这么早来接我,我还有好多事没忙完呢。”   厉景呈注意到那些古董,“他们是不是把你当动物养在这,恨不得不吃不喝替他们卖命?”   她嘴角始终勾勒出一点温和的弧度,那笑里,带着些许的满足,“景呈,抱抱我嘛。”   厉景呈这男人,在外摆足傲娇范儿,可荣浅就将他吃死死的,她算是摸出门道来了,厉景呈啊,最爱肉麻了。   “快抱抱嘛。”   男人闻言,骨头又酥又痒的,“这不抱着你了吗?”   荣浅在他颈间蹭了蹭,“好舒服。”   他绷着的神色一松,笑意就这么泄漏出来,厉景呈看向那些摆成一排的古董,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我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阴气太重,我怎么看都不顺眼。”   ------题外话------   谢谢亲们今天的月票,万分感谢啊,亲们真的很给力,再次非常非常感谢,鞠躬中~   送上有史以来滴第一次二更,虽然字数不算很多,但对于我来说尽力了,亲们放心哈,我会努力更新的。   也请亲们,有票的砸呀砸呀砸呀~   ☆、57宝贝里藏着的秘密   荣浅抬眼看着男人别扭的神色。   她不由展颜,“它们怎么碍着你啦?”   “有些都在地底下好几百年了,你说,阴气重不重?”   “不会啊,”荣浅双手搭在他肩头,“越是老的东西才越值钱,你瞧瞧,多可爱,多么招人喜欢啊?”   “浅宝,你是正常女人吗?”   女人就算再爱古董,不也是喜欢那种老首饰挂件么?   可看看这展厅内的,碗、筷子、烟斗、还有破衣服?!   荣浅嘴巴凑到厉景呈耳边,轻呼出口气,“我是不是正常女人,你还不清楚啊?”   这话,以前厉景呈常常拿来堵她,这回被荣浅活灵活现地运用了。   厉景呈一把提起她,让她坐到桌上,他双手撑在荣浅身侧,“我当然清楚,你比所有人都更女人。”   “噢,这话怎么讲?”荣浅眉梢处染上了温馨而甜美的笑意。   “我尝过,我当然知道。”   荣浅使坏,拿了颗话梅趁机塞到他嘴里,厉景呈味蕾一接触到,五官跳跃出生动的表情,他眉头紧蹙,舌尖将那颗话梅推出,咬在唇齿间,荣浅看他凑过来,她身子朝后,“不要。”   厉景呈朝她扬了扬眉头,荣浅笑着捂住嘴巴,“酸到你了吧?”   见他又要靠过来,她开始挥动双手,“你要不想吃,你吐了就好嘛,别喂给我。”   厉景呈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轻轻撬开后,话梅被他塞到了她的嘴里。   荣浅咬着,朝他瞪眼。   厉景呈抿了抿嘴角,舌尖在唇瓣上轻扫圈,荣浅齿间咬着,嘴里的话语模糊不清,“好恶心。”   “你还嫌我恶心?”厉景呈伸出食指朝她额前轻弹。   她痛得皱拢眉头,将话梅抿入嘴中。   “走吧,回家。”   荣浅嘴里咀嚼了几下,她看眼桌上的东西,“要不你去办公室等我下,我再忙两个小时,五点钟下班好吗?”   “不行!”厉景呈毫不犹豫拒绝,他拎起荣浅放在一旁的包,“现在就走。”   “不要嘛。”   “撒娇也没用。”   “不要不要嘛,我不喜欢工作积压。”   厉景呈单手勾住荣浅的腰,她双腿索性盘住他,两手吊着厉景呈的脖子。   男人替她将包拎起来,“你要这样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你就继续。”   荣浅闻言,只好将腿放了下来。   厉景呈临出去时看眼,“这些活,你要多久才能做完?”   “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吧,还要写报告呢。”   厉景呈眼眸微沉,他尽管不迷信,但始终觉得这种玩意在地底下沉寂这么久,能好到哪里去?   他搂住荣浅的腰,带她离开。   到了车上,荣浅不由看向窗外,她觉得胸口很闷,恶心和呕吐感冲到她喉间,荣浅在胸前轻拍,厉景呈看她眼,“怎么了?”   “可能一下午没通风,想吐。”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我就说接触那些玩意不好。”   “可没有事实证明,古董会对孕妇起到不好的作用啊,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高价购买后放在卧室里了,你懂个球球。”   “你说什么?”厉景呈忽略前面一大串的话,就听到最后两个字了。   荣浅靠着椅背,“不说话了,又想吐。”   盛书兰经过那么一吓,回到家后,哪里都不对劲,厉景寻和厉青云商量过后,打算将婚礼推迟个十来天。   婚纱照之前拍过了,只需要去取,只是在外人眼里,总觉得这新娘事多,不吉利,兄弟两个之间轮流转不说,这订婚宴、结婚宴还总是拖拖拖。   荣浅在家睡了一觉,翌日,厉景呈送她去拍卖行上班。   她还弯腰跟他吻别,那小亲热,看得别人一阵阵心痒难耐,厉景呈嘴边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同荣浅挥了挥手,心里却在想,等你看到待会的场面,回家不收拾我都不错了。   荣浅拎着包往里走,恰好秘书也从不远处的地铁站出来,“荣小姐。”   荣浅冲她笑了笑,“今天没迟到,不错。”   “你老公送你,多幸福啊。”   “别贫了,我们今天还要赶工呢。”   “哎,那么多东西,拍卖行也不止你一个鉴宝师啊。”   荣浅笑着进入大厅,“别人不都外派了吗,参加欧洲珠宝展去了。”   先回办公室,荣浅带了个喝水杯,跟秘书一前一后来到二号展厅。   推门进去,秘书目瞪口呆,瞅着眼前忙碌的景象,“你,你们是谁啊?”   一名坐着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镜子起身,“荣小姐,您好。”   荣浅觉得眼熟,“您是崔老?”   “对。”   荣浅弯下腰,“您好,您怎么会……”   “我也是受人之托,今天带了两个门生过来,这些事,从今日起就交给他们,你坐在办公室将资料整理出来就行。”   荣浅有些懵,崔老并不是拍卖行的人,受人之托?什么人?   荣浅眼睛轻眯起,肯定是厉景呈。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荣浅想工作都不行,秘书赶紧将她拉出去,“肯定是老板的意思,照顾你呢。”   “P。”   “噗,你说脏话。”   荣浅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这是在复习英文字母呢。”   回到办公室,荣浅就一个电话杀过去,厉景呈认罪态度良好,“我这是为你好,鉴完这些能给你多少钱?我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   “那还能有什么事?”厉景呈的笑意透过话筒传到荣浅耳中,“你的水平摆在那,不需要再多鉴定一批来证明实力,要给年轻人一些学习的机会。”   荣浅握紧手机,“你才老,哼。”   说完,就挂了电话。   厉景呈啧啧两声,现在就这么敏感,以后真等她四十来岁说她老,那她还不得跳脚啊?   荣浅百无聊赖坐在电脑前,手边是昨天记录好的资料,她穿上防辐射服,开始输入电脑。   二号展厅的东西,经过了将近十来天才全部弄好。   荣浅将资料存盘后,拿了水杯,打算去休息间榨杯果汁。   正好看到李姐也在,荣浅上前跟她打过招呼,“李姐,怎么趴在这啊?”   女人无精打采,“荣浅啊,忙完了?”   她拉开椅子一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知道,最近总觉得乏力,浑身难受。”   荣浅拿了个苹果,削皮后递到她手里,“去医院检查了吗?”   “上个月体检都正常。”李姐揉着腹部,“就最近,人很难受,睡也睡不醒,疲劳的厉害。”   “你这还没到怀孕后期呢。”   李姐撑着前额,“是啊。”   荣浅走到台前,“我给你弄杯果汁吧。”   女人拿了水杯起身,荣浅听到一阵干呕声,刚要回头,就传来乒乓的动静,她丢下手里东西转身,“李姐!”   幸好是扑在了椅子上,手里的杯子摔碎在地砖上,荣浅忙出去喊人过来,刚将李姐搀扶起身,她就睁开了眼睛,“我没事,头晕了下。”   几人将她送回办公室。   荣浅让他们先去工作,“你这屋怎么不通通风?”   “怕吹着风,室内恒温反而好。”   她拿起桌上的披风给李姐披着,目光扫到桌上的花瓶,里面还插着几株新鲜的百合。   李姐看眼,“挺好看的吧?说是照顾孕妇心情,这百合是我老公今早特意给我买了,让我带来的。”   “嗯,是好看。”   李姐捂着嘴,头转到一旁,“呕。”   荣浅目露关切,“不对啊,你这孕期,应该早过了那阶段吧?”   “之前还好好的,就这段日子。”李姐从抽屉内拿出颗糖放到嘴里,“你吃吗?”   荣浅摆手,视线不由落向那个花瓶,她目露疑惑,“你家房子最近没装修什么吧?”   “没有,都搬进去一两年了。”   荣浅弯腰,盯着那个花瓶,她起先没在意,是被一组图案给吸引的,她凑过去细看,娇红的桃花雕刻于瓶身,栩栩如生,令人移不开眼。   荣浅不由伸出手抚摸下,指尖却有种砂砾感,虽然不强烈,但荣浅是做这行的,非常敏感。   她收回手,手指轻捻,眼里的犹疑越发重了,“李姐,这花瓶借我下呗,我回去拍个照,研究下。”   “好,你拿去吧。”   抱着花瓶回到办公室,荣浅从抽屉内取出放大镜,这么一看,果然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她找来美工刀,将上面的粉末小心翼翼刮到餐巾纸上。   荣浅第一时间找了厉景呈。   男人派人来拍卖行取走东西,荣浅又找老大开了仓库的钥匙,果然在先前那些藏品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粉末。   鉴宝师只负责鉴定真假,上面的东西,也可推算为主人为了保存好宝贝,做的特殊处理,所以谁都不会去细究。   荣浅将花瓶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傍晚时分,厉景呈来接她。   荣浅坐进车内,见男人沉着脸,“有结果了?”   厉景呈一声不吭,荣浅看到仪表盘上放着个资料袋,她伸手打开后,从里面抽出几张纸。“看不懂,说的是什么啊?”   “从明天起,你给我在家好好待着,哪都不许去。”   “你先告诉我,那些究竟是什么?”   厉景呈双手握紧,目光凛凛,跟前方有他仇人似的,狠狠盯着都没眨眼,“还记得你那时回厉家,盛书兰送你的那个香袋吗?”   荣浅大惊。   “两种成分是一样的。”   荣浅陷入椅背中沉思半晌,“我知道了,肯定是将那种药物在水中化开,再将这些古董浸透在里面,摆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就会挥发,”荣浅轻咬唇瓣,“花瓶也是刻意送给我的,对方要确保我一天到晚都能受药物吞噬。”   厉景呈刚看到这报告时,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她忽然扬声,“怎么办,李姐还怀着孕呢,孩子不会有事吧?”   “你明天先让她去做个检查,幸好你发现及时,不然……”厉景呈后半句话没说下去,荣浅听了,心头的一口大钟仿佛被人猛烈敲击下,她怔在原地,手脚冰凉。   胸口一种回音在窜来窜去,令她捉不住,也挥不去。   翌日,荣浅跟李姐说明情况,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要观察,还让她住在医院保胎,不过好歹给了句好话,应该没大碍,发现得及时。   荣浅回到家时,看到卧室内放了好几个大箱子。   佣人正在替他们收拾行李,厉景呈上前圈住她的腰,“等老二的婚礼之后,我们就回南盛市,之前因为你朋友耽搁到现在。”   厉景寻的婚礼,他们肯定是要出席的。   “那你呢?”   “我把你和小米糍送回家,到时候,我还要回来处理些事。”   荣浅点下头,“那我等你。”   厉景寻婚礼的这天,厉家做足了排场。   由于盛书兰是养女身份,厉家规矩足,说是迎亲的时候一定要在外面,盛书兰提前一天便被安排进了酒店。   厉景寻穿着洁白的西服出门,打算迎亲,厉青云让人全程跟着,知道这儿子做过的混账事,这种时候必须保驾护航,出不得一点意外。   荣浅带着小米糍陪在沈静曼身侧,厉青云走向大儿子,“景呈,今天是我们厉家的大日子,一定要风平浪静才是。”   厉景呈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爸,这些话您跟我讲没用,今天您是应该费心,老二这一出场,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啊?”   “你!”厉青云收敛起怒意,“你们是亲兄弟。”   厉景呈笑了笑,眼里的嘲讽昭然若揭,他走过去抱起小米糍,厉青云见他这样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   盛书兰坐在酒店的梳妆镜前,化妆师给她在修眉,她有种置身于梦境中一般的感觉,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这样穿上婚纱,被一个男人明媒正娶。   “新娘子,你要的果汁。”   化妆助理将一杯西瓜汁放到她手边。   盛书兰伸手,却不小心将杯子打翻了,通红的西瓜汁淌出来,落到她白色的连衣裙上。   助理忙抽出纸巾给她擦拭,盛书兰惊怔,呆呆看着裙子上蔓延开的红色,那分明是血一般的色彩,它瞬间侵袭了她的眼眶,令她有种呼不过气的感觉。   ------题外话------   亲们,我下午努力下,争取明天更新时间调过来!~   明儿的情节,亲们猜到了呀猜到了呀   ☆、58血色婚礼!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不好意思。”   盛书兰接过纸巾,强颜欢笑,“没事,反正还没有换婚纱。”   “新娘子真好。”   她心里不安起来,越看镜中的自己,越觉得连神色都不对劲了。   厉景寻先跟着人过去接新娘。   成亲,自然是选了黄道吉日,他坐在副驾驶座内,车队开出厉家,朝盛书兰所住的酒店而去。   厉景寻拿着手机,给盛书兰发条短信,“半个小时后到。”   她手指拂过屏幕,心安不少,嘴角也跟着勾翘起来。   厉景寻抬头看向车外,“什么情况?”   “不知道,成片的车堵着,”开车的是厉景寻哥们,他驾着金黄色的墨镜,“你看前面那些车,车牌都贴了,还清一色豪车,吏海除了你们厉家,谁还有这魄力啊?”   厉景寻看眼,一条长龙排向前,且都是大气的黑色限量版。   他不由出神,这个速度到酒店,非耽误吉时不可。   “你不能超车吗?”   “怎么超啊,都被占道了,前面那哥们土豪吧,还是有钱烧得慌,全球巡演呢?”   厉景寻抬起腕表看眼。   旁边的朋友还在唧唧歪歪,“每辆车上绑那么多气球,俗不俗啊,你看,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   他使劲按了按喇叭,“嘀嘀,嘀嘀嘀——”   厉景寻靠坐进椅背内,抬起视线时,看到一个气球从车队中挣脱出来,上面系着的彩带随风飘摇,粉色的气球猛地撞到挡风玻璃,被挤压成椭圆形,厉景寻仿佛都听到了砰的声响,气球滚了几个圈后,又朝着空中而去。   厉景寻松了松领带,觉得心慌气闷。   透过后视镜,看到气球飘到了遥远的半空中。   车轮缓缓向前,就跟走路那速度似的。   好不容易挪到了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厉景寻身侧的男人一捶方向盘,“他们不会也是那家酒店吧?”   那回去的时候都能被堵死。   厉景寻按着眉宇中间。   他探出脑袋,目测远方,远远可以看见高耸入云间的酒店标志。   谁都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些车内的驾驶员,都穿着统一的黑衣黑裤,黑超墨镜遮面,且靠着一蓝牙耳机在接听指令。   一道醇厚性感的男音送到诸人耳中,“一二并排,三四车直上,其余见机行事,保持住车速。”   厉景寻双手抱在胸前,“应该打个交警的电话。”   边上的男人笑了笑,“人喜事嘛,交警也是懂情的,嘿,什么情况?”   原本两个车道,被占满的,忽然车子都往路两边靠,露出一个间隙,男人摩拳擦掌,“良心发现了,我们冲吧?”   厉景寻点点头,“先过去。”   为首的劳斯莱斯冲入车阵中,厉景寻看眼身后,发现另外两辆车紧随他们其后,硬生生将后半截车队给堵住了。   现在的局势,是厉景寻的婚车被包围在中间。   “赶紧冲过去。”   “好咧!”   男人加速,到了前面一看,“不好,前面怎么摆了四辆车?过不去啊。”   厉景寻食指放到嘴边,轻咬下。   “不对劲。”   “出也出不去了啊,景寻,怎么回事?”朋友开始着急。   那些彩色的气球灼痛了厉景寻的视线,车队中,一道指令再度下达,“停!”   厉景寻的司机猛地踩住刹车,“我去!”   车道就这样被占满,厉景寻再度看了眼时间,“我下去看看。”   “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也说了,这是厉家的地盘。”   厉景寻推开车门,他穿着锃亮皮鞋的双腿迈向前。   而在某处,男人利如鹰眸的双眼正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他手指落向某个键,修长的中指上,戴着个银质戒指,很细,似乎和他的高贵冷艳也不相符。   这是他方才从一个女人,不,确切来说是女孩的脖子里,强行拽过来的。   他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几下,见时机成熟,指尖猛地敲了下。   这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厉景寻也会有紧张的时刻,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传到耳中。   忽然,花团锦簇的一幕令他猝不及防,成千上百的气球挣脱了束缚朝他飘来,厉景寻仿佛置身于一个花的海洋中,他往后退了两步,鲜艳的气球撞到他脸上,一点不疼。   而他完全看不到的是,前面堵着的口子已然豁开,车子又变成了两队。   厉景寻的婚车也被数不尽的气球团团围住,司机骂了声,“太他妈邪门了,什么玩意!”   一辆车忽然从反方向冲过来,厉景寻挥开眼前的气球,太多,就显得应接不暇。   等到他视线总算清晰,可那辆不知何时进入包围圈的夏利车已经到他跟前,厉景寻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觉整个人腾空而起,也没觉得有多疼。   婚车内的司机按着喇叭,可车顶猛地传来一阵巨响,劳斯莱斯的顶往下塌,甚至撞到了他的头,年轻男人被吓得不轻,他抬头看向天窗,却看到了厉景寻胸前别着的那朵玫瑰。   来不及尖叫,更来不及做出一点点情理之中的事,他眼睁睁看着厉景寻白色的身躯从车顶滚落,又从引擎盖上摔到了地上。   坐在电脑跟前的男人听到一声,“老板,搞定了。”   他伸手合起电脑,削薄的唇在烈日炎炎的渲染氛围下越发突出了精致的潋滟,他站起身,双手插在兜中来到落地窗前。   夏利车并没逃走,司机呆坐在里面不动,片刻后,忽然再度发动引擎。   厉景寻的朋友赶紧下车,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厉青云的电话,“伯,伯父,不好了。”   他看到对方似乎还要有所动作,“你,你做什么?”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两辆越野车冲开了车队开进来,刹车声震破耳膜,夏利车主见状,赶忙熄火。   越野车上的人,都是厉青云弄来保护厉景寻的。   可是谁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意外。   几人下了车,为首的男人蹲到厉景寻跟前,“二少,二少!”   地面斑驳着零星的血迹,看在眼中触目惊心。   厉景寻的朋友只觉口干舌燥,他看到那个车队飞速组成有序的两排后,绝尘而去。   “你们站住!”   他吞咽了下,喉间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沈静曼和厉青云还在家里,她和厉景呈要先去酒店,确认一些事宜。   知道那条路肯定堵车,厉景呈抄了小道。   快要到酒店的地方,荣浅不由惊奇出声,“景呈,你看,怎么会有那么多气球?”   厉景呈抬头,天空犹如结满了五彩斑斓的盛夏果实,也为这天气的炎热增添了一抹奇异的色彩,不少气球逐渐消失掉,厉景呈落下车窗,“应该也是有人结婚。”   酒店跟前很堵,车速只能慢下来。   荣浅百无聊赖看向窗外,一辆车从她跟前驶过,坐在后车座的人,她看得清清楚楚。   荣浅下意识倾起身,“唉——”   “你喊谁呢?”厉景呈冲她看眼。   那分明是霍少弦,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荣浅不由蹙眉,“没,可能是我看错了。”   男人手指轻敲方向盘,“谁都能看错,只要别认错自家老公就行。”   荣浅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听到手机铃声,她替厉景呈拿过手机,“接吧。”   厉景呈伸手接通,“喂?”   那边,声音很是急促,只不过荣浅听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观察着厉景呈的神色,男人眉尖皱着,看不出喜怒,嘴角也绷成了一道直线,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荣浅朝他眨眨眼,厉景呈示意她别闹。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   荣浅看眼前方,“到了。”   她却发现厉景呈加快了车速,“怎么了,不是要去酒店吗?”   “老二出事了。”   “出什么事?”   “车祸,急救。”厉景呈丢下几字。   荣浅闻言,大惊失色,她猛地坐起身,身子侧过去后想要找方才的那辆车,可哪里还有踪影。厉景呈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你刚刚看到了谁?”   “在哪出的车祸啊?”荣浅似乎没听到厉景呈的问题。   “就在前面。”   她手脚瞬间冰凉,浑身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荣浅想到霍少弦以前说过的话,X对她和他造成的伤害,他一直记得呢。   他隐忍这么久,就是要让厉景寻血染他自己的结婚日!   警方接到消息,前面的路已经封了一半。   厉景呈经过时,看到那辆夏利车的引擎盖都撞凹进去了,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霍少弦开着车,他方才看到了荣浅。   一个电话适时打进来,“对不起,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边就出事了。”   霍少弦掐断通话,嘴角勾起抹冷魅至极的笑,怪只怪厉景寻坏事做尽,谁都想要他的命。   赶到医院时,厉青云和巩裕都到了。   巩裕守在手术室外哭哭啼啼,沈静曼坐在走廊的青色长椅上,厉青云满脸的严肃,也令人一步都不敢亲近。   荣浅坐到沈静曼身侧,“妈。”   “来了。”沈静曼朝她看眼,这个时候,即便平时再不和睦,沈静曼都不敢显露出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厉景呈走到厉青云边上,巩裕看眼,忽然失控般冲过去,“老大,这件事肯定跟你有关对不对,你要害景寻,你把儿子还给我!”   沈静曼一听,肯定不乐意了。   她满脸怒意,准备起身,荣浅按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这个时候,厉景寻生死未卜,巩裕就是弱势的一方,跟她吵,反而会显得不近人情。   厉景呈手臂推挡下,“小妈,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他出这样的事,我事先毫不知情。”   “不知情,你们都把我姐姐送进去了,还要害死我的儿子,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巩裕今天穿了身枚红色的旗袍,颈间那串珍珠项链,还是厉青云好几年前送给她的,她今天化了一小时的时间准备行头和妆容,就是因为好不容易等到了儿子的结婚之日。   厉青云一把推开巩裕扑过来的身子,“他们兄弟两个闹得再凶,景呈也不会要老二的命,现在儿子还在抢救,你给我闭上嘴!”   盛书兰是最后一个接到电话的,应该这样说,大家都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只有她被孤零零抛在酒店内。   儿子生死未卜,新娘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盛书兰得到消息前,她已经在酒店白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厉景寻的电话打不通,她穿着白洁的婚纱,等啊等啊,等那个属于她的新郎手捧玫瑰来接她。   直到,一个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盛书兰婚纱都没换,就这样冲去了医院。   走廊外,她看到坐满了人,盛书兰飞快上前,“爸,妈,景寻到底怎么了?”   巩裕用帕子捂着口鼻在哭,根本顾不上答话。   沈静曼看眼,“老二被车撞了,挺严重的,正在里面抢救呢。”   盛书兰眼泪忍不住,刷得往下淌,她紧咬着唇瓣,“怎,怎么会这样?他说好半个小时就到的,我等不到他,我都快急死了。”   荣浅看到她哭得妆都化了,这一路上,肯定也流了不少的眼泪。   她虽没有过盛大的婚礼,但做新娘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这一天,注定要成为今后生活中能回忆出的最最甜蜜的一刻,而不是如今这样的灾难。   盛书兰蹲到地上,抱住膝盖痛哭,一层层的裙摆在地上铺开。   巩裕狠狠朝她瞪眼,“哭哭哭,要不是因为你,景寻会变成这样?你这个灾星,祸害不了别人,你就来祸害景寻,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个扫把星。”   现在,这些话落到盛书兰的身上,她已经不觉得疼了。   真的,一点点都不觉得疼。   话虽伤人,却不会真正地触碰到人的,她只要选择不听,那就真的没有丝毫伤害。   沈静曼过去,强行将盛书兰拉起来,“你还怀着孕,别受凉。”   巩裕这才意识到,盛书兰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擦着眼泪,只好忍下了谩骂的话语。   盛书兰坐到荣浅身侧,也没再大声哭,声音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嘴唇被咬出血色,脸庞则犹如浸在了泪水中一般。   荣浅看了她半晌,将包里的纸巾放到盛书兰手里。   盛书兰双手捂住脸,“他一定要没事,一定。”   手术进行到傍晚,医生出来时,他们并没见到厉景寻的病床被推出。   医生摇下头,盛书兰当场崩溃掉,“不!”   厉青云也有些难以接受,但他吊着一口气,“怎么样了?”   “送入了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乐观,肋骨大腿骨都断了,最重要的还是头部,虽然现在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还要在ICU里一段时间,您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   盛书兰泪眼朦胧,已经分辨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厉青云退到边上,一下坐进了椅子内。   在重症监护室外,诸人看到了厉景寻,盛书兰趴在墙上哭出声,沈静曼拉过厉景呈,“浅浅还怀着孕呢,既然老二都这样了,你们先回去吧。”   厉景呈点下头。   来到停车场,荣浅心不在焉地上了车,厉景呈发动引擎,车水马龙的热闹没法排挤掉荣浅心头的不安。   她看眼厉景呈,见他俊脸蒙了层晦涩,厉景寻这样,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欣喜或者快慰,此时的神情令荣浅压根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前面的路很堵,厉景呈的双眼看向内后视镜中。   从方才开始,她就很不对劲。   男人注视前方,手肘支于车窗外,他屏息凝神,“浅宝。”   荣浅看他眼,“嗯?”   “刚才在酒店外面,你是不是看到了谁?别瞒我,你瞒不过我,”厉景呈一手忽然抓住荣浅,她惊了下,“浅宝,跟我说实话。”   荣浅没想到,她的一个眼神都没能从厉景呈的眼里逃脱。   霍少弦出现的地方,距离厉景寻的出事地只有短短几公里,而今天又是厉景寻的特殊日子,霍少弦出现在那,绝不可能是偶然的。   ------题外话------   推荐浅水的鱼新文《一爱到底之顾少毒宠妻》,喜欢看现代文的亲们可以看看哈   谁说的?   女人的X道直通她的心?   她分明就……   好吧,她承认,   她……是!   ……   什么?要她xi白白爬床上等他?   “不是说要……人工……受……额……”在某公子冰冷的眼神下,林沫立刻明智地把要吐出来的话吞进肚子里。   “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敢!”林沫很没骨气地摇头。   “过来!”某公子勾了勾手指,腹黑地眯起精眸。   “我……坚持……人工……”   林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拽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以为她不会再爱,没想到最终还是丢了一颗心。   ☆、59为我搭上你,值得吗?   荣浅一路上没再开口。   到了家里,已经是大晚上了,这一天,几乎谁都没吃多少东西。   荣浅走过去歪倒在沙发内,厉景呈将车钥匙丢下茶几,“快去楼上,洗个澡,吃点东西。”   荣浅虚软地轻哼两声,眼睛眨巴两下,愣是起不来。   “我让佣人给你做点吃的。”   “不想吃,我就想睡觉。”   “就算要睡,也要到楼上,再说在医院一天了,你闻闻,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荣浅不满地撅起小嘴,挥手朝他拍去,厉景呈伸手握住,荣浅打个哈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洁癖。”   厉景呈一把抱起她,“你不肯走,我抱你总行了吧?”   去到卧室,荣浅精神稍稍好些,洗个澡出来,看到床头柜上摆了些刚下好的饺子。   厉景呈坐在床沿,手里翻着本不知名的杂志。   荣浅走过去躺到床上,厉景呈看她眼,“自己吃还是我喂?”   她乖乖坐起身,将碗接过去。   荣浅知道,厉景呈肯定还是要问方才的事。   她将一口饺子送到嘴里,“老二变成那样,你,你心里怎么想得?”   “你还是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吧。”   荣浅不想隐瞒,“我看到霍少弦了。”   厉景呈沉吟片刻,“霍少弦?”   荣浅因着男人这般严肃的语调而如鲠在喉,“他,他可能正好路过呢。”   “霍家的产业都在南盛市,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吏海,心里在盘算什么,当我不知道?”   荣浅捧住手里的碗,她心里一点准都没有,她觉得霍少弦完全有可能做出那种事,“如果真是他做的,你想怎么办?”   厉景呈盯住她的脸半晌,“老二,好歹是我弟弟。”   荣浅的心一沉,瞬间有种跌入谷底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亲手足的意义?   她强牵起抹笑,“我估计也是看错了吧,当时那车开得很快……”   厉景呈知道她心里的担忧,还是怕他们厉家对付霍少弦。   “老二虽然是我弟弟,他开X,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只要不和我扯上关系,平日里的争闹之后,生死关头,厉家人还是会保他……”   荣浅食欲全无,眼帘微垂。   一只手掌抚向她的脸,厉景呈指尖在她颊侧摩挲了几下,“但是,他犯下了对我来说不可饶恕的罪,生死由命,挺不挺得过都是他自己的事。”   荣浅顺势将脑袋枕向厉景呈的肩头。   翌日,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厉景呈大清早就接到厉青云的电话,让他过去趟。   荣浅也没怎么睡好,厉景呈出门后,她也起来了。   之前跟霍少弦碰上,也听他提起过住在哪家酒店。   荣浅驱车过去,跟前台说明来意,对方打通房间电话确认后,这才放行。   她按响门铃,几乎只隔了两三秒,门就开了。   “少弦。”   霍少弦侧开身,“你怎么来了?”   荣浅走了进去,看到一个旅行箱开着,行李收拾到一半。荣浅转身,“昨天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说厉景寻被撞的事么?”   “果然是你,”荣浅不由焦急,这件事被厉家封锁着,就连电视台都没敢报道,“少弦,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将你害得还不够么?”霍少弦走到床边,将一件衬衣叠好后放到皮箱内,到底是心里这口气还未消,他拿起那件衬衣狠狠摔到了床上,“浅小二,这是他应得的,他早就该死了。”   荣浅走到他身侧,“少弦,这种事查出来,你也要坐牢的。”   霍少弦想到自己的计划,原本也是天衣无缝,“他死了么?”   “在重症监护室内。”   “哼,若不是厉青云保着,他肯定不得好死。”   荣浅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些,“我不想你出事。”   霍少弦沉了口气,目光定向荣浅,见她脸色微白,满脸都写满了焦虑和担心,霍少弦同她对视半晌,“我没事。”   “你这又是在吏海,要被别人知道了……”荣浅急得嗓音都变了,她上前,将霍少弦的行李胡乱一通塞到箱子里,想了想,又说道,“什么都别带了,你先回南盛市吧。”   霍少弦瞅着她的侧脸,见她这样,自然是心疼的,他拉过荣浅的手,“你别急,那件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荣浅撇开他的手,“快走,你快走。”   霍少弦两手扣住她的肩膀,“以前,总喜欢你和我急的样子。”   荣浅嗓音轻哽,“少弦,为我搭上你,值得吗?前二十几年,你都在为我,现在好了,你这样,又要将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搭给我,我受不起啊。”   “我给与过你的,并不要你一点点的回报,是我甘之如饴。”   荣浅鼻尖酸涩,“你逗留在吏海这么久,我就知道会出事,可我还是阻拦不了,少弦,我情愿厉景寻还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霍少弦替她擦了擦眼角,“本来,我是全都安排好了,可别人比我快一步动手,我是希望这个仇我能亲自报,浅小二,别担心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可荣浅听着,这分明是在安慰她啊。   她拽住霍少弦的手臂,“你东西都带齐了吗?我们走。”   霍少弦硬是被她拖出去两步,“等等。”他走到床头柜前,从里面拿出个公文包。   荣浅二话不说,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酒店外,荣浅站在门口,视线看向周边,“你去机场的路上,一定要当心。”   “放心吧,”霍少弦抬起手,手掌却僵在半空,他也不知道,只是记忆中,这个动作太习惯了,他收也不是,便揉了揉荣浅的脑袋,“我带了自己的人过来。”   霍少弦预先打过电话,司机将车开到酒店正门口。   荣浅脸上挂满严肃,眉宇间的焦急藏都藏不住,直到见霍少弦上了车,她悬起的心这才落下。   霍少弦放下车窗,眼眸含情,深深睨了眼荣浅,“浅小二,我等你回南盛市。”   她嘴角轻挽,朝霍少弦摆了摆手,“快走吧。”   快走,离开这吧。   霍少弦心有不舍,但看不得荣浅这么焦急的模样,“浅小二,那事真不是我做的,你看你紧张的,放松些。”   荣浅这会,哪还听得见这些。   她只是不住点头,就想将霍少弦快送走。   眼看着男人的车驶出酒店,荣浅不由重重吐出口气,她快步走向停车场去取车。   厉景呈和厉青云来到拘留所,见到了那名夏利车主。   对方耷拉着脑袋,脑门上几缕头发显得无精打采,看到两人,他着急解释,这些话,他说了都快不下一百遍了,“真跟我没关系,我有个工程款要去结算,可急人了,当时那些车挡在前面,我使劲按喇叭都没用,被堵在外面的还有好几辆呢。你们说说,结婚也就算了,不能妨碍交通秩序是不是?我是真急啊,掉头也来不及了,我要赶去机场,晚一点就拿不到钱……”   厉景呈食指在眉宇间轻点几下,怒意昭然若揭,他凛冽的眸子扫向男人,“说重点!”   “我,我……”男人被吓得半晌说不出话,片刻后,才使劲吞咽了口水道,“当时,挡在前面的车忽然挪开了,气球也全跑了,我一看能过去,那我肯定加速往前啊,直到撞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要怪就怪那个车队,真的,我是最无辜的啊。”   厉青云一掌拍向桌子,男人吓得差点跳起来,“据我所知,你熄火后还发动了引擎,你敢说你不是蓄意害人?”   “冤枉啊,”男人朝四周看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可快怕死了,我是想逃走的……”   厉景呈和厉青云走出拘留所,“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个车队。”   厉青云站在伸缩门前,目光炯炯,盯着面前的车水马龙,“只要它曾经在吏海出现过,我就能将它抓着令它现行!”   厉景呈自然信老爷子的这句话,他手握重权,况且那么招摇的一个车队,又这般横行霸道穿梭在闹市区,主演了这么一出惨剧后,哪有可能说跑就能跑得掉的?   厉景呈招下手,示意司机将车开过来。   两人刚要离开,就见一男人快速走来,厉景呈朝他看眼,他之前还被自己揍了一拳,厉景呈对他没有好印象。   男人打了声招呼后,直截了当开口,“二位跟我去个地方吧。”   “车队找到了?”   “应该可以这么说。”   厉青云思忖下,点头,“好。”   厉家父子上了自家的车,前面是警车开道,厉景呈看向窗外,车子上了高架继续飞驰,男人掏出手机,想给荣浅打个电话,但随后还是挂断了。   她昨晚折腾一天,睡得又晚,这会肯定在补眠。   厉青云的视线落到厉景呈手上,“老二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我没说是你的意思。”   厉景呈狭长的眼眸扫向窗外,“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   “爸,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偏袒,别以为你总能替他保驾护航一辈子,老二之前抓了那么多姑娘,哪个不是有钱有势,最不济也要有才,你想想,别人家就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一旦查出X幕后的老板是老二,还不往死里整他。”   厉青云沉着脸,阴云密布,“等我找到那车队,查清楚了幕后的人,我让他们好看。”   “那你还是先找着人再说吧?”   厉景呈落下车窗,有一股咸涩的味道冲入鼻腔,男人朝外看眼,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海边。   车子相继停好,厉青云推开车门下去,眼前的一幕彻底令他惊怔住。   就在铺满金黄色的沙滩上,二三十辆跑车呈人字形排开,车轮印子被保护得很好,映着蔚蓝色的大海,车身被打出莹莹的光泽,跑车的车门都向上开着,隐约可见里面高档的内饰,整个车形就像是一组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鹰般,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车是被丢弃在这的。   厉青云气得身子颤抖,这分明是裸的挑衅!   厉景呈站到他身侧,男人看了半晌,“看来是直接弃车出海了。”   警察来到父子跟前,“每辆车都有个共同点,没有车牌。”   “既然这么张扬,总能找到4S店的登记记录吧?”厉青云就不信,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对方也真是大手笔,为了这一撞,可谓砸下重金,看来,是不在乎这点钱。   厉景呈眺望向远处,“怕就怕,这些车都是从不正当渠道过来的,对方既然将车丢在这,肯定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厉青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身体晃了下。   “爸,还是先回去休息下吧。”   “对,厉老,身子要紧,我们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厉景呈搀扶着厉青云回到车内,他提起长腿,目光最后看了眼那排车。   厉家的司机打了方向盘,厉青云冷笑下,“这点办事能力。”   “说不定,那个夏利车主还真是冤枉的,要这样的话,那些人就太可怕了。”厉景呈倚进座椅内,“在安排那样缜密的情况下,他们肯定调查清楚,我们那天会派警卫跟随,可从现场操作来判断,那个车队的人确实没做什么,更没有跟老二有丝毫的碰擦,即便真得抓到,对方可以一口咬定,只是在大马路上做了场秀而已,警方定案还是要归在夏利车主身上,那他就更冤了,这件事到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赔钱了事。”   “我要的是偿命。”   厉景呈说已至此,干脆扭头看到窗外。   厉青云敲了敲自己的腿,吹了海风,觉得有些酸,“待会,你跟我去趟医院。”   “我去做什么?”   “你是厉家长子,更是他兄长!”   “那好,将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查。”   厉青云没了声响。   车子径自开往医院,厉景呈过去时,沈静曼也在,以往吵得那么凶,现在表现得那么积极,厉景呈看在眼里都觉得好笑。   厉景寻还没醒,盛书兰神情呆滞地守在病房外,整个人似乎憔悴不少。   沈静曼迎上前,“老爷,您怎么又来了,这儿有我和巩裕,你在家多休息休息吧。”   巩裕听到这话,一口恨意咬在嘴里,沈静曼当然希望厉青云别来,那样,她儿子的死活就没人顾了。   巩裕擦着眼泪,上前抱住厉青云的手臂,“老爷,医生说景寻不容乐观,我们转院吧,去国外好不好,您最有办法,您救救咱的儿子啊。”   厉青云透过玻璃门朝里看眼。   沈静曼在旁插话,“巩裕,你懂什么啊,老二这样还不够折腾的,送到国外,还要坐飞机,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巩裕闻言,“你,你咒我儿子?”   厉青云将手臂抽出来,“静曼说得有道理,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添乱了。”   厉景呈倚着墙壁,盛书兰双眼红肿,昨晚又在这陪了一夜,“爸,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治,只要能保住一条命,怎么样都好。”   她声音虚弱,身子更加孱弱,坐在那,很不起眼,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一惊。   似乎是被遗忘的人,最后发出的那阵无声呐喊。   厉青云站了会,忽然从兜里翻出手机。   厉景呈看到他脸色瞬间往下沉,“你们留在这,景呈,跟我走。”   两人走出医院,厉景呈抬起腕表看眼,“我要回家趟。”   “正好,你把荣浅带过来。”   厉景呈向前的脚步顿住,“为什么?”   “你就告诉她,霍少弦走不了了。”   厉青云丢下句话后,坐进了车内。   厉景呈回到家中,荣浅正无力地躺在床上,他弯下腰,“哪里不舒服?”   “没有。”   男人坐向床沿,“今天,见过霍少弦么?”   荣浅推开身上的被单,“为什么这样问?”   “爸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霍少弦走不了了。”   “什么?”荣浅坐直身,“他回南盛市而已,再说,整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问你遍,见过霍少弦了?”   荣浅轻咬唇瓣,最终在他凛冽的眼神下点点头。   厉景呈眼眸微眯,“背着我密会前男友,有你的。”   “别说这么难听,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厉景呈人往下躺,睡在了荣浅的脚背上,“那爸那边,我们由着他,不去理会。”   “等等,”荣浅推了下厉景呈的肩头,“爸为什么知道霍少弦今天要走?”   “肯定派人跟踪了。”   “他难道知道霍少弦……”   厉景呈朝她看眼,“还真是霍少弦做的?”   荣浅噤声,“我想去找爸问个清楚。”   “你怀着孩子,就不怕情绪激动了?”   厉青云的手段,荣浅也算见识过,厉景呈见她真急了,他伸手使劲掐住荣浅的脸颊,她痛呼出声“啊,疼!”   “起来吧,去见见你那老竹马是死是活。”   说话怎么这么损。   荣浅只字未说,跟在了厉景呈身后。   两人来到厉家,厉青云在客厅内等着他们。   荣浅喊了声爸,然后坐到沙发上。   厉青云一语未发,手指在茶几上轻敲,荣浅视线看过去,注意到一沓照片。   她伸手接过,一张张细看,都是她今早见霍少弦时被拍下的。   “爸,您派人跟踪我?”   “你是我们厉家的媳妇,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我当然要保护好你,只是,大清早的,你跑去酒店做什么?还催促着霍少弦离开,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荣浅面不改色,“霍少弦在哪?”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爸,我不觉得我见霍少弦有哪里不对,他要回南盛市,也是他的自由。”   厉青云指了指荣浅手里的照片,“我查过,他在这绝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景寻出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厉景呈从荣浅手里接过相片,一张张仔细翻看,“爸,她只是去送霍少弦一程,没什么事。”   “你还要替她说话?”厉青云恼怒不已,“这事八成就是荣浅和霍少弦整出来的,还特意选择了景寻大婚的这天。”   荣浅听着,觉得刺耳极了,“爸,您知道您的宝贝儿子之前做过什么吗?X在南盛市被砸后,他买凶伤人,连捅了霍少弦几刀,要不是他命大,早就死了!”   “那不是没死吗?”厉青云的口气很轻松,“所以,他怀恨在心,要报复是吗?”   “您别设置了圈套让我往里跳,这件事跟霍少弦无关,跟我更没关系,再说了,老二不是还没死吗?”荣浅捡着厉青云的话丢回去。   “你!”厉青云气得站起身来。   厉景呈握住荣浅的手,“爸,霍家在南盛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你随意扣押别人,就不怕上面的人知道了?”   “我怕什么?”厉青云身板挺得很值。   荣浅以前觉得,厉青云也就是迂腐些,没想到还这样滥用职权,她也站了起来,“爸,我尊重您,所以请问您一声,霍少弦在哪?”   “死了!”厉青云口气肯定,重重丢出两字。   ------题外话------   重磅推荐妖妖的完结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60魔鬼苏醒   荣浅胸口一窒。   厉景呈起身揽过她,想让她冷静,荣浅轻咬下唇瓣,她还不至于被气糊涂,“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承认这件事,是你伙同霍少弦做下的?”   荣浅听着这些话,觉得不可理喻,“爸,您的猜测并不能作数。”   “这不是猜测,这是事实。”   “您让我过来,就是逼我认下那些我没做过的事,是吗?”   厉青云冷冷笑了下,“我有办法令霍少弦开口。”   “您想做什么?”荣浅扬声,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您还想滥用私刑吗?”   “这是在吏海,不是在南盛市,他霍家有权有势,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你——”   厉景呈扣住荣浅的手腕,“走吧。”   “走?”荣浅难以置信地别过脸看他,“我必须找出霍少弦来。”   “走。”   “我不走!”荣浅一急,双眼瞪向男人。   厉景呈见状,干脆拦腰将她抱起后快步出去,荣浅拍着厉景呈的肩头,“放我下来,快放下我!”   直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内,荣浅伸手就要去推车门,厉景呈一把将她拉回来后,用安全带给她扣住,“别闹!”   “霍少弦会不会死?”   “你也糊涂了是不是?”厉景呈目光不含丝毫温度地盯着她。   “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吗?他说得对啊,这是在吏海,我们束手无策。”荣浅小口喘息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这件事,跟霍少弦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去酒店找他,那么着急地让他离开?”   荣浅哑口无言。   厉景呈扣起安全带,“目前,霍少弦肯定没事,爸尽管这样说,但如此的敏感期,他不会肆意妄为,要救霍少弦,你就听我的。”   “你有办法?”   厉景呈冷着脸没说话。   荣浅伸手推了推他的臂膀。   厉景呈脸侧过去看她,眸子内的幽暗聚了层犀利而尖锐的光芒,像根专门扎人的尖刺似的,“霍少弦是你谁?”   明知故问。   荣浅抿下唇,“朋友。”   “他要是你朋友,我犯不着冒这个险,”厉景呈目光收回去,落向远处,“我以后要做的事,是要将亲兄弟推入火坑的,他的所作所为,尽管够他入那个坑了,但我若亲自动手,性质肯定是不一样的。”   “厉景寻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能对他做什么?”   “霍少弦是你谁?”男人再度开口问道。   荣浅视线睇着厉景呈的侧脸,“他是我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换到如今,我和他是互相保护的一种关系。”   是啊,不为爱情,更不论那在他们之间根本就存在不了的友情,只为那彼此守护的习惯。   “也就是说,不救不行了?”   “嗯。”她轻应声。   “他是我情敌,”厉景呈身子靠进椅背,“我要救他,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你要将他视作情敌,那他现在还真是妄担了情敌这个名号,以后,看来要坐实了才行,省的给自己还惹上麻烦呢。”   厉景呈食指朝她虚空点了点。   “他敢!”   “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荣浅迎上厉景呈的目光,口气更是丝毫不示弱。男人不由失笑,挥了下手,“不跟你一般见识。”   厉景呈将荣浅送回家后,自己并未下车,而是先去了个别的地方。   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牛皮包。   荣浅见他在书房内忙碌,也没进去打扰。   翌日,她起得较晚,昨天一直担心霍少弦的事,厉景呈让她安下心,可她怎么都睡不着。   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新闻女主播的声音铿锵有力,“今日凌晨,一条消息在网上疯传,据悉,本市不久前的失踪少女都被送进了一家名叫X的娱乐场所,而这家SMX的老板居然是厉家少东……”   接下来,大篇幅均是对厉家背景的报道,包括如何如何显赫,如何的有钱。   “截止新闻播放时间,警方也在微博第一时间做出回应,SMX事件对社会影响极大,一旦证实,必将秉公执法,目前,已经成立专案组,案件在进一步调查中……”   荣浅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在厉家的地盘上,这样被人曝光出来,那就等于迎面给了厉青云一个狠狠的耳光。   她将电视声音开小,“景呈,景呈?”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荣浅洗漱好后下楼,佣人迎上前,“少奶奶,吃点东西吧?”   “他人呢?”   “厉少一早就出去了。”   佣人进厨房,将东西一一端出来。   荣浅看了眼,“家里又不是来客人,怎么准备这么多?”   佣人笑眯眯道,“厉少临走时吩咐了,今天是好日子,让您吃好睡好,说什么事都别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荣浅拉开椅子,偌大的餐桌上几乎要被摆满,她想到那则新闻,“他说去哪了吗?”   “这倒是没说。”   厉家。   厉青云一大早是被管家的敲门声惊醒的。   穿戴好后下楼,看到客厅内坐着的几人,厉青云脸色咻然转为冷冽。   他们都是冲着厉景寻来的。   盛书兰陪在病房内,她绞了毛巾给厉景寻擦手,巩裕在旁趴着,听到阵开门声,以为是医生查房,两人的目光不由望去。   “爸。”   “老爷。”   巩裕看到身后还跟着好几人,“他们是?”   厉青云沉声不语,脸却冷得跟冰块似的,他走到病床前,冲那几人道,“这就是犬子,结婚当天被人蓄意撞伤,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几人互相看眼,“关于X跟他的关系,您事先知道吗?”   “我想请问,你们为什么会查到犬子身上?他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不可能跟那些场所扯到一起的。”   盛书兰听后,不由焦急,“不会的,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厉青云面上显露出悲痛欲绝的神色,“这事,分明有人栽赃陷害,没有任何的证据,怎么能说明犬子……”   “厉老,恕我直言,若没十足的证据,上面也不会成立专案组,这事发生在吏海,本来该由这边管事,但匿名举报的人似乎也不简单,既然惊动了上头,这件事肯定是要查到底的。”   盛书兰这才弄清楚几人的身份。   她双眼红肿,嗓子里卡着哭腔,“他都这样了,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盛书兰擦着眼泪,“为什么不先查清楚是谁将他害成这样的?”   “有因必有果,你也放心,迟早都会有真相大白的这天,”为首的男人说道,“今后的调查过程中,也希望能得到你们全力配合。”   盛书兰手掌落向厉景寻的臂膀,“他要一直这样躺着呢?”   “如果事情真如举报人所言,那他醒来之后,还将继续接受法律的制裁。”   巩裕一听,头晕目眩,岂不是她的儿子昏迷着和醒来都只有一条通不到底的黑路?   “人你们也看到了,恕不远送。”厉青云下了逐客令。   “我们还要去向主治医生了解些情况,二少如果要离开吏海,必须经过批准。”   厉青云听着,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莫大地挑战,“如果非要去国外接受治疗呢?”   “申请很快就能下来,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二少的安危。”   为首的男人示意身后几人出去,他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厉老,这件事,捅得太大了,我们也没办法,先前报道过的失踪案在社会引起了不小的舆论,现在民众和媒体的眼睛全都盯着,谁要想堵这个洞,那就是飞蛾扑火。我劝您一句,明哲保身,不然的话,受牵连得将会是整个厉家。”   巩裕捂住嘴,震惊不已,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些人说得都什么意思。什么X,什么少女失踪,那些跟她儿子有何关系?   厉青云站在床尾处,久久没说话。   盛书兰呆坐在那,盯着病床上的厉景寻。   男人说完那些话后,转身也出去了。   盛书兰鼻子泛着难忍的酸涩,“爸,X究竟和景寻有什么关系?”   厉青云一语不吭,巩裕没像往常那样破口大骂,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厉青云接通,“喂。”   电话里的消息,尽管他做足准备,可真正听到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公司的股价大幅度下跌,且没有一点点能稳住的可能性,商场内设置的专柜被撤除,就连广告牌上都被人为泼了墨。   这个报道横空出世,那些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家属们总算找到了宣泄口,他们有女儿,或者亲朋姐妹,大片美好的未来全葬送进了X,这口气如何能吞咽得下去?   “老爷?”巩裕试探出声。   “这几天,照顾好景寻,我要出去趟。”   “这种时候,您要去哪啊?”巩裕不由起身,现在厉青云就是整个家的顶梁柱,决不能垮了。   “上京。”   听到这两字,巩裕立马安静了下来,老爷子亲自出门,为得还不是儿子的事?   病房门被打开,厉景呈和沈静曼走了进去,沈静曼来到床前,“怎么样,有好转吗?”   盛书兰哭着摇摇头。   厉青云朝儿子使个眼色,示意他跟他出去。   来到走廊上,厉青云双手背在身后,“景呈,今早的事,想必你也都看到了。”   “嗯。”   “有人想置老二于死地啊。”   “爸,舆论压力这么紧,就连威厉的股价都受到影响,更别说家里的公司了,您打算怎么办?”   厉青云叹口气,“公司这边,你先替我稳着,我要上京一趟。”   “这种时候,没人肯插手的,谁帮我们,那就是引火。”   “可我总要试试。”   厉景呈倚着墙沿,“行,我替你看着公司。”   厉青云看了眼病房内,“无论如何,保护好景寻,景呈,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幕后推手到底是谁,可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你!”   男人对上他的视线,厉青云眼眸很利,似乎要将厉景呈看穿一般,可他的眸子内蒙了层令人没法看透的雾光,就连厉青云这个亲生父亲接触到后都会觉得有种挫败感。   “当然不会是我。”厉景呈口气淡然道。   厉青云再度看眼他,“我这就回去收拾,争取今晚就走。”   “好。”   见他要走,厉景呈适时开口,“爸,霍少弦这次来吏海,还见了好几个您的旧识,霍家那边也在有所行动,老二的事您既然没法确定,还是赶紧将他放了,要不然这件事再捅出来,您就算上京一百次都没用了。”   厉青云沉思片刻。   “这时候,这口锅里面的东西已经够乱了,最怕的就是有心之人再往里面投些不明物……”   厉青云蹙起眉峰,半晌后,语带些许的挫败,“我知道。”   厉景呈盯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他起身来到病床外,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   沈静曼坐到盛书兰身侧,巩裕在厉景寻的耳边一遍遍说着话,厉景呈的目光冷下去,他的视线落向病床内的那扇窗户上,有晶莹而细碎的阳光正从外面一点点洒进来,金灿灿的颜色,令人心醉,也暖了厉景呈潭底的暗冽。   回到家,荣浅听到铁门外传来的声响,她穿着拖鞋往外走。   厉景呈停了车后举步朝她而去,荣浅上去扑入他怀里,“一大早去哪了啊?”   “公司今天真够乱的,我得挽回损失去。”   “财迷。”   男人拉过她的手,荣浅顿住脚步,“方才接到少弦电话,他回南盛市了。”   “这样,你就放心了?”   荣浅跟在厉景呈身侧,男人带她进屋,“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只说没事,只字未提爸的事。”   “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孕妇去诱啊,也只有你能上钩了。”   厉景呈手掌顺势搂住她后腰,“你这么确定,我能上钩?”   “厉景呈,”荣浅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在你眼里没有吸引力了,是不是?”   “哪能啊,在我眼里,也只有你对我有吸引力。”   荣浅踮起脚尖,厉景呈一把搂住她,“回屋再闹。”   进了房间,荣浅径自走向那张大床,厉景呈解开领带,“这么热情。”   她盘膝坐到床中央,“你这样自损八百的行为,我怕威厉撑不住。”   男人走过去,翘起双腿,“放心吧,威厉波及不大,顶多也就是暂时的,老爷子现在想方设法保住老二,目前,老二还没醒,就算介入调查也没什么大作用。”   荣浅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景呈,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做事,向来有了十分的把握才会出手,这次,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釜底抽薪,你的担虑远远多过我,承担的风险也是我不可预知的。”   厉景呈闭起双眼,“你放心,我还有个身份,我是厉家长子。”他拉过荣浅的一只手,“他伤害过你,现在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景呈。”   “什么别都想,安心在家养胎,做一个在我怀中享受温暖的幸福小女人,好不好?”   “你又开始肉麻了。”   厉景呈从这天起,就开始很忙,威厉有他一手带起来的团队,不用他多操心,可厉家的总公司这边不一样,股价遭受的重创几乎是毁灭性的,这还是案子没有公布之前,可想而知今后的路有多难走。   厉青云上京后,整个人仿若消失般,一点消息没有。   厉景寻还是躺在病床上,丝毫没有醒转的现象,盛书兰在窗边剪着盆栽,这些都是她从园子里带来的。   浇了水,她看眼天色,“妈,您回去吧,晚上有我照顾就行了。”   巩裕拿起旁边的包,“我再让个佣人过来吧,你这还怀着孕呢。”   盛书兰穿着防辐射服,“也没那么多事要做,一个人足够了。”   “天天对着这些机器,也不知道孩子……”这才是巩裕最关心的。   盛书兰手掌抚向腹部,“没事的,我白天都会出去走走。”   “那好,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嗯。”   巩裕走后,盛书兰坐向床沿,旁边有张床,她最近都在上面睡。   吃过晚饭,她趴在厉景寻身侧,倦意袭来,很快就进入梦乡。   模糊中,好像脸上被什么东西给碰到,盛书兰动了动,依稀间,还听到说话声。   她睡眼惺忪,抬起头,双眼疼的厉害。   “书兰,书兰。”   盛书兰猛地惊醒般,眼睛圆睁,起身时因为激动,椅子被她撞翻在地,她双手撑在厉景寻耳际,“景寻,景寻,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厉景寻眼帘眨动,“我死了,还是活着?”   “胡说什么呢,当然还活着!”   厉景寻艰难地扯动下嘴角,“原来还活着,真好啊。”   盛书兰枕在他胸前,“我真的以为你撑不住了,”她像是陡然想起什么般,“景寻,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新闻和网上都有X是你开得证据,爸为这事四处奔走,还有警察来了医院里。”   厉景寻呼出几口气,盛书兰想到他才醒来,不能说这些,她激动地擦了擦眼角,“我去喊医生,我让他们来看看。”   厉景寻用仅存的力气拉住盛书兰的衣袖,“别,别去。”   “为什么?总要仔细检查下我才能放心。”   “书兰,”厉景寻还很虚弱,他示意她上前,盛书兰弯腰,将耳朵凑到厉景寻耳边,“我醒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题外话------   亲们,现公布《豪门隐婚水族馆》群号:140370093   任何亲们都能入哈,不必验证,先前加过隐婚VIP群的亲们不用重复加了。   有了这个群,今后可能会有一系列活动哦,包括小剧场啊、抽奖啊、辩论啊、奖品华丽丽的哦,说不定还有咱的签名照捏~   我希望能将亲们都聚拢起来,有个能聚会的地方,大家能尽情的讨论,包括以后新文动向,或者各种活动,都可以有个场合通知你们。   所以,亲们看到的,一定要加!   ☆、61拆穿   盛书兰回到床前,刚要问为什么,但想到先前警方说过的话,她又小心翼翼朝四周看眼,“可是你这样,我不放心啊。”   “醒……都醒了,我,死,死不掉。”   厉景寻拉住她的指尖,“坐我身边来。”   盛书兰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啊?”   “我昏迷很久了?”   “我都怕你醒不过来。”盛书兰撇了下嘴,又想哭。   她前三十来年,都依附着厉家而活,如今,她的天就是厉景寻,她真没法想象,一旦厉景寻倒下,她该怎么办?   “你饿吗,你想吃东西吗?”   厉景寻摇摇头,“肚子里根本没感觉,书兰,我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梦里面,是个很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可我听到你的哭声了,我循着你的哭声走啊走,睁开眼,我就真得看到你了。”   盛书兰紧抿唇瓣,“景寻,我们该怎么办?外面的人等着抓你,你总不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啊。”   厉景寻全身上下疼得厉害,“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放心吧,会有办法的,到时候,我带你离开吏海,去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盛书兰闻言,有些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真,真的可以这样吗?可我们走不掉的。”   “等我养好了身体,我们就离开。”厉景寻抚着盛书兰的手背,“你现在可以想想,你最喜欢哪里?”   她唇瓣勾起自然的弧度,“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小山村,自己种菜种花,好吗?”   “好,当然好。”   盛书兰不由轻笑。   “先跟我说说,这几天究竟出了什么事?”厉景寻隐约也能猜出,肯定有人在他背后使劲捅了刀子。   “爸上京去想办法了,新闻媒体也都盯得很紧,妈说这件事很棘手,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手机呢?”   “在这呢。”   “把那些新闻调出来给我看。”   “景寻,你才醒……”   “没事。”   盛书兰见状,只好用手机上网,厉景寻全身躺在病床内不能动弹,才醒来,身体虚的不行,等盛书兰将手机放到他眼前时,他又陷入了昏迷中。   厉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荣浅和厉景呈肯定不能一走了之。   厉景呈要支撑起整个厉家,荣浅也就执意陪在他身边,再说厉景寻这样了,至少她目前来说是安全的,不用时刻提防有人害她。   荣浅下了车,厉景呈从车内拿出东西。   除了出事那天,荣浅还没来过医院。   男人单手拎着东西,另一手揽过她。   来到病房内,盛书兰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个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满脸严肃的样子,巩裕替厉景寻擦拭了手掌,抬眼见到盛书兰,一把火终于抑制不住,“看看看,从早上到现在,就见你拿个手机,装了几天就装不下去了是不是?景寻生死不明,你还有这样的兴致!”   说完,手里的毛巾啪地丢到盛书兰身上。   她慌忙接住,“妈,对不起。”   巩裕气得直喘,“就你这样还指望你一条心呢?书兰,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我没有,真的没有。”   “从我进来,你就在看手机,有什么好看的?”   “我……我看下关于景寻的新闻。”   巩裕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人都这样了,就算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是事实,用得着你担心吗?景寻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个问题……”   巩裕嗓音开始哽咽,这么多天过去,厉景寻始终不见好转,她真是头发都要熬白了。   荣浅和厉景呈站在门口,她轻咳声。   两人这才注意到这边,盛书兰猛地坐起身,手机砰地掉落在地板上。   巩裕朝她狠狠瞪眼,就是小家子气,一点事都能吓成这样。   “小妈。”   厉景呈上前,将礼盒放到床头柜上,“老二还是那样吗?”   “嗯。”巩裕冷淡地轻应声。   荣浅走过去,弯腰替盛书兰捡起手机,屏幕亮了下,是个关于X的网页。   她将手机递向盛书兰。   盛书兰慌忙接过去。   厉景呈朝病床上的男人看眼,“要不要我想个办法,组织次专家会诊?”   巩裕没有立马答话,心想他能有这么好的心肠?   盛书兰却是一口回绝,“不,不用!”   “为什么?”荣浅接话,“专家会诊后,才能有治愈的机会,哪怕一点点希望,我们都该试试啊。”   巩裕有些被说动了,“景呈,青云不在家,你就是当家的,我当然希望能冰释前嫌……”   “小妈,老二都这样了,我只希望他能尽早醒来。”   巩裕不住点头,“是,你说的是。”   盛书兰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医生都说要看景寻自身的情况,手术也已经做过了,就算会诊,谁能有把握让他醒来呢?”   “书兰,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巩裕满口的不满。   “妈,景寻平日里是最要面子的人,他肯定也不想看到自己这样,更不想被那么多人围观。”   荣浅同盛书兰擦肩而过,她站在床前,厉景寻安安静静躺在那,她不由弯腰,端详着厉景寻的脸。   “书兰,晚上都是你在陪吗?”   “嗯,对,对。”   荣浅目光落向巩裕,“小妈,她还怀着孕呢,还是请护工吧。”   “不用!”盛书兰慌忙拦住巩裕的话,“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荣浅再度盯看着厉景寻的脸,她站直起身,“房间里这么多仪器,你一个孕妇天天留在这,真不好。”   “我也打算今晚让护工陪,我到时候会睡在这。”   “妈,您身体不好……”   荣浅点了点头,“书兰,现在老二这样,你是小妈唯一的希望,保住肚里的孩子要紧。”   “我,我知道。”   盛书兰看到荣浅的目光始终在盯看厉景寻,她心里惶恐不安,“浅浅,你们先回去吧,你也怀着孩子呢,景寻反正这几日都这样,你们放心好了,一旦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好,那你自己保重。”   厉景呈眸光淡漠地扫了眼,他拉过荣浅的手离开。   病房门带上,巩裕不满地瞪向盛书兰,“为什么不同意专家会诊?”   “妈,”盛书兰语带犹豫,她想告诉巩裕,可厉景寻说越多的人知道越不好,只有巩裕不知情,别人看着才觉得真实,“您就不会防一手吗?您真觉得他们是真心为景寻好?再说,主治医生都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看景寻自己。”   巩裕听着,闷声不响坐回了原位。   荣浅跟厉景呈走出医院,她穿着平底鞋,长发披散在后背,一件藕粉的连衣裙遮住两个膝盖,外面则批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外套,整个人看着仿若是从校园内走出来的清纯学生妹。   “景呈?”   “嗯。”   “你说,老二会不会这样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厉景呈来到停车场,他单手拉开车门,侧过身时,英俊面盘跳跃着金黄色的阳光,“为什么这样问?”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的眼皮子好像抖动了下,我听电视上说过……我怕他是在假睡。”   厉景呈示意她先上车,他倾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荣浅继续道,“而且,盛书兰的反应很反常,她平时很胆小,头顶的天塌了,听到专家会诊这种事,肯定会极力争取,但她一下就拒绝了,还不让别人留宿陪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如果老二醒来,他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他会怎样做?”   荣浅想了下,“什么都不能做,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已经醒了。一旦警方再次调查,他犯下的事那么重,就有可能病愈后直接转牢里去。”   厉景呈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几下,他不由屏息,“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他想离开这。”   荣浅看了眼窗外,“不过,他现在伤这么重,想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车队的事,我还在查,”厉景呈顺势发动引擎,“我倒要看看,这人是专门针对老二,还是针对我们整个厉家。”   荣浅掩饰不住担忧,“这人肯定来头也不小,你千万要当心,别惹祸上身。”   “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医院。   巩裕请了个高级护工,可到了傍晚,盛书兰说什么都不肯回去,“妈,我就在这陪着景寻,哪也不去。”巩裕说了半天,可她就是不听。   盛书兰这人,说她懦弱,倔起来却跟头驴似的。   “那你自己当心,待会我让佣人给你送些吃得来。”   “妈,我今天好饿,但我想喝粥了,您让厨房多准备些。”   巩裕点点头,尽管这吃得下是好事,可这盛书兰也太没心没肺了。   晚间,等到医院陷入了一片死寂中,盛书兰在厉景寻耳畔轻唤几声,“景寻?”   男人缓缓睁开眼帘。   她这会仍旧有些后怕,“白天的时候,我差点就装不下去。”   “以后,这种事情会经常遇到,没人能帮你,书兰,我还要靠你帮着,你能撑住吗?”   盛书兰齿间咬着唇瓣,想让自己迅速坚强起来,“我能。”   “来,快吃些东西吧。”   厉景寻躺在那不能动,盛书兰便一勺勺给他喂着,男人不由动容,“书兰,我会尽快让自己恢复过来。”   “你别急,你这是硬伤,”盛书兰给他加油鼓劲,“多养养就能好的。”   厉景寻自然也有惊人的毅力,他喝着清汤,“书兰,你寻个理由,让荣浅别再来医院。”   “为什么?”   “你斗不过她,迟早会露陷的。”   盛书兰垂下眼帘,想到白天的事,仍旧心有余悸,“如果她再来,我就找机会跟她吵一架好吗?”   这似乎是最简便的方法。   厉景寻见她无精打采,“怎么了?”   “我不想撕开脸皮,我想和荣浅好好相处的。”   “你以为……她,她今天真是好心好意来探望我的?”   盛书兰喝着碗里的粥,“我都听你的。”   荣浅一大早就被别墅外的声音吵醒,她起来时,看到厉景呈站在阳台上。   荣浅披上外套走到他身侧,放眼望去,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深棕色的铁门外,拉着一张张白色的横幅,上面用红油漆写满大字,触目惊心的犹如咒语一般。荣浅觉得浑身不适,她不由拉紧领口,“怎么会这样?”   男人好像这才发现她在这,“你怎么出来了?”   荣浅左手放向栏杆,尽管隔得远,却能清晰看到上面的话语。   都是些让人偿命的意思。   悲愤的亲属在外面叫骂,让他们交出厉景寻,伴随在耳侧的,还有一阵阵哭声。   荣浅想到这么大的动静,女儿怎么办?   “小米糍呢?”   厉景呈拉过她,“别怕,她还在睡,我让保姆带她去三楼的影厅了,那里有隔音效果,听不到这些。”   荣浅这才安下心来。   “这些……”   厉景呈双臂撑直,“厉家老宅也有人在闹,不少都是自发组织的民众,他们觉得厉家一手遮天,出了这种事,肯定想瞒混过关,所以现在就要把事情闹大,你看看,还有新闻媒体随时跟访呢。”   “之前,整个吏海都人心惶惶的,如今,这个幕后凶手被揪出来,大家共同承担的害怕和愤怒也就到了一个临界点。”荣浅脑袋挨向厉景呈的肩头,“我真得搞不懂,厉家有权有势,家里就你们两个儿子,就算不打拼,吃喝玩乐也足够他安逸一辈子,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老二打小就不正常,经营X,收益是次要,怕是满足他的变态心才是最重要的。”   荣浅看到保安带了人过来,正将那些聚在门口的群众轰走,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躲过正门关卡的。   看到人群中,有妇人痛哭着被推搡在地,那种痛,荣浅其实深有体会。   当初,她在X碰见的如果不是厉景呈,她现在恐怕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可谁都不会有她这样的运气。   荣浅此时,更加觉得厉景寻应该站出来,将这欠下的债给还了。   厉景呈轻拍下她的肩头,“今天,我要出趟吏海。”   “你去哪?”   “撞老二的那条车队,有了一点线索。”   ------题外话------   明日精彩:大BOSS惊艳出场。   另,现公布《豪门隐婚水族馆》群号:140370093(无需任何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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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书兰拉了把椅子到她边上,“坐吧。”   “你成天守在这,不闷吗?”   “闷也没办法……”   荣浅看到厉景寻的手背上插着根很粗的针管,透明的液体正往他体内输送,“在医院也好,清静些,这几天家里也闹得不成样子。”   “都,都是那些人吗?”   “对,我今早差点出不来。”   盛书兰垂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其实,我不相信那些是景寻做的。”   荣浅嘴角勾勒抹很淡的笑意,“你要打心眼里不信,没人能逼你相信。”   她目光扫向病床,厉景寻双眼紧闭,如果他真是装得,那这一天天地躺在上面,也够折磨人的。   盛书兰捂着嘴,开始难受,荣浅拿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给她,“孕吐了吧,我这些天也是。”   “我没想到,怀孕会这样遭罪。”   “吃不下东西才是最遭罪的,你可以多吃橙子,既能管饱,还能补充丰富的维C。”   “是吗?”盛书兰接受她的建议,“我看到饭菜就想吐,根本吃不下。”   荣浅笑了笑,轻而易举就套出了盛书兰的话。   没多久,巩裕过来,荣浅起身要告辞,盛书兰走过去帮巩裕拿带来的东西,荣浅站在病床边,她目光落向厉景寻的手。   她心里冒出个主意,两人站在窗前,没有看到这边。   荣浅装作要往前走,她的手凑到厉景寻手背的针头前,她尽量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动静。   所以,厉景寻更是丝毫准备没有。   她食指猛地戳了下那个针头,尖锐的疼痛令他的手有了下意识的反应,他手指一动,厉景寻极力隐忍,但这个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荣浅的眼睛。   荣浅拿着包,起身走向盛书兰。   厉景寻疼得鬓角处淌出了冷汗,盛书兰还在想着怎么和荣浅争吵起来,她也害怕她总是来病房,可她天生嘴拙,根本找不到由头开口。   “小妈,我先回去了。”   巩裕态度冷淡,“嗯。”   “书兰,你不下楼走走吗?天天待在这,房间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盛书兰看眼巩裕,“妈,我一会就回来。”   巩裕也没管她,盛书兰跟在荣浅身后出去,她想着,还不如跟荣浅直说,让她别再来了。   两人来到走廊间,坐了电梯下去。   “书兰,你保重身体要紧,怀孕的时候,情绪很重要。”   “谢谢,我知道的。”   医院内,爬满葱郁翠色的走廊掩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荣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书兰,有件事提醒你下,老二要是哪天醒了,你赶紧给他补补。医院挂水能抵什么用啊,他整个人都虚了。他那是硬伤,不比旁的,最需要的就是食补,大鱼大肉别落下了,米饭也很重要,知道吗?”   “可,可手术过后能这样吗?”   “那不一样的,老二这种就该大补,补得好了,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盛书兰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但她还是及时反应,“这些,等景寻醒过来再说吧,我现在的心思都不在上面。”   走出那条廊子,荣浅装作看眼时间,“不早了,书兰,你继续散会步,我得回去了,小米糍还要去上学的。”   “好,你快去吧。”   直到荣浅走远,盛书兰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开口让她别再来了。   回了病房,盛书兰来到窗前,巩裕正出神望向外面。   “妈,今晚我想吃些好的,让家里弄个整鸡多炖些汤,再弄些碎肉,鸽子也行。”   巩裕听到这,脸色变了又变,尽管厉景寻听不见,可巩裕还是刻意压低嗓音,“你还真有胃口!”   盛书兰脸上满是委屈,“我,我真的想吃。”   “吃不死你!”巩裕狠狠瞪眼,可她肚里怀着的毕竟是自己孙子,厉景寻要垮了,她能靠的只有这个孩子了,“行吧,你要能吃,你就吃,好好的吃。”   荣浅来到医院外面,她重重呼出口气,看来,厉景寻真是装得。   晚间,佣人照例送了食物过来,盛书兰剥了满满一盘子的鸡肉,巩裕走后,她就叫醒厉景寻让他用餐。   男人看眼食物,“能吃这些吗?”   “当然能,吃好了才能恢复得快。”   厉景寻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他装着昏迷,自然也不知道全身上下做过哪些手术。   盛书兰夹了筷鸡肉送到他嘴边,“待会再喝点鸡汤,还有个鸽子呢。”   “你是要吃死我啊。”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盛书兰忙给他喂着饭。   厉景寻还在恢复期,根本吃不下太多东西,是被盛书兰强行喂食的。   她坚信,吃得多恢复得才能越快,厉景寻吃了小半碗,实在无力吞咽,便推开了碗。   清晨时分,盛书兰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   她起身,见盖在厉景寻身上的被子在动,她下了床走过去,“怎么了?”   “有些不舒服?”   “是伤口痛吗?”   “不是。”   盛书兰弯腰看眼,伤口都好好的,“是不是恢复期就这样?”   今天,巩裕来得很早,她转身拧把毛巾。   “嗯——”   似乎是阵难耐的呻吟,巩裕赶忙转身,“景寻,景寻,是你醒了吗?”   盛书兰丢下手里的毛巾也过来,“妈,您,您听到什么了?”   “我好像听到景寻的声音了。”   “是吗?”盛书兰佯装喊了几声,“景寻,你醒醒啊。”   她将厉景寻的手塞入被中。   “妈,肯定是您幻听了。”   厉景寻身体十分难受,仿佛五脏六腑塞满了棉花,他真怕在这病床上装不下去。   医生进来查房,看了看仪器,又查看下伤口。   盛书兰想要确认下,“医生,请问您下,要是他醒了,我是不是就该给他大补,好让他尽快恢复呢?”   主治医生一边记录,一边头也不抬道,“开什么玩笑,病人这样的体质,还能大补?最开始只能喝些流质。”   “什么?”盛书兰懵了,“但他这是硬伤啊。”   “他车祸中,肋骨刺穿了肝,做了这种手术,要等病人体内通气,等他醒了,护士会具体安排吃什么东西的。”   盛书兰想到厉景寻今天的不适,她倒吸口冷气,“如果第一时间喂食了呢?”   “那,很有可能会肠粘连。”   她眼圈立马红了,医生看她眼,合起手里的病历,目光再度投向病床,他掏出手电,想去检查下厉景寻的眼球。   盛书兰见状,一下扑到厉景寻身上,“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起来吃东西啊?我会亲手为你煲汤,就算你开始只能吃流质的东西,我也愿意顿顿为你熬粥,你快醒醒。”   医生看到这,摇下头,冲几名实习医生道,“走吧。”   盛书兰一直也没起来,她嘴唇贴到厉景寻耳边,“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有事啊。”   巩裕觉得盛书兰真是莫名其妙,问得问题总和吃有关。   “我看你是吃傻了!”   盛书兰没有答话,她现在就怕厉景寻的身子承受不过去。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被远处的苍茫吞噬掉,日光升初,普照而来的血红色令人有种极度向往的冲击感。   巨大的游轮破开水面向前,两侧的浪花拍打着船身,又是在海上,所以风势凛冽,呼啸的冷落感极强,刷刷飞过耳畔。   厉景呈站在船尾处,他跟人在这个游艇上约好了。   游艇前方,有名男子在某扇门前轻敲两下。   “进。”   他走了进去,里面的室温令人不由放松,但他脚步还是很快,几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男人跟前,“老板。”   他凑上前说了几句话。   厉景呈倚着栏杆,猛地听到阵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只看见个白色的背影冲向前,一头墨发甚至来不及梳理,就甩在身后,那是个女人,还光着脚,脚踝上戴着串精致的脚链。   她顺着四周的栏杆,似乎在找哪里能离开这的路。   可这是一望无际的海域,除非插上翅膀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在逼近,追出来的好几名男人身强力壮,女人咬了咬牙,忽然一脚踩住栏杆坐了上去,“别过来!”   看这架势,大BOSS还未出场。   厉景呈倚靠着栏杆,看热闹。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确定了女人无处可逃后,一阵脚步声带着悠闲的节奏感传来。   咚,咚——   一双修长的腿率先落入众人眼帘,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臀,一张脸更是精致到没法说,这应该是个上天的宠儿,要不然,也不会给予他这般的面容,关键,厉景呈的直觉向来很准,这个男人,身上的阴暗气质很重。   那股子阴戾,偏还挟裹着不容人忽视的高贵,这两种本不该相合的气质,却如此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了一起。   外面冷风袭袭,身侧的手下拿起外套披到男人肩上,由于身高不足,只能踮起脚尖。   另一人拿过张椅子,男人如睥睨天下般,稳稳坐定,两手摊开落于椅把上,修长的腿则叠于另一条腿上。   “你跑啊!”   一把嗓音带着冷魅,乘风而去。   女人双手紧紧抓着栏杆,“姓封的,你就是疯子,你的姓氏可真配你啊。”   男人抬起手,把玩着中指上的戒指,女人看了眼,“你这么喜欢抢东西是吧?”   “你不是要跳吗?跳啊,下面那些鲨鱼可是饿狠了,正在等着你,我看看,它们是先撕了你的上衣呢,还是撕了你的裤子?或者,遇上高本事的,能直接撕掉你的内衣裤。”   女人年纪看着很轻,经不得这几句话,旁边传来的哄闹声令她羞红了脸,露出裙摆外的一双腿显得白皙而细嫩,“混蛋!”   “带你出来玩玩的,过来,别使性子。”   女人头发被吹散开,不住用手在拨动,“我没想跟你过来,是你骗我的。”   “我骗你什么了?”男人冷笑声。   “你骗我,我姐姐在这个游轮上!”   男人闻言,冷毅而性感的嘴角一点点拉开,“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姐姐和我爸正在床上……”   “你闭嘴!”女人恼羞成怒,她看眼四周,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嘲讽的笑意。“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   ------题外话------   《豪门隐婚水族馆》群号:140370093   亲们看到,都加一下哈。这里有最亲近的接触,我也会时不时冒泡和你们讨论情节的,包括新文动向以及以后会有的活动等等。   任何亲们都能入哈,不必验证,先前加过隐婚VIP群的亲们不用重复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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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你。”   “送给你那小白脸吧?”   男人眼帘维垂,注意到她颈间的项链上,还串着一枚戒指,只不过圈比较小,一看就是女式的。   “小小年纪,就学别人互赠戒指,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上床了么?”   “我才没你那么龌龊。”   男人动作极快,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冷,刚要做出护着的动作,就觉颈后传来阵火辣辣地疼,她嘴里嘶了下,杏眸圆睁,伸手要抢。   他将项链拎高,又从中指将那枚戒指取出来,“急什么,我玩也玩腻了,还你。”   女人将信将疑,只见他将戒指串回了项链,两枚银质对戒凑到一起,又是成双成对的样子。   链子折合在男人修长的指尖,她伸手要接。   却不料,一个抛物线的动作在她眸中扬开,她听到阵戒指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干净,在半空中,戒指就从项链的钳制中挣开,双双落入浩瀚的大海内。   最后的一下,涟漪和动静均没有。   男人喉间发出声惋惜的叹息,“被海水一冲,肯定冲散了,你还想他们白头到老?”   “你个变态!”   他猛地再度紧握着女人的下巴,“你姐不是说了么,让我好好照顾你,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她那里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女人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我姐就要和你爸结婚了,你有气,也别撒在我身上。”   “你姐那点岁数跟了我爸,你也不是好货色。”   女人狠狠瞪他眼,她说话时,口齿不清,想要将男人的手掰开,可到底没那力气,“我姐是真心爱姐夫的。”   男人嘲讽的笑声刺入她耳中,女人冷冷瞥着他,“你应该喊我一声小姨。”   海风凛冽而来,男人短削的发尖被吹得越显冷毅,她不怕死地再度说道,“别这么没规没距,快放你小姨回家。”   此时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在老虎身上拔毛。   也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嘴皮子痛快皮肉受苦。   原本攫住她下巴的手指,改为捏着她的脸颊,拇指和食指指尖用力,她闭紧的牙关硬是被撬开,嘴巴张着,疼得不行,大口大口的海风往里灌,她动了动脑袋,目光惊愕地看到男人压过来的俊脸。   直到他吻住她的唇瓣,而后进一步掠夺,她的牙关都被他那样捏着,想要咬他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了一百遍,可根本没法付诸于行动,他就像个帝王般,不论身下的人如何反抗挣扎,他手握生杀大权,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她只能被迫承受。   厉景呈收回视线,看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舱内谈事去了。   那女人朝他递过一个求救的眼神,他看了之后,没想别的,想到荣浅了。   一个晚上没回去,也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   他转过身,单手插入兜内,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对自家女人上天入地的宠着,对别人家的女人,那简直就是禽兽啊,见死不救。   最后,她没咬到他,她倒是被他咬了。   男人拇指在自己唇瓣处擦了下,一把魅惑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打转,她顶多也就算是个发育尚算可以的小豆芽,男人想到那声称呼,嘴角又溢出声冷笑,“我最喜欢上那种小姨大姨的了,模样好身材娇,一叫一个荡。”   她抿着嘴角,本来就疼,还要往她伤口撒盐,“你真不是正常人。”   男人笑出声来,那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他对她的兴致,怎么说呢?   或许,是真没上过所谓的小姨,想试试吧。   一名男子来到他身侧,“老板。”   男人收回身,“你要走,找着机会随时可以,要觉得受不了,就乖乖给我回房待着。”   他对女人向来没有好耐心,耍着,玩也玩了,玩过自然就算了。   男人没有片刻的停顿,转身往里走。   只不过,她这亲吻水平确实不好,男人舌尖抵了下嘴角处,眼角眉梢染上些许笑意,味道,倒是不错。   偌大的房间内,装修得奢华而张扬,舱内设施应有尽有,厉景呈跟要碰面的人互相握下手,对方也是厉景呈许多年没见的旧相识,“待会,我给你介绍个人。”   舱门一下被打开,对方更没敲门或打声招呼,为首进来的男人嘴角挂起抹微凉的笑。   “来来来,介绍下……”   厉景呈目光对上男人,两人视线交触,从方才在甲板上时,男人其实就看到厉景呈了,如果换做别人,敢在他的地方看热闹,早被他丢海里去了。   可厉景呈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两人同时伸出手,交握时,分别倾上前,肩膀碰触到后才退开。   中间人明白了,笑着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两人坐到沙发内,其实算不上深交,但男人能结识的地方很多,比如,声色场合。   有了相同的爱好,以后谈事也就方便。   厉景呈不由度势,对面的这个男人,关于他的背景,对外掩藏得很深,几乎很难挖掘出来更深的一面,只知道封家独子手段非常,年纪轻轻便已是个非凡的人物,做事向来秉承快、狠、绝的原则。   “封少,给点面子,可别玩出事来。”中间人笑意暧昧地盯着他唇瓣处染上的血渍。   男人舌尖轻抵,拇指擦了下,“不是要谈码头线的事吗?”   似乎,方才的事早被他抛诸于脑后了。   厉景呈朝身侧的朋友道,“你不还有事吗?”   对方指了指自己,目露疑惑,厉景呈莞尔,可别让他怀疑他的智商。   “对对对,”很明显,是幡然醒悟的样子,“我还有很多事呢,你们慢聊,慢聊。”   男人快步出去,并将门带上。   厉景呈开门见山,毕竟还着急回家见老婆。   他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有厉景寻车祸现场的,也有海滩前那两排霸气的车队,他将照片放向茶几,男人并没伸手接,只是斜睨了眼,“你想问什么?”   “这条海岸线,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知道,是封少手底下的。”   男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对。”   “既然封少不否认,有些事我想问个明白。”   男人伸出手,“前不久,是有人运了批私车去吏海,至于用途么……”   厉景呈其实心里猜了个分,他也是聪明人,哪些话能说透,哪些话要半透明,他在这方面早就炉火纯青了。“我二弟婚礼现场被撞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男人拿起酒瓶,给自己斟了杯酒,他要比厉景呈年少好几岁,可举手投足间的霸道和从容早已到了一定的修为,眉目沉寂,镌刻的五官不止是精致两字就能形容的。听到厉景呈的话,他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下,骨子里浸润的傲娇令人看了分外不爽。   厉景呈接着说道,“厉家在吏海,也算有头有脸,出了这种事,我父亲亲自上京,势必要找出幕后那人,我二弟之前做的事足够他在牢里蹲个几十年了,我虽然从我父亲手里接过这个担子,但替老二善后的事,我从来不做。谁做下的孽,谁就要亲自承担,其实,我心里只想要个明朗的答案。”   “什么答案?”男人听到这话,总算抬起了视线。   “也不知背后这人,是独独跟老二有仇呢,还是跟整个厉家有仇?”厉景呈搭起长腿,言语间闲散着一股子镇定,这席话落定,满满的肃然有力被凝聚起来。   男人嘴角轻勾,忽然,拿着酒杯的手朝厉景呈扬了扬,“走一个?”   厉景呈端起杯子,玻璃杯碰触时发出的清脆声悦耳动听。   谁都明白,这碰杯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有些事,不言而喻,自然就不用说穿。   男人眼角含笑,“你过来,就为了这事?”   “事先并不确定。”说话说三分,厉景呈也笑着适时刹住。   两人尚未到能交心的地步,谁都想只袒露能袒露的,而给自己留有一手。   男人起身,走到一侧的酒架前,拉开下面的冰柜,“你家老爷子上京,是为X的事吧?”   “对。”   “放出这猛料的人,也够狠的,”他转身,颀长身子斜靠着酒架,目不转睛盯着厉景呈看,“这是要置人于死地。”   “死地?谈不上,”厉景呈身子往后靠,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只是让他接受教训而已。”   男人适时抓住这话里的端倪,他削薄的唇轻抿,两人的试探丝毫不显山露水,但却达到了彼此需要的效果。   厉景呈和男人在游轮上吃过午饭,前面就是目的地,厉景呈给荣浅发了条短信。   游轮靠岸时,两人站在甲板上,海风飒飒而来,男人朝厉景呈看眼,“希望我们今后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厉景呈报以一笑,“当然。”   游轮内的客人们陆续出来,忽然,一抹身影冲在最前方,厉景呈看了眼,她也算聪明,知道把鞋穿上了,女人挤开人群,快速往前跑,到了码头上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南方而去。   跟在后面的其中一个男人快步来到他们跟前,“老,老板。”   他手朝女人的背后一指。   男人挥下手,示意他离开。“让她跑。”   他目光落向远处,女人的背影越来越小,他却没有丁点的焦急,应该是笃定了她跑不掉。   这是他的地盘,之前还被他搜了身,她连一毛钱都没揣着,能跑到哪里去?   待会就有人将她提回来送到他跟前。   男人亲自将厉景呈送下游轮,两人又说了会话后,厉景呈这才启程回吏海。   荣浅提心吊胆了两天,总觉得厉景呈要找的人,并不好惹,等到后半夜还没回来,她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厉景呈推门进去时,房间内为他亮着的灯光,也点亮了他的心。   ------题外话------   亲们,还有未加群的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任何亲们都能入哈,不必验证,先前加过隐婚VIP群的亲们不用重复加了。   有了这个群,今后可能会有一系列活动哦,我也会定期在群里冒泡,和亲们讨论吹牛地~所以亲们看到了,务必要加,有了群通知起来都很方便。   ☆、厉家的天,变了!   厉景呈刻意放轻脚步过去。   荣浅就缩在被子上面睡觉,也没盖什么东西,侧脸枕着贴合的两手。   睡意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吻她,呼吸被剥夺去,荣浅嘤嘤两声,抬手就要打,厉景呈将头埋在她胸前,“是我。”   她猛然惊醒般坐起身,双手一下抱住他的头。   厉景呈动了两下,“怀孕后,胸好像又变大了。”   她慌忙又松开,“说什么呢你?”   男人笑着圈住她的腰,“老婆,我回来了。”   荣浅似乎这才看清楚他,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没事吧?”   “这不好好在这吗?”   她虽然没哭,但真有种喜极而泣的激动感,厉景呈让她躺到床上,头埋在荣浅颈间轻嗅下,“好香。”   “我刚洗过澡,当然香。”   厉景呈起了身,“我先去洗澡。”   她也没了睡意,等到他回来,厉景呈掀开被子将荣浅抱进去,“想我吗?”   她笑着点点头。   厉景呈手掌摸了摸荣浅的脸,见证过了她和霍少弦那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却总觉得他们之间,平淡到似乎直接跳过了那一段。   至少,荣浅从没袒露心声对他说过一句,厉景呈,我爱你。   而偏偏,这三个字又是厉景呈心心期盼的。   他指尖将荣浅前额的碎发拨开,“浅宝,我想你。”   厉景呈这般深情款款的模样,荣浅见了还是会觉得羞涩,“想我什么?”   “想你这,想你这……”   他的手指从她身上一点点往下移,荣浅刚要说不可以,就被厉景呈封住了口中的话语。   他胸口波动的如潮水汹涌般,厉景呈大掌揉着她的腰际,这儿是她的敏感地,卧室内开了窗,夜晚的凉风调皮闯进来,荣浅意乱情迷,“别,前三个月不行。”   “我保证轻轻的。”   她嘟囔声,带着些许地抗议,“你哪回不说轻轻的,可哪回……”   “哪回怎样?”厉景呈绷住呼吸,真要做到还是很难,“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   荣浅神经吊着,怀孕遇到这种事,总是要悬着心的,厉景呈看向身下的这张脸,有些动作没法施展开,越是缓慢,其实就越厮磨,还不如当初不开始。   他既紧张又兴奋,断断续续折磨了足有个把小时。   厉景呈重新躺到荣浅身侧,神色没有丝毫地放松,他泄了口气,转身抱住她,“怀胎十月,这才刚开始呢。”   荣浅伸直了双腿,也不敢乱动,许久后,房间内积压起来的热源才在逐渐往外散。   她想到件事,不由开口,“景呈,老二其实已经醒了。”   “你怎么知道的?”   荣浅将试探的事跟他说了,“他这样躺在病床上,连医生都蒙混过去了。”   “爸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厉景呈没再说什么,手掌揉着她的肩头。   翌日,厉景呈临去公司前,跟荣浅又去了趟医院。   盛书兰看到两人,忙站起身,“你们来了。”   厉景呈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碗,里面都盛满了清粥,“老二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时候。”   盛书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生怕被看穿些什么,那天,荣浅离开后,厉景寻就说她可能知道了,她碰针头的那下绝对是故意的。   “你一个孕妇总留在医院,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我替老二请了个人。”   盛书兰听到这,慌忙摆手,“不,不用麻烦……”   “进来吧。”厉景呈口气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得男人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   “他学过专业的护理,又身强力壮,一些你做不了的事,正好他能做。”   盛书兰满脸的惊慌摆在脸上,“真的不用,再说,我希望能亲自照顾景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方便,你可以交代他做一些体力活。”荣浅适时插嘴道。   盛书兰还想拒绝,厉景呈看眼病床,“老二一旦有了消息,立马通知我们。”   “好。”   两人刚要离开,病房门再度被推开,厉青云风尘仆仆而来,他提着公文包,一下飞机就来了。   盛书兰激动地迎上前,“爸,您回来了。”   她接过厉青云手里的包,厉青云来到病床前,“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吗?”   当着厉景呈他们的面,盛书兰自然不敢说实话,她红了眼圈点点头,“是。”   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爸,警方一早又来过家里了。”   厉青云满脸愁容,这回上京,可态度都明确地摆在那,决不能偏袒,不止这样,还要严惩不怠。   “来就来吧,景寻都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警方那边肯定还是要彻查。”   厉青云沉默片刻后说道,“只是匿名举报罢了,他们有办法说X是景寻的,我就有办法说X是别人的。”   厉景呈眼角轻眯,没想到事已至此,厉青云还想着翻盘。   盛书兰满眼地担忧,厉景呈找来的男人就一动不动站在床前,厉青云目光扫过去,似乎也才看见他似的,“这是?”   盛书兰忙接过话,“这是景呈找来的护工。”   厉青云一听,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一个护工,主人家讲话的时候还敢留在病房里!”   “爸,”盛书兰见到他这样的态度,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景寻不需要护工,他如今昏迷着,顶多也就是擦擦身之类的活,我和妈完全能做了。”   厉景呈插了句,“有个男人在,毕竟会更方便。”   盛书兰一下走到厉青云跟前,她神色迫切,背对着病房内的其余几人,“爸,景寻都这样了,肯定不想多一个人看见他的狼狈,我要照顾不来,家里还有那么多佣人呢,我不想他躺在那还不自在……”   厉青云起初有些不耐烦,他自己烦心的事那么多,为了个护工,还要浪费他的口舌么?   可他却看到盛书兰不住朝他使着眼色,潭底的焦急那么明显,她手不着痕迹朝病床上指了指,厉青云心有领会,冲着那名护工道,“我们这儿不需要,你走吧,”他蹙起眉头又看向厉景呈,“书兰要觉得忙不过来,我会安排的。”   荣浅伸手握住厉景呈,两人什么都没说。   盛书兰总算松了口气,“爸,您坐会吧,待会主治医生还要过来。”   厉景呈示意先前的那名护工出去,“那我们也先走了。”   盛书兰忙不迭点头,恨不得将两人亲自送出医院。   她走到病房前,确定荣浅和厉景呈下去了,这才将门反锁上。   厉青云才要开口发问,就听到病床上传来一阵虚弱的叫唤声,“爸。”   厉青云忙得起身,“老,老二?”他也猜到些盛书兰那样做的目的,可怎么都没想到厉景寻已经醒了。   “爸,您别担心了,我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   盛书兰来到床边,“景寻醒来后,我不敢和您打电话,怕被别人知道,爸,您总算回来了。”   厉青云眼里也掩不住激动,“没事,没事的,只要人醒了,后面所有的事我都能摆平。”   厉景寻忍着胸口的疼痛,“爸,我怕老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而且,我觉得他们已经知道了我醒来的事,老大那边肯定会紧锣密鼓地行动。”   厉青云一下坐向床沿,“你们兄弟两个向来不对盘……”   “爸,”盛书兰就差跪下去了,“我跟景寻已经说好了,等他的病好以后,我们就出国,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您救救他吧。”   男人的目光不由对上盛书兰,他要是被冤枉的,又怎么会抛下一切出去呢?可厉青云并不关心这些,他现在只想保住这个小儿子,哪怕真的放逐在外。   外面的那些事,其实并不算可怕,厉青云纵横吏海这么多年,要想弄个人出去还不简单吗?   怕就怕,自己家里人内斗,老大那边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脑子里瞬时有了个主意。   荣浅和厉景呈到了楼下,男人拉开车门,“爸看来是要知道了。”   荣浅抬头看他眼,“爸知道了,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自然是趁着老二病重昏迷,弄一个海外求医,出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束缚。”   他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向前。   小米糍就读的学校,是整个吏海中最高大上的,光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十来万。   平日里,接送她的基本都是家里佣人和司机,荣浅也会抽空过去。   厉家的车停在外面。   一到放学时间,大门都是刷了门卡才能进去的,沈静曼看到保姆抱着小米糍从人群中出来,她犹豫着不肯下车。   旁边的厉青云看她眼,“这是你自己的孙女,就是接回家吃顿饭而已,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就担心保姆不肯将孩子给我。”   厉青云眼瞅着小米糍就要上车,他推了把沈静曼,然后率先走下去。   “小米糍!”   “爷爷。”   沈静曼跟在厉青云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孩子跟前,厉青云伸手要抱。   保姆满脸的戒备,“对不起,厉少还在家等着小姐回去。”   “放肆!”厉青云脸一板,“这是我自己的孙女,我还不能抱了?你告诉景呈,小米糍我带回家吃晚饭了。”   “不行,”没想到,保姆还是态度强硬,“厉少吩咐过,就算老爷夫人想看小姐,也请到家里看。”   厉青云气得嘴角哆嗦,“你再敢说一遍。”   “对不起,我们拿了厉少的薪水,自然只能听他的话。”说完,抱起小米糍快速钻入了停在一旁的车内。   就连沈静曼都惊住了,这反应快的,就跟唱戏似的。   厉青云面色铁青着,沈静曼看他眼,不敢说话,他从来没来过小米糍的学校,怎么这次非要亲自过来呢?   荣浅闲暇了几日,拍卖行的日子也不太平。   一早就接到那边的电话,说是她上次录入的资料出了大问题。   荣浅赶到那里,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可能还会为此招来官司。   厉景呈还在公司时,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保姆将方才在学校门口的一幕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晚上回去,去荣浅的拍卖行接她,可她还没忙好,整个公司的人都焦头烂额,厉景呈一直等到她暂时忙碌完,这才接了她回家。   将车停放在车库,厉景呈回头看眼,荣浅半边身子侧着,头挨靠那车门早就沉入了梦想内。   男人抬起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脑后。   这些事,不用想,他都能知道是厉青云整出来的。他为了保住小儿子,为了不让厉景呈插手,便千方百计要绊住他的脚步。   厉景呈一旦被绊住了,厉青云那边就好办多了。   男人将手收回去,只是,他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却也犯了他的大忌,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厉景呈见多了,可厉青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他的妻子和女儿身上。   这天,天刚放亮,厉青云就起来了。   为了老二的事,他没少奔波,走下楼,却发现厉景呈坐在客厅内。   他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妈。”   厉青云准备过去吃早餐,只听一阵脚步声快步过来,“老爷,不好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好几个人走了进来。   厉青云站在餐桌前,“你们有事吗?”   “厉老,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调查什么?我儿子的事,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   旁边的另一人干脆将话挑明了,“你涉嫌玩忽职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一会说是协助,一会又成了调查。   厉青云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你们搞错了吧?”   “还是跟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两人上前,一手扣住他一边。   沈静曼见状,大惊失色,“你们做什么?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这时,厉景呈也站了起来,“爸,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老二的。”   厉青云向前走了两步,似乎猛然醒悟般,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厉景呈半晌,眼睛睁得铜铃一般大,嘴里狠狠地蹦出几字,“孽子,孽子啊!”   ------题外话------      ☆、65爸爸最爱妈妈   厉景呈嘴角抿着,眼里蕴满意味深长,厉青云激动地不行,“景呈,真是你干得?”   厉景呈居高临下盯着这个平日里威严十足的父亲,“爸,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我真是养了一匹狼在身边啊,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爸,又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接受调查,就是要花费些时间罢了。”   厉青云面色铁青,目光冷冷射向旁边的沈静曼,如果只是小事,上头就不会派人下来,除非,这个窟窿已经捂不住了,“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都能把老子害成这样!”   沈静曼满脸的惊恐,看着几人把厉青云带走,她追出去两步,“青云,青云!”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臂,“妈,别追了,没用的。”   沈静曼回过头,满眼都是泪水,“景呈,你爸说得是真的吗?”   厉景呈径自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对。”   她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承认,“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你为什么不问问爸,他做了什么?”   “他……”   “爸一心护着老二,我如果不做到这步,我的家就保不住了。”   沈静曼还是难以接受,她摊开两手,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可是他毕竟是你爸,他都一把年纪了。”   “所以,”厉景呈接过沈静曼的话头,“他该退休了。”   巩裕站在楼梯口听了会,她匆忙下来,“你们把老爷怎么了?”   沈静曼陷入沙发内,怔怔不说话。   巩裕急得不行,“老爷到底怎么了?”   对于厉家的女人来说,厉青云就是她们的天,这天一旦塌了,她们就失去了自己的活路。   厉景呈抬起眼帘,语气凉薄,不紧不慢说道,“小妈,如果我是你,我会劝老二去自首,承担自己该承担的罪名。”   “你胡说什么呢?”巩裕不由尖声,“景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还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你现在去医院,告诉老二,爸被扣起来了,我相信他立马就会醒来的。”   “胡说八道!”   沈静曼一瞬不瞬盯着茶几上的花瓶,她犹如傀儡般倾起身,双手慢慢捂住脸,“我真没想到,会有今天,景呈,他是你爸啊,是我丈夫啊……”   巩裕担心着医院那边,看了眼后就快速离开了。   厉景呈起身,坐到沈静曼身侧,他手臂揽过沈静曼,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这也是厉景呈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的动作,“妈,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不会这样,爸为了老二,不止一次陷害荣浅,那天带你去学校,也是想利用小米糍让我不插手老二的事。我不能这样一辈子束手束脚,为了所谓的孝心,而将荣浅和小米糍的安危置于不顾,我爱荣浅的心,从来没有瞒过您,谁要害她,我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我看不得她为我在漩涡里挣扎,而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沈静曼泪水簌簌而下,“你说的我都懂,也多少知道些你爸做的事,可是景呈,他是我丈夫啊。”   尽管他这辈子拥有三个女人,最爱的也不是她,可沈静曼最爱的却是他啊。   厉景呈手掌在她肩头拍了拍,“妈,我只能跟您说对不起。”   巩裕离开厉家后,匆忙往医院赶,她让司机不住加速。   到了病房,医生刚查完房,盛书兰欲要送到厉景寻嘴边的勺子收了回来。   巩裕放下包,大步走去,盛书兰忙装作自己在吃的样子,巩裕心不在焉地坐向床沿,“你爸被抓起来了。”   盛书兰手一抖,“你说什么?”   “刚发生的事,说是要接受什么调查,临走前和老大吵了一架,说是被他害得,我没想到老大能下这样的手……”   病床上,忽然有人轻咳了两声,厉景寻哑了把嗓音,“你说什么?”   巩裕吓得差点跳起身,“景寻,你,你醒了?”   盛书兰忙示意她轻声说话,“妈,这件事别人还不知道。”   “原来你们……”巩裕不由将嗓音压低,“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   “先别说这么多了,爸究竟怎么回事?”   巩裕将方才在厉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厉景寻闻言,顿觉手脚冰凉,现在,厉景呈连他唯一能倚靠的大树都给推倒了。   “景寻,我看老大的意思,是知道你醒了。”   “可我现在,走也走不掉。”厉景寻手掌落向胸口,现在,哪怕是一只鸟都别想飞出这家医院,更别说是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了。他现在连起来独自上洗手间都是问题。   巩裕坐在床沿,掩面而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爸之前那么多朋友,到家里来求着办事的人也从来不间断,我去找他们。”   “妈,”厉景寻唤住她,“树倒猢狲散,我出事了,他们尚且避之不及,现在爸都被扣起来了,哪个还会肯见您?”   “那要怎么办?眼睁睁让警察带走你吗?”   盛书兰捧着个碗,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巩裕看不得她这模样,“哭哭哭,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你要有荣浅那能耐,景寻至于被害成这样吗?”   盛书兰抽泣,听到这话,吓得不敢动了,不住抹起眼泪。   “妈,您别再这样说书兰了,现在,也只有你们在我身边。”   盛书兰将碗放向床头柜,“我想办法,我一定要救你。”   厉景寻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的。”   她在南盛市,除了厉家,还能靠谁?平日出去趟,如果没有司机,她都能迷路,谁还能指望盛书兰做什么事?   她轻咬下唇瓣,抬起眼帘看向窗外。   窗台上摆着的两盆花卉开得正好,阳光跳跃在翠绿色的芽尖,外面的世界那样美好,厉景寻答应过她,要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   只要离开了南盛市,他们就能重新开始。   忘掉那段她曾经交付错的时光,忘掉那个她从小认定错的人,现在,她有了真正爱她的人,还有孩子,只要闯过这一关,他们肯定会幸福到头的。   厉景呈回到家。   荣浅才起来,正在给小米糍穿衣服。   厉景呈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远远地,就听到走廊口传来一阵声音。   “快快快,抬起手臂,快!”   “妈妈,”小米糍抗议的嗓音响起,“我的头,头。”   “对不起对不起。”   荣浅乱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佣人也没喊醒她们,小米糍又吵着让她穿衣服,荣浅捞起打底裤,“快坐下来!”   小米糍还在床上蹦跶,“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小屁股扭啊扭啊。   厉景呈推开房门,荣浅嘴里嘀咕着,“迟到了,完蛋了,丢脸了。”   她弯下腰,既然小米糍不肯坐下来,她只能让她站着穿,“来,抱住妈妈的头。”   小米糍双手抱住,荣浅拎起她的腿,她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妈妈揍我啦。”   厉景呈上前,从荣浅手里接过裤子,他拎起小米糍的腿,女儿今天床气很重,闹腾的厉害,她两条腿伸过去要踢,厉景呈却有了对付她的法子,他将她的腿垂直往上提,小米糍只能像个被翻过来的乌龟般躺在那。   “我让你欺负妈妈。”   “爸爸偏心。”   小米糍双手抱着头,厉景呈快速给她穿上,然后一把提起她让她站在那,顺顺溜溜就给穿好了。   荣浅累得直喘气,手朝厉景呈指了指,“以后,这活就交给你。”   厉景呈抱下小米糍,又给她套上鞋子,“下楼去,找阿姨吃早饭。”   小米糍嘟起嘴,“爸爸为什么帮妈妈?妈妈让我摔跤耶。”   厉景呈朝她小屁股拍了下,“今天要迟到的话,扣你一次玩具。”   小米糍摸了摸小屁屁,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间。   荣浅身上还是昨晚的那套睡衣,她摊开四肢躺向大床,“累死我了,跟打仗似的。”   “你让佣人做不就行了?”   “我想让小米糍体验下母爱嘛。”   厉景呈顺势躺到她身边,头枕着她的手臂,“那你把我当孩子哄哄?”   “去你的,长这么大的个子,还好意思装。”   男人望着她嘴角边勾起的笑意,他伸手将她揽向自己,“浅宝,今天,我爸被带走了。”   荣浅敛起唇瓣的弧度,她眼里露出难以置信,“怎么会?”   厉景呈伸手捂住她的嘴,不想让她问下去,荣浅忽然明白过来,她眼里一寸寸漾起温柔,她覆住厉景呈的手背,慢慢将他的手拉开。   男人朝她微笑,“赶紧起床,早饭不能不吃。”   荣浅拉了下他的衣角,她最清楚不过了,没有十分的把握,厉景呈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男人站直起身,回头看看她,荣浅坐了起来,“妈呢?”   “在家。”   “我是问,她怎么样了?”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厉景呈嘴角微勾,却并没有微笑的愉悦,“你不是还要去拍卖行吗?”   “对哦,”荣浅忙站起来,“办完了今天的事,我会轻松很多的。”   厉景呈揉揉她的脑袋,过了今天,他会让她轻松很多很多很多的。   下楼的时候,小米糍自己正趴在餐桌上吃饭,看到两人下来,那神色可别扭了。   厉景呈替荣浅拉开椅子,小米糍看眼,嘴巴翘得更高了,“爸爸,你说过我是你的乖宝宝呀?”   “说过。”厉景呈接过佣人递来的碗。   “你说过最爱最爱小米糍呀?”   “没说过。”   “……”   小米糍急了,“你说过,你就有说过。”   “爸爸最爱妈妈呀,所以肯定没跟你说过这种话。”这点,厉景呈还是能肯定的。   小米糍听到这,都快被打击得晕了,她嘴巴叽里咕噜说不出别的话,可双眼立马变得通红,随时要哭出来似的,荣浅忙放下筷子,“厉景呈,你怎么说话呢?”   “我不要跟你做朋友,我不要保护你,我待在学校不回来了。”小米糍别过脸,这会,真是伤心大发了。   她原本还想在厉景呈说出那句,是,我最爱你的时候,得瑟一番,让老妈以后别欺负她的。   荣浅看到小米糍这样,可心疼了,她伸手抱过女儿,“小米糍最乖了,妈妈最爱你。”   厉景呈挑高眉头看看她,小米糍抬起小脸,“真的吗?我也最爱妈妈了。”   她张开双臂,“妈妈,抱抱。”   厉景呈真看不得母女两这样,“吃了早饭,我就把你丢学校去。”   “妈妈,你今天会来接我吗?”   “会,妈妈去接你。”   “那我要和你做好朋友,”小米糍脑袋不住往她胸前拱,“谢谢妈妈。”   荣浅得意地朝厉景呈递了个眼色。   男人笑了笑,他得罪女儿,还不是想讨她这个老婆的欢心吗?   厉家。   盛书兰低着头走进去,佣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抬头。   沈静曼怔怔坐在沙发内,似乎还没从早上的那件事中缓过神。   盛书兰径自来到她跟前,沈静曼看到跟前一道暗影压下去,她就这么跪在了沈静曼的跟前。   “书兰,你做什么?”   “妈,求求你们,放过景寻吧。”   盛书兰忙起身去拉她,“你还怀着孕呢,别折腾了。”   盛书兰刚坐到沙发上,就开始抹起眼泪,“景寻都这样了,妈,您替我跟景呈说几句吧,让他高抬贵手,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还不行吗?”   “书兰,”沈静曼叹口气,朝她看眼,“厉家都这样了,我也一点没有心思了,我只是想不通,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向着老二?”   盛书兰两手用力绞着帕子,“也许,您会说我变心变太快了,妈,我只是看清楚了,景呈哪怕是一点点爱都不会舍得给我的。我那么渴望有个家,打小,我就希望融入这个大家庭里面,可我融不进去,我的身份那么尴尬。我看开以后,我就想有个小家,景寻为了我,强硬地拒绝娶别人,其实,我都打算好做小的,他对我能那样一心一意,可见这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心里的那个结如今好不容易开了,我就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沈静曼听着这些话,再看看这冷冷清清的客厅,她双眼也有些湿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到今天的地步,厉家的天都塌了,以后我要怎么办?”   “妈,您就帮我求求景呈吧,”盛书兰轻咬下唇瓣,“以前的事,包括浅浅将我送进X的事,都一笔勾销了好吗?”   沈静曼听到这,喉咙口越发堵住似的,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那么久,她每回受到盛书兰无微不至照顾的时候,都会内疚的心疼。   她当初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没想到,这也是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啊?   沈静曼双手遮面,难以启齿,她犹豫了半天,如今厉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书兰,那件事,是妈撒了谎。”   “您说什么?”   “那件事,和浅浅一点关系都没有,书兰,妈对不起你,妈糊涂啊。”   盛书兰脑子再不灵光,听到这,也大概知道了里面的意思,“难道?”   沈静曼压着声音,“是妈找来的人,对不起,你要怪就怪妈吧。”   “为什么?”盛书兰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都不会往沈静曼身上想。   “我当时气糊涂了,书兰,对不起。”   盛书兰满脸的难以置信仍旧藏掩不住,她像个傻子似地站起身,沈静曼刚要开口,就见外面走进来个男人。   对方大摇大摆进来,其实跟厉家也有过交往。   盛书兰视线对上男人,不由哆嗦下。   “书兰小姐也在啊,二少好些了吗?”   她赶紧摇了摇头。   “之前,他找我合作一个项目,我许诺将我妹妹嫁给他,可他却拒绝了,看来二少对书兰小姐用情很深啊。”   盛书兰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男人的目光盯着她不放,盛书兰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对这个男人一点点好感都没有,每回看她,他的眼里都充斥着令她害怕的东西。   她起身往外走,还沉浸在沈静曼的那些话里面。   盛书兰依稀听见,他的意思好像是过来找厉青云的。   走出厉家大门,盛书兰红着双眼,她徒步向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脚步声。“书兰小姐。”   她定住脚步转身,看见来人后,满眼戒备,“你有事吗?”   “我想去探望下二少,毕竟朋友一场。”   “他还昏迷着,不用了。”说完,盛书兰就要走。   男人拦住她的去路,“二少的那件事闹成这样,就算他醒了,也没好果子吃,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将他送走吗?”   盛书兰抬起眼帘,虽然防备,但还是有些希冀,“厉家现在都这样了,景呈跟景寻又不对盘,没人能帮得了这个忙。”   “那你看,我怎样?”   盛书兰潭底溢出讶异,“你肯帮忙?”   “虽然会有麻烦,但二少毕竟是我朋友。”   盛书兰面色一喜,“真的,太好了。”   “不过,在商言商,”男人目光不怀好意在她身上扫了圈,“你总要支付一定的报酬以后,我才能替你将事办得妥妥当当。”   ------题外话------   亲们,还有未加群的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   强烈推荐我家四四暮云遮的现代文《豪门欢之女人别放肆》   酵母一出手,必须激情四射啊,看了保管撩拨得亲们看了还想看,大甩卖啦,走过路过别错过   简介:   她和他人前陌生,人后缠绵。以性开始的关系带着报复的快感。   他们之间的开始无关爱情。   男人手掌压在女人腰部,声音魔魅低沉,“安安,你的身体就是为我而生。”   她咬着呀,在喘息声中笑得绝望,“薄靳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做鬼的滋味。”   他单手起落,手掌压上她锁骨的伤口,看她的身体在疼痛中蜷缩抽搐,巅峰,他鄙夷的视线看向她,“你若有这本事,我等着。”   ☆、66告诉荣浅真相!   盛书兰听到这,赶忙应答,“好,你要多少钱?”   厉家垮了,但钱总不会少。   男人哈哈笑出声来,“你看我的样子,是缺钱吗?”   盛书兰抑制不住紧张,两手垂在身侧,“你说的报酬,难道不是指钱吗?”   “当然不是,我要什么,书兰小姐真不知道吗?”   盛书兰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等我爸出来以后,他肯定会给你好处的,求求你……”   “厉老这一番进去,那可是凶多吉少,恐怕厉家以后的掌权人就是厉景呈了,他和二少向来不合,书兰小姐,有些事是要讲究时机的,千载难逢时若要错过了,以后可别追悔莫及啊。”   “你,你真能帮我吗?”   “我说到做到。”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我在国际酒店常包的一个房间,你要想通了,接下来的三天随时能来找我。”   他说得这样直白,盛书兰想忽略那层意思都不行。   她动作僵硬地接过门卡。   男人抬起手掌,朝她肩膀拍了拍,“我等你。”   她浑身哆嗦下,手掌收拢,卡片划得掌心传来刺痛感。   回到医院,巩裕没精打采坐在床沿。   玻璃门上的帘子也被拉了下来,盛书兰走进去,厉景寻睁着眼,导尿管已经拔了,只是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会人还虚弱得厉害。   盛书兰来到床边,“景寻,你再忍忍,我一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   巩裕瞪了她眼。   厉景寻拉过她的手,“书兰,你安心养好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就算他们知道我已经醒了,就算把我抓了,我也不用你为我出头。”   “她能出什么头?”巩裕满嘴不屑,“景寻,你只能自己快点站起来,靠你自己。”   厉景寻双手吊住床侧的杆子,想要试着起身,他想要重新站起来,就要离开这张破床。   可身体的疼痛令他还是倒了下去,厉景寻闷哼声,盛书兰忙起身压住他的肩膀,“景寻,我求你了,别乱动了。”   “你求他有什么用?”巩裕在旁冷冷道,“你要能求,就去求别人,求能帮得上忙的那些人。”   盛书兰收回手,巩裕一把扯住厉景寻将他强行要拽起来,“再躺着,你们父子都要完蛋了,给我起来!”   盛书兰见状,忙扑到厉景寻身上,“妈,您别这样好吗?他才动好手术,我说了,我会想办法。”   男人眼里漾着一股沉痛及悲愤,他手臂揽住盛书兰,“我不许你开口去求任何人!”   她脸埋在厉景寻颈间,男人目光扫向旁边的巩裕,“你先回去吧。”   巩裕一声不吭,拿了包起身往外走。   关门声传到厉景寻耳朵里,他手掌在盛书兰背后轻拍,“别听妈的,你好好待在我身边,我就心安了。”   她并未立马起身,眼中的滚烫滑入厉景寻的颈子,“景寻,你既然早就对我有心了,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呢?”   厉景寻摸了摸她的后脑,目光落向远处,“书兰,我们这样,算不上青梅竹马恋吧?毕竟,向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你从小就喜欢老大,而我却常常和你作对,趁着家人不注意,我撕过你的扣子,还在吃饭的时候,用刀划了你的裙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越是这样,才越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是,”盛书兰现在想来,她不懂,那时因为她的整颗心都在厉景呈身上,“对不起。”   她慢慢起身,眼睛肿得很厉害,盛书兰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端详着这个本该最熟悉的男人,厉景寻的五官均是出类拔萃的,在那件事没出之前,她都是躲着他,别说是这样仔细看了,远远见到个影子,她都恨不能挖条地缝钻进去。   盛书兰拇指拂过厉景寻的眉头,她心酸难耐,却还是忍着泪水,她俯下身亲吻在男人的额头。   厉景寻不由拉开抹笑,他手臂搂紧了盛书兰,“书兰,我爱你。”   她喉间轻滚,退开身后,坐到椅子上,“今晚,我再让妈来陪你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不舒服吗?快去找医生看看。”   盛书兰摇了下头,“这儿的床太小了,我昨晚没睡好而已。”   厉景寻点了点头,“你早点回去。”   盛书兰其实从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她都要去试试。   来到国际酒店,盛书兰捏着房卡,她在外面逗留了都快半小时了。   脚步不住徘徊,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来到所在的楼层,盛书兰按着门卡上的数字来到某个房间门前,门铃刚按响,房门就打开了。   男人穿着睡袍,头发上的水渍还未干透,他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更加明显了,“书兰小姐,请进。”   她怔在房间门口,觉得前面就像是一个地狱,可她不走都不行。   男人见她似在犹豫,猛地拉了她把,门板在她的背后重重合起。   盛书兰哆嗦下,男人拉起她的手,她感到恶心,手心起了湿漉的汗渍,男人将她带到床边。她一眼就看到白色床单上放着的东西,盛书兰拼命摇下头。   男人的目光跟过去,眼里起了愤恨和怒意,他阴阳怪调地笑出声,“没玩过啊?”   “你放我走吧。”   男人抱住她的肩膀,“不想救你男人了?”   盛书兰弯着腰,“你先把他送出去。”   “那你总要给我些利息吧?”男人抱起盛书兰用力丢到床上,“今天,我不碰你,我用这个要你,等事成之后,你再给我一次,行不行?”   盛书兰害怕地缩起肩膀,“我给你别的东西好吗?”   “你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想好了,我不喜欢讨价还价。”男人将她按倒在床上,他狠狠盯着盛书兰,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要,每回见到盛书兰,他也确实有过想法,只是……   男人从床上拿起那个玩意,“是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你什么时候送景寻离开?”   “随时都可以,最快明天就行。”   盛书兰艰难地吞咽下,她慢慢放弃反抗,男人见状,手里开始有了撕扯的动作。   尽管不是亲自上阵,可男人却要变着法折腾她。   盛书兰觉得全身像是被撕裂似的,她尖叫连连,男人眼睛圆睁,“我让你叫,这儿隔音效果这么好,你叫啊,看谁来救你!”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着,数到精疲力尽,数到累了,就重新来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外面的天肯定黑了。   男人躺到旁边,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盛书兰并拢双腿,好不容易撑起身,她将裤子提上去,每个动作僵硬到像个傀儡般。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快慰。   他慢慢坐了起来,“伺候得你好吗?”   盛书兰上半身蜷起,“你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男人滑下大床,坐到盛书兰旁边,一只大掌握住盛书兰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X那种地方,你自己进去过吗?”   盛书兰害怕的哆嗦,“放开我。”   “我之前看中了一个女人,我们关系很好,只是没有对外公开,可是,她却被人抓进了那个鬼地方,出来以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还要去报警,最后,有人寄了一盘录影带给我。”男人掐住盛书兰的肩膀,“你知道我看完以后什么心情吗?”   盛书兰不住摇头,“景寻是被冤枉的,X不是他的。”   “冤枉个X!”男人怒不可遏,嘴巴凑到盛书兰耳边,陡然出声的音调令她惊跳起来,“可笑的是,前一天晚上我们还上床了,当我看到影带里的内容,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变态吗?啊?”   男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当他看完影带,再联想到前一晚的缠绵,他就再也举不起来了。   盛书兰双手抱住头,她一动不动,“你说好要帮忙的,不能不算数。”   “是,我是答应了,”男人手指朝她头上猛地戳了几下,“你回去后告诉二少,我明天就会安排,今天的事情之后,新仇旧账一笔勾销。”   盛书兰难以置信看向他,男人径自起身走进了浴室。   她没有逗留,迅速站起来往外走。   走廊上的灯光透出隐隐的蜜色,洒落在她面部,整张脸显得苍白极了,盛书兰没走几步,就觉不舒服,她双手抱住肚子,想尽快回家去。   荣浅走出国际酒店的大门,何暮要来这度蜜月,出国费用太高,吏海本来就是旅游城市,离得又近,她和男方家里都经济有限,想要来个旅游结婚。   荣浅把他们酒店的费用包了,就当做送得结婚礼物。   自己的朋友要来住,她自然也要提前过来看看。   荣浅拿着车钥匙来到停车场,才要走到自己的车前,猛地被横出来的两条腿吓了一大跳,她拍着胸口,大着胆子上前,“你怎么了?”   压下身,定睛细看,居然是盛书兰。   荣浅想要转身离开,可看到盛书兰靠着车轮,神色痛苦不已,荣浅不由定住了双脚,“你没事吧?”   她艰难地看清楚眼前的人,盛书兰一把抓住荣浅的手臂,“浅浅,救救我。”   听到这话,荣浅也慌了神,她查看着盛书兰周身,“你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痛。”   荣浅想到她还怀着孕,她顾不得别的,伸手将盛书兰搀扶起来,隔了一个车位就是荣浅的车,她打开车门后,让盛书兰坐了进去。   “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荣浅开了驾驶座内的小灯,她脸别过去,目光落向她的裤子。   红色的血渍已经在渗出来。   荣浅来不及想别的,忙开车去往医院。   盛书兰痛苦地抱住肚子,“浅浅,我会不会流产?”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跑酒店去了?”   盛书兰闻言,紧咬下唇瓣,她身子倚住车门,想到方才的那幕,此时得她就犹如被困在噩梦中般醒不过来,荣浅两手紧握方向盘,盛书兰余光望过去,看到她手背青筋绷起,甚至还闯了红灯。   她心里难受极了,盛书兰的唇瓣被咬出了血,“浅浅。”   荣浅轻应声,心不在焉。   盛书兰难以启齿,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活到这么大,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更不知道那些为人处世,可到底还是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真心想把荣浅当朋友过,盛书兰更不懂,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样糟糕的地步。   眼里被朦胧的泪水模糊掉,盛书兰努力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浅浅,对不起。”   荣浅仍旧专注向前。   她没看自己,这样也好,这样盛书兰才有了坦白的勇气,“我知道,景呈和景寻水火不容,都是因为我们两个。妈已经告诉我了,我进X,跟你没有关系,可我和景寻当初都认定了是你。也确实是他将你抓起来的,但是,他并没想真正碰你,你把他刺伤以后,其实是我……我拿了床上的东西,是我。”   荣浅惊得一只手从方向盘落到腿上,她回头看向盛书兰,“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当时也是恨极了,脑子糊涂,我一直一直都想不通,我真心对你,你为什么要将我推进X?我崩溃了一般,订婚宴上的视频,也是我自己放得……”盛书兰说到这,双手捂住脸,“求求你,别恨我,真的别恨我,我也很难受。”   盛书兰连看一眼荣浅的勇气都没有。   荣浅身子陷入椅背,这会,就好像只是凭着直觉在开车,尽管,厉景呈从未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件事,平日里也真的和无所谓一样,可到底是一根毒刺,荣浅以为,这根刺,她这辈子都休想拔出来了。   这会,是说不出的心情,怨恨吗?   似乎,没有。   责怪吗?   好像,也没有。   她只觉得很轻松,这么久以来勒住她脖子的那只手,总算松开了。   将盛书兰送到医院,荣浅推开车门,“你自己能走吗?”   盛书兰松开捂着脸的手,点点头。   荣浅过去将她搀扶下来,盛书兰走得很慢,时不时看向身侧的荣浅,两人均是一句话没说,盛书兰也问不出一句,荣浅是否能原谅她的话。   挂了急诊,荣浅也没有立即离开。   医生出来时,她走上前,“怎么样了?”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需要做清宫手术。”   后面,盛书兰步履蹒跚出来,荣浅看她眼,“你还下床做什么?”   盛书兰失神地倚着墙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荣浅紧抿嘴角,盛书兰蹲下身痛哭,哭声在走廊间撕裂般传开,“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我的孩子,谁来救救他啊——”   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还是尽早吧,千万别拖时间。”   荣浅慢慢蹲下身,“盛书兰,孩子保不住了,我知道你难受,但你也要为你的身体考虑。”   医生摇摇头后离开了,盛书兰哭得撕心裂肺,半晌后,才渐渐止住哭声,红着一双眼睛看向荣浅,“那个地方,真是景寻的吗?”   荣浅点下头。   盛书兰脸上溢满痛苦的神色,“果然,因果报应,真是报应啊。”   “你先别想这些了,我扶你起来,把手术做了吧。”   盛书兰坐向长廊内的椅子上,“浅浅,你先回去吧,我要回趟景寻那里,孩子没了,我要让他们道个别。”   “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能让他这样不明不白走了。”盛书兰捂住嘴,将眼泪擦干后,这才艰难起身。   荣浅叹口气,“我送你吧。”   盛书兰摇下头,“不用了,就在同一家医院,妈看见你也不好。”   她扶着墙壁,单手抱住肚子往前,荣浅站在原地,在她眼里,盛书兰向来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如今,自己的孩子没了,她痛哭之后却还要让他去跟厉景寻告别,这两份痛压在她身上,她能承受得了么?   可是,她一步步走得那样坚决,仿佛就算有一座山重重压过来,她还是能努力地挺起脊背。   所以,每个人都有独挡一面的潜力,幸福的人,往往不需要,只需躲在她的男人身后,做个小女人就好,而有些人,她尽管顶着懦弱的性格,被逼到最后,却还是要自己站出来。   荣浅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下车时看眼来电显示,这才发现厉景呈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快步穿梭在花园内,很快就来到正门口,远远看到厉景呈站在客厅内的落地窗前,看到他的身影,他大步走了出来。   荣浅不由勾起嘴角,她飞快冲向他,扑进他的怀里。   厉景呈语带焦虑,“去哪了,电话都不接。”   荣浅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她不由踮起脚尖,在厉景呈耳边说了句话。   ------题外话------   亲们,还有未加群的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   强烈推荐妖妖的完结文《爵少的烙痕》、《聿少的专宠新娘》,标准的强取豪夺,刺激、激情,、爽口~   不容错过哦   ☆、67景呈,爱你这样懂我   荣浅感觉到厉景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就像是抱着一尊石像般,她想要退开身,却被厉景呈压住后背,重新跌回她的怀里,“你再说一遍。”   荣浅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踮起脚尖,薄唇凑到厉景呈耳侧,“回房,我慢慢告诉你。”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可自己却犹沉浸在那种震惊里出不来。   小米糍蹭蹭从客厅内出来,“爸爸,我也要抱抱。”   厉景呈看她眼,“让阿姨抱去。”   小米糍不满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你抱妈妈不抱我,讨厌。”   荣浅拍下厉景呈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你还要不要吃肯德基薯条了?”平日里,这些垃圾食品厉景呈都是不让小米糍碰的,她闻言,两眼睛一亮,“那你待会给我洗澡好吗?”   “行吧,”厉景呈抬抬腿,“女孩子还要爸爸洗澡。”   小米糍总算松了手,“因为妈妈总是笨手笨脚的,啦啦啦。”   荣浅额上挂满黑线,最神补刀女啊,能别把她拉下水吗?   厉景呈抱着荣浅往楼上而去,每走一步,荣浅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和亢奋,她不由抬眼,顶头的灯光忽然落到眼中,有些微地刺痛感传来,厉景呈将她抱到房里,一下放到柔软的床中央。   荣浅就势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景呈。”   他双手撑在荣浅身侧,耳朵凑到她嘴边,接下来的话,应该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最能让他全身神经都放松的一句话吧?   荣浅的嘴几乎碰到了厉景呈的耳边,“景呈,我心里有些难受。”   他微怔住,“你方才说的,不是好事吗?”   他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盛书兰的孩子保不住了。”   “你怎么会跟她碰上?”   荣浅手臂仍旧搂住他不放,她将遇到盛书兰的经过告诉了厉景呈,荣浅敛起眼里的一股复杂,呼出的热气在厉景呈耳边飞散开,“景呈,是盛书兰亲口告诉我的,老二没有碰我,是盛书兰用那个道具……”   厉景呈怔在那半晌没动,也不知是高兴坏了,还是气坏了。   荣浅拉了拉他的脖子,“听见我说话没?”   男人回过神,目光直盯着荣浅不放,“我有些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荣浅眼睛微圆睁,“你接受不了我没被人碰过?”   “不是不是,”在商场上向来杀伐决断的厉景呈,向来口才一流,黑的能说成白的得厉景呈,这会,却完全语无伦次了,“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什么啊?”   厉景呈干脆将脸埋在她胸前,“别抓着我的语病了,我已经激动到不会说话了。”   荣浅明白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时间得知时,满脑子已经完全空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盛书兰送到医院,又是怎么回到的家。   她伸手摸了摸厉景呈的后脑,“景呈,你明明说过不在乎的,既然不在乎……”   男人身子往上挪动些,炽热的呼吸喷灼在荣浅颈间,他抬起头,目光同她相对,两手慢慢捧住了荣浅的脸,“我是不在乎,但你比我还要在乎得深,这不是我的一根刺,浅宝,这是你的,它若始终扎在你的肉里面,你就会一直小心翼翼。你会观察着我的行为举止,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你越是小心,就越会惶恐,哪怕已经踏出了那个圈,但你却没法阻止自己有做噩梦的时候,每次惊醒,你却不敢吵醒我,因为怕一提及,就会惊扯到我的伤口,浅宝,其实你的不容易,我都知道。”   荣浅闻言,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厉景呈的脸。   原来,她每回做噩梦的时候,他都知道,只是他装睡着,怕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荣浅更没想到,厉景呈能这么懂她,真是完完全全将她的心都读懂了。   她双手改为抱住他的腰,“景呈。”   男人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他翻身躺到旁边,双腿又将她的身子卷了过来,荣浅弯曲着躺在那一动不动,“景呈,我也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我也不会讲话了,就好像人一下子跳到天堂里面。”   厉景呈狠狠亲了亲她的脸蛋,“那就别说了。”   她手指摸向厉景呈胸前的扣子,“当时,我最震惊的不是盛书兰的行为,而是她居然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他们像两个连体人般紧紧抱着双方不放手,厉景呈语气里藏匿着些许的惋惜,“你不是说了吗?她已经知道了进X的事跟你无关,她那样做,应该也是心里的阴影挥散不去。”   荣浅觉得有些头疼,“景呈,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以前的想法,一直很简单,来到吏海进入厉家后,经历了太多自己不想经历的事,思想和考虑的东西都越来越复杂。你知道,当盛书兰总以那样一幅可怜孱弱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觉得好可怕,因为我觉得我完完全全看不透她,更不相信在厉家那样的地方,能有真善存在。可是,当她今天告诉我,是她用道具制造了那个假象后,我反而觉得她一点都不可怕了,景呈,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厉景呈下巴贴在荣浅的头顶,“因为,我们不去害人的时候,总防备不了别人来害我们,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那样坚固的屏障。”   荣浅闭起双眼,厉景呈倾过身,慢慢吻着她的脸。   他发现她全身都很冷,厉景呈拿过被子将两人卷在了里面。   医院。   盛书兰忍痛来到厉景寻所在的病房,她打开门进去,先在休息间内套了件长外套,蹑手蹑脚进到里面,她推醒了躺在床上的巩裕,“妈,妈。”   巩裕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哎呦,大半夜的你吓死人啊?”   “妈,您快回家吧,我来陪着。”   “你烦死了,不是说了今晚不过来吗?”   盛书兰痛得不行,弯着腰,“我在家也睡不着,还是您回去吧。”   巩裕满脸的不满,她一边爬起身一边吩咐,“那你可照顾好景寻啊。”   “好,你放心吧。”   巩裕穿上鞋后离开医院,盛书兰裤子上粘连着血迹,每走一步都心痛而难受,她来到床前,厉景寻脑袋摆动下,慢慢睁开眼“书兰,你怎么来了?”   盛书兰两个膝盖跪到地上,“我在家睡不着,就想还是来这陪你吧。”   厉景寻见她跪在那,“地上不凉吗?快去睡觉。”   “我睡不着。”   厉景寻拉住她的外套,想让她起来,盛书兰抱紧他的手臂,“景寻,你放心吧,明天会有人来带我们离开的。”   “谁带我们离开?”   盛书兰脸紧贴着男人臂膀,“我在家的时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我们来到一个世外桃源,没有尘世的喧嚣,我种了一大片茶园,茶花开得时候,满山都是那种白色。景寻,我们好好待在那里,再也不要离开了好吗?”   “书兰,”厉景寻眼里的黑暗被温柔一点点化开,“你放心,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带你走得。”   “会的,那天很快就会来了。”   厉景寻望着她的脸,病房内,只开了盏昏暗的小灯,但他还是看清了盛书兰面上的泪痕,“书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盛书兰紧咬唇瓣,摇了摇头,“只是做了那个梦后,我就睡不着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好身体,让宝宝在肚子里健康成长,我恢复得很快,别替我担心。”   盛书兰抓着厉景寻的手,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手背,有些话,她说不出来,肚子内传来一阵阵地抽痛,那种下坠感令她害怕极了,她紧紧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景寻,我好怕。”   “怕什么?”   厉景寻想要起身,却不料牵动伤口,盛书兰忙抬头,“你别乱动!”   厉景寻拉住她的手臂,“你给我起来,地上那么凉。”   盛书兰不得已下,站了起来,她的外套扣子扣着,长至膝盖,厉景寻让她坐在床沿,“好好的,哭什么?”   “我听妈说了,爸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家里都乱套了,”她俯下身,趴在厉景寻的胸前,“我能做的,只有陪在你身边。”   “有你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盛书兰齿尖紧咬住唇瓣,她真的好痛,身体痛,心里更痛,痛到灵魂都要从体内挣脱出来,厉景寻看向不远处的床,他眼带笑意,“你看你,织得全是小女孩的毛衣,你那么肯定她是女儿吗?”   “我每次看到小米糍,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个那样的孩子,”盛书兰眼眶不由再度酸涩,“景寻,你说我能有那么好的命吗?”   “你傻啊,你又没做什么坏事,肯定会心想事成的。”厉景寻的手掌触摸着盛书兰的肩头,就算坏事干尽,那也是他,要报应的话,报应在他身上就好。   盛书兰哽咽出声,厉景寻轻用力将她推开,“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她回握住男人的手,“景寻,我们如果真能离开吏海,你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过最最平凡的生活,行不行?”   “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帮我?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将我弄出去?”厉景寻另一手掐着盛书兰的肩膀,“你究竟去找了谁?”   “我没有,我……我只是说假如。”   厉景寻端详着她的脸,她的面色呈现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书兰,不要相信别人,话说的简单,空口无凭,这种时候,别人只会落井下石,不可能雪中送炭。”   “景寻,哪怕一点点希望,我们都不该放弃的。”   厉景寻何等聪明,这话里的端倪显露出来,令他瞬间有种抓不住的心慌感觉,“你跟我说实话,你去找了谁?!”   盛书兰嘴唇哆嗦着,隐忍了极大的痛苦,厉景寻方才的话,也令她心里恐慌极了。   其实,当那个变态男人说出原委的时候,盛书兰心里就不敢抱希望了,可是,终归还要抓住最后的一丝丝才行,她希望对方泄了恨,能摒弃前嫌,帮她一把。   盛书兰看眼外面的天色,她擦了擦眼泪,“景寻,我去下洗手间。”   她站了起来,由于穿着深色的外套,她觉得厉景寻应该看不出来。   盛书兰走出病房,艰难地倚着墙壁,全身都在抖,那种痛,令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按着男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可是,一遍又一遍,对方都没接。   盛书兰越来越绝望,打到最后,她泪流满面,“你接啊,接啊,求求你,只帮我这一次就行了,我求求你。”   她不敢哭得很大声,就哽咽在喉咙口,眼泪擦了一把,可双眼的视线却仍旧被模糊了。   十几个电话,对方没有掐断,只是不接。   盛书兰双手捂住脸痛哭,走廊内的灯光担在她的肩头,昏暗而充满无力感。   她将手机塞回兜内,转过身,慢慢走进了病房内。   盛书兰垂着头,来到床边,忽然听到厉景寻喊她,“书兰。”   那嗓音里,充满了她能听得出来的悲凉,她抬起头。   厉景寻手朝床沿一指,盛书兰的目光望过去,她眼里立马涌起惊骇,白色的床单上,她坐下去后离开的血迹那样明显。厉景寻手臂颤抖,“书兰,你,你怎么了?”   盛书兰哇地哭出声来,她扑过去抱住厉景寻,“对不起。”   “孩子怎么了,你告诉我,孩子怎么了?”   “对不起……”   单单这三个字,厉景寻就知道了。   他一双狭长的凤目圆睁,那种难以置信和痛苦只能透过面部的神色表露出来,渐渐的,幽暗瞳仁蒙上了一层水雾,令人看着,觉得那样哀戚而悲恸。“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盛书兰痛到说不出话,厉景寻两手紧紧掐着盛书兰的肩头,“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你说你喜欢女儿,没关系,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我躺在病床上,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和女儿了,书兰,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得不到答案,厉景寻激动得不行,他伸手将盛书兰推开,“快喊医生,说不定还有用,你难道想这样流血而死吗?”   盛书兰摇着头,似乎也不敢面对厉景寻,“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她上前想要抱他,可他却犹如一尊雕像般躺在那,瞬间,眼里所有的光彩都没有了。   她泪流满面,哭得两个肩膀不住颤抖,“景寻,我们最后跟我们的孩子告别吧,我也好难受,但我要你没事,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   盛书兰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眼里迸射出一点亮光,那样惊异,她忙伸手去掏,却不想,厉景寻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盛书兰惊慌失措,两人抢夺着手机。   似乎,并不是电话,而是条短信。   厉景寻尽管受伤,但手劲还是很大,他一把夺过手机,看了眼后,伸手点开。   对方发送过来的,是个视频。   是盛书兰在国际酒店那件事的经过,痛苦地尖叫声刺穿了厉景寻的耳膜,盛书兰伸出手,“别看了,求求你。”   男人握着手机的指尖几乎要掐断,他脸色惨白,面上的神色令人看了惊骇至极,最后的一个镜头,是荣浅搀扶着盛书兰起来。   厉景寻眼眸浅眯,眼里的恨意达到了最浓烈的稠度,盛书兰慌忙起身,却不料眼睛一黑,摔倒在地上。   床沿的那抹血色,瞬间染红了厉景寻的双眸。   他忽然怒吼了一声,犹如困在笼中的猛兽般挣脱不得,那种狂野和绝望伴随着嘶吼,他痛到心肝脾肺都被狠狠揪在了一起,厉景寻硬是侧过身去,单手握紧床沿,“书兰。”   她捂着小腹,坐在地上,“景寻,你别这样,”看到他这样,她害怕极了,“我求你了……”   厉景寻眼睛圆瞪,一抹晶莹顺着眼角淌了出来,他静静躺在那,像被剥夺了半条命一样。   盛书兰蜷起双腿,身子缩成一团,厉景寻的眼里总算有了焦距,他朝盛书兰伸出手,“快去喊医生过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汗水一串串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盛书兰两条腿不住乱蹬,她在地上开始翻滚,厉景呈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挪到床沿,可手臂伸过去,根本就够不到地上的盛书兰。   “书兰!”   “好痛,景寻,救救我,我好怕。”   盛书兰原本想,自己能走过去将手术给做了,可没想到失血过多,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厉景寻伸着手,差点要栽下去,盛书兰流着眼泪,“你别管我了,是我对不起你,连我们的孩子都没保住。”   不止这样,还白白被人糟蹋了。   厉景寻单手抓着床侧的栏杆,“别说这些了,孩子没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他看到地砖上,已经有血在蔓延出来。   盛书兰抱紧腹部的两手松开,厉景寻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男人伸出的手隔在半空,他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助,他就像个废人般躺在这,在盛书兰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法保护她。   厉景寻手掌握成拳,狠狠在床上砸了几下。   想到那段视频,心里更是痛得犹如一百双手在撕扯着。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事,带来的伤害会那么大那么深!   厉景寻躺在病床上,他真得感觉到了绝望,孩子没了,盛书兰又变成这样,他想到那段视频的最后一幕。   荣浅。   荣浅。   若不是他们对他步步紧逼,他又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医院里面?   如若不是这样,盛书兰又何须孤注一掷?   男人眼角的泪痕犹在,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将眼泪擦干净。   厉景寻用盛书兰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待那边接通后,他的声音已然冰冷寒冽,“喂,我需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你别忘了,那个地方你也是中途斥资进来的,我如果现在招供,对你来说,什么好处都没有。”   那边犹豫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厉景寻将通话删除。   他目光看向地上的盛书兰,尽管不甘心,但他还是抬起手来。   目光触及到床头的警铃,他没有犹豫,伸手按了上去。   他朝床边艰难地挪动,厉景寻将身上的管子全部拔除,他狠了狠心,然后一个翻身。   掉落在地时,那股撞击力令他痛得几乎要昏厥,全身的伤口似乎都在顷刻间崩开了。   厉景寻在地上躺了会,等到疼痛感散去些,这才挪到盛书兰旁边。   他伸出双臂将她纳在怀里,下巴贴紧她,想给与她最好的温暖。   厉景寻手掌一遍遍在盛书兰后背拍着,“你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傻子呢?脑袋这样不灵光,只有被人算计的份,你没一次能帮到我的,可是书兰,我就是爱你,怎么办呢?”   他将她更用力地抱紧了些,“书兰,我下辈子还是不要爱你了,”他鼻尖酸涩难耐,声音有些变调,“不,下辈子,还是你变得聪明些吧,好吗?没办法,我可能还是会爱上你。”   医护人员很快冲进病房,看到这一幕时,都惊呆了。   厉景寻朝他们看眼,“快救她!”   他们七手八脚上前,厉景寻眼看着盛书兰被抬出去,自己也被送回了病床,医生开始给他做全身检查,男人躺在那没动,都这样了,也没了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翌日。   厉景呈听到手机响起,他将被荣浅枕着的手臂抽回来,又酸又麻,他侧过身,拿起手机接通。   “喂。”   “喂,厉少,二少醒了。”   厉景呈还沉浸在方才的美梦里,“不是早醒了么?”   “据说是凌晨醒来的,今天一早,警方接到消息都赶去了医院,医生做过全面检查,也确定了。”   厉景呈眼里的朦胧瞬间消散,“好,我知道了。”   看来,老二是彻底暴露出来了。   ------题外话------   亲们,月底啦,月票甩起来喽~   剧透个,想看封BOSS的故事吗?那绝壁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的人物啊,绝壁阴狠狡诈高大上,绝壁激情四射宠虐结合。用你们的月票,来欢迎我们的封BOSS吧,月票砸得超级多,我一个头晕…我我我,我啥事都做得出来,我直接写了你们信不信?   不信啊,砸一个试试啊!   ——   推荐蓝缪美文《闪婚老公请节制》:   大龄剩女林染遭遇尴尬逼婚,无奈之下重金征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乎招惹豪门贵公子一枚,   纠缠不清甩不掉,于是破罐子破摔,不就嫁人么?   姐嫁了还不成?   是谁说豪门有真情?豪门有真爱的?   全TMD的扯淡玩意儿,   极品二婆婆,难缠小姑,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叔子,   尼玛,一进豪门深似海,从此极品是亲人   ☆、68荣浅的黑暗   荣浅动了下,睁开双眼,仍旧有种没睡醒的感觉,“怎么了?”   “老二醒了。”   她也有些模糊,“不是早醒了么?”   “我去趟医院。”   荣浅坐了起来,“我也去。”   两人赶到医院时,厉景寻的病房外面站着两名警察,询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后这才放行。   进到里面,看到几人围着厉景寻的病床而坐,一支录音笔放在床头,还有人在专门做着笔录。   厉景寻看到进来的两人,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我的大哥和大嫂来了,看到我醒来,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荣浅挽着厉景呈的手臂,越是这样,厉景寻就越觉得眼前的一幕刺眼。   凭什么别人都能幸福,而他要落到这样的地步?   厉景呈站定在他的床前,“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书兰肚里的孩子,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你连这个,也要怪在别人身上?”厉景呈和荣浅,其实并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盛书兰流产了。   坐着的警察起身,和厉景呈打了声招呼,“X的事,他已经供认不讳。”   厉景呈的目光落向病床上的男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厉景寻的事被曝光出来,而且曝得很彻底,惊动了上头,恶劣影响又那么大,根本就没有能再藏掩起来的可能。   要不然,不会连厉青云都折了进去。   “老二,”厉景呈视线对上男人,“我劝你,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将功补过吧,交代得越干净,对你才越有好处。”   厉景寻眸子内的光一点点阴暗,“交代?老大,你尽管笑吧,我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荣浅见他还是这幅态度,她拉了拉厉景呈的臂弯,“我们走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盛书兰怎样。”   厉景寻几乎要惊跳起来,“她不用你们去看,荣浅,你又存着什么心去害她?”   “你现在正好在住院,我建议你先看看心理医生,确定下自己有没有被害妄想症?”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荣浅目光清澈,潭底倒映出厉景寻歇斯底里的样子,“你既然不想她受到伤害,自己就不该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她唯一能倚靠的靠山都塌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厉景寻握成拳的手猛地砸向床沿,“你敢对书兰下手,我让你好看!”   “你这算恐吓吗?”   荣浅微勾下唇角,冲厉景呈道,“走吧。”   她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掼到地上的声响,荣浅回头看眼厉景寻,“你有本事,你追我出门试试,你有本事,就拦到我跟前。”   正在做笔录的人看眼厉景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来到门外,荣浅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里面,多少带了些失望,“没想到,临到这会,老二还是这样的态度。”   她将手放到厉景呈的掌心内,“我自己进过X,而我应该算是进到里面后最最幸运的一个人吧?那种记忆,不是一刀划在身上,痛过后就算了的,多少女孩子,还不到二十,本该花样年华之时,却被推进了地狱。所有人,到了这会,可能都只看到了始作俑者的报应,可谁真正直面了背后那些受害者,那成百上千人的幸福,从此就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从此,那些人,都将惧怕阳光,哪怕长得再美家境再好,也抵不过背负得这一个污点。   厉景呈将她揽到怀里,“所以,我还是那句话,老二欠过的帐,要他自己还。”   两人顺着走廊向前,荣浅去妇科打听下,来到三楼住院部,她找到盛书兰所在的病房。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骂声。   “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巩裕的嗓音很尖,她气得直捂着胸口不放,“如今景寻这样,你是想让她断子绝孙是吧?”   荣浅推开道门缝,看到盛书兰脸别向里侧,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哭哭啼啼,也许是太过绝望,连哭得力气都没了。   巩裕仍旧不依不饶,“现在警察都来了,你昨晚究竟是怎么陪着景寻的?为什么孩子会没了,他又摔在地上,你说啊,说啊!”   见到盛书兰这样,巩裕更加来气,她上前抓着盛书兰肩膀,将她拎起身后推来推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盛书兰就像是个傀儡娃娃般,本来就瘦,这会被巩裕摇晃着,头发凌乱,双眸内一片死寂,只是开始重复着一句话,“他答应我的,说要帮我们离开吏海,他明明答应我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你是疯了!”巩裕猛地将她一推,盛书兰额头撞在墙上。   荣浅前脚刚要进去,但还是被她硬生生收了回来。   从见到盛书兰第一面起,荣浅就已经意识到了,谁都帮不了她。   性格在环境中逐渐成型,想要扭转,就必须靠自己一点点历练成长。   盛书兰捂着前额,“妈,景寻怎么样了?”   “怎么样?都快被你害死了,现在好了,最后的路都被堵死了,说是接受法律制裁,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盛书兰放下的手落向腹部,她真是没用,连厉景寻的孩子都没保住。   巩裕说得对,那真有可能是厉景寻唯一的孩子。   荣浅缓缓将门带上,转身离开。   两人走出医院,厉景呈将荣浅送回家后,他就去了公司。   把小米糍送到学校里,回来的路上,司机开口道,“少奶奶,门口好像是二少奶奶。”   荣浅视线望向窗外,果然见盛书兰一身单薄站在铁门外。   她示意司机停下车,荣浅推开车门,盛书兰批了件姜黄色的披风,整个人因为虚弱而瑟瑟发抖,荣浅走上前步,“你怎么来了?”   “浅浅,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荣浅点下头,“进来吧。”   两人来到客厅,荣浅刚入座,就见盛书兰跪了下去,她忙将她拉起来,“你刚流产,你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吗?”   “浅浅,我求求你了,对你做的事,那是我做下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景呈好歹是景寻的大哥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保证和景寻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荣浅见她满脸的焦急,她也想心软,可事已至此……   荣浅轻抿下唇瓣,“这件事,要么不捅出来,一捅出来,谁都没办法了,现在媒体的关注度那么高,况且上面又要抓典型,书兰,你求我们也没用。”   “肯定还有别的法子,浅浅,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怕景寻以后再对你不利是吗,你放心……”   荣浅站了起来,“书兰,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拉了把盛书兰的手臂,将她搀扶起身。   盛书兰抓着最后的希望,跟在她身后。   荣浅亲自开得车,她们来到市中心的一幢公寓内,进入电梯后,直接来到三十二层。   盛书兰小心翼翼看眼荣浅,不知道她要带自己来做什么。   荣浅径自走到一户人家跟前,按响门铃。   很快,有个中年妇人过来将门打开,看到荣浅,有些意外,“荣小姐?这么早。”   “我来看看李婷。”   妇人让开身,盛书兰注意到屋内的装修简练而不失时尚,两室两厅的屋子,墙面上挂了好几副画。   画中,美丽的少女翩然起舞,身姿优雅,一张脸洋溢着青春和朝气。   荣浅的目光落向那些画,“李婷从小就显露出了跳舞方面的天赋,她才刚满20,却接到了英国皇家剧院的邀请函。”   盛书兰眼里不由露出犹疑,荣浅放轻脚步来到卧室门口,妇人红着眼圈将门打开道缝,装扮成公主房的房间内,却并没看到李婷的身影,床上也是空的。   妇人声音有些哽咽,“你带来的心理医生给她辅导后,她好多了,不再半夜里惊醒要自杀,可睡觉却还是不敢睡在床上,都躲在窗帘后面,她说那里安全,没人会看见她。”   盛书兰目光落向墙角,这才注意到有个人形。   荣浅心情沉重,伸手将门带上,“这段日子,你再好好看着她,要相信心理医生,她会将李婷一步步带出来的。”   “好,我信你。”   荣浅摇了摇头,这似乎也只是她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两人没有逗留,走出李婷家里,等电梯的间隙,荣浅开口道,“你知道X最爱抓哪种人吗?一,是豪门千金,家里有权有势,二,就像李婷这种,各方面才能突出,书兰,你又知道一个普通家庭为了培养出李婷这样的,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吗?”   荣浅目光瞅着不断上升的数字,“且不说可惜不可惜,这种事,轮到任何一个女孩身上,都是灭顶之灾,我们都进过X,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也很清楚。”   盛书兰现在想到那次遭遇,还是不免心悸,“她也是吗?”   “对,就在准备出国的前一晚,家里特意在酒店给她定了一桌酒席,想要预祝自己的女儿从此能飞黄腾达,可就在去酒店的路上,李婷失踪了。”   电梯门叮地打开,两人看了眼,却谁都没有进去。   荣浅回想起初见李婷的场景,她狂躁、厌世,更加暴怒,同亲人口中那个懂事优雅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是学舞蹈的,柔韧性好,在X里面,却因为这个先天优势而遭受到更多非人的折磨。”   盛书兰听闻后,不由哆嗦下,她抱紧双臂,整个人如坠冰窟。   “每当社会上出现这样的新闻,多少人会呐喊着要求严惩甚至说枪毙也不为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种伤害是一辈子的,可又因为你是老二最亲的人,你会求情,也许还会说,就算惩罚了又怎样?那些女孩的清白也回不来,可是,如果连这必须要承受的,都能逃脱掉,这个社会那才叫没有人性。法律法律,以法律己,要大家都抱有那样的心思,走在街上随便捅一个人,捅过之后说我错了,反正你都要死了,赔上我的命也没用,试问,别人的命和尊严,难道都不值钱吗?”   盛书兰哑口无言,电梯门再度打开时,荣浅走了进去。   她跟在后面,“可我不相信,X是景寻开得。”   荣浅手指落向按键,“他自己都供认不讳了,有些证据,还是卧底警察亲自取出来的,书兰,你不信,是因为你自己心里不想相信。进到X,几乎不会有脱身的可能,那边有严格的规定,必须拿到母带才能放人,更加不可能会帮你通知你的家人,这点,你就始终没怀疑过?当初,老二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盛书兰一口气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   荣浅看她眼,“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应该想想今后的生活。”   盛书兰泪眼朦胧,显得彷徨无措,“今后?景寻出了事,我更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   “我还是那句话送给你,只有多接触了外面的世界,你才能成熟起来。”   荣浅开车回去,将盛书兰送到了厉家。   盛书兰没有逗留片刻,又自己去了医院。   来到厉景寻的病房内,盛书兰接了盆水走过去,厉景寻一眼看到,“你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在病房乖乖躺着?”   “景寻,”盛书兰坐向床沿,拉起他的一只手,“我想再照顾照顾你。”   厉景寻用力抽回手,“我用不着你在这,快走。”   盛书兰执拗地拉过他的右手,替他擦着手背,“景寻,X真是你开的吗?”   他并未设防她会这样问,厉景寻沉默半晌,他犹豫的时候,盛书兰心里就有了答案,她难以置信盯向他,“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厉家还不够让你衣食无忧吗?”   厉景寻回握住盛书兰的手,“打小,我就看着你在这个家里被我妈她们欺负,老大护着你,那时候,我就鬼迷心窍了一样,就喜欢看到你那柔弱无助的样子。后来,穿梭在各种上流社会的宴席上,看到一个个所谓的豪门千金摆着架子,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看不得她们这样,我喜欢看她们被逼迫时候的恐惧,至于那些所谓的高材生,她们以为,她们能通过一技之长飞黄腾达,我就是要断了她们的路。”   盛书兰微张着嘴,不止是心里最后的希冀被打破掉,她几乎是半晌说不出话,“你,你……”   厉景寻知道她难以接受,盛书兰收回了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书兰,现在你也看清我了,你走吧。”   厉景寻没有骗她,他初建立X就是那样想的,尽管有些变态,可他始终没意识到哪里不对。那些女人,既然享受着比普通女人高一等的权贵,那自然要给她们些磨练。   盛书兰怔怔坐在床沿,手也垂了下去。   厉景寻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到她起身,然后木偶一般直直往外走。   男人躺在病床上,盛书兰没有再给他一个笑脸,他无法动弹,眼睛里被刺痛的厉害,看着心爱的女人这样走出自己的世界,厉景寻强忍着剧痛,这个时候,他连拦着她的念头都没起过。   都走吧,让他自生自灭才好。   盛书兰恍惚走出医院,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警方派了人在病房外严加看守,他更是插翅难飞。   厉景呈最近还在忙着公司的事,股价下跌,整个厉家都受到严重的创伤,家里又只有几个帮不上忙得女人。   荣浅请了假在家里,厉景呈担心的没错,这时候,她不能让他分心,还是乖乖待着得好。   这天,接到沈静曼的电话,让她去家里一趟。   荣浅心想着,回厉家而已,不会出事。   她开了车过去,来到厉家,沈静曼也没什么大事,说东苑需要清理,让荣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拿走。   厉景呈这样对厉青云,家里肯定是有想法的。   荣浅来到东苑,佣人将她带到仓库前,“少奶奶,东西都搬到里面去了,是老爷先前让我们整理的。”   “好吧。”   “您看看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们吧。”   “好。”   其实,大部分东西,他们那时候就搬走了,但荣浅还是要来理一遍,生怕落下什么。   推开仓库门进去,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   荣浅一一打开后翻找,她蹲得有些累了,便起身靠着墙壁,旁边有扇门,荣浅只是看了眼,她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另一个箱子,荣浅抬起了脚步。   地上,铺着几块硬纸板,荣浅万万没想到,这一脚下去,居然踩空了。   人猛地往下掉,荣浅甚至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东苑出事。   ------题外话------   亲们,投月票喽,投月票喽,月票喽~   月底捏,放在手里会作废地哦,冒出星星眼~   ——   亲们,还有未加群的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任何亲们都能入哈,不必验证,先前加过隐婚VIP群的亲们不用重复加了。   有了这个群,今后可能会有一系列活动哦,我也会定期在群里冒泡,和亲们讨论吹牛地~所以亲们看到了,务必要加,有了群通知起来都很方便。   ☆、69我陪你   荣浅摔下去时,下意识双手护住腹部,她当时唯一的意识,就是不能让孩子出事。   但是,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荣浅整个人往前栽,摔倒后,就像是到了滑滑梯上一样,人顺势往下滚。   几米的下坡路后,她两手还是紧抱住肚子,荣浅躺定到地上,没敢一下子起来,她蜷起双腿,昏黄摆动的灯光透过微微眯着的眼帘射入她眸中,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待确定腹部没有不适感传来,荣浅才吐出口气。   她双手撑在身侧起来,这才认真地看向四周。   这一看,却惊出了自己的一身冷汗。   这应该是间地下室,可四周却安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和古时候的监狱差不多,她往前走了步,一条道通向远处,荣浅猛地刹住脚步,她原地转了个圈,巨大的恐慌感席卷而来,荣浅张张嘴,“有人吗?景呈,妈!”   阴寒森冷的风袭至面上,荣浅打了个寒战,不由抱紧双臂。   厉家主屋。   房子里冷冷清清,盛书兰关在房间内成天不出来,就只剩下沈静曼和巩裕两个大眼瞪小眼。   沈静曼也没心思过去看荣浅收拾好了没有。   等荣浅东西拿得差不多后,她就要让佣人把东苑锁起来。   没了厉青云,家里如一潭死水般,沈静曼发了会呆后,便上了楼。   巩裕见状,悄悄走出客厅。   来到东苑,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径自去往仓库,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纸箱子,她来到中央的位子,地面已经恢复如常,只有几张硬纸板凌乱地摆在那。   巩裕将东西收拾起来,又把边上的纸箱推在一起,压住了正中央的地砖。她找了圈,发现荣浅的包放在一个纸箱内,巩裕把它拿了出来。   做完这些后,她这才没事人般出去。   回到主屋,刚上楼,就看到沈静曼走出房间,巩裕冷哼声,“我好像看到你的好儿媳出去了。”   沈静曼没有理睬她,巩裕站在楼梯口,“大姐,你是有福气了,儿子那么能干,就算没有老爷在身边,你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是啊,哪像你,姐姐坐牢,儿子说不定也要将牢底坐穿,唯一的孙子还没有了,巩裕,你以后还能靠谁?”   巩裕紧咬牙关,“大姐,厉家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斗吗?”   “你现在想示弱?来不及了。”沈静曼丢下句话后,下了楼。   可不论她走到哪,就算没有了她不想看到的那几个人,沈静曼却更加孤单了,晚上醒来,摸到旁边的床铺,那么冰冷,偌大的厉家,更是一点点人气都没了。   荣浅站在原地没有动,前方究竟是什么,她一点点都不知道,所以不敢私自行动。   她害怕极了,周边的东西,不像是才建造起来的,荣浅手指探向铁门摸了摸,应该是有一段时期了。   “景呈,你在哪?”荣浅蹲下身,可她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怕招惹来更多的危险。   她背部倚着栏杆,地面是青石板铺起来的,有些都已经磨损了,荣浅一点都没想到过,东苑地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厉景呈回到家,发现荣浅的车并不在车库内,询问了佣人,说是出去了。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通。   厉景呈心里立马有种不安油然而起。   他拨通了另一组号码,负责保护荣浅的人说是她去了厉家,他们还守在外面,至今没见荣浅的车出来。   厉景呈闻言,心里总算松口气。   他将小米糍交给佣人照顾后,驱车赶往家里。   走进客厅,餐桌前,就只有巩裕和沈静曼面对面坐着,一口一口味同嚼蜡般。   厉景呈看到后,心一沉,“妈,荣浅呢?”   沈静曼抬起头,有些吃惊,“她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什么时候回去的?”   沈静曼忙放下筷子,“没找到人吗?”她目光望向对面的巩裕,“不是你说,荣浅回去了吗?”   “我哪知道,”巩裕漫不经心吃口饭,“我到园子里走走,就看到她从东苑出来,我又没必要跟着她,省得你们说我不怀好意。”   厉景呈心口隐约传来针尖扎过般地疼,他单手撑住桌沿,跟着荣浅的人说她没有走出厉家,那她就肯定还在这里。   “她就去过东苑吗?”   “是啊,”沈静曼更没心思吃饭了,她推开碗起身,“荣浅先来了家里,后来东苑有些东西要收拾,我也以为她已经回家了呢。”   厉景呈听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东苑,上上下下找了圈,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沈静曼拉住他的衣袖,“景呈,可能在仓库,东西都在仓库放着呢。”   厉景呈闻言,又着急走了下去,推开仓库的门,却见里面除了一个个摆放杂物的纸箱外,根本就没荣浅的身影。   他一口气吊在喉间,“荣浅,荣浅!”   回答他的,却只有回声。   沈静曼看了看那些箱子,“也不像有别人来过啊,会不会荣浅真的离开了,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她有没有朋友在吏海?”   厉景呈连回答的力气都省了,因为他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他掏出手机,再度拨打,一边问着沈静曼,“看到荣浅的包了吗?”   “没有注意。”   厉景呈在仓库内仔细地翻找,可就这么大的地方,一目了然,要想藏个人根本不可能,他几乎将整个仓库内的地砖都踏遍了,还是没有线索。   来到客厅,巩裕也过来了,面露关切,“怎么样,找到浅浅了吗?”   沈静曼也是心慌得厉害,“要将东苑清理出来还是你的主意,说什么之前是景呈他们住的,让他们来看看有没有东西落在这,你存的什么心?”   “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是好心提醒你句,别丢了不该丢的,真是狗咬吕洞宾。”   “这件事肯定跟你有关,你说,你把浅浅藏哪了?”   厉景呈再度拿出手机,点开应用。   手机自动开始搜索,屏幕上很快出现亮点的目标物。厉景呈抬起脚步往外走,沈静曼和巩裕也跟着。   直到走出了铁门,才发现荣浅的包被丢在了围墙外面。   厉景呈蹲下身,抬头看着那座围墙,很明显,包是被人从里面丢出来的,也就是说,荣浅十有真没出过厉家。   巩裕躲在后面,不得不庆幸自己没将包带回家里。   厉景呈慢慢起身,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围墙上射下来的灯光,他转身逼近巩裕,她触及到他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哆嗦,“你们什么意思?”   男人抬起脚步上前,没有说话,一步步沉重地犹如踩在心间,巩裕脚踩进了花坛内,后背差点撞到墙壁,她强自镇定,“景呈,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将荣浅藏起来?再说她那么大个人了,是不是?”   “荣浅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   厉景呈站定在巩裕跟前,眼里的黑暗同周围的夜色融化为一体,“小妈,如今老二躺在医院里,下辈子怎么样还说不定,你要是安分点,我不会让你过多少苦日子,你可别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到时候,你反而要害了老二。”   巩裕艰难地吞咽下口气,对上厉景呈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她握紧双拳,“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为儿子踏出了这一步,就真得收不回了。   厉景呈没有同她耗,他派了人进来,将整个厉家都快翻过来了。   这个家,他从小就待着,哪里能藏人,哪里不能藏人,他一清二楚。   可就算是这样,折腾到半夜,却还是不见荣浅的身影。   沈静曼拉着巩裕要她说实话,厉景呈倚着铁门,双手抱在胸前,他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月光,满眼的萧索中,再也衬不出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点了根烟,却发现手都在抖,差点连烟都要夹不住。   为首的男人走向他,“厉少。”   这两个字后,便是无奈地摇头,厉景呈用力闭了闭双眼。   巩裕被沈静曼拉到他跟前,“佣人说看到你出了园子,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就算真出过那又怎样,再说,东苑也是厉家的,我看看她收拾得怎样了不行吗?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仓库呢,你总不能因为荣浅后来不见了,就怪到我头上吧?”   “巩裕,你以为你做过多少亏心事我不知道吗?”   巩裕冷冷笑了下,“彼此彼此。”   厉景呈一句话没说,手里的半截烟弹出去,落到巩裕的脸上,她尖叫着跳了下,男人扫了她眼,然后转身随着大批的人一同离开。   荣浅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她双手摩擦着肩膀,想让自己暖和起来。   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她身上一样东西都没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自己去找寻出路。   荣浅站了起来,顺着青石板铺成的路向前,前面就有条走廊,她走了过去,抬起头,看到顶端挂着一号监狱的牌子。再细细一看,还有串数字。   荣浅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她能确定,厉景呈肯定在到处找她,他第一时间肯定会去到仓库,可上面的动静,她却一点都听不到。   一条路有左右两个方向,荣浅选择了向右。   每走一步,地底下似乎都能传来空洞的响声,有时候板面还会晃动,荣浅紧张地手心里渗出汗水,她听厉景呈说过,厉家的历史能追溯到几十年前,她越发肯定,这儿以前肯定是个监狱。   一条路似乎通不到底,走了几步,荣浅注意到牢房内的木板床还是崭新的,也就是说,这地方被人重新布置过。   她心头再度猛地一惊,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   而现在很多年轻人,都热衷于真人密室逃生的游戏,难道……   荣浅不敢再往下想,她加快步伐向前,走出了监狱区域,陡然出现的医院格局更是令她心惊胆战。   厉景呈回到家里,他寄予的那一点点不现实的希望也被打破了。   推开房门,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冷清,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娇脆得你回来了。   他步伐沉重地来到床前,然后倒了下去。   眼皮沉重到睁都睁不开,可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不知道他的荣浅现在在哪,又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他希望,对方只是要钱财,那他们想要多少,他就会给多少。   他希望,他们不要再伤害他的浅宝,一点点都不要。   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提示有短信进来,厉景呈蹭的坐起身,动作极快,以至于瞬间的晕眩感令他感觉到眼前一黑,待稍微缓和些后,他赶紧拿过手机。   上面写着:你想见你老婆吗?   厉景呈毫不犹豫地回复:她现在在哪?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立马发了个信息过来:会有车来接你,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如果想你老婆活命,更不要报警,也不要耍小聪明,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   厉景呈手指拨动下:好。   发完信息,他忙起身,临走时一个人都没告诉,手机也没带,外套里能掏的东西也全部掏空了。   走出别墅,远远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厉景呈二话不说走了过去。   他拉开后车座的门,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眼睛就被蒙上了。   车子飞速向前,厉景呈一语不发,他知道对方是在带着他兜圈子,耳朵里时而传来各种音乐,时而又安静极了,车子穿过高架,穿过小巷,白白兜了一个多小时后,这才来到目的地。   厉景呈被推了把肩膀,“下去吧。”   车门被打开,他一脚踩下去,身子很快被两人控制着向前。   走了几步后站定,一人取过仪器在他身上照着,然后把厉景呈戴着的戒指和手表全摘了,直到确定他身上干净得只有穿着的衣物后,这才放行。   厉景呈感觉跟前有扇铁门在拉开,那种嘶哑沉重感令人不舒服极了,他没法多想,就被对方推了把,“进去找你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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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景呈眸子落向远处,“这个地方,我爸肯定是知道的,但他还不至于会将废弃的地方重新布置起来。”   “那就是厉景寻了,他能弄起来X,一个密室逃生的基地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我们快走。”   荣浅被厉景呈拉过手,她走得很慢,“景呈,我刚才已经走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出路。”   “既然有入口进来,那就肯定会有出口。”   厉景呈回头看眼荣浅,“还有力气走路吗?”   她从下午就失踪了,到了这会,肯定又累又饿。   荣浅不想让他担心,点了点头,“我还挨得住。”   “那好,我们走。”   厉景呈顺着他来时的路而去,他方向感极好,一边数着步子,一边拉住荣浅向前。   不远处的灯,忽然爆掉,厉景呈猛地顿住脚步。   他将荣浅下意识护在身后,一串脚步声在黑暗中逼近而来,荣浅拉住厉景呈的手往后退了步,一时间,谁都看不清前方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灯光再度亮起,映入眸中的,赫然是条凶狠彪悍的藏獒!   通体的黑色毛发又光又亮,四肢沉稳向前,露出的獠牙带着欲要将人撕裂般的凶光,踏踏的脚步声犹如在他们心间敲响了鼓,荣浅惊得杏眸圆睁。“景呈,怎么办?”   “快走!”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藏獒身子顿了下,一跃而起的速度几乎令人措手不及,两人折身奔跑,可荣浅还怀着身孕,这样剧烈的运动肯定受不了,厉景呈看到旁边有个房间的门开着,他伸手将荣浅推了进去,这么一瞬的时间,藏獒已经扑到了他的跟前。   “景呈!”   厉景呈抬起手臂,藏獒张嘴,轻松地扯掉他半边袖子,他动作极快地闪身进入房间,又将门赶紧关上。   “景呈,你怎么样?”   砰!砰!   外头,传来藏獒撞击门板的巨响,荣浅拉过厉景呈,生怕这扇门弱不禁风,几下就被撞开了。   “快给我看看,你的手怎样?”   荣浅拉开厉景呈的手臂,看到上面有几条血痕,她吓得面色苍白,“这要怎么办?”   厉景呈用手抚了下,“没事,小伤。”   “你说你干嘛要到这儿来啊?”   厉景呈背部抵住门板,“我不来,我会担心死的,你看看这儿,一点信号没有,我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想到你会在东苑的下面。”   荣浅靠在他身侧,“我们已经够小心了,可没想到,变态人的心思,常人总是捉摸不透的。”   厉景呈看了眼四周,这是个医疗室,他看到墙角边有个水池。   藏獒似乎已经放弃了,荣浅听到它逐渐走远的脚步声。   厉景呈走到水池前,将水龙头拧开后,手臂放到下面冲洗。   荣浅后怕不已,他们一时间并不能走出这儿,万一……   她慌忙来到一个药柜跟前,打开后一通翻找,可连酒精和棉球都没有。   厉景呈握紧手臂,半晌后,才关了水龙头。   荣浅那几道伤痕,“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我命那么衰。”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来到门前,拉了下,却发现门被反锁掉了。   荣浅面色变得凝重,跟着拉了几下,“怎么会这样?”   男人又带她走到病床前,“休息会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荣浅脸枕向厉景呈的肩头,手伸过去放在他掌心内,同他十指交扣,“景呈,我虽然嘴上说,让你别来自投罗网,可我一个人在下面,真的好怕,我都想哭了,但我知道哭也没用,我就强忍着,留些力气。当我听到你声音的时候,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听错了,直到确定的刹那,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知道你怕,我能感觉到。”厉景呈抬起手掌拍了拍荣浅的头,“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送出去。”   “你说,妈她们会发现这个密道吗?”   厉景呈摇了摇头,“不会,我在仓库内逗留了那么久,都没察觉异常,这儿,应该是当初用来关押人和收集情报用的。”   荣浅另一手抱紧了厉景呈。   她觉得周身都在冒出寒气。   厉景呈让荣浅坐在床上,他起来找钥匙,不大的房间,翻了个遍,始终没能找到。   荣浅嘴巴渴得厉害,她来到水池前,想要接水喝。   手刚伸出去,就被厉景呈拉了回来,“别喝。”   “为什么?”   “万一这水有问题怎么办?”   荣浅吞咽了下,喉咙口烧起来般地难受。   厉景呈让她坐回去,荣浅只得转过身,男人趁着她不备,掬起一掌心喝了几口。   荣浅坐会床沿时,看到厉景呈还在翻找。   她不由抬头,看着天花板,总觉得有种说不上的怪异。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厉景呈放弃了。   他坐回荣浅身侧,注意到她嘴唇干裂,“渴吗?”   她不由点点头。   厉景呈脸凑了过去。   荣浅嗓音黯哑,“做什么?”   “给你润润嗓子。”   “都什么时候了。”荣浅将他的脸推开。   厉景呈走过去,掬了把水回来,“喝吧。”   “不是说怕有问题吗?”   “那也总比渴死好。”   荣浅听了,凑上去赶紧喝起来,厉景呈自己试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荣浅精疲力尽,躺到单人病床上,目光盯着上面的灯。   厉景呈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希望能找到可以出去的路,也不知是心里烦躁还是什么原因,厉景呈伸手撕开领带,可还是觉得热,汗水顺着颊侧正往下淌。   荣浅好不容易合上一会的眼帘睁开,“景呈,怎么会这么热?”   厉景呈走到她身侧,看到荣浅面色酡红,两颊的头发都已经湿透了。   他忙将她拉坐起身,这时,房间内陡然传来警报声,“嘀嘟,嘀嘟——”   厉景呈一抬头,注意到红色的警报器还带着温度显示,房间内已经快接近四十度了。   “怎么会这样?”荣浅大惊,那温度还在逐渐上升中。   厉景呈攥紧荣浅的手腕,“必须想办法出去,不然,非闷死在这不可。”   “可我们找不到钥匙啊。”   男人眼睛快速地扫向四周,脸上的冷静被撕裂,荣浅有些害怕,因为她很少很少会从厉景呈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焦虑。   越是热,就越没法冷静,荣浅替厉景呈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既然把我们关在这,就一定会有出去的法子。”   厉景呈走到药柜前,将抽屉全部拉开。   荣浅觉得浑身难受,头晕目眩,她抬头,目光再度看到那盏灯。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这盏灯,应该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同她方才在走廊内看到的那些并不一样,荣浅忙开口,“景呈,你过来。”   他大步走到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看上面的灯。”   厉景呈不由抬头。   这盏灯的面积约有一平米左右,两边的颜色并不相同。   有几个水晶灯坏了,厉景呈端详片刻,荣浅不住地擦着汗,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景呈,我们还能出去吗?”   “一定能,相信我。”   他视线随之落到地上,盯着那块地砖。   蓝色和绿色的灯光投注到地上,形成一幅画面,荣浅看不懂,她只是觉得这盏灯太过现代,厉景呈蹲下身,仔细地盯看着。   荣浅问了声,“怎么了?”   “你看,这像不像一盘未下完的棋?”   荣浅没玩过,“我不是很懂棋。”   厉景呈坐了下来,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需要冷静。   全身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他一动不动盯着那副‘棋盘’,荣浅离开床沿,“难道,钥匙藏在下面?我们把地砖敲开吧。”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不可以乱动,一步走错,后悔都来不及。”   荣浅闻言,吓得忙将手缩了回去。   厉景呈抬起眼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相信我。”   她躁动的心不由沉寂,点了点头,“好。”   男人目光再度紧盯着棋盘。   荣浅坐在床沿,看到厉景呈专心致志的模样,她热的要命,但还是忍住一声不吭。   厉景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半晌后,荣浅看到他抬起手掌,“给我锤子。”   她忙起身去找,锤子找不到,找了把剪刀。   厉景呈接过手,另一手的手指按在某个地方,他抡起手臂击打好几下,地砖裂开道缝,被凿出一个小洞,厉景呈小心翼翼将整块地砖撬开。   荣浅看着跟前的一幕,不由睁大眸子。   下面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电线,只有放着钥匙的那一小块地方没有,如果刚才真如荣浅那样乱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厉景呈小心翼翼将钥匙拿了出来。   荣浅松口气,看到厉景呈的汗从坚挺的鼻梁往下掉,她双手按向男人的肩膀,“景呈,你真棒。”   男人嘴角轻勾,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相互搀扶着起身,厉景呈走到门口,钥匙插进去,门立马就开了。   荣浅面色一喜,“景呈,我们走!”   厉景呈拉了她把,“跟在我后面。”   他还不确定,那条藏獒是不是真的走了。   厉景呈探出上半身,左右张望,确定没了藏獒的身影后,这才拉住荣浅的手。   一到外面,瞬时觉得凉爽不少,厉景呈倚着墙壁,一下坐到地上。   全身都是汗,荣浅后怕不已,她眼里的紧张散去些许,可厉景呈的心却绷得很紧,这绝对不是终点,甚至应该说,只是个起点,而且是最最简单的一个关卡。   荣浅看了看远方,“景呈,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   “我知道回家,我们要往哪边走?”   厉景呈抬起眼帘,不由欣慰,他的女人,已经能完完全全愿意靠着他了,这似乎是他等了许多年许多年的吧?   他撑起身,可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似乎不受控制般,这样极致的紧张之下,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对荣浅用强的那一晚。   ------题外话------   亲们,想看二更吗?看看今儿的标题,你没有看错,没有看错,如果亲们今天月票再度给力的话,肯定会有二更哦!所以,二更全在你们手里哦。   亲们,明儿就是国庆节了,月底喽,月票不撒的真的过期啦!   亲们,为了二更,顶起啦,带着隐婚冲冲冲喽,所以,二更就看亲们的给力程度了,机会千载难逢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我最近是累疯了,不过为了最后的一战,我拼啦啦啦啦,亲们敢拼吗吗吗吗吗?   ☆、71给我一张结婚证,好吗(精一,二更)   厉景呈手掌轻拍着额头。   荣浅见他脸色很差,忙上前替他解开两个扣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刚才在屋里面,太闷了。”厉景呈望向荣浅的动作,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浅宝,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走不出去了……”   荣浅抬头,目光同他对上,眼里的坚毅和镇定在此刻烫灼着厉景呈的眼睛,“不是你说让我相信你吗?景呈,带我回家。”   男人点了点头,“好。”   两人握着手继续向前,成串的脚步声交相应和,回荡在这条并不宽敞的走廊内。   厉景呈屏息凝神,神经绷得很紧很紧,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在等着他们。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出路。   两人兜了一大个圈,荣浅走得脚底生疼,可却发现还是回到了原点。   厉景呈单手撑住墙壁,荣浅推开了旁边房间的门,“景呈,要不我们到里面休息会吧?”   “好。”   厉景呈带她进去,这回,他有了经验,拉过一张椅子挡住门口,荣浅看着四周的铁栏杆,这是座监狱。   她走向唯一的一张床,坐了下来。   厉景呈一动不动倚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动静。   荣浅休息了会,见他还是站在那,她上前,“景呈,你去坐会吧。”   “我不累。”   荣浅下意识将双手搂住厉景呈的腰,“不累才怪呢,我们要出事的话,就算你盯着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想早点带你离开。”   “我知道,”荣浅看向他侧脸,男人面色肃冷,她不由担心,“但你这样,会受不了的。”   她强行将厉景呈拖往床前,并让他坐了下来。   荣浅躺到床上,木板床发出声吱嘎,她将头枕着厉景呈的双腿,“我好想睡觉。”   “你睡吧,休息会后我们再走。”   荣浅握紧厉景呈的手,“我不敢合眼。”   男人手掌捂住她的眼帘,“没事,有我在。”   “景呈,你出来的时候小米糍知道吗?”   “她已经睡着了。”   荣浅眼圈不由发红,“早上起来,她见不到我们,肯定会急得大哭。”   厉景呈喉间轻滚,手指抚着荣浅的脸庞,她忽然坐起身不住干呕起来。   “怎么了?”男人变得越发紧张。   荣浅拍着胸口,吐也吐不出什么,只是弯着腰,厉景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伸手抱紧她,“哪里难受吗?”   “没事,就是孕吐,”荣浅紧缩在男人胸前,“可能是太饿了。”   厉景呈神色凝重,“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他们既然把我们关在这,总不至于是要将我们活活饿死。”   “不要走,”荣浅抱住厉景呈的手臂,“我还好,外面那么危险,别出去了,等休息好了,我们再一起走。”   “你撑得住吗?”   “放心吧,我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可能刚才躺下去太急了,所以才会恶心。”   厉景呈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她生怕男人再担心,便闭起了眼睛。   他垂着头,一瞬不瞬盯住荣浅的脸,目光移至她颈间,那条项链下面,遮住了他一直不愿看见的一道疤。   厉景呈到这会都在自责,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倒退回去,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接那个电话,一定不会让荣浅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在此时此刻,同样的事情,果真来了第二次。   厉景呈靠着床头,腰部被劣质木板磕得难受,但就算真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能确保带着荣浅安然出去吗?   手臂上的抓痕,隐隐透出疼痛感。   厉景呈不止着急,还控制不住焦躁起来,头痛感越发明显地传来,几乎要撑破他的脑袋。   他用拳头砸了几下太阳穴,妄想让自己冷静,可他没法定心,越是害怕荣浅出事,他的心就越是慌。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尽管从小到大,只发作过那么几次,可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   厉景呈眼睛紧闭,睁开时,眸子内的幽暗不再那么清明,他站起身来,走向前的脚步开始趔趄,每条腿、手臂,都似乎僵硬了一般,他快速冲到门口。   荣浅听到动静睁眼,只看到厉景呈已经走到了门前,她放下双腿,“景呈,你做什么?”   厉景呈将桌子拉开,从上面拿了一个空矿泉水瓶,拧开瓶盖之后,将空瓶放在门缝间,他似乎没听到荣浅的话,径自走到外面后将门拉上。   有了矿泉水瓶的隔断,门就不会锁上,他使劲拉住门把,不让荣浅出去。   荣浅不由蹙眉,下了床走过去,“景呈,你干嘛呢?”   “你在里面好好睡一觉,我守在外面。”   “刚才那样不是很好吗?”荣浅想将门拉开,却发现厉景呈手劲很大,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厉景呈原本是背对她站着的,忽然一下,他坐到了地上。   “景呈,你把门开开!”荣浅拉住大门使劲摇晃几下,厉景呈指关节因为用力的捏紧而泛白,“你到底怎么了啊?”   厉景呈用力喘了几口气,“你快坐回去!”   “我不要。”   “乖,我身体只是有些难受,出来呼口气而已。”   “那你让我跟你一起。”   “不用。”   “厉景呈,都到了现在的地步,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   男人手臂吊在半空,头也不回,“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能忍得住。”   荣浅想到上次在包厢内的情景,她艰难地开口询问,“景呈,你是不是犯病了?”   “没有那么严重,”厉景呈额前的汗往下滚落,他隐忍得很辛苦,“你别管我,我自己能克制。”   荣浅急得不行,“景呈,我求你了,让我在你身边好吗?”   “不行,”厉景呈回答得那么干脆,“你难道真得不怕我伤害了你吗?”   “不会的,”荣浅口气同样坚定,“上次,你不是挺过来了吗?这次也可以的。”   厉景呈扬起头颅,嘴角边的线条绷得很紧,他每说一句话,喉咙口就像被谁的手卡住一般,“荣浅,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那次,我是装的。”   荣浅心头一紧,“为,为什么?”   “宋稚宁死不了那个心,她侥幸得以为我肯定是好了,我不想让她纠结在过去,我也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厉景呈嘴里泛出声很冷的笑意,“浅宝,我演技多好,把你们都骗了,当我看到宋稚宁害怕地躲在窗台上的时候,我想笑,可我笑不出来。”   荣浅听着,不由觉得心疼,“景呈,你真的不必这样。”   “我不想让那么多事情再来困扰你,况且,你当时不顾一切抱住了我,最后关头,还知道要顾忌我的名声……”   “那是因为你是我老公啊。”   厉景呈听到这,回头对上了荣浅的目光,他面色难掩激动,“浅宝,如果能走出这里,你能给我一张结婚证吗?”   荣浅跟前的人影变得模糊,“厉景呈,我们没有过一场像样的婚礼,你要想娶我,就要好好跟我求婚。”   “好,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厉景呈控制不住鼻翼间的酸涩。   荣浅眼眶内完全湿润了,“那你能保证,所有的事都听我的吗?”   “我保证。”   她双手扣紧栏杆,“那好,你给我开门。”   厉景呈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坐回去。”   “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乖。”   “我不要乖,”荣浅头抵着栏杆,“景呈,你就是生病了而已,为什么要我逃避,越是这样,你才会越难控制自己,你给我开门。”   厉景呈干脆不说话了,矿泉水瓶因为他的用力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阵阵也刺痛荣浅的耳膜。   两人僵持着,厉景呈弯下腰,实在难受了,就一拳砸在地砖上。   荣浅看到他手背上迸出一道伤口,她心疼到不行,嘶哑着嗓音在喊,“开门!”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坚持。   荣浅张望四周,想要找个能将栏杆凿开的东西,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荣浅定在原处,她觉得整个地面好像都在颤抖,就像是地震要来临了一般。   她目露惊恐,视线朝左右张望。   远远地,看到有个东西在靠近。   荣浅定睛细看,是个巨大的铁球,正从走廊的那头滚过来。   走廊的青石板因为承受不住这个重力,好几块开始凸翘。   荣浅大惊失色,“厉景呈,快起来!”   男人手臂仍旧吊在那,动也不动,荣浅惊慌不已,她伸手拉住那个矿泉水瓶,“你要不松手,就把我关在里面吧,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她用力开始扯着瓶子,瓶身硬生生被她扯进去一段,眼看着门就要砰地合上。   厉景呈回头看眼,手总算是一松。   门因为重力而往后,荣浅忙退开身,脚踢到矿泉水瓶,瓶子飞转到走廊上,她伸手抱住厉景呈的上半身,将他往里拖,与此同时,那个铁球也在他们跟前缓缓滚了过去,压着瓶子发出脆裂声。   荣浅心惊胆战,双手死死抱住厉景呈,她眼睛都不敢睁开,浑身发抖。   厉景呈伸手将她推开,荣浅忙又抱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前一刻还说不抛下我,厉景呈,你就是一混蛋!”   男人没有反驳,他想要爬起身,可腿使不上力道,似乎打滑了好几下,荣浅看着,说不出的堵闷,她拉过厉景呈的手臂架起他,“你想去哪?”   厉景呈站直身后,目光在房间内扫了圈,最终落向墙角处。   荣浅跟着他的脚步过去,那儿有个水槽,厉景呈快速地拧开水龙头,将里面的水放满,他看眼身侧的荣浅,“你过去。”   “我不要。”   他手掌压住她肩头,轻轻推了把,荣浅退出了三两步。   厉景呈弯下腰,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冷水往嘴里灌,面上也都是水,他想让自己尽可能保持住冷静。   水冲进了喉咙口,甚至来不及吞咽,他两手撑住池壁,难受地呕吐出声。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她想要上前,可厉景呈的样子,分明就要将她推得远远的。   他面色涨得通红,神情痛苦地扭曲着,全身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厉景呈微微缓过神后,将整个脑袋都浸入了水槽中。   荣浅只看到男人黑色的发丝漾起,她心被狠狠揪扯着,无力感和疼痛席卷而来,她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水漫了出来,水龙头正对着厉景呈的后脑,荣浅数着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可始终不见厉景呈起来,她惊慌不已,上前去拉他,“景呈,你别这样。”   厉景呈被她拉了出来,眼睛紧闭着,透过满脸的水渍,她觉得跟前的这张脸模糊化了。   她双手胡乱替他擦着脸,“景呈,有没有好受些?”   他咬紧的牙关这才松开,“别看着我,不要看到我现在这样。”   “我就要看,”荣浅替他一遍遍擦着,她凑上前亲吻厉景呈的脸,“你这样怎么了?你还是我老公,还是我两个孩子的爸爸,景呈,你没什么不一样的。”   厉景呈睁开眼帘,潭底被一股滚烫给刺痛了,他用力又将荣浅推开些,然后头再度埋了进去。   实在憋不过气了,就起来喘两口。   荣浅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她不能替他分担丝毫的痛苦,她只能上前,双手紧紧揽住厉景呈的肩膀。   荣浅能清晰感觉到厉景呈地挣扎和耸动,她手里的力道收紧了些,厉景呈猛地一个动作起来,她趔趄了下差点栽倒,但还是紧抱住他不肯松开。   男人双拳握着,吐到胸口跟撕裂似的疼,他回过头,薄唇触及到荣浅近在咫尺的脸,她的呼吸喷灼在他的面部,令他心安。   厉景呈鼻端发涩,他想到方才的话,他问她,如果能走出这里,她能给他一张结婚证吗?   她的答案,不再是犹豫的。   而当年的那句话,厉景呈又还记得清清楚楚。   荣浅说,这辈子,只为霍少弦穿一次婚纱。   他不由欣慰,最终,他还是感化了荣浅这颗石头,真的,即便很难,但他终究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她。   ------题外话------   二更华丽丽送上,亲们手里还捏着月票的,使劲砸吧,看我多乖啊,真的是拼捏~   月票喽,今儿很刺激,明儿更精彩,后天爆点来啦,亲们表犹豫,甩月票喽~   ☆、72我是好你最好的药(精!)   荣浅还是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她就要失去他了。   这是荣浅从未在厉景呈身上体会过的惶恐。   厉景呈大口喘息,头发耷拉在面部。   待身体内的感觉又来了,厉景呈伸手想将荣浅拉开,可她却扣紧自己的手腕,将他圈在怀里怎么都不松开,她的力道自然不及他,可她怀着孕,她不信厉景呈能对她下重手。   男人痛苦地用掌心敲打着前额,“荣浅,松开!”   “我就是不松!”   她将厉景呈往后拖了两步,“这不是办法,你想活活淹死自己吗?”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臂,他极力隐忍,但力道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荣浅踉跄了好几步,没有了束缚,厉景呈飞快冲上前,房间内的东西无一幸免,荣浅看得出他很难受。他手掌扫过桌上的杂物,乒乓巨响传到荣浅耳中,她踩着满地的狼藉过去,一把抱住厉景呈的腰。   “景呈!”   “松开我,松开我!”厉景呈一把扣住荣浅的肩膀。   “我好饿,真的饿死了,我好难受。”   厉景呈最舍不得的,就是荣浅受苦,他听到这,目光充满犹豫地看向她。   荣浅苍白着一张脸,柔弱无助地挂在他身侧,“白天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景呈,我会不会被饿死啊?”   厉景呈忍受着身体的煎熬,他觉得自己就要扛不过去了,可荣浅的眼神又让他不得不扛着。   坚持,其实比放弃要难得多。   荣浅看到他眼里地挣扎,她顺势拉住厉景呈的手臂,“陪我坐会,你听听,宝宝都饿坏了。”   厉景呈被她搀扶向床沿,荣浅伸手替他捋顺了湿漉的发尖,他平日里最骚包了,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狼狈呢?方才在那样的环境下,任何一个心理素质稍差的人都会挺不过去,荣浅不信他的病就会这么凑巧发作了。   她伸手摸了摸厉景呈的脸,“景呈,放松,你刚进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   “你太紧张了,你越是担心走不出去,心理压力就越大。”   厉景呈方才发泄了一通,体力消耗得很大,这对荣浅来说是个机会。   她躺到床上,让厉景呈弯下腰,脑袋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听听,宝宝是不是说他饿坏了?”   厉景呈心里的烦躁挥之不去,暴怒之意显于脸上,荣浅忙用手掌贴着他的脸庞,掌心内的冰凉令他觉得舒服不少,“景呈,等我们出去后,我们回南盛市,那儿有我的朋友和亲人,还有我喜欢的帝景,最关键的,还有一座玻璃房,那不是囚禁我的牢笼,到时候,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在里面,可以弄一个儿童乐园,你带小米糍和儿子玩,我就给你们画画,好吗?”   厉景呈没有回答,荣浅看到他手臂的青筋直绷,他的辛苦,她能感同身受。   “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能确定是儿子是吗?”   荣浅一直都在自言自语,“因为,我想看看,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会长成什么样。”   她尽可能转移着厉景呈的注意力,既然厉景呈的病,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且发病率很低,那就肯定是有原因的。   荣浅手掌落向厉景呈的脑袋,“景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男人眼皮滚动下,精疲力尽,“嗯?”   “我怀小米糍的时候,皇甫四少在我妈妈的墓碑前告诉了我那晚的真相,后来,他们设计了纪流嘉的事,这些你都知道,当时我急于想要离开你,我去机场、以及在医院准备出逃被人拍照,都是因为……”   厉景呈迟迟等不到她后半句的话,总算接了口。   “因为什么?”   荣浅嘴角不经意轻挽下,“他们让我告你强暴,说只要我站出来指证,他们会安排好一切,还能送我离开。”   厉景呈抬起头看她,“那时候,你最大的希望不就是离开吗?”   “是啊,”荣浅双手捧住厉景呈的脸,像抚摸小米糍那般,摸着他的脸颊,“我怎么就那么傻呢,这确实是最简便的方法。”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腕,“我看你怎么都不像是傻子投胎的。”   荣浅倾上前,前额同他相抵,“那时候,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真的,景呈,你应该夸奖我一下的,我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让小米糍以后的路难走,我那么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让她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呢?当然,还有个原因,你猜?”   厉景呈软下了眼角,“因为,你也爱我。”   这话一说出口,厉景呈自己都觉得没有可信度。   荣浅笑着点了点他的唇瓣,“你想得美,那时候都想咬掉你一块肉了,但你对我的宠,对我的好,也让我没法对你下那么重的手。”   “所以,我在你身上白用功,”厉景呈双手搂住荣浅的腰,“为了得到你,我真的用了滴水穿石的本事,浅宝,你这颗石头总算被我击穿了。”   荣浅张开双手,厉景呈就势拥过去。   她紧紧将他抱住,“谢谢你,在我身上有这么好的耐心,厉景呈,我何其幸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是她的劫难,而是成了她心头一道不可或缺的屏障。   荣浅抱着他后,就不肯撒手了,“景呈,我还在做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你猜猜嘛。”   “你脑子里这么多想法,我怎么猜得到?”   荣浅嘴唇凑到他耳边,“那就说明,你跟我不是心有灵犀。”   厉景呈眼角染笑,“我好好想想。”   “给你三次机会吧。”   “在学……”厉景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实在猜不出,“在学功夫?”   “你看我怀着孕呢,哪里去学功夫啊。”   “学嘴上功夫啊。”   荣浅听不懂,“学了干嘛?”   “你不说怀孕期间不能碰你吗?”   荣浅脑子转了又转,总算缓过神来,“厉景呈!”   “我真的猜不出来。”男人弃械投降,“你行行好,告诉我吧。”   “我在给你做雕塑。”荣浅一字一顿在厉景呈耳边道,“这是我答应你的,景呈,以前答应过你的事,不管是应付过得,还是认真过得,我保证,离开这以后,我都会实现的。”   厉景呈不由收紧臂膀,他满心动容,嘴里有满满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亲吻着荣浅的额头,“浅宝。”   她划开嘴角,“我的手艺都荒废好几年了,但我相信,我还能做得和当初一样好,我现在闭上眼,都能画出你的轮廓,景呈,因为我心里有你了,你懂吗?”   厉景呈激动得不行,他不住点头,“我懂,我当然懂!”   “所以,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知道吗?”   厉景呈点了点头。   荣浅脸颊贴向厉景呈,感觉到他脸上传来的温度,不再那么滚烫,她自然地做着这样亲昵的动作,拇指无意识摩挲至他脸颊,“厉景呈,你皮肤可真好啊。”   “我皮肤一向好。”   “你少来了,”荣浅不由失笑,她再度捧起男人的脸,目光紧锁住他,“还难受吗?”   他微怔,四肢的疼痛感趋于麻痹,似乎正在一点点散去,主要心里的暴躁好像已经被抚平了,厉景呈也觉得难以置信,荣浅抬起一手给他顺了顺头发,“你以前发病之前,是不是人很疲劳,又是在极度紧张中?”   厉景呈回想着他成年后的事,“是。”   “所以这跟情绪很有关系,很多癌症患者保持心态后,犹能康复自如,你这点又算什么?再说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可以天天逗你开心啊,”荣浅嘴角轻挽,“不过,当年我离开,你都没发病,是不是心里在暗爽呢?”   厉景呈刮了下荣浅的鼻子,“我都不知道那几年怎么过来的,像丢了魂一样,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人才反而没事吧。”   他身体还是很虚弱,弯腰躺到了荣浅的身边。   “浅宝,我看了那么多医生,原来我不是无药可医,只是没找到适合治我病的药而已。”   荣浅靠向床头,厉景呈闭目养神,她张望四周,“这儿应该也是营业性质的,每到达一个地方,都要破解密码,一关关闯过去了,才有可能离开。”   “对,稍有差池,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荣浅摸了摸他的头,“你有两个脑袋,你是厉景呈。”   两人休息了会,厉景呈率先起身,他拉起荣浅,“还能忍得住吗?”   “能。”   他们走出房间,顺着青石板路再度向前,荣浅一个紧张,捏紧了厉景呈的手掌。   他回头朝她看眼,“很怕吗?”   “我怕那个大铁球又来了。”   “那也没事,有我在你跟前挡着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荣浅心里溢出阵难受,她脱口而出道,“我不要你为我挡。”   厉景呈握了握荣浅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了许久后,才来到所谓的尽头。   那是一扇重大的铁门,足有好几人高,厉景呈试探下,发现有个锁孔,可根本没钥匙。   “这应该就是出口了。”   “可我们出不去啊。”   厉景呈手掌摸向门板,看到上面有很多不规则的字母,似乎被切割过,奇奇怪怪地挂在那里。   荣浅站在他身边,“这些有什么用啊?”   “好像是副拼图。”   荣浅真想爆粗口,“要都像我这样无才无艺的,岂不是要在这等死吗?”   “差不多吧。”厉景呈脸上扬起了得意。   他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将字母拼接好后,旁边有个红色的按钮,他伸手按了下,却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厉景呈眉宇间一紧,又最后拼了次,按响按钮时,却有阵机械的声音传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地下天堂已经为你张开怀抱,欢迎你永远留在这。   厉景呈退后步,目光紧盯着墙面,荣浅压根看不懂,更加不敢说话。   他注意到,那些字母全部都在门板的左侧,厉景呈想到先前房间那盏灯的设计,他目光将这些字母的排序看了又看,然后深深映在脑子里。   假如,以门缝为镜面……   荣浅看到男人快速将字母摘下来,又按着镜面反射的原理一块块重新拼接,这需要极好的记忆力,荣浅看得眼花缭乱,厉景呈迅速完成后,看也没再看眼,似乎很笃定,他伸手拍向按钮。   荣浅下意识捂住了双耳。   令人惊惧的警报声并没传来,却有阵很轻的啪嗒声落入厉景呈耳中,荣浅看到本来是一体的墙面,居然开了扇门。   厉景呈抓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往里走。   荣浅面露欣喜,她以为会是出口,却没想到还是四面墙壁。   她不由垮下小脸,“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钥匙就在这个房间内。”   荣浅眼睛一亮,“真的?”   “只不过,肯定难找。”厉景呈先看了眼这个房间,“你先坐会,我找找看。”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也就几样家具,四面白墙,荣浅来到床前,将床头柜拉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找了圈,她累得坐在床沿,厉景呈蹲下身,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荣浅不敢消耗太多体力,她手掌抚摸着小腹,放在地上的脚忽然感觉到凉意。   荣浅弯下腰一看,大惊失色,“景呈!”   厉景呈转过身,“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厉景呈低下头,看到地面已经渗了一层水,他快速走到房门前拉了拉,门已经被锁上了。   荣浅起身走到他身侧,“这可怎么办?”   水渍漫到了厉景呈的脚边,现在还只是刚浸湿鞋底而已,厉景呈示意她别慌张,他顺着水涌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排窗帘跟前。   荣浅屏息凝神,张望四周,这儿连个窗户都没有,要是水进来的话,是要将他们活活淹死在这。   厉景呈手掌未作停顿,猛地掀开窗帘。   荣浅看到一根粗壮的水管浇筑在墙面中,来不及细看,就有阵奇怪的声响传到耳朵里,忽然,像是开足了水阀一般,水汹涌的齐齐往房间里灌来!   ------题外话------   亲们,国庆节快乐捏,昨天的月票超级给力,妖妖再次谢谢大家!   明天是一个爆点,也有一件特别的事要通知大家,先祝亲们今天玩得愉快哦。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厉景呈,我爱你(精彩必看,!!)   厉景呈急忙让开身,但裤腿还是被水管给冲湿掉。   荣浅吓得在原地往后退了步,“景呈,快走!”   厉景呈三两步来到荣浅身边,拉住她的手,可总共十来平米的房间内,除了那扇紧闭的门,哪里还有出口?   荣浅另一手抱住厉景呈的臂膀。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进来了,就肯定有出路。”   厉景呈带她到床前,让她站了上去。“我继续找,你站在这别动。”   粗管子内的水急速涌出,很快,就没过了厉景呈的脚背,翻找工作变得更加困难,男人蹲下身,手掌不住在墙壁上敲打,荣浅看到水位上升的速度很快,管子的接口处,甚至泛着汹涌的水花。   厉景呈推翻了一个柜子,可仍旧没有看到希望。   荣浅双手合十,第一次真正地祷告起来。   厉景呈站起身,身上都湿透了,房间内的东西被冲散掉,就算真有线索也全被淹没掉了。   男人回头看眼荣浅,看到水已经淹过了床。   他大步淌着过去,陪着荣浅站在了唯一的高处。   荣浅侧首看了看他,“厉景呈,你为什么要进来陪我送死?”   男人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是谁说的,不能太紧张?”   “可我好怕啊,”荣浅抓着厉景呈腰际的衣物,“被水淹死的滋味太难受了,我以前试过屏住呼吸,可我憋不住气,我怕。”   厉景呈将她抱紧,目光仍然在房间内找寻着什么。荣浅觉得两条腿冰冷刺骨,厉景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抬头。   荣浅看到房间的顶部,有扇窗。   厉景呈手一指,“幸好我们都会游泳,待会等水位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我把窗户打碎了出去。”   “行得通吗?”   “当然。”厉景呈下巴搁在她头顶,“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应该就是能出去的法子。”   荣浅听闻,总算定下心来,“希望我们能真正离开这个鬼地方。”   厉景呈紧抱住荣浅,水已经淹过他的腰身,他眼里的眷恋和不舍明显地透露出来,可荣浅根本没看到。她只是趴在他胸前,给自己保存着体力。   “浅宝。”   “嗯?”   “以后拍卖行别去了好吗?”   “为什么?”   厉景呈抚摸着她的脑袋,“多陪陪小米糍,多陪陪现在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爸爸不在了,妈妈就必须要付出双倍的爱。   只是这句话,厉景呈没有说出口。   “等孩子出生后,我肯定会尽量多顾着家里的。”荣浅抬头,却看到厉景呈眼里来不及藏匿起得悲凉,她隐约觉得不对劲,“景呈?”   男人忽然捧住她的脸,俊脸毫不犹豫覆下去,唇瓣触及的瞬间,他撬开她的牙关,荣浅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跌倒,多亏厉景呈扶着她的腰。   他的吻狂狷而霸道,好像带着最后道别的意味,荣浅有些慌了,她承载着他给予自己的美好,两人在这个生死边缘,吻得似乎连自己都要豁出去了。   水位逐渐上升,厉景呈不舍得同她分开,他亲了亲荣浅的额头,“浅宝,我爱你。”   “厉景呈,你别吓我!”她这话一说出口,自己慌得不行,“你这样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两人的身子随着水面上浮,厉景呈仍旧圈住她的腰没有松开,他手掌贴向荣浅的腹部,“你说,宝宝生出来后,会先喊爸爸还是先喊妈妈?”   “先喊妈妈。”   “为什么?”   荣浅红了眼圈,“小米糍的第一声妈妈我都没听见,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厉景呈想到他们错过的这几年,他喉间轻滚,“还是先喊爸爸吧。”   “不公平。”   “你让我一次,”厉景呈手指拂过荣浅的眼角,“我那么迫不及待想听他开口喊我爸爸。”   荣浅握住他的手腕,“等生宝宝的时候,我让你一起进病房,你给他剪脐带好不好?”   厉景呈眼眶不由发红,“好。”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两人随着水位的上升来到窗户下面,厉景呈让荣浅退开些,他脱下外套包在手上,抡起的手臂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当挥到第三下时,砰的声音传到荣浅耳朵里,掉下来的玻璃渣扎入水中,厉景呈用衣服将窗户边的碎玻璃都剥除干净,“浅宝,快过来!”   荣浅来到她身侧,厉景呈丢开手里的衣服,“待会我抱你上去的时候,你自己不要使劲,知道吗?”   “好。”   厉景呈双手扣住她的腰,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不舍得,他拉过她再度印上一吻。   荣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厉景呈一下埋入水中,抱住她腰的手将她往上使劲托去,她整个身子往上蹿,上半身透过了那个窗户,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荣浅才明白厉景呈为什么那样不正常。   这个窗户,只能勉强容得下荣浅出去,厉景呈的体格根本不能从这离开。   荣浅惊愕反应,她上半身完全蹿出去,她下意识双手撑住边缘,“不!”   “走!”厉景呈最后的一个用力,将她完全送了出去。   荣浅坐在洞口,她慌忙起身,趴在那里,“景呈,把手给我。”   厉景呈抹去脸上的水渍,“荣浅,听我的,不准哭。”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快把手给我。”   “我是出不去的,”厉景呈一早就目测过,若不是荣浅体格小,她也会被困在这。“你快走。”   荣浅掩不住脸上的惊慌,她急得不住摇头,“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厉景呈抬头看她,水已经淹过他的下巴,荣浅哭出声来,“景呈,你跟我一起走。”   厉景呈伸出自己的手,荣浅忙握住,并想将他拽上去,男人游动了几下,“别白费力气了,浅宝,留着这个时间,再让我看看你吧。”   她听到这话,都快崩溃了,“我拖你上来,一定拖你上来。”   荣浅试了好几次未果,她松开手后,想看看周围有没有类似砖块的东西,可就是这一下,她眼睁睁看着厉景呈掉入水中,原本敲碎了玻璃的窗户,竟快速又封起来了,荣浅扑过去捶打着玻璃面,“厉景呈,景呈!”   对方,是一点点活路都不肯给他们。   荣浅抡起两个拳头,使劲砸向玻璃,“景呈,怎么会这样,你在哪啊,你看看我!”   水已经快要碰到天花板,一旦到顶,就一点点生机都没了。   荣浅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她感觉到自己的拳头都裂开了,这个是钢化玻璃,她只能听到沉闷声传来,可窗户却仍旧纹丝不动,她绝望地不住呐喊,“厉景呈,你应我一声啊。”   男人的脸从水底下浮上些,他大口喘着气,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只是朝荣浅摇了摇头。   她泪水止不住淌落,荣浅的双手按在玻璃上,厉景呈见状,用尽力气抬起手臂,手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同她紧贴,荣浅哽咽着出声,“景呈。”   男人的手臂往下掉,她一个伸手想要抢住,却不想指甲扫在了玻璃上,指尖瞬时鲜血不止。   水就差一点点就要没到天花板上,厉景呈最后的呼吸都将被剥夺掉。   荣浅看到他不得不回到水中,一股沉重地无力感压得荣浅垮下了双肩,她胸腔被巨大的力道撕开,从未有过的疼痛令她差点昏厥过去,荣浅朦胧了双眼,两个拳头妄想将钢化玻璃砸开。   可是,那样坚固,就算她拼尽了全力也是徒劳,荣浅哭得两个肩膀不住颤抖,她看到自己的红色掌印一个个拍在了透明的玻璃上,荣浅用最后的声音在喉咙口嘶吼,“厉景呈,你一直都不明白吗,我说我心里有你,我说让你别抛下我……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厉景呈——”   她已经看不到水底下的人影了,捶砸得声音刺破了耳膜,荣浅歇斯底里喊道,“厉景呈,我从未给你过这三个字,对不起,可是我爱你,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厉景呈也恍如隔世般,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那么像荣浅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爱你了。   他不信,他是真的不信。   荣浅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辈子,他不能完完全全得到她的心,有她陪在身边这么久,他都觉得满足了。   在爱情世界里,总有甘之如饴的一方,而这一方,从来都是厉景呈。   呼吸被剥夺殆尽,厉景呈向往光明,他人微微往上倾,脸贴在天花板上的瞬间,那声我爱你那么清晰。   他觉得,他好像没有听错。   透过玻璃,他看到他的浅宝在拼命挥动手掌,一张脸上布满泪痕,他不舍极了,心里既留恋又欣慰,他伸出手臂,“我也爱你。”   手臂再度落下去时,荣浅扑上前,“景呈!”   他嘴里被灌了好几口水,面庞瞬间被冲过来的水流淹没。   “啊——”   他意识中的最后一个声音,是荣浅的。   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痛苦揪扯。   ……   蔺安市,城郊。   一字排开的豪华车队张扬而嚣张地占着道,只在最中间的位子,留了个车位。   时值夏末初秋,竹林瑟瑟,袭来的风吹打在面部,飒爽无比。   唐意挤在人群中,旁边的好友莫陌轻撞她手臂,“你不是想找兼职吗?待会我给你介绍。”   “找兼职跑来这种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莫陌往那栏杆上一坐,“待会你看看那些公子哥的阔绰你就知道了。”   一阵压哨声传到她耳中,唐意抬头,不远处,跑车的轰鸣声喧嚣而来,土豪金的重口味色调闪瞎众人的眼,对方车速很快,一个甩尾过弯道后,潇洒霸住了原先的中间位子。   莫陌脸上漾起激动,“快快,好戏要上场了。”   有人过去,给那人开车门。   唐意定睛一看。   男人起身时,颀长的身形被衬托出极致美感,阳光铺洒过竹林,落到男人发尖,带出挑起的酒红色,他摘下墨镜,单手插在兜内,同负责人交谈几句。   唐意看到负责人不住点头,又绕过男人的车头,从他的副驾驶座内取出一个箱子。   他伸手打开,将里面的酬劳给围观众人看。   莫陌一声惊呼,“爽啊,唐意,待会准备一起抢钱吧!”   封骋倚着车门,听到周边的掌声,嘴角只是象征性地勾勒下,他似乎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受人拥戴的氛围。   “封少,要开始吗?”   负责人询问道。   与此同时,手执彩旗的高挑美女踩着高跟鞋而来,她走到封骋身侧,嗓音娇柔开口,“封少。”   男人手掌伸过去,在她臀上拍了拍。   举动明显带着轻浮,这是一个于唐意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封骋戴上墨镜,起身的瞬间,目光扫过人群,一下就看到了欲要躲到人群中的唐意。   他性感的唇瓣轻扯动下,忽然信步向前。   唐意走了两步,就被他喊住,“小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过来,就连莫陌都张大了足能塞下个鸡蛋的嘴,唐意觉得无地自容,她僵硬着后背转身。   封骋将墨镜挂在耳后,双手撑住栏杆,“过来。”   莫陌手指不住指着两人,“你,你们。”   唐意挺起脊背,扬起下巴,语气明显带着嘲讽,“我姐的事,你不是不答应么?”   “我不答应有用么?她已经把老爷子迷得团团转,”封骋目光在唐意身上扫了圈,她穿了条紧身的打底裤,上面一袭宽松毛衣,随着气愤说出来的话,胸口便不住起伏,一看就知道里面有货,他忽然伸出手,在她腿间拍了下,“穿那么紧做什么?夹得紧才有用。”   “混蛋!”唐意不由骂出声来。   封骋伸出大掌,猛地将她拉近自己,他脸凑过去,薄唇贴到她耳边,“你姐现在一心一意要和我家老头子好,可我偏偏不如她的愿,她就没让你取悦取悦我?”   唐意挣扎几下,还是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   她忍着口气,“取悦你,我还怕你无福消受呢。”   ------题外话------   亲们,有个消息要通知大家下,也许是好消息,也许是坏消息   因为《豪门隐婚》要出版,所以厉景呈和荣浅的结局会暂时搁放,在实体书上市后,放出来让亲们看个痛快   本来,我也犹豫过,但还是选择了坚持下去,自然也希望亲们能支持我到底。最近,我的更新不给力,因为我在修出版稿子,尽管累到极点了,但我还是撑住了,尽量不会断更,所以也请大家给我多一点多一点的谅解。   本来,封BOSS的故事是系列文,但我不舍得隐婚搁置这么久,所以才想一鼓作气,至少亲们在等待的过程中,就不会孤单了   封骋的故事,势必要激烈,各种精彩各种激情四射,绝对不容错过,另开卷为《危情试爱》,今天起就正式连载更新   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01小姨,找给个地儿给你睡觉   封骋修长的食指缠着个钥匙扣,甩动时发出的清脆声传到唐意耳朵里。   她动了动脑袋,脸一下贴到男人的脸上。   封骋微退开身,“倒贴?”   “封少,”唐意见不得别人那一把把尖刀似的目光,“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吧。”   见她一幅服软的模样,封骋瞬间没了兴致,他松开扣紧她的手,“待在这,我赛完车回来看不到你,我就拿你姐姐开刀。”   唐意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磨了磨牙尖,“我姐姐你还要叫妈呢。”   莫陌拉了把她的手臂,“怎么回事啊,堂堂封少是你的……”   “外甥。”   唐意自动将未来两字删除了。   “我去,外甥!”莫陌激动到不能自已,“你知道他是谁啊?有了这层关系,你还需要出来兼职吗?你脑子秀逗了啊。”   唐意挥了下手,“我们回去吧。”   “不回,”莫陌坚定地站立在原地,“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待会谁拔得头筹,那在场的见者有份,你不想给萧誊交那钱了吗?”   唐意脸上明显有了犹豫。   跑车的轰鸣声齐齐发动,冲出去时用离弦之箭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土豪金的骚包色从开始就遥遥领先,唐意靠着栏杆,她掏出手机看眼,然后又塞了回去。   这一圈,需要爬上好几个山头,唐意看向旁边的好友,“你说,会不会有人从山上翻下去?”   莫陌冲她竖起拇指,“你够毒。”   旁观的人很多,大多是赛车手的玩伴,有男有女,比赛开始后,他们就在旁边的草地上自己玩起来了。   两人在栏杆外说会话,等到第一辆车从远处驶来时,天都黑了。   莫陌伸长脖子,看到为首的车后,有些失望,封骋熟稔地掌握住方向盘,跑车的底盘很低,由于快速行驶,跃起来的快感令他莫名兴奋,车子驶过终点线,披上红带的瞬间,周边的烟火跟着璀璨至上空。   封骋停稳车后下来,这个男人站立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财富权势均是惊人的,他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想要巴结他的人揣摩上个好几天。   车队一一回到终点,愿赌服输,大把大把的赌资都被送到了封少的面前。   封骋看向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是成沓的百元大钞,他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神色,目光直落向前,精准地看到了唐意。   把自己捧得那么高,能到这地方来的,还不是为了钱。   他倒要看看,多少钱能令她折下她那高傲的小蛮腰。   封骋拿起一叠钱,将封条挑开,然后一个手臂上扬的动作,一万块钱就这么撒花似地飘出去了。   莫陌眼睛一亮,“快抢啊!”   唐意完全没反应,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手阔绰?!   今晚的风很大,红色大钞飘卷向前,不少还飞进了一旁的竹林里,莫陌弯腰钻出栏杆,封骋嘴角勾起抹冷笑,一整箱子的钱都被他用同样的方式散掉了。   转眼,莫陌都捡二十来张了,见唐意还愣在原地,莫陌朝她挥下手,“你倒是捡啊,这是他不要了的,又不偷又不抢,不丢脸!”   唐意垂在裤沿处的手掌握紧,她能感觉到,封骋的视线犹如钉子般扎在她身上,她只要弯了这个腰……   莫陌速度很快,有几张飘到唐意的脚边,她拉了下唐意的手掌,“萧誊正是要钱的时候,你东边借一百西边挪一千的,能有捡钱来得快吗?”   唐意目光落到地上,百元大钞铺出了一条玫瑰色的路。   她吞咽下口气,是啊,她又没偷没抢,也不是求来的,正是缺钱的时候,不丢脸。   唐意想到这,身子敏捷地钻出栏杆,跟莫陌一起捡了起来。   她嘴里数着,一百、两百、三百……   封骋将空箱子丢到地上,他摘下手套,一双长腿径自向前,唐意余光瞥见钱上打了层阴影,封骋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捡得很爽么。”   她攥紧掌心内的钱,“你不要的东西,还能要求别人也不能要吗?”   封骋侧着身,手套一下下拍打起自己的掌心,“你要钱,问你姐要,一千万她都给得起。”   唐意闻言,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姐没要过你爸一分钱!”   “这是她跟你说的?”   唐意压低嗓音,不想被别人听去,“我姐是真心爱他的。”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跟个五十出头的人谈爱情?还是,这根本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要不然……”封骋刻意拉长语调,“你跟了我,岂不是比你伸手问你姐姐拿更方便?”   唐意握紧手掌,里面的钱被捏得咯吱作响,“我对你没兴趣,封少,我也高攀不上。”   “我知道了,”男人勾翘起嘴角,“你们姐妹俩一路货色,都喜欢老头子。”   “你闭嘴!”   旁边的莫陌见状,赶紧挪开身到别的地方去捡钱,唐意欲要站起来,被封骋一把拽住后压回去,“既然放下了这张脸,想要捡回去?难了。”   她清澈明亮的眸子射向他,似乎忍无可忍,但她极懂分寸,唐意敛起潭底的愤怒,“封少,跟你爸谈恋爱的是我姐,你不用什么事都针对我,再说,谁也没逼着你爸爱上我姐啊。”   封骋岂能被她三言两语就挑起火来的,他手里的手套朝唐意脸上抚了把,“我爸看上谁,跟我没关系,他女人那么多,我也管不过来,我倒是看着你挺好的,我想要你。”   唐意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杏眸圆睁,封骋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按住她肩膀,“捡了钱,给谁用?”   “你管不着。”   “这是我的钱。”   唐意扬了扬,“那好,还你!”   封骋眼里扬起抹阴鸷,他扣住唐意的手腕,“还我?行,你松手。”   唐意挣扎几下,可男人的手劲那么大,根本就没法挣开,唐意手指一松,那些钱就掉在了封骋的脚边,“你捡啊。”   男人狭长的眸子轻眯,额前的碎发张扬不羁,一张脸集合了最精美的五官,他削薄的唇扯出抹邪佞笑意,抓着唐意的手拉她起来。   她最后看了看地上,心里挣扎番,还是在起身之际将钱拿了起来。   封骋人高,一步顶得上唐意两步,她小跑着被他拖到车前,又轻而易举被塞进了副驾驶座内。   莫陌惊喊声,“唐意!”   她双手扑过去要开车门,封骋的手劲很大,丝毫不会怜香惜玉,他大掌扣在唐意颈后将她整个人拖过来困在怀里,男人身上的古龙水香味窜到她鼻翼间,她垂眸时,都能透过他的领口,望到胸前凸起的健硕肌肉。   唐意吞咽下紧张,对于这样的亲昵很不适应,“封,封少,我保证,今后不会在别人面前透露你是我外甥这件事。”   她以为,摆出了这道关系,他就能有所顾忌。   可他封骋是谁?   谁敢挑衅他,那就是找死!   封骋一条手臂放在副驾驶座椅上,“你姐跟我爸还只是起步阶段,我要不答应,她就休想进封家。”   唐意垂下眼帘,看着那只爬到她身上的手,姐姐是不止一次跟她说过,看到封骋一定要客客气气,让她能忍就忍,可是凭什么要忍到被他吃豆腐?   唐意想也不想地朝他手背狠狠拍了下。   那声音干净清脆,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立马呈现出五个纤细的手指印。   唐意手指发麻,封骋将手背放到嘴边,吹了口气,神情魅惑性感,唐意眼瞅着他这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后背竟冒出了冷汗,她才要往后退,下巴却猛地被他攫住,一个下拉的动作,封骋将手放到她嘴边,“给我吹干净了,要不然,我在你身上揉出一百个这样的印子,信不信?”   唐意牙关被捏得生疼,她盯着男人的手背,刚要给他狠狠一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那是她为萧誊设置的唯一铃声,她伸手想去拿,没想到封骋比她快一步,他大掌伸入她裤兜内,唐意摆动下脑袋,“放开我!”   封骋指尖扫过她的裤沿,手机掏出来后看眼来电显示。   他溢出抹不怀好意的笑,将电话挂断。   “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封骋打开相机功能,他左手攫住唐意的下巴,他做了个起身的动作,修长的右腿抬起后,拉过唐意到身前,手指快速按下拍照,松开手时,由于惯性,她的脑袋撞到了男人结实的腹部。   唐意坐起身,封骋将屏幕放到她面前,给她看了眼,那是一张足能令人浮想翩翩的照片,而收件人,赫然显示是萧誊。   她吓得坐在原地不动,“别……”   “你说我给他发过去后,他会怎么想你?”   唐意举起双手,“封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手机还我吧?”   “脸倒变得真快,不过,晚了!”   在他封骋的字典里,只有过时不候。   他手指轻点,唐意都快疯了,她像只小兽一样扑过去,他肩膀轻动下,将唐意的手机丢向了后车座。   唐意自然是扑了个空,“疯子!”   “你想见见我发疯的样子?”   唐意身子往后面挤,手机从座椅内跌落,滑到了不知哪里去,她弯下腰,臀部高高翘着,左手在脚垫处摸来摸去,封骋余光撇过去,看到这样的风景,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他抬起大掌,往她的挺翘处拍打两下,“坐好,我可要开车了。”   唐意手指触摸到手机边缘,差一点点就能够到,她小脸涨得通红,窗外,一阵阵闪光灯忽然聚来,封骋落下车窗。   “封少,恭喜你蝉联冠军。”   “封少,下一次的赛车比赛你还来吗?”   唐意忙要坐回去,却没成想,封骋的手又往她臀上拍了几下,“极限刺激的游戏,肯定少不了我。”   她总算拿到了手机,上半身收回去,窗外还有人在拍照,唐意举起双臂遮住自己的脸,“快关窗。”   “偏不。”   “封少,求你了,跟你玩我玩不起,这样还不行吗?”   男人笑了笑,将车窗合起。   唐意忙检查下发件箱,果然,照片发了过去。   手心里一震,萧誊的电话立马追来了。   唐意哪敢在这个时候接通,她忙将手机塞进裤兜内,封骋发动引擎,她看眼脚底下,捡的那些钱全撒了,她忙用脚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封骋透过内后视镜注意到她的这个举动,嘴角扬起抹藏匿不住的笑意。   唐意脸别向窗外,她都快呕死了。   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似乎她不接通,那边就不罢休。   唐意满心烦躁,直到一阵短信提示音传到耳朵里。   她想,死就死吧,拿出来一看,却显示是姐姐发来的。   手指点开,上面写着简单的几字:我们已经回国,今天太晚了,改天带你去逛街。   唐意嘴角不由轻挽,封骋看眼,一把将手机拿过去。   “你干嘛抢我东西?”   封骋目光在屏幕上扫了眼,犀利眼眸不由轻眯,如精雕细琢过后的脸部漾起阴鸷,他冷笑下,什么都没说,一脚踩足油门,唐意看到仪表盘的指针飞速闪过两百码。   她忙拉住安全带,“让我下车!”   见他不说话,唐意又喊了声,“你带我去哪?”   男人嘴角勾勒抹邪佞笑意,“找个给你睡觉的地方。”   “我自己有地方。”   车子朝着盘山公路而上,转了几个圈后,来到一座别墅区。   这儿地形偏僻,大多数是富人买了房子在这度假用的,唐意看向窗外,认出了这儿是哪,“你干嘛带我来这?”   “让你们姐妹俩团聚下不是很好么?”   封骋一脚踩住刹车,唐意身子往前倾,“下车!”   她紧拉住安全带,“我不。”   “下去!”   “你疯了,这儿连计程车都叫不到。”   “你可以叫醒住在里面的人。”   唐意面色一紧,“你想搞破坏,干嘛不自己去?”   封骋倾过身,将她那侧的车门打开,手指熟练地解开绑住唐意的安全带,尔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得将她推了下去。   封骋关上车门后,拿着唐意手机的手朝她扬了扬。   她刚要去抢,男人一脚油门,车早就轰出了老远。   ------题外话------   亲们,今天开始全力更新《危情试爱》   这是系列文,后文中,会和《豪门隐婚》有交集,所以精彩同样不容错过哦   ☆、02搬来来跟我住   唐意扑了个空,捏着两个小拳头气得恨不得砸到封骋的脸上。   她扭头看向背后的别墅,偌大的三层小楼隐在黑暗中,除了院子里的景观灯,里头的灯全都熄灭了。   唐意在路边站了许久,却只看到上山的私家车,下山的车一辆没等到。   她抱紧双臂,冷得瑟瑟发抖,她不会去按门铃,本来,唐家跟封家比,别说门当户对了,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都是抬举了唐家,姐姐更鼓起了十足的勇气才接受这份爱情,唐意不想让她难做。   她若深夜打扰,封展年势必会觉得唐家家里事多,她不想姐姐因此而变得小心翼翼。   但这儿距离市中心那么远,她就算走到明天都走不回去。   唐意蹲下身,心里恨不得在封骋身上咬出一百个洞来。   那个疯子还连她的手机都拿走了。   而对于封骋来说,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快节奏的舞曲激耀全场,舞动的女人双膝弯曲,利用露出的小蛮腰晃动着胸前的诱惑,灯光交和,热裤下面的一截截白皙更是惹得人心脉喷张,火苗嗤嗤在全身冒蹿。   封骋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台上,伸手抱住挨过来的女人。   娇腻的吻在他脸上化开,女人抑制不住的喘息声比他的还要重,一双小手迫不及待掀开他的上衣,封骋身上很烫,手掌心贴住的瞬间,女人按捺不住开口。   “好舒服。”   男人唇色潋滟,她的唇从他眉间经过高挺的鼻梁,即将覆住他性感的唇瓣,封骋适时侧过脸,一把声音带着魔魅般,“急什么?”   “封少,”女人撒娇声,目光扫过桌面,看到那个手机,她伸手拿了起来,“现在谁还用翻盖的啊?”   封骋让她继续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伸手接过,上面显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估计萧誊都快疯了。   女人手臂攀住封骋的肩头,男人点开页面,冲她道,“喜欢自拍吗?”   “哪个女人不喜欢啊?”   封骋抬头看她眼,“亲我。”   女人一听,眼里明显闪耀下,“封少,想让我亲你哪啊?”   封骋嘴角勾起抹笑,他一个侧身,托住女人的脑袋,她整个人躺在他腿上,被他压了下去,封骋手机找准角度,按了快闪。   翌日清晨。   封骋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看眼,碎发间微微的红色很暗,这个男人张扬惯了,他戴上纯色墨镜,出门时刻意换了辆车,车轮驶上山道,很快来到山顶的别墅跟前。   男人下车,视线被门口一抹娇小的身影吸引过去。   唐意抱紧双臂倚着门外的栅栏,封骋摘下墨镜,这傻缺,难道昨晚在这睡了一晚?   他抬眼看向跟前的别墅,目光收回时,脚朝唐意身上踢了踢,“醒醒。”   唐意人动下,眼眸缓缓睁开,待看清楚跟前的人后,她一下站起身。   可双腿早就麻得没法动弹,整个人便往男人怀里扎去。   封骋站在那没动,“还说自己不喜欢投怀送抱。”   唐意推了他把,自己还未退开,就被封骋拽住手臂,他打开门往里走,唐意每走一步,脚底都跟被针扎似的,她双腿完全使不上劲,“你慢点,松手。”   封骋径自来到门前,手按响门铃。   唐意敲着自己的腿,“我手机呢?”   她没想到是封展年亲自过来开得门,打开的瞬间,唐意脑子飞快转动下,“姐……姐夫好。”   封展年面露微笑,“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来,进来吧。”   唐意看到姐姐唐睿端着面包片从厨房出来,她生怕封骋做出出格的事,忙抬头看眼身侧的男人。   她方才的那一声姐夫,很明显激怒了他。   男人潭底漾出层薄怒,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但走进去三两步后,她看到封骋嘴角挽起抹笑,“爸,怎么不请个佣人?”   唐睿放下手里的盘子,看到封骋,小心翼翼开口,“还没吃早饭吧?一起。”   封骋朝她点下头,“好。”   唐意觉得不对劲极了,这个男人绝非善类,方才还恨不得一幅吃了她们两姐妹的模样,可这会……   封展年拉开椅子入座,“我就喜欢清静,再说唐睿烧得一手好菜,我们过过二人世界挺好的。”   唐睿视线接触到唐意,眸光复杂极了,“我再去煎几个蛋,小妹,你跟我去帮忙。”   “噢。”她不明所以跟进了厨房。   余光,似乎瞥到封骋眼里那股子不怀好意的笑。   唐睿将厨房门拉上后,将唐意带到一边,“我今天本来也要去找你。”   “怎么了?”   唐睿从兜内掏出手机,点开页面后给她看。   唐意伸手接过,这一看,惊得目瞪口呆,“那不是我!”   “你昨晚在哪?”唐睿压低嗓音,“我是今早才看到的,打你电话你又不接。”   “我……”唐意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画面内属于男人的那张脸很清晰,封骋搂着个女人,颈间的扣子被拉开好几颗,大半的胸膛都敞在外,亲他的女主角只拍到个下巴,脸被头发挡住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他……”   “但照片是从你手机里发出来的。”   唐意着急解释,“我手机被他抢了,姐,封骋这人八成有病,他不是好人。”   “你别胡说。”   “真的!”   唐睿将照片删除了,她走到窗前开始煎蛋,“我和展年的事,封骋没有反对过,他能做到这点,我已经很庆幸了。”   “他没反对?”唐意觉得太出乎意料了,“那是他太能装了。”   “小妹,他虽然是公子哥,但很有教养,我希望你们能相处好。”   唐意站在边上,吃了个闷亏,“姐,我想去洗把脸。”   “去吧。”   她走出厨房去到洗手间,看到有未开封的牙刷,唐意刷了牙洗完脸,小手顺便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后,她打开门,只是,脚步还未来得及跨出去,封骋就从门外挤了进去,并把门再度关上了。   唐意怒目圆睁,“你用我的手机拍那些照片,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   封骋越过她,打开水龙头后慢条斯理洗着手,“我还群发了。”   “你说什么?”唐意走到他身侧,“快把手机还给我。”   “在我车里。”   她转身就要出去,封骋一把推住门板,“你有车钥匙吗?”   “封大少,我求求你还不行吗?”   “行啊,你跪下求我。”   唐意身体到这会还有种僵硬的感觉,“是你把我丢在门外,又抢我手机的,你还让我跪下来?”   “你又不是没跪过。”   唐意听不出画外音,“我什么时候向你跪过?”   “不懂是吧,”封骋拽过她,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间,“那也就是说,你男人要你从来都是用一个姿势,所以你才没跪过?”   她脑子转了好几圈,眼里的清澈逐渐被愤怒所取代,封骋居高临下看着唐意红透的小脸,原来他让她跪,并不是真正屈下双膝的意思,而是……   唐意紧咬牙关,“让我出去。”   “待会,你跟你姐说,你要搬过去跟我住。”   唐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说什么?”   “跟我住。”   “封大少,你昨晚是不是发烧,不小心烧过头了?”   封骋没有接话,他松开手,唐意从他胸前逃脱,他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唐睿将煎好的荷包蛋放到桌上,封骋坐了下来,唐睿态度不免讨好,“我帮你倒牛奶。”   “不用,”封骋接过杯子,“我自己来就好。”   唐意看眼两人,只得埋头不语。   封展年吃了两口,放下手里的面包片,“唐意,工作找到了吗?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让封骋在公司给你安排个职务。”   唐意一听,赶忙摇头,“不用了姐夫,我自己能找到的。”   “毕业生找工作是最头疼的,你可别跟我客气。”   “我知道,谢谢姐夫。”   封骋拿着杯子,吞咽得动作掩饰掉了嘴角边的冷笑,封展年继续问道,“你现在住在哪?”   “我跟朋友合租的房子。”   “钱方面,需要帮忙吗?”   唐意听到钱这个字,脊背立马挺直,她忙不迭摇头,“不用。”   “在蔺安市,随便租套房子都要大几千,你一个实习生,受得住这房租么?”封骋适时插嘴。   唐意很敏感,她知道,封骋无非在说她靠着唐睿靠着封家,“我们几个人平摊,倒还能接受。”   唐睿接过话头,“小妹,那你要赶紧找份稳定的工作。”   “我知道。”   “其实,我那儿可以住,”封骋拿过块面包片,撕开一个角放到嘴里,“既然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又何必在外花钱住呢?”   他精致的嘴角咀嚼几下,眼里透着一丝奇怪,靠,这谁做的?这么难吃!   封展年显然吃得津津有味,“这倒也是,有封骋照顾你,我也放心。”   唐意惊出身冷汗,这封展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匹狼啊?   “姐夫,真的不用,”她飞快拒绝,“那么好的豪宅给我住都是浪费,再说搬家也麻烦。”   唐睿想到那张照片,再看看封骋,男人捏着透明杯,冲对面的唐意道,“据说你有个男朋友,最近正在开公司?”   唐意面色微紧,姐姐不由蹙眉,“你找男朋友了?”   “我……”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封骋每句话都往钱上面带,似乎唐睿只要跟封展年在一起了,那以后两家就只有牵扯不清的金钱关系。   “嗯,我本来想找个时间告诉你。”   封展年一笑,“唐意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学里交朋友很正常。”   这顿早饭,她如鲠在喉,封骋跟封展年说了些公司上的事,起身准备离开时,朝唐意看眼,“这儿很难打到车,我送你下车。”   她乖乖放下牛奶杯起身。   两人到了车上,唐意四下找寻,“我手机呢?”   封骋也不知从哪将手机掏出来后交到唐意手里,“给你,一破东西。”   她忙打开发件箱,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封骋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至于做这么龌龊的事,可他居然真的群发了!   唐意欲哭无泪,整个收件箱都被塞满了。   “糖糖,怎么回事啊,昨晚风流去了?”   “糖糖,这男人货色一流流流啊,你破啦?”   “糖糖,你不要回来了!好东西不懂得分享,我恨你!”   而萧誊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三字:速回电。   唐意握紧手机,这个时候不敢和封骋拼了,生怕又被他丢在半道上。   车子一路飞速向前,唐意没有回短信,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合适。   封骋将她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回到市区后,唐意目光看向窗外,“你随便将我放在路边就好。”   她刻意看了看脚底下,换了辆车,她昨儿也算白弯腰了。   封骋没有听她的,车子飞速向前,直到到达目的地。   唐意视线从手机上收回,这一看,她怒目圆睁,“你怎么会知道这的?”   “这不就是你男朋友准备开公司的地方吗?”   唐意缩在副驾驶座内,“快开走。”   “我和你没有做过,你心虚什么?”封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还不走?”   唐意看眼门口,封骋见她还在犹豫,“那好,要么你现在下车,要么,跟我回家。”   她一听,忙不迭推开车门,可偏偏一只脚刚下去,就看到萧誊从里面出来。   唐意想要退回去也来不及了,萧誊三两步过来,“糖糖。”   她紧咬下唇瓣,上前拉住萧誊的手臂。“走吧。”   萧誊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车,“这是?”   车窗在此时落下,封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他一下就记住了别人对唐意的昵称,“糖糖,我先走,改天再来帮你搬家,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你胡说什么呢?”唐意怒不可遏,“疯子,我哪里招惹你了?”   “以后,吃完了记得擦嘴,虽然我阅人无数,但也不是你玩完了就能随便丢掉的。”   唐意伸手指向他,“你!”   她哪里玩过他了?!   ------题外话------   亲们,放心看封骋的文哦,后面会和隐婚交集,到时候亲们能通过危情看到厉景呈夫妻,结局也会猜到呦~   亲们,还有未加群的亲们,可以进豪门隐婚水族群:140370093   任何亲们都能入哈,不必验证,先前加过隐婚VIP群的亲们不用重复加了。   有了这个群,今后可能会有一系列活动哦,我也会定期在群里冒泡,和亲们讨论吹牛地~所以亲们看到了,务必要加,有了群通知起来都很方便。   ☆、给03把你给我!   封骋刻意摘下墨镜,手指抬高虚空朝她点点,“你要的钱,忘在我另一辆车上了,明天你来取吧。”   他这是不将她推入火坑誓不罢休啊。   唐意气得冲过去,封骋适时合起车窗,踩了油门走人。   萧誊面目深沉,唐意转身时,见他大步往里面走。   萧誊和另外一个朋友在这租了个门面,刚开始起步,里面东西凌乱不堪,唐意跟在后面,萧誊走进办公室,沉着声收拾起东西。   “那个照片,不是这样的,里面的女人不是我,手机被封骋给抢走了。”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是我姐姐,我姐姐和他爸在谈恋爱,他觉得不爽,就拿我出气了。”   萧誊抬起双眼,视线紧盯着她,“昨晚呢?”   “他把我丢在了我姐姐的家门口,我就在外面守了一晚。”   萧誊闻言,再见唐意满脸的倦色,他眼里溢出心疼,丢下东西,他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跟前,“你傻啊,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   “我都说手机被那疯子抢走了。”   听到唐意口气里的委屈,萧誊伸手将她护在怀里,也没再细细追究那些照片的事,“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没?”   得到男友的安慰,她面色一喜,“还好啦,我身体好着呢。”   萧誊将她带向旁边的沙发,恰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穿了件黑色的短皮衣,一双高跟鞋衬得双腿修长,“呦,两人在这卿卿我我呢。”   袁媛就是萧誊的合伙人,三个人在大学时就是同班同学。   她经过两人跟前时,唐意能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水味,“喂,美女,你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天天在我男友跟前晃,你就不怕我吃醋啊?”   袁媛将包放到办公桌上,“你少来了,看你们这样我都觉得肉麻,我恨不得离你们远远的呢。”   萧誊抬起视线,“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现在最关键的任务,就是找活干。”   唐意的手被萧誊抓在掌心内,她看了眼四周,“现在外面快递公司那么多,而且像中通、圆通那种,早就有了自己的市场,我们慢慢来,我觉得淘宝卖家这一块就很好,还有一些大公司,要能谈下来就好了。”   袁媛双手撑住桌沿,“放心吧,有我们萧大帅哥在,一切都能搞定的。”   萧誊在学校本就是风云人物,又是学生会主席,当时的业务能力就很强,一出学校,意气风发之余不甘心替人打工,就和袁媛合资开了这个公司。   “糖糖,你要来公司帮忙吗?”   唐意手臂枕向萧誊的肩膀,“我还能做什么啊?我还是安安稳稳出去找个工作吧,不过周末的时候,我可以来帮忙。”   袁媛开玩笑道,“这样也不错,要是我们亏得饭都吃不起了,你还能养活我们呢。”   “去你的。”   唐意坐了会,看眼时间,“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个面试,得准备准备。”   萧誊欲要起身,“我送你。”   “不用啦,我坐公车就好,你这边还有不少事,你忙吧。”   唐意赶着时间,拉开了门快步出去。   袁媛将室内的空调打开,萧誊收拾起办公室,她拿着手机到沙发上去玩,过了会,觉得热,就将外套给脱了。   萧誊将一堆杂物整理出来,袁媛视线盯着他忙碌的身影,他外套丢在一旁,袖口挽起,露出段结实的手臂。袁媛起身走去,她单手撑住桌沿,上半身弯下去,“休息会吧?”   萧誊转身,刚要起来,脸就差点撞到袁媛的波涛汹涌,他面色露出尴尬,袁媛里面的衣服领口很低,他别开视线,“这点小事又不会累。”   “我们还是请人吧。”袁媛家境不错,受不得苦,“请个阿姨打扫,再把文员和财务都招齐全了。”   “就算要招,也要时间,”萧誊站直身,“明天开始,你留在公司,我出去跑业务。”   “要不招几个业务员吧?”   “现在还没上正轨,这些事肯定要靠自己。”   袁媛手掌落向萧誊的肩膀,“自己出来做,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萧誊看着她的这个动作,她手指在他肩头轻捏两下,两人的目光对上,袁媛似乎话里有话,但终究没说透,折身回到了不远处的沙发内。   唐意最近总在忙着面试,可工作并不好找,来到萧誊的公司,里面只有袁媛一个人在电脑桌前打游戏。   “萧誊呢?”   “跑业务去啦。”   “怎么样了啊?”   袁媛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能怎么样啊,找了不少公司,可他们都有合作的快递公司,生意难做啊。”   唐意看眼窗外,“下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他没有出去呢。”   “糖糖,萧誊这次可是拼了,他家凑了全部的家当出来,可是……”袁媛摇下头,“你看仓库的那些车,全都闲置了。”   唐意走到公司外面,淅沥的雨顺风飘砸在她的脚边,她掏出手机,给萧誊打个电话。   “喂,糖糖。”   “萧誊,你在哪啊?”   “我在泰华酒店。”   唐意没有多问,今天奢侈了一把,她打车前往萧誊所说的目的地,走进大厅,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冲她鞠躬,唐意浑身不自在起来,刚走进去几步,就看到萧誊坐在里面。   她快速上前,“萧誊,你来这做什么啊?”   “不是让你别来吗?”萧誊动了下,双腿发麻,看来已经坐了不少时间。   唐意伸手拉他,“我们走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联系到的客户,不能这样走掉。”   “那到底约了几点?”   萧誊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英俊的面容有些沉,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比在校园内的那个形象稳重成熟得多了,“说是一点。”   “一点?”唐意不由扬声,“现在都要晚上了。”   萧誊似乎不想让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你先回去,我谈完事找你。”   唐意站在那没动,心里滋生出一股无力感,双足踏出社会,忽然觉得这般难以适应。   门口,传来阵脚步声。   “封少。”   礼仪小姐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本该是如沐春风的,可唐意后背一僵,慢慢转过身,就看到封骋只身从旋转门进来,他闲步向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门前投下道暗影,尽管旁边没有跟着人,可这个男人的强大气场足以Hold住全场。   唐意忙转过身,就怕被他看见。   可脚步声一阵阵敲到她耳膜里,似乎没有走远,反而是在接近而来。   封骋来到他们跟前,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唐意目光一紧,“我们约了客人,请你离开。”   “你这么凶做什么?昨晚没吃饱?”封骋搭起长腿,萧誊面色铁青,他起身拉住唐意的手,“我们走。”   “等等,”封骋手指在桌沿轻敲几下,“这家酒店是我的。”   唐意猛地顿住脚步,眼眸圆睁,“所以你是故意的,让他等了一下午?”   “我就是故意的,”封骋嘴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眼见萧誊握起了手掌,封骋上半身往沙发内靠,“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这笔生意摆在这,你们要还是不要?才经营起来的公司想要在蔺安市立足,也要问问我封骋同不同意。”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招仇恨的,唐意气得胸膛不住起伏,“那我们不要了!萧誊,我们走。”   瞧瞧,多有气势,小脑袋挺得多直啊。   封骋嘴角一勾,慢条斯理拿过桌上的杂志翻阅,“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将公司关了,赔些钱走人,省得到时候血本无归。”   唐意拽住萧誊,走了两步,却感觉萧誊站在那没动。   她回头朝他看眼,“萧誊?”   男人面目犹如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中,只是这样的挣扎和犹豫,唐意都能看得见。萧誊在学校,从大一开始各方面才能均已展露,他有骄傲的资本,可是,才踏入社会,就遇到了封骋这样的人物。   萧誊拨开唐意的手,“糖糖,你先回去等我。”   “我不,我们一起走。”   萧誊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封骋所说的形势,“乖,回家等我消息。”   唐意自然是心疼他,不想他当着封骋的面低人一等,可他们早该做这种准备了,她犹豫片刻,转身要走。   封骋忽然将手里的杂志重重拍向桌面,“我跟你谈得事,跟她有关,这个最重要的筹码要是走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萧誊接过话语,“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可她是你的人。”封骋目光从萧誊的脸上挪向唐意,“你们不是情侣吗,既然相互爱着对方,就要懂得为彼此牺牲。”   “封骋,你玩什么?”唐意隐忍不住的怒意漾到脸上。   封骋指了指对面,让他们入座,事已至此,唐意干脆拉住萧誊的手让他也坐了下来。   “你们的公司,目前为止也就是接到几个散客,五块十块的快递费,还不够跑一趟的人工,迟早维系不下去。我不止有这家酒店,还有办公楼,知道每天往来的快件有多少吗?”   唐意打住他的话,“你生意多忙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会那么好心分一杯羹给我们?”   “小姨,我们好歹即将成为亲戚,你有困难,我肯定会帮你的。”   这种鬼话,唐意打死都不信。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封骋也不跟她转弯抹角,“把你给我。”   “你说什么?”萧誊捏紧双掌,“你嘴巴放尊重点。”   “我够尊重她的了,瞧我对她的称呼,”封骋双手张开,落在两边的把手上,他食指轻敲着,“小姨,与其你们两个历经磨难还不能在一起,那还不如你为他做些什么,至少保得住他的事业,这样总比他找个女人让自己飞黄腾达好。”   唐意听完,伸手握住萧誊的手,“你太小瞧我们了。”   “我从来就没想正眼瞧你们……”   “那最好,再见。”   “可我想要的是你,就不得不把你男朋友也放在眼里,”封骋张开手,欣赏着自己修长的五指,他越发觉得自己哪哪都好,连根手指头都长得比别人好看,他就算是自恋,也是因为有这资本,“所以,我以后会特别关注他。”   唐意听得出这弦外音,“你以为在蔺安市你能只手遮天吗?”   封骋目光抬起朝她睨了眼,“我做什么犯法的事了?”他上半身倾过去,看也没看她旁边的萧誊,“再说,是不是只手遮天,你试过就知道了。”   唐意紧咬下唇瓣,萧誊听闻,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他语气带着隐藏不住的怒意,怒目直视向他,“封骋,你休想打唐意的主意!”   男人目光微眯,周边的气压似乎骤然凝聚般,唐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到对面的封骋起身,“小子,等你到了我这样的高度,再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不过,我怕是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唐意拉住萧誊的胳膊,“我们赶紧走吧。”   封骋忽然一扬声,“你不想看看我只手遮天的样子吗?我让你看看。”   他伸手从茶几底下拿出个对讲机,“给我把门封了。”   几乎是同时,唐意看到酒店的旋转门忽然停止运作,紧接着,连出口都被封了。   ------题外话------   亲们,《危情试爱》是《豪门隐婚》的系列文哦,所以我开在了这个里面,因为要等出版上市,我不想这边就此冷清了,所以亲们看疯子的故事,就在《豪门隐婚》后面哦,点开危情的卷名,就是封骋和小姨了。   ☆、04五十万,换,你的女朋友走   唐意大惊,不由抬头看向旁边的萧誊。   萧誊将她护在怀里,冲对面的封骋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多了。”   “这笔生意我们不谈了,”萧誊说得字字清晰,“你让唐意走。”   “这样吧,人,我留在这,明天这个时候之前,你去凑五十万,把她赎回去。”   “你这是绑架!”唐意怒喝道。   封骋摊开两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绑你了?”   唐意拉过萧誊的手臂,“我们走。”   两人快步来到门口,与此同时,酒店内的几十名保安冲到了门口,自行排成两对,礼仪小姐都退下了,偌大的厅内,安静的似乎连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见。   大厅经理安排客人们从另一个门进出,封骋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盯着不远处的停车场,“我开门做生意,被你们这么一闹,五十万是我一天的损失,难道不该赔偿吗?”   唐意接过他的话,“是你自己不让我们走,还把损失赖在我们身上?”   “你不跟来不就行了么,我跟你男朋友谈合作,一看到你,我肯定按捺不住,那你就别怪我把你拴在这。”   “你!”   在封骋的世界里,他想做什么事,不管是掳人还是放火,他都能做得那样心安理得。   唐意伸手去拿手机,准备报警。   旁边的保安见状,上前去抢,萧誊一看,立马将唐意护在身后,两人很快扭成一团,这些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一拳一脚就将萧誊给撂倒了。   唐意的手机也没幸免,被夺过后当场摔了个支离破碎。   她惊得站在那半晌没动,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直到萧誊的闷哼声传到耳朵里,她这才快步过去蹲下身,“你怎么样?”   萧誊用手按住腹部,汗水顺鬓角处往下淌,唐意将他搀扶起身,急得音调都变了,“是不是很疼啊?”   萧誊摇摇头,但一句话都没法完整地说出来。   唐意松开挽着他的手,她快步冲到封骋跟前,“你凭什么这样做?放我们出去!”   她就像是暴怒的小母兽一样,当着他的面张牙舞爪,目光犹如一根根钉子扎在他身上,可封骋完全没感觉,这样逗弄一番,反而挺有意思的。   他猛地伸出长臂将她拉近,另一手将她扳过身后扣进自己怀里,她背对封骋,呈现出一幅被挟持的模样。   唐意没想到封骋会有这样的举动,萧誊看到后欲要冲过来,却被一堵人墙给挡在外面。   “糖糖!”   唐意被他一条手臂箍在胸前,她使劲往前,但封骋的力道很大,她后背紧贴在他的胸前,布料间的摩擦使得他肌肉似乎越来越硬,唐意不敢动了,“放开我!”   “我的话你们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凑满五十万,不然,我就将你在这办了!”   “疯子,死疯子!”   “我让你嘴巴横!”封骋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裤腰,他将她一提,唐意觉得自己像坐了过山车似的,她整个人挂在封骋的肩头,还是上半身朝着前面那种,窒息感压迫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萧誊见她这样,急得又和那些人推搡起来。   封骋迈起步子,直接就将唐意往酒店内扛。   萧誊努力了十几次都没能冲出人墙,酒店的门倒是敞开了,保安往他肩头使劲一推,“奉劝你一句,赶紧筹钱去,封少做事,向来说到做到。”   封骋走进电梯,直上顶楼,每个酒店,他都给自己留了一间总统套房。   直到走进房间,唐意都没哼一个字,倒挂的感觉不好受,她都快吐出来了。   封骋放下她时,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她是被他直接丢到床上去的,他以为她消停了,所以没设防,却不料唐意噌的起身,脑袋砰一下撞在了他腹前。   她揉着脑门,神色痛苦,封骋只是退了两三步,“你想撞死我?”   “封大少,你别告诉我,你弄这一出是因为你家里揭不开锅了。”   封骋就势倚向旁边的柜子,他双手抱在胸前,“我就是觉得好玩,也替你把把关,看看他能不能尽全力替你做一些事。”   “你知不知道五十万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唐意神情激动,两个小拳头紧捏着,“萧誊为了开这个公司,他家里已经把能凑的钱都凑起来了,五十万,你怎么不说让他去抢?”   “他要能为你做到那一步,也不枉你这样替他说话了。”   唐意气得牙关紧咬,可她却明白得很,对待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能来硬的。   她深吸好几口气,这才压住满腔怒意,“封少,我们都要做亲戚了,是吧,你爸老来有个伴多好啊,你放心吧,就算我姐嫁进了封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们的,你就当我是一粒小小尘埃,眼睛一眨,我就飘向了遥远的远方。”   封骋嘴角不经意勾起抹笑,听着唐意在那说天书。   “平日里见着你,我肯定绕道,有您出现的地方,我乖乖躲着还不行吗?”唐意伸出双手,掌心不住上下搓动,做出一副求求你放了我的模样,“今天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是谁啊,蔺安市鼎鼎有名的封少啊,五十万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吗?说不定还不够你买几件衣服的,对吧,你就当心情好,放了我们吧?”   “五十万,几件衣服?”封骋食指在肘弯处轻敲几下,“可我偏偏就看上那几件衣服了,你不让我买,可以,那你让我当着你的面不穿衣服,你受得了,这衣服钱我就替你省了。”   唐意一口气哽在喉间,心里其实气得要死,好说歹说这么半天,还被人耍了。   她的冷笑声从嘴角溢出来,“你想光着就光着,我看了顶多长针眼,但你之后要放我走。”   “你以为我这么随便就能脱衣服?”封骋起身,两手垂在身侧后走到唐意跟前,他弯下腰,两手撑于她腿边,他一点点靠过去,“你出去问问,有几个女人,随随便便就能脱了我的衣服?”   他抬起左手,勾了下唐意的下巴,她吓得往后退,缩在大床中间。   封骋上前,膝盖压在床沿,“你自己考虑考虑,是花五十万买你的清白呢?还是让我多买几身衣服,好让你脱也脱不完?”   唐意上半身冲过去,想将封骋撞下床。   却不料,竟被他轻而易举禁锢在身下,他压住唐意不住踢动的两腿,身下白净的床单飘出自然的花香味,唐意的膝盖被他给按住,封骋手指在她脸上轻弹,“等不及了?”   “死变态吧你!”   “你是对你男朋友没有信心吧,怕他筹不到这笔钱,赎不回你?”   唐意双手反剪在身后,“他肯定会去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封骋听后,点点头,“多亏你提醒,我得打个电话关照下。”   他起身,将手摸向裤兜,唐意听到这话,恢复自由的上半身再度扑去,她隔着那层裤兜的布料抓住封骋的手,“不准你打!”   男人的手被他按在那,手机也掏不出来。   唐意眼里的光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封骋眼角眉梢染上一抹邪性笑意,这小姑娘还想跟他玩,嫩的都能掐出豆腐花了。   他手做出挣扎的样子,唐意使劲按住,男人手顺势往中间滑去,她情急之下自然也要跟着,却不料,一下抓偏了。   封骋早预料到会这样,“嗯——”   这一声,拉得很长,唐意像抓到个烫手山芋般惊蛰往后退了一大步,封骋脸上的神情下流极了,她狠狠咬了咬牙,动作极快得往门口冲。   伸手拉住门把使劲,封骋就势躺在大床内,唐意尝试几下未果,门被反锁了。   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转身抵着门板。   封骋摊开四肢,扭头朝她看眼,“有点耐心,你男朋友会来救你的。”   酒店大堂。   萧誊没有浪费时间,可他一脚踏出去时,无力极了,他去哪凑这五十万块钱?   他第一个念头,自然是去报警。   当听说是封骋为了五十万块钱绑架唐意,那一个个人看萧誊的目光,就好像他是神经病一样。   萧誊不得已下,只得说他和唐意一起去了封骋的酒店,可是唐意失踪了。   听到这,对方用一句不满二十四小时不受理就将他打发了。   夜幕降临,萧誊失魂般游走在街头,他打了一个个的电话,但朋友们有些才找到工作,有些甚至还在问家里要钱,东凑西拼,也不过借来两万块。   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萧誊双手紧扣,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公司,可就算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卖了,也凑不齐这五十万。   他想到和唐意在一起的昔日时光,校园恋爱总是明媚而干净的。   封骋既然能明目张胆抢人,有些事,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萧誊没再多想,他打了个电话给袁媛,让她立马去公司。   袁媛到的时候,办公室内一片漆黑,她伸手将灯打开,看到躺在沙发内的人影,吓了一大跳,“谁?”   身后的赵立刚扶了她一把,“萧誊,你在这扮鬼吓人呢?”   萧誊从沙发内起来,袁媛轻拍胸脯,“正好我和立刚在外面吃东西,你让我着急过来干嘛呢?”   萧誊弯着腰,英俊的面容沉浸在阴暗中,袁媛和赵立刚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袁媛先反应过来,“糖糖呢?”   “我不想开公司了,袁媛,我想把公司转掉。”   “你疯了吧!”袁媛上前步,“我们筹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步上正轨……”   “对不起,”萧誊嗓音黯哑,一点点法子都没了,“我急需要五十万块钱,只有转掉公司,我才能再去想别的法子。”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见萧誊不说话,袁媛急得去推他肩膀,“说话啊你!”   “我要救糖糖出来。”   “你说什么?糖糖怎么了?”   萧誊喉间轻滚,将下午发生在酒店的事告诉两人,赵立刚听闻,气得当场炸毛,“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你会说话吗你?”袁媛瞪他眼。   “这样吧,既然报警不受理,我们把他的恶行发到网上,用舆论的压力压死他!”赵立刚一拍大腿,“到时候,他封家再有钱有势也没用。”   萧誊闻言,眉宇间的焦虑微松,似乎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袁媛想了下,坐到萧誊身边,“你们这样闹,糖糖是会放出来,但萧誊你想过没?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就算姓封的不对糖糖做什么,可网络的言论你们能控制得了?再说,过了一个晚上,你能确保那些网名不说过激的话?”   萧誊闭了闭眼睛,疲倦地往后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扑灭掉。   赵立刚烦躁得在办公室内走了两圈,“那要怎么办?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我……我最多能凑五万,还是问我爸妈要的。”   萧誊朝他看眼,“谢谢你,兄弟。”   “可……可这无缘无故被套去五十万,冤死了!”赵立刚越想越气。   “冤死也要认,在蔺安市,被封骋敲诈的,你还是第一个,”袁媛接过话,“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赵立刚难以置信看向她,“美女,这不是小数目啊。”   萧誊还在坚持要将公司转手,袁媛没有在办公室内逗留,“明天傍晚之前,你们等我好消息。”   说完,她便着急地离开了。   唐意背靠门板坐在地上,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封骋,这会,都晚上九点多了,她一点东西没吃,饿得浑身无力。   封骋看会电视后,打了个电话,让服务员送吃的上来。   唐意以为,这会是个好机会,等到房间门被打开,她站起身想跑,却看到门口守着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服务员将餐车推进去,“封少,请慢用。”   等到门再度被关上,唐意摸了摸肚子,她径自走向餐车,看到里面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和点心,她伸手拿起后放到嘴里,吃相狼狈,且完全不顾这个屋子的主人。   封骋看了会,从床上下来,唐意双目布满戒备看向他,“你为什么还不走?”   ------题外话------   感谢亲们继续支持《危情试爱》,超级好看精彩滴呦,不容错过哦~   ☆、0通5巧取豪夺,样样精通的封大少   “这是我的房间。”   唐意一口披萨卡在喉间,差点将自己噎死,“你睡这?”   “当然。”   “你不关着我了?”   “关啊。”   唐意手里的披萨丢过去,男人偏过头,对她眼里的愤怒视而不见。   他起身将餐车拉到窗边,封骋伸手将窗帘拨开,他坐定下来后,将吃的东西一一摆上桌,还有一瓶开好的冰镇红酒。   “喝点?”   唐意眼里的戒备不减,她摇摇头。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什么药?   她拉开椅子坐到封骋的对面,拿过个盘子,不停往里面夹菜。   封骋将玻璃杯送到嘴边,透过潋滟起的红酒盯着对面的人,“我让你吃了吗?”   唐意拿起叉子,叉了块牛排送到口中,“你把我这筹码饿死了,谁来给你五十万?”   封骋长腿搭起后,轻晃几下,“你知道你跟着你男朋友,风险有多大吗?”   她双眼狠狠瞪着他。   “五十万,他肯定会负债来赎你吧?这就是你们小女生嘴里说得真爱?”   “封大少,难道你真好意思收那钱?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封骋脸皮厚啊,“谁敢笑我,我就把他嘴巴缝起来。”   唐意强忍着口气,她握紧手里的叉子,“萧誊的公司是才起步,做生意难免会有风险,但他肯吃苦,也有能力,我们迟早会过上好日子。”   “可就算他再强大,我要捏死他,还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唐意顿时觉得嘴里的美味化成了苦涩,“你不会是真想要我吧?”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唐意一笑,想要让自己放轻松些,“你不觉得这关系很乱吗?我姐姐会和你爸结婚,你又要我,其实我知道,你这样处心积虑,无非还是因为我姐姐的关系,但你犯不着连萧誊也算在里面吧?”   “你可真是软的硬的都来了。”   “你这样欺负我,”唐意用手里的叉子在餐盘上划出几道尖锐的声响,“你就不怕我告诉姐夫吗?”   封骋手臂落在餐桌上,手腕轻晃,看着杯中的红酒冲到杯缘,“你告诉好了,别以为他睡了你姐姐,就能替你出头,况且,他们还没结婚呢,我爸玩过的女人也不少。”   唐意拉过餐盘,兀自将肚子填饱后,起身走到床前,她将电视打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男人吃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只有两个人在,还装什么优雅,唐意余光瞥到封骋品酒的动作,有些人,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气质就不容人忽视,封骋就是这样的。可他白瞎了一张好面皮,打小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也没将他包装成高贵洁雅的温润公子哥,反而是巧取豪夺,样样精通。   封骋注意到唐意的目光,他放下酒杯,“还不去洗澡?”   她脸色一变,“洗什么澡?”   “睡觉不要洗澡么?”   唐意抱住自己的双肩,“你不是让萧誊去筹钱了吗?别动我!”   她看到封骋放下腿,有了起身的动作,唐意快一步缩到门后,“别过来!”   后面,忽然有了什么动静。   随着嘀的一声,房门咔嚓被打开。   唐意微怔,但反应极快,在对方推开房门时,她朝门口挤了下,眼看要跑出去。   但臂膀被一只大掌给扯住,紧接着,唐意就被封骋禁锢在怀里,门完全敞开后,一条腿迈进来的女人看到这幕,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后,她才反应尖叫,“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被绑架绑来的。”   女人手里还拿着门卡,“绑,绑架?”   “封骋绑架我!”   女人右手垂到身侧,眼里忽然聚起浓浓的怒意,她浓妆艳抹的小脸皱成一团,十厘米出头的尖细高跟鞋狠狠踩着地板,只见她伸直手臂指向他们,“好啊,封骋,你也跟她玩这样的游戏,你说你只绑我的!”   唐意听到这,不住摇头,“不是绑人,是真的绑架,救命啊!”   女人手里的门卡丢向前,“狐狸精,爽死你,你喊吧,没人搭理你。”   这货脑子有病吧?   唐意挣扎几下,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却不想遇到个思维不正常的,封骋将她往床上抛去,女人站在那,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可她居然没吵也没闹,转身就走了!   唐意以为,再不济,跟自己打一架也好啊,闹出点存在感,也给她争取点时间。   “喂!”唐意欲要起来,“救命啊!”   女人走到外面,狠狠伤心的同时,居然还不忘给他们关门!   因为当初跟着封骋的时候,他们就说好了,她想要什么,封骋都能满足她,可一旦封骋有了新的目标,她不许吵不许闹,要乖乖离开,这样封骋才能替她安排好以后的路。   女人哇地哭出声,哭声渐行渐远,唐意手掌使劲拍了下大床,封骋坐起身,“怎么,很失望?”   “我以为她会冲过来给你两巴掌。”   “她敢。”   唐意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看到女人丢掉的那张房卡。   她眼眸瞬间一亮,忙别开视线,也不知道封骋看没看见,方才的场面太混乱,男人说不定都忘了这件事。   这个房间,反锁以后必须用房卡才能打开,唐意心里打着小九九,她人往床沿那边挪去,封骋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是没戳破,她两条腿放到地上,脚慢慢移过去,将门卡踩住。   可在封骋的眼皮子底下,她没法弯腰去拿。   唐意将脚收回来些,同封骋又开始攀关系,“封大少,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姐姐刚开始想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很挣扎,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怕将来,被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为了钱才要进封家。”   封骋坐在唐意的身旁,他单手撑在大床上,“难道没考虑过这方面?”   “我姐姐很善良,真的,她打小读书就好,但我们没有爸爸,她工作以后,省吃俭用,跑业务攒下来的钱都存着,平时就算和我去逛街,她也不敢买一件名牌,她就算揣着姐夫给的卡,也从来不花。”唐意想到唐睿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自然心疼不已,“她就是怕你们觉得,她是冲着钱才跟姐夫在一起的……”   “放长线钓大鱼,你懂吗?”   唐意听闻,情绪不由激动,“我姐姐不会的,她还是会努力工作,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封骋似乎听到个极大的笑话般,“做了封家的女人,你以为她还能抛头露面?经济来源掐断后,她能靠的是谁?她的生活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去应酬、结交的也必然是上流社会圈的人,就她现在的样子,能走得出去?到时候,名牌首饰、车子、房子,哪一样能落下?”   唐意哑口无言,是啊,唐睿要嫁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她认为不需要的东西,在封家,那却是最基本的。   “没话说了?”封骋食指抬了下她的下巴,“总算能见你嘴巴闭起来的模样了。”   “你为什么这么反对?你爸也还年轻,他不可能这样孤独终老,你也不能那么自私。”   “要找,可以啊,”封骋嘴角轻勾,“只要不找你姐就行。”   “你存心的,”唐意目光同他对上,“我姐说了,婚前,她会让姐夫做财产公证,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钱不钱的,我无所谓,”封骋仔细端详着唐意的小脸,“封家有那么多钱,就算全给你姐,我也照样能在蔺安市玩得转,我就是不喜欢你姐姐这个人,我看她觉得碍眼,怎么了?”   唐意真想一巴掌抽过去,她极力隐忍之后,做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唐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你别针对我姐了,封少……”   唐意手掌落到屁股底下,将坐着的门卡塞在裤兜内,她想封骋应该没发现,唐意擦了擦眼眶,“我姐很不容易,你就让他们相处看看吧?”   封骋藏匿起在眼角处差点要流泻出来的笑意,“我先去洗个澡。”   他起身往浴室而去,唐意也不问他洗澡做什么了,只要封骋能暂时离开她的视线,她就阿弥陀佛了。   男人阔步走进洗手间,门一关上,唐意就赶紧起身。   她蹑手蹑脚冲到门口,手拧了下,门果然打不开,唐意张望四周,想找刷卡的地方,可旁边除了墙壁就是开关,她掏出房卡,在开关上不住试着,门却仍旧纹丝不动。   折腾许久后,还是老样子。   她急得手心里渗出汗水,洗手间内的冲水声仍旧继续着,可门却忽然打开了。   唐意情急之下,将门卡塞在屁股兜内。   封骋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身上的水渍也没擦干,他湿漉漉的头发耷在额沿,显得慵懒极了,“你在这做什么?”   唐意手从门把上离开,“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哭声,可能你女朋友还没走。”   封骋向前走了步,唐意脚步后退,脚跟已经碰触到门板,男人来到她跟前,单手撑住房门,另一手搂向她的腰。   她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他手臂环住她细腻的腰身,大掌直接罩住唐意的丰臀,“这是什么?”   唐意羞得面色酡红,呼吸也紧促起来,她恼怒地冲他吼道,“你没有吗?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逼我?”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封骋揉了下,门卡磕到唐意,她想,他是知道了。   唐意咬着牙关,“你耍流氓?”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想取回来而已。”   封骋的手指塞入她裤兜内,唐意一把按住他的大掌,“我能拿你什么?这是我的公交卡,你趁机摸我也就算了,还找这样的借口。”   “公交卡是吧?”封骋指尖已经碰触到门卡边缘,“就算我现在让你走,你知道在哪刷卡吗?”   唐意按住他的手不动,“经过这一晚,说不定你男朋友为了救你,已经卖身了。”   萧誊的焦急和担忧,唐意能感同身受,如果换了个立场,她肯定也要急疯了。唐意手掌推住封骋欲要上前的胸膛,“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封骋盯着身下的这张脸,唐意两道秀眉紧蹙,姣好的面容少了灯光的映衬,看着有些发白,就是这一眼之间,他忽然有了耐不住的冲动,他手指勾起唐意的下巴,薄唇一下就精准地封住她的唇。   她目里一惊,瞳仁动了动,封骋另一手从她兜内离开,转为扣住她的小手,将它们按在门板上。   他咬着唐意的唇瓣,微微用力,她觉得刺痛,就张开了嘴。   口齿间暧暧出声,她脑袋开始晃动,封骋上半身压上前,两人之间变得密不可分,唐意觉得胸腔内的空气都快被挤压殆尽了,她越发渴望呼吸。封骋原本紧闭的眸子睁开,他向来自信心爆棚,对付一个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他黑邃的眸子紧盯着她,却发现唐意脸上并没有丝毫享受或者投入其中的表现,反而,怎么看都觉得她很痛苦。   封骋能想象得到唐意跟萧誊接吻的一幕,势必要和谐有爱的多吧?   他眸内一紧,大掌卡住她的面颊,吻里面明显带着霸道的暴虐,唐意轻哼出声,疼地抬腿要去踢他。   封骋早有防备,他手掌快速朝她裤兜内一摸,退开身时,手里握着那张房卡。   唐意双手捂住嘴,满目恨意,她呸呸了好几下。   封骋脸板得越发厉害,唐意摸着红肿的双唇,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封骋抬起食指,在自己嘴角边抚了把,这个动作看在唐意眼里,充满撩拨。   她手臂压住唇瓣,待疼痛缓解些后,这才开口,“你疯了!”   “尝尝你的味道而已,你吃我的睡我的,给点利息不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唐意的目光移向他手里的那张门卡,“还给我。”   “想要?”封骋举起手臂扬了扬,面目带出的魅惑和张扬看在唐意眼中,却觉得他找抽极了,他手指了指自己的浴巾,然后将门卡往里面一塞,“自己来拿啊。”   ☆、06是不是很是怀念昨晚?   唐意轻抿下嘴角,唇肉还红肿着,她伸手擦了擦,狠狠瞪眼封骋,“你知道这张门卡被多少女人拿在手里过吗?”   “那又怎样?”封骋双手落向腰际,“你只需知道,没人从我这地儿拿得就行。”   唐意轻咽下口气,“我只想说,你不觉得不卫生?”   “不觉得。”   她不想耗费时间了,封骋这人脑子太精,跟他玩,到头来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唐意目光落向那张大床,“我困了,你睡床还是沙发?”   “我没睡过沙发。”   唐意听出里面的意思,真没绅士风度,她走过去从衣柜内抱出一条毯子,所幸沙发也很宽敞,睡在上面很舒服。   封骋打开电视,声音开得很响,唐意翻来覆去睡不着,可她敢怒不敢言,她拉过毯子盖住脑袋,缩在那一动不动。   电视机的声音刺到她耳朵里,她紧闭双眼,没多久,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但到底睡不踏实,惊醒时,也不知道几点了,唐意小心翼翼将毛毯拨开道缝,她看到封骋躺在大床中央,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封骋?封大少?”   她尝试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唐意坐起身,将毛毯从身上拎开,她鞋也没穿,蹑手蹑脚走过去。   封骋双眼紧闭,遥控器丢在一旁,唐意在床头柜上找了圈,没找到那张门卡。她目光移向男人腰际的浴巾,难道,还放在里面?   真的假的。   唐意手伸过去,余光瞥到旁边的手机。   她想了想,将封骋的手机攥紧后走出去两步,既然这个总统套房是他的,那他肯定有专线,她只需要拨通后让他们来开门就行。   唐意放轻脚步,准备去洗手间打电话,手指在屏幕上一拨,显出屏保画面。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手机也摔到了地上。   唐意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那是一张贞子的脸,配上满室黑暗,真能将人活活吓死。   她蹲下身,半晌回不过神,唐意按住心口不住轻揉,虽然害怕极了,可她还是大着胆子拿起手机,手指点动两下,弹出个对话框,需要她准确输入密码。   唐意气得差点爆粗口,她将手机重重丢到地毯上。   床上的男人翻个身,嘴角隐匿着笑意。   唐意起身后,看了看那张大床,她并没着急过去,而是走到了窗边。   目光透过帘子望向外面,整座蔺安市卸去了白日里繁花似锦的妆容,如今,像个孩子一般沉沉睡着,就连夜场的灯光都变得那么柔和。   她双手抱住肩头,心里焦急万分,她知道萧誊这会肯定在四处奔波,唐意站在那,头发垂在背后,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某个点。   封骋睁开眼帘,洒进来的月光担在她肩头,在唐意巴掌大的面盘上打出一层透着白皙的光,她安静地站在那,背影看着很瘦弱,这么一具身子如若纳入怀中,估计还不够封骋一把抱住的。   唐意动了下,她转身望向大床,封骋睡得安稳,她轻抿下唇瓣,思忖片刻后还是挪动脚步走去。   床很软,唐意膝盖压住床沿时,明显感觉到凹进去,她还差点往前栽去,封骋睡在中央,唐意跪着前行两步,她手慢慢伸向他腰际。   她敢料定,封骋这么下流的人,里面肯定是光着的。   不过,好在他睡着了。   唐意拉住他的浴巾,轻隙开一条缝,凑近看眼,可灯光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好探出指尖……   封骋喉间轻滚,光裸的上半身披了条薄毯,这会,身体内的细胞亢奋地叫嚣着,他喜欢这种偷偷摸摸,太他妈刺激了!   封骋屏住一口气,生怕就这样吓跑了唐意,她蹲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喘,小脸布满凝重之余,又怕吵醒封骋,总之,已经小心到不能小心了。   她指尖很凉,她那破胆子,封骋料到她不敢深入,也就只会在边缘游走。   唐意的指甲刮着他的皮肤,那种撩拨,比任何的轻吻和抚摸还要令他难以承受,她探了一圈,其实没有发现,封骋神经紧绷,唐意弯下腰,将他的浴巾撑开,想要看个清楚。   这个女人,背地里原来这么大胆!   封骋也不是柳下惠,身体迅速起了反应,他手臂忽然箍住唐意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过去后按在自己身侧。   她摔得个七荤八素,目光看向旁边的封骋,“放开我。”   男人两腿将她的腿控制住,双臂如铁钳般钳制住她,唐意见封骋闭紧双目,她冷哼声,“别装了,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要不然,刚才那一下能提得那么准?   封骋还是不说话,额头靠近唐意的脸,似乎真陷在睡梦中出不来。   她恼羞成怒,“封骋,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松手,我就狠狠咬你,反正你睡着了,不会知道是我咬的。”   唐意说话时,气息萦绕在亲密的两人之间。“一、二——”   她张开嘴,露出小白牙,“三!”   唐意发誓,一定要让他见血。   头刚凑过去,就被一只大掌给推开,“敢咬我,你长几颗脑袋?”   “你承认你装睡了?”   “这是我的房间,我真睡假睡干你毛事?”   唐意欲要起身,封骋的腿搁到她腿部,让她彻底起不来,唐意轻哼声,“我乖乖睡觉还不行吗?”   “我睡得正熟,你爬到我床上来做什么?小姨,我跟你的关系这么特殊,你这样调戏我,不怕你姐知道了抽你?”   “我找门卡,怎么了?我就是想离开!谁稀罕你的床?”   封骋手臂揽着唐意的肩膀,“这总统套房,一晚就是大几千,好好享受下吧,你跟你男朋友平时开房都去哪?快捷酒店还是小旅馆?那种氛围,能让你尽兴吗?”   “你闭嘴!”唐意晃动几下肩膀,封骋将她按在那,哪里还动的了,唐意怒不可遏,可这时候,她明显是弱势一方,“封大少,我真困了,让我睡觉吧。”   “我没说不让你睡。”封骋头靠向她,“我就是怀里不抱点东西,睡不着。”   唐意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这样安安稳稳度过一晚,那真的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封骋搂住她胳膊的手往下移,最后落到她大腿上。   唐意全身一紧,她闷哼声,“我肚子好痛。”   “装。”   “我好像来大姨妈了,真的好痛。”   封骋手里力道没有松开,唐意蜷起双腿,在他怀里不住扭来扭去,“你这床也价值不菲,还是让我下去吧,别弄脏了。”   “你再跟我耍花样,我不介意把你扒光了查看一番,需要我动手吗?”   唐意缩着肩膀,不敢动了,可嘴上还是说道,“要是弄脏了,你可别怪我。”   封骋体内原本簇燃的火瞬间就被浇熄掉,唐意十有是说谎的,封骋岂能看不清,可一想到她说的那玩意,封骋就觉得浑身难受,甚至觉得恶心。   他松开手,只是腿还搁在她身上,不让她动。   连这样都找不到门卡,唐意只好放弃。   翌日,唐意起来时,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窗子开着,掀起的帘子一角几乎要碰触到床沿。   她轻揉下眼眶,看到封骋坐在窗边,餐车已经换过,他这会正悠闲地吃着早餐,目光对上唐意,封骋一句话没说,她脸皮厚,饿了自然会过来。   唐意先去洗手间洗漱,出来后径自坐到男人对面。   她拿起块三明治,边吃边问道,“什么时候让我走?”   “等你男朋友拿了钱来。”   她咽下嘴里的那口气,一声不吭。   萧誊几乎整夜没合眼,亲戚朋友他全找遍了,可根本凑不出这笔钱。   赵立刚给他送来五万块,萧誊一早上都在外面跑,午后才回到公司。   赵立刚拎着替他买回来的盒饭,“好歹吃点,身子垮了怎么办?”   萧誊在那数着钱,零零碎碎地凑,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袁媛大步进来,她径自走到萧誊跟前,同时,递给他一张卡,“里面有四十二万,全在这了。”   萧誊目露吃惊,抬头看她,“你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不偷不抢,是我自己的钱,”袁媛见他满脸憔悴,胡子长出来了也没刮,她藏匿起眼里的心疼,“把饭吃了,然后去找糖糖。”   “我现在就去。”   袁媛拦在他跟前,“吃了饭再去,你也不想让糖糖见到你这样吧?”   赵立刚见状,将盒饭塞到萧誊手里,他看了眼,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袁媛松口气,“钱总算能凑齐,你也别急了。”   萧誊很快吃完饭,二话不说往外走。   袁媛见他跟魔怔了似的,她不放心地跟出去,“我跟你一起。”   到了广场上,赵立刚看眼四周,“袁媛,开你的车去。”   袁媛跟在萧誊身侧,一语未发,男人总算回过神来,双眼艰涩看向她,“袁媛,你的车呢?”   她轻耸下双肩,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那车是我爸给我买的,我本来就不喜欢……”   萧誊一口气卡在喉间,“你把车卖了是不是?”   “嗯。”袁媛垂下头轻应。   赵立刚也不好说什么,萧誊站在原地没动,要抬起的腿却一点点使不上劲,“对不起,凑钱的事,没想到把你也连累了。”   “萧誊,你千万别这么说,糖糖也是我朋友。”   “但我是她男朋友。”萧誊接过句话,整个人在阳光底下,显得颓废无比。   赵立刚轻拍下哥们的肩膀,“换了我,我也做不到,我们才起步,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让别人对我们刮目相看。”   萧誊朝他看眼,袁媛嘴角轻挽,“就是,萧誊,我相信你。”   他轻点下头,袁媛走到路边拦车,“我跟你一起去,立刚,你帮我们看下公司。”   “好,没问题。”   酒店。   唐意吃过午饭就坐在窗边不动,对面的男人盯着电脑,她心不在焉看向楼底下。   许久后,门铃声响起,她蓦然回神,站了起来。   封骋目光轻抬,“进来。”   房门被人打开,大厅经理领着萧誊和袁媛进来。   唐意激动地小步跑去,“你们来了。”   萧誊伸手抱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唐意退开身看他,“我们走吧。”   袁媛将拎着的包交给萧誊,他从里面拿出张卡,“这里面有四十二万,还有八万块现金。”   “拿过来。”封骋合起电脑道。   萧誊走过去,将卡和钱都摆向桌面,封骋拿起卡看眼,“密码多少?”   袁媛报出串数字,是萧誊的生日。   封骋捏着那张卡片,唐意目光被那摞钱给刺痛,她看着萧誊眼里的血丝,他肯定一晚上没睡,“这些钱,你必须让我们拿回去。”   “开什么玩笑?”封骋将卡放到兜内,“是不是很怀念昨晚,不舍得?所以找了这么个破借口?”   “去死!”唐意怒骂道。   封骋不怒而笑,“你还是关心关系你男朋友是怎么凑来这笔钱的吧,说不定,还真卖身了。”   唐意视线从桌上挪开,她挽住萧誊的手臂,这样平白无故欠了五十万的外债,她实在不甘心。   萧誊意识到她有上前的举动,他适时扣住她肩膀,将她往怀里拉,“糖糖,我们走。”   再这样纠缠下去,吃亏得肯定还是他们。   封骋拿起桌上的一叠钱,手指快速拂过,唐意冷冷勾起唇瓣,“你放心吧,全是真钞,且一分不差!”   男人没再多看眼,掌心将钱打开成扇形,他手臂落向窗外,指尖一松,大把的钱顺着风往下洒落。   唐意感觉到萧誊的僵硬,那是他一点点凑来的,更是他的尊严,可如今,属于尊严的东西却被封骋这样肆意践踏,对封骋来说,这些钱还不够他一顿开销的,可对他们来说,那却是别人卖了多少人情给自己?   唐意眼眶酸涩,封骋似乎觉得不过瘾,将桌上的钱再度拿了起来。   唐意开口时,喉间明显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封骋,你不要,可以还给我们,你个混蛋。”   “我是不要,因为我不缺钱,”封骋挂上抹欠揍的笑,“可我喜欢做善事,我造福了楼底下多少的人,你要,带着你男朋友去捡啊。”   ------题外话------   亲们,《危情试爱》一定要支持呦,我会好好更新地,亲们好好看文哦,文修改完后,更新也会给力地呦   ☆、0一7反咬一口   萧誊抱住唐意站在那,动也不动,浑身犹如结成了冰棍似的。   袁媛看到封骋伸出窗外的手臂,她目光落向唐意,“萧誊为了凑这几万块钱,一整晚都没睡,连赵老师那边都开口借了一万块。”   唐意心被狠狠痛击,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打死萧誊他都开不了那样的口。   封骋拿起那张卡,端详了下。   萧誊扣住唐意的肩膀,“我们走吧,既然给了他,那就随便他怎么处置。”   她尽管不甘心,但又有什么用?   平白无故敲诈掉五十万已经够冤了,可就算唐意被封骋关在这一晚,他们还是奈何不了他。   袁媛跟着两人的脚步出去,进入电梯,唐意无力地往后靠去,“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萧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袁媛手指握紧包带,“糖糖,你昨晚没事吧?萧誊担心了你一晚。”   她轻摇下脑袋,“他关了我一晚上。”   “那就好,人没事比多少钱都重要。”   萧誊搂着她的肩膀走出电梯,袁媛仍旧跟在他们身后,大厅内当值的保安看着几人走到门口,唐意缩了缩肩膀,总觉那些人目光尖锐如钉,就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会要接受他们地凌迟。   出了大门,外面聚满了人。   有路过的行人、有环卫工人,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男男女女,唐意看到大家正蹲下身捡着上面飘落下来的钱。   她喉间轻滚,有种干裂一般的疼,她眯了眯眼角,一张百元大钞飘到了她的脚边。   唐意鼻尖发酸,这难道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距吗?   她和萧誊出去看场电影,都要在网上团购,一百块钱,她宁愿拿来做生活费,也不舍得在下雨的时候多打一次车。   萧誊显然也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他幽暗的潭底有股暗潮在涌动,这个男生,意气风发惯了,可这儿不比学校,再才华横溢的人,也要面对现实的洗礼。   他攥紧唐意的手,穿过人群离开,袁媛先跑到路边去拦车,唐意坐进后车座,目光不由抬头望向酒店的顶层。   那么高,那么高,以至于她看不到封骋的人。   可是,今天还有风,她却能看到有几张红色大钞飞舞的情景。   回到公司,唐意坐在沙发内,萧誊给她倒杯水,她捧在手里却没喝,“萧誊,这么多钱,你怎么凑起来的?”   他朝站在边上的袁媛看眼,“袁媛把她的车卖了。”   唐意藏不住吃惊,“袁媛,你那车买来怎么也要七八十万。”   “别管这么多了,你没事就好。”   唐意将脑袋搁在萧誊肩头,她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五十万,她和萧誊用什么还?   手机在酒店被封骋给摔了,袁媛得知后,给了她一个八成新的手机,“你去补办张卡,苹果6上市我托亲戚在国外买了个,这个5S你先拿去用吧。”   唐意接过手时,掌心内沉甸甸的,“谢谢。”   “谢什么啊,就算不送你,也是在家闲置。”   萧誊回来后,第一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唐意去营业厅补办张卡,还是原号码,她刚上公车不久,便接到姐姐的电话。   “喂,姐姐。”   “糖糖,展年说今天晚上回市区,让我们一起吃顿饭,在封家。”   听到这,若换在之前,唐意肯定会立马婉拒,可是这会,她毫不犹豫道,“好,你把地址给我,我一定去。”   “真的?”   “姐,我也想去蹭顿好吃的啊。”   “那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地址就发到了唐意手机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子,脸别过去看向外面,心情沉重到好像蒙了层尘埃。   到达封家时,唐意驻足在外端看,果然是蔺安市首屈一指的富商,红白相间的墙体掩在绿意间,给人舒适的同时,不忘昭显其独特的设计理念。唐睿拿着水管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灌,唐意深吸口气,高声喊道,“姐姐!”   她扭过头,将水龙头关掉。   唐睿满脸笑意,“差点喷得我浑身是水,我太喜欢这个院子了,快过来,你看这儿种的花草,看到这些,再不好的心情都能暂时抛开……”   唐意看到姐姐这幅模样,她不由勉强勾起笑。   唐睿拉住她的手进去,“帮我准备晚餐吧,我买了好多水果呢。”   “姐夫呢?”   “他待会跟封骋一起过来。”   “封骋也要来?”   “对啊,”唐睿走进厨房,注意到妹妹站在外面,“糖糖,工作找到了吗?”   “还没。”   唐睿倚在流理台前,“展年说过要给你安排……”   “姐姐,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是怕我夹在中间,怕别人觉得我跟展年在一起,却暗地里为家人铺好了所有的路。”   唐意走了进去,双手压住唐睿的肩膀,尽管是妹妹,但唐意比她高些,“姐,工作我自己会找的,你就安安心心谈你的恋爱,你也别太小心翼翼了,多累啊。”   唐睿拿过个火龙果,开始榨汁,“你不懂,门不当户不对,我的压力其实很大。”   封展年父子来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霞光印染着窗边的一盆精致兰花,站在唐意的角度望去,院子内那些半人高的花草仿若被踱了层金光,柔美而祥和。   封骋看到她时,挑了挑眉头,唐睿亲切地招呼他入座。   封展年刻意开了瓶红酒,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以后,我们一周聚一次,争取大家在一起吃顿饭,唐意,别拘谨,把这当作自己家。”   她微笑着点点头。   目光接触到封骋那双虎狼一般的眸子,唐意没有害怕地避开,反而迎了上去。   唐睿很清楚封展年的喜好,包括吃菜这一方面,封骋身子往后靠,看着唐睿不住给封展年夹菜,他手里的红酒杯晃动着,嘴角勾起抹若隐若现的嘲讽。   唐意见时机成熟,她拿过一旁的包。“姐夫,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封展年抬头,“这寻常日子,送什么礼物?”   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封骋离得近,依稀看到好像是个手工制品。   哼,小家子气。   唐意起身,掌心内是一条用百元大钞折叠成的小船。   她将礼物放到封展年跟前,然后坐回原位。   唐睿看了眼,“这究竟怎么回事?”   封展年将小船拿起来,“你是要送我钱?”   唐意视线看向旁边的封骋,然后再收回去看向封展年,“姐夫,这船是用我在喜莱登捡来的钱折成的,您喜欢吗?”   “喜莱登?”封展年看眼儿子,“什么时候,酒店门口还能捡钱了?”   封骋目光含笑,原来她今儿是来告状的。   “姐,我是交了男朋友,那天,他去喜莱登酒店谈业务,我就去找他,可是封骋把我扣押在酒店里,非让我男朋友凑满五十万块钱才能赎我回去,等钱送到他手里,他却把钱全扔到了楼下……”   唐睿吃惊地睁大眸子,她忙看眼封展年,嘴里迫不及待道,“糖糖,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姐夫,您和我姐谈恋爱,我祝福你们,但我不想有任何的事情迁怒到我身上。”   封展年将那条小船放到餐桌上,一双眼睛仍旧锐利,唐睿见他沉下脸,忙插嘴说道,“糖糖,别乱说,封骋怎么会问你要钱?”   唐意语气中透出委屈,“他就是看我不爽,不让我有好日子过。”   “封骋,真有这回事?”封展年弯曲的手指轻叩两下桌面。   封骋轻啜口酒,“是。”   封展年脸色一变,“你这样为难唐意,还不是因为我和她姐姐的事?”   “爸,你想到哪里去了,”封骋可不会傻到去跟封展年撕开脸,“她冲到酒店,和她男朋友冒冒失失撞碎了放在门口的花瓶,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宝贝值一百多万,我原本也想算了,可总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让她连责任两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要不是看在唐睿的面上,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你胡说!”唐意激动地捏着两个拳头,“我们根本就没打碎什么花瓶。”   封骋搭起长腿,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线衫,手臂搭向椅背时,肩头的锁骨自然而然露出来,他神情慵懒,更不见丝毫被揭穿后的狼狈和恐慌,“爸,你要不信,就去询问酒店经理,我总不至于自己打碎个花瓶去诬赖她吧?”   唐意听到这,气得牙痒痒,他怎么会不至于?太至于了,他哪里把钱当钱过?   她还要争辩,封展年的话却插了进来。   “唐睿,去我卧室,将我床头柜内的烟盒拿来。”   唐睿应了声,起身上楼。   下来后,她将取来的东西交给封展年,他接过手,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支票本。   封骋投向唐意的目光刻意带出讥讽,就好像她是专门来要钱似的。唐睿注意到封展年的动作,她有些急,“展年,不可以……”   封展年写了张五十万的支票,视线瞥向儿子,“你也真是的,不过是个花瓶而已,你缺那五十万吗?糖糖还没找到正式工作,你居然背着我搞出这种事来,以后,唐家有事,你都要帮着点,知道吗?”   封骋一笑,有种倾城的魔魅,“知道了。”   封展年起身,亲自走到唐意手边,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张支票。   唐意惊得站起身,“姐夫,我不要。”   “不要?”封骋接过口,“你挑选这样的时机,不就是觉得闯了大祸,跟你男朋友赔不出那笔钱,所以聪明得想让封家自己埋单吗?”   “我没有!”唐意扬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住口!”封展年喝住封骋的话,“糖糖,你别多心,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不值几个钱,你们凑那五十万不容易,赶紧去把钱还了。”   唐意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到底,封展年是信了封骋的话,但还愿意赔她钱,唐意狠狠瞪向封骋,她真想冲上去把他的伪装全部撕开。   “姐夫,我真的不要,”唐意推开封展年的手,“那笔钱已经赔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别这么拗,这又不是几个钱。”   封骋听到这,笑了,他自顾拿起筷子夹菜,是啊,在封家眼里,这又不是几个钱。   唐意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可能收得过去?   唐睿如坐针毡,也不好受,她走过去挽住封展年的手臂,“展年,吃饭吧。”   封展年见唐意执意不收,便将支票交到唐睿手里,“这是你妹妹的事,你也放点心思上面。”   “我知道。”   唐意哪里还吃得下去,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封骋吃东西很挑剔,筷子不住在唐意跟前的碗碟内拨,他夹了块肥肉,“这样的也用来炒菜?”   说完,直接丢到了唐意手边。   她没再吃一口东西,但还是忍到大家都吃好了,这才起身告别。   唐意拿着包快步走出去,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胸口憋得好难受,都快哭出来了。   她冲出别墅,顺着道路往前,车子提速的声音穿刺过她的耳膜,封骋踩了下油门,车子就窜到了她跟前。   唐意怒不可遏,“你满意了?”   “应该说你满意才是,不错啊,还懂得告我一状。”   “哼,怎么也比不上你头脑灵活。”   封骋冷着脸,“自作聪明!”   她绕过车子想走,封骋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给我把那地方砸了,是,下手要干净利落。”   唐意脚步一顿,敏感得察觉出了什么事。   ------题外话------   强烈推荐二月榴的现代新文《强爱之独占娇妻》,文文内容精彩无比,激情四射外加跌宕起伏,亲们看呀看呀看呀。   简介:   “给我二十万,跟你登记结婚。”   男人勾起邪魅的笑,手指轻挑的挑起她下颌:“我不是非你不可。”   她是初出茅庐的小律师,而他是跨国集团总裁。   她为钱,他为利。   这段原本有名无实的婚姻,却在他与她意外的一夜缠绵后,让他食髓知味。   “当年,你若是肯主动陪我一晚,也不至于赔上你两年的青春。”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身下,余小西心灰意冷地咬唇侧过脸,承受他给予自己一次又次的凌迟之痛。   她知道,他在外面找个女人一次也不止二十万……   ☆、08给他跪下!   唐意双手敲向车顶,“封骋,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封骋扬了下手机,“我做什么事,你还想管我?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小姨?”   “你不准对付萧誊。”   封骋将手机丢向仪表盘,狭长的凤目斜睨向唐意,“在我的字典里,还没人敢跟我说不准两字,就算是我爸跟我说话,也没有过你这样的口气。”   “钱我们已经给你了,你完全没必要再对付我们。”   “你还不赶着去看看?那么好的一场戏,别错过了。”   唐意抡起拳头在车顶砸了几拳,她转过身,越想越不对劲,便掏出手机拨通萧誊公司里的电话。   话筒内传来的是袁媛的声音,“喂?”   “袁媛,是我。”   “糖糖,有事?”   “萧誊在吗?”   “他出去了,”袁媛眼睛盯着电脑上的游戏,“你怎么没打他手机?”   “袁媛,你在公司小心,把门关上吧。”   “怎么了啊?”   唐意焦急地在路边拦车,可这儿很难看到的士,她小跑着往前,“封骋说要把一个地方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   “你说什么?”袁媛惊得立马起身,双腿差点碰翻椅子,她口气不由僵硬,“糖糖,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我和萧誊只有靠着这个公司才能翻身了,要再惹上那种人……”   唐意吞咽下喉间的艰涩,“你先把仓库和公司的门都锁了吧,我马上就来。”   合起手机,唐意三步并作两步跑,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封骋了,他似乎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想整她。   跑出别墅区外,好不容易拦到车,赶到萧誊的公司,见外面停了两辆加长的黑色商务车,车门敞开着,唐意回头看眼,里面空无一人。   她心里咯噔下,一路来到他们的办公室,隔了扇门就能听到击打的声音以及袁媛的尖叫声。   唐意毫不犹豫冲了进去,门没有关,看到她进来,守在门口的男人这才将门反锁上。   萧誊已经回来了,袁媛吓得缩在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看到唐意,她忙松开,双眼通红,“糖糖,这些都什么人啊?”   萧誊上前,将唐意护在怀里,“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老板说了,让你识相,别动不该动的人。”   唐意听到这,下意识护在萧誊跟前,男人看了眼四周,“把这砸了,还有仓库里的车,一辆都不许放过。”   “住手!”萧誊走过去握住其中一根差点挥下来的棍子,“唐意是我女朋友,怎么叫我碰了不该碰的人?”   “这句话,你留着跟我们老板去说吧。”   男人一挥手,手底下的人开始做事。   光看封骋的外形和家世,绝对不会将他和这些地痞流氓般的人联系在一起,但偏偏,他们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混乱,棒球棍见着什么都砸,电脑屏幕被砸得稀巴烂,旁边书柜的玻璃一下就敲掉了,还有墙上的挂画以及沙发,都未能幸免。   唐意双手捂住耳朵,“别砸了!”   袁媛则吓得蹲在墙角边一动不动。   萧誊上前和人扭打,他一拳将为首的男人打得鼻血直流,那些手底下的人见状,一拥而上,仿佛有了泄恨的目标,棒球棍敲到他身上时,发出的闷响声令唐意觉得疼痛无比,她冲上前推开几人,“滚,滚开!”   男人捂住鼻子,“打,我要他半条命!”   唐意被人挥开,她撞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萧誊被人按住肩膀起不来,男人的脚踩住他后背,“给我打,狠狠打。”   棒球棍眼看着就要击向萧誊的头部,唐意再度扑过去,整个人趴在他背上,“既然他不能动我,你们敢吗?想打人是吗?打我。”   执棍的几人面面相觑,棒球棍还抡在半空中。   唐意捧着萧誊的脸,见他趴在那没动,她急得不行,“萧誊,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你别吓我!”   萧誊眼皮动了动,唐意想哭,可却急得哭都哭不出来,她推开男人踩住萧誊的脚,“滚开!”   唐意伸手将萧誊的头抱到自己腿上,男人睁开眼帘看她,“没事,就是挨了几棍。”   “你们,去仓库。”   “住手!”唐意嘶哑着一把嗓音,“封骋在哪?”   萧誊抬着视线,看到唐意欲哭无泪,整张脸痛苦地扭曲,他强撑起身,“我不许你去找他。”   “我只是问问清楚,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萧誊大掌扣住唐意的颈子,“别自欺欺人了,他要什么,我很清楚,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糖糖,要砸就让他们砸吧,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唐意紧盯着跟前的这张脸,袁媛的哭声传到耳朵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方才凶神恶煞的男人接通后语气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好好,是是是。”   手机被送到唐意的耳边,封骋的声音犹如魔魅一般传来,“小姨,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混蛋!”   男人笑了笑,“你要再骂,你男朋友就真要为你的冲动买单了。”   唐意紧咬住下唇,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封骋倚在沙发内,声音中带着慵懒,“其实,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一些他们不情愿做的事。”   唐意冷笑,嘴上却说道,“封大少,今天得罪了你,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再当着姐夫的面说你的不是,我保证。”   “你用什么保证?”封骋站起身,“这次是给你的教训,你要赔罪,就上艳倾来找我,我在包厢等你。”   唐意鼻尖酸涩不止,男人的手掌挪开,她抱紧萧誊的脑袋,袁媛也到了两人身边,“萧誊,仓库要被砸了的话,我们就真完了,车子都在里面……”   唐意想将萧誊搀扶起身,可他浑身使不上劲,袁媛在旁帮忙,男人挂了电话看眼,一脚踹向萧誊的腹部。   他痛得弯下腰,一条腿也屈了下去。   “唐小姐,老板的意思,你清楚了吧?”   唐意忙扶住萧誊的腰,“别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准去!”萧誊伸手猛地扣住唐意手腕,眼里迸射出坚定的寒光,“我不会让你去。”   他一字一顿道。   连唐意都被那样的光芒给惊得顿在原地,男人见状,大掌一伸,拽过她往前推,“封少向来不等人,你要让他浪费时间,你就没好果子吃。”   唐意被对方拎着领口往前走,萧誊弯下腰,目光看到地上散落的玻璃碎渣。   他趁人不备,捡起其中一块,袁媛看在眼里,刚要阻止,就见他已经快速冲向前,唐意脚步才出去,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她不由扭头,看到男人手掌捂着腰部,她目光往下移,看到一半玻璃碎渣露在外面。   “老大!”   现场再度陷入混乱,萧誊被按在人群中拳打脚踢,他没有喊一句疼,袁媛急得尖叫连连,“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唐意欲要扑上前,被人给拦着,男人忍痛将玻璃渣拔出来,唐意看到小半截都带着血,他狠狠朝地上丢去,语气毒辣无比,“给我打死他!”   萧誊抱着脑袋,唐意隐约透过人墙看到他不动了,她撕扯着跟前的男人,“松开,他要出事了,我让你们赔命,我现在去找封骋,你们别再让我在这浪费时间。”   男人见她杵在原地不动,“还不走?”   “你让他们停下来!”   男人闻言,挥下手,又招呼过一个人,“给我在这看着,没接到老板电话前,谁都不准离开,你,送我去医院,娘的,臭小子给我玩阴的,老子几十年都没被人刺伤过!”   一帮人围着萧誊,袁媛也被他们丢在旁边,唐意想要进包围圈都难,“袁媛,你帮我照顾好他。”   “好。”袁媛抹了抹眼睛,“你自己当心。”   后半句话,唐意根本就没听进去,她转身出去时,只觉冷风系数灌入了自己的口中,冷得她瑟瑟发抖。   打车来到艳倾,唐意直奔首席包厢而去,外面守着两人,推开包厢的门,一阵优雅的轻音乐灌到耳中,封骋站在巨大的电视屏幕前,腰肢轻摆,手里的红酒在杯口浅漾。   “老板,人来了。”   唐意踏进去一步,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封骋眯着眼帘,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唐意上前,“封大少。”   男人优雅地摇摆身躯,仍旧没有正眼看她。   唐意耗不起时间,“封少,我是来赔罪的,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封骋轻啜口红酒,睁眼的瞬间,眼神带出一股妖冶,他弯腰将红酒放向茶几,摸出根烟后叼在嘴里,眼睛仍旧微微眯起,那股子慵懒看在女人眼中,真正是性感至极。   唐意明白过他的意思,她忙拿起打火机,颤颤巍巍点上火凑过去。   烟星骤燃,随着男人轻吸一口的动作,袅袅白烟从他嘴角飘逸出来,唐意忍着咳嗽,萧誊就从来不抽烟,“封少,让那边的人撤了吧?吃一堑长一智,我真是再也不敢了。”   唐意将姿态放得那么低,封骋夹着烟的手忽然捧住唐意的脸,将她拉近些,“抽过烟吗?”   她摇摇头。   男人将烟嘴送向她,“抽完它。”   唐意颤抖的红唇抿紧,她吸了一口,舌尖苦辣无比,她拿掉烟,刚要吐出来,就被封骋捂住嘴,“咽下去,享受一下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一口烟呛在喉间,唐意弯下腰干呕,她难受得不行,封骋觉得扫兴,将烟掐熄后搂住唐意的腰,“陪我跳支舞。”   “我不会。”   她嘴里还有烟草味,封骋凑上前,面部扬开笑,“真好闻。”   一脚,忽然踩在他脚背上。   封骋垂首,“注意脚步。”   “我真的没有跳过舞,我们还是谈谈别的事好吗?”唐意这边急得就差跳脚了,可这位封老板却悠哉闲适,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她情急之下,又是一脚。   封骋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你再踩一次试试?”   唐意越是着急,脚下就越乱,最后一脚踩上去时,身子猛地被推开,封骋轻哼声,“还真是穷人命,享受两字摆你身上都浪费了!”   唐意脸色白了白,看到封骋越过茶几来到沙发内坐定。   她忙跟上前,“封少,求你了,你爸的钱我不会要的,那五十万是我们心甘情愿给您的,您高抬贵手好吗?”   封骋眼帘轻抬,看到唐意逆光站在那里,刻意摆出的逆来顺受令他越发有种想逗弄的快感,他搭起长腿,“我就不放过,你能怎样?”   “您做什么事,总需要什么理由吧?您哪里觉得我做的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你跟姓萧的小子上床了?”   唐意冷不丁他会这样问,“他是我男朋友。”   “回答我的话。”   唐意揣摩着他这样问的意思,“封少,您针对的是我,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行吗?”   “真的?”封骋嘴角挑起抹兴味。   “真的。”   “那好,你跪下来求我。”   唐意目光紧盯封骋,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攥,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砰一下就结结实实跪下了。   封骋看了眼,似乎并不满意,他上半身倾向唐意,手指将她的下巴勾起,“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下跪的另一层含义吗?”   ------题外话------   封老板,目测你以后会跪键盘,还是跪着打悔过书的那种…… ☆、 09封少,您放过我吧? 唐意紧咬唇肉,封骋手指在她颊侧点了几下,应该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眼帘维垂,里面的委屈和不屈都藏匿起来,“我记得。” “那好。”封骋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就再也没下文了。 他抄起桌上的红酒杯,人再度陷入椅背中,唐意跪在那,膝盖下面是意大利进口的顶级毛毯,倒是不会疼,只是这个屈辱的姿势维持了许久,唐意不由出声,“封少,我们现在负债累累,我和萧誊都是刚从学校出来,一点经济实力都没有,您要给我教训,我真的尝到了,我保证,以后您说一,我不会说二。” 她这会的样子,就像是被驯服得服服帖帖,知道不敢惹他了,不敢顶嘴了,什么都不敢了。 封骋很享受,应该来说,是习惯这种被人膜拜的姿态,他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谁敢挑战他的权威,他就要谁好看。 他头靠向椅背,眼睛轻阖。 换了一首钢琴曲,他向来不喜欢吵吵闹闹的重金属质感,唐意还在那边说,在那做着保证,可半晌不见封骋接话,抬起头,他好像是睡着了。 唐意没这时间跟他耗,萧誊这一顿被打得不轻,没有封骋的命令,他恐怕医院都去不了。 唐意轻唤两声,“封少,封少?” 他动都不动,她胸腔内再度涌起急躁,唐意将手放到男人的腿上,“封少?” 隔着一层布料,她掌心内触及着封骋紧绷的腿部线条。 一只手,忽然覆住她的手背,她惊了下,但是没动。 封骋缓缓睁开眼帘,他坐起身,将唐意的手掌握住后抬高,她的手指很纤细,握在他大掌内,感觉轻轻用力就能被他捏断似的。 封骋另一手的红酒杯凑过去,倾倒在她手上,他一遍遍重复这个动作,就像是帮幼儿将手洗干净一般,唐意跪在那没动,封骋将酒杯放回茶几,她将唐意的手再度抬高。 她看到封骋启开薄唇,轻吻她手指的瞬间,唐意不由哆嗦下。 男人牙齿轻轻摩擦着她的指骨,滑腻的触觉冲击着唐意的神经,她侧首,看到男人削薄的唇染上了红酒色,垂下的面庞显露出一种邪佞的倾城色,她屏住呼吸,没有出声,也没有叫。 封骋口张开,将她手指含了进去。 唐意颈后一点点泛出绯红,包厢内的温度瞬间升腾起来,男人眼角带出桃花,看到她这般反应,潭底的阴狠骤然凝聚,他咬住她神经脆弱的指骨处用力。 “啊——” 唐意忍不住尖叫。 封骋握紧她的手腕,嘴里力道加重,十指连心,那种疼痛令她整个人犹如被大卸八块般,“放,放开,好痛。” “啊!” 呼叫声穿过包厢,站在门口的两名男人仍旧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未斜视下。 唐意伏在沙发上,痛得另一手紧握成拳,“封少,你放过我吧。” “这样的痛,跟你第一晚比起来,哪个更痛?” 封骋松了口,可仍旧握住她的腕部没松开。 唐意痛得冷汗涔涔,眼睛里滚动着晶莹,手指明显开始发肿,她动了动,看到自己的手指泛出血点,要换在平时,她肯定会骂他是一条狗,可这会,唐意不敢。 “这个更痛,所以,你别咬我了。” 封骋两根手指握住她的伤口用力,唐意又是惊叫了一声。 “我喜欢听你叫,叫大声点。” “封少,您先打个电话好吗?萧誊快要受不了了,您也不希望闹出人命,您让他去医院,我继续留在这行么?”她语气尽量放到最软,眼含祈求。 可封骋是谁啊,他阅人无数,虚情假意能看的清清楚楚。 唐意这眼光里的东西,一看就是虚假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扎出一百个洞都不解恨。 封骋另一手忽然落向她颈后,将唐意的头按在了沙发内,她侧脸抵着真皮座椅,尝试着动了下,可封骋的手劲那么大,她紧闭双唇,干脆不动了。 男人单膝落在她身后,健硕的身躯压向她,她一阵哆嗦,整个人往前,头已经顶到最里面了。 封骋双手掐着她的腰,“小姨,你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这样?” 她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指,“以前,我和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了交集,全是因为这小姨两字。” “看来你也不傻。” “封少,我以后会尽量少跟你们接触……”其实,唐意已经够避着封家的人了,知道了姐姐和封展年的关系,她也从来没有向唐睿开过一句口,她不想姐姐难做。封展年要给她安排工作,她婉拒了,要给她安排住处,她也没要,那些说什么给她创业资金的话,唐意更是听都不敢听。 可即便这样了,她还是招惹到了封骋。 男人的手滑向她挺翘的臀部,她穿了条打底裤,封骋的手指很轻松就将裤沿挑开。 他顺势往下一拉,唐意杏眸圆睁,她没想到封骋真的打算…… “别,这儿不行。” “为什么不行?”封骋掌心揉了两把,以前,没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他没想到唐意的臀型这么好,只一下,他就把持不住了。 男人的嗓音明显有了变化,唐意双肩瑟缩,犹如飘进了大海的一叶孤舟,她为救萧誊,不得已下硬着头皮过来,可她真得没做好准备。 “这儿随时会有人过来。” “这儿,我说了算。”男人胸膛紧贴唐意的后背,张开嘴,咬住她耳垂时,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封骋的双手往上,她倒吸口冷气,感觉到男人指尖的捻动,唐意夹紧双臂,不让封骋有进一步的动作。 “松开。”他脸埋入她颈间,细碎的亲吻一下下落过去,她痒得不行,整张面庞撒上了朦胧的挣扎和惶恐,封骋齿间轻咬,唇舌间能感觉到她静脉的跳动,“喜欢这样吗?” “你先打个电话行吗?我在这,我不跑。” 封骋动作微顿,在他手里,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唐意这般分心,他张开嘴,又是一口咬过去。 这次,不再是逗弄,而是使了劲道的。 “啊!” 她疼得人往后缩,封骋就势将双手紧箍在她身前,似乎他只要再用力,就能将她捏碎在自己怀里。 封骋右手落下去,男人的大掌轻松地拨下她最后蔽体的布料,然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丢向前。 唐意再度被困在沙发前,封骋大掌往她后背一压,她就彻彻底底跪在了那。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老辣而不拖泥带水。 身后,传来阵解开皮带时的金属碰撞声,犹如一口死亡的钟声敲响在唐意耳中,她两手握紧,裤链落下时带出的质感令她如临大敌,封骋贴向她,嫌自己的上衣碍手,也一并解决了。 上前,封骋发出阵类似满足的低叹。 唐意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伸手想拿,封骋将她的手臂折回来,按在背上,他没有耐心,她也不是他捧在心间的人物,所以不需要让她好受,唐意身子绷得很紧,他手掌落下去……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没人心疼的滋味……” 手机铃声不住响起,一遍又一遍。 封骋是最不喜这种嘈杂的,他即将得逞,可那些歌词纠结在他脑中,也破坏了他的好兴致。他没有松开唐意,而是拿过她的包,手机屏幕并未显示来电显示,唐意的卡补办了,还未来得及存任何人的号。 封骋点开接通,并按了免提。 唐睿的声音从里面迫不及待透出来,“糖糖,你在哪?” 唐意泪流满面,没有接口。 “糖糖,糖糖?” “怎么了,没有接听吗?”那边,还有封展年的说话声。 封骋拍了拍唐意的脸颊,她似乎才回过神般,眼里有了一些亮彩,她轻咽下口气,身子也动了动,“姐。” “你在哪啊?有没有事?”唐睿口气焦急,电话被封展年拿过去,“唐意,我是姐夫。” 封骋伏在唐意身上没动,唐意被压得动弹不得,“姐夫。” “你是不是和封骋在一起?” “我……” “那小子的个性我最清楚,有仇必报,你放心,你男朋友我已经让人送去医院了,唐意,有事一定要跟我讲……” 唐意闻言,潭底明显迸射出有力的光,“萧誊没事了?” “对,在接受治疗,他跟我说了一些事,你是不是和封骋在一起?” 唐意身子动下,但封骋掐住她的腰,摆明不让她这样轻易脱身,他就算现在将她拆分入腹,封展年这远水也救不了这边的近火。 唐意手指动下,指骨处仍旧撕心裂肺般疼,“姐夫,我没看到封骋。” “真的?” “有人来砸公司,我……我也是接了萧誊的电话才知道的,我这就去医院。” 封展年听到这,已经知道唐意在撒谎了,但他并未揭穿,“你要是看到了封骋,让他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和你姐现在就在医院,唐意,二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的人。” 封骋冷哼,老爷子这是在给他掐着时间呢。 唐意如获大赦,方才还像要死过去一般,这会明显活了,电话那头,再度传来唐睿的声音,“糖糖,你真的没事?”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唐睿似乎避开了封展年。 唐意趴在那,“嗯。” 低叹声传到唐意的耳中,“糖糖,对不起,展年将那张支票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要给你,但是……被我撕了,你放心,我这还有点积蓄,是以前存下来的……” “不用,”唐意打断她的话,“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糖糖,你别怪姐。” “我不怪你,”唐意的嗓音明显带着哭腔,封骋见她眼眶渐红,颊侧的长发被泪水浸湿掉,黏在了她白皙细嫩的脸上,她这幅样子,令人看了不由心一紧,“姐姐,有钱人的钱太干净,我也不要,我只要和萧誊安安静静过日子,你也能幸福就可以了。” “我知道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但这件事……况且封骋他……” 唐意再度将她的话打断,“你帮我看好萧誊,我会马上过来的。” “好。” 挂了电话,封骋以为她会剧烈挣扎,没想到唐意只是目光睨向他,“你会不会放我走?” “你说呢?” 她闭起眼睛,“那好,你快点,待会顺便送我去医院,不然我怕在规定的时间内赶不及。” 封骋冷笑,“这次怎么不告状了?” “我说过不会,就真的不会了,”唐意吸了下鼻子,鼻音很重,“你放心,我见到姐夫也不会乱说话的。” 封骋见她的肩头裸露在外,他凑过去亲了亲,余光瞥见她颈间的血红色牙印。 老爷子这样说了,恐怕他不放人是不行的。 本来就是玩玩,玩上麻烦可就不值当了。 况且,以后有的是时间。 封骋率先往后退,大掌在她臀上狠狠拍了下,“起来吧,穿上衣服出去。” 她并没想到封骋会这么轻松地高抬贵手,唐意双手撑了下,站起身。 封骋扣好了皮带,上半身还是光着的,他往沙发内一坐,唐意将裤子一条条往上拉,看了眼封骋,见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某个部位,她忙背过身,将拉链和裤扣都弄好。 “喂!”封骋在她背后喊了声,唐意眼里闪过厌恶,但转身时,很明显脸上一副乖顺,“您有事?” “别装了,过来。” 她面色一紧。 封骋扯开抹笑,“看吧,装不下去了?” 唐意僵直步子上前,封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扯,她跌坐在他腿上,唐意不敢动怒,“姐夫给我二十分钟时间,我还要出去打车的。” “急什么?”封骋手掌落在她大腿处,“说实话,我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有感觉了。” “您,您别说笑了,我这样的,丢在人群中,都不够您一眼认出我来的。” 封骋轻笑出声,“你长什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也别您啊您的了,按理说,你是我小姨,这敬称该我来用才是。” ------题外话------ 昨天,谁谁让我跪榴莲?!还有方便面?还能不能愉快地看我办了小姨了? 还有跪雪糕,跪火锅的?我去,一个比一个狠,嘤嘤嘤,不要因为亲妈现在疼我,你们就折腾我,我告儿你们,我可是有靠山滴~   ☆、10小姨,你口味真独特   唐意手臂碰触到封骋上半身的肌肉,她还是坚持那句话,“让我走吧,我还要出门打车。”   “我让人送你。”   “不用不用,”唐意忙拒绝,“这儿的士车很多。”   封骋顺势揽住她的腰,“你男朋友能给你什么?钱?权?没有这些,所谓的情话就全是屁话。”   “他能给我安全感。”   封骋嘴角边冷笑的弧度越发勾得大了,“安全感?你喜欢这样的?背负几十万外债,再加一个不赚钱的破公司,还要让自己的女朋友跪在别的男人跟前,你的口味可真独特。”   唐意没有接话,这些的始作俑者,还不是他吗?   封骋见她僵直上半身,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吧。”   她如获大赦般起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后快步往外走。   封骋抬起手,满掌心的滑腻和触觉令他身子到这会还紧绷着,他微舒口气,他等不了几天了,非把她压身子底下爽了才行。   唐意急匆匆赶到医院,封展年已经先行离开,唐睿还守在病房外。   看到唐意的身影,她忙起身,“糖糖。”   “姐,萧誊人呢?”   “在里面,医生还在检查。”   唐意手落向门把,却被唐睿给喊住,“糖糖,待会再进去吧。”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唐睿拉过她坐下来,“怎么回事啊?真是封骋做的?”   “你为什么这样问?”   “展年很生气,说八成是封骋做出来的混账事。”   唐意目光落到她脸上,“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糖糖,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展年已经给过了……”   “姐,”唐意实在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只是在谈一场恋爱,那个人偏巧比我们有钱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封骋就是个疯子,他咬住我了,我甩也甩不开,可没人能帮我,那我躲他远远得还不行吗?”   “真是他?”唐睿满脸的吃惊和难以置信,她气愤地站起身,“我找展年去。”   唐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事要被封骋知道,我就真是在找死了,姐,谁都管不了他,没用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不同意我和展年的事,也不能连累你啊。”   “你别管了,你越是插手,他就越起劲,我以后尽量避开他就好,相信他就是一时兴起……”   唐睿没想到,唐意会受这么多委屈,“那,那个五十万呢?”   病房的门被打开,唐意迅速起身上前,“医生,怎么样了?”   “伤得挺重的,尽管没有伤筋动骨,但挫伤面积比较大,你们还是报警吧。”   唐意鼻尖发酸,推开门往里走,萧誊的皮外伤都处理过了,脸也肿着,她强颜欢笑上前。   “糖糖。”萧誊看到她,激动地就要起来。   她伸手按住他肩头,“都伤成这样了,快躺着。”   唐意坐向床沿,唐睿也跟进来,萧誊脸色微松,“你姐姐说你没事,我这才安心多了。”   唐意掌心包裹住自己的手指,“姐,你快回去吧,我留在这就行。”   “那好,你好好陪着萧誊。”   “好。”   唐睿离开没多久,袁媛也来了,“公司那边,有人负责来处理,打扫干净后,还搬来了新的办公用具。”   “那就好。”唐意应道。   袁媛朝她看眼,不放心地开口,“糖糖,你是怎么说服封骋放手的?”   萧誊眼里的光芒微黯,“应该是你通知了姐姐吧?”   她口里艰涩不已,想了想道,“我赶到艳倾的时候,就接到了姐姐电话,姐夫肯定提前提防着,幸好……”   “真是幸好,”袁媛站在床尾处,“那帮人穷凶极恶,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太平呢。”   萧誊见唐意坐在那,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掌,刚一握紧,就听到唐意惊呼出声。   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萧誊扣住她的手腕,看清楚她整根肿起来的手指,“怎么会这样?”   这分明是被人咬过的,血渍都干涸掉,萧誊将她拉近些查看,一眼就发现她颈间的齿痕,他面色陡然大变,脸上的每根线条都绷得很紧,“是他做的?”   唐意瞒不过去,想要将手抽回去。“他就是咬了我两口,没对我做别的事。”   “他是不是人啊?”袁媛看在眼里都觉得疼,“你还不清理下,发炎怎么办?”   “没事。”唐意抽了下,感觉腕部被萧誊握得很疼,男人收回神,“快去包扎下,让护士上点药。”   唐意闻言,点了点头,主要是现在的气氛下,她暂时离开也好。   袁媛上前,轻拍她肩头,“去吧,这边我帮你照顾着。”   “嗯。”   她拿着包起身走出去,坐在医务室内,护士拉过她的手,“咬成这样……”护士抬头看眼唐意,“要是遇到家暴,最好还是报警。”   “护士,你看我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最好是要打。”   唐意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她自觉将封骋和狗联系在了一起,这封大少要知道了,估计又得可着劲折腾她。   “下手这么重,差一点就要伤到骨头了。”   唐意看着护士给自己消毒,她痛得不住冒冷汗,喉间的伤口也很深,连呼吸都能牵扯得到。   病床前,袁媛从袋子里拿出个苹果,“给你削一个?”   萧誊靠着床头,一动不动,眼睛都未动下。   “别这样了,现在养好身体最要紧。”她抬起眼帘,手里动作不减,“我们也算倒霉,可以后不用怕了吧?话说,我之前还没有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呢,既然有唐意姐姐在,姓封的以后肯定会收敛。”   萧誊总算是搭理他了,“她姐姐的这层关系,又不是第一天在。”   袁媛顿住手里动作,“萧誊,我们上次去酒店接糖糖,封骋看她的眼神,你还记得吗?”   萧誊怎么能忘记,他拉高些被子,袁媛目露担忧,“我也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要是五十万真能破财消灾的话,倒也值,可这次公司被砸的事,更加无缘无故了。”   “我最怕的,还是糖糖出事。”萧誊想到那两圈牙印,心疼到不行,可以他如今的支点,哪里能是封骋的对手?   唐意回到病房时,手指包扎过了,袁媛还要去公司盯着,也没多待,便先行离开。   萧誊没住几天院,惦记着公司的事,就出院了。   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除了唐意隐约还在疼痛的伤口提醒着她外,这件事,她还真能希望,不提,就完全过去算了。   唐意面试了几家公司,这天,总算接到个电话让她去上班。   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开得也一般,但毕竟才起步,她已经很满足了。   下了班,她在萧誊的公司帮忙,袁媛就喜欢打游戏,公事并不上心。   唐意没想到,唐睿会找到这来。   “姐,你一个人来的?”   唐睿带她进了公司对面的披萨店,给她点了她喜欢吃的甜点和黑椒牛柳披萨。   唐意在外生活紧巴,也不舍得吃这些,她拿起块送到嘴中,“真好吃。”   唐睿看了看她的手,“没事了吧?”   “没事,就当遇到疯狗了。”   唐意满脸的享受,“果然是亲姐啊。”   唐睿笑了笑,拿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张银行卡递向唐意,“这里面有五十万。”   她咀嚼的动作猛然顿住,脸色也变了,“姐,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放心吧,不是我问展年要的。”   “那你哪来那么多钱?”   唐睿拉过唐意的手,“这你就别管了,萧誊为你背了五十万的债,你们以后怎么过?既然是你的事,就应该我管。”   “姐,”唐意没有伸手接,“那笔钱,我们会慢慢还,等公司起来后,会有办法的,我不想让你拿封家的钱,也不想再和封骋扯上任何关系了。”   “这是我自己的钱,和封骋没关系,”唐睿将卡拍到唐意的掌心内,“萧誊住几天就出院了,你忍心他背着这身债那么拼命吗?”   唐意噤声,萧誊确实很拼,出院了就立马投入工作,谁劝都没用。   唐睿乘势握紧她的手掌,“这是姐姐借你的,你们欠外人还不如欠我,不用有精神负担。”   她犹豫着,唐睿看她眼,“收起来吧,如果这是展年给我的,不用你说,我也会拒绝他的。”   唐意想到萧誊的样,她不由握拢手掌,可就是这么一个犹豫,她如果早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那么,就算打死她都不会接受唐睿的卡。   姐妹俩走出披萨店时,各自回家。   唐意只觉自己包里沉甸甸的,就好像那五十万取了出来,这会就放在她包里了。   来到萧誊的公司,萧誊正在办公室和袁媛说着什么,唐意走进去,她并没将那张卡拿出来,这钱,她拿得不踏实,唐睿现在没了经济来源,那这钱……   “糖糖,你回来了。”袁媛率先看到她,开了口。   唐意过去,将打包的披萨放到桌上,“我姐犒劳我们的。”   萧誊颧骨处还泛着青紫,其余的皮外伤都藏在衣服内,袁媛接过披萨盒,“糖糖,今天萧叔叔和萧阿姨来了,看到萧誊这样,萧阿姨都哭了……”   唐意心一紧,“他们人呢?”   萧誊朝袁媛看眼,示意她别多嘴,他轻缓地抬起手臂搭住唐意的肩膀,“我让他们回去了,我妈就喜欢那样,大惊小怪的。”   唐意心想,如果萧家爸妈知道了萧誊这样都是因为她,恐怕一辈子都不肯接受她的。   蔺安市,某个私人酒会。   穿戴整齐的服务生并排站在门口,犹如恭迎王者般,见到一辆车进来,就敬礼。   礼仪小姐身上的旗袍很短,只能勉强遮住里面的底裤,开叉至腿根后,腿侧的风光就一点点都藏不住。   她们今日负责开车门,也成了上流社会那些男人们的视觉盛宴。   一辆跑车缓缓驶入现场,高挑的漂亮女子上前,将车门打开后,车上下来的男人跨出长腿,礼仪小姐弯着腰,“封少,请。”   封大少一抬头,满眼白花花的景象。   波涛汹涌几乎要从旗袍的领口挣脱出来,两条腿更是细而鲜嫩,他倚着门口笑了下,起身时,大掌不由抚向女人身上。   她强颜欢笑,但还得屈着腰,“请。”   封骋手掌朝她胸前一带,“你叫什么名字?”   他目光顺势落到她胸口前的名牌上,“胸大到底是好看。”脑子里不由想到抚摸唐意时的触觉,唐意的就没这般汹涌。   车上,坐在另一侧的女伴下来,上前挽住他手臂,“我们进场吧?”   封骋笑了笑,径自上前。   又有几人从不远处而来,封骋嘴角微勾,但神色漠然,似乎和这个气氛突然显得格格不入,有人扬声招呼,“封少,许久不见。”   他驻足,看到名中年男人过来。   封骋的视线总容易被女人吸引过去,没法子,他一直信奉一句话,色是人之本性也。   只是,他目光陡然一僵,视线就那么直勾勾定在女人胸前。   那儿,挂了一串玛瑙项链。   通体的翠绿色,在半弯处,点缀了一抹红。   这样的设计并不多见,封骋冷眸浅眯。“这珠子哪里来的?”   中年男人看眼女伴身前,“好看吧,是我前两日刚得来的。”   封骋伸出手,一把拽起那条项链,女人一惊,脸都红了,“封,封少,别这样。”   “花多少钱买来的?”   “不贵啦,也就百来万。”   封骋将玛瑙项链衬在掌心内细看,越发断定自己没看错,“在哪买的?”   “是私人急需要钱,脱手后转到我这的,你也知道,一般的珠宝店还真难有这样的成色……”   “啊!”女伴惊了声,打断男人未说完的话,封骋手里使劲拽了把,她痛得扬声,“封少,您做什么啊?”   封骋加重手里力道,几人都看呆了,这是明抢吗?   中年男人回过神,“封少也喜欢是吗?”他冲身侧的女伴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摘下来?”   女伴也愣了,男人干脆自己动手,链子解开的瞬间,被封骋一把就拽了过去,“钱我会双倍打给你的,失陪。”   说完,他就拿着那条项链快步离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捏得很紧,脸色犹如粹了层阴暗的戾气。   ------题外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会封少真疯了……。   谁也别拦着他,关门,看发疯喽,嗯哼~   ——   悲催的封少:亲妈,你这样真的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好吗?   ☆、11想要生路,拿一次来换   唐意一个手在键盘上艰难地打字,包扎的纱布已经揭掉了,但不能有大动作,否则就痛得厉害。   她打开包,从里面取出手机,目光不经意扫到那张银行卡。   唐意纠结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清晨才下定决心,等下了班后就去把卡给萧誊。   唐睿说得没错,就当是借了姐姐的钱,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还就好。   下午五点,唐意准时离开办公楼,刚来到萧誊的办公室,就接到个短信。   是唐睿手机发来的:有急事,速来宝带西路。   唐意反复看着那条短信,回拨个电话,没人接。   萧誊看了眼,“你姐找你?”   “是啊。”   “她为什么不直接打你电话?”   唐意想到包里的卡,想到这来路不明的钱,她伸手握住萧誊胳膊,“我过去趟,回头再联系你。”   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萧誊望着她的背影,未作犹豫,大步跟上。   唐睿来到宝带西路的封家,封展年和唐睿回到市区后,就住在这。   佣人带她进门,唐意率先看到封骋坐在沙发内,翘着二郎腿,神色不明得从她进来时就盯着她看了。   她一惊,她怎么就忘了,这儿是封家,她之前还说要避他远远的。   到了这步,唐意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封少。”   那模样,恨不得再加一个鞠躬。   封展年从楼上下来,看到唐意,她忙打招呼,“姐夫。”   “唐意来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厨房忙碌的唐睿一把拉开门,看到唐意,更是掩不住吃惊,“糖糖,你怎么这会有空过来?”   唐意心里咯噔下,“姐,我接到你叫我过来的短信。”   “我手机……”唐睿摸了摸,“不在我身上,我没让你过来啊。”   唐意听到这,如临大敌,慌忙转身,“正好我还有急事呢,那我先走了。”   “等等!”隐在沙发内良久沉默的封骋忽然出声,“来都来了,何不吃了晚饭再走?”   “不用了,我还要加班……”   “小姨,你过来。”封骋冲她招招手。   唐意听到这两字,后背阴风直蹿,封展年提步走向沙发,“是啊,吃了晚饭再走吧。”   唐意深吸口气,唐睿重新回到厨房,“既然这样,那就吃了再走。”   偌大的客厅,封展年拿起杂志,一瞬不瞬盯看,唐意手掌撑着侧脸,当她一副名画般欣赏,唐意杵在那,浑身难受,“我去帮姐姐。”   “小姨,你很怕我?”封骋斜倚在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等我爸和唐睿结了婚,你肯定要跟我们更亲密的来往,以前有什么误会的事,你别放心上。”   唐意一颗心仿佛被丢进了油锅里,各种滋味就仍由封骋掌握了。   “我……我没有怕你。”   “那你过来,坐在这看会电视。”封骋再度朝她招招手。   唐意硬着头皮过去,封骋朝沙发上一拍,“坐。”   她僵着两腿入座,封展年忽然放下手里杂志起身,唐意忙跟着站起,封展年笑着朝她挥下手,“你和封骋坐着,我去厨房帮帮你姐。”   “我也去!”   “那么小的地方,你也不怕挤?”封骋接口,“况且,你当什么电灯泡?”   封展年笑着抬起脚步离开。   封骋手指勾住她的裤腰,将她拉坐回去。   唐意双手放在膝盖上,“是你用我姐的手机发得短信吧?”   男人的指尖插入她裤腰内,摩挲着那处的肌肤,“这个不是重点,待会,我让你看出好戏?”   “你究竟想做什么?”唐意扭头,对上封骋的双眼。   唐睿的声音传了出来,“开饭了。”   封展年帮忙端碗,这一幕看在封骋眼中,觉得讽刺极了,他的爸爸自从认识了这个女人后,变化可真大。   “我来帮忙!”唐意欲要起来,可裤腰被封骋勾住动弹不得,她扭头望向他,“封少,开饭了。”   “小姨,作为见面礼,我送你样东西吧。”   唐意眼睛微睁,“不,我受不起。”   封骋拉过她的手,从兜内掏出串东西放到她掌心内,她手掌摊着,仔细一看,是串项链。   她再不懂行情,也能知道这玩意价值不菲。   封骋能有这样好的心?   “我真的不用,谢谢。”   “我给你戴上吧?”   “送了什么东西?我看看。”封展年听闻后,从餐厅过来,他视线落向唐意的手间,步子猛然顿住,就连口气都变了,“封骋,你在哪买来的?”   “你们都在看什么宝贝呢?”唐睿也过来凑热闹,她走到封展年身边,只看了一眼,便怔在原地。   唐意看到姐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目光落回手上的那串项链,封骋拿起后,给唐意戴上,突如其来的冰冷犹如毒蛇缠绕上来般,封骋语气不带丝毫温度,“我记得,这串项链妈妈也有,是吗?”   封展年看向唐睿,“我送你那串呢?”   唐意已经意识到这里面发生的事了,她看到唐睿惨白着脸站在那没动,她蹭地起身,“姐夫,对不起,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找姐姐借钱,她又不想通过你……”   封骋抬起眼帘,潭底的阴冷布满眼眶,这种时候,她还能站出来出头,看来一次两次对她真是太宽容了。   封展年脸色也不好看,“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瞒不下去,唐睿两手握紧身前的围兜,“我把你送我的首饰变卖了,对不起,我不忍心看到糖糖年纪轻轻就负债累累。”   “我不是让你把支票给她吗?”   “我,我不想拿你的钱,”唐睿支支吾吾开口,“我想,首饰我戴的时机也不多,我……”   封骋在旁,冷冷接过话,“我没看错的话,这串项链应该是爸之前送给妈的吧?对我妈来说,还具有纪念意义,他能给你,就是把你当做自己人,五十万而已,你就算卖了,用得难道就不是封家的钱?”   唐睿杵在那,一动不动,唐意见状,忙拿过包,将里面的卡拿出来,“钱在这,我一分没动。”   封展年面容冷酷,头顶阴云密布,唐意慌忙去摘项链,“我把这钱给封骋,项链又物归原主了,姐夫,您别怪我姐姐。”   封骋一把将她拉坐回去,大掌按住她的手背,“这项链,是我买下来的,我说送给你,你就戴着!你问问你姐,她当初是不是心甘情愿抛售的?”   “封骋,你别这样!”唐意的口气不由强硬起来,他这样,无非是要让唐睿难堪,还要借她的手。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封骋也撕开那层伪善,“跟我横,你真当自己是我小姨?嗯?”   “封骋!”封展年冷静下来后,喝止住儿子,“算了,既然项链是你买下来的,随你处置,你要送给唐意,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不要,”唐意忙摘下项链,“既然送给了我,那我做主,我要送给姐姐。”   封展年冷着一张脸,转身上楼。   唐睿看了眼,忙跟上去。   偌大的客厅内,又只剩下封骋和唐意。   她攥着那串项链,不由看向身旁的男人,“你非要弄得这样吗?”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为了五十万,尊严都不要了?”   “我没动这笔钱,都在卡里。”   封骋双手在膝盖上掸了下,他站起身,目光凛冽而锐利,“这就是你说的,你姐姐不贪封家一分钱,那我问你,这五十万她是怎么凑来的?”   “那是……”唐意哑口无言。   “你知道吗?这串首饰,是我妈妈最爱的,可它却被送给了你姐姐,不止这样,你姐姐还对它弃之如敝屐!”   唐意眼看着男人潭底掀起血雨腥风,涌动的黑暗和暴戾令人惊骇,她不由退后步,封骋逼上前,一双美目直瞪唐意,说出来的话带着切齿之味,“现在,我让你戴着,你就给我戴着!”   “她只是为了帮我筹钱。”   “是吗?”封骋伸出大掌,一把攫住唐意的下巴,“那你在她的眼里还真值钱。”   “现在项链已经回来了,我还你还不行吗?”   封骋猛地一甩,她下巴脱臼般,整个人被甩进了沙发内,男人近身上前,双手按住她欲要起身的肩胛,膝盖压着唐意不让她的腿乱动,她大口喘着气,“他们随时会下来的。”   “下来又怎样?”   门厅处,陡然传来一阵推门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唐意扭头,没想到会看到萧誊。   萧誊快步而来,封骋的手还未松开,他上前,封骋脸色一冷,“谁让他进来的?!”   后面就跟着管家,只见他快步跑到萧誊背后拉住他的手,“请问你找谁?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放开唐意!”   封骋看眼,果然起身了,这么大的动静,封展年立马就能察觉到。   得到自由的唐意慌忙下从沙发滚落,她将项链丢到桌上,拿起自己的包快速走向萧誊,她拉过他的手臂,“萧誊,我们走。”   萧誊满面怒意,似乎不想善罢甘休,但唐意深知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去招惹封骋,“快走。”   萧誊被唐意拉着往外走,两人到了外面,唐意脚步越来越急。   封骋看眼茶几上的卡和项链,管家战战兢兢看眼他,“封少?”   男人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   到了别墅外,萧誊扣紧唐意的双肩,“他又想对你做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先别管这些了,我们离开这再说。”   两人快步向前,唐意朝男友看眼,“你是怎么过来的?”   “打车。”   “糟了,这儿很少有车。”   话音刚落,身后猛地传来阵轰鸣声,唐意扭头,看到封骋的跑车正快速冲击而来,那速度快得,也就是眨眼的瞬间,就到了跟前,唐意猛地推开萧誊,但他还是避闪不及,擦碰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唐意吓得惊呼出声,“萧誊!”   萧誊躺在地上,手掌捂住膝盖,唐意忙走过去蹲在他身侧,“你怎么样啊?”   “没大事。”   萧誊忍着痛站起身,唐意查看着他的腿,裤子已经擦破了,倒是不严重,腿上带出了几道落地时的划痕。   唐意心有余悸,封骋落下车窗,露出张阴冷的俊颜,唐意拉住萧誊欲要上前的身子,“封大少,项链我已经物归原主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要生路是吧,行,拿你的第一次来换。”   萧誊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两步,来到封骋的车窗前,“你不用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抛开你封家大少的身份,你也就是只蛀虫,封骋,我和唐意情投意合,做人要懂得给别人留有余地,否则,总有天你会尝到恶果。”   封骋冷笑下,目光斜睨向他,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瞧不起,“偏偏我就不懂得给人留有余地,要么就麻利地让人死,要么就给我我想要的,我要唐意第一次,就这么简单。”   “她的第一次已经给了我。”   封骋拿起仪表盘上的墨镜,“那我不介意第二次第三次,给我一次,我就放过你们!”   “休想!”萧誊怒不可遏,“你死了这条心吧!”   封骋目光落向后视镜,看到管家气喘吁吁跑来,他来到车门前,弯腰凑到封骋耳边道,“老爷说,让您别闹事,放他们走。”   封骋一口气闷在胸腔间,他目光落向不远处站着的唐意,他轻挥下手,示意管家安心离开。   男人的视线里藏着满满地掠夺感,唐意局促不安,封骋透过后视镜看向别墅,这会,封展年说不定正站在窗边观看。   他划了下嘴角,“小姨,我不会放过你的,最迟,不超过明天。”   说完,便发动引擎后快速离开。   唐意过去挽住萧誊胳膊,两人站在那都没动,逃得快又怎样?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没权没势,还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唐意喉间轻滚,眼睛被滚烫灼刺得难受。   她挽紧萧誊的胳膊,他们那么相爱,在大学时候就见证过彼此从青涩至绽放的最美好时段,唐意走到萧誊跟前,忽然开口道,“萧誊,我把自己给你吧,就今晚,我的第一次给你。”   ------题外话------   望天……。被虐惨的节奏   ☆、12半路出现的恶魔!!   萧誊神色不明地看向她。   他拉起唐意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打了车,萧誊带着唐意来到公司,袁媛不在,萧誊出来时走得匆忙,自己的包都没打。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伸手搂过唐意。   她抬头看他,这种事,需要女孩子说出来,可见她存了多少勇气。   萧誊双手捧住唐意的脸,他亲吻着她,他不是没有过把持不住的时候,以前,是唐意不让,他将她拥在怀里,两人密不可分抱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袁媛拍亮灯,陡然看到的一幕令她怔在原地。   唐意忙躲到萧誊的怀里,萧誊手臂按住她的头,看到是袁媛,他笑了笑,“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我有份资料没拿,”袁媛面上带着些尴尬,“你们两个,要亲热也不去别的地方。”   萧誊双手撑着办公桌沿,“你又不是没看过。”   唐意整理下头发,袁媛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有份资料没拿。”   她提起脚步,只觉双腿犹如灌满了铅一般,萧誊拉起唐意的手,“我们先走了。”   “好。”袁媛自己能感觉得出来,她嗓音都变了,背过身,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红透的眼眶,拉开了抽屉。   走出公司,唐意跟在萧誊的身边,两人没有打车,唐意不知道萧誊是怎么想得。   他走到建行的自动取款机前,唐意看到他进去取了钱。   出来后,他在路边拦车。   唐意没有问,就一路紧随他。   来到五星级酒店前,萧誊攥紧她的手,二话不说往里走。   来到服务台,萧誊手心里都是汗,“请问,还有房间吗?”   “有。”   “请问您要什么标准的?有标准间,八百九十九一晚,还有湖景房,一千两百九十九。”   唐意听到这,倒吸口冷气,她拉了拉萧誊的胳膊,“我们换一家吧。”   服务员朝她看了眼,神色不明。   萧誊拿出身份证和现金,“我要湖景房。”   “好的。”服务员快速地办理了入住手续,唐意看到萧誊点了钱,她心头溢出难言的酸涩,萧誊接过房卡时,朝她笑了笑,“我们先去吃东西。”   “好。”   唐意想随便吃点,但萧誊执意带她在这家酒店用餐。   这儿的价格贵得惊人,随便点几个菜,萧誊的钱包就瘪了。   他还刻意让人开了瓶红酒。   唐意坐在靠窗的位子,萧誊替她倒上红酒,“这个酒店,应该跟封骋没关系,我不信,每家酒店都是他的。”   唐意点下头,嘴角轻挽。   他们和所有的情侣一样,说服了自己跨出去那步,心情自然是亢奋而紧张的,只是,他们却比旁人多了一份忐忑和悲怆。唐意没有办法去对抗封骋,她怕自己真的会折在他身上,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赶紧给了萧誊,至少,他们是相爱的。   两人碰杯,唐意和萧誊一样,从未进过这么高级的酒店。   她对着手边的澳龙无从下手,看看他们,生怕第一次来五星级酒店吃饭,生怕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越是来之不易,他们就越想珍惜,可这种小心翼翼在封骋那种人的眼里,就越是不值一钱。   一顿饭,吃的如此满足。   两人来到酒店房间,推门进去,柔和的灯光衬在大床上,每一处的精致和装修品味都让入住的客人觉得,所花的每一分钱都值得。   唐意来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入目的夜景令她不忍移目。   江边上的游轮四周泛着七彩流光,摩天轮将恋爱中的的情侣送至上空,萧誊走到她身后,双手搂住了唐意的腰。   “看什么?”   “外面真美。”   萧誊不由失笑,“你对这座城市不熟悉吗?”   唐意摩挲着他的脸,“熟悉是熟悉,可我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   萧誊在她颈间轻吻下,“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站在蔺安市的最高点,跟我一起俯瞰这座城市。”   唐意莞尔,扭过头,萧誊吻住她的唇,两人相拥的身影倒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犹如一幅铺开的美丽画卷,萧誊大掌扣住唐意的下巴,同样的动作,萧誊却那么温柔。   唐意极力迎合,心里被浓重的哀愁给笼罩,封骋今天的话彻底令她怕了,最迟不过明天,萧誊也听见了,他们反抗的力道根本挣不过封骋,这就是现实。   唐意手臂伸向后面,落到萧誊的脑后,半晌后,两人才控制住彼此紊乱的呼吸声,唐意闭着眼睛,“我先去洗澡。”   “好。”   她进去洗完澡出来,看到萧誊修长的身影立在窗前,旁边的红酒杯是空的。   听到动静,萧誊扭过头,看到她这幅样子,不由勾起嘴角,“洗完了澡还要穿上衣服?”   她到底是局促,犹豫之后,还是将衣服原原本本穿回去了。   唐意外面披了浴袍,她走到萧誊身边,男人亲了亲她,“等我,我去洗澡。”   “嗯。”   她站回窗边,浴室内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唐意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心不由攥紧。   方才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她紧张极了,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水声持续了很久,想来,萧誊跟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唐意喊了声,“萧誊,你电话。”   但男人关紧了门,根本听不到。   唐意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袁媛。   她刚要接通,铃声就断了,唐意放回手机,铃声迫不及待地再度传来,袁媛接二连三地拨打,肯定是有急事。   唐意点了接通,放到耳边,那边传来袁媛焦急的嗓音,“喂,萧誊,你在哪?”   “袁媛,”唐意开口,“你找他有事吗?”   袁媛的声音顿了顿,“糖,糖糖。”   “你是不是有急事找他?”   袁媛艰难地吞咽下口水,都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一起,“噢,我今天带回去的资料明天有急用,我本来想问问萧誊的,既然不方便,那明天再说吧,没事。”   唐意轻咬下唇瓣,“那好,明天再说吧。”   袁媛心里咯噔下,已经能猜出个十之。   “好吧,晚安。”   浴室的门被打开,萧誊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出来,“谁啊?”   唐意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是袁媛,有些事情找你核对下。”   萧誊走了过去,将手机拿起来关机,“今天,谁都别想打扰我们。”   他弯腰抱起唐意,将她抱到了阳台上。   夜凉如水,她打了个寒战,萧誊坐在沙发内,两人抱得很紧,都想汲取对方的体温。   他们如往常一样亲吻,唇齿间的红酒味挥散,萧誊手掌拨开她的浴袍,唐意同他抵着前额,“萧誊,你想要我吗?”   “想,当然想。”   “我们回屋吧。”   萧誊抬起眼帘,看向远处,“糖糖,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站在这个繁华都市的顶端,在大学里,导师夸我前途无量,我也自诩能力非凡,只要脚踏实地,就能为自己插上梦想的翅膀,可现实却偏偏那么残酷,我才刚起步,就面临重创,还要连你都保不住。”   唐意捂住他的嘴,“不怪你,不怪我们,只是我们遇上了一个疯子。”   萧誊亲着她的眼帘,他将她抱回屋内,唐意瞬间觉得活过来般,全身都暖了,他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中央,就如他平常说的一般,对她就像是对待挚爱的公主。   萧誊将她的浴袍脱去,刚要有所动作,他却忙撑起身,“等等。”   “怎么了?”   萧誊将床头柜的抽屉打开,看到里面有准备好的套子,他拿出来一盒,“五星级酒店就是周到。”   唐意羞得脸都红了,她双手捂住眼睛,萧誊将她的手拨开,“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们没有过经验,又回到了第一步。   两人亲密接吻,萧誊的手指禁不住颤抖,唐意最里面穿了件吊带,萧誊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抽筋了,他滑过唐意的背,将她最贴身那层的扣子打开。   唐意感觉她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般,萧誊将上半身的衣服都脱掉,她别开眼,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她躺在那,萧誊覆上前,他亲吻着她颈侧的肌肤,她颤抖的手扶着萧誊的腰,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嘀的一声,只是两人太过投入,谁都没注意到。   一双修长的腿悄无声息往里走,唐意缩着身子,嗓音犹如小猫一般撩人,“萧誊——”   “怎么了?”男人问。   她红着脸摇头。   就在此时,一阵掌声传到两人耳朵里。   “啪啪——”   唐意蓦然睁眼,扭过头一看,颠倒的视觉中出现一张冷峻妖媚的脸,她惊地大喊一声,萧誊第一时间扯过旁边的浴巾,替她盖住上半身。   唐意忙坐起身,蜷缩成一团。   封骋就站在他们三步开外,唐意抬头看去,彻彻底底惊呆了,偌大的房间内,同时又挤进来好几名身份不明的男人。   萧誊忙替她遮掩,“你们怎么进来的?”   封骋倚向电视柜,双手抱在胸前,“小姨,你好像不讲信用啊。”   “出去,出去!”唐意都快崩溃了,她头发凌乱,一个劲缩在萧誊的后面。男人的目光触及到两人这幅模样,他勾起些许冷笑,“倒真是着急,今晚就开办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萧誊拿起地上的衣物,想给唐意穿起来。   封骋使了个眼色,就近的男人上前,一把从萧誊手里将衣服夺过去后交到封骋手中,他扬了扬,长腿跨至阳台,一个甩手,唐意的衣服就落了下去。   唐意嘴唇发白,那是种彻骨的绝望,萧誊护在她身前,“封骋,我们两个的事,需要问过你吗?”   旁边的男人闻言,上前板过萧誊的肩膀,照着他腹部就是重重一拳。   他疼得弯腰,没有喊出声。   男人的尖头皮鞋冲着萧誊后膝一脚,他强忍着没动,男人又是一脚下去,萧誊不得不单膝下跪。   对方一把拽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直面封骋。   “萧誊!”唐意欲要过去,她双手死死抓着浴袍,不让自己泻出风光。   封骋点了支烟,“小姨,说说我们两的事吧。”   “我跟你没事!”   “这么绝情,”封骋手指轻掸,“你背着我和这个男人来开房,你想过后果吗?”   “我爱他,不用你管。”   封骋深深吸了口烟,冲旁边那几人道,“听到没,我小姨的意思,是让你们使劲打。”   拳头砸在上的闷哼声传来,唐意急得不住在原地跺脚,“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萧誊自始至终忍着没开口,唐意冲过去,一手抡起挥向封骋,他轻而易举就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撕开她的浴袍后丢到地上,“装什么装?藏什么藏?你不是喜欢被人看吗?”   她身上就一件白色的吊带,而且很透,玲珑曲线彰显得恰到好处,封骋大掌拽住她的领口,提起的瞬间,里面的风光也一览无遗,唐意被迫踮起脚尖,“别打了。”   “我今天怎么跟你说的?”   她咬紧牙关不语。   封骋拍了拍她的脸,力道很重,“你还想把自己搞脏了给我是吧?五星级酒店,湖景房,怎么,想留下一晚美好的记忆?要不要我给你?”   “不要!”唐意摇下头,封骋将她使劲一推,她腿弯撞到床沿,整个人往后栽。   男人大步上前,双手撑在她身侧,只是身体没有任何的碰触,他腾空望着身下的唐意,“是不是恨不得咬掉我一块肉?”   “你把萧誊放了。”   封骋大掌再度拽住她前面的布料,他力道很大,唐意不得不起身,封骋拖着她往外走,她脚步踉跄,几乎跟不上,意识到是往房间外走,唐意急得手掌板住门板,“我不走,我不走!”   “你也知道丢脸?嗯?”封骋强行将她的手掰开,房间内的两名男人架着萧誊紧随其后,唐意的吊带被拉至上头,细嫩的腰线全部露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求饶,“我们回房间说好不好,封骋,别这样,求求你!”   封骋冷着张脸,这组五官那么好看,拼凑在一起,却完全彰显出了恶魔本质。   唐意一直被他拉到酒店大厅,她和萧誊就这样毫无尊严地显露在人前。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而他们,就像是一对偷情的人,被封骋捉奸在房。   ------题外话------   望天,继续望天,再望天,使劲望天,哎呦——   望出个洞来了   ☆、13不公平交易   封骋面色阴郁,将这出戏唱的更加逼真了。   唐意吊带被揪扯至胸口,她双手抱住肩头,两根内衣带子悬挂在锁骨处,她瑟瑟发抖,眼神晦暗,“封骋,别这样,放开我。”   萧誊喊了声,她却听不见了。   前台的那两名服务员指指点点,“来开房间的时候,怪不得看上去怪怪的,原来……”   “真不要脸。”   “就是,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   唐意想辩驳,说她和萧誊才是正式的一对,可谁会来静静聆听他们说话?况且,封骋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唐意的鞋子早就在房间的时候就掉了,这会,脚底碰触到冰冷的砖面,她双手扣住封骋的腕部,“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我们换个地方。”   “我怕什么?”封骋一把将她拎近些,“这酒店就是我的,我的地盘,谁敢说我一句闲话,我让他从这爬着出去!”   唐意闭了闭眼睛,“那好,既然是你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难免都认识你,你搞得像是捉我奸一样,传出去,有损您封大少的名誉,放了我吧。”   “露点露脸的又不是我,”封骋居高临下盯着唐意面目间的慌张,“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   “随,随便。”只要别在大庭广众之下。   封骋嘴角浅勾,拉着唐意继续向前,大厅的旋转门口忽然进来好几个男人,为首的三十来岁,看到这幅场景,大步迎了过来,“封少,这又是玩得哪出?”   这男人,平日里跟封骋也是一流人物,玩起来又疯又野。   他目光肆无忌惮落到唐意身上。   两根吊带早就滑到了肩膀下面,就靠她自己的手捂着,就连里头的文胸都是歪歪斜斜,平坦的小腹上,圆润的肚脐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带出一种别有风情的诱惑味道。   男人喉间轻滚,萧誊欲要挣开冲上前,“放开她!”   唐意目露惊恐,封骋见状,张开怀抱将她纳在怀里,“看什么看?她是我的。”   说法简单直白,就好像在说,这东西你别惦记了,他们从来就没问过唐意自己同不同意。   “封少,这女孩是你抢来的吧?瞧这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呦,后面还有情郎呢?”   封骋笑了笑,“我要女人还用抢吗?”   他手指勾起唐意的下颔,“你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唐意颈子冷得厉害,她触及到封骋潭底的凛冽,这股子阴冷越发明显了,她点点头,“是,我是心甘情愿的。”   封骋眼角笑意渐染,他大掌扣子唐意脑后,将她拉近后使劲在她嘴上亲吻。“乖,真乖。”   这一幕落到萧誊眼里,无异于撕裂开了他的心,他挥开旁边人的钳制,快步往前冲。   但那些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高大强壮的男人三两步上前,一个扫腿,萧誊就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唐意扭过头,封骋的第二吻就落在了她的脸上,他眉宇间带出不悦,斜睨了一把视线看向萧誊。   他趴在地上,光裸的后背被大厅内奢华耀眼的灯光打出一层悲凉黯然的光,萧誊欲要起身,却被对方踩住了肩胛。   唐意惊喊,“放开他!”   她双眼通红,脸色瞬间变了,泪水止不住从眼眶内淌出来,“封骋,你够了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照做了,放了萧誊,行不行?”   大厅内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唐意被困在封骋的怀里动弹不得,她目露祈求,“你要的是我,别把不相干的人搭进来。”   “不相干?”封骋端详着她的小脸,“你也真会说。”   站在跟前的男人目光再度落到唐意脸上,“封少,你们慢慢玩,改天再跟你聚。”   说完,便带着一帮人往里走,他们挡住了唐意的视线,那些人走到萧誊身边,甚至都没有停顿下,就好像萧誊不是人,只是只丝毫不起眼的蝼蚁,唐意眼泪淌落至脸庞,再望向封骋时,眼里明显含着愤怒和恨意。   封骋拍了拍她的脸,“想我放了他吗?”   她没有强硬的资本,只好点头。   “跟我走,乖乖上了车,我就放掉他。”   唐意并没犹豫,多耗费一点时光,他们这种不堪就越是在别人面前显露得深。   封骋搂住她大步往外走,萧誊挺起头颅,“糖糖!”   她扭头看了眼,视线,却被封骋挡去了大半,唐意即便看不到都能知道,他的眼里,定然同她一样,已经被萧瑟的绝望给霸占满了。   封骋的车已经开到门口,男人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唐意整个人扑到车窗前,看到萧誊还趴在地上起不来。   她失声痛哭,两手狠狠捶着窗玻璃。   封骋发动引擎,车子狂飙出去时,她前额一下撞到玻璃,唐意握紧两手,封骋双眼透过内后视镜看她,他手往前拨动下,没多久,呼呼的冷气在狭小的空间内循环,唐意冷得直哆嗦,抱紧双臂后缩在驾驶座内。   封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神色放松舒适,不知多久过去后,两人来到一座别墅跟前。   封骋率先下车,唐意闷在那不动,封骋替她将车门打开,一条手臂压住车顶,颀长的身子弯下,“怎么,反悔了?”   唐意咬了咬嘴唇,埋下头,上半身几乎要抵住自己的膝盖。   “封骋,你为什么非要得到我?”   男人没有必要给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甚至都没有深思熟虑,“因为你是我小姨,就是这样。”   唐意弓着腰,封骋见状,大掌扣住她臂膀将她拖了下去。   她浑身冰凉,手被他扯开,里面的文胸也掉落下去,封骋目光一紧,拽着她的力道加重些。   他迈起大步,唐意根本就跟不上他,两人来到客厅内,封骋连灯都没开,对于唐意来说,这完全是个陌生的环境,他将她推到墙上,她后背磕得生疼,封骋随即压上来。   他俊脸凑到她颈间,她的头发还是半干着,“洗过了?”   可不是吗?   她干干净净一具身子,满含期待要交到心爱人的手里,她哪里错了,萧誊又哪里错了?如果谁都没错,那这样的噩运为什么偏偏就挥之不去?   等不到她的回应,封骋双手往她腰间一掐,“想不想,我让人将萧誊带过来,让他看个现场版?”   她肩膀颤抖了下,“洗,洗过了。”   “这样才乖,”封骋覆过去时,从他胸膛传递过来的温度令唐意觉得浑身都跟着暖和起来,可她不敢贪恋,踏出去一步,前面就是能让她粉身碎骨的深渊。封骋吻住她的唇瓣,“把嘴张开。”   整座客厅都沉浸在浓郁的呼吸声中,唐意望向不远处的窗子,外面的树影在玻璃面上张扬舞爪,她多想这双手一下就将封骋给抓走了,神不知鬼不觉把他丢进太平洋里多好?   封骋在她锁骨处狠狠咬了口,“你不专心?”   “封少,你想要就要,还用管我吗?”   封骋双手按在她腰后,一个使劲,她只能往前贴。   他带她上楼,在楼梯口又纠缠了好一会,进入偌大的卧室内,封骋将灯打开,唐意看到卧室内的摆设,以及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杯,这儿,应该就是封骋的住处。   她收回神,“我们先谈好条件。”   封骋脸从她身前抬起,眼里已然有了,“条件?”   “当然,你要反悔了怎么办?”   封骋带她来到床边,“你要什么条件,你说。”   “过了今晚,井水不犯河水,把我们的五十万还我们,还有,再也不要去针对萧誊。”   封骋仍旧搂住她没有松手,“行,我答应你。”   “封大少说话,应该是一言九鼎的。”   封骋松开抱住她的手,他抬起手臂,将袖扣解开,然后修长的手指落向颈间,铂金扣子在他手里一颗颗绽开,露出的古铜色胸膛健硕而有力,他忽然抬起手掌拍了拍唐意的肩头,“我先去洗澡,别想逃,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她犹如被压了千万斤的重量,人忽然瘫软般坐在床沿,“你放心,我不走。”   男人褪下长裤,起身往浴室而去。   此时的心情,跟她等萧誊时得完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水声连连,可落到她的耳中,当真是百般滋味。   封骋从浴室出来时,只系了条浴巾,干净利索,脱起来也方便。   唐意缩在那里,他居高睨望,她多想把自己藏起来,能藏得不被封骋发现。   男人信步上前,唐意抬起脑袋,封骋双手撑住腿,人略微往下倾,一张俊脸凑到唐意面前,“摆这么一副苦瓜脸给谁看?”   她强颜欢笑,却比哭还难看,“封少,你在乎我不是第一次吗?”   “想让我打退堂鼓?”封骋轻笑,“放心吧,我对你就没报多少希望,又不是娶你做老婆,我要求你是不是第一次做什么?”   唐意轻咽下口水,“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倒是说说看。”   “我不放心萧誊,你要我,我给你,但是三天以后可以吗?我会到这儿来的,你不是喜欢自动送上门吗?”   封骋面无神色地端详着唐意的脸,半晌后,他忽然扬声大笑,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乖戾,他猛地伸出大掌按向唐意的脑袋,她整个人摔进了床铺中,头被他按着动不了。   面颊摩擦着冰凉的被褥,封骋双腿压制住她,“谁让你随意揣摩我的心思?又是谁说,我喜欢乖乖送上门的?我就好强取豪夺这一口,你越是无助可怜,我就越喜欢。”   他弯下腰,薄唇凑到她耳边,“给你三天时间?你今天这么着急要和萧誊办事……噢,”他将语调拉得长长的,“我知道了,你的第一次,还没给过他吧?你不想浪费在我身上,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是吗?让我给你点时间,好让你给他献身吗?”   唐意紧咬唇肉,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封骋心情大好,“看来,我说对了。”   平白无故捡到这么大个便宜,他抚过唐意的脸,“放心吧,你要今晚找了他,才是一场灾难,看样子,你男朋友也不像是个有经验的人,这种事,你早该找我了,言传身教,明儿一早你肯定会感谢我的。”   唐意闻言,真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过了今晚,你再也别找我了。”   “那他还能接受你吗?”他‘好心’提问。   “这是我自己的事。”   “行,既然如此,作为条件,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意心想,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想怎样?   “好。”她答应下来,“什么条件?”   “今晚,把我伺候好了。”   唐意趴在那半晌没动,封骋压着她颈后,许久后,她才动了动,“让我起来。”   他松开手掌。   唐意站在床边,封骋率先上了床,她手落向肩膀,文胸带子已经掉了,唐意将吊带脱掉,然后一件件,没有丝毫犹豫,直到脚边丢满了凌乱的衣物。   封骋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这种事,不该是留给男人做的么?   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从她的脸一寸寸往下欣赏,他猜测的没错,她身材果然有料,他就说他看女人的眼光毒辣,很少看走眼。   唐意垂在身侧的手掐了把自己的腿,全身犹如烧起来般,封骋的视线灼热得好像一把小刀,看过一个地方,她那个地方就被割开了。   “你还满意吗?”   “还行吧。”   唐意上前步,“那开始吧。”   封骋不由失笑,“你又没有过经验,你怎么伺候好我?”   唐意心心念念想着萧誊,这时候的他,肯定比她还要受煎熬,“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她声如蚊音,这里面的弦外音,在他们之间也早就说破了的。   封骋双腿交叠,目光微眯,“我不喜欢狼吞虎咽,我喜欢一点点得吃,今儿一整晚你都是我的,不着急。”   “横竖也就半小时的事,封少,既然你实在想要,没必要拖。”   ------题外话------   望天~   谁想抽死疯子的,吱一声   ☆、14得到与失去   封骋嘴角边的笑意僵硬住了。   横竖也就半小时的事!   他不知道是要笑呢,还是直接一巴掌扇晕了她。   “说你没经验,我还真不信。”   越是这样,唐意就越不自在,她右手握住左手的肘弯,试图挡住些封骋的视线。   封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然后调了一个台。   “照这上面的学,学不好了,你今晚就别想好过。”   唐意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她全身血液瞬间倒流,眼睛被刺得疼痛难忍,她忙又别过头,“你到底要干嘛?”   “我说的还不清楚?”封骋起身,一把拉过唐意,将她拖到床上。   他手臂揽住她,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等你尝试过了,就能知道个中美妙的滋味,你好好看看,我帮你解读。”   唐意想要挣开,无奈他抱得很紧,她嗓子似乎随时会生烟,干涩而疼痛,那种声音极具有穿透力,交相应和,不眠不休。   封骋靠着床头,唐意面上扬了层不自然的红,男人手朝屏幕一点,“这就是跪下,懂么?”   她没有接声。   封骋在旁继续解答,半晌后扭头一看,唐意睡着了。   可他根本就不信,在这样紧张下她还能睡得着?就算她心真有那么大,也不至于不担心萧誊吧?   想装睡骗过这一晚?门都没有。   封骋将电视机声音调大,他凑过去,手掌摩挲到唐意的脸上,明显感觉到掌心内的肌肤一紧。   他吻住她的唇,将她压到床上,唐意双目紧闭,封骋手掌在她身上游弋,薄唇顺着她身前一路来至她耳侧,“你再不醒的话,我真把你男朋友叫过来了。”   她眼帘轻动,只是睁开了一条缝。   封骋很少跟女人接吻,但他凑上去就吻住了唐意,她身上有股干干净净的气息,他喜欢。   教导了大半天,还是没用到正途,关键时候还是要他占据主导。   唐意其实看得到封骋的每个动作,她想自欺欺人,但是那种触觉,那么清晰而明显,她想要忽略都难。   这一晚,和她想象中的、期盼过的,大相径庭,她以前觉得新奇,觉得幸福,而现在,真正实施到这一步,她就觉得自己深陷炼狱。   那种钝痛犹如撕裂开了唐意的身体,她忍不住,便嘶哑了嗓音……   封骋兴奋极了,跟吃了什么药似的,唐意手臂甩出去,落下床沿,却又被封骋给拉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撞碎掉的小船,不知道飘渺的远方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救赎,她不是吃不了痛,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最美好的东西没了,而且,没能有幸地交付到她最爱的男人手里。   许久后,那么漫长的时间,酷刑总也有完结的时候。   封骋翻身躺到身边,摸了支烟,闭起眼帘后深深吸一口,这时身心愉悦得仿若置身于云端。   唐意忍痛坐起身,她双手按在床沿,麻木的疼痛感慢慢在褪去,她伸手去拿衣服。   封骋望着她的背影,“去哪?”   “回家。”   “这一晚还没过去呢。”封骋一把又将她拉了回去。   她单手按住腹部,“差不多可以了吧?”   “差得太多了。”   唐意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封骋抱着她躺在大床上,她维持一个相同的动作,像条死鱼般躺在那,这只是个比喻而已,唐意当时想,她要真是条死鱼,反而好了。   她脑子混沌,却清清楚楚记得封骋的一句话。   萧誊还能接受他吗?   唐意吃不准,她头痛欲裂,但又不得不考虑这些。   凌晨时分,不,应该是快要清晨了,她看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一层层的白丝,卧室内也有了朦胧的亮光,唐意动下胳膊,她小心翼翼拉开封骋抱紧他的手臂。   才要坐起身,男人就醒了。   “动来动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他一个起身,将她困在怀里,“昨晚动得还不够吗?”   “天亮了,我要回去。”唐意披散着头发,整夜没睡,面容憔悴。   “回去?”封骋冷哼,“回哪去?”   “一晚过去了,我说到做到,封少也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封骋左手撑着脑袋,“我说过什么?”   “封少,”唐意软了把语气,“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不累,我精神好得很。”   “萧誊呢?你总应该把他放了吧?”   封骋盯着身下的女人,面色明显带出不悦,“你也不看看清楚,自己现在是在谁的床上。”   “封大少,我们惹不起你,所以我弃械投降,但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封骋干脆坐起身,“我没打算让你走,什么时候我不想见到你了,你才能离开这。”   唐意听完,僵硬着脊背,她手臂撑了把,“你说什么?”   “今儿,你休、想、走!”   唐意猛地挥起巴掌扇过去,封骋反应力超强,手掌攥紧她的腕部,才要开口,一道黑影压过来,紧接着就是砰的巨响,封骋往后倒时还抓着唐意的手,他在身侧撑了下,手掌抚向额头。   “你敢撞我?!”   唐意额头都红了,她杏眸圆睁,露出吃人一般的神色,“让我走!”   “没有我的密码,你休想离开这幢别墅,”封骋手掌伸向她,“乖,再睡一会。”   唐意用力拍掉他的手。   封骋脸色微变,“别给你脸不要脸。”   “我要回家。”她嗓音沙哑,隐约带着哭腔。   封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再陪我两天,你看,我根本就不舍得放你走,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对不对?”   “你怎么不说,这是我的噩梦?”   “你那男朋友,昨晚我就放人了,我说话算数。”   “那好,让我回去。”   “这个不行。”   唐意气得挥起双臂,封骋见状,将她使劲掼到床上,“再横,我让你有好果子吃,别打扰我睡觉,想要出去是吧?你要走,走一个试试。”   说完,就势一推,把唐意推下了床。   封骋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恢复静谧,唐意走到门口,试了下,怎么都打不开。   她背靠门板坐在了地板上,目光透过窗外,望着红透了半边天的朝霞,她心空空的,身体蜷得再紧,都没有那种安全感。   封家的别墅外。   已经是早晨八点左右,唐睿跟在封展年身后,两人走出别墅,封展年面容冷峻,唐睿则显得小心翼翼。   刚来到铁门外,一抹身影就蹿了过来,“唐睿姐。”   “萧,萧誊?你怎么在这?”   “我昨晚就来了,但这儿的管家不让我进。”   封展年从唐睿手里接过公文包,“我走了。”   唐睿点下头,封展年上了车,豪华的黑色车影穿梭过林立的别墅群,唐睿收回视线,“一大早,有事吗?唐意呢?”   “糖糖被封骋抓走了。”   “什么?”唐睿这才注意到萧誊脸部新添的伤口,“怎么会这样?”   “昨天我到这来带唐意走,晚上,封骋就……他就是个疯子,他对唐意的心思,难道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唐睿也急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唐意的消息吗?”   “没有,她是被强行拉走的。”   唐睿趔趄步,管家从院子里出来,冲着萧誊道,“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宋管家,你这些话什么意思?”   “唐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昨晚你早早睡下了,这人吵嚷着要见你,老爷怕打搅你休息,就让我赶他走,没想到他在这等了一整晚。”   唐睿杵在原地,萧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唐睿姐,您知道哪里能找到封骋吗?”   唐睿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她一遍遍拨着封展年的电话,可他都没接。   萧誊嘴角边有淤青,显然被人打过,唐睿看了眼,想到自己的妹妹,她心头一紧,“我找封骋去。”   “我跟你一起去。”   唐睿从车库内取了车,带上萧誊赶去。   封骋的别墅坐落于蔺安市有名的富人区内,唐意一动不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封骋睡得极熟,完全当她不存在般。   唐睿的车被拦在铁门外,她下了车,快步走去,“封骋呢?”   跟随封骋的管家,是打小就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板着一张脸,“封少还在睡觉,吩咐谁都不要打扰他。”   “那我妹妹呢?”   “对不起唐小姐,我没看见。”   “你让封骋出来。”   老管家抬着眼帘,“唐小姐,我说了,封少还在睡觉。”   唐睿跑回车边,她不住按响车喇叭,并扯开嗓门道,“封骋,你给我下来,我妹妹在哪?”   嘀嘀,嘀嘀——   喇叭声刺破了这个本该平静的早晨。   连续不断的嘈杂声令老管家不由皱眉。   唐意坐直身,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叫唤声。   萧誊的嗓音很响,“糖糖,糖糖!”   嘀嘀,嘀嘀嘀!   她意识到自己没听错,躺在床上的身影动了下,封骋睡眼惺忪起身,坐了片刻,才逐渐醒转。   他一把拎起白色的浴袍,起身时,一个伸手的动作就穿上了,他腰间随意一扎,便大步走向了阳台。   这儿正对大门口,能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唐睿和萧誊被挡在铁门外进不来,封骋双手撑住栏杆,大早上的,他神清气爽,心情也不错。   他回到卧室,找了圈,总算看到门后的唐意。   封骋拿起手机,一边走向阳台,一边拨通。   铁门口的挂机发出刺耳的铃声,老管家朝他的房间看眼,看到封骋的身影,他领会到了这位封大少的意思,“唐小姐,您接吧。”   唐睿没有犹豫,抄起话筒放到耳边。   “未来小妈,找我有事?”   “封骋,你把唐意藏哪了?”   “噢,小姨啊,”封骋伸直撑住栏杆的手臂,“她昨晚就回去了,我又没对她做什么,也就是吃顿饭,联络下感情而已。”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到处找不到她,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话筒内传来封骋的笑声,阴冷而带着嘲讽,“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也想进?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吧。”   “我知道,我和你爸的事你一直不同意,但唐意跟这件事无关。”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废话,我爸去出差了吧?找不到靠山的滋味怎样?”   唐睿握紧话筒,“封骋,你年纪这么轻,心怎么就能这样狠?唐意还是个小姑娘,她很单纯。”   “未来小妈,我就是看她太单纯,所以才要给她贴身授课的。”   唐睿听到这,大惊失色,嗓音急切,“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封骋不耐烦地接过口,“都说了她回去了,再说,我要真有那想法,你拦得住吗?”   他悠闲地倚着栏杆,侧过身,看到唐意披着件浴袍小心翼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眼里露出期盼,她多么多么想要回家。   萧誊从唐睿手里接过话筒,“糖糖呢?”   “办了。”   “你……”萧誊心被刺得,连话语都停顿了,“你说什么?”   “办干净了,”封骋嘴角勾起抹兴味,“你想要啊?回去找找吧,估计躲哪哭着呢。”   “我现在只要找到她的人。”   唐意脚步挪向前,她不敢站到阳台上,她踮起脚尖,看到了铁门外的两人。   她眼圈不由发红,唐意看到封骋挂断了电话,他忽然加紧步伐走向她,她下意识往后退,到了房间内。   封骋一把抓过她的胳膊,“你不是想回家吗?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不,我不要。”唐意弯下腰,如果这幅样子被萧誊看见的话,她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死了算了。   可她的力道哪里比得过封骋,他使劲抱起她的身子,将她往阳台方向拖,唐意泪流满面,经过落地窗时,两手死死抓住窗帘。   “还要走吗,嗯?”   唐意咬紧牙关,封骋直起身,“来,跟你男朋友谈谈昨晚的感受。”   她双手紧扣住男人的手臂,“我不走了,你松手。”   唐意压下嘴里的怒喝,一双眸子内的恨意已然充斥满整个眼眶。   ☆、15上演的好戏   这样的眼神,对封骋构不成任何威胁。   “再瞪,再瞪我把你丢下去信不信?”   唐睿再度按响车喇叭,唐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随便你怎么咒,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封骋松开手,看到唐意往房间里退了好几大步,“真不走了?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唐意来到床边,弯腰去拿衣服,封骋三两步上前,抬起脚踩住那些单薄的布料,“想走可以,就这样离开。”   她拽了几下,可根本没用,唐意直起身,目光幽冷,脸上也没有其余的表情,“你究竟还想怎样?我姐姐都找上门了,这件事闹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没好处,可也没坏处不是吗?”   铁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唐睿和萧誊都坚定了唐意就在里面。   她气得牙根发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唐意双手猛地朝封骋推去,他倒退了步,一下坐向床沿。   唐意弯腰捡起裤子和吊带,封骋起身时夺了过去,然后快步朝阳台而去,有了在酒店的经验,唐意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忙跑过去抱住封骋的手臂,“别丢下去。”   “我会给你买新的,奢侈品店最新的款式,你想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   “不要,”唐意毫不犹豫拒绝,“我这种人,穿不来奢侈品,你已经把我关在这了,我姐他们进不来,肯定会走得,用不着再去刺激他们。”   封骋扬高手臂,唐意抬起头,他那样高高在上,做事张扬恣意,何时给过别人一点余地?   管家杵在门口不动,“唐小姐,你们要再这样,我只能喊保安来了。”   唐睿双手紧握铁栏杆,“管家,我妹妹才二十三岁,她现在就在里面,封骋是怎样的人,你多多少少总知道吧?你难道不能体谅我一个做姐姐的心情吗?”   “唐小姐,您想得太多了,”管家一板一眼,神色颇为严肃,“封少为人正直,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萧誊抬起一脚踹向铁门,“别满嘴仁义道德了,里面藏了多少龌龊事,你们最清楚。”   他看了眼面前的栏杆,双脚一蹬,便往上爬。   管家整张脸陷入阴暗中,“再不收手,我不客气了。”   萧誊动作很快,管家伸手拍向警铃。   约莫三十秒后,十几名保安动作整齐地聚集到铁门前。   封骋听到警报声,提步来到阳台,他像是在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你男朋友骨头还真硬啊,怎么打都不怕,还要送上门找打。”   唐意听闻,上前几步,耳朵里已经能听到唐睿慌乱的声音,“别打!别动手!”   她握紧手掌心,“让他们住手!”   “凭什么?”   “凭我还在这,凭我还没有走!够不够!”她双肩颤抖,眼睛通红,怒吼出来的声音直扑到封骋面部,他有了刹那间的怔愕,没想到唐意发怒起来……   竟是这般对他胃口!   他哈哈笑出声来,“够。”   封骋回到卧室,从一个抽屉内找出手机,“给你姐姐打个电话,告诉她,让他们走,至于怎么说,全看你自己了。”   唐意接过手机,指尖快速地拨出唐睿的号码。   按着车喇叭的唐睿感觉到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但她还是接通了,“喂?”   “姐姐。”唐意嗓音沙哑,就像是得了重感冒,唐睿一听,激动不已,“糖糖,你在哪?”   “我去了朋友家里,你们别担心我,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去了哪个朋友家?”唐睿不住追问。   “姐,我暂时不想回家,你跟萧誊说,让他别找我。”   唐睿抬眼看向别墅的二楼,“你老实告诉我,封骋对你怎样了?”   唐意站在房间中央,身上被打了层细腻柔和的光,封骋看到她手背上的藏青色血管清晰而明显,有些事,瞒也瞒不住,唐意垂下了眼帘,“我今早从他那边离开的。”   唐睿闻言,倒吸口冷气,孤男寡女一个晚上,想都不用想发生了什么。   “糖糖,对不起……”   “姐,你把我的话带给萧誊吧,让他也别找我,我冷静几天,自己就会回去的。”唐意止不住鼻尖的酸涩,但她又不能哭出来。   “糖糖,你……你现在还在封骋那吗?”   她摇摇头,“不在了,真的,你也别去找他,他是疯子,你尽量别招惹到他。”   这席话,站在旁边的封骋听得一清二楚,她向来说他是个疯子,他不介意,她喜欢逞口舌之快,他秉承身体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各取所需嘛。   唐意挂完电话,目光恨恨落向他,“可以了吧?”   封骋闻言,这才起身走向阳台。   围着萧誊的保安相继退开,唐睿赶忙上前,“萧誊,糖糖来电话了,她说她在朋友家里,让我们别着急。”   “朋友?哪个朋友?”萧誊背靠铁栏杆,擦了擦嘴角处。   “她没说,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她想冷静下……”   唐睿看眼萧誊,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当唐意那种口气说出时,唐睿就全猜到了。   她倚着车门半晌没动,眼圈发红,萧誊转身要走,“我去找,她的朋友我都认识,我一个个找。”   唐睿见他迈开大步,她忙将车门打开,“萧誊,上车,我送你过去。”   封骋眼瞅着那辆宝蓝色的奥迪车开走,这才扬开嘴角,“总算滚了,一早上死吵,不让人消停。”   回到卧室,封骋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又躺了上去,“扰人清梦,缺不缺德?”   唐意找了件浴袍裹上,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将近中午时分,外面传来敲门声。   “封少,午餐准备好了。”   敲了几次,他才离开。   封骋坐起身,径自进入洗手间内洗漱,出来后,冲唐意道,“去洗洗,下楼吃饭。”   唐意整理完出来,封骋换好了一套衣服,他走到门前,拇指按上去,又是指纹锁。   她看在眼里,两人相继下楼,管家看到唐意时,仍旧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封骋拉开椅子入座,唐意跟着坐到边上,她都快饿死了,就算再伤心难过,也要给自己留着力气。   封骋看她眼,这个女人,实在不可爱,每次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管家在旁说着话,“老爷今早出门的,要一星期后才回来,他嘱咐你别闹出大事。”   男人撕着面包片,目光还盯着唐意的侧脸,“知道了,你忙去吧。”   管家看眼两人,转身离开。   唐意穿了身宽大的男士浴袍,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一截细嫩的胳膊,她抓着一把头发,这样喝粥的时候,才不至于让颊侧的发掉下去。   封骋视线往下移,扫向她领口处。   他凸出的喉结随着吞咽得动作而上下浮动,封骋忽然丢下手里东西,推开椅子起身。   一道暗影压过唐意的头顶,她不明所以抬头,看到封骋两条修长的手臂撑住桌沿,她嘴里犹在咀嚼着,猛地,便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男人这样掠夺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她装作无知般,咽下一口面包后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封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她身边,大掌将她攥起来,唐意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脚步,封骋带她来到餐桌的另一头,他踢开张椅子,一把将唐意按到桌上。   冰冷的桌面紧贴面颊,浴袍敞开,胸前的肌肤也觉得冰冷,唐意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你,你想做什么?”   他手掌落向她腰际,扯开了系好的带子。   这是唐意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的事,她身体左右摆动,“放开我,不要!”   “在我这,没你要不要的,只有我想不想。”   “你家里佣人那么多,现在又是大白天,封少,真的别乱来……”   封骋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他就是狂肆而霸道地要了她。   唐意眼里的世界模糊掉,她感觉自己是被一点点推进地狱的,起先,只是推进了第一层炼狱,尔后,就越陷越深。   “松开我!”   “不,你干脆杀了我吧——”   她的嘶喊声变成了哭吼,但还是没用。   封骋起身时,伸手拍了拍唐意的肩膀,她趴在那没动。   而萧誊和唐睿,找她都快找疯了。   唐意所有的朋友家,他们都去了。   甚至连周边城市都赶去,可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距离唐意被带走,已经四天了。   一个小型迪吧内,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烟味混合着酒味穿杂在人群中,灯光犹如鬼手般照拂在形形色色人的面部。   不少人是来买醉的,袁媛进去时,面色焦急,时不时有男人凑上前,“美女,嗨一个?”   她急忙摆手,“不好意思,我找人。”   袁媛经过舞池,来到吧台前,这儿灯光晦暗,她找了两遍,才确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快步过去,看到萧誊趴在那,旁边摆满了空酒杯,袁媛将手袋放到吧台上,伸手用力推了推他,“萧誊,萧誊!”   他迷迷糊糊抬起脑袋,满身的酒气,“糖糖?”   “我是袁媛啊。”她神色焦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萧誊手掌落到袁媛的肩头,“你替我去把糖糖找回来吧,我找不到她了。”   “糖糖在哪?”   “我也不知道,她丢了,真的丢了……”   刺鼻的烟味传来,袁媛嫌弃地皱眉,“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走。”   袁媛架起萧誊,他烂醉如泥,全身的重量压到袁媛身上,好不容易将他带出迪吧,萧誊一把推开袁媛后冲到马路边呕吐。   袁媛真想不管他拉倒,可又实在舍不得,她上前替他拍着后背,“你这样,公司也不来,什么事都不管,萧誊,当初你的那股子决心到哪去了?”   萧誊摊倒在广告牌前,盯着远处,好像丢了魂似的。   袁媛也知道唐意不见了,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她蹲到萧誊身侧,“你这样,更没办法找到糖糖。”   “我是亲眼看到她,被人从我面前带走的,但我无计可施,我救不了她……”   袁媛上前,伸手搂过萧誊,“别自责了,这件事不能怪你。”   萧誊也已经绝望了,起先,唐意的话他还愿意去相信,可如今,他深信不疑她还在封骋那,可他却使不上一点劲道。   最难受,最煎熬的,其实莫过于唐意自己。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是说不清楚的第几次了。   封骋也有些恼,每回要她,她就要死要活的,别说是身心愉悦、琴瑟和鸣了,哪次不搞出杀猪一样的动静,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甚至都快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有待提高?   唐意蜷缩在大床上,这些天,她的衣服就是一件浴袍,封骋找了十件丢在这,弄脏了弄破了,也好让她换着穿。   男人睡得安稳,他餍足了,自然对别人的感受不管不顾。   唐意脚尖落到地面,目光没有完全黯淡掉,好歹存了一点的亮光,那扇门,需要指纹才能打开,可就算她逃出了这个房间,她能逃出这座别墅吗?   唐意视线落回封骋的手上,她恨得禁不住有了这种想法,要砍了他的手,指纹锁就能开了吧?   ------题外话------   亲们,可以加我新浪微博哦,搜索圣妖—123言情   或者留言区置顶里面有链接,亲们关注下,到时候会有独家小剧场出炉哦~   ☆、16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   唐意紧紧盯着他的手掌。   如果给她一把刀,如果说,一刀砍下去,她就能和这个男人完全撇清,那她真能做得出来,而且是毫不犹豫那种。   可是,这个地方是属于封骋的,应该这样说,整个蔺安市都是封家在做主。   她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目光一瞬不瞬看向外面。   心里抑制不住地思念着萧誊,唐意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翌日。   封骋醒来,就看到唐意蜷缩在窗边睡着了,他起身换好衣服,唐意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她肩膀耸动下,等封骋出来时,见她已经穿好了浴袍。   男人径自走向门口,唐意跟上前。   封骋头也不回道,“我待会让人把早餐送进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封骋打开了门,“还没到时间,你还可以在这享受几天。”   “我家里人已经急坏了,你让我走吧!”   封骋走出去,砰地关上门。   唐意一声尖叫,抄起电视柜上的雕塑狠狠砸向门板。   可换来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封家。   唐意在卧室内走来走去,手机一直在保持拨电话的状态,这几天,不说夸张的,她给封展年最起码打了一百个电话,可没一次是打通的。   几次未果,她坚持不懈。   中午时分,电话总算通了。   唐睿禁不住激动,“喂,展年。”   “唐睿,我这几天很忙,你有急事吗?”   “有有,”对唐睿来说,妹妹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情,“展年,你出差的前一晚,唐意就失踪了,她是被封骋带走的,这都第五天了,我真的好怕,你帮我问问封骋……”   “唐睿,我待会还有个电话会议,不能跟你说太多时间,我还有两天就回来了,等我到时候……”   她听闻,杏眸圆睁,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唐睿不住在房间内走动,她挥舞着手臂,“你的事就那么重要吗?我妹妹现在找不到人影了,她肯定被封骋糟蹋了!这就是你说的在乎我在乎我的家人吗?”   “别闹,这件事,回家再商量。”   “我不!”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唐睿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她嘴巴微张,半晌后,这才放声大哭。   她倒退一大步坐向床沿,抬头望着这个装修华丽的房间,这个男人,许诺给她的生活纵然是别人高不可攀的,可唐睿看中的并不是这些,他的亲人,和她的亲人被摆在一杆天平秤上,封展年却一点点余地都没给她们姐妹俩。   唐睿泪流满面,哭得精疲力尽后,她起身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拖出一个行李箱,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这天。   她将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塞进去,离开封家时,没有丝毫的留恋。   封骋很晚才回家里,唐意已经吃过晚饭了,封骋进来时,脚步趔趄,满身酒气。   她浑身的神经绷起,更不敢去招惹他。   他脱了衣服后,进浴室冲澡,出来时,什么都没穿,赤条条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走动。   唐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还美艳不可方物,封骋坐到床上时,明显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伸手扯过唐意,“别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今晚,我让你尝尝我的真水平。”   “不要,走开!”   “女人啊,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   封骋大掌捂住唐意的嘴巴,他手劲很大,几乎要将她闷死,唐意蹬动着双腿,封骋剑眉微蹙,“我知道了,你喜欢我用蛮力是吧,不喜欢温柔是吗?来来,我满足你……”   唐意一脚踢到床头柜上,疼得她冷汗直冒,封骋酒劲上来了,折腾人的法子也多,花样百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唐意没再哭,他想到管家那张貌似正直严肃的脸,在这个地方,她就算哭死了,都不会有人同情她。   她大口喘着粗气,慢慢在找寻让自己好受些的法子,封骋满足之后,便躺在床上安静了下来。   他酒也醒了大半,看着唐意起身。   “你有洁癖么?做完就要洗澡。”   “我嫌你脏。”她毫不犹豫道。   封骋伸个懒腰,精神倍加好,“反正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唐意从浴室出来时,封骋正在接电话,口气不耐烦,“知道了,明早九点,我不会迟到的……是,我知道重要性,搞砸了损失惨重,行了吧?”   他掐断电话,并调了闹铃。   唐意坐回床上,封骋虽然说着唐意,可他比谁都要干净,冲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封骋伸手搂住她,“早点睡,我明早还有正经事。”   唐意不由冷笑,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她又是整晚地睡不着,白天就她一个人在房间,少了封骋,她才能暂时安心眯一会。   翌日。   一直到了八点多,封骋还在睡。   唐意不由扭头,男人的脸就近在咫尺,五官卸去了平日里的狠辣和硬朗,看在眼中,倒有了瞬间美好的感觉。   只是,这仅仅是层表象,封骋沉稳的呼吸声落到唐意耳中,浓密而细长的睫毛垂在眼帘下方,鼻梁坚挺,嘴唇轻薄,唐意没有过多观察,她目光越过封骋的脸,落向床头的那个闹钟。   她记得,他昨晚打电话时说,今天早上九点还有急事。   唐意蹑手蹑脚起来,封骋睡得很熟,想必还是和昨晚喝多了有关。   她找了圈,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唐意来到洗手间,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封骋将她关在这里,他却能自由进出,他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架子上摆着封骋的剃须刀,有手动的也有电动的,唐意拿过一把,将盖子拆开,把里面一把很小的刀头倒出来。   她回到房间,封骋侧睡着,呼吸均匀,唐意看眼时间。   八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左右,闹铃就要叫醒了。   她捏紧手里的刀片,想要靠这小玩意伤了封骋,那几乎不可能。   唐意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样划下去,这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又实在不甘心,她反正是什么都没了,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   唐意伸出手,但手臂却在颤抖,床上的封骋翻个身,手臂一下压住眼帘,似乎是要醒了。   他的左手往旁边摸了摸,应该是看唐意在不在。   她没有时间犹豫、多想了,封骋记得他开锁用的是右手,唐意拉过他的手,封骋眼睛微微张开,“你——”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他也没看清楚唐意的动作,她刀片落到他手指处,用力一划!   封骋倒吸口冷气,嘴里直接就尖叫了,“妈的!”   他惊忙坐起身,一把甩开唐意,床气还未挥发就直接被闷死了,他甩了好几下手臂,嘴里将唐意骂死了一百遍。   她握着刀片,神情淡冷地退到旁边。   唐意划得很深,封骋握住拇指,但血还是顺指缝间汩汩淌出,他目光阴狠地瞪向她,“你找死?”   “我还没往你脖子上抹呢!”   “X!”封骋骂了句脏话,他英俊的脸扭曲到一起,床单上也撒上了红色,他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我弄不死你!”   唐意往后退了好几步,说不害怕是假的,封骋刚站起来,床头的闹铃就响了。   他看了眼,一把按下去,“妈的。”   差点忘记今天还有重要的事。   封骋快步走向唐意,她一下逃到阳台上去,男人眉峰紧蹙,不止是疼,他走到门口,拇指往上一按,果然开不了。   完了!   唐意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快慰,封骋转身朝她走去,她居然也没那么怕了,干脆又回到房间,“你不是万能的吗?找人来开锁啊!”   封骋吃了个哑巴亏,这道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指纹锁一旦反锁,管家的钥匙都没用,更别说一般的开锁匠了。况且,要找公司里的程序师来破解才行。   床头柜上的手机催命似的在响,封骋手指虚空朝她点点,他心烦气躁,电话也不肯接了。   “你说,你是不是找死?”   “封骋,我不想和你说话,跟你多说一句我都觉得浪费我的口水,还要多喝两口水才能补回去,你有法子自己想。”唐意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你被弄傻了吧?”封骋气结。   唐意接了口,“我要是傻了,也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了。”   男人大步上前,就想掐住她的脖子,唐意看了眼他的手,“你不怕流血流死吗?还是喊救命吧。”   封骋按住自己的伤口,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对他动刀子的。   男人冷笑下,眼神阴鸷,“想让我开门,你好离开是吗?”   唐意慢慢退步,来到酒架前,封骋怒目瞪着她,“你想都别想,我还打算把你在这关个一年半载!”   唐意脸色都变了,手臂碰触到酒架上面的酒。   她看了眼,忽然抄起两瓶朝封骋砸过去,劲道十足,多亏他躲闪及时。酒瓶撞在墙壁上,溅出来的酒全洒在了那张大床上。   封骋面容阴寒,“你给我住手!”   “横竖,都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唐意又拿起两个酒瓶,封骋本想上前,她却将酒瓶砸在了他身前,“封骋,之前我唯唯诺诺,是我害怕,想让你饶过我,现在我也豁出去了,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男人冷笑下,“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就凭这几瓶酒?”   唐意将酒瓶丢向床头柜,乒乒乓乓的声响将楼下的管家引来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封少。”   唐意一声怒喝,“滚开!”   管家一怔,在这个家里,只有这脾气古怪的封骋才对他说过这种话,“封少,您没事吧?”   “死不了!”封骋口里的火药味十足。   男人驻足在原地,“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唐意手里捏着两瓶酒,“怪就怪你自认为优雅,在房间里藏了这么多危险品。”   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可看封骋的样子,真想吃了她,唐意退到床头柜那边,目光看了眼,看到上面放了个打火机。   唐意忙伸手拿在掌心内,她快速走了几步,封骋在后追上。   “你别过来了!”唐意扬起打火机,“电视上都说,火碰到酒能引燃,你别逼我。”   封骋嘴角紧抿,他还真怀疑唐意是否有这样的胆量,他脚步提起,唐意打开火,也没多少犹豫,就将打火机丢到了床上。   轰地一下,整张床都烧起来了,不止这样,蔓延速度奇快,连地上的毛毯和衣物都没幸免。   封骋骂了一句,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差点连头发都烧焦了。   唐意赶忙往阳台上跑,封骋逃窜了几步,火越烧越猛,差点将他困在那个圈里面。   她还真是要他的命啊。   封骋好不容易避开火光,来到了落地窗前,唐意紧紧贴着外面的栏杆,男人退出去两步,“我最喜欢的一张床,就这么被烧了。”   唐意看向下面,正好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这要跳下去,非死即重伤。   封骋的拇指还在淌血,他大口喘着粗气,太惊险刺激了,他活到25岁,好像还是头一遭遇上这种事。   他挂上抹恶魔的笑,冲唐意说道,“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好像还有点喜欢你了。”   ------题外话------   亲们,可以加我的新浪微博哦,圣妖—123言情   或者在留言区置顶回复里面有链接,到时候会有独家小剧场出来哦~·   ☆、17补偿给你   唐意冷笑,“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变成烤乳猪吧。”   房间内烧得不成样子,唐意背靠栏杆,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眼里潋滟的亮光令她整个人看着似乎蒙了层不真实的冷漠。   封骋盯看她的侧脸,唐意潭底烧起了一把火,她扭头,四目相接,恨不得用眼神就能将他弄死在这。   下面,传来佣人的尖叫声,“着火啦,着火啦——”   烟雾透过落地窗往外涌,唐意捂住口鼻,不住咳嗽,看来封骋真有可能变成熏肉了。   她背过身,热源冲击着背部,管家很快赶到楼下来,“快,救火啊!”   唐意止不住地咳嗽,“封骋,咳咳,这么大的火,把你烧死在这才好。”   “我死,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那又有什么关系,看到你闭眼了,我也就瞑目了。”   封骋爆了句粗口,他想他平日里那么优雅淡定的一人物,今儿真是遇到刺头了。   唐意眼睛眺望向远处,蝼蚁尚要苟且偷生,更别说是一个人了,她还没活够,她多期望能跨出这个大门,“你要不想整座别墅被烧光,你就报火警。”   “你这心思,该说你玲珑剔透呢,还是愚不可及?”封骋面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楼下的管家离开了,没多久,房间天花板上的灯忽然亮起,紧接着,花洒一般落下了水,密密麻麻。   封骋双手抱在胸前,“本来是自动感应的,但我觉得自己房间能出什么事?就改成了人工操纵的,小姨,你还想吃烤乳猪呢?先担心下自己怎么被生煎吧!”   唐意听到这,伸手捂住嘴,难受地干呕起来。   封骋大掌伸过去将她搂向自己,“这才几个晚上啊,有了?那我也太猛了吧?”   一架梯子送至二楼,封骋听见动静,松开手,唐意看到后,双眼明显一亮,她推了把封骋,“我要下去!”   “你搞搞清楚,这儿的每样东西都是我的,想用之前要学会怎么说好话。”   唐意没有搭理他,她爬上栏杆,封骋这点风度还是有的,等唐意下了楼后,他这才下去。   双脚刚落至地面,一扭头,唐意却跑了。   他不紧不慢站在原地,前面那扇铁门够她爬得,管家回到院子,并将一个手机递到封骋手里。   封骋看眼来电显示,然后放到耳边,“喂。”   “封少,唐小姐昨天就已经搬出去了,而且到这会都没回来过。”   “好。”   封骋抱臂站在那,“去告诉她,我让她走,给她准备身衣服。”   “是。”   管家将封骋的话带给唐意,她自然不信,但她也走不出去,只能跟着管家回屋。   封骋坐在客厅内,唐意看眼四周,封骋头也不抬道,“你坏了我签约的好事……”   她脚步立马往后退,好不容易离开这幢屋子,不想再将自己送进地狱去。   封骋搭起长腿,“我没多少时间,我还要赶去公司,待会会有人将衣服送来,你到我跟前来,说完几句话,我就放你走。”   唐意将信将疑,但还是大着胆子坐到了封骋的对面。   “你陪了我六个晚上,没错吧?”   唐意面色阴暗,每一晚都是耻辱和煎熬,可封骋不以为意,揭了伤疤疼得也不是他。   茶几上,摆着一支笔和一叠支票。   封骋嘴里念念有词,“一晚一万,你不吃亏吧?”   唐意像尊雕塑那样杵在那,动也不动。   其实,封骋对于女人向来大方,也从未给过这么低廉的价格,他拿着笔,手掌落向那叠支票,“我爸对你姐倒是不错,估计一晚不止一万,光给她的首饰就够买了一辈子了。但你毕竟是妹妹,价格不能高过她是吧?”   唐意忍无可忍,“你别给了,等我出去后赚了钱,我给你六万。”   封骋挑起眉角,目光斜睨向她,“作为我教导你的学费吗?”   “不,作为你尽心尽力伺候得辛苦费。”   封骋并没有丝毫的恼怒,“你就是嘴皮子喜欢不老实,小姨,这次我是好心好意放你回去,给你钱你还不要,你怎么给自己交代?被白玩了?”   就当被疯狗咬了几口吧。   唐意心里默默道。   “我现在就要走。”   “你这样子走得出去吗?放心,我说话算话。”   唐意闻言,干脆一次说个清楚,“以后,你别再来纠缠我,就算遇到,我们也是陌生人。”   “你是我小姨,怎么做得了陌生人?”   唐意双手放到膝盖上,“我可以只跟我姐姐来往,但她跟你们封家的事,我绝不参与。”   封骋嘴角勾起抹笑,也不知是真得笑了,还是嘲讽,“支票,你真的不要?”   她要是收了,她就真跟卖身一样了。   封骋签好字,撕下一张放到桌上,“随便你,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起身上了楼去换衣服。   稍后,佣人拿了袋衣服进来,唐意赶紧换上。   来到铁门口,心里还是忐忑的,但保安只是看她眼,就将门打开了。   那道黑亮的栏杆缓缓向旁侧敞开,唐意喉间轻滚,那种心情,就好像刚刚走出监狱,那被困顿已久的自由总算回到了自己身上。   唐意快步出去,双脚踏上马路,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没有回头,因为不想再有下一次。   不知不觉,眼泪淌出来,唐意抬起头看向上空,她想,这六天,她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极恨、极痛,又极度的绝望。   浑浑噩噩回到住的地方,唐意先给出租车司机拿了钱,然后一头闷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室友担心不已,“糖糖,你到底去哪了啊?萧誊找你都快找疯了,天天打我们电话。”   唐意一语不吭,蜷缩在被子里,连个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室友转身出去,第一时间给萧誊打了电话。   唐意哪里睡得着,可她不想见人。   萧誊没多久就赶到了,走进房间,看到床铺中央突出一个人影,不管怎样,他的心总算定下来了。   他脚步缓缓上前,坐向床沿时,唐意明显感觉到凹陷感,萧誊双手将她抱住,“糖糖。”   听到这声称呼,唐意眼泪抑制不住往外淌,萧誊想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唐意两手拉紧被角,“不要,我想睡会。”   萧誊满眼的心疼,隔着被子抱住唐意的身子,“这几天,我找你都快找疯了,回来了就好。”   他没问,唐意到底在哪。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   以为不问,伤口就能很好地掩饰起来,彼此心里就不会痛。   唐意喉间哽咽,半晌后,才开口道,“萧誊,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萧誊神色没有显露出吃惊,“我不分。”   口气斩钉截铁,又异常坚定。   唐意仍然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萧誊下巴枕向她的头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分手。”   “萧誊,我都这样了,你不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萧誊用力抱紧她,嘴里却犹在固执地说道,“我不分,说什么都不分。”   萧誊在宿舍整整陪了一天,两人都没吃东西,连口水都没喝。   室友下班回来,看了眼房间,“糖糖,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你们俩不会就这样坐了一整天吧?”   唐意坐在床中央,身上蒙着层被子,双手圈住膝盖不放,萧誊则坐在床沿,“糖糖,听话,我们去吃东西,肚子吃饱了,什么事都能过去的。”   “就是,”室友进来劝道,“多大点事啊,忍不住,你就告诉我们,忍得住,你就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萧誊去掀被子,这会,唐意没有像之前那样死死拽着,她脸埋在膝盖间,萧誊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把毛巾,回到床前,将她的手和脸都擦拭一遍。   “走,出去吃烧烤。”   唐意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萧誊蹲下身,拉下她的两条腿,替她将鞋子一一穿上。   楼下的烧烤摊才支起来,因为要躲避城管,萧誊和唐意太知道这个点了。   一座桥上,随便摆了几张桌子,唐意就在桥墩那。   萧誊点好了吃的,坐到她对面,两杯大杯装的啤酒放到他们跟前,很快,烤好的金针菇、鸡翅、羊肉串等就放在一个不锈钢的盘子里,被端上了桌。   萧誊同唐意碰了下杯,她嘴角苦涩地紧抿着,萧誊尽管想装作跟平时一样,可那种恨不得将封骋杀了的神色还是藏掩不住。   唐意一点胃口都没有,萧誊拿起一块烤土豆片送到她嘴边,“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萧誊,”唐意鼻子微酸,“我们分手好不好?”   “别说了。”他口气有些硬。   唐意擦了下眼角处,她真的很不明白,他们以前那样多好,平时,两人省吃俭用,萧誊有了自己的事业,她也找到了一份工作,下了班,跟周边的人一样,偶尔小资看场电影,嘴巴馋了,就出来吃烧烤。   每回,唐意都要算着钱点,不敢点大荤,蔬菜一块钱一串,吃个十块钱就能解馋许久了。   可是,这一切怎么突然就变了?   最喜欢吃的烤土豆片到了嘴里,味道也变了。   她看向萧誊,他也不好受,脸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褪,唐意喝了几口啤酒,然后手掌捂住脸,眼泪淌了出来。   唐意的心结,缠绕在那打结了。萧誊本想让她出来趟后,心里就不至于那么压抑,抱着她回到宿舍后,萧誊没走,而是在床上搂着她坐了一整晚。   翌日。   敲门声传到耳朵里,室友将大门打开,没过多久,唐睿就进了房间。   唐意睁眼坐在那,唐睿看到她的样子,泪水立马涌了出来,“糖糖。”   “姐?你怎么来了?”   萧誊下了床,唐睿过去抱住妹妹,“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   “还说没事,”唐睿嗓音中带出焦急,“看看你的样子……”   她说不下去话了,一个劲地哽咽。   “糖糖,”唐睿拉过她的手,“我已经从封家搬出来了。”   “姐夫知道吗?”   “佣人会告诉他的,以后别喊他姐夫了,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对我不管不顾,这样的男人我要不起。”   唐意有些惊讶,但没力气去多问,唐睿瞅着她虚弱的模样,“我给你去做早饭。”   “不用了,姐。”   唐睿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去往厨房。   萧誊和唐睿又在这陪了一天,虽然都没提及到封骋二字,但沉闷的气氛还是令每个人都不好受着。   唐睿不放心唐意住在这,坚持要把她接过去和自己一起住。   其实都是租的房子,只不过唐睿不是合租,私密性更好些。   唐意睡在床上,唐睿很早就去买菜了,厨房里传来忙碌的声音,没多久,门铃就响起了。   唐意依稀听到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且持续了很久,她头痛欲裂睡不着,起身走到门口。   拉开道门缝,看到了唐睿的背影,以及封展年。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我从那搬出来了,这就已经说明了我的态度。”   封展年穿了身西装,应该也是刚下飞机直接过来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吗?”   “我跟你求救的时候,你在哪?有什么可以好好说的?现在我妹妹被封骋害成那样,对,你们有权有势,我们得罪不起,那我躲着还不行吗?”   封展年皱紧了眉头,“封骋到底做了什么?”   “你那好儿子什么德行,你真不知道吗?他把我妹妹关了六晚,别告诉我说他和唐意只是纯聊天,我妹妹才二十三,现在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还是不是人啊?”   封展年瞅着唐睿情绪激动的模样,“你别急,这件事我肯定好好查,之前我真有急事……”   “对我来说,什么急事都比不上我妹妹,我那么小心翼翼,可还是害了她,展年,我们真的不般配,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说什么?”   唐意听到分开两字,不由想到她和萧誊,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我真的配不上你。”唐睿说完,就要离开。   封展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件事,既然起因在封骋身上,我会给你们个交代,我现在就让他过来,要真是他做下的,我肯定饶不了他。”   唐意闻言,什么,要叫封骋过来?   她不由瑟缩下,这个亏,吃了就吃了,她压根不奢望去讨要回来什么。   ------题外话------   亲们,我17号就出来了,不过我很乖地更新了哦,我是不是很乖呀?   封少一脸鄙视样:开个船你给我卡N多天,你还要意思说?   pia——   一臭鸡蛋砸过去,再啰嗦,让你明天直接生完儿子变老头,啦啦啦   ☆、18怀宝宝了   唐睿一听,目光犹豫落向封展年。   封展年随即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个交代。”   唐睿的心理防线被击掉一层,她眼眶发红,“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封骋是你儿子,你说话比我管用多了。”   封展年伸手将她拉到怀里,“这个合作案筹备了大半年,当时正在谈判,我以为封骋闹不出大事,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唐意。”   “展年,卖掉项链是我不对,可我们俩悬殊那么大,我妹妹遇到事,我只能靠我自己。”   封展年抱紧她,唐睿伤心不已,安慰了会,封展年从兜里拿出电话,“我让封骋过来!”   见他这般态度,唐睿心不由软了些许,唐意听到这,立马推开门,“不要!”   封展年转过身,“唐意。”   “不要让他过来,我也不要见到他。”唐意态度坚决。   封展年见她脸色憔悴,精气神也不好,“要真是那混小子做的事,我肯定让他负责。”   “负责?”唐睿轻言,“展年,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会找个最稳妥的法子来补偿唐意。”   有钱人的法子,不就是钱吗?   唐意想也没想便摇头了,“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他,也希望他能不来找我的麻烦,我的请求只有这么多。”   封展年望着她苍白的脸,满口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今后肯定不让封骋来找你。”   可,仅仅就这样吗?   唐睿不甘心。   她这么疼爱唐意,唯一的妹妹却因为她受到那种遭遇,“展年,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在家照顾唐意,我们俩的事,改天再说。”   “你心里还有气吗?先跟我回家……”   “我为什么没气,我妹妹的清白就该这样白白丢了是吗?”唐睿越说越激动,唐意无心介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转身进入房间。   唐睿最后还是没跟封展年回去,她回到房间,将窗帘拉开。   “姐,我自己留在这就好,你跟姐夫……”   “他太偏袒封骋了,出了这种事,我看不到他任何的实质性行动。”   唐意蜷起双腿,“但是……”   “糖糖,其实我每天都过得那么小心,我也觉得累了,既然配不上,那就不配好了。”唐睿坐向床沿,“再说,我跟展年,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看好……”   唐意没再说什么,唐睿这么大了,自己的事会有分寸。   袁媛多多少少也猜到唐意出事了,这段日子,萧誊心不在焉,公司的事也不管,成天不见人影,说要陪着唐意。   这天,萧誊来公司,拿了一叠资料立马要走。   袁媛拦到他跟前,“萧誊,这个公司,你想放弃了是吗?”   “我不会放弃,公事我会拿到唐意那里,我走了,还要给她准备午饭。”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神不守舍?”袁媛回到办公桌前,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票,“糖糖老这样在家闷着也不是事,喏,带她去散散心吧,汉庭的票我可是好不容易定来的。中午带她去吃顿饭,下午,还有单独的海洋馆房间,可以看场海下电影,她需要出去透透气。”   萧誊看了眼,袁媛将票塞到他手里,“她回来几天了?状况好转过吗?”   他没有说话。   袁媛轻拍下萧誊的肩膀,“听我的没错。”   “谢谢。”   “跟我还客气。”   萧誊走后,袁媛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悠宁,你跟封骋见面,是今天中午吧?”   对面传来一把柔弱的女声,“嗯,中午,在汉庭。”   “那我祝你成功哦。”   那边没再说什么,就挂了。   萧誊好不容易说服唐意,两人来到汉庭,进入大厅,萧誊将袁媛给的票递给服务员。   他们被引到厅内,唐意不由抬头,做成拱形的天花板内注满了海水,不同的海洋生物在里面肆意徜徉,唐意觉得很新奇,萧誊拉着她的手让她入座,见她还仰着头在往上看。   萧誊总算勾起嘴角,看来,带她出来还是有用的。   服务员递上菜单,属于最顶级的自助餐,所有开销都在券里面了。   萧誊点好后,看眼唐意,“怎么不点?”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喜欢这儿吗?”   “喜欢。”   “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电影。”   唐意点点头,等菜上齐之后,萧誊替她往碗里不住夹着,唐意拉住他的手,“萧誊,你也吃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不远处,服务员引着另一人到来。   秦悠宁抬头,面上被一道黑影给遮掩住,封骋摘下墨镜,朝她看了看,“早来了?”   “还好。”   封骋径自坐到她对面,目光紧盯着她,秦悠宁被看得浑身不适,封骋拿起菜单,“想吃什么?”   “都好。”   封骋嘴角浅勾了下,整个蔺安市,能跟封家匹配的,恐怕就只有秦家了。   封秦两家一直有意将他们撮合在一起,秦悠宁长得是不赖,两家又经常有往来,可封骋就是瞧不上。   他一直认为,能配上他封骋的女人还没出生呢,到时候他玩腻了,玩不动了,他就找个小小的嫩姑娘娶了。   对面的秦悠宁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竟会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她坐在那,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封骋点了几个菜,然后支开服务员,“你知道我爸让我过来的意思吗?”   “知道。”   “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女孩子怎么好先开口。   秦悠宁红着脸不说话。   封骋一下下拨弄桌面上的车钥匙,要不是他恣意妄为,夺了唐意,逼走了唐睿,封展年也不会恨不得用枪顶着他,逼他来相亲了。   “悠宁,我对你可没兴趣,更没想过结婚的事。”   秦悠宁一怔,尴尬地坐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封骋搭起长腿,目光落向前,冷不丁瞅到个身影,有些熟悉,可转念一想,唐意能来这种地方?   他狭长的凤目浅眯,又看到唐意对面的萧誊。   还真是他们。   不对,唐意这会不该在家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还有兴致来这吃饭?   萧誊不住给她夹菜,又倒红酒,封骋越看越觉得这一幕碍眼死了。   秦悠宁红着脸,其实,她也是听从了家里的意思,她对封骋的花边新闻不是不清楚,既然封骋将话说这么透了,她也安然接受就好。   封骋手指在桌面轻点几下,忽然起身。   秦悠宁抬头,“你要走吗?”   “不走,我见到个朋友,来,跟我去打个招呼。”   秦悠宁被他拉起身,她自然是想优雅地走,可封骋脚步急促,赶投胎似的,她踩着高跟鞋,动静很大,来到他们桌前,萧誊抬起眼帘,看到来人,面色猛然一沉。   唐意刚要开口,看到萧誊的面色,她握紧筷子,“怎么了?”   萧誊蹭地起身,“你来做什么?”   封骋冷笑下,“怎么,你还有这本事开家汉庭?若这是你的地盘,我这就走。”   “我们今天是汉庭的客人,不想看到你。”   秦悠宁站在旁边,唐意苍白着脸,封骋伸手拦住边上的女人,“小姨,我给你钱,你不要,你哪来的经济实力来这种地儿?”   “你管得着吗?”她态度冷硬,口气明显带着恨意。   “我是管不着,但好歹我们也共度了六个晚上,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这才几天啊,你就开开心心和他出来吃饭了?”   唐意手落到旁边,拿了包准备走。   封骋高大的身影挡到她跟前,萧誊一看,走过去护住唐意,“把她害成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我害她什么了?”封骋满脸的无害,“我把她开发得那么好,你们怎么不懂感恩呢?”   “混蛋!”萧誊抡起一拳挥过去。   封骋适时避开身,这一拳本来也不会打到她,只是秦悠宁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她吓得捂住脸,身子往旁边退,不想鞋跟崴了下,猝不及防便摔倒在地。   封骋面色阴寒,“你敢跟我动手?”   餐厅内的经理正闻讯而来,唐意直面封骋,“我姐姐都搬出封家了,你还想怎样?”   是啊,唐睿都被他赶走了,他这又是唱得哪出?   秦悠宁尝试几下,但根本爬不起来,她面色酡红,萧誊看眼,尽管在气头上,但他还是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她站稳后,朝他看了眼,“谢谢。”   “对不起。”萧誊说道,他没有多看眼唐悠宁,转身又回到了唐意身边。   唐意拉过萧誊的手,她目光再度对上封骋,“以前,是因为我姐姐的关系,以后,我姐都跟你家断了,请你别再打扰我!   ”   说完,便径自离开了。   这么好的安排,就被封骋给破坏了。   唐意和萧誊一点心情都没了。   两人走出汉庭,萧誊抱住她的肩膀,“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想回家。”唐意垂首,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她拿出后看眼,“喂,姐。”   “糖糖……”   “怎么了?”唐意听着,她口气很不对劲。   “我,我怀孕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少更点,出去四天,实在存不出这么多哦   木马一个。   今儿我就回来啦,O(∩_∩)O哈哈~   ☆、19 向你小姨道歉   唐意跨出去的脚步猛然收住。   “你说什么?”   “糖糖,我怀孕了,我……我在医院。”   “哪家医院。”   唐意记住了名字,挂掉电话时,满脸凝重,萧誊依稀听出发生了什么事,“走,我们先过去。”   唐意扭头,下意识看眼,正好看到封骋和秦悠宁从里面出来,她挽住萧誊的胳膊,赶忙向前。   心里乱成了一团棉花絮,唐睿这个时候怀孕,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封骋那个脑子打过结的疯子,知道了这件事后,指不定闹出什么来。   两人抓紧来到医院,唐意坐在妇科外的走廊上,听到脚步声,她抬头,脸上似乎蒙了层很重的阴影,“糖糖。”   “姐。”   “糖糖,我大姨妈迟了些日子,没想到一查……”   “姐,你别慌。”   唐睿双手捏紧报告单,“这可怎么办呢?我和展年都分开了,我完全没想到现在会有孩子。”   “但这孩子来都来了,姐,我们还是想想以后的事吧,你跟姐夫闹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我……”   “我想把孩子做了。”   唐意面上露出惊讶,“姐,你不是最喜欢孩子吗?”   唐睿眼眶微湿,似乎不想正面面对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和展年已经不可能了。”   萧誊站在旁边,这种事,他也不好插嘴,走廊那头,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封展年只身前来,唐意抬头时,还未看清楚他的表情,封展年就已经坐到了唐睿的身边。   他从她手里接过报告单,人因为快步地走动而止不住喘着,唐睿落了空的手掌不由攥紧,“你怎么来了?”   “唐睿,我们有孩子了。”封展年眉角上扬,整张脸都跳跃着兴奋,人一下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他拉过唐睿的手,指了指B超单上的阴影,“孩子,你看,孩子!”   唐意站起身,朝萧誊看眼,他明白过她的意思,两人离开时,没有跟唐睿打招呼。   走到医院大厅内,萧誊见她低垂着头不说话,“糖糖,怀孕是好事。”   “可能是吧,”唐意神色恹恹,“可我觉得我又挺自私的,萧誊,本来我们都和封家撇清关系了,可现在姐姐怀孕,姐夫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封骋呢?”   萧誊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手臂伸过去揽住唐意,两人走到外面,守候在车身旁边的司机快步上前,“唐小姐,封先生让你们稍等。”   唐意一怔,继而摇头道,“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   “封先生马上就出来了。”   唐意还是拒绝了,可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封展年的声音,“唐意。”   她转过身,看到封展年搀扶着唐睿正走来,唐睿面上轻松,应该是被说服了,封展年亲自替她拉开车门,唐睿看眼唐意,“上车吧,我们一起走。”   萧誊见状,站在一旁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也跟着唐意一起吧,正好,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封展年做了个请的动作。   事已至此,两人不好推脱。   车子缓缓向前,封展年从发动引擎时就吩咐司机要慢点开,唐意看向身边的姐姐,冲她笑了笑,然后伸手覆住她的手背。   唐意想,她应该这么安慰自己,有孩子总是好事,以后唐睿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她得多高兴啊?   她扭头看向窗外,直到眼里的景物和建筑似曾相识,唐意这才惊觉,她们是来到了封家。   下车时,唐睿小心翼翼看眼妹妹,似乎怕她不开心,唐睿还拉了拉唐意的手臂。   唐意轻笑,“姐,我很高兴你和姐夫能和好,真的。”   封展年听到这,嘴角不由浅勾下,露出笑意,“都进去坐吧,来。”   萧誊不知道,他跟着算什么意思,一行人走进客厅,唐意想立马告辞,封展年却率先开口道,“唐意,萧誊,不好意思,封骋的事,我详细做了个了解,你们欠朋友的那些钱,我已经还上了。”   唐意刚要开口,封展年抬手,“不用客气,更加不用想着不好意思,封骋没来由要了你们那么多钱,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我应该向你们道歉。”   唐睿坐在沙发上,手掌不由在腹部摩挲,封展年这会必须拿出行动来,萧誊还想说什么,唐意忙拉住他的手臂,“谢谢姐夫。”   与其背着个五十万外债要死要活,还不如让封展年做了这顺水推舟的好事,再说,确实他们是被白白讹掉五十万的,凭什么不要?   唐睿闻言,眉宇间最后的阴霾散开,她刚要启唇,可看到妹妹和萧誊站在一起,她不由想起另一件事。   本来,这段日子,她们都尽量不去想不去提,但这始终是个阴影,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封骋提步进入客厅,没成想这么多人在。   “真够热闹的。”他目光睨向唐意,尔后径自向前,“饭吃到一半,跑这来了,是不是觉得跟他用餐没情调?”   唐意脸色微变,想要避开他,封展年沉下脸,“封骋,我问你,你对唐意做过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封骋耸动肩膀,装出无辜懵懂的样子,他视线直逼唐意,“小姨,我对你做什么了?”   “住口!”封展年喝止住他的话,“以后,你就喊唐意名字,别阴阳怪气称呼什么小姨。”   “爸,”封骋露出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噢——我知道了,你和唐睿不结婚了是吧?”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封展年不怒而威,“以后,唐意就是我的妹妹。”   “爸,你要不把她当成你女儿吧。”封骋真是没什么好惧怕的,也是个刺头。   “你给我住嘴。”   封骋目光一一扫向站着和坐着的人,“你不让我说话,还把我喊到这,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些没营养的话?”   “你对唐意做的事,我已经问过管家了,虽然他想替你瞒着,但是封骋,我纵容你太久,才会让你这样,公司的事你先别管了,清静段日子吧,还有,唐睿怀孕了,我们下个月就结婚。”   唐意不由瞄向封骋,看到男人神色骤变的瞬间,那种眼神和表情恐怖极了,脸颊处的每块肌肉绷得那么紧,他久久没有说话,但周边的空气显然都凝滞了,唐意觉得没有一口是能呼吸顺畅的。   良久沉默后,这种场合下,还是封展年先开得口。“我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一声,以后,唐睿和唐意都是我们的家人,你要是再胡闹,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封骋还是没说话,唐睿站起身,拉了拉他的手臂,她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个将来的儿子,但封展年并未就此罢休,他走到萧誊跟前,“年轻人,我知道你和唐意的感情很好,既然是真心相爱的,难免有些挫折和不如意需要跨过去,你放心,有些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唐意说不出的心情,封展年能有这样的行动,八成还是因为唐睿怀孕的事,他想要接唐睿回去,就必须要让她的心结解了。   封展年又来到封骋跟前,“去,跟唐意说对不起。”   男人高傲的头颅总算动了动,唐意闻言,猛地抬头,她看到封骋面无神色地看向她,他又两步站到她身前,唐意瞬间有种压抑的感觉。   封骋目光紧锁住她,虽然是平平静静的,但只有她能感受到隐藏在他体内的那股即将压抑不住的激流。   “小姨,噢,不,唐意,你说,我该跟你说对不起吗?”   封展年铁青着脸,“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清楚啊,”封骋也不藏着掖着,“我做过的事,只有我和唐意最清楚,所以我才问她需不需要道歉,爸,有些事也有两厢情愿的时候……”   “需要道歉。”唐意被两厢情愿二字深深给刺痛到,那几天几夜的耻辱尖刺着她敏感的神经,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封骋听着,嘴角边勾扯出一抹冷笑,也没说多余的话,“那好,但真是可惜,有些东西,就算说一百遍对不起都回不到你身上。”   唐意不由捏紧手掌,封展年见封骋的态度好歹还算过得去,面色也就缓和了些,他拉着唐睿的手入座,“明天,我就安排婚纱照的事。”   “这么快?”   “不快了,下个月结婚,还有很多事要做,但你不用操心,只需要放开心在家养胎就行了。”   唐睿虽然觉得很快,但似乎这就是生活,总是充满了自己意料不到的变数。   封展年开心地同她讨论着婚礼的事,而站着的三人,则是各有心思,唐意觉得她身上就要被封骋的目光给凿满洞了。   “唐意,”封展年的视线落向她,“你姐姐拍照的事,就交给你了,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你多费点心。”   “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要嫁人,唐意肯定不能含糊。   本来,封展年要留着唐意和萧誊在这用餐,可唐意以有事推脱了。   两人走出别墅外,封骋取了车,掉过头很快追上他们,“需要我送送吗?”   唐意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用。”   “家里真是有天大的喜事啊,喂,你说,他们能顺利结婚吗?”封骋将车拦住他们的去路,手臂伸出车窗外。   “当然能,”唐意说得笃定,“这是姐夫一辈子的大事。”   “你可别忘了,他已经跟我妈走过半辈子了。”   唐意想要绕过车头离开,封骋再度开口,“跟你打个赌吧,我赌他们不能顺顺利利结婚,我也不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冒出来。”   唐意听到这,头皮一阵发麻,她捏紧两个拳头,“你别打我姐姐的主意,孩子是无辜的。”   “瞧你这激动的反应,我爸让我直呼你的名字,可我还是喜欢喊你小姨,也许是那几晚上喊习惯了吧,”男人目光里的邪肆睨了眼萧誊,“让你男朋友也这样试试,来个角色扮演,释放的时候才会倍儿爽!”   “滚!”   “再说遍?”封骋本来心情就不爽,“没将你牙拔光,你全身发痒是吧?”   一阵汽车喇叭声在后面响起,很快,管家就过来,“封少,老爷让司机送唐小姐他们回去。”   封骋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我来送就行了。”   “老爷吩咐了,一定要安安稳稳把他们送回家。”   封骋嘴里发出声切,然后踩了油门离开。   翌日,唐意陪着唐睿去婚纱店,她们才下车,就有人专门过来迎接。   临时找设计师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封展年也花了大手笔,摄影总监将姐妹俩带进房间,拉开帘子后,推出两排衣架,“这几套婚纱都是客人定制的,但既然封总开了口,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满足您的要求。”   唐睿拉着唐意上前,她不厌其烦地试穿,唐睿算是标准身材,所以大半礼服都合适,唐意看着姐姐忙碌的身影出神,女人对于自己的婚姻总是小心而谨慎的,希望每一处都能做到最好。   全部试穿了一遍后,唐意和唐睿选中同一款。   摄影总监不由扬笑,“你们眼光真好,这款婚纱的设计师,一年只出一款,而且价格惊人,唐小姐要实在喜欢,我们会和预约好的那边打声招呼。”   唐睿实在是属意,“好,我们愿意多出百分之二十的价钱,希望对方能忍痛割爱。”   摄影总监将她们带出试衣间,回到休息区后,给她们送上两杯果汁,“你们先坐,我去打个电话。”   “好。”   唐睿有些累了,倚着沙发,面色发白。   唐意不由担心,“你刚才试了那么久,要不要先回去?”   “没事,把婚纱定下来后,以后我也不用操心什么了。”   没过多久,那名摄影总监过来,弯腰在唐意身侧道,“正巧,那名客人今天也来试衣服,对方说可以出让,但价格方面想和您好好谈谈。”   “那行,”唐意不疑有他,“姐,你坐这等我吧,我去。”   唐睿点了点头,“好的。”   唐意跟在总监的身后,一点没有疑心,她下意识地想,对方既然来试婚纱,那肯定是个女人。   脚步声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唐意跟着总监来到原先试婚纱的房间门口。   总监将门打开,一边不忘同唐意说道,“对方态度倒是很好,只要出得起价格,应该没问题。”   “好的,谢谢。”   唐意心想,姐姐结婚,她送不了贵重的礼物,也只能尽可能给她找一件喜欢的婚纱了。   她走进房间,门在身后掩起,“请问……”   可是双眼扫了圈,没有在沙发上看到任何的人影。   唐意向前,耳朵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您好,有人吗?”   她依稀听到挂着婚纱的架子后面好像有动静,婚纱的裙摆拖延在地,又挂的那么高,连一两米的人都能被很好的藏起来。唐意走过去,一件件将婚纱礼服拨开。   直到,一抹深灰色出现在眼中,唐意手臂微用力,拨出一层空间来,“您好,我是……”   对方身材高大,穿了件深灰色的休闲服,袖口处点缀着精致的白色,他转过身,唐意万万没想到会是个男人,而且,他还是封骋!   她转身就要跑。   封骋从后面跨了出来,“等等。”   唐意的手落到门把上,她拉开道缝,确保自己在危险区之外后,这才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那件婚纱,被我买下来了,花了我不少钱呢。”   “你?”唐意目光浅眯,“你要结婚吗?”   “结婚?”男人失笑,“是跟你吗?”   唐意明白过来,她冷冷盯着封骋的脸,“我知道了,你买下这件婚纱,是为了不让我姐姐得到,封骋,你可真够无聊的,买件婚纱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可,你想要吗?”   “就算想要,但到了你手里,你会给吗?”   封骋走到旁边,将那件婚纱从箱子里取出后托在臂膀间,他三两步上前,唐意猛地将门拉开,“不要过来!”   “我好心好意送给你,你就这么提防我?”   “你会有这么好的心?”唐意不信。   “这是我送给我爸的结婚礼物,我就算再怎么不能接受,但他们要结婚了,我总要表示表示,”封骋脚步再度上前,见唐意要出去,男人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你看看上面,这儿可都是有监控的,你还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唐意目光不由看向天花板,果然,都有探头。   她又看了看那件婚纱,封骋趁着她犹豫的间隙来到她面前,唐意手指动了动,还是张开双臂,想要将婚纱接过去。   封骋见状,脚猛地将门板踹上,他身子一侧,挡住了唐意的去路。   唐意不由吃惊,她强自镇定,“这儿可是有监控的。”   “有监控,那又怎样?”封骋的脸上完全换了种神色,他挑高眉头,模样倨傲,他将手里的婚纱随意抛到旁边,“你看我封骋怕过什么吗?他们要拍,随便啊,拍好了,我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随便欣赏嘛。”   ------题外话------   亲们,加我的新浪微博哦:圣妖—123言情   或者在留言区置顶的留言回复内,可以看到我新浪微博的链接,会时不时更新小剧场哦,昨天,南夜爵的小剧场已经由茜茜同学更新喽~   精彩不容错过,每个男主都会出场哦,超级爆笑可爱,萌萌哒~   ☆、220怒击婚纱照   唐意进退两难。   她目光落到那件婚纱上面,“这儿可不是你的别墅,再说,我姐姐还在外面等我。”   “噢——”封骋拉了把语调,“是我小妈是吧?”   唐意也不躲闪了,就这么一间房,封骋要真想做点什么,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你既然没有办法阻止,你为什么不肯祝福他们?我姐姐真的很善良,也没有别的心思,就想和心爱的人好好在一起。”   封骋结实的后背抵着门板,也完全挡住了唐意的出路,他双手抱在胸前,以一种听上去类似于无奈且嘲讽的口吻问道,“那你知道,我爸跟我说过什么吗?”   唐意自然不知,只能摇头。   封骋嘴角轻轻往上弯了个弧度,眼里的讽刺越发浓了,“他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娶,更加不会生下除我以外的孩子,可是现在呢?”   唐意试图说服他,“可是,你爸现在也不过五十左右,你难道要他下半辈子就这样独身吗?他总要找个伴侣啊。”   “他找女人,我从来没过问过,可找和娶是两码事。”   “他既然喜欢我姐姐,当然要给她个名分。”   “凭什么?”封骋的语调上扬,“你姐姐还不是靠怀孕牵绊住他吗?之前,他们有过结婚的打算吗?”   “怎么没有?姐姐跟我提过。”   封骋冷笑下,“太天真了,男人说和做并不是一码事。”   唐意知道,封骋是肯定接受不了唐睿的,她上前步,到了封骋跟前,“我只帮我姐姐挑选好婚纱,别的,我一概不管。”   封骋弯下腰,将那件婚纱捡了起来,并交到唐意的手中,她木然抬头,男人视线落回她脸上,“这也算是我送他们的结婚礼物吧。”   她手臂抱紧,封骋却仍旧挡住门板没动,唐意眼里藏不住的戒备。男人倾起身,向前走了步,“你跟你男朋友,还能回到之前吗?”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是啊,所以我想做的事,没有能阻拦,”封骋大掌落向唐意的肩膀,另一手勾住她的腰际将她带向自己,“但,为了这个婚礼能顺利举行,我们暂时和好吧,你也不想你姐姐为难。”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唐意说什么都不相信封骋此时说出来的话。   “我爸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他还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我又不傻,再继续跟他作对,没我好果子吃。”封骋按捺住将她扑倒的冲动,他手指发痒,可没办法,强自忍住后,他将门拉开,“看什么看,还是想在这儿大战一场?”   唐意缩了缩脖子,赶忙溜出去。   她手里托着那件婚纱,封骋的举动太反常了,可唐意又说不出他不对劲在哪里。   唐睿看到那件婚纱时,开心不已,第二天,封展年就腾出一整天的时间,将婚纱照给拍好了。   自从唐睿怀孕后,封展年会尽可能抽更多的时间陪她,唐意在外面找工作,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让她帮忙去取婚纱照。   唐意赶去影楼,她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因为那几天的没有出现而丢了,但当她看到婚纱照上的唐睿洋溢着幸福笑意时,她又觉得,心里的酸酸涩涩好像都可以排解掉。   唐睿让她亲自过来,而不是动用司机,可想而知对这份婚姻的重视程度,重到连拿照片都要假手她最亲近的人。   唐意仔细看过照片,确认无误后,这才由工作人员帮忙送上的士车。   来到封家,管家也帮了忙,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面提,唐意走之前还给唐睿打过电话,确保她这会在家里。   “姐姐,姐姐?”   她将照片提进客厅内,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管家在旁说道,“您先坐会吧,说不定老爷和唐小姐就在外面散步,我去找找看。”   “好,麻烦了。”   唐意走向沙发,坐在了那。   管家离开后不久,唐意刚要再给姐姐打个电话,就听到楼梯口有阵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去,见封骋手里拿着根高尔夫球杆,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但看他这装束,应该是要出门。   唐意忙垂下脑袋,能躲就躲。   封骋的脚离开楼梯,踏上了光可鉴人的地砖,修长双腿径自向前,目光则锁定在那些照片上。   “瞧瞧,把我爸拍成了个愣头青,哪家影楼拍的?”   唐意没有接话,封骋将巨幅照片从盒子中取出来,里面的唐睿噙了抹满足的笑意轻靠封展年的肩头,白色的婚纱刺痛人眼,这袭婚纱,到时候还要穿在唐睿的身上,让他亲眼看到他爸是怎么给他将这小妈迎接进门的。   封骋握着高尔夫球杆的手,不由收拢,手背的青筋绷紧,眼神阴鸷吓人。   唐意意识到不对劲,忙站起身来,“管家说,我姐他们就在外面散步,马上就回来了。”   封骋偏过头,嘴上挂了抹奇怪的笑,“你觉得,这些照片拍得好看吗?”   “好,好看。”   “是吗?”封骋忽然扬起手,做了个开球的动作,唐意眼里露出吃惊,“你做什么?”   砰——   球杆猛地挥向照片镜面,激烈的破碎声令她双手捂住耳朵,封骋一个挥洒的动作,看着是帅气逼人,可那些照片无一幸免,就连装在箱子里的相册都在被他一一拿出来,唐意忙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你疯了是不是?”   封骋一把将她推开,“你不说我是疯子吗?不疯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呼?”   唐意抱着脑袋,半晌后,客厅内一片狼藉,唐睿脸上的灿烂笑意都被打烂了,她怔怔盯着那些照片,愤怒在她的胸腔内不住流转,封骋也累了,走过去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   她双目狠狠瞪向他,“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你打啊,”封骋丝毫不惧怕,“告诉我爸,照片是我砸的,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他不放过我,你就等着遭殃吧。”   “这是你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封骋单手撑住脑袋,嗓音里带了把慵懒,“怎么没关系?我们那样紧密相连过,我心情要是不好,小姨,你就完蛋了,说不定我会把你关上一个月,我变着法折磨你,我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唐意气得胸腔不住起伏,封骋轻耸下肩膀,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又要骂我疯子是吧?骂好了,其实,我还有个主意,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六个晚上,你也怀孕了?我记得我没用过措施,你也没吃过药,我又那么猛,十有……”   “你住口!”唐意怒不可遏,手指直指向他,“封骋,你真不是玩意。”   封骋搭起长腿,脚尖虚空轻点几下,“照片是你拿回来的,你说,待会你要怎么收场?”   “姐夫是聪明人,肯定会想到是你做的事。”   封骋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情,“我又没来过这,管家和佣人都能作证,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做的,但是……小姨,千万别以为我爸替萧誊还了那五十万,他就能轻松了,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会有数不尽的人跳出来,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他们每人挖一个坑,就足够摔死你那男朋友了。”   “你卑鄙!”   “骂呗,在我跟前,你们永远低我一等,我动动手就能捏死你们,而你们呢,也就只能动这张嘴了。”封骋说完,站起身,脚步踩过那些狼藉,他将唐意逼退到墙角,手臂伸过去,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待会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封骋,”唐意嘴里恨恨咬出两字,她眼里淬出抹嘲讽,“你不是男人吗?自己做下的事还不敢承认是吧?要我替你顶罪,你也好意思?”   他两只手都撑住了墙壁,唐意扬着下巴,摆出了鱼死网破的精气神来,封骋腰部往前挪动,将她整个人紧紧压在墙壁上。   唐意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两堵墙之间,根本没法正常呼吸,封骋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小脸,“知道什么叫男人了吗?嗯?”   她面色酡红,但不敢再乱动,封骋大掌攫住她的下巴,“来,给我亲一个。”   “走开。”   “几天没亲到你,我还挺想的,乖,亲完我就放你走。”封骋俊脸凑过去,唐意的脸躲来躲去,他不厌其烦地追逐,彼此的肌肤难免会有碰触,封骋感受到从她颊侧传来的柔腻,他大掌一使劲,唐意的头就被钉在墙壁上动不了了。   他瞅准时机封住她的嘴,唐意张开就想咬他,但还是被他给乘虚而入。   封骋没有尽情掠夺,尝到甜头后,他退开身,唐意朝他胸前狠狠一推,他又往后退了两步。   “我先走了,我爸他们应该也要回来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交差吧。”   唐意抬起手臂抹了下嘴唇,眼看着封骋大摇大摆出去,可她却还要留在这面对烂摊子。   唐睿跟封展年回来的时候,唐意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知道没用,但至少可以让现场看上去不那么惨烈,她真怕姐姐一时接受不了。   唐睿难以置信地站在客厅内,“怎么会这样?”   “姐,我,我不小心摔碎了。”唐意是实在找不出别的借口。   封展年扫了眼,看到丢在一旁的高尔夫球杆,“封骋来过吗?”   唐意想到男人撂下的那些狠话,忙摇了摇头,“没有。”   唐睿着急慌忙赶回来,就想看看照片,如今这样的场面,令她手脚冰凉,她双手捂住嘴,眼泪涌了出来。   唐意见状,难受极了,一个劲在旁安慰,“姐姐,对不起,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我没用。”   “就算真是摔得,也不可能摔成这样啊。”唐睿哽咽着,唐意忙将她扶到沙发上入座,“这些婚纱照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这可怎么办啊?”   封展年看到她这样,自然舍不得。   他走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我让影楼重新做一份,没事,时间还宽裕着。”   “可是,这样多不吉利,展年,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婚纱照。”   封展年轻拍下唐睿的肩膀,目光看向旁边坐着的唐意。   她心里郁结万分,唐睿和封展年还没结婚呢,封骋就能这样疯狂,那要以后呢?   姐姐的孩子出生后,封展年势必会疼爱有加,包括以后的财产,都会有人和封骋去各分一半。   唐意心里担忧,可似乎谁都没法阻止封骋。   照片的事,最后还是让影楼补了一份,唐睿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也没办法。   很快就要到婚礼的日子,办酒宴的前夕,封家来了不少亲戚。   大多数都是封家的长辈,其实,他们对封展年和唐睿的事并不满意,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肯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要说是真爱,谁信?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为钱。   唐家的亲戚要到明天才去酒店,唐爸爸唐妈妈一直也不同意婚事,唐意劝了好几天,他们都不肯来,说是丢脸。   唐意也知道,唐睿的压力肯定很大。   爸妈住在乡下,传统观念很深,唐意作为亲妹妹肯定要站在唐睿的身后,她穿戴一新来到封家,只希望姐姐能顺顺利利经过明天的婚礼。   ------题外话------   亲们,《豪门隐婚》的下册稿子,差不多这两天就能交了,也就是说,《危情试爱》马上就能正常更新喽,欢呼一个~   ☆、212另一面的封骋   封家,偌大的客厅内。   沙发上坐满封家长辈,一字排开,都是按着辈分来的。   唐意先去楼上找唐睿,不一会,佣人过来敲门,“唐小姐,老爷让您去客厅。”   唐睿深吸口气,唐意知道她紧张,她拍了拍姐姐的肩头,“有姐夫在呢,不怕。”   唐睿轻点下头,两人一道下了楼。   来到客厅,封展年招手示意唐睿过去,不知何时,封骋也来了,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内,看到唐意只是抬下眼帘,什么话都没说。   唐睿战战兢兢坐到封展年身边。   双手握着拐杖的老者,是封家长辈里头岁数最高的,已经九十八高龄。   “展年,我们不是不同意你再娶,只是,封骋都这样大了,你娶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做媳妇,有伤风化啊。”   封展年握住唐睿的手,“大伯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况且封骋早已成长成人,有自己的担当,我总要有我的生活。”   “这话是不假,但现在人心险恶,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冲着你的钱而来的?”   唐意觉得一口气堵在喉间,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当着唐睿的面质疑她的人品,唐睿垂下头,眼圈通红。唐意也不好插嘴,他们刚开始谈朋友的时候,唐意就说过,既然选择了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以后的路就必定充满荆棘。   封展年语气沉稳,没有丝毫的愠怒,“大伯父,我自己选的人,我自己清楚,唐睿个性简单,不会冲着我的钱而来。”   “人心难测啊。”   “就是,就是。”   一众人开始附和。   唐睿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抬起头,她声音很细,需要提着很大的劲才让说出来的话不至于被淹没掉,“各位长辈,还有展年,你们别说了,能证明我的方法只有一个,我愿意签署婚前财产公证。就像你们说的,我家没权没势,我所有的家当,也就只有自己工作时攒下的几万块钱,展年已经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我什么都不贪。有自己的亲人、孩子,我的人生也完满了,多少钱对我来说,只能算锦上添花而已,即便我一穷二白,展年也不舍得我过得不好,所以,我愿意签婚前财产公证,我也觉得我自己很幸福。”   唐意不由侧目,姐姐扬着下巴,即便被这么一群人围攻,她如此的坦然和赤诚,早就证明了自己的华美所在。   这帮人,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封展年听完这席话,明显有了动容,他握紧她的手,“唐睿。”   大伯父令人将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唐睿接过笔,准备签名。   封展年扣住她的手腕,“不用签,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她手里的笔握得更紧了,“展年,就一份文件而已,签和不签,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既然这样能让大伯父他们安心,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这席话,她坚定地在落款处签下唐睿两字。   大伯父接过文件,交给旁边的人,对方点了点头。他的神色这才稍松,“展年,明天,我就不去婚礼现场凑热闹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还有另外几位长辈今天也在,你让她换上衣服,给我们敬杯酒吧,也算是正式踏进封家大门了。”   唐意闻言,总算松口气。她跟着唐睿一道上楼换衣服,唐睿将婚纱拿出来,唐意上前帮忙,“姐,用不着穿婚纱吧?”   “还是穿着吧,这样才显得尊重他们。”   唐意替她简单地挽起发髻,两人走下楼梯时,佣人上前扶着把唐睿,唐意刚要跟过去,一只手臂就被人拽着。   她回头看眼,封骋就站在楼梯口的盆栽旁,英俊侧脸被阴影挡去大半,“接下来是他们的好时光,你跟着做什么?”   唐睿笑容满面地开始敬茶,佣人替她托着婚纱裙摆,上面镶满的碎钻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头顶的皇冠衬得她姐姐今晚就和万众瞩目的公主一般,唐意不由轻挽嘴角,她料定,明儿的婚礼上,姐姐肯定会更加夺目……   然而,一阵什么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却打断了唐意此时的思绪。   串联着碎钻的金线忽然断开,牵一发动全身,胸前和裙摆处的钻石均飞散出去,有些还落到了长辈们的茶杯里头,唐睿惊慌失措地抱紧胸前,外面一层装饰卸掉之后,胸前变得薄且透,封展年忙脱下外套罩住唐睿的肩头。   “搞什么?不吉利啊,不吉利!”   “明天要穿成这样,还不被人笑话死吗?”   大伯父将那杯还未喝上一口的茶随手倒进了垃圾桶内,“我们是不是就不配喝上你敬的茶?”   “不是这样的,大伯父,您别误会……”   不少长辈都站了起来,也阻拦了唐意望过去的视线。   她欲要上前,可一只手臂却横到她胸前,唐意刚要喊,嘴巴就被身后的男人捂住了。   封骋将她往外拖去,唐意只剩下两条腿还能动,客厅内的人还在吵闹,谁都顾不上这边,门口的佣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将身子让开些,等到封骋将唐意带出去后,她随手还将门给关上了。   她双脚使劲蹬动,但力气明显敌不过封骋,唐意被他强行丢进了副驾驶座内。   她还未来得及解开安全带,他就已经坐了进来,见她要走,他手掌使劲握住她肩头,“走一个试试?”   唐意大口喘着气,“那件礼服,是你送给我们的,也是你动的手脚吧?还有这些长辈,都是你请来的。”   封骋发动引擎,唐意连声质问,“今天要不是在家换上了婚纱,明天那么大的场合,你让我姐姐怎么受得了?”   “要当封家女主人,就要受别人受不了的屈辱和难。”   “你也看到了,我姐姐签下了婚前财产公证书,这就是对她最好的证明。”   封骋单手落在方向盘上,目光斜睨向她,“你说,你今晚要是失踪了,你姐姐明天还能结婚吗?”   “你!”唐意激动地正起身,“放我下去。”   “本来,今晚你要不过来,我也会去你那抢人,不过我料定你会来,连自己爸妈都不祝福的婚姻,她也只能找你了。”   唐意盯着封骋的侧脸,有时候,她真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疯狂了。   “我姐姐找到个能走一辈子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唐意望向窗外,车速那么快,就算她能跳下去,估计也要去掉大半条命,“我家在农村,家里就我们两个女儿,那时候封建观念很重,爸妈罚了一笔款才生下的我。我开始读初中起,爸妈就不管我了,所以,我总说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她受那么多苦供我念书识字,她比我妈尽得责任还要多。封骋,你就算做不到祝福,你也别再害我姐姐了行吗?”   封骋冷哼声,“好一个姐妹情深。”   “当初,那也是你爸先追求我姐姐的。”   封骋一脚刹车,猛然提速,唐意惊得吊住上面的手环,“死疯子!”   车子飞速向前,很快就来到目的地。   唐意被拽下车时,抬头一看,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个梦魇般的地方,她还是不住摇头,“我不进去,我不要进去!”   封骋没有跟她多废话,他一把将唐意扛在自己肩头,她拼命挣扎,他却仍然健步如飞,到了三楼,封骋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前,将门打开后,将她丢了进去。   唐意猝不及防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她疼得半晌起不来,封骋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几乎没有丝毫的光亮,周边静得连她起身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唐意想要开灯,双手在墙壁上开始摸索。   胳膊忽然碰到样东西,她站定在那,手随之伸过去摸了摸,指尖传来的触觉令她倒退了两步,唐意在墙上胡乱摸了通,总算找到开关。   房间内的黑暗被灯光驱逐干净,唐意余光瞥到旁边的人影,她吓得不住尖叫,“啊——”   周边仍旧静谧无声,待恐惧感稍缓和些后,唐意这才望向方才那人。   年轻的女人站在那,一动不动,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唐意定睛细看,才发现居然是尊蜡像。   一侧的案台上,摆着好几个相框,唐意上前,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眼。   从衣着和打扮上来看,唐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封骋的生母。   唐意将相片放回去,她张望四周,这个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着缀满粉色樱花的壁纸,一顶同样色调的纱帐从天花板上撒下来,罩住了一张实木床。   床的边上,摆着好几个书柜,里面塞满大大小小的玩具,唐意走过去,其实,不少玩具都坏了,但却还是犹如珍宝一般被供放在这。   门口,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唐意看到封骋随手又将门关上了。   他几步走到香案前,抬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相片中的女人。   唐意听到他这样开口,“妈,爸明天又要结婚了。”   她走了过去,望着封骋面目阴寒的样子,“我相信,他们之间如果真爱过的话,你妈妈肯定也希望你爸爸能过得幸福。”   封骋侧过头,眼里的冷冽蛰得她不由向后退了步,他耳侧的咬肌紧绷,似在极力隐忍着情绪,封骋牙关紧咬,半晌后,才不冷不热冒出句,“你懂什么?”   唐意不说话了,封骋拿起一炷香点上,不出一分钟,房间里都是这股味道。   唐意闻不来,在乡下的时候,每次赶上哪个亲戚过世,爸妈都会将她们拉过去,她闻到这种味道就会想到死人,唐意伸手捂住嘴,转身想要走开些。   封骋一把捞过她,将她按在桌前。   唐意面对面看着相框中的女人,她抑制不住害怕,但嘴上还是说道,“你总不会当着你妈的面还想撒疯吧?”   “小姨,我那么反对你姐姐嫁给我爸,其实是为她好。”   “是吗?”她满嘴的嘲讽。   “你认为我爸有多好?我妈其实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他和第一任没有子女,离婚后,就追求了我妈。可他们的幸福,也不过持续了短短十来年,我爸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妈说什么都不肯。她搞不明白,他们两人在外界眼里被称作模范夫妻,她不知道我爸为什么执意要离婚。也许,女人天生就保守些,她觉得离婚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封骋嗓音黯哑,唐意透过对面的落地镜,观察到了男人此时的神情。   他就好像淹没在了回忆中,眼神迷离而孤独,“到我长大以后,我才明白,我爸是天性风流,他不可能一辈子只被一个女人牵绊住,可是,我妈没法做到洒脱,她自杀了。”   唐意吃惊,关于封家以前的事,她一点点都不知情。封骋妈妈的死,外界只说是得了病,不治而亡,就连唐睿都没仔细询问过封展年。   封骋目光盯着墙上的照片,“我妈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死时,却选择了上吊,你知道当我推开房间门看到她悬空的两腿时,我当初有多绝望吗?”   他的嗓音越来越哑,就像是被什么给塞住了一样,封骋其实一直不敢想那个画面,“我那时候小,总喜欢抱不切实际的希望,当佣人将我妈抱到地上时,我还在祈祷,我说妈妈哪怕一直这样睡着,只要她不死就好,可我的祈求,有谁能听见?管家怕我接受不了,捂着我的眼睛要将我带出去,可我什么都看到了,妈妈最最丑陋的一面,就是她离开的时候,那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封骋垂了下头,目光落到唐意面颊处,“而我那道貌岸然的爸爸,只是安慰了我几句,说妈妈想不开,说我是男人,以后就会懂得。”   唐意听到这,心越来越冷,她的目光不由同封骋对上。   她好像觉得,今晚的封骋很不一样。   男人视线其实很模糊,几乎看不清唐意的面部神色,“从那以后,我爸更加放纵了,他结交过多少女人?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却又想着结婚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题外话------   亲们,如果我今天下午能拼出来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常更新了哦,赐予我力量吧,吼吼~   ☆、22,我的话,你还能信吗?   唐意喉间轻哽,封骋紧接着又说道,“怎么,是不是为你姐姐觉得前景堪忧啊?”   “他即便真是这样,你也别针对我姐行吗,她是无辜的。”   “我要是将他们破坏了,你姐不就可以不踏入这个火坑了吗?”封骋往后退了步,唐意忙直起身,男人没有像之前那样暴怒,就好像所做过的事,真是为她们姐妹俩好一样。   “现在,你姐姐还签了财产公证书,如果我爸死性不改,你觉得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唐意嘴上不由反驳,“我姐那样做,还不是为了堵住你们的口吗?她只是想证明,她和你爸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封骋抬头,目光再度落向那个相框,“你说,我妈长得漂亮吗?”   唐意轻点下头,“很漂亮。”   “我妈的气质,你姐姐有吗?”   唐意没有回答,封骋冷冷笑了声,“就连我妈这样的都被抛弃了,更何况是你姐姐一个草根女?”   “你爸当初追求我姐姐的时候,她也很犹豫,不止是年龄上的差距,还因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可他那样体贴温柔,对我姐姐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姐姐没谈过恋爱,所以她才给了彼此一次机会。”   唐意看到封骋站在那不动,她悄无声色往后退了步,“你既然这样说,那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再劝劝我姐,让她三思。”   “三思?肚子都大了,我爸也算蛮拼的。”   唐意走向门口,封骋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别白费心思了,你出不去的。”   “你又想把我关在这吗?”尽管封骋说了这么多,可唐意一点点都不同情他,他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想,别人能不能够承受那极痛呢?   “今晚家里没人,我方才让佣人和管家都去那边帮忙了。”   唐意听到这,后背抵着门板,呈现出一种战斗的状态。   封骋转过身朝她走来,唐意小手捏成拳,“他们发现我不在,肯定会找到这来的。”   “他们顾不上你,这会,封家正在花天酒地。”   唐意想要躲,封骋却忽然站定了脚步,他环顾四周,“今晚,你就睡在这吧,睡我妈妈的床。”   唐意不住摇头,“不,不要。”   她胆子不算大,小时候调皮,妈妈就用什么厉鬼索命来吓她,她看向那座始终维持着一个表情的蜡像,更加觉得不寒而栗。   封骋走到门口,她已经退到了角落。   男人的指纹按上去,门随后打开了,他走出时并未将门带上,唐意忙拉住门框,犹豫片刻后这才跟在了封骋身后。   他一直往楼下走,唐意就在后面,他也不是不知道。   来到客厅,封骋忽然转身,“你吃过了吗?”   唐意摇摇头,继而又赶紧点头,“吃,吃过了。”   “真吃了?”封骋语气明显带着不信。   “吃了。”唐意只想赶紧离开。   “那好,给我做顿饭吧。”   唐意忙接口,“我不会!”   男人划开抹冷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个饭都不会,你骗谁呢?”   “我真不会。”   “你不做,也行,我要饿极了就把你吃掉。”   唐意暗暗咬下牙,走进厨房,看到有几盒意大利面。她不想多折腾,切了肉丝,再搭配几样蔬菜,端到餐厅时,封骋抬头看眼,“你不是吃过了吗?”   唐意给自己留了盘,“我晚饭吃得少……”   封骋尝了口,眼里露出嫌弃,“这是意面?”   “我没做过,我就用炒面的法子做的。”   “果然,”封骋嫌弃意味更浓了,“一穷二白的人当家,就会做些乱七八糟的。”   唐意想说,他是有多看不起比他生活档次低的人?可话到嘴里,唐意还是吞咽了回去。   就算再不合口味,他还是要吃,所以,人没有天生贵贱之分,只是有些人早早就适应了而已。   吃过东西,两人僵坐在餐桌前,唐意望着门口的方向,她的包留在封家了,姐姐和萧誊肯定又在找她。   封骋忽然起身,唐意坐在原位没动,男人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一把用力将她抱住。   “你……”   “上楼。”   唐意明显做出了挣扎,“我不要。”   “再说遍?”   “我今晚肯定要回去。”她肩膀左右挣扎,但封骋的怀抱结实而有力,她被按在了里头,就像被关进了铁笼子一般,哪能轻易逃脱?   封骋双臂箍筋,唐意越发觉得胸腔内的呼吸都被挤压干净了,“我保证今晚不碰你。”   “那你放我走。”   封骋将她提起身,唐意哪里是他的对手,被连拖带拽了好几步,她索性求饶,“慢点,我走,我自己上楼。”   来到三楼的房间门口,唐意站在那没动,封骋在她背后推了把,她趔趄步进去。   “下面的卧室还在装修,上次被你烧得不轻。”   这个房间,就和封骋妈妈的那间相邻,唐意环顾四周,封骋将她拉坐向床沿,她甩开他的手,封骋径自坐到床上,他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又拿过个方向盘,对着电视开始玩赛车游戏。   唐意坐在那不动,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眼帘渐渐加重,人往前倾去,差点栽到地上。   封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唐意双手抱紧肩膀,“好冷,你不能把暖气开高点吗?”   “我热,我开得冷气。”   唐意瑟瑟发抖,封骋将她拖到床上来,他扯过被子将她裹紧,她顿时觉得温暖不少,封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双手环住唐意后继续打游戏。   这样亲昵的动作,也只有萧誊对她做过。   唐意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而且脊背挺得很直,尽量不碰触到封骋。   他自动将脑袋搁到唐意肩头,双腿撑开,两人之间难免会有碰触,唐意盯着电视屏幕,看到炫红色的骚包跑车直冲过终点,身穿比基尼的美人扭了扭小腰,举起了NO1的棋子。   “YES!”封骋一个得瑟,凑过去在唐意脸上猛地亲了口。   她做出很明显的反应,几乎要惊跳起来,封骋按住她的肩膀,“再来一盘。”   “我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累了,你就睡。”   唐意眼睛酸涩,真怕自己撑不住,她只知道这会肯定是深夜了,她强撑开眼皮,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封骋的车又停到起跑线上,唐意盯了几分钟,眼里的光亮越来越模糊,她坐在那就睡着了,不出多久,人忽然往后仰去,脑袋枕在了封骋的颈间。   她忙睁开眼,强迫自己坐直身,封骋的视线对上她,看到她这幅硬撑的模样,不由视线。   反复几次后,唐意最后怎么睡过去得都不知道。   封骋的车遥遥领先,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丢开遥控器,感觉到肩头很重,垂下头一看,唐意睡得正熟,脸部五官因为这个动作而清晰呈现,睫毛浓密,鼻梁小巧而坚挺,他的视线自然落到她红润的唇上。   封骋喉间轻滚,体内一股火苗直窜,赛车的激情过后,有种说不明的空虚回荡自如,他凑过去吻住唐意,并未急于深入,柔软的唇形令他流连忘返,他想要汲取得更多,干脆扳过唐意的脸。   越来越多的不满足令他加重动作,唐意嘤咛声,悠悠转醒。   她瞳仁越睁越大,封骋料定她就要反抗了,他先一步将她推倒在床中央,唐意起身的动作被他压回去,“你说过今晚不碰我的。”   “你在我身上吃了多少次亏?我的话,你还能信吗?”   唐意用力呼吸着,“别,封骋……”   他再度封住她的嘴,激烈的撕咬令她唇角被扯破,唐意挥动的双手打到封骋胸前,好不容易喘上口气,她怒目直视他,“封骋,你对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用强?”   “不,除了你,哪个不是乖乖送上门的?”封骋说完,又要凑过去。   唐意别开脸,拼体力,她肯定不是封骋的对手,她唯有想尽办法自救,“你别这样,就算你妈已经去世了,可你这样供着她,就是还把她当作活着一样,封夫人一看就学识渊博,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出违背她人意愿的事,封大少,您高抬贵手,就抬抬手这么一晚行吗?”   “我上次要你的时候,你喊那么大声,我妈在楼上也早就听见了……”   他的不要脸,已经到达了一定境界。   “可是你就算这样,你爸和我姐顶多明天不结婚了,但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封骋,你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   封骋的薄唇烙在她脸上,唐意明显感觉到他的停顿,封骋想到今晚唐睿穿着婚纱的模样,再想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场景,他翻了个身躺到唐意身边,“小姨,我特别特别想看的一幕,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当有一天,我爸再度变心的时候,你姐姐能哭诉的人肯定只有你,到时候,我特别想看你们姐妹情深,恨不得我爸死的样子。”   “你心可真毒。”   封骋单手枕在脑后,唐意动了下,他一把将她捞向自己,“你要不想睡觉,我们就做做运动。”   她闭起眼帘,等了半晌,确定封骋没有过多的举动,这才安心入睡。   翌日。   外面传来敲门声,“封少。”   封骋睁开眼,“做什么?”   “老爷打电话来了。”   “知道了。”   唐意睡得很沉,前几天都在操心唐睿的婚事,难得这样睡了一晚,颈间一阵痒意,封骋的吻已经落向她脸颊处,她挥下手,“别闹。”   嗓音里带着甜糯,封骋听得极爽,越发卖力得亲着。   唐意轻笑两声,“走开啦,你好重哦。”   这样的口气,封骋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应该是睡糊涂了,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封骋张开嘴咬住她的耳垂,她痒得不行,侧过身推他,封骋握住她的小手,“妞,醒醒,看看我是不是比你那男朋友出色一百倍?”   她猛然睁眼,看清楚跟前的俊脸,她抽回自己的手,坐了起来。   封骋伸个懒腰,一觉睡得精神抖擞,他看眼她,然后不怀好意地接近过去。   唐意蹭的起身,站在床中央,封骋手去拉她的腿,唐意避开,“说过不碰我的,走开。”   “我说的是,昨晚不碰你!”   他刚起身,两腿还未站稳,唐意瞅准时机,一脚踢过去。   封骋那部位本来就很脆弱,又是在早上这样敏感的时期,他闷哼声,然后跪了下去,唐意跳到地板上,几步冲到门口,拉了下,门依旧打不开。   封骋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遮掩起来,唐意看不到里头的动作。   男人半晌没说话,而且背对着她,唐意有点害怕,这封大少花名在外,要是踢坏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东西,那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你没事吧?要不,喊医生过来看看?”   封骋缓过神来,慢慢坐起身,唐意吊着口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踢你的腿。”   “是你不小心踢歪了是吗?”   “是。”   男人轻哼,女人说起谎来,都是不打草稿的吗?   封骋掀开被子下床,唐意盯着他,男人起身时顿了顿,可能还觉得有些疼。   唐意站在门口没动,封骋几步上前,“想回去吗?”   “想。”   封骋伸出手,唐意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楼底下,佣人们都回来了,唐意拔腿就要走。   “等等,吃了早饭,我跟你一起过去。”   “今天是婚礼……”   封骋拉开椅子入座,“我知道,但我更加知道,除非我把你绑起来一辈子,才有可能阻止他们结婚,小姨,整件事里面,你是最无辜的,是不是?”   唐意听到这,差点真以为是他良心发现,但那六晚的噩梦,不是这疯子一句醒悟就能过去的。   “你也知道我是无辜的?”   封骋拿起块现烤的面包,撕成两半,其中一块送到嘴中,他不紧不慢盯着唐意的脸,“地震、海啸、空难,包括战争,每年都死了那么多人,不论是孩子还是老人,他们无不无辜?小姨,你只能自认倒霉,再说了,我要过你那么多次,在你眼里,你肯定就当自己被疯狗咬了,你敢说你没有这么想过?”   ------题外话------   正常更新了吧,O(∩_∩)O哈哈~   因为我交稿喽,啦啦啦啦啦   累死累活一个月,总算交稿了,嗷嗷地——   累滴小狗一样啊,累滴小猪一样啊,各种晚上加班啊,各种天天写两个文啊,各种改情节啊,呜呜呜——   我碎碎念了,因为我太激动了,嗷呜,亲们允许我疯一下下——   呦吼~   偶啦啦啦   ~   此人已疯……鉴定完毕…。   ☆、2走3走回虎穴   唐意确实这样想过。   她站在那没动,封骋没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有些无聊,随便吃了几口后起身,“走吧,回家。”   坐上封骋的车,一路来到封家,车刚停稳,唐意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封骋长腿刚迈出驾驶室,就看到唐意已经走到了铁门前,正要按响门铃,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糖糖。”   唐意脚步定住,“萧,萧誊?”   男人快步上前,一整晚没睡,下巴处的胡须冒出了头,满脸憔悴和担虑,萧誊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跟前,“你去哪了?你姐姐说你半途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我……”   封骋双手插在兜内,挺拔的身形闲适向前,“她昨晚跟我在一起了。”   萧誊的手掌紧握成拳,隐约能听到咯咯作响,唐意拉住他的手臂,“你别胡思乱想,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封骋经过唐意身边时,丢下句话,“昨晚我抱你睡了一晚上,你不想承认,可我还忘不了那感觉呢。”   他心情是不好,所以别人也休想好过。   封骋说完,跟前的铁门正好打开,他走了进去,抛开他的劣根性,这会的他背对着门口的两人,满脸的落寞和萧瑟却是别人看不到的。   他的爸爸今天结婚了,他应该过去说一声道贺,是不是?   唐意的视线注意到萧誊的手上,她拉起他的手臂,掌心慢慢往下滑,然后包裹住他的手背,“萧誊……”   她说不出别的话来。   萧誊回握住她的手,“你快进去吧,你姐姐都快急疯了。”   “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我还要去趟公司。”   唐意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她怔怔站在那,想到萧誊昨晚找她时的焦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唐睿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一把扳过唐意的肩膀,“糖糖,你昨晚又跟封骋在一起?”   “姐,我……”她其实在路上就想好了理由,“我见不得你受委屈的样子,我是跟封骋一起走了,但这次他没对我做什么,早上也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唐睿听到这,总算松口气,“那你也不能手机都不带啊。”   “我包在你那,忘了。”   唐睿目光仍旧紧盯她不放,“你就算真的想走,你怎么会跟封骋一道呢?”   “姐,”唐意手掌覆住她的手背,“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还不准备准备吗?”   “幸亏你及时回来了,我昨晚还和展年说,我要找不到你,我就不结婚了。”   唐意不由自主会想到封骋昨晚说的那些话,她犹豫再三,还是试探开口,“姐,姐夫跟你说过封骋妈妈的事吗?”   唐睿挽住妹妹的胳膊,边往里面走边说道,“说过,对外的理由是因病去世,但展年说,封骋妈妈有抑郁症,最后是自杀的。”   “你信吗?”唐意脱口而出。   “他说得,我当然信,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唐意放慢脚步,“姐,姐夫平时在外应酬,遇上的人肯定也多,你放心吗?”   “糖糖,你今天怎么了?”唐睿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脸,“今天是我的婚礼呢,赶紧进去,帮我打扮得漂漂亮亮。”   婚礼现场,唐家的亲戚来的很少,唐睿的礼服也已经换过,封展年拉着新娘的手进入会场,唐意僵硬地拍着手,封骋也安安静静坐在那,目光注视着台上的一对新人。   封展年专门给唐睿安排了两名助手,帮着提包换衣服,所以唐意帮不上什么忙。   酒宴结束后,唐睿就和封展年一道回了封家。   唐睿给妹妹安排了司机,可她并没坐车,走出酒店时,唐意手里还拿着两盒喜糖,她摊开手掌看眼,没有丝毫的喜悦,只觉得沉甸甸的。   封骋取了车,车前灯打得刷亮,迎面而来的司机狂按喇叭,这人会不会开车啊?   可封骋一律无视,也听不进去,谁让他今天心情不爽,车前灯内映射出一个慢慢吞吞行走得人影,封骋放慢了速度,车子就一路跟在唐意后面。   她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安排的车她也没坐,从酒席上用餐时,她就满腹心事了,封骋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   唐意心有侥幸,安慰着自己,说不定姐姐就能让封展年收心呢?可十有,劣根性还是会战胜他仅有的责任感以及忠诚。   封骋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情愫在滋生,他脑子里又迸出无辜两字,是啊,唐意是无辜的,可她已经被卷进来了。   婚礼过后,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萧誊对唐意和封骋之前的事绝口不提,唐意又找了个实习的单位,离萧誊的公司很近。   一个月的试用期通过后,唐意从星巴克买了几杯咖啡去往萧誊的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袁媛从电脑跟前抬下头,“糖糖。”   “来,喝咖啡。”   “谢谢。”袁媛看了眼,“你今天有好事吧?”   唐意走到萧誊的办公桌前,将咖啡递给他,“就是工作落实了,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着。”   “那真要恭喜你。”   萧誊起身来到唐意身侧,他长腿斜倚着办公桌沿,手臂自然地揽住唐意肩头,“正好,这几天公司业绩也在逐步上升,今晚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唐意抿了口咖啡,“不用了,我炒几个菜就行。”   袁媛看着两人对望的神色,她忙插嘴说道,“当然要咯,我也要去,让萧誊请客!”   “没问题,那现在就走吧。”   唐意没再说什么,毕竟袁媛都这样开口了,她走过去替萧誊将外套从椅背上拿起,袁媛望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她总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唐意出了那种事,可萧誊却跟没事人似的。尽管袁媛不信,他真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萧誊能做到面对唐意时不露声色,就足够能证明,他有多爱她。   袁媛拿起桌上的包,跟在他们后面。   就算唐意配不上萧誊了,她却还是只能这样追逐着萧誊的脚步,且有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   来到吃饭的地方,萧誊将菜单给袁媛和唐意,唐意喝着带来的咖啡,“让袁媛点吧。”   袁媛果然也就不客气了,点的每个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抬起眼帘,看到唐意正凑在萧誊耳边说着什么,袁媛一口气堵在喉间,“糖糖,其实上次那笔钱,你不用着急还给我的,还惊动了你姐夫,我和你谁跟谁啊?”   唐意尽量不去回忆那件事的细节,“那是你低价卖车换来的钱,袁媛,一直没跟你好好说声谢谢,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瞧你那么客气干嘛,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唐意的笑容微僵,萧誊的面色也有些阴下去,面对封骋,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又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吃过晚饭出去,萧誊喝了几杯酒,晚风吹拂到面上,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袁媛的新车就停在不远处,几人刚走出酒店,后面就传来阵凌乱的脚步声,“让让,快让开!”   唐意的肩膀猛地被撞了下,她痛呼出声,定睛一看,是名酒店的服务员。   那件印着酒店名称的酒红色马甲格外显眼,他方才撞到了唐意的肩膀,以至于这会差点栽倒在地,看他的样子,后面似乎有洪水猛兽一般。   唐意拉过萧誊站到旁边,耳畔一阵呼呼的风声凛冽飞过去,唐意还未来得及细看,那名奔跑的男人嘴里就发出了凄厉地惨叫声,他捂着被酒瓶砸中的后脑勺,瘫软在了地上。   呼啦啦,唐意的身边又有好几人过去。   清一色的保镖,将那个人的去路给封死了。   唐意余光瞥到个人影经过,那是一张于她来说毫不陌生的脸,自从唐睿结婚后,封骋就没再纠缠过她,许是觉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对付她也没意思了。正在唐意暗自庆幸的时候,却又碰上了。   男人蜷缩在地上,封骋径自向前,二话不说,抬起腿就照着对方的软肋处猛踢,那闷哼声听在耳中,似在受着什么严厉的极刑,唐意不由后退了两步。   封骋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机会,许久后,他才居高临下站定到旁边,男人手掌扶着腰,看上去动不了了,夜凉如水,泼墨一般挥洒下来的浓光挡不住封骋面部透出来的阴鸷。   “东西在哪?”他冷冷问道。   “封少,我真是这个酒店的服务员,我什么都没做啊。”   封骋冷哼声,唐意最清楚这里面代表的意思了,一名保镖上前撕开男人的马甲,上上下下仔细翻找了一遍。“封少,没有。”   封骋眸子一凛,里面汹涌而起的光凶悍无比,“你不想活了是吗?敢偷拍我,你长了几颗脑袋?”   男人怎么都不肯承认,“我什么都没看到……”   萧誊攥住唐意的手,这边过不去了,只能从另一侧离开。   就在他抬腿的瞬间,地上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他忍痛撑起身,“兄弟,兄弟,救我!”   他挪上前几步,并朝萧誊伸出了手。   唐意害怕地躲到萧誊身侧,萧誊一时没认出对方,才转身,那人再度喊道,“萧誊,我是赵岗啊!”   萧誊身形猛地一僵,他转身,又上前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赵岗?!”   “兄弟,救我啊!”   这个名字,唐意从萧誊的嘴里听过,据说是他高中时期最铁的哥们,后来因为念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就分开了,但平日里也会有电话联络。   赵岗捂着后脑勺,满手的血,萧誊蹲下身,“你怎么回事?”   赵岗欲言又止,脸色痛苦,血已经顺着头皮流入颈子。萧誊的手刚扶到赵岗肩头,封骋垂下的眼帘便轻抬了下,“怎么,他跟你认识?”   唐意杵在那没动,命运总是爱拿没权没势的人开玩笑。   封骋上前,一脚踩住赵岗的膝盖,“说,东西在哪?”   “我真的没拍到什么,放过我吧。”赵岗嘴上不敢强硬,也知道这种事一旦被封骋发现,势必会去掉半条命。   萧誊欲要将赵岗搀扶起身,封骋脚底下使劲,“你也想掺和进来?”   唐意急得握紧手掌,萧誊却不能不顾自己朋友的死活,“你们搜身也搜过了,既然没找到东西,就说明他没撒谎,即便他真的拍到了什么,但至少他没带出酒店……”   “这些话,还用你来教我吗?”封骋脚尖碾压几下,赵岗痛得尖叫连连,“我要这样放他走,今后我还怎么立规矩?随随便便就能来几个人替我拍拍照是吗?”   封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的这张脸,可比你们这些人的命还值钱!”   他向来喜欢将人踩在脚底下,萧誊面目冷峻,“你这样是草菅人命。”   封骋双手抱在胸前,视线平视向前,看到唐意站在好几米开外,他嘴角忽然一勾,好像才发现她一样,翘起的弧度勾人摄魂,“小姨,原来你也在啊,一个多月不见,是不是想我了?”   唐意真想转身就跑,萧誊回过头看了她眼,给她一个让她赶紧离开的眼神。   恰好,袁媛取了车过来,她落下车窗,“糖糖,萧誊……”   一眼看去,袁媛察觉到不对劲,她推开车门下来,“怎么回事?”   唐意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别上前。   封骋招过一人上前,“去,把酒店的监控调出来,看看他跑出来前去过哪了,一定要把东西搜出来。”   “是。”   萧誊欲要将赵岗拉起身,封骋一脚踹向他肩膀,萧誊猝然倒地,唐意见状,快步跑了过去,“萧誊!”   “把这个人给我带回去!”   两名保镖上前拉扯,赵岗眼里露出惊恐,封骋的手段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赵岗撕开嗓门求饶,“放过我吧,我真没拍什么东西,封少,您大人大量……”   萧誊一把拉住他的肩膀,封骋眼里的厉色扫向唐意,“小姨,看在我们一刻过得份上,我不和你男人计较,他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袁媛不由看了眼唐意,封骋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她就说么,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清白得了?   赵岗被强行拖出去几步,封骋的车已经开了过来,萧誊听到封骋的这席话,胸腔内的怒火陡然集聚到一起,封骋迈开长腿走向自己的座驾,萧誊攥紧拳头,大步上前,挥出去的力道足能击毙一头健壮的牛,而就在此时,封骋身侧的保镖却一把擒住萧誊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强行扭到身后。   封骋掸了掸肩头,转过身,“一起带走。”   “不要!”唐意追上前,“萧誊,你快回来。”   赵岗率先被丢进商务车内,萧誊回头看眼,“糖糖,你快走!”   封骋挡住唐意追过去的步伐,“你也看到了,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封骋,东西你已经让人去找了,再说,整个蔺安市还有谁能威胁到你?不过是你抬抬手的事,你何必要把人逼到绝路呢?”   “我就是不想抬手,怎样?”封骋的口气也硬起来,“我治个人,要你们出来多管闲事?现在好了,把自己连累进去了吧?”   “你真欠抽!”   封骋眼角闪过抹邪佞的光,“我欠抽,你还欠做呢。”   “你!”   萧誊被两名保镖强行塞进了车内,唐意欲要过去,封骋手掌推住她的肩膀,“你可以去求求你姐,让她吹一阵枕头风,但我奉劝你一句,我今晚跟人谈得是封家的生意,我爸不会管我,你也别让你姐姐总是什么事都找我爸开口了,掉价。”   车门砰的被拉上,商务车尔后绝尘而去。   封骋欲要离开,唐意追上前步,“你打算将他们怎样?”   “放心,我不会交给警察的。”   “封骋!”   男人拉开跑车的车门,侧过头看她,“小姨,我一个多月没找你了吧,你说,你怎么就和一只小白兔似的,又扑向我了呢?”   他坐了进去,发动引擎飞驰着离开。   袁媛走到唐意身边,“这可怎么办啊?”   唐意杵在原地没动。   “糖糖,我看封骋对你肯定有别的心思,要不然,他抓萧誊做什么啊?”袁媛看眼唐意的侧脸,继续说道,“封家在蔺安市本来就一手遮天,封骋要看上的女人,哪个能逃得过去啊?你们两这样,经得起几次折腾呢?封骋不想玩了,那好,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可他要哪天兴起,这场游戏,你和萧誊就要奉陪到底,哪一次,不是你们体无完肤,而他却毫发无伤的呢?”   唐意也懂这个理,可她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漫不经心地逗弄,而去放弃自己的爱情呢?   她做不到,她也不舍得啊。   袁媛轻拍下她的肩膀,“我们还是去求求封骋吧。”   “这件事,你就别参与进去了,袁媛,你先回家吧。”   “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没事。”   一阵脚步声经过,唐意看到先前进酒店的那名保镖出来,她大步拦住对方的去路,“封骋要得到底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吗?”   男人面无神色瞅着她,“就是因为找不到,那人今晚才难过了。”   唐意一阵发冷,“带我去找封骋。”   “你?”   “我要见他。”   “封少不缺女人,更不缺送上门的。”   袁媛眼角露出笑意,但并未显露明显,她上前拉住唐意,“糖糖,我们回去。”   唐意撇开她的手,跟在了那名保镖的身后。   袁媛看到他们上了车,这才转身离开。   她有种预感,这次,萧誊和唐意就算不能彻底结束,也要伤筋动骨一般的痛上许久了。   赵岗头上还在流血,被丢进其中一间车库时,几人上前将他的衣物全部剥除干净。   他赤条条站在那,血淌到了身上,原先被封骋踩住的膝盖也呈现出一片淤青。   保镖逐一翻找那些衣物,还是没有线索。   封骋倚着跑车的引擎盖,“嘴巴够硬的,还没吃过苦头是吗?”   两名身形彪悍的保镖掐着手指上前,萧誊见赵岗蜷缩着,他上前挡在他跟前。   封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萧誊,你非要进来找死是吗?”   “也许在你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因为你这种人,不可能交得到真心的朋友。”   赵岗听着,激动地都快掉眼泪了。   封骋哈哈笑出声来,拇指轻拭下眼角处,“你可真是爱情友情两不误啊,可你想过没,你被我带到这,唐意该有多着急?”   萧誊面上没有畏惧,“当时,酒店外面那么多人,你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你该找的都找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我发现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跟我抗衡,你有这个实力吗?”   萧誊仍旧站立在赵岗的跟前,他不疾不徐道,“你有今天,也不过是靠着封家,你的实力,是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具备了,我现在虽然没有你这样的地位,但我一步步往上走,我以后不会输给你。”   封骋手指在臂膀处轻点,他的今天,是,当然是封展年所给予的,尽管封骋很反感这个现实,但这原本就是众所周知的。   他视线对上萧誊,“你有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潜力,那又怎样?你到我这样的高度,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更甚至一辈子?那我就让你尝尝,在你到达那个高度之前,想拥有的一切却全部失去了,到底是什么滋味!”   萧誊觉得喉间发出干涩的疼痛,但他向来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朋友有难,尽管不一定能帮得上大忙,可他就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到底是年轻气盛。   赵岗拉了拉他的手臂,“兄弟,我连累你了。”   萧誊没说话,他只知道,那个场面,被他撞上了,而要让他没事人般转身离开,他做不到。   车库外,一道灯光射进来。   紧接着进来一名保镖,“封少,东西没找到,还有,唐小姐来了。”   ------题外话------   推荐捌月现代文《少帝专宠悍妻》   她是名门千金,一场变故,母亲自杀,独留下她在八岁那年被放逐于海外。   十八年之后,当她再次重归故土,掀起了怎样的血腥风雨。   ~   如果宫少帝说他在很多年前被一个不知名的女孩轻薄过,从此那女孩消失无踪,小伙伴们都要笑了。   以冷面著称的宫少帝,在外人的眼中那是狂拽炫酷帅到没朋友,在业界那是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商业帝国老大,世界富豪排行榜上位居前一百名之内,可就在许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时,他真的被一个女孩被强迫着吃肉了,这件事情对少帝来说记忆犹其深刻,自此就被像下了魔怔一下,在他心底深处掀起惊天浪骇,却没有人知道。   ☆、24拆散有情有人   封骋眸子里蛰出狼一般的光。   萧誊冲上前步,被保镖给挡在里头。   封骋倾起身吩咐道,“给我继续问,明早之前问不出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   封骋看向萧誊布满焦虑的脸,“我说过了,就算你努力上一百年,你想靠你的双手爬到我这个地位,想都别想,而在你努力的这个过程中,我可以享用你的女人,享受踩在你身上的快感。所以说现实是骨感的,就像美人一样,瘦成一把骨头的,谁喜欢?我就喜欢带点肉的,特别是特殊部位。”   “封骋,你卑鄙!”   封骋挥了挥手,这话落在他身上,就跟风吹一下似的,他脸皮厚,当场就弹回去了。   袖长双腿迈出车库,抬起头,封骋看到唐意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细碎而朦胧的灯光笼罩着那个垂下脑袋的身影,她学聪明了,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因为她和萧誊现在才是求人的一方。   封骋站定脚步,唐意穿了件米色的风衣,头发很简单地束在脑后,没有丝毫的华服首饰装扮,但就是衬出了别样的风情。   可能,这就是女孩变成了女人以后的魅力吧。   封骋犹记得那一晚之后,雪白床单上涂抹成景的红,他体内有股燥热轻蹿,唐意抬起视线,看到他站着,她大步走了过来。   封骋收回神,居高临下看她,“有事?”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封骋越过她向前走,来到院子里的凉棚下。   唐意坐到他对面,“我和萧誊只是去那里吃饭,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封骋手指毫无节奏感得在桌上敲着,一下,一下,但他却完全敲乱了唐意心里的笃定,半晌后,封骋才扭头看她,“我没说这件事跟他有关,是他执意要闯进来的,小姨,你当时也在场,别冤枉我。现在,就算我肯放,他也不会走的,他兄弟情深,哪怕被打个半死,他肯定也会带了人走才肯罢休。”   “你打他了?”唐意语气露出焦急。   封骋一听,觉得不爽极了,“打了又怎样?”   为个男人着急成这样,还真是新鲜啊。   见她怒不可遏,封骋搭起长腿,“你说,他当时该不该搭手呢?”   唐意握紧手里的包,“萧誊朋友的事,我管不了,我只想萧誊没事。”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你又想怎样?”她憋着口气,却几乎是怒吼出声,那种积压的愤恨倾巢而出,封骋觉得有意思极了,“小姨,我想怎样,你还用问我?”   她冷笑下,自嘲道,“封大少换女人的速度,不说三五天,但半个月以上的大概很难保持吧?我何德何能,能这样打动你?”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打听得如此清楚。”封骋目光落向远处,“小姨,我在帮你,真心的,你这样多累啊,萧誊不说,你不说,自欺欺人过一辈子吗?”   “不用你管。”   封骋掏出烟盒,摸了支烟出来,“你跟萧誊说清楚,跟他断得清清楚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他的麻烦。”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我碰过的女人,跟别人腻腻歪歪,看见一次我就难受一次,我又不想让自己难受。”   唐意应该是愤怒到恨不得扑上前同他厮打得,可她这会,连起身得力气都没了。   “你碰过的女人,你还数得清吗?每一个都要为你守身如玉,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封骋轻挽下嘴角,“所有的女人,我都用钱解决了。”   唐意眼角带出讥讽,“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样?”   “他多管闲事,顶多也就是被揍一顿,但他对我出言不逊,以后的日子可就难受了,我想想……”封骋刻意拉长语调,同时也延长了唐意的煎熬期,“首先,把他公司封了,在他一蹶不振之时,我让他工作也找不到,他不是自信爆棚吗?那我就让他提前尝到一事无成的滋味,最后,再送一份清扫马路的活给他,我每天开着车去他值勤的路上撒钱,你说这个主意炫不炫?”   “炫你……”唐意嘴里的脏话差点就要冒出来了,她蹭地站起身。   封骋抬头看她,“想打我?”   “我想杀了你。”   男人笑了笑,“这本来就白兜了一个大圈,你早断个干干净净还能有今天的事?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诚意?我没欠你什么吧?”   “我语文不好,小学没毕业,别跟我咬文嚼字。”   唐意拿起包,转身就走。   封骋没想到她这样就放弃了,“你不跟他好好谈谈?”   “就凭你的人品,你肯定已经让萧誊知道我来找他了,我一晚不出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封骋听后,胸间涌起快慰,他冲着唐意的背影喊道,“小姨,我们真是越来越合拍了,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好感了。”   唐意在心里回了句,“死去吧!”   萧誊和赵岗被关在车库里,临近清晨时分,遥控门一点点卷起。   封骋穿着睡袍走进去,萧誊目露凶光,“糖糖人呢?”   封骋双手插在兜内,视线投向赵岗,“看看你这个好哥们,为了你,连心爱的女朋友都折了,不就是一份录像吗?能保你前途似锦,但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少废话,你把糖糖怎么了?”   “正午之前,看不到录像,我就把我跟她的录像交出去。”   “封骋!”   萧誊起身,封骋没有多逗留,转身走出车库。   里头的保镖也一一退出去,熄了灯,车库内伸手不见五指。   萧誊用头撞着墙壁,赵岗忍痛坐到他身边,“兄弟,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你到底拍了什么东西?”   “我一直在暗访,这次是好不容易收买到的消息,我假扮成服务员,事先就将针孔录影机放进了花瓶里,可还是被发现了,我拼了半条命才抢出来的……”   萧誊仰着头,“为了一份报道,你能这样拼。”   “我这是伸张正义。”   萧誊不由失笑,口气里的艰涩化开,“赵岗,你怎么还是个愣头青?就算这份报道现世,你又能奈得了封骋如何呢?”   “起码,我让所有人知道,封家不是在正正经经做生意。”   “你自己的命不要了吗?”   赵岗双手抱着头,狠狠敲打几下,“早知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不喊了,我当时真觉得恐惧……”   “别说了,你是我兄弟,我只是告诉你,这个社会,靠一两个人伸张正义是没用的。”   赵岗许久沉默,一直到外面的天完全亮透。   车库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保镖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和面包随意丢到他们跟前,萧誊看了眼,伸出手。   赵岗见状,也拿了。   萧誊拧开瓶盖,一下就将整瓶水喝完,他眯眼看向外面,车库外就是绿茵茵的草地,阳光铺洒在上面,跳跃着活力和朝气。   封骋一袭休闲装进来,跑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男人倚着引擎盖,“据说你爸妈到处找你,你妈急得高血压犯了,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萧誊四肢无力地撑起身,。   封骋轻耸下肩膀,“唐意还在楼上,你要见她吗?”   赵岗抬起头,看到萧誊垂在裤沿处的手掌紧握,他脸色铁青,愤怒之余,又好像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中拔不出来,封骋不以为意地再度开口,“我要你一辈子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萧誊,我玩了你的女人,那又怎样?你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在我这,也就只配压在身子底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反抗得过我的地位。”   这就是现实啊。   赵岗看到萧誊额头处的青筋都快崩裂了。   他一把抓住萧誊的手,“你们要的东西,我给,封少,拿到了以后,能不能放过我和萧誊?”   “我要你们两个男人做什么?说吧,东西在哪?”   赵岗手摸向后脑勺,头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他手扯动两下,从头发丝里拿出个芯片。   封骋眼里露出嫌弃,冲旁边的保镖道,“看看是不是真的。”   “是。”   医院。   萧誊着急慌忙赶到病房,袁媛看到他进来,面色总算一松,“萧誊,你来了。”   “妈。”男人大步来到床前,萧妈妈手背插着点滴管,“怎么会这样?”   袁媛将他拉到旁边,“今天我去公司,没想到叔叔阿姨会来,他们说打你电话不接,住的地方也找不到你,我见瞒不住了,这才说出昨晚的事,阿姨一听……萧誊,对不起,但我也没办法。”   萧爸爸从外面进来,“萧誊,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萧妈妈也醒了,拉过儿子,非让他说个清楚。   袁媛见状,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叔叔阿姨,你们和萧誊先聊着,我公司还有事,下班后再来医院看你们。”   “袁媛啊,真是谢谢你了,”萧爸爸满脸的笑容,冲萧誊道,“这次多亏袁媛这姑娘,开了车连闯几个红灯才把你妈送到医院。”   “叔叔,您别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萧誊将她送到病房外,“谢谢你。”   “瞧你,你没事就好,昨晚的事,回公司再细聊吧,你先陪着叔叔阿姨。”   眼见着萧誊回到病房,袁媛这才将门带上。   她眼里不由涌起笑意,萧妈妈发病的事,她没有告诉唐意,再看萧誊是只身来的医院,那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赵岗在医院包扎好后,在外面的小饭店等萧誊。   照顾完两个老人吃了饭,萧誊这才过去。   赵岗替萧誊倒着酒,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纱布,“这罪是白受了,拿不到有价值的报道,公司也不给报销。”   萧誊狠狠灌了口酒,赵岗知道他心里难受,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只要成绩出类拔萃就行,老师捧着,同学捧着,到外面比赛,还能享受至高的荣誉,可一踏出校门,才知道那些证书全是狗屁,你说,封骋那种人脑子里还能有什么货?凭什么就站得那么高,还不是因为钱,钱钱钱!”   萧誊一语不发,赵岗却越说越激动,“有俩臭钱,就目中无人,圈地、强占民女,无恶不作……”   隔壁桌的几名客人不由朝他们看眼。   萧誊紧捏着手里的玻璃杯,杯子似乎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赵岗继续义愤填膺道,“可他说得又没错啊,我们要想有出路,就只有做人上人,可他妈的拼搏有屁用啊,一个月工资还抵不上人家一顿饭,真不公平!开个小公司又怎样,辛辛苦苦攒钱买房,还不是人家说端就能端了?”   萧誊不住往嘴里灌着酒。   “兄弟,看开点吧。”赵岗直摆头,“我算是都看清楚了,看清楚……”   萧誊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出看眼,是唐意。   他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萧誊,我想见你。”   “好,我去你那找你。”   “好。”   挂上电话,萧誊怔怔盯着掌心内的手机看,唐意没有问他是不是出来了,没有问他现在怎样,听她的口气,她也知道他没事。   她那样笃定,因为他的安全,是用她换来的。   萧誊只身来到唐意的住处,唐意带他去了小区对面的咖啡馆。   等到续杯送上,两人还是谁都没有开口,唐意别过脸看向玻璃窗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一旦被打破,想要扭转回去,何等困难?   她喉间艰涩地轻滚几下,最终,她还是要开这个口。   “萧誊,我们……分手吧。”   萧誊握着杯沿的手一紧,唐意垂落了眼帘,不敢去看他的双眼,“就这样算了吧,好吗?”   欲要撕裂人心的静谧折磨着两人,许久后,许久后,萧誊才给了她一个字,“好。”   唐意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砰裂的声音,她强忍眼眶中的酸涩,深深吸了口气,萧誊看她眼,“糖糖,记得要最爱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值得你出卖自己。”   他放下埋单的钱后,起身离开。   唐意目光抬起,近乎贪婪地盯着萧誊离开的背影。   他们挺过了毕业分离的那一关,以为,从此摆在面前的道就能走向天长地老,所以,人的想法有时候真是太天真了。   唐意双手握紧咖啡杯,眼泪淌落的瞬间,她上半身往后躺,想要给自己一个倚靠的空间。   萧誊来到外面的公交站台,车子过去了一辆又一辆,他却一步未动。   直到今天,他才被所谓的现实击打的体无完肤,唐意心痛,他更是心疼,唐意不舍得他被打压,一蹶不振,他不舍得唐意为了他,一次次出卖自己。   这样地分开,无奈,却又不得不这样。   萧誊眼眶微红,抬眼的瞬间,日光穿过公交车的顶层照射入他眼中,他身形动了下,朝着医院的方向迈步走去。   唐意闭起眼帘,呼吸里带着伤,可她却只能自己给自己治愈。   封家。   这日,封骋难得去家里,他坐在客厅内看着杂志,唐睿先下了楼,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影,她吓得尖叫出声。   封骋面上露出不悦,“怎么,看不惯我在这?”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   封骋合起杂志,“你别忘了,这儿可是封家,我姓封。”   唐睿忙说道,“我明白,你是来找展年的吧,我去喊他。”   “我回自己的家,还用特地为找什么人,才能回来吗?”   唐睿杵在那,似乎,她说什么都是错,一阵脚步声下来,她心里总算一松,封骋丢下杂志,径自走到餐桌前,佣人将准备好的早餐一一端上桌。   封展年用着餐,忽然开口道,“唐意许久没来了吧?”   封骋听到这个名字,握着筷子的手微顿住,唐睿则犹豫地看了眼封骋,“嗯,我们结婚后,她就没来过。”   “改天让她来玩玩,你怀孕了,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我昨天还打过电话呢,她说,她工作忙。”   封展年小口吃着,“什么工作那么忙?”   “我也没仔细问。”   封骋冷笑了下,忙?   恐怕是怕在这遇到他吧?   唐意最近,确实很忙,不少小姑娘不肯加班,而她除了时间最多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晚上十点多了,她关掉灯走出办公室。   这儿离萧誊的公司很近,可她哪怕就连一个路过的理由都没有了。   唐意将围巾圈紧,大步朝着公交站台而去。   萧誊其实跟唐意也差不多,每天都拼命在外面跑业务,好不容易回到公司,袁媛忙替他喊了份盒饭,“你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公司正在起步,不多跑跑,哪来的业务?”   “那也不能拼命啊!”   盒饭送来后,萧誊坐到沙发上,袁媛替他倒杯水,她手掌落向男人的肩头,“我知道,你和糖糖分手了,心里肯定难过。”   萧誊一语不发。   袁媛瞅着他英俊的侧脸,她心绪翻涌,可又不知道怎么表白,眼看着萧誊吃完了饭要开始收拾,袁媛大着胆子忽然抱住他的肩膀,“萧誊!”   男人动作顿住,袁媛将头搁在他肩上,“我喜欢了你这么久,难道你一点没有察觉出来吗?之前,你有糖糖,我不敢表白,可我舍不得你这样,萧誊,你多看看我吧,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萧誊手里的动作一松,面上没有任何吃惊,“我没折磨自己,我只是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来。”   “可就算你成功了,你和糖糖已经分开了,萧誊,不是所有女人都看中自己的另一半是不是人上人的,我就喜欢你这样。”   袁媛生怕被他拒绝,她扣紧萧誊的手臂,“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糖糖,我只是,只是藏了这么多年,不说出来心里难受。”   萧誊侧首看她,除了唐意,其实,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走出公司时,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萧誊要去坐车,袁媛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送我回家吧。”   “你不是开了车吗?”   “雨下太大了,我不敢开,再说也不安全。”   萧誊闻言,点下头,“那好吧。”   袁媛的家就在市中心,以前他们都没去过,依稀只是知道她家挺有钱的。   萧誊照着袁媛给的路线往前开,直到金基湖的标志性建筑摩天轮出现在眼中,萧誊才意识过来,能住在这周边的,家境肯定不一般。   车子停在了一幢别墅前,袁媛朝外看眼,“进去坐会吧?”   “不了。”萧誊欲要下车。   袁媛拉住他的手,“这儿很难打车,你把车开回去吧,明早我让我爸送我。”   她找了把伞,推开车门径自下去。   雨刷器刷出一层清晰的景象,袁媛撑着伞进入别墅内,门口葱郁的大树庇荫着路灯,萧誊单手落在方向盘上,目光紧盯向那扇铁门。   不久后,手机收到条短信。   “萧誊,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还有,开车回去当心些。”   他没有回,将手机塞回兜内后驱车离开了。   唐意和萧誊分手后,和唐睿那边也仅仅是电话联络的多。   唐睿说了几次,让她过去,可唐意都用各种理由推脱了。   她不想见到封骋,一面都不想。   所以,全部的可能性,她都要断得干干净净。   可世上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躲得再厉害,别人要想撞你身上来,那可就真是倒霉催了。   这天,唐意离开公司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   天气转凉,公司对面有个夜市,她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上一口呢。   唐意穿过马路,刚拿了几串烤串,就听到跑车的轰鸣声犹如保龄球般挥砸尽周边所有的嘈杂,说话声都被淹没了。   她扭头看去,看到几辆跑车从远处飞驰而来,烧烤摊的老板娘恶狠狠道:“每周都在这闹,就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这些有钱人不要命噻,总有一天要出事的……”   不少食客也是怨声载道,“他们根本连红灯都不看!”   为首的银白色跑车犹如离弦之箭,那声音听在耳中,令人心神惶恐,这一整条街的旁边都摆满了小摊,车子穿梭过去,唐意猛地看到一对小情侣正从马路那头过来。   两人有说有笑玩着手机,丝毫不看路。   唐意丢下手里东西,“喂!有车,当心!”   “娃子,当心噻!”老板娘的口音都出来了。   低头一族还在忙着团购,哪有心思看路。   跑车上了一个坡往下冲,小姑娘扬高手机在笑,“就不跟你看电影,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她向前跑了几步。   身影是忽然蹿进封骋眼中的,要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打过方向盘,车轮冲上路边,眼中带过抹身影,唐意惊喊了一声,“大家快跑。”   她扭过头朝着另一侧而去,烧烤摊很快被撞翻,里面的炭火带着火星四处纷飞。   车子失控般冲向前,撞毁了好几个摊位,直到车头用力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这才勉强停稳。   咒骂声连成一片。   唐意双手撑住膝盖,吓得两腿发软,就差一点点,她就一命呜呼了。   烧烤摊老板娘瘫坐在地上,“天杀的,我的肉啊,我的肉啊!”   唐意擦把汗,路中央的小情侣也已经吓坏了,双双抱在一起。   她扭头看向那辆车,车头已经严重变形,车身更不用说了,上面布满刮痕。   唐意大着胆子向前,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快打120。”   也有人说道,“喊什么喊,市中心飙车,撞他活该!”   她来到驾驶室一侧,安全气囊已经弹出,男人的脸就枕在上面,可尽管这样,这一撞也够呛,唐意喊了声,“喂,你没事吧?”   封骋转过脸来,唐意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男人微睁开道眼帘,只是看不清楚跟前的人,前挡风玻璃都撞碎了,驾驶室一片狼藉。   唐意冷笑下,他不是横吗!   还说飙车就跟驯服女人一样,活该被撞成这样。   她转身要走,男人下意识伸出手,一把紧握着她的腕部,“打电……”   “松手!”   “我给你钱。”   唐意挣扎几下,“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封骋吃力地睁下眼,但也就勉强看到她身上衣服的颜色而已,“别他妈废话,打……”   唐意用力甩动,“放开我。”   封骋紧紧抓着不放,唐意看眼四周,已经有人在聚拢过来,她举起手里的包朝着封骋头上打了几下,“放开,放开!”   他脑袋本来就疼,一连被敲打几下,他总算松开了力道。   唐意扭头离开,对她来说,封骋就是恶魔,千万别主动去招惹,她逃也似地向前,封骋努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背影,他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见死不救是吧?   等他知道了这人是谁,他非弄死她不可!   但是,他脑子里又有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对话声,一听就是女人的。   可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让她打个电话都不肯?   难道……   封骋的手摸向自己的脸,不会是毁容了吧?   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要死,封骋也佩服自己,都到这个关头了,还有心思紧张他这张妖魅惑众的脸。   ☆、25她不怕他怕了   唐意跑出去许久后,这才扭头看向出事地。   她彻底松了口气,她能断定,封骋肯定没看清楚她,要不然的话,铁定会换另一种语气跟她说话。   跑车前前后后围满了人,不一会,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些跟封骋赛车的人反而全跑了个没影。   唐意大步往前走,到这会腿还是软的,倒不是担心封骋或者什么,只是方才失控的跑车同她擦身而过,差一点点,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封骋被急速送往医院,其实没什么大碍。   胳膊没断腿没断,就是当时一下撞击得太猛,缓不过神来,再加上手臂撞到了旁边的车门,脱臼了。   封骋坐在病床上,电视声音开得很响,唐睿陪着封展年进来,一看他在看赛车频道,封展年火气蹭地往上涨。“还寻思着这种玩意,嫌不够倒霉的是不是?车子撞成这幅模样,万一你人要有个好歹……”   “我这不是没事吗?”一大清早吵吵,也不嫌累。   “现在外面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说你聚众在闹市区飙车,差点酿成人命,你知道影响有多坏吗?”   封骋的目光扫过去,不经意瞥到唐睿的腹部,她穿了宽松的毛衣,肚子并不显,封展年言辞犀利,对于这个儿子,他向来头疼不知如何才能管束好他,“那些摊主要是联合告你的话,你想想你即将面临的麻烦吧。”   “爸,你别吓我,”封骋不以为意,“他们是违章在路边摆摊,那边夜市生意又好,只要赔点钱,这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你——”封展年手指朝他点了点。   “小妈,你是来产检吗?”封骋冷不丁,话语一转。   唐睿没明白过来,她摇摇头,“不是,产检应该在妇幼院。”   “那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原来,你们是专程来看望我的,谢谢了。”   封展年面色冷下去,“再敢这样招摇过市,我打断你的腿。”   “爸,还有几个月,你小儿子就要出生了,你还是留着精力多管管他吧。”   封骋说话这样刺,封展年见他死不掉,也就带着唐睿放心离开了。   封骋背靠着床头,越想越不对劲,昨晚用包砸他脑袋的女人究竟是谁?   还有,说话声好像也有些熟悉,他记得他打了方向盘后,眼里瞥到个身影,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事如果放在平时,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封骋还要留院观察,他又没别的事好做,人一无聊,就会变着法折腾别人。   封骋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喂,替我去把昨晚出事那一段的监控调出来。”   午后,封骋躺在床上小憩,调来的监控就被送到他手里。   筛选了出事时的时间,封骋盯着画面,跑车疾驰撞过去的景象掠得很快,根本看不清,但是,有个女人走到了驾驶室旁,封骋按住定格后放大,他双眸不由轻眯,眼里露出了兴味,居然是唐意!   这样一想,那对她当时的举动,也就有了最好的解释。   只是,她居然对他见死不救!   封骋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把她给我带过来!”   “是。”   坐在办公桌前的唐意捏了捏酸涩的肩膀,旁边的同事见状,拿起桌上水杯,“去吃饭吧,晚上部门集体加班,想想都要醉了。”   一行人来到公司的食堂,唐意坐在人群中,女人们在一起,难免要八卦。   “你们看新闻了吗?封骋夜间飙车,差点把人撞了!”   “哇塞,封骋啊,太帅了!”   “你脑塞吧,这叫目无法纪!”   一帮辩驳的声音插进去,“人家不就飚个车,至于吗?再说炫技炫得多帅啊?”   唐意如鲠在喉,昨晚回到家后,她一整晚没睡着,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封骋应该没认出她吧?   肯定不会,要不然,他哪会放过她啊?   刚这样想,耳边就传来阵声音,“唐小姐,封少想见您。”   唐意一惊,抬头看过去,这人她认识,是封骋的贴身保镖。   食堂内都是公司员工,他怎么进来的?   唐意握紧手里筷子,同事们的目光犹如X光般齐刷刷落向她,封少?这蔺安市除了封骋以外,谁敢喊这名号啊?   唐意压下眼帘,“不好意思,我在上班。”   “封少说了,车祸现场的人他记起来了,你见死不救,他想当面找你问个清楚。”   “什么,见死不救?”旁边的人惊呼,目光充满犹疑落向她。   唐意不敢不从,万一这人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她这份工作又做不下去了,她放掉手里筷子,“我想,他是认错人了,我从来不认识他,但为了表示我的清白,我愿意跟你过去趟,跟他当面说清楚。”   唐意来到病房时,封骋正躺在床上睡觉。   保镖示意她往里走,她站门口瞅了眼,“封少在休息,我待会再进去吧。”   “少废话,进去!”   她被推了把,唐意杵在那没动。   封骋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姨,这么好心,来看看我死了没?”   唐意见他坐起身,这才抬起脚步来到封骋的床尾处,“封少,我不知道您让人去我公司把我找来,有何贵干?”   封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脱臼了。”   “昨晚的新闻,我看了。”   “新闻?”封骋一侧嘴角勾起,这种笑,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就像是被条毒蛇给盯着,令人很不爽,“你昨晚就在现场,还用得着看今天的新闻吗?”   唐意面无表情看他,“您记错了吧,我昨天很早就回家了。”   封骋拿起电脑,指了指上面的身影,“监控里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唐意看眼,面容冷静地摇摇头,“不是。”   没想到她还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过,这上衣我也有一件,但那又怎样呢?我买不起限量版,这种衣服,专卖店里成千上万件。”   “那你知道,这个女人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   封骋手指弹了弹电脑屏幕,“她不止对我见死不救,她还用包砸我的头,导致我病情加重,要不然的话,我根本不用住院。”   唐意站在那没动,“那她是挺可恶的,你可以好好查查。”   “小姨,”封骋坐起身,端详着她的小脸,“这么些时间没见,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口气都变了?”   以前,唐意是战战兢兢,可现在,她觉得似乎也没什么让她好怕的了。   封骋示意她到身边来,唐意没动,男人眉头微拧,“你就不怕,我找人天天去你公司?”   “那我辞职好了,工作可以再找。”   封骋轻挑眉角,“你和你那男朋友,掰了?”   “对,早就没来往了。”   封骋轻笑出声,“小姨,你真乖。”   “我能走了吗?”   封骋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完。”   “我到底欠你什么,让你这样追着问我要债?”   “你欠我的多了……”   唐意一把扯下肩上的包,她从里面翻出钱夹,将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丢到床上,“那我还你,分期付款行不行?”   说完这些,她扭头就走。   拉开门,保镖看她眼,唐意吊着一口气,心想肯定是走不了的,可房间里的男人并未出声阻止,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了。   穿过走廊,唐意逃也似地跑了。   坐了电梯下去,刚要进入大厅,眼里猛地撞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唐意急忙刹住脚步,她看到萧誊拎着打包盒正往二楼的方向走。   唐意不由跟了上去,难道萧誊有什么亲戚住在这?   上到二楼,眼见萧誊进了其中一个病房,唐意来到门口,看到袁媛躺在病床上。   萧誊将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袁媛抬头,就看到了唐意。   她装作没事人般将视线别开,“我其实真不饿。”   “你病着,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袁媛伸手拉住萧誊的手掌,男人没有挥开,唐意杏眸圆睁,觉得难以置信。   “萧誊,幸亏有你在,我想吃橙子,你再替我跑一趟好吗?”   “好,你等我。”   唐意忙缩回脑袋,躲进了隔壁的病房内。   确定了萧誊已经离开后,唐意这才走向袁媛的病房,听到脚步声,正在吃馄饨的袁媛抬头,她装出吃惊的样子,“糖,糖糖?”   “你怎么在医院?”   袁媛看了眼手上,“噢,发烧了,来挂水的。”   “你跟萧誊……”   袁媛将餐盒放回床头柜,她拿过张纸巾,没有擦拭嘴巴,却是慢条斯理地叠着,“糖糖,对不起,我一直喜欢着萧誊,但我从来没有表白过。上次,你跟封骋的事闹成那样,萧誊他难受,我都看在眼里,可我还是忍着没说,我也心疼啊。直到后来,我确定了你们分手,这才大着胆子跟他袒露心迹,糖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袁媛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唐意瞬间有些接受不了。   “原来,你也爱着他。”   “是,我也佩服我自己,居然能藏这么好,每次看到你们温馨甜蜜的样子,我没有嫉妒,我真心祝福你们可以幸福,但是……”袁媛话到最后,咬住了唇瓣。   唐意手掌握紧,萧誊有权利再去接受别人,她却没有任何的权利去怨怪他。   袁媛拉了把她的手,“糖糖,其实,萧誊才开始在慢慢接受我而已,你要是反悔了,我也愿意退出,因为我只想萧誊过得好。”   是啊,爱一个人,不该好好地放手吗?   唐意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你为了替萧誊凑钱,卖了自己的车,知道他想创业,你尽管对这行一窍不通,还是拿出大半的钱跟他一起投资,我早该看出来的。”   袁媛握着她的手松开,唐意的心沉在了冰冷的谷底,那最深处的阴暗地,照射不到阳光,也不会有丝毫的光亮。   袁媛脑子飞快地转动,说着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话,“糖糖,你坐会吧,萧誊很快就会上来。”   “不了,”她摇摇头,脚步下意识往后退,“我还是先走了。”   袁媛没有再挽留,唐意转身走出了病房。   她还没有这个勇气,去直视萧誊的新感情。   封骋在床上躺了会,洁白被单上的钱衬得越发显眼,男人枕着手臂看眼,越想越恼火,他蹭地坐起身,一把拉过被子,数了数,五张百元大钞,两张二十,一张十块,再加四张一块钱币!   穷货!   他冷哼。   封骋掀开被子起身,大步走到窗边。   从楼上往下看,视眼宽阔,一直能看到医院大门口。   封骋定睛,虽然看不清人的五官,但唐意那件浅绿色的大衣实在太刺目显眼,而且她站在那一动不动,跟个傻缺似的。   封骋推开窗子,冷风呼啦呼啦吹进来,他激得直哆嗦,赶紧将窗户拍上了。   唐意站在医院门口,这么高档的医院,却还是被推着流动摊的阿姨给钻了空子。   “小姑娘,来个烤红薯吧?”   “天气这么冷,尝一个吧,可甜了……”   唐意像尊雕塑似的。   阿姨介绍了这么久,有些不乐意了,“哎,要不要你给句话那!”   封骋穿着病号服就下来了,身上批了件浅驼色的大衣,直至膝盖处,将他整个人衬得修长而挺拔。   他径自走到唐意跟前,“做什么呢?疯子似的。”   唐意收回神,“你才疯子呢。”   “帅锅,要个烤红薯吗?这姑娘站在这半天没买。”   封骋朝她睨了眼,“她又没钱。”   “怪不得咧……”   唐意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看来是淌过眼泪。   封骋见她穿得单薄,站在那瑟瑟发抖,他取下外套,用一只手给唐意将衣服披上,她惊蛰般退开,甚至还扯下了衣服狠狠掼到地上,“别碰我!”   “你再说遍?”   “别碰我,别碰我!”   边上的阿姨手里捧着个红薯,刚要让封骋掏钱埋单,一看这小女友是个刺头啊,她怔在原地,不敢上前。   医院大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封骋的面子何时被人这样践踏过,他大掌伸过去一把揪住唐意的领子,她两脚不得不踮起,封骋的另一手脱臼了,只能扬着嗓门,“你找死是吧?我见你被风吹傻了,好心好意……”   “谁要你的好心?再说了,你有心吗?狼心狗肺吧?你把我都害成这样了,装什么好人?”   封骋想,他脑子真是抽了,才会莫名其妙跑下楼来。   他手臂一收,唐意被他拽到跟前,旁边的阿姨瞪了瞪眼睛,“年轻人,可不能这样啊,小两口吵架不能动手啊!”   “走开。”别多管闲事。   “你看你小女友脸色那么白,肯定不舒服。”   阿姨热心肠,平时吆喝惯了,大嗓门引来一群人。   封骋指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唐意吃力地踮起身,男人脸色发青,目光瞅向四周,他继而手一松,又替她理了理领口的褶皱。   他也是要面子的人。   唐意冷笑下,“虚伪。”   “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你所有的恶劣我都见识到了,也不介意再看看你打女人的样子。”   “谁跟你说,我要打你了?”   唐意往后站,差点踩到封骋的大衣。   男人瞥了眼,“捡起来。”   “不捡。”   她还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封骋上前步,“不捡是吧?”   唐意没再看他,欲要离开,封骋弯腰捞起大衣,唐意即将同他擦身而过时,男人用肩膀制止住她的脚步,他手臂一抡,大衣笼罩住唐意的肩膀。   她表现得很排斥,似乎那衣服上沾染了什么病毒。   封骋见状,走上前步,手臂猛地收拢。   唐意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她使劲挣扎,“松开!”   “别动,我手痛。”   “你痛死都跟我无关。”唐意挣扎的更用力了。   封骋牵扯到伤口,痛得暗骂,他死死将她按着,但毕竟只有一条手臂能用力,再加上唐意跟撒泼的小猫似的,封骋很快败下阵来,他薄唇凑到唐意耳边,“你动啊,再动,我就狠狠吻你,信不信?”   她动作没有第一时间收回,封骋的吻落到她颈间,唐意吓得不敢动了。   男人抱着她站在医院门口,他只觉得舒心畅快,方才在病房内的一瞥,他蓦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就是看不得她站在这吹冷风。   封骋想,他是多么极品的男人啊,多么会体贴人啊,一夜夫妻百夜恩,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   唐意走后,袁媛拿着吊瓶站在窗前,医院门口聚着一群人,她嘴角不由勾起。   萧誊从外面进来,“我在医院内部的小超市买的,也不知道新不新鲜。”   袁媛没有回头,萧誊将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袁媛,我给你剥一个橙子吧?”   她杵在那没动。   萧誊几步走到她身侧,“怎么不躺着?拎着个吊瓶做什么?”   袁媛似乎这才回神,她神色带着不自然,人挡在萧誊面前,“没什么,没什么,萧誊,你回去好了,我这不需要你照顾。”   萧誊好奇,不由抬起视线看向外面。   他一眼就看到了医院门口拥抱着的两人,唐意的那件衣服,还是萧誊给她买的,所以他不会看错。   ------题外话------   封少爷可怜巴巴说,小姨啊,你回头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这么风shao,这么口爱,这么闪闪惹人爱捏~   捏捏捏!把你捏成个球球行不行,现在来这一招不管用了   ☆、26我把唐意当亲6小姨   袁媛看着萧誊冷下去的脸,“我们肯定看错了……”   说完,似乎又觉得可信度不高,干脆咬紧了下唇。   萧誊手掌握了握,但很快就松开了。   “你站在这,不嫌累吗?”   “我本来想看看,你怎么还不回来的。”   萧誊从她手里将点滴瓶接过去,“回床上躺着吧。”   袁媛面色显得小心翼翼,到了床上乖乖躺着。“萧誊,你给我剥个橙子吧,反正公司也没事,我怕一个人打点滴,你在这陪我好吗?”   萧誊一语不发,拿过桌上的橙子。   袁媛嘴角不由轻挽,“萧誊,我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男人专注着手里的动作,也没给个明确地回复。   医院门口。   唐意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你够了没?松开。”   “脸皮薄啊?别人看看,也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事才做到一半,就被你提溜到医院,我要回公司去。”   “不给。”   唐意肩膀挣动几下,“封骋,我姐姐现在怀了孩子,姐夫对她很好,所以我不怕你为难她,我跟萧誊也分手了,他的事跟我再无关系,我现在就赤条条一个人,我真没什么好怕的。”   “你也知道你在我跟前,赤条条比穿衣服的时间多?”   “闭嘴!”   封骋只觉怀里按着个女人,舒服极了,“小姨,你不如跟着我吧,出门多有排场,还不用自己上班工作。”   “我不喜欢不劳而获。”   封骋装作没听懂,语文能力差嘛,没办法,“你哪有不劳而获,你在床上多嘿咻几下,这就是出力了。”   唐意双手猛地朝他胸前一推,无奈他早有防备,她没能从他怀里逃脱出去,唐意又用手肘撞向他受伤的手臂,封骋闷哼一声,立马闪开好几步远。   她抬起脚步。   封骋盯着她,“我们打个赌怎样?”   唐意察觉到他满肚子恶水又在翻滚。   “我没空跟你打赌。”   “十天之内,我让你乖乖跟着我。”   她直接给了他一个呸,然后从他眼里消失了。   封骋没有阻拦,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手捞起大衣后拿出手机拨通,“喂,把车开过来,我要出院。”   ……   “什么住院观察?赶紧!”   司机到医院来接他,就看到一长相绝顶的美男子穿着病号服站在大门口,满脸阴郁,三三两两的小姑娘经过时朝他放电,他也没精气神搭理了。   他就想不通了,他就算欺压唐意了,也不至于让她恨得对他见死不救吧?   再说,他出力,她难道没享受?   这本来就是双方获利的事,怎么弄得她就要死要活呢?   封骋出院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娱乐场所。   当然,在这之前,他先去精品店将自己好好包装了下。   艳倾。   封骋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腿边还蹲着个给他捏腿的,这儿的美人都知道封少出手阔绰,旁边两人给他捏捏肩膀。   其中一人捏到了他的手,封骋忙抽回去,“不长眼睛啊?”   美人吓了跳,继而笑着挨过去,手掌揉了揉封骋的肩头,“封少,我眼睛是长了,可是……你这衣服穿这么严实,里面的货,我也看不见啊。”   话里的娇柔足能腻死人。   封骋听得浑身一激灵,小火苗儿蹭蹭往上蹿,美人嘟起妖冶的红唇,眼瞅着就要碰触到封骋的脸,封骋看了眼,美人嘴唇丰满,知道他要求高,嘴上的唇膏也是极有档次的,那叫一个红艳火辣。   封骋喉间吞咽下,倒不是蹭升,更不是小心肝直颤,他是忽然受不了了。   这满身香水味熏得他头晕,这唇怎么跟香肠似的?   他脑子里一下就想到唐意的小清新,身上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嘴唇红润,也不用刻意去涂鸦,封骋手掌推住女人欲要靠过来的头,“走开。”   “封少,怎么了嘛,你看看我的内衣……”   封骋目不斜视盯向大门口,女人不死心,一手将领子拉开后凑上前,“红色蕾丝的哦。”   封骋听到这,目光跳跃下,眼睛朝女人的颈口处往里看了眼。   美人见状,双手用力抱住他的手臂,“来吧,封少!”   封骋伤口处又疼了,他完好的那只手朝对方肩膀狠狠推了下,“死开,没听到我说不要吗?我封骋还没遭到强迫过,今儿没兴致,走走走。”   走出艳倾,封骋站在门口半晌没动,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他这一撞,没把身体某个部位的机能撞出毛病来吧?   翌日。   周末。   唐意是被一阵铃声催醒的,“谁啊?”   紧接着,是急促不间断的敲门声。   唐意顶着一头乱发过去将门打开,“谁这么大早……”   她目瞪口呆盯着外面的两人,“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唐妈妈将从家里带来的两筐鸡蛋拎进屋,唐爸爸垂着头也进去了。   “糖糖,你知道你姐姐住在哪吗?”   唐意一惊,“嗯,知道啊。”她小心翼翼看眼妈妈,“妈,您还怪姐姐吗?”   “她隔三差五往家里打电话,你爸脾气那么差,你姐姐也不容易。”   “是啊,”唐意帮腔,“况且,她现在还怀孕了。”   “待会,你带我们过去吧,那地方我知道了名字也不熟。”   唐意闻言,面色露出犹豫,唐爸爸在旁说道,“看看,连糖糖都不想过去,就你还心疼她,丢脸,丢脸!”   “爸,”唐意叹口气,“不是这样的,你们等我换件衣服,我先给姐姐打个电话。”   唐意是不想在那遇到封骋的,但她想着封骋撞成那样,这会该好好在医院躺着吧?   唐妈妈临出门时,拿了一筐鸡蛋带着。   这是她要给女儿补身体的。   来到封家,封展年和唐睿都站在铁门外等着,看到二老下车,封展年率先上前,“爸、妈,可把你们盼来了。”   唐妈妈有些拘谨,唐爸爸绷着张脸,封展年亲自从唐妈妈手里接过那一筐鸡蛋,“草鸡蛋是最营养的,还是爸妈想得周到。”   唐爸爸虽然觉得被一个几乎同龄的人喊作爸爸,很难接受,但见到封展年这样的态度,脸也就没那么臭了。   几人走进别墅,封展年将他们迎进客厅,端茶递水的活都是亲自做的。   “今天难得爸妈过来,我待会让封骋也来,大家见见。”   “他出院了?”唐意脱口而出问道。   封展年坐到唐睿的身侧,“是,这小子哪里待得住医院。”   唐意有些坐立难安,爸妈肯过来,唐睿是最高兴的,再加上封展年对她体贴有加,不止亲自削水果,还嘘寒问暖,唐妈妈看在眼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唐意寻了个机会,开口说道,“爸妈,你们在这陪陪姐,我公司今天还要让我加班呢,我得赶紧过去。”   唐睿看了她眼,“今天是周末啊,你们公司还要加班?”   “没办法,不少活还没完成呢。”唐意拿起包起身,“来不及了,我真走了。”   她逃也似地走出封家,其实哪里有加班这种事,还不是为了躲避封骋?   傍晚时分,封骋开了车来到家里。   管家一看,不得了,忙大步上前,“封少啊,你手都受伤了,怎么还开车呢?”   “不是还有条手臂能动吗?”   他长腿迈下去,穿过院子后走进客厅。   封展年见他进来,将他招到跟前,“爸、妈,这是我儿子,封骋。”   封骋一双美目斜睨过去,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人,他表情怪异,也不张嘴,封展年朝他看了眼,“叫人啊。”   封骋冷哼声,难道要让他喊爷爷奶奶吗?   他视线在客厅内扫了圈,这种场合,怎么能缺得了唐意呢?   封展年面色露出不悦,唐睿忙打圆场。“封骋,你的手没事了吧?”   封骋大摇大摆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然后冲唐爸爸唐妈妈喊了声,“叔叔,阿姨。”   这辈分,是彻彻底底的乱了。   封展年气得恨不得削他。   经过大半天的接触,唐爸爸觉得封展年这人还行,封展年为人处世圆滑老练,自然知道怎样才能给人以好感。   封骋怔怔出神,他下意识里认定唐意肯定在这。   他拉了拉肩头的衣料,迷魅幽暗的古龙水味道轻溢,目光不由落向自己锃亮的鞋,忽然就觉得没劲了,唐意不在,一点都不好玩。   “爸,小姨怎么没来?”   “她公司有事,回去加班了。”唐睿接口,一听封骋提到唐意,她就开始提心吊胆。   “加班也该回来了,叔叔阿姨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吃顿团圆饭。”封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唐睿想到他们之前的事,再看看爸妈,生怕封骋待会又发疯,“没事,爸妈在这多玩两天,我们明天去唐意租的地方也行。”   封骋闻言,脸色明显不好看了,他手落到膝盖上,“小妈,我们是一家人,我向来将唐意当做我的亲小姨,我们也很谈得来,这种事需要您主动才行,小姨总觉得来这会给你添麻烦,其实,我和爸巴不得她天天过来,她也就说句客气的话,但您不能当真啊,是不是?”   唐睿咬了咬牙,亲小姨?   亲小姨你还下得了手!   ------题外话------   亲们,昨天我微博有个小短的视频,是和一孩子实地拍摄取景的呦,南夜爵家的银杏树黄了,哈哈,里面还有我的手儿客串了捏~   亲们可以加我的新浪微博:圣妖—沧海文学网查看哦   ☆、27再亲一2下   唐妈妈看眼唐睿,再看看封骋。   两人年纪相仿,但封骋还是喊了唐睿一声小妈,可见这小伙子还行。   以前,那是不同意,可唐爸爸唐妈妈毕竟心疼女儿,既然来了,就表示接受了。唐妈妈坐在那,态度也小心翼翼,当妈妈的考虑得也多,不想让封家人觉得唐家人很难伺候。   唐睿垂着眼帘,回答了封骋的话,“她想见谁,不想见谁,她都有分寸。”   封骋依依不饶,“小妈,我只是让你喊一声小姨来吃个晚饭,那是你亲妹妹,只身在外的你不知道心疼也就罢了。”   “我不心疼妹妹?”   封展年朝封骋睨了眼,“撞坏了胳膊还不知道消停。”   封骋翘着腿,躲他是吗?   他就是要让她自己送上门来,还要让她拒绝不得。   唐妈妈在旁安静了半晌,总算开口道,“唐睿,快给唐意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妈,唐意她加班呢!”唐睿被封骋这么一气,语气中带着恼怒。   “那就让她下了班来。”这回,接话的是唐爸爸。   唐睿从小就害怕这个严父,唐爸爸开了口,她也只能答应。   唐意好不容易在家躲清静,接到唐睿电话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去,唐睿只好搬出唐妈妈原话来,“妈说了,要不要他们回你那一趟,再一起过来?”   “烦哪!”唐意气得差点跺脚。   去封家前,唐意又被几个电话催着,她坐上公车,看向窗外的繁花似锦。   她们唐家,似乎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来到封家,一家人都坐在沙发内。   唐意拿着包乖乖进去,先一个个打招呼,“爸,妈,……”目光掠过封骋,自动带了过去,然后看向唐睿他们,“姐,姐夫。”   封骋闻言,不干了,“小姨,你怎么不喊我?”   “噢,外甥。”   封骋嘴角轻搐下,笑得阴阳怪气。   他特别想补一句,被外甥压,感觉怎么样?   开席时,唐意坐在唐妈妈旁边,封骋自然地坐向她对面。   封展年十分高兴,开了几瓶酒,和唐爸爸喝起白酒,唐妈妈在旁劝,“少喝点,少喝点,你爸有时候一天两顿酒,伤身体。”   唐意给唐妈妈满上饮料,自己也倒了杯,封骋将杯子凑过去,“小姨,我手不能动。”   她面不改色,替他倒满。   唐爸爸一喝酒,话就躲起来,“我家这两个女儿啊,从小感情就好,大闺女不容易,糖糖也就她大半个女儿,是她操心拉扯大的。”   姐妹俩互相看眼,相视而笑。   “爸,你放心,以后唐睿就交给我照顾,我不止能让她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我会让她以后再也没有可忧愁的事,只需要开开心心做我的封太太就成。”   唐意听到这话,觉得很感动,虽然,这也算是一句甜言蜜语,但却很实在,比起那种摘天上星星之类的空话有说服力多了。   她嘴角轻挽的笑,更是刺激到了封骋。   封骋狭长的凤目扫过去,眼角带钩,犀利而肃冷,唐妈妈眼圈微红,应该是被触动了,唐爸爸喝了杯酒,脸开始发红,但眼里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再看唐睿和封展年,一副恩爱缱绻的样子,令人作呕!   封骋狠狠灌了口,他以为是酒,却忘了是饮料。   垂落的视线带着森冷,这些人,尽情享用着本该属于妈妈的一切,而唐睿,坐在那,才多久的功夫,就学会摆出副端庄模样。   他将杯子往前一推,“我要喝酒。”   唐意看向手边的杯子,她抬起眼帘,他冷不丁插进来的话,也打破了方才的温馨,喝酒喝酒,喝死你。   唐意二话不说,抄起瓶茅台,哗啦啦就给封骋将饮料杯满上了。   唐爸爸见封骋接过手,“还是换白酒杯吧?”   唐意皮笑肉不笑道,“爸,您不知道,姐夫酒量好,可我这外甥酒量更好呢,姐姐要是以后生个小外甥,你们也要教他喝酒才行。”   封骋一听,脸色刷的铁青。   唐睿笑意盈盈,手掌摸向腹部,“生男生女我都喜欢,展年也喜欢。”   封骋不着痕迹捏紧了酒杯,心里沉郁,但脸上没再表露出来,一张张笑脸仿佛张开的刀口往他身上划,封展年从前有过那么多女人,可也从来没让封骋和她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对面,唐意手掌托腮,正听着唐睿说话,她头发束在脑后,米黄色的低领毛衣露出一截锁骨,她本来就瘦,穿衣服便显得松松垮垮,有种别样的慵懒美。   可她这么一笑,彻彻底底令封骋不爽了。   他将酒杯凑到唇瓣处,似乎是漫不经心和唐意找话说。“小姨,你现在住在哪?”   唐意一听,警铃大作,“关你什么事?”   唐妈妈忙撞下她的胳膊。   唐意再细想,她住在哪,凭着封骋那爱算计的性子,他肯定知道,“我住在北环路创展大厦。”   “那你上班呢?”   “园区。”   “那距离不是很远?”   唐意喝口饮料,“也还好,倒车而已。”   “小姨,这样吧,我的别墅就在园区,你搬来住吧。”   唐意忙放下杯子,一口饮料卡在喉间,她推开椅子咳了几声。唐睿也很敏感,“封骋,你什么意思?”   封展年朝他瞪眼。   封骋不紧不慢接话,“怎么了?她是我小姨啊,我一个人住,上下四层还有地下室,再说,家里那么多佣人和管家在,我都说了我把唐意当亲小姨,小妈,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唐睿修剪整齐的指甲掐在掌心内,这话,反而指成她们是小人了。   唐意缓过神,喉咙口还在发毛,她拿起纸巾轻拭嘴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不用,我们几个朋友合租挺好的。”   唐妈妈也忙说道,“是是,糖糖毕竟是女孩子。”   封展年替唐睿布菜,可她哪还有胃口。   封骋笑了笑,“其实真没关系,又不真住在一起,小姨,你怕什么?”   “好了,”封展年一边替唐爸爸倒酒,一边说道,“你要真想帮你小姨,改天给她物色份好点的工作就成。”   封展年的这句话,成功就将话题岔开了。   唐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紧,方才,她是真怕封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唐意抬头看向封骋,男人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接触到她的视线,封骋轻笑,嘴唇朝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她如坐针毡,赶紧希望这顿饭的时间快过去。   唐爸爸很能喝,封骋站起身时,摇摇晃晃,走路将椅子都撞倒了,“爸,叔叔,你们先喝,我上楼躺躺。”   走出去两步,手勾倒了桌上摆设的花瓶,水都洒了出来。   旁边的佣人见状,想要上前搀扶。   封骋手臂抽了回去,“走走,我没醉,我好好的。”   才走到楼梯口,手就撞到了扶手。   封骋疼得在那哇哇大叫。   唐爸爸是个热心肠的老实人,一顿酒喝下来,陌生人都能当兄弟,他手朝唐意一指,“糖糖,快去扶一把。”   “我不去。”唐意二话不说拒绝。   封骋抱着手臂,“我手断了,断了。”   封展年握住唐睿的手,凑到她耳边轻语,“我们都在家,封骋不会乱来的,别太紧张,被爸妈看出来不好。”   唐妈妈推了把唐意的肩膀,“去啊,扶上去让封骋休息会。”   唐意真是被自己亲妈推出椅子外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走向封骋,男人背着众人,一眼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不怀好意,他手臂自动搭到唐意肩膀处,她扶着他的腰,一步步艰难往上走。   来到二楼,封骋手指向前,“那个房间。”   唐意在楼梯口就站定住脚步,“别装了,两杯酒就能让你醉成这样?做戏做过头了吧?”   封骋单手撑向墙壁,“知道我做戏,你不还是要陪我上来?”   他忽然抬起脚步向她逼近,唐意往后退,“我家人可都在下面。”   “对,正因为有他们在下面,我才有恃无恐,你喊啊。”   唐意往后看眼,下楼的路被封骋堵着,她要再顺着走廊走,说不定会被他逼进房间,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她站住了不动,封骋上前,两人的身体很快接触到一起,唐意跨过脚步就要走,封骋伸出手锁住她的肩膀,“小姨,我是真醉了。”   “走开!”   “小姨,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   唐意怒目瞪向他,“你有哪点是好的?”   封骋不由失笑,伸出食指虚空朝她点了点,“我有个缺点,喝醉酒了,就会乱讲话,讲什么呢?别人都说,做人得藏着掖着,可我不一样,我最喜欢跟人讨论女人了,哪个前凸后翘,哪个技术好,哪个……”封骋的食指朝她下巴轻挑一勾,“哪个在床上哭天抢地过,呦呦,小姨,那好像是你吧?”   “滚!”   封骋手指回味着摸她下巴时的触觉,“我可不知道人该怎么个滚法。”他凑到她跟前,朝她呼了口气,白酒的醇香味在她脸上散开,呛得唐意摆出一脸嫌弃样。   封骋忽然一把将她推至墙上,高大挺拔的身躯压向前,激烈而缠绵的吻撬开唐意的牙关……   唇舌间的火辣令她招架不住,唐意想要偏头躲开,封骋干脆攫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   他大掌探进她下摆……   唐意忙按住他的手腕,她好不容易将他推开些,气喘吁吁稳了稳心神,封骋身子紧贴向她,不给她挪步的可能性。   “小姨,你倒是躲啊,其实你一早就该明白,从我爸和你姐开始那天起,你就跟我有了撇不开的关系。你就算想避着,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除非,你就此跟唐家一刀两断,是不是?”封骋爱死了摸着唐意下巴的那种感觉,他两根手指捏过去,“小姨,我好久没要你了,我们来一次吧?”   “你死开。”   “一次,就先一次。走吧!”他大掌一把捞起唐意,就跟老鹰抓着小鸡似的,唐意手臂伸过去朝他受伤的手臂上就是狠狠一拳,封骋痛得闷哼出声,随手一丢。   唐意捂着在墙上撞疼的胳膊,她快速朝楼梯口退去,封骋手指向她,“你走一个试试?”   “白痴。”她骂他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骋在楼上没再下去,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也就愉快多了。   唐爸爸喝了不少的酒,封展年让佣人沏上几杯浓茶,几人又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坐定。   封骋下楼时,唐家两姐妹正有说有笑。   看到他,封展年问道,“好些了?”   “嗯,可能喝得太快,冲死我了。”   正说着话,管家领了个人进来,“老爷,这位小姐说是找封少。”   封展年抬头望去,脸色瞬间有了变化,唐意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   年轻曼妙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就进来了,看到封骋,她三两步上前,“我找你老半天了,干嘛把我喊到家里来?”   “我跟你说了,我出不去,你非不信,还要跟我闹脾气,这不就让你看看吗?我家里真有客人。”   唐睿不由端详着那名女子,身材高挑,一条V领裙子仍旧遮不住内里风光,她扭头朝封展年笑了笑,有这种操不完心的儿子,他也不容易。   封展年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唐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封骋冲女人道,“我带你院子里看看。”   两人出去,但没过一会,封骋就回来了。   封展年装作随口询问,“她回去了?”   “没呢,非说院子里的花好看,我可没那闲心思陪她挨冻赏花。”   “以后,别什么人都喊到家里,不成体统。”   封骋耸了耸肩膀,没答话。   封展年体贴地替唐睿剥着瓜子,又过了会,他摸摸口袋,“我东西忘车上了,我去取下,你陪爸妈坐会。”   “好。”唐睿不疑有他。   唐意看会电视,“姐,我去院子走走,晚上吃撑了。”   “去吧。”   唐意来到外面,封家的院子很大,她找了圈,总算在别墅后方听到阵说话声传来。   “展年,究竟是我胡来,还是你心肠太硬?”   “当初给你的钱,难道还不够吗?”   唐意站定在一簇木棉花背后,张开的枝叶正好能挡住她,她伸手折弯跟前的枝桠,正好能看到封展年和那名女人。   “我要的不是钱。”   “不要钱?”封展年冷笑,“那当时,又是谁要加码的?”   女人出口反驳,“你难道听不出来吗?我是想留下你。”   “算了,那都是结婚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我不管你是怎么跟封骋搞到一起的,你给我马上离开他!”   唐意掩不住潭底的惊讶,原来封骋说得没错,封展年一把年纪了,可风流债却欠下不少。   “离开?”女人也是气急,她双手抱在胸前,“在整个蔺安市,我还能上哪去找封骋这样的?我们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他哪里会知道?”   封展年一个厉色丢向她,“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   “展年,我对你全心全意,你现在的妻子有什么好?她有哪点能比得上我?”   唐意听闻,整个人都觉得难受起来。   想到封展年方才在屋里的表现,她压着树枝的手掌不由用力。   身后,一只手冷不丁伸过去捂住了唐意的嘴巴。   她吓得哆嗦下,差点尖叫出声,封骋薄唇凑到她耳边,“是我。”   唐意模糊出声,“松开!”   “看好戏呢?站这看得津津有味,也不来喊我。”   两人目光穿过花丛看向前方。   女人开始有了纠缠得动作,“展年,你别不要我,现在她不是怀孕了吗?让我回到你身边,我不要求名分,我们还和以前那样在一起好吗?”   封展年往后退了步,“你快离开这,以后再也不要过来。”   “我不!”女人的嗓音明显大了,“展年,你就别糊弄我了,你真能一心一意对待屋里那个人?我那么了解你,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厌弃她,就像对待我一样。”   她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封展年使劲将她推倒在地,“你要再敢闹,我让你一辈子都没脸见人,给我滚!”   唐意第一次看到封展年那般阴戾的面色,女人坐在地上,眼泪淌出来。   唐意后悔了,她不该跟过来。   她脚步往后缩,想离开。   封骋的胸膛却顶着她,不让她走,“急什么?”   唐意拉下封骋的手,“看你的女人和你父亲在这,你很欢脱是吗?”   封骋扳过她的小脸亲吻过去,唐意忙要躲,男人大掌搂住她的腰,低吟的话语在她唇齿间厮磨,“你喊啊,把你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引出来,到时候,让那女人把方才的话再重新讲一遍。”   感觉到唐意的僵硬,封骋手臂环在她颈后,将她用力往怀里一扯,他居高临下封住她的嘴,这样霸道的动作,她完全处于弱势,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为所欲为了。   封骋觉得真是太刺激太爽辣了,月下,美人,他受伤的手环住唐意盈盈一握的腰身,恨不得将她就这么揉碎在怀里。   身体里的火蹭蹭直冒,封骋松了松,喘着粗气,“你知道么……那女人……是我,是我喊来的……别动,再动我办了你,噢……再亲一口。”   ------题外话------   鄙视疯子,你这样,我也是醉了~   这人物真是我写出来的吗,望天~   ☆、28 吻你女儿的人,好像是封骋! 唐意的唇再度被他吻住,封骋嘴里的酒精味道仍旧很浓,她只能仰着头,男人将她扣紧了,她根本就没有逃脱得余地。 但这样受限制的场景下,也做不了什么限制级的事。 他哪怕多想吻她,也总要有松开的时候。 封骋将脸埋入她颈间,呼吸声浓重地在这黑夜中散开,唐意听了,浑身难受,“这样你就把持不了了?” 封骋退开身看她,唐意嘴唇微微有些肿,但也仅此而已,眼里和面上的神情并未向他传递任何意乱情迷的讯息,封骋不由冷下脸,连盯着她的目光都变得恶狠狠的。 外头,再度有了动静。 女人揉了半晌脚踝,见封展年转身要走,她站起身来,“展年,你老婆知道你先前那些风流韵事吗?” 封展年没有恼怒,只是定住了脚步,“她既然愿意嫁给我了,你说她会在乎吗?” “是么,”女人浅笑,“美人无间那个剧组的主演,难道不是你一手捧起来的?她这会,正在巴黎走红毯,展年,你敢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唐意不由竖起耳朵听。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记得离开封骋就行,至于其他的,你再敢多管闲事,我怕你以后连车展这种活动都再难接到了。” 封骋的手抱住唐意,手掌心落向她小腹处,眼见封展年提步走了,唐意忙将他的手臂推开。 这回,封骋没再拽着她。 唐意快步跑回屋内,封展年在外面抽了支烟,他进去时,唐意已经在沙发上坐好了。 唐睿从厨房出来,“怎么取个东西这么久?” 她闻到封展年身上的烟味,摇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耐不住,跑出去抽烟了。” 封展年抬起手臂闻了闻,“你这鼻子可真灵。” 这一幕看在唐爸爸唐妈妈眼中,是有爱的,可唐意却笑不出来。 门口,一阵很大的动静传来,女人挽着封骋的胳膊有说有笑走进来。 唐意也佩服,封骋这出戏唱得连封展年都被糊弄过去了,封骋走到众人跟前,“爸,我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回去,没看到家里还有客吗?” “我在这多无聊,我待不住。” 唐睿知道封骋的花花肠子,肯定要跟女人出去干嘛干嘛了,她只要封骋别缠着唐意就行,“展年,你也别时刻管着封骋,他都这么大了。” “就是,”封骋漾起一侧嘴角,朝坐在旁边的唐意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我做事有分寸,管我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小妈明事理。” 但封展年是绝对不能允许那女人跟自己儿子在一起的。 当初他搞上这车模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可不想让那女人再去搞自己儿子。 “待会,我留爸妈在这过夜,你送唐意回去。” 唐意一听,头皮都炸开了。 唐睿也变了脸色,“展年……” 封展年拉过她的手,指尖带有安抚性动作,他抬起眼帘冲那女人看了眼,“管家,安排辆车,送这位小姐先走。” “是。” 女人视线落向封展年和唐睿拉住的手,她到底心有不甘,“这位,就是封太太吧?” 唐睿微笑,“你好。” “封先生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封骋迈开长腿,一个重力坐到唐意身边。 唐睿下意识里认定这女人和封骋的关系,所以,并没有丝毫的危机感,“谢谢。” 女人目光又扫向坐着的唐爸爸和唐妈妈,他们穿着朴素,唐意一眼就从女人的潭底看出鄙夷之色,女人张张嘴,刚要开口,唐意就率先说道,“姐夫,我不用人送,还是让封骋送这位小姐回去吧。” 封骋自然不干,他朝女人看眼,“你先走吧,我们改天联系。” 对方倒也没纠缠,转身离开了。 封骋想着待会和唐意能有独处机会,心神又荡漾了,唐爸爸唐妈妈说什么都不肯住在封家,毕竟这么好的地方,别说是睡觉了,平日里看都看不到一眼,要真住在这,恐怕能失眠到天亮吧。 唐意还在想着封骋说送她的事,男人坐在边上,手不着痕迹探向她腰后,指尖勾住她裤沿拉了几下。 唐妈妈正说着村里的趣事,也没人注意到这边。 封展年点头附和,唐睿脸上的笑容少了,封展年余光瞥向封骋坐着的位子,“唐意,你坐这边来,陪你姐姐,我上楼给她拿条毯子。” “好!”唐意如获释重,忙起身。 封骋抿了抿嘴角,唐意起身时朝他手上拍了下。 晚上十点多后,唐爸爸唐妈妈要去休息。 封骋径自起身,“爸,我送叔叔阿姨去酒店,小姨,走吧?” 唐意坐在那没动。 封展年没有接儿子的话,“管家,备车,先送爸妈去酒店,然后送唐意回家,找老王送吧,开车稳当。” 封骋站在那,看到唐意笑容轻扬,唐睿也主动挽向封展年的胳膊,姐妹俩均是神色一松,封骋朝封展年看了眼,起身往外走。 封展年将唐爸爸唐妈妈安排在封家的酒店里,司机老王再送唐意回到小区门口。 下了车,唐意连忙道谢,“麻烦了,您回去慢点开。” “唐小姐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唐意看到车子开出去许久后,这才转身。 跟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她倒退两三步,“你怎么在这?” 封骋批了件外套站在那,“我来认认门。” 唐意杵在寒风里,“封骋,你究竟想怎样?找个你爸之前的女人去封家,你想对我姐姐怎样?” “这件事,跟你姐姐没有关系,”封骋端详着她白皙的小脸,“她是我临时找来的,我醉成那样,你都不肯把我送进房间,你不让我爽,我就让你如芒在背。” “封骋,你是男人嘛?记仇成这样?” 封骋不怒而笑,“我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记住就好,以后别再得罪我。” 唐意同他擦身而过,想要离开。 封骋没有像平时那样一把抓着她不放,“还记得吗,我给了你几天时间,现在趁着你爸妈都在,要不……把我们的事跟他们说了?” “你以为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唐意头也不回往小区里走,“你要真敢那样做,看姐夫不打断你的狗腿!” 最后的两字,隐匿在风声中,男人并未真地听真切。 “什么腿?”他坏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的第三条腿吗?你打一个试试?” 唐意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拔腿而跑。 翌日。 唐意先去公司,打算请半天假,下午陪着爸妈在市区里玩玩。 刚进办公室,同事就说经理找她,让她过去趟。 唐意放下包立马过去,年轻的经理看到她,示意她入座,“唐意,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您尽管吩咐。” “去财务领三个月工资吧,今天开始不用上班了。” 唐意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经理调过椅子的方向,正面对向电脑,“唐意,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再说,你家有那么大的靠山,还来这种小公司做什么?” “经理,您什么意思?” 经理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一早,上层就接到电话了,你桌上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都收拾好了,倘若以后有业务方面的事找到你,你可别装作跟我们不熟悉啊。” 唐意抱着东西走出办公大楼时,欲哭无泪。 她对着封骋说,就算你砸了我的饭碗,我再找一个就是了,我不怕你。 可她没想到那个疯子会来真的啊! 唐意好不容易经过试用期,累死累活加班,又跟同事们的关系搞融洽了,可他一个电话,她就又要开始那种重新漂泊的日子。 唐意真是一点点反抗的精力都没了。 她将手里的文件箱狠狠摔到地上,“封骋,我欠你什么了!” 眼眶胀涩得难受,唐意漫无目的往前走。 经过楼底下的商业街,唐意抬头看到家银饰品店,她走了进去。 老板娘很热情,拉着她好一通介绍,唐意看到柜台内的一对对戒,“我想看看这个。” “好。” 老板娘将戒指交到她手里,“是要跟男朋友一起戴吧?” 唐意试了下,小的那个戒指自己戴正好,可她已经失去了萧誊,唐意将戒指放回去,老板娘又说道,“现在很多时髦的小姑娘都将戒指串在项链里面,很好看的。” 唐意一听,“那你给我找条项链。” 她没有犹豫,就将东西买下了。 走出银饰店,唐意伸手抚向颈间,包里的手机恰在此时响起。 是妈妈打来的。 “糖糖,你现在在哪?” “哦,我刚要回去。” “我和你爸在你小区外面……” 唐意往前走了几步,“那你们进去吧,我室友在家里。” 坐上公车回去,唐意没见到爸妈,打个电话询问,才知道是被封家的司机接走了。 唐意一头栽在自己的床铺内,室友从洗手间出来,手里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糖糖,你失业了?” 唐意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今天,叔叔阿姨被接走时,跟司机一起来的,还有封骋,那张脸我在电视上看过。他当着叔叔阿姨面说的,说你不干了,因为在公司总是被上司骚扰,还让你陪酒陪……” “他瞎说!”唐意激动地起身。 “反正,当时阿姨吓得脸都白了。”室友倚在门口看她,“他还说,他知道你好多事,叔叔阿姨想知道的话,他能一一告诉他们,还说你孝顺,才会什么事都瞒着他们。” 唐意听到最后,心跳几乎都漏跳一拍。 她双手捂住脸,瞬间觉得整个人跌入冰窟中,浑身无力,越是挣扎,身上绑着她的石头就越重,似乎不将她沉在湖底就不罢休。 唐意拿了包起身,室友见她往外走,“糖糖,你去哪啊?” “去疯人院!” 唐意走出小区,给唐睿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才问出封骋并不在那里。 看来,他是在他自己住的地方了。 唐意站在公交站台前,冷静过后,她还是坐车去了封家。 她可没那勇气去自投罗网。 唐妈妈看到女儿,第一时间将她带到一边,“糖糖,公司里的老板对你好吗?” “妈,我辞职了。” “难道那老板……” 唐意打断她的话,“妈,你别操心了,我就是做的不开心才不想干的。” 唐意觉得好累,这种时候,她多想待在家睡一觉,可她不敢,她怕封骋会当着爸妈的面乱说。 提心吊胆了一天,封骋并没来封家。 晚上回去后,唐爸爸唐妈妈还是住在酒店,唐妈妈不让女儿回去,非让她也住着。 唐意知道,封骋不经意透露的几句话,爸妈肯定担心了她一整天。 好不容易安抚好妈妈,唐爸爸想给封展年尽量节约资源,就在大房间内给唐意加了个床。 爸妈都有早睡的习惯,可唐意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打算去楼底下的咖啡厅坐会。 来到底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一双纯白色的裤腿落入眼中。那样极致的颜色,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穿出来? 唐意目光逐渐往上移去,光是这双腿,就能令人怦然心动了,视线滑过男人胸膛,到达他颈部,其实,唐意并没有抱多少希望,通常,很少有男人能够脸蛋和身材并存的。 她打算往外走,然后下意识看了眼对方的脸。 男人跨了进来,电梯门正要合起,他双手挡住唐意欲要往外冲的身体,“小姨,我们可真有缘啊。” 阴魂不散。 唐意总算领会到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封骋站在门口没动,他随手按了个楼层数,电梯刷地往上,“原来的工作,不干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 “这事你该谢谢我爸,不是他关照我的吗?让我给你安排份好点的工作。” 唐意倚着电梯墙。“你跟我爸妈瞎说了什么?” “我没瞎说,我说得全是事实。” “封骋,你为什么非要让一个人对你厌恶至极呢?” 男人的脸,在电梯内那异于平常的明亮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你敢将厌恶至极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 “你跟我的事,本来就是过不去的,我心里会记着你一辈子,如果可以,我想将你当成黑白双煞那样敬而远之。” 封骋冷笑声,“我还以为你是来求我的,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我凭什么求你?” “我可以在你爸妈面前肆无忌惮地诋毁你,我怕什么?” 唐意听到这,一腔怒火早就快把自己憋死了,她真的,这辈子遇上的所有奇葩、贱人、白痴、脑残、混蛋、人渣……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封骋,他这是有多百毒不侵啊? 她不想骂他了,他脸皮那么厚,骂过去还不要弹回来吗? 封骋上身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眸光落到她颈子里,看见那儿似乎戴了根东西。 电梯停稳后,门叮地打开。 但封骋挡住了门口,唐意出不去,半晌后,门又关上了。 他上前步,伸出手,唐意双手护在胸前,“你做什么?” 封骋手指落向她颈间,指尖勾出那串项链。 “你男人送你的?” “这是我的。” “那就是,你想送给你男人?” 唐意刚要拿回去,颈间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封骋一把就将她链子接口处扯断了,他将戒指拿在掌心内,“这么廉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还给我!” “急什么?”封骋将项链塞到兜内,他手掌朝自己脸上抹了把,唐意猜不出他这番动作的意思,直到自己被推倒在电梯墙上封住唇…… 唐意颈后的痛还在延续,封骋霸道地将渴望施予到她身上,电梯门再度打开时,走进来几人。 唐意不住捶打他的肩膀,那些人一看,又急忙退出去。 她好不容易将封骋推开,唐意使劲擦拭下嘴角,封骋拇指扫过唇瓣,笑出声来,“哈哈——” 唐意咬紧牙关,男人退到门口,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他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她很想爆粗口。 但还是忍住了。 回到房间,唐意第一时间刷牙漱口,躺到床上还是睡不着,一直到清晨时分,才勉强闭上眼。 可唐妈妈起得早,唐意头痛欲裂听着妈妈起身的声音。 没多久,就是电视机的响声。 然后,是一阵惊呼。 再接着,唐爸爸被唐妈妈喊醒了。 她实在睁不开眼睛,但能听到唐妈妈的说话声,“糖糖,快醒醒,醒醒!” 唐意应了声,“我再睡会。” 唐爸爸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丢向唐意,她惊地坐起身,“怎么了?” “你看看电视。”唐爸爸声音肃冷。 唐意目光移过去,酒店内部的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 那是昨晚她被封骋压在电梯墙上强吻的镜头,她的脸能看的清清楚楚,唐意觉得胸口一窒,坐在那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唐妈妈面无血色,走上前步,人几乎凑到了电视跟前,她盯着那个画面许久,“这,这人像不像封骋啊?” ------题外话------ 目测,小姨马上扛不住了,小姨顶住,小姨威武,小姨刚把跌,小姨用皮鞭使劲抽疯子啊~ 大家一起呐喊呦,声讨疯子呦~ 疯子一个人默默蹲在坑里,呦呦切克闹,爱爱小姨来一套~   ☆、29我搬过来 房间内静谧无声。 唐意总算明白,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是怎样压抑和安静了。 她吞咽下口水,脑子空白一片。 唐妈妈手摸向电视屏幕,“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糖糖啊,你又不是明星,为什么会在电视里?” 唐意回答不出来。 唐爸爸掀开被子起身,他三两步走到电视机前,“这,这人真是封骋?” 唐意不住摇头,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敢承认。 这关系乱的都能令唐妈妈高血压飙升了。 “不是,你们怎么会想到封骋?我跟他不可能!” “可我看着有些像啊……” 唐爸爸坐在床尾处,端详着那个已经定格住的画面,“身形和侧身真像,个头又这么高。” “他不是!”唐意不放过争辩得机会。 “那他是谁?”唐妈妈走到唐意床边坐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的脸被那样一个大特写,唐意想要抵赖都不可能了,“是我男朋友,他昨天来酒店看我。” “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唐意不由自主想到萧誊,只不过,她还没带给爸妈看过,他们就无疾而终了。 “刚谈不久。” 唐爸爸脸仍旧冷着,“你已经上班了,我也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怎么会上电视了呢?” “那是在电梯里,可能,可能是监控不小心接到我们电视上吧。” 爸妈不懂这些,但至少从唐意嘴里确定了这人不是封骋。 唐妈妈松口气,“差点吓死我,糖糖,你姐姐现在嫁进了封家,我看封骋那孩子是不错,但你们千万别走得太近,传出去不好听啊。” “妈,你放心吧,我懂。” 唐意也睡不着了,起身走进洗手间,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条项链,上面挂着的戒指只有一枚了。 昨晚,封骋强吻她时,这链子肯定是他们推搡时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但无独有偶,男式的那枚却留在了他的兜内。 唐妈妈在外催促,唐意洗漱好后,跟爸妈去旋转观景餐厅内吃早饭。 她喝着牛奶抬头,看到封骋正从服务台处大步而来。 唐意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呛到,爸妈还在说着哪家随礼出多少钱的琐事,她忙起身,“妈,我再去拿点吃的东西。” “好,你去吧。” 她大步往前走,到了封骋身前,唐意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将他带出餐厅。 封骋跟她走到电梯口,“怎么了,一晚不见,想我想成这样?” 唐意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你晚上不洗澡吗?连衣服都不换!” 封骋垂首看了看,“你怎么知道我没洗澡?你偷偷看过?” “我没时间跟你扯这些,你快走。” 封骋好笑地朝餐厅内看去,“呦,我看到叔叔阿姨了,我去打个招呼。” 唐意双手张开拦在他跟前,“你好笑备份都搞错了吧,我爸妈,你应该喊外公外婆。还有,电视上的事也是你搞出来的吧?你又何必进去送死呢?我爸锄地是一把好手,他要知道强吻我的是你,非把你当场刨了不可!” “锄地?”封骋干脆斜倚在电梯门口,一脸坏笑时,嘴角的左侧微微向上翘,“我也会啊。” 唐意没听出来画外音,“你快走吧,你穿着昨晚的衣服到餐厅来,又是故意的吧?你玩够了没?” “我昨晚遇见你的时候,就是洗了澡换好了衣服,我为什么今天还要换?你给我洗吗?” 电梯门开了,唐意拉着封骋的手臂,想将他往电梯里塞。 但封骋脚下就跟长了钉子似的,扎在那一动不动。 唐意生怕爸妈找来,她小脸肃然,“你走不走?” “这话说反了吧,这餐厅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走?” 唐意抿了抿嘴角,拿他没法子,“那好,我走!” 她伸手挡住即将合起的电梯门,唐意走了进去,心想着她都要走了,那封骋肯定也会跟着。 男人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图,他倾起身,两腿却是要往餐厅而去,“我是个懂礼貌的人,招呼还没打过呢。” “喂,你!”唐意真被折腾得够呛,她快步穿过电梯,双手吊住封骋的胳膊,“真没必要这样,我爸是个暴脾气,要知道了昨晚是你,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我就喜欢闹大,我让你乖乖跟着我,你不干,那我就进去和你爸妈讲清楚,我爸跟你姐的事他们都能同意了,我一大好青年,品德优良、才貌双全,凭什么不答应啊?” “可我没答应你!” 封骋仗着身高优势,睨了她一眼,“我要你答应做什么?对你本来就是强迫的,我承认啊。” 唐意不住倒吸冷气,可她还是要忍着。 两人在电梯口拉锯战似的,封骋逼上前步,“你让不让?” “不就是答应你一句话的事吗?我同意。” 封骋信不过唐意,“你今晚就过来。” “等我爸妈回去以后。” “你要不守信用呢?” 唐意这会只想把他快点赶走,“我不敢,行了吗?” “你要骗我,我有法子治你。”封骋也没时间在这多耗,转身进了电梯离开。 唐意暂时松口气,回了餐厅。 唐爸爸唐妈妈在这玩了两天,就要回去。 毕竟生活节奏不一样,很难习惯。 封展年给他们安排了专车,还准备不少礼物,说是要送给家里那些亲戚。 唐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工作丢了,当室友们都在为生活努力拼搏的时候,只有她,连当初的那份热情都丢失了。 过了晚饭时间,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一阵紧过一阵。 唐意没有理会。 她睡得很沉,就算这时候地震来了,她也不打算跑。 翌日。 萧誊来到公司,一伙人在玻璃墙面上刷着红油漆:黑心快递,监守自盗。 红色的油漆滴落时,像是流出了一串串眼泪。 袁媛快步从办公室出来,“萧誊,这可怎么办啊?” 她停在不远处的新车,也被泼满了油漆。 带头的几人拎着油桶上前,“我两万多的东西就这么丢了,到底赔不赔?” “请问您快递了什么?”萧誊望向众人。 “我的是真丝裙,好几万呢。” “我是项链……” 十几个人涌过来,袁媛面色发白,“这样算下来,我们要损失多少啊?” “快递单给我看下。”萧誊伸出手。 为首的男子将单子给他。 萧誊仔细看了一遍,“您保价只保了一千,如果我查实货物真的丢了,我会按照保价赔偿给您。” “你说什么?这分明就是你们快递公司的责任,肯定是被快递员偷了。” “就是!今天要不给我们个交代,有你们好果子吃!” 袁媛右手紧挽住萧誊的胳膊,“我们报警吧?” “还想报警?大家把这地砸了,省得以后还祸害人!” 其中一个女人,抡起手里的油漆桶泼向两人,萧誊眼疾手快将袁媛抱在怀里后背过身,红亮亮的油漆泼了他一身,袁媛捂着脸,听到有打砸的声音传来。 她扭头看向萧誊,“萧誊,你没事吧?” 男人冷着脸,咬紧牙关摇摇头。 袁媛见他头上都是油漆,再看看冲进办公楼的那些人,她急得眼泪淌出来,“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到底得罪了谁啊?一而再再而三,萧誊,我们报警吧!” 说完这些话,袁媛似乎顿悟了。 萧誊冲进办公楼,袁媛忙拿起手机报警,打完电话,她又拨出了唐意的号码。 而此时,唐意正站在厨房里熬粥,她一顿早饭能做两小时,因为,她实在找不出她还有什么事是能做的。 手机铃声响起,她今早看过了,封骋的电话有好几十个。 对方一直打一直打,唐意回到卧室,拿起一看才发现是袁媛打来的。 她立马接通,“喂。” 那边的哭声传到唐意耳朵里,“糖糖,公司被砸了,好多人来闹事,你是不是又招惹到封骋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他能做这种事,我和萧誊从来没得罪过别人啊……” “什么?”唐意如坠冰窟,“公司,砸了?” “最近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扯到萧誊身上?这个公司,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以及努力,为什么连个拼命向上爬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样真的公平吗?” 袁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意在床头柜上扶了把,“袁媛,你先别急。” “我就怕萧誊和他们打起来,呜呜。” 唐意没再犹豫,拿起外套和包大步出去。 打车来到萧誊的公司,她站在门口处,触目惊心的丑陋大字阻止了唐意上前的脚步。 这儿,应该已经闹完了,周边安安静静的,地上大滩的红色油漆也已干涸,唐意艰难地吞咽口气,她站在门口的阴暗处,阳光打不到她身上,她不敢进去,许久地驻足后,唐意慢慢往后退。 她想到萧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想到他的宏图远志,想到他空有一腔才华却要时刻被人踩在脚底的悲哀。 唐意红了眼眶,但没有哭出来。 办公室内,萧誊一动不动坐在被扶起的沙发内。 袁媛也很狼狈,身上蹭了不少油漆,她蹲在萧誊的身边,“你跟我说句话啊,别吓我。” “别怕,”萧誊视线总算落到袁媛的脸上,“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袁媛将脸贴向萧誊的腿,“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呵,”萧誊嘴里溢出声轻笑,“起来吧,把这打扫打扫。” “萧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别这样。” 袁媛拉住萧誊的手,“我心疼你。” 萧誊站起身来,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外面被掼倒的盆栽,他往前走了几步,将东西一一搀扶起来。 袁媛盯着他的背影,她三两步冲上前抱住萧誊的腰,“萧誊,我们结婚吧,我爸手里有很多关系,我让他帮我们,自己走路太辛苦了,这个社会,干点事都要靠关系,萧誊,你醒醒吧,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萧誊僵在那,就是没回答袁媛。 唐意回到家后,从衣柜内拖出个行李箱。 她开始手脚利索地收拾起行李,可那么多东西,一个皮箱根本装不下。 唐意干脆将皮箱里的衣服都倒出来,她怔怔坐在床沿,忽然觉得,似乎什么都不用带,只要带她这个人就行了。 来到封骋的别墅时,唐意被隔在铁门外,她站了足有半小时后,才有佣人过来将她引进屋,“封少今天起得很晚,才要准备吃早饭,他一般上午的脾气不好,你记着点。” 唐意走进客厅,封骋就坐在餐桌前,听到脚步声,抬了下眼帘。 唐意穿了件长款针织毛衣,水红的颜色,一直到膝盖处,她走到餐桌前,封骋看到她背了个双肩包,她将包放到椅子上,“这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家当。” “然后呢?”封骋拿起块现烤的面包问道。 唐意一时说不出话,鼓足了力气,才勉强开口,“我搬过来。” 封骋慢条斯理吃着早餐,“你搬过来?为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很好奇,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你了?” 唐意真想把那盘沙拉拍到封骋的脸上,“我跟你在一起,可以,但这件事情,绝不能让我家人知道。” “好。” 封骋满口答应,“早餐吃过了吗?” 唐意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 佣人给她添了副碗筷。 唐意早上习惯了清粥,封骋虽然一个人住,可吃穿住方面向来奢侈,她舀起口小馄饨送到嘴边,封骋拿起毛巾擦拭下手。 他看着女人的侧面,明眸皓齿,一览无余,肌肤洁白细嫩,封骋执起唐意的手,让她的手背抚摸自己的脸。 唐意全身神经绷紧,放下勺子看他。 封骋轻笑,“吃饱了吗?” “吃饱了。” 封骋冲站着的佣人道,“先出去吧,午饭不用做了,下午四点再回来。” 佣人微讶,眼神怪异地看了眼唐意,然后心领神会般微笑道,“是。” 她们逐一退出去,唐意不由心慌,真正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没法做到豁然面对。 封骋拉过她的手臂,让她抱住自己。 他大掌扣在她脑后同她亲吻,唐意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封骋呼吸间的渴望将她吞噬干净,男人站起身,将她带到餐桌的另一边。 这个场景,唐意并不陌生。 她站在那没动,“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封骋一把将她往下按,“我就喜欢在这。” 她握紧了拳头,没有再挣扎。 唐意很相信命,既然三番五次挣脱不了,那就必须要认命了,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说,还要连累他人,至于吗? 封骋对这种事要求很高。 不止要水乳相融,最好还能心意相通,或者交流交流当下的感受。 他薄唇凑到唐意耳边,“做什么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你还要管我什么感受吗?” 封骋按住唐意的双手,桌面上的花瓶颤动了下,里面的水晃荡着,似乎随时要撒溢出来。 “当然,我要你心悦臣服。” 唐意觉得身体有些难受,她看到椅子上摆着的那个双肩包,她手掌握了握,扭过头冲封骋道,“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希望你以后别对萧誊步步紧逼。” 男人的动作一顿,“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 唐意冷笑,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不爽啊?”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封骋眉角微挑,忽然,嘴角又扯开抹邪佞笑意,“你想得倒美,我爽,我爽得很!” 唐意伸出手,手掌差一点就能碰到花瓶。 她使劲向前挪去,封骋见状,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做什么?想来个暴力运动?” 唐意轻声喘气,“我工作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要你再来干涉,我哪怕就是在餐馆洗盘子,也跟你无关。” “好。” “在我姐姐面前,你不能有任何暗示性的话,让她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好。” “你以后别再针对我姐姐。” “好。” “这座别墅内的所有佣人,都不能将以后的事泄露出去半个字。” “好。” “封骋,等你找到下一个女人的时候,你一定要放我走。” “好。” “一个月,我给你四次。” 封骋的动作猛然顿住,大掌按着唐意的后背,声音冷冽且带着嘲讽,“小姨,你还真是当一笔交易在做啊,一边提要求,一边付出自己。” “难道不该这样吗?”唐意扭头,视线同他对上,“一笔一笔算清楚才最好。” “对,该这样,”封骋手指在她颈后掐了把,“只是你提这么多要求,你觉得你自己有这么值钱吗?” 唐意嘴角毫无温度地勾勒下,“不值得,那你别要啊。” ------题外话------ 推荐好友二月榴的现代文《强爱之独占娇妻》 一看这名字,就是激情四射呀,杠杠的好看呀,必须是亲们的菜呦~现在蛮肥了,大家把它宰了吧,哈哈 简介: “给我二十万,跟你登记结婚。” 男人勾起邪魅的笑,手指轻挑的挑起她下颌:“我不是非你不可。” 她是初出茅庐的小律师,而他是跨国集团总裁。 她为钱,他为利。 这段原本有名无实的婚姻,却在他与她意外的一夜缠绵后,让他食髓知味。 “当年,你若是肯主动陪我一晚,也不至于赔上你两年的青春。”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身下,余小西心灰意冷地咬唇侧过脸,承受他给予自己一次又次的凌迟之痛。 她知道,他在外面找个女人一次也不止二十万……   ☆、30差点身陷SMX 想要让封骋收手,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封骋双手箍紧唐意的腰,“虽然你不值这么多钱,但可以用次数叠加,刚才你跟我提了五个要求,我们先来五次再说。” 唐意闷喊一声,封骋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让她站了起来。 唐意的脑袋被迫靠在封骋肩头,由于身高差距,她只能仰着头,封骋眼角眉梢处染上一抹很浓的情和欲,他薄唇微张,呼吸绵长后转为急促,英俊的侧脸,有着不同于男人的细腻,几乎见不到任何的杂质,坚挺的鼻梁上,因为动作的剧烈而渗出细汗,每一道光,每一道影,衬出得都是这个男人的极致美,以及尊贵中混合着痞性的优质感。 唐意踮着脚尖,不由垂首看了眼,这样的动作,也亏得她还能站稳。 “小姨,”封骋的薄唇凑到她耳边,开始一遍遍呢喃,“小姨,小姨……” 唐意听着这声称呼,再想到封骋这会正在对她做的事,她都快吐出来了。 “我还有个要求,以后不准喊我小姨……” 封骋猛地扳过她的脸,狠狠吻住,“行啊,你让我爸跟你姐离婚,我就不喊你小姨。” 她无意识嘤咛声,嘴上犹在坚持,“那至少,做那种事的时候,别这样喊我。” “哪种事?嗯?” 唐意盯着他道,“就是我最不愿意,你却最喜欢的。” 封骋轻笑下,一把又将她按在了餐桌上。 二楼。 主卧。 封骋的房间已经装修好了,同原来的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将她按着折腾,嗓音里的亢奋能飞到楼底下,“小姨,你喜欢这张床吗?我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才搞来的,是不是特有感觉?” 唐意觉得胸口难受,趴在那不想动,可封骋哪里肯放过。 她伸手抱过枕头,忍着,忍着,忍不住了,“歇会吧,我想吐。” 封骋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恶心他。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她不情不愿也就算了,还要让他浑身不爽,封骋自然不能这样放过她。 紧接着,难度系数一层层拔高了,颠簸加上眼冒金星的感觉系数冲向唐意,她觉得快疯掉了,喉咙口一阵难受,忽然双手扣住床沿,人往前挪动些,“呕——” 封骋动作立马顿住了,“你!” “呕,呕!” 她吐得两个肩膀都在颤抖,那些污秽像是吐在了封骋身上,他动作很大,猛地往后退,差点还栽下了床沿,俊美的脸上溢满嫌弃,“你居然真吐!” 唐意趴在那动也不动,封骋捂住口鼻,人还是光着的,他用脚踢了踢唐意,“你怎么这么恶心?” “别,别跟我说话。”唐意不住拍打胸口,紧接着,又吐了几口,封骋忙站起身来,唐意回头时,见他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 她头一次看到,封骋脸上会露出这种神色。 唐意侧着趴在那看他,“吃饱了之后,不易有剧烈运动。” 封骋脸铁青着,“恶俗!” 唐意闭起眼睛,不再搭理他。 浴室内传来冲浴的水声,封骋出来时,唐意还趴在那。 他觉得快恶心死了,“你赶紧去洗个澡。” 唐意动了动,她可不想洗完澡再被折腾,她闭紧眼帘,“我动不了。” “你只是呕吐而已,又不是手脚残废。” 封骋远远站在酒架前,就是不肯靠近。 唐意知道,他是嫌弃,光闻味道他就受不了了,她还是趴着没动,她是宁愿被熏死,也不要被折磨残了,“我不想洗。” 封骋一听,脸都要绿了,“你给我起来。” “你过来抱我啊。” “你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你算什么?还要我亲自抱你?” “那脏不脏是我自己的事,你给我闭嘴。”唐意丢过去一句。 封骋穿着浴袍站在酒架前,唐意干脆连话都不跟他搭了,她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出去,心想这一招还真管用。 只是,没过多久,封骋就回来了。 唐意仍旧闭目不语。 她感觉到有人坐向了床沿,然后,又有一阵脚步声进来。 封骋捏着鼻子指挥,“赶紧处理掉,把毯子给我卷了。” “是。” 唐意察觉到卧室内还有第三人,她猛地睁眼,看到佣人就蹲在床边,正将铺设好的毛毯掀起,唐意冷得瑟缩下,她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忙伸手去扯被单。 但,封骋比她快了一步。 他将床上能遮掩的东西全丢到地上,“这些也洗了。” “是。”佣人垂着头,离唐意的脸不到20公分,就算不抬眼,她进来的时候肯定都看到唐意这幅样子了。 佣人将清新剂喷洒在地板上,反复擦拭,很快,房间里充斥着一种异香。 封骋穿了那件浴袍坐到床上去,从背后拥住唐意,这个动作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 唐意肩膀挣动下,封骋手掌抚着她的肩头,“是不是我太用力,你有些吃不消?不过,也怪你自己,早上太贪嘴,吃得太多,噎着了吧?” 唐意不想胡思乱想,可他那些话里面,分明就充斥着令人浮想翩翩的味道。 佣人蹲在那,表面看着动作专注,实际,是竖起了耳朵在听风流事。 封骋凑过去想要亲她,可想到她没洗澡,立马翻身躺到唐意身边。 他手掌落向她肩头,“你说,你姐姐要是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她得多震惊?” 唐意睁开眼,恶狠狠盯向他。 封骋指尖感受着柔腻的触觉,“怕什么?在这儿的人,谁都不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封家那边,是我的父亲和小妈,是你的姐姐和姐夫,而这边,则是偷情的你和我,想想就刺激。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你在你姐姐面前装得模样了。” 封骋脸皮厚,可唐意却有羞耻心,毕竟这个房间还有第三人在场。 “我想去洗澡了。” “去啊。” “我,我的衣服……” 封骋看眼蹲在那的佣人,“磨蹭半天,是不是想看我们真人秀?” 佣人着急慌忙收拾好,“对不起,封少,我这就走。” 等她出去以后,唐意才起身去了浴室。 袁家。 袁媛带着萧誊进入客厅,“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放了佣人两天假。” 萧誊走进袁家,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地砖更是光可鉴人,红木家具特有的色泽映衬在这般华美中,更将整个装修提升了一个档次。 袁媛的大幅写真挂在电视壁墙前,靠近阳台的地方,还设了个壁炉。 萧誊跟着袁媛走向沙发,她紧张地握了握手掌后,忽然回身一把抱住萧誊,“萧誊,我是故意让你来家里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别拒绝我,只有我和你才是最合适的,萧誊,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少奋斗十年,真的。” 萧誊没有将她推开,袁媛高兴地收紧双臂。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袁媛不舍得将手松开。 她走过去将门打开。 两个女孩的说话声一路来到客厅。 袁媛步子欢快地回到萧誊身边,“悠宁,这是我男朋友,萧誊。” 秦悠宁目光落向男人,有些吃惊,“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 萧誊一眼认出她来,他没说话,坐在了沙发内。 袁媛双手挽住他的胳膊入座,“悠宁是我闺蜜,她也住在这个别墅群内,不过,她是一个人住的,体验生活嘛,是不是啊大小姐?” 秦悠宁目光怔怔看着两人,她和萧誊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可她对他的感觉却很特殊。 她只是没想到,为什么现在又是袁媛和他成了一对? 袁媛心情很好,秦悠宁和她说着话,时不时看向对面的萧誊,他很沉默,面容冷峻,但骨子透露出的高傲在眼神间被藏匿得很好。 萧誊抬起视线,目光不由同秦悠宁对上。 她眼含羞涩,赶紧将视线别开。 袁媛向他表白的时候,萧誊是没有拒绝,因为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一次次的无妄之灾后,萧誊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他空有一身抱负和才华,那又怎样? 他的起步点太低,如果没有一个跳板的话,他就算穷尽一生,都不可能会有非凡的成就。 袁媛拉了拉他的隔壁,“在想什么呢?” 他轻笑,“没有。” 秦悠宁看到他那样的笑,莫名有些难受,袁媛抱着萧誊的手臂,脸自然地贴向他肩头,“悠宁,你和封骋不是相过亲吗?怎么样了啊?” “我那次就是被家里人逼着去的,正好,他看不上我,也少去了我被念叨的时间。” 袁媛不由失笑,态度亲昵地同萧誊说道,“整个蔺安市,能配得上悠宁的,论家世来说,也只有封骋了,悠宁,叔叔阿姨肯定不肯降低要求,你当心变成老姑娘。” 萧誊闻言,眼角里的黯淡拂开些许,视线再度落向对面的人。 秦悠宁将头发拨向耳后,“你瞎说什么呢,我要嫁的人,必须是我爱他,他也爱我的,别的条件,我都不看重。” “可你家里人看重啊,”袁媛靠近萧誊,“不像我,我爸妈说了,我可以自由恋爱。” 秦悠宁嘴角轻挽下,没再接话。 亿居。 傍晚时分,佣人们都回来了,在楼下准备着晚餐。 唐意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院子里的风景,亿居的亿字,凸显了居住在这儿人的身份,她视线投落向远方,从今晚开始,她就要住在这了。 一条手臂从身后拥住她,湿腻的吻迫不及待落到她脸上,唐意有些反感,皱着眉头躲开,“我真的累了。” 封骋没想将她压倒,可看到她这张脸,他就是想亲。 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足有一二十下,唐意缩下肩膀,封骋满足地拥紧她,“晚上能抱着你睡觉了,真好。” 她站着没动,也没给封骋一点反应。 晚饭时间,管家亲自上楼敲门。 封骋带着唐意下楼,餐厅内站着好几名佣人,她们肯定都知道唐意和封骋的另一层关系。 唐意饿了,也懒得去管别人的目光,没答应封骋之前,她行事小心,总怕随时随地会撞上封骋,而今这样了,她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吃过晚饭,封骋要去玩,他性子本来就野,对他来说,这个时间点,夜生活刚刚开始而已。 唐意不想去,可还是被他硬拽着。 封骋在江边的露天酒吧疯了大半夜,准备回去的时候,见唐意趴在那早睡着了。 男人浑身来火,走过去推她把,“起来。” 本来,唐意被他折腾一天,体力就已经透支,只想好好补个觉,她趴在臂弯间没动。 衣着性感的几名美女靠上前,将封骋包围在中间,“封少,她不识趣,那就由着她好了,我们陪你玩玩。” 封骋今天是被唐意喂饱了,也没别的胃口。 女人的手落到他胸口,后背处,又有灼烫依附过来,唐意真是睡着了,封骋应付地跳了几下舞,就将跟前的人推开。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朝唐意的颈口灌进去。 她尖叫一声,惊醒后站起身。 几个女人抿嘴大笑,“快瞧瞧,落汤鸡喽。” 唐意手伸到后面一摸,“你干嘛!” “我好心好意带你过来,你不陪着也就算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睡觉?” 她气怒攻心,“我没说要来,是你强迫我的。” 封骋边上的美人上前想要抱住他,“封少,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伸手将她推开,唐意本来就满肚子委屈,她看眼桌面,拿起还剩下的半瓶酒丢向封骋,洒出来的酒渍落到封骋胸口处,酒瓶应声碎裂,封骋抬了抬腿,望向鞋面上溅到的玻璃渣。 “你敢——” 唐意转身就走,封骋一脚将跟前的碎渣滓都踢开。 他追她来到外面,江边的风呼啸而来,唐意颈口里觉得更加冷了,封骋大步来到她身侧,拽住她手臂,“你还敢跟我闹脾气?” “封骋,”唐意抬首看他,“你恣意妄为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我把你带在身边,享受那么多人羡慕的目光,你还不爽?” “羡慕的目光?”唐意觉得好笑,“我还羡慕那些人呢。” 封骋挡到她跟前,“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待你这么好,你却情愿做那些陪酒的?” “我不想跟你吵,”唐意脖子里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封大少,我用不着你对我多好,你把我丢在那自生自灭就行,也别带我出去,我见不了大世面,恐怕只会多惹你生气而已。” 唐意越过他继续往外走,封骋快步来到停车场,他手指朝唐意指了指,“今晚,你给我走回去!” 唐意听到这,收回脚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封骋掉了个头,往前开时,看到唐意正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悠悠向前,背影倔强且挺得笔直。 他的车很快将她抛在身后,直到后视镜内再也看不到唐意的身影。 唐意觉得冷,出来时就穿得单薄,她瑟缩下双肩,完全没发现后面跟着辆车。 “就是她吗?” “是。” “她什么身份?” “封家封展年的小姨子,够不够?”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笑,“封展年不是娶了个小媳妇吗?为什么不把她抓来?” “你真是糊涂了,X什么时候收过有夫之妇?” “别废话了,准备做事。”后车座内的另一个男人提醒道。 车子缓缓接近唐意,他们训练有素,车子刚停稳,唐意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车座内的两人就已经到她身后,架住她的双肩将她拖进了车内。 唐意惊魂未定,双手被他们反剪在身后,用东西给收住,另一人准备塞住她的嘴。 唐意颤抖着嗓音道,“我今天没带钱出来,我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我不会喊,你们放心吧。” 男人手里动作微顿,抓了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冷静的。 唐意料准了封骋的车就在前面,她抿紧唇瓣,垂下了头。 边上的男人跟同伴说道,“你确定她是封展年的小姨子?别抓错人了。” “放心吧,名单都是上层给的,哪家有娇惯的小姐,他们清清楚楚。” 唐意余光瞥向窗外,封骋的车开得很慢,应该并不是想故意丢下她,两辆车并肩而过时,唐意猛地用上半身撞向车门,“封骋,救命,封骋!我被人绑架了,救我——” “给我闭嘴!”男人大掌拉住她的领子将她丢回座椅内,“真是咬人的猫不会叫,看我不收拾你!” 对方硕大的巴掌拍向唐意的脸,她嘴里还在喊,“救命啊!” 封骋听到声音,目光不由看向旁边的车,司机惊慌之下加速,封骋看见唐意在后车座内挣扎的身影,他目光转冷,“靠,在蔺安市还敢绑我的女人,你他妈活腻味了吧?” 他脚尖一点,跑车咻地往前蹿去,前面那辆黑色的轿车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车子很快夹到他们跟前,司机赶紧刹车,差点撞到封骋的车。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忙一拳抽向同伴,“你刹什么车啊,撞过去啊!” 司机猛地回神,“好!” 封骋打过方向盘,两辆车很快并驾齐驱,司机看了眼,“妈呀,你看,他,他是不是拿枪了啊?” ------题外话------ 亲们,可爱的亲们,投月票了呦,不然疯子会好吃醋呀,嘤嘤嘤嘤~   ☆、31好像心疼她 枪? 同伴凑过去看眼,“妈呀,还真是!” 封骋按响车喇叭,他的车技想要将黑色轿车逼停自然是游刃有余的,唐意感觉到东歪西倒,五脏六腑几乎要被颠出来。 两名男人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妈的,这样下去非引来警察不可。” “那怎么办?他有枪,我也不敢硬碰硬啊。” “把她丢下去吧,我们还能找别人。” 封骋的跑车贴紧而来,车身差一两公分就要碰上,唐意望向车窗外,幽暗的树影成排映衬在路面上,封骋的车很快又窜到他们右手边,司机看了眼,“快准备,万一被他爆胎,我们谁都别想活。” 司机打了把方向盘后,猛地刹车,唐意脑袋撞向前面的椅背,还未站稳,就被身侧的男人一把抓出去推倒在地,对方快速坐回去,“开,开啊!” 司机不住倒车,找了个时机后,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封骋从车上下来,腿碰了碰瘫坐在地的唐意,“真是麻烦,拖油瓶。” 封骋也不管这个词是否适用了,他立定在唐意身侧,目光落向远方,“敢抢我女人,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他步子动了动,“你待在这,我去追。” 他提起脚的同时,唐意一把抓着他的裤腿,“我没事,可不不怕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再出点什么事吗?” “你是神勇女金刚,还敢用酒瓶砸我,你能出什么事?”封骋微用力,腿从她的手里挣开,然后迈起步子走向自己的车。 封骋的想法很简单,唐意是他女人没错,谁敢绑她,那就是在挑战他封骋的权威,敢在霸王头上动土,一个个活腻味了。 来到车前,封骋拉开车门,余光瞥到唐意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吓坏了,她从小到大本本分分,从没遇上过这种事,方才封骋如果没能施救成功,她还有没有命再回来了? 唐意缩着双臂,地上的冰冷透过肌肤往里渗透,手掌在方才被丢下车时,难免有擦伤,封骋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远,孤独而冷清。 封骋的天性,就是好强争斗,依着他的技巧和这辆跑车,要想追上那些人并不是问题,他就想狠狠收拾他们。 可…… 他的目光胶着在唐意身上,想要别开,可两眼却完全不听使唤。 封骋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包括她不识好歹,多少女人想让他拴着出去玩?她倒好,美美的地方玩着吧,偏觉得不爽,在那睡觉,睡醒了还要发脾气,所以被人抓走也是活该。 可即便这样想了,封骋还是拍上车门,一步步往回走。 她来到唐意身侧,居高临下看她,“都是你,不然的话,我早把那些人抓回来了。” “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我哪知道?”封骋口气很硬,“他们就没说什么?” 唐意想了想,“说是,什么名单都是上层给的,哪家有娇惯的小姐,听口气,也知道我是封家的小姨子……” “这事,八成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 唐意抬头看他,“什么失踪案?” “好几个富家千金和高材生被抓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唐意不由后怕,目光怔怔。 “我看,就算是回来了,十有清白早没了。”封骋语气淡漠,只是想到方才的事,余怒未消,他腿撞了下唐意的肩膀,“我让你横,让你大半夜游魂似的,我就该让你被抓走。” 唐意身子动了下,封骋睨视她,她就跟雕塑一样,明明害怕,却倔强的不行。 封骋偏偏不喜欢这样。 他又想走。 裤腿再度被抓着,唐意手臂伸高,又拉住了封骋的衣袖。 他别扭地顿了顿,然后蹲下身。 唐意眼圈忽然发红,泪光盈盈看向他,封骋这么一看,心瞬间就化了,“你,你哭什么?” 唐意双手捂住脸,“我好怕。” 想想也是,她才23岁,绑架的场景只有在电视中才看过,封骋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塑料软铐,由于在车内时剧烈挣扎,软铐收得很紧,几乎勒进肉里面。 封骋将她的手拉过去,“痛不痛?” 唐意嘶了声,“痛。” 男人将她颊侧的头发拨开,“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将她一把拽起,她全身无力,封骋拦腰将唐意抱在怀里,看到她这幅样子,他不由心生快慰,觉得总算看到她属于正常女人的一面了,可看着唐意失神的模样,他心底又忍不住冒窜出心疼。 “我以为你胆子大到什么都不怕呢。” “你只是没看到我的害怕而已,”唐意安安静静靠在封骋胸前,“我和萧誊在一起的时候,就怕你,走在路上,都会下意识看看四周,想着千万别碰到你才行。我不想跟你好,就怕你对付我,事实上,你也这么做了,封骋,我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是什么都怕。” 封骋手掌掐了把唐意的腰,“闭嘴吧,不懂知恩图报的东西。” 他将唐意放进副驾驶座,她回过神来,将双手举到封骋面前,“帮我打开。” “车上没工具,忍着吧。” 回到亿居,封骋径自上楼,唐意跟在后面,他取了把轻巧的瑞士军刀,替她将软铐割开,唐意痛得轻吟一声,两道血痕分别蜿蜒在手腕处。 她垂下双手,转身要走,封骋一把从背后拥住她,“我救了你,你也不表示表示?” 灼热的气息在她耳侧散开,她不适地动了动,“谢谢。” “这两字也太不值钱了。” 封骋将她转过身,拉起她的手,“你以后要不听话,我也那样铐着你。”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乖乖听话。” 男人将信将疑看着她,手掌伸过去摸向唐意的小脸,“我现在就要看到你的行动。” “我想睡觉。”她躲开他地碰触,转身就走。 封骋追上前步,将她整个人往床中央压去,她脸蒙入被中,差点呼吸不上来,封骋在背后撕扯着她的衣服,唐意剧烈挣扎,封骋干脆坐到她背上。 “啊!”唐意尖叫。 封骋动了动,“别装,我还没开始呢。” “别,啊——”她喊得凄厉,两只小手一握,五官痛苦地扭曲着。 封骋俯下身,“演技这么好,你可以去当明星了。” “我的腰,痛。”唐意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颊侧往下淌,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封骋翻身躺到边上,唐意咬着手背在那忍,半晌后,她开始小声啜泣。 哽咽的声音一阵阵穿刺过封骋的耳膜,他有些不耐烦,“别哭了,泪点真低,烦不烦?” “我痛。” “痛就不能忍忍?” 唐意难受得不行,以前,就算她的手割开一点点,萧誊都会心疼万分,如今,她落在了封骋的手里,别说是疼惜,不被折腾个半死都不错了,“我就是痛,怎么忍?” “你敢跟我吼?” 唐意一口咬住身下的被单,封骋坐起身,“怎么好端端的腰疼?” 她脸埋进臂弯间,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封骋双手撑在身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唐意听不进去别的话,犹在那边哭。封骋看了眼,伸手揽住她,他将她的手拿开,看到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乖,不哭了,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治。” 他手指替她抹去眼泪,唐意鼻头都红了,封骋拿过纸巾替她擦着脸,“再哭,我就亲你了。” 她这幅样子,他这有洁癖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亲的下去? 唐意还在哽咽,封骋见状,果然上前吻住她的唇。 她一口气憋在喉间,封骋拉过她的手,脑袋枕着她的手臂,“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点脆弱,想哭。” 封骋目光紧锁住唐意,许久沉默后,封骋才再度开口,“腰疼得厉害吗?” “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刚才摔下来时用力过猛,扭到了。” 封骋替她擦着眼泪,唐意看向男人的侧脸,他一语未发,也没再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他,也算有稍稍温柔的时候。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唐睿打电话来,让她去封家。 正好封骋也要去,可唐意早早就从车上下来了。 她到封家时,封骋早就上了楼,唐意进去和封展年打了招呼。 唐睿躺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唐意坐到她身边,“姐,你这反应还没过去吗?” “是啊,难受死了。”唐睿小脸苍白,怀孕过后,连化妆品都不敢用了,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封展年陪了会,忽然接到个电话,他起身往外走,唐意不由看向唐睿,见她一幅完全没有起疑心的样子,“姐,姐夫打电话怎么总是背着你?” 唐睿笑了笑,“他公司的事那么忙,天天有人找他。” “你现在怀着孕,他会经常出去吗?” 唐睿眼帘维垂,“嗯,不过没办法,他是男人,肯定应酬……” 唐意听到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封骋单手插在兜内,大摇大摆下了楼,“我怎么没听说,公司最近很忙?再说应酬的事,很多时候不用我爸亲自出面。” 唐睿勉强挽起嘴角,封骋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糖糖,你最近怎么样?” 唐意不着痕迹扫了眼封骋,“我?挺好的,换了份工作,下星期就要去上班了。” “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唐意有些紧张,“我打算租个离公司近点的地方。” “糖糖,你要不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平时展年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 “姐,我公司离这儿好远呢。” 封骋坐在对面,听着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插进去句话,“我看,小姨还是搬我那住吧,交通方便,还不用付房租。” “不行。”唐睿率先表态,“这样传出去,多难听?” “怎么难听了?她不是我小姨吗?” 封骋也不是第一次提出这要求了,唐睿必须严防死守,封骋好笑地朝唐意使了个眼色,他们两早就暗地里住在一起了,可明面上,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却要藏着掖着,封骋最喜欢这样刺激的了。 他嘴角浅勾,笑得万分得意。 唐意朝他瞪了眼。 封展年这个电话似乎打了很长时间,姐妹俩闲聊着,唐意听说唐睿什么都吃不下,有些着急,“姐,你想吃饺子吗?” “不想吃。” “你之前最喜欢白菜肉馅的饺子了。” 唐睿难受地捂着胸口,“我最近,也就吃几个橙子,要么就吃点蔬菜。” 旁边的封骋再度插嘴,“让小姨给你做宫保鸡丁,加点辣子,她做得最好吃了。” 唐意闻言,脸色微沉,唐睿笑着接口,“还真是的,糖糖做得宫保鸡丁比一般厨子做的还要好吃,我没有怀孕前,也喜欢……” 唐睿的嗓音戛然而止,唐意从没在封家做过什么拿手的菜,更别说被封骋尝到了。 唐睿面色微白,封骋笑着起身,“待会,我们在这吃晚饭,小姨,你来做吧?” 说完,又再度上了楼。 唐睿眼瞅着他上去了,这才一把拉过唐意,“怎么回事?糖糖,你别吓我啊,你和封骋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题外话------ 今天家里有客~少更下下,望天,最近真素好多事情,这就是生活啊~   ☆、32当着她的面,亲别人 唐意张张嘴,尽量让脸上的神色表现得自然些,“姐,你说什么呢?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封骋这个人,他是疯子,唯恐天下不乱,”唐意脑子里飞速地运转,“肯定是上次爸妈过来,闲聊的时候说起过。” 封骋并未真正上楼,而是站在楼梯的转角处。 唐睿心思简单,一句话就被搪塞过去,“也是,吓死我了。” 封骋一侧嘴角向上勾翘,明目张胆说他是疯子,看来是最近对她太客气了。 唐意抱紧怀里的抱枕,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姐,我有分寸的,我会避他远远的,姐……”她凑上前,笑眯眯的,做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你说,我要是真跟封骋有什么,爸妈要不要敲死我啊?” “我就先敲死你得了,”唐睿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且不说我们这里面的关系,你跟封骋沾上边,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他那种人,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唐意有些出神,封骋勾着的嘴角仍旧保持住那种弧度,只是,眸子里多了些嘲弄。 他招惹不起?封展年就招惹的起了? “糖糖?” 唐意手掌摸了摸颈后,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封骋撇得干干净净,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被家里人察觉。 回去的时候,封骋说要送她。可唐睿坚持让司机送,她压根不相信封骋。 男人心里觉得好笑,她也不想想,他每晚都抱着她妹妹睡觉,三天一小爽五天一大爽的,她却还在这防备这防备那,当真是好笑至极。 司机将唐意送到原先的小区门口,她下了车,跟司机说完再见后,眼看着封家的车离开。 封骋的车适时开到她身侧,唐意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么麻烦做什么?干脆说穿了,恋爱自由,谁能管得了你?” “谁在跟你谈恋爱?”唐意扣好安全带,语气有些冲。 封骋凑过去,在她耳侧吹了口气,“那你就是在对我耍流氓了?” 她转过身,目光直视封骋,“以后,别当着我姐的面,说那些不阴不阳的话。”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我?”封骋发动引擎,“那下次我要再说,你就吻我,让我说不出话不就行了?” 唐意不想跟他不正经,她视线看眼窗外,平静了片刻后,目光看向内后视镜,“晚上,你不出去玩吗?” “你想去?” “不,我想在家休息。” 封骋听出来了,这是让他出去花天酒地呢。 “我不去,我喜欢在家陪你。” “我回家就睡觉了,不用你陪。” 男人视线同她在内后视镜中相遇,“你没看我爸都从良了吗?我也向他好好学习。” 唐意抿紧了唇瓣,不再搭话。 回到亿居,唐意先去楼上补眠,傍晚时分,封骋从健身房回到卧室,见她还在睡,蜷缩在床中央像只小猫似的,他走过去坐向床沿,也没放轻力道,唐意惊得从美梦中醒来。 她眼睛还是闭着的,嘴角轻挽,整张脸都在笑。 封骋凑到她跟前,“笑什么?” 她面上犹有迷蒙,“我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面,有我吗?” 唐意缓缓睁开眼,看清楚跟前的这张脸,那种幸福和喜悦收敛了些,封骋是谁啊,她这种不露声色地转变,完全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潭底涌起层傲娇的保护色,他冷笑下,“梦到你前男友了?” “胡说什么,”唐意坐起身,“我梦到我姐姐生了个小女孩,可好看了,粉嘟嘟的。” 刚说完,她就注意到封骋那不阴不阳的眼色,似笑非笑,唐意拥紧被子,“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姐的孩子,将来就是你弟弟或者妹妹。” “先看她能不能生出来吧。” 唐意不由恼怒,“你说话别这么恶毒。” “你也是女人,总知道怀个孩子没有十拿九稳的,我又没诅咒她。” 唐意掀开被子要下去,封骋一把拉住她,他身体往唐意腿上躺去,“待会下去做饭。” “我不是你老妈子。” “那你是什么?”封骋睁开眼看她,“情妇?” 唐意一手朝他拍去,封骋眼疾手快扣住她腕部,“你疯了?” “你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做你情妇?” 封骋坐起身来,“我可以大把大把地给你钱,让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我要自由。” 封骋笑了下,“我绑住你腿了,还是绑住你手了?” “你绑我身体了!” 唐意起身要走,封骋双手抱住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你想尝尝被真绑的滋味吗?” 唐意肩膀挣扎下,“松开。” “我最近去了个好玩的地方,那里的花样应有尽有,真是令人目不暇接,今晚,我们试试?” 唐意僵在那不动了,“封骋,你既然又有了新欢,放我回去。” “有些女人,那是逢场作戏的。” “别说得我们之间有真情似的。” 封骋用下巴摩挲着唐意的肩头,她有些痒,封骋薄唇凑到她耳侧,“我们之间怎么没有真情,我喊你小姨,那就是实打实的亲情啊。” “说出来你都不嫌恶心吗?” 晚上,家里没给两人准备饭,封骋本想让唐意下厨。 可她偏偏不肯,上次是封骋不在家,唐意才自己做了个宫保鸡丁,没想到正好他回来。 这回,封骋没法子,只好带她出去吃。 一路上,封骋犹在发问。“既然你会做饭,为什么不做?” “家里没佣人吗?”唐意头也不回道,“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一样。” 反正,没胃口。 可封骋却把这句话当成好话听,什么都一样,不就说明好吃吗?有情调吗? 来到酒店,唐意跟着封骋进去。 有他封大少在,哪哪都是排场,也不用担心吃不到美味佳肴。 服务员引领他们来到餐桌前,封骋翘着腿开始点餐,唐意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对背影很熟悉。 她想过,会跟萧誊不经意遇上,就跟下午做的那个梦一样,可她却没想过,一旦遇上了,该如何自处。 袁媛挽着萧誊的手臂,和坐在对面的秦悠宁说着话。 桌上点了几个菜,秦悠宁时而轻笑,时而安静地坐在那。 萧誊话也不多,眸光里永远沉寂着,似乎见不到他热情似火时候的样子。 “萧誊,这几天公司的帐也不错,可算是辛苦你了。” 袁媛将脑袋靠向萧誊肩头,她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暗恋他那么些年,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了。 秦悠宁看了眼两人的样子,她的手不由拿起桌面上的手机。 收件箱内,有一条她存起来的短信。 那是前几天萧誊发给他的。 他们彼此看了眼,秦悠宁飞快将视线别开,可又不舍得将短信删除。 袁媛犹自沉浸在幸福中,“悠宁,你什么时候也谈个男朋友吧,等稳定了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旅游。” 秦悠宁满脑子都是那条短信,萧誊的话很直白,就问了她一句,“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自从袁媛介绍了她和萧誊认识,秦悠宁会忍不住去他们公司玩,嘴上说是找袁媛,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冲着谁而去的。 萧誊的目光一瞬不瞬盯在她脸上,秦悠宁觉得有种莫名的心虚感,她将视线别开,同袁媛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好啊,等我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我们就去欧洲。” 她不着痕迹看眼萧誊,发现他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 秦悠宁脸烧起来一般地发红,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萧誊这样肆无忌惮,万一被袁媛发现的话…… 秦悠宁干脆垂下头。 萧誊出神地盯着某一处,他对袁媛并没有感情,除了唐意,他的心似乎装不下任何人。 服务员一一上菜,唐意的视线穿过封骋耳际,直勾勾落向前。 她不觉得,萧誊变心了,或是她自己变心了。 有时候,只是不能在一起罢了。 封骋手里的筷子敲了敲唐意边上的碗,“看什么?” 她收回神,垂下眼帘,“没什么。” 封骋面露犹疑,径自吃起来,唐意味同嚼蜡,抬起头,看到袁媛笑得直往萧誊怀里钻,她不由握紧筷子。 封骋扭头看了眼,话语里已然藏不住嘲讽,“你知道在这吃顿饭,最低消费多少钱吗?” “你什么意思?”唐意皱眉。 封骋抬高手里的一双筷子,虚空朝唐意点了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你前男友旁边的女人,好像是他的合作伙伴吧?我就知道他们迟早会搭在一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让他平步青云。” “不准你这样说他!”唐意忍无可忍,“封骋,我们只是出来吃顿饭而已,你用得着话里的每个字都带刺吗?” “那你用得着当着我的面,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送给他带走吗?”封骋的说话声很重,不远处,袁媛扭头看了眼。 唐意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要回去。” “你给我坐着,我还没有动筷。” 唐意拿起包,人已经站起来,暗影掠过封骋的头顶,脚步还未抬起,就听到啪的一声,封骋重重将筷子掷到桌面上。 这回,就连萧誊都转身看了眼。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遇,男人眸光中的平静被些许跳跃的火苗所取代,袁媛紧张地挽住他手臂。 唐意视线收回后看了眼封骋,男人冷峻的面上布满阴鸷,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袭,封骋的手落向旁边的餐具,那是一组锋利的刀叉。 唐意多少知道些封骋的脾性,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他强硬,她缓缓坐了回去。 萧誊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受了委屈。 他动了下,袁媛抱着他的力道收紧,“萧誊,我们待会还要去唱歌呢,快吃吧。” 坐在对面的秦悠宁也好奇地将视线收回来。 萧誊手握了握,最终没有站起身。 不想让唐意更难堪,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出面。 服务员察觉到动静,走到了封骋的身边,“封少,有什么吩咐吗?” 封骋拿起餐巾,轻拭下手指,一边盯着唐意,一遍漫不经心道,“我觉得这儿很吵,我要包场。” 服务员有些吃惊,“现在吗?” “难道以后吗?” 唐意知道他在针对什么,“只不过吃顿饭而已,你需要弄出那么大的排场吗?” “我封骋该有什么排场,用得着你教吗?”他将餐巾丢到桌上,冲服务员道,“赶紧的。” 服务员急忙退了下去。 很快,就将大厅经理找来。 经理朝这边看了眼,估计也是恨得牙痒痒,可敢怒不敢言。 这儿,每年都要靠封家拉来不少生意,唐意看到他一桌桌过去赔礼道歉。 经理来到萧誊那一桌,“对不起各位,这儿有人包场了,这顿算我们酒店的,实在不好意思。” 袁媛不冷不淡道,“是封骋吧?” “是。” 袁媛面上显露出不悦,可她也不想留在这,吃不好不说,还要提心吊胆,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萧誊,要不我们走吧?” 萧誊坐在那没动,只是冷笑下,“一家星级酒店,居然做得出这种事,他既然不是事先通知要包场,在客人云集的状况下,你们就不怕损失了更多的客源吗?” 经理面上露出为难,之前那些人倒都好打发,毕竟,来这吃饭的不贪图一顿饭钱,可说穿了是封骋包场,那就没一个人敢闹得。 “真是抱歉,这样吧,我马上令人送一张贵宾卡过来……” 萧誊摇下头,“这样的酒店,你还指望别人再来一次吗?” 经理的脸色越发难看,可毕竟顾客是上帝。 袁媛瞅着萧誊的面色,她心里其实清楚,封骋的做法是针对萧誊,可要跟封骋争排场,她自知还没那个实力。 秦悠宁目光落向远处,嗓音轻柔,“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包场呢?” “这……” 几人坐着都没动。 秦悠宁联想到方才的事,她向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也从没试过饭吃到一半,被人赶着起身的。 “我们还有两个菜没上呢。” “您放心,今晚一律的开销,我们酒店免单。” 秦悠宁指了指封骋的方向,“他们好像才开始吧?要不这样,你和封少商量下,今晚算我包场,他们愿意留下来呢,我很欢迎,如果不愿意的话,他们的单,我买了。” 经理擦了把冷汗,“这?” 秦家小姐平时行为做事,并不像封骋那样张扬,所以经理也没认出她来。 秦悠宁语气不急不缓,“你去和他商量商量吧。” 萧誊不由抬头看她。 袁媛压低嗓音,“悠宁,你疯了吧,和他争什么啊?他在女人身上花钱向来阔绰。” 秦悠宁嘴角轻挽,“袁媛,我们要这样走了,被我爸妈知道,肯定说我没出息,丢家里人的脸,秦家人要走,也是自己起身走,从来没发生过被人驱赶的事。” 萧誊忍不住将视线定在她脸上,在他仅有的印象中,秦悠宁充其量就是个有钱的花瓶而已,做事不温不火,从小被养在温室中,将来不用自己奋斗,就能轻轻松松做人中之凤。 可她方才的行为处事,虽然有几分争强好胜之心,但却一点不让人生厌。 经理又来到封骋身侧,将秦悠宁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 唐意朝他看了眼,“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你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你让我这样离开,传出去,我的脸摆在哪?” 封骋招呼过经理,经理弯下腰,封骋在他耳边说了个数。 半晌后,经理再度回来,“秦小姐说,不管您出什么数,她都比您多一万块钱。” 封骋手里的叉子,往盘中点了几下。 唐意看到他推开椅子起身,她急得一把拉住他袖口,“你做什么去?” 封骋甩开她的手,然后大步朝另一桌而去。 唐意只好拿起包跟过去。 封骋一双长腿几步就来到诸人跟前,秦悠宁单独坐着,她目光温婉,“封少,好巧,在这遇上你。” “小秦妹子,你这是在给谁出头呢?”封骋就是个人精,目光一转,立马察觉出了些什么,“平日里看你柔情似水的,今儿怎么在这跟我抬起杠来了?” “封少,是您先要赶我们的,我今天只不过是和两个朋友吃饭,就想安安静静在这吃好了。” 秦悠宁听到小秦妹子这个称呼,不由皱眉。 难听死了。 唐意来到了封骋的身侧,他看也没看眼,忽然一下坐到秦悠宁旁边的椅子内,手臂伸过去将她往怀里一带,“我们都是自己人,你爱吃什么自己点,哥哥请客。” 秦悠宁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她脸色尴尬,挣扎几下,“松开我。” “抱抱怎么了?你旁边又没人。” 秦悠宁看向站着的唐意,她强自镇定,“封少,你女朋友还在这看着呢,这样不好。” “我女朋友?”封骋四下里张望,“哪里,在哪里?” 秦悠宁被他抱得更紧了,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她双手抵在封骋胸前,“别这样,我们两家好歹还算有些交情。” 袁媛不住朝唐意看,唐意站在那,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封骋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不在乎,可这却是当着萧誊的面。唐意只想自欺欺人得让萧誊以为她过的,至少不差。 封骋盯着怀里的女人,“之前,家里人那么卖力地撮合我们,我是看你大多时候不讲话,这才看不上你,现在再看看,你还有几分魅力,今晚,跟我走吧?” “封少,请你自重!”秦悠宁哪听过这种露骨的话,当即急得面色酡红,双手不住推搡,她想将他的注意力挪开,“你的女伴还在这,别这样。” “她算什么?”封骋脾性里本来就带着疯狂,他双臂箍紧,秦悠宁完全不能动,他忽然将她往后压去,朝她面上狠狠亲了下。“她在我这,就是个陪玩的,所以,别指望她能吃醋。” 秦悠宁尖叫了声。 萧誊站起身,脚步刚跨出去,就触碰到站在旁边的唐意。 她站在那,面无神色。 封骋松开手,径自站起来,拇指朝嘴角处一带,痞性十足,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手臂朝唐意肩膀搭去,目光再度落向秦悠宁,“小秦妹子,以后想给谁出头之前,先看看清楚。那人要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当心,连你都被剥得连骨头都不剩。” 秦悠宁蜷缩在那,面色发白,萧誊同唐意擦肩而过,他来到秦悠宁身侧,取过旁边的披肩替她裹上,然后从兜内掏出钱夹,埋了单后拉住她的手臂带她起来。 袁媛也跟了过去。 唐意推了下封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可封骋偏偏不让,秦悠宁站定后,嘴唇还在哆嗦,目光狠狠盯着封骋。 男人抿了抿嘴角,唇瓣处泛着潋滟的光泽,“怎么了?要我负责?” 她眼圈微红,腿几乎挪不动,她望向萧誊拉住她的手,秦悠宁很庆幸,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萧誊拉了她一把。 这场拉锯战,就这样以封骋的不要脸结束了。 秦悠宁的披肩很大,挡住了她手里的动作,她用力握了下萧誊的手腕,如果,他今天是她男朋友的话,就能堂堂正正站出来了。 可他不是,因为不是,封骋对她地轻薄,他才不能插手。 萧誊感觉到她的力道,垂下眼帘朝她看了眼。 他们今天这样被驱逐,说到底,还是一场权力的较量。 萧誊没有忘记过封骋施加在他身上的无可奈何和羞辱,他的一次次打压,萧誊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意识到了,他需要一块足够让他一飞冲天的跳板! 而这个角色扮演,秦悠宁比袁媛更加合适。 封骋拥着唐意站在边上,“你吃饱了吗?” 看都看饱了。 唐意点头。 封骋笑了笑,“这回,总算能安静了,走,陪我去吃饭。” 他手落下去,刚要拉住唐意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后,大步往外走去。 封骋怒极,不由扬高嗓音,萧誊几人并未走远,也全都听见了。 “你敢走?敢走,我就敲断你的腿!” ------题外话------ 敢敲我的腿? PIA—— PIA—— 封少望着威风凛凛的鞭子,“表嘛,我也就前期能蹦跶蹦跶,让我过把瘾嘛。”   ☆、33小姨逃走了 唐意快步向前,袁媛下意识挽住萧誊的手,不想让他有任何上前的动作。 唐意朝这边看了眼,三人站得很近,似乎一出纠缠不清的戏。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追上前的封骋强按在怀里,“去哪?” “我是个陪玩的,我不玩了,我想回去。” “呦,吃醋了啊?”封骋完全当别人不存在,“我就是跟她说着玩的,你是我心肝,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乖。” 他说出这话来,也不怕唐意当场就吐了。 “我要回去。”唐意语气坚定。 “饭还没吃完呢,”封骋哪里肯撒手,“天天闷在屋里,你也不怕难受,来来。” 她被他抱着往回走,唐意强迫自己无视边上人的目光,封骋这样毫不顾忌,她自然觉得难堪,偏偏萧誊和秦悠宁他们还不走。 唐意推了把封骋,“我吃饱了!” 要说多少遍,他才能听清楚? “小姨,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表演吃相的,说到底,你吃不吃得饱跟我没关系,关键是,我还没有饱,你就要坐在那看着,明白了吗?” 唐意杵在原地半晌,她心想着,他们为什么还不走? 她不想被萧誊这样盯着。 唐意脚步最终没有冲出酒店的大门,而是慢慢朝餐桌方向而去。 袁媛拉了下萧誊,“我们走吧。” 唐意坐回先前的位子,封骋也大摇大摆坐到她对面。 经理过去亲自送萧誊他们几人离开。 封骋又让服务员上了份牛排,他淋上红酒,呲呲冒出的声音犹如将唐意的心丢在了油锅里煎熬。 封骋叉起一块,送到唐意嘴边,七分熟的牛排,里层还有血红色,唐意强忍住不适感,将脸别开,“你自己吃吧。” “不识货。” 封骋咀嚼着,一手的刀子在盘沿轻敲两下,“注意到了吗?” “注意什么?” “你前男友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亦乐乎。” 唐意拿起餐巾,漫不经心开始折叠,“有时候,成语不可以乱用。” “别跟我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看秦悠宁,平时见她,温顺的就和一只小猫似的,今天在这跟我争,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看不得萧誊受委屈,她是在帮他出头。” 唐意艰难地吞咽下口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没关系?”封骋拉开一双笑眼。 “我看,跟你大有相关才是。”唐意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男人。 封骋轻笑,“为什么?” “纵观整个蔺安市,能和封家匹配的,也只有秦家,两相联姻,封秦两家的权势金钱势必更加锐不可当,但现在秦小姐没看上你,你今天还这样欺负她,萧誊若有幸真跟她好了,以后也不会放过你。” 封骋嘴角挂起的笑意不减,“你觉得,秦家能接受萧誊那样的出身?还有,不是她看不上我,是我没看上她。” 唐意冷嗤,“我可没从秦小姐眼里看出任何对你痴缠的情愫来。” “小姨,其实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之前那个朋友尽管和萧誊好上了,但她家境跟秦悠宁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是个人都会选择秦悠宁,不出几个月,你前男友就会移情别恋,现在么,顶多算是脚踩两只船,你信不信?” 唐意面色一阵发白,“你少胡说!” “不信?那我们打个赌。” “我不跟你赌,”唐意如坐针毡,“我想回去了,你到底吃饱没?” “刚才不还在这跟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吗?”封骋将叉子猛地插在了牛排上。 唐意站起身,“萧誊现在是跟袁媛在一起,但他需要什么,自己会努力,他会有自己的事业,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他会站在跟你一样的高度。” 封骋没有动怒,“那又怎样?我早就睡了他的女人,还是他没得到过的清白之身,你这样替他愤愤不平,他就算到时收复回自己的尊严了,他还能回收你吗?” 唐意咬了咬唇肉,拿起包快步出去。 酒店停车场。 袁媛站在车边,秦悠宁双手抱紧肩膀,萧誊看眼不远处,“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我怎么办?”袁媛跟上前道。 “你的车也开过来了,总不能留在这吧?”萧誊提出建议,“你自己开车,秦悠宁这样,我们也不放心,反正都在同一个小区里面。” 萧誊都这样说了,袁媛也只能作罢,更不好意思开口说让萧誊开自己的车。 她和秦悠宁本就是闺蜜,再怎么样,袁媛也不该防着她。 萧誊从秦悠宁那拿来车钥匙后,径自走向她的奔驰。 他发动引擎,见秦悠宁呆坐在副驾驶座内,萧誊凑过去替她扣好安全带。 两人贴得很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悠宁抬起眼帘,萧誊面色如常地退开身,然后驱车离开。 袁媛的车就跟在后面,秦悠宁一阵紧张,狭仄的空间内静谧无声,秦悠宁手掌握紧,指尖掐进掌心内。平时,她几乎没有单独的时间和萧誊相处。 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萧誊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 秦悠宁总算开了口,“你给我发的短信,我看到了。” 男人眼睛落向内后视镜,“然后呢?” 秦悠宁面色酡红,垂下了头。 前方不远处就是目的地,萧誊见她不说话,他手伸过去一把握紧秦悠宁的手掌。 她吓得哆嗦下,抬起眼帘看他。 萧誊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秦悠宁还是不住紧张,她想要抽回去,“不行,我和袁媛那么好的朋友。” “爱情,是两厢情愿的。” 她不再挣扎,萧誊抓着她的手没放,秦悠宁不由看向窗外,“你……” “袁媛的事,我会处理,我跟她不算真正的恋爱。”萧誊没有说谎,自始至终,他并没给过袁媛一个准确的答案。 秦悠宁屏息,指尖不由回握住他。 唐意又重新找了份工作,朝九晚五地上起班来。 唐睿一直在封家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熬过了最初的几个月后,食欲大增,体重增加了接近二十斤。 唐睿怀孕五个多月时,肚子很大,封展年说肯定是儿子。 这天,唐意下班从公司离开。 封骋要给她配一辆车,车钥匙都给她了,可唐意从来没开过。 经过商业街,晚上说好要去唐睿那里,唐意进到里面去给姐姐买她最喜欢的寿司吃。 提着打包盒刚要离开,猛地看到抹熟悉的身影。 萧誊和秦悠宁正从不远处走来,唐意朝四周看眼,并没见到袁媛的身影。 先前,封骋说过的那些话,开始不住往她耳朵里钻。 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萧誊对待感情向来认真,跟袁媛又认识了好几年,她不信他和秦悠宁会轻而易举地好上。 秦悠宁笑容羞涩,最后,大着胆子挽住了萧誊的手臂。 萧誊更没有挣开,两人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模样,男才女貌,绝顶般配。 他们有说有笑走来,唐意甚至没有意识到,她该赶紧离开。 直到视线和萧誊碰触到。 萧誊有些吃惊,秦悠宁的手还挽着他没放,他顿住脚步,面对秦悠宁的目光,萧誊率先打了招呼,“糖糖。”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你们好。” 秦悠宁忙松开手,面色有些不自然。 唐意将手里的打包盒提高,“我来给我姐姐买寿司的,我还要去她家里,我先走了。” 她实在没那个勇气留在这。 萧誊见她转身就走,甚至来不及听一声他的问候,唐意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悠宁有些紧张,“她和袁媛是不是朋友?” 萧誊抿着唇瓣,“走吧,没事,她不会告诉袁媛的。” 唐意拎着打包盒来到外面,她坐在露天的咖啡座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两边路灯的灯光绵延向远方,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她抬了抬眼帘。 萧誊将秦悠宁送回家后,就匆忙赶来了。 唐意鼻尖忍不住酸涩,“萧誊,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啊?” “糖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那两个,我谁都不爱。” “你为什么要这样?” 萧誊苦笑着,“我要对付封骋,靠我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秦悠宁比袁媛更适合我。” 唐意大惊,她那天和封骋说的话,完全没想到竟是萧誊的心声,“对付封骋?你也疯了吗?” “我没疯,我如果还在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上走,你就永远摆脱不了封骋的桎梏。糖糖,我已经不知道,踏踏实实四个字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能这样想……” “我只能这样想,”萧誊打断唐意的话,“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辈子地打拼,混不过一个好的出身,我已经不纠结这些了。” 唐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萧誊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不用。” “天这么晚了,我送你。”萧誊坚持。 “送我去哪?”她忽然发问。 在萧誊自己还未强大之前,封骋想对唐意做什么,他根本就无力阻止。 唐意又心疼他,不想他难受,“待会我姐姐就来接我了,你快回去吧,封家的司机马上到。” 萧誊闻言,这才离开。 唐意见他走远后,站起身来,桌上的寿司盒也没拿。 她当初答应封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为萧誊,但如今,他都有了坚固的靠山,那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亿居。 封骋开着车回来,管家迎上前,“封少,您不是去老爷那了吗?” “唐意人呢?” “唐小姐?她没回来。” 封骋往里走的脚步顿住,“她不在家?” “早上出门后,到现在都没见过她。” 封骋转身回到车库,原本跟唐意说好的,各自出发去家里,可到了吃晚饭的点,唐睿打她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封骋驱车出去,转了一圈,这样找人如同大海里捞针,他使劲给唐意打电话,最后,她干脆关机了。 晚上十点多。 封骋自顾开车回亿居,唐意还没回来,他也不找了,让她在外遇上什么恶人,被扒个精光丢在路边才好呢。 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封骋下意识将手摸向旁边。 这个位子,从没有过一个女人能连睡几个月的。 他手掌握成拳,狠狠砸了下,不识好歹,封骋拉过被子卷住下半身,可闭着眼睛翻来覆去的,仍然睡不着。 封骋蹭地起身,她不会真遇上什么色狼了吧? 蔺安市,某家旅馆。 唐意坐在床中央,九十九一个晚上的房间,肯定不会隶属于封骋的产业,她也不用害怕,他会用地毯式搜查来揪她出去。 她知道逃避不是问题,她也不是真要逃避,只是,唐意今晚不想回去。 封骋以为她乖顺了,其实,他看不见她的排斥和反感,她不想留在他身边,一分钟都不想。 夜色如墨,冷冽的凉风透过窗户系数朝着驾驶室内攻击而去,男人手里夹着根烟,烟头上的火星被风吹得更加红亮明艳。 封骋狠狠吸了口。 他肯定是疯了,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来吹冷风。 手指冻得有些麻木,车里的暖气也没开。 封骋五指握了握,一种酥麻从指尖往上蹿。 唐睿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追问他,是不是他又把唐意带走了。 天地良心,唐意就没离开过他身边。 封骋手肘支于车窗外,心里蔓延出的紧张逐渐溢满周边的空间,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何时有过恐慌? 仪表盘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封骋忙接通,“喂?” “封少,找到了,就在万达广场右侧一公里处,有个七天连锁酒店。” 封骋挂上电话。 他驱车赶过去,那个酒店就在某家超市的楼下,环境在封骋眼里肯定是不好的,进进出出,行行色色的人都有。 封骋迈开长腿进去。 一人上前,将备用钥匙给他。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上了楼。 来到所在的房间前,封骋抬起手腕看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他呼了口气在掌心,然后小心翼翼将门打开。 房间内静悄悄的,唐意肯定是早就睡下了,就连电视都没开。 封骋将门关上,心下不由恼怒,他在家紧张地要死,她却在这呼呼大睡,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题外话------ 过度一下~ 另: 小姨说,干嘛要顾忌你的感受,年度最佳自恋人物颁奖,登登登—— 获奖者是——封骋   ☆、34封大少的难堪奇遇 封骋蹑手蹑脚进入房间,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 唐意完全没想到封骋会屈尊来这,所以她累了,也就自顾睡了。 封骋弯下腰,掀开被子后,慢慢躺到唐意身边。 他真想看看,明早起来,唐意一睁开眼发现他在这的表情。 唐意开得是标间,两张床,床很小。 封骋躺在那,右手搂住唐意的腰际,总觉得鼻翼间有种消毒水的味道,从大厅进来时他就发现了,这个宾馆装修老旧,房间狭窄,封骋越来越躺不住了,就怕哪里不干不净,他顿时觉得全身都在痒。 封骋忙坐起身,手掌朝唐意肩膀推去,“起来。” 唐意还在做着美梦,睡眼惺忪,“谁啊?” 封骋冷哼,在她床上的,她还想有谁? 他回身将床头的灯拍亮。 唐意觉得眸中一刺,双手遮住眼帘,“谁啊?我困。” 声音糯糯的,一看就没睡醒,封骋一手一边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两手按在颊侧,“看看清楚我是谁?” 她眼睛眨了好几下,这才清醒,看清楚跟前的人,唐意不由皱眉,“你怎么会在这?” 封骋一把将她拽起身,唐意散在肩头的长发漾出个圈,她坐在他身侧,头晕脑胀,面容疲倦,“我困死了,先让我睡觉。” “还想安安稳稳地睡觉?”封骋将她前后甩了几下。 唐意脸被自己的头发打得生疼,“放开我,你发什么神经?” “好好的给我搞失踪,你姐恨不得杀到我家来,我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要让你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唐意被他摇得浑身难受,封骋扣住她双肩将她提到自己跟前,“你给我说清楚。” 她目光紧锁住封骋的脸,男人眼睛微眯,“你心思动荡,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了?” “是啊,我碰到萧誊了。” 封骋眼色一凛,忽然将她推了把。 唐意猝不及防摔倒在床沿,封骋将她身底下的被子猛地一扯,她又滚下了床。 唐意摩挲着摔疼的手掌心,“这房间是我开的,你出去。” “我就不出去,大不了,我把这儿买了。” “是,你封骋钱多,最喜欢干烧钱的事。” “你咒我是吧?”烧钱? 唐意艰难地爬起身,一下坐在床沿。 封骋瞅着她的侧脸,阴不阴阳不阳地笑道,“晚上见过萧誊了?这么春心荡漾。” 唐意对上他的双眼,“何必还要多次一问,我是见过了,封骋,你真是料事如神。”她凑上前些,脸几乎要碰到封骋,“萧誊真的跟秦家小姐在一起了,郎才女貌,多么登对。” “所以,你就躲到这儿来一人黯然神伤?” “我没有神伤,我只是想着,萧誊现在有秦小姐撑腰,你要做什么,秦家不会不顾及,那我还留在你身边做什么?”确实,这个问题纠缠了唐意大半夜。 封骋的脸色刷得就冷下去了,一点没有缓和的时间,唐意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所以,你就跑了?” “对,我想不通,想不通我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封大少留我这么几个月,想不通,你怎么还不让我走,想不通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想不通,我好像没有理由再留在你身边了。” “瞧你这小心肝一荡一荡的,萧誊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就你现在这幅样子,能回他身边去吗?况且,别的你就真不担心了?你的工作才稳定吧?还有家里人,知道你跟我睡了几个月吗?” 封骋无时无刻不掐着唐意的软肋,这也是他笃定她不敢乱跑的原因。 唐意抿紧唇瓣,眼里出神,那样子,好像是在聚精会神地思考,封骋轻笑下,让你得瑟,这会焉了吧? 唐意小脸忽然凑到封骋跟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封骋轻眯下眼角,嘴角已经勾勒出些许的弧度,“想到后果了吧?没关系,我也就是点醒你而已,在我没腻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多好?我也不想对你耍什么手段,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事了。不过,既然你能及时想明白,我……” 唐意轻吐出口气,故意吹在封骋的脸上。 “靠!”封骋别开脸,“你喝酒了?” 他这才注意到,床头柜的一侧摆着好几个啤酒罐。 唐意倾上身,脸仍旧凑到封骋跟前,“你要再让我丢了工作,我大不了回家种地就是,至于我家里人,你要明说后,我就跟姐夫告状,说你强迫我,这本来就是事实。我才是该值得同情的一方,就算我爸妈知晓了,也是对你爸有意见,封骋,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的笑,在封骋眼里看着神经兮兮的,唐意压着自己的膝盖,一口气再度吹到封骋的脸上。 唐意眼神迷离,有些好笑地盯着封骋看,“我下了这样的决心,你还能拿我怎样?” 封骋别开脸,面色铁青,“别对着我吹气,满嘴酒味,你找死?” 唐意笑着将手搭在封骋肩头,“受不了?受不了,你可以走啊。” 男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大掌朝她肩头一推,忽然将唐意按进了被褥中。 她手臂被他折在身后,痛得直皱眉头。 封骋一把拉住她的裤腰,“走。” 唐意另一手抓着床沿,“我不要回去。” “回亿居,我保证今晚不碰你,走不走?” 唐意瞪他,“你又不是没碰过,你说的碰和不碰,有区别吗?” 封骋单膝压着床沿,身子往前一压,唐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按进了床中央。 他薄唇凑到她耳际,“那你自己选,回去和在这要你,你选一样。” 唐意手臂发酸,不敢乱动,她手掌攥紧,“你也不挑食了?在这样的地方,你能对我下得去手?” “快回答我。” “我不会跟你回去。” “那好!” 封骋大掌朝她后背一压,就让唐意维持着趴在那的动作。 她腰肢扭动几下,封骋动了动,床发出阵吱嘎声,男人顿了半晌,这还没开始呢,就有了这样的动静,待会还不要闹翻天。 封骋对于欢爱的场所,向来很挑剔。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总觉得,床不干净,被子不干净,一应用品全都没有好好消毒,就连周边的空气都是不干净的。 唐意抽回手,转过身看他,眼里带着几许挑衅,“这地方不适合封少,你还是赶紧走吧。” 封骋眼角轻挑,“我还真没试过在这种地方做,说不定能有别样刺激的感觉呢。” 他就当是豁出去了,抱着要让唐意不好过的念头,就将她再度翻了个身。 唐意没想到,他真会在这儿要她。 她咬紧牙关,强忍不适,手伸向旁边的床头柜,“戴,套……” “要戴你戴!”封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那床一看就快散架了,也禁不起几下折腾。 传出的暧昧声落到封骋耳朵里,倒真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他越来越野,越来越狂,唐意将脸埋入臂弯间,好不容易消停了,封骋翻身躺到一边。 唐意忙去浴室洗澡,出来时,男人身上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就那样赤条条躺在那。 他嫌洗手间不干净,所以不肯洗,嫌被子有异味,就不肯盖。 唐意懒得管他,她掐熄灯,躺在了封骋边上。 男人翻来覆去,唐意原本合起的眼帘睁开,“你要觉得睡不着,你可以走。” “走走走,你再说一句,我再办你一次。” 狗咬吕洞宾。 唐意暗骂句。 他本就是太子爷,实在没必要来受这个罪。 唐意累极,很快就陷入梦乡。 封骋见旁边没了动静,他手伸过去轻推唐意的肩膀,“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两天我做了什么?” 回应他的,是唐意沉稳的呼吸声。 封骋将脸搁至唐意的颈间,确定她睡着了,他有些恼,朝她肩头拍了下。 唐意迷迷糊糊出声,“走开,别烦我。” 他真想将她一脚踹地上去。 封骋翻过身,想了想,还是凑到她脸颊边说道,“还记得上次差点绑架你的人吗?我替你出气了,X的幕后老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说不定以后就残了。” 唐意睡得安稳,加上之前喝了些酒,她是真没听清楚封骋在说什么。 男人躺回旁边,手臂自然地勾住唐意的腰际,先前,在他那张空运而来的大床上,唐意不在,他怎么都睡不着,如今,怀里的空虚被填塞满,封骋也觉得困倦无比,渐渐就闭起了眼帘。 翌日。 唐意醒来时,封骋还睡得很沉。 她将他的手臂慢慢挪开,唐意坐起身,敲了敲脑袋,她抱起地上的衣物来到洗手间换上,打开窗户,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放亮。 唐意又蹑手蹑脚来到电视柜前拿起她的包,封骋一整晚都没盖被子,也不怕冷,精壮的胸膛以及健美的身体曲线毫不吝啬地展露在人前。 唐意看到地上丢满的纸巾,她咬了咬牙关,将床头柜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两盒避孕套,唐意拿出来后,一个个撕开,然后将东西全部丢进了垃圾桶内。 打开门离开,唐意并没取走房卡。 她刚要拉上门,正好看到保洁员阿姨推着车过来,车上堆满了需要清理的床单被褥。 唐意手顿住,门也就敞开了一条缝。 她背着包过去,看到保洁员,主动打了声招呼,“您好,1002房已经退房了,洗手间好像有些漏水,您待会看看。” “好。” 小宾馆不像大酒店那样规矩多,阿姨推着小车来到房间门口,既然退房了,正好将里面也收拾了,省得待会还要过来。 阿姨推门进去,封骋还睡着,侧躺在那,阿姨往前走了几步,“哎呀!” 封骋咻地睁开眼,保洁员忙转身跑了出去,砰地将门重重带上。 封骋坐起身,全身仍旧光溜溜的,刚才分明听到有尖叫声,他俊目张望四周,这才发现连唐意都不见了。 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封骋摸了摸脑袋,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有几分性感。 宾馆内的洗漱用具他自然不会用,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封骋就大摇大摆出去了。 他从未自己登记住过宾馆,就算管理着几家星级酒店,他要住,那安排的就都是总统套房,他来到大厅,保洁员阿姨脸红彤彤的正和前台说着什么。 眼见封骋要走,前台站起身来,“等等。” 他停住脚步,“见到跟我一起住的女人了吗?” 前台忙摇头,“没,没有,请问,您是要退房吗?” “嗯。”封骋不耐烦地哼了声,又想走。 前台再度开口,“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查验下房间,您门卡带下来了吗?” 封骋皱起眉头,“那么麻烦做什么?不是有押金吗?” “对不起,我们酒店内,很多东西还是很值钱的。” 封骋听闻,冷笑下,“就你们这样的,还称得上酒店?” 前台拿起对讲机,“阿姨,阿姨,1002房间退房,你先过去看下。” 与此同时,一对小情侣也下来了,男生将房卡递过去,“退房。” 小女生挽着男友的手臂,脸上溢出满足。 “待会去哪吃饭?” “随便。” 封骋还在想着唐意会去哪,一阵噪音传到耳朵里,前台拿起对讲机,封骋听到保洁员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啥子都没缺,不过两盒避孕套都用光了,这个钱别忘记算了。” “两盒?”前台懵了,“你没看错吧?” “真的真的,地上也不收拾下,这些年轻人真是,满地纸巾……纸巾钱也要跟他们算。” 封骋笑了笑,心想着这对小情侣真猛,一晚上两盒,这男人的小身板也不怕被榨干? 而那对小情侣听闻后,则是捂着嘴笑开了。 前台轻咳两声,毕竟也年轻,“1002房的客人,您也听到了,我需要扣除两盒避孕套的钱,我给您个收据。” 封骋脸色一板,“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 “老公老公,好彪悍哦,两盒呢,怎么没看见那女的呢?” “八成是跑了吧!” 封骋手朝桌上敲了敲,面对前台递过来的钱,他更是没有伸手接,“我可没用过什么套,这钱就当留着做你们的清理费吧。” 他不用想都能知道,这就是唐意做出来的事。 不得不说她幼稚,还想让他丢脸不成?他封骋的脸皮厚到游轮都撞不破,还怕这区区几盒套子? 封骋迈开长腿向前,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着的说话声,“1002房的女人我见到了,她跟我说房间退了,让我去收拾,我一进去,哎呦喂,就看到个男人没穿衣服躺在那,我会不会长针眼啊。” 封骋脚步顿在门口处,他气极,方才并没仔细看那名保洁员,这会回头一看,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他暗暗爆了句粗,呕了一肚子血就离开了。 他不怕被人看,但好歹,欣赏者也要赏心悦目不是? 唐意很大胆,不止整了他,还若无其事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封骋都没找她,倒是让她清净了。 她以为,她和封骋之间,也就这样结束了。 早上来到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唐意习惯性点开网页浏览会新闻。 以前,都是抱着八卦的心态去看,直到封展年和一名陌生女子相拥着出现在头条中,唐意感觉自己瞬间被劈中,两人姿态亲昵,而前方的抬头处,赫然是封家名下的某处酒店。 唐意心口一窒。 她总是心存侥幸,想着封展年以前的风流史在遇见唐睿后,会有可能被彻底封存,她手脚冰凉靠在椅背中,唐意又觉得不可能,可网页上的语句描写得绘声绘色,不像是编排出来的。 “你也看到新闻啦?”一名同事凑上前,“不过,这也算不上新鲜事,有钱男人都花心,就是苦了他大着肚子的老婆啊。” 唐意伸手将网页关闭,再也没有勇气去看第二遍。 一整天,上班都是恍恍惚惚的。 到点下班,唐意来到楼底下,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封家看看唐睿。 才经过马路,一阵刹车声忽然传到耳朵里,唐意看到封骋快速下了车,他大步朝她走来,唐意忙转身,才跑出去几步,就被封骋拽住了手腕。“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放开我。” “还有心思在这闲逛,我爸和你姐都打起来了,快出人命了!”封骋面色焦急,语气上扬。 唐意一听,放弃了反抗,一下就被封骋给拽跑了。   ☆、35他是个大骗子 唐意被封骋塞进副驾驶座。 待他拍上车门,唐意毫不犹豫问道,“我姐怎样了?” “不知道。” “打得厉害吗?” “不知道。” 封骋发动引擎,车子飞速向前。 唐意握紧手掌,想到唐睿这时候,她必然是绝望而孤独的,唐意忽然一掌打向封骋的肩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姐姐还怀着孩子,她那么辛苦地守护着这段感情,他为什么要出轨?” 封骋摸了摸肩膀,“出轨得又不是我,喊什么?” 唐意心头堵塞不安,车子开出去许久后,她注意到这条路似乎并不是往封家去。 “你带我去哪?” “码头。” 唐意正襟危坐,“为什么去那里?” “今早,我爸准备带你姐出海玩,两人上了游轮,可照片的事却爆出来了,现在你姐要死要活闹着要跳海,谁都劝不住她。” 唐意一听,急得不行,“千万别出事才好,你们让人看着她了吗?” “放心吧,有我爸在。” “就是有他在,才会出事!”唐意扑过去吼了声。 封骋侧过脸,狠狠睨视她眼,“我正在专心开车,别一惊一乍来吓我。” 唐意握紧手掌,心仿佛被丢进了油锅中煎熬,姐姐这会孤立无援,又遭遇丈夫出轨这么大的事,唐意就怕她一时想不开。 车子很快来到码头,刚停稳,唐意就推开车门下去了。 眼前有一艘巨大的游轮,她未作犹豫,跳了上去。 封骋紧随其后,唐意进了船舱内去找人,她并没注意到,从封骋上来后,游轮就御风前行了。 封骋慢条斯理往前走,唐意找了圈没看到人,她回到封骋跟前,“我姐呢?” “不在吗?” “这儿这么多房间,大多数是关着的,我哪知道在哪间?” “你一间间敲门不就行了?” 唐意急得满头是汗,封骋不着痕迹勾起抹笑,“你跟我过来。” 她乖乖随在他身后,远远看到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两名保镖,唐意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是姐姐想不开,所以封展年派人看守? 她越过封骋身侧向前,推门进去,视线扫了圈,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唐意刚扭过头,肩膀处就觉得一阵拉扯得疼痛传来,封骋将她的包啪地丢到门外,他上前,左手将她抱紧在怀里,右手伸入唐意的裤兜内,将她的手机掏出后再度抛到门外,直到确定她身无分文了,这才松开她。 唐意目瞪口呆,看到那扇门在她眼前紧闭。 她紧咬唇瓣,环顾四周,这儿装修奢华,虽然是在游轮上,可进了房间,就完全感觉不到是在海面上漂泊,黑白相间的窗帘垂落至地,同浅色的木地板绵延到了一处。唐意冷笑下,看向封骋的目光已然不含丝毫温度,“我姐姐呢?” “她刚才还在这,估计是受不了刺激,走了吧?又或许想不开,送医院去了?” 唐意快步来到门口,使了几下劲道,可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封骋,放我走。” 她语气急迫,唐意已经猜出来,唐睿或许根本就没来过游轮,可爆出来的新闻,她不可能不看到,唐意担忧极了,“我姐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封骋来到酒柜前倒酒。 他动作缓慢,犹如准备精雕细琢一样艺术品,瓶口按在杯沿处,看着酒红色的液体从他虎口处缓缓往外流淌,“来,过来先陪我喝几口。” 唐意快步过去,一把从封骋手里夺过酒杯,她毫不犹豫将半杯酒灌到喉间,喝完后,她将杯子倾倒,“可以了吗?” 封骋盯着她不语。 唐意又从他手里将酒瓶拿过去,她直接对着瓶口猛灌,封骋冷眼旁观,潭底的笑意也被逐渐掩盖,唐意喝得太急,呛了口,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再度继续。 封骋望着她喉间不住吞咽的动作,来不及咽下去的红酒顺着她嘴角淌落,滑入了她的领口处。 唐意闭起眼帘,喉咙口火辣辣的,好像被灼伤了似的,封骋静静站在那,想要看她醉死了拉倒,她握着瓶口的手指泛白,唐意不善饮酒,这是在拼命了啊。 封骋忍着,甚至想抬腿走人拉倒,但看到她微微闭起的眼,封骋还是没忍住,一下按住她的手腕,“好喝吗?” “不是你让我陪你喝酒吗?” 封骋将酒瓶子接过去,然后用力砸在桌面上,他脸色阴沉的同唐意擦肩而过,来到一侧的床上坐定,“才看到一则报道,就连你都受不了了,如果有天我爸被抓奸在床,你们不要疯了吗?” 唐意单手撑着酒柜,喝得太猛,有些摇摇欲坠。 “你应该清楚,我姐这时候会有多难受。” “我为什么会清楚?”封骋冷笑着反问,“难道,是因为我妈也遭受过这种事,所以你觉得我会感同身受?然后理解你和唐睿吗?” 唐意忍着口气没说话。 封骋双腿叉开,两手交扣后置于膝盖,“小姨,你过来。” 唐意一步步挪到封骋跟前,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自己身侧,“这段日子,我睡也睡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别告诉她,是想她想成这样的。 “那天你从宾馆离开,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我想到那名中年大妈的眼神,我就整晚睡不着觉。” “你别扯开话题,你把我带到这来,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很困惑,找不到留在我身边的理由吗?我是来给你找理由的。” 唐意闻言,慢慢站起身,“你别告诉我,你爸被爆出来的那条新闻,是你做的?” 封骋噙笑,没有说话。 唐意惊骇般睁大眸子,“你真的疯了。” “嘘,”封骋将一根手指竖到唇瓣前,“多大点事,你姐姐现在怀着孕,不易受打击,你也别太激动。” “封骋,你这样会害死人的。” 男人目不转睛看她,“只要你不生别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做事自有分寸,玩也要有个度,小姨,我还没开口,你就要打退堂鼓了,你问过我意见吗?” 唐意望着四周,除了被反锁的门,似乎没有出路了。 气氛僵持着,约莫半小时多过去,有人敲了敲门。 封骋抬头,“进。”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送到门口后,就出去了。 唐意倚着墙壁,封骋回到酒架前,将窗子打开,他手里执着红酒杯,出神地看向外面。 唐意饿着肚子走向大床,鞋子也没脱,直接就拉过被子躺到了床上。 她竖起耳朵,房间内静谧无声,唐意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将被子拉开一条细缝,看到封骋仍旧维持着原先的样子站在那。 封骋妈妈当时知道封展年出轨后,想必,她的伤心不亚于姐姐。 而那时候的封骋,虽然小,肯定又会比她更加焦心和担虑。 唐意甩了甩脑袋,想着,想着,怎么想到他身上去了? 他难受,是他活该,谁让他爆新闻的? 秦家。 秦悠宁带着萧誊进去,之前,她跟家里人提过,爸妈的态度很冷淡,也没说不让来。 事情总要有摊开的时候,秦悠宁挽着萧誊的手进入餐厅,秦爸爸秦妈妈正在用餐,秦悠宁面色微变,她已经说了今晚带男友过来,可家里别说是欢迎了,就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留着。 萧誊将带来的礼物交给佣人,“叔叔阿姨好。” 秦爸爸眼睛都没抬下,“悠宁,怎么回来这么晚?” “爸,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萧誊,他今天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萧誊?”秦爸爸放下碗筷,“做什么的?” “叔叔,我自己开了个快递公司。” 秦爸爸冷笑下,“悠宁,你做事向来有分寸,你要谈朋友,家世背景是首选的,他有哪里能配得上你?” 秦悠宁红着脸,没想到秦爸爸会当着萧誊的面这样说,“反正我就是喜欢他,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选。” 秦妈妈也加入进来,“从封骋到这个萧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后,就算你看中了一件名贵的首饰,他能给你买吗?” “妈!你们非要用钱来权衡我的幸福吗?” 秦爸爸推开椅子起身,“反正这件事,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秦悠宁眼眶微红,拉着萧誊的手臂离开。 两人站在秦家的别墅外,萧誊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了,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叔叔阿姨一下子不肯接受我,也是情有可原。” 秦悠宁哽咽着,“我不管这么多……” 萧誊将她拥在怀里,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抬起的视线看到追出来的佣人,萧誊握住秦悠宁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萧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一点点感动秦家人,他唯有找出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才行。 他抬头仰望上空,不知道,唐意这会在做什么? 夜深人静。 唐意饿的饥肠辘辘,她坐起身,看到封骋还挂在窗户上,也不怕被海风吹死,她掀开被子下床,封骋听到脚步声,转身见她正往餐车走去,男人松了松僵硬的手指,在唐意背对她时,他上前一把拥住她。 ------题外话------ 亲们,以后更新如果早上没有,就中午来看看哈 最近这几天,倦怠期了,回头看看,已经连载240天了,没有休息天没有周末,哭瞎了,有时候家里有事,一天就要拼两天的更新。 现在脑子里有情节,却排斥着打不了字,让我努力缓和下~   ☆、36我服侍你一天 “放开。”唐意毫不犹豫道。 “饿了?” “我可不想死在这。” 封骋下巴在唐意颈间蹭了蹭,“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封骋,你又何必装作满腹善心的样子?” 唐意掰开封骋两手,径自走到餐车前,拎开几个盖子,里面的菜还热着。 封骋坐到她对面,将冰镇的红酒打开,唐意自顾吃着饭菜,封骋替她倒满一杯酒,她看也没看眼。 “小姨,你说,你为什么要逃?” “我没逃。” “还说没有?” 唐意垂着头,慢条斯理咀嚼着,生怕吃得太快而胃不舒服。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开口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我又不是你的谁。” 封骋抿紧唇瓣,目光紧锁在她脸部,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出神地盯着她看。 是啊,他封骋的女人何其多,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要紧吗? 填饱肚子后,唐意就上床睡觉了。 房间内开着灯,她睡不着,将被子蒙过头顶,唐意翻来覆去,最后透过拉开得细缝观察着封骋。 他今晚,确实也很不一样,安安静静坐在那,不闹事,不疯癫,就是喝喝酒而已。 也许,是封展年的事也让他有了触动吧,毕竟,封妈妈走了,封展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封骋冷眼旁观之外,心也应该冷了才是。 后半夜,唐意睡得模模糊糊,身子被拥进一具结实的胸膛,她挣扎几下,但男人强行按着,她也没那精力再去跟他周旋,只能任由他了。 蔺安市某处高级会所。 这是秦悠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觉得很新鲜,激荡的舞曲,撩人而暧昧的灯光,对于从来不涉足这种场合的秦悠宁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 酒是萧誊替她点的,她只觉得很好喝,没想到后劲来时,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秦悠宁小脸红彤彤的,一说话,就忍不住笑,萧誊见差不多了,这才拥着她往外走。 出了会所,冷风一灌,秦悠宁冷得直哆嗦。 萧誊脱下外套替她披在肩头。 秦悠宁不住地笑,“那酒挺好的,真的……” “你有点醉了,走吧。” 秦悠宁脚步定在那没动,她双手按向萧誊的肩膀,“我,我没醉,你听我好好说话行吗?萧誊,你相信我,我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哪怕知道袁媛和你的关系,我都义无反顾。我爸妈他们不同意,我好难受,为什么非要我找个门当户对却没有感情的呢?我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吗?秦家又不缺钱,我也不是那种败家子,而你又有能力,靠自己的双手不好吗?” 萧誊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看你,说这么多话,还说没有醉?” “我真的不想回去,我……” 萧誊手掌按住她的肩膀,“好,我们不回去,你乖乖跟我走,什么都别想。” 秦悠宁醉醺醺被带进酒店,前台面露犹疑地看向两人,秦悠宁双手攀上萧誊的脖子,一看就是热恋中的男女,前台这才爽快地开了房间。 萧誊做下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 因为,这一步步,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没有出丝毫的纰漏。 他骄傲但不自负,可现实没能给他一展宏图的机会,反而是一步步剥夺了他该有的东西,他若不争取,他就只能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两具交缠的身影很快摔倒在大床上,酒后乱性,这是个极佳的理由。 翌日。 萧誊被秦悠宁醒的早,不,应该来说,他几乎彻夜没睡。 地上丢满了凌乱的衣物,萧誊背靠床头,烟味在他面前萦绕出一个怪诞而弥乱的圈,仿佛幻化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萧誊伸手去抓,唐意的脸,就在他指尖化开。 萧誊闭了闭眼睛,顶上的壁灯泛出金黄色的柔美灯光,却也将男人的脸打出一层阴鸷。 他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秦悠宁睡得很熟,趴在那,恬静的小脸隐有笑意。 萧誊的视线再度往下,看到白色床单上的印记。 秦悠宁是第一次。 他也是。 萧誊将烟掐熄,他躺下身,手臂揽住女人的腰际,她酒也该醒了,萧誊亲吻着她的肩膀,秦悠宁觉得痒,动了几下后睁开眼。 看清楚跟前的人,秦悠宁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吃惊,她收回视线朝自己身上看了圈,面色咻地酡红,小手下意识按在自己胸前。 “昨晚,有点喝多了。”萧誊黑亮的眸子盯着她道。 秦悠宁避开他地盯视,“那,你后悔吗?” “我做事从来不后悔,你呢?” 秦悠宁嘴角轻挽,“我也不后悔。” 萧誊凑过去在她唇上亲吻,“本来,我还担心,我昨晚尽管喝了酒,可到最后的一刻,我是能克制住的,但我不想克制,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悠宁埋下头,“萧誊,这种问题你还问我……” 男人不由失笑,秦悠宁将脸枕向他胸口,“我爸妈那边,我倒不是很担心,可我怕袁媛……” “没什么好怕的。”萧誊一句话结束掉这个话题,因为在他心里,袁媛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秦悠宁心里的愧疚挥散不去,她同萧誊十指相扣,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和家人对抗得决心。 清晨的阳光劈开海平面,衬着波光粼粼的金黄色而来,唐意睡得很不舒服,一整晚都被封骋抱在怀里,想要翻个身都不行。 她腰酸背疼,忽然听到门口传来阵轻微的敲门声。 许是怕惊扰了封骋,所以动静很小。 唐意竖起双耳,她轻轻的将封骋的手拉开,然后坐起身,他昨晚喝了不少,肯定睡傻了。唐意小心翼翼越过封骋,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快步走向门口。 “谁?”她压低嗓音道。 “您好,我是送餐的,请问,需要送进来吗?” 唐意的手落向门把,赫然想起门是被反锁着的,她竭力稳住心神,“进来吧。” 外面传来阵开锁声,服务员推开时,见唐意就在门口,她视线落向里面的大床,“封少……” “嘘。”唐意忙制止,“他昨晚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 “是。” 唐意将门完全打开,她紧张地迈开脚步,守在外面的两名保镖同时将目光扫向她。 她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手指了指屋内,“封少昨晚喝多了,我到外面吹吹风。” 其中一名保镖侧过身,分明是不信她。 另一人的视线落到她光着的脚上。 服务员退出来,唐意并没撒腿就跑,就她这两下子,怎么折腾得过身强力壮的保镖? 她走过去将门拉上。 唐意示意服务员先离开,待她走远后,唐意手指刻意压低自己的领口,脖颈处,在昨晚睡觉时被那疯子咬了一口,“我之前和封骋有些小矛盾,不过……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他好不容易消下了这口气,你们可别再去招惹他。” 说完,她试探性地迈出脚步。 保镖居然没拦着,唐意深吸一口气往前走,眼瞅着到了甲板上,落入眼帘的,是一抹挺拔修长的男人身影,她想要上前求助,可似乎没有那个时机,唐意左右看眼,还没来得及找个藏身之处,后面就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 这是一望无际的海域,除非插上翅膀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在逼近,追出来的好几名男人身强力壮,唐意咬了咬牙,忽然一脚踩住栏杆坐了上去,“别过来!” 在确定了她无处可逃后,一阵脚步声带着悠闲的节奏感传来。 咚,咚—— 一双修长的腿率先落入众人眼帘,封骋身形颀长,宽肩窄臀,一张脸更是精致到没法说,他原本就是个上天的宠儿,要不然,也不会给予他这般的面容。 他的那股子阴戾,偏还挟裹着不容人忽视的高贵,这两种本不该相合的气质,却如此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了一起。 外面冷风袭袭,身侧的手下拿起外套披到男人肩上,由于身高不足,只能踮起脚尖。 另一人拿过张椅子,封骋如睥睨天下般,稳稳坐定,两手摊开落于椅把上,修长的腿则叠于另一条腿上。 唐意别了下脑袋,看向倚着栏杆的那名陌生男人,她寄希望于他能伸出援手,哪怕喊一声也好,可对方分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留在这。 唐意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是在吏海举足轻重的人物,厉景呈。 她双手紧紧攀住栏杆,封骋神色笃定地坐在那,盯着她似笑非笑。 唐意下巴轻扬,“我跟你不是很熟,你把我拐到船上来,到底想做什么?” “你和我,不熟?”封骋似乎听到了一个巨冷的笑话。 唐意着急和他撇开,她神色漠然,只想着,如果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千万别以为他们是在争吵的情侣,她真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我跟你本来就不熟,我姐姐到底在哪?我很担心她。” 封骋抬起手指,把玩着上面的戒指,唐意眼尖,看到那枚戒指正是从她这抢走的。 厉景呈倚着栏杆继续看热闹。 封骋跟唐意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两人的身影很快纠缠在一起。 封骋目光落向颈间,看到一串项链,他手指一勾,看到上面串着个女式戒指,他面容阴沉,冷哼道,“原来你还戴着?” “关你什么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封骋眸子内似乎被刺了下,他伸手将她脖子里的项链拽掉,又将自己指间的戒指摘下后串入项链中,然后丢向了大海中。 他喉间发出声惋惜的叹息,“被海水一冲,肯定冲散了,你还想它们白头到老?” “你个变态!” 厉景呈见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回了舱内。 唐意伸手想将封骋推开,可他挡在她的面前,完全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他两腿散漫的前后站立,直到有名男子走到他身侧,附耳说了句话。 封骋眉头微紧,手臂松开,他收回身,“你要走,找着机会随时可以,要觉得受不了,就乖乖给我回房待着。” 他丢下她转身就走了,似乎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唐意仍旧坐在栏杆上,冷得瑟瑟发抖,游轮还在海面上行驶,她也不可能说动船长停靠后将她放下去。 唐意抱紧双臂回到房间。 许久后,隐约感觉到游轮似乎在靠岸,她推开窗子一看,果然是。 唐意忙冲出房间,门口的保镖已经撤了,她跑到甲板上,看到封骋和先前的那名陌生男人站在一起,游轮刚停稳,唐意就顺着人群大步往岸上跑。 脚一沾地,她那速度几乎能和车速持平。 封骋冷眼盯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轻轻勾起抹弧度。 他更没有着急下去追,将厉景呈送走后,封骋就回到了房间。 男人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内,姿态悠闲,电视机的声音隐约传到耳朵里,没过多久,外面传来阵谩骂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封骋头也没抬,“进。” 唐意被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给推进了房间,她气喘吁吁,一时说不上话,双手被软铐铐在身前,封骋示意保镖出去。 唐意举高双手,目光恨恨盯向他,“你,你有病啊?” 封骋搭起长腿,视线擦过唐意身侧,落向她后面的电视机上,“你一没钱,二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还想跑哪去?” 唐意双手挣扎几下,可软铐只会越收越紧,“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松开我。” 见他不答话,唐意怒火中烧,她觉得,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封骋。 这个疯子,任凭你跟他说什么道理都没用,做事肆意惯了,他向来不管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只知道怎样做,自己的心里会更爽。 她冲上前,双手交握成拳头去打他,“放我回去,让我怎么说才行啊?你个神经病,放开我!” 唐意真是要被一把怒火烧死了。 封骋手掌轻松地拽住她胳膊,将她往自己腿上一带,唐意被他禁锢在怀里,“快松开我,快点!” “可我挺喜欢你这样的,温顺、听话,还不能使用暴力。” 唐意双手抵在男人胸前,“你把我带到船上来,究竟想做什么?想让我看你的悲伤吗?那对不起,我还真没看出来。” 封骋手掌摸了摸唐意的脸,“我到这来,是因为我受人之约,我的悲伤?小姨,你真是想多了,我看你这会肯定心里煎熬的厉害吧?担心你姐姐,担心她肚里的孩子?” “你既然知道,就快放我回去。” 封骋嘴角轻挽,“我偏——不放。” “混蛋!”唐意怒骂出声,可毕竟被封骋给掐着,不得不服软,“你这样把我绑着也不是办法,我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你看……” 封骋薄唇凑到唐意耳际,他轻吹口气,尔后说道,“没关系,今天一整天,我来服侍你,保准让你舒舒服服,流连忘返,小姨,别人一辈子都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题外话------ 亲们,这一章,游轮上的是和《62——大BOSS惊艳出场》对应的,想看完整的,可以回看那一张,在许你一世相陪那卷里。 —— 剧透个,萧誊以后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呀~   ☆、37抢了他不该抢的人! “呸!” 封骋闭了闭眼睛,嘴角勾起抹潋滟的色彩。 唐意挣扎,封骋却双手仍旧抱紧她不放。 他缓缓睁开眼帘,“闹腾到现在,肚子不饿吗?” “不饿!” 封骋拿起桌上的座机,吩咐人将吃的东西送进来。 他方才和厉景呈一起吃过东西了,服务员很快推着餐车进来,封骋抱起她来到餐桌前,唐意望着整桌丰盛的菜肴,她将双手放到桌上,“绑着我,我怎么吃?” “我喂你。” 唐意狠狠捶了下桌面,“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绑着我?” “从现在起,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不听话的女人就该绑。”封骋的口气特别理所当然。 “那我不吃了。” 封骋拿起刀叉,切割着全熟的孜然牛排,唐意盯着他刀下的动作,牛排渗透的汁水泛出诱人的光泽,不用尝都知道美味极了。 她吞咽下口水,封骋慢条斯理切着,一块块被切得细致而均匀,唐意手腕轻动,勒痛感更加明显了。 封骋叉起其中一块,“想吃吗?” 唐意对上他的视线,“把我松开,我自己来。” 封骋将叉子送到她嘴边,“要实在不想吃,就别勉强。” 唐意看了眼,张开嘴将牛排咬在嘴里。 封骋给她喂了几块,唐意伸手,“我自己来吧。” “说了今天我服侍你一天的。”封骋手臂自然地搭在唐意肩头,“小姨,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她心脏强大,不会被击垮的。” 她躲开他的手。 封骋拿过碗碟,“想喝汤吗?” 他用勺子舀了勺牛奶蘑菇汤,唐意垂下脸,就着喝了口,这个汤很浓郁,喝完了,在唇角边留下一圈奶油白,封骋伸出大掌扣住唐意的脸颊,将她拉近自己跟前。 唐意意识到男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不由蹙眉,“我在吃饭。” 他封住她的唇,一番亲热辗转,两人前额相抵,封骋回味着唇齿间的美好,“味道真好。” 唐意往后退,“我们什么时候才回去?” “急什么,难得出来。” 封骋见她脸色不悦,他伸手抚向唐意额头,“这么多汗,身上是不是湿透了?” 唐意狠狠瞪他。 男人性感的薄唇轻掀起个弧度,“我哪里说错了?”封骋拽起她的手臂,“我替你洗洗。” 唐意被她连拖带拽进洗手间,“我不要洗澡!” 封骋的手掌贴向她额头,“你都湿透了。” “那你帮我解开。” 封骋抽过架子上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拧干,唐意以为他要替自己擦脸,没想到封骋却掀开了她的衣服,将毛巾和手塞进她后背。 他也算尽心尽意在给她擦着,只是唐意觉得很不舒服,毛巾绕过她锁骨处往下,唐意盯着镜面中的这个动作,她脸蹭地烧起来般发红,她按住封骋的手,“我真的不热。” 封骋上前步,结实的胸膛同她后背紧紧贴住,几乎不留隙缝,唐意不得不顺着往前,只是腿已经抵到台沿,不能再退了。 封骋的视线,在镜面中同她相遇,两人相缠的姿势,形成一幅美好而充满诱惑的情意图,男人的手放在她身前没有收回来,他闭起眼帘,脸凑到唐意颈间,封骋深吸口气,面部神色生动的不像话。唐意吞咽下,“不说我浑身是汗吗?有什么好闻的?” 她想恶心他。 封骋眼睛仍旧闭着,“不,小姨身上哪里都好闻。” 她肩头往他下颔处轻撞,“毛巾都冷了,你再不拿出来,我真感冒了。” 封骋的手抽出,唐意动了动手腕,“你想出来玩,随时都可以,先让我见了姐姐行吗?” “随时都行?”封骋扳过她的脸,“为什么?” “我不走了,我今晚就和你回亿居。” 封骋倾上身吻住唐意嘴角,“我还是喜欢听话的你。” 回去时,没有坐游轮,而是封骋亲自开车。 唐意举了举被铐住的双手,“现在能解开了吧?” 封骋拿出把小刀,将塑料软铐割开,唐意手腕处一阵酥麻传来,忍不住嘤咛声。 封骋轻笑,“有没有一种的感觉?” 唐意搓揉着腕部,看到两道深深的红印子,“变态。” 封骋手摸向仪表盘,按了下开关,唐意身前的小屉子弹开,她看到里面塞满了软铐,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唐意将抽屉合上,“在这车上,你究竟绑过多少女人?” “有些是求着我绑的,你知道……人都有特殊癖好。” “恶心。” 封骋轻笑,“嘴巴硬吧,待会你们两姐妹一见面,有你们哭的。” 唐意心一沉,乖乖闭上嘴,有那时间,还是想着怎么去安慰唐睿吧。 赶到封家,正好到了晚饭的点。 车刚停稳,唐意就迫不及待下去了。 管家见到封骋的车,早早就进院子迎接,唐意看眼这座金碧辉煌的别墅,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还住在这吗? 她着急往里走,封骋也大步跟在她后面。 管家毕恭毕敬打了招呼,“封少。” 他二话没说,眼瞅着唐意进了客厅,封骋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掌,“走这么急做什么?” 唐意用力将他的手挥开。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沙发内的唐睿看见。 封骋眼角含笑,飞快走向客厅,“小妈,晚饭吃了吗?” 唐睿合起手里的杂志,“没有呢,你爸在楼上。” 唐意三两步上前,“姐。”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唐睿没法忽略这个细节。 唐意一顿,再想到封骋方才的举动,她朝男人看眼,他潭底是藏匿不住的笑意,“一起来怎么了?她是我小姨啊。” 唐睿冷着脸,不再说话。 “姐,”唐意喊了声,坐到她身边,封骋见状,干脆上了楼,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唐意这才拉过唐睿的手,“你没事吧?” 唐睿神情懵懂,“嗯?怎么了?” 唐意轻咬唇瓣,“你要是难受,你就和我说,别忍着,大不了我们离开这,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去。” 她总算听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唐睿轻笑,朝她手背拍了几下,“你是看到了那些娱乐新闻吧?” 唐意拉紧她的手,“你和他……” “糖糖,别担心我,”唐睿笑着解释道,“起初,我也气疯了,但展年后来跟我解释了,那是他认识我之前的事,他和那个模特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今天的新闻也已经出来澄清,那张照片是好几年前的旧照。” 唐意闻言,心豁然一松,吊着的气总算顺畅了些。 她往沙发内一倒,“吓死我了!” 唐睿不由失笑,“这么匆忙赶来,你怎么没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呀?” 她倒是想啊,唐意怕姐姐生疑,忙说道,“还不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吗?我又不会安慰人,又想装作不知情,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唐睿拍了拍她的头,“你啊。” 唐意的视线落到唐睿隆起的肚子上,“姐,当你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唐睿手掌抚摸着腹部,想起来,不由觉得后怕,“当时吧,好像天都塌了,你说,我还怀着孕呢,要真有这种事出来,那就跟天塌下来一样,对于女人来说,最最悲哀的莫过于此吧?” 唐意哑然,封骋之前说的话,总是干扰着她,而他这次故意泄露的过期照片,又让唐意心神不宁至今。 说到底,还是因为封展年的过去太丰富。 “姐姐,那姐夫之前的事,你在乎吗?” “以前在乎,现在不在乎了。” 唐意上前,头挨向唐睿肩膀,“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糖糖,别担心我,展年对我怎样,你都看见了,人都有过去,你看我,连他那么大的儿子都接受了……” 唐意不由轻笑,“是啊是啊,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她尽管笑着,可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安感。 酒店。 秦悠宁换好衣服后跟着萧誊出去。 这会,天都黑了,萧誊加了一晚,他说是秦悠宁的第一次,怕她身体不舒服,想让她休息好。 两人走出大厅,萧誊替她将围巾系好,“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鱼了。” “走吧。” 两人刚出去,就和进来的几人迎面碰上,走在后头的袁媛无精打采,猛地抬头,见到两人,她飞快上前挽住萧誊胳膊,“萧誊,你怎么会在这?我给你打了两天的电话,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秦悠宁难堪地站在旁边。 萧誊将袁媛的手拨开,“你怎么来了?” “我,我大学朋友请吃饭……”她恍然顿悟,杏眸圆睁,眼里透出难以置信,“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在这?” 秦悠宁将身子避到了萧誊的身后,这个举动,越发令袁媛觉得不对劲。 她急得双眼通红,“萧誊,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袁媛的几名好友也聚上前。 萧誊自然要把话说明白,“袁媛,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从来都没正式开始过,我并没答应和你交往。” 袁媛张大了嘴巴,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你说什么?” “你好好回想下,我可有给过你一个确确实实的答案?” “可我把你带回家,把你介绍给我闺蜜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啊!”袁媛眼泪刷得往下淌,视线落向萧誊身后的人,“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本来还不信,悠宁,我什么事都告诉你,找你商量,可你做了什么?你和我男朋友居然来酒店开房?” 秦悠宁眼圈也红了,被这么多人围观,即便萧誊护着她,她也觉得无地自容。 见她垂着头不语,袁媛心底滋生出的绝望淹没过理智,也就是说,她的猜测全都应验了。 “你们真的上床了是不是?” 边上的好友们,一个个的目光都像是尖刺似的,秦悠宁下意识用手抓住萧誊的大衣。 萧誊后退步,将秦悠宁搂在怀里,“袁媛,本来这两天,我也要找个时机和你说清楚,既然你看到了,那也省得我找你,如果我给过你虚无缥缈的希望,那么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是悠宁,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 袁媛伸出手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秦悠宁抬起眼帘,潭底写满愧疚,“袁媛,真的对不起。” 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秦悠宁心里难受极了,看到袁媛这样,她更加不好受。 “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和你说我喜欢萧誊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他呢!”袁媛情绪激动,不住拍着自己即将裂开的胸口,“我好不容易和他一起了,我跟你分享我的喜悦,让你替我高兴,可我没有说要跟你分享我的男人!” 秦悠宁嘴唇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朋友们上前安慰袁媛,“别这样,为这种渣男生气不值得。” “就是,亏你还把人家当成闺蜜,贱人……” 秦悠宁只能往萧誊怀里钻,萧誊压住她的肩头,目光阴寒落向几人,“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袁媛见他护成这样,心里又是一酸,她推开旁边的好友,逼上前步,“萧誊,你跟她一起,是因为她家境比我好吗?是因为秦家在这蔺安市数一数二的权势吗?” 萧誊目光清冷,更没有丝毫的心虚,尽管,袁媛道出了他的心声。 “那你喜欢我,又看中我什么?” 袁媛急于表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才华。” “我也一样,对于我来说,悠宁的身家背景,只会成为我们爱情路上的阻碍,而不是跳板。” 秦悠宁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眼萧誊,她眼里的温柔并未令他潭底的冷冽散开,她很是感动,手掌不由同萧誊交握在一起。 袁媛的泪水再度涌出眼眶,“那唐意呢?你这么快就能忘记对她的深爱?” “我如果不走出来,就永远无法看见别人的好。”萧誊往前跨了步,手臂将秦悠宁护在怀里,袁媛转身望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她就是不信,以秦家那样的家世,能接受得了萧誊? “袁媛?”旁边,友人试图安慰她。 手刚碰触到袁媛的肩膀,她就飞快出去了,她跑得很快,脚上的高跟鞋几乎要扎进坚硬的地砖内,她很快越过两人,却并没有拦着他们的去路,而是径自来到停车场,取了车后绝尘而去。 秦悠宁脚步顿在原处,“我没想到会这样碰到袁媛。” 她只是以为,袁媛心里难受,接受不了,所以回家了。 萧誊手掌握紧秦悠宁的肩头,他心里清楚,袁媛不是唐意,做事向来不懂得忍让,如今被闺蜜撬了墙角,这口气,她是肯定咽不下去的。 两人去了餐厅吃饭,烤鱼刚端上桌,秦悠宁的手机就响起了。 她看了眼,是家里的号码。 萧誊将筷子放到她手里,“快接吧,不跟家里联系,他们会急坏的。” 秦悠宁犹豫下后,还是接通,“喂?” “悠宁,你在哪?”秦妈妈的声音迫不及待传来。 “我,我在朋友家……” “你快回来!” “我还想玩两天。” “你!”秦妈妈总算是藏不住了,“你给我回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妈妈身体不舒服,你爸又出国了……” “妈,你又不舒服了吗?” 两人匆忙说了几句话,秦悠宁就将电话挂断,她看了眼对面的萧誊,“我得赶紧回家去,我妈不舒服。” “我跟你一起去。” 萧誊执意要将秦悠宁送回去,到了家门外,秦悠宁朝那座冰冷而豪奢的别墅看眼,“萧誊,就送到这吧。” “不是说叔叔不在家吗?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萧誊攥紧秦悠宁的手,同她一起进去。 到了客厅内,佣人的面色很怪异,也不敢跟两人打招呼,秦悠宁大步往里走,而率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袁媛的身影。 秦爸爸坐在沙发内,秦妈妈除了脸色难看些外,看上去身体并没有大碍。 袁媛一直在哭,秦爸爸心烦意燥,冲着女儿吼道,“你给我过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了。 萧誊朝秦悠宁看了眼,他率先走过去,立定在茶几跟前,“叔叔,阿姨。” 秦爸爸连个正眼都未给他,他起身走到女儿跟前,一把将她拉扯过去,秦妈妈不由出声,“悠宁,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通过结识你,继而觊觎我们秦家?都怪我,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才能让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我们家里钻。” “妈,萧誊不是这样的人。” “你给我闭嘴!” 萧誊站在那,背挺得很直,语气不卑不亢,“叔叔、阿姨,我跟悠宁在一起,我没法承诺给她好过你们给予的这种生活,那原本就是秦家铸累起的优越,我家只是一般的小康人家,但我会打拼,会努力,也许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但我可以让悠宁跟着我的日子不至于吃很多苦。” 袁媛听到这,泪流满面地抬头,这些话,萧誊就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秦爸爸闻言,冷哼了声,“打拼?靠着我们秦家吗?” 秦悠宁再也听不下去了,“爸,您非要这样说话吗?你们之前让我相亲,我都去了,可那些富家子弟,平时的花边新闻就足够让人受不了了,我只想找个人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有什么不对?” “悠宁,门当户对你懂不懂啊?”秦妈妈有些无奈地出声。 “我只要精神上的门当户对。”秦悠宁丝毫不肯退步。 这些对于萧誊来说,是煎熬,是折磨,他向来心高气傲,以前的他,最看不起那种靠着女人往上爬的男人,可如今,经历过封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萧誊已经有了极好的隐忍力。 人也需要像猎豹那样,想要截取猎物,就只能蓄势待发! 封家。 封展年和封骋下来时,唐意跟唐睿正说着话,看到他们走到跟前,唐意忙起身,“姐夫。” “快坐吧,难得你过来一趟。” 佣人正将准备好的晚餐端上桌,封骋径自过去,唐睿自然也要留唐意在这用餐。 席间,封展年不住替唐睿夹着菜,目光里的温柔,似乎已经看不到别人。 “来,多吃点这个。” 封骋看了眼,他嘴角轻抿成一道直线,目光深沉,但唐意很清楚男人的这个小动作,也没有漏掉他眼底的那种嘲讽。 唐意握住筷子,心里有些恼,她在游轮上急成什么样了,他又不是没看到,可封骋却只字未透露,他明知道那条消息,在封展年说开之后,对唐睿构成不了什么。 她真想狠狠给他一脚。 封展年将唐睿喂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说话,“听说不久之前,吏海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封骋明知故问。 “厉家二少被撞成重伤,而撞人的车队被丢弃在了海滩上,据说,一字排开了,还很嚣张那。” “是吗?”封骋笑着用筷子在盘中戳了几下,“谁这样彪悍?” “厉家二少已经被爆出是X的幕后老板,那个地方,专门抓一些富家千金或者有才华的女孩子,所谓害人不浅那,我很好奇,厉家二少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个将他撞成重伤的人?” 封骋冷哼声,“自然是抢了他不该抢的人!” 唐意咬着筷头,不由想到那一晚的遭遇。 ------题外话------ 封骋,疯子,你太狠了,人家没抢到啊,厉二少想哭   ☆、38捉奸 “不该抢的人?”封展年目光不由落向唐意。 封骋轻笑下,“问我做什么?难道是我做的?” “这件事,连权叔都出动了,封骋,吏海厉家可是不好惹的,再加上如今厉景呈掌权,他倒是得了渔翁之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爸,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唐意和唐睿对望眼,这种事,她们压根听不懂。 “你也这么大了,你做什么事,我不想约束你,但你总该知道有些事惹了,那就是麻烦,况且现在上面对X的事也压得很紧,势必要查撞人的那些车,然后顺藤摸瓜……” “爸,有时候,顺藤摸到的不一定是瓜,还有可能是一根断掉的藤。” 封展年板着脸,“就你最会惹事!” “爸,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些人本来是想抓小妈的,只不过她跟你结婚了,如果是早几个月,小妈还未嫁入封家,又顶着你小女友的身份,那就难逃X的魔爪了。” “我看谁敢!” “所以,像厉景寻那种人,不让他下辈子躺在病床上,他就不会长记性。”封骋视线不由落向身侧的唐意,她也掩不住吃惊,难道他对另一个人下那么重的手,居然是因为她差点被抓进那X? 封展年不想当着唐睿的面再深入这个话题,“好了,吃饭吧。” 晚饭后,唐意要回去,封展年派了司机送她。 封骋则在封家逗留一会。 他驱车回亿居,进入客厅时,管家上前道,“封少,唐小姐回来了。” 封骋笑了下,“我知道。” 他脚步轻快地上楼,走进卧室,唐意已经洗好了澡,正坐在床沿,手腕上的红痕还未褪去,方才藏在袖子里面才没被姐姐看见。 封骋三两步过去,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你干脆和你姐姐明说得了,我们哪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 “你胡说什么呢?”唐意推开他欲要亲过来的脸,“封骋,今晚说的事,真是你做的吗?” “是啊,怎么了?感动了?”封骋翻身躺到唐意边上。 “你难道不怕失手将人撞死?” “有什么好怕的?” 唐意揉着自己的手腕,“杀人偿命……” 封骋叠着双腿,“小姨,你胆子也太小了,”封骋合起眼帘,整个人看上去悠闲自在,“想做就做了,畏畏缩缩,永远成不了事。” 唐意想要起身,却被封骋拽着手臂,“去哪?” “封骋,我想和你谈谈。” “说。” 唐意人往下躺,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柔,“你要怎样,才能放我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男人眼帘轻动,尔后缓缓睁开,眼珠子犹如黑曜石般晶亮,淬着阴寒而犀利的光,一寸寸挪到唐意脸上,“放你?” “嗯。” 封骋精美绝伦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腻了,自然就放你。”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腻了?” 封骋听着她迫不及待的口气,他一把擒住唐意的手腕,“要是哪天你能捉到我的奸,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唐意端详着他的面色,用力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他性格乖张桀骜,将她带回亿居来住,已经是出乎这儿所有人的意料了,唐意却不信他,他难道不会在外面偷食? 这几个月以来,封骋肯定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女人。 封展年的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 唐意坐在办公室内,午休时间,她准备趴一会。 后面,最爱八卦的几个同事又凑到了一起。 “看新闻了吗?” “你是说秦家的事吧?” “看报纸上的照片,那男人长得还真不赖,不过,据说是个凤凰男……” 唐意竖起耳朵,再也睡不着了,她坐直起身,手指不由点向鼠标浏览新闻。 出现在头条的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秦家有钱死了,估计不可能同意吧?” “且,你知道凤凰男惯用的伎俩是什么吗?那就是先上车后补票!” “哈哈哈哈——” 后面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唐意恨不得捂住双耳,她想说,萧誊不是凤凰男,他比谁都有上进心,可他蹿得如此之快,他跟秦悠宁才认识多久啊?唐意脑子里越来越乱,萧誊当着她的面,没有义愤填膺过,更没有说过要找封骋拼命的话,可他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如今他和唐意越走越远,他甩开袁媛的速度又那么快,不得不让唐意怀疑到他的企图。 而对于秦家来说,是怎么都不可能接受萧誊的。 秦悠宁趁着家里佣人不备,跑了出去。 萧誊打开门时,见她瑟瑟发抖站在外面,他忙将她拉进屋,“你怎么来了?” 秦悠宁伸手抱住他的腰,“我想你,自从你那晚走后,我就被爸妈关在屋里,今天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悠宁,我以为我们就要这样结束了。” 秦悠宁使劲摇着头,“我不会让他们替我做主的,只是,萧誊,我们要怎么办呢?” 萧誊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带到书桌前,他拿起桌上的企划案,“你们丰海在争南海开发案的事,我听说了,这是我连着几天写出来的企划案,你想办法让你爸爸看到。” 秦悠宁接过文件夹,“你不是才毕业不久吗?怎么会懂这些?” 萧誊噙了抹笑,“我好学啊。” 秦悠宁将企划案塞进包里,“我会给爸爸看的。” 萧誊替她将围巾拢起,“还没吃东西吧?” 她摇了摇头。 “外面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出门,”萧誊两手捧住秦悠宁的脸,“我和你的关系越公开,在你爸妈那边才会越好走,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悠宁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两人拉着手走出小区,他们去闹市区吃饭,姿态亲昵,还在浪漫的街头肆无忌惮激吻。 这些,是秦悠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她如今也疯狂了一把,就好像真真正正活了一次似的。 萧誊知道,那些躲在暗地里的记者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兴许还在嘲笑着他们太大意。 到了晚上十点多,萧誊才打车将秦悠宁送回家。 秦爸爸秦妈妈今晚出席个晚宴,还未回来。 佣人见到她,一颗悬着的人总算落定。 秦悠宁走进书房,将萧誊的那份企划书放到电脑跟前。 翌日。 听到敲门声,秦悠宁过去将门打开,秦妈妈站在外头,“你爸要见你。” 她忐忑地跟在妈妈身后,进了主卧室。 秦爸爸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朝床上一指,“这是怎么回事?” 秦悠宁视线顺着望去,“爸,您看了吗?” “这是哪来的?” “是萧誊做的。” 秦瑄培冷笑下,“这就是他想证明给我看的实力吗?” “爸,这是萧誊熬了好几天的成果。” 秦瑄培不耐烦地挥下手,“一看就是好高骛远,只会花拳绣腿,不切实际,这种策划案要送上去,一定被人当众甩在脸上!” 秦悠宁脸色发红,“您就非要这样侮辱人吗?” “我只是让你看清楚,知道这种人没有什么所谓给你好生活的实力。” “我已经认定萧誊了,你们要再给我安排相亲,我不会去,我也不会跟他以外的人谈恋爱。”秦悠宁丢下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悠宁怎么会这样?”秦妈妈无力地坐向床沿,“她以前是最听话的。” 手触及到那份企划案,秦妈妈拿起后起身,大步走向垃圾桶,秦瑄培出声,“你做什么?” “既然是垃圾,当然要丢掉。” “拿过来。” 秦妈妈将企划书放到丈夫手里,“你不是看过了吗?” “方才,当着悠宁的面,我当然要那么说,虽然这份企划案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里面提出的几个观点新颖而大胆,是我的设计团队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的,今天早上我看了,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秦妈妈闻言,神色总算一松,“这样看来,这个萧誊还算有些本事。” “如果好好栽培的话,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秦瑄培越过妻子身侧向前,“只不过,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你抓紧安排悠宁多出去见见人。” “好。” 然而,秦悠宁夜会萧誊的照片,在早上就已经疯传开了。 一张张的角度摆的那叫一个端正,不止是报纸,网络的头条都在津津乐道。 秦家,乃至整个公司都炸开锅了。 连着两个月,于蔺安市来说,秦家小姐的感情动向早已盖过了封大公子的花边新闻。 封骋不屑地说道,“不就是谈个朋友吗?都能轰动全市,这样的女人我幸亏没要。” 唐意又觉得好笑,封大少争强好胜,习惯了,就连头条都恨不得每天占着,如今,都快两个月了,他始终被秦悠宁压着,心里肯定感觉倍儿不爽。 可笑过之后,唐意心里又溢满惆怅,萧誊和秦悠宁那么高调,已经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了。 秦瑄培感觉一张老脸被丢尽,再这样下去,秦家就真的成为蔺安市的笑话了。 他对萧誊多番打压不成,秦悠宁又护得那么紧,再加上南海竞投的成功,秦瑄培的心总算慢慢软了下来。 秦悠宁带他再次踏入秦家的时候,萧誊的心始终是平静着的。 秦瑄培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事到如今,你要跟悠宁在一起,我再反对也没意思了,但是萧誊,请你记清楚,我以后就算让你进了我们的公司,你赚下的每一分钱,都是靠着唐家的。就算悠宁成天无所事事,只要你在秦家一天,你呼吸的空气,都是悠宁给予的,我要你签下协议,将来,如果你们真的成事,如果你进了公司,有了作为,公司的股权包括钱,你一分不能动!” 秦悠宁嘴唇颤抖下,这些话,对于萧誊来说,肯定是莫大的屈辱。 谁家的家长,会当着女儿男友的面,提出这种苛刻的要求?即便有,也不会是这样的口气和方式。 她红着眼眶,“爸!” 秦悠宁欲要上前步,却被萧誊拽住了手腕拉回来,他口气冷静,“叔叔,我同意。” “萧誊,你疯了吗?” 萧誊的视线对上秦悠宁,“秦家的钱和权,本来就不是我的,再说了,我是想和你过好一辈子的,签和不签,有多大的区别呢?” 秦悠宁彻彻底底被感动了,萧誊走过去,看到桌上摊开的文件。 他蹲下身,提起笔。 这一弯腰,他没有觉得自己卖掉了自己的尊严,相反,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唐睿开始了足不出户的日子,挺着个大肚子,到哪都不方便。 这天,唐意下班,刚出公司门口,就看到袁媛的车。 “糖糖。” 唐意一怔,她走上前,“你怎么在这?” “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我还要去我姐姐那里。” “糖糖,你就陪我一次吧,我鼓起了勇气才这样来找你的。”袁媛下了车,替她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唐意见状只好坐了进去。 来到酒店,唐意抬头看眼,袁媛挽住她的手,“走吧。” 点了菜,唐意抱住双臂,手肘放向桌沿,“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 “自从我和萧誊在一起后,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也就跟你冷淡了,今天是我们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顿饭,不能马虎。” 唐意眼角轻拉开,“那我请你。” “不行,说好了我来的。”袁媛人往后靠,手掌收紧,“其实最让我想不到的,是萧誊和秦悠宁,我知道萧誊忘不掉你,可他接受我的时候,我仍然好开心,糖糖,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是你们不可能了,我才表白的。” “我知道。”唐意喝了口饮料,牙齿有些发酸,“袁媛,你不用解释了。” 袁媛抹了下眼睛,“糖糖,你很大气,可我被人撬墙角的时候,我就说不出来这些话。” 唐意不想再提之前的事,她抬起头,目光一惊,看到一名高挑的女子挽着封骋的手进来。 而他们,就坐在不远处。 唐意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有种想要捉奸的激动感。 袁媛找不到人哭诉,这几个月以来,人们早就接受了萧誊和秦悠宁的爱情,谁都不会理会她这个被甩的前女友,她心里难受,就想找唐意来说。 “糖糖,你说,萧誊到底看上秦悠宁什么?真的是因为家境吗?” “萧誊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想这样说服我自己……” 唐意注视前方,封骋是背对她的,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烫着头大波浪,那么冷的天,就穿条低领的超短裙,唐意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样的人才该对封骋的口味啊。 一顿饭的时间,几乎都是袁媛在说话。 封骋和女伴起身时,唐意收回视线,“袁媛,我要先走了,我临时有事。” “不能再坐会吗?” “不了。”唐意招手示意服务员埋单。 袁媛擦拭下眼角,“我来吧。” 唐意拿出皮夹,将里面的卡给服务员看了眼,也没有埋单,就这么走了。 袁媛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这酒店就是封骋的,而唐意又是封骋的女人。 唐意追在后面,看到两人并未出去,而是径自走向另一边的电梯。 她心里一喜,那个方向,是酒店的住房部。 看来,今晚真是被她逮到了。 封骋拥着女人进入电梯,数字键缓缓上升,唐意追过去,按了上行键,她目光专注地盯着红色数字,中途并没停顿,直接上了十八楼。 她不由展颜,忙进入另一部电梯。 来到所按的楼层,唐意赶紧出去,却并没看到封骋的身影。 她懊恼地张望四周,就差一点点,就能逮着他了。 1818房间。 封骋将门拉开道隙缝,看着唐意在走廊上恨不得揪下自己头发的样子,他嘴角轻挽,想要捉他的奸,未免太嫩了吧。 唐意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可封骋这一进去,说不定就是明天才出来,难不成她要在这守一整晚? 她嘴里咒骂几声,又跺了跺脚,样子可爱极了。 唐意倚着墙壁,不远处,有扇房间门打开了。 她抬起眼帘看去,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唐意觉得很熟悉,好像是封展年。 唐意忙躲到茂盛的盆栽后面,男人张望四周,尔后朝着另一侧而去。 封骋察觉到她的这个动作,他目光落向唐意先前注意的那个方向。 男人往前走了段路,然后停顿在某个房间前,他按响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一名年轻的女人扑出来,双手紧紧抱住他,“你来了。” 男人神色谨慎,拥着她快步往里走。 唐意从盆栽后面出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尽管隔得有些远,可那个身影,十有是封展年。 封骋收回视线,他肩膀倚着门框,对于封展年的事,他丝毫不吃惊。 唐意攥紧拳头,正大步朝着男人进入的房间而去,她神情紧张而严肃,心里乱成一团麻,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逮封骋的。 她越走越快,到了1818房间门前,她余光瞥到抹身影,还未做出反应,就把对方一把扯进了房间内。   ☆、39封骋,你早就知道了吧? 唐意趔趄好几步,封骋伸手捂住她的嘴。 她嘴巴张开就要咬。 封骋忙将手缩回去。“你属狗的啊?” 她朝他胸前一推,封骋往后,唐意目光越过他,看到这会正坐在沙发内的女人。 唐意眼角轻眯,“封骋,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 “是。” 她转身要走,被封骋拽住胳膊,“去哪?” “我已经逮到你了,以后我的事,你别管。” “我是无话可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小姨,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封骋一双大长腿交叠后,肩膀悠闲地靠着墙壁。 “你们都已经进了一个房间,刚才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封骋扬笑,食指在自己的手肘处轻敲几下,“所以,你想来个捉奸在床?” “不就是差一步吗?”唐意扬高下颔。 “小姨,你可别冤枉我,”封骋语调微微高上去几度,“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去开房啊?我和Amy纯友谊关系,盖被子聊天到天明那种。” 唐意忍不住冷笑。 她又忽然回过神,想到方才的那个身影,唐意转身,手已经碰触到门把,却被封骋的大掌将门板压住,“你这笑,包含了几个意思?” “封骋,”唐意抬头看他,“我刚才看到你爸了。” “噢?”封骋手仍未松开,“在哪?” “他跟一个女人去开房了。” “哈哈哈哈——”封骋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他双手落到唐意肩头,“小姨,你这是捉奸专业户吗?有这种事,赶紧通知你姐姐啊,记住,在床上捉住了,那才叫铁一般的证据,懂吗?” 唐意用力拉了拉门把,“你让开!” “不让,先把我们的事说清楚再说。” “封骋,你爸现在搂着别的女人,你还有心思站在这?” 封骋无谓地耸了耸肩膀,“他搂着的又不是我的女人,关我什么事?你姐姐又不是我亲妈,她老公出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唐意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就要被咬碎掉,“是不关你的事,所以,请你让开!” “你不是来捉我的吗?好戏还没开演,就要走了?” “我已经对你的破事不感兴趣了。”唐意心急如焚,确实,封骋这张嘴,就算她真来个捉奸在床,他要想耍赖的话,她似乎也没办法,唐意现在只想确认另一件事。 可她的这句话,显然令封大少不爽极了。 他双手猛地圈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提了进去,封骋将她丢到床上,唐意撑起身时,又被他伸手推倒。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总算开了金口,“这位小姐,你别误会,我跟封少来只是取件东西,拿了就走。” 来房间拿东西?避孕套吗? 别搞笑了。 唐意气喘吁吁躺在那,封骋从床头的抽屉内拿出份文件递向那名女子,“你先走吧。” “好。” 女人过去,将文件接过手。 封骋背对着唐意,他朝女人不着痕迹递个眼色。 女人点下头,拿了东西后出去。 唐意坐起身,封骋挨近她,“瞧你,一张脸比包公还要黑,你说我爸在这跟人开房?你别搞笑了,他心里是有你姐姐的,不会在她怀孕期间胡来的。” “那个身影,我不会看错。” “你看见正脸了吗?打照面了吗?” 唐意紧咬下唇肉,“你让我出去。” 房间外,女人拿着文件夹快步离开,她乘坐电梯来到底楼,尖细的高跟鞋鞋跟踩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她径自来到前台,“把电话给我。” 前台朝她看眼,原来是封展年的秘书。 前台忙毕恭毕敬将话筒递到她手里,女人快速拨通房间号,待那边接通后,她开口道,“封总,您小姨子去了楼上,封少在周旋,我让司机备好车在门口等您。” 那边并未说话,只是第一时间挂了电话。 唐意的心在油锅里不住翻滚,这比看到那些照片还要令她震撼,她欲要起身,封骋却抬起一条腿搁到她身上,“你怎么想到来这吃饭?和谁一起?” “封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封骋装糊涂,“什么?” “你爸爸在外的事。” 封骋哑然,就在唐意以为他默认的时候,男人却开了口,“我爸在外面没事。” 唐意双手绞在一起,嗓音变得很轻,眼帘微微垂下去,“我也希望这样,封骋,你有勇气跟我一起去敲开那扇房门吗?”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那他们就是偷偷摸摸的关系,真要敲开了,里面那人要不是我爸,你还想不想让我营业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封骋冷笑,人往后躺,“我才不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我自己去。” 封骋脚一勾,正好勾在唐意胸前,她一掌拍向他的腿。 封骋摸了摸,“要不,你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里面那人不是我爸,你今晚就和我住在酒店里。” “好。”唐意爽快地起身。 封骋磨磨蹭蹭,唐意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开门出去,按着方才记忆中的房间号找去。 她没有犹豫,按响门铃。 封骋手臂圈住她的腰,唐意将他推开,“别被人看见。”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唐意按住门铃不放。 男人掏了掏耳朵,“吵死了,”他手拍向门板,“开开,警察查房。” 话语方落,门就开了。 一名陌生的男人穿着睡袍,头发还是乱的,“你们谁啊!” 唐意一怔,视线往后探去,看到地板上散落着的衣物,就是她先前看到的那身。封骋手臂落向她肩膀处,“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对方神色恼怒地瞪着两人,封骋搂住唐意肩膀带她离开,“有什么好看的?中年男人的干瘪身材,你也有性趣?” 唐意脚步僵硬,被封骋搂着往前。 到了房间门口,唐意忽然不肯进去了,“我要回家。” “我最恨说话不算数的人。”封骋朝她腰际一掐,她吃痒,整个人都软了,被封骋夹着往里走。 “放心了吧?”封骋将她一推,“尽做些丢脸的事,亏我还能留你在身边。” 他食指在脸上戳了几下,“丢脸!” “可刚才的身影……” 封骋将她推坐在床上,“那人要真是我爸,我还巴不得呢,我会立马安排人将你姐接过来,让她好好观摩观摩。” 唐意心想,也是,封骋最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她脸色微缓和些,“我给姐姐打个电话。” 封骋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行,从现在开始,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走开。” 男人跨开双腿,接近一步,然后堂而皇之坐到唐意腿上。 他好重! 唐意目瞪口呆盯着男人的这个动作,坐……坐大腿,不该是女人坐男人的吗?! 封骋双手圈住唐意的脖子,她闷哼声,人往前倾,“松开,我脖子都快折了。” 他双臂收紧,唐意的脸不得不靠向他,两手只好抓着男人后背。 “赶紧,亲我下,我就放开你。” “不放拉倒,摔死你活该。” 封骋往前挪动下,唐意都快被他拽下去了,没法子,她只好将薄唇凑到封骋脸侧。 男人反应很快,转过脸,迎上她的唇。 唐意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嘴唇被他精准地封住,他牙齿轻轻咬着她的唇瓣,并不急于深入,唐意不敢动,男人这个动作实在太撩火,他上半身往前一压,就将唐意按进了被褥中。 封骋上下其手,唐意抓着他手腕,“我要去洗手间。” “忍忍。” “忍不住。” “扫兴!” 封骋翻身躺到旁边,唐意快速起身,将包也拎着。 来到浴室,她第一时间将门反锁,然后给唐睿打了个电话过去。 闲聊不超过三句,唐意直奔主题,“姐,你在家肯定很无聊吧?姐夫呢?” “他正在厨房给我炖汤呢,管家从乡下买来的老母鸡,展年说要亲自下厨。” “现在吗?” “是啊,”唐意满嘴的幸福,“他啊,除了工作的时间,就是陪着我了。” 唐意闻言,整颗心落定,眼角眉梢染上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太好了。 门外,封骋轻笑下,他脚步声落轻后回到床边。 晚上,封骋死赖着不肯回去,自然也不让唐意走,可怜她被他折腾到大半夜,唐意觉得自己就是羊入虎口,本想抓着这匹狼的尾巴,没想到却反而被他生吞活剥。 她裸着双肩趴在那,被子盖住肩胛下方的风光,封骋凑过去,在她背上轻吻,带着唇齿间细微的撕咬疼痛往下蔓延,唐意困得眼睛都懒得睁开,她轻挥下手,“你要,就这个姿势要吧,别吵我睡觉。” 封骋觉得好笑,他单手支撑起脑袋,望着唐意沉入睡梦中的脸。 唐意有句话说的没错,封展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知父莫若子,而封展年做事又小心,外面的酒店从来不住,封骋刚知晓时,只觉心情快慰,他就想看着唐睿痛不欲生的样子。可转头再看唐意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留在自己身边的架势,这件事一旦揭开,唐意肯定立马就走人了。 封骋也想过,走就走吧,可想想还是不行。 唐意给他的那种新鲜感,他还没体会完呢,她必须好好待在他身边。 封骋小心翼翼起身,换好衣服后,走了出去。 来到先前敲开的房间门前,封骋按响门铃。 半晌后,里面的女人才将门打开。 对方穿着大红色的真丝睡衣,看到封骋,女人将身子侧开,“封少,没想到是你。”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封骋大摇大摆进去,房间内早就空无一人,女人将门关上。 封骋刚要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封少,这大半夜的,你也睡不着吗?” “这房间,一晚上2888,就你一个人住,真是浪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女人两手缠紧,十指在他胸前紧扣,“不过,现在是两个人了。” 封骋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居高临下瞅着她,“上次在丽豪的,也是你吧?” “你是说上个月吧?”女人嘴角轻挑,“是我,那个酒店,封总也给我留了个房间。” 封骋看眼四周,“知道我爸结婚了吗?” “哎呦,封少,您放心好了,我年纪这么轻,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我也不做破坏人家庭的事。” “我管你破不破坏,”封骋不耐烦地挥下手,听到女人这番话,令他倒足了胃口,“既然我爸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跟着个半老头子,吃吃玩玩,很爽吗?” 女人脸皮很厚,其实,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脸上的妆容到这会都还没卸,应该还抱着等门的心思,满身脂粉味,一张脸早就脱离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淳朴和清纯。 她上前步,双手挽着封骋的胳膊,“封总那么温柔,又会照顾人,我是真心想要跟着他的。” 封骋将手臂抬起来,指了指她不肯松开的双手,“那你这又算什么?” “封少,您是人中龙凤,您和封总……都是我喜欢的。” 女人上前步,欲要伸手抱住他。 封骋推住她的肩膀,“给我出去。” “嗯?” “送你两字,哥温——” 女人听不懂,照着读了一遍,“哥温——滚?” 封骋手指朝门口一点。 女人拉紧领子,“封少,这房间是封总留给我的。” “你先问问你自己,什么出身,住得起这么好的房间吗?也就是个陪吃陪喝陪睡的,男人拍拍屁股走人,你还当自己是个宝?” 女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是真心跟着他的。” “P,”封骋毫不犹豫回道,“虽然没有明码标价,可他花在你身上的钱肯定不少,就像今晚,这个2888就是你的卖身价,原来,也是个不值钱的。” 对方被羞辱得不行,封骋见差不多了,便抬起脚步往外走,“我马上通知前台,让人进来收拾,要看到你还住在这,我会让他们将你卷在铺盖中丢出去!” 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这就给展年打电话。” “你打一个试试,他这会,身边躺着大肚子的老婆,一旦惊扰了她,你的财路也就断了。” 封骋走过去,手刚落上门把,女人却踢掉了拖鞋大步跑上前,她双手吊住封骋的脖子,红艳艳的嘴唇嘟起后照着他吻去。 封骋手掌隔开她的脸,安插门卡的地方,有一块显示屏,在这上面能清晰看到门口的动静,封骋余光瞥了眼,居然看到唐意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模样。 这女人,方才肯定是在装睡! 唐意犹豫着要不要去按门铃,一会又将脑袋趴在门板上偷听。 女人笑着开口,“封少,有人来捉奸哦。” “闭嘴。” 对方踮起脚尖要去吻他,封骋推开她,“恶心,滚。” “我要是能搭上你,我保证,跟你爸断的干干净净。” “你还想来3P?” “不行吗?我吃得住。” 封骋只觉喉咙口有股恶心在乱窜,女人笑着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你要不答应,我就喊了,让酒店的客人都来看看,封少是怎么半夜摸进自己父亲情妇的房间的。” “你跟我耍横?” 女人手指在封骋胸前画着圈,她朝里头努下嘴,“我的服务,绝对一流。” 封骋捂住她的嘴,“好,让我试试。” 对方面色一喜,圈住封骋的腰便不撒手了。 谁不喜欢身强力壮又容貌英俊的? 封骋将她带到浴室门口,“先洗个澡?” 果然是老手,女人迫不及待去脱睡衣。“好。” 叮咚—— 就在此时,一阵铃声响起。 封骋一把将女人推进浴室,然后关上门。他取下花洒,开了冷水,左手按着女人的脑袋,“我帮你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哗啦一下,冷水系数浇到女人头上,她冷得尖叫声,“啊,封少,你开得是冷水。” “我喜欢女人身上冰冰凉的,抱着舒服,你要跟我睡,就必须先摸清楚我的喜好。”封骋将冷水洒到女人身上,她冷得瑟瑟发抖,身上只有层穿了跟没穿一样的真丝布料,她抱紧双臂,“好,好了吗?我晚上洗过澡了。” “闭嘴!” 冰冷的水渍蜿蜒到地上,没过多久,女人就坚持不住了,“放,放开我,冷死了。” 封骋掐着她颈后不松开,“你不是要大声喊吗?喊啊,把你冻成冰块,看你嘴巴还能硬的起来。” 女人总算明白过来,是方才的话得罪了这尊大佛。 她赶紧求饶,发疯又疯不过他,只能力求保住这条小命 “我不敢喊了,封少,您松开我,我保证不说话,真的。” 封骋将她使劲一按后,收回手。 他起身走出浴室,看到唐意还站在门外,看来,是堵在这不肯走了。 唐意十有是看到他进得这个房间,那她跟过来,要么,是怀疑在封展年的事上,封骋掺合了一脚。要么,就是还想捉奸? 女人裹着浴袍,战战兢兢站在浴室门口,一句话不敢说了。 封骋睨了眼,看吧看吧,就是欠收拾。 可他现在首要的事,应该是怎么把唐意支开,他封骋还没遇到过连续两次被人抓包的事呢。 ------题外话------ 强烈推荐我家四四暮云遮的新文,酵母出手,必须激情四射,无比: 《豪门婚色之前夫太野蛮》: “一笔交易,换你脱离顾家的自由,你该感谢我。”他把她逼至角落,手指挑开她前襟的扣子,神情慵懒而邪恶。 她伸手捉住他作乱的手,俏脸绷得极紧,“你也说是交易,别动手动脚。” 男人眉梢轻挑,眼底一抹压抑的浓色,“我总得先验验货!” 当年的一则丑闻在奉安市上流社会疯传,彻底颠覆了她的幸福。 她是顾家的大小姐,尝尽了由云端跌落泥泞的痛苦,以为再痛也不过如此,却在遇上墨成钧后才知道,最痛,莫过心死。 他是顾家费尽心机想要攀上的一根高枝,却不料他却独独“钟情”于她,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姻,彻底将两人绑在一起。   ☆、40扛了就走 唐意穿着睡袍站在外头,封骋起身时,她就察觉了,她是眼睁睁看着他走进这个房间的。 女人闭紧唇瓣,朝屋内指了指,她现在只想躺到温暖的大床上去。 封骋没有说话,她便悄悄过去了。 唐意哈着双手,穿那么单薄站在那也不怕冻死,她再度按响门铃。 看来,这扇门不开,她是不会走的了。 封骋干脆抬起脚步往里走,女人头发湿漉漉的,这会正坐在床上擦拭,她压低嗓音,“封少,您赶紧将她打发了吧,待会隔壁房间的客人都被吵醒就不好了。” 封骋一下坐向床沿,却又嫌脏,立马站了起来, 他现在若让人想法子将唐意支开,她肯定也是不肯走的,其实,就是路被堵死了。 封骋再一想,这又怎样? 她是他的谁啊? 堵着门怎么了? 封骋朝床上的女人睨了眼,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还是压低嗓音道,“待会,我离开后,你给我立马走,要是被人逮到你在房间,我要你好看!” 女人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住,“我,我现在就走?” 见封骋不说话,女人也不敢招惹他,赶紧起身收拾东西。 唐意使劲按了按喇叭。 女人换好衣服后,躲在衣帽间没敢出去。 封骋径自走到门口,一把就将门打开。 唐意的手还按在门铃上,忽然见到里头的人,她怔愕下,那表情,就跟妻子逮住了丈夫跟情人开房一模一样。 她原本以为,封骋是打死都不会这样开门的,所以当他大摇大摆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封骋往前走了步,唐意的视线越过他望向里头,封骋人很高,她的视眼难免受限,她上前步想要往里走,却见眼前的身影忽然矮了截,紧接着,唐意整个人都被封骋扛在肩头,就这样挂在他后背处被他给扛走了。 男人的肩头抵着她的胃部,血液倒流,唐意一头秀发散开,她拍打着封骋的后背,“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封骋大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门是敞开着的,他走进去后,脚一勾,将门带上。 唐意在他肩膀处挣扎着,封骋并没有放下她,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将她丢到大床上。 唐意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将凌乱的散发拨开,她撑坐起身,“封骋,我看到的那人,是你爸吧?”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老掉牙的话题?” “不然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你是去善后?”唐意一抓一个准,掐住了话头便不松开。 她要起身,可封骋却挡在了她的跟前。 “让开。”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去的那里吗?” “你会说实话吗?” “当然,”封骋弯下腰,脸几乎要碰到唐意,“我受到了那个女人约炮的邀请,这是我的酒店,我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是过去教训她的。” 唐意不得不佩服他这种信手拈来的说谎本事,她就学不来。 她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不说,你是去赴约的呢?” “你要有这个自信,”封骋摸了摸她的脸,“我今晚已经被你喂饱,吃撑了,哪还上得了别人啊?” 唐意目露嫌弃,将他的手拍开。 封骋笑着坐到她旁边,“不信你去看,她已经走了,我让她滚,今后再也别来这家酒店,害得你又是误会我,又是误会我爸,她的罪名大了去了。” “封骋,你别当我三岁孩子,你的话,我不信。” “你再说一遍?” 唐意扬高下巴,“你的话,我不信!” 她一字一顿,带着些许挑衅,“你早就安排好了,我还用再去看吗?那个女人肯定也已经走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人约炮,你胡乱搞,我管不着,我只要我姐姐别受到受害。” 这会,大半夜的,唐意早就睡意全无。 她脑子里纠结的,就是那个她看见的背影。 封骋脸色微冷,她口口声声,对他的事什么都不在乎,三两句话就将他撇清得干干净净,她姐姐受什么伤害,关他鸟事啊? 唐意起身,拿了衣服去换。 封骋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交代了几句。 唐意刚要解开浴袍的带子,手就被封骋拉了过去,他带着她大步往外走,唐意脚步急促跟在他身后,“干嘛,去哪,我衣服还没换呢。” 她被封骋推进了电梯,然后径自下楼。 到了大厅,远远看到一个女人被保安给拦着。 她很年轻,穿着酒红色的皮草,两条小细腿踩着双高跟鞋,见到两人过来,女人头发还是乱的,方才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她顺了顺发梢。 封骋拽着唐意的手向前,“这位小姐,你认识封展年吗?” 女人脸色有些僵硬,忙摇摇头,“不,不认识。” “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别在我的酒店搞事,外面有很多地方让你发挥肢体的灵活性,可是,我小姨非要认定你跟我爸,或者跟我有一腿,你给解释解释。” 女人的视线不由落向唐意,唐意听了封骋的这话,沉着脸,但她还是迎上对方的视线。 “封少,”女人强自镇定,“我们也就有过几面之缘,我哪能高攀得上您和封总呢?” “你知道就好。”封骋不客气道。 女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毕竟,她是封展年带来的,封展年将她一个人丢在酒店不说,还让她受到这样的侮辱。 唐意脸上的戒备,她不是看不出来,封骋喊她小姨,那她就是…… 女人的视线落到两人拉着的手上,唐意注意到这个细节,赶忙将手抽回去,对方露出抹心领神会的笑意。 封骋上前几步,绕着女人走了半圈,然后双足定在她身后,他抬起手掌落到她肩膀上,“看,我小姨好像还是不信,你今天要不让她信服了,你也就别想着离开这。” 女人看了眼唐意,“我和封总真没什么。” “不管有没有,有些事实却是铁打的,我姐夫现在有了我姐姐。” 女人脸色微垮,可碍于封骋在场,不好发作,“对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欲要转身,可却被封骋掐着肩膀。 他靠上前步,胸膛几乎要碰触到女人的手臂,“你惹得我小姨很不高兴,这笔账怎么算?” 唐意尽管怀疑,但毕竟没有十足的证据,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她和封骋都穿着睡衣,这样被前台的几名服务员围观,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她转身要走,封骋扣着女人的肩上前,唐意见他又要胡来了,“封骋,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是不高兴吗?事情当然要说开才行,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 女人面上露出些尴尬,“封少,有话好好说,您先放手好吗?” “放什么放?你让我小姨不爽了,你也别想好受,她既然怀疑你和我爸有事,这样,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趟,当面说清楚。” 唐意轻咬唇肉,“你真浑。” “我哪浑了,这样不给你委屈吃,还帮你出气,你眼睛长头顶上去了?” 女人被他扣着肩膀,躲也躲不开。 唐意四下张望,她将浴袍领口拢紧,“封骋,别闹了。” “封少,让我走吧。” “道歉。” 封骋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唐意浑身不自在极了,女人被逼得没法子了,只好开口,“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让你误会了,我没敢高攀任何人……” 唐意做事向来不爱高调,再说,她心里怀疑,那也是因为她双眼确确实实看到了,可封骋这样的举动,分明是让她连怀疑都不行。 她后退两步,小跑着冲进了电梯。 封骋手一松,也跟了过去。 女人定定站在那,手掌抚着被掐痛的肩膀,她心里委屈到不行,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了手机。 封家。 唐睿挺着个大肚子,睡得也不安稳,旁边的人一动,她就迷迷糊糊睁眼。 “怎么了,展年?” “没事,我接个电话,国外打来的。”封展年拿着电话起身,一边温柔地替她将被角掖好,“快睡吧,别着凉。” 见唐睿重新闭上了眼睛,封展年这才蹑手蹑脚往外走。 唐意回到房间时,冷得手脚冰凉,封骋关上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来,我给你暖暖。” “封骋,你做事,真是从来让人猜不到结局,方才那样,有意思吗?”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你爽了就行。” “我不爽,”唐意说得是实话,“如果,如果那个人真是姐夫……封骋,你说我该怎么办?” 封骋胸膛紧紧贴着唐意的后背,听到她这样说,似乎,是实在没了主意,想要跟他商量似的。 封骋喜欢这样的口气。 可这个问题,却很难回答。 “我爸之前是怎样的人,你姐姐肯定知道,他对婚姻并不是第一次不忠了,就算那个人真是我爸,你姐姐也应该,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才是。” “可是,一个女人一旦给了男人机会,就说明她是相信了对方那些今生只有她的话,我姐姐当然也想做那个能让姐夫收心的人。” “如果,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让他收心呢?”封骋凑过去亲着唐意粉嫩的脸,“我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些了?” 她要能好受的起来,才怪。 翌日,唐意还要去公司上班,便起了个大早。 封骋手臂横过去落到唐意身上,“请假,陪我睡觉。” 唐意推开他的胳膊,“我得赶紧走了。” 封骋不耐得拉过被子,“你自己滚吧,别吵我。” 唐意走后没多久,外面的铃声便响起,经久不歇,催命似的。 这间房没有备用钥匙,封骋磨蹭了下,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封展年站在外面。 他笑了笑,转身回房,“爸,是不是有人向你告状?大清早的不陪着小妈,跑酒店来做什么?” 封展年进去,看到几个拆封的避孕套丢在地上,这一场面落在眼中,糜烂而荒淫。 封展年沉着脸,“你跟唐意做了些什么!” 封骋冷笑下,“你和那女人又做了什么?要不是我替你挡着,昨晚,你就被唐意堵在房间里了,说不定这会,唐睿就被气得早产了。” “既然我已经走了,为什么后来要把事情闹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酒店大厅唱得那一出戏,以为我不知道?” 封骋闻言,但笑不语,拉开抽屉拿了根烟点上,透过白渺的烟雾,他眯起俊目盯着封展年,封骋只觉,他好陌生,他们的关系,好像根本就不是亲昵的父子。 “爸,我只是想让你偷吃也别选在自己家的酒店。” “封骋,我警告你,你要敢在唐睿面前胡说八道,我要你好看!” 封骋轻掀下嘴角,“原来你是怕这个。” 封展年上前,脚踩到了避孕套的包装盒,他立马将腿挪开,封骋双手撑在两侧,“我们父子俩,谁都别管谁,我跟唐意的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嘛,这不就是封家的优良传统吗?” 封展年虽然来气,但这会,毕竟是他理亏。 “你别给我搞出事来就行。”别的,他也不管了。 封骋眼瞅着他出去,“以后,要偷腥的话,还是换个酒店吧,还有,不是每次都能有那样好的运气。” 封展年闻言,板着脸离开了。 房间内,充斥着浓郁而刺鼻的烟草味。 封骋心烦气躁,忽然觉得,连一点点好心情都没了。 他将烟狠狠掐熄在烟灰缸内。 整颗心躁动得很,他不爽了,就想找个人去虐虐。 ------题外话------   ☆、41封大少,打脸了吧? 飙车场。 封骋倚靠着深蓝色的跑车,一副金边墨镜在阳光底下泛出晶亮剔透的色泽,他双手抱臂,目光遥遥落向远处。 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的美女上前,手朝他肩膀处搭去,“封少,您每次都赢,别人都不敢跟你赛车了。” 封骋想到上次的车祸,差点让他丢了命。 他将美女的手拨开,“人都到齐了吗?” “没呢,王哥正挨个打电话呢。” “今天都有谁?” 美女朝他靠拢,“还是几个老面孔,不过,据说有新玩家。” 封骋眼睛微亮,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不耐的神情,“一个个都跟绿毛乌龟似的,到底来不来?” 女人见状,正起身,“封少,别急,我去问问王哥。” 萧誊驱车往前开,旁边的秦悠宁望了眼脚边的箱子,“萧誊,我爸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单手握住方向盘,目光专注向前,“我也没飚过车,什么事都要尝试下。” 车子进入飙车场地,有专门的人过来替他们将车门打开。 封骋余光瞥见两个身影,他将墨镜拉下些,目光挑着向前。 居然是萧誊。 秦悠宁挽着他的手臂,王哥过去亲自打了招呼,萧誊的视线抬起后同封骋接触,碰触的火星虚空劈啪作响。 很快,人都到齐了。 萧誊拉着秦悠宁的手,将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区,“在这等我。” “我跟你一起上车。” “不行,太危险了。” 萧誊按着她的双肩,“你上车,我不放心,在这等我。” 封骋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往自己的跑车而去,“是要将这尊大佛供奉好了,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 秦悠宁明显脸色一变,欲要起身。 “别动,”萧誊仍然按着她,“乖乖等我。” “好。” 萧誊之前并未参加过这种像样的飙车比赛,他性子沉稳,就连开车都从来不会超速。 秦悠宁看着他快步往前走的背影,她双手紧紧绞在一处,不由担心起来。秦瑄培今天突然给了萧誊一箱子钱,说是让他来玩玩,既然要融入秦家,有些奢侈的爱好也要慢慢培养。 萧誊坐进驾驶座内,其实他心里明白,秦瑄培是想试试他的胆色。 输了,也只是丢他萧誊的脸。 赢了,还能出一口当初封骋看不上秦悠宁的恶气。 他坐在那,视线落向内后视镜,看着秦悠宁坐在人群中,惶恐不安的模样,萧誊收回视线后注视前方,从他想要接近秦家那天起,每一天,每一场,无论什么博弈,他都输不起。 三阵枪声震耳欲聋,封骋动作熟练的发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咻地飞出去,萧誊的车也混入其中,车队起初呈现出并驾齐驱的队形,过了一个弯道后,封骋的车便已呈现出领先之姿。 萧誊开车仍旧很稳,只不过车速完全上去了,车子犹如颠簸在云层顶端,一种莫名的快感席卷至全身。 他紧握住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旁边有人怒道,“靠,新来的不要命了?这哪是开车,这是飞车啊。” 封骋的视线注视着后视镜,萧誊追得很紧,几乎是在用不要命的方式死扑,封骋嘴角勾起抹冷冽,“脑残。” 他稳稳把住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车子进入第三弯道,这是短程式飙车,再绕过个圈就能回到终点了。 最后的一个圈,路程却占到整个赛区的二分之一。 封骋开始拉速,萧誊目光紧紧锁住前面的车,他眼里迸射出凶光,就好像唐意这会在封骋的车上一样。 任何一个人,被毁掉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爱情之后,都会变得疯狂。 只是,萧誊平时隐忍的太好,今天权当是释放,完全爆发出来了。 两辆车紧追不舍,萧誊将油门踩到底,轰鸣的声响几乎是隔了几里路都能听到,车子很快贴着封骋的车身,不到一公分的间隙,只要擦碰上,按着此时的车速,两辆车均有被撞飞的可能性。 封骋打过弯,利用换挡的空隙,再度跟萧誊拉开距离。 在最最紧张的时刻,丢在副驾驶座内的手机忽然催命似地传来。 封骋看也没看,手掌因用力而握紧,他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他也压根没将萧誊放在眼里。 只是,电话不住响,不住响,经久不歇。 封骋终于瞥了眼,看到小姨两字。 他犹豫下,还是伸出手。 他就算一边打电话,都能赢了萧誊。 封骋将手机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你在哪?” “玩。” 萧誊趁着这个机会别过来,很快穿到封骋的前面,他咒骂声,车头毫不犹豫撞上去,萧誊的车失控般左右乱摆。 秦悠宁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离终点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了,可萧誊最后的那一下,差点撞上了旁边的大树。 她整颗心悬至嗓子眼,双手交握后做出祈祷的样子。 封骋加速前行,听到唐意的声音再度传到耳朵里,“我今天要去姐姐那里,不回去吃饭了。” “草!” “封骋,你用得着骂脏话吗?” 就为了这件事,居然连环Call,平日里怎么不见她这么乖顺? 封骋丢掉电话,终点站的红旗近在咫尺,两辆车分别越过挥着旗帜的美女,冲过去后,这才慢慢减速。 有人已经开始给封骋道贺。 停稳车后,封骋和萧誊又是几乎推开车门,秦悠宁跑进赛道,一张脸吓得煞白,“萧誊,你没事吧?” “没事。” 萧誊的脸色也是这才好看了些,不少人围到封骋跟前,“还是封少厉害,这样都能化险为夷。” “就是,封少除了上次避让行人外,就没有过败绩……” 封骋微微噙起抹笑。 不远处,大屏幕上正在回放着两辆车压过终点线的慢镜头,封骋抬起视线,别人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秦悠宁眼眸圆睁,也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她几乎跳了起来,双手吊住萧誊的脖子,“萧誊,你赢了,你赢了,太好了!” 萧誊展颜,手臂自然地圈紧秦悠宁的腰。 众人皆难以置信地对望眼,这个结果,实在出乎人意料。 “封少,那小子不要命似的,估计是穷惯了,输不起这一百万。” “就是,”有人接口,这儿的人,对于秦家的事都有所耳闻,“我们玩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飚个车还拼小命的。” 封骋冷笑了下。 王哥面色尴尬地走来,“封少,实在不好意思。” 封骋面色阴鸷,旁边的人还在不要命地说道,“最后明明都能赢了,封少,您是不是分心了?” 看吧,旁观者都知道他分心了。 这会唐意是不在这,不然,他真能撕了她。 封骋将敞篷车的顶棚打开,从里面提出个箱子,装着的赌资,从他第一次开始赛车到现在,就没动过。 他将箱子丢向王哥,对方差点抱不住,还弯下了腰。 王哥提着箱子走向萧誊,男人接过手,“别人的就都算了,就当我们秦家请诸位喝茶吧。” 嚯,这大手笔。 萧誊搂住秦悠宁,将她带到副驾驶座的门侧,又亲自替她开了门。 秦悠宁扣好安全带时,萧誊一条腿已经跨进了驾驶座内。 他忽然将箱子打开,再将里面的钱系数倒在车顶上,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丢掉空箱子,坐了进去。 发动引擎,再提速离开,上面的钱哗地摔落在地,有些飞散开,随着漾起的清风四处飘零。 封骋潭底的幽暗越发深邃了,萧誊倒是将他的这一套学得游刃有余,只不过,他这样做,分明是打了封大少的脸。 而他,自然将这些都归到唐意身上。 本来是想飙车放松心情的,没想到反而被喷了满身火气。 唐意下班后走出公司,看到封骋的车,她一阵头疼。 趁着旁边没有熟人,她快步过去,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我不是跟你说,我要去我姐姐那儿吗?” 封骋一语未发,启动车子向前。 全程,他都没有开过口,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凝滞,唐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开到一条小道上,旁边,偶尔有车经过,两边高大的树影将唯一的一点亮光全部挡住了。 唐意有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的感觉。 这时,封骋猛地开了口,“也不知道你眼瞎还是脑缺,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萧誊那种人?” 他几乎是唐意的雷区,她脸色微变,“他怎么你了?” 封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他带着秦悠宁招摇过市炫耀恩爱,你们碰上过面吗?” “没有。”唐意装作神色轻松地道。 “那你改天一定要见见。” 唐意目光望向车窗外,“我们去哪?” “随便兜兜。” 唐意没想到萧誊今天惹到了他,还是以那样的方式,“那回亿居吧。” 封骋往前开了段路,忽然将车停稳在路边。 唐意一看,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还都是老式的居民区,封骋又不下车,还将车门锁反锁了,她正襟危坐,“为什么停在这?” 封骋伸出手,手臂搭向唐意身后的椅背。 然后,一点点往前倾。 唐意退开些身,“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你。” 唐意一惊,“说什么胡话?” “我现在就要你。” 唐意手落向门把,封骋扳过她的肩膀,他手朝某个地方按去,唐意靠着的椅背忽然往后躺,她意识到男人是来真的。 唐意已经感觉到,封骋身上是冒着火气的。 “外面都是人。” 她可没这胆子。 “哪里来的人?”封骋动手解开衬衣扣子,“再说了,他们看不见里面的事。” 可这种事,唐意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她还没有前卫到那种地步。 封骋掐着她的肩膀,“你以后要心里还敢想着姓萧的,我让你好看。” “你没法让他好看了,就只能来对付我是吗?” 这原本,也就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可结合了今天刚发生过的事,封骋俊脸咻地冷冽,“他现在有了秦家这座结实的靠山,你的死活,他还能管得了吗?” 唐意见他动作越来越大,“住手,我不要!” …… 秦家。 秦悠宁提着箱子进入客厅,两人来到沙发前,秦悠宁将箱子放到茶几上,“爸,这是你给我们的钱,赢来的钱,萧誊没要,算是给那些人的见面礼了,至于封骋的那一箱子,被我们撒了,您不会怪我们吧?” “为什么撒了?” 萧誊在旁接口,语气不卑不亢,面部是恰到好处的冷静,“他和悠宁只是见过面,谈不来而已,可媒体给了那么多不实的报道,这些都和封骋的故意不解释有关。” 秦瑄培不由定定看了眼萧誊,秦悠宁忙上前坐到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爸,我和萧誊都不喜欢那种游戏,以后别让我们去了,我都快吓死了,萧誊飙车就跟不要命似的。” 秦瑄培嘴角总算扯开抹笑。 秦悠宁一直被他保护得太好,她以为管理一个公司,靠的是什么? 一小部分,就是靠着那种不要命的狠劲。 跑车内,空间更加狭窄,偶尔可以看到晃动的车身,在橘黄色的路灯映衬下,拉开一道长长的、歪斜的影子。 仔细看了,却发现车影动得厉害,你会以为是风大,才让晃过的树影遮住了车影,但细一想才知不是,今天可没那么大的风。 风是没刮起来,可人一旦发疯,也让人吃不消。 唐意脚碰触到仪表盘上,只有这么大点地方,再加上折腾的动作,心里又紧张地要死,她整个人都是绷紧的,无法配合。 好不容易等到封骋坐回了位子上,唐意试着爬起身,她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怕封骋再多看几眼。 唐意望向窗外,偶尔有路人经过,应该是真的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她双手抱紧胸前,弯腰去拿衣服。 封骋见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去,“不准穿。” 唐意再也压抑不住怒气,“你疯够了吗?” 凭什么? 看看封骋自己,衣冠禽兽,也就裤子有些凌乱罢了,可凭什么就把她剥得连袜子都不剩下! ------题外话------ 每次写这种章节名,都好欢脱~   ☆、42满月酒风波 封骋自顾清理着,唐意圈紧双肩,她真的没想到,封骋竟然这样疯狂,车震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车内尽管有暖气,可唐意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她再度弯腰将衣服捡起,封骋见状,伸出手,两人拽着那件内衣拉扯,唐意恼怒,冲上前照着他手背就是一口。 封骋始料不及,将她推了把。 唐意握紧手里的内衣,“你做也做了,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封骋手落至方向盘上,“你是我的,我想对你怎么样,还用经过你的同意吗?” “我是我自己的。” 封骋发动引擎,也不管唐意是否穿好衣服,她急忙将上衣套上,这才弯腰开始收拾下身。 被他带回家后,免不了又是顿折腾,唐意这苦受得不明不白,实在憋屈。 封家。 封展年这两日,回来的很晚,公司似乎有忙不完的事。 唐睿听到动静,将壁灯打开,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展年,怎么又这样晚?” “有几个外市的朋友过来,我陪着他们应酬,你也知道,我难得见他们。” 唐睿坐起身,“宝宝踢得我好难受,肯定是想你想的。” 封展年笑了笑道,“我先去洗个澡,你赶紧睡觉。” 唐睿见他转身往浴室而去,原本,她想让封展年抱抱她,毕竟今天相处得时间很少,宝宝肯定是想爸爸了,封展年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唐睿嘴角的笑意也在逐渐僵硬。 封展年身上的香水味,并不是陌生的,有好几晚,他都带着这个味道。 很淡很淡,淡到,一般人都能忽略掉。 封展年也不傻,他每次都会洗过澡回来,可残留在衣物上的味道,唐意闻得出来,在认识封展年之前,她就是商场顶级香水专柜的导购员。 唐意背靠着床头,封展年简单冲了下就出来了。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睡不着?” 唐意勉强勾勒下嘴角,“没,没有。” 封展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明天,我在家陪你,哪都不去。” “真的?” “真的。”封展年将她搂在怀里,“从怀孕到现在,你肯定闷坏了,明天我开车带你出去兜风。” 唐睿趴向他胸前,封展年手掌轻抚她的脑袋,“平日里,你要实在在家无聊,就和唐意出门逛逛,让司机载你们去就行。” “好,我正好也想给宝宝去挑选些新衣服。” 封展年手伸向床头柜,拿起钱包,从里面拿了张卡出来,“别再说不用钱之类的话了,这是给儿子买的,拿着。” 唐睿犹豫下,没再推托,拿在了手里。 又是几日过去了。 离唐睿的预产期越来越近。 她约了唐意在外面见面,唐睿还特地要了个包厢。 唐意赶到时,正好跟一名年轻的男人几乎同时进入包厢。 唐意瞅了眼对方,有些眼熟,“钱兴?” “唐意,是吧?” “都坐吧。” 唐意朝姐姐看了一眼,目露犹疑,钱兴以前追求过唐睿,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同意过。 唐睿将唐意晾在一边,跟钱兴说着话,“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一定要保密,可以吗?” “你放心吧,就算事情败露了,我们也只会说,是给一些报纸拍些有价值的照片,怀疑不到你身上去。” 唐睿取过包,从里面拿出三万块钱,“给,这是定金。” “唐睿,不用这样……” 她执意,“拿着吧,你们蹲点也要花费不少精力财力,别客气了。” 唐意听到这,心里不由一沉,钱兴将钱放进了包里,“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唐意在旁插嘴,“姐姐,你想做什么?” 唐睿喝口果汁,她本来是拉着唐意出来做掩护的,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瞒着,“糖糖,我怀疑展年外面有别的女人。” 唐意怔在那,只是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唐睿垂下了眼帘,“我想让私家侦探去查查他,我们结婚才多久……我希望,是我多心了。” 钱兴沉默不语,唐意却赞同唐睿的做法。 事情总要搞个清清楚楚才行,就算伤心欲绝,那也比雾里看花要好。 “钱兴,你可以着重盯着封家的那些酒店,特别是封骋手里管着的几个,还有,你们跟踪姐夫的时候,一旦遇上封骋,千万要绕开,别心存侥幸,他有一个狗鼻子。他毕竟是封家的人,在这种关头,不会帮我们的。” 唐睿不由朝她看了眼,“糖糖,你……” “姐,我只是觉得,既然要查,就该有目标性。姐夫做事谨慎,他可能不会防备你,但他会防着记者,所以,只有在自己的酒店才最安全,谁能保证他一旦进了别的地方,那些竞争对手不会联合记者来对付他呢?” “唐意说得对,”钱兴说道,“封展年这样的人,最怕被人抓着把柄,唐睿你放心,没什么进展的话,我不会联系你的,要是真被发现了,他也查不到你身上去。” 钱兴走后,唐意坐到唐睿身边去,“姐,要姐夫真有什么事瞒着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唐睿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神色黯然,思忖了片刻后,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封展年确实一直很小心,应该说,不下苦功的话,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 况且,唐睿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封展年似乎也定心了,一直到唐睿生产,也没有过别的动静。 唐意接到电话时,是在凌晨。 她睡得迷迷糊糊,电话是封展年打来的,说是唐睿生了。 唐意快速地开始换装,看着封骋站在落地镜前,有条不紊地打着领带,“你爸没给你打电话,你不用过去。” “既然我有了弟弟,我肯定要去看看。” 唐意拿起桌上的包,“我让司机送去就行。” “你是怕你姐察觉到什么吧?她生孩子的事,压根没告诉我,就算你不是跟我一起去的,她看到我这会出现在医院,也会怀疑我和你的关系。” 唐意已经起身往外走。 坐在封骋的车上,唐意不由看了眼内后视镜。 男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双眸如黑曜石一般,车速不急不缓,到了医院,唐意立马推开车门下去。 来到病房内,还未进去,就听到了封展年的笑声,“我的儿子长得就是像我,看看这五官。” 唐意面部挂起笑,走到里面,见唐睿尽管疲倦,却还是满脸笑意地躺在床上。 “姐。” “糖糖。” 封骋紧跟其后,唐睿的笑意一僵,视线落向唐意。 封展年刻意不去看他,也懒得管,唐睿朝唐意招下手,“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的?” “我打车,好不容易才在门口等到的。” 封展年将宝宝放到唐睿身边,封骋看了眼,他觉得很丑,反正没有一点英俊的样子,也是,封家已经出了他这样的人物,这孩子,也不指望在外表上能超越他了。 唐睿将宝宝搂进怀里,满脸的幸福和慈爱,她亲了亲孩子的前额。 做了母亲的人,心总会不知不觉柔软。 封骋站在旁边,看到封展年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好像是初为人父般,唐睿拉着他的手,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啊。 唐睿自己也希望,之前那些事都是自己多心了,她赔不起。 在医院住了几天,唐意就回家了。 封展年喜添麟儿,开心不已,公司大半的工作都交到封骋手里,他成天陪着唐睿母子,说是等孩子满月的这天,一定要大办。 封骋的面上工作做得很好,至少没有当着封展年的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满月酒的前一天中午,封展年接到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就出去了趟。 封家办事,向来注重排场,唐睿生产完后,身材还未完全恢复,可封展年仍旧不惜花费重金替她准备了礼服。 唐爸爸和唐妈妈都来了,包括不少唐家的亲戚。 酒席摆在封家自己的酒店内,宝宝的巨幅满月照摆在门口,红地毯一直绵延到停车场,高高升空的氢气球光是看一眼就令人醉了。 唐意陪着爸妈在说话,宝宝则由月嫂在旁照顾着。 唐睿化完了妆,在试穿鞋子。 包里的手机传来短讯息提示音,她穿好鞋子后走过去。 唐睿点开手机,是条短信:吃了吗? 唐睿迅速回了两个字:你好。 这是她和钱兴之间的暗语,对方确定了她的身份,这才将照片传送过来。 入目的,是一张张封展年的照片,拍摄日期是昨天下午。 钱兴也是拼了,看里头的场景,应该是在酒店,有封展年开门进去时,被女人一把抱住的,也有他们相拥着从房间里出来的照片,唐睿只觉全身血液倒流,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此时,外面传来阵敲门声。 “封太太,您准备好了吗?” 唐睿忙将短信删除,“好了。” 大厅内。 唐意坐在爸爸妈妈身边,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封展年,唐睿就一声不吭地站在他旁边,显得有些出神。 封展年大致说了些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的客套话,他怀里抱着儿子,另一手搂住妻子的肩膀,话语中,满是幸福感,说是上天垂怜,给了他生命中的又一次爱情。 唐睿觉得讽刺极了,她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照片,今晚,她肯定会被封展年的这些话感动到。 封骋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灯光、剪影、一声声祝福中,好像台上的三个人才是幸福之家,而他呢,自从母亲的地位被取代之后,他也被取代了。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封展年说到动情处,吻了唐睿。 唐意想到姐姐暗地里还在查封展年,她不由觉得胸口窒闷,人就是这样,不管表面上多么恩爱温馨,可背地里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封展年带着唐睿下了台,坐到了唐意一桌上。 酒宴过半,封骋就约了几个朋友准备去包厢玩牌。 他给唐意打了电话,可她装作没听见,睬都没睬他,就坐在那陪着唐爸爸他们。 唐意再度抬头时,封骋已经不在了。 她打算去洗手间,出了大厅往前,上完洗手间出来,前面就是一排包厢,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看到她,眼睛亮了下,大步冲进包厢里头。 唐意只觉他眼神怪异,刚走出几步,就看到封骋从里面出来。 封骋随手给了服务员一把钱,都是方才赢来的,他几步走到唐意跟前,“守株待兔,还是有点用的。” “我得赶紧回去,我爸妈还在等我。” 封骋手臂伸过去揽住唐意肩膀,“陪我玩一会二八,跟他们说话,你不觉得无聊吗?” “快放开我,别乱来。” 封骋用脚轻踢开掩上的包厢门,“就一会,放心,有你的熟人在,来吧。” 唐意的力气没他大,几乎是被他硬抱着进入包厢内的,而率先入目的,就是坐在对面的萧誊和秦悠宁。 包厢内,还有好多人。 “呦,这不是封太太的妹妹吗?”有人起哄着,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封骋抱着唐意的那只手臂上。 唐意冷下脸,“快放开我。” 她和封骋的关系一旦传出去的话,她可不敢想后果。 可封骋却反而更用力地抱紧她,“对,她不仅是我小姨,还是我女人!” ------题外话------ 亲们,有亲问到《豪门隐婚》的结局,差不多是在12月初更新哦 目测,目测,目测,小姨真怒了,唐睿知道了封展年的事,封骋也会惨了~   ☆、43打了他 周围几乎炸开了。 “唐小姐是你女人?” 封骋搂着唐意肩膀,一双双眼睛都落到她身上,只有萧誊还注意着手心里的牌九。 “封少,别开玩笑了,我还打算让您牵线搭桥,跟唐小姐认识认识呢。” “不信?”封骋扬了抹笑,他侧过头,朝着唐意脸上狠狠亲了口。 “哇哦——看来是真的,封少,真有你的啊!” 唐意手在脸颊上擦了把,她肩膀挣动,却被封骋更用力地拥住,男人视线落向前方,“小秦妹子,没想到你还来玩牌九,这男朋友带来带去的,什么时候修成正果啊?”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还有,上次在飙车场上赢了封少,真是不好意思,回去后我爸就说我了,说我和萧誊不知好歹,其实是你让着我们。” 唐意想到那个疯狂的夜晚,这么一联想,这疯子发疯,原来是被刺激的。 封骋不怒而笑,“老话不都说了吗?失败是成功的老爹,我喜欢喊别人儿子。” “封少,既然这么喜欢,生一个啊!”有人起哄。 唐意趁机推开封骋的胳膊,她转身往外走。 封骋手臂一捞,就将她拖回自己身侧,“去哪?” “我爸妈还在等我。” “他们知道你在玩,再说了,抱着白白胖胖的外孙,哪有心思来理你。” 封骋一把掐着唐意的腰,将她按坐在萧誊对面。 萧誊的嘴角自始至终勾勒着轻扬的弧度,“你们还玩不玩了?” “玩,这么好玩的事,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封骋利落地入座,拿起桌上合着的牌,继续进入角色。 唐意垂下视线,萧誊的注意力也集中到牌九上。 封骋看了看牌,“小秦妹子,你一向老实,怎么找了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 他话里字字带刺,秦悠宁有些气不过,“封少,嘴上积点德吧,你现在有了弟弟,以后封家的当家人是谁还不一定呢,你这样树敌,真的好吗?” 封骋听了,不怒而笑,可话分明是在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我是不喜欢萧誊,怎么了?你要听听原因吗?” 秦悠宁余光睨了眼唐意,袁媛跟她说过萧誊的事,可并没透露过萧誊前女友的信息和名字,但她是女人,跟唐意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多多少少知道里面的关系。 秦悠宁怕惹来尴尬,忙说道,“我不想……” “你的男人跟我的女人好过,小秦妹子,我可没你那样宽广的胸襟。” 唐意坐在那,觉得后背快要被一双双眼睛给刺穿了,她抬起视线,双眼同萧誊对上。 萧誊的表情冷静的就好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人在上面涂抹着喜怒哀愁的色调,一瞬间,唐意有种挥之不去的悲哀。 萧誊也变了。 他这样隐忍,已经将骨子的愤怒都抛开了。 若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起身拼命,就算不是封骋的对手,他宁愿被打个半死,也不要被人这样指指点点。 萧誊将牌九放到桌上,“谁没有个过去呢?好过,又能代表什么?” 秦悠宁的手不由挽住他,“就是,封少,我不在乎这些。” 封骋冷冷笑了下,“以后,看住你男人,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这两人就开成房去了。” 唐意真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能拿出来说,她握紧双手,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愤怒,她站起身来,“是啊,要不是你,还会有今天吗?” 封骋扬起下颔,视线抬高,“再说一遍?” “你强取豪夺毁了我的爱情,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跟萧誊是好过,怎样?” “小姨,你别搞笑了,听出他的意思了吗?人家跟你好过,不代表什么,你不用替他出头。” 唐意自然不是为了萧誊,只是,封骋将她这样剥干净了丢到人前,哪里想过她的感受。 这儿,也没人为她出头。 萧誊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紧,唐意转身要走。 “坐下。”封骋忽然一声怒吼。 唐意惊了下,除了刚认识封骋那会,她见识过得手段以为,平日里,封骋对她倒还算纵容,好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封骋,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必须回到大厅去。” “回去做什么?说几句道贺的话?还是抱抱你那可爱的外甥吗?你可别忘记,我也是,有那时间,你还是多抱抱我吧。” 周围,传来阵忍俊不禁。 今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估计不出明天就会传开,唐意轻咬下唇肉,脚步往外移动。 封骋看出她的企图,他忽然起身,一把按在唐意颈后,将她用力按向了那张桌子。 他力气很大,她不得不弯腰,也不得不屈膝,脸就抵着桌面,而对面,则坐着萧誊和秦悠宁。 秦悠宁吓了跳,越发用劲地抱住萧誊手臂,“封少,今天我们是来参加满月宴的,又是在你们封家的地盘上,还是别惹事的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惹事了?”封骋面目阴寒,“我只是管教好我的女人,在这,还轮不到你插话。” 萧誊眼帘维垂,看着唐意早就苍白的脸,这么多人围观,于外人而言,也就是看个笑话而已。 “你动怒,无非是因为我和唐意之前的关系,封少应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我和悠宁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也实在没必要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这个时候,萧誊肯定是不能出面的。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很紧,可看到唐意这样,他简直心如刀割,封骋这人喜怒无常,恐怕唐意跟着他的时候,没少吃过苦头。 尽管伪装的那样好,可萧誊还是心疼。 但就算他这时候冲出去和封骋打一架,也是于事无补,有些事,又要回到起点。 封骋的手劲并未松开,唐意喘了几口,她手落向男人的手背,“别这样,我痛,封骋,我和你才是一条绳上的,我是你女人,你这样让别人看我的笑话,你脸上能光彩吗?别人,终究是别人,越到这种时候,你不是越该护着我吗?” 封骋看了她一眼,唐意平时性子倔,这种话,就连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说出来,今天,也是因为在萧誊的面前不想丢这个脸。 封骋手里劲道松开,摸了摸唐意的颈后,然后将她弯下的上半身拉起来。 她目光清冷,垂下的眼帘令他将她浓密的眼睫毛看得越发清晰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光莹在她眸子里闪耀,封骋不由心软下,他行事恣意惯了,就像唐意说得,他不该在人前这样对她…… 可,做都做了,封大少自然也拉不下脸去哄。 他伸手想拍拍唐意的脸,可脚背猛地传来尖锐的刺痛,唐意今天穿了双很细的高跟鞋,封骋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狠狠踩他一脚。 唐意的手,其实都已经举高了。 但扇巴掌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扇封骋。 她抬起腿,用鞋跟的尖头又狠狠踢中封骋的小腿,趁着男人弯腰的间隙,唐意扭头走出了包厢。 萧誊也在此时抓紧秦悠宁的手,“叔叔阿姨估计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好。” 封骋没有第一时间追出去,他动了动腿,又痛又麻。 唐意回到大厅,见唐爸爸和唐妈妈以及封展年正在一起说话,唐睿已经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妈,我去找姐姐。” “去吧。” 唐意来到休息间,按响门铃。 唐睿开了门,示意她小声,“睡着了。” “他可真能睡啊。” 唐意跟着姐姐来到床边,她仔细端详着唐睿的脸,不由吃惊,“姐,你哭了?” 唐睿双眼微微泛出红,抽了纸巾擦拭下眼角,“你方才去哪了?” “我,我去洗手间了。” “糖糖,有事别瞒我,我是你姐姐,你和封骋……” 唐意咬紧唇瓣。 唐睿摆弄着手里已经湿了一角的纸巾,“钱兴查到了,展年,他,他出轨了。” “真的?”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他说他应酬,就算他身不由己好了,可怎么会那么凑巧,每次带回来的香水味都是一样的呢?”唐睿双手捂住脸,“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大米还这么小,况且,我根本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大米,是唐家爸妈给起得小名。 唐意坐到姐姐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姐,到了这样的关头,哭也没用了。” 唐意和唐睿,都曾天真地希望过封展年能够一心一意,也侥幸过,觉得他不是滥情,只是还没有肯为一个人驻足而已。 唐睿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人,她话不多,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簌簌而下。 丈夫在自己怀孕期间出轨,这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接受这个事实? “糖糖,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的丈夫,可以有很少的时间陪我,可以对我不浪漫,但他决不能出轨。” “姐,你是想离婚吗?” 唐睿心乱如麻,“有了孩子以后,我忽然觉得自己软弱了,要是离婚了,展年肯定不可能把孩子给我,我忍受不了跟大米分开,可即便他跟了我,我又不忍心让他没有爸爸,我完完全全被牵绊住了。” “姐,你别这样,”唐意将她轻推开些,“出轨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能保证,姐夫他以后会改吗?” “糖糖,”唐睿抓着唐意的手,“还记得我当初签的那份财产公证书吗?在这个婚姻里面,我赔尽所有,封展年不缺钱,他甚至还多了个儿子,但我赔不起啊,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懂吗?” “我……懂。” 唐意轻咬了下唇肉。 唐睿看向大床中央睡得正熟的儿子,“你看,大米才一个月大,他在我肚子里,跟我形影不离了九个多月,为了儿子,我也要让展年回心转意。” 唐意没再接口,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糖糖,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封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唐睿目光重新落向妹妹,“我生下大米的那晚,你是和封骋一起来的。” 事已至此,唐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我们是在一起,姐,不过你放心,我今晚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纠缠。” 唐睿还想问,唐意却别开了话题,“姐,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好在,我也懂悬崖勒马。” 唐睿拍了拍她的手背,尽管唐意不说,但她多多少少能猜到,唐意那样被封骋掐着,肯定跟她有关。 但她们姐妹俩,总不能一直这样被掐着。 “你说是说跟封骋讲清楚了,但是,他同意吗?” 这也是唐意最担心的,“不管他同不同意,这是我决定了的。” 唐睿进洗手间洗把脸,出来后,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不想让封展年看出她哭过,“糖糖,封骋从小就被封展年捧着,做事嚣张不留余地,你和他的事,我猜展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但事关他的儿子,他懒得管。可除非是封骋心甘情愿放手了,不然的话,他对付我们的手段,足有千千万万种。” 唐意坐在床沿,包里的电话不住响起,唐睿画完妆后起身,“封骋知道你在这吗?” “不知道,不过,他可能会问爸妈。” 唐睿走到唐意跟前,“你待在这,别出来,帮我看着大米,他睡熟了应该不会马上醒来。封骋的事,我帮你去处理。” “姐,这件事你别管了……” 唐睿按住她的肩膀,“你是我亲妹妹,我以前保护不了你,但是现在,我彻彻底底明白了,只有你和大米,以及爸妈才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该再哭哭啼啼,让你来为我承担那么多事了。” 唐意抓了把唐睿的手臂,“姐,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让他放你离开而已。”唐睿手掌朝唐意脑后轻抚,“待在房间别出来,把门反锁了,知道吗?” 唐意闻言,点了点头。 唐睿取过旁边的手拿包,这才往外走。 出去几步后,看到段家的小姐扶着墙壁往前,有不少人都是从外市赶来的,所以封家给她们都预备了房间。 唐睿上前扶了把,“段小姐,你住哪个房间?” “9026。” “我送你吧。” “不用了,刚才多喝了两杯,我洗个澡休息会就好。” 唐睿没再坚持,目送着她离开。 ------题外话------ 推荐妖妖精彩完结文《一念之假爱真妻》,已经出版哈 她叫傅染,他叫明成佑。佑染,有染… 明三少说,他们的名字相配的如此,不做点有染的事,简直是暴殄天物。 …… 傅染不知,爱情是债,有借必有还。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44重获自由 唐睿来到楼底下,看到封骋正在四处张望的身影。 她快步从他面前经过,好像生怕被他看见似的。 封骋注意到她这个急切的动作,他上前拦住唐睿的去路,“看到唐意了吗?” “没看见。” “晚宴还没结束,她不可能走掉。” 唐睿面色凝重,狠狠剜了眼封骋,“待会,会有司机送她回去,不需要你操心。” 封骋居高临下盯着唐睿的脸,“为我爸生了个儿子,说话硬气多了。” 她想要离开,封骋却拦着不让她走,“你不让我见她,我就在你儿子的满月宴上大闹一场,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和小姨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 唐睿着急地四下张望,脸色大变,“你疯了是不是?” “看来,你已经心中有数了。” “封骋,别胡来,你爸也不会让你任意妄为的。” 封骋冷笑了下,抬起腕表看眼时间。 唐睿无奈地说道,“9026房间,糖糖在照顾大米,你别去打扰他们。” 不远处,封展年正在朝她招手。 唐睿嘴角勉强轻挽起,“我希望你别再纠缠糖糖,我们封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封家? 一抹嘲讽跃上封骋的眼角,他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而去。 封骋对唐睿还算有些了解,她为了能在封家有个立足之地,胆子已经越来越小,平时见到他只有讨好的份,所以,他根本没有怀疑她的话。 乘坐电梯来到所在的楼层,封骋走到9026房前,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去,浴室内传来阵水声,封骋眼角含笑,二话不说就拧开门把往里走。“小姨。” “啊——” 赤身的段家小姐双手抱在胸前,“救命啊!” 与此同时,好几人冲进了浴室,举着的手机一通乱拍,封骋也没挡着自己的脸,站在那,镜面中反射出他满面阴鸷。 “欣欣,欣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身着酒红色套装裙的贵妇拨开人群往里走,看到女人抱紧了浴巾缩在浴缸里,她心疼地上前护在女儿跟前,“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封骋从浴室内退出去,这件事,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封展年。 封展年和唐睿急急忙忙赶到时,段欣已经穿好了衣服,段父是封展年在政界的朋友,只见他板着脸站在房间中央,唐睿见段家小姐哭哭啼啼的,“怎么了?” 封骋朝她笑了下,“小妈,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心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段母满脸愤怒得将方才的事叙述了一遍,“封总,我女儿行为举止向来端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您说,该怎么办?” 封展年一阵头疼,冲旁边的封骋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睿跟我说,唐意在9026房间。” “封骋,你胡说什么?”唐睿穿着紧身的旗袍,她难以置信地上前,“我说唐意在这?怎么可能,我明知道你那些歪七糟八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房间找唐意呢?” 唐意说完,双手不由挽住封展年的臂膀,“展年,你说,我能做得出那种事吗?” 封骋认栽了,“我现在看都看了,你们想怎样?” “我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 封骋冷笑出声,“我可没试验过。” “你!” 封展年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绷,“封骋,给我闭嘴。”他目光落向房间内的另外几人,“这些是?” 段父头疼地坐向床沿,“这些是一路跟着封少的记者。” 唐睿微讶,这倒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原本只是和段夫人临时达成共识,没想到封骋这块肉太腥,把记者都给招惹来了。 段夫人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恰到时机地开口,“事已至此,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了,封总,我们两家是多年的朋友,之前也说起过封骋和我家欣欣配对的事……” 封展年闻言,将臂膀从唐睿手中抽出,“你先回房吧,儿子可能要醒了。” 唐睿点了下头,然后往外走。 唐意在房间内心不在焉的,听到敲门声,她过去开门,“姐,你总算回来了。” “大米醒了吗?” “还没有呢,睡得好香,姐,你干嘛去了?” 唐睿拉过妹妹的手,将她带到床前,“我刚才做了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成。要真能如我所愿,你以后再也不用怕封骋缠着你了。” “什么事?” 唐睿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唐意听完后,掩不住震惊,“姐,你觉得光是因为封骋看到了段家小姐洗澡的画面,他就能娶她吗?” “这也是段太太的意思,她会施压的。” “这段太太,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平时就想攀着封家,有这样的机会,就跟你一样,脑子一热。但你想想封骋是怎样的人?别说是看到人洗澡,他就算今天来个酒后乱性,段家都不能拿他怎样。” 唐睿这会仔细一想,也觉得悬,但还是抱着些许侥幸心理,“展年丢不起这个人。” “姐,姐夫恐怕已经料到了是你做的手脚。” “不,不可能,他很相信我。” 唐意示意她别着急,“姐,这件事,本来就很牵强,包括那些记者,反而像是你刻意安排好的一样,你想,封骋要真想对段家小姐做什么,凭姐夫对他的了解,肯定知道他那方面的本事。他会笨到让段太太当场逮着吗?” 唐睿越听越着急,她也彻底冷静下来,“哎,都怪我太着急了。” 这样一来,反而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势。 “姐,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 唐意忙起身,“姐夫。” 封展年合上门,唐睿强颜欢笑道,“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封展年走到床前,先弯腰亲了亲睡熟的儿子,他起身时解着领带,眉宇间镇定自若,封展年坐到唐睿身边,“你说,怎样解决才是最好的法子?” 唐睿抬起视线,四目相接,她真是一点点都看不透这个男人。 从他的目光里来看,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怀疑她一样,唐睿有过心存侥幸的念头,她看向旁边的唐意,但唐意朝她挤了下眼色。 唐睿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打架,其实,她的内心比唐意还要简单,她拿不定主意,但唐意方才的分析令她后怕,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展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从小,我跟唐意的关系就最好,她是我最最亲的亲人,比爸妈还要亲,可封骋做的事……到了现在,唐意还没有自己的自由,展年,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妹妹过正常人能过的生活,能爱自己爱的人,能有权利说不。段家小姐的事,是我糊涂,我……” 封展年伸手拥过唐睿的肩膀,“别说了,我清楚,你既然能跟我说实话,就说明你并没有害人的心。” 唐意走上前,看了眼宝宝,“姐,大米醒了,”她视线继而落向封展年,“姐夫,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封展年轻点头,起身跟着唐意出去。 到了外面,唐意将门拉上。 “姐夫,你别怪姐姐。” “放心吧,她心思单纯,也就是一瞬间想不开而已。” 唐意握紧手里的包,跟这个在商场驰骋了几十年的人讲条件,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打算开门见山,“姐夫,我想离开封骋。” “你跟封骋,在一起?”封展年还在装糊涂。 “是他强迫我的,他说,如果我不乖乖听话,他就告诉姐姐我和他的关系。” 封展年朝房间门口看了眼,“现在你姐姐好像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害怕了。” “他如果不让我走的话,会有一百种方式将我留在那。” “唐意,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 唐意抬头看向他,目光无畏无惧,“姐夫,你和我姐姐这样幸福,我和封骋的关系本就那么敏感,如果传出去的话,对封家也不利。” 封展年沉吟片刻,“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肯定跟封骋好好谈谈。” 房间内,传来大米的哭声。 封展年神色微动,已经迈开脚步要进去。 “姐夫,”唐意唤住他,“那天,在封骋的酒店里,我好像看到你了。” 封展年握着门把的手顿住,“有时候,我会过去视察下。” “不是,是跟一个女人在房间里。” 封展年转过身,目光肃然,“唐意,你看错了。” 唐意嘴角勾起抹弧度,“我肯定是看错了,那天,我还拍了张照片,本想给我姐姐看的,但是,我看来看去,都不像是姐夫。再说,那时候姐姐大着肚子,她说您每天都陪着她,很幸福。姐夫,其实我要的根本就不多,就想一份自由而已,封少那么优秀,选择的余地那么多,他是时候也该定定心了,您说对吗?” 封展年睨着跟前的唐意,以前,她在他眼里就是个乖顺的小Y头,兴不起什么大风浪,所以封骋做的那些事,在封展年看来,构不成什么头疼的因素,因为封骋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了。 可如今唐意的这番话,却分明是掐了他一把。 房间内,大米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封展年手总算落向门把后拧开,“唐意,你先回去吧,至于以后,我会让封骋离你远远的。” “姐夫,我希望这句话,不会像之前那次一样,是张空头支票,还有,我姐姐很爱你,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唐意没将酒店的事告诉唐睿,既然如今唐睿都拿到了十足的证据,那些,根本就微不足道了,况且,所谓有照片的事,也只是她瞎说的。 回到大厅,唐爸爸和唐妈妈也准备去休息了。 唐意过去跟他们道声别,“爸、妈,我先回家了。” “你今晚不住在酒店吗?” “我住这干嘛啊,我有自己住的地方。” 唐意走时,封家的司机过来送她,她没有推托,上了车。 她还是回到了先前的出租屋,当时,钥匙都还掉了,唐意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朋友很快来给她开门。 而酒店那边,封骋并没能第一时间脱身。 唐睿将大米喂饱之后,封展年就让月嫂进来。 他拉住唐睿的手起身,带着她来到另一个房间前。 进去后,才看见封骋坐在沙发内。 封骋听见脚步声,视线轻抬,房间里有股呛人的烟味,男人手掌撑着侧脸,“小妈,你这自导自演的戏,都能去角逐奥斯卡了。” 唐睿这会,心反而安定下来,唐意说得没错,这封家父子,经历的阴险狡诈比吃的盐还多,她那些小伎俩,伤不得封骋分毫。 “封骋,你就放过糖糖吧,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小妈,你言重了……” 封展年揽住唐睿的肩膀上前,他接过话语,“封骋,你也胡闹够了,我已经答应了唐意,还她一个自由。” 封骋狠狠吸了口烟,“这件事,她才参与了?” “我把唐意当成我的亲妹妹,她向我开了口,求到了那个份上,我是不可能不管的。”封展年没有直接回答他。 封骋仍旧维持着先前的那个动作,他手掌撑住侧脸,看向站定在不远处的两人,“爸,你难道没发现,我跟唐意才是最般配的吗?” “你胡说什么?!”封展年怒斥出声。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带在身边生活过,我习惯早上醒来就看到她了,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我就知道,那是一种心安。” 唐睿眉目间露出不确信,“难道这些日子,唐意都住在你那?” “为什么我和她就不可能?”封骋直起上半身,“是不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承认过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也不是我真的小姨。再说,论及般配,怎么都是我和她这一对,比你们两个更合适。” 唐睿侧过身,手指拉住封展年的袖口,“展年,你也知道,糖糖根本就不愿意跟着封骋,她是被胁迫的,她一个小姑娘,才走上社会,更别说有什么力量反抗了。而我这个姐姐,因为和你的关系不但没能帮上她,反而害了她,展年……” 说到最后,唐睿声泪俱下,封展年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这件事到此结束了。” 封骋盯着唐睿的脸,这种哭哭啼啼寻求男人保护的戏码,他是最不屑一顾的。 封展年搂着唐睿入座,“封骋,你要再敢胡闹的话,我会修改遗嘱,将来封家的一切,都交给唐睿母子,你听清楚了吗?” 唐睿垂着眼帘,修改遗嘱? 也就是说,封展年已经制定好了遗嘱,而就像他们签署的那份婚前协议书一样,封家的所有东西,都跟她无缘。 封骋却不怕威胁,“爸,酒店的事,早在几年前就是我在管,如今蒸蒸日上,你一句话,就想抹了我的功劳?” “我封展年不缺那几个请专业团队来管的钱,封骋,你可别忘记,我要对你进行经济制裁,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两人四目相接,封骋没有畏惧,“爸,你要跟我试试吗?”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封骋掐熄手里的烟,拿着车钥匙和钱包起身。 回到亿居,推开房门进去,里面是空的,封骋将灯打开,唐意今早换下的那套睡意还叠放在床尾处,如今,她走得一点痕迹没了。 封骋过去,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他也不是非她不可,是不是? 但确确实实,封骋还没遇上过一个女人,这样拼了命也要从他身边离开的。 唐意的生活步入了正轨,姐姐打来电话,说封骋已经不再管酒店的事了,似乎是受到了封展年的严厉惩罚。 她又开始了努力工作的日子,下了班,就回到出租屋,偶尔和姐妹们出去逛个街吃个饭,至少,她再也不用担心封骋会突然出现,将她推入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了。 她是平民百姓,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那个所谓的上流世界,向来是和她格格不入的。 萧誊和秦悠宁,也举行了婚礼。 那个盛大的仪式,她在电视上瞥过一眼,那是有些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封家的酒店,在封骋突然撤权之后,却频频出现状况,封家一半的产业是靠着遍布全国的顶级酒店支撑,而这些,封展年早就交给了封骋打理。 他尽管玩世不恭,但处理能力上,封展年却从未小觑过,酒店管理被抽去了主心骨,尽管高金聘请专业团队,却仍旧禁不住同行逐渐强大之后的打击。 唐意偶尔也会去封家看望姐姐,她只是看到,唐睿的脸色越来越差,知道真相后所做的努力,似乎并没给她带来相应的收获。 唐意,有了自己的自由,就甘愿缩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不出来。 封骋过得花天酒地,美酒美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说,唐意算什么? 也不过就是个按在身边随便玩玩的,可他越是放纵,心里、身体就越空虚。 他怒极之时,唐意却在暗暗庆祝,只是她不知道,从唐睿和封家扯上关系的那天起,她和封骋也就牵扯不清了。 ------题外话------ 推荐妖妖完结文《聿少的专宠新娘》 经典的强取豪夺,惊险刺激爽辣无比,不可错过哦~ —— 离开聿尊之后,她苟且偷生,另一个男人,却肯接受她全部的不堪,并且愿意当她的另外一只手。却不料,聿尊会再次以一副残忍的姿态出现,粉碎她虚构的美好。他破坏她的婚礼,将她推至人前羞辱,“陌笙箫,我玩过的女人休想再嫁他人,你下了我的床,还能爬上别人的床?”   ☆、45遇上封骋,装酒疯 不知不觉,封骋忽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跟唐意在一起,居然一年多了。 而这一年多时间里,她仍旧对他憎恶生恨,恨不得将他有多远推多远,他强取豪夺换来的,终究是她鱼死网破也要离开的决心。 唐意和同事们走出酒店,今晚算是放纵了,居然喝了杯白酒。 她手揪着领口,难受地不行,想吐也吐不出来,公司每一季都要选在酒店开会,其实是部门经理拿着公款请手底下人海吃海喝的。 不少人都有车,没敢喝酒,唐意自然就遭殃了,再说和她们平时关系都好,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也不好扭扭捏捏。 “糖糖,我们送你。” “就是,快上车。” 唐意忙挥手,“我待会打车就行,别担心,这儿可是市中心。” “还是送你吧,瞧你喝成这样,待会被人劫色可就惨了。” 唐意拍着胸前,“要劫色,也不会选中我啊,行了,你们都走吧。” 她实在难受地厉害,这时候要上了车,立马就能吐得满车都是。 唐意朝同事们挥下手,她打算走过前面的路口去打车,从方才出来到现在,被冷风这么一吹,她已经好多了。 同事们相继离开,唐意顺着酒店外沿的马路向前走,红绿相间的地面由一块块粗糙的砖面拼接而成,踩在上面,人轻飘飘的。 她往前走着,连红绿灯都看叉了,只觉这会就是能过去。 行至斑马线上,一阵刹车声撕裂了夜空的宁寂,银灰色的跑车车头几乎已经撞到唐意的腿,她着急往后退了一大步,整个人栽倒在地。 男人落下车窗,“找死是不是?” 唐意吓得酒意全无,双手掌心疼到麻木,她抬起视线,路边的灯光照射出一道流利的车线,封骋探出脑袋,唐意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忙垂下眼帘,“对不起。” 说完,便匆忙爬起身。 车前灯照着,令她脸上的神情和五官都无所遁形,她有些慌乱地抬起脚步,包还在掌心内拽着,她穿了件柠檬黄的外套,颊侧的头发都拨在耳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封骋坐在那一动不动,双眼就跟定住了似的。 旁边的女伴拉了拉他的手臂,“封少?” 唐意已经到了马路对面,她脚步匆匆,似乎是落荒而逃般。 封骋重新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将唐意的身影远远甩在后面,她看到之后,重重呼出口气。 唐意在路边拦车,等了许久,却没等到一辆。 她抬起脚步往前,不远处就是个大商场,那边肯定好打车。 唐意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走了几步,却觉得后面好像有人,她不住加快,直到一辆车子的影子在她身侧停稳。 她扭过头一看,看到封骋已经下来了。 唐意杏眸圆睁,但没有拔腿就跑,封骋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朝她走来。唐意满身的酒气,她伸手扶住旁边的树干,封骋来到她跟前,她眯起眼帘,摆出一副酒态的样子,人还摇摇晃晃,呼吸之间,酒味浓郁。 封骋皱眉,“你喝了多少酒?” 唐意傻兮兮笑着,“你是……谁啊,别,别管我。” 她转身就要走,封骋扣住她的手臂,人随之站到唐意跟前,再度将她的去路堵着,她不由犯愁,封骋居高临下盯着她,目光清澈而充满魅惑,“你不认得我?” 唐意不想在大街上和他拉拉扯扯,她捂着胸口做出要吐的样子,“快,快走开,我想吐。” 封骋松开手,她弯下腰不住干呕,可方才被风一吹,她早就吐不出来了。 唐意见封骋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直起身,眼神摇摆,伸出食指指着封骋,“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封,封,封大少爷嘛,你怎么会在这啊?你跟踪我?” 唐意看到封骋喉间轻滚,似乎要说话了,她立马摇了摇头,“我真是个大笑话,这马路这么宽,谁规定你不能走啊?你封大少爷才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对不对?” “我做过的无聊事,还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意笑容僵住,她转过身,“我要回家,回家了。” “你走错方向了吧?” 唐意背对着封骋,嘴角用力咬着唇瓣,满脸难色,早知道,就算是吐死,她都应该搭同事们的顺风车回去。 唐意还在继续向前,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着,她心里不由焦急,她是再也不想和封骋有任何交集了。 前方,有好几名学生模样的人走来,唐意厚着脸皮,猛地转身,封骋距她特别近,她抬起手臂就开始发疯了,“太上老君在此,妖魔鬼怪都走开,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唐意也没什么舞蹈细胞,她左右脚轮番上阵,挥动着双臂,就跟原始人跳舞似的。 几个学生被吓了一大跳,“疯子吧?” “我看是喝醉了。” 唐意的本意,是想让封骋赶紧走开,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人,跟‘她’这种神经病在一起,任何的指指点点他肯定都受不了。 唐意手指在他面前画着圈,“妖魔鬼怪快现身,现身!变变变!” 几名同学明显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从唐意身边经过。 她们缩在一起,“要不,绕道吧?” “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你找死啊,我们鬼片还没看呢,就撞邪了?” 唐意扬着双臂,开始绕封骋四周跑圈,“急急如律令,咪轰咪轰——” 封骋杵在那,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石像般,目光则冷冷落向那几名女学生。 几人吓得不敢动,“两人都脑子有病?” 唐意跑得累了,见他还不走,只好顿住脚步,此时的封骋,忽然抬起双臂,伸直,看过鬼片的人都知道,这分明是僵尸啊。 “啊!”几人喊了声,拔腿就跑。 唐意插着腰,累死累活的,戏做到这份上,也只能作罢。 她擦过封骋的肩膀欲要离开。 “小姨。” 男人总算开了口。 唐意僵硬的嘴角用力扯开抹弧度,她知道,她自己笑得肯定很难看,唐意转过身,醉意醺醺,“封大少,有何贵干啊?” 封骋双手插在兜内,“我想你。” 她的笑,是彻彻底底僵硬住了。 被封骋想着,对唐意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摇摇晃晃的,还在装,封骋上前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小姨,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样?” 唐意喉间轻滚下,她想要将封骋的手拨开,抬起的指尖落到他手腕处,就被封骋给抓住了。 她不由心慌,将手收了回去。 封骋嘴角轻勾,“喝醉了酒的人,动作还这样灵敏。” 唐意往后退了一大步,“别,别靠近我,我想吐。” 封骋的目光注意到唐意身后,方才那几名胆小的女生居然又折回来了,这次还带着两个高大的男生。 年轻就是好啊,冒险精神十足。 唐意双脚往后退,脚被绊了一下,封骋上前步拉住她的手,将她按进怀里。 她耍着无奈,“救命啊,抢劫啊,放火啊,杀人啊——” “我就说他们肯定脑子不正常吧,不是鬼。” 封骋双手捧住唐意的脸,“丢脸丢够了没?” “大家快来看啊,这是封少,封大少——” 封骋睨了她一眼,他薄唇往下落,封住了唐意的嘴。双手用力将她圈紧,“让你别喝这么多酒。” 都吻上了,别人也不好多逗留,两名男生护着女生们离开了,这种久违的亲昵令封骋几乎难以自持,他手臂越收越紧,唐意觉得自己的肩胛都要碎裂了,她忍着痛,眉头紧紧皱起。 好不容易避开他的吻,唐意脑袋往后仰,“放开我,我真的难受。” 封骋没有松手的意思。 唐意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天太晚了,我还要回家呢。” “我送你。” “不用。” “唐意,”他直呼她的名字,“好久没见你,你倒是脸色红润。” “因为我过得很开心,”唐意肩膀挣动,从他怀里退出来,“封骋,我再也不用战战兢兢跟着你了,也不用害怕家里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每天醒来,我只需要想着,我今天穿什么衣服才是美美的,中午和同事们去吃什么好吃的就行。” 封骋听到这,嘴角边的笑变得很冷,“在我身边,锦衣玉食,这些心思还需要你专门花时间去想吗?” “可在你身边,一百万一条的裙子穿着,我都不开心,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个人。” 她也不装了,擦了擦嘴角,唐意一双清灵的眸子瞪着封骋,“我知道你的手段,封骋,你之所以把我强留在身边,是因为你没见过我背对你时,明媚璀璨的那一幕,我相信,只要你看见了,你就再也舍不得将我囚困起来了。” “唐意,你是把我想得太美好了。” “封骋,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恶劣呢?美好一些,不好吗?” 唐意话语轻柔,想要拂开封骋脑子里那些不好的不甘,“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过上平平凡凡的生活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了十几米后,见封骋还站在那。 寥落的身影被映落下来的树影给遮挡住,他眉目清朗、五官英俊逼人,这样的男人,是女人最无法抵御的一剂毒药,可唐意却避之不及。 在骨子里,她还是恨着封骋的。 恨他堪称穷凶恶极的强取豪夺,恨他无情地强占,以及将她身心摧残的残忍。 唐意快步离开,打不到车,便用双腿跑。 封骋眼看着她的身影从他潭底消失,这时候,他本该抱着方才的美人,随便去一处高档酒店,缱绻温柔,好不快活,可他现在却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了。他更不知道,他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会尾随唐意。 他只知,他的心,好像被不知不觉牵引到了某处,尽管茫然,但在看到唐意之后,他就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封骋想到唐意说的那句话,她说,他没看到她的另一面,如果见了,他反而会不舍得步步紧逼。 封骋心想,那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一个人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难道还有两面吗? 他不信,所以就鬼使神差地跟了唐意几天。 下班后,唐意和同事们从公司出来,她作息很规律,以往都是下了班就回家了,今天,唐意走在最前面,一边往后退一边扬声,“吃烤串啊?” “必须哒!” 她笑着跑到一名年轻的女孩旁边,亲昵地挽着对方的手,十来个年轻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封骋发动引擎,跟在后面。 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才来到一家烤串店。 唐意张罗着给大家拿食物,“二十串金针菇,二十串鱿鱼,二十串鸡翅……” “糖糖,少拿些,吃的掉吗?” “放心吧,我是吃货啊!” 她一说完,同事们都笑了,“确实是,谁吃了中午饭,还要吃泡面啊?” “糖糖!”众人异口同声。 唐意笑着举起手里的签子,笑声传得很远,犹如一阵清脆的铃声那般响亮,“鄙视你们,快快快,每人一扎啤酒上着。” 那就是家毫无档次的小店而已,玻璃门上,大大的贴着两个红色烧烤的字,火字旁已经掉了下来,封骋坐在跑车内,看到唐意在冰柜跟前选东西。 时不时扬起手臂,她嗓音清亮极了,“谁要吃鱼啊?” “我要我要——” 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封骋就坐在那里看着。 约莫一小时后过去,唐意起身去结账,另一名同事跑过来,挡住她的手腕,“你还真请客啊?去去去,这次说好了我请的。” “是我嘴馋想吃烧烤的,你就下次吧。” 两个女孩开始争相付钱,那女孩比唐意要娇小得多,唐意干脆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后丢到身后,“等你下个月拿了工资再来吧。” 封骋手掌不由圈紧方向盘,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过,唐意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的笑声更是不绝于耳,仿佛吃到了一顿世上最最美味的食物,小店里面热闹极了,唐意的身边,哪哪都是阳光。 可是,封骋的心却瞬间跌入谷底,她光明了,她挣脱了,怎么他的世界里,却满满都是阴暗呢? 在那一瞬间,他又不甘心了。 ------题外话------ 亲们,欢迎大家加入群:140370093 已经有好多亲在里面了哦,里面会定时发布各种消息,包括微博微信的更新,以及出版消息等等哦~ 还有,亲们也有喜欢徐谦的故事的,目前,这个故事正有人在微信上更新哦,亲们可以加微信公众号,记着,是微信公众号哦! 亲们搜索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 昨天,我还在里面有录音哦,大家想听我的声音木,O(∩_∩)O哈哈~ 好自恋的说。 不懂得如何加的,大家可以先进群,管理员们和我都在哦,群么么一个   ☆、46车祸 付完了钱,唐意再度去到店里。 她举起啤酒瓶,跟几个要好的同事们碰了碰,然后仰起脑袋,小半瓶啤酒没几下就灌到了嘴中。 这,也是封骋没见过的另一面。 跟她在一起的一年,他带她出入的都是高档酒店,也喜欢看唐意逐渐开始品红酒的样子,而如今…… 他高傲的、尊贵的一种气质,似乎没有将唐意给净化,绿色的啤酒瓶随着她喉间轻滚的动作而泛出冷艳的光,那些微芒落到封骋眼中,刺痛得厉害。 几名同事鼓了鼓掌,“糖糖,好样的。” 她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谁还有战斗力的?” “哎呦喂,姐们,你就饶了奴婢们吧!” “就是,瞧你瘦得竹竿似的,怎么这么能吃啊?” 唐意擦拭了下嘴角,啤酒还是冰镇过的,这会她胃部使劲在冒酸,“一个个都别装啊,上次谁去吃自助餐,吃了三十个盘子啊?” “哈哈哈哈!” 人群中,传出一阵爆笑。 唐意坐了下去,身子倚着旁边的朋友,笑得花枝乱颤,“笑死我了,还记得吗?隔壁那一桌的情侣,那眼睛,看得……看得都快瞪出来了,还偷偷拍了照,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一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恨不得将这个简陋的小店屋顶都给拆了。 封骋握着方向盘的手咯咯作响,唐意的动作越来越夸张,也不知什么话戳中了她的笑点,她居然笑得不住拍着自己的大腿,可偏偏,这个动作丝毫不显粗俗,看在他眼里,还那么的可爱。 封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唐意先结了账,但桌上还有不少食物,这帮姑娘还在继续拼搏,封骋走近些,才听到是有人在讲笑话。 封骋径自穿过几张桌子往里走,他光彩夺目、器宇轩昂,这样的装束打扮一看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唐意下意识抬了抬眼帘,在看见封骋的脸后,嘴角边的笑意猛地僵住。 她那样肆意的高呼声戛然而止,旁边坐着的人撞了撞她的胳膊,“不好笑吗?” 唐意蓦然回神,“好,好笑。” 她恨不得又将自己缩成一团。 老板娘走到封骋的餐桌前,“您好,需要点些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 老板娘将菜单放到他面前,封骋手指随意点几下,很快,老板娘就上了火,通红的木炭被装在铁盒子里,串好的鱿鱼和蚕蛹盛放在盘里,封骋看了眼,哪还有食欲。 这会,还没到吃烧烤的黄金时间,店里就两桌人,其中一名同事揉了揉眼睛,“是封骋啊!” “你开什么玩笑?” “你们看,快看!” 封骋坐在长板凳上,目光落向几人,唐意旁边的女同事捂着嘴,“妈呀,就跟画中出来的人物一样,总算看见活的了。” 唐意神色明显不自然,她刻意不去看封骋,“你们吃好没?要不,我们走吧?” “走什么啊,”朋友拉住她的手臂,“难得有机会一睹男神风采,我今天就算撑死在这,我都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就是,再说,我们还有小半东西没吃呢。” 唐意坐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我,我突然肚子不舒服。” “旁边就有厕所啊。” 我去,都一帮什么人啊。 封骋拿出支烟点上,唐意旁边的同事摸了摸脸,“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看这边啊?” 几人见状,纷纷看去,封骋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唐意脸上,毫不避讳且明目张胆。 “要不我先走吧,我肚子真难受。” “啊?不会吃坏东西了吧?” “你们继续,我回家睡会就行。” 旁边的朋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那我送你回去吧。” 想到上次的事,唐意就没再推托,她手刚要拿起包,就听到一阵男声传到她耳朵里,“小姨,我送你吧。” 她头皮一阵发麻,双腿愣是没能站起来。 封骋掏出钱夹结了账,掐熄烟,起身来到她桌边,“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走吧?” 一串串诧异的目光投到唐意脸上,她攥紧手掌,俏脸通红,同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封骋手掌落向她肩头。 唐意迅速起身,她强颜欢笑,指了指封骋,“这是我外甥,帅吧?” “帅,当,当然帅。” “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 她拿起包,转身走出了烧烤店。 到了外面,唐意猛地转身,她压着嗓音,可翻滚的怒意昭然若揭,“封骋,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是你说身体难受吗?” “没看见你,我身体好得很。” 封骋手指绕着车钥匙玩,“唐意,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非你不可?” “我从来只当自己是路边的野草,封少抬抬脚,让我有条活路就行。” 他对上她扬起的面容,冷哼了下,转身离开。 唐意看着他驱车绝尘而去,她心里又开始战战兢兢的,所幸接下来的日子,封骋没再像今天这般神出鬼没过。 秦家。 秦悠宁翻个身,不知怎么就醒了。 手探向旁边,另一边被窝是冰冷的,她坐起身,披上件外套走出房间。 书房的灯亮着,秦悠宁推开门进去,顺便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 都凌晨四点半了。 萧誊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旁边的咖啡还是热的,看来也才眯眼。 秦悠宁目露不舍,她走到萧誊身边,“萧誊?” 手掌在他肩膀上轻推两下,男人睁开黑亮的眸子,秦悠宁替他按着太阳穴,“你又通宵熬夜,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快去睡会。” 萧誊看了眼时间,他关掉电脑起身,他顶多能睡个两小时,他在起步上已经输给了别人,而现在,正是要他用拼命一般的劲道来弥补的时候了。 唐意和封家的关系也瞒不住了,干脆就和同事们公开。 这些人尽管平日里最爱八卦,可遇上正事了,还是能体现她们友爱的一面。 坐在唐意对面的女人捧着个杯子起身,“糖糖,最近有些新闻,你看了吗?” 唐意摇头,“没看。”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 “糖糖,你有空还是劝劝你姐吧,什么是最牢靠的?当然是钱,存折上先存一笔,再弄个几套别墅,反正封展年也不差这些。” “我姐是看中他这个人……” “我知道,但女人嘛,年轻才是资本。你懂我的意思吗?” 唐意点了点头。 自从大米的满月酒后,唐意也很少去唐睿那里了。 中午吃饭时,接到唐妈妈打来的电话,唐意放下筷子,“妈,有事吗?” “糖糖,你姐姐最近还好吗?” “她专心带着大米,应该挺忙的。” “你多去看看她,我怎么老是觉得不放心呢?” 唐意再度拾起筷子,“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唐意心情再度不好了,爸妈隔三差五让她去看唐睿,可唐意却很怕面对这样的场面。唐睿分明已经知道了封展年出轨的事,却还要装作温柔体贴,她哪里能看得下去? 封家。 唐睿抱着大米窝在沙发内,封展年回来时,已经在外吃过晚饭了。 他提着公文包进去,唐睿好像是睡着了,她穿着拖鞋,一身枚红色的居家套装。唐睿生完孩子后,体重由原先的一百斤不到飙升至了一百三十五,她也不算高,一米六左右。腰腹部的圈圈很明显,再加上心里郁结,有事没事都坐在那,这体重就更难下去了。 封展年有片刻的恍惚,他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想到结婚呢? 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有生命力,因为封展年自己就从来不服老,他不得不承认,当初对唐睿确实是动了真心的。 “哇哇哇——” 唐睿被怀里的大米惊醒,封展年快步走了过去,“呦呦,我儿子饿了吧?” “展年,你回来了。”唐睿嗓音轻柔,封展年将大米接过手,“唐睿,你吃了吗?” “嗯,吃了。” 封展年逗了会儿子,等他再度睡着之后,这才上楼。 洗完澡,唐睿见封展年躺在床上看书,她心怀忐忑过去,掀开被子后倚向他,“展年,早点睡吧。” “我再看会,你先睡。” 唐睿大着胆子伸出手,其实,从她挺着个很大的肚子开始到现在,封展年都没碰过她。 她手落向他腹部,继而慢慢往下,唐睿亲吻着封展年的脸,他放下手里的书,回应着她,唐睿心里蔓延起那么点可怜的欣慰,不由将上半身贴向封展年。 男人手掌抚摸着她的肩膀,然后逐渐往下移,掌心顿在她腰际,他摸了把,那么明显的‘游泳圈’,封展年的动作僵住,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缠住了,呼吸紧促,多看一眼多摸一下都会承受不了。 封展年收回手,肩膀弓了下,“早点睡吧,我有点累了。” 唐睿的手被他拨开,她心里空落落的,“展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封展年摸了摸她颈后,“现在儿子还那么小,你全部的精力又都花在他的身上,我不忍心再累着你了。” 唐睿知道,这是他的借口,可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没勇气去拆穿。 有些事,隔着一层窗户纸反而好,一旦捅破了,那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唐睿何其怯弱,她战战兢兢缩在自己的圈子里面,不敢面对现实。 她有了孩子,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丈夫努力带回身边。 翌日,是周末。 唐睿起了个大早,给封展年准备好早餐。 看在别人眼中,两人仍然是恩爱的一对,唐睿贤惠,跟保姆学做了不少手艺,封展年一整天都带着儿子在家玩,唐睿开心极了,她的要求真是一点点都不高,哪怕封展年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她,但他只要爱他们的儿子就好。 然而,刚吃过晚饭,封展年便接到了个电话。 唐睿眼见他走到落地窗前说话,不过一会,他就点了点头,唐睿心里咯噔下。 封展年挂完电话后,唐睿抱着大米上前,在他开口之前先说道,“展年,给大米讲个故事吧,他喜欢听你说话呢。” “大米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讲故事,我有急事先出去下,你好好照顾儿子。” “这么晚了,还有公事没处理完吗?” “嗯。”封展年心不在焉应道。 “展年,”唐睿跟上前步,“你还是让封骋继续接管酒店的事吧,你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 封展年打断唐睿的话,“公司的事,我自有主张。” 她咬了咬唇瓣,眼睁睁看着封展年出去。 唐睿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一百双猫爪子狠狠挠过似的,又痛又痒,明知道丈夫出轨,谁都会好奇那个小三长什么样,就算见到了,痛彻心扉也好,可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伤疤捂着溃烂。 唐睿换好一件衣服下楼。 管家上前,“太太,您去哪?” “噢,我爸妈在唐意那里,我过去趟。” “好,我这就备车。” “不用了,”在这个家里,唐睿没有自己人,“让司机休息着吧,唐意正好经过,打了车在外面等我呢。” “这……那好吧,太太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谢。” 唐睿匆忙走到别墅外面,其实,她也不知道封展年要去拿,再说,等她打到车的时候,封展年早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唐睿迎着风往前,好不容易等到车,司机待她坐定后问道,“请问,去哪?” 她从口袋内掏出个打火机,上面有某家酒店的名字,唐睿报出了地址。 这是,她从封展年口袋里找到的。他平时都带着自己定制好的打火机,应该是那天出门太匆忙,而用过之后,居然就忘记拿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开车很快,他们就是靠时间吃饭的。 唐睿握紧的双手落到膝盖上,快要到酒店的时候,她看到封展年的车就和出租车并排停在斑马线前。 她忙弯下腰,“师傅,跟上旁边那辆车。” “好咧。” 封展年果然去了那家酒店。 唐睿匆忙给了钱后下去,她拎着包紧随其后,眼看着封展年进入大厅,唐睿没敢再跟着,只是透过一扇玻璃门往里看。 厅内,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迎向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封展年没有同她有亲密的举动,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电梯而去。 唐睿看到这,再没有勇气进去了。 她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她还想要这个家,就不能当面去拆穿。 她必须隐忍,唐睿心神恍惚地离开,脚步越走越快,她想,她今天就不该出来,可她也会不甘心啊,如今她看到了那个女人,似乎,比她还要年轻,比她会打扮,更加比现在的她美艳动人。 唐睿冲到马路上,经过的车辆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唐睿尖叫一声,狠狠摔在车前。 司机立马下来,“你没事吧?” 她捂着腿,满脸痛苦,后面不少车也停了下来。 封骋方才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只是并未确信是不是唐睿,他下了车,走过去一看,撞人的那名司机掏出手机要拨打120,唐睿也看到了封骋,她忙开口制止,“别,别报警。” “你,我看你伤得不轻啊。” 唐睿手伸向封骋,“封骋,送我去医院好吗?” “又不是我撞得你,你还是等救护车来吧。”说完,他抬起脚步要走。 唐睿忍着痛坐起身,汗水顺着她的颊侧往下淌,她伸手拉住封骋的裤腿,“我不能让你爸知道我在这儿出的事。” 聪明如封骋,他抬起眼眸瞅了眼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我爸在里面?” “封骋,求求你,我的腿不能动了,万一惊动了酒店里面的人……” 封骋动了下,裤腿从她指尖挣脱出来,“那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事情摊开了不是更好?” 唐睿双手撑着地面,她用力想要起身,封骋看了眼,冷笑道,“要不,还是我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亲自送你?” “不,不要。”唐睿面上露出惊慌,封骋眼角的嘲讽更加肆意了,“自欺欺人。” 她拿过旁边的包,开始翻找手机。 封骋料到她是要给唐意打电话,他弯腰攥着唐睿的胳膊将她强行拉起身,她疼得尖叫连连,旁边看热闹的人说道,“抱她吧。” 封骋又拉了她把,开什么玩笑,他岂是那种随便能抱女人的人? 将唐睿送进了医院,封骋给唐意打个电话过去。 可唐意却并不接。 封骋拿出了唐睿的手机,给她拨过去。 彩铃声才响起,那头就传来唐意清脆的嗓音,“姐,大米睡觉了啊,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哼,”封骋修长的身躯倚着墙壁,他单手插在兜内,“你姐都快死了,没空给你打电话。” “封,封骋?”唐意惊得站起身,“你把我姐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样?出车祸了,在中心医院,你来不来?” 唐意已经拿了包往外走,“伤得严重吗?” “严不严重,关我毛事?” “封骋,我真的很着急,你跟我讲讲,我姐……” 着急是吧? 封骋笑了笑,毫不犹豫就将电话掐断了,等唐意再打来时,他悠闲地坐在长廊内的椅子上,不接了。 ------题外话------   ☆、47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唐睿那一撞,很重,骨裂了。 唐意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进去,唐睿躺在病床上,封骋则站在落地窗前。 这是个单独的VIP病房,环境设施一流,唐意将包放向床头柜,“姐,你没事吧?伤在哪里啊?” “没,没大事,就是骨裂了。” “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出车祸?不该在家带着大米吗?” 唐睿面带难色,封骋转身走来,“你姐姐去捉我爸的奸,一不小心,就被撞成这样了。” 唐意杏眸圆睁,不由看向唐睿。 唐睿忙摇头,“不是的,我相信展年,他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那你跟着他做什么?” 唐睿语塞,唐意握紧她的手,视线抬起对上封骋,“是你把我姐姐送医院来的?” “嗯哼。” 唐睿面上的紧张犹未褪去,“封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见他不回答,她径自说了下去,“今晚的事,别跟展年提起好吗?我受伤是瞒不过他了,但我不想他知道我去了酒店那里。” “姐!”唐意真搞不懂,姐姐都撞成那样了,怎么还不肯将事情全部摊开来讲?她若不是受不了,又怎么会去跟踪封展年? 封骋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要我答应也行,你让小姨也允诺我一件事。” “做梦去吧!”唐意狠狠瞪他眼。 唐睿潭底涌起黯淡,让她用妹妹做条件,她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姐,我今晚在这陪你。” “我待会给展年打个电话,我若不回去,家里管家也会着急。” 唐意听了,心头冒出无名火,“那边要有人担心你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大半夜遭这个罪。” “糖糖,别说了。” 封骋站在床边,满脸的幸灾乐祸,唐意瞅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姐,给姐夫打电话,让他过来好不好?你跟他摊牌,他若不肯了断,你们离婚……” “小姨,你真恶毒,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没听说过吗?” 唐睿却是坐起身,反应很大,“封骋,你别听糖糖瞎说,你爸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相信他,今晚是我自己有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姐,你怎么回事啊?!” “糖糖,”唐睿眼底的痛苦震惊了她,“住口!” 封骋可没兴趣继续看唐睿演戏,若不是为了等唐意过来,他早走了,眼见他抬起脚步出去,唐睿神色急切开口,“封骋,你千万别跟展年说我去了酒店,真的,他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封骋将病房门带上,唐睿上半身无力地往后靠去。 “姐……” 唐睿回过神,一把抓住唐意的手腕,“如果展年问起,你就说我是在你家小区门口被撞的,我到那里去见爸妈,知道吗?” “姐?”唐意死死回握住她的手背,“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们都希望你幸福,你看你现在多累?” “我不累,等展年回心转意之后,我就又能像之前那样幸福了。” “姐,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唐睿久久不语,半晌后,双手捂住脸,没有大声哭泣,没有歇斯底里,但两个颤动的肩膀已经完全泄露出她的悲伤。 唐意看着心疼极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唐睿是她亲姐姐? 她起身往外走,到了病房外,焦急寻找封骋的身影,没想到他就倚着门框站在边上。 唐意吓了一大跳,“我以为你走了。” “你出来做什么?” 唐意也学着他的样子紧靠墙壁,“我姐姐的话,你都听到了。” “你别告诉我,你是让我替她瞒着。” “封骋,就算说出来,对你也没有一点好处。” 封骋正视前方,“谁说的?从你姐跟着我爸那天起,我就已经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了,那么多女人都栽了跟头,她还带着个孩子,估计这一跤,是要摔进无底洞去了。” 唐意听到孩子两字,心不由碎裂般发痛,是啊,谁都知道,有了孩子,考虑的事情必将不一样,这也是很多已婚却失爱女人的真实写照。 “我觉得,有些事要姐姐自己想通了以后才行,我也逼不了她。” 封骋面上仍然有些微的不屑,“你相信你姐姐跟着我爸,是因为真爱吗?他那年纪,做她老爸都绰绰有余。” “我信,”唐意毫不犹豫开口,“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看见过姐夫的温柔,至少,他很会哄女人……” “糖糖,糖糖?”病房内,传来唐睿不安地呼喊。 唐意正起身,“先别跟姐夫说穿行吗?说不定,说不定她真能换来他回头呢?” “那你应该答应我什么?” 唐意是最怕听到这句话的,“封骋,你有那么多女人,你只把我当成小姨不行吗?” “我亲妈可没有妹妹。” 唐睿得不到回应,嗓音里充满焦虑,“糖糖?” 唐意赶紧推门进去。 唐睿受伤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她给封展年打了个电话。 过了不到半小时,封展年就来了医院。 男人边往里面走,边神色急切地开口,“怎么会出车祸呢?严不严重?” 唐睿强撑起身,“没事,就是有点骨裂。” “到底怎么回事?” 唐意只好在旁接口,“我爸妈来了,姐姐来玩了会,离开时不小心被车撞了,这件事我还瞒着爸妈呢,怕他们担心。” 封展年坐向床沿,两手按着唐睿的肩膀,“我看看,还伤到别的地方了吗?” “真没大事,展年,看你急的。” 唐意站在边上,她从没觉得封展年这样虚伪过,怕是前一刻才从别的女人床上爬下来吧?她觉得一阵恶心,直冲向喉咙口。 “展年,我还要在这住一晚观察。” “没事,儿子有月嫂带着,我在这陪你,”封展年视线望向唐意,“唐意,你先回去吧。” 她点下头,拿起了旁边的包。 封展年一如既往的温柔,唐睿觉得暖心不少,其实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忐忑,生怕封展年随便给她个理由,说是过不来。 唐意走出医院,封骋早就离开了,她打了个车回去。 翌日,唐意给姐姐打了个电话,确定她一早就出院了,这才放心去上班。 只是,还未到下班时间,就接到唐睿电话。 “糖糖,你回去了吗?” “没有呢,姐,你不好好休息,这时候给我电话做什么?” 唐睿压低了一把嗓音,“展年说吃晚饭的时候,要把爸妈接来。” “啊?”唐意推开办公椅起身,“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吧,说爸妈回去了。” “他肯定是不会信的,爸妈不可能来住一晚就走啊,再说我被车撞了,他们更不可能一趟家里都不来,况且展年那时候给了爸一个手机,我怕他会亲自打过去……” “姐,你担心得太多了,”唐意真替唐睿觉得累和焦心,“知道就知道呗,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你在酒店门口出的车祸。” “不行,我不能让他起疑。” 唐意看眼时间,“姐,都3点了,爸妈从村里赶来,也来不及的,我们那地方几乎看不见的士车,去镇上的车又要一小时一趟……” “糖糖,这个谎要圆不过去,展年肯定怀疑我那么晚出去的事,要是他以为我去见了别人,我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那还能怎么办?” “糖糖,你打个车回去接下爸妈过来吧,车子我替你喊,行吗?” 唐睿都开口说到这份上了,唐意自然不好推脱,“那行吧,反正我手头的工作也完成了。你别替我喊车了,我到楼底下自己拦就行。” 唐意关掉电话,请完假之后出去。 来到公司楼下,在那等了十来分钟没有见到一辆出租车,唐意也有些着急,这时,一辆车从她跟前经过,她看着有些熟悉,唐意追过去几步,“喂,喂!” 她一边追,一边挥舞着两手,封骋缓缓将车停稳,落下车窗,唐意跑到他跟前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封骋的手肘支于车窗外,“我就知道,你姐姐一个电话就能让你狼狈不堪。” “什,什么意思?” “我刚从家里过来,爸执意晚上要请你爸妈吃饭,我看你姐姐那张脸……”封骋食指伸过去,在唐意面部轻弹下,“她当时就面色白得跟张纸似的。” 唐意轻咬唇瓣,她快速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开车。” 封骋一怔,“去哪?” “去乡下接我爸妈。” “别搞笑了,我晚上还约了人的。”封骋并没有发动引擎的意思,“我就是路过这而已,下去。” 唐意自己扣好了安全带,“打一趟车回去还要好几百,我顶多付你油费就行了。” “你没听见我说,我晚上有约吗?” “你天天晚上有美人相伴,就差今天这一晚怎么了?”唐意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发动车子再说,路上要遇到的士车,我会下来的。” 封骋脸凑过去,目光直落在唐意面上,“你怎么知道我每晚有美女相伴,你跟踪我?” “变态。” “你才变态。” “快开车。” 封骋发动引擎,一路上,会看到不少出租车顶牌亮着空车两字,但封骋没有停车,唐意也就当做没看见了。 他设了导航,开出市区后继续,明显能感觉到路上车辆稀疏,更别说什么大型的商场以及娱乐场所了,有的,只是几家小厂房,封骋皱紧眉头,“你就是从这出来的山村野丫头?” “你才山村呢,这是郊区,懂吗你?” 沿着坡路下去,赫然出现在面前的,是三条小路,很窄,顶多勉强能过一辆车而已。 “右拐弯,到了这啊,导航都没我有用。”唐意已经许久没回来了,但对于家乡的路还是熟记于心。 开过一个小学,沿着水泥路下去五六家,就到了。 车刚停稳,唐意就推开了车门。 爸妈都在田里,拔了一箩筐的小青菜,有些叶子黄掉的,到时候还能挑拣出来喂鸡,唐意不顾脚脏,就下去了,“爸,妈。” 他们显然没想到唐意会回来,唐妈妈手里还捏着把青菜,“糖糖,你怎么回来了?” “妈,别弄了,姐姐让我来接你们,姐夫晚上喊你们一起去吃饭。” “这大晚上的,又不是什么喜酒非要去,还折腾干嘛?” 唐爸爸话刚说完,就看到了封骋。 封骋站在田边,喊了声,“叔叔,阿姨。” “哎呀,封骋也来了。”唐妈妈手里的菜一丢,两手使劲在围裙上擦着,“快,快进屋吧。” 唐爸爸抱起一箩筐菜,率先上了田岸。 这时,扛着锄头的几人经过,都是邻居,“这不是糖糖吗?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这是你男朋友吗?” 封骋挑了挑眉头,不花心思去反驳。 唐意却也出奇的平静,唐爸爸唐妈妈只是笑了笑,毕竟,封骋的身份是尴尬的,也没必要实话实说他是唐睿老公的儿子。 唐妈妈打着马虎,“晚饭做了没啊?” “没呢,我媳妇在准备。” 唐意见封骋还杵着,一手拉过他的胳膊,“快进屋。” 他倒是享受她这样对他。 进了院子,唐意松开手,快步往前跑。 封骋走了几步,猛地,一条黑影蹿到他跟前,“汪汪汪汪汪汪——” 那草狗就跟不要命似的,要不是颈间被拴着,早就将封骋扑倒了。他冷冷扫了眼,“这条肯定不是母狗。” 唐意听了,当场就哈哈笑出声来了。 唐妈妈不好意思地踢了脚那条狗,“大黄,这是自家人,一边去。” 唐意捂着肚子,笑意不减,“妈,封大少爷才不怕疯狗呢。” 家里还养了不少家禽,三两只鸡跑出来,呼啦呼啦朝着封骋扑来,他是最嫌脏的,幸亏唐妈妈及时救驾,拿了扫帚将它们赶走了。 唐爸爸唐妈妈将封骋带进屋,很简单的两层小楼,客厅内铺着大理石,唐妈妈换了件衣服,“我去做饭。” “妈,不用,你跟爸收拾下,我们这就去吧。” 唐妈妈不以为意,“这吃顿饭还要赶那么远的路呢,不会是唐睿有什么事吧?” “没事,就家里聚聚。” “那你给你姐打个电话,说不去了。” 唐意满脸难色,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封骋,然后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封骋接收到她的目光,一下就撂底了,“阿姨,小妈昨晚出了车祸……” “什么,车祸?”正在厨房的唐爸爸大步出来,“伤哪了?没事吧?” 唐妈妈也急得不行,“严不严重啊?” 唐意忙出声安慰,“没大事,就是撞了下,骨裂了。” 她只是让封骋随便找个理由,没让他说车祸的事啊。 唐爸爸唐妈妈一听,就上楼去换衣服了,封骋来到东侧的墙头,看到上面贴满了奖状,他上前步欲要细看,却见唐意大步蹿到他跟前,双臂伸直,“不准看,不准看!” “且,不就是为了显示你读书好吗?” 唐意脸色微红,“你去坐着吧,要不就去车里等。” 封骋比她个子高多了,抬起头,就看到奖状上的名字。 “唐,唐美丽?”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上面的字,“这是谁的破名字?” 唐意垂下双臂,“你又不认识。” 唐家也就两姐妹,封骋的视线随之落到唐意身上,“你叫唐美丽?” “干嘛,不行啊?”唐意郁闷得同他擦肩而过,这都多少年前的奖状了,可爸爸非当宝贝似的,造了新房子都要扒拉过来贴在这。 封骋忍俊不禁,“这名字……” “我现在叫唐意!” 唐爸爸唐妈妈迅速下楼来,唐意刻意忽略掉封骋的笑声,“快走吧。” 到了车上,唐意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让爸妈串通的事,没想到,封骋却先说道,“叔叔,阿姨,小妈昨晚是和小姨一道出去玩了,出门时管家不放心,小妈就说你们在小姨那,管家这才让她不带司机的。待会,我爸要是问起,你们就说昨晚就到市里了,你们是不知道我爸那人啊,对待小妈,就跟疼女儿一样,要知道了她是因为溜出去,和小姨吃街边摊而受的伤,肯定好一顿说。” 唐妈妈听了,满眼的笑意,“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是没有分寸,我这两个女儿,都长不大。” 唐意闻言,微微松口气,不由抬起视线看向封骋。 男人朝他轻挑了一侧的嘴角,面容被晚霞映出了绝美的俊俏。 然而,这美好的一幕并未在唐意眼中留下太久。 车子忽然歪斜下,打滑了。 村上的路实在是太窄太窄,一下就陷进泥里面去了。 封骋尝试了好几下,车轮还是没法起来。 他手往方向盘轻敲下,“没办法了,只能下去推车。” 唐意噢了声,她是女人呢,当然不会动,封骋习惯了发号施令,一扭头,就看到唐意盯着他看的视线。 这一车,老的老,弱的弱,自然该是他下去了。 ------题外话------ 圣妖的微信公众平台已经开通一段时间了,今天,徐医生就带大家一起玩转微信公众平台。 首先,你得有微信,然后,添加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关注即可。关注后,查看历史消息,然后呢。就有好多的消息涌出来,有徐医生的文啊。有妖麻的语音啊。有妖麻最劲爆的消息啊等等等~是不是很心动呢?很心动就赶快加入我们吧。 然后有关注后的亲,问到,查看历史记录,没有妖麻的语音啊?那可肿么办呢?没事,微信平台编辑有新招,大家只要关注后,回复消息【圣妖】即可收到一条语音消息,就是妖麻的语音的啦。 还有不懂的亲呢。可以进群,尽情的骚扰徐医生,是私聊哈。徐医生一般不出现的,一出现,那可是魅力没法挡啊。群号:【140370093   ☆、48封大少表白了! 唐妈妈动了动,又朝窗外看眼,“哎呦,好像陷进去了,美丽她爸,快下去推车!” 唐意往后面看了眼,“妈!” 封骋想到那个名字,又想笑了,“美丽,这名字挺好的,不应该改掉啊。” “就是,”唐妈妈还是喜欢这名字,“我一个女儿叫聪慧,一个女儿叫美丽,两样都占全了,现在好了,全改了。” 唐聪慧,唐美丽。 封骋再度忍俊不禁,唐意摸了摸前额,冲他瞪了眼,“你下去推车,我来发动。” “开什么玩笑,我这辈子就没推过车。” “糖糖,”唐妈妈总算喊回了正常的称呼,“你看封骋那样,细皮嫩肉的,不适合,还是你爸去吧。” 封骋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细皮嫩肉? 他扭过头,嘴角淬起笑,“阿姨,我的皮肉不细。”他侧过些脸庞,对上唐意的视线,以唇语问道,“是吧?” “赶紧推车,我爸妈都有高血压。” 封骋松开安全带,他本来也不指望车上的这几人。潇洒地迈下一条腿,唐爸爸看了,脖子一梗,“不行,怎么能让封骋推?” “叔叔,没事,我身强力壮,”眼看唐意已经挪上了他的驾驶座,“是吧,小姨?” 唐意将车门拍上。封骋来到车后,他双手使了下劲,唐意发动引擎,车轮一个劲打滑,轮番几次后,车总算上去了。 封骋看了眼自己的裤腿,溅上的泥巴令他看的浑身难受,回到蔺安市市区,封骋将车停稳在某家商场前,“等我十分钟,我去换套衣服。” 唐意看眼时间,“你差不多就行了,不就是泥巴吗?” 封骋伸手推开车门,“就十来分钟,我换上就走的功夫。” 说完,人就离开了。 唐意和爸妈等了十分钟,她就知道封骋的话不靠谱,他进去看个衣服,再加上挑选搭配,没个半小时休想拿下,恰在此时,唐睿的电话打来了。 唐意忙接通,“喂,姐。” “接到爸妈了吗?” “嗯,接到了。” “那现在在哪?” 唐意看了眼,“万达广场。” “快过来吧,晚饭都准备好了,展年也在念着呢。” “好。” 唐意挂了电话,“爸,妈,姐都等急了,我们打车去吧?” “不行,封骋还没来。” “他自己有车会开来的,再说,他换衣服什么的那么慢,”唐意率先下了车,并将后车座的车门打开,去拉唐妈妈的手,“你不想赶紧见到大米吗?” 唐妈妈硬是被她拽着出去,唐爸爸看眼商场的方向,“这可不行,封骋大老远来接我们,怎么能这样将他丢下?” “爸,你别说得革命老战友情怀似的行吗?蔺安市是封家的地盘,他丢不了。” 唐意看到一辆的士车停稳,忙拽着爸妈上前。 而唐意预料的果然没错,封骋换身衣服出来,最起码花了四十分钟。 他快步过去,将车门打开,“看看我这身……” 眼睛扫了圈,里面却是空的! 他立马明白过来,唐意这是带着人先开溜了。 都说男人提提裤子就走人,依他来看,唐意才是那种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的人。 封骋赶到家里时,一家人正围坐成一团,唐妈妈抱着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唐睿腿脚不方便,是封展年亲自抱到楼下来的。 唐意看到封骋进来,忙别开视线,逗弄自己的小外甥去了。 他似笑非笑上前,见人都来齐了,封展年这才吩咐上桌用餐。 封骋自然地拉开唐意旁边的椅子入座,封展年问了唐爸爸唐妈妈一些家里的事,很快就闲聊开了。 封骋往高脚杯内注入红酒,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叔叔,阿姨,小姨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不谈个对象?” 唐妈妈听到这话,自然是最起劲的,“对对,我也跟糖糖说过无数遍了,她好几个小学同学都生孩子了,女孩子还是年轻的时候最好谈对象了。” 唐意不由轻咬下筷头,她这老妈可真够可以的,这封骋摆明了在挖坑,待会不知道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妈,我还小呢,再说,谈个男朋友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吗?” “是吗是吗?”唐妈妈来了兴趣,“有条件好的男生在追求你吗?” 唐意垂下眼帘,嗯了声。 封骋在旁听着,眼皮轻跳下,心里滋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意,激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放下酒杯,任由醇香的酒味在齿间涌动,“小姨,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一般的人可配不上你,毕竟你是我们封家的人。” 他这话语双关的,唐意自然听得出来,“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吧。” 封骋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凑过去,“小姨,你看我怎样?” 唐意一惊,封骋忙笑道,“瞧我,语病语病,你看,像我这样的行吗?我有好多朋友都是年轻有为,家世好、长相好,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话时,封骋的吐息声吹在唐意耳边,撩拨得她浑身难受。 在这儿的人,除了唐爸爸唐妈妈,都知道封骋和她的关系。 唐睿眼看着封骋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她面色微带些不悦地放下筷子,“我们唐家小门小户,糖糖要找男朋友,主要还是自己喜欢的,我们不要求对方大富大贵。” “就像,你和我爸这样的?” 唐妈妈闻言,笑着道,“封骋也是一番好心,糖糖,你要还没找好,也可以见见。” 唐意轻抿下嘴角,“妈,我有个正在谈。” 她是不想将这话题进行下去了。 佣人端着海鲜上来,封展年指了指,“爸,妈,尝下这个,味道非常不错。” 封骋轻啜口红酒,搭起长腿,足尖隐隐地碰着唐意的腿弯,唐睿生怕妹妹受委屈,“糖糖,你有男朋友就好了,改天带来给姐看看,我就想看你早点成家,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 唐意自然也想这样。 封骋听得刺耳极了,唐睿话里话外,不就说他这样的不行吗? “其实,太老实的反而不好,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但一旦有了机会,比谁都爱偷吃。” “封骋,”封展年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什么时候回酒店?” “您不是已经请好管理团队了吗?” “上阵父子兵,只要你肯安定,封家将来靠得还是你。” “是让我结婚吗?”封骋嘴角噙起抹笑。 “你年纪也不小了。” 好好的一场家宴,怎么成了逼亲宴,反正唐意是避过风头了,她缩了缩脖子,自顾自吃起来。 “爸,我也有心仪的人了。” 封展年可不能在饭桌上再问下去,以免到时候不好收场,“行了行了,先吃吧。” 用过晚餐,封展年将封骋单独叫上了楼。 封骋来到阳台,双手插在兜内,封展年瞅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似乎一个俊朗的形容词用在封骋身上,太单薄了。 “爸,你该不会是要问我,看中了哪家姑娘吧?” “你这没个定性的,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又中意那样的,我可没时间来管你。” 封骋身子斜倚向栏杆,视线落向别墅外的大好夜景。 “唐睿说她那晚是跟唐意在一起,好好的,怎么会撞伤腿?” “我哪知道?” 封展年抱臂,同样倚着栏杆,“照理说,出事了之后,既然知道没有大碍,唐意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可直到我提出让二老来吃晚饭,他们都没来家看望过唐睿。” “爸,你究竟想说什么?” 封展年目光渐眯,眼神变得犀利,他抬起视线看向儿子,“我在想,她昨晚见得可能不是唐意。” 封骋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大局又似乎全捏在他的手心内,他眼角含了抹轻轻的笑,“那你说,她能去见谁?” “我怀疑……” 封骋将他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你怀疑,她见了别的男人?” 封展年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 封骋只觉好笑,“爸,唐睿出去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既然跨出了那一步,干脆就维持个表面婚姻好了,你找你的乐子,你也别管着唐睿,她毕竟还年轻,也会有自己的消遣。” “想都别想!”封展年语气激烈,面上的神情甚至还透露出些许狰狞,“她要敢有那样的念头,我打断她的腿!” 封骋摸了摸坚挺的鼻子,他明明知道唐睿是怎样受伤的,可他就是不说,他暗自觉得好笑,唐睿求着让他不要告诉封展年,那他就不说好了,其实,他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也在有意无意将封展年往那个方向引。 “你一把年纪了,何必较真,就算唐睿真心实意跟着你,还能跟多少年?她以后不可能孤身一人的。” “你想气死我是吧?” 封骋扬起笑,“爸,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还能不服吗?” “你替我留意下,查查唐睿。”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唐睿要知道你在外面的事,她会怎么做?” 封展年满口的不以为然,“现在有了孩子,你说她还能怎么做?我是不可能把大米交给她带走的,况且,她签署了婚前财产公证,事情如果摊开,对她也没丁点的好处。” 封骋冷了一把视线。 他转过身,凉风拂面,不远处的露天泳池泛着一层冷冽冰蓝的光,封展年的这种想法,肯定也用在当年的那个她身上了。 怪不得,母亲就算死也不肯离婚,离开封家。她当初心里残留的爱,恐怕是少之又少了,可最最揪心的,应该是他这个带不走的儿子。 封骋再一次觉得,封展年真是无耻卑劣到家了。 “你的真心,既容易交付出去,可又比任何人的都要廉价。”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封展年不觉得自己有错,“况且,我们生来就有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也就是说,我和你这样的,天生就该挥霍。” 这一点,封骋是极其赞同的。 回家时,封展年照例安排了车,让司机送唐家父母去酒店居住。 唐意也在外面等着,管家正在备车。 封骋走到她身后,“上我车。” 唐意并不理睬。 “有件关于你姐姐的事要告诉你,听不听随便。” 他说完,就径自往前走。 唐意看着他的背影,昨晚和今天的事,也确实多亏他帮忙,她不由跟上脚步。 上了车,封骋发动引擎离开,唐意看他眼,“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以后让你姐姐当心点,别单独出去见什么男人,知道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封骋噙了抹笑,不再言语,唐意细细一想,眉间紧蹙起来,“你把话说得清楚些。” “我爸已经在怀疑了,他不相信你姐昨晚跟你在一起。” 唐意听了,巴掌大的小脸上溢出愤怒,她两个拳头用力捏起,“他还好意思去怀疑我姐?怎么,他以为我姐养着小白脸吗?是不是这样?” “你太激动了,”封骋瞅了眼她的面色,“瞧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说这话的又不是我。” “他自己出轨在先,他怎么能……” 封骋食指在方向盘上轻叩,“这么私密的话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讲讲什么私密的话?” 唐意陷进座椅内,一语不吭。 “美丽?” 她狠狠瞪向封骋,可似乎不能跟他来硬的,她哪里能硬的过他,“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封骋猛地一脚刹车,唐意猝不及防往前冲,封骋及时护住她胸前,待两人都坐稳后,封骋这才凑到唐意跟前,“这事,我爸已经让我去查了,你说我要不要掘地三尺,把你姐之前的事全部挖出来?” “我姐之前干干净净的,不怕你查。” “你够干净了吧?干干净净躺白布上,只留下红的那种……” 唐意朝他胸前推了把,封骋只是往后退了步,又凑到了唐意跟前,“就算干净,你能保证她没有个前男友?或者暧昧对象?或者,追求她的人?我爸不要真凭实据,我只需要找出来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摸着线头,一点点扯出来,人的想象力是很可怕的,你觉得你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们真卑鄙。”唐意又朝他胸口狠狠推了把。 封骋再度凑上前,“别老推我,当心我弄你。” “你爸明明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居然……” 封骋的视线往下落,唐意气得不行,胸口处的曲线随着呼吸而起起伏伏,封骋喉间轻滚,视线定在那就再也别不开了。 唐意扭过头,“我还是要劝我姐姐离婚。” “你姐姐又不是你,她会听你的?” 唐意顺着他的双眼,落到自己胸前,她照着封骋的锁骨处又是使劲一把。 封骋顺势往后,然后将上半身躺在座椅内,嘴角若隐若现露出笑意,“你姐姐要真离婚了,她还有什么?一张离婚证吗?儿子自然是归封家的,那份婚前财产公证书,又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会在你那?” “家里长辈要保障的是我的利益,自然要交给我保管。” 唐意冷哼了声,“对,你才是封家的长子,放心吧,没人跟你抢。” “牙尖嘴利是没用的,看看你爸妈的样子,起初不接受,现在不还是要祝福女儿吗?到你们家,连我的身份都不敢介绍,你姐要离婚了,他们肯定会被戳着脊梁骨骂死。你以为你姐不会考虑到这些?所以,这个婚,她是不会理的,就像……当初跟我妈一样,就算死在封家,都要做封展年原配的老婆。” 唐意刚要冲他几句,可扭头一看,注意到封骋的脸色并不好看,也就乖乖噤声了。 两人坐在车内,唐意轻咳声,“回家吧,不早了。” 封骋忽然做了个动作,将车门上了锁。 唐意一看,头皮立马发麻,没办法,以为封骋要这样做了,那绝对是要进行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原地压倒。 唐意开始挣扎着,“封骋,你别这样,我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别老是这样。” 封骋一个用力将她扯到怀里,健硕的双臂将她使劲箍紧,他凉薄的唇滑向她耳际,反复亲吻了好几下,唐意颈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松开,别再强迫我了,我不要……” “唐意,”封骋吻了吻她的耳垂,让她安静下来,“你放心,封展年是封展年,我是我,我做不出那种事,所以,你放一百个心吧。” 唐意懵了,他,他莫名其妙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是表白吧?! ------题外话------ 亲们有喜欢徐谦的故事的,目前,这个故事正在微信上更新哦,亲们可以加微信公众号,记着,是微信公众号哦! 亲们搜索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 另外,我还在里面有录音哦,大家想听我的声音木,O(∩_∩)O哈哈~好自恋的说。 我已经录好了一段《男神塑造记》的录音,是关于为什么会写聿尊,南夜爵等等主角的事,配上美美的音乐,可以让亲们更了解哦~ 不懂得如何加的,大家可以先进群140370093,管理员们和我都在哦,群么么一个   ☆、49险境 唐意僵坐在那,封骋只是越抱越紧,唐意肩膀都感觉到痛了。 她两手朝封骋胸前推了下,“你,你做不做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会说话吗?”要遇上别的女人,估计都高兴地蹦跶上天了。 “你先松开我。” 封骋臂膀的力道并未松懈,“唐意,你姐跟我姐夫已经貌合神离了,靠谱点来说,还是我和你有希望。” “你不会真是喜欢我吧?” 封骋退开上半身,居高临下对上唐意的视线,“那你当我在做什么?” 唐意暗暗讶异,两手稍用劲,从封骋怀里挣脱出来,“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再说能和封家匹配的,绝不可能是我。” “我说行就行,谁敢拦着?” “我可做不到我姐那样,什么婚前财产公证,都是狗屁,谁要跟我结婚,就必须保证,他一旦出轨了,全部家产统统归我,我管他多有钱,净身出户的就应该是男人。” 封骋听完,两根手指伸过去捏了捏唐意小巧的下巴,“爽辣带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别搞笑了,唐意拨开他的手,“我想回家了。” “去亿居?” 她神经又开始紧绷了,“不去。” 封骋双手落向方向盘,“我真搞不懂,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短你吃还是短你用了?你想要什么,我哪次没有满足你?” “封骋,你想过结婚的事吗?” 男人拉过她的手,语气轻松,“你想结婚啦?” “就像我爸妈说的,我不小了,我想好好谈个男朋友,然后结婚……” “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 “你谈一个,我就撬一个。”封骋发动引擎,其实,结婚于他来说,也是不切实际的,他尽管对唐意说了那样的话,但并不表示他能允诺给她一段婚姻。 而对于唐意来说,她可以谈一段恋爱,火候适中,不需要缠绵悱恻,只需要男友对她忠诚,然后,就是结婚,再到平平淡淡的白首偕老。 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封骋。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法爱上他的。 封骋之前的行径,早就将那些可能性都断干净了。 唐意听了封骋说要调查唐睿的话后,几乎整夜合不上双眼。翌日下了班,她就去了封家。 唐爸爸和唐妈妈也在,唐妈妈买了大骨来,说是要炖汤给女儿补补。 唐意来到楼上,封展年并不在家,唐睿则躺在大床上陪着儿子在玩。 “姐。” “糖糖,你来了。” 唐意走过去,弯腰抱起大米,“你的腿还疼吗?” “还好,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姐,你最近和钱兴还有联系吗?” “没了,不过我的尾款还没找到机会给他……” 唐意望眼四周,然后压低嗓音,“你暂时别见他,把跟他的通话记录也都删了吧。” “怎么了?” “姐夫在查你,可能……可能怀疑你有二心。” “什么?”唐睿激动地撑起身,“你听谁说的?” “昨天,姐夫让封骋去查查前晚的事,我怕他跟你一样,会找私家侦探,姐,你还是当心点。” 唐睿咬着牙,唐意一看,忙将大米放进了婴儿床内,她来到床边,弯腰按住唐睿肩头,“你看你,气成这样,这种事你早该料到的。” “我料不到,我自以为他能对我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他自己出轨了,自然会想,你是不是背着他也有可能……” 唐睿人往后靠去,“为什么,糖糖,你说为什么,他怎么会那么想我呢?” “姐,你现在纠结这个还有意思吗?”唐意一直搞不懂,姐姐为什么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呢?“你该想着,以后怎么办,就算不想离婚,你难道任由姐夫一直这样吗?如果,不得已离了婚,你又有什么办法能拿到大米的抚养权?” 唐睿双手捂住耳朵,“我不离婚,我不想听。” 唐意气结,在原地站了许久,胸腔都快被气炸了,她伸手掀开唐睿的被子,“姐,你生大米都这么久了,你还真听妈的,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吗?” 唐睿圈紧腰际,“我知道,是我这幅样子让展年倒了胃口。” “等腿好后,找个教练,先把自己恢复到以前那样,女人的美丽和独立才是资本。” 见唐睿不说话,唐意坐向床沿,“姐,你后悔当初签的那份协议吗?” “我毫不犹豫,是因为相信展年会爱我一辈子。” “但,现在才一年的时间。” 唐睿不再说话了,只是怔怔盯着小床里的孩子。 但她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封展年阅人无数,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正常的。 一个多月后,唐睿的腿就大好了。 她忍痛给儿子断了奶,又报了各种学习班,甚至刻意节食,就为了能在短时间内缩回原来的体重。 下了班,唐意和同事们约好去逛商场,说是某家精品店打三折,可以咬咬牙去败一件衣服回来。 几人坐上扶手电梯来到三楼,女人们凑在一起,就算不买东西,也是热闹非凡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从第一家开始逛,唐意眼睛尖,看到有个身影坐在休息区的茶饮店门口。 朋友们挽着她的胳膊向前,有名路人正向坐着的秦悠宁问路,许是得不到回答,对方有些愤愤然道,“不就问个路吗?哑巴也能摆摆手吧?” 说完,刚走出一步,脚边就啪地传来阵动静。 妇人垂首一看,居然是杯被摔撒掉的饮料,橙黄色的果汁已经蔓延过她的鞋底,她尖叫一声,三两步冲到秦悠宁跟前,“你有毛病吧?问个路你不肯说也就算了,你用得着这样吗?” 见秦悠宁一动不动的,妇人伸手推向她的肩膀。 唐意本要一走了之,可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悠宁似乎打算任由这样被对方骂,唐意不由顿住脚步,在她印象当中,秦悠宁得体大方,但面对封骋时,也能正面交锋几个回合,今天却完全丢了魂似的,怎么回事? 她松开朋友的手上前,“这位阿姨,您消消气。” “你又是谁啊?” “我就一路过的,我看她好像也是心情不好,您这是要去哪?我帮您看看,别耽误了您的正事。” 妇人强忍了口气,看眼时间,“我是帮我孙子来拿生日蛋糕的,但我不知道好利来在几层。” “噢,好利来蛋糕房在负一楼,您直接这边电梯下就行了。” “那好吧,谢谢你啊姑娘。”妇人也赶着时间,一边走一边还说道,“看她穿得人模人样,心肠怎么那么坏?” 秦悠宁低着头坐在那,心事重重的样子。 旁边的同事拉拉唐意手臂,“你认识?” “走吧,我们先买衣服还是先逛街啊?” “我肚子饿了……” 几人刚要走,不远处,忽然一阵脚步声快速跑来,“小姐,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你大半天了!” 保姆的脚踢到地上的饮料,再看看秦悠宁坐在那的样子,“谁啊,谁把东西弄这儿的?” 看热闹的人们早就散开了,也只有唐意离秦悠宁最近。 保姆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是不是你欺负我家小姐,刚才我在那边就听说了,这儿有人在吵架,肯定是你。” 唐意想要将手挣脱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别血口喷人。” “怎么回事?”一阵男音,紧接着又传到诸人耳中。 保姆更加起劲地拽着唐意的手不肯放了,“姑爷,是她欺负小姐!” 保姆是生怕萧誊怪罪她没看好秦悠宁。 唐意听到这声音,心里说不出的味道,男人几步上前,随之窜入她鼻翼间的,还有种高贵而迷离的男士香水味,萧誊拨开保姆的手,“放开她。” “可是……” “是你亲眼看到她欺负小姐了?” “这,这倒没有。” 萧誊面容清冷,目光居高临下,已然滋生出了高人一等的威慑感,“我让你好好看着悠宁,你跑哪去了?” “对不起,保姆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只是上个厕所的时间。” “把自己的失责强加在别人身上,谁教你的?”最后的几字,萧誊扬高了音调。 唐意站在那,反而置身于尴尬的处境。 “带小姐到外面去等我。” “是。” 萧誊视线落向站在跟前的唐意,“糖糖,没事吧?” 他这一声称呼,就显露出了端倪,唐意轻摇头,保姆扶着秦悠宁起来了。 两人坐着电梯下去了,唐意指了指身边的朋友,“那我,我先走了。” 她脚步动了动,萧誊唤住她,“糖糖,你相信会有人,在用生命爱着你吗?” 唐意的脚底犹如扎了根钉子般,失去了落荒而逃的能力,又痛得锥心刺骨,这么久以来的逃避,让她觉得以前的那份感情早就过去了,她抬头看向他,萧誊仍旧是朗眉星目,眼里却已经迷失了她所熟悉的那份璀璨。 他过得不好,她看得出来。 “萧誊,你忍耐力那么好,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有些话,闷在心里太苦太苦,我也想让你知道。” 同事们面面相觑,相继走到了边上。 如今,他也高高在上,再也不是那个当初被封骋押着在酒店大厅内羞辱的萧誊了,“我一直都知道,但又有什么用呢?” “糖糖,”萧誊笑了下,“幸好,我还有奋斗的目标,它提醒着我的心还在跳动,你不要在前面走得太快,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能等等我。” 萧誊说完这些话后,就走了。 唐意瞅着他的背影,其实,他的后半句话,她根本没听懂。 萧誊驾车带秦悠宁回到家里,进了房间,秦悠宁坐向床沿,萧誊弯腰,两手撑在她身侧,“今天是带你去买衣服的,怎么一个人跑了?” “我衣服那么多,不想买了。” 萧誊端详着她的面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对她算是温柔的,算是举案齐眉吧? 秦悠宁勉强勾勒下嘴角,“没有,就是商场那么多人,好闷。” “下次别一声不响跑开了,知道吗?” 她点下头,手不由伸向萧誊的肩膀,“妈又催我了,萧誊,反正我也无所事事,我们早点要个孩子吧好吗?我特别喜欢小孩,我想自己带……” “悠宁,”萧誊打断她的话,“我们还年轻,再说,公司的事要上手也不是一天两天。” “可爸说你完全能胜任现在的工作,他也十分看好你。”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辜负他的希望。” 每回,都是这样的答案,秦悠宁眼底蔓出了一层黯淡,她视线落向床头柜上的药瓶。 她伸过手,捏紧了瓶盖后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掌心内。 萧誊看了眼,秦悠宁拿起药丸送到嘴边,他眼角处轻跳下,却没有阻止。 秦悠宁鼻尖漾出酸涩,她启开红唇,将药丸吞了进去。 “我先去洗澡。”萧誊起身,秦悠宁盯着他的背影,这是一瓶维生素E,可她知道,萧誊已经把里面的药丸换成了避孕药。 他就看着她这样,天天吃,她也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天天吃。 秦妈妈逼得急了,她就说是她不想生,还想多玩两年,能护着萧誊的,秦悠宁从来不退缩,她视线逐渐模糊,包里的手机发出阵声响,她不由哆嗦了下。 秦悠宁将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高中群里面,大段大段的文字都有她的名字。 她哪怕是和萧誊结婚了,袁媛还是不肯罢休。 她无所不用其极,QQ群,微信群,群邮件,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述着秦悠宁插足的事情,有时候还配上语音,声情并茂。 秦悠宁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她想过退群,可又不甘心这样被人在后面戳着脊梁骨,她也试过解释,除了换来一顿谩骂,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要出问题了? 商场。 唐意实在逛不动了,坐在精品店外面的沙发内等着在里面疯狂试衣的朋友们。 她敲着两腿,双眼不住左右张望。 商场底楼传来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像是在举办什么节目。 几个同事拎着大包小包出来,非要去凑热闹,一把就拽着唐意下楼了。 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语气激烈,“有没有人敢上台了?有没有?大家看看,这么多情侣已经准备好了,谁是我们接吻大赛的冠军,iphone6plus就是谁的。” “哇塞,plus啊,”其中一名同事将东西全都塞到了唐意手里,“我要去试试。” 唐意懵了,“你又没男朋友。” 同事抓着另一个朋友的手,“我和卷卷上啊。” 我去。 唐意觉得三观尽毁,“一个手机就把你节操全卖了啊。” 两人果然是上台了。 唐意都觉得丢人,主持人看了眼时间,她的两个朋友挤眉弄眼地抱在了一起,一声令下,果然就嘴对嘴了。 现场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对情侣亲着还不算,男人还将女人用力抱了起来,大家都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谁都没有发现危险逼近。 一名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忽然上台,主持人迎上前,“先生不好意思,活动已经开始了,您可以等半个小时后的下一拨。” 男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榔头,甩手砸过去,主持人跑得快,对方迅速冲入台上的人群,铁榔头不住挥砸,刹那间,哀嚎声遍布。 唐意丢下手里的东西,喊着两名朋友的名字,好几人已经被砸倒在地,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动不了了。 台上乱成一团,更没有人敢上去制止。 唐意的其中一名朋友被砸到了肩膀,男人跳下台,后面的人聚了很多,根本没法第一时间散开。 她转过身,前面有人摔倒,又正好在商场中央,堆起来的广告牌更是使得她们的脚步放慢了,唐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扣住,她使劲挣扎下,余光看到对方已经挥起来的榔头。 熠熠的灯光下面,榔头上沾着的血迹令人看在眼里,触目惊心。 ------题外话------ 欢迎大家收听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 关于徐谦的更新和妖的语音。 再次声明一下,徐谦的故事,第一章更新时间是11月5日,章节名字就是徐谦小番外,亲们关注后,直接查看历史消息记录就好了呢。至于徐谦的更新,不是每天都更新的,关注满多少后,才再次更新的呢。至于徐谦的作者,不是妖妖呢。这之前也在微信就声明过了,作者是书迷而已,为了完成大家的一个心愿。 《男神塑造记》的语音,已经上传,有些亲,说怕收不到,没关系,放上微信公众平台后的第二天,小编会做一个自动回复,到时候大家直接回复关键词就可以了   ☆、50他是唐意的男朋友 唐意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杏眸圆睁,抬脚踢向男人,但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人极了,他一榔头挥过去,唐意躲了下,榔头从她耳际呼啸而过。 唐意来不及逃走,就被对方按住了。 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有保安闻讯赶来,眼看着就要扑上前,男人见状,干脆拉起唐意,挟持着她往电梯口而去。 来到二楼,他将唐意带到楼梯处,背部倚靠着铁栏杆,身后就是悬空地。 手臂圈紧了唐意的脖子,手里的铁榔头对准她脑袋。 跟上来的保安握紧腰间警棍,“别乱来。” “让你们商场老板过来,别再糊弄我,要不然我就将她锤死在这!” 唐意都快不能呼吸了,两手扳着对方手臂,“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 “闭,闭嘴,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 商场底楼也聚集了大批的人,嘈杂声不绝于耳,唐意被对方勒着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名保安去请示上头,但相关的负责人怎么可能敢露面,这一看就是谁露脸谁死啊。 封骋从四楼买完表下来,看到二楼楼梯口的动静,起初不以为意,再一细看,唐意手臂间挎着的枚红色包一下就将封骋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楼下,唐意的几个同事在喊,“糖糖,糖糖!” 封骋神色一紧,快速下了楼。 来到二楼,绕过走廊向前,保安欲要拦着封骋,那男人又在怒吼,“把你们商场老板叫过来。” 封骋推开挡住他的保安,他气定神闲上前,“我就是老板。” 几个保安一看,这又是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你是徐豪?” 看来,这人事先还百度过。 封骋看都没看眼唐意,“对,我是徐豪。” 男人闻言,激动地扬着手里的铁榔头,“你他妈真不是人,我老婆被夹伤了,找你们却一拖再拖,仗着自己有钱是吧,我就让你商场再也开不了业……” “你老婆夹伤?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被电梯门夹成了重伤,我也是老实人,不会向你们狮子大开口,我只要应得的赔偿,可现在家里已经没钱治病了……” 男人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榔头朝唐意脑袋指了指,“我这就把她弄死在这!” 封骋一听,心里滋生出莫名的紧张,他伸出手,“别,这姑娘也是无辜的,打死她对你一点好处没有,底下的那些畜生瞒着我做事,我现在就赔给你钱。”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封骋额际有薄汗渗出,就好像一件捧在手心内的宝物,忽然被人高高扬着要摔碎了一样,他提高手里的袋子,“你知道我这表多少钱吗?先拿去。” 封骋一丢,袋子摔在了男人脚边。 他傲娇惯了,对于钱的事向来不在乎。 男人却也没看,“我不要表,现在我老婆病入膏肓,钱对我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脑子有病吧?”封骋手朝他一指,“你要死,别拉上别人做垫背,你怎么知道你老婆没救,我可以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唐意有些站不住了,男人以为她要跑,拉着她退后,退得急了,唐意上半身一仰,差点往下栽去。 封骋两手死死捏紧,嘴里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你先把她放了,我看她撑不住了。” “别糊我,”男人往下面看了眼,“有种你过来,看我不一榔头抡死你!” 封骋听到这,也不怕刺激他了,他脚步上前,唐意目光渐渐模糊,但对男人方才锤人时的狠劲仍旧心有余悸,“别过来。” 封骋才不怕,他就想在不伤害唐意的情况下能接近男人,扶手电梯的旁边,摆了盆一人多高的盆栽,这时,有个人影忽然从后面蹿了出来。 在榔头男的注意力定在封骋身上时,对方猛地扑过去,一手一边将他擒住,封骋用力拽了把唐意,将她抱在怀里。 榔头男力气很大,差点挣脱掉,身后的人迅速出击,左勾拳右勾拳,出拳速度快且狠,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他身形矫健,屈起的膝盖狠狠顶着榔头男胸口,他就趴在那再也动不了了。 封骋紧拥着唐意,这哪来的野男人,敢这样抢他风头。 这番动作,本该是他做的。 保安涌上前将榔头男给钳制住,唐意面上的血色恢复了些,封骋垂首盯着怀里的人,“没事吧?” 那名出拳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用力过猛,只想着将对方快点打倒,这会细一看,指关节处居然碎了。 他轻吹口气,视线不由落向唐意。 唐意将封骋推开,也没再看他眼,就直接走到了男人跟前,“刚才真是谢谢你,不然的话,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你的手没事吧?” “没有大碍。” 唐意颈间还红着,她又怕死,谁不想好好活着啊,这会已经当对方是救命恩人了,“你方便留个电话给我吗?或者,我请你吃顿饭。” 对方从兜里掏出样东西,“这是我的名片。” 封骋快步上前,想要夺过去,唐意接过手后看了眼,“原来你是拳击教练,怪不得这么厉害。” “过奖了。” 封骋伸手搂住唐意的肩膀,警察也立马赶来了,唐意从他怀间挣开,看到男人走了,她也准备离开。 有朋友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都被抬上了救护车,唐意欲要下楼,封骋拦到她跟前,“去医院。” “我是要去,我朋友还在那呢。” 封骋拉过她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唐意忙挣开,“我自己去。” 见她要走,封骋干脆抱住她,“怎么哪里都有你呢,也不怕方才被人一棒锤死。” “那是榔头,不是棒。” “我刚才好歹救你一命了……” 唐意打断他的话,“救我的是赵子骁。” “呦,这样就把别人名字记住了?你怎么没记成赵子龙?” 唐意不想跟他耗时间,“我现在有急事。” 封骋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更不让她走,唐意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男人目光冷凝,嘴角忽而启开抹冷笑,“唐意,我这样担心你,你都视而不见是不是?” “我看见了。” “既然看见了,这就是你该有的表现?” 唐意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都说做好事不留名,你怎么眼巴巴要求别人感谢你?” 封骋一听,划开了嘴角,“我跟你又何必装呢,不要好处,谁会冒险救你?” “我跟赵子骁就从来没见过面。” 封骋冷了把视线,“你没完了是不是?本来哪有他的事,要他这样横插一杠。” 另外一名没受伤的同事找到唐意,上前将她紧紧抱住,“糖糖,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唐意语气温和,手掌轻拍对方的背,“我们去医院吧。” 两人互相拉着手,就这样快速离开了。 封骋没有再跟过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榔头男已经第一时间被押送离开,封骋落向车窗外的眸子冷冽而充满睿智,他尽管从小养成了纨绔不羁的性子,但他独特的敏锐性,才是让他站到今天这个地位的最主要原因。 透过关系,他在小隔间里见到了才情绪稳定的榔头男。 警卫守在门外,封骋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榔头男抬眼看向坐到他对面的人,“徐豪,没能要你的命,真可惜。” “别装了,就凭你一个榔头,能让徐豪露面?我看你也没精神病,这么简单的问题不会没有考虑过,你看看你现在,老婆快死了,自己又即将坐牢,跟我说说,是谁授意你做的?” 榔头男盯紧了封骋,“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在活动场所找一些无辜的人下手,这条新闻,怕是早就引爆了,这家商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榔头男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向桌沿,“那又怎样?我只要我老婆没事。” 封骋看向他的手,他一把拉过对方的手铐,另一手从旁边的笔筒内抽出支笔,拇指快速地去除笔帽,笔尖就扎在了男人的静脉上,狠狠往下使劲。 榔头男一声哀嚎,封骋目光犀利,话语间的阴狠随着一字一语透出来,“别喊啊,这样下去,也顶多废掉你一只手而已,但你今天挟持了不该挟持的人,你老婆这会应该在医院积极接受治疗吧,你说,在输液的时候,要是输液管被人割开了,会发生什么事?” “你,”榔头男冷汗涔涔,“你别乱来!” “这就要看你表现了。” “我真的不知道,有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做了这件事,我老婆以后的医药费他们全部都出,还替我将之前欠的账全部还上了,我心想,徐豪一直不肯露面,肯定是想我老婆死了,到时候干干脆脆赔一笔,一了百了……” 封骋手里的劲道并未松开,“他们指明让你在商场里闹事?” “对,说要找人多的时候下手,到时候还会安排媒体。” 封骋离开警局时,就全明白了。 蔺安市经济发达,谁都想在这儿分一杯羹,利益驱动之下,自然也会有利益触礁的事,封骋第一个想法,就动到了自己老子身上。 他从小跟在封展年身边,耳濡目染,封展年的那些手段,封骋闭着眼睛都能学会了。 他也觉得做得好,可差点伤到唐意,那就不好了。 唐意的两个朋友不同程度受伤,不过还好,一个敲在肩膀上,另一个敲在手上,当天检查完就出院了。 过了两天,唐意无意间在包里翻出那张名片,看到上面的地址离公司并不远,她打算下了班过去趟。 经过水果店,唐意买了些东西,来到名片上的地址,在拳击馆内看到正在教授拳法的赵子骁。 唐意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没有打扰,直到有学员开口,“赵老师,你女朋友吧?” 穿着黑色背心的赵子骁扭头,看见唐意不由有些吃惊,他大步走来,“是你啊。” “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 赵子骁一身的腱子肉,浓眉大眼,身高马大,长相不若封骋那样邪魅逼人,但也算英俊阳光。 唐意执意要请他吃顿晚饭,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赵子骁今年26,也算家境事业都不错,唐意这人就不爱欠人情,以为一顿饭后就能还清楚了,没想到赵子骁却渐渐有了别的心思。 从他在拳击馆一扭头,看到唐意安安静静坐在那等候的身影时,他的心就被丘比特的小绣花针给扎中了。 有时候,赵子骁会到公司门口去等唐意,渐渐的,同事们之间也传开了,都知道他有心追求唐意。 但这些话,赵子骁没有当着唐意说破过,拒绝或者同意,对于唐意来说,也都太早。 封家。 唐睿这段日子都在坚持塑身,而且效果很好,虽然还有些丰满,但总不可能一步变成个瘦子。 她平时也会花很多的时间出去,做美容、试新衣,或者带着妹妹一起逛商场。 周末这天,唐意带着玩具去封家。 唐睿在家也穿着高跟鞋,一袭紧身裙,怀里的大米睁着眼睛对她不住在笑。 接近饭点,封骋也来了,唐睿将孩子交给月嫂,“你爸出去了,不过打电话说,会回来吃中饭,封骋,你也留在这吧。” “嗯。” 封骋不由看向旁边的唐意,“小姨,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是上班了。” 门口传来阵脚步声,恰好封展年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唐睿三两步上前,面带笑意,“回来了,糖糖和封骋也在呢。” 封展年轻应声,同她擦肩而过,面色肃然地进入客厅。 唐睿本来想替他拿东西的,她略带些尴尬地杵在原地,唐意看了眼,心也不由一沉。 唐睿又走到了封展年身边,“我让厨房上菜吧?” 封展年将手里的袋子朝茶几上一拍,“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唐睿不明所以,将袋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一叠照片。 “展年,你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是谁?” 唐意眼皮跳动了下,她起身走到唐睿身边,看到的画面,却令她哭笑不得。 那一次,分明是姐姐陪着她,还有赵子骁跟在后面,可照片里头,却完全没有唐意的身影,那些私家侦探至今没有一点成绩,居然动起了歪念头。 “姐夫,您误会了,当时我也在场。” 封展年却听不进去她的话,封骋则坐在沙发内,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唐睿,你自己说。” “这些照片动过手脚……” “你看看,你们当时多亲昵?” “我只是向他请教一些事情,”唐睿知道封展年是老顽固,就算有一百张嘴都难以令他信服,“你不相信我吗?” 唐意拿过照片,她的笨姐姐居然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封展年要相信她的话,能背地里让人去查吗? “姐夫,这是我男朋友,”她干脆说道,“我那天是带他给姐姐看看的。”   ☆、51封少踢馆 封骋闻言,心头瞬间咚咚被砸了两下。 什么情况? 这才多久不见,唐意就有男朋友了? 他搭起的长腿落下去,一道身影压过唐意,他劈手从她那夺过照片看了眼,居然是那个人。 封展年也有些吃惊,“唐意交男朋友了?” “嗯,上次在商场差点出事,是他救得我,然后一来二去的,我们就……” 封展年面色缓和了不少,“那他现在有空吗?让他过来吃顿午饭。” 这可就令唐意为难了,毕竟她和赵子骁可不是真正走到了那一步的,“他可能没空吧。” “你打个电话问问?” 封展年这疑心病,不当面确认是不会完全相信的。 唐睿站在那,尽管名贵的奢侈品加身,可仍旧掩饰不住她心里的失望和难堪,唐意为了她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拨通赵子骁电话。 所幸,那边满口答应下来了。 封展年让厨房赶紧又加了几个菜。 封骋的目光犹如钢钉似的在唐意身上不住扎,她也只好刻意忽略了。 赵子骁来时,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就真跟第一次登女方家门似的,唐睿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么客气做什么?就是顿家常便饭而已。” 唐意过去,也没有刻意亲昵,手掌往她臂弯间一挎,“这是我姐夫,这是……这是我外甥。” 介绍完后,她的手就收回去了。 赵子骁心里一阵雀跃,忙跟封展年和封骋打了招呼。 封骋面色绷得死紧,封展年却是笑意盈盈,“来来来,快坐吧。” 照片的事,似乎就这么过了,他完全不需要向唐睿解释一下,那些照片都是从哪来的。 唐意本来担心封骋会胡来,但完全没想到,一顿午饭居然能这样相安无事。 吃了饭,唐意就执意要走,这儿的气氛怪怪的,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扛不住。 赵子骁开了车过来,唐意坐上去,男人刚发动引擎,她就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啊,让你大老远跑来,还要你冒充我男朋友。” “下次要还有这种好事,你一定记得叫上我。” 唐意被逗乐了,“我还觉得挺狗血的,现在才领悟到,原来生活本身就是一出狗血剧啊。” “唐意,那你觉得我这人怎样?” “你,是好人。” “我觉得这句话可不像在夸我。” 唐意系好安全带,“我本来就在夸你啊。” “既然能让你开了金口,那就说明你对我的感觉很不错,唐意,”赵子骁顿了顿,“我现在没有女朋友,你也知道,我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说,我们有发展的机会吗?” 唐意也不扭捏,她也到了该恋爱该结婚的年纪了,再说,不还要相处下吗? “可以啊,那先处一下,省的我妈老要给我安排相亲。” 赵子骁轻笑,“我家早就给我排满了档期,今天要见婶婶家的亲戚,明儿要见舅妈家的亲戚。” 唐意觉得,这才是平平淡淡的正常生活,没有封骋的金丝牢笼,没有封家的压抑气氛,小康之家不缺温饱,也不需操心上流社会的尔虞我诈。 而最出乎唐意预料的,就是封骋的态度。 他居然能懂得忍一时风平浪静? 可唐意显然是高估他了。 对封骋来说,忍耐是什么?就是憋气,气憋得久了,会胸口发闷,会要命,封骋又何须跟自己过不去呢? 翌日。 对于刚开始交往的情侣来说,总是越往前的日子,越甜蜜。 唐意刚下班,就看到赵子骁的车已经停在公司门口了。 她撇开同事们迎上前,“等了好一会了吧?” “没有,掐着你下班时间点来的。” 赵子骁带着唐意去吃晚饭,可刚坐下来,就接到了拳击馆那边打来的电话。 唐意见他面有焦急,也跟了过去。 一走进拳击馆,接待的小姑娘就快步跑来,“赵哥,有人来踢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人嚣张极了,好多教员和学生都被打了,他还语带挑衅,说是冲你来的,张老师和钱老师不服,可都被打伤了。” 唐意站在旁边,环顾四周,怎么听这话,感觉回到了黄飞鸿时代? 还有人公然踢馆的? “进去看看。” 小姑娘着急地不行,一下拦住赵子骁去路,“赵哥,要不要报警啊,我和苗子偷偷溜进去看了眼,那人八成是个疯子。” “不用报警,我能解决。”赵子骁刚要往里走,又扭头看了眼唐意,“你在外面等我吧。” “没事,我就不信他还能打女人?” 唐意跟着赵子骁进去了,来到室内最大的一间格斗场,大门紧紧关闭,赵子骁抬腿踢开,偌大的厅内,地板上躺着好几人。 唐意抬头,高高架起的格斗场上,白色的绳索圈起一个足能分出胜负的空间,天花板上数不清的白炽灯亮着,打出一片明晃晃的场景。 两名男人对峙着,赵子骁不由眯起眼帘,“唐意,这是不是你外甥?” 唐意没接话,不是他,还能是谁? 封骋上半身光裸着,露出性感而有型的八块腹肌,一双手臂一看就结实有力,宽肩窄臀,占去了所有的优良资源,下身,则是条深蓝色的运动裤。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搭在那,裤沿往下掉了些,露出里头纯黑色的内裤边缘。 对面的人呐喊一声,抡着手臂冲过去,封骋一个漂亮的扫腿,对方的身体刚摔下去一半,就被他踢到了绳索上。 那动作,真叫一个干净利落。 唐意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赵子骁已经忍无可忍,唐意拉住他的手臂,她径自上前步,“你搞什么?” “搞你,你看不出来吗?” 封骋的对手眼见他松懈,飞快跃了过去,封骋余光睨了眼,两点之间,直线的距离最近,他一个直拳就将对方干倒了。 唐意望向地上躺了一片的人,“你疯了是不是!” 封骋居高临下,说话时,汗水随着喘息淌过他胸前,蜿蜒而下,形成一幅极具诱惑的男色图,“我警告你的话,一句听不进去,还把男朋友带到我家里,你还真是异想天开,想要做回你的灰姑娘是吗?” 赵子骁上了台,将那人搀扶起身,“要不要紧?” “没事,小伤而已。” 赵子骁将他扶下台,冲着封骋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找我跟你打吗?来啊。” “够硬气,不过,我不喜欢。”封骋竖起中指,摇了摇。 他张扬而狂狷,平日里就谁都管不住他,唐意气得面色发白,“子骁,加油,揍得他满地找牙。” 有了女友的鼓励,赵子骁更加士气大增。 封骋冷笑下,“子骁?” 赵子骁再度上台,脱掉外套,露出满身的肌肉。 其实,唐意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谁能赢,台下,受了伤的学生和老师都聚过来,“打瞎他的眼,打光他的牙齿,拔了他全身的毛,把他打到外国去……” 真是一个比一个毒辣啊。 封骋冷眼扫过去,“都给爷滚!” 有人自发地上台,“我来做裁判!”他肿着一张脸,吹响了哨子,“预备,第一回合,开始!” 封骋双拳放到脸侧,面上的不羁化作犀冷,唐意抬高视线,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他腰际,他的那条裤子,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待会动作大了,说不定真会有限制级场面。 两人很快发动进攻,这是拳击,身体接触是难免的,封骋一个上步击右下腹部直拳,紧接着,上步右手架护耳,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裁判见状冲过去,“分开,分开!拳击不是这样打的。” 唐意看得也有些焦急,封骋出拳快狠准,赵子骁也不弱,他们难免都会被对方打到,裁判想要将封骋拉开,却被封骋提着衣领给摔下了台。 他们拳击的套路并不相同,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封骋原先就消耗了不少体力,他甩了甩头,晶莹如珠的汗水洒落下来,他眼神咻地犹如星寒夜晚中的眸子,手臂伸直,喷张的肌肉彰显出无穷的力道,一拳打在了赵子骁的脸上。 唐意看到这,看不下去了。 这胜负是还没分出来,可这拳击馆却是赵子骁的,一旦他输了,不光是面子上的事,以后生意也难做了。 而这些遭遇,统统就是因为认识了她。 唐意拽着一侧的绳索,爬了上去,她快步过去拦在赵子骁跟前,“封骋,你住手!” “封骋?”台下有人惊呼。 “你闪开,我还没打尽兴呢。” 赵子骁的手掌落向唐意肩头,“我们平时训练都会这样,你不用怕,胜负还未分出来呢。” “我不要什么胜负,”唐意看了眼他,“在我看来,赢代表不了什么,输也不能说明什么,子骁,遇上这种事,不一定武力对武力就能解决的,我们真得可以报警。” 封骋咬下了一只红色的拳击手套,“报警?唐意,你别搞笑了。” 唐意摘下赵子骁的两只手套,一一套上,“你在下面教我,这样我就是你学生了,我来和这个疯子打。” 赵子骁显然是懵了,摸了摸脸上肿起的伤口,“你?” “对。” 封骋不由失笑,唐意总是能令他在盛怒之下,心情舒畅,他这个小姨,走哪就能搞笑到哪。 唐意朝赵子骁点下头,压低嗓音道,“我说真的,他不敢把我怎样,我姐姐会收拾他。” 赵子骁将信将疑,唐意推着他示意他下去,两人靠得那么近,封骋凤眸浅眯,“唐意,把你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唐意回到台中央,抡了轮手里的拳套,“开始吧?” 封骋将另一只拳套也咬了下来,然后丢到地上,“你来啊。” 赵子骁盯着两人,这根本就没法教,唐意连基本功都不会,你让她出拳,她可能连左勾拳是什么都不懂,身边的几人跃跃欲试,“打他,打他,用脚踢,甩巴掌都行。” “滚!”封骋扬高音调。 接下来是他和小姨的时间,关这些鸟人什么事啊? 唐意站在那,虽然没打过拳,可却也明白什么叫先发制人,她扬着双手上前,狠狠挥出右手。 “哼,花拳绣腿!”封骋一个巴掌,就将她的手包住。 唐意一脚踢过去,又被封骋轻巧得用足尖拨开,他五指猛地收拢,手臂往后一收,她就猝不及防向前跌去,眼瞅着就要摔进他怀里。 “唐意,”此时,台下的赵子骁出声,“用膝盖撞他!” 唐意幡然醒悟,趔趄之余,膝盖往前顶去,封骋松开手,关键部位躲掉了这阴狠的袭击。 封骋垂首看了眼,手朝那边轻拍两下,“撞坏了,你舍得吗?” 唐意没给他喘息时间,又是两脚踹过去。 封骋轻巧地避开了,唐意毕竟平时不运动,没两下就气喘吁吁,封骋笑着站在一旁,“才这么点功夫,你就不行了?” 唐意指了指他,“我要让你受伤了,以后不许再来这踢馆。” “行啊,只要你有这能耐。” 她两个拳套用力碰了碰,再度扑过去,封骋侧身,手臂搂过去扳住唐意的肩膀,将她扣到自己身前,他的胸前紧贴唐意后背,封骋身上烫得厉害,连唐意都觉得背部滚烫滚烫的。 他搂着她不放了,“我看你还怎么挥拳。” 封骋垂在身侧的另一手,顺着唐意的腰线往下,轻揉了起来。 只是这些动作,台下的人都看不见。 唐意手臂忽然上扬,又狠又准,拳套正中封骋面门,劲道是不大,但正好打在了封骋的眼睛上。 他觉得一阵刺痛,唐意两手趁势扳着他的手臂,张嘴就是狠狠一口。 两边受痛,封骋握紧拳头,“给我松开。” 从前台跑来的小姑娘在台下呐喊,“赢了!” 唐意想,赢他是不可能的了,但好歹,封骋这样也算受伤了吧?   ☆、52枯萎的美人 唐意咬着不肯松口,封骋大掌朝着她下颔紧紧一捏,她就不得不张开嘴了。 封骋照着她肩膀轻推下,唐意嘴角轻抿,看到封骋古铜色的肌肤上,一个血盆大口的印子那么清晰。 这么自黑,当然是不好,不过这样形容也差不多了,她当时丝毫不顾及形象,也是醉了。 “封骋,你受伤了吧?”唐意接下来想说,那以后,就别再来拳击馆了。 封骋甩了甩手臂,“你哪里看到我受伤了?” 唐意朝他的手一指。 赵子骁第一个跃上台,替唐意摘下拳击手套,“没伤着哪里吧?” “没有,我们也没真正打起来。” 赵子骁嘴角处有些肿,令整张面庞看上去越发充满刚毅,封骋手掌抚向眼角处,“唐意,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说我受伤了吗?正好,去医院验个伤。” 唐意站在赵子骁的旁边,“我才不去。” 封骋双手落向腿间,将已经松开的带子扎紧,他垂首,看上去一脸严肃,唐意看向台下的那些人,“子骁,你安排他们去医院吧?” “没事,都小伤。”赵子骁不以为意,“平时训练,吃这点苦头都是正常的。” 封骋完成手里的动作后,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他怒意再度附上心头,“唐意,你坚持留在这是吗?” 唐意背着封骋下了台,走向那些鼻青脸肿的老师和学生们,“你们还是去医院吧,医疗费有人会报销的。” “我们真没事,放心吧……” 封骋从台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到唐意身边,“你要现在跟我走,你姐姐会感激你的。” 说完,便自顾出去了。 唐意紧咬下唇角,等赵子骁过来后,她理顺下颊侧的长发,“子骁,我先回去了,你在这边照顾着吧,我去趟我姐那里。” 赵子骁拉了下她的手臂,“今天的事,不必跟你姐姐说,省得她难做。” 唐意微笑,“好。” 她转身往外走,其实,赵子骁真不错,长相可以,功夫也好,至少唐意以后不用犯愁跟人打架打不过了,最关键的,他懂得体贴人,有了封骋这样的反面人物做对比,这一点,更加显得难能可贵了。 唐意来到外面,封骋的车在门口等她,她没有过去,而是上了公交站台。 封骋眼看着她上了车后,这才离开。 封家。 过后,封展年觉得疲惫极了,靠着床头。 唐睿下去给他泡了杯参茶,尽管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唐睿觉得很难受,但她心里还是雀跃的,她躺回床上,趴在封展年胸前。 封展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唐意和他男朋友谈得怎样了?” “刚开始呢,不过赵子骁看着很踏实,希望能成。” 床头柜上,封展年的手机忽然响起。 唐睿下意识一惊,封展年拿过后看了眼接通,“喂?” 那边的声音压得很轻,唐睿竖起了耳朵都没能听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只听得封展年道,“公司的事又不急,明天再说吧。” 即将挂断之时,唐睿分明听到阵女音,“展年!” 带着娇嗔的怒意,以及细微的。 唐睿强颜欢笑,心里却在滴血。 封展年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公司有些事,烦死了。” 她也接不了什么口,唐睿听着封展年沉稳的呼吸声,“展年,我最近还报了个礼仪课程,专门教授怎样化妆的。” 封展年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唐睿坐起身,掀开睡衣,“我最近认识个傅老师,她介绍我的减肥方法我觉得非常有用,我今天早上起来还喝了奶昔……” 封展年手掌朝她腰际抚了把,“确实很有用。” “那当然,找个好点的营养老师,可比乱吃减肥药管用多了。” 唐睿很有信心,可她对封展年,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怕得不是封展年厌一时接受不了她满身的赘肉,怕得,是封展年已经变心了。 翌日,封展年在家待过十二点才出门。 唐睿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展年,你要去公司吗?” “对,晚上可能很晚才回来,别等我,先带着儿子睡吧。” 唐睿心略微一沉,强拉起抹笑,“好的。” 封展年出去后不久,唐睿也出门了。 她自己开得车,大米断奶后,唐睿本身的活动也多了,所以管家和佣人们不会再多嘴问一句。 封展年的车,显然没有往公司而去,唐睿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不由圈紧。 到了市中心的大型商圈内,封展年环顾眼四周,然后迈起脚步进去了。 唐睿忙不迭跟上前。 很快,有名漂亮的女子快步冲向封展年,挽住了他的手。 对方穿了一袭亮片裙,手里的LV链条包,唐睿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唐睿不由自主跟在后面,两人上了扶手电梯,唐睿心里翻腾着满满的怒火,封展年已经没有那个耐心陪她逛街了,说是只要她自己看中了,买就行。 可如今,她的丈夫却被别人拉着进了奢侈品店,唐睿的心就被一刀刀割过似的,她看见两人从店里出来,又进了另一家。 半个多小时后,女人想上三楼,唐睿紧随其后,封展年目光从商场的镜子内扫了眼。 在电梯的转角处,有个地方是卖丝绸的,唐睿快步上前,还未到达电梯口,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堵住了。 封展年面色铁青,冷冷盯着她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唐睿出轨了,被他逮住一般。 唐睿吞咽下口水,一语不发。 封展年同她擦肩而过,“跟我回去!” 唐睿抬起视线,看到那名年轻的女子甩着手里的LV包,“展年,我自己去逛喽,反正你的卡在我这。” 说完,就扭着水蛇腰径自上了楼。 唐睿坐在副驾驶座,回去的路上,车内的空气犹如冻结般。 到了家,封展年走进客厅,手里的车钥匙啪地丢向玻璃面的茶几。 唐睿瑟缩下,站在沙发前动也不动。 “你早就知道了吧?” 唐睿听到这句话,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展年,肯定是我误会了,或许,那女人是你的客户……” 封展年坐了下去,唐睿捂着嘴,痛哭出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难道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你,替你生了儿子,你再没有新鲜感了是吗?” “唐睿,事到如今,你想要什么?” 唐睿望向这个男人,怎么觉得,他的每句话都那么陌生? 曾经相爱的枕边人,哪天一旦变心了,真是绝情至极。 “展年,我想要这个家啊,我想要我的婚姻。” 封展年轻笑下,摊开两手,“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说要从你手里夺回去,唐睿,你一直都会是我的妻子,是封家的太太。” 她听了,有些懵懂,嘴角僵硬地扯动几下,哭着笑道,“展年,你的意思,是我们能回到从前那样,对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唐睿使劲擦了擦眼泪,“我当然愿意,我一百个愿意。” 封展年讳莫如深的眸子落向她,神情,不冷不热,“只要跟着我,以后,你一直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唐睿,我爱你,这点,你不用怀疑。” “我不怀疑!”唐睿激动地点头,“展年,我也爱你。” “既然爱我,就要宽容我所有的不美好,是不是?”封展年朝她伸出手,“唐睿,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我能确定,只要你愿意,封太太的位子永远是你的。” 唐睿欲要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展年,你……”她有些不确定了,是不是自己内心想的太过美好,“你能做到只有我一个吗?” 封展年面上露出些微的不悦,他以为,唐睿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 见他不说话,唐睿四肢百骸升起的冰凉令她幡然醒悟,“你是说,封太太的位子能给我,可你的爱……却给不了我一个人,是吗?” “唐睿,”封展年看了她一眼,“我不爱她们。” “那你为什么又离不开她们呢?” “你要和我吵架吗?” 唐睿压住了满腔的怒火,“展年,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跟我说好了,这辈子只有我一个。” “我没有食言。” 唐睿陷进了沙发内,双手捂住脸,可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封展年的疼惜了,“唐睿,你要实在接受不了,你想想吧,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哽咽不止,唐睿从没想过离婚,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如今事情摊开了,封展年的态度又让她失望透顶。 “你如果想要离开封家的话,儿子,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唐睿掩不住的哭声总算大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封展年不耐烦地起身,于他来说,既然事情败露,他以后出门反而不用找什么借口了。 几天后,封骋接到管家的电话。 来到家里,推开门进去,客厅内传来大米的哭声。 月嫂和保姆都在轮番逗他,封骋走进去几步,看到唐睿歪斜在沙发内,无精打采,头发蓬乱,一个大披肩盖住了上半身,像个游魂似的。 “吵死了,”封骋挥下手,“叽叽喳喳,不会带他去外面?” “封少,您来了。” 封骋走过去几步,小家伙哭得不行,面目涨红,声嘶力竭,封骋瞥了眼躺在那的唐睿,“生下来做什么?制造噪音。” 月嫂面有难色,也不敢阻止封骋,她上前步,“太太,你还是吃点东西吧,这样可不行啊。” 唐睿仿佛只有一口气吊着,唇瓣干裂,一语不发,眼神也空洞极了。 封骋觉得奇怪,“她怎么了?” 月嫂才要开口,就听到楼梯口传来阵脚步声,封展年西装革履地下来了,手里拎着公文包,紫红色的领带,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 “爸,”封骋朝他看了眼,“要出去?” “嗯,”封展年将包放向旁边的椅子,“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跟你的小娇妻是不是幸福和睦。” 封展年眉头轻蹙,“哭成这样,你们都哄不住吗?” 月嫂一把抱过大米,带他上楼了。 偌大的客厅内,也就剩下三人。 封展年面不改色心不跳,“唐睿已经知道我在外面的事了。” “什么事?” 面对封骋的明知故问,封展年不予理睬,封骋见他别过了脸,他笑出声道,“爸,你这水平可真够差的,要做呢,就做干干净净,老被人逮着多不好?” 封展年见唐睿躺在那,还是动也不动,“想做好我封展年的妻子,有些事就必须欣然接受。” 封骋迈开步子,走向餐厅内的酒柜,两根手指夹出两个杯子,开了瓶酒后,将酒杯满上,其中一杯递给封展年,“你要离婚吗?” “你想我再给你找个小妈吗?” “那你还是由着她吧,至少我还有唐意这么个小姨。” 封骋说到最后,笑出声来,两人完全当唐睿不在场,封展年喝完了酒,目光总算落向躺着的妻子。 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俯身在唐睿额前亲吻,“老婆,别闹脾气了,我最爱的还是你。” 唐睿眼圈一红,却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封展年径自起身,有些人,不是他不想安定下来,而是身上真正存在了劣根性,就像毒瘾一样,很难去除,封展年就是这样的。 他喜欢刺激,喜欢年轻女人的身体,喜欢享受所有的东西。 封骋轻啜口红酒,望着躺在那里的唐睿。 这么一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女人,如今,却这般枯萎了。 封展年走回了餐桌前,将公文包拿在手里准备离开,刚走了一步,就冲封骋说道,“你把唐意喊来吧,让她劝劝唐睿,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好。”封骋满口答应下来。 唐睿躺在那,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到封骋嘴角牵动的笑意。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的父亲出轨,他完全可以当一出玩笑来说,这就是封骋。 封展年走后,封骋朝唐睿扬了扬电话,“小妈,别急,不会让你饿死的,我这就把小姨给你喊过来,不用谢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题外话------ 目测,即将来临~ 亲们,微信公众号内,徐谦的故事,是一个文笔很好的亲写的,她也有工作要上班,有了灵感才会更新,亲们稍安勿躁,这么多管理员和亲都在帮我打理,我很开心,也希望看徐谦故事的亲们能理解。 有些更得晚了,就语不惊人死不休,本来徐谦的文就是免费发放在微信公众号的,妖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亲能那样指责别人?   ☆、53封家天变 唐睿朝他扬起手,想让他别打电话,但封骋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倾起身,经过唐睿躺着的沙发跟前,一直走到了阳台。 不出半小时,唐意就匆忙赶来了。 门铃声响起,封骋走过去的时间,门又传来劈啪啪啦被拍的声音。 刚将门打开,唐意就和一阵风似地进来了,“姐!” 她进了餐厅,焦急得四周张望,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内的唐睿。 唐意快步过去,蹲到了唐睿跟前,她看到姐姐脸色煞白,就跟张白纸似的,嘴唇也裂开起皮了,唐意甚至都不敢碰她,“姐,你,你究竟怎么了啊?” 唐睿勉强勾起抹笑,眼睛闭了闭,“没什么,生病了。” 封骋倚着墙壁靠在那,唐意的手落向唐睿肩膀,怎么觉得,摸到的全是骨头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别骗我了,骗不了我的,姐,你怎么会绝食?” 封骋总算在旁插了话,“她跟踪我爸,被我爸发现了,事情一摊开,你姐就受不了了。” 唐意还以为是什么事,“姐,你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又不是你出轨,再说,那件事不早就查出来的吗?” 唐睿呜咽了声,忽然抬起手臂,将手放在眼帘上,“糖糖,你不懂,以前,我还能自欺欺人,展年也还会有所顾忌,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我都知道了,他更加不在乎了,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姐,先别说这些了,”唐意不住上下抚摸着唐睿的胳膊,她手掌贴向她的脸颊,“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给你做。” “我吃不下。” “你难道真要为了那样的男人饿死自己吗?就算不想想自己,你也想想大米吧,”唐意替她将身上的披肩掖好,“你稍微躺会,我给你熬粥。” “糖糖,这件事,你别告诉爸妈。” 唐意拍了下她的手,起身快步往厨房而去。 将米淘净,唐意切着青菜,越想越气,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唐睿不肯离开这,就注定了她临到饿死,还要吃一口封家的饭。 唐意眼眶不由湿润,身后,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健硕的胸膛贴近而来。“给我多煮一碗。” 唐意握紧手里的菜刀,“我现在只有砍人的冲动。” 封骋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用力的收拢,他闭起眼帘,脸埋入她颈间,薄唇印上她的动脉,“别好坏不分,如果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姐姐恐怕饿死在这,你都不知道吧?” 唐意手肘往后撞,拼命一般将封骋的两手掰开,她转过身,双手朝着他胸前狠狠一推,见他纹丝不动,整个人就撞了过去,硬是将封骋撞得退后了步。 唐意手里的半把青菜随之丢到地上,封骋动怒之余,却听到她颤抖的嗓音哭着道,“我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你爸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封骋,你呢?你在这满口的幸灾乐祸,你打电话给我,是真得担心我姐吗?还是把我喊到这来,你觉得高兴?” 封骋掸了下胸口的地方,噙起的笑意带着抹微微的冷,“唐意,当初没人拿刀架在你姐的脖子上,逼着她嫁,她沦落至此,更加和我无关,上次车祸,包括今天的事,我都在帮你,你这双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吗?” 唐意抹了把眼泪,不能当着封骋的面哭。 她鼻尖酸涩不止,眼眶更是红红的,封骋身子倚向旁边的门,“血浓于水,你肯定帮着你姐姐,觉得我爸卑鄙无耻下流,死一百回都便宜他了,但,他是我爸,我是他儿子,我对他再有怨怪,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我们俩的关系是最亲的。所以,唐意,我警告你,你劝你姐姐可以,但千万别让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我要你们两个好看。” 封骋说完这番话,转身走出了厨房。 唐意回到流理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等粥熬好之后,她端了一小碗出去。 将唐睿从沙发内搀扶起身,她连靠都靠不住了,人往旁边歪斜,唐意伸手揽住她,“姐姐,快喝点粥。” “糖糖,我是真吃不下。” “你看我都忙活半天了,你好歹吃点。” 唐意用匙子喂着她,唐睿勉强张口,几乎不用咬,咽进去就行。 俩姐妹肩并肩靠着,唐睿吃了半碗后,脸一侧,“我真吃不进了。” “好,没关系,”唐意扶着她,让她躺回沙发内,“慢慢来。” 她蹲在姐姐跟前,贴心照顾,可唐意知道,姐姐的一颗心已经濒临枯竭了,那儿再没有新鲜的血液,也没有满腔的希望,唐意握着唐睿的手,狠狠用力,“姐,我求你了,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别劝我,我不会走的。” “你就算不走,你也好好的,别这样半死不活行吗?他要心疼你,就不会出轨,更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出去了,你在这寻死觅活,他在外面呢?照样花天酒地找女人,为那么一个垃圾,你值得吗?”唐意越说,心里越气,恨不得现在找封展年拼命了。 封骋在楼上溜了圈,就下来了,听到唐意的声音,义愤填膺,“那种人,就该不得好死,姐,你现在应该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你真的打算……” 唐意余光睨见封骋,不由噤声。 封骋手里拿了份资料,接过唐意未说完的话,“你现在,应该多捞一点是一点,免得以后被踢出封家时,身无分文,还无依无靠。” “封骋,你还是人吗?”唐意不由怒骂。 封骋三两步走上前,嘴角的笑意收敛起,“难道我说得不对?爱情没了,儿子也带不走,现实一点,自然是要多敛一些钱财,是个人,她就不会和钱过不去。” 他这叫话糙理不糙。 封展年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换上拖鞋进来,唐意见到他,欲要起身,被唐睿一把拉住。 封展年将公文包放向茶几,“唐意来了,在这多陪陪你姐吧。” 她欲要开口,唐睿强自撑起身,生怕她闹,“展年,你晚上要在家吃饭吧?我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封展年看了看她,“好。” 唐意听到唐睿至今还忍气吞声,她实在忍无可忍,“姐,你越是这样,他越不会拿你当回事。” 唐睿垂下眼帘,“别说了。” “他就算不让你带走大米,你也还是大米的亲妈,你是不是要为孩子搭上自己一辈子啊?姐,你走行不行啊?你还这么年轻,就算他老了,但这么一耗,你的青春也没了,值不值?” 封展年听到这,面色微变,唐睿使劲拉扯着唐意的手臂,“快别说了。” “姐,你总能找到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 封展年气得不行,忽然,人晃了下,唐睿忙要起身,“糖糖,别说了,展年他身体不好。” 唐意冷哼了声,她就是要在今天,把尖酸刻薄的一面全显露出来,“身体不好,还出去乱找女人。” “唐意,你闭嘴!”封骋站在那,目光犹如铁钩般落向她,“这是在封家,你要觉得不尽兴,现在就带着你姐走,跑到外面任由你骂个够!” 唐意目光别向唐睿。 唐睿满眼中,却全是对封展年的担心。 旁观者清,对于唐睿这样陷在局中的人,要想一下子走出来,哪有那么简单呢? 唐意不说话了,也没立马就走人,封展年揉着心口,上楼去休息。 唐睿强颜欢笑,“糖糖,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说得,我也全都听进去了,我会为自己考虑好,你快回去吧,留在这也尴尬。” “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傻丫头,这是我的家啊,我跟你去哪?” 唐意走出封家时,双脚犹如踩在棉花糖上似的,一点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回头看眼这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唐睿已经将自己完全困在里面了。 唐睿上楼,进入卧室,看到封展年躺在沙发内,她自己也是全身无力,倚着床头便躺下了。 沉默良久后,封展年起身走过去,手里拿着份文件。 他坐向床沿,“老婆,你好歹吃点东西,真饿坏了,我哪里能舍得?” 唐睿眼圈微红,封展年将手里的文件摊开,“你看看。” 她接过手,看了几眼,“这是什么?” “我年纪大了,以后保不齐有个意外什么的,这是我给你的保障,”封展年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落款处受益人的名字,“老婆,我的心里只有你,不论我将来出了意外还是疾病,这份保单,都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这样说,你还不信我吗?” 唐睿怔怔盯着上面填写的名字,她鼻端不由发酸,一双充盈着泪花的眼眸直勾勾落向封展年。 “展年。” 他伸手将唐睿揽在怀里。 唐睿心想,封展年最爱的肯定还是她,不然的话,不会为她花这样的心思。 唐意走在小路上,鼻尖窜入了花粉的味道,她不由驻足看去,白色的栅栏内,有成团盛开的花钻出来,一阵刹车声打破她欲要观赏的宁静,唐意抬头看到封骋下来了。 她抬起脚步要走,封骋却站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手掌伸向前,落到那珠盛开着明媚花骨朵的枝杈上,修长的指尖轻触到,居然有受惊的蜜蜂飞了出来,唐意暗自腹诽,蛰死他,咬死他。 不过,她自然知道,祸害遗千年,封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咒死的。 咔嚓一声,好好的一朵花,就被封骋给折了下来。 他送到鼻尖轻嗅下,“真香。” “你害了一条命。” 封骋指端捻玩着花柄,“你小时候,就没摘过一朵花?” 唐意抬起脚步,想从他身侧离开,无奈,他的车就停在边上,唯一能行走的空隙又被封骋挡住了,他手起手落,将花插在了唐意束起的马尾处。 她一把又摘了下来,丢到地上,“封骋,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应该更加势不两立吗?” “为什么?” 她轻巧的鼻头动了动,似是,心里积压的恼火快要冲出来了,“我会带我姐姐走得,我也要让大米跟着我姐姐。” 封骋看的有些入迷,她倔强时,分为两种,一种,是令他觉得好笑,尽管唐意不会冲着他说什么笑话,可封骋每回见她那神情一摆出来,他就想笑。不过,也还有另一种,那就会令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扒掉她的裤子,狠狠抽一顿。 唐家的两姐妹,唐睿在封骋眼中,已经越来越模糊,就好像她的个性一般。 而唐意这个人物,却越来越丰满,一颦一笑,一怒一嗔,皆是有血有肉的新鲜感。 他特别特别,贪恋这样的感觉。 “唐意,你以为就凭你,能带走大米?” 她抿紧唇瓣,“这个社会,并不是有钱就是万能的,你们等着吧。” 封骋的目光落向唐意心口,“你的想法,我一眼就看穿了,你无非就是想找到我爸出轨的证据,然后认定他是过错方,对吗?” “封骋……”唐意被他这般拆穿,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反而软了把语气,“你对你爸不是一向有意见吗?有些事,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我和我姐姐不会伤害到你的利益,行吗?” “你这是在跟我示好?” 唐意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封骋一笑,“白痴。” 唐意面色绷紧,“我姐执意留在这,多半是因为大米,你不是接受不了这个弟弟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不论我有多么讨厌那个孩子,他都是封家的儿子,就算哪天我爸不在了,你姐也休想带着他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封骋目光落向地面,看到那朵被唐意足尖碾压过后,碎成几瓣的花。 唐意觉得这家人已经无可救药,她站在栅栏外,清风徐徐,担落得白色花团落到她肩头,衬得封骋眼前的景色中,花美,人美。 “我要回去了。” 唐意说完,朝前走了步,封骋没有让开,垂下的眼帘落到她头顶,上面还沾了几片花瓣。 他伸手,替她掸去。 唐意能感觉到封骋指尖扫过她头顶的触动,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那肯定是温馨的,她抬头看了看封骋。 不管封展年怎么混蛋无耻,也不管当初,封骋妈妈是怎么死的,封骋在这个世上最最亲的人,就是封展年了。 他寂寞了那么久,尽管封展年的大半时间都在找女人,但那又怎样呢? 陪伴封骋长大的,还是封展年。 唐意此时才觉得,封骋还不如她呢,她尽管从小跟鸡鸭鹅为伴,那也比他幸福得多了。 想到这,她笑得幸灾乐祸,“封大少,让让路吧?” “我送你出去。” 唐意闻言,也只好上了他的车。 此后的一段日子,唐意不放心姐姐,几乎会常去封家,督促着她好好吃饭。 唐睿告诉了妹妹保单的事,唐意听了,没有觉得丝毫高兴,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封展年不还是照样出去花天酒地吗? 但,唐睿似乎找到了精神寄托,饭也肯好好吃了,心情也慢慢在好转,这对唐意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周末。 唐意特意打扮了一番,今天是她好友莫陌的好日子,小妮子要结婚了。 想当初,她还带着她去飙车场捡钱,如今一晃眼过去,莫陌都找到真爱了。 唐意作为伴娘,全程都要盯紧了新娘子,当然,还必须揽下挡酒这类活,莫陌的老公家境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包下这个酒店的牡丹亭了。 晚上,嬉嬉闹闹一圈,新娘新郎是要在总统套房内度过新婚夜的,不少朋友吵嚷着要闹洞房,唐意没法子,又被莫陌给拽了进去。 等闹完的时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唐意踩着高跟鞋,累得不行,觉得脚踝都快掉了,不少朋友被新郎赶了出去,唐意将新娘包给莫陌,上前抱住她,“亲爱的,新婚快乐。” “糖糖,你今天也累得不行了,快回去休息吧,我让我堂弟在大厅内等你。” “好的。” 唐意倾起身,面上的妆容依然保持着精致,“莫陌,我走了啊。” “嗯。” 莫陌将她送到门外,唐意示意她赶紧去休息。 走廊内,静悄悄一片,这个点,客人们也都入睡了。 唐意拖着脚步向前,来到另一侧的转角处,某个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跑出来的身影砰得将她撞倒在地,唐意痛得倚着墙壁。“你——” 跑出来的女人,就裹了条毯子,里面什么都没穿,头发凌乱,还赤着脚,她神色惊慌,脸上写满恐惧,“救命啊,救命啊。” 唐意好不容易撑起身,“你没事吧?” 女人双手抱着头,“死人了,快救命啊,死人了!” 唐意心一惊,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那女人全身无力地滑到在地,用毯子将自己紧紧裹着,那扇房门正对着唐意敞开,一眼看进去,能看到地上散落着男女的凌乱衣物。 唐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警。 手机还未从包里拿出来,就听到女人哽咽着苦头,“展年,展年,呜呜呜……”   ☆、54内斗 唐意掌心内的手机差点掉出去,“你说什么?” 女人屈起膝盖,看到唐意手里的东西,“别报警,千万别报警,你,你喊封少过来。” 唐意只觉全身的血液往头顶冲,她大着胆子朝房间内走去,经过洗手间,豁然开朗的视线令她看到了床上的一幕。 唐意伸手捂住嘴,忙背过身,心通通的好像要立马从胸口跳跃出来。 果然是封展年,尽管赤身趴在那一动不动,但唐意还是认出来了。 她快步回到房间外,心里百味杂陈,忙拨通120急救电话。 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爬着起身冲回房间,她迅速穿上衣物,她是艺人,不能让人发现她在这,临走时,她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 女人一边哭,一边落荒而逃,唐意攥紧手机,她不知道,应不应该通知姐姐。 她只是来参加闺蜜婚礼的,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唐意虽然天天都在诅咒封展年,但他真的遭遇不测了,她又觉得这一切那么不真实。 她心绪乱成了一团麻,仿佛打了结似的,很快,走廊的另一头有好几个人冲了过来,为首的就是封骋。 他仿佛没看见唐意般,撞过她的肩膀,风一样往里走。 唐意余光睨了眼,那是她第一次,从封骋脸上看出的慌张。 封骋快步冲进卧室,那恐怕,也是封展年最最狼狈的一次吧? 封骋顺手扯过床单,替他遮挡住,“爸!” 他朝身后的人招下手,“赶紧。” 两名年轻男人上前,先是探了探封展年的鼻息,封骋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其中一人将封展年翻过身,开始做心肺复苏。 封骋脑子里掠过个画面,他又快步冲到房间门口,果然见到唐意站在外面,他出去步,将她扯入房间,另一手拍上房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你怎么在这?” 唐意嘴唇哆嗦,“我,我……” 封骋面色冷峻,似乎对她真正的答案也不感兴趣,只是在旁紧张地催促,“怎么样?” 两人交相做着心肺复苏,一个电话打到封骋的手机上,他接通后上前,“快,送医院。” 飞机已经落在停机坪上,下来的医护人员将封展年抬进了专属电梯,封骋和唐意跟在后面,刚关上房门,就看到另一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快步过来,“人在哪?” 封骋接过口,“什么人?” “不是说这个房间有人……” “你听错了,”封骋冷冷打断对方的话,“这儿什么事都没有,唐意,走。” 唐意僵硬着两腿,封骋回头拉住她的手快步离开。 来到酒店顶层的停机坪,唐意被封骋带上了飞机,不出五分钟,就来到了封家所投资的医院内。 封展年紧急被送入抢救室,封骋坐在走廊的座椅内,十指紧扣,目光淬了冷冷的光芒,犹如寒冰一般。 唐意就站在他对面,视线能看到封骋双肩担起的明亮灯光,那光衬着他黑色如墨的衬衣,刺得唐意眼睛都疼了。 “你很希望他死吧?” 封骋冷如冰的嗓音,就这样传到唐意的耳朵里。 她不否认,但就算她咒了,那又怎样呢? 人都会护短,抛开唐睿的懦弱和唐意对她的恨其不争,她自然要把这笔账算到封展年头上。 唐意杵在那里,她满心纠结得都是要不要给唐睿打电话。 漫长的抢救时间过去了,医生出来时,满头大汗,封骋站起身,“怎样了?” 对方面有难色,摇摇头,“封少,对不起,封总是猝死,他本身就有脑梗,不能有太大的刺激,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但是……” 封展年,就这样,真的死了? 唐意怎么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一样呢? 原来真的,人是最脆弱的,不论他生前怎样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但到了生死那一关,还是说没就没了。 封骋怔了下,然后抬起脚步进去了。 唐意犹如再三,还是给唐睿拨通了电话,她应该让姐姐来见封展年最后一面。 家里的司机亲自送了唐睿和管家过来,还没到抢救室的门口,唐睿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唐意陪着她进去,唐睿满脸的哀伤,双眉痛苦地纠结在一处,面部的每个神情,都是隐忍不住的痛,她快步冲进去,扑倒在床边,“展年——” 一阵嗓音,被狠狠撕裂开,听得唐意的心里,也是一揪一揪的。 封骋站在床边,面无神色,只是眼神黯淡无光。 “展年,你怎么了啊?别这样离开我,儿子还那么小,我们都需要你……”唐睿泣不成声,双手扳着封展年的肩膀推了推,他还是从酒店出来时的那副样子,唐睿悲痛之余,也发现了他身上只有一床抢救时裹着的被单。唐意不禁替姐姐心寒,这是多么裸的讽刺和打击啊? 许久之后,唐睿哭得嗓子都哑了,浑身也没力气了,摊倒在地。 管家和唐意过去将她搀扶至旁边。 封骋令人过来将封展年推进了病房,待几人都跟过去后,管家将门关上。 封展年的脸用白布蒙着,唐睿坐在沙发内,不住抽泣,她心痛得快要裂开似的,沉默良久的封骋开了口,“爸是突发脑梗,从家里被送到医院时,不治身亡的。” 唐意的视线同他对上,没有说什么。 对封家来说,封展年的突然离世已经是风雨飘摇了,若封展年是死在女人身上的这种事再传出去,无疑是雪上加霜。 唐睿如今只顾着伤心,没法周全其余的事,一些后事问题,还是要封骋站出来。 封骋带着管家出去,交代些事情。 唐睿双手捂住脸,“为什么会这样?展年还那么年轻……” 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哭得眼睛通红,唐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揽着姐姐的肩头。 唐睿哭了许久,这才抬起头,“糖糖,电话是你打给我的,当时,你,你怎么会在医院?” 唐意盯着唐睿的脸,此时的她,就好像漂浮在大海中的一片浮萍,禁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哪怕是一根不起眼的稻草都有可能将她压垮了,但越是这样,唐意才越要说实话。 “姐,今天是我朋友结婚的日子,我当伴娘,”唐意拉过唐睿的手握紧,“你听我说,当时,姐夫也在酒店里面。我回去的时候,正好有个女人衣衫不整从房间里跑出来,说是里面出事了……” 唐睿张了张嘴,眼睛里画满震惊,“展年,就在那个房间里?” “嗯。”唐意轻点下头。 “不可能。” “是我跟封骋一起将姐夫送来医院的,我还进房间看过,姐,封骋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欲对外公布说姐夫是在家里出的事,就是为了遮丑。” 唐睿喉间轻滚了下,双目被刺痛般,双耳更像是被这席话给震聋了。 “姐,我不会骗你的,我也希望你能接受事实。” 唐睿垂下了眼帘,不住哽咽,她连放声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自己悲哀到了极点,封展年离世的最后一刻,都要狠狠给她一巴掌。 唐意拥着她,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病床,她居然没有觉得害怕。 待唐睿稍微平复些后,唐意这才说道,“姐,我先送你去休息会吧,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 唐睿的目光怔怔落向远处,她站起身,唐意看了眼她的身影,摇摇欲坠一般,唐睿走到床边,忽然扑到封展年的身上。 “老公,老公……” 唐意需要透口气,她往门口走了几步,拉开门出去,却看到封骋坐在门口的座椅内。 他垂着头,一语不发,浓密的黑发显得整个人沉郁而安静,这应该是封骋的另一面。 唐意身上还穿着那套礼服,跟这样的氛围,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上前步,裸色的高跟鞋映入封骋的眼眶,唐意是想再往前走一段路的,没想到双腿却被封骋伸出来的手臂给抱着。 他手掌仅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袜,印在她腿上,唐意挣动了两下,封骋却反而抱得更紧了。 “封骋,你难受,我知道。” 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多余的安慰,唐意也说不出了。 封骋手掌收紧,弄得她有些疼,唐意看着他的样子,手不自觉地抬起放到了他肩头。 封骋眼帘轻合,似乎因为唐意的这个动作,心安了许多。 只是不出几分钟,封骋就松开了手,他站起身,喉咙口带有哑意,“没有时间给我难受,现在也不是难受的时候。” 他进了房间,让唐睿先出去,唐睿又不肯回家,便呆呆坐在外面。 唐意站在门口许久,忍不住又推开房门进去了。 封骋背对她站在病床前,语气轻轻地压着,一把音线勾勒出无限的悲怆,“你倒是走得干干净净,爸,你从来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也没好好疼爱过我,你肆意妄为,居然走也要走得这么高调,”封骋似乎是轻笑了下,但唐意听得出里面的哀凉,“我情愿你好好活着,哪怕你爱任何一个女人远胜于我,我抓着仅有的一丝亲情,也比现在看到冰冰凉凉的你好。” 唐意听到这,心里莫名发酸,她转身又离开了。 翌日清晨,管家就张罗着告知亲戚去了。 封展年去世的消息,犹如海啸一般风扫过整个蔺安市。 封家在蔺安市,原本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自从这个代表了尊贵的姓氏入主蔺安市以来,封家就霸居这儿全部的天时地利人和,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站在了这条复杂的食物链最顶端。 而如今,封家掌权人猝然离世,这一盘棋究竟是要被稳稳接手,还是分奔离析,就要看封骋的了。 封展年的追悼会,气势很足,整个蔺安市有头有脸的人全部出动了,封骋一袭黑色的西装,翻出的衬衫袖口白得惊人,唐睿完全垮了,除了哭就是发呆,靠她是完全靠不住的。 唐意全程陪着姐姐,灵堂内,一拨拨的人进来鞠躬敬礼。 她抬起视线,看到抹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男人高大挺拔,气质非凡,尽管许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唐意记得他。 当初在游轮上,就是他倚在旁边看热闹的。 厉景呈上完香,抬起脚步走向封骋。 唐意看到两人说了会话,厉景呈点了点头后,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其实在吏海,厉家俩兄弟内斗的事,她多多少少也听过,如今看来,自然是这厉家老大占尽上风,把权了整个厉家。 旁边,再度传来姐姐的哭声,唐意收回了神。 一直到了晚上,事情才全部处理完毕,大米今天也哭得特别厉害,月嫂怎么哄都哄不住。 回去时,唐意刚让姐姐坐进封家的车内,旁边另一辆车的玻璃就落了下来,“唐意,过来。” 她自然不肯,唐睿听闻,朝她勉强摆了下手,“糖糖,你跟封骋坐一辆车上吧。” 这边还有月嫂和保姆,拥挤不说,如今这样,唐睿是更加不敢开罪封骋了。 唐意收回脚步,坐向了封骋的旁边。 车子许久未动,封家的车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此时,封家的几名长辈相继出来,一一走到封骋的车边,“封骋,遗嘱的事,必须赶紧公布,不然对公司也不好,还有那个女人签的协议书,你记得……” “伯父,”封骋疲倦至极,“这件事,过段日子再说吧。” “这可不行,万一事情有变,影响得将会是我们整个封家的利益。” “就是,封骋啊,你爸走了,封家可全靠你了!” 封骋闭起眼帘,唐意看得出来,封展年去世,他作为儿子,伤心和痛苦全都摆在那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可他的背后,却有无数双手推着他去迎接新一轮的所谓利益争夺。 “伯父,”封骋的口气有些微沉重,“我想安静地过几天,况且,全面接手公司才是目前为止最关键的事,你们也操劳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将车窗合上了,“开车。” 唐意坐在那,没有吭声,他们要防得是她亲姐姐,她无话可说。 车子开出去不久,她忽然觉得肩头一重,唐意扭头看向枕着她的封骋。 他双目紧闭,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唐意没有动,车内的空气凝滞住般,唐意双手握紧后放向膝盖,“封骋,我姐姐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你们能不能别当着她的面提及那些敏感的话题?你们的防备,我其实能理解……” “唐意,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也正是我最难受的时候?” 这几天,封骋的话不多,但一开口,嗓子永远带着沙哑。 唐意垂下了眼帘,“那你睡会吧。” 车子很快回到封家,到了门口,封骋睁开双眼,也没跟唐意再说话,就径自下去了。 唐意进入客厅时,家里的人都在,管家朝着几名佣人做了个手势,好几人便往楼上而去了。 唐意坐到姐姐身边去,旁边的月嫂则怀抱着熟睡的大米。 “姐,别哭了,再这样,你眼睛受不了。” 封骋坐在对面的沙发内,看着唐意在安慰唐睿。 约莫半小时后,管家从楼上下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天蓝色的文件袋,他神情严肃地走向封骋,“封少,这是在太太床头柜的夹层里找到的。” 唐睿擦拭着眼泪,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上去翻箱倒柜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封骋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份资料。 那是封展年送给唐睿的保单。 封骋扫了几眼,管家站在一旁,冲唐睿说道,“太太,老爷身体一向都很好,他也从来不为自己买保险,他说那样是触霉头,可现在您看看,这份保单才签下多久,他就出事了!” 唐睿还是懵的,唐意率先反应过来,“管家,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封骋将手里的文件重重掷向桌面,“我爸不可能会签这种东西。” “他说他爱我,这是他给我的保障,你们不可以胡乱怀疑我。” “爱你?”封骋冷笑下,“都被你当场捉奸了,你们还能恩爱得起来吗?唐睿,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唐意的目光落向那份文件,封展年的这一后招,非但没能为唐睿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将她推入了不义之中。   ☆、55回我身边,我不逼你 唐睿心里一惊,“这真是他自愿给我的,我平时也不出门,去哪搞这东西?” 封骋人往后靠,上半身倚在沙发内,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唐睿看。 唐意屏息凝神,觉得这封家忽然幻化成了一个飘渺的陷阱般,前方迷雾重重,但若说错一句话,站错一次队,都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 “封骋,我姐姐嫁给你爸,根本不是为了钱,更加不可能会去做伤害姐夫的事,你这样的想法,对她很不公平。” “唐意,如果换成是你,你愿意相信吗?一个貌美如花,二十几岁的人甘愿嫁给个老头子,如果不是有所图,还能真是因为爱吗?” 如今,封展年死了,家里的人也无所顾忌了,管家和佣人们看向唐睿的目光分明充满了不信任,唐意看得心里一寒,“今天这样的日子,非要说这些吗?让我姐姐安静些行吗?” “要安静,是吗?”封骋朝着月嫂递了个眼色,管家走过去,推了下月嫂的手臂,“去吧。” “是。” 唐睿眼看着月嫂抱紧大米往外走,平时照顾孩子的另外两名保姆也一并出去了,她迅速起身,“你,你们带着我儿子去哪?” “他是封家的儿子,以后,就跟着我。” 唐意听了,觉得荒唐极了,她跟着站了起来,“你们不可以这样,大米是我姐姐的儿子,姐夫不在了,理应跟着我姐。” “谁给你这样的规定?” “法律规定的。” 如今,唐睿崩溃了,唐意必须为姐姐争取到她现在唯一能抓得住的所有东西。 “别跟我提这两字,他究竟是不是你姐姐的儿子,还要另当别论。” “你……”唐睿眼泪再度忍不住往下淌,“你不能这样对我。” “封骋,你打算无所不用其极了是吗?” 月嫂抱着大米来到门口,唐睿疯了一般扑过去,“把儿子还给我!” 两名佣人和管家挡在她跟前,管家冷眼盯着她看,“太太,老爷刚过世,您精神也不太好,您还是在家多休息休息吧。” “我哪里精神不好?我又没病,大米是我儿子,凭什么把他带走?” 唐睿推开管家上前,月嫂已经开了门带着孩子离开,她惊叫一声,歇斯底里吼道,“把我儿子还我!” 两名保姆一左一右扣住唐睿的胳膊,将她困在原地。 唐睿痛不欲生,泪流满面,封骋站起身,目光在四周扫了圈,“小妈,这个家是属于你和我爸的爱巢,也有过很多你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我把它留给你,你就好好住在这吧。” “封骋,现在展年走了,我要得是大米……” 封骋完全不顾她的感受,抬起脚步往外走。 唐睿和她们撕扯着,管家送封骋出去,唐意快速跟在后面,到了外头,唐意看到月嫂和保姆都已经进了车,她拦住封骋去路,“你只是大米的哥哥,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况且大米还这样小,他离不开妈妈。” “他也离不开爸爸,可我爸已经死了,适应了就行了。” 封骋态度冷漠,话语决绝,原先他就说过,不管怎样,封家都不会把孩子交到唐睿手里,那些话在如今居然真的应验了。 唐意眼见他抬起脚步要走,她拉住封骋的手臂,“你这样,我姐姐真会受不了的,现在只有孩子才是她的全部。” “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 唐意认真地准备听着。 “一,让孩子留在亿居,给月嫂和保姆带,二,你搬过来,孩子你带。” 唐意听闻,杏眸圆睁,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但依她现在的心情,却完全笑不出来,“你乱说什么?” “唐意,这次,我不逼你,我给你自己选择,”封骋仿佛真的给了唐意一个自我选择的机会,“你现在还谈着恋爱,住在我那代表了什么,相信你也不会不懂,你自个掂量着吧。” 唐意摇了摇头,“封骋,我姐姐也是你的亲人,她也应该受到你的庇佑。” 封骋学着她的样,摇摇头,“断了我爸这根纽带,你姐姐和封家之间什么关系都没了。” 客厅内,传来唐睿的哭喊声,但她的人却被拦着,始终没法冲出来。 封骋居高临下睨着唐意,这样的角度,令她将他眼底的漠然看得清清楚楚,她喉间干涩,想要说的很多话,都卡在喉咙口。因为唐意知道,跟封骋打亲情牌没用,他完全不顾及这些。 载着大米和月嫂的车已经先行离开,封骋跨出长腿,唐意眼看着他离开,她转过身回到客厅,姐姐被两名保姆扯住了按在一旁。 “你们做什么?”唐意怒喝,快步上前,用力地将两人推开,她目光冷冷落向旁边的管家,“就算姐夫死了,我姐姐也还是封家的太太,你们在这干活,拿的是工资,做事别太过分!” “唐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觉得,小少爷跟着封少更好而已。” “哪里更好?我才是他妈妈,你们凭什么!”唐睿怒吼出声,这无疑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管家见状,吩咐佣人们都去休息,他也没再理睬唐睿,径自离开了。 唐睿瘫坐在沙发内,双手紧紧抱着肩膀,弯下了腰后,大声放哭。 “展年,你预料到我会有今天吗?你要是看得见的话,还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吗?” 唐意坐在她旁边,脑子里不住回旋着封骋的话,她当然觉得不甘心,封骋那样做,分明是堵死了她的路,别说是选择了,他一句话就必须令她弃械投降。 姐妹俩坐在客厅内,几乎是整夜没歇息,唐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躺在沙发内奄奄一息的样子。 翌日。 唐爸爸唐妈妈一早就从酒店过来,实在放心不下女儿。 进了封家,才知道外孙被封骋抱走了。 提及这件事,唐睿还是伤心欲绝,唐妈妈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她带上楼去休息会。 不久后,门铃声再度响起。 佣人过去开门,看到是赵子骁,佣人脸色微垮,这儿,还真是快要成了唐家人的了。 唐意就躺在沙发内眯一会,听到动静睁眼,她想要起身,“子骁,你怎么来了?” “你快躺着吧,”赵子骁上前,双手按着唐意欲要起来的肩膀,“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了。” 唐意揉了揉脑袋,赵子骁见状,两手伸向她的太阳穴,“你靠一会,我给你揉揉。” 他将她的脸顺势扳向自己,唐意闭起双眼枕着赵子骁肩头。 唐爸爸和唐妈妈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些微愣了下。 赵子骁停住手里动作,“两位肯定是叔叔阿姨吧?你们好,我是赵子骁,唐意的男朋友。” 唐妈妈应了声,打量眼这小伙子,一眼看上去就很满意,但现在也实在没那心情管这些,“这几日家里事情比较多,希望你能理解。” “阿姨,别那么客气,我明白。” 唐妈妈去厨房,准备给两个女儿做些吃的,唐爸爸满脸严肃,也跟了过去。 “你姐,很难受吧?” 唐意点下头,“这种事,也没法安慰,只能交给时间了。” “你看你憔悴的,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下?” 唐意轻摇下头,“不了,我姐姐这样,我不放心。” 唐妈妈也不会做别的,冰箱里的大半食材,她也不懂如何烹饪,只是简单地熬了些清粥。 下午时分,唐妈妈让唐意先回去,“都在这也不好,回头封骋看见了,心里指不定会不舒服,糖糖,我和你爸留在这就行,你去休息会。” 唐意闻言,也就起身离开了。 上了赵子骁的车,他却并没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将车开进了一幢公寓内。 唐意还未来过赵子骁的家,宽敞而明亮的三室两厅,南北通透,极适合居住,她看中了客厅内的挑窗,就像是相恋许久了一样,唐意没有觉得拘束,脱了鞋子爬上挑窗。 身后的架子上,还有成排的书。 阳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赵子骁拿出咖啡豆,碾磨成粉时的香味飘到唐意的鼻翼间,很快,煮咖啡的味道更加令人蠢蠢欲动,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唐意居然能感受到惬意。 其实,封展年死了,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一下午的时间,赵子骁也没跟她刻意说过安慰的话,到了傍晚,他开始张罗着晚餐。 唐意抱着本书躺在那,赵子骁实在是个居家型男,他熟练地从冰箱内翻找出各种食材,然后搭配好,一样样切得仔细,这样的男人,就是让女人看了,会觉得很温暖,觉得他是特别适合过日子的那种人。 经历过唐睿的事情后,唐意就更加坚定地想要找个过日子的男人了。 唐意放下书,过去帮忙,赵子骁站在那煎鱼,“唐意,等过段时间,我们去旅游吧?” 唐意靠在那,这件事过不过得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尽管心情放松了不少,却始终笑不出来,如今大米不在姐姐的身边,唐睿非崩溃掉不可。 蔺安市,某家酒店。 萧誊来到包厢内,里面的女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屋里弥漫着一股清凉的香烟味道,见他关上门,女人忙将烟掐熄。 “萧总,我等您半天了。” 男人走过去坐定,“封展年刚死,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他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法医都给出鉴定了,”女人走过去站到萧誊背后,她弯下腰,脸凑到萧誊颈间,轻轻吹了口气,“萧总,你们的广告马上就要投入拍摄了,我要再不急,不成黄花菜了吗?” 萧誊食指在她脸上轻点两下,示意她别靠得太近,他拿出份文件交给女人,“签了吧。” 女人接过手,仔细翻阅着,看到最后,脸上的笑越发藏不住,“您果然守信。” “你也做了你该做的,那这些就是你该得的。” 女人笑着坐定,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字笔,“其实,封展年对我真挺好的,要什么给什么,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能不顾,只是,他让我跟了他之后不再涉足演艺圈,说是能养我,我又不缺钱花,我要的是机会。” 如今,秦家公司的这支公益广告,就是她最好的跳板。 萧誊难得地开了句玩笑,“说不定,他对你是真爱呢。” “萧总,你别拿我打趣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也不是只找了我一个,我从封展年手机里翻到那个嫩模的名字了,不过,说到底,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你只是让我们接近他,我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萧誊上半身往后倚,那晚,封展年可是死在她身上的,除了当时的惊吓之外,她倒是缓神缓得及时,不愧是演戏的。 萧誊的最初目的,是他听闻了封展年好色的事,他这样做,为得自然还是唐意。 唐睿和封展年彻底撕破脸,那唐意跟封骋之间,也不可能培养出什么破感情来。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封展年寻求新鲜刺激过度,身体吃不消了。 女人签好了字,将合约送到萧誊的手边,萧誊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好。” 她倾起身,走出去两步,却又折回到了萧誊的跟前,“萧总,跟您说件趣事吧。” “说。” “我那天从房间出来,撞到了一个人,她还进房间看过,我事后才想起来,你给我的关系图中有她,她是封展年的小姨子,”女人手搭向萧誊的肩膀,“你说,这姐夫会不会和小姨子有什么呢?” 女人笑着揉了揉他的肩头,她也算是邀功了,想着给萧誊多提供些丑闻,没成想,男人的面色咻然冷冽,眸子如坚冰般狠狠刺向她,“出去!” 女人吓了跳,悻悻起身,“好,你别动怒,我这就走。” 她出去后,萧誊一个人坐在包厢内,晚上还有个冗长的会议,他必须亲自主持,如今,秦瑄培已经越来越放心他,萧誊的能力也得到了最深的挖掘,有了这个适合他的平台,他已然同上流社会圈紧紧融合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 唐意还在睡梦中,唐意才合上眼睛不久,就接到了唐妈妈打来的电话。 “喂,糖糖,不好了,你姐姐不见了。” 唐意惊得坐起身,“什么?” “昨晚,是我陪着她睡得,可我刚才一看,她不见了,院子里找遍了也没有啊。” “封家那么多佣人,又防贼一样看着姐姐,她们会不知道吗?” 唐妈妈急得直跺脚,“你爸问过了,说是看她出去了,但不知道去哪了啊。” “妈,你先别着急,你和爸人生地不熟的,就在那等着吧,我去找。” 挂上了电话,其实唐意心里已经有数了,唐睿八成去了亿居。 大米出生至今,从未离开过妈妈一步,如今这样分隔,换做谁都受不了。 匆忙来到亿居,唐意抓着手里的包一路往前跑,远远就看到唐睿站在铁门外的身影。 唐意快步过去,“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 “我来看我的儿子,”唐睿两手抓紧铁栏杆,“把我儿子还给我。” 一直带着大米的月嫂,和唐睿关系不错,唐睿出手也大方,还给她孩子买过好几身衣服,月嫂张望下四周,她快步从屋里出来,“太太,您快回去吧。” “孩子呢?他在哪?我要见他!” 月嫂满脸的为难,“封少说了,您不能进这儿。” “封骋呢,让我跟他谈谈。” “封少说,孩子是寄养在这,以后长大了,也是他们兄弟俩相互扶持,太太,您不知道,昨晚小少爷哭的……”月嫂眼圈有些发红,“我也心疼的要命,对不起,但我只是个拿工资的,我当时只能带着孩子离开。” 唐睿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她头发凌乱,身上还是昨天在灵堂时穿得那身衣服,她使劲摇晃着铁门,“让封骋出来见我,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啊!” 唐意看的,自然是一阵难受,“封骋人呢?” “封少在楼上一直没下来,我们谁都没敢上去喊他。” 唐意眼瞅着这样不行,“姐,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跟封骋谈谈。” “谈?怎么谈?他会把孩子还给我吗?” 唐意也不知道,“你在这也没办法……” 不远处,别墅的门再度打开,保姆推了辆小推车出来,大米就躺在里面,保姆将推车放到路边,喊了声月嫂的名字,“封少吩咐了,让我们都回屋,你别站着了。” 月嫂应了声,“好。”她看眼跟前的两人,“太太,唐小姐,我先过去了。” 唐睿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不由激动地哭喊,“大米,大米!妈妈在这儿啊,别怕,我的宝贝。” 唐意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现在对唐睿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命,佣人们都回了别墅,就留大米一个人在花园内,阳光已经很烈,照射着小车,大米不舒服地动了动腿,忽然扬高嗓门哭了出来。 唐睿见状,更加受不了,“宝贝,我的孩子……” 唐意一抬头,就看到封骋站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题外话------ 强烈推荐妖妖的完结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傅染不知,爱情是债,有借必有还。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56唐意的谋算 唐意踮起脚尖,“封骋!” 男人斜睨了一把视线,唐睿瘫倒在铁门跟前,“我不要你们封家的一分钱,也不要房子、遗产,我只要儿子,把儿子还给我……” “姐,”唐意弯腰扣住她的臂膀,“你起来,快起来!” 唐睿浑身无力,任唐意怎么拉都站不起来。 封骋下了楼,打开门后走出院子,他行至推车前,将大米从里头抱了出来。 唐睿一看,双手吊着铁栏杆勉强撑起身,她手臂伸直向前,五指用力张开,“儿子,把儿子给我。” 封骋站定在那,目光坚硬而冷冽,他垂首看了眼怀里的宝宝,唐意双手圈紧,“封骋,我和你的事,别扯上我姐姐跟大米。” “你以为我把他留在身边,是想让你妥协吗?”封骋的眼里,没有往昔那种张扬地挑衅,他只是盯着怀里的孩子看了半晌,“我不会把他交给唐睿,封家的孩子要由封家的人来带。” “我姐也是封家的人。” “唐意,我给过你选择,你要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你可以过来。” 事情还是要摊开来讲,唐意双手垂落至身侧,“大米不是我的儿子,要照顾,也是我姐姐来照顾。”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封骋抬起视线看向唐睿,“谁能保证,这个孩子不会成为你利益手段的牺牲品?现在,对我来说,他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必须保护好他。” “你开什么玩笑?”唐意口气很硬,“他最亲的人,应该是生他的妈妈。” 封骋一手抱住孩子,也不管姿势是否准确,“唐意,现在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你要看不过去,你就过来亲自照顾他,因为我实在没法保证,失去了父母地庇佑,生活在我底下的这个弟弟,会不会受到佣人不同的待遇。毕竟,我和他之间是有利益关系的,现在的人,又最会揣测人心,一个照顾不周,生病不舒服也是常有的事……” “别,别说了,”唐睿哭着用头撞铁栏杆,“封骋,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呜呜呜。” 封骋冷眼旁观一般,将自己撇在了全部的事情之外。 他转过身,丢下句话,“我说了,这次我不逼你,全凭你自由,毕竟你答应和不答应,只是为了我的这个弟弟而已,与我是无关的。” 唐意两手攥紧,从方才开始,她的手掌就没松开过。 封骋的这席话,令她有口难言,甚至感觉被人背后放满冷箭,只有痛的份,回一回头,形势已经摆在她眼跟前,不容她多考虑和犹豫。 封骋回了屋内,大米的哭声越来越重,唐睿抽泣不已,伸手扣住唐意的手臂。 “糖糖,封,封骋的话什么意思?他是真不打算把儿子还给我了吗?” “姐,我们起诉他,你跟大米的血缘关系摆在那,法院要判,也绝对不会判到封骋手里。” “可是……”唐睿满眼的犹豫,“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封骋使尽手段,我们总也要试试,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差吧?” 唐睿目光近乎贪婪地望向里面,“我好想抱抱大米,我的儿子……” “姐,我先带你回去,耗在这也不是办法。” 唐意搀扶着唐睿离开,她依依不舍,但也没什么力气,几乎是被唐意拖拽着离开的。 唐睿开了车过来,车就停在不远处,唐意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内,“姐,先回我那吧?” “不,我要回家,那儿才是我的家。” 唐意点了点头,驱车带唐睿回了封家。 爸爸妈妈都快急坏了,见到姐妹俩回来,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唐睿啊,你别吓我们,再也别乱跑了成吗?” 唐睿眼睛红肿,嘴里一个劲重复着,“我要儿子,我要儿子。” 唐爸爸绷着脸,“这封家真是太欺负人了。” 大女儿已经垮了,除了哭,就是发呆,唐妈妈也没有主意,安慰之余,还被带出了一串串的眼泪,唐爸爸是有心却成不了事,一些事情总要懂了门道才能去做。所以这一家子,就只能靠最最小的唐意站出来了。 她没有时间去做无谓地挣扎,她想到的是反击。 她始终相信,在争夺抚养权上,封骋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怎么都争不过唐睿的。 正好,赵子骁有认识的朋友在做律师,他开了车带她去咨询,然后又着手准备资料。 亿居。 大米哭了两天,渐渐地,似乎也习惯了。 孩子还太小,加上平时带他的月嫂和保姆都在,闹了几下,也就安定了。 封骋走进房间,月嫂刚给孩子喂过奶,这会正在拍嗝,见到他过来,忙起身打招呼,“封少。” 封骋坐向旁边的沙发内,“他乖吗?” “很乖,您放心吧。” 月嫂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观察封骋的面色,“封少,我们要在这住多久?” “你是不想在这干了吗?” “啊?不是不是,主要有些东西还在那边……” 封骋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需要什么,列张清单让司机去买,以后,他的家就在这,他也没有第二个家。” “是。” 封骋站起了身,“好好照顾着,不要出任何差池,生病都不行。” “好。”月嫂只得满口答应下来。 唐意那边,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和赵子骁一道去了封家,唐意将资料逐一摊开,“姐,大米还在哺乳期,不管怎样,我们赢得几率都要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真的吗?”唐睿眼里亮起希冀。 “你相信我们。” 此时,管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请坐。” 他将对方引到客厅。 唐意忙收起桌上的文件,“你是?” “您好,我是公司的律师,今天受封少委托,给太太送一份文件过来。” 唐意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觉,“什么东西?” 男人将文件推到唐睿的手边,她拿起后大致看了眼,视线落到最终的结果处,唐睿惊得目瞪口呆,“你们,你们——” 唐意忙接过手一看,居然是唐睿和大米的亲子鉴定书。 而鉴定栏上,写着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唐意激动地捏紧双拳,“你们胡说,孩子是我生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对方律师神色冷静,“封太太,在法庭来说,是看事实说话的,您要知道,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有很多,一、可能当初您根本就没怀孕,二、也有可能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抱错了别家的,如今封家真正的小儿子流落在外。” “不可能!”唐睿一口打断对方的话,“你们太卑鄙了!” “封太太,我还是奉劝您一句,这事要闹开的话,您真捞不到一点好,到时候,孩子的继承权有问题,您的品行也会遭到别人质疑,得不偿失啊。” 唐意没想到,在他们到处求人收集资料的时候,封骋悄无声息拍下来的这纸鉴定书,就能压垮她们所有的努力。 “我要求重做,这是你们伪造的。” 听了唐睿的话,律师微微一笑,“封太太,有些东西您只需记着,封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其实这样挺好的,封家该给你的钱,不会少,包括这栋别墅,小少爷呢,封少肯定会好好栽培,您也不用担心。” “我不要这些,我只要儿子……” 唐睿抬起泪眼,看到封家留在这的佣人全都站在律师的身后,她们表情不一地盯着她看,就好像完全相信了律师的话一样,唐睿摇了摇头,“你们什么意思?大米是不是封家的孩子,你们不清楚吗!” 想当初,封展年那样疼爱儿子,她在医院生产的时候,他也在,如今,怎么能任人这样信口雌黄呢? 管家在旁答话,“太太,我们这些打工的,怎么能弄清楚血缘那些事呢?自然是DNA报告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够了,”唐意出声,不想他们再刺激到唐睿,“鉴定书留下,你走吧。” 唐睿眼泪不住地往外淌,“我根本就没和大米去医院,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唐意双眸充满怜悯地看向姐姐,她嘴唇哆嗦了几下,“姐,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封骋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只要我的儿子,呜呜呜,把儿子还给我。” 律师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 “等等,”唐意抬头看向他,“封骋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律师轻摇头,“没有。”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了,管家亲自将他往外送。 是啊,封骋这次是没逼她,也不着急,像温水煮青蛙似的,感觉到痛了烫了,她自然会受不了,受不了了,着急得也是她,他稳稳地操着一盘棋,静观其变,又在等她自投罗网。 赵子骁不着痕迹看了眼唐意,唐意的视线同他对上,她轻勾下嘴角。 唐意知道,赵子骁心里有很多疑问。 唐妈妈抱住女儿,抹着眼泪,唐意示意赵子骁出去。 两人来到花园内,唐意深吸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唐意,封骋为什么要抱走你姐的孩子?” 唐意手落向其中一根枝杈,“他们这种人家,就和古代的统治王朝一样,帝王去世了,封家整个集团都会起哄,封骋将大米带在身边,应该是怕我姐姐有什么居心吧。” 赵子骁上前,双手落向她的肩膀,“我看封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不会吧,”唐意说得模棱两可,“我可是他小姨。” “可能是我男人的直觉吧。” 唐意手指扫过跟前的树枝,一片片树叶从她掌心内飞落,有些话,她不知道应该和赵子骁怎么说。 “你,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赵子骁侧首盯着唐意的脸,“我觉得很合适,我对你的感觉也很好。” 唐意笑了笑,“我以前谈过男朋友,有些事……也有过了。” “我的要求里面,从来就没有那些,我跟你谈得来,这就够了。” 二楼,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唐意头皮发麻,扭头就往屋里面冲。 唐妈妈紧抱住唐睿不放,两人的身影在撕扯着,“唐睿,你别想不开啊,你这样,叫爸妈怎么办啊?” 唐意快步上前,看到地上散落着个药瓶,她过去将唐妈妈的手掰开,又将唐睿狠狠推倒在大床内,“姐,我真想狠狠抽你一巴掌。” 唐睿躺在那没动,眼眶内滚动着晶莹的泪水,“糖糖,你没有怀过孩子,你不懂,也不懂骨肉分离的痛苦,那比死还难受,你知道吗?我好想听听大米的声音,哪怕是哭声也好啊。展年走了,那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唐意轻吐口气,“妈,你们先下去吧,我陪着姐姐。” 孩子被带走后,唐睿身边的唯一一点养分也被抽干净了。 端上楼的饭菜,她一口吃不下,接下来的两三天,又几乎绝食了。 骂她没用,劝她没用,只差没一顿毒打下去了,可唐意心里明白,恐怕是打都没用的。 封骋的不罢手,注定了唐睿今后别再想将孩子带在身边。 而封骋的不罢手,又注定了唐意今后,别再想有正常的生活过。 她想找个人好好谈场恋爱,结婚、生子? 做梦去吧! 唐意再度去到封家,已经是三天后了。 唐睿死活不肯离开这儿,唐爸爸唐妈妈整天面对着那群佣人,反而是寄人篱下了。 唐意走进卧室,封展年和唐睿的婚纱照还挂在床头,唐睿坐在那,目光直勾勾落向窗外。 “姐。” 她掉过头来,“糖糖。” 唐意坐向床沿,唐睿无精打采地看向她,“别劝我。” “我不劝你,你想要继续留在这,也很正常,这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家。” “我以为你又要骂我呢。” “姐,我今天想把很多话跟你说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路,你看清楚了吗?” 唐睿觉得头疼极了,她排斥地摇头,“我不想听。” 唐意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看看爸妈,一大把年纪还要跟着你担惊受怕,你才是这儿的女主人,可为什么姐夫死后,佣人对你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唐意轻笑,“那自己的儿子被人抱走,你在不在乎?” “糖糖,你别逼我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唐睿的样子,唐意眼里的眸光更加坚韧,“姐,我去封骋那儿,孩子我来带。” 唐意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不行!绝对不可以,他抱着什么目的,你难道看不清楚吗?” “我当然看得清。” “我不同意。” “姐,很多事,不是你不同意,别人就不会做,你也是封家的人,是封展年明媒正娶的太太,凭什么你过得这么惨?” 唐睿双手抱着头,目光对上唐意,“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不能再让你落入虎穴。” “姐,你现在必须明确一件事,只要封骋在,封骋的势力在,我们就没有出头的日子,你也别想以后能让大米回到你身边。” 唐睿满眼的疑惑,“糖糖,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我们要让封骋好好摔一跤,让他失去钳制我们的能力,这样,大米才能回到你身边,我也才能有真正的自由。” 唐睿听闻,不住摇头,“不行,糖糖,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我们根本不是封骋的对手,我们一没权二没钱,弄不过他的。” “不试试的话,怎么能知道不行?”唐意是打算豁出去了,“再说,我亲自带着大米的话,还能有机会带他出来,姐,你流再多眼泪都没用的,你不想要的东西,你必须要去争,拿出你封家太太的气魄来。封展年那样对你,他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要?大米又是他的儿子,凭什么不要?封骋想要的,正好全是你不想要的,我只想问问你,你凭什么不要?你以为这样就有人说你高风亮节了?既然大家已经有了那样的想法,你何不亲自坐实了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争取到了那些你不要的,才能以此为资本,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唐睿完全惊愕住了,她怔怔盯着跟前的唐意,她完全没想到,她的这个妹妹还有这样的一面。 唐意比她坚韧多了,也比她敢闯,事情撞上了,她也不钻牛角尖,她会想着怎样去解决。 唐意轻拍下姐姐的肩膀,“我们现在没有那样的资本,所以,忍气吞声是必须的。但我相信,封骋会有狠狠栽倒的那天,所以这些事,是需要我们去做的。”   ☆、57重新搬回亿居 唐睿沉默了半晌后说道,“糖糖,你知道的,我只想要大米。” “是,我知道。” 唐意上前,将唐睿拥在怀里。“姐,你才失去爱人,又失去了儿子,你是最痛苦的,我明白,但我安慰不了你。” 唐睿双手落向妹妹的背后,“我听腻了节哀顺变四个字,对于我来说,这四个字一点点都没能让我好受些,糖糖,我听你的,我不会再自暴自弃。” “那好,起来好好吃饭。” 唐睿坐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拉起唐意的双手,“你要是回了封骋那儿,赵子骁怎么办?” “有些感情,注定还没开始就要结束的,我跟赵子骁之间,只是觉得彼此适合,而没有更深入过,来往少了,他心里自然会明白的。” “糖糖,对不起。” “姐,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唐意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走,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关键。” “糖糖,你说大米现在还会哭得那么厉害吗?我一想到,我就难受。” 唐意架着她的手臂,“以后我亲自照顾她,你放心吧。” 唐爸爸和唐妈妈不知道封骋跟唐意之间的关系,听说她要过去,唐妈妈还是有些焦急,“糖糖,还是别去了,你一个大姑娘家的。” “妈,你不也担心大米在那受不到最好的照顾吗?” “话虽是这样讲,但你和封骋,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住在一个屋檐下,肯定会有闲言碎语的。” 唐意故作轻松,“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那可不行,妈妈会急坏的。” 唐意脑袋轻靠向唐妈妈肩头,“现在封骋不肯将大米还给姐姐,我觉得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再说,交给别人,我们确实都不放心,我只是住在那带孩子而已,让他和姐姐都能安心。” “那,那你男朋友会怎么想啊?”唐妈妈总算缓过神,记得赵子骁这么个人了。 “我相信他能理解我。” 唐妈妈诸多顾虑,“要不,跟封骋好好说说……” “妈,你跟爸在这陪着姐姐就行了,其余的事,你们别操心了。” 唐妈妈是战战兢兢的,最后唐意说了,根本就不住在一幢屋子里,封骋那儿的别墅很大,也许一整天都见不到一面,唐妈妈这才算落下些心来。 唐意去的那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门口的保安见到她,没有多问,直接放行了。 唐意再度踏进这个地方,她心绪百转千回,来之前,早就想过了一通,想着面对封骋时该有的反应,是要不理不睬,还是指责一通,亦或者拼命护着自己,也决不让封骋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许久后,管家才过来开门。 “唐小姐来了。” 唐意跟着进去,“孩子呢?” “月嫂在楼上带着呢。” 唐意径自上楼,循着声音来到个房间前,推门进去,满眼都是蔚蓝色帆船的墙纸,白色的海鸥,蓝天白云高高挂在天花板上,唐意有瞬间的晃神,这儿完全被布置成了一个儿童房,才不过短短几日,墙边的玩具就都快堆成小山似的了。 月嫂看到唐意进来,似是愣了下,“唐小姐。” 唐意走到她跟前,看到大米睡在婴儿床内,“我以后住在这,跟你一起照顾他。” “那太太呢?” “她还是住家里。” 月嫂自然是不再多问了,唐意弯腰看向小床内的孩子,“他现在还哭闹吗?” “好多了,其实,封少很疼小少爷的,你看这房间,都是才布置起来的……” 唐意摸了摸大米的小脸,这时,保姆上楼来,“唐小姐,管家让您下楼吃饭。” 唐意想,逃避也不是办法,既然到了这,她总要跟封骋见面的。 来到楼下,坐在了餐桌前,唐意却并没看到封骋。 管家在旁说道,“封少这几天都很忙,不在家用餐。” 她轻点下头,气氛很闷,偌大的餐厅就她一个人坐在那,尽管菜肴丰盛,堪称五星级厨师的水准,但唐意还是只吃了几口,就起身了。 在客厅内看了会电视,一直到晚上十点钟。 管家并没给唐意安排房间,她也自然不好意思去问。 来到楼上,大米白天睡得厉害,这会精神正好,正在闹腾,月嫂拿着玩具在哄他,可大米说什么都不肯睡觉。 唐意走了进去,“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带。” “唐小姐,还是你先睡吧。” “没事,有事我喊你就行,我把大米抱大房间去。” 月嫂听闻,将奶粉、奶瓶及尿不湿都提着,“那也好。” 唐意抱起大米,她自己选了个客房,走进去,里面设施齐全,床上也有被子,“我就住这儿吧。” 月嫂帮忙将大米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了床头柜上,“唐小姐,有事您立马叫我。” “好。” 等月嫂出去后,唐意抱起大米坐到床上,她掏出手机跟唐睿视频。 大米觉得好玩,伸手要去拿,唐意忙将手机举高,“乖哈,小姨带你看妈妈。” 视频刚一接通,唐睿就看到了大米那张圆盘一般的脸,她激动地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儿子,我的宝贝!宝贝!” 唐意指了指手机,“大米快看,是妈妈!” 孩子只觉得好玩,伸手就想拿,唐意单手搂紧他,“姐,你放心吧,宝宝挺好的,我让他今晚跟我睡。” 唐睿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好想他,好想抱抱他。” “我改天找个机会,把他抱出来,你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就让大米跟你视频。” 尽管碰触不到,但唐睿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好。” 时间也不早了,唐意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她打开电视机,让大米趴在床上。 她白天还是要上班的,都快十一点了,小家伙还是不肯睡觉。 唐意靠着床头看电视,很快,倦意袭来,眼皮子似乎要打架似的,强撑也撑不起来,大米在旁哼哼唧唧,唐意伸手将他抱到自己身上,“宝宝乖,快睡觉,小姨困死了。” 可大米精神好得很,哪里肯听话。 唐意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怎么睡过去得都不知道。 封骋回到家时,都快凌晨了。 停了车走进院子里,一抬头,看到次卧的灯还亮着。 他不由自主勾了勾唇,迈开脚步往里走。 来到唐意所在的房间,封骋推门进去,唐意澡也没洗,躺在那睡得正香,大米就趴在她肩膀处,黑亮亮的眸子睁得老大,许是饿了,吐着舌头往唐意脸上直吸。 唐意觉得有些痒,可困顿的厉害,眼睛都睁不开。 “别闹。” 孩子也不会翻身,更不会爬,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令他难受极了,封骋一看,就知道唐意被折磨得不轻,头发凌乱地铺着,也没找个舒适的睡姿,右腿甚至还从床沿掉了下去。 尽管这一幕,看着有些不和谐,但封骋心里却莫名有种安然。 封骋三两步上前,大米忽然哇地哭了起来。 唐意一惊,忙睁开眼,吓得她手不住往旁边摸,“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大米掉下床了? 封骋提着大米的两腿,将他拉过来,唐意一看,忙扣住孩子的肩膀,“你做什么?” “你想把他饿死吗?” 封骋将宝宝的裤子往下扒,尿不湿已经湿得快要渗出水来了,唐意坐在床中央,看着封骋将尿不湿解开,“还不快帮他换?” 唐意先前也换过几次,算有点经验,她取来尿不湿,小心翼翼给大米换上。 大米饿得不行,嘴巴往旁边啜,封骋将裤子给他穿上,一边吩咐唐意道,“去泡奶。” 唐意再度爬起身,拿着奶粉盒细看着,她没有泡过,也无从下手,只能看着上面的列表对照。 “这泡多少啊?” “哇哇哇!”大米极其配合的剧烈哭喊。 唐意先准备了温水,封骋见她笨手笨脚的,他走过去,将旁边一个东西拿过来,拧开盖子,将分格好的奶粉往奶瓶里一倒。 其实,他也手忙脚乱的,奶瓶使劲摇晃的时候,里面的奶还晃到了手背上。 封骋手甩了两下,弄得裤子上全是。 幸好,月嫂听到动静,快步赶了过来,进门时,看到大米哭得都快断气了,落到这两人手里,不被折磨才怪,月嫂快步过去,“封少,我来吧。” 封骋将没有盖上盖子的奶瓶递向月嫂。 她抱着大米,快步出去了。 唐意被这一闹,弄得睡意全无,她擦了擦额头,居然都出汗了。 看吧,她也完全不是带孩子的料。 封骋环顾四周,“谁让你住这的?” 唐意的心再度悬至嗓子眼,“这房间又没人住。” 封骋走上前步,唐意不由后退,身子已经抵到床头柜,退无可退。 她扣紧桌沿,“你还不去睡觉?” “去我房间。” 唐意也装不了镇定了,“我过来是带我外甥的,不是干嘛干嘛的。” “干嘛干嘛?干啥?” 唐意紧咬了咬唇瓣,封骋手掌伸过去将她拉近自己,“跟那个拳击教练,分了?” ------题外话------ 亲们,妖妖写了个厉兽和浅浅的小剧场,加微信公众号和新浪微博都可看到哦~ 亲们可以搜索: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 或者新浪微博:圣妖—520小说 都可以收看到哦   ☆、58当唐意是空气(封少你Y别装了) 唐意肩膀轻甩动下,“我来,是照顾大米的,跟我自己的私生活有关系吗?” “没关系,你想怎样就怎样。” 唐意惊讶于封骋的好说话,男人目光再度张望四周,“不早了,你睡吧。” 唐意悬着的心稍松些,但潭底仍旧布满戒备,“明天我休息,不去公司。” “你想说什么?让我在家陪你?” 唐意忙不迭摆手,“不是……” 封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在家带孩子,也可以出去,但绝不可以抱着孩子出去。” “为什么?” “别明知故问。” 唐意犹想坚持,“我只是带他在外面转转,去游乐园。” “唐意,”封骋冷不丁来一句,“我看你精神挺好的,短时间内也睡不着吧?还是去我房间吧?做完了,你再回来?” 他把话说得这么透亮,就好像把她脱光了按砧板上待宰一般,唐意还敢说什么? 她抿了抿嘴角,“我休息了。” 封骋唇瓣轻抹开弧度,只是很细微的,唐意看不见,他自己也几乎没察觉。封骋转身往外走,唐意一直跟着他出去,直到他走到房间外面,她亲自关了门并反锁,这才心安。 唐意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外面始终没传来封骋的脚步声,别怪她多心,这毕竟是在封骋的家里,只要他想,她用一百把大锁拴着都没用。 这男人,最起码在外面站了十分钟后,才听到他提起脚步离开的声音。 翌日,唐意还未起床,就接到了唐睿的电话。 她躲在被窝里,声音模糊,“喂,姐?” “糖糖,你今天休息是吗?能把大米带出来吗?” “我待会看封骋在不在家吧,我怕家里的佣人也不肯。” “那我在亿居外的游乐场门口等你们。” “姐……”唐意刚要说,让唐睿等她电话,那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将电话挂断了。 唐意起身洗漱,来到楼下时,孩子还没醒,管家倒是热情,“唐小姐,快用早餐吧。” 唐意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的封骋,她拉开椅子入座,吃到一半时,月嫂抱着刚睡醒的大米下来了。 封骋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了孩子,唐意明显能感觉到封骋面部表情的变化,他伸出手,“给我。” 封骋稳稳从月嫂手里接过大米,孩子还小,他单手托着让他坐自己腿上,“喝过奶了吗?” “喝过了下来的。” 封骋手指抚了抚大米胖嘟嘟的脸庞,嘴里发出几声逗弄,大米倒是配合着嘎嘎大笑起来,封骋眼角放柔,嘴角勾翘起令人看着舒适的弧度。 唐意握紧手里的筷子,心里一阵酸涩溢出来,孩子还这么小,以后,谁对他好,谁就是他的亲人,唐睿尽管生了他,但如果连他的童年和他最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都空缺了,以后怕是再多的努力都别想挽回这个儿子了。 而封骋呢,他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别人相依为命的东西,行为如此嚣张,可就是谁都管不了他。 唐意强行将自己心里的不满情绪镇压下去。 她若无其事般吃完了早饭。 封骋和大米正在沙发上玩,封骋托起孩子往上举,大米笑得两个小腿不住乱蹬,“咯咯,咯咯——” 封展年死后,封骋也沉郁了一段日子,每天都被忙碌的工作淹没,他上半身往后仰,眼里都是孩子那张笑得通红的脸,他觉得他的选择一点没有错,也庆幸,他把大米带在了身边。 这样一个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的小宝贝,他是有血有肉的,他只会在脸上呈现出他的开心,却不会呈现出他的怒意,他的世界那么简单,只要喂饱了就行。 封骋也想这样,但他没有资格那样。 而他对大米,却从原先的排斥,到如今滋生出了另一种的情愫。 他没有得到的,他想让大米拥有,他已经失去的,他又尽量想让大米持有。 孩子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封骋抱着他让他再度坐定在自己腿上,他抽出纸巾替他擦拭着。 唐意挨了过去,“给我抱抱吧。” 封骋睬也没睬她,跟大米对了对手指,唐意觉得,她就好像一团空气。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封骋让大米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脚不住踮着,大米很喜欢这样,兄弟俩完全当她是透明。 唐意只好倚着沙发看起电视来。 过了没多久,封骋接到个电话,似乎需要讲挺长的时间,唐意见状,‘贴心’地上前,张开双手,“我来抱吧。” 封骋侧开身,朝不远处的月嫂招下手。 月嫂快步过来,从封骋手里接过孩子。 唐意落了个空,不得不将双手收回去。 封骋快步上了楼,唐意手掌在裤沿处轻拭两下,她没有着急去抱大米,而是跟月嫂聊起了天来。 “唐小姐,太太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挺想儿子的。”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我也是当了妈妈的。” 唐意望向月嫂怀里的孩子,“不过,既然封骋执意,我也只能代替我姐姐,在这好好照顾宝宝了,我没有经验,你待会一定要好好教我。” “行,没问题。” 聊了许久后,唐意这才靠近过去,“来,小姨来抱抱,我的乖宝宝。” 月嫂将孩子送到她怀里。 唐意抱姿不是很标准,月嫂调整了几次,唐意目光盯向楼梯口,她摸了摸孩子的裤子,“这是刚起床就给我见面礼呢,尿不湿得换了。” “好,我去拿。”月嫂笑着起身。 唐意见她在楼下找了圈,正好一袋子空了,月嫂立马上楼。 她抱着大米迅速起身往门口走去,才踏下石阶,迎面就遇上了站在外头的管家,“唐小姐,您这是去哪?” “今天阳光真好,我抱孩子在院子里走走。” 管家脸上没有丝毫旁的神色,他只是笑了笑,“好,您请便。” 唐意对他是没有一点好感的,当初她被封骋强押在这,这管家的行为,就是为虎作伥。 唐意抱着大米快步往前走,门口,还有保安的,要想出去,几乎不可能。她带了大米进入院子的东侧,那儿,栽种了好几颗果树,枝叶茂盛,想要藏个人并不难。 唐意站在果树底下,观察着不远处的铁门。 她掏出手机先给唐睿打了个电话。 那边声音焦急,刚一接通,便说道,“糖糖,你们到哪了?” “姐,我估计出不来,门都锁着呢。” “我……”唐睿刚要说,她已经在那等着了,她失望地顿了顿,“那我过来,你抱着在里面让我见一面也好。” “好,这应该没问题。” 唐意挂了电话,她一边焦急地等着姐姐,一边逗怀里的孩子,让他千万别哭。 唐睿不出十分钟就赶来了,在铁门外探头探脑,唐意见到她,心里一喜,抱着孩子往外走。 冷不丁,有抹身影站到了她跟前。 唐意忙刹住脚步,并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 封骋扯动下嘴皮子,“要出去?” 唐意也不隐瞒,“我姐姐来了,想看看孩子。” “可以。” 唐意双眼一亮,手里紧接着落空了,她望着封骋抬步的动作,她迅速冲到封骋跟前,“她只是想看看而已,没说要带他走。” “唐意,你要心不在这儿的话,你可以走,没人拦着你。” 唐意心里的怒意被挑起些许,她张开双臂挡着封骋的路,“你明明知道,孩子在这,我就算离开了都会回来,我逃不掉,你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 “所以,你以为我是用这孩子在钳制你?” “难道不是吗?”唐意扬高下巴,“就像这次一样,我还不是要乖乖送上门吗?” “你可以不来,”封骋面无表情,“被人逼你,我也不可能用一个孩子来钳制你,是你自己不放心要跟来。” “可你明明说过,月嫂和保姆照顾,不如家里人尽心,万一有个小毛小病的……” 封骋的脸上,总算有了抹笑,只是却充满嘲讽,“我分析得不对吗?孩子生个病受个伤,是不是很正常?” 男人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唐意,我再重申一遍,孩子必须跟着我,你来这,只是起到照顾陪伴的作用,你要觉得辛苦做不来,或者不划算,你大可以走,但你和你姐姐最好都断了那样的念想,大米哪怕将来成年了,他的一切,也都归我管。” 唐意听完这些话,不得不说,是被震惊到了。 她也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妙。 封骋先前的那番行为,唐意原本已经认定了,是冲着她而去的。 只要她妥协了、服软了,封骋肯定会把大米还给姐姐的,可如今看来,事情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她快步跟在封骋的后面,唐睿看到封骋,出声喊道,“让我看看儿子,把儿子还给我。” 唐意再度挡在封骋面前,“只是看一眼而已,行不行?” “你今天很不听话,这是对你地惩罚,哪天你要表现好了,我可以考虑让你姐姐来探视。” 唐意没有骂出声,只是用唇形说了句脏话。 封骋大掌伸过去,紧紧捏住唐意的下巴,“把声音喊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唐意拨开他的手,封骋快步往里走,“进来。” 她转身,朝门口的唐睿做了个让她回去的动作,尔后便跟着封骋大步进去了。 月嫂在里面出来,面色焦急,“唐小姐,你抱着小少爷去哪了啊?” “带他摘果子去了。” “摘果子?” 唐意走到封骋身侧,“把孩子给我,我说了能带好就能带好。” 封骋睨她眼,“这一点,我还真要亲眼见见,你要不行,我不就等于留了个吃干饭的在这吗?” 他抱着大米上楼,“你先给他洗个澡吧。” 唐意跟他来到二楼,走进大米的儿童房,封骋让她先去放水,唐意看到浴室内有个天蓝色的浴盆,应该是给孩子洗澡的,她放了些不冷不热的水进去,回到床前,见孩子躺在了床中央。 “给他脱衣服。” 封骋在旁指挥。 唐意摸了摸脑袋,弯腰开始动手,她翘着臀,端详着大米身上的衣服,还是连体的,她琢磨了许久这才下手。 脱呀脱呀脱干净,白白胖胖的小手露出来了,孩子的身体那么软,唐意弄得汗都出来了。 将他的袜子和鞋子也脱去,孩子身上就只剩下块尿不湿了。 封骋不着痕迹站到唐意身后,目光往下落,她穿了条紧身的黑色打底裤,薄薄的一层,挺翘的臀型凸显的那么好看,他往前贴了贴,差一公分就要紧密相连了。 唐意拎起大米的两条小胖腿,将尿不湿脱掉。 然后,就看到了很不和谐的一幕。 大米咯咯笑了两声,双手紧握,蓄势待发,本来,他是小孩子嘛,被她看到不该看的也没什么。 可唐意可没忘记,这房间还有个大!男!人!呢! 有些气氛一渲染,就可暧昧可暧昧了。 尽管,大米是她外甥,另一个是她‘大外甥’,可性质却天壤之别。 唐意摸了摸耳际,想要起身,但显然,她的动作快不过大米。 一道抛物线飞过来,唐意反应及时,喊了一声,“妈呀!” 她迅速往后跳,臀部撞到了身后人的某个部位,唐意趔趔趄趄就要摔倒,封骋双手托住她的臀,才让她立马能站稳了。 ------题外话------ 亲们,妖妖昨天写了个厉兽和浅浅的小剧场,加微信公众号和新浪微博都可看到哦~ 亲们可以搜索:微信公众号(圣妖读者后援会) 或者新浪微博:圣妖—520小说 都可以收看到哦,里面还有徐谦的故事在连载哦,精彩不容错过地~   ☆、59戏逗小姨 唐意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他的手拨开。 臀上觉得火辣辣的,她也没有回头去看,遇到这种事,不沉默还能爆发吗?人家来一句不小心,就能将她噎死了。 封骋自顾走到床头柜前,抽了几张纸巾递向唐意,“帮他擦干净。” 她伸出手,封骋指尖在她掌心内故意扫了个圈,唐意接过后弯腰,双手笨拙地忙碌着。 男人双手抱在身前,两腿倚向床头柜。 要说他用大米胁迫唐意,他也好好跟她讲了一通,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究竟是不是这样?封骋心里最清楚了,若不是孩子在这,唐意能来吗?当然是对他敬而远之,有多远就躲多远了。 现在,唐意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而封骋对她的态度,他不止一次显露出来过,但唐意都是拒绝得干干净净。 他也不急了,他行为里是在逼迫,而嘴上却不承认,毕竟他没有亲口说,谁又能逼得了他呢? 唐意抱起光溜溜的大米,孩子扭了扭,她双臂收拢,满脸的紧张,“好像要掉了,快,快帮我接一把!” 封骋见她脸涨得通红,又不敢用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你这点事都不会做,留在这做什么?” 唐意没有闲工夫纠结他的话,她快步冲进了浴室,将大米小心翼翼放到水里头。 封骋走到洗手间门口,倚在那看着,大米一遇上水就欢脱了,噼啪噼啪的将水拍得欢,唐意被溅得满面,只好侧过身不住擦揉眼睛。 最后,还是跟过来的月嫂不放心,接了手。 “带孩子要慢慢来,不急。” 唐意满头是汗,往外走时,看到封骋挑了抹幸灾乐祸的笑。 她也愿意跟着月嫂学,封骋眼看着她们给孩子洗了澡,再穿衣服,他没有逗留许久,便出去了。 唐意陪大米在卧室玩了会,忽然听到楼底下传来阵动静,跑到窗边一看,看到封骋的车子离开亿居。 她心里一松,整个人也不用绷那么紧了。 在这个家里头,管家和佣人倒不会管着唐意,对她也极为客气,毕竟能被封骋带回来的女人,肯定不能怠慢。 下午时分,唐意陪孩子玩了会,就说要上楼睡觉。 她装作神色自然地来到封骋的房间门口,左右张望下,见没人,便拧了下门把,居然没锁。 唐意迅速闪进屋内,并将门关上。 她想将唐睿签署得那份婚前财产公证书拿回去,且不说封展年死后,这公证书还有没有用,这东西总是要拿在自己手里才好,不论将来对唐睿有利还是不利,至少就不用被别人捏着短了。 唐意蹑手蹑脚往前走,来到封骋的床边,开始翻找。 拉开抽屉,率先入目的,是满满一屉避孕套。 唐意嫌恶地皱起眉头,忙将抽屉塞了回去,“真是糟蹋我的眼睛。” 能找的地方,几乎都翻遍了,难道屋里还有保险柜不成? 唐意趴在地板上,努力找寻着能藏东西的地儿,直到外面有说话声传到耳朵里,她这才起身。 “封少,刚才那个男娃就是您弟弟吧?” “是。” 居然是封骋! 唐意现在来不及想别的,出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她只能就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将窗帘拨开,钻了进去,与此同时,房间门也被打开了。 唐意自认为是小心翼翼了,可她压根没听到封骋车子回来时的动静,她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女人环顾四周,不由惊叹,“封少的亿居,果然气派。” 封骋视线也在房间内扫了圈,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目光在窗帘处定格下后,很快别开了。 封骋上前,双手圈住女人的腰。 对方大感意外,“封少?” “让我抱抱你。” 唐意听了,只觉浑身不舒服,可她又逃不出去。 封骋从身后拥住女人,对方穿着高跟鞋,两人旋转了几个圈后,来到床边,封骋稍一使劲,就将女人压到了床上。 对方惊喘声,语带娇嗔,“我没想到这么快。” “那你想过怎样?” 女人微微笑着,嗓音如水一般轻柔,“封少,您不说只是带我过来玩玩的吗?” 唐意躲在窗帘后面,背部紧绷,心里溢出阵嘲讽,封展年才死多久,封骋就耐不住得将女人往家里领了。 “这不也算玩玩吗?” “你好坏哦。”女人笑着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媚眼如丝,满目娇嗔,长发缠绕在封骋的臂间,她单手勾住封骋的脖子,唇瓣印在他脸上。 “你喜欢我吗?” “封少年轻有为,哪个女人不喜欢啊?” 唐意快听不下去了,这摆明是拿肉麻当饭吃。 封骋笑了笑,没有着急得更近一步,他手掌抚向女人的脸颊,“那你说说,喜欢一个人会怎样体现?” “嗯——”女人拉长语调,似在认真思考,“会时时刻刻想他,不知不觉,就想多看他两眼,哪怕多说两句话也成。” 封骋单手撑着脑袋,“那包不包括,时时刻刻想欺负她?” “应该也算吧,”女人收回视线,笑得暧昧,“封少,你可别欺负我。” “你知道吗,我有个小姨。” “小姨?”女人眼里露出疑惑,“然后呢?” 唐意竖起耳朵,怎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了? “我喜欢她。” 唐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缩在后面的两条腿不由打颤,这疯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女人咯咯笑道,“你喜欢你小姨?也正常啦,她肯定平时对你很好,是吧?” “她对我不好,还经常打骂我,不给我吃,害我成天都很难受。” 唐意是听出他的弦外音了,女人却不懂,“啊?封少还能吃这样的苦?” “对,她很任性。” 女人再度笑出声来,“她多大年纪了?” “不算大吧。” “您多担待一点吧,年纪大了,脾气也会大,若赶上更年期,就更不得了了。” 封骋缠着女人的一束头发把玩,“她虽然脾气很差,但我却照样喜欢得很,其实,起初也就是看不惯她们姐妹俩,想给点苦头她吃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事没事,就想见见她,抱抱她,你说,这样是不是喜欢了?” 女人完全听懵了,“封少,您,您说得是您亲小姨吗?” “这个你别管,你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女人有些失望,“应该是吧。” 唐意站立难安,如果这时候有个洞冒出来,她从这儿爬出去都心甘情愿。 封骋嘴角不着痕迹地轻挽,“可你说,我这样的人,她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您,她是您小姨,肯定踏不过这一关……” “是么?”封骋视线看向那落地窗帘,这些话,若是当着唐意的面说,她肯定听不到三两句就跑了,而现在,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她不想听也得听着。 封骋目光重新落回女人的脸上,“我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当感觉来的时候,我以为出错了,她视我如仇人,恨不得咬掉我一块肉,因为我霸占了她,把她抢了过来。所以她看我的双眼,充满了黑暗,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但做都做下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女人吞咽下口水,端详着封骋的脸,“封,封少,能被您看上,是女人的福气。” “你说,我要是以后对她好,她会怎么样?” 唐意真想冲出去,不想再听这些话,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又传到她耳朵里,“她肯定会被你感动的。” 封骋双眼盯着窗帘后面,不错,忍劲很好。 他倒是把他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了,他心情畅快,唐意想躲在里面不出来,那样,就当她自己没听见就好,只是,事情有那么简单么? 封骋弯下腰,薄唇凑到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唐意竖起双耳,外面沉默了半晌。 忽然,一阵奇怪的动静传到她耳朵里。 紧接着,就是封骋的说话声,“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我可不能让你说出去。” “救,救命——” 唐意一听不对劲,好像有肢体的打斗声传到她耳朵里,她探出脑袋一看,只见封骋掐着女人的脖子,她的双手不住拍打着封骋的后背,这回,她倒还能说出些话来,“放开我,我保证……不,不会说出去,求,求你。” 唐意头皮发麻,这封骋是真疯了吧?为了这么点小事,他居然…… “现在封家禁不起一点风浪,你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你就别想从这走出去了。” 唐意越听,越觉得这人癫狂了。 可依她对封骋的了解来看,封骋不至于会这样吧。 女人拼命挣扎,手扫到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掉落时,强烈的撞击声传到唐意耳朵里,她攥紧双拳,余光看到女人不断挥舞的双手。 “求求你放过我吧,封少,别这样。” “你放心吧,没人会发现你不见了的……” 唐意越听越瘆的慌,她手猛地拨开帘子,快步往外冲。 封骋手里的动作陡然僵住,双目直勾勾盯着她看。 女人目露恳求,“救命啊。” “封,封骋,你在做什么?” 封骋双眼对上唐意,“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女人向她露出求助的眼神,唐意抬起脚步要往外面走,封骋的视线则胶着在她身上,他笑了笑,“你方才一直在这?” 他又何必明知故问。 “封骋,你别太过了,我这就去外面打电话……” “噗——”女人忍俊不禁,双手忽然环住封骋的脖子,“太好玩了,封少,你刚才怎么就没有真得下手呢?” “要把你掐死了,我还要偿命的。” 女人不在乎地摇摇头道,“就算真死在你手里,我也愿意。” “有病!”唐意说了声,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封骋抑制不住的笑声,他猛然间像个孩子似的,松开怀里的女人坐直起身,只是,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唐意,听别人说悄悄话,有劲吗?” 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封骋笑意依旧,只觉郁结至今的一团气息,忽然就散开了,浑身仿佛被注入股新的力量,舒适极了。 “封少,这就是您的小姨吗?” “你看她像是在更年期吗?” 唐意打开门快速出去,直接下了楼。 没多久,女人和封骋也下来了,唐意坐在沙发内看电视,封骋走到酒柜前开了瓶酒,他头也不抬,“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唐意不作答,封骋拿着酒杯走向她,“你在我房间,找什么?” “什么找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意捞过个抱枕拥在怀里,“我走错房间了,本来想转身出去的,但听到你们的说话声接近,我就只好躲起来了。” “这借口,很烂。” 唐意抿紧唇瓣,封骋凑过去些,“想让你姐姐见孩子吗?” 唐意视线慢慢挪向他,“你肯?” “为什么不肯,她是我小妈。” 唐意琢磨着,这人的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但她来不及细想,“好啊,什么时候?我随时有空的。” “你让她来家里。” 唐意心想,也行,总比没得见要好吧? 她心里一乐,起身就想去给姐姐打电话。 封骋原本搭着的腿却伸直,挡住了她的去路,“急什么,还要过几天,等我安排好,坐下,陪我说会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 封骋轻叹口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这人吧,有些话,我是轻易不会说出口的,唐意,你那时候不该在我房间的,你现在装作没听见,我也是不信的,”封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前,“现在我觉得浑身难受,你把听到的那些话,还给我。” 唐意怎么觉得,这人这么搞笑? 她怎么还他啊? 但经封骋这么一提醒,唐意不得不细想了下方才的那些话。 她握紧手掌,越来越觉得封骋居心叵测,特别是他说的那句,“我要是以后对她好,她会怎么样?” 唐意觉得后背冒出了涔涔冷汗,她还想着潜伏进来对付他的,可她现在怎么觉得,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呢?   ☆、60被算计的两人 “你想让我将什么话还给你?”唐意一瞬不瞬盯着封骋。 “要不要,我再重复遍?” 唐意吞咽下口气,“封大少,你就别逗我了。” “我逗你?”封骋轻笑下,手里的酒杯轻晃,尽管,里面的液体早已被他一饮而尽,他轻哼了声,语调不高不低,“行,不逗你了,没长个熊胆,还怕把你吓死了。” 唐意听到这,忙乖乖起身,一溜烟似地跑了。 封骋尽管有些微的挫败,但并没发作,他有的是时间。 翌日。 唐意醒来时,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 她洗漱好后下楼,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唐意快步下去,看到唐睿抱着大米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姐?” “糖糖。” 唐意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面色一喜,“你来了。” 唐睿上前,拉过唐意的手走到边上,“糖糖,老实告诉我,你昨晚睡在哪?” 唐意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睡在哪?睡在卧室啊。” “不是,我是问你……” 唐意瞅着唐睿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猛然反应过来,“姐,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当然是一个人睡的。” “今早,管家说封骋同意让我见大米了,我都怀疑是不是陷在了昨晚的美梦中没出来,我还以为……” 唐睿拉住唐意的手松开,唐意望了望她怀里的大米,“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糖糖,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封骋开心的事吧?” “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唐意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唐睿抱紧怀里的孩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使劲亲了亲。 封骋在楼上换了身居家服下来,唐睿看到他,也不知怎么打招呼,只是小心翼翼得笑了笑。 “以后每个星期,我可以让你来见孩子一面。” 唐睿拥紧怀里的孩子,虽然不能说感恩戴德,毕竟大米是她亲生儿子,这见面的权利又是被封骋剥夺的,可唐睿还是隐忍不住激动,她起先真以为短时间都别想见孩子了。 封骋望着姐妹俩的会心一笑,他跟着勾勒起嘴角,“当然,这要建立在小姨能把孩子照顾好的份上,倘若大米生一次病,那我就剥夺一次你来探视的机会。” 唐意张了张嘴,但到底没将不服气的话说出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封骋这人,需要顺着他一点,哪怕表面上顺着都行。 过了周末,唐意就去正常上班了。 赵子骁给她打过电话,唐意这样,再跟人谈下去也不可能的了,她干脆就提了分手,赵子骁觉得很意外,但还不至于纠缠,毕竟都是成年男女,分分合合也是常事。 下班回家,唐意刚进门,管家便迎上前来。“唐小姐,封少给您将礼服订好了,让您赶紧换上,他半小时后过来接您。” “什么礼服,去哪?” “他只说让您打扮下,至于小少爷,您不用担心,月嫂和保姆会照顾好的。” 唐意看向不远处的礼盒,“不穿不行吗?” 管家也是个老人精,他笑了笑,“唐小姐,这是您和封少的事,我不好插嘴,您要放心不下小少爷的话,我可以亲自盯着月嫂,一定给您带好。” 话已至此,唐意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自己画了个淡妆,将头发盘起后,换上礼服,藕粉的简单长裙,腰间用丝带束着,绝对是一款装嫩的最佳法宝。 不过唐意不用装,都嫩到极点了,这是封骋看到后的第一反应。 坐上车,唐意不由发问,“去哪?” “话真多,带你去见个你想见的人。” 车子加速向前,来到封骋所说的目的地,有门童过来亲自给她开门,唐意跨出车门,高跟鞋踩在了红毯上。 她抬头看去,红毯的两旁挤满了拿着相机的记者,唐意不由退缩,但腰际很快缠上一条精壮的手臂,封骋薄唇凑到她耳边,“不用怕,抬头挺胸,走过去就行。” “这到底是哪啊?” 封骋迈开长腿,唐意只好跟着他的步伐向前,闪光灯不住飞闪,几乎令她眼睛都睁不开,唐意注视前方,跟着封骋来到内场,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唐意站在人群中,扬起的视线,看向远处高高在上的萧誊。 男人一袭黑色西装,器宇轩昂,但举手投足间的气息,令唐意觉得有些陌生。 分明还是那个人,又分明曾经住进过彼此的心底。 萧誊双手撑着演讲台,“此次公益活动,由我们公司鼎力支持拍摄,配合宣传片的同时,善款也会逐一到位,届时,欢迎社会各界人士监督督促,我也会保证,以此为己任,做好公益,从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做起。” 下面,掌声如鸣,萧誊对这方面本就有天赋,身后的大屏幕上,垂挂着的卷帘忽然落了下来,那是两名女子的照片,萧誊双目含笑,“此次公益广告,经过千挑万选之后,我们选中了在娱乐圈鲜少有绯闻的王紫涵和邓欣小姐,一直以来,王紫涵小姐都以正面形象……” 唐意看到其中一人,只觉有些眼熟,但没有立马认出来。 封骋盯着上面的照片,眼底诡谲难测。 他偏过头看着唐意,“认得出来吗?” “倒是有些眼熟。” “我爸出事的那晚上,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唐意不由杏眸圆睁,恍然大悟,只是,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萧誊请的人居然就是她? 唐意视线对上封骋,男人捏紧手里的酒杯,嘴角勾扯出一抹讳莫如深的冷笑。 酒会很快进入,王紫涵和邓欣也亲自到场,封骋在场中应付自如,唐意也乐得自己去寻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晚饭也没吃,饿得饥肠辘辘,不远处就是自助餐区,唐意拿了个盘子,挑选几块中意的蛋糕。 一名侍者经过,随手递给她杯鸡尾酒,唐意接过后,轻啜了两口。 没有主食,她吃了不少蛋糕,总算将肚子垫饱了。 唐意往前走着,墙上悬挂着不少名画,这场地是租来的,为了这支公益广告,萧誊也花了不少本钱,现在,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公司就和产品一样,要有营销的手段。 唐意仰头看着,一边走,一边观赏,冷不丁撞到个从门内出来的人。 唐意忙说了声,“对不起。” 萧誊站定,目光也跟着抬起,唐意看了眼他,“那个叫邓欣的女人,我见过。” “她怎么了?”萧誊明知故问。 “我希望,她和你没关系。” 萧誊笑了笑,“她只是代言了我们公司的广告,仅此而已。” “那就好。” 唐意转身想走,手掌却被萧誊给握住,他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唐意忙将他的手挥开,“你疯了,这儿都是记者。” “你既然还会为我考虑,就是还在乎我。” “你想错了,我是不想自己卷入进去。” 唐意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无心逗留,快步离开了。而萧誊碍于在公共场所,自然也不好有别的举动。 她走得很急,以至于自己气喘吁吁,心跳加速,唐意按着胸口,觉得心脏的跳动比以往都快,她大口喘息着,额前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旁边,端着酒盘的侍者经过,看到她这幅样子,不放心地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唐意的喘气声很重,几乎说不出一个字,侍者见她脸色很差,“我扶您去休息间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 侍者将她带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内,里面有成排的衣物还有张沙发,他将唐意扶到沙发旁,“需要替您喊救护车吗?” “你帮我找……找下封骋,谢,谢。” 她捂着胸口,完全说不出话了。 侍者答应了声,并立马出去。 唐意思想越来越混沌,她只知道,她从来没有心脏病史,可这心跳怎么会这么快?她闭起眼帘,想让自己好受些,隐约听到有阵开门声进来,她以为是封骋,“我们回去吧,我好难受。” “糖糖,你怎么了?” 唐意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萧誊,她摇了摇头,“我心慌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萧誊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捞起身,唐意眼神迷离,喘息声犹如闷闷的鼓声传到萧誊耳朵里,她轻吐出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难受。” 萧誊盯着怀里的人,他有多久没抱过她了? “糖糖,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话音方落,他情不自禁弯腰吻住了这久违的红唇,唐意本就呼吸不畅,这么一来,越发的难受,她双手使劲,“别,别这样。” 萧誊单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他退开身,“我送你去医院。” 唐意摇了摇头,“今晚,你是主角,外面那么多记者,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你帮我喊封骋过来。” 萧誊目光落向她颈间,藕粉色的礼服带子顺着唐意的脖子绕了一圈,增加了优美感官的同时,也令她更加不适,萧誊的手探到唐意颈后,将系好的带子解开,礼服没有了束缚,敞落开来。 ------题外话------ 亲们,这两天更新有点少,亲们见谅下哈,字数少,难免情节会被分开,但都是完整的哦 《豪门隐婚》出版已经到最后阶段了,这几日确定了包装文案和封面设计,相信马上就能印刷上市了 今早出去趟办了点事,所以少更新了点,亲们么么一个哈,现在都没有存稿了,都是当天写,但我会尽力地   ☆、61爱死这样的你 唐意的手下意识按在胸口处,里面的春光已然若隐若现。 她虽然难受,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糖糖,我送你去医院,我不放心。” 萧誊伸手揽住唐意,将她抱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从外面涌进大批的记者,闪光灯似乎要戳瞎人的眼睛一样,唐意紧紧按着胸口处,萧誊见状,将她放回了沙发内。 唐意转过身,蜷缩在里面,到了这个时候,她自我保护意识仍很强。 萧誊挡在跟前,一手拍掉了冲在前面的摄像头,“都给我出去,这是私人休息室。” “请问萧总,您和这名女子什么关系?” “请问,她为什么会衣衫不整出现在您的休息室呢?” “她病了,你们看不到吗?” 唐意只听见萧誊和记者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很嘈杂,她也分辨不清哪个人在向着她,哪些人又是在拼命向前,想要将她曝光在镜头底下。 这场活动,乃至这个提案,都是萧誊单独完成的,秦瑄培越来越信任他,他自然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折进去。 萧誊脱下外套,裹住躺在那里的唐意,他目光深沉地看了他眼,压低嗓音,“糖糖,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别管我了。” 唐意颤抖着双手,想要将礼服的带子系好,萧誊起身,将记者挡在他手臂外,“请你们出去。” 这时,一抹娇小的人影拼命往里面挤,“麻烦,让让。” 有人回头一看,“秦小姐!”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落向了秦悠宁,“秦小姐,请问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秦悠宁完全被闷在鼓里,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向她,围成了一个圈,令她寸步难行。 她目光透过人墙,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站在沙发旁,而沙发内,躺着的女人尽管身着礼服,一双美腿却若隐若现,身上还披着萧誊的西服,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所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秦悠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鼻尖酸涩难止,眼眶忍不住通红。 “秦小姐,请您说说……” 萧誊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那些人见撬不开他的嘴,蜂拥而至般全涌向了秦悠宁。 男人弯腰,动作轻巧地抱起唐意,秦悠宁目光被灼痛般收回,萧誊趁着这个机会,抱着唐意快步走出了房间,“你再忍忍,我送你去医院。” 秦悠宁紧咬唇瓣,低头不语,眼瞅着有些记者又要去追萧誊,她这才张张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别瞎写。” 萧誊大步迈开,但并没走出去几步,他抬起头,看到挡在了他跟前的这人。 袁媛穿了一身洁白的纱裙,一动不动站在那。 萧誊不由皱眉,怀里的唐意动了动,她偏过头,“袁媛?” 休息间内,几名记者跟了出来,看着这一幕,火速开始拍照。 秦悠宁也踏出了房间的门,目光接触到袁媛,她几近绝望地捂住唇角。 唐意想要下去,但萧誊用力抱紧她,似乎还不够乱。 袁媛流着眼泪,视线狠狠盯着秦悠宁,“悠宁,你过得好吗?抢了我的幸福,你每晚都能睡得着吗?” 秦悠宁头皮发麻,“袁媛,你都折磨我这么久了,你还嫌不够吗?” 她虽然跟萧誊结婚了,可她过得也不好啊,一段无爱婚姻,加上袁媛始终不放弃地攻击和诽谤,秦悠宁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你们都来看看,这真是乱成一锅粥了。”袁媛手指向三人,“萧誊,你要得大好前程都有了,如今,就看你能不能守着了。” 袁媛的这席话,再清晰不过了,摆明了他当初是弃贫穷而奔赴了秦悠宁这高枝。 记者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狗血戏码。 袁媛盯着跟前的几人,情绪难以控制,“你知道我爱了你几年吗?我的爱,不比糖糖或者秦悠宁的少,可你对我呢?你是最最不在乎我的。” 萧誊也不想解释,他抱着唐意继续往前走。 袁媛嘴角扯出抹怪异的笑,“秦悠宁,你看到了吧,看看他心里究竟藏着谁?!” 唐意动了下,“萧誊,快放我下来吧。” 男人垂下眼帘看向她,“别说了,你必须马上去医院,你这样很不对劲。” “萧誊,”唐意见他执意,她伸手拽着他的领口,她的面色因为要强行挤出几句话而变得更加苍白,“你再这样继续的话,你努力至今的结果可都算白费了,我们两个同时上了新闻,你觉得秦家父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如果你真的有事,就算金山银山摆到我跟前,我都觉得没用了,我若连奋斗的目标都没了,那我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秦悠宁就站在他们背后,看着萧誊张开的双臂抱着另一个女人,面对袁媛的幸灾乐祸,她无能为力。 萧誊迈开长腿往前走,唐意松开了手,心里被萧誊的这席话激荡得酸涩不已,全身充斥的无力感越发明显,她忽然好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大批记者跟着上前,袁媛见状,三两步冲过去拦住萧誊的去路,“你不准走。” “你没看到她病了吗?让开!” “我不让。”袁媛举起右手,萧誊视线跟过去,看到她指尖微微亮着,袁媛握紧手指,露出一把小而尖锐的刀片。 “袁媛,你做什么?” 好好的发布会,已然乱成一锅粥。 封骋已经在会场找了一圈,听说前面有热闹看,他不由走了过去。 几人对峙的场面是很精彩,只是,封骋的笑还未达眼底,视线就定格在了萧誊怀里的那抹身影上。 他拨开人群,越步上前,“唐意!” 唐意偏过头,看到封骋,她朝他伸了下手,封骋本来是满腔怒火,但见到唐意这般动作,气好歹消了一半,他走到两人跟前,“做什么呢?抱这么紧?” 话音方落,就强行将唐意接过了手。 封骋也没继续抱着她,让她站到了自己边上,只留着一边肩膀给她倚靠。 秦悠宁被记者追问得毫无招架能力,她走到萧誊身侧,袁媛扬高手臂,“你们知道,我这一年多来是怎么过的吗?我生不如死,萧誊,我已经走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一看这仗势,就是要做傻事。 “袁媛,我跟你之间,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了,我没爱过你,跟你也只是尝试着看合不合适,只能算是无疾而终,你看开点……” “看开点?”袁媛泪流满面,“你知道每天思念一个人的痛苦吗?你知道爱而不得的折磨吗?”袁媛哭着,又笑了出来,“我怎么忘了,你也是这样的,哈哈哈——” 萧誊扭过头,朝不远处的唐意看了眼。 封骋不费吹灰之力便接触到他的视线,他俊脸紧绷,眼里的寒光凉冽逼人,仿若一把磨光了的刺刀,狠狠盯了眼萧誊之后,又落到怀里的女人脸上。 唐意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手掌伸过去搂紧封骋的腰,呼吸不顺畅,便将脸贴在他胸前。 袁媛尖锐的嗓音犹在继续,“我家里人都觉得我有问题,还带我去了精神病院,但我知道我的问题在哪……” 人群中,忽然有人尖叫出声,唐意余光望去,看到袁媛手里的刀片划在了腕间。 她越发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般,混乱嘈杂的声音加大,唐意手掌攥紧封骋腰际的衬衣,“我难受,我们走吧?” 男人也看出她的不对劲,抱了她便快步离开了。 送到医院一番折腾,唐意躺在病床上,封骋进来时,她昏昏沉沉地在挂水。 她勉强睁开眼帘,“我到底怎么了?” “你有病。” “我知道我有病,要不然也不会来医院。” “你有精神病。” 唐意皱拢眉头,一双如水翦眸睁开,“你才有精神病。” “你吃了治疗精神病的药,且是大剂量的,三百毫安。” “不可能!” 封骋坐向床沿,“方才那个女人不说了吗?她进过精神病院。” 唐意手掌抚向额头,封骋弯下腰,双手撑在唐意两侧,“是不是觉得你跟萧誊,挺惋惜的?” 唐意不由回想到萧誊抱住她时说的那些话,她有片刻怔忡,有些惋惜被积压在心里无处释放,明知不可能,明知不该再去碰,但若不经意触到,就会刺得你浑身难受。 唐意这会,身体还是无力的,封骋目光紧锁住她的小脸不放,她被他盯得浑身难受,“我想睡觉。” “肚子饿么?” 唐意的心情,早就糟透了,没来由得就想闷着被子倒头大哭一场。 她语气颇带些不耐烦,“不饿。” “方才,我让人去给你打包了份饺子上来,吃点。” 唐意别开脸,封骋离她很近,说话时,嘴唇几乎都要擦碰到她,两人僵持着,封骋拿过床头柜上的打包盒,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只咬住了一半,然后凑到唐意嘴边,示意她张嘴。 唐意脸左右摇摆几下,封骋双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唐意身体不适,人也变得脆弱许多,封骋将饺子塞到她嘴里,她无力反抗,只好将它整个咽下去。 还未来得及喘息,樱唇便被封骋给吻住,唐意的手还插着点滴管,她推了下,针头刺痛到她的手背,封骋脱了鞋子爬到病床上,唐意瞠目结舌,“你做什么?” “还要挂完这瓶水才能回去,我陪你睡会。” 病床很是狭窄,根本睡不下两个人,封骋双腿压在唐意两侧,他懂得把握每一个机会,如今,唐意精神和身体都脆弱着,是他出击的好时机。 封骋两手圈紧她的腰,夹杂了浓重喘息声的吻落到唐意颈间,她屈起膝盖,“我吃错了药,心跳还没恢复正常。” “唐意,”他柔和了一把嗓音,在她耳畔亲吻,厮磨,“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越是这样,越要放松,遵从自己的内心,怎样宽慰怎样来,没人会说你什么,也没人有那资格说你。” 他手指挑开唐意的病号服,一颗颗扣子在他指尖散开,他的话,犹如魔咒般紧紧缠住唐意的心,她手臂动了下,恍然回神,“我的手,我还在输液。” 封骋将她的手抬高,放向床头。 她觉得紧张极了,病房内随时会有护士进来,况且,她也完全没想过要接纳封骋,男人动作精悍无比,她的娇小只怕是被他揉碎碾压尽了都不够。 他总是令她出乎意料,就像今晚,唐意另一手握紧床侧,封骋嗓音因某个动作而绷紧嘶哑,“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你也想要我?” 女人的身体往往比心要老实。 唐意紧咬下唇瓣,嘴上硬生生回他一句,“身体有需求是正常的,就像每个月来大姨妈一样。” 封骋一听,仿若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顶,这话,实在是考验着他的洁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亲吻着唐意的唇瓣,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两相冲突,唐意感觉进入她血液的药水速度在逐渐缓慢,似乎正是因为这样,她心脏的跳动才越来越快,几乎要承受不住,轰然溃崩。 手臂因激烈而晃动下,许久,平息之后,唐意觉得周身快慰了,可扎针的地方好痛。 她轻推下封骋。 男人就势滚到旁边,没有他躺的地方,他便支起身子,手掌抚了抚唐意的小脸,“爱死你这样了,我喜欢全身心投入的来一场,宝贝,你今晚表现很好,别跟自己过不去,要死要活的人往往死不成,想通了之后,还不是应该怎么快活怎么来吗?” 唐意两条腿屈起,封骋这张嘴,随随便便张开就是爱,这男人的爱,看来得有多廉价? 她想要起身,但封骋在旁边不肯下床,她连动弹的地都没有。 “我想洗个澡。” 封骋听到这,邪痞的一笑,“看来是产量太多。” 唐意别开视线,看了看挂在床头的袋子,封骋见状,按住她的双肩,“你身体不适,不好下去,我帮你。” “你既然知道我身体不舒服,不还照样可着劲折腾吗?” ------题外话------ 强婚之抢得萌妻归(作者:请叫我萍大人,输入作者名或书名可直接搜索到) “顾少,人家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怎么尽干些断自己手足的事!” “难不成你让爷不穿衣服么?” 众所周知,顾少最近看上了自家兄弟的妞,为了这妞和同穿一条开裆裤的兄弟都掰了。 童颜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陪男友见他圈里的兄弟,就被他兄弟给禽兽了。 顾白,背景成迷,却是燕城里最为尊贵的存在,名门权贵,豪门世家争相巴结的对象。 童颜,隐藏身份的世家小姐,表面上乖巧的像只猪崽崽,呆萌又好骗,实际上是喝酒打诨耍流氓无一不精通! 禽兽遇流氓,好比火星撞地球,势必轰轰烈烈一场。 详情请见:强婚之抢得萌妻归   ☆、62谁敢欺负你,我就欺负回去 封骋下了床,尔后进入洗手间。 唐意见药水快完了,伸手按响床头的铃声。 护士进来时,唐意自己将身上随意收拾好了,护士来到床边,替她拔掉点滴管,浴室内的水声哗哗传来,护士目露犹疑地看了眼唐意。 等她出去后,唐意坐起身,除了身体无力外,没有别的异样感觉了。 她没有等封骋,径自往外走。 唐意乘坐电梯下去,她来到急诊,封骋送她来时,她就听说了,袁媛随后被赶出会场,来得也是这家医院。 唐意站在门口等了会,果然看到抹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袁媛。” 袁媛苍白着一张脸,手腕部已经缝好针了,唐意也没看到别人,“是你自己来得?” “萧誊让人把我送来了医院,不过见我没有大碍,他们就走了,”袁媛哭笑下,抬起手臂,“其实,我也没想死,割得也不深。” “我变成那样,跟你有关系吗?” 袁媛虚弱得靠着墙头,“封骋那么厉害,肯定查出来了,糖糖,对不起,是我做的,我用别人的邀请函混进了内场,其实,我想做得更绝一些,本来是准备了我从夜场买来的药的。但整件事中,你才是最无辜的,我不能害了你,我只是想狠狠刺激下秦悠宁,也让萧誊在秦家再也站不住脚跟。” “你不是爱他吗?” “是啊,我是爱他,”袁媛目光紧盯唐意,“你是不是想说,既然爱他,他幸福就是我幸福?哼,糖糖,我到不了你那样的高度,我心里难受,我就不能让他们过好日子,你明白吗?” “那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又何必扯上我?!” 面对唐意地质问,袁媛噤声不语。 封骋以为唐意离开了,追到楼底下,没见人影,他原本都要去停车场了,脑子里却飞快闪过个可能性,他握紧车钥匙,问清了急诊室的方向。 封骋快步过去,远远就看到唐意背对着自己。 她的声音,清晰而淡漠地传到他耳朵里,那么高昂愤怒,“袁媛,是不是因为我们以前是朋友,所以让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欺负,以为你这样害了我,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袁媛嘴唇哆嗦了几下,垂着眼帘。 “你背着我喜欢了萧誊那么多年,我却把你当成闺蜜,什么话都和你说,你的心思可真深,我和萧誊之间出现那些事的时候,你就能保证,你没存过自私的想法,没有动过一点点小的手脚吗?” 袁媛哑口无言,唐意盯紧了他,“萧誊有他自己的选择,不管是攀龙附凤也好,你们并没结婚,你除了指责之外,还有资格做什么?袁媛,你看看你,活得人不像人会不像鬼,这就是你的生活?” “糖糖,”袁媛面色煞白,总算回了口,“我没你那么好命,转身就能找到封骋那样的靠山。” “你要想,你也可以,追你的人比比皆是,只要不谈感情,谁都行,你做得到吗?” 封骋垂在裤沿处的手指,轻点两下。 他并未急于上前,而且听着这对昔日的好姐妹你来我往,那刀子呼呼扎着,简直是看见谁就刺谁啊。 “我的感情都在萧誊身上,收也收不回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也羡慕不了别人的生活,袁媛,若说受伤最深的那个人,怎么都轮不到你,但我不想在这和你念往昔,以后,只当我没有你这个朋友过,你也别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转过身就要离开,却看到封骋站在不远处,慵懒而闲散地倚着墙壁,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 唐意走了过去,“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不想住在医院里。” 封骋正起身,目光飘过唐意的头顶,远远便落向了那边的女人,“嘴上过了几句瘾,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 “不然呢?” 封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个号码后,讲了几句。 很快,便有一阵脚步声从远处纷至沓来,袁媛握着自己的手腕,疼痛感越来越明显,那些人到了她跟前,一手一边按住她的肩膀。 袁媛惊愕住,“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封骋拥着唐意的肩膀上前,“你既然有精神病,就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别出来祸害人间了。” “我没病,放开我!” 袁媛开始挣扎,这种事情,在旁的两名医护人员处理得多了,他们强行按着袁媛,“别怕,我们会让你住院接受治疗,一定会让你重新走上社会的。” “不要,”袁媛尖叫声,“那种地方,就算是正常人进去了都会被折磨疯的,我没有病,真的没有,你们弄错了,放开我!” 另一旁,医生上前,迅速给了她一针。 袁媛很快就安定下来,但嘴里还在念着,“糖糖,救我,我不是精神病,救我。” 唐意眼见着几人要将她架走,她抬起脚步,肩膀处却被封骋按了下,“对付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就要折磨得她们再没了能第二次对你下手的能力,以绝后患。” “可袁媛只是一时想不开,她不是精神病。” “你是医生吗?你怎么知道?” “封骋,我们不能这样做,这张鉴定书一旦下来,袁媛一辈子就完了,她以后找工作谈对象都是问题。” 封骋手从她肩膀处落下去,一把拽着她的手掌,指尖在她掌心内摩挲,“别想那么多,究竟是不是,也要检查了才知道,对她来说,目前确实需要接受治疗。” 唐意哑然,封骋拥着她的肩膀往前走,除了对待唐意算是个例外,封骋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手下留情这个词。 秦家。 这一场沸沸扬扬的风波总算过去。 但在秦家,另一场风波却乘势而起。 秦瑄培一掌拍在茶几上,怒不可遏,“萧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爸,”萧誊的神色,却是稳若泰山,“一些感情上的私事,是我之前没有处理干净,对不起。” “你一句话,就让我女儿委屈成那样,还有,明天的新闻会怎么写你们?” 秦悠宁站在旁边,忍不住插了句话,“爸,您别怪萧誊,袁媛您也认识,她跟我那么要好的朋友,是我先对不起她。” 秦瑄培狠狠瞪了眼萧誊,可事已至此,女儿都结婚了,萧誊该接受的考验也都过了,他还能怎样? 萧誊和秦悠宁上了楼,关好房门,浴室内传来洗澡的声音。 秦悠宁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半晌后,萧誊穿好睡衣走出来,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还不去洗澡?” “萧誊,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你是说袁媛的事,还是唐意的事?” 她喉间轻滚,“我想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得。” “这两个,都已经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还有什么好想的?” 秦悠宁眼神略带些吃惊,扭头望向萧誊,“你说得是真的?” “当时唐意很不对劲,她身体不舒服,如果是陌生人,我可以不管不顾,但我若对她都能袖手旁观,不顾死活,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对于秦悠宁来说,萧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三言两语,便化解开她这一整晚的苦闷和郁结。 萧誊拿起遥控器,“你今晚也累坏了,快早点休息,明早的事,我会解决的,不会让那些负面新闻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秦悠宁闻言,开心得点了点头。 唐意和封骋回到亿居时,都已经凌晨了。 两人上了楼,唐意径自往自己的卧室而去,才走出去几步,就被封骋拉住了手臂,“除了我的房间,你哪都别想去。” “我没说过要跟你住在一起。” “都已经这样了,别矫情了。你再别扭几年,还是掩盖不去你跟我睡过的事实,”封骋一把扯着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拖进了自己的卧室,“方才有件事,我忘记问你了。” “什么事?”唐意手臂挣脱出来,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 封骋站到她跟前,“我把你从萧誊怀里接过来的时候,你嘴上的痕迹怎么回事?” 唐意想到萧誊那个吻,她别开视线,手朝唇瓣摸了摸,“什么怎么回事?你刚才那么用力,我这肯定有痕迹。” 封骋冷哼了下,“我那时候还没亲你呢!” 他自然想得到,那是谁的杰作,封骋剑眉一蹙,脸上露出嫌弃,“呸,恶心。” “恶心,那你别亲啊。” 封骋大掌一伸,两根手指卡住唐意的脸颊后用力,她说不出话了,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封骋也没舍得使劲,他将手收了回去。 唐意杵在原地,“我姐这次很开心,现在每个星期见一次儿子,成了她唯一的期盼了。” “下个星期的,取消。” “为什么?”唐意不由扬声。 “问题出在你身上,好好想想吧。”封骋走过去,修长的双腿叠于床沿。 “关我什么事?” 唐意再问,封骋便不张嘴了,她站了会,却见男人靠着床头,似乎已经熟睡过去。 唐意见状,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封骋说话,果然算数,唐睿再次来到亿居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看到儿子,她激动地不行,快步上前便要抱。 “宝贝,想死我了,妈妈亲亲。” 唐意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看到姐姐这样,她不由展颜,“看吧,大米最爱的还是妈妈。” 唐睿神色微黯,抱紧怀里的儿子不住亲着,她手指摸了摸大米的小脸蛋,“这样难得见一面,他很快就会跟我亲密不起来,到时候,恐怕跟保姆的关系,都比跟我的要好。” “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唐睿目光近乎贪婪地盯着怀里的宝贝,“我成天无所事事,不想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呢?” 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封骋也在家,他正好从楼上下来,唐睿见了他,小心翼翼得打过招呼。 封骋走到她跟前,拍着两手,“来,我抱抱。” 唐睿一听,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我来抱吧,挺重的。” “给我。”封骋手掌摊开。 唐睿满脸的不情愿,毕竟,她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一天的机会,而对于封骋来说,他也是难得空闲在家,他自然也想逗逗孩子。 可唐睿又怕惹恼了他,只好将大米交到封骋的手里。 他抱起孩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内,唐睿心不在焉的跟妹妹说着话,封骋喜欢将大米高举起来逗他,大米咯咯笑得不听,唐睿一颗心却悬起,只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似的。“封骋,别这样,危险,万一失手怎么办?”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封骋毫不留情道。 唐睿听了,心里越发难受,她双眼紧盯着被举高的儿子,万一封骋故意…… 她不敢往下想,几分钟的时间,她全身冒出了冷汗。 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封骋让大米坐在自己的怀里,他伸手掏出手机。唐睿见状,忙挨了过去,“把孩子给我吧,我来抱。” 封骋看了她眼,没有别的动作。 他讲了几句话,似乎是公司的事,唐意见姐姐紧张地不行,便起身想去抱大米。 孩子还小,可却十分好动,封骋的手臂原本是护着他的,没想到大米动作太大,一个蹿起的动作,人就往前扑去,一下撞在了茶几上。 “哇哇哇——”凄厉的哭声立马扬高,唐睿蹭地起身,过去一把抱起儿子。 这一看,吓得她面色发白,眼泪哗啦啦便流出来了。 大米流着鼻血,哭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当妈的仿佛心里被刺了刀,痛得死去活来。 “宝贝,宝贝,不怕啊。” 封骋欲要伸手接,唐睿忙将孩子紧紧箍在怀里,“别碰他,我信不过你,封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折磨不了我,你就折磨我儿子,把我们硬生生这样拆开,我欠你什么了啊?把儿子还给我,行不行?” “姐,你先别难过,”唐意抽出纸巾递给她,“先看看孩子怎样了。” 唐睿给大米擦着鼻子,她哽咽不止,一副抱紧了孩子便不再撒手的架势,封骋心里也急,揪起来似的,不知不觉,这个小不点俨然融入进了他的生活,不可或缺。 他上前,“孩子给我。” 唐意拉了把他的手臂,“大米都这样了,你就让我姐带几天吧。” “不行,”封骋口气决绝,“先让我看看他怎么了。”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方才的事,唐意也看在眼里,确实没法说封骋是故意的,“姐,你别哭了,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 封骋见状,三两步上前,他力气大,又仗着身高优势,很快就将大米接过了手,唐睿怀里落了个空,她仿若被人咬掉块肉似的扑过去,“还给我,孩子还给我!” 唐意上前,用力抱住她的肩膀,封骋用纸巾捏着大米的鼻子,抱住他快速上了楼。 唐意将唐睿按进了沙发内,过了许久后,唐睿才止住哭声,她双手捂住脸,“糖糖,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儿子带在身边?难道,我这个要求就那么过分吗?” “姐,你先回去吧,我跟封骋说说,让你明天再来看大米,他现在也急,你留在这也没用。” 唐意好不容易劝服了唐睿,她将姐姐一路送出去。 来到院子内,唐睿忽然转身盯着唐意,“糖糖,你不说要帮我夺回大米吗?你说要让封骋狠狠栽个跟头,为什么这天还不来?” “姐,我很难动得了他,有些事,说起来往往比做起来要简单多了。” “我真的怕我等不到那天,我好想儿子,糖糖,你也看到了,我没法将他交给别人带,你帮帮我吧!” 唐睿想到方才的画面,仍旧触目惊心,“你待在这,一定要帮我照看好孩子,姐姐求你了。” “姐,你放心吧,我晚点给你打电话,让大米跟你视频。” 唐睿不放心地拉住唐意的手,“我也想清楚了,我必须要想法子将大米带在身边,不管怎样的代价都行。” 平日里,唐睿就千百个不放心,就更别说这会是她亲眼看到了。 将唐睿送出去后,唐意回到了别墅。 她顺着楼梯上去,心里也担心大米,来到封骋的房间前,门是虚掩着的,唐意透过门缝看到封骋正背对着自己。 ------题外话------ 九十天的等待,《豪门隐婚》终于要和大家见面啦!下周开始,《豪门隐婚》将进行团购活动,想把厉兽浅浅小米糍一家带回去吗?想再次去感受玻璃房的温暖吗?顺带着问一句……是否还记得曾经那个被打碎的人面兽身的雕塑么~\(≧▽≦)/~ 想要抱着厉兽一家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的亲们,赶紧的加群140370093(圣妖—读者水族馆)。 本次团购将会有妖妈的霸气亲笔签名、精美明信片、暖心书签以及【随机】赠送的精美海报。 参加团购活动,就有机会得到以上福利。心动不如行动,赶紧加群吧,能提早目睹《豪门隐婚》实体书的出版书名,唯美封面以及精美海报等。亲们,行动吧,群里见哟!   ☆、63两两联手 唐意小心翼翼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到了他身后,才发现封骋正拿着湿巾,动作轻柔地给大米擦着鼻子。 他动作稍显笨拙,但却做得很仔细,生怕弄疼了他,从落地窗处透进来的阳光充斥着这个宽敞而干净的房间。 孩子刚哭过,眼睛通红,鼻梁上有一道红痕,很是明显。 封骋将他抱在怀里,“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我姐一时情急才会胡乱说话。” 封骋手指抚摸着大米的脸蛋,“我即便真要对付一个人,我也没必要对个孩子下手。” 唐意弯腰看向大米,“应该没事吧?” “我已经喊了医生过来,待会检查下。” 唐意双手撑住膝盖,目光盯着大米看,封骋的视线睨向她,嘴角轻挽,“你倒是难得肯相信我。” “就像你说的,你没必要对个孩子下手。” 封骋将大米放到床上,唐意站直身,“我姐肯定担心坏了,明天,让她过来一天吧?” “不行。”封骋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是他儿子,摔成这样,她不得心疼死?” 封骋衣服上有血渍,他径自走向更衣室去换衣服,“就冲她对着我说的那些话,我就不会如她所愿。” 疯子还是疯子,别指望他能发多大的善心。 唐意还在原来的公司上班,到了时间点,走出公司大门,一阵车喇叭声落到她耳朵里,男人坐在车内并未出来,唐意仔细看了眼,居然发现是萧誊。 她张望下四周,然后快步过去。 萧誊将车窗落下,“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上车吧。” 唐意还是不肯,尽管那晚的报道,被萧誊出面用钱摆平了,但她实在不敢再沾染上些许,“算了,我真有急事。” “糖糖,你姐下午来找过我,你不想知道,她跟我聊了什么吗?” “我姐?”唐意微惊,“她找你做什么?” 萧誊微笑,示意她上车。 唐意走向后车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来到准备用餐的地方,唐意下了车,却驻足在原地,这个地方,她虽然只来过一次,却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连迈起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当她和萧誊还是一穷二白的时候,袁媛给了一张券,让萧誊带她来这边好好轻松下,可那顿饭,却是唐意最难以下咽过的一次。 萧誊注意到她的神色,他走到她身侧,抬头看向酒店高高悬起的灯柱,“别怕,这儿不是猛兽区,不会吃人。” “我们一定要来这儿吗?” “是不是很怕?”萧誊紧盯着她的侧脸,“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有记挂,才会害怕。” 他径自向前,门口的服务员,远远就弯下了腰。 走进酒店内,萧誊替唐意拉开椅子。 “想吃什么?” “随便。” 萧誊没有看菜单,熟练地点了瓶红酒,他已经能精准地说出年份和产地,他又点了些唐意爱吃的,她坐在那,一点都不自在,“我姐到底为什么找你?” “糖糖。” 他仍旧用以前那样,恋人一般缱绻的语气喊她,唐意双手放在膝盖上,“萧誊,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是不要太久的好。” “封骋管你,管得这么严吗?” 唐意听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萧誊喉间轻滚下,“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两个……要说连累,反而是你被我连累了。” “糖糖,你肯定也有过不甘心,本来,我们是多么登对的一对,”萧誊双手交扣,放向膝盖,眼里颇带了些讽刺地看向周围,“以前,我们就算经过这儿,都不敢在门口逗留下,为什么?因为我们太穷,可现在呢,我和你堂堂正正坐在了这儿,接受这锦衣玉食般令人称羡的生活,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糖糖,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别说了。”唐意别开视线,正好看到服务员过来上菜。 等服务员退开之后,萧誊这才继续道,“你姐姐知道,我跟秦悠宁在一起,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她就来找我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打算怎么对付封骋。” 萧誊倾起身,替唐意倒上红酒,她端起酒杯,轻晃了下,视线这才落向对面的男人,“那你的答案呢?” 萧誊笑了笑,将红酒瓶放到一旁,“我总要先知道你的态度,才能对你摊牌。” “我的态度很简单,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萧誊听到这,眼里冒出奇异的光,“现在,封骋就是一座挡在我们跟前的大山,只要把他搬开,你姐姐会好过,我和你都会好过。” “萧誊,你没必要这样,你如今已经有了个幸福的家。” “那是不是我要的幸福,糖糖,你比我更清楚。” 唐意轻啜口红酒,她以为,萧誊既然已经在这个最顶层游刃有余了,他就会牢牢贪恋着这一切,“你爬到这么高的位子,仅仅是因为要对付封骋吗?” “光是这一点,还不够吗?”萧誊积压已久的满腔愤怒,从他的潭底清晰呈现出来,“我和你是怎样分开的,你不会忘记吧?他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包括我是怎么进到医院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意原本觉得,这一段,好像真的过去了很久,可经萧誊这么一提,那副画面又清晰地呈现到了她眼跟前,挥之不去。 这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封家的根基太深,要想一下扳倒,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封骋现在正处于上升期,家里的顶梁柱封展年早亡,又有弟弟和小妈随时随地会跳出来瓜分他的势力,以及公司那一个个原本就虎视眈眈的董事们。封骋之前得罪过的人太多,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稳中求胜,但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给他造出些事来。” “萧誊,你是不是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萧誊噙了抹笃定的笑意,“难道你不觉得,封展年一死,机会绝佳吗?” “所以,我姐姐也赞成?” “她会在封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雪上加霜。” 唐意握紧手中的酒杯,“你想让我做什么?” “封骋最近在搞一个项目,你知道吗?” “有些印象,是封城乐园吧?” “对,致力于打造全国最大的儿童乐园,包括水上世界和糖果世界等几个概念,这个项目,其实引进很久了,不出一个月,水上世界就将竣工,那时会迎来第一批游客,我需要到时候整个的流程表。” “萧誊,你想做什么?”唐意实在想不出,要那个有什么用? “糖糖,你想方设法拿到就行,我不做犯法的事。” 这不就是,唐意来到封骋身边的目的吗?如今,这个机会总算来了,她势必要抓住才行。 回去的时候,唐意没让萧誊送,自己打了车。 进入客厅,封骋听到脚步声看了她眼,他起身走去,“吃饭了。” “我吃过了。” “嗯?”封骋眉峰微挑,“跟谁?” “同事。” 封骋径自走到餐桌前,“随便你。” 唐意来到封骋先前坐着的沙发前,她随手拿起本杂志翻阅。 这幢别墅,坐落在蔺安市有名的富人区内,比封展年住的不知道要高档多少倍,几个亿的大手笔可不是随便吹得,可如此富丽堂皇的的背景下,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却只有封骋一个人。 唐意抬起眼帘盯着男人,封骋好像已经习惯了,哪怕他身后站着管家和保姆,他都能神色泰然地自顾用餐。 她目光出神,渐渐地,胶着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封骋执着筷子,这男人很挑,对女人挑,对饭菜也挑,他的筷子就专注着一个菜,其余的基本连碰都不碰。以前,亿居就他一个人的时候,管家自然全部按着他的喜好来,如今,要兼顾着唐意,偏偏有些菜她喜欢,他又是从来不碰的。 他们的关系,尽管尴尬,可封骋恣意惯了,他想怎样就怎样,而对唐意来说,她要的从来也不多。 但当初,正是这个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覆了她的整个人生。 唐意将杂志用力合起,丢到茶几上后起身。 双腿刚迈上二楼的走道,腰际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缠住,唐意扭头,脸蛋被封骋给亲了下。 “别这样,家里人都会看见的。” “看见又怎样?放心,她们最会装聋作哑了。” 封骋干脆将唐意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他将她压向走廊间的墙壁,然后迫不及待去吻她的唇,她推开他胡乱抚摸的双手,两人近乎撕扯一般来到封骋的房间前,他伸手将门打开,然后一把扛起她往里走。 封骋将唐意抛到床上,俯下身时,顺便抓着她的两只小手,将它们按在她头顶处。 他凉薄的唇,精准地印上她,唐意欲要开口,却被他趁虚而入,攻城略地般狠狠侵扫了一圈。 封骋喘息声微重,结束了这个吻后,并未立马退开,前额同唐意紧紧贴着,“你喝红酒了?” 唐意抿紧了唇瓣,“嗯,喝了点,今晚有个同事生日。” “你不止喝了,还是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唐意,你同事这么有钱?” 她暗暗吃了惊,没想到仅凭一个吻,封骋就能察觉出这么多,她别开脸,“人家难得庆祝下,怎么了?” “这样的酒,整个蔺安市只有一家酒店有。” 他越说,唐意心里就越慌。 她喉间不由吞咽下,“封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封骋笑看她脸上的愠怒,“我就想好好亲亲你,尝尝这酒味。” 话音方落,他狠狠攫住她的唇,反复亲吻撕磨。 唐意对他的亲近,还是会有排斥,但封骋俨然一把老手,他手掌按住唐意的脑后不让她乱动。 “乖乖给我,做完后,我就没时间陪你了,我去书房还有些事要做。” 唐意听闻,绷紧的两腿不由放松,“那你别做,还节省了时间,不是更好?” “我可不想让某个地儿一直绷着。” 唐意轻哼一声,“你每次都控制不住力道吗?我是人,不是泥土,能随便给你扎洞。” 封骋忍俊不禁,“我就爱锄地,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封骋是很忙,他完事后,没像以往那样躺着,而是径自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换上睡衣,他就出去了。 唐意待身上的力气恢复过来些后,这才起身。 封骋的书房内,偶尔能听到键盘的敲打声,唐意推门走了进去,封骋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做什么?” “刚才去厨房找东西吃,喝了碗汤,觉得不错,给你也盛了一碗。” 封骋朝她伸出手,她走过去,将碗放到办公桌上。 封骋就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两手收紧,“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不是一向挺好的吗?” “你这话说出来,可信度到底有多低?” 唐意扭过头看他,似笑非笑,“你愿意相信呢,那可信度就是百分百。” 封骋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唇,似还嫌不够,又张嘴咬了口,“行,我就给你个百分百。” 唐意吃痛,伸手抚摸下唇瓣,“你能别跟禽兽似的吗?要亲就好好亲,别咬人。” 她脸上写着不满,头发刚洗过,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唐意也不像刚认识他那会般,对他排斥和愤恨了,她这样的表情看在封骋眼中,似带了些许娇嗔的味道。 他对她,就好比一件喜欢的东西搬,真是越来越爱不释手。 他没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可他却越来越觉得,他和唐意这样的相处方式,似乎就是别人嘴里说得谈恋爱。 唐意坐在他腿上,这个动作,是要最最亲昵的人之间,才会做的,她将视线落到电脑上,看到一副巨大的效果图,“这是你说过的那个封城乐园吗?” “对,还有一个月,水上世界就能开园了,剪彩的那天,我带你去玩玩?” 唐意的视线定格在电脑屏幕上,她看到下面有活动当天的策划,正是萧誊需要的那一份。 唐意眼睛移不开了,“好啊。” ------题外话------ 亲们,有微信的,可以加下微信公众号,搜索:圣妖读者后援会 到时候,里面也会有出版封面海报等一系列美图,包括正在更新的徐谦的故事,还有限量的语音视频等,亲们可以关注下哦~   ☆、64偷到 唐意坐在他腿上,这个动作,是要最最亲昵的人之间,才会做的,她将视线落到电脑上,看到一副巨大的效果图,“这是你说过的那个封城乐园吗?” “对,还有一个月,水上世界就能开园了,剪彩的那天,我带你去玩玩?” 唐意的视线定格在电脑屏幕上,她看到下面有活动当天的策划,正是萧誊需要的那一份。 唐意眼睛移不开了,“好啊。” 封骋双手环住她的肩膀,“喜欢吗?” “啊?”她回过神,头偏了下,目光却仍然没有挪开,“喜欢什么?” “封城乐园。” “看着很有感觉,不过,应该是小孩子玩得多吧?” “以后,我们的孩子就能去玩。” “哦,”唐意轻应声,目光已经看到策划那一栏,她猛地回神,嗓音带着出乎自己意料的高扬,“你说什么?什么我们的孩子?” “哈哈哈——” 封骋抑制不住的笑在她耳畔响起,“你总算是回神了。” 唐意有种被现场抓包的窘迫感,“你别乱说话。” “怎么乱说话了?”封骋两手箍紧她不放,“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这样下去,多么顺其自然?” 他双目盯着她,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一点点的信息,唐意是不敢想那么一天,她想从封骋身边离开都来不及,生孩子?那几乎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她视线在电脑上扫了圈,注意到桌面右下角有个小红点在闪烁,“这是什么?” 封骋顺着她的手望去,噙了抹笑,“你猜?” “杀毒软件?” 封骋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比杀毒软件厉害一百倍的东西。” 唐意眼帘轻眯,封骋下巴轻搁在她肩头,“被折腾得还不累吗?还有这力气陪我坐在这?” 唐意掰开封骋的两手,“我就是经过,进来看看,我先去睡了。” “去吧。” 唐意起身时,封骋自然得朝她臀部一拍。 回到房间,唐意躺到床上,整个屋内充斥着封骋的气息,这件事急不来,一旦失败,以后要找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封骋上床时,都快后半夜了,唐意睡得很熟,他手臂圈住她,很快,便沉沉入梦。 翌日,天还未完全放亮,唐意睡得极不舒服,她睁开眼帘,胸口闷得厉害,将封骋抱在她胸前的手推开,唐意小心翼翼起了身。 封骋呼吸声沉稳,一看就不会醒。 唐意蹑手蹑脚走到沙发前,从自己的挎包内拿出个U盘,然后走出了房间。 来到封骋的书房,推门进去,她径自走向电脑桌,也没开灯,晃动下鼠标,居然发现电脑没关,原先的担忧一扫而空,唐意注意到文档上有标红的地方,应该是封骋只看到了这,明天还会继续。 唐意忙将U盘插上,刚要点复制,目光却再度被那个小红点给吸引了过去。 封骋心思缜密,又纵横商场多年,不可能没有防人之心。 可机会难得,又不容错过。 唐意斟酌再三,还是将页面最小化后,开了百度,下载几张图片放入U盘内。 她没有逗留,迅速离开书房,昨晚,是被封骋临时起意拖进房的,唐意的很多东西还在客卧,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将笔记本打开。 插入U盘,点开。 图片却只是闪了下,紧接着,电脑屏幕忽然变黑,上面滚动出一串IP地址。 唐意惊得忙将U盘拔下来,她就说,封骋不可能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 恐怕等天一亮,封骋就会发现她已经动过他的电脑了。 唐意攥紧手掌心,在客卧内待了会后,起身离开。 回到主卧,封骋还睡着,她躺回床上,封骋的手臂伸过去,言语模糊,“干什么了?” 唐意咬了咬唇瓣,她手掌朝封骋胸口轻推下,“我刚才用了下你的电脑,我笔记本上网太慢了,这两天要做份资料,我找了些图拷进U盘内,没事吧?” “没事,”封骋眼睛都没睁开,“明天我给你重新弄。” “为什么?我都复制好了,明儿直接打开就行。” 男人嘴角扯开抹笑,“那你把U盘给我,我给你处理下。” “你电脑里不会装什么东西了吧?” 封骋也不说透,他抬起脑袋,将头靠在唐意的胸前摩挲着,“我电脑中毒了,当心把你U盘也灭了。” “那算了,我还是去公司自己上网找吧,麻烦。” 唐意拉高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过了几天,唐意带着U盘去见萧誊。 萧誊要了个小包厢,他看了眼四周,“怎么选在这?” “太高档的地方,我怕碰见封骋。” “你不用怕他。” “我不是怕他,既然决定要做,有些事,就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萧誊点了几样小吃,待服务员离开后,这才说道,“糖糖,如果没事的话,你是不会找我的。” 唐意从包里取出U盘,放到桌上,萧誊一看,眼角含了抹笑,“这么快就拿到了?” “我不知道封骋的电脑里装了什么,东西拷贝进U盘后,用别的电脑却打不开里面的内容,还会显示出所在的IP地址。” 萧誊闻言,眉头轻蹙。 “糖糖,你听封骋提起过威厉吗?” “没有,但我们市里就有威厉卖场,你说得是这个吗?” “对。” “它涉足的产业很广,包括手机电脑等,最近新推出的手机还带有人脸识别……” 萧誊对这些,也不陌生,“他的幕后老板,叫厉景呈。” 唐意脑子里过了遍,“厉景呈?” 萧誊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他将手机递给唐意,“见过吗?” 唐意一眼,就认出了他,有些男人长得太精致俊美,以至于总会令人过目不忘,“在我姐夫的追悼会上,我见过。” “据悉,威厉公司最新的产品,就是一款新型软件,我想,封骋按上的应该就是这个。” “那能有办法破除吗?” 萧誊面色阴暗,手里端着水杯,却一口没喝,“厉景呈做出来的东西,没人有那本事破除,一对一的破译码,应该只有封骋有。” “我进得了他的电脑,但破译码,我没办法。” “我本来还寄希望于他们不认识,既然厉景呈会出现在封展年的葬礼上,就说明他们关系并不一般,收买人心这种想法,我还是趁早藏起来吧。” “既然都没法子,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萧誊夹了个小蛋糕放到她手边的盘中,“拿不到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我还能找别的机会。” 唐意目光落向男人的那双筷子,“萧誊,其实,我最希望的事,是你能让自己过得幸福些,别太纠结于过去。” “糖糖,他那样对过你,难道你心里没有怨没有恨?” “我有过,但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我现在就觉得我和封骋是不可能的,我要离开他,过我自己的生活,时间消磨到现在,也就这样了,我可不想为了被毁掉的幸福,而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糖糖,”萧誊闻言,不由激动,他大掌握紧唐意的手,“没了我,你后半辈子还有幸福吗?” 唐意面对他这突然的动作,她一惊,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当然会有,萧誊,我们还这么年轻,不愁找不到一个爱人。” 萧誊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们不该抱着回忆过一辈子。”唐意收回手,拿起桌上的东西起身,“我先走了,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他眼看着唐意快步离开,视线胶着在她的背部,唐意方才的那番话,大大出乎了萧誊的预料,他甚至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开了门走出包厢,就连唐意自己都觉得很意外。以前,她和萧誊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真的想过,这辈子非萧誊不嫁。 这大概是,所有天真女孩子都有过的想法吧? 爱上一个人,恨不得一辈子就跟紧了他,所以,随之而来的失恋才会令人痛不欲生,可只要熬过了这一段,寻找到新的恋情,便会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幼稚。 周末的这天,唐睿又来了。 她抱紧大米坐在沙发内,眼睛不住端详着孩子的脸,鼻梁上的痕迹已经褪去,月嫂也说了没有大碍。 “宝宝,想妈妈吗?妈妈每天都在想你。”唐睿不住亲吻孩子的鼻梁,封骋下楼后径自走到沙发内坐定,唐睿朝他看了眼,“封骋,上次真是对不起……” 唐意也过来了,她坐在沙发的椅把上,手臂自然地搭着封骋的肩膀,“姐,你放心吧,大米在这挺好的,鼻子也没事,医生给看过了。” 唐睿的视线落定在唐意的这番动作上,封骋似乎也很享受,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完全当唐睿不存在般,“你中午想吃什么?” “让厨房蒸鱼吧,我和姐姐都喜欢。” “好。” 封骋起身,又上了楼。 唐睿抱着孩子坐到唐意身边,“糖糖,你们?” “怎么了?” “我见过萧誊的事,你知道了吗?” 唐意嗯了下,“姐,你好不容易能陪着大米,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唐睿轻点下头,“好,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会做到最好。” 这天,唐睿是在这吃过了晚饭才回去的,唐意洗完澡看了会电视,见封骋始终没回房间,她穿上拖鞋来到书房,推门进去,见他果然在里面。 “你最近好像很忙。” “我爸去世后,我就没消停的时间。” 封骋朝她招下手,唐意趁机过去,男人双手一抱,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这样,正好她能明目张胆地盯着电脑看了。 封骋按动鼠标,唐意装作若无其事道,“还没敲定吗?不是马上就要开园了吗?” “这是开园当天的策划书,公司那些老东西一个个恨不得把我压下去,我必须保证开园那天万无一失。” “不过是个剪彩,能出什么事?” 封骋亲了亲她的脸蛋,“我做事,不允许有纰漏,要做就做到最好。” 唐意盯着电脑看,封骋将她抱紧,“你先去休息吧?” 唐意看到桌上有本书,她伸手拿过来,“你看吧,我不打扰你。” 封骋轻笑下,注意力这才集中起来。 唐意时不时偷看眼电脑,但这方面的东西,她并不懂,更别说记下那些繁杂的程序了。 过了约莫大半小时,唐意坐得浑身难受,她尝试着扭了扭腰肢,封骋轻眯了下眼角,手掌探向她的腰部,“也不多长点肉,坐得我腿都快断了。” “那我先去睡了,好困。” …… 好一通之后,火才慢慢平息。 封骋趴在唐意的背上,她眼帘合起,男人的喘息声充满讽刺地落到她耳朵里。 唐意肩膀轻轻拱了下,“好重,起来。” “让我歇歇,没力气。” “哼,你也会有力气不够的时候?” “这不都被你榨干净了吗?” 唐意手伸过去,朝封骋脸上推了推,男人站起身,双手抱紧她的腰,“走,回房。” “你先去洗澡吧,我趴一会。” “你不是嫌冷吗?” “我累死了,你快去。” 封骋笑着朝唐意背上轻拍下,“行,我在床上等你。” 男人随意收拾了下,然后迈开脚步出去。 唐意扶着自己快要被折断的腰,她站起身,拉过那张椅子后坐定在电脑跟前。 封骋短时间应该不会过来,她必须想个办法才行,不然的话,天天还不够被封骋折腾的。 她视线落到旁边的手机上。 唐意灵机一动,将手机拿过来,打开照相功能。 她将文件翻到第一页,试着对准后拍照,字体还算清晰,她一页页翻下去,直到将整个文件都拍了下来。 唐意满掌心都是汗水,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将文件拉到封骋方才看得那一页,又在桌上和书房内找了圈,确定了应该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后,这才起身离开。 照片能看的清楚就好,她只需打出一份文件出来便行。 唐意小心翼翼得走出书房,又将门给关上,她看了眼攥紧的手机,将它藏在了兜里。   ☆、65乐园惊事 整理的时间,不需要多长。 唐意给萧誊打了个电话,就把文件直接发到了他邮箱内。 面对封骋时,她神态自若,而封骋似乎真不知道她背着他做的那些事。 唐意也暗暗想过,萧誊要那份文件做什么,如今封城乐园已经建成,想要从中阻扰更是不可能的…… 封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她惊了下,将封骋的手推开,“做什么呢?” “这要问你,想哪个男人呢?想得这么出神?” “就你会胡说八道。” “也是,”封骋一把握住了唐意的手,“有我这么好的男人摆在你跟前,再要想别人,你眼睛肯定瞎了。” “你开车的时候,就不能专注些么?” 封骋笑着将脸凑过去,“亲我一个?” 唐意见状,反而将脸别向窗外,“你究竟带我去哪?” “买衣服。” “我衣服那么多,不需要。” “我带你去的这家店,保准你喜欢。” 封骋加快车速,来到商业圈内,他下车后拉着唐意的手往里走,唐意手甩动下,“我自己会走。” 封骋见状,手臂一伸,将她夹在了自己怀里。 他眼光挑,平时置衣都有固定的牌子,封骋带着唐意来到所在楼层,不远处就是家女装店,唐意看到门口模特身上的礼服优雅端庄,却不失前卫大胆地设计,封骋将她的手一拉,带她走了进去。 “封少。” “封少!”店内的服务员齐齐打了声招呼。 “今天刚到的新款呢?” “您跟我来。”服务员将他们引到单独的货架前,上面挂了件粉色的礼服,“不过,只有这个颜色。” “我喜欢,粉嫩粉嫩的。”封骋笑着将唐意往前推了把,“开园那天,你就穿这件。” “我喜欢黑色。”唐意冷不丁来句。 “你要做女巫么?”封骋拿起礼服,朝她胸前一推,“换去。” 奢侈品店的服务态度到底好,服务员将唐意带到单独的试衣间,大小尺寸刚刚好,唐意换上后出去,正好听到一名服务员在跟封骋讲话。 “封少,余小姐方才正好来过,拿了两件礼服。” “嗯。”男人的态度不冷不热。 “她拿得还是您给的卡。” 唐意听到这,快步走出去,那名服务员一见,脸色微变,忙转身躲祸去了,封骋迎上前,唐意穿得是件短款的礼服,裙摆正好在膝盖处,荷叶边的设计,衬托得一截小腿优美无比。 “不错,上身效果果然好。” 封骋将唐意推到镜子跟前,让她转个身,“怎么样?” 唐意注意到先前那名服务员忐忑不安的样子,她止住脚步,“我不想买了。” “不好看么?”封骋两手按着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哪里不好了?” “封骋,你说我穿出去不会跟人家撞衫吧?” 边上的服务员忙插嘴道,“这位小姐,您放心,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谁能保证呢?方才不是有人一次拿了两件吗?” 封骋嘴角噙了抹笑,“这是限量版,按着你的尺寸设计的。” 先前说错话的服务员也在打着圆场,“我刚才肯定是看错了,余小姐,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 唐意抚了抚领口,“呦,还有人能活八百岁啊。” 封骋朝她身上看了圈,“就要这件,去换下来吧。” “就算要买,我自食其力,我自己给钱。” “你有几个钱?”封骋毫不客气拆穿她。 “你管我。” 唐意进入更衣室,翻看下吊牌,她以为自己眼神出错了,数了好几遍才确认下来,确实是将近七位数的价。 换了衣服出去,她将礼服交到服务员手里,封骋似笑非笑看她,“刷卡还是现金?” “我不喜欢,我不买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封骋一把搂住她将她捞回自己跟前,“行了,我看着好看,跟我在一起还用女人付钱么?我买,你行行好穿给我看就行了。” 封骋刷了卡,提着礼盒袋往外走。 到了外面,男人笑着将她揽到跟前,“你要说刚刚是在吃醋,我肯定不信。” “我本来就没在吃醋,就想让你丢丢脸。”唐意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小跑着往前。 封骋怔愕下,尔后快步追了上去。 他不由觉得心情越发畅快了,连日的辛苦,也因着她这幼稚行为而一挥而散。 开园的日子,选在星期天,广告老早就打出去了,开园当天不收门票,免费接待。 载着封骋和唐意的车经过乐园门口,外面围的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全是数不清的人头,不少孩子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司机将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去,很快,从专用通道进入了内场。 巨大的摩天轮架在半空中,总长约近千米的过山车轨道就建立于人工湖面上,另一半则穿过了山洞,一眼就觉得惊险刺激。 这个地方,恐怕买了套票,一整天都玩不下来。 这会,还没到开园时间,园内只有工作人员。 封骋拉着唐意的手往前,“待会,等活动结束后,我带你开游艇去。” “这水上乐园,我看更适合大人玩。” “这只是半个区而已,坐上小火车顺着轨道开往南区,那儿是儿童乐园。” 唐意脸上铺洒满阳光,封城乐园内环境舒适无比,有山有水,还有人工建造的沙滩,她不由向前两步。 这时,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人上前。 “封少,时间差不多了。” “都按着我的吩咐去做了吗?” “人全部都换了,跟先前那份名单上,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各种硬件设施也都确保无误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封少请放心,一再确认过了,万无一失。” 封骋挥下手。 唐意从那边回来,穿着细长的高跟鞋,走路很不方便,她听到远处人声鼎沸,伴随着钟声响起,开园的时间到了。 封骋牵住唐意的手,“走,剪彩去。” 偌大的高台上,伴随着剪彩活动的开始,还有不少有趣的小玩具送出去。 封骋只是露了个面,剪完彩就带着唐意离开了。 她也想玩,先去更衣室换了套衣服,园内到处都是人,玩一个过山车都要排好久的队。 唐意去了南区,这边都是孩子们玩得项目,不会太刺激。 唐意坐在旋转木马上,封骋在场外等她,让他坐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混在一批小孩子中,看到封骋含笑站在不远处,旁边的小美妞朝她指了指,“阿姨羞羞,这么大还玩旋转木马。” 唐意笑着一上一下,经过封骋跟前时,她朝他招了招手。 其实,长这么大,唐意还没坐过呢。 小时候,是没见过,长大后,就觉得旋转木马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随着音乐,旋转木马停稳后,唐意还有些意犹未尽,她走到封骋身侧,男人抬起手,替她擦拭下额头,“瞧你,玩个小儿科还能冒汗。” 唐意往后退了步,再亲昵的动作他们都有过,可这刻,她却莫名觉得尴尬起来。 封骋收回手,“还想玩什么?” “反正不要钱,当然要玩遍了才够。” 她抬起脚步,腰际却被封骋一把抱住,他薄唇贴到她耳际,“以后只要你想来,没人敢收你一分钱,你若真喜欢这,我把它送给你都行。” 唐意摸了摸滚烫的耳朵,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可以自助烧烤,远远都能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了。 唐意抬起视线,看到半空中漂浮起来的热气球,不少人在排队,封骋神色轻松,手臂搭向她的肩头,“要玩吗?” “不敢。” “瞧你这点胆色,我陪你。” 唐意是真想上去看看,所以封骋这么一撺掇,她就乖乖被他拽着走了。 在他们面前,有热气球缓缓上升,眼看着到了半空中,唐意将手掌放在额前,她已经提心吊胆过了半天了,萧誊要做的事,一点点都没透露给她听,可唐意如今见到了这样一个安详如童话王国般的世界,她真是不希望出一点事,哪怕一个小插曲都不要。 唐意的外套扎在肩头,马尾束在脑后,一派闲适。 封骋轻眯起眼角,抬起视线望向高空。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声,“天啊,怎么回事!” 唐意心头蓦然一惊,她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个人爬出了热气球的保护栏,下面的工作人员惊喊,“别这样,坐回去!” 里头,有人想要拽着他,可男人却毫不犹豫纵身往下一跃。 “啊!”唐意尖叫声,封骋眼疾手快地用手掌心捂住她的双眼,人群中,仿佛投入了一颗炸弹,人们惊慌失措,现场还有很多孩子,家长们吓得凭着本能开始奔跑。 唐意只觉自己的身子被狠狠撞了下,尔后,就被封骋用力抱在怀里。 她嘴唇哆嗦,吓得浑身颤抖,“怎,怎么了啊?是不是出人命了?” 眼前的黑暗散去,封骋快速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裹了起来,他挡住唐意的视线,不让她看向前,他朝她前额轻吻下,手掌顺势朝她一推,冲跟在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道,“赶紧带她离开。”   ☆、66相依   唐意因着他大力的这么一推,趔趄了步。   身后的工作人员语带焦急,“唐小姐,快跟我走吧,待会场面会更加混乱的。”   封骋站在唐意的跟前,见她杵着,“做什么?生离死别似的?快走。”   他伸出双手,捧着唐意的脸,拇指在她面颊上摩挲着,“见不到就不怕了,回家等我。”   越来越多的人往回跑,还能看到到处是被踢翻的烧烤炉,孩子们的哭喊声淹没掉最后一点余留着,未来得及消逝的欢愉,整个乐园,仿若忽然成了人间炼狱。   那名工作人员拽了把唐意的胳膊,她看到封骋已经转过身,大步朝着出事地而去。   惊慌失措的人们大批跑来,唯有封骋一人,迎难而上。   两道逆行的线,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中,时不时,又有人撞向他,唐意心里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工作人员将她带到棵粗壮的树底下,“唐小姐,要不,我先安排您回去吧?”   “不用,我就在这。”   人们跑了出来,一个个惊魂未定,“太惨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活不成了。”   “怎么这么倒霉啊?开园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   “就是,晦气啊,我还带着两个孩子呢,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走吧走吧,快走,吓死人了。”   唐意看到一批批的客人往外走,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旁边,一对母女满脸惧色地离开,唐意忽然伸手拽住了对方的手臂。   那名妈妈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   她张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方使劲将自己的手臂挣开,抱起女儿,逃也似地走了。   身侧的男人看她眼,“唐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玩旋转木马时,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还在耳边,那么清晰,遗留在了唐意的心底,她多想保住那刻的快乐和宁静。   “进园的每个人,我们都核实过身份证的,可谁能料到有这种事啊?”   绿茵茵的草地上,人群很快散开,一眼望去,能看到封骋和几个工作人员站在那。   救护车很快赶来,尖锐的鸣笛声就在唐意耳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过去,很快,就又抬了回来。   站在她身侧的男子催促声,“唐小姐,走吧,不然封少待会要怪罪了。”   唐意远远看到担架上的男人蒙了层白布,白布上,又点缀满红艳的鲜血。   她难受的将手按在胸前,“走吧。”   唐意坐在休息室里等,她手里捧着杯水,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看,封骋走到她跟前,“怎么没先回去?”   “嗯。”   她轻应声,算是做了回答。   封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走吧,回家。”   唐意跟在他身侧,不知不觉,离出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唐意坐在车内,驶出去时,发现园内空荡荡的,几乎没人,这件事,肯定已经传遍了,唐意的视线定格在那些旋转木马上,它们一上一下,孤独寂寞地游走,马背上,却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唐意鼻尖酸涩,肩膀上蓦然一重,她扭头看向封骋对向她的视线。   她薄唇轻蠕动,“为,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封骋摇下头,“不知道。”   他也很安静,不像平时那样能说会道,耍嘴皮子,可唐意这会却情愿他没个正经,也好消除她心里越来越重的恐惧和愧疚感。   对,是愧疚。   她开始将这件事同那份文件套在了一起。   “封骋,那个人会死吗?”   “十有八九。”   唐意咬紧唇肉,心乱如麻,两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封骋见状,将她的双手掰开,强行握了她的右手在掌心内,唐意还沉浸在那种挥之不去的惧意中,她使劲握紧手指,直到听见声闷哼传到耳朵里,她低头一看,将封骋的手掌摊开,才发现他掌心内被她掐出了一个个月牙形。   封骋就势将她搂在怀里,“不用害怕,心里别去想着。”   她闭起双眼,“可我看到他跳下来了,那么纵身一跃,就往下摔了……”   封骋见状,干脆封住她的嘴。   没有深入,没有辗转反侧地掠夺,只是印着她的唇瓣,让她开不了口而已。   唐意喉间轻滚,睁开眼帘,视线仿若被封骋如黑曜石般的潭底吸附了进去。   她双手落向男人的手臂,封骋就势将她拥在怀里。   回到亿居,封骋让保姆去泡杯热牛奶过来,管家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焦急地站在旁边,“封少,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唐意握紧手里的牛奶杯,垂着视线。   封骋余光睨到她这幅样子,话却是冲着管家说的,“怎么个不简单?”   “那人应该是自杀,可他选择的场地有千千万万处,怎么偏偏选在了封城乐园?而且又是开园当天,且是乐园内人流量最最密集的地方,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击,是让您连封锁消息的时间都没了。”   封骋靠着沙发,一语不发。   唐意觉得越来越冷,两手快要握不住杯子了。   恰在此时,封骋接到了个电话。   唐意竖起耳朵,只听到四个字,封骋无奈且略带疲倦道,“我知道了。”   等他挂上电话,管家忙凑上前,“封少?”   “人死了,当场就死了。”   唐意一惊,杯中乳白色的牛奶已经晃到了杯口处。   管家懊恼不已,“封少,这件事必须好好查查,肯定有鬼。”   “哪里有鬼?”   “开园当天,所有的活动都安排好的,又经过缜密排查,每处的工作人员,早已接受过专业训练,按理说是万无一失……”   封骋噤声不语,似在思忖。   管家紧接着又道,“封少,那份文件,还有什么人看过吗?”总裁:亿万契约过期啦!   “企划部总监亲自做了传送给我的,他是公司的老员工,有些规矩他懂。”   “那您……”管家欲言又止,目光不由看向唐意,“您这儿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封骋抓着管家的话,“你看着唐意做什么?”   管家也不避讳了,目光直接落到唐意的脸上。   唐意视线对上他,封骋冷冷接过口,“她不可能做那些事。”   “封少,凡事皆有可能,况且,唐小姐不是没有动机。”   唐意将杯子放向茶几,封骋轻斥声,“行了,别胡乱猜测,还嫌我不够头疼的。”   管家看了看唐意,退到一旁。   两人午饭没吃,双双到了楼上。   封骋径自走进更衣室,换了套衣服,他穿着拖鞋走到床边,被子也没掀开,直接躺到上面。   他见唐意坐在那不动,封骋起身,一把将她拖到床上,“是不是吓傻了?”   唐意至今不敢回想那个画面,“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难道不害怕吗?”   “有些人觉得,生比死还可怕,既然是解脱,有什么好怕的?”   唐意蜷起双腿,封骋抱着她,唐意动了下肩膀,“其实管家说得没错,那文件要是被别人看见,是不是挺麻烦的?”   “别胡思乱想,在我封骋手里的东西,漏不出去,”男人上半身往后靠,“再说,我筹备至今,就为这天,每个环节我都反复敲定过,既然还是避免不了出事,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完全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唐意扭过头刚要说些什么,封骋就起身了。   “你好好睡一觉,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我先回趟封城乐园,处理一些善后的事。”   “好。”   唐意眼看着他出去,封骋将门带上,颀长的身子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知道的是很多,甚至多花了一倍的心思去布置防备,但是……   封骋冷笑了下。   谁能想到,会有人进园自杀?   遇上这种,他就算派两个军队驻扎在这,都避免不了。   千算万算,算计得到,但不一定代表了他能阻止飞蛾扑火的手段。   封骋握着门把的手松开,快步下了楼。   唐意起身,看到封骋的车很快开出去,她忙回屋拿了包,下楼离开。   去的路上,她就给萧誊打了电话。   唐意先到约好的包厢,等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候后,萧誊才过来。   男人神色轻松,“等了好一会吧?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吃过饭了吗?”   唐意抬起眼帘看他,“萧誊,封城乐园的事,你听说了吗?”   “现场直播的,怎么能不知道?”萧誊抓紧点了些菜,笑着冲唐意说道,“封城乐园是不给进了,但记者在外面采访了不少出来的游客,里面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现在,微信微博也都传开了。”   “那你今天,行动了吗?”   萧誊喝了口茶水,“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在里面自杀?”   “糖糖,那就只能怪封骋运气不好,就跟天要下雨一样,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   服务员上了菜,唐意瞅着一盘盘色泽鲜润的菜肴,她鼻腔内充斥着血腥,哪里吃得下去。   “萧誊,我答应将东西给你,但我没想到要闹出人命。”   “糖糖,你不必自责,这件事跟我们毫不相干,那完全是封骋自食恶果,他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少,是时候让他尝些报应了。”   他给她夹着菜,可唐意却筷子都没动下。   “你知道当时园里有多少孩子吗?那个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往下跳了,萧誊,那原本是一个乐园……”   “糖糖,你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我做的,是吗?”   “那,不是你做的吗?”   萧誊倒了杯酒,轻啜口,不言不语。   唐意让自己冷静下来,“萧誊,我和你之间,尽管分开了,但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从没有骗过我,这是我如今想来,唯一值得欣慰的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吧。”   萧誊舌尖轻抵下嘴角处,“你真想听?”   “真想,不然,我反而会胡思乱想。”   他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男人闭起眼帘,喉间滚烫无比,半晌后,他才睁开眼,“你给我的文件,我仔细看过,没有一处纰漏,封城乐园又是封家近年来投资最大的项目,不容有差,所以,为了这个问题,我也头疼了几天几夜。”   “你想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是吗?”   萧誊对上唐意的目光,曾几何时,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彼此间的一个小动作都瞒不过对方,如今,萧誊被她这样直勾勾盯着,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坚持到今天的目标,不就是为了唐意吗?   一路上想好的谎言被他亲自撕开,萧誊还是对她撒不了谎。   “也不叫完全没有关系,这件事,我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办,他说,前几天有人在他朋友圈里直播自杀,后来没死成,但却活得生不如死,具体的事,是他去办得,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你看见的那个人。”   唐意听完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誊替她倒了杯茶水,“别怕,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虽然把文件给我了,但我并没照着他实施什么,所以,你别有心理负担。”   唐意将手边的茶杯推开,忽然站起了身。   萧誊放下筷子,“怎么了?”   “我只想吐,吃不下任何的东西,我走了。”   唐意拿着包,不顾萧誊挽留,快步离开了。   回到亿居,看到大门口停满了车,唐意走进去。   管家就站在玄关处,唐意一进客厅,就看到里面坐满了人。   ☆、67跟他一起去流浪   而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唐意站在门口,“这些都是什么人?”   “公司董事。”   “封骋人呢?”   “封少还没回来。”   唐意噢了声,抬起脚步欲要上楼。   此时,客厅内有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发出阵阴阳怪调的声响,“呦呵,这不是封总的小姨子吗?”   诸人的目光投落过来,他们是公司的董事,封家的事自然不陌生。   “还真是,那这姑娘不就是封骋的小姨了吗?”   “既然是小姨,怎么会住在这?”   一看,唐意就是熟门熟路,进门换拖鞋,连管家都当她是女主人,几名中年男人笑着打趣,“姐夫和小姨子的故事倒是听多了,可这小姨和大外甥,那不就是……哈哈哈哈哈。”   客厅内充斥着几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唐意握紧手里的包,打算就此离开。   “唉,等等,”挑起话头的男人起身,三两步走到唐意身前,“唐小姐,是吧?封骋呢?让他出来。”   “我不知道。”   “呦呦,不会是被你藏在你床底下了吧,哈哈哈——”   “你可以去搜啊。”唐意毫不客气回道,“现在封骋不在,可以借你这个胆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意嘴角轻挽,“你要找他,给他打电话就行了,要不就联系公司的秘书,没必要逮着我不放。”   “我逮你?我怎么逮你了?这样吗?”男人伸出手,欲要去摸唐意的脸,管家慌忙上前,“黄总,别这样,这是我们太太的亲妹妹,您……”   “滚开,老不死的,以前你跟着封展年的时候,我就看你不爽了!”   “这开大会呢?一个个,怎么回事?”一阵声音,冷不丁从门口传来。   唐意和管家看过去,见封骋鞋子也没换,直接进来了,他走到管家身侧,目光却落向唐意。   黄总笑了笑,“封骋啊,你这小姨嘴巴很厉害啊,不知道伺候起男人是不是也这样?”   “你是不是头皮发痒,跑这儿欠揍来了?”   黄总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我好歹是你长辈,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就是出了点小事吗?需要你们一个个都跑来?”   “小事?都出人命了,封骋,你平时真是无法无天惯了!”   其余的人不住帮腔,唐意站立在原地,看到封骋往前走了步,那名男人脚步不由后退,“你你,你做什么?上次用香烟烫我的手,封骋,我都记着呢!”   这时,坐在沙发内的另一人开腔了,“老黄,我们到这来,是为公司的事,你别唧唧歪歪整些有的没的,封骋啊,还记得你当初说下的那些话吗?”   “我当然记得。”   “记得就行,如今,封城乐园算是砸在了风口浪尖上,这完全是你的责任,你还太年轻,需要学习,公司的事,还是暂时交由我们辛苦着吧。”   “行啊,”封骋两手一摊,满嘴的无所谓,他嘴角轻勾,带出些许的桀骜,“反正我也想玩,随你们的便。”   “真的?”   “还煎煮的呢,”封骋看了眼唐意,一把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臂扬高,“哪条法律规定,小姨和外甥不能在一起的?”   姓黄的拉开抹怪异的笑来,似是带着嘲讽和不屑。   唐意尴尬得想将自己的手拉回去,无奈却被封骋拉得更紧。   黄总嘿嘿两声,“可不是吗?在你们封家,什么都不是传奇。”   “既然知道,你还废什么话?明天开始,公司的事我不插手,给自己放半年的假,这样总行了吧?”   坐在沙发内的中年男人笑着打哈哈,“你多学习学习,对你也是好的,既然这样,我们不打扰了,走吧。”   还未等他们起身,封骋就拉着唐意的手上了楼。   姓黄的一看,“你瞅瞅,目中无人!怪不得要栽跟头。”   这句话,清晰而强烈地撞入唐意的耳膜,她侧首朝封骋看了眼,却见他面无神色,嘴唇紧紧抿着,潭底一层层冷冽结成了冰,随便一刺,便有可能被击碎破裂。   到了楼上,封骋径自走进卧室,他来到酒柜前,两根手指夹起两个高脚杯,另一手拿了瓶开封好的酒,提步来到了阳台上。   唐意跟着过去,封骋将杯子放到栏杆上,然后倒满酒,再将酒瓶放到旁边。   他将一杯红酒递给唐意,她接过手,“封骋……”   “嗯?”   “你还有心思喝酒么?”   封骋轻啜口,嘴角轻抿,魅惑眼眸浅眯下,楼底下传来肆无忌惮的说话声。   “我就说,封骋那小子也就空有皮相而已,你看看,第一件大事就这么在他手里搞砸了,这回,他是愿赌服输啊!”   他们丝毫没有压低嗓音的意思,唐意听了,心里觉得不舒服极了,有种莫名的不服气,更加觉得憋气,她握紧手掌,余光看到封骋的手朝着旁边一扫。玉机词   紧接着,下面传来阵哀嚎声。   姓黄的双手捧着脑袋,“嗷嗷,嗷嗷嗷!”   旁边的几人弯腰去搀扶他,“老黄,怎么了?”   脚下的鹅卵石道上,还有碎裂开的玻璃渣子,姓黄的痛苦万分,满脸是血。   封骋修长的右手撑着栏杆,一边品酒,一边看向自家花园内,“怎么了这是?我的酒瓶子哪去了?”   唐意接了句。“好像被你不小心扫下去了。”   “是么?”封骋语气一惊,“那要砸到猫啊狗啊的,可就不好了。”   “封骋,你!”   封骋再度喝了口酒,“也不怕流血流死,还不走?”   姓黄的捧着脑袋,在另外两人地搀扶下快步往外走。   唐意远远看到车队驱动了离开,她收回视线,“水上乐园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怎样,是自杀,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实际上,关系很大吧?”   封骋弯下腰,目光落向园内,“那又能怎样呢?还能拉他起来,让他赔偿我的损失吗?”   唐意轻饮一口酒,不再说话了。   封骋将空掉的酒杯放到栏杆上,忽然转身往里走,他来到更衣室,拖出个皮箱后,从衣柜内扯了一排衣服下来。   唐意看得目瞪口呆,“你做什么?”   “你有勇气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你别开玩笑了。”唐意说完,便要回房。   封骋取出另一个行李箱,将唐意的衣服也塞了进去。   他提着两个箱子回到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我可以考虑,让你姐姐照顾大米一段时间。”   唐意总算意识到封骋似乎是在来真的,“要去你去,我还要工作。”   “那我把孩子带着。”   唐意闻言,不说话了,他看到封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个长款钱夹,他穿上外套,一手提起箱子,“看什么,走啊。”   唐意怔了怔,“现在?”   “不然呢?”   封骋提着两个箱子下去了。   唐意觉得太难以置信了,她紧随其后,两人来到下面,月嫂抱着大米走过来,“封少,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和唐意要出趟远门,短时间不会回来。”   “啊?”诸人面面相觑,月嫂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好,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少爷。”   “这段日子,你可以带着他回唐睿那里。”   月嫂闻言,面露喜色,“真的,那太好了。”   管家过来,接过封骋手里的箱子,“封少,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放心吧。”   封骋伸手拉住唐意的手,将她拖出了门。   花园内,佣人正在清理方才留下的血迹。   唐意被封骋塞进了副驾驶座内,他发动引擎,车轮碾压过门口的减速带,唐意心也跟着颠簸下,她扣起安全带,“我们到底去哪?”   “你怕我把你卖了?”   “封骋,你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怎么还有心思出去?就算离开了,对你也没好处啊。”   封骋目光专注向前,“你说,我缺钱吗?”   “不缺。”   “那就是了,我又不缺钱,那么卖力做什么?”封骋不由提速,“我就想带你出去玩玩,你也吓坏了,总闷在这件事里面不好,况且,他们都巴不得拉我下来,我无所谓。”   “你想带我去哪?”   “不知道,开到哪算哪吧。”   唐意不信,封骋难道连个打算都没有,就这样带她出去了?   可上了路,才发现好像真是这样,封骋随意往前开,两个小时候后,他地形不熟悉,下了高架,又说了声,“好像下错了。”   唐意是完全懵了。   直到傍晚时分,唐意坐得浑身难受,她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你不会开到西藏去吧?”   “我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唐意张往下四周,“这儿好偏僻,完全不像是旅游的地方。”   封骋再往前开了会,看到一大片灯光铺撒在半空中,打开窗子,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虫鸣声,他将车子停稳,“下车吧?”   “这不像是酒店啊。”   封骋朝着上头一指,“差了一个字,酒庄而已。”   唐意跟着下了车,很快,里面有人出来接待,封骋说是要在这租一段时间,价钱不是问题,唐意对这儿是完全不熟悉,她就看到封骋朝她伸出了手,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将手放到他掌心内了。   ☆、68被封骋收拾   两人顺着门口的路往里走,微风轻漾,唐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封骋紧紧拽着她的手掌心,这儿很安静,除了几人匆匆的脚步声外。   “就从这儿过去吧,方便,抄近路。”   走在前面引路的男人冷不丁开口,唐意吓了一大跳,太过宁静的氛围令她的心才开始逐渐安定,可又被这一声给打破了。   到了近侧,唐意才发现,那些高高挂起的灯,原来是铺在了葡萄架上,一望无垠的紫红色葡萄令人垂涎,经过这段漫长的长廊,唐意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副画中。   走了许久的一段路后,唐意和封骋来到一座两层的木屋前。   二楼阳台上,挂满了自家栽种的盆栽,绿意盎然,其中夹杂着,红的红,粉的粉,惊艳无比。   有人帮忙将他们的行李拿上去,封骋拉着唐意的手欲要向前,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唤起来。   封骋剑眉微挑,“饿了?”   唐意摸了摸肚子,“中午就没怎么吃,这会都几点了,不饿才怪呢。”   封骋看眼时间,“自己做是来不及了,”正好,放了行李后,有人从上面下来,封骋开口问道,“这儿有吃的吗?给我们做一些。”   “有有有,菜都是现成的。”   封骋拉了唐意跟在他后面,来到不远处的另一栋木屋前,里面下锅时的响声蹭地传到他们耳朵里,男人指着外面的桌子,“请坐吧。”   桌上,摆了一盘葡萄,紫色的、青色的,红色的,交相映衬。   唐意捻起一颗放到嘴里,“封骋,这不像是你临时找的地方,事先就安排好了吧?”   “谁说的,很多酒庄和农庄,都会接待外客,不少人也会选择这种地方来休假,我只是在地图上找了就近的落脚地而已。”   屋内,一名年轻的女人端着盘子风风火火出来了,“菜都是自家种的,来,喝杯酒吧?”   说完,也不等唐意拒绝,直接就摆上了酒杯。   酿好的葡萄酒浅漾在玻璃杯的杯口中,唐意端起后轻啜口,酸甜味渗着味蕾处,她眯起眼睛,“真好喝。”   封骋也尝了口,看向站在旁边的两人,“这个酒庄是你们的?”   “哪能啊,我们只是打杂的,负责看管这一片,我老公是酿酒师。”   唐意刚喝过一口酒,脸就开始红了,女人笑着打趣,“两位是新婚夫妻吧?感情这么好。”   唐意指了指自己,“我和他?”   “是啊,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充满爱意。”   “啊?”唐意不由看向旁边的封骋,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他嘴角泛起潋滟之色,“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我很感动。”   唐意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吃菜。   小夫妻俩都吃过了,说是要在园子里巡一遍,就先离开了。   唐意饿得不行,没有狼吞虎咽都算不错了,吃到一半,她才恍然,她瞪大双眼,“不行,我怎么就这样跟你出来了?我明天还要上班的!”   “我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上班吗?”   唐意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拨动两下,封骋推开手边的碗,也没怎么动筷,似乎食欲不佳。   唐意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心塞,又想起了之前封城乐园的事。   “那我总要给公司请个假。”   “明天早上,你给那边打个电话。”   唐意轻应了声,见封骋似乎情绪不好,她试探着开口。“我们,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现在,公司那边,我已经不管事了,自杀的事情一出,记者都拼命要堵着我所有能出入的地方,唐意,我不能保证这两三天就能回去,我没法面对我这时候的落魄。”   唐意抬起眼帘,封骋,哪怕是在她面前,都极少极少说这样的话,不,应该说是从来没讲过。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又被人捧在掌心内,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站在社会最最顶端的地方,享受着别人一辈子所仰望的权利和金钱,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会承认自己的落魄,承认自己栽了下来。   唐意看了他一眼,“你想在这住,就住着吧,可能用不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嚷着要回去。”   “看不起我?”封骋那股子较劲又来了。   “我就是看不起你啊,”唐意尽量让自己和封骋都不去想之前发生过的事,“你身娇肉贵的,吃得起这苦吗?”   “那你呢,你会不会明早就跑回去?”   “我当然不会了,”唐意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我家就是农村的,我打小就在地里摸爬滚打,还种过菜,你呢你呢?”   “呦呵,还挺自豪的么?”   “可不么?我就在想,明天开始没人给你做饭,你是不是要被饿死?”   封骋一笑,痞样十足,“我跟着你不就得了吗?”   唐意指了指他跟前的碗,“快吃吧,你不饿么?”   封骋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吃不下,没那份心情。”   唐意自己倒是吃得差不多了,“那你待会可别喊饿。”   她简单收拾了下,走出木屋,看到封骋站在葡萄架前,月光在如墨的夜空肆无忌惮挥洒,封骋双手抱臂站着,一身落寞也昭显得淋漓尽致。   唐意来到他身后,“坐了一下午的车,我累了,我想休息。”   “走吧。”封骋伸手揽着唐意,带她回到了先前的那栋小木屋前。吞噬传承   上了二楼,推开房门进去,唐意原本是不抱什么幻想的,可这么一看,里面居然是别有洞天,木屋的结构带出原始美感,房间内电视电脑等一应俱全,抬头,悬挂在顶上的那盏灯更是奇特,似乎是用什么藤条编织而成,灯光慵懒得从间隙内一条条渗透出来。   唐意站定在原地,“我要睡觉。”   “睡呗。”   唐意打开行李箱,翻来翻去,“我……我的内衣呢?”   “什么内衣?”   “换洗的内衣啊。”   封骋站在那动也不动,“你自己的衣服,你来问我?我哪知道。”   “都你给我乱整理的,还不给我时间,”唐意翻来翻去地找,恨不得把箱子里的衣物都倒出来。   封骋瞅着她的样子实在好笑,他三两步过去,蹲下身,将箱子上面的隔层打开,“看看吧。”   唐意一瞅,里面塞满了颜色各异的内衣裤。   她取出一套,灰溜溜地进了洗手间。   唐意累得不行,出来后没多久,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封骋洗完澡一看,她趴在那动也不动,他弯腰凑到她跟前,“唐意,唐意?”   她一语不发,呼吸沉稳,封骋见状,批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他放轻脚步声来到门口,走出去时,还小心翼翼朝唐意看了眼,确定她睡熟了,这才离开。   封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方才装了一通,说是心情不好吃不下,其实都是假的,他饿得都快不行了。   只不过碍于唐意在场,他本来就是出来散心,排忧解闷的,要真一顿能吃两碗饭,也太不正常了。   翌日。   封骋醒来时,唐意并不在屋内,他洗漱好后下楼,找了圈,总算在酒庄内开辟好的一块菜园子处找到她。   唐意拿着锄头,有模有样地在锄地,每刨开一处,跟她搭档的女人就将一把菜籽撒进去。   “没想到,你还会干这种活。”   “我以前在家经常干。”   唐意抬起头,看到封骋站在田埂上,“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啊。”   封骋哼笑下,“我帮忙?”   “不然呢?”唐意见他不肯下来,自然知道他嫌脏,“那你去拔菜吧,中午要吃的。”   “拔菜?”   “菜地里的菜!”唐意第一次觉得,封骋这人脑子肯定不开窍,“不从地里面弄起来,你怎么吃?”   “菜市场买啊。”封骋说得理所当然。   唐意继续锄着地,“在这都要自食其力,你要不干活,你中午就吃葡萄吧。”   “我不要吃葡萄。”   “那你拔菜去。”   封骋脚下踢了踢,“在哪?”   唐意一指,就在旁边的那边菜地,“弄个一篮子,够了。”   封骋走过去,由于菜地旁边就种了不少树,树叶飘落下来,不少已经腐烂了,封骋看得皱起眉头,“真恶心,这种东西怎么吃?”   “你懂什么,这是最好的肥料,最有营养。”   封骋杵在那,“我下不了手。”   “那你中午吃葡萄。”   封骋一听,朝她睨了眼,“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别的吗?”   唐意朝他挑高了眉头,“你不摘,你中午就吃葡萄。”   封骋闻言,三两步走了过去,“让你陪我来,是放松心情的,不是让你来虐待我的。”   “我就是在给你找些事做啊。”   封骋手朝她指了指,“再敢重复一句,我收拾你。”   “你再不干活,中午准备……唔!”   唐意上半身被他拽了过去,封骋狠狠封住唐意的嘴唇,两人站在泥土地上,跟前的女人瞅了眼,立马拿起旁边的东西撤退。   太劲爆了!   唐意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将封骋推开,“你做什么?”   “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你既然这么喜欢吃,吃我就行。”   ------题外话------      ☆、69真想看看,封少哭的样子   唐意擦了下唇瓣,“谁要吃你啊。”   “我啊,我要吃你。”   唐意目光微垂,看到封骋衣冠楚楚,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衣,锃亮的皮鞋,要多讲究有多讲究,仿佛不是来下地摘菜的,而是来走服装秀的。   她嘴角轻挽,手里的锄头就势一扔,上面的碎泥扑到了封骋的脚上。   他跳开一步,很夸张的样子,唐意唇角边抿成个圈,笑意在潭底逸散开来,“让让,别挡着我干活。”   封骋踢了踢腿,让上面的泥土滑落下去,他随后又掸了掸裤腿,“你也真适合把你关在农村,让你天天锄地摘菜。”   “我也想啊,”唐意抡了两锄头,别看她人瘦,但干起活来很有架势,轻轻巧巧就将地给刨开了,“我要是哪天不为钱和生存发愁了,我就要回乡下种地去。”   封骋站在她边上,“你也不缺钱。”   “我还要结婚生孩子的,不攒钱能行吗?”唐意下意识,那么脱口而出道。   封骋闻言,站到了她身后,“我有钱啊。”   “你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封骋双手照着她腰际一掐,“你现在跟我睡一张床上,你不是在跟我耍流氓吗?”   唐意觉得痒,挣扎几下,“别闹了,你中午还想不想吃饭了?”   封骋就势将双臂收紧,把唐意结结实实困在了自己的怀里,“我吃葡萄好了,我不挑嘴。”   “我还要干活呢。”   “干什么干,”封骋将唐意手中的锄头接过后,丢到一旁,“让你来散心,不是做苦力的。”   他一把拽住唐意的手,将她拖出菜地,“瞧你这点出息。”   唐意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别抓这么紧,难受。”   封骋带她来到葡萄园内,葡萄都挂在高高的架子上,需要搭了木梯才能采摘。   唐意抬起头,指着其中晶莹剔透的一串,“这串好,肯定水多味美。”   封骋噙了抹痞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看,“是啊,跟你一样。”   她将手臂收回来,朝他狠狠瞪了眼,封骋一抬头,“想要摘下来吗?”   “嗯。”   封骋笑了笑,忽然一把抱住唐意,将她举高,陡然的腾空感觉令她仿佛突然掉进了水里面,唐意挥舞着双手,“喂,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吓死我了。”   封骋两手抱紧她的腿,“能摘到吗?”   唐意小手挥动了几下,“够不到,你人太矮了。”   男人轻嗤笑,“你怎么不说是你手太短了呢?”   唐意伸直双臂,“你看看,还差一截呢。”   他弯腰将她放到地上,唐意以为是放弃了,没想到封骋却一把将她按坐在自己肩上,起身的瞬间,唐意忙抱着封骋的头,这身高,一下就上去了,她吓得晃了晃。   “怎么样?”   这会,是轻轻松松就能摘到眼前的东西了。   “坐在巨人的肩膀上,到底不一样。”   封骋单手扶着她的腿,唐意摘了串葡萄,她剥了皮,塞到嘴里,“好吃,好甜。”   “还要摘么?”   唐意双腿交叠,“远处的风景真不错,走出去看看呗。”   唐意没有什么重量,对于封骋来说,就跟扛个小孩似的,他将她举到外面,一望无际的姹紫嫣红绚烂了唐意的双眼,她手掌自然地扶着封骋的肩头,“真好看,有些风光,好像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因为,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将你扛得比他还要高。”   确实,即便曾经和萧誊那样好,都没试过这种亲昵。   唐意嘴里的甜味化开,她不由垂首盯着封骋,男人举目远眺,神色如常,她笑了笑,“你不累么?”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放我下来。”   封骋却站在那动也不动,“坐着吧,这么好的福利,就要多享受享受。”   唐意扶着他的肩膀,生怕一个不小心栽下去,她能感觉到封骋的肌肉结实而有力,她眺望远处,“封骋,其实你应该多到外面去走走。”   男人笑了下,“你是觉得我见得世面不够多吗?”   “我哪敢怀疑你这方面的能力,”唐意手里吊着串葡萄,“你多的是锦上添花,自小又不缺阿谀奉承的人,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中,浸润至今,你每个细胞都渗透着高人一等的尊贵,久而久之,你与平凡两字越来越远,但我们终究是凡人,总会有归于平淡的这天。”   封骋听了,久久地沉默。   他忽然将唐意放到地上,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让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腰间,另外的一只手,也重复着这番动作。   唐意面有疑虑,封骋的双手落到她肩上,然后将她朝自己一拉。   她上前步,双手就变成了环住他的腰,脸也紧贴在封骋胸前。   唐意刚要退开,就被封骋按着后背,“既然我已经这么惨了,你是不是应该解救解救我?”   “我又不是圣母,不干解救人的事。”   她动了两下,都没法从他怀里离开,封骋笑着抱紧她,“这儿也没别人,抱抱怎么了?”   蔺安市。   秦家。   萧誊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赶到家里。   秦妈妈正焦急地在客厅内徘徊,看到他过来,她三两步上前,“你怎么才回来?”   “开会时手机关机了……”   秦妈妈打断他的话,“好了,我不要听这些,萧誊,悠宁她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情绪越来越不对劲?整整一天了,一个字都没说过,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不吃不喝。”   “妈,我先上去看看,您别着急。”   萧誊说完,径自往楼上而去。   秦妈妈追上去两步,刚要说什么,萧誊却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来到房间前,两名保姆站在外面,萧誊示意她们先离开,门上插着把钥匙,萧誊拧开后走了进去。   秦悠宁就坐在大床上,两手紧紧抱着腿,头埋在膝盖中,萧誊坐向床沿,“悠宁,你怎么了?”   秦悠宁一语不发,用前额撞着自己的膝盖。   萧誊解开两粒袖扣,神色看不出多少紧张,“你这样,爸妈都急坏了,有什么话,你跟我好好说。”   她总算抬起了脑袋,“萧誊,我快受不了了,我心里难受。”霸爱女人别嚣张白莲花掘地大反攻   “出什么事了?”   秦悠宁看着跟前的这张脸,这个男人,夜夜睡在她的枕边,可他从未对她交付过真心,她知道,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道,“萧誊,你爱我吗?”   “你闹出这么多事,就想问我这句话?”萧誊的话语中,明显有了不悦。   秦悠宁眼眶微红,袁媛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至今未出来,可她的心情却并没因此而好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压迫的漩涡中,她急需要一双手,拉她一把,“萧誊,我想要个孩子。”   “我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合适?”   萧誊站起身来,颀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内,他将袖扣挽起,也不打算再回公司了,他漫不经心回道,“再过个两三年吧。”   “你心里,一直还有唐意是吗?”   从秦悠宁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萧誊不由皱眉,“你成天在家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誊,”见他转身要走,秦悠宁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以前,我总想着,让你有天能爱上我,所以我活得战战兢兢,我知道,想要得到你的爱不容易,但我也在努力了啊,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我发现你就是一座冰山,我越想要进入你的心,就会被伤得越厉害。现在,我不痴心妄想了,我只要一个女人能过的正常生活,我想要个孩子。”   萧誊挣开她的手,“悠宁,我还是改天带你再去医院看看吧。”   “你也想把我害成神经病吗?”秦悠宁控制不住嗓音,吼了出来,她眼泪簌簌而下,“爱你就那么难,是不是?”   萧誊紧紧盯着她的脸,“一点都不难,如果你觉得受不了,你可以跟我离婚。”   秦悠宁听到这,呜咽了声,眼瞅着萧誊迈开脚步,她全身一软,坐回了床中央,“其实你为什么娶我,我已经猜出来了。”   “我说了,你别胡思乱想。”萧誊的耐心完全被消磨干净。   “萧誊,”秦悠宁已经心如死灰,“你若不给我个孩子,我就把你给我吃避孕药的事,告诉我爸妈。”   萧誊听到这,转过了身。   目光晦暗而阴冷地盯着秦悠宁,她面无惧色,迎上男人的视线,“我爸妈一直都希望能早日抱到外孙,如果知道了,是你换掉我的维生素E,我爸肯定会大动肝火。”   萧誊冷着脸,没有说话。   秦悠宁嘴角边溢出抹自嘲,“我是不是真傻?或者,真的有病了?明知道是避孕药,我还一直吃,还等待着你哪天能心疼我,阻止我,可我终究是等不到这天了。”   她的这番话,也令萧誊觉得意外,秦悠宁下了床,她上前抱住萧誊,“你要借着秦家去做什么,你尽管做,只要是你想的,我统统支持,本来,你就有这样的实力,只是缺了那么个施展的机会而已,但是萧誊,也请你可怜可怜我,行吗?”   这回,他没再将她推开。   秦悠宁觉得自己悲哀极了。   萧誊抱起她,让她躺回床上。   他起身之际,秦悠宁一把抓着他的袖口,“答应我,我想生个孩子好吗?”   “你就这么喜欢小孩吗?”   “对,我一直都喜欢,况且那是我们俩的宝宝。”   萧誊拨开她的手,“我先下楼给你拿点吃的东西,听妈说,你又一天没吃了。”   “好,”秦悠宁躺回床上,“我想喝粥。”   “好。”   萧誊径自走出房间,下了楼,秦瑄培也回来了,萧誊吩咐旁边的佣人去煮粥。   秦妈妈来到他身侧,“怎么样了?”   “情绪稳定多了。”   “萧誊,你们小夫妻之间,究竟出什么事了?”   “妈,我们好好的。”   秦妈妈冷哼声,“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悠宁性格向来活泼,可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萧誊,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她的事,你可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靠着我们秦家,当心到时候怎么进来的,我就让你怎么出去!”   萧誊面部神情紧绷,幽暗的潭底藏不住一股子冒出来的冷冽,秦瑄培见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插嘴,“行了行了,别动不动把这些话挂在嘴上,萧誊现在是悠宁的丈夫,就等同于我们的儿子,只要你对悠宁好,秦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萧誊轻扯下嘴角,“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待悠宁的。”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将视线落向远处,秦悠宁想要的,他给不了,而有些事,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端了热气腾腾的粥上楼,刚来到房门前,就接到个电话。   萧誊站定脚步后接通,“喂?”   “萧总,已经查到他们的落脚地了。”   萧誊吹了口热粥,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要拆开他们两人,一分钟独处的机会都不能多留给他们。”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萧誊挂上电话,这才推开房门进去。   酒庄地处偏僻,周围又有山,所以到了晚上,蚊子特别多。   唐意白皙的小脸上就被咬了两个包,封骋看到了不由取笑她,“麻子。”   她恨得不行,“你才麻子呢。”   吃过晚饭,封骋带她去葡萄园,搭建起的棚子周围也都是葡萄藤,就算人钻进去了,都不易被发现。   唐意挠着脸,一手被封骋牵着,她站在田埂上不肯进去,“里面不知道多少虫蚁,再说,进去了要遇上坏人怎么办?这儿绊手绊脚的,想要逃脱都难。”   封骋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就不信,会这么倒霉,再说,有几个坏人敢惹我封骋?”   唐意耸了耸肩膀,他就傲着吧,她其实还真想看看,封少哭起来是怎样一副模样。   ------题外话------      ☆、70遇险,见情   唐意站在葡萄园的外围,一望无垠的绿色充斥着眼球,这样看过去,更像是个茶园,那股子浓浓的绿色,将她整个眼球都充盈满了。   葡萄园内,清理得很干净,地上几乎没有堆积起来的腐叶。   封骋牵着唐意的手往前,矮矮的葡萄架只到他们胸口,远处,霞光连天,那抹绿色仿佛沉入了海底般,唐意不由驻足,“你到底带我去哪?”   “带你吃葡萄啊。”   “下午不是摘了一大篮吗?”   封骋见她不肯往前,干脆一把抱起她,典型的公主抱,往前走时,唐意散下来的长发擦碰到枝叶,她只得双手环住封骋的脖子,他抱她,那是轻轻松松,唐意视线往后看,他们已经来到了葡萄园的中央,置身于满满的绿色中。   封骋将她放下来,拽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地上。   两排葡萄架中间,有只能容纳一人经过的间隙,唐意双手撑在两侧,许久未下过雨,地上很干净,掌心下触及到粗糙的枯草,封骋靠着身后的木架,唐意抬抬头,“这会,我们真的淹没在这了,谁都看不见。”   封骋拿起地上掉落的一片叶子,他下巴微扬,手里的叶子遮住左眼,他嘴角轻勾,漫天洒落下来的霞光在他绝美俊朗的脸上灵活跳动,封骋的好看,那是毋庸置疑的,卸去桀骜和侵夺时的狠辣,他面部透出的柔和,自然而有感染力。   人总是极易被蛊惑的,又特别喜欢看美好的事物,封骋视线微微垂落,对上唐意一瞬不瞬的目光,男人潭底溢出抹得意之色,“我好看吧?”   唐意收回神,“切。”   “嗯?”他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这个语气。   唐意秀眉一挑,“要论好看,你有我好看吗?”   “脱光衣服比比?”   唐意闻言,双手下意识拢紧领口,“要比就比脸。”   “你是对你的身材不满意了?”   人嘛,比的不就是个脸皮厚吗?   “我对我全身各个部位都很满意。”   封骋听完,笑了笑,“我也是,对你哪哪都满意。”   她放下双手,两腿交叠着,封骋的手伸过去拉了下她的衣领,唐意没想到他这样,她忙按住自己的领口,“你别乱来!”   “你不是说了,今天我没得吃饭,只能吃葡萄吗?”   “对啊,我是说了。”   “那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唐意瞪了他一眼,“要吃啊,自己采去。”   “那我不客气了。”封骋说完,欲要起身扑过去,唐意似乎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挥舞着两手,“坐回去,坐回去!”   封骋满脸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他发现了一个新的乐趣,那就是逗唐意玩,“别这么小气。”   唐意双手抱在胸前,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一个伪君子、色狼、无赖的面前,说了一整天的让他去吃葡萄。   简简单单,单单纯纯的一样水果,被他联想成了什么?   唐意脸色酡红,封骋不客气地拆穿,“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这一下,仿佛踩在了唐意的尾巴上,她反手摘下个葡萄,“喏,送给你吃。”   丢了一个还不算,她又连摘了好几个丢过去,“吃吧,吃吧。”   葡萄撞在男人胸前,迸裂后,在他白色的衬衣上留下妖娆艳丽的紫红色,封骋见自己这样都没法见人了,他干脆起身一把拉住唐意的手,将她使劲拽到怀里。   他双臂收紧,将她往地上压去,“你再丢一个试试?”   唐意仰面,呼吸急喘,双眼倔强地盯着他看,他大掌从她肩胛处往下滑,“让我看看……”   唐意觉得痒,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走开,别碰我。”   封骋手臂往下,唐意整个人就躺在他怀里,他往旁边倾倒时,她的头都快碰到地了,偏偏,封骋还将她的身体往上托高,手掌在她腰际轻揉,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把我放下去。”   “你自己看看我身上,谁干的好事?”   唐意一手拽着封骋肩膀处的衣物,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太大的悬空感,她使劲拽着扯着,男人颈口处的两颗扣子就这么飞散开,衬衣刷得滑下男人肩膀,唐意头砰地撞到地上,封骋的半边胸膛全部都露了出来。   唐意干脆松手去摸后脑勺,封骋的两手改为撑在她脸侧,她睁开眼,便看到了封骋嘴里说的,所谓的某种水果。   她倒吸口冷气,将脸别开。   封骋弯下腰,她的腿还在他腿上,这番动作使得唐意不舒服地闷哼声,膝盖也被折起,封骋的脸近在咫尺,唐意咬着唇瓣,轻推他一把,“走开。”   “你除了这两字,还能说点别的吗?”   “滚开。”   封骋听到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弯腰狠狠攫住她的唇瓣。   唐意被亲得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葡萄架上的感应灯一簇簇亮起,绚烂了这刻的美好缱绻,唐意鼻翼间都能闻到股清甜味,封骋步步深入,她抵在他胸前的两手逐渐没了力气,垂在身侧。   封骋只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碰过的女人中、吻过的次数中,最最有感觉最最投入感情的一次了,似乎怎么亲都亲不够,又似乎有特殊的魅惑和甘甜味,总之,是令他欲罢不能。   唐意小脸越发红了,封骋稍微退开身后,她不住喘着气,男人手指拨开她颊侧的碎发,“唐意,我们这样好不好?”   她的目光看进封骋的潭底去,她对她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了,唐意没忘记自己回到封骋身边的初衷,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她更没忘记。   唐意擦拭下嘴角处,唇瓣有些红肿,她微皱眉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亲就亲吧,你能别咬吗?”   “我哪里咬你了?”   唐意指了指自己唇上的一处,“肯定破了,好疼。”   “那是吸的,不是咬。”   她面带娇怒,封骋看得入迷,弯了腰又想去亲,唐意才要别开脸,就听到一声巨响忽然传到耳朵里。   她吓得坐起身,封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唐意张望四周,“什么声音?”   封骋站起身,“我去看看。”   由于隔得远,不能看得太过清楚,封骋冲唐意说道,“你留在这。”   他修长的双腿往前迈去,唐意整理下上衣,这才站起身。   她只看到封骋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男人脚步忽然驻足,唐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响声,趁着月色,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逼近过来。来自天国的交换日记重生之大小说家   唐意忙小跑着追在封骋身后,偌大的葡萄园内,封骋面对着开进来的不速之客皱起眉头,他走上前几步,“你们做什么?”   一辆黄色的推土机打头,宽阔的铲子已经轰进葡萄园,前面一排挂着成熟果实的葡萄树被连根铲起,封骋面目阴寒,看到推土机的履带碾压过木桩,发出凌辱般的吱嘎声。   “住手,你们给我下来!”   驾驶室的门似乎松动了下,紧接着,从里面出来个男人,他双脚踩在宽阔的履带上,唐意跑到封骋近侧,正好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高尔夫球杆。   “怎么回事?”   而与此同时,身后好几辆推土机往里开,门口的小木棚被直接推倒,挂着酒庄两字的木牌被碾压得不成形,唐意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一幕,封骋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只觉肩膀被人狠狠推了下,“快跑。”   唐意趔趄了步,依着本能,拔腿就跑。   封骋退后,险险躲过对方抡过来的高尔夫球杆。   这一下如果以那样的角度打到,非面目全非不可。   庄园内,木架之间的空隙很小,唐意越来越跑不动了,手边的藤蔓似乎都在拖慢她的动作,都想让她停下脚步来,跑出去一段路后,她扭头往后看。   封骋也在快步过来,而犹如伊甸园一般的酒庄,被毁得几乎不像样。   并排的数十辆推土机,所到之处,无一幸免,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子被碾得稀巴烂,唐意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那种声音,她觉得心疼极了,但现在完全不是她去想这些事的时候,她转过身继续跑,没想到,一只脚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栽。   “啊!”   摔到地上时,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知道,这下摔得肯定不轻。   封骋很快来到她身侧,一把嗓音带着焦急,“怎么了?”   唐意半坐起身,封骋弯下腰,这才看到她的脚踝被卡在了一处根茎内,半个脚都扭了进去,不痛才怪呢。   唐意手探向前,封骋使劲拉了下,她痛得紧咬着唇,却一个字喊不出来。   推土机催命般的声音,似要击破人的耳膜,唐意自己也急了,使劲踢了踢脚,封骋忙按住她的小腿,“你想残废是不是?”   她痛得,额前布满细汗,封骋拽着那处根茎用力,也不知道唐意怎么就踩进去的,且正好是两根根茎死死缠着她的脚踝,封骋双手使劲,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不住往下淌。   唐意也急了,“不行就算了。”   “算什么算!”封骋语气凶狠,瞪她一眼,他双手握紧,唐意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起来,随着咔嚓的清脆声传来,封骋将她的腿快步往外拉。   身后,被压断的架子坍塌了,葡萄汁甚至已经溅到了封骋的后背上。   他来不及细想别的,抱起唐意快步便往前跑。   她双双紧紧攀住封骋的脖子。   这样的视眼看去,太震撼恐怖了,唐意双手不由圈紧,如果方才她跑得慢了点,是不是会连命都没了?   她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突然闯进酒庄。   她只知道,抱着她的封骋,肯定会坚持不住,前方那么远,根本望不到头,而他们想折返跑回去都不可能,葡萄架密密麻麻搭建着,封骋只能顺直线往前。   唐意听着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她心急如焚,眼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推土机越来越近。   唐意吞咽下口气,“封骋,待会你要实在跑不动了,你把我放下来。”   “然后让你跟蚂蚁一样被压死吗?”   “我不相信他们还能从我身上压过去,我跟他们无冤无仇……”   封骋脚步不停歇,视线朝唐意看了眼,“也许,是我结下的梁子,我得罪的人太多,我要真把你丢下,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只会把你当成一串葡萄。”   唐意垂下头,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了,十多分钟过去,封骋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唐意看到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再只是从封骋的鼻梁上淌落,他乌黑的发丝已经湿透,衬衣也紧紧贴在胸前,他喉间不住滚动,脚步却如机械一般持续向前。   轰隆隆的巨响连天,那些挂在架上的灯泡都被碾碎了,四周荒无人烟,最后的灯光也被收拾干净。   而推土机打出了大前灯,将封骋的身影照得越发清晰。   唐意抱住他的手收紧,前方有个很小的坑,封骋往前栽了下,唐意差点被摔出去,他双手用力抱住她的腿,唐意觉得心里难受地不行,她凑过去将前额紧紧抵着封骋的脑袋,闭起眼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唐意耳膜间回荡着封骋的呼吸声,她知道他累得不行了。   她心里数着数,数的忘记了,就倒回去重新数。   封骋脚步声停住的时候,唐意睁开眼帘,入目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脏污不堪,湖水应该还算清澈,只是四周漂浮着落叶和树枝,两边杂草众生,比一人还要高。   唐意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身后,追赶的罪魁祸首还在继续。   “你会游泳吗?”封骋这样问。   唐意点点头,“会。”   “那跳下去吧。”   唐意朝他看了眼,封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反正死不了。”   他纵身一跃,唐意屏住呼吸,她不知道,如果不跳,会有怎样的后果,封骋也是不肯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别人手里,冰冷的湖水灌入口中,唐意下意识将两手死死抱着他。   ------题外话------     ☆、71替她挡掉所有的危险   这虽然可以说是片湖泊,但入脚的地方,很浅。   封骋抱着唐意游向前,脚底下全是淤泥,一下陷进去后,很难拔出来。   推土机逼近湖泊前,明闪闪的大灯灯光落向远处,仿若开阔出一条血腥大道。   唐意急促地喘息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盯着封骋的脸,“看样子,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封骋,我们会不会完了?”   “说什么傻话,有我封骋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有完蛋两个字。”   唐意扭头看去,见推土机的履带上站着个人,对方用高尔夫球杆敲打着手掌心,也不说话,灯光刺眼的厉害,也给唐意的心间蒙上层不安和恐惧。   她头发湿漉漉地紧贴在耳际,感觉到身下的人没再动了,唐意垂下眼,“怎么了?”   封骋拧着眉头,似乎在用力做什么动作,尝试了几下后,他将唐意放下来,“腿被陷住了,你不是会游泳吗?先过去。”   唐意见湖水只没到封骋的胸前,她拉拽下他的手臂,“你用力拔出来,快走。”   封骋使了使劲,“不行,下面的淤泥太烂,完全没法用力。”   而不远处高高站着的男人,忽然弯腰,将一枚高尔夫球放到履带上。   他前后脚叉开,杆子高高抡起,高尔夫球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速向前,却一下重重击在了封骋的肩膀上。封骋闷哼一声,人往前冲了下,唐意见状,大惊失色,冲着岸上的人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对方充耳不闻,又将第二个球准备好。   封骋手臂揽过唐意,将她护在身前。   她想起身,却被他按着肩膀,而他,则以一个结实有力的肩膀替她筑建起一堵不会坍塌的城墙。   第二个球,打偏了。   第三个,也打偏了。   他们止步在这,回头表示了更危险,第四个球撞到封骋的后背上,那砸出来的一声,砰然有力,力道充足,完全能痛彻骨血,封骋闭了闭眼睛,牙关紧紧咬着。   唐意伸手掐着他的手臂,“封骋!”   于男人来说,最无法忍耐的,不是身体上的苦痛,而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屈辱。   他封骋是谁?   打小就是人上人,尖拔尖的主儿,只有他将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凌虐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原地不动,被人当靶子一样任意挥打,他视线对上唐意,看到她潭底漾出来的紧张和焦虑。封骋手臂越发收紧,更加没有放开她。   唐意抬着脑袋,鼻尖几乎碰到封骋的下巴,“你躲一躲,躲躲成吗?”   “躲得掉吗?”封骋目光远远地抛向前方,“他们不是要我们的命,是在玩我们呢,就算不陷在这,他们还会有别的法子。”   又是一个球飞了过来。   而这一下,击中了封骋的头部。   唐意看到有血淌下来,她强忍着喉间的尖叫,视线触及到男人潭底的隐忍和坚韧,她忽然觉得,再多的哭骂和叫喊都是没用的,越是这样,欺负你的人就越是快慰。封骋闭着双眼,人明显晃了下,唐意见状,双手穿过男人的肩胛处,在他后背交扣。   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这样相依着了。   唐意将头靠到封骋肩膀上。   男人尽管背对着,但高尔夫球飞速过来时的呼啸声,他听得很清楚,他将唐意猛地往下拽了把,自己的肩膀拱起后挡住了又一颗差点击中唐意脑袋的球。   “嗯——”   嘴里的闷哼声,拉得长长的,唐意听着,就好像有把尖锐的刀子在割着自己心头的肉,且是一点点剜进去,就好像滴水穿石般逐渐渗透,到了最里面,就给她狠狠的一刀。   有那么一下,痛得好像都快不能呼吸。   “封骋!”她惊喊了声。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脑后,放到眼前时,看到掌心内都是血。   唐意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我以为会有人赶来的,不是还有那对小夫妻吗?他们肯定会去报警。”   封骋用带血的手掌摸了摸唐意的脸,“他们若是行动自由,早就喊人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骋冷笑下,“若是想要我和你的命,也不用多此一举,侮辱够了,玩够了,自然就会收手。”   “可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封骋手掌在脑后轻揉,谁让他带了唐意这么个拖油瓶呢,尽管拖油瓶三字,不该是这样形容的,可封骋就是觉得贴切,他要只身在外,谁也奈何不了他,可他今日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牵绊住了呢?   岸上的人,将高尔夫球杆往驾驶座内一丢,打算收手了。   面对唐意的目光,封骋嘴角轻抿,话语中的狠辣和阴戾却是藏都藏不住,“今天,我要是活着上岸了,明天,我就要他们活得比死还惨。”   唐意牙关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封骋的样子看在她眼中,骇人极了,血流到男人的颈子里,耳后还沾了些许。   那些推土机,驱动着笨重的身躯准备离开,高高站在上头的男人总算开了口。   “哈哈哈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封少,居然也会有被人打破脑袋的时候,怪只怪你平时太不把人当人看,封骋,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查我是谁,你得罪的人那么多,哪个不想置你于死地?”   封骋扭过头,目光幽冷且森寒,“那好,我就等着你们把我碎尸万段。”   那男人一听,怔了怔,“你的小命,现在可捏在我手里。”   封骋伸出手,掸了掸自己的肩头,“人模狗样,学着我挥几下球杆,你就以为自己完全进化成人了?”   男人气得不行,但驾驶座内的同伴朝他使劲招下手,“快走,待会他的人一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钻进了驾驶座内。   那些推土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去,唐意忙搀扶住封骋的手臂,“脚动动,我们先上去再说。”   封骋使了使劲,还是没办法。   唐意见状,一头扎进湖水中,她双手抱着封骋的腿往上拽,尝试了好几次,封骋总算将腿慢慢拔了出来。   她跃出湖面,一手抹去脸上的水渍,视线迎上封骋,看到男人深深朝自己看了眼。   封骋揽过唐意,跟她一道上了岸。   放眼望去,葡萄园里散乱的厉害,紫红色成熟的果实被碾压出一条血河般,触目惊心,唐意瘸着腿,封骋的裤子上全是淤泥,他有些头晕,也不管身处何地,直接坐了下来。   唐意查看了下他的脑袋,“我们最好赶紧回去,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下。”一品夫人很妖娆   封骋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是不爱我吗?我推你的时候,你就该走。”   唐意动了动自己的脚,还是很痛,“你也不爱我,我摔倒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走?”   “我没说过,我不爱你。”   唐意抚摸脚踝的动作一顿,“封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走吧,我怕那些人还会回来。”   封骋按住她的手掌,“马上会有人过来,不用自己走。”   她将信将疑,坐回了他身侧。   见他头还流着血,唐意替他捂着伤口,封骋唇瓣轻挽,“想不到,你也有温柔的一面,你说,怎么那么多人想置我于死地呢?”   “因为你做事向来不留情面,把别人逼急了,谁都想让你死。”   “那我把你逼急过吗?”   唐意看了眼封骋,男人目光澈然,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唐意很快将目光别开,他当然将她逼急过,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想咬掉封骋一块肉。   他不择手段的时候,简直人神共愤,但既然都已经罪恶滔天了,何不这样继续下去呢,他替她挡得那一下下,又足够去洗bai他吗?   唐意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也慢慢冷却,她有自己的答案,知道那自然是不够的。   远处,忽然有一道道微弱的光照过来,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封少,封少——”   唐意忙站起身,挥了挥小手,“我们在这!”   那些人飞奔而来,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丢掉小命似的,率先赶过来的男人,手里抓着个手电筒,他三两步上前,将手中的大衣披到封骋身上。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封骋一脚踹了过去,对方后退两步,唐意都看得惊呆了,封骋一把扯下大衣,嘴里的话语毫无温度地吐出来,“没眼力劲的东西!”   说完,那件黑色的大衣就在半空中旋了个圈,落到唐意瘦弱的肩膀上。   她瑟瑟发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温暖,封骋还是封骋,该放肆时放肆,不懂什么叫心慈手软,什么叫留有情面。   紧随其后的另一人过来,替封骋将衣服披上。   “封少,车子备好了。”   封骋一把拽住唐意的手臂,将她拉近些后,拦腰抱在怀里。   唐意忙踢动双腿,“放我下来,你自己都这幅样子了。”   “你的腿伤着,走不了路,别倔。”   先前,被踢倒的那名男人起身,想要有更好的表现,“封少,这种粗活交给我来做吧。”   封骋脚步陡然顿住,看也不看他一眼,“这人谁招来的,明天开始,我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说完,就提起脚步走了。   葡萄园内,已经没有一条完整的路,走到另一头时,酒庄的门栏都被毁了,几辆车形成条直线伸开,封骋将唐意抱到中间的一辆车前,让她坐了进去。   透过车窗,唐意看向那片园子,忽然觉得心也跟着荒芜不少。   车子启动,开了许久后,才来到就近的医院。   医生先小心翼翼得给封骋处理了头上的伤,唐意的脚还好,就是扭伤了,她坐在病床前,封骋按着医生的吩咐将上衣脱了。   肩膀上,还有后背处,有几个圆形的淤青点,触目惊心。   封骋趴在病床上,唐意看得揪心不已,高尔夫球有多硬,可想而知,几个手下守在病床里,脸色均已结成了冰霜。   “封少,我已经令人去查了,一旦揪出那人是谁,我一定扒了他的皮,再将他押到您跟前来。”   封骋闭着双眼,任由医生的双手在他身上搓揉,唐意看着都疼,另一人接口道,“我会令人直接将他撞死在马路上,不,撞成残废更好。”   唐意一语不发,封骋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么血腥的话题,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是。”   “还杵着做什么,出去!”   医生替他上完了药,也离开了。   封骋撑坐起身,取过病号服套到身上,双手将扣子一个个扣起来,“你的脚怎么样?”   “说是没大碍,幸好不是伤筋动骨。”   唐意看着封骋的头,“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管它呢,又没把我打成白痴。”   唐意见他将裤子也穿上了,“你做什么去?”   “回家。”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伤在身呢。”   封骋冷冷笑了下,一把捞起旁边的大衣,“我今晚可睡不着,谁欠了我的,我必须要讨回来,敢打我封骋的人,还想安安稳稳睡好觉吗?想都别想。”   唐意见他是来真的,她忙瘸着腿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就算要算账,也不差这一晚吧?我们回到蔺安市都不知道要几点了,你看看天色。”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睡在这?”   “封骋,他们尽管将我和你逼成这样,但好歹,没要我们的命,适当的教训过后,别闹出人命……”   封骋目光抛过唐意的头顶,“惹过我的人,必须要狠狠教训过后才行,要整得他们再也不敢动这种念头,唐意,这种事,我不要你插手,我来做。”   唐意垂下了眼帘,封骋走出去一步,他执意要回去,见她站着不动,干脆扯过她的手臂,唐意跟他走到了门外。   封骋脚步突然顿住,她向前的肩膀撞到他的上半身,唐意抬头看看他。   封骋嘴角轻勾,视线扫向她,目无表情道,“我想了想,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似乎是萧誊。”   ------题外话------      ☆、72撞碎的旧情 唐意闻言,一惊,“你还想说什么?”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会比他大。” 唐意微垂下眼帘,遮掩掉眸中带出的不安情绪,她故作轻松道,“你不是让人去查了吗?是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封骋穿上大衣,径自离开。 回到蔺安市,管家和佣人们都睡了,封骋也没提前打电话,就因为他这突然袭击,搞得亿居内鸡飞狗跳的,佣人们忙着准备食材做宵夜,管家也不安生,见到他头上的伤,问东问西。封骋自然是不觉得什么,他付出了高于市值几倍的工资,那他就要无时无刻享受到同等价位给予他的待遇。 封骋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其余人呢?” 管家一怔,“您说得是?” “大米在楼上?” “封少,您忘了,您和唐小姐出去的那天,小少爷就回那边了。” 封骋似乎才恍然回神,他看向旁边坐着的唐意,“明天,你过去把他接回来。” 她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封少,您快上楼歇息吧,要不要,我安排胡医生过来给您瞧瞧?” “已经包扎过了,不用。” “身上,还有其它的伤吗?” 面对管家的问东问西,封骋挥了下手,“你快去歇着吧,我也上楼了。” 封骋站起身,见唐意还坐在那,这才想起她的腿伤,“明天,我让管家去接人,你在家休息。” “没关系,又不用我走很多路,正好,我去看看姐姐。” 唐意心里也有别的打算,万一唐睿不肯将大米送回来,如果是她去的话,事情总不至于会闹僵。 翌日。 司机备了车,唐意来到封家,刚进院子,就看到唐睿抱着大米在玩,唐意一瘸一拐进去,唐睿余光瞥到她的身影,忙迎了上去,“糖糖,你的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 “不是说要好一段日子才回来吗?” 唐意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把我和封骋想成一对?我们又不是去度蜜月,临时出了些事,就回来了,封骋让我把大米接回亿居。” 唐睿听到这,抱着孩子的双臂不由收紧,目光里明显有着排斥,“不行,大米是我儿子。” 唐意轻叹口气,“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他本来就是我儿子,是我最亲的人,他应该跟着我生活。” 唐意看向唐睿怀里的孩子,“这本来,已经跨出了很好的一步,姐,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若不肯让我将大米抱回去,一旦封骋来了,势必又要回到以前那样,连孩子的面你都别想看到。” 唐睿沉默半晌后,开口道,“糖糖,连你也帮着他。” “我不是帮他,是怕你太执拗,所以我才自己过来的。” 唐睿走向不远处,她将大米放到铺好的爬行垫上,目光注意到唐意过来的身影,“你的腿,究竟出了什么事?” “跟封骋在酒庄那,遇到了些事。”唐意将昨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唐睿。 “啊?”唐睿惊呼,“还有这种事?” 她拉过唐意,左看看右看看,“你没事吧?还有伤到哪里吗?” “我没事,就是跑的时候,绊了一跤。” 唐睿眼里显露出疼惜,忙搀扶着唐意让她坐定,她蹲下身,“我看看你的脚。” “姐,真没事啦。”唐意手掌撑在身侧,将腿收了回去,“幸好对方不是存心要我们的命,不然,我都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站在你面前了。” 唐睿眼里露出抹复杂,神色由紧绷后稍松,“谢天谢地没伤到你,那封骋呢?” “他正在派人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看他的意思,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唐睿有些心不在焉得坐到唐意旁边,“他得罪那么多人,就算真有心要找,那也是大海里捞针。” “昨晚,本来都进了医院,可封骋执意要回来,我看他那股子疯劲又上来了,总之,这件事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他要下手,也不会找到我们。” “对,对啊,看来那些人是要倒霉了。” “我觉得,封骋是在怀疑萧誊?” “你说什么?”唐睿话中掩不住的吃惊,“不,不可能吧,你跟萧誊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也觉得不会,萧誊应该做不出那种事。” 唐睿伸手抱过儿子,将话题扯开,“糖糖,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大米回到我身边呢?” “姐,我理解你的心情。” 唐睿满眼的不舍,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唐意抱着大米离开后,唐睿迫不及待拨通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对方礼貌很好,“姐姐,有事吗?” “萧誊,刚才糖糖来过。” “她说了什么吗?” “不是说好不伤害糖糖的吗?昨晚的事那么惊险,听得我都吓死了。” 萧誊那边稍有沉默,“姐姐,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伤害她,我反复叮嘱过,让他们不能伤到糖糖分毫。” “可她的腿崴了,”唐睿还有些心有余悸,“还有,萧誊,你自己也当心点,封骋放出了狠话,我觉得,他已经怀疑到了你身上。” “他不会查到任何证据的,你放心,那些人做事既然这么不小心,害得糖糖受了伤,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唐睿是心有余悸,她自然知道萧誊也不简单,但他的出发点跟她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都爱唐意。 抱着大米回到家后,唐意回想起今天的事,觉得唐睿的态度也有些可疑。 她总是追问自己有没有受伤,又说什么谢天谢地的话,且语气急迫,似乎还有些心虚的成分在里面。 她和封骋出去的时间,唐睿知道,但她可能没法动用那些人,唐意越往下想,越觉得心口漾起种莫名的不安,心里想了十种可能性,有九种却都聚焦在了萧誊身上。 唐意不敢再往下想,趁着封骋还没回来,她就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她不想惊动家里的司机,所以走出去一段路后拦车。 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车从远方驶来,目的地明确地停在唐意身前。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萧誊那张戴着墨镜的脸,“糖糖,上车。” 她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坐进去,萧誊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你怎么会来这?” “我下午去你姐姐那,听说你脚受伤了。” “你怎么会去我姐姐那?” 萧誊面不改色说道,“我们一直有来往,就算我跟你分开了,我也还是拿她当姐姐。” 唐意打算开门见山,“萧誊,封骋在酒庄遇袭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什么酒庄遇袭?”萧誊偏过头,目光澈然,好像真的完全不知情。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萧誊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圈,“你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受的伤?” “你别管我的伤,你只说是不是吧。” “糖糖,你究竟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车子一路往前开,唐意倾起身,“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让你赶紧收手。” “为什么?” “萧誊,你在做一件飞蛾扑火的事,你信不信?” “我不信。” 唐意叹口气,陷进了副驾驶座内,半晌不说话。 萧誊开出去一段路后,看了看她,以往,在他们交往的时候,就算是闹矛盾了,妥协的一方也肯定是萧誊。而今兜兜转转,萧誊能任由秦悠宁精神崩溃,却不能任由唐意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子。 “行了,我们好好说话。” 唐意双手放在腿上,“是你先不要好好跟我说话的。” “你说的关于酒庄的事,跟我真没关系。” 唐意也逐渐冷静下来,“我就是,觉得姐姐有些不对劲,再加上你和她又有来往,那些人要真是不相干的人找来的,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萧誊打算带唐意去吃饭,他开着车,远远看到前方有两条车队,每辆车上都挂满了粉色的气球,汽车的牌照还被百年好合四个大字给贴住了。 萧誊不由觉得奇怪,“这又不是周末,怎么还会有人结婚?” 唐意看眼外面的天色,“我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像要下雨。” “出都出来了,一起吃个晚饭,你把昨晚的事再详细地跟我说一遍,那些人既然这么猖狂,肯定会留下什么破绽。 前方的婚车队开得很慢,但道路都被他们占着,萧誊的车压根过不去。 他干脆放慢了车速,“糖糖,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关心我了。” “我不想你和封骋作对。” 萧誊听到这,胸腔内抑制不住的汹涌,唐意跟他说话,似乎每句话都带上了封骋,“糖糖,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当初对我们做过的事?你现在之所以在他身边,是他用掠夺的手段,一点一点把你抢过去的,你别告诉我,你全忘了,你还对他动感情了。” “萧誊,你胡说什么呢?” “酒庄的事,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没错,我只是想拿回曾经被封骋踩在脚下的自尊而已,难道这世上,只许他封骋无所不为,就不允许别人,以其人之还治其人吗?” 萧誊的口才,在大学时候就是一顶一的,唐意根本说不过他。 她面色难看地紧绷着,萧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提了速,车子开进了婚车的包围圈中,只不过,前面的车子不肯让道,他只能尾随其后。 “我选择的路,不想后悔,但当初,确实是被逼着下得这个决定,我利用秦家,让自己一步步壮大起来,可秦家这幅沉重的枷锁,同样也勒得我喘不过气,糖糖,我若不想着对付封骋,那我做的那些事,才叫浪费。” “我只是不想你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你总能找到最适合的时机。” “不,来不及了,”萧誊使劲按了按喇叭,“秦悠宁想要个孩子,而我呢,只能快点完成我心里的事,然后离开她。” 萧誊见前面的车始终不肯让开,他加快车速向前,忽然,好几个绑在一起的气球朝着这边飞来,一一撞在前挡风玻璃上,也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萧誊忙一脚刹车,眼里已然写满不耐烦。 唐意见他欲要推开车门下去,“萧誊!” 男人扭头朝她看了眼,“怎么了?” “我承认,我是关心你,也想你过得好,封骋怀疑你的时候,我很心慌,我很怕那个人是你。” 萧誊黑亮的眸子内,似乎一下就被什么光给点亮了,唐意挽起嘴角,她不觉得她这些话有什么不妥,曾经的曾经,云淡风轻,但一句关心的话,却是对昔日那段感情,最好的问候了。 萧誊想让她也安心,“你放心吧,我就不信封骋能只手遮天,他若有那个本事,现在就开车撞死我。” 他下了车,想去找前面那些人干涉。 唐意的视线被挡风玻璃上不肯离去的气球给挡住,但依稀却能看到萧誊走到前面去。 车队的一排,原先停着好几辆车,此时,中间的两辆忽然启动向前,车道是空出来了,但不知为何,相反方向却有辆车疾驰而来,它冲进了包围圈,冲破了气球,萧誊往后退了两步,退到第三步时,感觉整个人被抛了起来。   ☆、73扇封骋一个巴掌 唐意只听砰的一声,一抹黑影充斥满她的眼眶,挡风玻璃被狠狠撞击了下,她都能听到那种重物倒地的声响,刺破了她的耳膜,一点不夸张地说,唐意当时吓得整个身子都跳了下。 她不敢往外看,但两三个气球,被刚才撞过来的人给压得爆开,眼前的视眼一下明朗起来,她看到那些车一辆辆在往前开。 唐意想也不想地推开车门下去,她冲上前几步,“你们站住!” 脚差点撞到地上的人影,唐意驻足,方才还同她说话、争辩,似带着责怪语气的萧誊,此时却静静躺在地上。 唐意紧张地弯下腰,“萧誊,萧誊!”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出血点,可越是这样,唐意才越着急。 她慌忙起身,从副驾驶座内掏出手机后拨打120。 撞了人的车,肆无忌惮开走了,绑在后视镜上的气球全部都散开了,一个个争先恐后般投入蓝天的怀抱。 唐意蹲在萧誊的旁边,动也不敢动,她不懂那些急救的知识,所以只能希望急救车赶紧到来。 路上,不少人都聚拢过来,议论纷纷。 “怎么撞成这样啊?” “八成是救不过来了吧?” “不一定啊,你看他好像只是昏迷了……” “你懂什么,万一内出血的话,更糟糕。” 唐意的心原本就乱得可以,听到这席话,她伸手抓住萧誊的手掌,“萧誊,萧誊?你倒是答应我一句啊,别吓我,我是糖糖。” 男人薄薄的唇紧抿着,唇色苍白,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唐意心里被满满的恐惧给填塞满,她哪怕是和萧誊一直站在平行线的两端,但至少各自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她手指尖用力,她知道这样会让萧誊疼,她就是要让他疼得不行,让他别彻底睡着。 “萧誊,你听我说话,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表白时候说的话吗?” “萧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点!”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快速下了车,将萧誊抬上去,“你是家属吗?” 唐意闻言,木然点了点头。 在她急于跟着他们上车时,她听到人群中有人说了句这样的话。 “什么仇什么怨啊,要把人撞成这样?” 唐意心头猛然咯噔下,坐进车内,她脑子乱成一锅粥,却只有这句话在不住翻腾,它腐蚀着她的心,令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正因为这样,她觉得某种可能性越来越大,似乎那不是猜测,而是马上就要成为铁板钉钉一般的事实。 萧誊被紧急送往医院,但要签字,唐意没办法。 最终,还是秦家人过来了。 秦悠宁焦急得守在急救室外,当门再度打开时,唐意甚至害怕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怕听到任何有关于萧誊的不利的消息。 秦悠宁三两步上前,“医生,我老公怎样了?” “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 唐意听了,重重呼出口气,嘴角的弧度刚要展开,却又听到医生再度说道,“由于出车祸时,车子重重撞击在病人的腿上,对于他以后的行动力来说,可能会受影响。” “什么?”秦悠宁满眼的焦急,藏都藏不住,“医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把他的腿治好,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这样啊。” 不远处,又是阵脚步声走来,秦家爸妈也来了。 秦悠宁扑到秦妈妈的怀里痛哭,唐意动了动僵硬的两腿,这个时候,她是不该出现在这的,既然萧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她至少可以先安静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唐意一直想着封骋说过的那番狠绝的话,回到亿居,走进屋内,看到封骋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唐意迎上封骋的目光,他嘴角轻展,心情似乎很好,唐意大步走了过去,“你看上去,很开心。” “人活着不开心,难道要天天哭吗?”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找那伙人吗?查得怎么样了?” 封骋并不正面回答她,“我跟你说过了,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好的。” 唐意杵在那里不动,封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还不吃晚饭?”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唐意紧握着桌沿,“封骋,你那天在医院里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封骋漫不经心问道。 “你说那伙人,八成是萧誊叫来的。” 封骋握着筷子的手轻顿下,目光斜睨向唐意,“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那如果真是萧誊做的,你会怎样?” “唐意,你莫名其妙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是他,你会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半条小命。” 唐意听到这,似乎也明白了,她转身就往楼上走。 封骋瞅着她的背影,她就像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听完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封骋冷哼声,“正宗有病。” 上了楼,唐意踢掉拖鞋躺到床上,她两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心里有种繁芜的苍凉在逐渐滋生,她只知道,萧誊说不定以后就要一瘸一拐走路了,就像她这几天一样,走到哪,都会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她的脚还能痊愈,而萧誊呢,难道这就是他爱她的代价吗? 而这一切对他来说,还算是幸运的,这才是最最大的讽刺。 她将房间门反锁了,而且还睡在客房内,封骋上楼时在自己的房间没看到,又去书房找了圈,这才步伐坚定地朝着客卧而去。 他敲了敲门,“唐意。” 她听到了,只是没答应,将被子盖过头顶后转个身。 封骋打不开房门,转身走了。 唐意以为,他会去找备用钥匙,没想到,封骋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放过了她这一晚。 翌日醒来时,唐意头痛脑胀,昨晚自己是几点睡的,她都不记得了。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眼,唐意轻揉下眼角,她忙起身洗漱,拿了个包后下楼了。 封骋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大清早的,去哪?” “你不是清楚吗?” 封骋将手里的报纸合上,一双眼睛里布满阴鸷,目光胶着在唐意的脸上,再也别不开了,“萧誊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意听到这,双手紧紧攥成拳,“你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凌晨的新闻,关于萧誊出车祸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我说你昨晚为什么神不守舍,原来是为了他,干什么?”萧誊站起身,手中的报纸狠狠拍向茶几,“昨晚套我的话,套的爽么?你要干脆问我,是不是我派人做的,不是更加直截了当吗?” “因为我不确定,是不是你。” “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唐意见他是真的动怒了,她不想彻彻底底惹到她,到时候又限制了她的出入自由,她语气微微软了些,“我也不知道,我公司有点事,先去处理下。” 封骋见她跛着脚,心莫名一软,“还去什么公司,就你那职务,能有多大点事?” “我处理一下就回来。” 说完,拿着包一瘸一拐离开了。 封骋眼看着她的身影来到院子内,腿受伤了,还走这么快,显然是不想给封骋阻止她出去的时间。 唐意在外面打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她不知道萧誊醒了没,打听到他的病房号,唐意抱着鲜花往里走,病房内,只有秦悠宁陪着萧誊,男人已经醒了,一条腿吊高,正侧着脸望向窗外。 唐意情急心切,走了过去,“萧誊,你醒了。” 秦悠宁手里的碗一抖,唐意也觉得尴尬,“你好。” “你,你好。” 唐意看到萧誊扭过头来,清冷的面上溢出阵笑意,“你怎么现在才来?” 面对萧誊这样的问话,唐意怔了怔,“我,我今天没事。” 秦悠宁招呼唐意坐,唐意目光透出担忧,“你的腿好些了吗?” “别担心,没什么知觉。” 唐意余光瞥到秦悠宁朝她摇了摇头的样子,她迎上对方的目光,看到秦悠宁小心翼翼地看向萧誊,她恍然大悟,看来,腿伤的事萧誊自己还不知道。 “悠宁,”萧誊在此时开口,“帮我去买点粥吧。” 秦悠宁目露犹豫,她知道,萧誊是想支开她,但她倘若执意留在这,更没什么意思,秦悠宁只得点了点头。 她出去后,将门带上,右耳紧贴门板听了会。 唐意双手微微握成拳,“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誊轻咳两声,虚弱地摇了摇头,“刚才我是骗你们的,我怕你和悠宁担心,其实我腿很痛,痛到我恨不得把它拆下来。” 唐意听了,心情焦虑起来,“那我喊医生过来吧。” “没用的,”萧誊轻摇头,“那些人是想置我于死地,现在这样,已经算我命大了。” “萧誊,你,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萧誊轻咽下口水,身体虚弱的,话都不能顺畅的一口气讲完,“糖糖,你把桌上的IPAD给我拿来。” 秦悠宁听到这,转身离开了。 唐意取过IPAD,看到画面亮了下,跳出来一则新闻。 厉家二少当初的事,尽管厉青云极力想要瞒着,但最后还是被报道出来了。 记者将那天的场景描绘得惟妙惟肖,据当时在场的路人描述,天空中铺满了气球,几乎没人看清厉景寻是怎么被撞到的,只有人听到了撞击时的声响,但视线却被一辆辆豪车给遮挡住。 唐意昨晚才亲身经历过,所以对这样的场景自然不会陌生。 两场车祸,相似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 她虽然对厉家不熟悉,但她多多少少也清楚,厉景寻是厉景呈的弟弟,而厉景呈又跟封骋是朋友,这样一串联起来,唐意拿着IPAD的手指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萧誊目光移到自己的腿上,“封骋这样做,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不奇怪。” 唐意仔细查看着这条报道,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封骋推门进来时,萧誊径自抬起视线,直到他走近床前,唐意这才抬起视线,她吃了一大惊,“封骋,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唐意将手中的PAD放向一旁,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住身后躺着的萧誊,“有话回去好好说,萧誊,别在这。” “你不说你公司有事,要过去处理下吗?” 唐意拿起包,走上前,没想到,却被封骋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向了萧誊的病床,唐意见状,吓得扑过去抱住了封骋的腰。 “你做什么?你都把人撞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因为急迫,她这席话都是从嗓门里吼出来的。 封骋掰开她的双手,目光淬着冷冷的阴寒,“你说是我撞他的?” “手段一模一样,封骋,不是你还有谁?” 唐意回到方才的位子,挡着封骋上前的去路,男人眼角间的阴鸷划开,双眸狠狠瞪着唐意。 “你连一点点信任,都吝啬给我。” “封骋,我以前知道你混,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混,就算酒庄的事和萧誊有关,你也用不着取人性命吧?人命在你眼睛里,究竟值几个钱?” 封骋自嘲地划开抹嘴角,“我封骋做事,向来喜欢独一无二,耍过的手段不会再耍第二次,我也不屑。” “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封骋,你不要再靠上前来了。” 萧誊一语未发,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盯着僵持的两人。 封骋视线望过去,两人对望眼,他看到萧誊嘴角扯开抹笑,眼里的算计和深沉令他都觉得一惊,封骋似乎是陡然明白了什么,胸腔内的怒火恣意燃烧,萧誊潭底的笑却是越来越浓烈。 封骋手掌伸过去压住唐意的肩膀,想将她推开,“这么喜欢瘫在床上是吧?那好,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唐意力道不及他,眼瞅着就要被封骋给拉开,她情急之下去推搡他,“走开,别过来。” 一来二去,唐意精疲力尽,直到一阵巴掌声传到耳朵里,她这才安静了下来。 ------题外话------ 亲们,隐婚的大结局,预计会在元旦后发出来~ 目前,只是在进行团购活动,书在预售中,刚下厂印刷,亲们谅解下哈   ☆、74再害封骋 唐意自己都回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冲着封骋扇过去的。 她知道她是无意识的,但确确实实,她的手掌是扇在了封骋的脸部。 男人轻轻侧着头,眼里的光芒迸发了下,却是阴寒逼人的,唐意手掌垂在身侧,指尖有些发麻。 他觉得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把利剑狠狠劈开,丝毫不拖泥带水,却也疼得他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封骋的视线直勾勾落向她,“你敢打我?”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唐意仍旧执意。 封骋目光毫无留恋地别开后看向萧誊,“你居然敢害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萧誊面无表情道,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带着愤怒地斥责,“难道你以为,我会自己制造一场车祸来害你吗?” 封骋嘴角轻扯了下,唐意仍旧是满脸戒备的样子,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我真替你觉得悲哀。” 唐意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封骋径自又说道,“曾经那么相爱的一个人,如今却将你算计得团团转,唐意,原来这就是你埋藏在心里的爱情啊?真他妈一文不值。” 萧誊的脸色微变,唇色越发苍白了些,两人的目光再度对上,萧誊双手撑在身侧欲要起来,却痛得只能抱住腿哀呼。 唐意听到了,心里一阵紧张,本来医生就说过,他的腿会有后遗症,她转过身,“萧誊,你别乱动了。” “糖糖,你别瞒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的腿……” 唐意阻止他说下去,“你的腿没事,真的。” 这一切看在封骋眼中,已然成了你侬我侬。 他脚步不由上前步,唐意灵敏地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封骋,你别乱来!” “跟我回去!” “等他家里人过来了,我这就跟你回去。” 封骋冷哼声,“你说说,你又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这的?” 话音方落,病房门就被匆匆推开了,秦悠宁快步进来,“粥买回来了。” 封骋手掌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拖。 直到走出医院,封骋都没放手,唐意挣扎也挣扎不掉,被他强行塞进了副驾驶座内。 狭窄的空间内,谁都不开口,唐意看向窗外,心里的郁结越来越重,就好像是一点点火苗,遇到了易燃物就逐渐窜燃起来,那种猜忌和愤怒是最好的助燃剂,她两手紧紧攥成拳,脸色也越来越沉。 封骋透过内后视镜,注意着唐意的脸色,他知道她快爆发了。 他猛地踩住刹车,然后急打方向盘后,车子稳稳停靠在路边。 唐意侧过身,怒目而视,“这场车祸,和吏海厉二少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封骋,你敢说那次跟你无关吗?” “那次是我做的,可这次,与我无关。” “能设计的这样天衣无缝,又是在蔺安市的地盘上如此明目张胆,除了你封骋,还有谁?” 男人两手圈紧方向盘,“你怎么就不怀疑,是萧誊自己呢?我们前一晚才回来,第二天他就出事了,我就算长了天眼,也不可能一下就锁定是他,总要经过反复确认,这个时间点,你都不怀疑吗?” “封骋。”唐意轻唤他一声。 封骋没有应答,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颤动了下,这似乎是他认识唐意至今,最不想听到她喊他名字的一次。 唐意目光紧紧锁住他,“如果换成是别人,我肯定会多加考虑,不会那么随随便便下定论,可那是你封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都清楚,你睚眦必报,哪里能等得到证据确凿呢?在你封骋的眼里,你自己就是王法,看中的东西,你能随便掠夺,看不中却碍着你道的,你也可以随意摧毁,萧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封骋总不能说,你没看到萧誊躺在病床上那个得意的样子吗?就算是打死唐意,她都不会相信的。 他每一口呼吸,都夹杂了砂砾般的沉重和疼痛,他恣意张扬惯了,可这个时候,他为什么却那么在乎唐意的几声指责呢? 他嗓音变得沙哑,“唐意,让你相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你知道当时我坐在萧誊的车里面,听到他砰的一声摔在挡风玻璃上,整个人又摔到地上之后,我有多害怕吗?是我跟他一起出去的,我想问问清楚,酒庄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原谅我自己?” “你给我一次仅有的信任,不行吗?”封骋继续纠缠着这个话题。 唐意噤了声,不再言语,她脸别向窗外。 封骋探出手,将她的脸别向自己,“回答我!” “医生说,萧誊的腿十有恢复不过来,以后走路都会受到影响,听到这样的话,你还想说,是萧誊他自导自演的吗?” 封骋面色未变,唐意将他的手拍开。 他健硕的身子,陷在驾驶座内,半晌都没发动引擎,只有出了事,封骋才知道,他和唐意之间,是真的不堪一击。 哪怕在酒庄里,他们共同患难过。 哪怕他为了她,受得一身伤时,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担忧,但这些都没用,只有事情出来了,封骋才发现,他们之间耐得住考验的东西那么少。 两个人静静坐在原位,封骋从来不相信因果报应的说法,如今,却不得不相信了。 恣意过人,别人都会觉得他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不奇怪。 “你是不是还不甘心?”唐意望着封骋满脸的阴沉,心头不由担虑起来,“别说酒庄的事没查清楚了,就算真是萧誊,他也赔上了一条腿,足够了吧?” “那我呢?”封骋目光迎上唐意,“我在酒庄出事的时候,你有没有为我伤心过?” 唐意听到这,只觉自己脚踝处的伤,疼得钻心。 封骋到底没等到答案,驱车回到亿居,唐意径自上了楼。 接下来的两三天,整座别墅内气氛都很低迷,唐意的腿好了不少,只要不走得快,就没什么痛的感觉。 封骋从外面回来时,正好在院子里碰到唐意,她转身要走,正好兜里的手机响起。 她忙拿出后看了眼,居然来电显示是萧誊。 唐意走过去几步,伸手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竟是秦悠宁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唐意吗?” “对,我是。” “你,你过来看看萧誊吧。” 唐意目光不由对上远处的封骋,“他怎么了?” “他很不好。” 唐意秀眉微蹙,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这两三天,她都避着封骋不说话,男人也没逼她非要现在想通了,只不过这会在院子里碰到,他实在忍不住走上前,“你乱走什么,腿不是还没好吗?” “早就好了。”唐意将手机放回兜内,抬起脚步要走。 封骋见状,扣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 “我出去趟。” “你去找萧誊?” 唐意将他的手拨开,她往前走了几步,封骋忽然上前,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要去。” “你松开我。” “他既然腿恢复不到从前,那他陷害我的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笔勾销,你别去,我放过他还不行么?” 唐意掰着他的手指,她力道很大,封骋都觉得指根裂开了似的,可怀里即将而来的空虚感才是令他最受不了的,他双臂收紧,不想放开她。 封骋下巴搁在唐意的头顶,轻嗅着她发间那抹属于大自然的清香味道,他朝她脸侧亲了亲,“我们回屋。” “你别这样,”唐意用力将他的手拉开,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有急事,出去趟。” 封骋怀中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尽,他随手一拉,掌心内却只有抓不住的空气。 他看着唐意一步步往外走,封骋喉间轻滚,他真想一把将她抓回来,塞进卧室,哪怕关起来也好,如今的这种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封骋的心越来越痛,他自己都没法琢磨清楚这种情愫。他只知道,他的心里住进了唐意,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紧紧吸附住了,等他蓦然回神的时候,想要剥离都不可能了。 除非,将他的心也剥去一层,可那样的话,又该是怎样的痛苦? 唐意来到医院,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守在那的秦悠宁。 “萧誊到底怎么了?” 秦悠宁竖起一根手指,“嘘。” 她将唐意拉到一旁,“他的情绪很不对劲,家里来的保姆都被赶跑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他。” “刚醒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秦悠宁擦拭下眼角,“萧誊,他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腿的事,早上,封骋来过。” “什么?”唐意惊得目瞪口呆。 秦悠宁红着眼圈,“萧誊向来爱面子,这样的打击,肯定受不了,我想让你劝劝他,我,我先离开会。” 唐意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萧誊正在艰难地起身,他伸手想要将自己的腿放下来,唐意快步过去,以至于自己的步子有些趔趄,“萧誊,你做什么啊?” 萧誊朝她看了眼,面色阴郁,“你怎么来了?回去。” 唐意按住他的双肩,让他躺回床上,“你这腿还没好呢,怎么能下床?” “糖糖,连你都要瞒着我吗?” 唐意有些心虚,“我瞒你什么?” 萧誊沉默片刻,将脸别向窗外,望着外面的景色,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唐意犹豫了许久,她坐在病床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浓烈,萧誊扭过头,看到她这幅样子,一阵心疼,“我没事,我就是想下床走走路,看把你急得。” “你明知道自己的腿还不能走。” “就是知道了,我才要试试,我不相信……” 唐意抿紧唇瓣,齿尖在唇肉上轻咬了口,“萧誊,是不是封骋和你说了什么?” “糖糖,我的腿,真的会留下后遗症吗?” 唐意心里一空,止不住的愤怒也往外蹿,她跟封骋交了底,是想让他不再纠缠于萧誊,没想到他竟然以此为乐,跑到医院来在萧誊的伤口上撒盐。 “你别胡思乱想,只要后期好好静养,是能够恢复得过来的。” 萧誊的手抚向自己的大腿,“是吗?糖糖,其实你安慰人的本事并不高。” 唐意垂下了眼眸,“人生在世,最好的不就是活着吗?萧誊,你难道不相信自己能挺过这关?” “是,我不相信,”没想到,萧誊却是一口承认,“我的腿若恢复不好,以后,哪怕我站得再高,我都没法让自己站稳。” 唐意鼻尖不由发酸,“对不起。” “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知道,你过来是劝我的,糖糖,别劝,我只要看到你,我就想得开了,我庆幸的是,你没事。” 唐意离开病房的时候,萧誊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秦悠宁继续照顾着他。 走出住院部,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唐意拿出来接通,“喂?” “糖糖,你在哪?” “姐,我刚从医院出来。” “是去看萧誊吧?” “你有事吗?” “糖糖,你现在方便跟我见一面吗?” 唐睿的语气小心翼翼,唐意不由顿住。 “我有时间,怎么了?” “展年遗产的事,就要解决了,我想跟你见一面,有些事……我,”唐睿欲言又止,“我需要你的帮忙。” ------题外话------ 亲们,《豪门隐婚》马上就要上市了,出版名改成唯美的《不遇倾城不遇你》,今天开始起,正式参加团购。 亲们可加入群号:140370093进行团购。(加入过官方正版群的亲们,不必再加,两边都能团购!) 另:会有一批签名书在当当出售,所以,欲购从速啊! 参加团购活动的亲们,团购结束之后,再举行抽奖活动,奖品是圣妖亲笔签名书一套或Q版圣妖钥匙扣,抢喽~   ☆、75美人计 唐意来到封家,唐睿在院子里等她。 两人并没进屋,而是坐在了偌大的遮阳伞下。 “萧誊的事,你怎么看?” 唐意手指在茶杯的边缘处一道道画着,“你去过医院吗?” “去过。” 唐意喝了口茶,唐睿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由握紧,“封骋,他真是个疯子!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让人寒心啊?起初,那样拆散你和萧誊,后来,又把大米强行留在他身边,现在呢……糖糖,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把你摆在心上了,越是这样,才会越疯狂,萧誊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曾经好过,这就是封骋最受不了的。” “姐,你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 唐睿指尖朝着太阳穴轻按两下。 唐意看了眼,目露关切,“怎么了?” “没什么,总是头疼的厉害。” “你晚上早点休息,白天出去运动运动。” 唐睿轻摇头,“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个房子这么大,却是空荡荡的,现在连儿子都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跟活在地狱里似的……” “那遗产的事呢?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公布了吗?” “对,半个月以后,律师会召集封家所有的长辈上门,一起宣读。” 唐意心有不解,“那你让我帮什么忙?” “你跟封骋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糖糖,你和他出去两天吧,好好调解下,让他放过萧誊和我……” 唐意目光迎上唐睿,见她视线似有闪躲,她不由轻皱下眉头,“姐,现在闹成这样,就算离开蔺安市一段时间也没办法,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方便和我说?” 唐睿眉宇间的迟疑展开,伸手握住唐意的手,“糖糖,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姐有什么话,就不瞒着你了,接下来的两天,你务必让封骋离开蔺安市。” “为什么?就算要宣读遗产,跟他在不在场,有多大的关系?” “展年的遗嘱上有一条,遗产宣读分两天进行,如果封骋都不出面的话,就废弃第一份,按照第二份执行。” 唐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为什么会这样?” “当初,封骋对我意见很大,那时候,展年的眼里心里都还只有我,为了让我安心,这是他定下来的。律师会在第一天通知封骋到场,并告诉他,我的孩子和他享受同等的待遇,我也是封家的女主人。因为,一旦动用遗嘱的话,就表示封家的顶梁柱势必要换个人接手,如果封骋心思狭隘,还做不到保护家族保护胞弟,那他就不配拥有封家的财富和权利。” 唐意不由眯了眯眼帘,“那封骋,他不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不知道,展年也算给他机会了,两天时间,他只要到场一次,并当众允诺会照顾我们母子即可。”唐睿看了眼身旁的妹妹,不由冷冷笑着道,“其实,展年当初定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就是在敷衍我,你想啊,封骋怎么可能会不到场?律师肯定第一时间要通知他,还有家里的长辈,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去亿居把封骋叫过来。只是展年忽略了一点,如果封骋不在蔺安市,而恰恰没人能找到他呢?” 唐意怔怔出神,封展年精明一世,心里自然是偏袒着大儿子的,可他这么随意的一出,还是让他败在了女人身上。 “姐,那第二份遗嘱的内容是什么,你清楚吗?” “不清楚,但我能肯定,它百分百比第一份更加有利于我和大米。” 唐意紧捏着杯沿,便不再说话了。 唐睿的目光也远远落向前方,现在,她完全看开了,身上穿着动辄几万的奢侈品,也开始注重打扮,她手指勾着杯耳,差点将杯子给打翻掉,唐睿收回神,语气却沉闷的,好像没有半分兴奋。 “糖糖,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对,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还要为我儿子考虑。” 唐意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去,她忽然有了质疑,不知道当初自己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糖糖,你会帮我吧?” 唐睿知道,她会,她一定会。 回到亿居的时候,都是午后了。 封骋坐在沙发内,双腿交叠,电视上播放着冗长的家庭剧,封骋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他这会的注意力也不在电视上。 月嫂抱着大米在落地窗前玩,大米不知怎地闹起情绪,扯开嗓门大哭起来。 唐意忙走过去,将大米抱在怀里。 接触到孩子委屈的眼神,唐意心里蓦地一软,她抱着孩子坐到沙发内,“大米不哭哈,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她食指勾了勾大米的下巴,心里的酸涩和难受在蔓延,孩子还这么小,理应跟着母亲才是最幸福的事,封骋要她给予他信任的同时,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呢? “他可能是饿了,带他上去喝奶吧。”唐意招呼月嫂过来。 月嫂接过孩子,转身上楼。 封骋扫了她一眼,“去过医院了?” 唐意想说,你不也去过了吗?但她还是忍着口气,“嗯。” 封骋轻嗤,“他的腿,还能走么?” 唐意自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封骋见她坐在那一语不吭,火气蹭地便要往上涌。 唐意握紧的手掌在一点点松开,“我想出去几天。” “去哪?”封骋挑眉。 “不想待在这儿,觉得很压抑。” “难不成,你还想明目张胆去陪着萧誊?” 唐意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看到萧誊,总觉得很内疚,对不起他,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真的没法适应。” “那,你究竟想去哪?” “我想找个地方,去散散心。”唐意说到这,就起身了。 走进卧室,她拿出皮箱,装了几件衣服,封骋跟着她进去,“等过两天吧,律师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宣读我爸的遗嘱,过了几天后,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用你跟我一起,”唐意收拾好东西,拎着皮箱就要走,“你也别再等我了,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找我,我觉得自己很累,也许,我几天后就会回来,也许,我一年两年都不会回来。” 封骋闻言,挡住她的去路,“不准走。” “以前,我夹在你和我姐姐的中间,我很难做,现在,又是你和萧誊,你们要斗,就去斗吧,厮杀也好,同归于尽也好,都别再扯上我了行吗?” 这是唐意的心里话,她神情不由激动,擦着封骋的手臂往外走。 封骋伸手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用你去,况且,遗嘱的事不一直是你关心的吗?你何必为了我,错过大好的时机。” 封骋自顾去收拾东西,“遗嘱随时都能宣读,上面的字也不会无缘无故跑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待在这儿,我先给你找个地方安顿好再说。” 唐意和封骋离开得很突然,谁都没有告诉。 两人来到一座度假酒店内,唐意的表现一直很自然,完全看不出她有哪里不对劲,两人没有剑拔弩张,封骋抬眼看着坐在阳台上的唐意,他唇角不由轻勾起。 就算唐意认定了撞萧誊的那些人,是他派过去的,但也仅仅是在病房内维护着,生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看她这会多安静? 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信任的? 亦或是,因为有了些在乎,所以才自然而然的原谅? 封骋嘴角边的笑意勾勒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夜间,封骋拥着唐意躺在床上,她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明天,封家的长辈肯定会开始寻找封骋,到时候,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就能将封骋召回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到大床上,将相拥着的两个人影模糊化,封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畔,唐意忙闭起眼帘,“我好累。” 封骋见状,也就没继续。 翌日,唐意听到阵窸窣声传来,她猛地睁眼,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似的,封骋坐在床沿,正在穿上衣,“今天,我出去趟。” “你要回家吗?” 封骋笑了笑,“我傍晚时分,应该就能赶过来。” 唐意不由心慌起来,嘴上却仍然说道,“你不用过来的。” “等我,我一定过来。” 与此同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唐意双手撑在膝盖上,她猛地跃起身,两手攀住封骋的脖子。 男人一怔,连电话都忘记接了。 唐意菱唇凑到他脸侧,“封骋,我骗了你。” 男人轻蹙眉头看她。 唐意唇瓣轻轻颤抖下,“我跟你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下,其实,我最怕一个人待着,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喜欢很安静很安静,但我需要有人陪,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但只要他在我伸手触及得到的地方就好。这儿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我昨晚还是会胡思乱想睡不好……” 封骋感觉到自己的唇上一软,紧接着,薄唇似乎是被轻轻撬开…… 唐意双臂微用力,就将他拉到了床上。 ------题外话------ 亲们,可以关注下我的微信公众号哦,搜索:圣妖读者后援会 以后,小编会定时搜集亲们的小问题,亲们可以问我一些关于文的,也可以问我生活里的八卦,也可以各种扯皮,当然啦,也可以无限极YY。 我们会定时挑选出一个问题,由我在微信公众号内进行回答,你们若嫌不够,我可以把我家美男宝宝拉出来,哈哈哈哈 我肿么会这么没有节操地捏,捂脸,盾跑~   ☆、76谁都不想把谁赶尽杀绝 封骋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他双手撑在唐意身侧。 唐意右手缠着男人的脖子,她后背紧贴被面,退开这个吻后,两眼紧紧锁住封骋的脸。她大着胆子,将封骋的手机拿过去,然后关机。 封骋只是以余光看了眼。 以往的欢爱,都是封骋主动,她被动,多多少少还带着不情愿地挣扎在里面,就算他离得那么近亲吻她,唐意也没仔细、细致地看过封骋的五官。如今,她的目光必须要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封骋硬挺的眉毛、深邃中抛开了世故的眸子,以及薄削的双唇,都清晰而霸道地映入唐意的眼帘。 她似乎从未这么紧张过,她凑上去些,封骋这会倒是能忍,居高临下等着唐意的下一步动作。 她倾起身,菱唇印上男人的眉间,然后顺着坚挺的鼻梁往下,她动作有些笨拙,但就是这种毫无章法的亲吻,才让封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大掌扣在唐意的脑后,想要汲取的更多。 唐意的呼吸在他唇角边散开,痒痒的,可就是不肯上前深入,封骋喉间轻滚,眼里的浓郁越来越重,好像随时都要将唐意吸附进去,她纤细的手指抬起后落到封骋脸上,指尖扫过的瞬间,封骋难耐地眯起眼帘。 柔软的唇瓣相触,封骋眼里的唐意,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有那么瞬间,他晃神了,他觉得唐意眼里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而似乎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以及心神合一。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挥落进来,跳跃在唐意白皙圆润的肩头,她头枕在封骋颈间,男人的指尖在她手臂上摩挲,房间里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 封骋忽然笑出声来,唐意却不由心惊肉跳,总觉得心虚的厉害。 封骋摸了摸她散下的长发,“唐意,你今早可真热情啊。” 她脸不由红了,就连颈部的肌肤都在发烫,唐意将脸埋进他胸前,余光看到封骋的手机摆在床头柜上。 “你能不能陪我三四天?什么公事都不处理,电话也不接……” “为什么要让我陪着?”封骋打断她的话。 唐意眼帘微垂,“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可我已经找不到能陪着我的人了。” 封骋也没在这个时候解释萧誊被撞的事,这段日子,公司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除了宣读遗嘱,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了。 这一整天,封骋都陪着她,两人出去吃过午饭,就去打网球。 唐意没玩过,以为是和羽毛球那样轻松,当封骋熟练的发球飞过来,她为了接个球而东奔西跑乱窜的时候,封骋就拿着球拍在那边不顾形象地大笑。她被他击得毫无还手能力,没过一会,就出了满身的汗,气喘吁吁直摆手。 封骋再度一个球打过来,唐意没法接招,那球打在了她肩膀上。 她气得将球拍给扔了,“不玩了!”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封骋用球拍敲打着掌心,在对面叫嚣,“不是要跟我一比高下吗?来啊。” 唐意狠狠朝他瞪了眼,“我怕你啊!” “那你来啊!” 唐意捡起旁边的球,在手心内掂了掂,她将球高高抛起,屏息凝神,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很能迷惑对方,封骋摸了摸下巴,准备接招。 “看招吧!”唐意有种小宇宙爆发的感觉,她猛地抡起球拍,手臂挥直,咻—— 封骋抓着球拍的手一紧,但是? 球在哪? 两三秒钟之后,唐意才看到那颗被她高高抛起来的网球掉在了自己的脚边,咚咚咚,反复弹跳,就差在上面画一张笑脸嘲笑她了。 “哈哈哈哈!”男人的笑声抑制不住传到她耳朵里,唐意捡起球,转身就往外走。 来到休息间换好衣服,出去时,看到封骋在外面等她,唐意小步过去,封骋牵住她的手,“走,带你泡温泉去。” 驱车,不远处就是温泉山庄。 封骋从身后拥着唐意,这儿利用了天然的地形,温泉旁边栽种着一圈花卉,很好地挡住了经过人群的视线。 唐意热得香汗淋漓,封骋在她肩头搭上块毛巾,她头发挽起,脸颊衬出层酡红,男人弯腰在她肩头轻吻。 “别闹,我本来就热。” 封骋抱住她的双手拥紧,两人的肌肤紧密相连,他薄唇凑到她耳边说道,“唐意,留在我身边吧,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唐意微睁开眼帘,“以前,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 “那怎么个一笔勾销?” 封骋双手在她腰际掐着,“我好好想想,总归能想出来的,但若真扯上一笔勾销这个词的话,我似乎也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唐意两手落到封骋的手掌上,“你哪天若看中个女人,她不肯从的话,你会不会像当初对付我那样,去对付她?” “不会。” 唐意抑制不住嘴角边的冷笑,“你说得真笃定,你就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不会再像看上你这般,去看上另外一个女人。” 唐意原本平静的心底,仿佛被人丢了块石头,她最怕面对的,就是封骋一本正经时候的模样。因为她根本就分辨不清楚,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就像现在,他话语里充满深情,完全撇清了平时吊儿郎当的调子,可唐意却心慌起来,她伸手擦了把脸,耳朵里传来阵水声,唐意睁开酸涩的眼帘,看到封骋站到了自己跟前。 他这个人,高高在上习惯了,从来不懂得服软和认错,封骋手指撩起了水花泼到唐意颈间,“我起初那样对你,仅仅是因为……你是唐睿的妹妹,唐意,今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封骋能将话讲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奇迹了。 错了就是错了,事情也早就过去了,既然无法挽回,那他说一百句错了都是白话,唐意抬了下下巴,氤氲起的雾气丝毫未将男人脸上的神情遮掩掉,她忽然有种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动,男人盯着她嘴角勾勒起的弧度,“你笑什么?” 唐意侧过身,靠着温泉池壁坐下去,“我一直以为你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会是,我封骋有什么错?错字怎么写?” 封骋走过去,挨着唐意入座,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晚间。 唐睿走到阳台上,拨了唐意的电话,那边却显示了关机。 今天一整天,她都是提心吊胆的,来到楼底下,封家的长辈已经全部走光了,估计,会连夜出动去找封骋。 唐睿站在落地窗前,她双手抱在身前,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此时,管家走上前去,“太太。” 唐睿没有应答,管家的态度很客气,他弓着腰,脸上写满焦急,“您要是知道封少在哪,您就说一声吧,算我求您了好吗?” 唐睿听闻后,冷笑了下,“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我要是知道封骋在哪,我会不去找他吗?” “律师的话,您也听到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可封少的电话到现在都打不通,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您别怕我说句不中听的,唐小姐……她这会肯定也不见人影了吧?” 唐睿嘴角边的嘲讽,越发明显了,“就算她不在,可封骋要带她出去玩,谁能拦得住呢?也许,他只是不想我们打扰到他们。” “但封少并不知情,还有第二份遗嘱,也不知道他一定要、必须要到场!” 唐睿不由侧过身,端详着管家的脸,“宣读遗产的日子,他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都这样不尊重展年,那么启动第二份遗产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要有意见,应该冲着立遗嘱的人去说。” 管家脸色变了变,他忠心耿耿跟着封家父子,可眼看着封骋就要错失继承权,虽然谁都不知道第二份遗嘱的内容,但傻子都知道,肯定是不利于封骋的,“太太!”管家的口气中,颇带着无奈,“老爷不会不顾及您和小少爷的,封家是老爷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如今能够抵挡一面的,只有封少……” “你错了,”唐睿话语笃定,“封家还有一个少爷。” “您——” 管家怔愕,“我求求您了!” “管家,你自己扪心而问,你有把我当过这个家的太太吗?封骋那样对待我们姐妹俩,你和家里的佣人,哪个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展年死后,我孤独无依,封骋又将我唯一的儿子给抱走了,你们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是吧?现在,又来跟我求什么情?那份遗嘱,自始至终我都没参与过,我也不知道里面的详细内容,封骋赶不回来,那是他的命。” 管家听着唐睿一气呵成地说完这些话,他气得嘴唇哆嗦,一语不发。 “你也是拿了钱替人办事的,既然叫我一声太太,以后就要记得尊重我。”唐睿说完这些话,将脸重新别回了窗外,院子内星光熠熠,就如她现在的心情这般,想到儿子马上就能回到身边了,她抑制不住欣慰,只盼着明天能早点过去。 四天过去了。 封家的大局肯定已定。 唐意盯着床头柜上那个已经关了机的手机。 封骋没有再去动过它,自然也就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络,她本来是想拖着封骋两天,可他看她在这玩得尽兴,干脆就多陪了她两天。 男人从洗手间出来,脖子上挂着根领带,他走到唐意跟前,摊开两手,“帮我打领带。” 唐意摇摇头,“我不会。” “这都不会?”封骋挑眉看她。 唐意说得理所当然,“我又不打领带,我怎么会?” 封骋拉起她的手,“那你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了,以后,你会经常用得着。” 唐意漫不经心跟着他的动作走,“还打领带做什么,又不是出席重要会议。” “不是要回去么?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唐意听到这四字,不由挽唇,封骋垂首盯着她的脸,“记住步骤了么?” 她点点头,折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回去的路上,封骋的手一直抓着她不放,他的手机放在他兜内,还未开机。 “你就不怕这四天,你的电话被打爆了?” “打爆就打爆吧,我陪了你四天,你说值不值?” 唐意手掌动了动,“值什么啊?” “我看你玩得挺高兴,这就值得了。” 唐意目光对上他,只是看了眼后,便又仓皇别开。 封骋以为,她是有顾虑,“你放心。” 突然的三个字,令她一时有了不解,“放心什么?” “你姐和孩子,我都会照顾好的,有些血缘是抹不去的,不管我爸的遗嘱怎么交代,我都会好好照顾他们。” 唐意喉间艰难地滚动,心里闷闷的,忽然溢出阵难受,封骋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下,“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这些?” “封骋,谁都不想把谁赶尽杀绝……” “我知道,”封骋打断她的话,目光专注向前,“一个是我亲弟弟,一个是我亲弟弟的生母,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唐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空了,尽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已经混淆了,分辨不清楚哪些应该,哪些不应该。 回到蔺安市,封骋却率先回了趟封家。 车子停稳时,唐意朝外看了眼,封骋已经下了车,见她坐在里面不出来,他弯腰冲她说道,“你不想见见你姐吗?” 不远处,管家正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封少,封少。” 唐意下了车,封骋过去拉住她的手往里走,管家满脸的焦急,“封少,您这几天都去哪了?” “出去玩了几天而已,怎么了?” “家里出大事了。” 封骋手一挥,“不就是宣读遗嘱的事吗?你别急,回屋慢慢说。” 唐意紧跟在他身侧,进入玄关,就听到一阵笑声传到他们耳朵里,那是唐睿在逗大米玩,“来,宝贝,妈妈亲一下,么么。” 封骋走了进去,看到客厅内有几个箱子,而站成一排的佣人,居然都换成了新面孔。 唐意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被紧紧握了下。 ------题外话------   ☆、77你休想离开我 唐睿逗着怀里的大米,听到动静,不由抬头,她嘴角轻挽,“呦,封骋来了。” 封骋目光落到她臂膀间,唐睿脸上再没了惧怕的神色,“我已经把大米接回来了,以后,他就跟着我住。” 管家在旁,实在忍不住了,他言语的焦急藏都藏不住,“封少,您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啊?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聪明如封骋,大抵也已经猜出了些许。 管家站到封骋的身侧,“老爷的遗嘱,已经宣读了。” 唐睿将孩子交给站在旁边的月嫂,她坐在沙发内,抬起头,用底气十足的口气说道,“封骋,展年的遗嘱上清清楚楚写着,大米由我亲手带,忘记告诉你了,遗嘱里还放着你跟大米同展年的亲子鉴定书。我不会卑鄙到换掉你的那一份,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那我倒要问问,封家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唐睿笑而不语,旁边的管家忍不住插嘴,“封少,您还是让人看看吧,说不定这份遗嘱是造假的。” “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唐睿听到这,脸上明显摆出不悦,“这份遗嘱的权威性,岂是你能质疑的?” “太太,这究竟是不是老爷的本意,您敢拍着胸口说吗?” 封骋闻言,伸手挡了下,他拉着唐意的手上前,“遗嘱呢?” 唐睿从身边拿出个文件袋,放到茶几上。“这是复印件。” 封骋示意唐意入座,她动作有些僵硬,封骋的指尖握紧,压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他取出文件,一条一条往下看。 封展年当初虽为了安抚唐睿立下这份遗嘱,但也算留了一手,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一无所有,尽管是笃定用不到这一份,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考虑进去的。 封家名下的不动产,包括商铺、店面、现金以及各处的房产,均分为三份,封骋占一份,唐睿和大米分别占一份。 最最关键的,还是股权问题,公司的事,唐睿丝毫不懂,原本的遗嘱里面,唐睿只是得到不动产的部分,而如今这一份,却将股权分为两份。 封骋占百分之四十,唐睿占百分之六十。 封骋逐一看完之后,将文件用力拍到桌面上。 “封少,宣读遗产的那天,封家长辈都在到处找你,老爷遗嘱里写明了,如果那两天时间内您不现身的话,就会启用现在的这一份……” 管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迸进封骋的耳朵里。 他扭过头,目光盯着唐意,她的手还被他攥在掌心内,封骋眼里的光变成刺芒,扎在了唐意的面上,再也无法挪开。 唐睿见状,忙出言相护,“糖糖,从今天开始,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以后我们姐妹俩谁都不用怕了。” 在这样的场合下,唐意哪里还能接口? 封骋嘴角边勾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他视线仍旧紧锁住唐意不放,“所以我外出的这几天,就让我爸的遗嘱有了个翻天覆地地变化?” 唐睿双手放到膝盖上,“封骋,我们以后其实还是一家人,只要你不再让大米离开我。” 封骋站了起来,见唐意还坐着,他手一使劲,硬是将她拽着站起。 唐睿也跟着起身,“让我妹妹留在这。” “唐睿,这份遗嘱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劝你对我还是客气点。” 唐意朝唐睿使了个眼色,“姐,你别担心我,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封骋拽着她的手要离开,管家忙上前,“封少,您就这么走了吗?” “既然这份遗嘱具有法律效应,我还留在这做什么?” “这屋子,也分给了太太,我伺候老爷十几年,现在,也该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封骋朝他看了眼,“你要不想做,就别勉强自己。” 唐意跟着封骋走出封家,他脚步跨得很大,她几乎要追不上,唐意小跑着跟在他身侧。 上了车,唐意自动扣起安全带,生怕他待会飙车,把她给甩出去。 封骋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远远落向前方,唐意正襟危坐,也不吱声,以封骋的智商,这会肯定不用怀疑了,百分百知道她背地里的小动作了。 男人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封骋拿起后接通,“喂。” 唐意竖起双耳,那边应该讲了很长的一段话,半晌后,封骋才将手机放回原位。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冰点,唐意看到封骋发动引擎,开出去一段路后,才意识到并不是回亿居的路。“封骋,”她目光抬起看向身边的男人,“我想去整理下东西,搬出亿居。” “是看到我落魄了吗?” “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唐意打算摊开来说,“我事先是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将你约到外面,为的就是要启动第二份遗嘱。” “你这么恨我?” “谈不上,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你呢?总是操控着别人,封骋,你也许只看到了别人对你的落井下石,可是你却没看到他们推你一把时,手掌心内的伤痕累累,那都是你亲手赐予的。” 封骋冷笑下,“还说不恨我,你要心里没有恨,至于这样对我吗?” 车子飞速向前,很快来到一幢高楼面前。 封骋拉着唐意的手下去,来到大门口,有门卫拦着,“里面活动已经开始了,不能再进去。” 此时,站在厅内的两名男人飞快过来,“封少,您总算来了。” 封骋抬起脚步,门卫没敢再阻拦,跟在封骋左侧的男人边走边说道,“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夺标的是哪家公司?” “是秦家。” 封骋脚步微顿,“秦家?哼,秦瑄培又站出来了?” “不是,是秦家的萧总。” 封骋闻言,脚步越发急促了,来到内场,唐意听到一阵熟悉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声音洪亮且有力,她站在进去的门口,远远看到萧誊双手撑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西装革履,大片的前景在他话语的娓娓道来中,似乎形成一幅鲜明的图案,所有的美好都在你眼前跃跃欲试。 唐意有些吃惊,萧誊现在不应该在病房内躺着吗? 后排有人扭头,看到了封骋,那人笑嘻嘻地站起身,“封少,您来晚了一步啊,不过这个萧誊可真不简单,秦家的公司被他一步步带上正轨,您可小心喽,以后封秦两家要竞争的地方可多着呢。” 封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台上,萧誊微微冲底下的人颔首,“谢谢大家。” 掌声如鸣,一时间,竟让站在下面的唐意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萧誊的助理推了辆轮椅过来,搀扶着萧誊让他入座,封骋只是站了会,然后拉着唐意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坐进车内,封骋半晌没有发动,唐意伸手轻挥下,浓密的烟味无孔不入,她轻咳两声,想要去开窗。 “你说,你要搬出去?” 唐意的手顿住,点点头,“对。” “休想。” 唐意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封骋伤口上撒盐,“这是我的自由,况且,姐夫已经明确将大米交给我姐姐了。”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顾虑了吗?”封骋的眸子紧紧盯着唐意,她接过话语,“就算真有,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唐意,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就连一点点愧疚和心疼都没有吗?” 唐意想将目光别开,可她感觉,封骋的潭底似乎有魔力般,将她狠狠吸附进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封骋用力吸口烟,“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凭什么?” “还用问吗?你是我的,你就休想离开。” “腿长在我身上。” 封骋打开车窗,任由冷风从窗外灌进来,“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呢,你把我害了,然后我因为不舍得,就只能眼睁睁看你离开是吗?你休想,你一步都别想离开这。” 唐意听到这,就要去开车门,封骋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你真以为,我一无所有了?” “不,你还有钱,我知道。” “唐意,你还是面对现实吧,你认为萧誊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却神不知鬼不觉抢了我的生意,你知道这一单竞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是不懂,但我是生意人,我懂,可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要抽出时间多陪你,你是怎么对我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比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还要硬呢?” “封骋,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光彩,但论理来说,你还是我师父,我都是向你学的。” “唐意,你也太骄傲了些。” 看到封骋被这样算计,唐意其实,心里并不好受,萧誊的事,确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面容肃然,“都这样了,你该把我快点赶出去才是。” 她的眼里,却看到封骋逐渐漾起来的笑,越来越肆意,越来越张扬,“唐意,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保管你见到了之后,会目瞪口呆,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不会再说要搬出去这种话了。”   ☆、78我不爱你了 唐意听了,咯噔下,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封骋虽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但并未立即发动引擎,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出口处,很快,坐着轮椅的萧誊便由身后的助理推着走出来了。 记者发布会已经开过,所以,这会倒不会有大批的记者过来围堵。 封骋推开车门,见唐意还坐在那,他嘴角轻勾起抹弧度,“连过去祝福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唐意跟着下车,萧誊坐在轮椅内,双手交扣,看到两人过来,脸上露出抹拨开云雾般的灿烂笑容。 身后的助理停下脚步,语带询问,“萧总?” 萧誊头也不回,“你们先到旁边等着,我和封少有几句话要说。” 封骋大步上前,违心的话听在唐意耳中,不由打个寒战,“恭喜恭喜,这么大的项目被你一口吃下来,萧总也不怕短时间内吃成个胖子啊。” 萧誊眉间微扬,目光并未看向唐意,唐意却清清楚楚看到男人俊朗面庞上的春风得意,“吃成胖子,总比饿死了要强吧?封少如今腹背受敌,你别说我是落井下石,自古生意场上就没有绝对的朋友,再说,我们从来就没做过朋友。” 封骋轻笑下,唐意不由侧目,搞不懂封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这样了,难道封骋还有送上门被人羞辱的怪癖吗? 不,这可不是封大少的作风啊。 封骋双臂抱紧,目光阴沉沉地敛起了笑意,“你和唐睿,这一唱一和,配合得可真好啊。” 萧誊唇瓣处的弧度不减,“封家的事,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不过,今天的事是个巧合,再说,也没人绑着你,让你消失,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唐意听到这,有些站不住了,脚步挪动想走。 萧誊的目光,总算落到她身上,有些话,他本来是不想当着封骋的面去说,可心里抑制不住的冲动和兴奋翻滚的越来越厉害,哪怕他拼命藏掖都没用,“糖糖!” 唐意视线对上他,他们就当旁边的封骋不存在一般。 萧誊想要让气氛显得温和一些,“我让你等得够久了。” 唐意能感觉到封骋投到自己脸上的那抹目光,带着阴寒的刺,似要一层层挖开她的面皮,她嘴唇蠕动下,什么话都没说,却是摇了摇头。 萧誊眼角轻眯起,“我为你做的努力,你都看到了吗?” 此时的唐意,怔怔站在那,心里荒芜且荒凉,她盯着轮椅上的男人,不用封骋提醒她,她都能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恢复得那么快,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令人称羡,却绝不再是唐意熟悉的那个萧誊。而如今,他说出这些话,更加令她难堪,“萧誊,你结婚了。” 男人不以为意,“一张婚姻证而已,我随时都能让它变成白纸。” 一抹抹支离破碎的光射到唐意的眼睛里,她都懒得去拂开,“哪怕秦悠宁已经知道了我和你之前的关系,可她作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从来没有恶毒地指责过我一句,萧誊,这样的女人,你还不能好好珍惜吗?” “糖糖,你什么意思?” 有句话,在唐意的喉间翻腾不已,明明蹿到了嘴边,可就是吐不出来,哪怕,就那么几个字而已。 唐意花了好大的劲,这才说道,“萧誊,我已经不爱你了。” 最后的字音落定,意料当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并未传来,小半口呼吸吊在喉间,唐意竟觉从未有过的释然,就好像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定了。 萧誊惊愕,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你再说一遍?” 唐意转身走了,封骋倒退两步,步履稳健地走向不远处停着的车。 萧誊欲要起身,但腿脚还不方便,他眼睁睁看着唐意的身影慢慢缩小,变成了虚无缥缈且是他抓不住的一个点,他越来越心慌,从来只知道他和唐意之间走的艰难,却从来不知道,他和她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 唐意连那句话都说出来了。 萧誊陷进轮椅内,这一年多以来,他不知道他究竟错失了多少? 唐意坐进车内,关上车门,手腕在发抖,“我要回家。” “哪个才是你的家?”封骋问道。 “我情愿自己租一个小居室,安安稳稳的生活,但好歹那是个家。” 封骋笑了笑,不置可否,发动汽车引擎,“还想走是吧?” 唐意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全部停歇了?” “你们也斗得差不多了,还想怎样?” 封骋踩着油门向前开,许久之后,才来到园区新城内。 唐意看到几座巨大的厂房映入眼帘,封骋将她强行拉拽下去,两人一路向前,唐意注意到地上铺满了红毯,似乎是专门迎接他们而准备的。 两三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上前,争相同封骋握着手,“封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唐意只得跟着往里走,来到一间会议室,里面有双方的代表,合同和条约之前都反复研究过了,律师将文件摊开后放到封骋手边,他洋洋洒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厂领导春风满面地笑道,“以后,这间厂子就是封少的了,我们新厂的生意,您可要多多关照啊。” 唐意对这种生意场上的事一点不感兴趣,她盯着封骋的侧脸,他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遗嘱或者今天的事而被打垮,一帮人寒暄之后,厂领导执意要请封骋吃饭,封骋拉过唐意,“我先带她四处参观下,晚上再约。” “好好,一言为定。” 唐意跟着封骋走进厂子里面,还要换上专门的制服,封骋来到操作间,并未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知道里面在生产什么吗?” “哼,你就算说是毒品,我都信。” “那你知道萧誊明日的辉煌成功,需要什么吗?” “别绕弯子,你直说吧。” 封骋满脸得意,目光却是晦暗不明,他手指朝前方指了指,“就是这些。” 唐意的视线跟着望过去,封骋侧身靠着墙壁,“萧誊对于今天的计划,早有部署,前两天就和这个厂家接洽过,确定了货源后,他才敢下手。他们马上研制的新产品,有一个零部件,全国,不,乃至全世界而言,就只有这儿能生产,你懂什么意思吗?” 唐意不由诧异,好看的两道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也就是说,萧誊的生死都握在我手里,他身后还有整个秦家,这回,我就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意张了张嘴,说不明的情愫在心头滋生,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到了封骋这,他却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那种挫败感,令人无法言喻。 封骋噙了抹笑,又像是嘲弄,又像是得意,更像是瞅着猎物仓皇失措一般,他下巴轻扬,眼角微微眯着,拉开长长的线条,在高贵且睥睨的衬托下,又觉得好看极了。可唐意这会无心欣赏美景,她胸腔因为气愤而起伏着,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但她肯定,绝不是因为封骋的这留有一手,反而,心底蹿出了自己都分不清的雀跃,他总算没有因为她的小动作,而跌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封骋逐渐收敛起笑意,“你要想看着我整死萧誊呢,你就走,你要想看着萧誊因为不服气而跟我拼命呢,你也可以走,总之,我和他梁子是结下了,一来二去,反反复复也没意思,唐意,你要走,更没意思,我要不是真正地放手,你就走不掉,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疯子。” 她转身就要出去。 封骋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身前,“你喊我疯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了,看我垮不掉,心里难受是吧?” 唐意被他拽着,动弹不得,心里憋得那么难受,她擂起两个小拳头敲向封骋的肩膀,“你干嘛还留有一手?你干干脆脆些不就成了吗?我就能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你……” 封骋的面色往下沉了,唐意使出很大的力气,但在他眼中,还不是花拳绣腿,只是她说的话比她的行动有杀伤力多了,唐意真是气不过,“坏人就该有坏报,你之前摧毁了我的生活,凭什么现在还能过得恣意,我就想看你从高处重重摔下来,可现在好了,没法如我的愿……” 她毫不犹豫就将心里话全吐露了,一点一滴都不遮掩,有时候,封骋真是恨死她这样的实话实说,你藏一下掖一下会死吗? 唐意敲打了他几下,忽然就顿住手里的动作,她上前步,似是精疲力尽般,将头靠向封骋的肩膀。 唐意两手掐着他腰际的布料,特别是此时此刻,她心里居然有了抹庆幸,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庆幸,她气喘吁吁着,心里却不再压抑得厉害了。 封骋垂首看着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唐意回过神后,忙站直了身,她面上的神情很奇怪,看了眼封骋后,便径自出去了。 这一幕,怎么有点像偶像剧里,女主角生气时候抓着男主又打又踹的情景? 唐意走出去后,舒口气,封骋一语不发走到她身侧,厂领导再度过来招呼,说是要好好款待封骋。 唐意不想去,婉言谢绝,封骋上车时丢下句话,“不去不行,你要不跟着,我就把你丢在这。” 他就像先前那样,牵着唐意的手,面上没有喜怒,如果说她做的事,他能当做没发生一般,那打死唐意她都不相信的。 来到蔺安市的顶级酒店内,封骋抬头看了眼,冲旁边的唐意阴阳怪气道,“现在,这家酒店是你姐姐的了,她也算熬出头了。” 唐意顿住脚步,身后的男人一时没提防,撞在了她后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厂领导模样的人忙开口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封骋说了句,“看上去,她也不是那么金贵的人,走吧,喝酒去。” 一帮人簇拥着封骋往里走,唐意看到男人眉眼如画,嘴角勾勒起的弧度带了抹疏离,她瞬间便清醒了。他是谁?他是封骋啊,脑子都比别人多长一个,怎么可能被她这几下就能轻轻松松扳倒呢? 唐意自嘲地笑了笑,人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行。 封骋站在了旋转门的外面,回头冷眼盯着她,“还要我亲自请你进来是不是?” 进入包厢内,里面有些热,封骋替唐意脱去外套。 旁边有人笑道,“封少真是温柔体贴。” 封骋按着唐意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去,“脱衣服这种事,本来就该是男人做的,女人太主动了多没意思?” “那看来封少的这一位,可是拘谨的很那。” 一帮人调笑着,封骋径自入座,“知道她是谁吗?你们就随意调戏。” “难不成还有大来头?” 封骋扯了抹痞笑,“她是我小姨。” “小姨?” “是我小妈的亲妹妹。”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明朗,封家才分家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封展年的老婆得了不少好处,连公司的主权都霸住了,封骋跟她的关系向来不好,如今公然带着这个所谓的小姨出场……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心里也都明白了。 封骋这是要借他们的手,让这个小姨难堪的。 封骋坐定后,上半身挨向唐意,“绷着个脸做什么?我有说要找你算账吗?” 某位厂领导紧盯着两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猫腻,暧昧亲昵不说,这里头的事,不用猜都能清楚了。 再看那女人毫无欢快神色可言,平日里,肯定是被封骋折腾的不轻,但,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管怎么让封骋封少爷高兴即可。 几人递了个眼色,心里都有了打算。 ------题外话------ 亲们,强烈推荐一个超级好看的现代文,我最近也都在看哦~ 男主很浪啊很坏啊,跟我家的男人们都有的一拼啦,哈哈,必须不容错过呦 作者名:凤凰展翅赛牡丹文名:《豪门婚色之老公宠上瘾》 简介: 真皮沙发上,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眸色深沉,“自作孽,不可活。懂吗?” 姚子绮挣得小脸通红,“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就算男友出轨,也不需要他通知! 邬浪一笑,忽地俯身贴上她脸颊,“我们这事,你不让我用手,我怕效果达不到,你要不够啊!” 子绮起先没懂,直觉他薄唇逸出的热气直喷进她耳里,痒痒的难受。等意味过来,心中几万只草泥马奔过,这哪里是浪,分明是贱! 姚子绮看不上邬浪,不仅是因为他强上了她,还因为她渴望的爱情被他亲手摧毁了。   ☆、79封骋,我和你之间扯平了 等到服务员将菜上齐之后,为首的人亲自倒酒,“来来来,喝酒。” 唐意看到那人走到自己身侧,往玻璃杯中注满茅台,她只是冷冷看着,酒的甘冽醇香带着浓郁的酒精味道直扑面门而来,她眉心轻皱,男人给封骋倒上酒后,回到座位上。 “封少,来,为了今天的合作,敬您一杯。” 封骋也没起身,只是提着杯子,在桌上碰了碰后凑到唇边,他轻沾湿下唇瓣,便表示意思到了。 男人将酒杯举起,目光看向他身侧的唐意,“唐小姐,喝一杯吧,给个面子。” “我不喝酒。”她不需要给人面子,所以可以毫不犹豫拒绝。 对方的脸色并未因此而难看,“能跟在封少身边的,不喝酒怎么能行呢?” 唐意连筷子都没提,封骋就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肩膀几乎能靠到她,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不说话,冷眼旁观,也让边上那些人猜不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唐小姐,您既然是封少的小姨,那也就是我们的贵客,我们理应好好招待你。” 唐意的视线落向那杯白酒,“我说了,我不喝酒,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 “唐小姐这么年轻,有男朋友了吗?” 唐意抿着唇瓣,话语不冷不淡,“没有。” 封骋闻言,眉尖抑制不住突突跳动两下,这也就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了。 几人见封骋也不管,心下更是了然,一名坐在唐意不远处的男人开口说道,“唐小姐,那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 “您真的不考虑考虑吗?”那人笑着望向几名同伴,“你们说,黄副总家的公子怎么样?” 有人噗嗤笑出声来,“老李,你是做媒人做上瘾了吧?” “哎呦,黄公子一表人才,又是高院毕业的,配唐小姐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可黄公子年前找了个不干净的女人,不是染病了吗?” 唐意只觉得恶心,封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望了眼桌上的酒杯,端起后目光平静地扫向几人,“是吗?那我可真要谢谢诸位了。” 她一仰脖,将整整一小杯的酒灌到喉咙间,吞咽下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比她小时候经常尝过的爸爸的二锅头口感好多了。 唐意将酒杯放回桌上,封骋手里把玩着铂金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动静传到她耳朵里,忽然,他手心翻转,就将打火机拍在了桌面上,“有些玩笑,你们也开得起?” 唐意擦了擦嘴角处,推开椅子起身。 对面的几个男人吓得不敢吱声,封骋放下搭起的长腿,他站了起来,唐意离他很近,两人的脸几乎要触碰到一起,她朝他呼出口气,眼神透露出些许的迷离。 封骋不为所动,“别告诉我,这一小口酒就把你喝醉了。” 唐意身子一软,整个上半身挂向封骋,小小的脑袋在他肩头不住撵来撵去,就算封骋知道她背地里算计了她,却也没在第一时间拿她怎样,唐意也算是掐着他的一点软了,“我嗓子疼。” 唐意听到他轻笑两声,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的人拉开些,“怎么会嗓子疼?” “可能是被这口白酒给烫的。” “是嘛,张开嘴我瞧瞧。” 唐意余光瞥到那些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她顺从地张开嘴。 “啊。” 唐意跟着。“啊——” 封骋低下头,往里看了看,“把舌头伸出来,看不见。” 唐意恨不得翻个白眼,但还是微微探出舌尖。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男人眸子沉落的深邃中带出的那点笑意,就感觉到一道黑影压近,封骋就这么亲吻住了她。 这个吻,未免也太火辣煽情了,唐意的脸蹭地烧起来,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她双手抵着封骋的胸腔,“唔唔,唔唔唔!” 封骋眼角含笑,看尽她在他这绵软无力地挣扎,他双手压在她背后,将这个吻越发加深了。 唐意从来没觉得呼吸竟能这样困难,她半条命都要去掉了,封骋好不容易放开她,唐意急喘吁吁,右手手掌捂着自己的嘴,生怕他又要癫狂一次。 封骋拇指朝着嘴角处请按下,坐着的几人讪讪笑道,“唐小姐,刚才多有得罪,不好意思啊。” 唐意转身出去,才出包厢门口,手就被封骋拽着了。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盖过她,穿过明静的走廊,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最后站定在旋转门外,封骋视线往下落,看到唐意目光看向远处,樱花粉般的唇瓣微微翘着,只有他知道,那不是她撅了嘴或者心情不爽,而是被他亲吻得肿的。 门童取了车过来,封骋走下楼梯,唐意双手插在兜内,男人打开车门,见她还杵在那。“过来。” 她目光深深看着他。 封骋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跟我回去,我保证不找你秋后算账。” 唐意听了,这才慢慢悠悠走过去。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怕的,封骋这人阴晴不定,谁知道他下一刻在想些什么呢? 开车回到亿居,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儿的管家三两步上前,看到唐意还跟在封骋身侧,满脸的讶异藏都藏不住,“封少,您回来了。” “放心吧,有些事我都处理好了,不用诚惶诚恐,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管家心里说不出的安慰,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抹笑意,他的精神支柱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如今看到封骋安然无恙,他就放心了。 管家的目光随即落向唐意,她却坦坦荡荡地迎视,完全没有心虚和愧责。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啊?管家不由摇了摇头。 到了楼上,封骋拉住唐意的手将她带进卧室,他将她扯到床前,大掌攫住她的下颔,将她整张脸抬起来,“喉咙还疼吗?” 唐意脸一侧,从他掌心内挣脱出来,她环顾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房间,“现在好了,没有外人了,封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还是明说吧。” 封骋控着一把笑意,“你说我应该打着什么主意呢?” “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虽然能扳回一句,但失去的也很多,我都承认是我做下的了,我觉得你不会放过我。”封骋是个宁可吃人,都不肯吃亏的人,这点,唐意比谁都清楚。 “是啊,我失去了那么多,总要找个人去讨要回来才对。” 唐意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不要取我的小命就成。” 封骋狭长的凤目轻轻眯着,他可看不出唐意有哪里紧张,反而,就像是释然般,嘴角漾了个很浅的圈,“封骋,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麻烦大不大?” 封骋双手撑向后面的桌沿,“我要说不大,你是不是还想害我。” “你那么聪明,怎么怕得了我呢?” “那我要说麻烦很大呢?” “那你给我分析分析。” 封骋咬了咬牙,“你这女人没心吧?不止背后捅我一刀,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行,我给你分析,现在,我只能掐着萧誊的软,但我提防不了别的公司想趁机侵吞的野心,况且,大半的股权都在你姐姐手上,我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听上去,是很严重,唐意坐向床沿,封骋继续往下说道,“我现在的那些股权,和公司有几个股东只能算持平,加上他们平时就看不惯我,所以,你说麻烦大不大?” 他这样反问她,唐意却是抬了下头,“封骋,我和你之间扯平了。” “什么?”封骋没有明白过唐意的意思。 “你之前强迫过我的种种,和这次,我们抵消了吧。” 封骋有片刻怔忡,琉璃般剔透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无比,他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真的?” “难道这笔买卖,你觉得亏了吗?” 封骋不由审视着跟前的这个女人,她也真够聪明的,一句话就堵住了自己想要找她算账的决心,前尘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唐意有心就她被强迫的事情跟他闹,也闹不出什么。 男人凑近上前,手掌抚向唐意的脸,“既然一笔勾销了,你对我是不是也能有改观了?” “我只是不想纠结在过去的事情里头,看不开要过,看得开也要过。”最主要的一点,物是人非,再回头看看,除了强迫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深仇大恨。 唐意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事已至此,好像对自己也能有个交代了。 封骋眸子内的光芒越来越亮,唐意看到他的人凑过来,她别开脸,男人吻在她下巴上。 “躲什么?” “封骋,你不该重新考虑下我们的关系吗?现在,我姐姐要回了大米,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我的去留,是不是就是我的自由了?” 封骋嘴角浅漾起抹弧度,伸手拍了拍唐意的小脸,“你多善良啊,绝对不想看到我和萧誊残杀的,我们俩将来的路,可就拴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秦家。 萧誊还在家里养伤,秦悠宁最近的心情很好,她推着男人走进院子,“萧誊,我早上看到你自己起来了,你可千万别着急,对以后的伤势恢复不利。” “我不想成天坐在轮椅上,就好像我真是个废人似的。” “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信得过的人处理,不急。”秦悠宁性子本就温和,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 萧誊抬起头,看到门口停了辆车,他的助理慌慌忙忙推开车门,是小跑着进来的,他心里咯噔下,隐约觉得不妙。 那人走到他身前,“萧总!” “怎么了?” 对方将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供货商临时变卦了,要在原先的价格上翻五倍。” “什么?”萧誊将文件接过去,“五倍?他们怎么不去抢?” 他目光落到最后一页上,看了眼那个潦草却刚劲有力的签名,“封骋?” “看来,厂家的责任人已经易主了。” 萧誊猛地将那份文件丢到助理脚边,他一时气不过,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秦悠宁忙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萧誊,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看来,这次是着了封骋的道了。” “第一批样品,必须在合同期满之前送到全国各地,如果没有这个零部件的话,我们就没法按时交货,到时候,光是违约金都能砸死我们了。” “手里的订单还有多少?” “销售部还在统计,但如果都要赔偿的话,恐怕……” 萧誊往后退了步,重重坐回轮椅中。 “不少商家对这次的合作还是很期待的,如果样品都不过关的话,我怕以后公司的信誉就毁了。” 萧誊听在耳中,却是半晌都不言语。 “萧总,现在董事会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都等着您站出来说句话呢。” “先按照这个价格进货,把样品全部发出去,以后的事,我再慢慢想办法。” “好。” 秦悠宁看他这样,不由心疼,在她印象当中的萧誊,从来都是愁眉不展的,似乎很少看到他笑,“萧誊,你要是觉得累,就别撑着了,秦家经得起任何风风雨雨,顶多就是损失大半的江山,从头再来好了。” 萧誊听到这,不由扭头看向身后的女人。她瘦削的肩膀担起金灿灿的阳光,但还是有光穿过她的颊侧,落到萧誊的面上,他不由轻勾勒下唇瓣,朝她手背轻拍两下,“放心,我不会让秦家垮掉的。” 这一笑,令秦悠宁看得呆了,他笑起来是那么好看,那么有感染力,他就像是她的神一样。 萧誊不知道,从她见到他第一面,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拿他当神一般去爱了。 这场爱情,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助理捡起地上的文件,转身往回走,但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站住脚步后扭头道,“萧总,有件事差点告诉您了,有小道消息称,唐睿似有意要卖掉她手里的股权。” “噢?”萧誊闻言,眼睛转瞬发亮,对他来说,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题外话------ 520小说十二女神,引爆这个冬季。 亲们,有微信的亲们,要注意啦。 520小说的最新微信活动开始啦。亲们,关注【520小说】微信公众平台号,查看历史消息记录,有个“520小说女神作者”大票选。亲们,快去回复“圣妖”哟。 这次,我们的妖精们,要爆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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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誊离开后,唐意放下包坐定,“他让你考虑什么事?” “萧誊想要我手里的股权。” 唐意视线望向窗外,看到萧誊的助理推着轮椅走向停车场,而萧誊的身影,则完完全全被挡住了,她掩不住惊讶,“姐,你真要卖掉股权?” “对啊,我不善经营,什么都不懂,只有钱踏踏实实攥在手心里,我才安心。” 唐意心不由一沉,“你要卖给萧誊?” 那样的话,对封骋就真是赶尽杀绝了。 唐睿不着痕迹看了眼自己的亲妹妹,见她眉头微皱,眼里蒙上层晦涩,她唇口贴着咖啡杯,“糖糖,你在担心什么?” 唐意潭底一闪而光的担虑,她摇摇头,“姐,这毕竟是姐夫留给你的东西……” “你放心吧,我不会卖给萧誊的。” 唐意轻叹口气,整个人往后靠,“我真不懂,萧誊还在执迷什么?都这样了,还不肯罢手吗?” “是啊,”唐睿满脸的轻松,目光专注看向窗外,那儿有她生命的延续,她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公司是展年的,我不想这些股权落到别人手里,我会去和封骋谈,他有钱,掌握了那些股权,他照样还是能风生水起,我呢,就带着大米出国,我也不用为他的将来担忧了,这是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唐意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姐,其实刚才你说萧誊要接手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答应了。” “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我只是想拿到我自己那一份,大米回到我身边了,我也有了能给他过好日子的资本,别的,我都不图,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成为封家的罪人。” 唐意看着对面的姐姐,她笑容恬静而温婉,唐意先前只觉得大家都变了,这会重新审视才知道,一个人,自从踏入了这个社会后,不可能一尘不染。最关键的是,不要破了那道底线,如果能牢牢坚守住的话,心里的那份美丽还是会大发异彩。 “你说想去国外,那儿语言不通,能行吗?” “我可以请个老师,糖糖,国外的天好蓝,教育也好,还能让我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唐睿说到这,双眼发亮,语气内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也好,逢年过节的时候,你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唐睿笑了笑,“我会的。” 此时,旁边正在收拾的服务员,这才起身离开,姐妹俩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服务员穿过长廊,进了休息室。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喂,萧总。” “说。” “封太太的意思,是要将股权卖给封骋,她说,不想公司落入旁人之手。” 萧誊的车就停在商场外不远,并未离开,透过茶色的玻璃,甚至还能看到坐在窗边的姐妹俩,她们谈笑风生,而唐睿应该早就忘了,就在几天前,她和他还是同坐在一条船上的人。 萧誊握紧掌心,“我知道了。” 他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助理坐在前方,忐忑地朝他看眼,“萧总?” 萧誊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这次再争取不到的话,公司势必要卷进危机中,这也是掣肘封骋的唯一一个办法。” “封骋,他有软肋吗?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 萧誊的视线对上自己的助理,他目光深邃而黑暗,看得那名年轻的助理不由缩了缩脖子,“萧总,我,我是胡乱说的。” “开车吧。” 咖啡馆内,姐妹俩享受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糖糖,你还在之前那家公司上班吗?” “对啊。” “你想不想做点别的事?开家店,或者开个咖啡厅也不错,我可以给你投资。” 唐意轻摇下头,目光淡然,“姐,我不用,我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也从不想立志成为女强人,我只想安安稳稳有个班可以上,有升职机会的话,我也会努力争取,这样就够了。” “但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唐意笑而不语,唐睿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糖糖,你说股权的事,萧誊会轻易罢手吗?” “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也注意些,我觉得,他至少会尽最大的可能性争取。” 唐意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心不在焉点点头,“好。” 回去的时候,唐意买了个小蛋糕回去。 刚走进亿居,就看到管家站在玄关处,“唐小姐回来了。” “嗯。” 管家朝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眼,“唐小姐这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封少的?”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 管家轻点点头,“那就好。” “管家,”唐意迎上他的目光,“你不会是怕我给封骋下毒吧?” “唐小姐说笑了,只是少爷这段日子忙得厉害,今天中饭又只吃了几口,我以为唐小姐清楚。” 唐意掂了掂手中的蛋糕盒,瞬间觉得似有千斤重,管家走了出去,唐意欲要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却不由收住脚步,转身去了厨房。 她将蛋糕切开,拎了一半上去。 装作不经意走过封骋的书房,门是半掩着的,唐意轻敲房门,里面传来阵熟悉的嗓音,“进来。” 唐意拎着蛋糕盒进去了,“咖啡厅带回来的,吃不完打包了,你要吗?” 封骋坐在沙发内,目光盯着手中的文件,“谁吃不完的?” “我啊。” “拿过来。” 唐意走到他身边,冷不丁被封骋掐着腰抱到自己腿上,“喂我。” “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手,干嘛使唤我。” “因为我喜欢看你照顾我的样子。” 唐意将蛋糕盒放到桌上,封骋知道她不愿意,他将下巴搁在她颈间,继续翻阅手里的文件。 “我今天和我姐姐见面了。” “然后呢?” 唐意看了眼他的脸色,“我姐姐要卖出股权的事,你听说了吗?” “多少有些耳闻。” “你怎么看?” 封骋有些心烦气躁,他将手中的文件丢到茶几上,两根手指掐着眉心中央,“她不懂得管理,卖掉自然是最得利的事情,再说,这样也掣肘了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别把我姐姐想得这么坏。”唐意听了,略有不悦道。 “那我应该怎么想她?” 唐意从他腿上下去,坐在他身边,“姐姐说,想把股权卖给你。” 封骋搭起长腿,另一条手臂展开,听到这,他似乎不相信,偏过脸看了看她,“给我?” “对啊,只要你不压价。” 封骋蹙了下眉尖,唐意见他这幅表情,“怎么,你不信?” “她就不怕我,反手对付她?” “现在是封家最危急的关头,多少人想看你们内讧,姐姐没有那个本事,她也不想封家毁在她手里,所以,将股权转卖给你,是最好的选择。” 封骋单手撑着脑袋,食指在前额处轻打几下,眼里的虑色在触及到唐意的双眼后,一扫而空,“好,我接手。” 唐意唇瓣抿着笑,这似乎,应该算是双赢吧?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唐意伸手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萧誊,她面不改色地挂断。 “怎么不接电话?” “广告推销的。” “推销什么?” 唐意站了起来,“我又没钱买房买商铺,”她攥着手机往外走,扭头不忘说道,“蛋糕是给你的。” 封骋笑了笑,“放心,我肯定吃掉。” 唐意将书房门关上,手机铃声似是不甘心一般,又再度响了起来。 她点开接通,“喂?” “糖糖,我想跟你见一面。” “有事吗?” “有点急事。” 唐意倚着门板,“既然是急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想见了面跟你说。” 唐意脚踢了下门口的毛毯,“那就是这件事还不急,不然的话,你连我赶过去的时间都会等不及。” “糖糖,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你还有别的事吗?” “姐要卖股权的事,我希望你能帮我跟她说说。” 唐意的眉心,不知不觉紧紧皱了起来,她口气有些僵硬,“萧誊,公司的那种事,我一点不懂,我也尊重姐姐的抉择。” “事到如今,我如果放弃的话,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我还被封骋掐着软肋,糖糖,你如今这样维护他,是为了什么?” “我不维护谁,萧誊,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事已至此,本就该有个最好的结果,你也别执迷了,放手吧。” 不等那边开口,唐意便径自挂了电话。 她打开门准备出去,却见门口有道黑影挡着她的去路,封骋右手臂支高,撑在门框上,一幅惬意懒散的模样,唐意不知道方才那些话,他听进去了没有,她往前走了步,封骋见状,倾起身,两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往里推。 “我要出去!” 封骋嘴角噙笑,凑上前,狠狠封住她的嘴。 不知从何时起,封骋发现唐意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总算是可爱至极,不那么冲了。 ------题外话------ 亲们,平安夜快乐呦,今晚有圣诞老爷爷来喽~ 推荐末栗文文《暖婚之娇养萌妻》 他,享誉全球的盛唐财团首席总裁,才智双全,霸气冷酷,最不缺的就是扑火红颜。 她,Q大大四法学院单身院花,情商稍低,黑萌毒舌,最不缺的就是护花使者。 当她VS他,那就是火星撞金星: 不是金光灿烂擦出基情火花就是粉身碎骨有我没他!   ☆、81未知的清白(精彩) 唐意脚后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差点栽倒在地。 封骋双手趁势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她仰着头,封骋的吻急迫不已,舌尖还留有蛋糕的甜腻味道。 “跟谁打电话呢?”他在她嘴角处呢喃出声。 “没有跟谁。” 封骋改为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床边,“晚上我要出去趟,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想出去,我想待在家。” “今天,我过生日,蛋糕吃过了,晚上你总要陪我吧?” “你生日?” 封骋笑着坐向床沿,“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我不该有生日似的。” “只是没听你说起过。” “几个朋友约我,估计今晚回不来了,我必须把你带着,让你陪陪我。” 其实,管家已经令佣人准备了大半天了,两人下楼的时候,管家见封骋换了套衣服,似乎是要出门,“封少,您这是?” “晚上不回来了,老规矩,给佣人的红包你决定就好。” “是。”管家朝唐意看了眼,她穿了条碎花短裙,走路时,白皙的两条腿一隐一现,上边穿了件无袖的雪白衬衣,外套一件质地柔软的线衫,管家上下打量她一圈,这才将视线别开,“封少,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经过遗产宣读的事情后,不少人对唐意都竖起了防备,无奈封骋就跟没事人似的,在他们眼里,还总把唐意这个定时炸弹拴在他的裤腰带上。 走进车库内取车,唐意在他发动引擎时开口道,“你说你何必呢,把我留在你身边,不是膈应人吗?” 封骋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知错能改就好,以后可别在我背地里捅刀子。” 一顿晚饭,吃了足有两个多小时,这些,远远还不尽兴,就转场去了另一个地方玩。 周边的音乐声,尽管经过了最好的处理,但抨击进唐意耳膜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受不了,她和封骋说话,必须要说得很大声,对方才能听见,要么,就要像对面的两个人那样。一手勾着对方的脑袋,嘴唇贴到男人的耳际,也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亲吻,整个包厢都呈现出一种暧昧的气氛,令人体内的荷尔蒙狂飙,心跳通通的似乎要跃出胸口。 封骋今晚穿得很随性,衬衣的领口敞开,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脸上,唐意后悔今晚穿了条短裙来,衣服是封骋当时给她选的,非说好看,可她如今一坐下,双手不得不压着才行。 也多亏包厢内光线不足,她双腿并拢,两个圆润的膝盖靠在一处,封骋侧过头看了她眼,大掌一下伸向她的腿,薄唇擦着她耳侧经过,“好玩吗?” 唐意用肩膀将他轻推开,“我去下洗手间。” 她起身,封骋欲要一把抓住,却抓了个空。 等唐意出去后,封骋的一个朋友坐到他身边来,“封少,喝多了吧?” 封骋再解了颗扣子,两侧的锁骨和健硕胸膛已然若隐若现,呈现出一幅勾人的画面,他上半身往后靠,眼帘轻合,他好久没这么放松了,自从封展年死后,他神经绷得那么紧,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才能松下一口气。 几人拥着女伴在包厢里跳舞,旁边的男人拱了下封骋的手臂。 封骋慵懒地睁下眼,“做什么?” 男人凑上前说道,“封少,新药,要试试吗?” 封骋坐起身,两根手指捏着眉宇中间,可酒气上头,还是有些吃不住,他注意到对方手掌心内的红色药丸,“哪弄来的?” “老地方啊。” 封骋推了下他的手,“我早不玩这些了。” “这个不伤身,真的很不错,我昨晚试过了,我那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本在床上扭扭捏捏,脱个衣服都要半天,可这一粒下去,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封骋哼了声,“你的女人,我怎么知道?” “啧啧,我不是跟你绘声绘色的形容过吗?” 封骋心里,蠢蠢欲动,“真有这样好的效果?” “我还能坑你啊?多少年的朋友了,再说,你女人看着也是清清冷冷的,你就不想,调剂调剂?” 封骋眼眸被一层迷离给笼罩住了,体内有不安分因子在攒动,尽兴这种感觉,向来是他所追求的,他忽然觉得喉间干涩不已,吞咽下一口气,喉咙里头划开似的疼。 男人将手里的盒子掂了掂,“房间就在楼上,都给你准备好了……” 封骋伸出手,枚红色的小药丸在灯光下发出诱惑的光泽,按捺不住的跃动撞击着他胸口,痒痒的,跟千万只小虫子似的,一点点啃噬掉他心中的犹豫。 不过,就是个调剂品罢了,生活中总需要激情。 封骋将药丸藏了起来。 唐意在洗手间内逗留了许久,回到包厢时,脸颊两侧的头发微湿,水珠正顺着发尖往下滴落,领口处漾了一圈水渍,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封骋看得微出神,不由伸出手,唐意见状,忙压着自己的领圈,“做什么?” “湿了。” 唐意脸红了红,“我想去休息了,累。” 封骋搂住她的臂膀,凑上前说道,“不喜欢这样吗?” “吵死了,”唐意有些不情愿地缩在他身前,她似乎无聊的不行,哪怕坐在电视机跟前看看动画片都比现在要好,“我先回房间。” 封骋搂着她没动,他知道,等他玩完上去,她肯定会说累得不想动,只想睡觉,到时候就算要哄她喝杯水都难了。 封骋不着痕迹拈起颗药丸,他替唐意倒了杯酒,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将红色的小药丸丢了进去。 酒杯轻晃两下,药丸很快溶解掉,封骋提着酒杯送到唐意的嘴边,“喝杯酒,暖暖身,喝完就让你去睡觉。” 这儿的酒都经过勾兑,所以酒精浓度不会太高,唐意就着杯口喝了小半杯,这才推开封骋的手,“我回去了。” 封骋将房卡交到她手里,“房间就在楼上。” 她起身要走,封骋想了想,起身也准备离开。 不远处的朋友过来,拉着他,“走什么啊?今儿给你庆生,最后的环节还没上呢!” 唐意径自到了门口,封骋用手肘朝对方胸前撞去,“让开,万一这火烧得太快怎么办?” “放心吧,半小时的安全时间,”男人握着的手张开,“然后就是,嘭——你懂得。” 封骋笑了笑,被对方拉着入座。 唐意走出包厢,瞬间觉得整个人一阵轻松,走向电梯处,她却并未立即回房,而是去了酒店的顶层。 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露台,屹立在城市的最顶端,四周和顶层都是玻璃面,如今,顶层的玻璃完全打开了,抬头就能看到稠墨一般的夜色。 唐意在上面坐了许久,冷风一吹,本来还会觉得冷,可体内有股燥热在涌动,似乎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无法控制,她忙起身离开。 走进电梯内,那种感觉更加明显了,狭窄的空间关闭后,唐意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响起,这样的悸动,比上次喝了袁媛放入药丸的水还要激烈。唐意局促地在原地踩着步子,等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快步往外冲。 眼前的房间号都模糊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迷路了,唐意张望四周,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房间。 刷了卡进去,随手将门一甩,却万万没想到,门在即将合上之际,被插进来的一只脚给挡住了。 唐意脚步不稳地来到床前,整个人往前一扑,趴了上去,鼻息间的灼热越来越清晰,眼帘却沉重得好像抬都抬不起来。 她感觉有只手抚着自己的后背,床沿明显凹陷下去了,她觉得热,对方体贴得将她的外套脱掉。 唐意里面是条碎花连衣裙,后面的拉链往下褪时,滚烫的肌肤好像喝到水一般,她舒适地发出声轻叹,但男人的手明显顿住了,裙子只是脱到她腰际,没再往下。 唐意喉咙间发痒,她轻咳了两声,“封骋,我难受。” 男人呼吸一重,手掌压向她的后背,唐意依稀间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糖糖,可封骋从来不会这样叫她,他要么喊她小姨,要么连名带姓称呼她。 被子被掀开了,唐意被抱了进去。 裸露在外的双臂碰触到微凉的被单,她舒服得忍不住再靠过去些,萧誊将手掌贴着唐意的脸颊,这曾是他们之间最亲昵的小动作,每次,唐意都会和现在这般,像只小猫似地不住去蹭他的手掌。 萧誊的眼光一柔,甚至都快忘了,他现在身处何地。 时间飞快地掠到从前,他不忍心踏出这一步,不忍心用自己的手,给唐意沾染上丝毫不美好的东西,她半张脸都被自己的长发给遮住了,唐意想要睡觉,但身子很难受,“封骋,都怪你,让我喝酒……” 萧誊觉得,猛然一个激灵仿佛震醒了他,唐意的语气带着嗔怪,尾调却软软的,糯糯的,萧誊的手惊蛰般收回,怔怔盯着身下的人。 他没有再犹豫,手指飞快地解开自己的扣子…… 然后掀开被子,躺到了唐意的身侧,他从身后拥着她,将她脸上的长发拨开…… 萧誊不能逗留太久,他起身后,边穿衣服边往外走,腿还未恢复利索,走路显得很吃力,唐意嘤咛一声,嗓音带出几许沙哑,“我难受。” 萧誊走到了门口,面容犹如沉浸在黑洞中一般阴鸷,他狠狠握了握手掌。 封骋单手插在兜内,步履急促地走出电梯,要不是他刚才装醉,估计这会还被那些人按在包厢里出不来,说是要测试下他女人的抗寂寞性,这样的词,也就那帮‘畜生’能想出来。封骋步子跨得有些大,倒不是他有多心急,而是怕唐意吃不住了。 他从兜内掏出房卡,只是手还未抬起,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出来的萧誊差点和封骋撞上,两人皆是一怔,封骋冷眸微睁,站在外面犹如一尊门神,目光紧紧锁住跟前的人。 萧誊面上不慌不忙,由于动作急,第一颗扣子还扣错了,所以显得有些狼狈,封骋咬紧牙关,“你怎么会在这?” “我看糖糖在这,过来和她打个招呼。” “打招呼?”几个字,都是从封骋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他双拳握紧,萧誊注意到他手里的动作,“封少,稍安勿躁,我劝你还是别把事情闹大,传出去的话,伤害最大的会是糖糖。” 封骋望了他一眼,“把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萧誊向前走了步,“何必多此一举,我要做什么事,事先肯定会留底。” 不远处,萧誊的助理快步走来,封骋心里记挂着唐意,他一把将萧誊推了出去,关上门的间隙,听到萧誊的助理压低声音道,“房间开好了,萧总,您确定……” 萧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门卡,封骋关上门,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嘀的一声。 唐意抱紧双臂,瑟瑟发抖,封骋快步上前,看到她的外套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她整个人藏在被中,封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践踏过似的。 他随手打开壁灯,看到唐意露在被子外的两个肩头,封骋呼吸一滞,双手压着被子往下,她胸前被黑色的文胸给藏掩起风光,那条连衣裙被脱到腰际,看来,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封骋从未觉得这样庆幸过,他弯下腰,将脸埋在她身前。 隔壁房间,助理已经离开了,萧誊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虐,明知道那个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他还是选择了留宿。 唐意弓着肩膀,将被子完全踢开,“我热。” 封骋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看清楚,我是谁?” 唐意的气息喷灼到封骋脸上,烫的惊人,她凑过去亲吻着封骋的脸,男人将她按进大床内,可心里总是不可避免地出现方才那一幕,“唐意,除了我,还有谁进过这个房间,你知道么?” “你说什么呢?”唐意皱眉,摸上他脸的手指在发抖。 封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萧誊的那些坏心思,明天再揣摩吧。 他猛地将唐意扑倒,“宝贝,想我么?” 封骋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开门声,这个萧誊绝对是变态,自己得不到,躲在隔壁房间偷听还能过瘾么? 他坏心思地狠狠咬了下唐意的肩膀。 药性早就上来了,且一波涌过一波,唐意平时也不会那么热情,这次,似乎是要将身心都燃烧起来。 萧誊双手交扣后放到膝盖上,隔壁房间的动静,一阵阵传到耳朵里,本来,这排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可似乎在今晚就完全失效了。 唐意的嗓音,尖锐而亢奋,磨着萧誊的心口,一寸寸侵蚀,一点点碎裂,他两手握得越来越紧,指甲掐着手背,整个身影都被壁灯给包裹住,形成一种寂寞和悲怆。 封骋本来是想刻意折腾出些动静的,可最后完全是把持不住,不管不顾了。 他们彼此沉沦在欢愉之中,所有的事都暂时抛诸于脑后,身体的疲倦抵不过心灵的空虚,封骋只想将唐意狠狠抱紧在怀里,任何时候都不分开。 萧誊犹如一尊石像般,静静坐到了后半夜。 他听到唐意的嗓音哑了,渐渐变成了哭声,然后是求饶声。 封骋似乎是故意让她发出动静的,几个小时里,她嗓音时而尖锐,时而音调又拉得长长的,犹如弹奏出的一首曲子,变了音变了调,一下下重重凿向萧誊的心间。 他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就算将封骋完全打垮了,他自己却还能得到什么呢? 完完全全失去掉唐意,他所有的坚守还有意义吗? 萧誊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哪怕是分开了,可心里依旧相爱,但如今…… 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双耳,他曾经交付出一切的恋人,好像已经移情别恋了。 唐意睡下的时候,两条腿似乎失去了知觉。 她睡得很沉,完全没看到封骋起身的身影,男人拿了支烟走到窗前,衣服也没穿,就倚在那抽起来,脸色沉浸在窗帘后面,晦涩不明。 翌日。 唐意其实是被饿醒的,她艰难地睁了睁眼帘,可眼睛酸涩得压根睁不开,有人在轻拍她的脸,“懒猪,起床了。” 唐意皱了皱鼻头,“我饿。” 封骋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被窝中拖出来,“昨晚还没吃饱吗?” 唐意将脸贴向封骋的肩头,磨蹭了两下,“好累,我不想起床,可是饿了。” “那我让人送上来?” 她点了点头,“先给我穿衣服。” 封骋的目光挪到地上,看见那些凌乱的衣物,他眸光微沉,并不能确定唐意昨晚的记忆到底还存在多少,“你先告诉我,昨晚是你自己回房间的?” “当然是了。” “那看见什么熟人了吗?” 唐意觉得奇怪,刚要说她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可脑子里突然迸出糖糖两个字,喊她名字的这人,嗓音好像很熟悉,只是她一时记不起来了。 ------题外话------ 恩:听说你五弟要出版上市了,你不去祝贺一下? 爵:什么?我五弟要被人体印刷然后出售?老婆,我们去贺一下他吧 恩:就你损,你还是人不。是他和他老婆的故事要出版 爵:嗷呜,我就吐槽一下嘛。三弟出版了,这又到五弟出版。我还在蹲角落。讨厌亲妈。 恩:谁叫你,什么不做要做“面粉”,看吧,自找苦吃了吧。 爵:嘤嘤嘤,老婆,人家已经洗心革面了,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你要相信我,么么哒。 到底是亲妈的儿子,所以爵少也会卖力宣传的,卖力卖掉厉景呈的。 美艳的妖精们,天冷了,被子无聊,买本厉景呈回家暖被窝吧,暖暖的,很窝心。总有一日,我爵少也会进入你们的被窝,给各位暖床滴 团购请加群:140370093。我们6兄弟都等着你们!   ☆、82放手或拥紧的抉择 唐意努力搜寻着,眉头皱起,一副出神的样子,令人看了不由失笑。 封骋嘴角轻弯,“好了好了,逗你玩的,除了我在这,还能有谁?” 可唐意脑子里,却忽然蹦出萧誊两字,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她抬起手掌,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腿抬起后就伸不直了,“封骋,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肯定被人下药了。” 封骋看她满面苦恼的样子,干脆也不刻意瞒着,“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现在好多了。” “尽兴吗?” 唐意听出他话里的弦外音,她瞪了他一眼,封骋见她掀开被子起来,“沙发上有送来的衣服,你好好泡个澡,吃过中饭我们再回去。” 唐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封骋取过浴袍替她披上,等唐意走进洗手间后,他脸上的神色被一种阴鸷所取代,男人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隔壁房间,封骋毫不犹豫按响门铃,不出几秒钟,门就被打开了。 封骋冷哼,嗤笑说道,“还没走,昨晚还没听够吗?” 萧誊西装革履,还是昨晚的样子,显然是一整夜没睡,嘴上却硬硬道。“我很早就睡下了,且睡得很沉。” “别他妈在这跟我装了,唐意有没有被你碰过,我会不知道吗?昨晚那一出,你究竟想做什么?” 封骋其实心里是有猜测的,只是不能够完全确定。 萧誊站在门口,尽管是中午时分,但走廊内的光线尚不足,也让他看向封骋的眸子仿若浸润了无边的黑暗,“封骋,你以前做过的坏事,还少吗?” “我没说我做得少,但你不是自诩爱唐意吗?原来你的爱,这么狭隘……” “哈哈哈,”萧誊笑着打断封骋的话,嘴里一字一言吐露,“狭隘?封骋,你呢,你能伟大到哪里去?” 封骋盯着男人略显狰狞的面色,他神情未动,“没想到,你也够变态的,听到她昨晚的迎合了么?以后别再打她的主意。” 这一下,明显是戳在了萧誊的痛处。他脸颊紧绷,嘴角处因为即将隐忍不住的怒意而有了搐动,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封骋!” 两人均是一动,唐意的嗓音破门而出,“封骋,封骋!” 唐意的这一声声呼唤,比封骋先前那些话有力多了,萧誊心口痛得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封骋看了眼他,潭底溢出些得意之色,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重重合上,唐意还在喊着他的名字,封骋推开浴室门进去,见唐意站在淋浴下方,头上脸上全是洗发水的泡沫,双手胡乱摸向四周,男人大步上前,“你傻啊,不会用水冲掉吗?” “停水了。” 封骋一把摘下花洒,“不可能,除非他们想关门大吉。” 他试了下,果然没有水出来,封骋个子高,手臂伸出去在高处拧了下开关,温热的水顷刻间喷洒出来,男人不由失笑,“你这胡乱一气的,把不该关的开关都关了。” 唐意闭起眼睛不敢睁开,“快快,泡沫都跑眼睛里去了,睁都睁不开呢。” 封骋单手按着唐意的后脑勺,示意她弯腰,她有些窘迫,毕竟这会还光着身子,“我自己来好了。” 他见她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撅起来,封骋不由失笑,手掌微用力,就将她脑袋按下去了。温热的水冲到她头上,汇集成暖暖的水流,冲刷过唐意的耳际,封骋手指慢条斯理梳着她柔顺的发丝,用过洗发露后,真是能一梳到底。 封骋自己也不相信,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心甘情愿帮着一个女人在这洗头。 唐意双手接了水,将脸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你刚才出去了?” “嗯,”封骋心不在焉答道,“才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你鬼哭狼嚎了。” 他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不厌其烦,唐意睁着双眼,垂下的视线只看到他们靠近的双脚,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封骋将手中的花洒移开,“怎么了,还困?” 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替她将头发包了起来。 唐意目光迎向他,“你敢说你不累?” “我真不累。” 她侧过身,擦拭着湿发,封骋见状,绕到她身后,他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唐意干脆放了手,“封骋,你昨晚给我喝的那杯酒,肯定有问题。” “嗯,”他自然不否认,“我也没说,它没有问题。” “为什么?” 封骋单手搂住唐意的腰,“这是一种调剂,不关乎别的,唐意,你太中规中矩了,我以后会慢慢教你。” 最后几个字,封骋是凑在她耳边说得。 唐意推了他把,披上浴袍后出去了。 他们离开酒店的时候,萧誊早就走了。 封骋等着萧誊的出击,而在第二天,他果然接到了萧誊的电话。 来到约好的地点,进入包厢,萧誊坐在窗边,目光出神地看向窗外,封骋坐定后,顺着他的视线,正好看到唐意上班的办公楼。 他身子往后靠,冷笑出声,“这样惦记我的女人,你确定你不是在找死?” 萧誊头也不回,“你的女人,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别废话了,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萧誊目光对上封骋,“唐睿手里的股权,我很有兴趣。” “然后呢?” 萧誊将手机递向封骋,他没有伸手接,只是将视线垂落看了一眼,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那一幕撞入眼眸时,他还是有瞬间的窒闷感觉,好像一口气即将呼不出来,“你昨晚,折腾出来的就是这样?” “用这些,换你放手,够不够?” 封骋搭起长腿,面无表情盯着萧誊,“这照片是你和她的,就算曝光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在秦家好不容易爬得这么高,你以为,你能好过?” “你要是不介意,我更不介意,顶多回到以前,将我和唐意一起打回原形,但是,我现在好歹是有妇之夫。” 接下来的话,萧誊适时卡住了,封骋手指在桌上轻叩,“这件事传出去,唐意就成了你和秦悠宁之间的第三者,萧誊,你爱人的方式可真独特啊。” “因为我笃定,封少不会袖手旁观。” “那是她自己引狼入室,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誊听了,哈哈笑出声来,“封骋,我就知道你不会对一个女人有太多的耐性,当事业和女人摆在你眼前,你的抉择是怎样,想必不难猜测了。” “你既然知道,还找我来做什么?” “其实这盘棋,我是双赢的,你不肯为唐意牺牲,正好也让她看清了你跟她在一起不过是玩玩的目的,她也不必再在你身上动心思了。” 封骋心头有瞬间的怔忡,藏在很深很深角落的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对他说,他对唐意绝不是玩玩,他是认真的。 封骋目光艰难地别向窗外,不想让萧誊看到他的犹豫,他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对唐意的在乎。 “封骋,爱情和事业,我总要抓住一个,而这个选择权,我把他交给你。” 男人眼角眉梢带出抹嘲讽,“要是我让你选择呢?萧誊,你会选择什么?” 萧誊抿紧的唇瓣总算微展,却半晌不语,似在专心思考这个问题,许久后,封骋才听他说道,“我会选择先打垮你,再重新追回我的爱情。” “你已经病态了。”封骋毫不留情说道,他之前对萧誊的打压,在他心里印下的痕迹太深太重,他若不扳倒自己的话,怕是连唐意都很难拉他回头。 封骋的目光再度移向那个手机,屏幕已经暗黑,里面那张萧誊抱着唐意睡在床上的照片也看不清楚了。尽管封骋知道被子底下的两人还穿着衣服,可照片一旦公布,谁会相信呢? 萧誊双手交扣落于膝盖上,“我也很好奇,一个女人在你封少的心里,到底占有多少地位?” 他撇开抹笑,迎上萧誊的目光,“我从不是个能为了女人,放弃一切的人。” “那好,拭目以待吧。” 封骋径自离开了,萧誊一个人静默着留在包厢内,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唐意的公司门口,那儿来来往往,恰好是下班时间,可他已经分辨不出哪一抹身影是属于唐意的。 封骋到了楼下取车,经过唐意的公司门口,正好看到她从里面出来。 唐意瞅了眼,车型是她熟悉的,封骋并未顺路带她回去,而是一脚油门,加速离开。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掩起心中的在乎。 唐意觉得奇怪,那分明是封骋的车,车牌号她不会记错。 回到亿居,封骋已经到了楼上,唐意走进卧室,“你刚才是不是经过我公司了?” “没注意。” 这话说的,唐意将包放向床头柜,她走上前几步,见封骋双手捧着杂志,头也不抬,她难得见他这样专心致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姐想和你见个面,股权的事等你接手后,她就要去国外了。” 封骋面色微凛,他合起手中杂志,“过两天吧,我现在比较忙。” “姐要出手股权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世上总有不透风的墙,这两天,好多人直接去家里拜访了,不过她态度很坚定,你放心吧。” 封骋起身,颀长的身影来到阳台上,他双手撑在两侧,要他就这样放弃,他肯定不甘心,一旦股权落到萧誊手里,那他就等同于被架空了,到时候,园区工厂也会变得一文不值,处处被萧誊勒着脖子走。 但若让他任由其发展下去…… 他偏过脸,看到唐意站在他身旁,封骋敛起些情绪,“你说萧誊一直口口声声,说他爱你,他会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你怎么了,今天奇奇怪怪的。” “我只是好奇,这么一问而已。”封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你说,会不会?” “我不知道。” 封骋维持着拥住她的动作,他不知道要不要试一试,也许,他应该往高看一些,就算他不同意,凭着萧誊和唐意的旧情,他应该也做不出把照片公诸于世的事情来。 可是,萧誊的另一句话,却不适时宜地蹿到了封骋的脑子里。照片公开了的话,唐意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大不了萧誊回到原来的地位上,但封骋若以后想要娶唐意,这样的丑闻,绝对是致命的…… 封骋恍然一怔,仿佛吃惊不小,他方才脑子里闪现的,居然是有关婚姻的事,他一定是疯了。 他不由重新审视起来,唐意在他心里面的重量,究竟够不够他放弃那么多东西。 最主要的一点,她性子清冷,至少封骋自己没看出来,她究竟有多在乎他。 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回去,撑向栏杆,“那些股权,我若不想买了呢?” 唐意显然没想到,封骋会给她这样一句话,她掩饰不住吃惊,“为什么?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唐意学着他的样,靠向栏杆,“封骋,你是不是,不想善摆甘休?” 封骋听到这话,并未觉得恼怒,反而笑了起来,“你说话倒真是直白,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我知道,你希望我和你姐能握手言和,能为了封家各尽所职……” 可是,有些事却必须要取舍,饶是封骋,都不可能没有一丝犹豫的。 ------题外话------ 亲们,《不遇倾城不遇你》的贴吧已经成立喽,喜欢玩贴吧的亲们,不要错过呦~ 另外,玩微信的孩子,可以搜索:圣妖读者后援会 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信息,等着亲们一起来玩呦~   ☆、83唐意,给我一个选你的理由 唐意跟了封骋那么久,也算是对他有所了解,她看得出来封骋心里藏着事。 但那晚在酒店的插曲,唐意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封骋收回神,看了她眼,“饿了么?” “还好。” “带你出去吃饭吧。” 唐意有些懒洋洋的,被折腾许久的后遗症还在,“在家吃点吧,厨房肯定都准备好了。” “陪我出去兜兜。”封骋说完这话,拿了车钥匙径自出去。 两人来到得月楼,里面的菜式都比较温和,特别适合南方人的口味,当然,得月楼内也储备了适合北方口味的顶级厨师,每到下班时间,均是门庭若市,一号难求。 唐意跟着封骋进入,雕花格的门厅,墙上粉刷出的仕女图无一不彰显出古典精致的韵味,包厢已经都被预定完毕,服务员挑了个雅静的地方给他们。 唐意坐定后,环顾四周,忽然一抹身影闯入眼帘,就在不远处,她看到了唐睿。月嫂抱着大米坐在旁边,显然她们也是来吃晚饭的。 唐意忙拿了包起身,“是我姐姐。” 唐睿点的菜都上了,正要动筷,后面传来了唐意的呼喊声,“姐!” 唐睿扭头,唐意已经走到了她身侧,“我家小外甥也在啊。” 封骋听到这声称呼,嘴角不由抽搐下。 “来来来,快坐吧。”唐睿招呼着,示意他们入座。 刚开始,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唐睿招呼服务员,要点瓶酒,封骋闻言,这才开口,“不用了,喝些饮料吧,待会还要开车。” 唐睿笑了笑,“糖糖做司机,你还不放心啊?” “她?”封骋难得和唐睿也能一起说笑,“我要为了我下半辈子考虑,就不能把方向盘交到她手里。” 唐意瞅了眼他的侧脸,“我驾照也拿到几年了好么?” 封骋完全不搭理她,他手指抚弄着杯口,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你要出国,想好去哪了吗?” “法国,”唐睿手掌撑着侧脸,“我有个初中朋友在那里,再加上我自己也喜欢那儿,其实……” 唐睿顿了顿,想到以前的事,难免有些心酸,“我和你爸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他说等他65岁之后,就会带我去那儿生活。” 封骋嘴角轻勾勒下,唐睿以为收购股权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封骋,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姐!” 后头,一阵男音忽然闯入进来,“真巧。” 唐睿不由扭头,看到的居然是萧誊和秦悠宁,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但也站了起来,“你们好。” “今晚这位子可真难定,说是要等。”萧誊视线扫向坐着的封骋和唐意。 因为不想被人打扰,唐睿定了个大圆桌,听到萧誊这样说,她只能开口询问,“你要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封骋唇瓣处的弧度,恰到好处隐匿起来,萧誊这出现,也太会挑时机了,他可不相信这真是什么巧合。 萧誊替秦悠宁拉开椅子,刚坐定,萧誊便姿态悠闲地架起腿,“方才听姐说,要和封少签约,你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还用什么买卖吗?” 唐睿脸上的尴尬越发重了,毕竟,她和萧誊之前也算合作过,而他对她一向也照顾,唐睿轻咳声,“萧誊,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把股权交给封骋……” 萧誊眼角含笑,那抹笑并未渗透到双眼深处,却也不能让人看出里面的敷衍和嘲弄,他截住唐睿接下来的话语,“姐,不知道您是否已经跟封少达成了一致呢?据我所知,封少不一定肯接手呢。” 唐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偏过头看了看封骋,想到来吃晚饭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这会,封骋用透明玻璃杯压着唇口,眸光微垂,抬手的动作挡住自己小半张脸。 唐睿有些奇怪得将视线落向封骋,唐意拿起筷子,“姐,我饿死了,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生意上的事?” “对对,”唐睿忙招呼着,“快吃吧。” 她喊过不远处的服务员,“再给我点几个菜。” 萧誊不着痕迹睇了眼唐意,终究没再继续,而是专心照顾着身侧的秦悠宁。 这顿晚饭的气氛,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吃到一半,封骋放下筷子,他拿出烟,见大米还在屋里,便站起身来,“我去抽支烟。” 他大步往外走,靠在走廊内刚将烟点上,萧誊也过来了。 封骋倚靠着墙壁,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夹起的烟头吐着红火的火星子,他薄唇轻启,一口袅袅白烟逸出来,他眼角浅眯下,“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不知道封少,考虑得怎么样了?” 封骋眸子忽明忽暗落向前方,萧誊轻笑下,“我知道你很难做出抉择,但人生嘛,有得才有失。” 封骋冷笑了下,将烟掐熄掉,“我这人,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抽根烟也不安生。” 吃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唐意嫌车内热,将车窗打开了。 一路开过去,并不是往亿居的方向,直到车子停在银鸡湖的湖边。 封骋径自下去了,他倚着引擎盖,目光落向远方,背影挡住了唐意看出去的视线,她坐了会,实在闷得慌,便跟着下去。 走到封骋身侧,男人一把将她捞到跟前,唐意有话直说,“封骋,股权的事,我怎么都想不通,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两个字用在封骋身上,也确实不合适。 封骋狠狠吸了口烟,他扣着唐意的肩膀,将她更近地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撞到,凉风拂过面庞,封骋嘴角处的烟味不留余地地窜入唐意鼻翼间。 “你真想知道?” 唐意点了点头。 封骋双手搂着她,手指改为握住唐意的下颔,“我越想,就越火大,真想把你下巴给捏碎了。” 唐意眉头微皱,“关我什么事?” “你那晚进房间,就真的一点没有察觉?有人尾随进去,你都不知道么?” 唐意面色变得凝重,她双眼圆睁。“你什么意思?我当时迷糊糊,浑身难受极了,可我记得我关门了啊。” “那别人脱你衣服呢?” 唐意倒抽口冷气,她难以置信地用力将封骋推开,急得嗓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封骋,你,你说清楚,那晚的人不是你吗?那是谁?!” 封骋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却是蓦然一松,他伸手再度将唐意拉到自己跟前,“是我,是我,你别急。” 可唐意满脸的疑虑挥之不去,“你这幅样子,分明是有事瞒着我。” 封骋抬起腿,将她困在自己身前,他手掌紧拥着唐意。“那晚我回去的时候,刚要开门,却看到萧誊从里面出来。” “萧,萧誊?”唐意越发觉得不妙。 “如今,萧誊的手里有他和你的合照,他对唐睿手里的股权势在必得,唐意,你来教教我,我是该放手呢?还是让你的照片公诸于世?” 唐意听到这,瞬间倒吸了口冷气,“我和他的……什么照?” 最后几字,她是鼓起全部勇气问出来的。 封骋脸色未变,“床照。” 唐意面容刷得完全白了,她嘴唇哆嗦着,封骋也不忍心她这样,“别着急,他没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脱了你上半身的衣服和你睡在一起拍下的,但这些照片若流出去的话,谁都会以为你们有了什么。” 唐意抬起手掌遮住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一时接受不了,她将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萧誊要的是什么?是要你放手股权?” “对。” 唐意垂下手臂,脸上再多的情绪,拼命掩饰都掩饰不起来,“那你呢?封骋,你想怎么做?” “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 唐意抿紧了唇瓣,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封骋,“我要是想将我的照片赎回来呢?” “我很赞成。” “但那势必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封骋双臂抱在身前,“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权。” 唐意往后退了步,双腿犹如灌满了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直接做出决定不就好了吗?” 封骋倾起身,看到唐意转身快步走向前,不远处就是湖了,封骋三两步上前,两手紧紧拥住她的腰身,“因为我不确定,我那样做值不值得,唐意,我对你的心思怎样,你别说你不清楚。放弃唐睿手里的股权,我尽管会绕一个很大的圈,但我不至于垮掉,可我做那些事,总要有一些名目才行,我不是大善人,如果你这辈子都无法对我动心,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离开我的话,那么,我放弃得也太冤了。” 他是商人,在商言商。 封骋不需要唐意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他只需要一句能带给他希望的话而已。 唐意嘴唇哆嗦着,这时候,她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湖边风很大,哗啦啦吹起的发丝拍打着她娇嫩的脸颊,她眼圈微红,几乎是咬着牙关在说道,“你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要我说,我没做过,就算爆出来又怎样?我不怕,我没做过?” 封骋紧紧盯着唐意的脸,他伸出手掌摸向唐意的脸颊,“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话。” 唐意喉间轻滚,抑制不住此时的情绪,她觉得唇角都干裂了,封骋见状,两手固定住她的脸庞,“你好好听我说,我知道萧誊没把你怎样,事情一旦爆出来,也总有平息的那天。我自己向来不把别人的眼光当回事,我也想过,只要我知道你没做过就行了,可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唐意,我敢保证,以后你出去的每一天,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些事你没做过,可多少人是跟着起哄在你身上多踩一脚的?他们只认眼里看到的,而对你最不公平的是,你夹在我们两个话题爆点多的男人中间,以后,一年,两年,三年……那些照片都有可能被随时随地被翻出来,你怕不怕?” 唐意鼻尖酸涩难止,她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她当然没法洒脱地做到不去理会,到时候,就意味着她的生活完全乱了,父母接受不了,朋友接受不了,这个污点,也要一辈子跟着她。 封骋手指擦拭过她的眼睛,感觉到有种湿润,他心口蓦然一痛,“我逗你的,你可千万别哭。” “连你都在犹豫,我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唐意屏息,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好,“封骋……这个决定,我不能替你做,我没有那样的权利。” “那你告诉我一句,你怕不怕?” 封骋知道唐意心里的答案,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将她的恐惧告诉他,让他一并承担,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唐意垂下眼帘,风很大,她浓密的眼睫毛扑闪几下,也让她潭底显露出的东西忽闪不定,她抿着唇瓣,“封骋,我没法让你放弃公司的股权。” “为什么?” 她对上男人,目光复杂,连唐意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封骋见她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想象到了那一天,照片公布后,你肩上要担多少的压力?你成了萧誊和秦悠宁之间的第三者,我心疼你,我要是再放开你的手,唐意,你算算,你还有什么?” 她嗓音有些变了,封骋的目光赤城而坚定,双手紧紧攥着她,唐意被晚风一吹,越发觉得冷了,她瑟缩起双肩,这才低低说道,“我是怕,很怕。” “你说什么?”封骋问了句。 唐意咬了咬牙关,“我怕。” 封骋面色微展,他眼角眉梢染上抹异样的瑰丽,“唐意,你告诉我,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对我动心。” 她觉得鼻端越来越酸,只想找个肩膀好好靠靠,给她一点力量,唐意没说话,只是上前步,将头枕向了封骋的肩膀。 男人先是一怔,而后伸出手抚摸了下唐意的脑袋。 他轻抬下头,亲了亲唐意的头顶,封骋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哪怕一条道被堵死,他也不信,他的路就这么被全部堵死了?! ------题外话------   ☆、84原也是不死心 回去以后。 唐意怔怔坐在沙发上,封骋给她倒了杯水。 她木然接过,语气平静无波,“我当时被下了药,完全神志不清,封骋,我要是真被有心之人干嘛了,你说我该怪谁?” “怪我。” 封骋毫不犹豫说道,到了这会,他心里其实也是后怕的,当时以为她药性不会那么快发作,更没想过她会去顶层溜达一圈,唐意将杯子里的水喝去大半,这才目光沉淀地看向封骋,“我明天,想去见见萧誊。” “你想去问他要回照片?” “我觉得有一半的可能性,他不会公布出去。” 封骋人往后靠,似在思忖着什么,“你就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总要试试的。”这几个字,唐意是斟酌了半天之后才说出来的。 翌日醒来,唐意转过身看向窗外,天空阴霾晦涩,不见丝毫的阳光,竖起耳朵细听,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内光线也不足,唐意脖子觉得酸涩,刚要起身,听到旁边传来阵闷哼声。封骋将手臂从她颈后抽回,他压着肘关节的地方,唐意也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好好睡,别非要抱着我。” 封骋见她起身,不由皱眉,“你去哪?” “几点了?” 封骋抬头看了看,“十点了!” 唐意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打开,外面的世界沉浸在一种说不明的阴暗当中,雨滴不算大,庭院内那些才长出嫩芽的树枝却被击得风雨飘渺,唐意靠着站了会,忽然回神般走进了洗手间,“我要出去趟。” 封骋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跟了进去,见唐意将挤了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说话有些含糊,“你进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见萧誊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唐意刷了牙,掬起冷水洗脸,冰凉的温度刺激着面部皮肤,她双眼紧闭,声音却异常坚定,“我如果能说服萧誊的话,我就不用去为难你。” 唐意出门的时候,执意不让封骋跟着,去车库取了车,开出亿居后她才给萧誊打了个电话。 那边倒是爽快地答应了,约在一家苏帮菜馆,就在唐意那时就读的大学不远处。 唐意到达的时候,看到萧誊的车已经停在门口,抬起视线,不远处就是大学六层楼的建筑,唐意嘴角轻勾了抹嘲讽,这难道是要跟她忆往昔吗?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进去的时候,唐意的心情再度沉重些许,这个酒楼,不算星级标准,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只有唐意有年过生日,萧誊带她来过一次。 跟着服务员进入包厢,正是饭点时分,萧誊将菜都点好了。 唐意出门匆忙,一口东西未吃,这会饿的饥肠辘辘,可看到萧誊坐在那里,她却完全没了食欲。 “糖糖,坐吧。” 唐意刚一入座,萧誊便起身给她倒饮料,她看了眼,“我不吃,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还是边吃边谈吧,我下午还有个大会要开,也腾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吃饭了。” 萧誊喝了酒,手边还摆着一摞资料,唐意却连筷子都没提,“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你能猜得出来吗?” 萧誊头也没抬,“我心里大概清楚,封骋告诉你了?” “这么说,你手里真有那些照片?” 萧誊将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这才抬起看向唐意,“糖糖,你来找我,是想要把照片拿回去吗?” 她心里难免一阵酸涩,萧誊连撒谎的时间都省了,“你把我拍成那样,难道我不该问你拿回去吗?”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还给你的。” “萧誊,你疯了吧?” 萧誊十指交扣后放到桌上,他目光坚定,潭底却有种很奇怪的情愫在滋长,“糖糖,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做,就是想挽回你,心里肯定也在嘲笑我,觉得我痴心妄想,我知道,我们之间是再没可能了。不过,封骋会告诉你,这点我也很意外……” “你不用觉得意外,你觉得他会傻到帮我扛下一切还不让我知道,然后等若干年后所谓的真相被我得知,再让我狠狠感动一把吗?萧誊,我们早就被现实磨砺得不成样子了,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她的语气,难免带了斥责,因为她觉得难以置信,以前,就算萧誊和封骋再怎么斗,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我和你再没可能,也不至于让你耍尽心机来对付我吧?” 他们好歹相爱过,校园的爱情美好而干净,不论是否深入骨髓,可如今,浓墨般的污点,却是由他亲手绘抹上去的。 “糖糖,你相信封骋吗?” 唐意并未直接回答他,“如果封骋不肯割让股权,你要怎么做?真要把我的照片公布出去?” 萧誊面色微凝重,他不会给唐意丝毫的希望,更不会给封骋丝毫的希望,“糖糖,我也累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一起离开吧,你离开封骋,我离开秦家。” 唐意轻笑了两声,那种笑,干涩而空洞,“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离开吗?” 萧誊给自己倒满酒,眼神沉积了苍凉和决绝,然后一饮而尽,“糖糖,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劝说封骋,让他放手。” “萧誊,你真的决定了?” “糖糖,”萧誊抿紧了唇线,眼角带了抹唐意所陌生的残酷,“我希望你别去找唐睿,就算她暂时不出售股权,也阻止不了我,如今封骋收购的工厂勒住了我的脖子,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能放手。” “那好,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现在这样做,究竟图什么呢?” 萧誊一怔,许是自己都被问住了。 如果是想让唐意离开封骋,那他的做法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果是他还想和唐意复合,那这件事,就更加弄巧成拙了,萧誊看到唐意站了起来。 她手落向旁边的酒杯,端起时,里面的玉米汁晃动到杯口,萧誊没有丝毫闪躲,等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唐意紧紧握着杯子,最后,却只是重重将它放回桌上,她拿了包,转身快步离开了。 直到唐意的背影从萧誊眼中彻底消失,他仿佛幡然顿悟般,心里有了个答案。 他这样做的目的,原来是在逼自己死心啊。 萧誊总有股执念,哪怕唐意跟他说了,再没可能,她都放手放得干干净净了,可他总是拖泥带水,一个人陷在原地出不来,如今这样一逼,好了,唐意对他怕是只有厌恶了。 萧誊拿过旁边的文件夹,既然他彻彻底底失去了自己的爱情,他就不会让封骋好受。 唐意趔趄着走出酒店,到了走廊上,才发现雨下大了,她的伞没有拿在手里,就知道是落下了。 她心情沉重不已,见到这样的天色,更是难受。 唐意深吸口气,冲入雨幕中,微凉的雨滴渗透过颈间,钻心一般的冰,她走的并不快,双腿犹如灌满铅,但预料中扑面的雨势却是停了,她抬头看了看,上头撑着一把伞。 唐意忙侧过头,看到封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旁边,戴着手套的手为她撑起了一片巨大的天空。 她嘴唇蠕动下,“不是说好了,你不来的吗?” “你这样子,我能放心吗?” 唐意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很好。” 封骋换了个手去拿伞,他右手臂揽过唐意,将她按进自己怀里,“肯定还是空着肚子吧?走,我们去吃饭。” 唐意勉强踏步,“我不是很想吃。” “多大点事,至于绝食吗?” 两人也没上车,封骋怕唐意饿着,就带她进了不远处的小吃店。 要了个相对比较僻静的位子,各种小吃一上桌,唐意就动筷了。 封骋不由失笑,“还是你的肚子诚实,骗不了人。” 唐意吃了口煎饺,神情恹恹,还是不大肯说话,封骋替她将椰子汁的包装盒打开,“我让你别去找他,吃闭门羹了吧?” “我也是不死心啊……”唐意回了句。 “现在呢?死心了么?” 唐意接过椰汁灌了两口,封骋盯着她的眸子饱含深意,似有不舍。 恰在此时,封骋的手机响起,他看眼来电显示后走了出去,“我接个电话。” 唐意觉得好奇,便跟着起身,封骋并未走远,而是倚着不远处的窗口在讲电话。 “股权的事,我没兴趣了。” 唐意一听,就知道是唐睿打来的。 封骋两根手指捏着眉心,不想同唐睿过多地交谈,心里抑制不住烦躁,唐睿觉得脑子一懵。“封骋,你究竟什么意思?” 唐意才要转身,就听到封骋的声音清晰而沉重地飘进她耳朵里,“唐睿,你以为你把股权卖给我,我们之间就能一笔勾销?你想都别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唐意的心一沉,也有点尖锐的痛。 封骋这席话势必会让唐睿再度如临大敌,她肯定以为,封骋还是想要对付她,那她手中的股权,就只能卖给萧誊了。 ------题外话------ 晚更了下~ 今天姨妈来了,啊啊啊啊,这种天气的姨妈,简直是满清第十一大酷刑啊   ☆、85万能封大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唐睿的嗓音这才略带颤抖般重新回到封骋耳朵里。 “封骋,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封骋是不想深谈,“我们之间达不成合作的关系,再说,那些股权本来就是你耍了手段夺过去的,我不会跟你交易。” 封骋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唐意自然不会笨到,以为封骋这席话真是想和唐睿继续斗下去,其实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从来没把唐睿当做对手过,启动第二封遗嘱时,他稳若泰山,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惊慌失措。原本封骋在唐意的眼中,最多就是个纨绔公子哥而已,而今,男人身上显露出来的沉稳和大气,似乎也只有经过那样的成长那样的历练才能逐渐养成。 唐意退了回去。 封骋挂了电话回来,坐到她对面,唐意装作不经意问道,“谁的电话啊?” “公司。” “有急事吗?” “没有。”封骋摇摇头,替她夹了个小笼包,“这些东西,吃得饱吗?要不要来点米饭?” 唐意刚要摇头,封骋的电话再度响起。这回,他没有避着她,直接接通,“喂?” “封总。”公司里的人自然是这么称呼他的,唐意并不能听得真切,但封骋的脸上隐约透出几许凝重,就如同外面的天一样,晦涩不明,看了令人都觉得不安。 许久后,那边没了动静,可唐意见封骋的动作僵在那,好像没有回神。 兜里一阵震动传来,她整个人惊了一大跳,唐意收回神,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是姐姐。 唐睿听了封骋那番话,自然要第一时间找唐意求证,她没有接通,将电话挂断后,给唐睿发条短信过去,“姐,我待会去你那一趟。” 封骋收起动作看她,“我要去趟公司,你先回家吧。” “好。” 封骋见她将手机放回去,“谁的电话?唐睿?” “嗯,我要过去一趟。” “我送你。” 在车上,唐意觉得还是要跟封骋商量下,“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姐姐,我怕有天她知道了以后,会怪我,让她间接害了封家。” 封骋单手撑着脑袋,有些心不在焉,“随你,萧誊要的只是我不接手而已,至于能不能从唐睿手里买到,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来到封家,原先的管家已经走了,这会换了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人。 她将唐意带到楼上,唐睿正在陪着儿子玩,见到妹妹,忙示意她过来,“糖糖,坐。” 唐睿迫不及待地开口,“封骋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他还不肯放过我和大米吗?” “不是这样的,”唐意着急解释,“姐,这件事都是因为我。” “你?” 唐意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再说这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将事情简单明了地告诉给唐睿听,姐姐听完后,满脸的难以置信,“萧誊……他,他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 “现在,萧誊对你手里的股权虎视眈眈,而且我今天才见过他,他势在必得,不然的话,怕是要拉上我跟他同归于尽了。” 唐睿眼里的震惊还未完全挥去,“他真的……糖糖,他不是很爱你吗?” “姐,我觉得萧誊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我已经没了再看他回头的信心了。” “糖糖,那我应该怎么办?照片拿回来了吗?” “封骋放弃了收购,萧誊应该能守信,但我就怕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他如果还想以此来交换你手里的股权,我们就太被动了。” 唐睿怔了怔,盯着唐意的侧脸,今天让她难以置信的消息太多了,“糖糖,封骋真的为了你,放弃了?” 唐意深呼出口气,“我也觉得,这似乎是一场梦。” “同样的事如果落在展年身上,他肯定毫不犹豫放弃我,糖糖,封骋对你,由最初的目的不纯到现在的深爱,真是不简单啊。” “深爱?”唐意怔忡,眸光也迷离了。 “若不是用情至深,又何必替你花那么多心思呢,那张照片关乎你和萧誊,不管萧誊拿不拿出来,最受益的不该是封骋吗?可他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去维护你,这里面的心思,你看出来了吗?” 唐意有些恍惚,唐睿轻叹息,“商场上的事,尔虞我诈,人在里头浸润得久了,都会变的,”唐睿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糖糖,萧誊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肯定不会因为封骋罢手了,他就罢手了,他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股权才是。” “姐,暂时别管了,这几天我头疼的厉害,我待会回去就大睡一觉,把什么事都交给封骋,无论是为难的或者困难的,我都交给他,靠着他吧。” 唐睿很惊讶于妹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的她,那么独立要强,就算是死撑着都不肯轻易依赖于别人,可如今再看她…… 许是真的累了,唐意摊开双手躺到了床上,面容沉浸在屋内的灯光中,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楼下急促传来。 “太太,太太,公司的律师和封少的助理来了,说有事找您。” 唐意惊得忙坐起身。 两人下去,唐意看到助理正将一份份文件摊到茶几上,唐睿扫了眼,“难道,封骋改变主意了?” “封太太,封少让我们转交给您一句话,希望您不要出售股权,公司目前正在稳步上升,每年的红利都不少,封少还能向您保证,股权的所有权永远只归您,况且,如今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只有您同意了,所有的事情才能慢慢平息。” 唐睿看了眼身边的妹妹,“那后续的事,封骋已经打算好了吗?” “太太请放心,您如果相信封少的话,他也不会让您失望。” 唐睿心里的担忧在此时反而散去了些许,似乎这真的是一个最好的法子,她只要攥着手里的股权不动,萧誊总不好来逼着她强卖吧? 唐睿签下了字,律师将文件合起,“公司马上会发出声明,太太,我们告辞了。” 他们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姐,你这字签得可真爽快。” “当初想卖股权,还不是怕封骋背地里阴我吗?现在这关乎到你,我也想试一试,再说,我也没什么损失,我现在银行里的存款不少,够我和大米用一辈子了。” 唐意嘴角轻挽,可总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还悬着。 陪着唐睿一下午,快要傍晚时分,唐意才起身回去。 回到亿居,唐意来到楼上,以为封骋不在家,却在经过书房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唐意走过去推开门,被跟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书桌上凌乱地摆满了文件,封骋头也不抬,眉头皱得很紧,手里的签字笔正在一份文件上圈圈点点。 唐意顿在原地,并未进去再打扰他,她很少见到封骋这幅样子,尽管忙碌且急迫,唐意却并未从他眼中看出丝毫的焦躁,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影被埋在巨大的办公桌内,身上透出的魅力,却是致命的。 唐意悄悄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回到主卧休息会,期间,佣人上来喊她下去吃晚饭,她都没听见。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颈间传来阵痒意,唐意笑着翻个身,“别动,让我睡觉。” 身上蓦然一沉,封骋整个身子趴向她的后背,“我也睡会,好累。” 唐意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窗外的景色沉浸在黑暗中,只有景观灯依稀还亮着,“几点了?” “不知道。” 唐意将他推开,封骋顺势倒在床上,她揉了揉依旧模糊的双眼,不由惊呼声,“九点了!你晚饭吃过没?” “先睡会再吃吧。”封骋拽着她的手臂,让她跌回自己胸前,唐意抬起头,看到他面色憔悴,好像很累的样子,“封骋?” 男人轻应声,忽然睁开眼,起身后从抽屉内拿出样东西递给唐意,“照片拿回来了。” “你找过萧誊了?” “嗯。” 唐意忙将手机内的照片删除,封骋看了眼她,许是猜出了她心里的顾虑,“他应该不至于留底,他急于出货,我让厂里给了他一批,今后他要再敢拿着你的照片威胁,我就断了他的货。” “那股权的事呢?” 封骋双手撑坐起身,“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本来,我有意收购另外两名董事手里的股权,但我知道一旦我那样做的话,肯定会逼疯萧誊,到时候,他可能会更加不择手段。所以,我对外先公布你姐姐股权仍旧由她持有并且永不买卖的消息,接下来,我让萧誊顺利收购到了那两名董事的股权,这样,表面上我们看着谁都没赢,且又站回了相同的起跑线上,而实际呢,秦家所有的订单还要靠着我,至少我不用担心他留不留底片的事了。” “对于萧誊来说呢,他得到了和我持平的股权,他也没算输,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难过了。”封骋摸了摸唐意的脸,生意场上的事太过复杂,他还担心把她绕晕了。 “难过?” 封骋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滋润你了。” ------题外话------ 亲们,看到有亲说,等待大虐,或者大大虐 妖妖捂嘴跳出来说,这个文不会虐死虐活的哈,因为开篇也算蛮激烈了,我想写一个慢慢爱上,没有多少深仇大恨的文,也会有小激动小激情的情节,但不会很虐很虐,而且这个是中篇文,不会太长。亲们抱抱哈   ☆、86我们在谈恋爱,公开滴 秦家。 萧誊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坐在沙发内的秦瑄培听到动静抬头,“回来了。” “爸,您还没休息?” 秦瑄培将电视机声音调低了,“晚饭吃了没?” “吃过了,今天部门用餐。” “我知道,”秦瑄培站起身,走向这个女婿,其实,秦家对萧誊多多少少是看不上的,不论家世还是权利,都是萧誊高攀了,秦瑄培轻拍下萧誊的肩膀,“这次的事,做得很好,以后的路势必会更难走,好好干。” 萧誊唇瓣轻挽下,“谢谢爸。” “快去休息吧,我等你回来,就是想和你说声恭喜,以后公司的事都靠你了。” 萧誊潭底有种莫名的光亮闪了下,他转身去往楼上,秦瑄培看了眼萧誊的背影,他这个女婿,成长的速度之快令他都不由惊叹,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的才华和抱负便得到了最好的发挥,他当初真的就只缺了那么一个平台。 如今,萧誊越站越高,他一步步沉稳向前,手里的车钥匙在指尖缠绕、旋转,叮叮当当的声响刺激着他由紧绷至放松的神经,来到楼上,刚站定在卧室门前,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秦悠宁小脸洋溢着喜色,双眼黑亮有神,似乎和前一晚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她伸手拉起萧誊的手臂将他带进房内。 “我看过新闻了,萧誊,你很棒。” 萧誊将手臂抽了回来,“这只是个起步而已,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这些年来,封家对我们步步紧逼,公司方面也吃了不少的亏,”秦悠宁站在萧誊面前,替他摘去领带,她唇角挽着,笑起来眼睛也弯成个好看的弧度,“萧誊,这些多亏了你。” 萧誊居高临下看着跟前的人,她刚洗过澡,头发吹干了一半,这会披在身后,露出优美洁白的颈子,晚上喝了好几杯白酒,难免酒劲上头,萧誊擦着秦悠宁的肩膀走向大床,秦悠宁闻到他身上酒味很浓,她大着胆子上前圈住他的腰。 萧誊只是怔了下,尔后,便拉住她的手将她推到了床上。 脱去衣服之前,萧誊再度看了看身下的人,是她的妻子,他没有松开她,而是重重亲吻下去。 直到此刻,萧誊才觉得他和秦悠宁是一路人,都傻傻站在原地祈求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回到自己身边。今晚,他其实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回来的路上,拂开那些衣香鬓影、奢华奉承,他忽然很怀念以前在校园里干干净净的样子。如今的自己,沾染了太多浮华,但这已慢慢成为习惯,吸附在萧誊的心中,又很难再摒弃。 半夜时分,秦悠宁忍着身体的不适起床,萧誊醉了酒,动作也粗蛮了许多,她从床头柜中拿出个药瓶放到桌上,然后重新躺在了萧誊身侧。 翌日。 萧誊身子动了下,抬起手臂,这个男人每天清晨七点都会自然醒,宿醉之后头疼的厉害,他慢慢睁开眼,看到旁边的床位是空的。 萧誊撑坐起身,沙发上已经叠放好他今天要穿得衣服,秦悠宁推了房门进来,“我就知道你要醒了,快,我吩咐厨房刚煮好的,去去酒意。” 萧誊掀开被子下了床,这才看到自己什么都没穿,赤条条的,秦悠宁不由一阵脸红,忙将碗塞到他手里,萧誊的视线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药瓶,秦悠宁也跟着看了眼,“你放心,药我已经吃过了。” 萧誊嘴角轻搐动下,秦悠宁希望他能说出些什么话来,但男人最终只是沉默着将碗里的东西喝了。 穿上衣服,见秦悠宁还站着,萧誊眉眼微动,“不是威胁过我,要我给你个孩子么?” “你明知道我就是说说的,”秦悠宁轻叹息声,“我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威胁到你,孩子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不肯吃药了,萧誊却不肯碰她了,他的执念那么深,那妥协的就只有秦悠宁。 萧誊系着领带的手轻顿住,动作好像也有些僵硬,他目光深深看了眼跟前的妻子,结婚以后,她似乎没过上多么好的日子,提心吊胆不说,还总要揣摩他的心思,战战兢兢。 “等秦家能彻底压垮封家以后,我会腾出来一段时间,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秦悠宁目光微闪,干脆地答应了,“好!” 其实刚才的后半句话,秦悠宁最怕听到的应该是,等秦家能彻底压垮封家以后,他要走了,他要离婚。 可显然是秦悠宁自己多心了,她心情瞬间好起来,觉得阴天里的一点点阳光都是温暖逼人的。 唐意在公司忙到很晚,快要九点了还没吃上晚饭,她关掉电脑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把文件打印好,确保明天的会议万无一失后这才下了班。 刚走出去几步,就接到封骋的电话,她伸了个懒腰,接通电话时嘴角漾成个圈,“喂?” “怎么还没到家?” “临时加班。” “晚饭吃了么?” “还没有呢,”唐意看眼时间,“我就在公司门口吃点吧。” “你等着,我来接你。” 唐意一看外面的天色,她忙开口制止,“不用了,我吃完自己回家就行。” “我也没吃,你等着,别走开。”说完,封骋就将电话挂断了。 唐意饿得厉害,可封骋开过来总要时间的,她在门口站了会,打算去公司旁边的餐厅先点好菜。 选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封骋进来时,正好服务员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丝毫不浪费时间。 唐意自顾自吃了起来,封骋环顾四周,“要不,换个酒店?” “你不饿吗?”唐意夹了筷鱼香肉丝,“我是受不了了,我快饿死了。” 封骋看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不由失笑,他拾起筷子,两人安静地不说一句话,都是快饿晕过去的人,也不挑三拣四了,唐意填下去一碗饭后,这才得空开口,“都这么晚了,你也加班?” “嗯,”封骋应了声,“公司事情特别多,走不开。” 唐意在边上添饭,封骋抬起眼帘,“胃口这么大?” 唐意听了,脸刷得红了,女人被说能吃,总不是一句夸赞的话,她硬是少盛了半碗饭,封骋见状,替她一勺压下去,“多吃点,吃胖了我负责。” 她捧着个碗,忍俊不禁,“你说得啊,我吃胖了,你负责替我减肥。” 封骋整日里绷着的这根弦因为唐意的这句话而松散开,他轻扯开领带,“行啊,回家跟我一起运动运动,这碗饭的热量就消耗掉了。” 唐意盛了碗汤,瞪他一眼,这家菜馆就在公司旁边,价格亲民,很多上班族都会过来用餐。 吃了晚饭,封骋拉着唐意的手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唐意也习惯被他这么牵着了。 可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阵闪光灯,唐意的双眼明显被刺痛,她抬起手臂,封骋比她动作更快,大掌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塞进了自己怀里。 “封少,请问这是您的女朋友吗?” “封少,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用餐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令他们应接不暇,封骋抿紧唇瓣不说话,抱着唐意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可记者越来越多,显然是事先就蹲好了点,都是来抢第一手资料的。 “封少,有消息说您和您小姨在谈恋爱,这是真的吗?” 封骋的脚步蓦然停住,目光扫向人群中那名发问的男子,他语气坚决有力,“我没有小姨。” “那请问现在的封太太,她有妹妹吗?” 封骋眼露嘲讽,“我说了,我妈没有妹妹,还不让开吗?” 唐意脸埋在他胸前没有起来,她深知这时候不能被拍到,封骋显得很不耐烦,挥开手臂带着她一路向前,好不容易将唐意塞进车内,直到发动时,外面那些人还在拍照。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唐意这才直起身,“太疯狂了。” “我们两个,估计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唐意不由头疼,封骋在这个时候还不忘逗她,“瞧你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公开就公开吧,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别人肯定会拿我和你的关系一通乱说。” “既然我们真的在交往,让他们去说好了。” 唐意刚要开口,冷不丁交往二字落到她心里,她有些吃惊,却不想反驳,只是蹙紧眉头细想,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算是在交往了呢? 封骋侧首看了她眼,以为她是在苦恼,他伸过去拉住她的手,“你不想曝光也行,这件事交给我,我让他们拍了也是白拍。” 唐意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男人掌心细腻,一点不见粗糙,她挽了挽唇瓣,“封骋,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别逗了,你是真的不懂我?”封骋的双眼透过内后视镜落到唐意面上,“我爱你,我一早就说过了。” 他这样赤诚坚定,反而让唐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她将脸别向窗外,方才郁结的心情倒是散了不少。 在回去的路上,封骋便打了不少电话出去,依着他的人脉和手段,想要压下一条新闻并不是难事。 唐意仍旧被他牵着手,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控方向盘,唐意脑袋轻靠向椅背,从这样的角度望出去,能看到封骋说话时,下颔处的线条刚毅而优美,他沉稳应答,字里行间透出的笃定令人心安。 他挂上电话扭过头,看到唐意嘴角处来不及收回的笑,封骋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唐意笑意渐染,“其实吧,你长得确实很好看。” “岂止好看,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两人轻松说着话,一路回到家里。 翌日,封骋比唐意先起来,开了电脑正在等一封电子邮件。 唐意穿好衣服坐到他的电脑跟前,某个视频网站的页面弹动下,显示今日头条,唐意只是瞅了眼,立马觉得一惊,她拿起鼠标点开。 视频的地点正好对着昨晚的那家饭馆,将名字也拍了个清清楚楚,“据多方考证,被封骋紧紧抱着的女子正是他的小姨,也就是封家太太的亲妹妹。据悉,唐家姐妹出身并不好,家里父母均务农,当初唐睿高调嫁给封展年的消息曾轰动整个蔺安市,如今,没想到妹妹却火速搭上了自己的外甥封骋,从这家酒店的档次来看,就知两人生活水平的悬殊,可封骋却甘愿迁就,这到底是封大少动了真心呢,还是一时……” 封骋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唐意抬下头,“噢,你的邮件来了。” 封骋来到电脑跟前,弯腰看了眼新闻,身上剃须水的味道清爽而干净,他嗯了一声,眉头皱起来,“哪个不要命的,还敢登?” 他看了眼抬头,忽然冷笑了下,“这家视频网站最大的广告赞助方,是秦家。” 唐意心口不免一窒,又觉得很厌烦,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非死咬着她做什么? 封骋用干毛巾将头发擦干,“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待着吧。” “我不,”唐意大步走向洗手间,“我没做坏事,凭什么要在家做缩头乌龟?” 封骋潭底的幽暗逐渐延展开,淬了抹笑意,“就是,做乌龟可不好。” 去公司的路上,唐意还是有些忐忑的,到了办公室,一群同事们凑在一起,看着电脑上的劲爆新闻。 灰姑娘配白马王子,这是经典剧情,可小姨配大外甥,这算什么? 唐意将包放到桌上,旁边的几名同事都凑在不远处,唐意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她深吸口气,大大方方走过去,“一个个干嘛呢?大清早的围在一起,不上班啦?” 平日里跟唐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指了指电脑屏幕,“今天的新闻,感觉像是扔了颗炸弹,你看,我们全都是外焦里嫩的。” “什么新闻啊?”唐意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那个视频。 “这……这女的,是你吗?” 唐意目光迎上自己的同事,抿了抹笑,笑颜如花,“是啊。” “天哪,神哪,你真的跟封骋在谈恋爱?” 唐意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丢下两字,“是啊。” ------题外话------   ☆、87步步追心 办公室内,瞬间就炸开了锅。 一伙人不约而同冲向唐意,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跟封骋?!”有人不信,似是还要确认最后一遍。 唐意取过文件,正在检查,她头也不抬,“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就是……” “挺匪夷所思的是吧?”唐意上半身往椅背中靠去,“我姐姐嫁给了封展年是没错,但我跟封骋没有血缘关系,也没错。” 话是这么说,可封家并不是一般的家庭,门第关系不说,光是这层关系,也足够他们以后如履薄冰了。 跟唐意向来谈得来的同事朝边上那些人挥下手,“谈个恋爱嘛,多大点事啊,都回去忙正事吧。” 正说话间,走廊那头传来阵脚步声,为首的年轻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请问谁是唐意?” 唐意一看,都快疯了,她几乎能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同事们再度簇拥过来,花束中还夹着卡片,这花呢,显然也是封骋送的。 “哇,好大一束。” 唐意眼皮跳动下,总觉得还有事,正想着呢,边上的同事一抬头,懵了,“呃,你们找谁啊?” 进来的三个小伙子,身上还穿着得月楼的制服,手里分别提着三层屉的食盒,他们找到办公室的公共区,将食盒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也一一呈现出来。 “这是枣泥拉糕、蟹黄烧卖、榴莲酥,蟹壳黄……” “这里面有酒酿饼、响油鳝糊、虾子酱油……” 第三个食盒打开,小伙子又报出了一串名字。 一名同事上前,“请问你们?” “这是封少今天早上在得月楼预定的,说是让送到这里来,以后周一到周五,我们每天都会送,封少特意嘱咐了,唐小姐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以后你们的早餐,他承包了!” “哇塞!霸道总裁承包早点啊!”有人一阵惊呼冲过去,“正好,我还没有吃早饭呢,得月楼的糕点是不是还上过《舌尖上的中国》?那必须尝尝啊。” 不少人轰了过去,有人更搞笑,直接问道,“真的承包了?哇塞,糖糖你男朋友彪悍啊,土豪啊。” 唐意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哭笑不得,这动静整得这么大,她非被喊去谈话不可。 方才说话的小伙子见状,上前几步,压低嗓音冲唐意道,“唐小姐放心,领导层也都有,不会厚此薄彼。” 唐意真是要失笑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同事们被哄得高高兴兴,再说这件事跟她们也无直接的利益关系,应该来说,还带来了长期丰盛的美味早餐,管她什么小姨和大外甥呢,她们这会只认吃的了。 而封骋那边,可就没这么容易能平息了。 董事会开了个紧急会议,想要采访的记者一个个电话甚至都闯进了公司内线,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神通广大的能力,毕竟这个话题太劲爆了,以前谁都知道他风流,可毕竟是搭上自己小姨,这关系可就大不一样了。 封骋这一日过得很是头疼,谁都知道唐意不是他的亲小姨,可谁都会苦口婆心告诉他,这样的关系不能维持下去,社会道德不允许,封骋作为公司目前的决策人,公司也不允许。 唐意也意识到,他那边的反应肯定要激烈过自己这边,中饭时分,她抽空给封骋发了个短信,“还好吧?” 那边回了简明扼要的三字,“好极了。” 下班时分,唐意和同事们走出公司,蹲守在此的记者们涌了过来,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连唐意在哪上班都查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男同事身强力壮,用手臂隔开追过来的人群,一边又冲后面的人叫嚷,“快快,把唐意带地下车库去,让她坐老麦的车走。” 另外两名女同事见状,一手一边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回了公司,“我们都快赶上你经纪人了,糖糖,这早饭没白吃吧?” 地下车库也有记者,不过相对而言好多了,唐意被保驾护航着上了老麦的车,刚出公司门不久,便接到了封骋的电话。 “你在哪?” 唐意将方才的情况大致说了遍。 “你让他把你送出来,我接你。” 封骋也刚从公司出来,没多久便和唐意汇合了,她坐进封骋的车,深吸口气,“快回家吧。” “今天过得怎样,煎熬么?” “还行,我们公司的人倒是不错……” 她视线中看到男人别过了方向盘,“去哪?不是应该直行吗?” “吃晚饭,你肚子不饿么?” “干嘛不回家吃?”唐意面色一凝,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他们走到哪肯定都是焦点,“记者不会放过我们的。” “没什么好怕的,既然要公开,就要坦坦荡荡。” 封骋来到吃晚饭的地方,他潇洒下车,一身办公室精英男的打扮,烟灰色西装裤,蓝白条纹的衬衣,将身形衬得极为有型挺拔,他替唐意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握住她手腕将她往酒店内带去。 他本来就是个张扬的人物,如今和唐意的事被曝光,那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了。 封骋刻意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入座,唐意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别人的视线都缠绕在自己身上,带着指指点点,犹如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她钻在了某个网格中,快被勒得呼吸不过来了。 封骋点了菜,起身坐到唐意身边,将她挤进了窗边的角落里。 唐意越发觉得不舒服,“对面不是有位子吗?” “我想跟你坐在一起。” 服务员送上两杯柠檬水,看到封骋抬起的手臂落在椅背上,这个动作,带着不言而喻的暧昧和亲昵,仿佛已经将唐意纳入怀中。 年轻的女孩面上显露出羞涩,她往旁边靠了靠,封骋见状,跟着挨过去。 他拉起唐意的手放在掌心内,拇指在她手背摩挲着,“要不要点瓶酒?” “不用,”唐意只想尽快回去,“随便吃点东西吧,我也不是很饿。” 她一缕头发垂在耳际,刚要伸手夹回去,封骋捻在了指尖,人也倾上前些许,眸子浅眯,看着她脸色透出诱人的粉,唇上的蜜色在灯光下,透着莹亮,他心里不禁一动,凑上去吻了吻她的脸。 唐意秀眉微蹙,忙用手捂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你!” “怎么了?”封骋手掌攫住她的下颔,“又不是没亲过。” “别闹,这儿全是人。” “可这儿也没有禁止在用餐期间接吻的标示啊。”封骋笑着凑过去,唐意自然要躲开,可下巴被他控在掌心里,哪里能逃脱得掉?封骋这回不再亲她的脸了,而是直接吻住了唐意的唇瓣。 她眼眸圆睁,嘴里的惊呼被吞咽入喉间,封骋越发逼近,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塞进了小小的角落里,唐意双手抵在他胸前,“唔唔,唔唔唔——” 封骋见状,反而更加肆意,他大掌按在唐意脑后,她全部的呼吸都被剥夺干净,唇齿间的话语声变成呢喃,封骋眼角含笑,肆意地狂暴之后,逐渐转为平静。 只是,封骋并未离开她的唇,唐意缓缓睁开眼帘,忽然看见几道闪光灯隔过玻璃打在脸上,她惊慌失措,忙伸手用力推着封骋。他却将她的双手攥在掌心内,轻柔而温和地吻着她,潮湿的气息拂过唐意的耳畔,令她颈间颈后都跟着红透了。 封骋微微退开,唇瓣却还摩挲着唐意不肯离开,他眼角轻展开,“专心点行吗?这让我很有挫败感。” 唐意别开脸,注意到外面明目张胆拍照的记者,她忙转过身,“我们快走吧。” “走什么走?晚饭还没吃呢。” 唐意咬了咬牙关,“你是故意的吧?” “小姨,我们是在谈恋爱,别搞得地下情似的,我们应该得到别人的祝福。” 他已经许久没有喊过这声称呼了,以前,唐意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却觉得别扭极了,“明天,又不知道要怎么写我们了。” “管它呢。” 说话间,服务员端上了饭菜,封骋拇指拂过唇瓣,“这味道挺好的,有点像樱桃,你是不是换牌子用了?” “你坐对面去。” 封骋不肯,手臂顺势揽住她,“我喜欢离你近,我还喜欢搂着你吃饭。” 唐意见外面的记者还没走,她不由面色微沉,眼睛对上封骋潭底的笑意,她浅浅眯了起来,“封骋,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怎么会在谈恋爱?我答应过你吗?” 封骋舀起勺虾仁放到她碗里,“就像刚才,你不是默许了吗?” 趁她怔忡的时间,封骋便将话题扯开了,“唐意,谁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这人睚眦必报,萧誊一而再再而三犯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手指将她的脸拨向自己,“看着我,好好听我说话。” 唐意抿紧了唇瓣,面色有些严肃,“你想说什么?” 封骋端看了片刻,忽然忍不住先笑了,“我想说,我爱你。” 这人,真是肉麻都不分场合。 ------题外话------   ☆、88谁要嫁给你? 唐意拍开他的手,下巴处痒痒的,像是封骋的手还擒着没放开。她到底是有所顾虑的,可这儿连块窗帘都没有,外面那些记者们肆无忌惮地继续拍照,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我们走吧?” “你真的不饿?” “封骋,”唐意不由苦笑,“你还嫌这个时候不够乱是吗?董事会肯定给你不小压力,这又不是你展现叛逆的时候,你不觉得安抚民心才是最重要吗?” “我觉得什么都没有让你光明正大走在我身边重要,唐意,我和你有别的关系吗?” 唐意可不会自欺欺人,她再度扯了扯嘴角,“封骋,你可别忘记,我的小外甥是你亲弟弟。” 封骋眉间蹙动下,朝着唐意指了指,“再说一句,我就再吻你。”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唐意如坐针毡,起来后往外走,封骋就势牵住她的手,唐意赶紧要甩开,封骋却抓得更紧了。 走到酒店外面,车子就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走过去的几步路被蜂拥而至的记者给堵得水泄不通,封骋单手抱着唐意,脚步顿住,“拍什么拍?” “唐小姐,有消息称您和萧总是初恋情人,是这么回事吗?” 封骋将唐意的脸按在自己胸前,“还有小道消息说,萧誊暗恋唐小姐许久,你们听说过么?” 记者闻言,很是起劲,“封少,您方便细说吗?” “你们不就是想拍我们吗?拍啊,我没有不承认唐意是我女朋友,所以你们也不用偷偷摸摸,改天我让公司安排个发布会,好好让你们采访……” 好不容易到了车上,唐意忙系好安全带,一脸苦闷地看向封骋,“你不应该把我保护得妥妥帖帖吗?生怕我见光死,不影响我生活什么的,你怎么反而让我曝光得这么彻底?” “以后你嫁入封家,那些人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跟丢了颗炸弹似的,还不如现在慢慢适应,这种事,靠的就是时间,新闻的热忱度能有多高?改天有哪条更劲爆的出来,他们就会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谁要嫁给你?”唐意捕捉到了重点。 封骋发动引擎,似笑非笑地朝她看了眼,“那你现在是在对我耍流氓吗?” 唐意说不过他,目光轻抬看向窗外,不管封骋是在玩笑,还是说真的,结婚两字对唐意来说,那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她不由侧目朝封骋看了眼,却见他面上竟是那般认真。 她心不由动了一下,忙将脸别向窗外。 事实上,风波并未像封骋所说的那样容易平息,唐意还好一些,封骋的压力却前所未有的大,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经常出差,往往一出去就要五到七天。 秦家。 秦悠宁惴惴不安地在房间内徘徊,时针都快扫向十点了,外面的月光沉浸在无边的黑夜中,那一点亮就显得越发萧瑟和苍白。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秦悠宁跑到落地窗前,看到萧誊的车子缓缓从外面进来,她既欣喜,又为接下来要说的那席话而感到紧张,她两手紧握,回到床边坐定。 许久后,才听到房间门被打开,萧誊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才发现秦悠宁坐着,他怔了怔,“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秦悠宁指尖掐着自己的手背,尖锐的疼痛感并未让自己放松下来,她穿着粉色系的睡衣,闻到萧誊身上浓烈的酒味,她不由皱了皱眉,“又喝这么多酒,身体吃得消吗?” 萧誊烦躁地解开领带,眉宇间有浓浓的倦意,他走过去摸了摸秦悠宁的脑袋,“快睡吧,我去洗个澡。” 脱了衬衣随手丢到旁边,萧誊转身走向卧室,也只有这个时候了,秦悠宁才努力鼓起勇气,“萧誊!” 她嗓音有些颤抖,起身从床头柜内拿出样东西,萧誊被她这样的语气惊得回头,“怎么了?” 她手臂都在抖,嘴唇哆嗦着,“我,我怀孕了!” 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 秦悠宁整颗心正在慢慢跌入谷底,这个孩子,是她用了一点点心机好不容易怀上的,也算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怀上了,可她知道,萧誊不会要的。 男人站在那,由于背对着灯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忽明忽暗,秦悠宁许久等不到答案,都快哭出来了。 手里的检查单被她紧捏着,指甲仿佛要在单薄的纸张上穿出个孔来,萧誊慢慢走到她跟前,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贴向自己腰际。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秦悠宁嗓音带出几许颤抖,“对不起,我真的有在吃药,可我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怀上的。” 说出这句话时,她难免会觉得心虚,她感觉到萧誊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那就生下来,我们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真的?”秦悠宁抬起头,眼里布满难以置信,这尽管只是她原本存着的,万分之一的侥幸念头,可她的命居然这么好,偏偏这万分之一就被她捡到了。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我的孩子来了,我当然要做好准备迎接他。” 秦悠宁热泪盈眶,不,应该说是欣喜若狂,她双手紧紧缠住萧誊的腰,“萧誊,谢谢你。” 男人低头接触到秦悠宁的目光,这个女人,无怨无悔爱着他,给了他最好的平台让他去施展,而他,仅仅是一句同意的话,就让她开心成这样,秦悠宁从小如公主一般生活,她的爱,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卑微。 想到这,萧誊的心底似是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下,他蹲下身,同秦悠宁平视,“孩子多大了?” “一个多月了。” “是你自己去医院做的检查?” 秦悠宁点下头,“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没有告诉他们。” 萧誊定定看着跟前的女人,她似乎都为他想好了,不让他为难,她便在他没同意之前,什么都不说,萧誊笑了笑,“没关系,以后的产检,我陪你去。” 秦悠宁真想狠狠捏自己一把,看她是不是在做梦,如果真的是梦,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这个梦,太美,太美了。 萧誊替她轻拭下眼角,“哭什么啊?” “我,我高兴啊,”秦悠宁有些语无伦次了,她紧握着萧誊的手腕,片刻后,目光稍沉淀些,“不过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先前那一段时间精神恍惚的,她让我一定要注意保胎。”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你要觉得无聊,我回家多陪陪你。” “好。”秦悠宁满口答应下来,她嘴角轻挽,说不出的欢欣。 翌日。 快到下班时间点了,唐意不住看着手机,封骋出去好几天了,说是今天回来,可到现在还没消息。 唐意到底耐不住,手在屏幕上滑动几下,似乎心中有了记挂,想要给他发条短信,但犹豫几下,还是没有发出去。 回去的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情绪低落,前几日说是今天要回来,可就算是坐飞机,也能提前发个短信啊? 停好车从院子里出来,唐意望了眼跟前这座偌大的别墅,她神情恹恹,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守着这栋没有人气的房子。 走进客厅,迎面遇上从二楼下来的佣人,“封骋回来了吗?” “还没有。” 她心里掩不住的失落,“我先上去睡会,不用喊我吃晚饭了。” “好,我帮您饭菜准备好,您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帮您热。” 唐意躺到床上,最终还是给封骋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佣人问我,要不要替你备好晚饭?” 她到底还是找了个借口,掩盖掉自己内心对他的牵挂。 可等了许久,封骋都没有回复,唐意拨个电话过去,通是通了,就是没人接。 她将手机放到一边,起初没有睡意,可后来脑袋一空,便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多久过后,唐意听到耳畔有很轻微的动静,像是什么音乐,她脑袋动了动,没有立马睁开眼睛。 那音乐好像更加近了些,轻轻击打着唐意的耳膜,很熟悉的旋律,她不由睁开眼帘,天完全黑了,但床头的壁灯开着,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好看的面容,嘴角噙着笑,似有倦意,“醒了。” 唐意坐了起来,封骋将手里的东西给她,“送你的礼物。” 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音乐盒,老旧的音乐,按动开关以后,里面的塑料雪花便不住翻涌,穿着大裙摆的小女孩在里面翩翩起舞。 唐意笑了,“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 “太匆忙了,没有专门去店里看礼物,候机的时候在礼品店买的。” “你才下飞机么?” “对,一刻不耽误就回来看你了。”封骋单手撑在大床上,整个人往后仰躺,脑袋枕在唐意的腿上,“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他闭起眼帘,似乎是累到了极点,双手摊开后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唐意忙轻推他的肩膀,“晚饭吃过了吗?” 封骋呢喃声,“没,飞机餐没吃。” “那先吃了再睡吧?” 封骋已经不搭话了,呼吸声趋于平静,唐意凑上去看了眼,他眼圈下有很淡的青影,这几天,想必是累坏了。 唐意取过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他就这么半睡半坐着,她靠回床头,一遍遍听着手里的音乐盒。 她早就过了玩音乐盒的年纪,只是,忽然觉得这音乐很好听,也就不舍得放开了。 秦家。 秦父和秦母今晚去参加老朋友的生日宴,并不在家,秦悠宁要静心保胎,也就拒绝了所有的外出活动。 她坐在床上等着萧誊回来,忽然,一阵短信提示声传到秦悠宁的耳朵里。 她随手拿过一看,面色猛地僵住,画面中,她那不善言笑的丈夫正陪着一名年轻女孩用餐,浪漫的红酒、烛光,跟着这张照片的,还有一行文字。 上面清晰写着某个酒店的房间号,说是他们待会要入住。 秦悠宁呼吸一窒,半晌没有反应,只觉得腹部好像有种难隐的疼痛,她受不了这种刺激,忙起身穿上衣服。 出去的时候,佣人千般阻挠,但秦悠宁执意,她自己开了车离开,怀孕过后,整个人更加敏感了,脑子被那个房间号刺激得生疼,她加速向前,直奔那家酒店而去。 萧誊的话还在秦悠宁脑中回旋,她不信他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下了车后,她越走越急,前台小姐还未打招呼,秦悠宁便已经冲入了电梯。 她心里有很多种可能性,最希望的一种,就是那个房间已经有人入住,可却不是萧誊。 秦悠宁到了所在楼层,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她手掌扶着墙壁,匆匆走出秦家,匆匆开了车,再匆匆冲到这,她明显觉得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但她还是强撑着走到那扇房间门口。 秦悠宁没有多少的犹豫,按响门铃。 里面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谁啊?” 不好的预感系数撞击而来,她没有回答,只是按着门铃不松手。 “来了来了,别按了。” 沉重的房门被打开,露出来的这张脸,和发给她的照片上一模一样,秦悠宁按住门铃的手甚至都没有力气收回去,只是怔怔盯紧了对方。 女人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到底找谁啊?” 这时,里面走出来个人影,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领带也松开了,模样随性,看到秦悠宁在这,萧誊不由蹙眉,“你怎么来了?” 秦悠宁眼圈通红,再也忍不住地摇着头,“萧誊,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萧誊越过女人的肩膀走出房门,将秦悠宁的手臂拉下去,“回家再说。” 秦悠宁眼泪决堤而出,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萧誊后扑向那名年轻女子,对方见状,下意识地往里躲,将门朝着秦悠宁摔去。凸出来的门把正好撞击在她肚子上,秦悠宁发出阵很重的惨叫声,尔后,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往下倒。 ------题外话------   ☆、89想我 萧誊一看,心脏猛地被抨击下,“悠宁!” 秦悠宁双手捂住肚子,萧誊来不及接住她,她身子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脸色白的犹如纸片一般,秦悠宁半晌说不出话,只是不住流着眼泪。 里面的人听不到动静了,干脆将门打开,一看秦悠宁蜷缩在那,模样痛苦,也有些害怕,“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啊?” 萧誊蹲下身,两手将秦悠宁小心翼翼抱起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那女人追出来一步,“你要跟我谈的事不谈了吗?明天起我可就没空了,到时候,也帮不上你说什么话了。” 萧誊一语不发,抱着秦悠宁大步往外走。 她手臂圈住萧誊的脖子,已经没有力气去细想女人方才的那番话,秦悠宁左手手掌紧紧压住腹部,声音虚弱,“救救孩子。” 萧誊寒着脸,驱车将秦悠宁送往就近的医院。 医生出来的时候,冲着守在外面的萧誊摇摇头,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再清楚不过。他眸子内仅有的光亮咻地沉落下去,双腿矗立在那里,竟觉灌满铅水似的。 “萧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好,之前还在服药,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尽管有过先天性流产的迹象……”医生也觉得惋惜,但看了眼这名年轻父亲的脸色,便不忍再说下去了。 脚步声一串串地走远,门是敞开着的,萧誊径自往里走,反手掩上门板的时候,目光不由瞥向那张病床。 秦悠宁将被子裹到了肩膀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神色怔忡,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看。 萧誊走过去坐向床沿,伸手将她冰冷的手从被窝中拿出来握在掌心。 秦悠宁似乎被触动到了,嘴唇颤抖着,用力就要将手抽回去,“别碰我,别碰我!”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只知道孩子没了……”秦悠宁闭起眼帘痛哭,萧誊双手将她揽在怀里,下颔贴过去枕着她的肩头,“我知道,你被人算计了,要不然,也不会刚好在那个时间点找到酒店去。悠宁,这个孩子来的时候,我是觉得很意外,我之前更没打算过有个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来了,我一样喜欢,心里的期冀不比任何人少。今天你见到的女人,是我同校的师妹,现在还在学校里念书,仅仅是因为她被宏光集团的张总看中了,我才将她约出来谈事,选在酒店里面,是因为隐蔽性好。我之前和她洽谈过几次,她说生意场上的事她不参与,但今天,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条件,她动摇了,这才答应跟我详谈……” 秦悠宁怔怔听着,萧誊微微退开些,双手捧住她的面庞,“你不接触商场不知道,多少人在打着我们的主意,想将我们压下去,封骋和唐意的关系,就是我让人曝光出去的。封骋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在董事会中取得绝对信任,让人觉得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他和唐意的这种关系,势必会令人心再度动摇。我只是没想到,他用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搭上了我们的孩子。” 秦悠宁听到孩子两字,面目中透出一股悲凉,她双手压住自己的腹部,“都怪我不好,我当时应该相信你的,明知道身体不舒服却还莽撞地出去找你,我当时真是急糊涂了,完全没想到那条短信发到我手机上,就是想让我过去啊。”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誊扭头,看到秦瑄培夫妇大步进来,两人神色皆焦虑,一看就是从宴会上匆忙赶回来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 “悠宁!”秦妈妈颤抖着嗓音,萧誊见状,适时起身退到旁边。 “怎么样了啊?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悠宁眼圈本就红肿,这会听到秦妈妈的话,一把嗓音更是止不住了,“妈——” 秦瑄培站在床尾的地方,“到底怎么了?” 萧誊闻言,面色沉沉接口,“悠宁的孩子没保住。” “什么?”二老皆是一惊,秦妈妈咻地站起身来,“怎么会这样!” 她视线自然转向萧誊,“你干的好事!” “妈,”秦悠宁见状,忙拉过妈妈的手,“这件事跟萧誊无关,你别怪他。” “还说没有关系?”秦妈妈气得脸色灰白,“他跟人在酒店的照片已经曝光出去了,第一时间上了视频网站,就连你都被拍到了,你才怀上的孩子啊……” 秦悠宁浑身不适,但还是强行拉住秦妈妈的手臂,“这件事是个误会,萧誊只是为了公司在尽力,是我笨,被人算计了……” 秦瑄培听到这,看了眼萧誊,逢场作戏的事他也做过,他一语未发,走过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让悠宁多休息下,本来身子就不好。” 他们待了好一会才离开,秦悠宁只让萧誊陪着,她筋疲力尽,只想留一点时间给自己。 看着萧誊陪在旁边的身影,秦悠宁心里的愧疚和悔恨越来越深,她心浮气躁,又觉郁结难消,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疼痛。 她知道她错了,她一点用都没有,非但没有帮到萧誊什么,反而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跟情人开房被她当场捉住,争执间她流产,光是这样的标题打出去,就足够触目惊心。 亿居。 封骋是被阵手机铃声惊醒的,他睁开眼,耳边传来电视机细微的声响,唐意见他醒来,也动了动。 封骋睡得上半身发酸,他起身靠向床头,伸手将唐意揽在怀里,他手臂微展,等舒适些后,这才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喂?” 那头的声音沉稳放轻,唐意并不能听得真切。 她观察着封骋的表情,他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脸上的倦意并未立即消逝,“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封骋看眼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吃过了没?” “还没有呢。” 封骋将手机放向床头柜,“来,起来吃饭。” 他先去洗手间冲了个澡,换上身居家服,佣人听到楼上有动静时,就已经在准备了。 刚坐上餐椅,热腾腾的食物便被一一端上了桌,唐意饥肠辘辘,封骋取过鸡蛋羹,一口口往嘴里送,他尽管也饿得不行,但吃相仍尽显优雅,唐意不由看了眼,只觉自己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两人默默吃着东西,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默契,待肚子里被食物填饱些许后,封骋这才拉过唐意的手,“这几天出去,想不想我?” 唐意嘴中的蛤蜊味道还未散开,冷不丁被封骋这个问题问住了。 男人凑上前,薄唇已经碰触到她的唇瓣,唐意忙往后退,“刚吃过海鲜,不宜接吻。” “说说,想我么?”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唐意抿紧唇瓣,放下手中的匙子,掌心贴着颈间,微微笑道,“你想我吗?” “想,除了开会的时间不能想,其余时间我都在想,特别是睡觉的时候,一个人疼得睡不着。” 她真是完全没想到话中暗藏的深意,唐意脱口而出,“哪里疼?” 封骋笑了,嘴角的弧度漾开,犹如轻轻抚起的波浪,拍打着唐意的胸口,她浑然一颤,紧接着脸上升起朵红晕,再接着,便是狠狠瞪了他眼。 封骋忍俊不禁,唐意的手机嘀嘟一声,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她忙拿起来。 这是某个视频更新的提示声,显示最新的热门度,唐意没有细看,食指滑了下点开。 那是一条晚间才发布的视频,画面中的男人很熟悉,秦悠宁倒地后,房间内还出来了个女人。 唐意扫了眼,点击量惊人,抬头的小标题更是触目惊心。 下面还有大段评论,唐意看了眼,其中一位网友爆料,说她是某家医院的护士,她亲眼见到了视频中的渣男,最后配上一颗裂开的红心:那个女人长得好美,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可是孩子没有保住,已经流产了,渣男表情很冷静,据说还是凤凰男,啧啧,这种人真该受到谴责。 下面,一长段的评论,此起彼伏。 唐意被流产二字给蛰了下,封骋送到她嘴边的糕点,她也没有吃,她眉头紧蹙,目光盯着屏幕,封骋凑上前一看,眸子冷了冷,伸手将手机夺了过去。 手中的糕点随后塞到她嘴里,唐意轻咬口,口齿不清道,“那种酒店,安保设施在全市都是首屈一指的,出入的人非富即贵,哪里做得出偷拍的举动?还能放到网上去……” 封骋将她的手机放到旁边,“吃你的饭吧。” 唐意口中有些涩,“秦悠宁怀孕了,但是流产了。” “你相信画面中的事实吗?”封骋问她,“萧誊带情人开房,你怎么看?” “他不会。” “为什么?” 唐意目光迎上封骋,“萧誊借助秦家的平台站到了这么高的位子,他不可能留致命的把柄给别人,有这个时间,他恐怕更情愿来给你添些麻烦。” 封骋似笑非笑盯着唐意看,“你这么了解他,那我呢?如果今天这个视频的男主人公换了我,你又怎么看?” “你也不会。” “你这么笃定啊?”封骋端起手边的西瓜汁,这是给唐意准备的,他轻抿了口,唇色潋滟至极。 “我当然笃定,”唐意也给自己倒了杯,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说的嘛,说你爱我。” 封骋差点呛了口,仿佛一直以来那条摇摆的小尾巴被人轻轻松松捏着了,他抑制不住笑意,“你总算是将这话听进去了。” 唐意轻啜口,甘甜入味,“我一直都听着,不会忘记的。” 封骋见状,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内,“秦悠宁怀孕的事,我并不知情,萧誊在我们背后做小动作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会有报应?” 封骋将她的手放到唇边,用力亲吻下,“唐意,我真想娶你。” “娶我?你想过婚姻是什么吗?” 封骋认真想了想,“和现在有差别吗?不就是多一张结婚证。” “你恶名在外,我要真嫁你,我家里人第一个反对……” 她嘴角漾开的笑还未收回,桌上的手机突兀响起,由于没有放在软物上,震动时发出的声响令唐意一惊。 她忙伸手接通,“喂,姐。” “糖糖,爸妈找你了吗?” 封骋凑过来亲吻着她的脸,唐意忙避开,示意他别乱动,“没有啊,他们要来吗?” “你和封骋的消息,原本一直瞒着他们的,我也不知道爸妈怎么会突然知道,就在傍晚的时候说要进城,我左右劝不住,说让司机去接,可爸那急性子等不及,开着电瓶车说是去坐车,照例说这会早该到了,手机也没人接。” 唐意惊得面色严肃起来,“让人去找了吗?” “找了,沿路都快找两三遍了,都没人,汽车站打听了,说是没看见。” 唐意忙推开封骋的脸,“怎么会这样?” “哪里知道呢,”唐睿的口气焦急不已,“去汽车站的路要开个把小时,有段路还没有路灯,我真担心他们两个。” 唐意忙挂了电话,封骋瞅着她的面色,“怎么了?” 唐意面容苍白,她怎么就忘了呢,当初爸妈坚决反对姐姐跟封展年,而如今,有这层关系摆在前面,她和封骋已经背上了一层枷锁。别人的嗤笑她不管,可她顺其自然地以为只要自己不在乎就好,完全没想到,她和封骋这样,其实在爸妈眼里,早就是大逆不道了。 ------题外话------   ☆、90休想在一起 挂了电话,封骋看出她面色不对劲,“怎么了?” 唐意未回神,封骋拍了拍她的小脸,“你爸妈怎么了?” “知道了我跟你的事,着急赶来,可现在联系不到了。”唐意慌忙起身,“我要去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 唐意这会也没心思拒绝他,只想着能快点找到爸妈,封骋去车库取了车,乡下的路并不好走,最主要的是没有路灯,更别说监控了。调动的人反反复复找了几遍,最后都回到原点。 唐意和唐睿急得团团转,封骋注意到有一段路是土路,城郊在开发,高速公路只是起了个头,不远处拆迁后的建筑垃圾都堆积在此,上面压了不少泥土,就当是暂时出行的道路。 封骋将范围锁定在此,让人拿了手电下路去找。 唐意不放心,也跟着去了,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停在不远处的车都开着大灯,撕拉开一道刺人的亮光,勾勒出的尘土飞扬混合着乡野的虫蚊,给人以一种深深的不适感。唐意僵立在那,觉得冷,这时都快接近凌晨了,风吹在身上就跟刀割似的,她双手抱住臂膀,嘴唇抿得死紧,封骋见状,脱下身上的风衣替她搭在肩头。 唐意脑子里早就开始了胡思乱想,会不会出了车祸,会不会坐错了车,去了别的地方,会不会遇上坏人? 封骋将她搂紧,亲了亲她的发尖,“不用着急,别怕。” 下面,一簇手电光凌乱地扫过来,是个年轻的男人大步往这边跑,幽蓝混着明黄的灯光浊浊落到脸上,唐意真想伸手拂开。 “封少!发现了,人就在下面的水潭里。” 唐意一听,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倒。封骋眼疾手快将她捞在怀中,唐意泪水忍不住涌出来,封骋尚算冷静,“说清楚,人怎么样?” “应该是压伤了腿,人还清醒着。” 唐意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神色一松,他对上她的目光,“听见没,没事,我们下去吧。” 两人顺着斜坡慢慢往下,踩到地面上时,脚步往下陷了些许,这儿以前是庄稼地,四周长满杂草,唐意跟着前面的男人快步往前,在不远处看到一辆倒着的电动车。 另外几人正在搀扶唐爸爸唐妈妈起身,肯定是路上开得急了,方向盘不稳,所以冲了下来。 唐妈妈喊了声,“哎呦,痛,痛!” 唐意忙过去,“爸,妈,你们没事吧?” 唐爸爸大半个身子都在水塘里,腿被电动车给压着,这会好不容易被拖上了岸,唐妈妈拉住他的一条腿,“老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再没人来,我和你就要冻死在这了。” 唐意听得一阵难受,上前便要去搀扶。 唐爸爸却避开她的动作,唐意惊了下,抿着唇瓣,一双黑亮的眸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望向唐爸爸,他脸上都是淤泥,眼神却严厉地剜了眼女儿。 封骋跟在唐意身侧,示意手底下的人快将老两口送上去,他打声招呼,“叔叔,阿姨。” 唐爸爸脸色都快结成冰了,看到封骋揽住唐意的肩膀,他瘸着腿上前,一把揪住女儿的衣领将她拉向自己,唐意因着这个动作趔趄步,封骋眼中闪过道暗芒,耳边传来唐意低弱的声音,“爸,您当心自己的腿,我在您身边呢。” 唐爸爸被人搀扶着,却不忘将唐意带在身侧,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老夫妻俩驼回地面,封骋联系了急救车也在赶来,唐意和爸妈坐在一辆车上,封骋便紧随其后,和唐睿坐在了另一辆车上。 唐睿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头能看到封骋埋在暗光中的脸庞,唐睿清了清嗓子,“你和唐意的事,要有心理准备,我爸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当初你跟我爸不也一样吗?甚至不惜和他们断绝来往,直至你怀孕,这道坎才迈过去。” “可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封骋抬头迎视。 唐睿的话在嗓子里顿了顿,“他们接受了我和展年,所以才更加不会接受你们,唐意是你小姨,在我们老家,这种关系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再说,我已经让爸妈抬不起头一回了……” 封骋目光透着疏离,薄唇抿紧后松开,语气坚定而有力,“我必须要和唐意在一起。” 救护车在半途赶到,将唐爸爸唐妈妈接上车,一行人继续直奔医院而去。 唐爸爸比较严重,骨折了,唐妈妈腿部擦伤,上完药休息下即可。 点滴瓶悬挂在半空,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纤细的管子注入人体内,唐意站在病床边,一声不吭,唐睿陪着唐妈妈坐在另一侧,床上的爸爸满脸皱纹,面色黝黑,两个眼睛似要在唐意身上扎出洞来。 封骋疾步从外面进来,“叔叔,阿姨,手续我都办妥了,这是VIP套房,外面里面都能住人,护工我也请好了,待会就能过来。” “这辈分不管怎么论,你都喊不上我一声叔叔。” 唐意听了,不由抬头看向床上的爸爸。 封骋上前步,语气却执意,“叔叔,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但我和唐意早就在一起了,况且,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血缘关系。” 唐爸爸的怒火再度被点燃,“想都别想,唐美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着。” 这原本听在封骋耳中该是喜感十足的名字,却令他完全笑不出来,“叔叔,你应该也听听唐意的意思。” “糖糖,你可别犯糊涂,你是要爸妈以后见不得人吗?”唐妈妈头发乱篷篷的,方才在休息间洗过,吹干后还未来得及梳理,也没心思去折腾了,“封骋和大米一样,都是喊你小姨的啊,这辈分要是乱了套,回家后那些亲戚朋友问起,我们怎么说?” 唐意轻咬下唇瓣,侧首望向封骋,“你别说了。” 封骋眉间微挑,“三两句话,你就动摇了?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唐爸爸强撑着坐起身,“你告诉我,你到底住在哪?” 唐睿忙朝着唐意使眼色,示意她别犟,唐意舌尖发麻,好像被打了麻醉剂似的,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封骋干脆大大方方承认,“我们住在一起。” 他明显看到唐爸爸惊得倒吸口冷气,“你,你再说一遍!” 唐意侧过身,由于反应激烈,推向封骋胸口的力气有些大,他硬生生往后退了步,唐意神色略带焦急,“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和姐姐照顾。” “让你姐去给你拿衣服,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住在这儿,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唐意背对着病床上的人,封骋垂眸看向她,他一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他就是看不得她受委屈,哪怕是自己的爸妈都不行,“叔叔,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执意反对,别人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好了,就算我们之间一点事情没有,也阻挡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既然有些人生来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们又何必非要去迁就他们呢?” 唐爸爸怔了怔,却不想消化这句话里的含义,他气得举起手臂一指,“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俩要在一起,就是不行!” “封骋,”唐意两手扣紧他的手臂,“你快走,别待在这了。” 她将他一步步推了出去,到病房门口时,封骋的脚步定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爸妈出事,我也很着急,但有些事是必须要解决的。” “我爸现在气成这样,他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唐爸爸见状,一手抄起床头柜上的茶杯,手臂扬高的瞬间,唐妈妈喊了声,“你做什么?” 杯子应声破裂,透明的玻璃四散飞溅开,唐意只觉得脸颊处有阵尖锐疼痛传来,封骋快速将她按到怀里,手臂一揽,扣着她的肩膀带她出去了。 病房内传来阵很大的说话声,唐意伸手去捂脸,封骋压下她的手掌,“别碰。” 正好在下巴的地方,被碎玻璃划开了一道,烦着殷红血痕,肯定很疼。 “我带你去处理下。” 唐意仰着脑袋,咽气时都能感觉到那种尖锐疼痛,她皱起眉头,声音却很有力,“不去了,就是擦伤而已,没事的。” “不行,万一发炎怎么办?” 唐意焦急朝病房门口看了眼,“你快回去吧,不然我爸真有可能会冲出来,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正常。” 唐睿从里面出来,唐意见状,推了把封骋,男人却单手将她拉回自己身侧,“要我走也行,先把伤口处理了。” 唐睿仔细看了眼,“封骋说得没错,万一以后留下疤怎么办?你先过去,爸妈这边我安抚着。” 护士替唐意简单清理下,没有大碍,就贴了个创口贴。 唐意精疲力尽坐在走廊内的长椅上,她双手交扣放于膝盖,目光像是定住般落到地面上,封骋从里面出来,看了她半晌。手刚落到她肩头,她便惊醒般起身,封骋顺势将她纳到怀里。 “我得回病房了。”唐意两手撑在他胸前,不让他抱紧。 “如果,我说如果,”封骋薄唇贴到她耳际开口,“你爸妈一定要我们分开,你会乖乖听话么?” 说完后,封骋在沉默中竖起双耳,唐意那么不听话的人,总是忤逆他的意思,他这会最想听到的一个字就是,不。 但她只是将自己的肩膀从他臂弯间挣脱出来,唐意冲他摆了下手,“快回去。” 她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封骋的话从身后碾压而来,“说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名义上,你姐姐是我小妈,你是我小姨,我们都是亲人,可真正当事情出来的时候,你们才是一家人。会彼此安抚,即便责备也是因为关系亲昵,而我呢?却是你们要急急撇开的那个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这层关系?” 男人的嗓音透在灯光中,在狭窄的走道内显得压抑而空旷,唐意猝然顿住脚步,她回过神对上封骋的目光,他一语不发,薄唇抿成道凛冽的直线后,便转身离开了。 唐意紧咬下牙关,齿间甚至感觉到酸涩,他裤腿上还有泥渍,混在深灰色阿玛尼的高档布料上,那是一副格格不入的场景。唐意看到男人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她瞧得出他的落寞和寂寥,是啊,即便她要回去面对父母的指责,但他们终归是一家人。 唐意走回唐爸爸的病房前,推门进去,妈妈就站起来了,“脸没事吧?” 到底还是担心,唐爸爸尽管不问,目光却掩饰不住焦急,那一下他是气急了,没想真伤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唐意摸了摸脸,摇头说道,“没事,也不疼了。” 唐睿扶着唐妈妈走过去几步,“既然护工来了,妈,您跟我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对,你和姐回去吧。” 唐爸爸躺回床上,“你们都走吧,让唐意陪我就行。” 封骋驾车离开医院时,一望无垠的路灯犹如蜿蜒伸长的长龙般望不到尽头,他从来没觉得,这一层关系居然这么难以捅破,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没什么。 唐意晚上就在旁边的小床上睡觉,护工离开后,唐爸爸也入睡了。 病房内有种特殊的消毒水味道,唐意辗转反侧,手机就放在枕头底下,她估摸着封骋这会应该是到家了。 她指尖摩挲着手机壳,脑子里回旋出封骋离开时的神情,他就好像受了重重的打击,原本习惯的孤苦伶仃忽然成了压垮他的最强武器,唐意不由叹口气,想要发条短信。 旁边的病床上,却忽然传来阵咳嗽声,唐爸爸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唐意,你要还敢跟封骋牵扯不清,你就真的别再认我们了。” 唐意心头一惊,好像有块大石头忽然压了过来,她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闭起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双眼,那张脸,犹如镌刻在了心中一般,怎么都挥拂不去。 ------题外话------   ☆、91再起挑拨 翌日。 也不过是清晨时分,阳光还未从东方透露出来,只有一缕红得似血般的朝霞染在天际,将城市中犹在沉睡的万物打上层朦胧。 管家起得最早,昨晚没等到封骋回来,他进入玄关处,看到一双明显是踢乱在那里的皮鞋。 他心微松,封骋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尽管骄纵跋扈,可自己的小主人,他总免不了喜欢护短,要有人真敢说封骋什么,他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脚步声吸附在绵软的地毯上,管家来到二楼,经过书房时不由驻足,门敞开了半道,他摇了摇头,这孩子,一再提醒他书房门要带好,他上前,手刚握住门把,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一抹身影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管家走了进去,封骋应该是一宿没回卧房,他修长的双腿交叠,拖鞋就丢在脚边,回来后洗过澡就趴着了,所以身上是套浅蓝色居家服,屋里的暖气很重,管家上前些,看到他几乎被埋在文件堆中,手里的签字笔在熟睡后,无意识地在他掌心内画了好几道长线。 不知从何时起,封骋就变了…… 管家细细想来,就想到了唐意身上。 以前,封骋仗着公司有封展年,很少管事,也就经营着手里的几家酒店,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私生活就不免放纵,再然后,就遇上了唐意。封家一夜间失去了第一个顶梁柱,封骋堪堪接手,却不料,又被身边的人害得失去了主动权…… 这就注定了,他现在的路必将很难走。 管家看向桌上的那些文件,摇摇头,似乎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可奈何,他如果不做,那谁又能代替他呢? 封骋没有回头路,管家自然知道,可他只想他的小主人,这条路能走得通畅些,能多一点像他这样的人去支持他,而不是谁都想在他背后捅一刀。 到底,他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 管家退了出去,将书房门带上。 咔哒一声,封骋眉头轻蹙下,醒来时头痛欲裂,脑子昏昏沉沉的,尽管屋内暖气十足,但还是觉得有些冷。 他坐直身,四肢酸麻得仿佛被卸去一般,头发蓬松得落在头顶,待两手恢复些知觉后,他在书桌上开始四处翻找,手机就夹在两本文件中间,封骋拿了后起身,挪动小步来到落地窗前。 手指拂过屏幕,并没有一条短信,或者一个电话。 心里闪过些失望,但他还是拨通过去,这种事上,没什么好计较谁先谁后的。 唐意也起了个大早,见爸爸还熟睡着,便蹑手蹑脚出去了。 来到楼底下,刚掏出手机,掌心内便传来阵震动。 她赶紧接通,声音清晰而明亮,“喂。” 封骋没想到接得这么快,“醒了?” 唐意穿了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院子里,稀薄的空气伴随着晨间特有的凉冽挟裹而来,她单手插在兜内,“醒了,刚下楼呢。” “昨晚没事吧?” “没事,妈和姐姐回家住了,我在这陪爸爸,”唐意站在小道上,这会还早,院子内偶尔有几个年老的病人在走动,在这个同死神争分夺秒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此刻能如此娴静宁谧了。唐意站在一株梧桐树下,耸了耸肩,手掌在肩头处轻抚两下,“封骋……” “嗯?” 她不会跟他说,她昨晚根本没睡好,一早就起了,怕被爸爸听见,所以赶忙躲到了这个空寂寂的院子内来。 唐意想听听封骋的声音,“没什么,就是想到你昨晚说的话了。” “昨晚……”封骋顿了顿,颀长的身子靠向玻璃镜面,“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挺好的,你不是还在我身边吗?” 唐意脚下踢了踢,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居然掀落在她的脚背上,唐意轻扬面容,“是啊,我在呢。” 封骋由衷展颜,“我待会去趟公司,晚点就去医院。” “不,不用,”唐意脸上轻松的神色拂开些,“你别来了,不然我爸那暴脾气又要压制不住。” 封骋思忖片刻,“那好吧。” “待会能让人给我送几套换洗的衣物来吗?我爸肯定不让我回去。” “好。” 挂上电话的时候,唐意心中竟有了依依不舍,她望了眼掌心内的手机,神情怔忡,最终摇摇头,回了病房。 走进去时,妈妈也来了,两人正在说话,唐爸爸的嗓门很大,“肯定是偷偷跑出去了!” “你别急啊,先给糖糖打个电话。” “要让我再见到封骋,我非打断他的腿……” 唐妈妈也有些生气了,“说话归说话,别乱动,还打断别人的腿呢,你自己的腿能站起来吗?” 唐意拎着保温杯进去,“爸,我给你去买早餐了,正好超市开门,就买了个保温杯,你看,还有你喜欢吃的大包子。” 唐爸爸一看,板着的脸总算放松些,“出去也不讲声。” “你还在睡觉嘛。” 唐意手里还拎着几个买来的瓷碗,唐妈妈眼看她动作细致地开始盛粥,“糖糖啊,你和封骋之间可千万别真的有什么关系啊,我和你爸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唐意捏紧手里的碗,唐爸爸已经料到了,昨晚两人的态度和神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还是回县城上班吧,等我的腿好了,你跟我们回去。” “爸,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圈子。”唐意将碗放下来,眼瞅着父女俩要呛声,唐睿抱着大米适时过来解围,“来来来,我们大米来看外公喽。” 唐意见状,干脆退到了旁边。 她还要去上班,原本唐爸爸不让,叫她辞职,好歹还是被唐睿暂时劝住了。 唐意刚走出病房,就接到司机的电话,说是给她备了几套衣物送来。 唐意乘坐电梯下去,司机已经拎着大包小包过来了,“唐小姐。” 她本想接手,一看,东西实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么多?” “封少怕您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您平时用的碗筷还有被子毯子都在这。” 唐意倒吸口冷气,司机两条手臂吊直,“我帮您拿上去?” “你就说,是我姐姐让拿来的,去吧。” 唐意想着,唐睿也在场,自然不会拆穿。 虽然夸张,但这不就是封骋的作风吗? 唐意不由失笑,一股暖意从心底溢了出来。 唐爸爸的腿其实没多大事,下午时分,唐睿见爸爸睡着了,她将孩子交给随行而来的保姆,这才拉过唐妈妈的手,“妈,我给你去选几套衣服,你们匆忙出来,换洗衣服都没带。” “要什么衣服啊,马上就回家了。” “那也要好几天呢。” 唐妈妈看眼点滴瓶,“我不放心,我要在这看着。” 唐睿拗不过她,“那这样吧,你在这陪爸,反正你的尺寸我也知道,我去买。” 保姆带着孩子也出去了,没过多久,门口传来阵敲门声,唐妈妈以为是唐睿回来了,刚要起身,就看到进来了一名年轻的男人。 唐爸爸听闻,也醒了过来,萧誊拿着手中的果篮过去,“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是?” “我叫萧誊。” 二老对望眼,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 “我是糖糖的朋友,以前,总是没时间去拜访你们。” 唐妈妈听到这,忙过去招呼,“来来,坐坐坐。” 萧誊微笑,坐在那,接受唐爸爸不加掩饰地打量,这年轻人看上去气度不凡又沉稳,也不知和自己的女儿是何关系。 “你和糖糖,是同学?” “我们是大学同学,确切来说,我们谈过一段恋爱,并且感情非常好。” 唐妈妈仔细回忆,只觉萧誊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之前听唐睿不经意提过? 唐爸爸坐直些,萧誊见状,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那你和糖糖,怎么就分手了呢?”唐爸爸不由问道。 “说起来,一言难尽,”萧誊双手落向病床床沿,“本来,想等我的公司开起来再去正式拜访你们,那时候,我和糖糖刚从学校毕业。唐睿姐和封展年还未结婚。那时候封骋很针对我和糖糖,他接受不了封展年再婚,就把怒气都撒在糖糖身上。有次,甚至将糖糖关在酒店,让我拿五十万去赎身,东拼西凑,还有个朋友卖了自己的车,我们才凑到这笔钱。可等我们把糖糖带到酒店楼底下的时候,他就那么轻轻松松把钱从楼上撒下去了……” 萧誊口气有些微的起伏,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可那份屈辱却仍旧压得他穿不过去,“封骋是谁啊,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自然不在乎这些钱……” “什么?”唐妈妈嗫嚅出声,“他,他居然做得出那种事?” 萧誊勉强扯开抹嘴角,“这些话,糖糖肯定不会跟你们说,毕竟还有唐睿姐这层关系在,可她们姐妹俩在封骋手里吃了多少苦,兴许也只有我最清楚了。” “我就说,纨绔子弟信不得,凭他再怎么装,本性难移!”唐爸爸气得不住喘息。 唐妈妈小心翼翼接口,“然后,你们就分手了?” 萧誊苦笑下,“我和唐意相爱几年,五十万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我们有信心去偿还。可……”萧誊胸口一窒,二老明显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那小子,还是不肯放过你?” “我们才起步的物流公司被砸了,我也被打成重伤送进了医院,糖糖去求封骋,让他收手,可他却说,除非糖糖和他好。”萧誊抬起握成拳的手,敲了敲自己的前额,“那时候,尽管唐睿姐还没结婚,可有些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了,糖糖说,她是他的小姨,绝不可能,但封骋的态度让我们都很吃惊,他说,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要她,他就是要让别人都来看看,他和自己小妈的亲妹妹好上了。” 唐爸爸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这关系还是被提及了,还是以这种不堪的口吻。 萧誊一身疲惫,沉浸在傍晚的阳光中。“叔叔,阿姨,我知道我和糖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只是心疼她。封展年死后,封骋不让唐睿姐见孩子,糖糖为了照顾孩子,就只能搬过去住……他也习惯了这种逼迫的手段。” 唐妈妈听到这,眼眶咻地红透,“怎么会这样,那两个孩子什么都没和我们说起过啊。” “她们孝顺,也只能姐妹俩彼此帮衬着,封骋之前对我和糖糖做的事,唐睿姐也都知道。若不是因为意外怀孕,她也待不住封展年身边。” 唐爸爸喘着粗气,萧誊握紧的两手松开,“糖糖那傻丫头,现在肯定还在自我为难着,凭她的力量,怎么能摆脱得了封骋呢?我知道她是怕你们担忧,但我想了想,她自己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叔叔阿姨如果可以的话,也帮帮她吧。” 二老被吓住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萧誊并未多作逗留,说了会话后,起身离开了。 临近下班时间,唐意看眼电脑,收拾好东西,便准备跟同事一起走。 “糖糖,你男朋友真好,每天送这么多吃的,你看,我今天这份没吃完,带回家给妞妞吃。” 唐意绷紧的嘴角总算勾了抹弧度,“你家妞妞也喜欢甜食?” “可不是么……” 说话间,都已经到了楼底下。 唐意一抬头,却看见封骋的车停在马路边,她和同事们说了句,便快步过去。 脸上不由扬笑,她走到驾驶座旁,弯腰一看,见封骋趴在方向盘上。唐意朝车窗上轻敲两下,他似是没听见,唐意加重些力道,封骋这才缓缓起身,面对她的却是满脸倦色。 他落下车窗,“上车。” “你身体不舒服?” 封骋轻抚下眉角处,“还好,头有些疼,待会吃点药就行,上车吧,去吃晚饭。” 唐意瞅着他的面色,嘴里的话却有些犹豫,“这……我得赶紧去医院。” 封骋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被针扎似的,“我们一天不见,总要留点时间吃个饭吧?” 她终是软了下心,走过去几步,坐进了副驾驶座内。 ------题外话------   ☆、92爱的人,却都要抛下他(隐婚上市了) 封骋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唐意目光从窗外收回,视线落到他脸侧,“怎么看上去就跟一晚没睡觉似的?” “昨晚着急批文件,有些累。” 唐意见他唇色发白,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一试,掌心内的温度很烫手,再移至前额一摸,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 唐意凑近些,才感觉到他呼吸声凝重,“快停车。” 封骋脑中混沌一片,望出去的视眼正逐渐模糊,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领带松开些,封骋朝她看了眼,然后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内。 他的手也很烫,手心湿腻,有些粘意。封骋冲她报以一笑,“我离开公司时吃过药了,这会肚子有点饿,陪我去吃一点东西。” “可你在生病啊?就算不去医院,我们也先回去好不好?” “你跟我一起回去?”封骋口气不免透露出焦急,这般神情和语气,倒是令唐意怔了怔,她却皱起眉头,有些为难,“我恐怕马上就要回医院,我爸知道我下班时间。” 封骋眼神间明显有黯淡,“那先吃饭吧,不占用多少时间。” 唐意看他这样,也不放心,“算了,我来开车吧。” 她伸手去解安全带,啪嗒声刚传到耳朵里,封骋却猛地踩了个急刹车,唐意身子忽然向前冲,封骋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没事吧?” 封骋觉得肩膀处有阵刺痛,他松开抱住唐意的两手,整个人无力地倚进驾驶座内。 唐意的包都掉在了脚边,她也来不及去拿,看到封骋的样子,就知道他难受极了,她膝盖跪着座椅,探身过去拍了拍他的俊脸,“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封骋难受地摆动脑袋,再度将她的手攥紧,狭仄的空间内忽然传出阵手机铃声,唐意忙四下去找,翻出包后,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眉头不由轻轻皱动下,余光睨了眼,还是接通道,“喂,爸。” “你给我赶紧回来!”唐爸爸的声音充满暴怒,迫不及待从另一头传来。 唐意微惊,目光在封骋的脸上扫了圈,他这样,她并不放心,唐意开始寻找借口,“爸,我今天公司有事,可能晚点……” “你给我现在就回来!”唐爸爸嗓门压重,唐意听着他的口气,觉得恐怖极了,好像是一座随时都会迸发的火山,“你公司离这儿并不远,唐意,马上给我过来,不然,我就跟你妈去你公司找你。” 那边,传来唐妈妈抢夺手机的声音,“糖糖啊,快点回来,你爸快被气疯了,你赶紧的……” 声音戛然而止,耳旁回荡着嘟嘟的响声。 唐意视线落到封骋脸上,她手掌按着他的肩膀,“我让司机过来,立马送你去医院,我爸快急疯了,我要赶紧回去。” 封骋头痛欲裂,见她侧开身,将车门打开了,他随手一拉,握住了她的手腕,“别走了。” 唐意半个身子已经钻出驾驶座,她回头朝他看了眼,“听我妈的意思,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封骋干裂的嘴角蠕动下,唐意的手从他掌心内挣脱出来,她拍上车门,给亿居那边打个电话,让管家安排人过来接封骋。 离开前,唐意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绕过车前,来到封骋那侧的窗边,手掌探过去再度摸了摸,“司机很快过来,你先去趟医院。” 封骋脑袋枕着椅背,下巴微微扬高,他身体底子一向好,最近是实在太累,这会全身酸痛,动都不想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人轻飘飘浮在海面上,他开了口,语气虚弱到不行。 “唐意,在这陪我。” 唐意凑近些,“你说什么?” “陪我,我难受。” 他的口气,就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童,唐意整颗心仿若被人狠狠揪住了,用尽全力在拧扯,连接血管的地方在崩裂,疼痛蔓入了骨髓间。可兜里的手机,却再度催魂般响起,她看了眼,还是爸爸打来的。 唐意心一横,“封骋,司机马上就到,晚点我会给你打电话。” 她抓紧了包,快步冲进马路的车流中,着急去拦车。 封骋只看得清她不住招手的动作,他喉咙口在烧起来,眼中熟悉的身影,破碎后重新拼接,真的,强大如封骋,只有病来如山倒,而身边却没有一个自己人的时候,才能明白到自己原来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唐意很快拦到车,走了。 封骋坐直起身,手伸向前想要发动引擎,但最终还是无力的地靠了回去。 他将车窗合起,双手抱着肩膀,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只想躺一会,睡一会。 唐睿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进病房,完全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异样。“爸,妈,我给你们买了几身衣服,还有保暖内衣,等天再冷些……” 她将东西放到病床旁,目光接触到二老的面色,“这是怎么了?” “唐睿,你老老实实说,封骋是不是利用你和大米,胁迫糖糖留在他身边?” 唐睿舌头打结,“你们,说什么呢?” 唐妈妈眼圈发红,显然哭过,“那五十万的事呢?你也不清楚吗?” “妈!”唐睿大惊失色,“你,你从哪听来的?” “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唐睿,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也瞒不住事情,你老实说,真有这种事?”唐爸爸咄咄逼人,在他们眼里,这就等于是罪恶滔天了,换作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还有人能这样只手遮天的? 唐睿自然是不敢承认,“我不清楚,瞧你们……干嘛呢?还是今天有谁来过医院?” 这话一说出口,唐睿自己都吓了跳,那些事能说得清清楚楚的人,好像也没几个。 “唐睿,你是姐姐,自己妹妹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还有,封骋看上唐意,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气你嫁给了封家!”唐爸爸越说越气,甚至迁怒到大女儿身上,“当初让你踏踏实实过日子,你非不肯!现在好了,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把唐意的一辈子给害了,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唐爸爸气得坐起身就要去打,急躁起来脾气还是改不掉,唐睿鼻尖发酸,委屈地站在旁边。 唐意快步进入病房,猛地被屋内的气氛给凝滞住,唐睿背过身擦拭眼泪,唐爸爸掀开了腿上的被子。 “爸,你做什么?”唐意三两步上前,“当心你的腿。” “我要出院。” 这会,三个女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唐爸爸敲了敲自己的腿,“不就是骨折,在家也是养,唐意,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 “爸,”唐意口气掩不住的疲惫,“我在这好好的……” “是不是封骋逼你的?” “什么逼我?” 唐妈妈在旁轻声道,“我们都知道了。” 唐意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留在这,是因为我的工作和朋友圈都在这,这儿利于我发展。” “糖糖,你别怕,封骋想怎样就让他怎样好了,我们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唐意听到这,不由将目光望向唐睿,她忙插了句话,“爸妈也不知从哪听说封骋讹诈五十万的事……” 唐爸爸坐在床沿,“唐睿,你去拿个轮椅来。” “爸,你别这样行不行?” “你去不去!”他一声怒吼,天花板上的灯光都好似颤动几分。 唐睿哆嗦下,乖乖往外走。唐意忙开口,“爸,什么五十万的事?封骋没有逼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唐妈妈搀扶着老伴的手臂,唐爸爸一声不吭,脸色严肃,整张面容都沉浸在灯光的背面,唐睿借了轮椅进来,母女俩将他搀扶上去。 “爸,你真要回去?”唐意拉了把轮椅,“你这腿,怎么回去?过几天还要复查的。” 唐爸爸抬头朝她看眼,略带混黄的眼眸间闪出不舍,“你跟我去封骋那里,把你的东西拿回来,我们离开那。” 唐意一时间哑了嗓音,唐爸爸垂着头,“别说你没住在那,现在就带我过去,你们不肯,我就瘸着腿自己去,死在路上也别拉着我。” 唐妈妈拽了把唐意,将她拉出了病房。 坐上车的时候,唐意浑浑噩噩看了眼窗外,心里还在担心封骋生病的事,她心烦气躁地望向路上经过的行人。 “爸,”唐睿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你不想住院,也行,我给你安排个住处,在这把腿养好了再回去行吗?” 唐妈妈也在旁边劝,唐爸爸看了眼唐意,“让你妹妹搬过来。” 唐睿是不敢说话了,车子飞快向前,唐意不由焦急,瞅着唐爸爸的脸色想要说好话,“爸,我和封骋的事,我知道您不答应,但无论怎样,他……他没逼迫我。” “萧誊说的,难道都是假的?糖糖,那你告诉我,萧誊又是谁?” 她张了张嘴,姐妹两对望眼,唐爸爸叹口气,“他说的是实话,那你就别再替封骋开口了,不管你们现在怎样,一个人品行不端就是不行,你必须离开他。” 医院离亿居也不算远,半个小时左右后,黑色的车子停稳在气阔宽敞的大门口。 唐意知道萧誊肯定去了医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面之词,却让爸妈深信不疑?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却又都是实话,没有夸大,没有诬陷,在故事的最开始,在她对封骋咬牙切齿的时候,那些事确实是封骋做下的。 管家察觉到异样,快步过来了,看到唐意时,面色微松,“唐小姐……” 目光扫过另外几人,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间。 唐睿只能站出来打破僵局,“替唐意收拾下东西,她要搬出去。” “这?”管家原本想说,封骋病倒了,却不肯去医院,吃了点药正昏昏沉沉躺在那,“现在?” 这个当口,却要去跟他说,唐意要走? 唐爸爸唐妈妈已经悲凉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就算唐意打死不承认,他们都认定了,唐意往里走了步,“我去把电脑拿下来。” 唐妈妈苍白着脸,抿紧唇瓣,头上几根银丝清晰地伏在头皮上。 才走过去几步,却看到封骋过来了,管家慌忙迎上前,“封少,怎么起来了?” “你回来了。”封骋冲唐意说道。 两人面对面站着,唐意握了握拳头,“我去把东西简单收拾下。” “去哪?” “姐给爸妈暂时找了个住处,我搬过去照顾段时间。” 唐爸爸催促了声,“还愣着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封骋冷着脸再度问道。 唐意秀气的两道眉头始终蹙起,也没心思去细想萧誊到底还说了什么,她抬起脚步欲要往里走。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封骋的口气有些硬。 唐爸爸脸色更加难看了,“唐睿,你进去一起收拾。” 封骋忽然一把拽住唐意的手臂将她拖回自己跟前,“为什么要搬走?有什么好搬走的?你难道非要跟我撇清关系?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在一起?谁规定的!” 他滚烫的呼吸喷灼到她脸上,唐意知道,他烧得厉害,所以就连说话都不连贯了,可他掐着她手臂的力道那么大,却是怎么都挣不开。 封骋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他爱得人都要抛下他? 妈妈是这样。 爸爸更别说了…… 如今,连唐意都要走了,她要真搬走了,他的心不就空了吗? ------题外话------   ☆、93在乎,所以纵容 唐睿走过去几步,显得有些为难,瞅着封骋的面色,她也不好催促。 唐爸爸沉着脸,唐妈妈的面色也变得小心翼翼。 似乎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一动不动,唐意扭动下胳膊,“封骋,别这样。” 唐爸爸坐在那,自己尝试了几下,轮椅却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把我推过去!” “噢,你别急,也别气。”唐妈妈边劝,边推着唐爸爸过去了。 来到封骋的身侧,他拽紧唐意的手臂还是不肯松开,封骋别过头看向二老,“叔叔,您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喜欢唐意,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什么?你说,你起初为什么要找唐意?还要硬拆开她和别人,你这就叫喜欢?” 封骋目光朝唐意扫了眼,最终落回到唐爸爸脸上,“不论起因如何,但现在我们是想在一起的……” “我死都不会答应的,还有,大米喊你一声亲哥哥,喊唐意一声亲小姨,就算你不肯承认,可这层关系总是在的,你们,你们两个居然——”唐爸爸气得说不出话了,眼前这栋高档别墅在他眼中显然成了最大的讽刺,他眼底流露出怒意,在他看来,唐意向来是规规矩矩的,虽比唐睿更有主见,可总算是听话的,大方向上从来不含糊,可如今,怎么,怎么…… 萧誊的那些话,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他耳朵里钻,封骋的手扫过唐意臂膀,坚定而有力地握住她的手,“我们只是有这层关系在,但并不说明它能代表什么,以后夫妻之间,靠得是感情……” 唐爸爸显然是被夫妻两字刺激到了,他万万不敢想,眼前的两人要凑成一对,那他回到村上去,还能抬得起头吗? 他四下找了圈,可周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像在家里,抄起笤帚拖把都能打人。唐爸爸摸出那个硬邦邦的手机,使劲丢过去砸在封骋胸口,“你给我闭嘴!封展年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手机的尖角沉闷地撞上他胸膛,硬是感觉被人凿出了一个洞,唐意惊得将手抽回去,无奈地朝封骋看眼,以唇形示意他先别说话,有时候一个人在气头上,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听不进去,唐爸爸如今就是这样,他被太多的难以置信给震惊的脑子都乱了,一心只想拖着女儿出这个狼窝虎穴。 原本杵在旁边不语的管家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火越发压抑不住了。 他从没见过封骋这样受着委屈,却又心甘情愿,管家上前步,“这儿是亿居,既然已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就请你们管好自己,这儿不是能随便动手的地方,封少把你们当一回事,才能给你这样一个动手的机会。但倘若他开开口的话,门口安保设施那样严密,就算你们想进来一步都难。” 管家话已至此,已经算是说得最客气了。 唐意忙折身进了屋内,封骋也没再开口制止,更没责怪管家一字半言,很快,唐意就拎着东西进来了。 就一个电脑,还有几份文件。 封骋脸色微松些,唐爸爸见状,却是铁青着脸,“你就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拿光,难道还想回来?” “爸!”唐意的口气也有些强硬,“我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这,我已经听你的话了,能不能别在这吵了?有什么话回去说吧。” 唐睿忙上前,从唐妈妈手里接过轮椅,推着爸爸出去了。 唐意坐进车内,将电脑放到脚边,直到车子发动时,目光才从后视镜中掠过那抹身影。 形单影只,孤独地衬着亿居院子内大好的花色。 白衬衣点缀在姹紫嫣红中,独树一帜,却又越发寂寥。 唐爸爸不肯住进封家,唐睿便给他们临时找了个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两室一厅,拎包入住,反正爸妈也住不久,主要是这儿离医院近。 唐睿安顿好老两口,进了妹妹的房间。 “你的换洗衣物怎么办?” “我不是带了些吗?先前他让司机送了些去医院。” 唐睿反手掩上房门,“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爸现在气成这样……” “我是说,你想和封骋在一起吗?” 唐意正将衣服从袋子内拿出来,听到这,动作不由轻顿,“姐,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去想了,我跟封骋说过,一笔勾销了,他对我很好,我只是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够下定决心跟他走下去。” “你爱他吗?” 唐意坐向床沿,笑容有些苦涩,“姐,我要是说我对他有感觉,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挺难以置信的?” “我实话跟你说,如果是我,遇上一个那样对待过我的人,我不会爱上他。”唐睿上前几步后,坐定在妹妹身侧,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自己都看走眼了,又怎么去评价你们呢?” 唐睿伸手放向妹妹肩头,“萧誊是肯定见过爸妈了,说起执着,他比你更执着。” 唐意微微勾下嘴角,“爸妈这边我来照顾着,你别担心。” “我明天会过来的,你好好上班,爸也是在气头上,不会让你真的辞了工作跟他回乡下的。” “我不回去。”唐意只是说了这么句话。 唐睿很快就离开了,唐意浑浑噩噩睡下去,到底不放心封骋,给他发了条短信,“记得要去医院,别拖。” 但等了会,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翌日,唐意一早就起床,下楼给爸妈买了早餐,唐爸爸躺在床上,将她喊了进去,“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陪我说会话。” 唐意张罗好他吃完东西,唐爸爸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让她出门。 他就是怕她有空余的时间去见封骋。 在公司忙了一整天,还没下班,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糖糖啊,你爸非要来接你下班,让我推着轮椅去给他打车。” 唐意头疼不已,伸手抚着太阳穴,“你们别折腾了行吗?我下了班就回去的,干嘛把我当成贼一样看着啊?” “你也别这样说,我们还不是怕……” “妈,我事情多着呢,真的很忙,回家再说吧。” 唐意将手机挂断后,烦躁地拿起手边的水杯。 “糖糖,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同事靠过来,手里还拿了块早上剩下的糕点,唐意看见后,更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临近下班时间,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唐意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有股怒火在燃烧,拿过来一看,却是亿居的号码,每回用这个电话的,肯定是管家。 唐意接通,果不其然,那边传来管家略带苍老且急促的声音,“唐小姐。” “怎么了?” “封少出去了。” “他不是病着吗?看过医生没?” “昨晚让医生来了,可他不肯挂水,就吃了点药,方才非要出去,我看他精神也不好,又咳的厉害,我琢磨着他会不会又去找你。” 唐意听出他的意思,“你放心吧,他如果真来找我,我会送他去医院的。” “好。” 下班时间一到,唐意就火急火燎出去了,走出公司大门,远远就看到封骋的车停在那。 她不由觉得生气,那种心疼让她腾升起来的火焰越烧越旺,她快步来到车旁,使劲敲了敲车窗。 封骋抬起腕表看眼,示意她上车。 唐意走到另一侧,弯腰坐了进去,“你怎么回事啊?病成这样还往外跑。” “不就是想让你看我可怜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唐意气得脸色发白,仔细瞅了眼封骋的脸,“快去医院。” “你带我去。” 唐意看眼时间,封骋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别在我面前再显露出这样焦急的神色来,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搞得跟牛郎织女相会似的。” “我不能陪你吃晚饭,但我能开车送你去医院。” 封骋有些别扭,坐在那一动不动,“不就是发个烧吗?我感觉好多了。” “我知道,昨天的事是我爸做得太过了,但这几天我连口都难开,他也听不进去我说什么。” 封骋侧过身,伸出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近些,他鼻息滚烫,凑到他面前时,分明感觉到了他呼吸的浓重。 唐意轻叹口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懂好好爱惜,我看着你可怜,难受的不还是你吗?” 封骋微微一笑,“你现在倒是会认真了,我就逗你两句话,你全当真了,我真的好多了,那么多药吃下去,差点吃成傻子。” “我看也是,嬉皮笑脸的。” 封骋手掌抚着她的长发,“我送你回去,总不占用你下班时间了吧?正好经过万豪酒店,我让那边准备了你爱吃的猪耳朵,待会提回家去。” 封骋嘴角勾了抹宠溺的笑,拨了拨唐意的耳朵,“爱吃猪耳朵的小女人,你是猪吗?” “你才猪呢!” 唐意不由失笑,封骋看着心中一动,凑过去就想吻。 唐意忙用一根手指压住他的唇瓣,“你在生病,别传染给我。” 封骋倒是乖乖不动了,唐意笑着凑过去在他面颊上重重亲吻了下。 ------题外话------   ☆、94封骋出事 封骋俊脸上的神色犹如浓墨滴入了水中一般,徐徐化开。 唐意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让我好好放心,去医院?” “别把我想成孩子这样脆弱……”封骋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推开唐意,侧过身咳了好几声。 唐意忙着去拍他的后背,“看吧,你身体虚弱成这样就别来了。” 封骋拿过旁边的水喝了两口,“送你回去,省得待会又把我丢在半道。” “小心眼吧。” 经过万豪酒店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将要打包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唐意在手中掂了掂,“你晚上好好吃饭了吗?” “你忘了我在生病?胃口不是很好,想喝你煮的粥。” 唐意笑了笑,却不能给他一点的回应。 车子缓缓向前,封骋开得很慢,偶尔借着等红灯的时间去牵起唐意的手,唐意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眉宇间暗藏担虑,“掌心怎么还是这么烫?” “见到你开心的。” “还能开心得发烧啊?” 唐意刚开了句玩笑,兜里的手机铃声便突兀响起,她心头一颤,似乎预知到了什么,无奈而缓慢地摸出来一看,果然是爸爸打来的。 唐意小脸垮了下去,封骋朝她睨了眼,“关机。” “我真要关机了,我爸非把天掀了不可,”唐意思忖片刻,将手机放入兜内,没有去接。“你开快点。” 封骋保持着车速向前,开出去不久后,他狭长的眸子透过内后视镜盯向唐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现在跟我爸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那你想和他说什么?” 唐意有些被问住了,侧头对上封骋的目光,“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 “我只知道,人都是会变得,你现在是这样的心思,谁能保证以后呢?封骋,论家世背景,我是配不起你的,你那样的位子,总该要讲究门当户对是不是?” “我不讲究,”封骋毫不犹豫道,“我爸在的时候,可能会在乎,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 唐意抿了下唇瓣,封骋瞅着她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他伸过去摸了摸她的下巴,“听到这样的话别太感动。” 唐意兜里的手机煞风景般再度响起,她有些焦虑,封骋将车速提上去些,“接吧,就说马上到家了,让他们不用着急。” 唐意侧过些身子,食指压着一边的耳朵,“喂?” “糖糖,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唐意听到是妈妈的声音,“我刚下班啊,总要坐车回来的时间。” “你爸又急坏了,非拉着我推他出门去接你,你跟他说吧,这老东西,脾气跟牛……”唐妈妈似乎把电话送到了唐爸爸耳边,唐意还没开口呢,那边就已经被掐断了。 她叹口气,“我爸真是越来越不省心。” “怎么了?” “说是出来接我了。” 封骋拧起眉头,这个老头可真难对付。 唐意朝外看了眼,过去片刻,她轻扣下车窗,“要不就在这放我下来吧,我走回去就行。” “你还嫌上一天班不够累吗?咳咳——”封骋将脸别向另一侧,剧烈咳嗽时,方向盘都在打颤。 唐意面色沉下去,“还说自己好了,这算怎么回事?” 封骋松开颈间的一颗扣子,单手支在车窗上,他其实难受极了,四肢仿佛不听使唤般,又痛又酸,才下去的体温好像又窜起来了。 “送你到家后,我就去医院。” 车子快速向前,很快来到她住的小区前,封骋倚着座椅,唐意没有看出不对劲来,“就停这吧,别往里开了。” 封骋将车稳稳停在路边,唐意推开车门,“记得去医院。” 男人笑了笑,朝她挥下手,“去吧。” 唐意刚甩上车门,迎面便碰上了转个弯过来的爸妈,她躲也不是,走也不是,就这么被抓了个正着。她不由觉得懊恼万分,生怕爸爸再闹,忙走了过去,“爸,你怎么出来了啊?不是让你躺着吗?” 唐爸爸朝那辆车看眼,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后,脸色咻地往下沉,“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听话,居然还在跟他来往,唐意,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爸,有话回去说行吗?”唐意去拉爸爸的手臂,“他就是顺路送我回来。” 唐爸爸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打包盒上,心里的愤恨再度攀升,他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一把抢过袋子重重砸到地上,“我让你拿他的东西。” 唐意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绷得很紧,“爸,你到底干嘛啊?” 唐爸爸甩开老伴的手,今天摸索出了怎么转动轮椅,他推出去一段路,唐意见状,忙拉住椅把,“爸,我们回去。” “我有话要跟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唐意口气也硬起来,强行扭过轮椅,唐爸爸朝着不远处的车吼了句,“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其实,封骋什么都没听进去,他胸口开始作痛,耳朵里嗡嗡直响,方才提起的力道涣散开,他头往下垂,眼前甚至有种晕眩感,他知道病来如山倒的道理,也知道自己好像突然撑不住了。 唐意推着唐爸爸快速往住的地方走,封骋颤抖着手指摸出手机,似乎是使了半天的劲才拨出唐意的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唐意没想到是封骋,她拿出来一看,爸妈在这,她也就没接,只是回头朝那辆车的方向看眼。由于走得远了,她并不能看到坐在里面的男人的神色,只知道他好像趴在方向盘上,没有立即离开。 走进小区,唐妈妈小心翼翼看眼女儿,见她脸色不好看,便开口劝道,“糖糖啊,爸妈都是为了你好。” “妈,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至于你们把我看成三岁孩子似的,下班都要来接我?” 唐爸爸冷哼了声,“如果不来接你,你住到别人家里去我们都不会知道!” 唐意听到这,气得松开手,大步便往自己居住的楼层而去。 唐妈妈跺了跺脚,“你也少说两句吧,气都被你们气死了。” 回到家,唐意开始准备晚饭,唐爸爸进来时,两人互相不开口。 厨房里面传来淘米声,很快,唐意便从里面走出来,唐爸爸挡在她跟前,“唐意啊,你别怪爸,我是真为你好,你跟封骋是没有结果的。” “爸,你说也说了,动手也动手了,封骋现在做的事,你就不能好好看看吗?他……” “你给我闭嘴!” 唐意听到这,并不想争吵,她快步冲进了房间关上门。 她深吸口气,胸腔内的疼痛在肆意蔓延,她想到自己房间的阳台就正对小区,她快步出去,果然看到封骋的车还停在那。 唐意想了想,应该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快回去。 拨出他的号码,在接通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远方。 封骋的车旁,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金杯车。 好几个人下来了,但由于隔得远,唐意不能看到对方细致的动作。 封骋趴在方向盘上,想等精神好些后再开车离开。 窗外两人分别走到车窗前,手里的东西贴向车门,他们动作迅速,几乎是同时回到那辆金杯车前。 唐爸爸被女儿气得差点从轮椅上坐起来,他过去将门给反锁,“太不像话了,大人的劝说一个字听不进去,明天开始别去上班了!” “哎,老头,你这何必呢?” “你给我走开,什么事到你手里都办不成!” 站在阳台上的唐意完全没听到屋外人的讲话,她只是奇怪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回到了车里,紧接着,提了两个桶出来。 唐意心脏猛地收缩下,总觉得好像有事,封骋并没接电话,坐在车内也没动,唐意手指开始颤抖,反复拨打,目光专注向前,一瞬不瞬。 那两人将桶倾倒,液体刷刷地滑过流利的车身,封骋听闻动静,不由抬起头来。 唐意杏眸圆睁,看到其中一人手动了下,两人飞快退回金杯车前,手臂挥动的瞬间,只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封骋所驾驶的那辆车猛地烧了起来。 她惊得不由尖叫,“封骋!” 唐意被前所未有的惊慌所淹没,她两手握紧栏杆,使出全身力道喊道,“封骋!” 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他松开安全带去推车门,却不料,门被卡住了一般纹丝不动。封骋转而去推副驾驶座的门,没用,全部被封死了。 他平时心思缜密,但方才真是身体不适,才疏忽了,漫天大火开始往上冲,唐意眼眶内的泪水汹涌而出,脑子里空白一片,只觉得心口痛得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来不及想别的,忙转身往屋里冲。 到了门口,下意识拧开门把,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 唐意急得用力拍打,“爸,放我出去,给我开门!” 唐爸爸吼了声,“你给我闭嘴,好好在里面待着!” “封骋出事了,让我出去!” “哼,他就算死了都跟你没关系!” 唐意听到那个字,几乎要疯了一般用力撞向门板。 ------题外话------   ☆、95再也别离开我 唐妈妈正在厨房内拣菜,唐爸爸就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擂动声,不为所动。 唐意拍打了几声,知道爸爸不会开门,她哑着嗓音说道,“封骋的车子在下面烧起来了,他被困在里头,爸,你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怎样都好,但这关乎到人命,就算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见到了,都要伸出手拉一把的,放我出去啊!” 唐爸爸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话’,“你为了出去,连这种谎你都撒……” 里面再度传来剧烈的撞门声,唐妈妈忙扔掉手中的菜,她快步跑向阳台,回来时嗓音颤抖不已,“老头子,是真的,那……那辆车烧起来了,火好大啊。” 唐爸爸一听,眼睛圆瞪下,唐意撞门的时候,他伸手给他解开了锁。 唐意听到动静,拉着门把打开后出去,唐爸爸追了步,“别靠得太近,打119——” 什么话都进不了她的耳朵了,唐意飞速下楼,边往前面跑,边看到有人正从小区里出去,封骋的车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唐意大惊失色,看到封骋正在用力推车门。 火势几乎要席卷过整辆车的车顶,诸人也只敢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过去。 唐意急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报警了吗?帮忙报警,报警。” “报了,小姑娘你别过去,当心车子爆炸。” 唐意潭底已然被火光给映衬出通红,她上前几步,透过挡风玻璃喊道,“封骋!” 里头的人抬下头,忽然做了个挥手的动作,他让她走。 唐意眼圈通红,她来到车旁,灼烈的火中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唐意隐约能看到车把上都贴了个东西,它们紧紧锁住隙缝,不让里头的人推门逃脱。 不远处,跑来了一名中年男人,手忙脚乱指着远方,“进来的路被一排车子给堵住了,我看消防车过不来了。” “啊?那不是要活活烧死在这吗?” 唐意唇瓣颤抖,弯下腰,努力看向车内,“封骋!” 封骋再度挥动手臂,“你快走,别待在这。” 她急得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走。” 唐妈妈带着唐爸爸也下来了,二老急得在远处喊,“唐意,快回来,快回来啊。” 唐意脱了外套,用力拍打向车窗,可火只是微弱了些,不消三两秒,火苗就再度蹭地蹿起来,根本没用。 里头的人也急了,用力捶了下车门,“走,我让你留下来的时候你不留,现在还来做什么?给我走开!” 唐意喉间轻哽,看到封骋的面目五官在迅猛的大火中反而清晰明朗了,他神情严肃,整张脸在红光的映衬下却显得极其苍白,她站在窗外开始痛哭,她怎么忘了,他是个病人啊,他说得对,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丢下的,也是她纵容他最薄弱的一面,留给了那些有机可乘的人。 封骋看出她在流泪,他摇了摇头,还是让她走。 唐意死咬住唇瓣,唇肉裂开一般的疼痛,她捏紧手掌心,“我不走,这回我肯定不走,我非押着你去医院不可。” “何必呢?”封骋只有说得很大声,才能让坐在里面的唐意听见,“不要自责,跟你没关系。” 路那边,已经有好心人端着脸盆出来,满满的水泼向了燃烧中的豪车,一盆下去,火几乎立马蹿升,没有丝毫作用,“快快,我家里有桶和盆,大家帮忙!” 唐意脸上一会滚烫,一会冰冷,似乎受到了触动,她快步过去从另一人手中拿过个盆,取了水来,她将盆中的水泼向门把的方向,火瞬时熄灭下去,唐意毫不犹豫去拉住那个长方形的锁扣。手掌刚触及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便传递过来,她烫得忙缩了回去,低头一看,掌心内黑糊糊的,惨不忍睹。 都说十指连心,唐意却顾不得疼,眼看着火熄了下,再度起来,她忙将剩余的半盆水全部泼上去。 唐意弯腰捡起地上那件已经破了无数个洞的上衣,她将衣服合向锁扣,双手伸了过去,尽管隔了一层,但锁扣的地方已经被烧得变形,这会温度烫得惊人,而且很难解开。 封骋隔着层玻璃看到她的动作,他比她更急,他用手肘去用力撞击玻璃,可他似乎忘了,四周全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玻璃,就他这几下,压根击不碎。 “你给我走!” 唐意充耳不闻,温度透过布料,犹如一锅烧开的滚油,她烫得脸上全是汗珠,却还是执拗地站在车旁。 唐妈妈飞跑过来拉她,旁边的人们站得远远的,也在劝,可她却像足一个傻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推开唐妈妈,“别管我!” “糖糖啊,你别吓我啊,你看这车都烧成什么样了?快走吧,消防车都进不来,走啊……” 唐意十指因为用力,指尖都开始变得发麻,颊侧的汗水不住往下淌,掌心烫得快要握不住那个锁扣。 封骋见状,咬紧了牙关,唐意听到发动引擎的声音,她急得瞪大双眼,“你不要命了?” 这个时候发动车子,万一…… 她根本不敢想,只能更用力的去拉那道锁扣,封骋的车子忽然缓缓向前,绿化带的另一侧,便是条并不宽敞的河。 唐意忙去拍打车门,示意他停车。 封骋却是朝她看了眼,目光接触的瞬间,她几乎被里面那种哀伤给吞没掉,这算什么?唐意眼圈发红,封骋的眸中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诀别? 他是想要跟她永别吗? 唐意喊不出话来,只是不住摇头,她哽咽出声,车子已经加速了,唐意跟着追出去两步,她急得心都快从胸口直接跳出来了。孤注一掷般,在封骋的车冲过绿化带的时候,唐意死死扣住了使劲一拉。人被甩出去好几步,最后跪倒在路旁,膝盖磕到的疼痛尚不能使她回神,唐意扭过头,看到那辆火红色的车子咻地撞过一排矮小的灌木,犹如电影中的特效一般,轰的飞进了河中。 砰地一声,溅起的水花似要撕裂人的耳膜般。 唐意双手撑着地面,忽然大哭着站起来,朝着河岸旁飞跑。 喉间像被一团棉花给狠狠堵住,喊不出来,叫不出来,不少人也跟着冲过去了,围在边上议论纷纷,“哎呀,冲进河里肯定完了,水一没过去……” “这救护车和警察怎么还不来啊?” “刚才老王不说了吗?路被堵死了,进不来啊!” 唐意站在岸边,看到封骋的车子只剩下个车尾在水面外,火被熄灭大半,水中蔓延出的黑色气泡很是难闻,旁边的人叹口气,“完了,车头扎下去的,肯定……” “你们,你们救人啊。”唐意喉间翻滚,总算说出几句话。 旁边的人朝她看看,“姑娘,这情况怎么救啊?车门都打不开。” 唐意擦了下眼泪,河岸两旁都是石壁,且是垂直的,根本没有攀手的地方,一般人自然不敢下去,况且封骋被困在车里面,下去也救不出来。唐意想到这,心头刺刺的痛,旁边的人只看到眼前轻晃下,下意识去抓一把的时候,唐意的手却从他指尖处漏掉了。 “唉!姑娘!” 唐爸爸唐妈妈刚赶到河边,就看到有人跳水了。 唐意探出了脑袋,朝着那辆车游去,唐妈妈吓得脸色煞白,“糖糖啊!” 她充耳不闻,刚要接近过去,脖子处却猛地被一股力道给箍了回去,由于背对着,她不能看到身后的人,唐意以为是谁在阻止她,“放,放开。” 男人的脸贴过去,同她紧紧靠在一处,两人身上都有着难闻的烧焦味,可唐意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种熟悉的感觉,她难以置信般扭过头,封骋的脸上很脏,就跟刚从火堆里出来似的。她破涕而笑,“我以为你挂了呢。” “我也以为我就要被当众烤成猪了,幸好我命大。” “你怎么出来的?” 封骋牵起唐意的手,果不其然,她掌心内全是一个个水泡,触目惊心,他心疼的不行,伸手将她捞在怀里,“外面的锁扣被你掰开了,冲下来的时候,我就跳了出来。” 唐意心有余悸,倾起身后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吓死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嗓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唐意脸埋在封骋的肩头不肯起来,男人感觉到她耸动的肩膀犹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般,他双臂圈紧,“不哭,我不是没事吗?” “封骋,我从来都觉得你无所不能似的,就算生了病我都觉得你会没事,能撑过去,只有刚才那刻我才清楚意识到,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会痛会死,会不存在……” “说什么傻话呢?”封骋叹口气,搂着唐意游到河旁,岸上的人见状,自发脱下了外套,将衣服系在一起后丢下去。 唐意一手抓着,封骋整个人松懈下来,也没了力气,他靠着石壁闭起眼睛,岸上传来唐妈妈焦急的呼喊声,“糖糖啊,救护车马上来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唐意觉得手臂猛地一沉,她喊了声封骋的名字,他却并不回答。 “封骋!”她再度开口,手臂吊直了,另一手使劲圈住他的腰际不松开。余光接触到唐爸爸的目光,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抬着担架,唐意和封骋是好不容易被拉上岸的。 紧急送入医院后,唐意先被带去检查包扎,所幸封骋也没什么大事,前几天高烧还是耽搁了治疗时间,这会已经发展成肺炎。 唐爸爸和唐妈妈并未跟来医院,唐意将手机关机了,她安静地守在封骋的病床前,脑袋就趴在床沿,一动不动。 忽然觉得,能有这样的宁谧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只有当一样东西即将失去了,你才会知道它有多弥足珍贵。 封骋冒死开车为了什么,唐意也知道,他是看不下去她自虐似的在窗外救他,可她当初完全没想那些,她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出事。 脑袋上被轻抚了下,唐意不由收回神,抬头对上封骋的目光,“醒了。” “你的手给我看看。” 唐意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她将手背到身后,“已经包好了。” “我看看。” 唐意没法子,只能将手放到他掌心内,白色的绷带包的和粽子一般,封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让你别靠近的时候,你就不该过来。” “为什么不该过来?我尝试一下的话,就是还有机会。” “你不是最怕疼吗?”封骋执起她的手,“当时都被烫成那样了,还一边哭一边拉着锁扣不肯离开,唐意,你心里是有多在乎我?” 唐意不敢想方才的场景,她鼻尖再度发酸,“我当时没感觉到疼,我哭,是因为我害怕,我觉得明明不是绝境的时候,却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无力,明知道好像还能做些什么把你救出来,可当自己亲身去尝试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用。” 唐意嗓音越来越哑,封骋的手伸过去摸向她的脸,“你已经很棒了,徒手救夫,我很感动。” 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让唐意的神经松懈些,他看得出来,她仍旧绷得很紧。 唐意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扑过去落到男人怀里,唐意的脸埋在他颈间,“封骋,再也别离开我了,我也不离开你好不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再也别像今天这样,试图丢开我,成吗?” ------题外话------   ☆、96你是一颗大病毒 封骋目光越发放柔,手掌摩挲下她的头顶,“这样的话,你还用问我吗,我是求之不得的。” 唐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伏在封骋肩头,动也不动。 男人脸别向窗外,总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脖子内忽然传来阵凉凉的湿意,他忙想将唐意拉起身,“怎么了?” “没怎么。”她的嗓音闷闷的,似乎隔了堵墙传来。 封骋单手按在她颈后,将她往后拉,唐意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放,“别看我,我就是忍不住掉眼泪了而已。” “我不是好好的吗?还哭什么?” “我怕,后怕,心到这会还在砰砰直跳。” 封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次。” 唐意脸微微侧了下,在封骋唇瓣即将离开时,她毫不犹豫凑了过去。柔软的唇瓣相触,她带着主动,气息逼近,唇上那不熟练所致的疼痛令封骋觉得快慰舒畅。 许久过后,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谁都没说话。 唐睿推门进来,看到唐意趴在封骋的怀里,两人就维持那样的动作,谁都不想分开。 她想要退出去,可刚侧身,便又顿住了,“咳咳。” 唐意一惊,眼帘睁开,下意识扭头看去,封骋面带不悦,似乎很不高兴这样的平静被打破掉。 “姐,”唐意起身,手刚抬起想要捋下头发,紧绷的疼痛令她不由轻蹙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看看你的手,你真是不要命了,”唐睿拉过她的手,翻开看了看手掌心,“包成粽子似的,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哭,又不知道你们进了哪家医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亡命十三妹啊?” “快别说我了,我当时都快被吓去半条命。” “既然这么害怕?还往前冲?还是车里的人,比你自己还重要啊?” 唐意脸不由红了下,她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姐,行了吧,你看看我都可怜成这样了。” 唐睿轻摇下头,她走到封骋床前,“你没事吧?” “死里逃生了。” “谁这么狠想要你的命啊?”唐睿提了句,便再度将话题引到唐意身上,“你啊你,爸妈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唐意笑了笑,“你就说,我手机掉水里坏了。” “这样他们会急坏的。” “姐,当时你和姐夫,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这个过程肯定很漫长很难跨过去,但爸妈那样管束着我,我不会开心的。” 唐睿没有再说别的,“我就确认下你们俩没事就行了,爸妈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她很快就离开了,唐意坐向床沿,“你饿吗?” 封骋精气神还未恢复过来,疲倦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唐意,忽然伸手抚向自己唇瓣,“谁让你亲我的,我病着呢。” 唐意学着他的样,摸了摸自己的唇,“我抵抗力好着呢,以前你那么大一颗病毒都没能毒害我,更别说现在了。” 男人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唐意想到方才的事,“那些人能第一时间找到你,做的事,必定也经过了缜密安排,封骋,你说谁要这样害你呢?” 封骋却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不否认我平时得罪的人多了,当然其中也不缺要我命的人。” 唐意垂着眼帘,“那你怀疑过萧誊吗?” “所有有可能的人,我都怀疑。” 唐意侧过头,见他精神还是不好,“你快睡会吧,我在这陪你。” 封骋没有答话,眼帘轻阖着已经睡过去了。 唐意替他掖好被角,封骋胃口很不好,待会睡一觉起来须让他吃点东西才行,她想着去给他买些新鲜的水果。 走出病房,房间门口有人守着,唐意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经过一道长廊,穿过住院部的小花园,就能到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了。 唐意加快步子,视眼中忽然出现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由顿住,又想到这一幕好像极其相似,她想快步离开,可终是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去。 秦悠宁身上裹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并不修身,肩膀处垮垮的,旁边有保姆陪着她。 唐意深吸口气上前,“你好。” 秦悠宁视线定在某处,连头都没抬,也没有要搭理的意思,那名保姆也没认出唐意来,她略弯腰,冲秦悠宁说道,“小姐,好像是您朋友在跟您打招呼。” 秦悠宁闻言,这才抬了抬头,唐意也是在此刻才算看清了她的神色,这才多久没见,她居然消瘦成这样。两边的颧骨越发高了,眼睛深陷进眼窝内,下巴尖的能媲美电视屏幕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美人。唐意掩饰住讶异,“你到医院来,是因为病了吗?” 秦悠宁没有回答,再度垂下眼帘,手掌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腹部。 唐意看到她的这个动作,眼皮轻跳下,其实,她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另外一种猜测,“萧誊呢?” 秦悠宁旁边的佣人轻摇头,“不好意思,我们小姐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萧总也一道来了,看完医生,他让我带着小姐在这等他,说是还有几句话要去问医生。” 唐意再度看了眼秦悠宁,好好的一个人,却被折磨成这样。她流产的事上,封骋有错,萧誊却更有错,而萧誊将这件事迁怒到封骋身上,更是情有可原了。 唐意转身才要走,正好看到萧誊从远处走来,她迎上前去,萧誊看到她,并未显露出吃惊的表情。 “这么巧。”唐意率先开口。 “是啊,你也在这。” “这都几点了,你还带着秦悠宁来医院?”唐意微微笑着,那抹笑却并不达眼底,似乎还带着冷意,萧誊垂首睨了她眼,“所以说,还是你最了解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唐意眼角眉梢带出的嘲弄越发清晰了,“保姆说秦悠宁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可这家医院却以烧伤科闻名,秦家做事,总会安排的细致周到,对不对?” 萧誊不置可否,“我听说封骋出事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他死了没?” “那你看到了吗?失望了?”唐意的口气中,带着咄咄逼人。 “是很失望,我也没看到他现在怎样,只不过他若死了,蔺安市不会这样太平,”萧誊轻笑下,神情淡漠,眼里还有几分残忍,“所以说祸害遗千年,哪有这么轻易被人干掉的?” “萧誊,这件事是你让人去做的吧?”唐意也不拐弯抹角,径自发问。 男人惊了下,紧接着,脸色摆出不悦和难以置信,“你怀疑我?” “那样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萧誊摇着头,一时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抿紧唇瓣,半晌后,才缓缓说了句,“唐意,你以前还只是护着他,如今,你同他越来越亲密,却已经为他学会不分青红皂白了。” “是啊,我们越来越亲密,我就越是看不得别人要对付他,特别还是这种背后下狠手的,萧誊,不管怎样,触犯了法律就是不行,这次封骋真是命大,不然的话,你也逃不了干系。” 萧誊闻言,忽然大声笑了出来,“他得罪那么多人,今天死不了,以后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唐意,你跟着他,多的是你担心受怕的时候。” “我要是怕,我就不跟着他了。” “你!”萧誊脸色明显狰狞,在他看来,唐意也变得令他都快看不清了,“好,你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也拦不住你。”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唐意嗓门扬高,目光炯炯有神,里面却透着几许凶狠,不远处坐着的秦悠宁听到唐意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忽然快步起身朝着二人走去。 萧誊只顾着和唐意说话,并未注意到那边,直到一抹人影快速出来,唐意后背猛地被人推了把,还好秦悠宁力气不大,她只是往旁侧趔趄下脚步,很快便站稳了。 萧誊本想过去搀扶一把,却见秦悠宁快速扑入了自己怀中,而后她转过身,双手张开,做出一副保护弱小的姿势来,“别冲着萧誊吼,别对他凶,你走,你走!” 唐意扶着肩头,看到秦悠宁的样子,不由担忧地蹙眉。 萧誊忙伸手抱住身前那个瘦弱的身子,“悠宁,没人欺负我,你别怕。” 秦悠宁却仍是狠狠瞪着唐意,唐意见状,转身离开了。 “放松下来,悠宁,我们回家吧,”萧誊将秦悠宁的身子扳向自己,“我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方才的那番动作,萧誊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秦悠宁都这样了,却还是不忘袒护他、保护他,他一直坚守的爱情早就没了。如今回头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个伤痕累累的妻子,还在傻傻用她孱弱的力量,说着要为他驱尽一切的外来力量。萧誊叹口气,将她纳入怀里,“我们回去吧,对不起,不该把你带出来的。” 唐意在门口买了些水果,然后回了住院部,封骋还在沉沉睡着,唐意没有惊扰他,只觉看到他这样熟睡的面容,自己一颗心跟着定下来了。 ------题外话------   ☆、97宝贝失踪(上) 封骋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帘时,原本放在被子外的手,被塞到了里面,他看到唐意趴在旁边,在他手还未碰触到她脑袋的时候,她就醒了。 唐意轻揉下眼角,“饿吗?” “一开口就问我这样的话,我其实更想听一些好听的。” 唐意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想听好话?待会护士就进来给你扎针了,轻度肺炎,看你以后还敢硬撑吗?” 她起身要去给他倒杯水,封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去哪?” “你嘴巴不渴吗?” “你可是说了,以后再也不跟我分开。” 唐意唇瓣轻挽,笑了笑,“放心吧,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封骋身子骨再硬朗,却还是在医院住了几天,观察下来没事后,这才让他出院。 司机的车停在医院门口,封骋牵着唐意的手走下台阶,她脚步顿了下,他便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些,“跟我回去。” “封骋,我爸妈那边肯定急坏了,我这两天都没接电话,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 早晨的阳光如城市中为了生活拼搏的人们一样,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慵懒,金黄色的暖意打在人肩头、脸上,跳跃着的色彩令人觉得有种恍惚感觉,“你要是回去了,还能出得来吗?” 唐意闻言,咬了咬唇瓣,“可我要不回去,不就成了和你私奔了?” 封骋不由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这算哪门子私奔,我住的地方就在那,你爸妈要找你随时能找到,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收拾下行李,跟你去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唐意看到司机已经将后车座的车门打开了,正等着她做最后决定,她挽了封骋的胳膊,“我真怕你身体扛不住跌倒了,走吧,病人。” 回到亿居,唐意心里还是担忧的,爸爸妈妈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 封骋在家养着身体,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事,他手中捧着份文件,唐意端了果盆放到他手边,“在看什么呢?” 封骋聚精会神,却也适时搭了句话,“在看一块地皮。” “做什么?你还想去造房子?” 唐意凑过去看了眼,封骋朝着某个地方指下,“新厂房需要搬迁,城中的面积太小,打算新建个。” “咦,这不就是我家旁边吗?” 封骋合起了文件,顺手搂过她的腰,“那就建你家门口去,天天堵着村上的人出行,让他们必须看你脸色才能,这样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七嘴八舌了。” “那我家屋顶还不被人给扒了啊,”唐意拿了个草莓,歪过头问封骋,“你建的地方就在村边上吧?需要动迁吗?” “干嘛问这个?” “修高速公路的时候,村上的人都以为能够拆迁,我们那边出行不方便,这高速一修几年,换了个领导后,更是不了了之,丢在那干脆不动了。每回回家,打个车都难,如果能拆迁的话,不是好事一桩吗?” 封骋手掌落到她腰际,“你想你爸妈过好日子,接出来不就是了?” “他们当然不会愿意,当初我姐嫁给封家,不止一次提过给他们安排个新住处,可老两口习惯了家里的土地和老邻居,说什么都不答应。” 封骋笑了笑,“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哎呀,真是,我要迟到了。”唐意快速起身,封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近些后在她面颊处轻吻,“亲爱的,早点回来。” 唐意摸了摸,脸不由红了,“你干嘛呢,怪怪的。” “以后你要习惯被人这样称呼,我们在恋爱,别人做什么,我们也要做什么。” 唐意闪开身,去拿包,离开的时候见封骋再度拿起了那份文件。 下楼时,正好跟封骋的助理碰面,对方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唐小姐。” 唐意轻点下头,径自离开了。 助理上楼,进入屋内时,见封骋坐在沙发上,膝盖处遮了条毛毯,他走入几步,“封少。” 一看那毯子,还是hellokitty的,助理忍俊不禁,封骋抬下头,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笑了笑,将毯子放到旁边,“非说我怕冻,给我盖了个严严实实。” “唐小姐很懂得体贴人。” 封骋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那是因为她有心了,若换在之前,怕是他掉进水里奄奄一息,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封骋将手中翻阅了一遍的文件递向助理,“尽快去实施。” 对方接过手,翻开后看了两眼,目光明显露出吃惊,“封少,为什么定了这块地?” “不好么?” “之前不是选在城东吗?那儿有片烂尾房,价格也便宜,您现在选中的地方多是民房,光是拆迁款就是笔不小的数字。” 封骋噙了抹笑,“这地方也不错,将来高速建成了,对我们很有利。” “可高速公路据悉已经闲置,这地方……再说,先前不是基本确认了要在城东吗?” “高速公路那边,我自然有法子让它做下去,既然这样,这地方就很有潜力,是不是?” 助理犹有不解,明明有条路近在眼前,又为什么非要去绕远路呢?但毕竟这是封骋的思路,他们看到了只需要好好执行就好。 唐意下班的时候,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走出大门,远远就看到唐妈妈站在外头,她脚步驻足了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妈。” 唐妈妈看到她,赶紧迎上前,“糖糖啊,你这几天都在哪啊?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爸都快急死了。” “妈,我在照顾封骋。”她干脆也老老实实回答了。 “你……” “妈,我想和封骋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我们并没有外面人所说的那样不齿。” 唐妈妈抹了抹眼睛,“怎么就是说不好你呢?你跟我回去吧,别让你爸再生气了。” “我不回去。”唐意语气决绝,“我和封骋之前的关系,你们也知道了,我不想改变什么,爸要实在接受不了,我也只能请求他原谅。” 唐妈妈到底是心软,也没再多说什么。 唐意挽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到了爸妈所住的小区,唐意并未进去,匆忙间便离开了。 路上,接到唐睿的电话,唐意喂了声,那边传来大米洪亮的哭声,唐意不由失笑,“就这么跟你小姨打招呼啊?” “这小子,一直哭闹个不停,”唐睿将儿子放到保姆的手里,“对了,糖糖,爸的腿已经稳定了,我出国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想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到时候你和封骋一起过来。” 唐意不由吃惊,“这么快?” “要不是爸临时出事,我可能都已经走了,”唐睿不由失笑,“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一直想要换个环境。” “好,”唐意听到这,没再继续发问,“那你定好日子,我们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唐意都没回家,妈妈应该是跟爸爸说过了,电话也没再打来,倒是难得的没来亿居堵她。 唐睿宴请的这天,排场很大,老家的亲戚也几乎都到了,酒宴就办在封家自家的酒店内。 唐意去封家跟姐姐碰了面,唐睿见她四下张望,“爸妈没来,家里亲戚都到场了,难免会问起你和封骋的事,爸那么要面子,怎么劝他他都不肯来。” “爸妈还在气头上吗?” “反正不容乐观,老牛脾气啊。” 唐睿弯腰整理着东西,唐意上前帮忙,“这是送人的礼物吧?还要你亲自准备吗?” “家里亲戚那么多,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我当然要用心准备一回。” 保姆上楼来,说是酒店那边都准备好了,让她们赶紧过去。 唐睿开始手忙脚乱,“糖糖,你带大米先去吧,给家里的长辈们见见,我马上到。” “好吧。”唐意拿了包,抱着大米便先去酒店安排,毕竟是唐睿请客,姐妹俩总要先到一个去招呼。 车子疾驰在路上,唐意怀里抱住大米,一边还在逗他玩,刚经过个红绿灯,车速就慢慢减了下来,最后不得已停靠在路边。 唐意抬起头,“怎么了?” “好像车子出了些问题,唐小姐,您稍等。” 司机下去了一会,大米呜哇呜哇指着窗外,唐意等了许久,抱起他走下车,旁边就是个公园,没什么人,小贩手里的氢气球高高飘在半空,将天空的颜色染成了血一般。 大米兴奋地扑腾起来,咿咿呀呀用手指着,小孩子就喜欢鲜艳的东西。 唐意拍拍他的后背,“抱抱乖啊,马上就好,我们马上就能见到妈妈喽。” 大米倾过身,一个劲朝着氢气球的方向要过去,唐意只得顺着他,来到小贩的面前,唐意仰高小脸,“这多少钱一个?” “五块。” 唐意指了指最高的那个,“你看,是喜羊羊呢。” 小贩目光盯着她怀里的大米,眼神露出了抹异样,而这些,唐意却并未察觉到。 ------题外话------ 呼~深深一口气 顶着锅盖爬走,别说我嘛别说我嘛~   ☆、98宝贝失踪(下) 大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是要去够。 唐意侧开身,“不行,这个氢气球危险,宝宝不能动。” 小贩子一听,脸上摆出抹不悦,“你这话说的,我每天都到这个公园来,不少小孩子就爱买我的气球,怎么就成危险品了?” 唐意笑了笑,“这不是哄宝宝的吗?他还太小。” “小也可以玩的。”小贩说完,摘下一个递过去,“你看这颜色,多好看那?” 唐意侧过身,朝着路边的车张往下,保姆从后备箱拿了小推车过来,“唐小姐,可能还要好些时候,车子发动不了。” “怎么会这样?” “我们要不要打车走?” 唐意看了眼时间,“打车吧,不然,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她掂了掂怀中的重量,“大米,你可真够沉的,来,让阿姨推你。” 她说完,弯腰将大米放进了小车。 不远处,还有好几名小贩,摆着不同的摊位,有卖玩具的,也有卖小零食的,总之是琳琅满目,一双眼都看不过来。 其中有名小贩子推了辆旧式的自行车,支起的架上插满了冰糖葫芦,唐意跟阿姨过去,那些人仿佛没开过张似的,纷纷涌上前来,“买个玩具给小孩子吧。” “看看这小汽车,多好啊,孩子肯定喜欢玩……” “有兴趣看照片吗?都是现场出片,今天天气这么好,给孩子拍一组吧……”其中一名挂着相机的男人上前,将一本相册摊开在唐意眼前,她礼貌地摇下头,“不用。” “看看吧,拍一组也不花多少钱。” 唐意示意阿姨跟上,那人翻开一页再度朝她面前递去,“随时可以拿的,很方便。” 唐意目光不经意扫了眼,却被一抹定格在相册中的身影吸引过去,那分明是封骋,搂着个明艳娇媚的女人,这背景……唐意看向不远处,好像就是在那个喷水池前。她忙接过相册,想要去查看日期。 周边聚了很多人,阿姨也跟着她在看照片,手就放在推车上,没成想有人弯腰,抱了孩子便大步朝着路边跑去。 那儿,停了辆小车。 卖氢气球的小贩和照相的男人对望眼,那小贩猛地一阵高呼,“谁家孩子被抢跑了啊!” 唐意和阿姨瞬间回过神,侧头朝小推车看去,心脏猛地收缩下,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下,唐意急得丢开手中的相册,快步追过去,“大米!” 车子的车门被狠狠甩上,然后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唐意拔腿在后面追,可她的速度哪里能比过四个轮子,眼瞅着连个车影都看不见了,唐意两手撑着膝盖,急得胸口扑通扑通直跳,阿姨追到她身侧,吓得面色煞白,带着哭腔喊道,“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有公然抢孩子这种事发生的?” 唐意也急,但她很快就回过了神,为什么那名小贩的相册中会出现封骋的照片,她扭头回到了公园,却发现已经没了那名男子的踪影。 唐意气喘吁吁,胸前疼痛不已,目光望出去一片涣散,她在原地驻足、打着圈,仿佛天都快压下来了。 正在摆弄玩具的一名摊主见状,好心开口,“快报警吧,最近新闻出现了好多抢孩子的事情,要当心啊。” 她听到自己说出来的话都在颤抖,唐意指着先前站的地方,“请问,这儿,这儿的人呢?” “你说拍照的那人啊?谁知道呢,我们都不认识他,他和卖氢气球的都是今天才来的……” 唐意脑子里轰的一声,这才想清楚,他们就是一伙的,‘好心好意’让她去追车,就给了自己逃跑的时间,可人的本能,孩子丢了总归要第一时间去追,也不管能不能追上。 阿姨在旁边拨打电话报警,唐意双手在脸上擦了下,拿出手机,指尖颤抖得厉害,拨了好几下才解锁,按出封骋手机号时,眼前都是花的,数字都看不清楚,完全凭借自己的第六感。 那边很快接通了,“喂?还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到酒店了。” “封骋。”唐意咬紧牙关,嗓音却战栗的厉害,“大米,大米不见了。” “什么?” 唐意向前几步,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你快过来,大米丢了!” 封骋挂了电话,匆忙赶去公园。 到那的时候,封家的那辆车还在维修,司机和保姆却都不在,正在四下地找,封骋打唐意的电话,就是没人接通,绕着公园一路找,总算在路边见到了她。 封骋下了车,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唐意。” 她眼圈发红,显然是哭过,唐意看清楚跟前的人,两手忙揪着他的胳膊,“让人去找了吗?有没有找到?” “我已经安排了,别急,车牌号看到了吗?” “姐姐呢?她知道了吗?” 封骋揽住唐意的肩膀,“司机和保姆已经通知她了,你先告诉我,那些人长什么样,车牌看没看到?” 唐意跟着封骋上车,可即便说了看到的车牌号也没用,警方那边根本调不出该辆车的任何信息。 酒店内的亲戚们还一无所知,尽管知道没用,可封骋还是开着车在路上不放弃地找,唐意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紧盯着外面行走的人群,看到最后,眼睛都快瞎了。 天色逐渐昏暗,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封骋在车上一遍遍打着电话,回到亿居,唐睿的身影从里面飞奔出来,“找到了吗?有消息了吗?” 唐意鼻尖酸涩难止,“姐,对不起。” 唐睿红肿的眼眶内再度涌出泪水,“怎么会这样,谁要抢我的儿子啊?” 唐意上前步,这会也说不出别的话了,“都是我不好。” 疲倦憔悴的女人看了眼妹妹,居然没有发火或者动怒,她只是站在原地不住啜泣,唐意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我一定会帮你把大米找回来,我……” 封骋的大掌按向她肩头,“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别想出蔺安市,就算是大海里捞针,我也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 唐睿喉间抑制不住轻哽,唐意又何尝不是呢,从大米被抢走到现在,她就跟丢了魂似的,那帮人明显是有预谋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连封骋跟别人的照片都是事先合成好的呢? 封骋带着姐妹俩进去,酒店那边,他让管家去安排了,暂时并未将大米失踪的消息公布出去。 唐意半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穿了高跟鞋,脚底因为剧烈的走动已经被磨出水泡,她怔怔盯着茶几的方向,封骋上前去揽她的肩膀,“先把晚饭吃了,好不好?” 唐意坐起身,倚进了封骋的胸膛,眼睛无形中又湿润了,“我当时怎么就犹豫了呢,要不是看到你和别人姿态亲密的那张照片,我肯定会提防的,更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将大米抱走。” “别再自责了,你只是在一个犹豫的时间被人有机可乘了,不能怪你。” 唐意十指掐着封骋的臂膀,“当然要怪我,封骋,我很怕,大米会不会出事啊?他还那么小呢。” “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唐意,你给我把晚饭吃了,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瞎想,我们明天还要继续找孩子。” 唐意觉得筋疲力尽,她闭起眼帘,将脑袋枕向封骋的肩膀,就想好好休息一会。 秦家。 萧誊从公司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刚进客厅,便听到里面传来秦夫人严厉的斥责声,“你明明知道悠宁精神状况不好,还让她一个人出去,你是怎么做事的?” “妈,怎么了?”萧誊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还怎么了,悠宁不声不响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这个做丈夫的关心过她吗?” 萧誊太阳穴处一阵抽痛,“什么时候出去的?” “傍晚的时候,”佣人在旁战战兢兢开口,“小姐说要出去见个朋友,她还特意打扮过,精神也很好……” “行了,”萧誊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秦家父母更要来火,“我去找。” 他转身就要离开,门口冷不丁传来阵动静,秦悠宁换上鞋子就进来了,看到诸人,她脸上略有吃惊,“怎么都站在这呢?” “你去哪了?”萧誊上前,将她轻搂在怀里。 “出去跟朋友见个面啊,不过她有急事走了,我晚饭还没吃呢。” 秦妈妈越过餐桌过来,“悠宁啊,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秦悠宁拉住萧誊的胳膊,将他带到餐桌前,“饿死了,还不开饭吗?” 诸人面面相觑,这样的秦悠宁,反而是太不正常了,自从流产后,她几乎不下楼跟家人一起用餐,神情低落不说,好像已经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中拔不出来,秦妈妈已经许久没见过她这幅样子了。 “好好好,一起吃饭,快坐。” 用过餐,秦悠宁还陪着萧誊在楼下坐了会,秦家父母见到她这样,高兴不已。 回到房间,萧誊摘掉领带,秦悠宁坐在床沿,垂下了头。萧誊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内,“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悠宁摇摇头,抬起视线看向萧誊,眸中藏不住的欣悦和激动,“萧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孩子没有死,我还抱到他了呢。” 萧誊一听,心里咯噔下,知道她又开始犯糊涂了,“悠宁,是不是出去累着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有骗你,真的,他就是没死,还是个男孩呢,你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萧誊不想刺激到她,“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秦悠宁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出不来,她眉眼笑开,一脸期盼地看向萧誊,“改天,你也去看看孩子吧,他真的好可爱,白白胖胖的,就是特别喜欢哭,肯定是见不到爸爸委屈成那样的。” 萧誊闻言,心里不由难受下,他将秦悠宁紧搂在身前,“你想要孩子,以后多得是机会,先把身体养好。” 秦悠宁怔怔盯着他看,“萧誊,你肯给我个孩子了吗?是吗?” “是,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所以,你要抓紧恢复才行。”萧誊摸了摸她的脸,他知道秦悠宁的精神状况出问题了,可越是这样,他却越好像看清楚了这个身边的女人,也只有她,能给他一份至高无上的珍惜。 “萧誊,”秦悠宁目光对上他,满眼的认真,“你还爱唐意吗?” 萧誊一怔,她正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问过,萧誊伸出两手捧住她的脸,“你快点恢复,我以后可以爱你,好不好?” 跟唐意的一切,好像是镜花水月般,曾经的曾经,留过一片回忆,然后就显得不真实了。 唐意走过去了,萧誊蓦然回首,似乎只有他还站在原地。 他总也要走出来,才能有自己的生活。 秦悠宁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开,只是还未完全施展,便被一抹愁容所取代,好像真有什么烦心事令她纠结不已,“萧誊,我们都已经有个孩子了,不生了吧,我只好好爱他就行了。” 萧誊叹口气,“悠宁,你别胡思乱想了。” “嘘,”秦悠宁示意他轻点声,“我刚才是骗你们的,我出去是见孩子去了,改天我要给他准备些衣服和奶粉。” 萧誊抱着她的手松开,一脸疲倦,“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他抱回家呢?” “我怕他被人抢走啊,还是在外面最安全了。” 萧誊并没再说什么,工作上的事已经令他烦心不已,他起身径自去了洗手间。 翌日。 天还未放亮,唐意一惊,肩膀剧烈抖动下,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嘴巴也麻木地张不了,她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凉意,她这才缓缓睁了眼帘。 封骋手掌还是湿漉的,“做恶梦了吧?” 唐意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眼神恍惚,仿佛还置身于那个梦中,待看清楚跟前的人后,唐意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我梦见大米被拐卖了,卖给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题外话------ 抢孩子的这个案例,还是我们这儿真的发生过的,就是那样滴手法,所以带孩子出去一定一定要小心呀~   ☆、99见到儿子 封骋理了理唐意的发丝,“别怕,就是场梦而已。” 唐意脸庞在他颈间摩挲,想要找到那一份安全感,“可为什么这个梦那样真实呢?” “你想的多了,自然就会做梦。”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我再去找找。” 封骋按住她的肩膀,“你看看外面的天,现在还早,再多睡会。” “我睡不着了。” 唐意两手改为搂住封骋的腰,“姐姐肯定急坏了,她越是装得镇定,我就越难受,她要是骂我几句,我心里反而能好受些。” 封骋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可他不能垮,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是什么,究竟是绑架勒索,还是伺机报复。 封骋亲了亲她的头顶,手掌在她肩头合着节奏轻拍,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先从最有可能性的那些查起,他们既然能找得出我的照片,就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两人依偎在床头坐了许久,直到外面有人敲响房门。 “封少。”是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 “来了位客人,说是一定要见您。” 封骋起身,唐意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来到楼下,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穿着身黑色的超短裙,外面一件荷叶袖风衣,两条并拢后倾斜开,唐意目光落到对方的脸上,只觉得很熟悉,再一细想,居然是她。 封骋走过去,“你来做什么?” 女人起身,伸出了手,“封少,好久不见。” 封骋冷笑下,径自入座,女人也不觉得难堪,她坐在封骋对面的沙发上,“封少,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帮忙的。” “王小姐在娱乐圈向来人缘好,你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当初,萧总答应让我出演的那支公益广告,本来说好是我一个人演的,可到最后却添了个邓欣进去,我们俩本就关系不好,而拍摄的过程中,邓欣几乎将我所有的风头都抢了,导演说萧总授意了,我的形象不符合,只能在旁做做陪衬。” 封骋面色平静,“这似乎是你自己的事。” “当初为了得到这支广告,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唐意听到这,不由扬眉,似乎能感觉到王紫函话中有话。 “究竟有什么想说的,你直说吧。”封骋不耐烦地打断她。 王紫函顿了顿,视线落向站在一旁的唐意,“唐小姐,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当然不会忘记。”封展年死的当晚,从房间里出来的女人就是她。 “封少,有些事恐怕您还不知道,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什么交易?” “以您的权势和金钱,要想让我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不是难事吧?” “那不过是我抬抬手指的事,但我爸十有因你而死,我凭什么帮你?”封骋幽暗的眸子紧锁着女人不放,王紫函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适当的时候她也该拼一下,要不然,那些新起来的小明星都敢骑到她头上了。 “封少,我不否认,是我蓄意接近的封总,可我那么做,不是为了他的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封骋搭起长腿,“早在秦家的那场庆功宴上,我就猜出了些许,萧誊肯用你,自然是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女人见状,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对,他听说封展年好色,所以用一支广告作为诱饵让我接近他,但我没想害封总,我也没那个胆子……事后,我以为自己的星途能一路坦荡了,却没想到,公益广告之后,我的片约完全断了。后来打听之下,说是我得罪了人,没有导演再敢用我。” 王紫函双手交扣,“我原本想找人疏通,后来圈中好友说我得罪的人是萧誊,我思来想去,这才想到个细节。我当着萧总的面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说,那天从房间出来,我撞到了一个人,她还进房间看过,我问他,这姐夫会不会和小姨子有什么呢?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我却没想到他这样记仇,把我害得这么惨!”说到最后,她眸光透露出隐晦的深意落向唐意。 封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潭底的阴冽在听完这席话后,未有散开,他嘴角勾扯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难道你这样的人。不该封杀吗?” “封少,我也够坦坦荡荡了吧?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您就算不拉我一把,也别再跟萧总那样,往我身上踩一脚了,我十五岁就从老家出来了,过得并不容易。”王紫函说完这席话,拿了手包起身,“当然,我来找您,肯定是有私心,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找就找萧誊,其实我也清楚,我被封杀的事,肯定跟您也有关系,只不过您做的都是顺水推舟的事,不露面罢了。” 唐意走到封骋身侧,王紫函膝盖擦过真皮沙发边缘,她朝着唐意笑了笑,这才挺直了胸膛离开。 管家过来询问是否要用早餐,封骋一语未发,唐意朝着管家摆下手,示意他待会再说。 唐意两手按向封骋的肩膀,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吃早饭吧,待会还要出去。” “好。” 秦家。 萧誊一个电话打回去,保姆急忙接通,“喂?” “小姐呢?” “小姐非要出去,我们拦都拦不住,夫人也不在家,萧……” 电话那头传来秦悠宁的叫喊声,“让我出去,我就是见个朋友,谁让你们把我关着?” “小姐啊,那让我跟着您行吗?” “我不要,让我走!” 萧誊站起身,“你把电话给小姐。” “好好好。”那边传来保姆的声音,她将秦悠宁拉了过来,“是萧总,您快接吧。” 秦悠宁将信将疑接了电话,“喂?” “悠宁,你要去哪?” 秦悠宁示意佣人们都走开,见她们走远后,这才压低嗓音,“我要去见儿子啊。” 萧誊手指轻抚过眉梢,“儿子,在哪?” “当然在家里啦。” “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秦悠宁听到这,脸上的笑意褪去些,“你不信我的话吗?” “这样吧,我马上回来,你等我。”萧誊不等秦悠宁开口,便挂了电话。 回到秦家,萧誊走进客厅,见秦悠宁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内,他换上鞋子进去,示意佣人们可以不用再看着她,他弯腰凑到秦悠宁跟前,“生气了?” “宝宝肯定是饿了,待会又要大哭大闹。” 萧誊握住她的手掌,“悠宁,我陪你去趟医院好不好?好久没体检了是不是?” 秦悠宁甩开萧誊的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儿子都在哭了,你也不管,我没病,你去看看儿子吧。” “儿子在哪?”萧誊语气淡漠,无奈且不耐。 “你跟我去。”秦悠宁站起来,拉住了萧誊的手臂,将他往外拖,萧誊没法,只得跟着“好,我就跟你去,但如果见不到儿子的话,你就要跟我去医院。” 途中,秦悠宁坚持要去母婴店,买了奶粉和尿不湿后,才肯重新坐回车上。 来到离秦家不远的小区内,秦悠宁熟练地拿出门卡,萧誊脸上有了犹疑,进入电梯来到所在楼层,秦悠宁如正常人一般掏出钥匙打开。萧誊才跨进屋内,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到耳朵里。 他被惊了一跳。 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正好从卧室出来,“秦小姐,您来了。” “宝宝呢?” “刚睡醒,饿了,我去给他泡奶。” 秦悠宁拉住萧誊的胳膊将他带进去,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卧室内摆了一张大床,床中央,有抹小小的身影在拱动,哭得撕心裂肺,萧誊快步上前,秦悠宁几乎是小跑着扑过去,一把抱起孩子。 “儿子,饿坏了吧,不哭不哭啊,妈妈给你带好吃的了。” 萧誊细一看,大惊失色,这不是唐睿的儿子吗? “你从哪抱来的?” 听着萧誊的口气,秦悠宁明显瑟缩下,“萧誊,你不喜欢吗?这是我们儿子啊。” “你真是疯了!”萧誊用力将孩子接过手,仔细端详,绝对错不了,就是唐睿的儿子。 “把孩子给我,”秦悠宁伸手去抢,“你那么凶干什么啊?宝宝也想见你呢。” 保姆泡了奶粉大步进来,“这位是先生吧?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喂。对了,这儿布置得可真温馨,特别适合一家三口住呢。” 萧誊将孩子交到她手里,这才有空去注意四周的摆设。 浅蓝色田园风的壁纸,白纱缀着窗帘垂到了地上,从阳台看出去,还能见到小区门口的喷泉。视线收回来,他看到电视墙上,还摆放着他和秦悠宁的结婚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家啊,萧誊,你怎么了,记性这么差。” “我们家?” “对啊,”秦悠宁认认真真点头,“我们不是一直住在这吗?周末的时候会回去跟爸妈住,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去商场挑选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跟爸妈住在一起,所以我们就要有个自己的家啊。” “那孩子呢?” “他,他是我们儿子啊?”秦悠宁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萧誊,好像他疯了似的,“你到底怎么了?” “悠宁,那孩子是别人的。” “你胡说!”秦悠宁听闻,情绪激动起来,“才不是呢,他是我的。” 萧誊生怕这些话被保姆听到,便拥着秦悠宁来到客厅,这儿的每一处,都有浓浓的属于家的气息,他看到茶几上,还摆放着他喜欢喝的咖啡牌子,有些话到了嘴边,就不忍再往下说了。 这俨然,就是他们的小家。 萧誊住在秦家,毕竟是寄人篱下,这些秦悠宁都看在眼里,她说服不了爸妈要分开住,潜意识里,就一直在为萧誊营造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他坐在沙发内,一语不吭,心头弥漫上了酸涩,又难受,又艰苦,仿佛喝了一杯极苦极苦的黑咖啡。 “悠宁,这孩子到底怎么来的?” 秦悠宁睁着一双眸子,茫然无措地摇摇头,“不是我生出来的吗?” 萧誊叹口气,“到底从哪边抱来的。” 她仔细回忆着,“那天我出去,看到有个女人抱着他,我一看,这不是我儿子吗?现在坏人那么多,肯定是被她抢走的,我……我就自己上网了,后来进了个QQ群,里面的管理员说可以帮我把孩子抢回来。我只是付了钱,所有的事都是他们策划帮忙的,他们帮了我,你看,儿子回来了。” 萧誊轻按下太阳穴后,这才正色道,“悠宁,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但这不是我们儿子,把他还回去好不好?” “不行!”秦悠宁口气坚决,“我知道,是你不要他对不对?” “你听我说……” “我不听!”秦悠宁激动不已,“这就是我儿子,明明跟我长得那么像,你要丢掉他吗?萧誊,那也是你的宝宝啊,你舍得吗?” 萧誊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去刺激她,“好好好,留在这,你别急,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们今天住在这行吗?” “爸妈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我们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能说,对不对?”萧誊走过去,牵起秦悠宁的手,离开时,萧誊犹豫了下,但最终没有告诉唐家姐妹。她们知道大米在这,势必要立马抱回去,秦悠宁现在这样不能再受刺激了,他只能找个适当的机会,到时候偷偷将孩子抱走。 秦悠宁‘找回’了儿子,自然是开心不已,这几天说话,就跟往常一般,气色也好了不少。 封家那边,唐爸爸唐妈妈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也赶去了,尽管不同意封骋和唐意的事,可这种时候,谁都不好再提,毕竟封骋正忙着找孩子,唐意的心思也全在大米那里。   ☆、100封骋,我爱的人是你啊(上) 封家。 唐家四口坐在沙发上,唐睿的头枕着唐意的肩膀,一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唐睿便惊得坐直身,“是不是孩子找回来了?” “姐,”唐意叹口气,轻拍她的后背,“封骋去找了,肯定能找到的,您别急。” 唐意话里,是让姐姐不急,其实她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唐爸爸抽着烟,一张老脸躲在烟雾缭绕的白烟后头,他看得出来两个女儿的焦急,自然也不会去苛责小女儿。他自己腿脚不便,但先前找孩子的时候,他也执意跟着,只是他和老伴连周边的路况都分不清楚,要找个人,那简直就是在大海里捞针。 他垂头丧气着,唐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敲打下他的手臂,“抽抽抽,就知道抽烟,大米回来闻到烟味会哭的。” 唐爸爸没有像往常那般不耐烦地说她几句,他紧锁眉头,一声不吭就将烟给掐熄了。 封骋进来时,客厅的烟味已经散去不少,唐意抬下头看他,瞬间燃起的希望在看到他的脸色后,立马熄灭下去。 唐睿再度坐直身,“封骋,有,有消息吗?” 男人嘴角处总算扯开抹轻松弧度,“有点眉目了,放心,他们出不了蔺安市,这两天我应该就能将大米带回来。” 唐妈妈闻言,朝着女儿笑了笑,“没事,没事的啊。” 唐爸爸沉默半晌,朝封骋看了眼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封骋,我知道之前的很多事,你……”他顿了顿,还是往下说道,“但我希望你能别计较。” 封骋知道他的顾虑,“叔叔您放心,大米是我亲弟弟,就冲这一点,我一定毫发无损的将他带回来。” 他在这说了会话,在唐意安慰完姐姐后,他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内,封骋站在门口,两排罗马柱衬得他身条修长,玉树临风,他单手插在兜内,目光遥遥落向远方。今天才下过雨,潮湿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落入鼻端,透明的水滴挂在枝桠上,一串串,犹如珠子般美不胜收。 然而,唐意却无心欣赏这番美景,她站到封骋跟前,“你把我喊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 封骋眸光对上她,唐意心里一紧,双手忽然扣住他的手臂,“怎,怎么了?难道是大米……” 男人将她拉近了些,“别胡思乱想,不是。”他伸手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他们跟踪到秦悠宁和萧誊出入过好几次母婴用品店,但最终去的哪,还未查到。” “什么?”唐意抬头,秦悠宁流产了,那些东西不可能是买给自己的,如果是送人,何至于三番两次进出母婴店,“你的意思,真是萧誊?” “至少,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封骋心中早就有了猜测,“我想,应该是为了你姐姐手中的股权。” “疯了,”唐意摇着头,“都疯了吗?” 封骋目光在夕阳的照射下,隐约透着股血腥的阴鸷,“如果真是他,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一定!” 唐意闻言,只觉不寒而栗。 秦家。 萧誊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洗完澡,男人坐在床沿,秦悠宁从沙发那边战战兢兢望向他,她知道他在生气,秦悠宁起身,慢吞吞走过去。 到了他身前,萧誊抬头,伸出手掌握住她的手,“怎么还不睡?” “萧誊,你是气我把孩子留下来吗?” 既然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萧誊也打算好好和她说下,他让秦悠宁坐到自己身侧,“悠宁,那孩子真不是我们的,把他还回去好不好?” 秦悠宁轻咬唇肉,泪水就氤氲在眼眶内,“萧誊,你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吗?” “我说了,他不是我们的儿子。”萧誊的口气强硬些,却是把秦悠宁吓了跳。 她自然是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秦悠宁手从他掌心内挣脱出来,“我不信!” “悠宁,你别闹了。” “我没闹,他要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儿子在哪?” 萧誊胸腔内也聚了把火,工作上的事已经够烦心了,遇上这样的情况,却是怎么都说不通。他蹭地起身,迈开大步,秦悠宁忙拽住他的手腕,“你去哪啊?” “我下楼走走。” “我陪你。” “不用。”萧誊的口气明显不好,“悠宁,不管你怎样想的,这个孩子,我不要。” “为什么!”秦悠宁的嗓音透着种尖锐,萧誊用力将她的手甩开,“我知道我跟你说不通,我只和你这样说明白了吧,你要想和我以后好好过,你就听我的。” 他抬了下脚步,秦悠宁再度伸手时,却没能牵住他的手。 萧誊大步离开房间,砰的一声巨响传到她耳朵里,秦悠宁犹如失了魂一般怔怔坐向床沿,她喜欢孩子,可她爱的却是萧誊,她一直知道,萧誊不想要孩子。而如今这道选择题就摆在她面前,二选一,只等看她的结果是什么了。 翌日。 秦家公司的顶层。 萧誊颀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香烟燃去大半,他几乎只吸了两三口,胸腔仿佛被呼入的白烟给紧紧揪扯,他手掌朝太阳穴处轻按下。 封家那边查得很紧,他有种预感,孩子在他们手里的事,瞒不了几天。这跟以往的那些事都不一样,这已经够得上绑架了,脑子里奇怪地蹿出那天秦悠宁和他说的话。 她说,那是他们的家,她怕他不自在,所以特意准备的新居。 她总是这样,处处为他考虑。 萧誊狠狠吸了口烟,然后将剩下的一截按熄在烟灰缸内。 他拎起外套,大步出去。 驱车来到小区内,萧誊坐上电梯,他没有新家的钥匙,按响门铃,开门的却是秦悠宁,萧誊看到她,也不觉得奇怪。他快步进去,到房间内转了圈,却并没看到孩子的身影。 回到客厅,萧誊问道,“保姆呢?” “辞退了。” “辞退了?那孩子呢?” 秦悠宁伸手握住他的臂膀,“萧誊,你说你不喜欢,我都听你的,以后,家里就我们两个过好不好?” “你到底把孩子送哪去了?” 秦悠宁看着他的面色有些骇人,她惊愕不已,这才吞吞吐吐开口,“就是上次帮我拿回孩子的那帮人,我让他们抱走了。” “你!”萧誊双目圆睁,“他们人呢?” “刚,刚走啊。” 那些人,就是人贩子,且有组织有目的,抢人那种事做的那样娴熟,孩子一旦再给他们,十有是要转手再卖掉的。萧誊想到这,不由大步往外追。秦悠宁被吓坏了,她紧随其后,伸手拽住萧誊的袖子,“你,你别急啊,我跟你一起去。” “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我在楼下将孩子给他们的,我刚到楼上,你就按响门铃了。” “开的什么车看到了吗?” 秦悠宁急急同他进入电梯,“是辆白色现代车,车门划得很厉害,车头也有撞瘪掉的痕迹。” 萧誊按向电梯键,他神色紧绷,嘴唇也抿成条凛冽的直线。秦悠宁偷偷看他眼,“孩子送走了,不……不好吗?” 他一语不发,面色很沉,秦悠宁吓得没敢再说话了。 下楼取了车,萧誊发动引擎追出去,这儿路况不算好,时常堵车,那些人应该走不远。 车子在车流中缓缓向前,前方过去就是商业广场的方向,那些人带着孩子,应该不至于太明目张胆,萧誊打过方向盘,朝着另一边往前开。 秦悠宁跟着他四下寻找,抬头看到肯德基店的红色招牌,她眼眸似乎被刺痛下,刚收回视线,猛地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萧誊,你看!” 男人顺着她的手臂望去,看到驾驶着白色现代车的司机正在打电话,萧誊不着痕迹将自己的车逼近过去,“你在车上等我。” 说完,不等秦悠宁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 萧誊来到车旁,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他轻叩下玻璃,司机见状,朝他看了眼,将车玻璃落下,“干什么?” “孩子呢?”司机一听,上半身猛地坐直了,眼中分明露出戒备之色,“什么孩子?” “别装了,”萧誊侧下身,朝自己的车一指,“那是我妻子,她给你的孩子在哪?” 后座内,传来阵啼哭声,“哇哇哇——” 男人面色变了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把孩子给我,要多少钱都行。” 那人忙将电话挂断,凶神恶煞地朝萧誊瞪去,“走走走,反反复复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放长线。” 萧誊听着孩子的哭声,他干脆将后车座的门拉开,弯腰抢夺的时候,里面那瘦弱的年轻男人根本不是他对手,萧誊抱出孩子后,转身大步离开。身后,传来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喊声,“让你上车就要反锁,你他妈每次都不记得。” 萧誊拉开车门,将孩子朝秦悠宁手里一塞,动作一气呵成地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后面的车自然不甘示弱,立马追去。 路边,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那,唐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封骋手臂横出车窗外,正抽着烟。 “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消息。” 封骋吸了两口烟,兜中的电话猛然响起,他刚要接通,唐意侧首望向窗外,她看到辆车飞快经过,尽管车速不慢,但她还是看清楚了坐在里面的人。 “快,快追上去!” “怎么了?”封骋握着手机,只是还未接通。 “我看到秦悠宁了,她,她手里抱着个孩子。” 封骋闻言,将电话朝仪表盘上一丢,加速追了上去。 三辆车形成了拉锯战,前后交错,前方是一个圆盘,旁边就是个公园,萧誊打过方向盘的时候,车子堪堪停在路旁,“快下去!” 秦悠宁一惊,“我不。” “你抱着孩子先打车回去,我把他们甩开。” “我要和你在一起。” 萧誊起身替她推开车门,“快走,还有,如果你遇上封家的人,一定要告诉他们,抱走孩子的主意是我出的,跟你没关系。” 秦悠宁怔怔盯着他的侧脸,她人仿佛一下清醒了许多,“萧誊,过了这关,我们都好好的,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萧誊目光迎上她,“好,不管怎样,我以后都只站在你的身边,快走吧。” 秦悠宁下去了,萧誊的车没有多做逗留,踩足油门便迅速离开。秦悠宁抱着大米,忙进入了旁边的公园内。 后面的两辆车很快绕过转盘追上,白色的现代车在最后面,坐在后车座上的男人抚摸着手背上的血痕,“他妈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到了,抢个孩子嘛,这么用力。哎,对了,你追什么追啊?” 司机两眼专注向前,“孩子被抢走了,到时候说我们绑架勒索,你想坐牢啊?” “我靠,你傻啊,孩子不在手里不是正好吗?反正那女人给过钱了,你是不是傻缺啊?这会再去抢回来干嘛?” 司机明显慢下了车速,“等等,让我想想。” “想毛啊,调头跑啊!” 司机猛地一脚刹车,然后再猛地打过方向盘。后面的男人撞到了座椅上,“大爷的,跑跑跑啊。” 封骋的车就跟在萧誊后面,萧誊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并未看到那辆白色现代,也没认出封骋来。 开出去一长段路后,他确定那些人没再跟来,他神色显然松懈,将车停了下来。男人推开车门跳下去,背过身后,从兜内掏出包烟。 封骋的车子很快追上,唐意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萧誊,感觉到车子还在飞速向前,唐意忙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封骋,别开这么快。” 男人踩了下油门,眼瞅着车子逐渐逼近,唐意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她忙伸手抱住封骋的胳膊,“快停车,有话好好说。” “他抱走我弟弟的时候,怎么不跟我有话好好说?” 唐意察觉到封骋的意图,嘴唇不由发抖,“你别吓我,封骋。” 车子飞速开过去,封骋一脚油门后做了个甩尾的动作,萧誊转身,车尾处正好扫到他的腿,男人硬生生被撞出去好几步,唐意听到沉闷的落地声音,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封骋满脸暴怒,似乎还嫌不够,他推开车门立马就下去了。 萧誊这一跤摔得不轻,他仰面躺着,封骋上前拎起他的衣领,狠狠给了他几拳。 唐意跟在后面,她上前抱住他的手,“封骋,你冷静点,别打了。” 封骋膝盖压着萧誊的胸口,将唐意挥开后,又给了他两拳。萧誊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处,封骋浑身暴戾凸显,他将萧誊拉起身,再将他抵靠向车门,“你找死找够了么?” 唐意朝着车内一看,哪里有秦悠宁的身影。 她回到两人身侧,“大米呢?” “他不在里面?”封骋面目微冷。他目光狠狠对上萧誊,“说,把他带哪去了?” 见萧誊不开口,封骋干脆再给他一拳,唐意见状,用力抱紧他的腰身,“别打了!” “你走开!” “我让你别打了!”唐意也有些恼,她两手掐着封骋腰际的衬衣衣摆,“你想把他打死吗?” 封骋收起拳头,怒气冲冲,“对,我就是要把他打死。” “你疯了!”唐意将他推到旁边,她看了眼萧誊,忙掏出手机,“他要出事了,你也麻烦。” “不准打电话!” 封骋劈手就要去夺,唐意侧了下身,语气不由尖锐,“你真要弄出人命吗?” “哼,死了才好!” 唐意退开步,执意拨打了120。 封骋转身就要走,唐意追上步,“你去哪?” “你想守着他,你就守,我不会拦着你,你既然心里记挂他,就别说那些为我好的借口,我不吃这套。”唐意见他满脸阴沉的样子,直直往自己的车而去,她快步上前,想也不想的从身后抱住他。 唐意的脸贴向封骋精壮有力的背部,“你个混蛋。” “哼,你倒是会骂人。” “封骋,你脑子真是糊涂了,我爱的人是你啊,你居然连这点都搞不清楚吗?” ------题外话------   ☆、101这感觉,太爽了 唐意的口气带了些急促,话语就这样冲进了萧誊的耳朵里。他擦拭着嘴角,身体疼痛到几乎直不起来,但他的耳朵没有听错,确确实实,唐意对封骋说了爱这个字。 嘴角轻扯想笑,却又觉得无比讽刺。嘴里的血腥味道蔓延开,令他嗓子干涩嘶哑了。 封骋承认,他当时真是懵了。 傻傻分不清的错觉。 唐意嘴角轻挽,松开手后站到他跟前,“你真的搞不清楚吗?” 封骋将潭底的讶异和兴奋藏匿的一点不剩,他要是承认了,说一点都不清楚唐意的心,指不定被人笑话成怎样,他在这掏心掏肺的,居然还不明白自家女人心里是怎样想的? 封骋何等聪明啊,自我诬蔑的事绝对不做!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眼角一挑,眉头上扬,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当然搞得清楚,我脑子什么时候糊涂过,你爱我,我比谁都清楚。” 唐意拉了下他的手,“好了,别嘚瑟。” “我也爱你。” 唐意挥了挥手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转身回到萧誊身边,“你怎么样?救护车马上就到。” 萧誊按住腰际,软软地瘫倒在地,唐意面上一阵凝重,“是不是撞伤了?” 他目光睇向她,多少含了些嘲讽的意味,“你是真关心我呢?还是怕我有个好歹,封骋也脱不了干系?” 唐意闻言,潭底倒很是平静,“秦悠宁呢?大米是不是真在你们手里?” 萧誊不说话,只是笑着,目光一瞬不瞬盯向远方。唐意注意到他按在腰间的手,手指修长,却因用力而泛出苍白,他被撞击的这一下肯定很重。唐意蹲在他身侧,“你再忍忍,马上就好。” 豆大的汗珠从萧誊面上淌落,他呼吸声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跟秦悠宁没有关系。” “萧誊,你抱走大米,真是为了我姐姐手中的股权吗?” 萧誊目光圆睁,似乎完全没想到唐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难以置信地将视线紧锁着唐意,“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只是不想你们再这样斗下去了,大米失踪,我姐姐急得魂都快没了,萧誊,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哼。”萧誊冷笑了下,竟是不再答一句话。 封骋站在不远处,“唐意,你过来。” “萧誊,你告诉我,大米究竟在哪?” 男人沉默了许久,两眼幽远落向于某处,“糖糖,时间要是倒退到几年前,你能想象得到,会有你跟我这么咄咄逼人的一天吗?” 唐意确实是想象不到。 所幸,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唐意执意要跟去医院,萧誊被送进抢救室,护士嘱咐他们通知家属。封骋看眼时间,唐意走到他身边,“我给秦悠宁打个电话。” “你有她号码?” 唐意摊开手掌心,“萧誊的手机,是刚才我从他车里拿的。” 封骋笑了笑,冲她竖起大拇指。 秦悠宁正战战兢兢在等消息,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到是萧誊的号码,她激动不已,忙不迭地接通,“喂,老公。” “秦悠宁,我是唐意。” “你?萧誊在哪?” “你别着急,萧誊出了车祸,正在急救室抢救。” “什么?”秦悠宁大惊失色,蹭地站起身,“在哪个医院。” “你把我姐姐的孩子抱回来,不然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将他转院。” 他们在医院里并未等多久,秦悠宁便抱着孩子急急忙忙赶来了。唐意站得老远便注意到她抱个孩子,她激动得快步过去,一把从秦悠宁手中将孩子接过。 “宝宝。” 大米已经睡着了,头上戴的天蓝色帽子是秦悠宁给买的,唐意忙弯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萧誊呢?”秦悠宁着急地张望四周。 “你跟我来。”唐意抱起孩子,在前面引路。 病房内,封骋双手抱在胸前,颀长的身子倚靠着窗台,他居高临下盯着床上的男人,“我以为你至少也要下半身瘫痪了,没想到只是受了点伤,命够好的。” “你倒是很失望。” “绑架那种事你都做得出来,这不是对你应有的惩罚吗?” 萧誊目光冷漠地瞪向封骋,“那你呢?你难道没有做过同样的事?” “你是说我对唐意?” 萧誊冷冷撇了下嘴角。 封骋不由莞尔,眼角眉梢染上抹得意的笑来,他伸出手掌,似是极具观赏性般,“我跟你不一样,你命也没有我好,我是绑了唐意,那又怎样,我们相爱了,你呢?你只能躺在这‘有病’呻吟。” 萧誊不想再同他争辩下去,“这件事,秦悠宁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秦悠宁快步进来,封骋看向跟在后面的唐意,目光落到她怀中的孩子身上,他紧缩的眉头总算舒展,倾起身后大步迎上前。 唐意冲他笑道,“睡着了。” 封骋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 “萧誊,你没事吧,别吓我。”秦悠宁扑到床前,掀开被子不住查看。 “我没事,就是腰被撞了下,休息几天就好了。” “孩子是我让人抱走的,跟萧誊一点关系都没有,”秦悠宁显然在推门的瞬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走上前几步,“我总是认为,他是我儿子,萧誊让我还回去,我不肯。直到刚才我先下了车,在公园里一直走啊走,我的意识才突然回来,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是长成这样的。” 显然,秦悠宁脑子里还是有些乱的,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流产了。 萧誊出声打断她的话,“悠宁,别乱说话,过来。” “我没乱说,是真的。” 唐意推了把封骋,示意他先出去,男人见状,也没有多做逗留。 病房门被合上,唐意笑了笑,“我相信你说的话。” 萧誊朝她看了一眼,没有接话。秦悠宁回到萧誊的床边,她坐在他身侧,“你说以后要跟我好好过日子,是不是真的?” 唐意看不到萧誊的脸,他半个身子都被秦悠宁给挡住了,但男人的话却是清晰无比的,“是。” “一起生活,一起到老是吗?” “是。” 唐意忽然觉得,自己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她走到床前,“萧誊,恭喜你。” 男人侧首看她,“我没想过用孩子去威胁唐睿姐,股权的事,我也不想了,唐意,我早该看出你,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爱我了。” 唐意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秦悠宁也插了句话,“孩子的事,真的对不起。” 唐意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这话,她转身离开,到了病房外,她看到封骋抱着大米立在不远处。 她快步迎上前,“走,我们回家吧。” 来到封家,唐意事先没有打个电话通知,进入客厅时,唐睿看到两人,先是惊了惊,立马又尖叫起来,“儿子,我的儿子!” 她快步扑过来,连拖鞋都没穿,封骋怀中的大米吓得睁开双眼,还未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就被唐睿抱了过去。 唐睿不住轻吻儿子的脸,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唐意看到这一幕,不由鼻尖发酸,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唐家爸妈也激动的不行,对于孩子的失而复得,原本都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怎么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唐睿稍冷静后,开口问道。 “封骋让人打听到的消息,就在人贩子抱着大米要离开蔺安市的时候,被我们抢先了一步。” 唐睿并未亲身经历那样的场面,但光是听到这句话,已足够惊心动魄,“封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男人目光睇向唐意,她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明确:看吧,让你当了一回英雄,这下大家都会感谢你。 唐爸爸唐妈妈果然也说了辛苦感激之类的话,家里许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唐睿忙招呼保姆去做晚饭,唐意过去坐到沙发上,封骋也紧随其后,一屁股坐到她身旁。 唐意看了眼对面的爸妈,紧张的脸都红了,手在暗地里推搡着封骋的腿,让他避嫌避嫌。 虽然他把孩子找回来了,可并不代表爸妈就能接受女儿和他谈恋爱。 果然,唐爸爸的脸再度拉了下去。 唐睿哄着怀里的儿子,要么就是不住亲他,总也不够的样子,唐意觉得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干脆打开电视机。她将音量调大,爸妈是最喜欢看地方新闻的了。 老两口瞅着电视屏幕,唐意扭头对封骋瞪了眼。男人装作没看见,干脆搭起长腿,整个人陷入沙发椅背中,手臂朝唐意的身后一放。 一阵痒意从她尾骨处往上爬,唐意忍着笑,这会就想将封骋按倒了收拾顿,可她还是要矜持,她看眼爸妈,见她们目光专注向前,她便将封骋的手给拨开。 忽然,唐妈妈一阵大嗓门传来,吓得唐意站了起来。 唐爸爸好奇地瞅她眼,“干嘛?” 唐意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好像有蚂蚁咬我。” 唐妈妈指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那不是我们村吗?看看,王潦村九组,我们家啊。” 唐意看过去,果然是。 “这拆迁的新闻,上次就说了,大队里面一家家都走访了,可没人愿意拆的。” “为什么啊?”唐睿总算抬头接了口,“拆迁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说是每家给100平米的房子,外加十来万补偿款,拿了房子,那些钱还不够装修的呢,再说那100平米的房子,能有家里的楼房好吗?”唐爸爸说的一本正经。 “爸,家里又不缺钱,能拆就拆吧,正好从那里搬出来。” 老头子却是很执拗。“当然不行了,全村人说好了要团结的,谁要是先签字了,以后这脸放在哪啊?” “你们真是……”唐睿一听,没话说了。 封骋起身,从茶几上拿了本杂志,似乎事不关己般翻阅起来。 唐意对这些也不关心,就只听到爸妈在对面喊,“咦,又换了政策啦,你听。” 她靠过去看了眼封骋的杂志,男人朝她睨了眼,“看你的新闻去。” “干嘛?” “让你看,你就看,跟我在这凑什么热闹。” “什么人啊?”唐意颇为不满,视线抬起落到电视屏幕上。 女主播的声音抑扬顿挫,“据悉,顺风公司先前看中这块地,是想打造一座宜居的生态水城……” 唐意听得都快睡着了,“然而,后来因为……的介入,再加上本身开出的补偿条件过低,最终导致这个项目的失败。” 她并未听清楚那个公司名称,屏幕上,由乡间熟悉的场景变成了一张表格,上面清晰罗列着最新的补偿条件。 唐妈妈激动地起身,凑到电视机跟前去听。 “按照最新规定,凡是能出具土地证的村户,不管是一人还是一家三口,均能得到280平米的高层安置房,如若家中有四口人,则是320平米,如若四世同堂,最高可得420平米。” “这个好,这个好,”唐爸爸拍着手,“这才和国家的政策差不多嘛,真是好消息呢。” 唐意跟着他们看去,似乎不止是这样,补偿款也有很大的调动,主要就是按村户家中的主屋和装修来赔偿。 “不久前,XX公司的执行董事被人袭击,困在车中浇了汽油差点遇害,据知情人透露,是因为封骋当时也看中了这块地皮,正在筹措竞夺,这才惹恼了顺风的上层,继而有了买凶杀人这一系列的行为,如今这件事,警方正在彻查。但很显然,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说法,如今XX公司成功夺标,对于拆迁补偿款一事更是深得民心支持……” 唐意张了张嘴,听了这么久,才听出那个公司,居然是封骋的。 唐睿也惊了下,直到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那是封骋在某个商务酒宴时被拍下的,西装革履,英俊挺拔,风度翩翩什么的那是不用说了。 唐爸爸唐妈妈对望眼,然后将视线落向封骋。 唐意和唐睿几乎是同时,看向了男人。 封骋合起杂志,目光在诸人脸上扫了圈,这感觉—— 太爽了! ------题外话------ 谢谢亲们昨天的生日祝福,木马一个,群么么 我爱每一位哦,用我家易宝贝的口头禅说:我爱大家   ☆、102她爱我,我也爱她 目光交汇,封骋也不先开口。 唐意张了张嘴,唐爸爸唐妈妈也没说话,他笑了笑,对这个新闻自然是没有多少惊讶可说的。 “所以,上次我看到的文件已经落实了?确定要拆迁了?” “对,我们实地考量过,在那边建立个工厂很合适。” 唐爸爸嘴唇蠕动下,但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反而是唐意,顺着大家的意思率先问道。“那上次你差点被烧死的那次,真是因为拆迁的事?” 封骋眉头紧锁下,搭起的长腿落到地上,“警方不是已经介入了吗?等答案吧。” 唐意眼中有莫名的情愫在涌动,唐爸爸和唐妈妈对望眼,也是谁都没讲话。 晚饭期间,唐睿倒了酒,说是要敬封骋。 “敬我做什么?” “你向来知道,我把大米当成我全部的精神寄托,他要真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封骋闻言,端起酒杯同她碰了下,“你也知道,大米是我亲弟弟,是跟我有血缘关系,剩下的最最亲的人了,我若不竭力将他找回来,我就连最后最亲的弟弟都要失去了。” 唐睿将杯中的红酒饮去一半,她单手撑住桌沿,“封骋,我刚跟展年在一起的时候,是你提防我,觉得我别有居心,后来展年走了之后,又是我处处防备着你。我有了自己的儿子,我承认,我必须为他多做考虑,甚至也差点忘记,你和大米是亲兄弟,将来,是他要仰仗你倚靠你,你要如父般谆谆教导他的手足关系。” 唐意听了姐姐的这番话,跟着有些触动,封骋轻啜口酒,朝唐睿笑了笑,“你这么年轻,别给自己背负太重的枷锁,你也该找份真正的幸福,所以,我不会喊你小妈,我想喊你一声姐姐。” 唐意还未咽进喉中的椰汁差点喷出来,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封骋这话什么意思,怕是在座的没一个人听不出来,唐睿不由失笑,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爸妈,尽管面色严肃,但并未愤怒出声。 吃过晚饭,头疼的问题跟着来了。 封骋自然是要唐意跟他回去的,可爸妈都在场,唐意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他们若起身先走那就好办多了。但唐爸爸唐妈妈今晚精神充足,好像完全没有要先行离开的意思。 封骋在外折腾了一天,精神开始倦怠,大米早早就睡下了,一家人坐在客厅内,气氛难得融洽到令人昏昏欲睡,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却越发想睡觉。 唐意在对面剥着橙子,一股脐橙的香甜味令他精神一震,封骋睁开眼帘,“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今天太累了。” “好,”唐睿说了声,“回去好好休息一觉。” 封骋站起身,自然而然冲唐意道,“走吧。” 唐意手中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她停顿片刻,坐在那尴尬极了,封骋似乎还没意识到,走过去就要牵她的手。 唐意跟着起身,“爸,妈——” 唐爸爸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封骋对上他的视线,“叔叔,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希望您不要想得太多,别人怎样说,那是他们的事,您作为父亲,不也希望唐意幸福吗?现在,她爱我,我也爱她,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坚定的理由。” 唐睿听到她爱我三字,不由抬头看向唐意,唐意接触到姐姐的目光,看到她朝着自己使眼色在笑,她不由撇开视线,都什么时候了,反正自己是笑不出来。 唐爸爸沉默了许久,封骋牵起唐意的手要走,他看了眼,总算开口说道,“糖糖,不管怎么说,未婚同居这种事,我们是不赞成的。” 唐意顿在原地,“爸。” “封骋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唐爸爸径自朝封骋吩咐,“糖糖就留在这,陪陪我们,我和她妈妈今晚也不回去了。” 这摆明了,是不让唐意跟封骋回去。 唐意的手从他掌心内挣脱出来,“封骋,你先走吧。” “那正好,我也累得厉害,反正这儿还有我的房间,今晚我也住这,”他目光别向唐睿,“不介意吧?” “当,当然不,这本来就是你的家。” 封骋视线再度对上唐爸爸,“叔叔、阿姨,我先上去休息了。”微颔首后,男人便上了楼。 唐意坐回原位,妈妈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糖糖啊,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吗?” “爸、妈,我想的很清楚,我们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们只是相爱,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不想再多耽搁时间。” “可是……” “妈妈,”唐睿适时插了句话,“其实封骋这人,挺好的,从来也不讲究门当户对,以前太年轻,行为处事方面难免有偏颇,但你们再看看他现在,他是有担当的。” 唐爸爸沉默着,始终也不表态。 唐意当晚也住在了封家,睡到一半,口渴的厉害,便起身找水喝。 水杯和水壶都放在楼下,唐意迷迷糊糊下了楼,完全没注意到另一个房间内走出来的身影。封骋放轻脚步,他几乎能猜到唐意住在哪个房间,门并未上锁,一推就打开了。封骋反手关上,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后往前扑去,身下却是空空如也,只有床上仍残留着余温,封骋手掌摸索几下,显然,唐意不在这。 喝完水后,唐意就上楼了,顺着楼梯向前,拐弯,再向前,再拐弯,她觉得自己没有走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了房门。进去后,唐意直奔大床而去,掀开被子,里面留有温度,她也就安安心心闭上眼睡去了。 封骋在唐意房间等了许久,仍不见她回来。他只得起身,不然被唐家爸妈看到,又要以为他公然耍流氓了。 他心想,唐意可能是半夜口渴去找水喝,在楼下找了一圈却没人,封骋只得返回自己的房间。 将门关上后,封骋也没开灯,走到床边,他重重朝床上倒去。等意识到压到个人时,一阵尖叫几乎刺破他的耳膜,封骋下意识去捂住对方的嘴。唐意哼哼唧唧说不出话,被闷在被子里头,封骋忙点亮床头的灯,拉开被子细看,居然是她。 唐意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你,你怎么来了啊!”她吓得打了个冷战,忙坐起身去推封骋肩膀,“快出去,快快,待会被我爸妈看见的话,会乱棍打死的!” “出去?你让我去哪啊?”封骋干脆赖到了床上,伸手就要去抱她。 “回你自己房间去啊!”唐意快疯了,扯了把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拨开男人不怀好意的‘爪子’,“今晚肯定不行,我爸妈还住在这呢。”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说不行?” “你脑子里还能想什么正经的啊?”唐意见他还坐着,又去推他,“快走呢。” “我没地方可去!” “回你房间啊。” 封骋不由失笑,“我的床都被人霸占了,我就只能挤到这来。” 唐意一副急躁的样子,压低嗓音,“我爸妈看到你,真的会打爆你的头。” “那他们要是知道了,是自己的女儿先爬到我床上来的,他们总不会迁怒到我身上吧?” 唐意这是还没整明白呢,“你说什么?” 封骋人往后一躺,手朝床头柜的方向指了指。唐意的视线顺着看去,她倒抽口冷气,桌上摆着的物品全是封骋的,裤带、手机、打火机、钱夹……唐意再朝四周看去,她懊恼地皱起眉头,“你怎么把我抱你房间来了?” “呃,你说什么?” 唐意掀开被子下去,“我得赶紧回我房间去。” 她弯下腰,这儿没有她的睡衣,她里面就穿着自己的长袖T恤,领子有些大,所以一直拿来做打底,封骋的视线恰好攫住她胸前的风光,他喉间轻滚,在唐意起身之际,左手伸过去一把…… 唐意的惊愕声卡在喉咙口,她垂下脑袋,看着封骋握住的手,有些用力,有些疼。唐意脸咻地红了,她肩膀刚动了动,封骋就一把将她推床上去了。 “这段日子,要么被火差点烧死,要么大米失踪,我们好久没过二人生活了。” “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封骋开始有所动作,“都凌晨了,你爸妈难道还会来查房?” “不行,我得赶紧回房间去。” 封骋自然是不肯随便放人的,“听说过一句话吗?上床容易下床难,要想从我身下过,留下你的卖身钱。” “那你说说,我的卖身钱是多少?” 封骋抬起唐意的一只手,让她五指张开,唐意不由笑道,“五百万?” 他摇了摇头。 “五十万?” 封骋上前封住她的唇,话语模糊地从她齿间往外透,“我说让你用这只手,上上下下给我伺候好了。” 唐意推不开他,到底也存着侥幸的心理。这儿不是亿居,有些东西不会准备的那么妥帖,比如说,这会急需要的套子。 封骋是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我们岁数也不小了,要个孩子吧?” “说什么呢?”唐意趴在床头柜跟前,四下翻找。 “别白费力气了,不会有的。” “哇哇哇哇——” 唐意和封骋同时抬头,大米的哭声永远是最具有穿透性的,高亢、洪亮、几乎没一样东西能阻隔住。那哭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别说是屋子里的人了,估计连马路上经过的人都能听见。 唐意一顿,“完了,我爸妈肯定会醒的,快起开。” “你开什么玩笑!”封骋面色微变,“非要在这瞎找,不然的话已经完事了。” “你听大米哭得,我爸妈百分百起床看,我又睡在姐姐的隔壁,疯掉了,快起来啊。” 封骋按着她的肩膀,“给我十秒钟!” “疯子!” 他自然是不肯撒手的,要知道被吊在最后有多难受,估计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了。唐意揪着身下的被单,她不觉得享受,反而成了煎熬,就怕有人忽然推门进来。 她嘴里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说到一时,听到封骋咒骂声,“你想让我以后都不行了吗?” “你不说十秒钟吗?”唐意咬着被子,“你快点啊,快,快!” 封骋手臂撑在她身侧,全身的力量都积蓄起来,好不容易轻松了,要去抱抱她,却被唐意一把推开,狼狈地坐在了床中央。 她捞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封骋看到她穿好T恤,踩着拖鞋就要走。 “等等。”他抬起手,朝她指了下。 “嘘!”唐意竖起手指,“别说话!” 她小心翼翼将门打开,然后快步出去。 一路上,唐意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走到唐睿的房间门口,果然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怎么哭成这样啊?是饿了吗?” “就是饿了,爸,妈,你们起来做什么,快去睡吧。” “大外孙哭的吓人呦,能不心疼吗?” 唐意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衣服,抬起脚步往里走,“姐,大米怎么哭成这样?” “没事,你看,一喝上奶就不哭了。” 唐意在旁站了会,唐妈妈不经意提一句,“糖糖,你睡在隔壁吗?” 她魂都快飞没了,“当然啦,我不睡在那我能去哪啊?妈,你瞎想什么呢?” “谁瞎想呢?”唐妈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比我们晚睡,我也不知道唐睿给你安排了哪间。” 原来是这样。唐意摸了摸脑袋,“就睡在隔壁啦。” 这时,封骋也过来了,站在门口,并未朝里看,“小家伙真能闹腾的。” 唐睿笑了笑,“都去休息吧,别站在这了,他待会吃完就又能睡了。” 唐妈妈拉了拉唐爸爸的胳膊,“走吧。” 唐意径自转身,准备要走。唐妈妈惊呼声,“糖糖,你这衣服怎么穿的?” “什么?”她再度回头,摸了摸身上。 “前后穿反了都不知道,背上怎么了,红红的一块。” 封骋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不由失笑,他刚才就想提醒唐意前后穿错了,恰好裸露出来的肌肤那儿有一块可疑的痕迹,可她当时走得太急,还让他闭嘴。 ------题外话------   ☆、103踩一下,亲一下 唐意摸了摸背后,“噢,在这住不习惯,好像房间里有蚊子。” 唐睿笑开,“豌豆公主吧,还蚊子呢。” 几人相继出去,唐意在走廊上并未看到封骋的身影,她回了屋,还不忘将房门反锁上。 翌日,唐意早起去上班,吃早餐时就看到封骋不在,应该是比她还早早出门。她背了包出去,唐睿让司机送她,可临时接到条短信,唐意便婉拒了。 出了封家的别墅往外走,经过园林式景观区,就看到封骋的车停在不远处。唐意快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干嘛在这等我?” “我要跟你一起出门的话,你指不定又把我当成瘟疫似的躲着。” “那不一样,我爸妈现在还没同意呢。” 封骋侧过身,单手落向唐意枕着的椅背,“他们要不同意,难道我们两个就一直这样下去?” “总要时间的对不对?” “其实,我有个办法。” “什么?” 封骋凑近了些,“你姐姐跟我爸当时好的时候,你爸妈不也死活不同意吗?后来呢,还不是接受了。” “那还不是因为有了大米。” “正解,”封骋的视线落到她肚子上,“所以,同样的招式,我们也能够借鉴。” “不行,”唐意听了,二话不说反对,“我爸当时明确说了,我姐姐的事,下不为例,这话说的不就是我吗?当初就把他气个半死了,我要再来这么一出,我爸脸往哪里放啊?” “看你年纪不大,思想却老旧陈腐,”封骋发动引擎,“你看看现在多少人是奉子成婚的?人家还把这当成是本事,当成炫耀的资本。” “我不要,”唐意小脸别向窗外,“怀着孩子再去结婚,我可干不了。” 封骋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了。 秦悠宁的事,唐意和唐睿说了,姐妹俩倒是选择了宽容,毕竟她脑子不清醒,大米又平安无事。可惹到封骋头上的,却没有宽宏大量这一说法了,唐睿已经完全相信他,两大股东凑在一起,封家在公司内部的力量足以团结起来。秦家吞了部分股权,经济运转上自然晦涩,只能靠着大量进单维持。而封骋又控制着原零件的供出,几个回合下来,秦家渐渐无力,公司运作上也遇到前所未有的疲软状态。 秦家。 萧誊提着东西往外走,秦悠宁穿了身运动装,脚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秦妈妈从屋内追了出来。 “悠宁啊,你们去哪?” 秦悠宁站在车旁,转身答道,“萧誊带我去爬山。” “爬山?” “是啊。”秦悠宁满脸的轻松,烫卷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妈,你别担心我,不是还有萧誊吗?” 秦妈妈没有追上去,这似乎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萧誊带着女儿出去散心游玩,尽管只是短途,但悠宁那么高兴,她自然也高兴。 萧誊弯下的腰直起,站在车门旁,“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悠宁的。” “好,那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 秦悠宁笑意盈盈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萧誊发动引擎,秦悠宁不由靠过去枕着他肩头,“萧誊,公司的事,我或多或少听说了,爸爸有没有给你很多的压力?” “没有,有些事还是要顺其自然,订单的事,我会极力去挽救,只要我还在秦家一天,我就会担起这个责任。但是悠宁,以后我的时间重心肯定会在你身上,我会尽量陪你的。” 秦悠宁听了,挽着萧誊胳膊的手不由收紧。 有时候,幸福不在乎来的早和晚,因为它自己总会选好了时机,如期而至。 唐意下班的时候,没想到封骋会来接她,他最近很忙,唐爸爸唐妈妈已经回老家了,临走时据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唐睿看着唐意,唐睿嘴上倒是答应着,可自己又在忙出国的事,哪里还顾得上她呢? 于是,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又住在一起了。 唐意坐进车内,“我的车还在车库呢。” “没事,明早我送你。” “姐原本这几天要走,可经过了大米失踪的事后,她心里很有感触,说要给爸过完了生日再去,马上拆迁了,上次宴请没成功,这次要请大家伙热闹热闹。” “你姐也够能折腾的。” 唐意笑着系好了安全带,“我倒是很理解她的想法,小时候,乡里乡亲的感情都不错,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拆迁了,尽管是在一个小区里,可总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你没在那儿生长过,不会明白的。” 封骋径自开车,“那等你爸生日,你把我带着吧?” “带你做什么?” “贺寿啊,”封骋说得理所当然,“难道我不算亲戚吗?” “我爸看到你,还能高兴地起来吗?”唐意朝他看了眼,封骋侧首对上她目光,“全村人都招待了,没理由不招待我的。” 唐意朝四周看了眼,“到底带我去哪?” “你先眯会,到了我就叫你。” 唐意心想着肯定路途不近,干脆真的闭目养神起来,睡到迷迷糊糊间,被封骋给推了推肩膀。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周边的景物有些熟悉,车门被打开了,封骋手臂落在车顶上,他弯腰,眸子内星光璀璨般夺目,“下车了。” 唐意被他牵起手下去,她好好地看了一圈,“这不是封城乐园吗?” “对。” 周边的景观灯印衬在葱郁的林木之间,远处的观光船上,彩灯齐射,一道道错落有致地拂过眉心眉眼,尽管美不胜收,但唐意却有了退缩之意。 她往后走了两步,想到上次的那一幕,“干嘛来这啊?” “你害怕?” 封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向前,越是接近目的地,唐意便越心慌,她脚步走得越来越慢,“我们回去吧。” “你不想坐气球上天看看?” 唐意一听,两手揪着封骋的衣袖,“我不想,真的不想。” “瞧你那点出息。” 唐意说什么都不肯迈步了,封骋干脆拦腰将她抱起,他快步来到准备好的热气球前,两人站进去后,热气球便缓缓上升,唐意脑子里总回想起上次那幕,她站在那没敢动,封骋从身后拥着她的腰。“怕什么,世上没有鬼。” 热气球升到了上空,下面的灯光犹如平日里看到的繁星点点,唐意不能忽略掉眼前的美景,她双手抓着前面的安全绳,“封骋,你敢大声说你爱我吗?”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男人说罢,便付诸于行动,“唐意,我爱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一样能上天入地摘给你!” “哈哈哈哈!”唐意都快笑抽了,转过身指着封骋,“好像让我想到了一起去看雷阵雨,封骋,我要天上的星星,你真能摘给我吗?” 封骋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做了个向上高举的动作,“当然能,只要你想要。” “那我就相信你的‘谎话’。”谁都知道不可能,可这样的话,谁都爱听。 热气球没过两分钟,便朝着一侧飞行过去,封骋乐园最高的建筑,莫过于比摩天轮还要高出一层的这栋大楼,热气球稳稳落在顶层的露天阳台上, 唐意走到护栏前,不远处就是摩天轮,这样的角度望去,似乎是持平的,有种伸手就能触摸到的错觉。 这儿比任何地方都适合观景,唐意看的如痴如醉,冷不丁一阵优美的旋律落入耳中,她回头看到封骋正在摆弄一台唱片机,在有关于旧上海的电视电影中,它的曝光率向来很高。 封骋信步走来,到了她跟前,向她伸出手,“会跳舞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 “那好,现在来考考你的智商,我教你,你跟着我学,你要是踩错一步,我就亲你一下怎么样?” 唐意不由蹙眉,“难吗?” “不难,简单爆了。” 此情此景,那是真适合跳舞,唐意不由被鼓动了,“好。” 封骋轻搂过她,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动作,“跟着我走,左脚——右脚——后退。” 唐意一下没反应过来,直接踩在了他脚背上。封骋看了眼,唐意这还没开口呢,嘴就被他封上了。 她自然是不服气的,“再来!” 封骋嘴角轻挽,带着她舞动起来,她跳错了,他便吻她,几个回合下去,唐意跳得越来越乱,她不由娇嗔开口,“你是故意不好好教我吧?” “你怎么不说你天生脑子笨呢?” 唐意闻言,气得一脚踩上去,封骋后退着,又被她踩了两脚。 她咯咯笑出声来,“我让你再说我。” “看来,一次次亲你是太浪费时间了。”封骋搂在她背部的手忽然下移,他一个侧身将唐意带到墙边,然后将她用力压在了墙上。 唐意嘤咛一声,背部磕得有些疼,“不然怎样,踩都踩了。” “那就用别的方式抵好了。” 唐意一开始没听清楚他的意思,直到他动作变得凶悍起来,用N个吻,换了一次狠狠要她。   ☆、104做唐家女婿 上衣被掀起后,背部摩擦着墙上的砖面,既冰冷又坚硬,唐意瑟缩起肩膀,指尖抓过男人肩头,“停啊,外面有人。” “哪里来的人?”封骋不管不顾起来,“今晚,我们可以尽兴地玩,好好地玩。” 唐意自然是不习惯的,她整个人都缩着,封骋掐着她的肩胛处,等一波重重过去后,唐意疲倦地倚向他,“饿死了,能吃晚饭了吗?” “吃的还不够吗?” “封骋,你能不能在该正经的时候正经点?” “那好,”封骋向前抵着她,由于衬衫已经解开了,肌肤相触的瞬间,有种令人快慰的舒畅感,“你爸爸过生日,把我带着。” “不行。”唐意还是那句话,将他推开之后,她便自顾整理起衣物。 而事实上,唐家两姐妹提前就开始准备起来了,逛商城买礼物,甚至还选了喜蛋,忙的不亦乐乎之余,倒是都把封骋排除在外。 等唐爸爸生日那天到来之际,唐意果然没带封骋,跟着唐睿的车一起,早早便回了乡下。 老家什么都不缺,有空旷的场地,屋里的房子不够摆桌,就在巨大的场上搭起木棚,许多亲戚包括村上的邻居都来帮忙了,杀鸡宰羊,毫不夸张,就跟平时村上摆喜酒时一模一样的阵势。 唐爸爸腿好了不少,就是走路还不怎么方便,今天刻意穿上女儿给买的唐装,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邻居们的说笑声传到耳朵里,一个比一个大嗓门,那真叫个热闹。唐爸爸笑着,嘴上却说道,“花这个钱干嘛啊,谁家过个生日还这样兴师动众的。” “爸,你可以啊,成语都会用上了。”唐意不用笑道。 “跟电视里学的。” 唐睿弯腰凑到爸爸面前,“爸,马上就要拆迁了,接下来大家肯定都很忙,我又要出国,以后聚在一起的机会很难得,你看看,村上那么多你的牌友酒友,你舍得啊?” 唐爸爸沉默半晌,眼神间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愫,是啊,舍得吗?原本以为要一辈子生根的地方,如今却即将要没了,人也是,有从小打打闹闹的同伴,彼此见证了年轻的岁月,再相继变老,他垂下了头,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惆怅。 “老唐啊!”一阵男声洪亮地传到他耳朵里,“你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儿这么能干,又孝顺。” 唐意和唐睿面带笑意喊了声伯伯,虽不是亲大伯,但因为和家里关系一直好,打小她们就是这么称呼过来的。 她们先去招呼客人了,等到中午时分,快要开席了,邻居们就和往常办喜酒般,一家出一个劳动力帮忙铺桌布、端菜送酒。 唐意和唐睿分别坐在爸妈的左右侧,刚开桌,提了筷子还没吃上两口,就听到门口传来阵躁动。 “呦,这么大这么高的蛋糕啊!” “妈妈,我要吃——” “奶奶,我要上面的巧克力。” 小孩子们耐不住了,恨不得就立马扑上前,唐意顺着众人的说话声望去,看到一个巨大的蛋糕被推了进来,足有十几层,由于排满了桌子,地方显得很拥挤,邻居们自发搬开椅子,让推着蛋糕的人过去。 唐睿朝唐意看眼,“我们订的蛋糕,不是说等饭吃到一半再推进来吗?” “姐,这不是我们订的,我们定的是双层的。” “那是谁啊?” 推蛋糕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某蛋糕品牌的工作服,“祝唐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意正要发问,余光却瞥到抹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她眼皮轻跳,细细一看,果然是封骋。唐意惊得不行,可这会出去拦阻也来不及了,封骋大步进来,毫无拘束感,修长挺拔的身影往巨型蛋糕侧一站,“叔叔,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祝福,唐爸爸握紧了手里筷子。 唐妈妈笑着站起身,只是笑得也不自然,“封骋来了啊,坐,坐,快坐。” 封骋也不客气,正好唐意的左手边有个空位,他便大大咧咧坐下了。 不少孩子围过来吵着要吃蛋糕,唐妈妈让人帮忙去分了,每个桌上都摆一份,这么大的蛋糕,也足够分了。 封骋径自拿起筷子,见一桌的人都对着自己看,他笑了笑,“吃啊,菜都凉了。” 唐爸爸并未在桌上说什么,但面色微微带着些凝重,心里也隐约担心起来,唐意朝爸爸看了眼,她不由靠向封骋,压低嗓音道,“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一个人在家,不想吃饭。”他神色认真,倒不是开玩笑的话,唐意朝他看了看,最终还是不舍得多说他什么。 这时,有三五好友过来敬酒,“老唐,这年轻人不就是新闻上的人吗?要给我们这拆迁,对了,都说那家公司是你女婿家开的,是不是啊?” 唐意的一个表舅也凑了过来,“呦,还真是,小伙子,那你刚才怎么称呼唐意爸爸喊叔叔呢?” 该来的还是要来。唐爸爸冷下脸,他这人最好面子,这会亲戚朋友们都在,他真怕他们知道了唐意和封骋的那些事,“孩子还小嘛,再说,他这个年纪喊我叔叔也差不多。” “那可不行啊,辈分乱了,小伙子喊唐睿一声小妈的,怎么能喊你叔叔呢?” 唐睿喝了口饮料,这时,也插不上什么话,唐意更是无言以对,就像爸爸之前说的,总是有那样一条又宽又深的深沟摆在他们面前,难以逾越。 说穿了,是没有什么大事,可是说不穿的,就觉得沾上一点都是大事。 封骋双手分别撑在自己腿上,一把笑意溢出,“唐睿固然是我小妈,但仅此这层关系而已,我爸走了,说到底,和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唐睿的孩子。” 表舅听不出这话,含着多少敌友的成分,“可,可……” 这时,台上传来调试话筒的声音,这也是乡俗,办酒宴时都喜欢喊上一帮人来热热闹闹,有唱小曲的,也有大妈捏着嗓子唱流行歌曲的。 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后,四十开外穿着枚红色袄子的大妈便开始唱歌了,几个大音响挂在木棚上方,音效效果差到没法说。时不时还传来一阵破音的尖锐声,刺得人耳膜都痛了。很快,底下说话声都不能听见,每个人都只得扯着嗓门才能交流,表舅妈过来,将表舅拉了回去,“快快,唱戏了,《苏三起解》呢。” “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封骋耳朵一刺,别说是跑调了,光这只靠嗓门吼得他就受不了,再说,这唱的什么破玩意? 可他一抬头,却见旁人似乎都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唐家两姐妹,他瞅瞅唐意,面容含笑,一边合着拍子,嘴里轻吟出声,“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请听我言……” 我去,这什么破审美啊? 唐妈妈也笑着坐了回来,“她三婶这段唱得好。” “好,好!”话音未落,周边桌上的人便拍起掌来,封骋嘴角轻搐下,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也跟着起哄,“来一首《贵妃醉酒》,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给我们露一手啊!” 封骋单手扶额,另一手在桌下碰了碰唐意,她头也不回,却是推了他的腿,“别碰我,听戏呢。” 三婶被那么一夸,兰花指翘得越发尖尖了,“好,那我就来一首我的成名曲《贵妃醉酒》。” “好!”唐意跟着啪啪鼓掌。 封骋倒了杯酒,轻啜一口,只觉这儿的酒都特别辣,再看包装盒,却是从未见过的一种牌子。 他不由放下酒杯,张望向四周。孩子们分了蛋糕,一个个脸上都笑开花,在大人的怀里听着噪音小曲,嘴边脸上都沾着奶油。从小,封骋就跟在封展年的身侧出席过各类宴席,可接触到的,无一不是上流社会中的拔尖人群。就连宴会期间的曲乐都经过特殊严谨地挑选,哪像现在…… 可他却不由勾挽了嘴角,即便这样,他不是已经融入进来了吗?且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还未入席,便盼着早早离开了。 一曲《贵妃醉酒》唱罢,三婶听着下面掌声如鸣,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好了好了,让我也歇歇,喝两杯酒,大家伙也吃菜,多吃些啊。” 唐意筷子还未提起,就看到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大步朝前走去。她本想叫住他,但话到嘴边还是吞咽了回去。封骋不请自来,又没受到好好地招待,肯定是一气之下走了。 望着男人穿过热闹的背影,唐意又是一阵心疼,她看到封骋来到台前……等等,怎么还站上去了? 再等等—— 他还像模像样拿起了话筒,封骋朝着话筒拍了两下,直到回音传出,他这才举到嘴边说道,“大家好,方才这位大婶的嗓音真是如同天籁,堪称神曲,让坐在下面的我都不由心痒难耐。大家吃好喝好,现在就由我献丑一曲,别扰了大家的雅兴就好。” 说完,就走到拉二胡的师傅跟前,低头说着话。 前面的旋律很快出来,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封骋双手握着话筒,轻唱出声时,嗓音低沉而迷人,“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他眼帘轻合,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唐意不由听得出神,周边的嘈杂好像都安静下来了,封骋神情十分专注,嗓子唱起歌来,干干净净的,这么差的配乐和音效下,居然令人听着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和粗糙。 一曲毕,封骋闭上的眼帘睁开,黑邃的眸子直直落向唐意,似乎是有难以隐藏的话要说,唐意抿紧唇瓣,下面有不少年轻人在鼓掌,封骋回了下神,薄唇凑到话筒前。突然说了一句话,真是很突然,很突然。 “唐意,我爱你。” 唐意心狠狠惊了下,虽然这不是封骋第一次说,但场合不同,他这话,无异于是平地起惊雷。唐爸爸面色大变,想要起身离开,唐睿忙拉住他的手臂,“爸,爸,别这样,亲戚们都在呢,你要是中途离席,那算怎么回事啊?” 唐爸爸好不容易强忍下来,封骋却是径自又说道,“也许你们会说,唐意是我小姨,我不该喜欢她。可我们已经相爱了,我妈妈没有亲姐妹,而她在一个我不能够完全自行承担事情的年纪选择离开。我那时候告诉我自己说,没事,我还有爸爸,直到我慢慢长大,直到我爸爸再婚,可唐睿终究不是我的妈妈,我们只可以像亲人那般相处。我幼年丧母,如今丧父,印象中,抱着爸妈撒娇的日子,好像是没有的,我爱唐意,我巴不得我们没有这层关系,可这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可我总想问一问,她又不是我亲小姨,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唐意微张着嘴巴,她完全没想到封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这件事,她面色都白了,更不敢去看唐爸爸。 木棚内,沉默着,也有小声议论着,直到一抹有力的女声穿透而来,“这有啥不能一起的,谁规定的?只要情投意合就好了,那啥,李家儿子还娶了个日本女人呢,我们不还去帮忙了吗?” 说话的,是方才唱戏的三婶,不少邻居也附和,“是啊,老唐,肯定是你不许吧?你这观念也太守旧了,啧啧。” 唐爸爸眼里透出些许的茫然,他原本都做好了丢人的打算,可这会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怎么在他们眼里好像没多大点事呢? 唐睿笑着握了握他的手,“爸,你看吧,别人哪会那么在乎我们家的事呢,一直以来,就是您自己在瞎担心。” 封骋放下了话筒,又回到桌前坐定,不少亲戚们都在各自用餐,照顾着小孩老人,似乎方才封骋的那些话,只是首已经过去的插曲罢了。 表舅又从那边过来了,伸手一掌拍向封骋的肩膀,“来来,要做唐家的女婿,先要过酒量这一关。”   ☆、105爸妈,唐意怀上了 封骋规规矩矩站起身来,“表舅,您说的是,来,我陪您喝。” 表舅使劲拍着封骋的肩膀,“好,这股子劲我喜欢,喝!”他手劲很大,封骋怀疑自己的肩膀都要被他拍红了,唐爸爸在对面斜睨了眼,不冷不淡冒出句,“我们这儿的人可都很能喝,喝酒跟喝水似的。” “叔叔,我酒量也是可以的。”封骋说完,手指松了松领带。唐意不由着急起来,这可不是爸爸在开玩笑,特别这表舅,平时就爱缠着人家喝酒,七大姑八大姨都赶过他,他真是逮谁都能狠狠喝一顿的那种人。唐意忙跟着起身,“表舅,封骋他不是很能喝,对了,我伯伯不是在那桌坐着吗?你们平时最爱凑一起喝酒了……” “怎么了,还没结婚呢,就不舍得了啊?” 唐爸爸也适时开口,“陪陪表舅,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封骋听到这,自然也明白过里面的意思,他拿起酒杯轻碰下,“来,表舅,我敬你。” 表舅闻言,梗着脖子,通红的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来,“好,好样的,来!” 封骋一仰脖,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比寻常白酒更烈更刺激的感觉还是令他精神一振,咽下喉间后,整个人仿佛都要烧起来。 太难喝了! 唐意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快坐下,吃点菜。” “唐意啊,来,给表舅让个座。”他说完,便轻推下唐意的肩膀,她不得不起身,表舅毫不客气坐到她位子上,竟是和封骋勾肩搭背起来。 “我和你说啊,我第一眼看你就喜欢,真的,我老姐夫要不让唐意嫁给你,你也别急,”表舅啪啪将胸膛拍得很响,“我也有个女儿呢,长得好看又懂事,你可以等着……” 唐爸爸听到这,不由将酒杯放到桌上,“你看看你,又喝醉了。” “我没醉,我就是喜欢这小伙子,你看这长得有鼻子有眼的。” “你看谁家孩子没鼻子没眼了?” “那不一样,”表舅好不容易逮着个酒友,那还不得使劲夸吗?“这鼻子和眼睛,就和寻常人家的不一样,咋就那么好看呢?” 唐意站在边上,颇有些不满,“表舅,小妹才12岁,你也不怕这话被表舅妈听到,又来揪你耳朵。” “12岁怎么了?那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表舅手掌落在封骋肩头,将他拉近了些,“来来,再喝两杯。” 这个动作,就是封骋平日里习惯用来搂女人的,如今被表舅这么一弄,搞得他浑身不自在起来,唐意见表舅妈就坐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 她弯下腰,笑眯眯道,“表舅妈,刚才表舅说,今儿最起码要喝下两斤白酒,让我告诉您一声,待会就住我家了。” “两斤,要死了!”表舅妈扔下筷子,起身后大步朝着那桌人而去,她到了表舅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还坐下了,不说就来敬杯酒吗?走走走,你看你,像什么话!”说完,就将表舅给拉了回去。 唐意得以坐回原位,唐睿怀中抱着大米,不由失笑,“封骋,你还挺得住吗?” 封骋朝她摆了摆手,唐意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透出来的酒气,“不能喝就别喝。” 他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却被唐爸爸夺了先,“这点酒就不行了?这哪叫什么酒量。” 封骋一听,别的话看来是不能说了,“我真没事,这才几杯酒,小意思。” 席间,还有不少亲戚过来敬酒的,封骋喝了多少,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单手撑着下颔,唐意小心翼翼朝他看眼,“你真没事?” 这时,小婶子拿了一大盘蛋糕过来,“来来,多吃点,解解酒。” 封骋酒意微醺,看到蛋糕上某个熟悉的图案,他切了一小块送到唐意手边,“你爸爸生日,蛋糕怎么都要吃一口的。” 唐意不疑有他,岔了块送到嘴里,刚咬一口,便面色大变,侧过身吐了出来,“呕——” 里面居然有她最讨厌吃的榴莲!口腔内充斥着那种味道,她单手捂着嘴,越发想要吐了,唐妈妈吓得放下筷子,“这是怎么了?” 封骋凑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没事吧?又吐了,这反应怎么这么大?” 唐睿听闻,菱唇微张,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什么叫又?” “好点没?”封骋忙着照顾唐意,“我看也没必要隐瞒,唐意,今天我们就和叔叔阿姨说穿了吧。” “你说什么呢?呕,”唐意口齿间全是榴莲的味道,一说话,更加恶心的厉害,“我要喝水。” 封骋将饮料凑到她嘴边,“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可有时候,就是这样防不设防,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既然早晚都要说,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多隐瞒一时半刻的。” “你说什么?”唐爸爸声音陡然拔高些,唐意也懵了,她有没有怀孕,她自己会不清楚吗?她刚要反驳,放于膝盖上的手却被封骋狠狠掐着。 “叔叔,唐意怀孕了。”封骋全然没了方才那般的醉态,“我们也是刚知道,才一个多月。” “你们!” 唐意嘴皮子都麻木了,话到唇边却无法说出口,她要在这会戳穿封骋,那他非被爸爸用扫帚赶出家门不可,她抿紧唇瓣,一语不发,偏偏嘴里的味道始终散不尽,唐爸爸瞅着她一副强忍的样子,面色越发沉了。 唐妈妈看看女儿,再看看老伴,“怎,怎么会怀上了呢?” “阿姨,我和唐意年纪不小了,能结婚了。”封骋又冒出这么句。 “谁同意你们……”唐爸爸指了指两个人,唐意忙将头点下去,封骋迎上他的视线,“叔叔,我对唐意是真心的,请您答应让她嫁给我。孩子这会还小,我们抓紧筹备婚礼的话,村上人不会察觉的。到时候您只需说,我们一结婚就怀上了就行,或者,我和唐意可以先领证。毕竟她是女孩子,要是再拖个几月,穿婚纱就要显形了。” 封骋也算是掐着唐爸爸心底的软了,他那么要面子,大女儿已经未婚先孕了,要小女儿再来这么出,难免更加落人口舌。 果然,唐爸爸沉默半晌。 封骋的手伸过去摸了摸唐意的腹部,她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唐妈妈将她手边的饮料拿过去,“既然怀孕了,怎么还能喝汽水呢,一点不懂事。” 唐意是有口难辩,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席间,还有不少人过来跟唐爸爸敬酒,他不好板着脸,好不容易招待完客人,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下些正在帮忙的自己人,唐爸爸进入屋内,唐妈妈从楼上下来了,“今晚别回去了,开夜车我们都不放心,就住在家里吧。” “谢谢阿姨。”封骋在旁说了声。 唐爸爸朝他看眼,他可没有让他留夜的意思,倒是老伴在旁点了点头,“不客气,你白天喝那么多酒,酒驾可不行,楼上的小房间我刚铺了张床,你就睡在那吧。” “好。” “你们快去休息吧,别待在这了。” 唐睿走在前面,两人跟在后头,到了楼上,唐睿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们,“糖糖,你真怀孕了?” 唐意自然知道早晚瞒不住,“姐,我没有。” “你们啊,胆子可真够大的。” 封骋耸起双肩笑了笑,“反正早晚要怀的,现在没有,以后补上也一样。” “当心我去告诉爸妈。” “唐睿,”封骋连名带姓喊她,“我要是你,就会帮着说好话,我若跟唐意不成,我以后还会对付你,但你要成了我姐姐,我就会多多护着你,以及大米。” 唐睿切了声,扭头离开。 唐意将封骋带到小房间内,“你就住这吧。” “你爸妈肯留我住夜,说明我们俩的关系也差不多了。” “你还说,这馊主意谁给你出的?” “我自己啊。” 唐意气结,“你也不跟我好好商量下。” “这种事还用商量吗?是我预谋已久的。” 唐睿在楼上待了会,等大米睡着后,她下了楼。 爸爸妈妈还在客厅内坐着,电视也没开,八成是陷在方才的事情中一时没法出来,唐睿坐到唐爸爸身侧的沙发内,“爸,糖糖和封骋的事,你到底怎么看的啊?” “还没想好。” “这要想什么啊?”唐睿毫不犹豫道,“现在换成我们女方着急了,你再这样拖下去,唐意只能挺着大肚子结婚了。”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都不让我省心。” 唐睿站起了身就要上楼,走出去两步后,她不由回头,“爸,您看您现在多喜欢大米啊,将来糖糖的小米出来,你也会一样喜欢的。” 偌大的客厅内,转眼间又只剩下老夫妻俩。 唐妈妈朝老伴看眼,“你倒是表个态啊。” “你说说,这件事倒是该怎么办?” “要我说,当然只能答应了,今儿白天封骋那番话,全村人都听见了,最关键的是,女儿都怀上了,你难道还让她打了啊?” 唐爸爸绷着脸,摇摇头,“一个个真要气死我。” “有什么好气的,都已经这样了,看开点吧,先前还担心女儿怎么还不找男朋友,这下好了,来年就能抱外孙了。” “这样也太便宜封骋那小子了。” “算了吧,他爸妈都没了,也挺可怜的。” 唐爸爸见老伴起身准备上楼,他冷哼声,“八字还没写完,你倒是先心疼起他来了。” 二楼。 唐意替封骋铺好了被子,“棉花是自己家里种的,特别暖和,房间有些小,你将就一晚。” 封骋从身后拥着唐意,“其实我也挺担忧的,怕被他们给拆穿,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被发现之前,赶紧让你怀上。” 唐意本来是弯着腰的,冷不丁被封骋给推到了床上,床很高,她一下就趴在那了,封骋双手掀开她的上衣,欲要为所欲为。 “你疯了吧,这是在我家。” “又不是第一次,你爸妈在唐睿那的时候,我们不也做了吗?” “那不一样,封骋,别闹,真的,赶紧起来。”唐意强行按着他乱来的手掌,“你真不怕我爸用扫帚拍死你?” “他舍得拍自己的外孙他爹吗?” 两人正在僵持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妈妈的声音,“糖糖,你在哪啊?我给你拿了瓶热水。” 唐意压低嗓音,“起来!” 封骋亲了亲她颊侧,唐意见他不为所动,干脆也不挣扎了,“这事还没有定下来呢,按着目前的形式,我妈的心肠比较软,可她要是知道你现在对我胡来,对你的印象分肯定大打折扣,你信不信?” “你少扯,你人都是我的了,我碰你怎么了?你妈也是能理解的。” 唐意稍稍倾起身,嘴唇凑到封骋耳边,“你别忘记,我‘怀孕’了,头三个月是关键期,可你要按捺不住碰我,就说明你不够爱我,自私,哼!” 封骋怔了怔,唐意听到妈妈的脚步声似乎已经移到了门口。 她扬起嗓音,发出一声,“哎呦。” 封骋忙去捂住她的嘴,“嘘。” 唐意一口咬在他掌心内,封骋忙将手收回去。唐意嘴角含笑,“哎呦,别乱碰嘛,哎呦,小心我的肚子!” 封骋被她这么一吓,赶忙从床上站了起来,更不敢有别的小动作了,他手指朝唐意虚空点了点,恶狠狠道,“有你的!” 唐意用唇形说道,“你吃了我啊!” 封骋狭长的眸子浅眯,“回去再收拾你!” 而此时,门口,一阵拉开门的动静特别大,这个房间小,所以装得是扇移门,由于唐妈妈使足了全力,门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她大步走进去,就见封骋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站在窗边。双手垂落在裤腿处,就跟个小学生做错了事似的。 “阿姨。” 唐妈妈朝着床上瞅去,见唐意跪在那里,“你们做什么呢!” 唐意两手在被面上掸啊掸的,她扭头看着妈妈,满脸无辜,“妈,你干嘛呢,说话这么大声吓死我了,我在铺被子呢,封骋又不会,可非要跟我抢着做,我都快烦死他了。” 靠,封骋暗暗抽动下嘴角,这Y不去做演员,真可惜了。 ------题外话------ 亲们,明天《危情试爱》最后一章了哦,甜甜蜜蜜的,就是大结局呢,然后,妖妖全力备战《隐婚》大结局了呦~ 推荐亲们看个文,四四暮云遮的《豪门婚色之前夫太野蛮》: …… “一笔交易,换你脱离顾家的自由,你该感谢我。”他把她逼至角落,手指挑开她前襟的扣子,神情慵懒而邪恶。 她伸手捉住他作乱的手,俏脸绷得极紧,“你也说是交易,别动手动脚。” 男人眉梢轻挑,眼底一抹压抑的浓色,“我总得先验验货!” 当年的一则丑闻在奉安市上流社会疯传,彻底颠覆了她的幸福。 她是顾家的大小姐,尝尽了由云端跌落泥泞的痛苦,以为再痛也不过如此,却在遇上墨成钧后才知道,最痛,莫过心死。 他是顾家费尽心机想要攀上的一根高枝,却不料他却独独“钟情”于她。   ☆、106危情大结局豪门隐婚27号上大结局 唐妈妈紧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她上前几步,小心翼翼拉过女儿起身,“我来吧,你怀着,别有太大的动作。” “差不多已经铺好了。”唐意朝床铺指了指。 唐妈妈示意她往后站,唐意走到封骋身侧,看到妈妈将被面铺整齐,封骋手伸过去掐了下她的掌心,两人之间小动作不断,唐妈妈起身后看向他们,“都早点休息吧,封骋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别胡闹了。” “妈,我们没胡闹。” “走吧,跟我回房。” 唐意出去时,封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撇开了。 翌日清晨,天刚放亮,封骋就被唐意喊着起床了。两人来到楼下,唐妈妈将准备好的早饭端上桌,昨天剩了不少的菜,今早炒一下,也能摆满大半桌。姐妹俩帮忙摆碗筷,唐妈妈拉着唐意让她坐,“你怀了孩子就别乱动,坐吧。” 唐意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封骋拉着她的手,“怎么样,还想吐吗?” 唐爸爸听到这,不由放下手里筷子,“封骋,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提亲?” “当然要提亲,”唐睿插了句话,“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准备好彩礼跟十八盘水果糕点,阵势越大,女方家里就越有面子。” “你别听唐睿胡说,”唐妈妈打断大女儿的话,“只需要走走过场就行,礼金什么的就算了,只要糖糖今后过得好……” “不,这是应该的,”封骋接口,“你们放心,我会让人挑个良辰吉日,然后再来提亲,谢谢叔叔阿姨肯信任我,将唐意交给我。” 唐爸爸不再开口了,几人吃过早饭,便一道回去了。 唐睿没等到封骋去提亲的场面,就出国了,只是后来接到妈妈的电话,一时没忍住,在那边笑得七仰八叉的。 封骋去提亲,几乎把村上的每家每户都惊动了,能不震撼吗? 十八盘水果糕点,都是纯黄金打造的,雕刻工艺一流,清一色的法拉利安排了十八辆。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们捧着金灿灿的果盘走进了唐家,不止这样,还有第二趟。用的是村上的老传统,一根扁担挑起两个筐子,而里面装着的,居然全是现钞。八百八十八万。 唐爸爸坐在客厅内,跟前就像堆了一座金山似的,周边挤满看热闹的邻居,这架势,他手里的茶杯都快拿捏不稳了。之前唐意是跟他打过招呼,说封骋这人做事,可能有些张扬,可有钱也该低调点不是? 表舅又来凑热闹,果盘里,除了纯金的水果糕点外,中间还堆叠着形状各异的金手镯,“姐夫,好沉的,一个大概要好几万呢。” 唐爸爸面色变了变,“都抬回去,我们不需要这些。” 事后,唐意差点在亿居跳脚,“你不说这件事交给你办吗?你做了什么啊?” “不是挺好的吗?刷存在感。” “你要真有那闲钱,你可以开支票啊,就是走个形式罢了,我爸妈也不会要的。你你,你还弄现金和金子。弄就弄了,你居然弄十八盘!封骋,你——” 封骋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是你姐姐说的,要排场,我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才够,又符合你们那边的风俗礼仪,那钱是我给二老养老的,事后,不是已经存了银行吗?至于那些金子,也是能折现的,要不放保险柜也行。” “你!”唐意气得恨不能跺脚,她在房间内反反复复地暴走,两手做出夸张的动作,脸色因为激动而通红,封骋看了眼,不由失笑,起身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老婆,当心孩子,你还怀着孕呢。” “去你的,你才怀孕呢。”唐意推开他起身,“我妈天天追问我,孩子怎样了,有没有事,还说我害喜要来照顾我,总有一天会穿帮的,你说怎么办?” “到那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怕什么。”封骋是不怕,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证给领了。 封骋首要做的,就是求婚,可唐意总想着他先斩后奏的事,自然不肯一时答应下来。她也算捏着封骋的短了,假怀孕的事是他的主意,要真被发现了,急得也应该是他。 坐在亿居的院子内,边上的泳池泛着幽美的蓝光,粉红色玫瑰花瓣点缀在池面上,气氛营造的恰到好处,唐意嘴角轻挽,几乎已经清楚了封骋的那些小九九。 他体贴入微,替她倒上香槟,微风轻扬过,有花瓣担落在唐意的肩头、发顶、还有腿间,她捻起其中一片不经意看眼,却发现上面还有字样。唐意凑近些后,仔细看眼,上面有金线黄的字体:今天,嫁给我好吗? 她不由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封骋已经起身朝她走来,“今天居然吹这么大的风。” “那还不是你想它刮多大,它就能刮多大吗?” 几片花瓣飞落而来,带着令人迷醉的香味,封骋的手探向唐意胸前,将一片调皮的花瓣拿了起来,“送你。” 唐意伸手,捻着花边的指尖微用力,却发现封骋不知从哪变了枚戒指出来,他单膝下跪,朝唐意伸出了一只手掌,“嫁给我。”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感动之余,便将手伸了出去。 封骋替她将戒指戴上,他拥过她亲吻,“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看过了,是好日子。” 唐意没有开口,只是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封骋心想这桩心事总算是了了,缠绵一晚后,到天微微发白,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唐意是被封骋给推醒的,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帘,“干嘛?” “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做什么?” 封骋穿着裤子的动作微顿,他弯腰凑到唐意跟前,“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今天领证。” 唐意偏过头,拿起枕头盖在脸上,“谁跟你说好了,我要睡觉。” “你又耍我呢?” 唐意的声音闷闷从枕头中传来,“以后再说吧,我又不急。” “你不急,我急,”封骋伸手抱住她,“等你爸妈知道你假怀孕,非劈了我不可。” “那也不会劈我啊,我也是受害者。” 封骋朝她腰际掐了把,“有你的!” 他起身快步出去,唐意眼睛偷偷从枕头的缝隙间朝外看,她嘴角掩不住笑意,看着封骋大发脾气将门给甩上,她不由快慰地大笑出声,“哈哈哈——” 唐意又补了个眠,只是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她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摸索,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接通,“喂。” “喂,糖糖,爸妈找你了吗?” “姐,”唐意揉了揉眼睛起身,“没有呢,他们有事吗?” “你听我说,我和他们打电话,不小心将你没怀孕的事给说漏嘴了,爸气得好像把电话都摔了,怎么都打不进去了。” “啊?”唐意惊得人立马坐直了,“爸妈知道了?” “是啊,急死我了,我这张嘴真是,哎,我估摸着爸妈会找来兴师问罪,你快做好心理准备吧。” 唐意掀开被子,也不敢赖床了,她着急慌忙穿好拖鞋,直直冲出房间。封骋正在楼底下吃早餐,见到她下来,也没搭理,唐意快步过去拉住他的手臂,“走,走。” “去哪?”封骋没好气道。 “民政局啊。” 封骋上下打量着她,“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说那么多了,我爸妈可能马上就过来,我姐说,他们已经知道我假怀孕的事了。” “是么?”封骋面色也露出些许惊讶,恰好管家也从外面回到餐厅,看到唐意心急火燎的样子,更是觉得好奇。 唐意使劲拉住封骋手臂,将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快去领证,快!” 管家微微睁大眼,现在的姑娘真是开放,结婚这种事都占主动了。封骋跟着她上楼换好衣服,两人赶在唐家爸妈来之前,迅速去了民政局。 一通手续下来,总算是办好了。 唐意和封骋走出民政局,她手里拿着那个红色的小本本,唐意不由翻开,手指拂过上面的合照,她嘴里轻念,“结婚证……” 心里有暖流涌动,指尖反复摩挲相片中的两张脸,封骋走在前面,见她没有跟上,便转了身看她。 唐意垂着头,周边不断有人经过,可她仿佛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直到封骋来到她身侧,“你看看,我们多有夫妻相。” 唐意抬头看他,他上前步吻住她的嘴,“老婆。” 她忍不住笑道,“再叫一声。” “老婆,老婆。” 唐意竟觉鼻尖无端发酸,从此以后,他们有名有份,她是封太太了。 包中的手机突兀响起,唐意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她余光睨过那张结婚证,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伸手接通,大有雄纠纠气昂昂之势,“喂。” “糖糖啊,我是妈妈。” 唐意做足心里准备,“妈。” “这几天你在家吗?我可能要过来趟,攒了些鸡蛋给你带着,让你补补身体。” “啊?”这完全出乎唐意的意料,她抬首看向不远处的封骋,“妈,姐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这两天说是要上课,没给我打,怎么了。” “噢,没事没事。” 唐意和妈妈又说了几句话,挂完电话,见封骋倚着车门一侧正冲她笑,唐意大步追过去,到了他跟前,她踮起脚尖作势要掐他脖子,“说,是不是你联合我姐姐,一起骗我?” 封骋笑着隔开她的手,“刚才可是你硬要拉我来登记的,连管家都看见了。” “封骋!” “好了好了,你是我老婆,再有气我也让着你,但好好保重身体,我们还要生孩子。” 一年后。 孩子呱呱落地,是个漂亮的女儿,封骋抱着孩子开心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唐爸爸和唐妈妈也来了,家里房子拆迁后,封骋给他们在附近安排了住处。两人进入房间,唐意还在躺着,唐妈妈走到封骋跟前,“呦,外孙女睁眼了呢。” “妈,长得好看吧?”封骋满脸的得意之色。 “好看好看,名字取好了吗?” “没呢,”唐意接过话,“只取了个小名,叫小糖果。” “不错,糖果,甜甜的,是个好名字。” 唐爸爸也过去看了眼,“从你怀孕到现在,都十几个月了吧?” 唐意听闻,忙拉起被子藏住自己的小半张脸,封骋也不由笑着避开,“这个嘛……” 唐妈妈拍了下老伴的手臂,“就你懂得最多,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啊?” “连怀孕这种事都拿出来骗人。”唐爸爸心想着,还是耿耿于怀。 “女儿还在坐月子,少说两句吧,耳朵会生茧子的。” 封骋像模像样抱着,手指拨弄女儿的小脸,出生才几天,他其实并不敢给女儿穿衣服换尿布,唐家二老待了会,便出去了。 唐意戴了个帽子,妈妈说是不能受寒,“明天姐姐也要回来,我真想赶紧从这张床上起来。” 封骋走过去,将孩子放到大床中央,他躺到女儿身侧,单手撑起上半身,“你看她睡得多香,嘴里还会吹泡泡呢。” 唐意嘴角轻挽,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她闭起眼帘,封骋将女儿的小手放到她掌心内,她握了一会,便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脸上有痒痒的感觉,唐意睁开眼,看到封骋弯腰在她头顶上方,“嗯?几点了,是不是宝宝要喝奶?” “你好不容易睡会,我让月嫂带她去小房间了,我怕你饿着,给你盛了碗鱼汤,先喝了再睡吧。” 在这个月子里,封骋真所谓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唐意撑起身,男人一勺勺喂着她,直到碗见了底,唐意这才靠向床头。 他起身忙碌着,回到房间,见她还坐着,“快躺下去,腰会受不了。” 唐意倾起身靠向他的肩膀。封骋见状,将她轻揽在怀里,隔壁屋内,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封骋亲了亲她的头顶,“听,小家伙又饿了。” 她眼帘轻合,本该是件头疼的事情,可她只觉满满的幸福感。 唐意两手揽住封骋的腰际,“有你,有宝宝,即便坐月子这么遭罪的事,我也觉得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封骋垂首亲亲她的脸,“我更觉得享受,唐意,我爱你。” “你总是喜欢说这句话。” 是哈,他就是嘴甜,可她不就是吃他这一套吗? 她就是喜欢他说。 封骋笑着将她揽在怀里,他的人生,也从未这样圆满过。 (危情试爱完结) ------题外话------   ☆、74完美大结局(精彩必看!!!)   荣浅觉得一股灭顶的绝望冲击着她。   她用力捶打着地面,“厉景呈,你给我出来,不要这样,景呈!”血色的手掌印一个个交叠,触目惊心,荣浅泪流满面,如果可以,让她一头撞碎这钢化玻璃她都愿意,“景呈,你真得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给我重复一遍,我没听见,厉景呈,呜呜呜——”   无力的呜咽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内,可厉景呈却完全听不见了。冰冷的水刺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冷得已经无力浮动四肢,不想放弃,都只能放弃等死了。而似乎,他离那个字,仅仅就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荣浅的恐慌,他也看不见了,她反反复复一个动作,心都被抓空了,她弯下腰,“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   嗓音已经嘶哑到,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见。   就在此时,水面上折射出一道五颜六色的彩光,起初,并不明显,荣浅的注意力也不在上面,厉景呈淹入水中,看到原先光洁的墙面上凸显出一块正方形形状,不同的数字在跳跃着,颜色各异,令人看了眼花缭乱。   他凭着最后的力气游到墙边,手掌摩挲上去,这是一排独特的序列号,根本就没有办法破译。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算厉景呈技术再精湛,也不可能破解。   可丢下来的这一点希冀,让他放弃,他死也不甘心。   厉景呈伸出手指,输入了一组平时用到概率最多的数字,但显然,失败了。   他先后用了两组方法,可均显示失败。   系统提示音,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荣浅趴在窗口,隐约吊着最后的希望,她双手紧握,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厉景呈跃出水面深吸口气,他没有看向荣浅,怕那种绝望会再度令她心如死灰。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之所以摆出来,是因为想要逗弄一番而已,对于一个猎人来说,最喜欢看得莫过于猎物在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厉景呈胸腔内泛疼,人逐渐往下沉,他不想错过最后的机会。   眼睛望向头顶,那儿就是生命的亮光,他想到荣浅腹中的孩子,新生的生命,即代表了希望。   厉景呈伸手摸向墙面,按出了六个数字,那是宝宝的预产期。   他知道,他这会是必死无疑了。他缓缓闭起眼帘,哪怕狼狈,也不肯显露出来。   预料中的警报声并未传来,一股力道似乎在拉着厉景呈往某个方向,水声剧烈而清晰,他甚至完全不敢相信,原先紧闭的大门居然开了!   厉景呈被水流冲了出去,人不受控制,一直冲出了房间。   荣浅完全惊怔住,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厉景呈好不容易爬起身,他剧烈喘息了几口,原先那扇沉重的铁门也开了,他满身湿漉向前,沉重地迈不开脚步,但他还是走得很快,前方有架高梯,厉景呈丝毫没有犹豫爬了上去。   荣浅也在找着出口,她站起身,可又不敢乱跑,直到看见远处有个人上来。   那种瞬间充斥而来的幸福感令荣浅痛哭出声,她大步跑过去,厉景呈张开了怀抱,两人相碰在一起时,面对厉景呈压下来的吻,荣浅踮起脚尖迎合。   唇齿间厮磨纠缠,荣浅眼睛里的滚烫抑制不住,厉景呈咬住她的唇瓣,半晌后,才用手指替她抹去泪水。   她扑入他怀里,双手在厉景呈背部紧扣,“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荣浅感觉到抱住她的臂膀在不住收拢,厉景呈在她头顶亲了亲。“我也爱你,一直都爱着。”   他抬头望向远处,“我们走。”   荣浅跟在他身边,一点点都不觉得累了,厉景呈边走边看着她的手心,“很疼吧?”   “不疼,我感觉不到。”   他们走过长长的隧道,不远处就是尽头,厉景呈浑身是水,被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   “前面肯定有出口。”他攥紧荣浅的手大步过去。   两人来到一间土坯房内,厉景呈看到墙头有个电箱,里面缠绕着五颜六色的电线,他抄起地上的一张椅子砸过去,整个炼狱般的地方瞬间沉浸在黑暗中。   厉景呈觉得风刮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   他摸黑向前,手触及到一面柔软的墙体,轻轻一推,人就走了出去。   两人握紧手,拨开跟前的灌木,出路其实很简单,钻出去后回头,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东苑。   荣浅难以置信地勾起嘴角,“我们出来了?”   “快走!”   厉景呈揽住她肩头大步离开。   之所以出路这么简单,是因为从来就没人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初试阶段,许多人到最后一关就崩溃了,他们求饶认输,为此输掉了大笔大笔的钱。   只是这个场景摆在厉景呈身上,就是玩真的。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东苑,厉景呈抱住荣浅一路走,他浑身都湿透了,但胸前的体温仍旧能给荣浅温暖。   走出偏僻地,厉景呈打了车,来到一所酒店跟前,他似乎和酒店里的人很熟,对方二话不说就给了司机打车费。   来到顶层,厉景呈伸手将门口的盖子拨开,指纹锁嘀地一下打开。   恒温的暖气瞬间启动,荣浅缩着肩膀,厉景呈关上门后,立马给她脱掉衣服,他进浴室放完水出来,又抱着荣浅进去。   身体完完全全浸入温水中,荣浅舒服地轻哼出口,厉景呈也坐到了浴缸内,水龙头还开着,荣浅背部靠在厉景呈胸前,他双手不住替她搓揉双臂,“怎么样,还冷吗?”   她牙关颤抖,半晌说不出话。   厉景呈生怕她有事,怀着孕又不好随便吃药,他俯下身,唇瓣不住在她肩头轻吻,掌心内的肌肤逐渐升温,荣浅轻呼出口气,整个人陷进他怀中,“景呈,我没事,好多了。”   厉景呈起身,取过花洒,将水温调高些,他扬高手臂,微烫的水冲到荣浅脸上,她闭起双眼,浓密的眼睫毛不住颤动,她觉得舒服多了,整个人完完全全放松。颈间的肌肤发红,厉景呈丢开手里的花洒,扮过荣浅的脸同她深吻。   她扭着上半身,厉景呈双臂紧紧箍住她,惊心动魄的这些时间,令他们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荣浅红着眼眶,眼泪混入了淌下的水渍中,走到今天,她从来也不知道,她会对厉景呈说,她爱他。   即将失去他的惶恐到这会还没法平息,荣浅鼻尖发酸,厉景呈退开身时,看到她双肩颤抖,“浅宝?”   她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但实在压抑不住,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眼泪簌簌而落,荣浅哭得就像要背过气一样,厉景呈手忙脚乱起来,不住用手掌替她擦拭眼睛,“怎么了,已经没事了,是不是吓坏了?”   荣浅的哽咽声止都止不住,听得厉景呈既难受又心疼,她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厉景呈的脖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把我一个人送上去,当我看到你被隔在下面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   厉景呈双手抱住她瘦削的身体,“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我当时觉得连哭都没力气了,哪怕给我一点点希望,我都愿意吊着你的手,给你一口呼吸,可是……”荣浅再度哭出声来,厉景呈脸埋在荣浅颈间,“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的,浅宝,我是很自私,我当时想到了小米糍,我想到,如果有人告诉她,爸爸妈妈都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要怎么面对?我不敢想,一想,心就疼得要死。但我把你抱上去了,即便我出不去,总还有你能陪着她,你可以编织一模一样的谎言,说我到了远方,但因为是妈妈说出来的,她就会相信。”   荣浅抱紧他,身体因为剧烈地哭泣而颤抖。   厉景呈掌心在她腰际摩挲,他拉起荣浅的手掌,上面有很多细碎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看在他眼里,一样触目惊心。   他亲吻着她的手,荣浅凑上前对着他耳朵一口。   厉景呈差点跳开,荣浅双眼红肿,“我不要听。”   男人摸了摸耳朵,“那好,你让我说不出话就行了。”   他凑上前吻住她的唇瓣。   厉景呈不敢让荣浅在浴室待太久,找了个宽大的浴巾将她裹起来后抱到大床上,他才要起身,就被荣浅拽住了浴袍的一角。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想喝。”   厉景呈让她背靠床头,“数到三,我就回来了。”   他像是哄小米糍一样对待荣浅,她闭了眼睛,“一、二、三——”   厉景呈泡了杯姜糖水,酒店内都有现成的姜糖包,荣浅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怎么还不回来?”   男人一边吹着,一边来到床边,“来,喝掉它。”   她伸手接过杯子,方才的劲,到这会还没有办法缓过来,厉景呈躺到她身边,“没事了,虚惊一场,有我在,是不是什么都不用怕?”   她喉咙口还有些哽。“就是因为你我才哭成这样的。”   厉景呈这时,心里面被积压的不是后怕,反而是庆幸。   如果他不去,放荣浅一个人在那的话,他肯定已经完完全全失去她了。   “景呈,最后你到底怎么出来的?”   “那个房间出现了一面密码墙,且根本就没有规律,两次之后,我都绝望了,我跃出水面的瞬间,看到你趴在那里哭,我就想到还未出世的宝宝。其实,我按出他预产期的数字时,压根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抱,但我没想到,还真是我儿子救了我一命。”   厉景呈的头轻靠向荣浅的腹部,推开她身上的浴巾后,在她光滑的肌肤上亲吻。   荣浅又想哭了,她强忍着,这时候,觉得平日里那些害喜的反应其实也是一种幸福的体验,厉景呈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快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回东苑。”   她脸枕在男人的胸口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由莞尔。   “笑什么?”   “好听嘛。”   厉景呈揉下她的脑袋,“你这属于冷笑话吗?”   荣浅心安地闭起眼睛,但她一点点都睡不着,只觉这样躺着,实实在在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此时最想做的。   厉景呈也睡不着,极度的疲倦后,他身心空虚的厉害,又觉得这一切极不真实,只有将荣浅拥着,他的心才能安下来。   翌日。   医院。   厉景寻失去了和外界的全部联络,所幸,他让人提前就为厉景呈预备了大礼。   X是他精心创立起来的,包括密室也是,他苦心经营得还有他的爱情,可是,他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推了辆轮椅进来。   厉景寻被送出医院时,没想到,警察会带他回厉家。   东苑的铁门敞开着,里面进进出出不少人,厉景寻看到一样样东西被抬出来,护士将他推进屋,仓库的那堵墙已经被敲掉,整座地面都被掀开,而那个密室,如今再也藏不住秘密了。   他握住椅把的掌心收拢,看到荣浅和厉景呈从楼上下来。   厉景呈举步上前,“没想到,东苑地底下还有这样的乾坤。”   厉景寻一动不动,也没接口。   “我现在就让人把这地给填了,”厉景呈面色冷峻,“老二,光X一条就够你受的了,我没想到,你是处处想将别人置于死地。”   厉景寻冷笑下,这个时候,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门口,忽然传来阵吵闹声。   巩裕被带了进来,她一边挣扎,一边吵嚷,“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   她被推到厉景寻跟前,男人面色微紧,“这事跟我妈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警方说了算。”   巩裕一听,吓得不行,她哪进过那种地方,“景呈啊,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用不着做这么绝吧?”   她被人强行带走,两条腿在地上不断挣动,“景寻,救救妈,景寻!”   巩裕的声音渐行渐远,厉景寻的面目沉浸在阴暗中,他使劲捶了下轮椅上的腿。   警方带他回去时,他不由看向东苑旁边的那座大宅子,可他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并未出现。   直到他被推上车,盛书兰这才拨开窗帘看向外面。   她双目空洞无神,幸福似乎离她永远只有一步之遥,厉景寻对她的好她全都看在眼里,她只想安安稳稳,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难道都是奢侈吗?   荣浅看着仓库内的人正将东西从下面搬出来,她双手圈紧厉景呈的腰,男人手掌摩挲着她的头顶,“等厉家这边的事解决后,我跟你回南盛市,好不好?”   他将她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荣浅笑着点头,“我好想家了,想念帝景,想念南盛市的每一寸土地。”   东苑下面的密室彻底被挖掘出来,就连考古专家都来了,只是很多古老的东西都被破坏掉,警方顺藤摸瓜,也找出了跟厉景寻合伙的另一人,皇甫四少。   逮捕皇甫四少的消息,荣浅还是从新闻上得知的。   厉景寻仍旧被警方控制起来,厉青云回来的这天,荣浅和厉景呈都去了。   有专人将厉青云送到门口,“厉老,您年事已高,有些事就别掺和了,适当退下来,将机会留给年轻人吧。”   厉青云绷着脸,目送那些人离开,他视线睨向厉景呈,旁边的沈静曼见状,忙上前道,“青云,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景呈差点被老二害死,我们东苑下面居然暗藏玄机,青云啊,你的孙子都差点胎死腹中啊!”   厉青云一语未发,沈静曼上前搀扶住他,却不料,被他使劲挥开,趔趄下差点栽倒。   厉青云转身往里走,沈静曼怔愣片刻,厉景呈适时开口,“妈,我们就快要回南盛市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走,”沈静曼站立在大门口,她没有尝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满嘴苦涩说不出来。“这儿才是我的家。”   厉青云被卸了权,成日里无所事事,厉景寻的事,他已经帮不上一点忙。   厉景呈和荣浅打算回南盛市前,去了趟厉家。   沈静曼坐在沙发内,脸色难看,厉青云回来后,把气全撒在她身上,别说再住在一起了,就连好脸子都没给过她。   厉景呈说明来意,“后天,我和荣浅就要回南盛市了。”   沈静曼目露不舍,“这么快?”   “公司这边逐步稳定了,只要我们厉家摆明态度,相信外面的人还是会信任我们,至于小妈,她做过什么事,警方会查个清楚。”   厉青云一语不发,也没有挽留,只是听着厉景呈和沈静曼在那你一言我一语。   荣浅走进盛书兰的房间,看到她坐在窗台前,头发披在肩头,怔怔望向外面的风景。   荣浅上前,“我和景呈就要回南盛市了。”   盛书兰眼帘动了动,“真好。”   “你跟妈想过去的话,我们也会安排好的,现在厉家这样……”   盛书兰眼眸被穿透进窗户的阳光刺痛下,她好羡慕能那样离开,可她的双腿却似乎被钉在了这,不能动弹,这儿,已经有了她的牵挂,“谢谢你,浅浅,但我不会走的,我还是留在这吧。”   这儿是她的根,盛书兰和那些生长在厉家的女人一样,缺了这份水源,外面的世界她们压根就不适应。   沈静曼守着厉青云不肯走,现在,她也总算等到了这个男人,即便不会一心一意对她,但他身边的人,总算只有她了。   南盛市。   厉景呈早就让佣人将这儿打扫出来,回去的这天,刚进院子,小米糍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跳起了小苹果。   当晚,一家子就回了趟荣家。   在南盛市的步调,不急不缓,是荣浅最喜欢的。   早上,厉景呈送完小米糍去学校,回到帝景,家里的大懒猫还睡着。   荣浅人呈大字型摊开,睡相极不老实,厉景呈起床后,整个地盘都是她的。   他将手里的东西提到荣浅面前,她鼻子吸了吸,眼睛都没有睁开,“好香。”   厉景呈手指在包装袋上轻敲两下,荣浅睁开眼帘,潭底明显一亮,“西树泡芙!”   她坐起身,伸手抱过袋子,拿起一大个塞到嘴里。   厉景呈坐在床沿,单手撑在身侧,眼角含笑看她,“牙都没刷,以前暗恋你的那些男生知道你这么邋遢吗?”   “医生都说了,早上起来恶心,就先吃东西,我这叫听话懂不?”   厉景呈点头,“懂,懂。”   她脸上露出满足,厉景呈靠过去,前额同她相抵,“浅宝,我想再听你说一遍那三字。”   “哪三个字啊?”她装傻充愣。   “我爱你。”他脱口而出。   荣浅嘴角处沾上了奶油,她抿起笑来,“我有说过吗?”   “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等来你这三字吗?我甚至觉得,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奢侈,我厉景呈买得起全世界最奢侈的东西,却买不来你一句奢侈的话。”男人想到那晚的情景,心有余悸之余,却被满满的幸福感充盈着,“浅宝,我那么那么爱你,如今,总算也等到你了。”   厉景呈向来不吝啬这般情话,荣浅拿起一个泡芙塞到他嘴里,她微退开身,双目紧盯厉景呈,“等我这三个字,真有那么难吗?”   厉景呈点了点头。   荣浅伸出两手捧住他的脸,她凑上前亲吻着他的眉、他坚挺的鼻梁,以及他的脸颊,最后,两人维持着前额相抵的动作,“景呈,其实没有那么难,你听好了,我爱你,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可以随时说给你听。”   厉景呈手落向荣浅的脸庞,她不禁莞尔,“你看你脸上。”   方才,她嘴角处沾满了奶油,这会,厉景呈面上被她亲得到处都是,他拉住荣浅的手,凑过去同她亲吻。   晚间,厉景呈带着小米糍和荣浅去商场。   小米糍已经会自己挑选衣服了,她在儿童专柜前转来转去,时不时还让服务员配套给她试穿。   厉景呈和荣浅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女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厉景呈轻啜口咖啡,眉头轻扬,“这么小就懂得爱美,肯定随你。”   荣浅听到这话,还想辩驳,“谁说的,我小时候可没这样,家里人给我买什么我就穿什么。”   厉景呈嘴角才划开,猛地一阵男音落到耳中。   “浅小二,你说这话也不会脸红?”霍少弦弯腰,怀里的橙橙下来后直奔衣柜而去。   厉景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南盛市就面临着要经常能见到霍少弦,荣浅听到他的声音,面色还是很激动,“少弦!”   霍少弦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径自入座,睬都没睬厉景呈下,“你跟小米糍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会配衣服了,还每天都要穿不同样的。”   荣浅不由失笑,“你都知道。”   “以后,还打算走吗?”   厉景呈见两人压根当他不存在,他接过话,“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霍少弦目光睇着荣浅,话却是冲着厉景呈的,“我没问你。”   荣浅见两人又要呛着,“我们打算待在南盛市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可能会去吏海看看。”   霍少弦唇瓣微展。“那就好。”   厉景呈沉着面容,他们留不留在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橙橙跑到小米糍身边,两人之前并不熟,但有了共同的爱好,很快就热络起来。   小米糍拿了套公主套装在橙橙身上比了比,“好美美啊,你喜欢吗?”   “喜欢。”   “那叫我爸爸买两套,我们穿一样的好吗?”   “好。”   小米糍飞快跑了过来,拉着厉景呈的手,“我和橙橙都喜欢的,爸爸,给钱呀。”   荣浅看到橙橙也扑入霍少弦的怀里,她手掌在腹部摩挲几下,“以后,橙橙和小米糍也能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   霍少弦话还未说完,就被厉景呈接过口,“青梅竹马形容的是男女。”   霍少弦一把抱起橙橙,“我说的就是我和荣浅。”   厉景呈被小米糍拉起身,走到柜台前去付款。   橙橙也跳下身后跟了过去。   荣浅握住手边的杯子,“少弦,有合适的人吗?”   他没提防她会这么问,霍少弦摇下头,“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   “你多留意一下身边的……”荣浅目光落到他侧面,“有时候,不是找不到了,是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想找。”   霍少弦喉间轻滚,视线触及上荣浅,“浅小二,所以,你已经敞开心扉找到了是吗?”   荣浅听到这,心里还是会不由发酸,但她不想骗霍少弦,“是,我找到了。”   厉景呈站在柜台前,手里的卡递出去,目光却紧锁在窗边的两人身上。   服务员示意他签名,他接过笔,心不在焉地落下去,荣浅微微笑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的神色都很轻松。   “厉少?”服务员轻唤。   他回神,“怎么了?”   “请,请签名。”   厉景呈低头一看,字都写在了柜台上。   橙橙拎着袋子跑回霍少弦身边,“爸爸,叔叔给我买的新衣服,谢谢叔叔。”   她扭过头,笑容甜美,厉景呈也不由勾勒下笑,“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两个孩子俨然成了好朋友,霍少弦没有多逗留,抱着橙橙离开时,橙橙和小米糍还约好了改天要一起去海洋馆玩。   在商场内找了处餐厅吃饭,厉景呈翻看着菜单,荣浅跟小米糍说着话,男人冷不丁冒出句,“以后还是跟霍少弦少接触为好。”   “为什么?”   他不信荣浅不知道其中原委,“我看了心里很不爽。”   “你就小气吧。”   厉景呈被荣浅一句话堵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回到帝景,小米糍疯了一晚上,洗过澡后很好睡觉。   进了卧室,发现荣浅没在,厉景呈换了套居家服,转身下楼。   来到玻璃房,厉景呈老远就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他在门口驻足,没有进去。   玻璃房的外头有两排实木花架,菱形的格子上吊着一盆盆兰花。   回到南盛市后,很多小事都是荣浅亲力亲为布置的。   比如说,这个玻璃房。   厉景呈之前送到她手里时,她连正眼都没瞧过,现在,小到玻璃房外的每一串小小吊灯,以及里面摆放的小摆设和沙发座椅,都是荣浅亲自挑选的。   还在吏海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网上看好,并下了单。   厉景呈抬起脚步,不由莞尔,这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区别吧?   而今,他也终于尝到了被人在乎的滋味,这滋味实在太好,似乎还带着什么瘾。   走进去,看到荣浅穿了个围兜,正在忙碌,手里揉着买来的雕塑泥。   厉景呈上前,双手圈紧她的腰,荣浅头发用夹子简单地夹在脑后,“小米糍睡了?”   “嗯,穿好衣服就睡着了。”   荣浅掰开他的手,让他坐到沙发上,厉景呈靠着柔软的椅背,荣浅拉过张椅子,“你可不许乱动。”   “我知道的。”   荣浅旁边摊满了画稿,有时候起得早,她就画一些,这个男人,已经到了她闭眼就能勾勒出他生动五官的熟悉度,厉景呈看着她并未生疏的动作,想到自己和霍少弦一路以来的争夺,目光落向她手中时,变得越发柔和了。   荣浅时不时抬头,两人相视而笑,厉景呈白日里忙碌,晚上,又包揽了照顾小米糍的活,他头靠在那,等荣浅再次抬头看过去时,他已经睡着了。   她起身,放轻脚步来到他身侧,荣浅拿起条毛毯盖到厉景呈身上。   他眉眼一动,大掌抓住荣浅的小手。   她凑到厉景呈跟前,“回房睡吧。”   他顺势将荣浅勾到怀里,“老婆,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我们的婚礼,空前盛大,你一手牵着小米糍,另一手抱住我们的儿子……”   荣浅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才不要呢,丢脸丢死了,都生过两个娃了才举行婚礼,人家怎么想我啊?”   “人家只会想,这女人真是人生大赢家,有儿有女,还有那么优秀的老公。”   她手掌在腹部摩挲了几下,“景呈,我不需要什么空前盛大的婚礼,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够幸福了,不需要锦上添花。”   “但我需要。”厉景呈亲了亲她的前额,“我不想我的妻子被人指指点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老公,是你最大最坚固的靠山。”   男人抚摸着她的肩头,“我想给你一次正式的婚礼。”   荣浅心知厉景呈的想法,当年,她和霍少弦离开后,她第一次为霍少弦披上婚纱,对于厉景呈来说,这定然是他心头的隐痛。   “那等我生完孩子,我可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   “好。”厉景呈面带喜悦地答应下来。   荣浅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很大了,不少人说,她怀的肯定是男孩,从肚子的形状就能看出来。   这天,她开车经过条商业街,嘴里实在馋的厉害,便下了车。   荣浅走进咖啡馆内,点了一杯咖啡后坐向靠窗的位子。   她没有喝,就想闻闻咖啡味道解馋。   不远处,几名女子在说着话,其中一人抬头,看到了荣浅。她跟同伴打个招呼,然后起身坐到荣浅对面。   听到动静,荣浅不由抬头,看清楚来人后,眼里略有吃惊。   莫希率先开口,“浅浅。”   “希子姐。”   莫希招手又要了杯咖啡,“孩子几个月啦?”   “七个月了。”   “看样子是个男孩哦。”   荣浅微笑,“男孩女孩都一样的。”   莫希跟她闲聊了几句,双手捧住咖啡杯,“少弦肯定也知道你回来了吧?”   “是啊,刚回来时我们就见过了,现在橙橙和小米糍还成了好朋友,平日里,偶尔也会在一起吃饭。”   莫希面色露出些不自然,荣浅看她眼,“你呢,跟孙佳麟还顺利吗?”   “别提了,孙家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事,拖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只要他是真心喜欢你就行了。”   莫希无所谓地耸动下肩膀,“爱情这种东西是最无力的,反正我什么都没了,也只能跟着他。”   荣浅往咖啡里放入方块糖,也不喝,就搅拌着。   莫希早就尝到了苦果,尽管霍少弦从未当着橙橙的面说她什么,但女儿很敏感,她就算去陪她玩,橙橙对她也没有之前的那种亲近了。   她很后悔,如今,荣浅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当初的自己却走错了一步,同最爱的男人失之交臂。   不远处,友人在招呼她,莫希同荣浅告别后起身离开。   回到帝景,刚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荣浅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客厅内的沈静曼。“妈。”   厉景呈朝她招下手,沈静曼眼圈发红,“浅浅回来了。”   荣浅注意到放在一边的行李箱,她走过去坐到厉景呈身侧,沈静曼擦着眼泪,“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厉景呈闻言,点下头,“你住在这好了。”   “自从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你爸看我更不顺眼了,”沈静曼指了指自己的脸,“他这一巴掌,我耳朵都差点聋了,现在听你们讲话也不怎么清楚,他说我是扫把星,要是当年不娶我进门,就没那么多事发生了。”   厉青云迁怒到沈静曼身上,也很正常,厉景呈说道,“还有两个多月,荣浅就要生了,你就住在帝景,正好可以照顾她。”   “我本来想让书兰也过来,可她不肯离开那,我是实在受不了了,这几个月,你爸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一开口就是骂我……”沈静曼抹着眼泪,人明显比荣浅他们离开时瘦了一大圈。   荣浅起身坐到沈静曼身边,“妈,正好,我有时候想出门没人陪,现在好了。”   沈静曼看她眼,然后拉过她的手。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荣浅看着厉景呈走来走去的身影,那种兴奋和紧张藏都藏不住,他走到床边,“还没有感觉吧?”   “没有呢,瞧你急得。”   “我紧张啊。”   “紧张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这不一样,你当初怀着小米糍,我知道你要走了,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留住你这件事上,我没有体验到那段时间独有的兴奋和期待,你摸摸,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荣浅失笑,门口传来阵脚步声,小米糍跑到床前,她一开始很不开心妈妈要生小弟弟,可爸爸跟她讲了很多‘大道理’,现在,她也跟他们一样,好想快点能看到妈妈肚里的宝宝。   小米糍摸了摸荣浅的肚子,“妈妈,小弟弟会从哪里出来呀?”   “他在妈妈肚皮里面,肯定就从肚皮出来啦。”   小米糍歪着小脑袋,“妈妈的肚皮没有洞啊,我不懂耶。”   厉景呈接口,“等小弟弟敲门的时候,妈妈就会给他开门了。”   “真的吗?”小米糍做出惊呼的样子,双手捂住嘴,“好怕怕啊。”   “所以,等小弟弟来的这天,你待在家里知道吗?”   “不过,我有个好朋友说,我们都是从妈妈胳肢窝爬出来的哦。”   荣浅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大人总也找这种借口骗她,厉景呈抱起女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小米糍眼里露出期盼,“不知道小弟弟长什么样子呢,我喜欢帅帅的。”   厉景呈扬笑,“那必须帅啊。”   他的儿子,能不帅吗?   为了这句话,小米糍恨不得原地转圈跳舞了,这样,她以后就能带个小帅哥出去啦。   荣浅怀孕时间,厉景呈替她拍了不少的照片,每个月都按时记录,荣浅翻开相册就能看到自己一天天的变化。八个多月时,肚子大的像个皮球,行动也不方便起来。   荣浅坐在床沿,厉景呈蹲在她跟前,她上身只穿了件内衣,男人手中握着画笔,正蹙紧眉头在她肚子上画着什么。荣浅垂首紧盯,时不时吩咐,“这儿画一下,对对,就是这儿。”   厉景呈毕竟没干过这种活,手上涂满了颜料,就连脸上都有,柔软的画笔扫过荣浅的腹部,肚里的孩子仿佛有了感应,一脚踹过来,肚皮凸起很明显的一块。   厉景呈觉得新奇极了,握着笔的手硬是动弹不了,肚皮上的笑脸图案已经成形,正好是宝宝活泼好动的时间到了,荣浅单手撑在身后,“哎呦,又跟过山车似地乱动了。”   这次,可不就是光踢动那么简单了,荣浅肚皮上的脸随着宝宝的动作而笑开,生动形象极了。厉景呈放下画笔,抱住荣浅的腰,在她肚皮上亲了亲。   她笑着将手落向男人肩头,“真后悔怀小米糍的时候,没能好好珍惜。”   那时,只顾着遵循自己心中的意愿,满脑子都是带着孩子逃离,而相对的,每天自然都心惊胆战,也从未体会过当妈妈的悸动和幸福。   厉景呈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柔和轻松,“现在珍惜不也一样吗?以后,那些时间全都是我们的。”   荣浅轻笑起来,厉景呈拿起床头柜上的单反,专注地替她拍着照片,荣浅双手捧住肚皮,“这么胖,丑死了,不该给你拍的。”   “以后宝宝看到这些照片,肯定会知道你怀着他时有多不易。”   门口传来阵咔嚓声,小米糍走了进来,荣浅听到动静,忙伸手去拿旁边的上衣。小米糍目露好奇,瞅了瞅厉景呈和荣浅,“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吗?”   厉景呈脸色未变,“当然是帮妈妈拍照了。”   “拍照还要脱衣衣吗?”小米糍走到荣浅身边,“妈妈,爸爸骗人。”   荣浅用上衣挡住胸口,“爸爸没骗人,你看,这是爸爸帮妈妈画的,好看吗?”她指着自己的肚皮,想将女儿的注意力转移开。   小米糍看了看,又看看厉景呈,“爸爸,你嘴上为什么会有黑黑的东西,你偷吃颜料啊?”   肯定是方才亲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厉景呈将相机放回原位,他蹲下身,将女儿拉到跟前,“是啊,爸爸偷吃了颜料,你要不要?”   小米糍皱皱眉头,“脏死了。”   “不会,味道好极了。”厉景呈说着,嘴巴凑过去就要亲女儿,小米糍哇哇大叫起来,可无奈力气太小,被厉景呈两手握住肩膀就提溜到了跟前,男人凑过去,在她脸上狠狠一口。   荣浅笑着退到旁边,小米糍擦了擦脸,“爸爸脏,爸爸脏。”厉景呈伸手将女儿抱起了身,又转了两个圈子,小米糍喜欢这样,只一瞬,便被哄得开心大笑起来。   吏海。   窗外下着绵绵细雨,盛书兰起床后并未立即梳洗,而是披着外套来到阳台上。花园内的花总是新旧相替,即便过去了最适合盛开的季节,却也能够有另一拨炫耀而灿烂地拂去这黯淡,取代掉那抹枯萎破败的色彩。她伸出手掌,细雨渗透到掌心里面,有种酥麻痒痒的感觉。盛书兰本就有些多愁善感,如今,偌大的家就只有她和厉青云,连沈静曼都走了。   似乎想到今天还有什么事,盛书兰步履匆匆地回房,洗漱好后,特意从衣柜内挑了件旗袍,古典优雅的盘扣,配上一抹绿色的翠竹,她将头发用木簪子盘起,拿了件斗篷外套后便走了出去。   来到楼底下,看到一抹身影坐在沙发内,盛书兰步履尽量放轻,到了厉青云身侧,才看到他在翻看张全家福。盛书兰心头不由被触动下,她坐到男人身侧,“爸,我今天要去见景寻。”   “去吧。”   “我知道您也关心他,要不是您的关系,我也见不到他。”   厉青云合起相册,重重叹出口气,“好好的一个家,居然成了这幅模样。”   盛书兰将手掌落到厉青云肩头,“爸,别多想了,我去去就回,晚上给您包饺子吃。”   厉青云没再说什么,盛书兰出去了,经过东苑时,她不由抬头朝里面看了眼,真是物是人非。刚走出大门,司机在外面等着她,盛书兰还未上车,却有抹身影从旁边蹿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书兰,书兰啊,你帮帮我。”   盛书兰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差点跳出来,她定睛细看,居然是巩裕,“小,小妈?”   “是我,书兰啊,你爸呢?”   “爸在屋里。”   “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他说。”巩裕见状,便要往里面闯。盛书兰忙扣住她的手臂,“小妈,您别这样,您帮景寻的事,爸知道后气得不行,您现在进去就是撞在他枪口上啊。”   “我不信,我和青云那么深的感情,我不相信他忍心让我流落街头,况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肯定原谅我了,对了,那死老太婆不是走了吗?青云肯定是在给我腾地儿,等着我回来呢。”   听着巩裕的痴心妄想,盛书兰不由叹息,巩裕才往里面闯了两步,就被自动神张开的铁门给拦在外头。她气得脸色都变了,“拦我做什么?没长眼睛是不是?”   “妈,您别闹了,把爸引到这儿来对您没有好处的。”   “你也学会这样跟我说话了?你们都看我落魄了是不是?”巩裕激动地叫嚣着,伸手就要去拉铁门,一抬头,远远地看到有抹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巩裕忙收住手中动作,她两手摸了摸头发。等到厉青云出来,她高兴地迎上前,“青云,你总算肯见我了。”   厉青云双手交叉后落到手拐的龙头上,他目光望向远方,身后的佣人提着两个行李箱放到他跟前。厉青云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巩裕身上,“这里面是你换洗的衣物,提着它们,走吧。”   巩裕一下怔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厉青云会来动真格的,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青云,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啊,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什么,难道你真忍心把我赶出家门?”   “我们本来就不是法律上的夫妻,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想过景呈是我儿子吗?”   “说到底,你还是偏心。”   “我偏心?”厉青云自嘲地轻笑出声,“我要不偏心,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你们那样为所欲为,还不是因为我的这份偏心吗?”   巩裕朝着旁边的墙上靠去,“青云,你现在身边没有人,让我留下来吧。”   “首饰和钱,我没有留给你,银行卡里的金额,也已经冻结了,巩裕,对,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所以我放过你,你走吧。”   “你!”巩裕瞪大双目,“你居然这样绝情。”   厉青云一脚踢向那个皮箱,木质盒子滚动了好几下,最终停落在巩裕脚旁,“给我滚。”   “青云,你这样对我,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巩裕纠缠不休,而旁边的盛书兰看在眼中,却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哭哭啼啼,眼里心里都只看见一个男人,以他为天,以他为神,可到头来呢?幸好,幸好,她是及时刹住了脚步,而巩裕这一脚踩得那么深,怕是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事到如今,你还让我给你理由?”厉青云听到这番话,更是怒不可遏,“滚,给我滚。”   “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厉青云冷哼声,转身就要进去,“以后谁敢放她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   他拄着手拐大步进去了,巩裕想要紧随,却被关在了铁门外,盛书兰眼睁睁看着,终究还是转身朝着停在一旁的车走去。   “书兰!”巩裕转身,将注意力放到盛书兰身上,“你去哪?”   “我去看景寻。”   “可,可以探望吗?”   盛书兰已经站在了车旁,她面色淡然地点头,“可以,但爸说了,他不想见景寻,而我不能带任何人去。”   巩裕闻言,眼圈发红,声音不由有些激动,“那我呢,我也不行吗?”   “小妈,养不教父之过,但很大一部分和家里的成长环境也有关系,景寻跟我一样,从小耳濡目染了这个家的阴暗,他走错至今,似乎也情有可原。”说完,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巩裕怔了怔,完全没想到盛书兰会说出这番话,就凭她的胆子,居然也敢说这种话?   车子载着盛书兰快速离开,巩裕欲要追出去,却被脚旁的木箱给绊了一跤,她狼狈坐在地上,身后是她唯一的家,可她已经回不去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什么都没了。   厉景寻被带走后,盛书兰连一面都没见过他。   单独的小房间内,两名警卫一左一右站着,尽管是白天,屋内却开着明亮的灯光。靠北的墙面上有扇窗,很高很窄,给人一种莫名的逼迫感。   厉景寻被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盛书兰抬着头,正出神地望向那扇窗户。   他放轻脚步走去,最后坐到了盛书兰对面,直到拉动椅子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盛书兰这才回神,她眼帘抬起看着对面的男人。厉景寻的头发很短,却显得精神不少,他长得本就好看,发短了,只不过是另一番感觉。男人目光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看,盛书兰一语不发,眼圈却慢慢红透,最终隐忍不住,轻哽出声。   厉景寻喉间滚动了下,他靠坐回去,将目光别开,“你来做什么?”   盛书兰双手放在桌上,“爸也很想你。”   男人冷哼了下,“那又能怎样呢?”   “景寻,你被带走的那天,我其实是在家,只是我没出来。”   “既然那天就不想见我了,今天还来做什么呢?”   盛书兰端望他片刻,“我不舍得把你留在这。”   厉景寻微微怔了下,“有什么不舍得的?”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总是习惯跟在景呈的后面,而你呢,又习惯跟着我,我一直很后悔,在你追着我脚步的时候,我就不该去追着已经追不上的人,我应该等你的,那样的话,可能我们就不会这样阴差阳错了。”   厉景寻不免动容,可并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律师说我最起码被判15年以上,书兰,等我到时候出来的时候,你还能认得出我吗?”   “怎么会认不出,我觉得,应该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厉景寻微微笑起来,眼里的幽暗和阴鸷比起先前褪去不少,“书兰,接下来的日子,好好找个人,即便找不到老大那样的,但凭着你的条件,爱你的男人不会少的。”   “景寻,你胡说什么呢?”盛书兰口气有些僵硬,不忍再听他说下去,便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这样,还会去找别人吗?”   厉景寻听着,眼眸中透出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他冷下神色,“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后还不找人了?”   “当然不,我会等你出来。”   “谁要你等我?”厉景寻口气寒森,她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至少要坐十五年牢,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冷静着呢,景寻,我不会再找人的,与其勉勉强强寻个人磨合一辈子,我还不如在家养养花看看书等你,你安心改过……”   “我说了用不着你这样!”厉景寻一拳捶向桌面,“我不用你的同情。”   “冷静点!”身后的看守上前,按住厉景寻的肩膀。他双手紧握成拳,犀利的眸光却似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来,“盛书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不稀罕你等,你也别让我背负这么重的责任,你要做老女人,我不拦着你,但你别给自己脸上贴出这么一层富丽堂皇的金纸来!”   他试图激怒她,也试图让她转身就走,可盛书兰面色如常,好像根本没将他那些话听进去,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起身,“坐牢是你的事,等你,就是我的事了,你的事我管不了帮不了,那我的事,你也别管。”   厉景寻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女人,他怒极起身,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肩膀,“我说了,我不稀罕你这样。”   守卫来不及制止,盛书兰已经乖乖后退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稀不稀罕,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景寻,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盼来的,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我从小就没什么主见,但是这次,谁也不会帮我拿主意了,我会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你现在不想见我,那我先走了,你也别气,因为气也没用,你在里面也管不着我在外面怎样。”   说完,便拿了包快速离开了。   “盛书兰!”   她头也没回,便径自走了出去。   ……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的雪花下得那么大,落在肩头,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它的形状。盛书兰站在阳台上,伸手接了几片,吏海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雪,站在阳台上望出去,院子里银装素裹,地上也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毯子。她双手放到唇边呵气,厉景寻的判刑下来了,果然如他先前所言,判了二十年。   楼下的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是有人踩着雪地发出的动静,盛书兰抬首看去,是个年轻的男人。家里已经很久没来客人了,自从厉家出事后,厉青云手中的实权也卸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父女俩人待着。盛书兰不由好奇,便转身回屋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厉老,不好了,二少自杀了!”   “什,什么!”厉青云的声音透露出几许沧桑和颤抖,盛书兰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手扶了把旁边的栏杆,身体这才站稳了,不至于往下栽。   “不知找了什么东西割腕的,没有抢救过来。”   盛书兰伸手捂住嘴,楼下传来男人的惊呼声,“厉老,厉老!”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双脚发麻,男人背起厉青云将他送出去,盛书兰手指掐着栏杆,狠狠用力,指甲折断后刺到肉里面,她却感觉不到这份痛。她木然转身,犹如傀儡般一步步回到房间。回到阳台,那股子冷冽挟裹着血腥味冲到盛书兰的面上,泪水不住淌落,她哽咽出声,她觉得害怕极了,肯定是因为她去找了他,厉景寻不想连累她,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让她断了等待他的念想。   盛书兰双手撑住栏杆,嚎啕大哭起来,她伤心欲绝,是啊,他是断了她的念想,连她最后支撑着活下去的力气都被他抽干净了。   她望了望院子里的地面,白雪覆盖住了鹅卵石的坚硬,好像显得不那么可怕了。盛书兰双腿跨上栏杆,身子轻轻一跃,跳了下去……   “啊——”   她猛地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脸上冰冷一片,司机担忧地扭头望着她,“您没事吧,刚才大喊大叫的,我怎么喊您都不答应。”   盛书兰擦着眼泪,胸腔内疼痛的厉害,看来是方才哭得太动情,她视线望向窗外,车就停在路边,她推开车门下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整个人舒适不少。   路边,正好有一辆车停在那,周边摆满了盆栽,她蹲下身来,出神地看着其中一盆不起眼的花。   方才的那个梦境很真实,她庆幸那只是个梦而已。活着的感觉真好,她相信厉景寻也不会舍得她,就这样走了。她抱起两盆花,“多少钱?”   “二十。”   盛书兰给了钱,然后上车,坐到车内,她垂首盯着怀中的花卉,嘴角轻挽,不由轻轻念道,“以后,我每年都会在院子里栽一些花,等你回来的时候,满院子都是花香味,景寻,那样的话,你一定不会忘了回家的路的。”   她抬首,再度看向窗外,盛书兰一点不觉得日子难熬,真的,她觉得这样真的挺好。等厉景寻还完了债,他们还是能在一起,而且不用再背任何沉重的枷锁。   真好啊。   荣浅分娩的这天,尽管做了十足的准备,但还是难免手忙脚乱。   推进手术室的刹那,荣浅疼得不住扭动,厉景呈一脚已经跨进去了,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不行,你不能进去。”   厉景呈弯下腰,俊颜凑到荣浅跟前,“不是说好了吗?这次,我肯定陪着你。”   “不要,”荣浅直摇头,“你在里面,我生不出来,而且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别闹,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荣浅捂着肚子在那喊,“那我不生了……”   厉景呈急得汗都快出来了,可没法子,生不生他也没法做主,只好乖乖守在外面。   荣浅先前幻想着厉景呈剪脐带的一幕,脑补出的温馨就能令她醉了,可后来看了个帖子,说有个男人就是因为看完了妻子分娩的过程,最后导致自己某方面功能不行了。   荣浅可不想害了厉景呈呀。   男人在外面焦急等待四个多小时,这才听到里面传来哇哇的哭声,他扑到手术室门跟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护士第一时间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厉景呈不住朝里张望,“我老婆呢?”   “您放心,一会就出来了。”   小米糍和沈静曼都留在病房内,看到荣浅的床被推进去,小米糍不住在旁打转,好不容易医护人员都出去了,她这才得已来到荣浅的床边,“妈妈,你痛吗?”   荣浅精疲力尽,抬起手掌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痛啊,但是妈妈能忍受。”   “妈妈真勇敢。”   厉景呈也来到床前,他弯腰在荣浅前额处烙上一吻,“老婆,辛苦了。”   刚生产完,几乎用尽荣浅全部的力气,她眯起眼帘,看到厉景呈的脸就在跟前,她伸手摸了摸,“我真庆幸没让你进去,我当时的样子,肯定面色狰狞。”   “很痛吧。”厉景呈心疼地摸了摸她前额,“我在外面都能听到你的叫喊声。”   荣浅虚弱地点点头,“我最怕痛了,不过还算好。”   沈静曼走了过来,弯腰小声地说着话,“景呈,别跟浅浅说太多话,让她多休息休息。”   “好。”厉景呈拉过椅子,陪在旁边。   “要不你跟保姆回去吧,把小米糍带着。”   厉景呈头也没回,“妈,您去吧,我在这陪着就好。”   沈静曼听闻,也没多说,点了点头,“月嫂在这呢,有事你喊她就成。”   “嗯。”   这第一晚,势必是最难受的。荣浅体力耗尽,睡得迷迷糊糊,厉景呈在旁望着点滴瓶,到了后半夜,才挂完水,护士替她拔针时,荣浅脑袋动了下。   厉景呈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他手掌拨开她颊侧的头发,“怎么了,不再睡会?”   “景呈,我难受。”她呢喃声,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男人面色透露出些许的紧张,“哪里难受?”   “伤口,疼。”   厉景呈瞅着她难忍的样子,分外心疼,“我去喊护士过来。”   荣浅见他起身,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别去,没用的。”   他回到她床前,摸了摸她的脸,“那怎么办,我帮你洗洗吧?”   她难受地直摇头,厉景呈坐向床沿,替她将手背上的胶带撕去,针眼处还带着鲜明的血渍,荣浅已经睡不着了,只是难过地哼哼,厉景呈见状,干脆起身将儿子抱了过来。   小家伙也结实,七斤六两,这会窝在荣浅的怀里,厉景呈弯腰亲吻他的眉心,“你看看,儿子长得是不是很像我?”   刚起身,孩子就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厉景呈有些手忙脚乱,“这小家伙,这么不给面子。”   “应该是饿了。”   月嫂匆忙从外面进来,拿了奶瓶去冲泡,厉景呈抱起儿子在臂弯间,绕着荣浅的床走来走去哄他,“宝宝不哭哈,别吵到妈妈,今天是你第一天到这儿来,肯定不习惯……”   荣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连每个呼吸都能牵连到那边的痛,她看着厉景呈的样子,听着他的话,只觉再多的难受都是值得的,因为它换来了自己的幸福。   沈静曼如愿以偿抱得孙子,开心得合不拢嘴,荣浅是顺产,在医院经过几天的恢复之后,就出院了。   厉景呈喜得麟儿,一有空就趴在小床边看儿子,小米糍都吃醋好几次了,荣浅动作缓慢地走出房间,听到沈静曼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青云,你可算接我电话了,浅浅生了,是个男孩……”   “对啊对啊,长得很可爱,和景呈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沈静曼的声音带着雀跃,“你抽空来一趟吧?那可是我们厉家的长孙啊。”   荣浅站定住脚步,沈静曼虽然来了南盛市,可心却留在吏海,留在了自己的丈夫身边。   “青云啊,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沈静曼的声音卡在半途,不用想都能知道,厉青云肯定是挂了电话。   荣浅悄然离开,不想让沈静曼发现她。   晚饭期间,荣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上面加铺了一层绵软的垫子,厉景呈替她盛了碗汤,荣浅看到沈静曼有些心不在焉,“景呈,改天,你亲自去趟吏海,接爸过来看看孙子吧。”   厉景呈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跟我已经断绝关系了,孙子也和厉家无关。”   沈静曼听到这,筷子一下掉到地上,“他真这样说的?”   “妈,爸既然这样说了,你以后也别想着再回吏海的事了。”   沈静曼喉间轻哽,但当着小米糍的面,也不好表露什么,她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荣浅视线从沈静曼的身上收回,她看向坐在旁边的厉景呈,“我相信终有一天,爸会想清楚的,天底下哪有谁不想见自己儿子的?”   厉景呈拿了把勺子给她,“等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再去找他趟。”   荣浅点了点头。   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荣浅倒没吃那么多苦,除了吃饭的时间,她几乎都是躺着的,躺着乖乖长肉那种。   电脑没收、手机没收、电视遥控器没收,就连床头原本摆着的杂志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可想而知,一个大活人吃饱了躺在床上,每每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场面是有多可怜。不止这样,家里的佣人在厉景呈地授意下,还对她进行了惨绝人寰地投喂,一天五顿,点心之类的还从不重复。   荣浅睡了觉,刚睁开眼,就看到沈静曼端着个碗进来,“浅浅啊,把鸡汤喝了吧。”   “妈,我还不饿呢。”   现在的沈静曼,那叫一个尽心尽责,“你要是觉得饿就来不及了,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很难根治,还好你这是第二次坐月子,好好养养,把以前那些小毛病带走了才好呢。”   她将碗放到床头柜上,弯腰搀扶荣浅起来,“我在里面下了几个虾仁小馄饨,很鲜的,吃吧。”   荣浅硬着头皮将满满一碗都吃干净,“妈,我头好痒,我想洗头。”   “这可不行啊,你才生完孩子几天呢,再忍忍吧。”   沈静曼出去后,荣浅重新躺回床上,厉景呈回来时,她见到救星般起床,“景呈,我又躺了一整天,全身都快散架了。”   “妈说,你想洗头?”   荣浅伸手摸了摸头发,“你看都起油了,我就洗一下,马上吹干。”   “不行,以后落下头疼病怎么办?”   “你怎么也这么思想陈旧,人家美国人生完孩子当天就洗头了。”   厉景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你和她们体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厉景呈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噙起抹意味深长的笑,“等你做某项运动时,能做到跟她们那样脸不红气不喘不大声喊救命,我就相信你的话。”   荣浅轻咬了下唇瓣,“厉景呈,不是你躺在这,你来试试?”   “我知道你难受,再忍忍,一个月很快就能过去的。”   荣浅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可我这样很无聊,小米糍去上课了,儿子睡着后我没别的事做,你至少把我的电脑还给我,我保证每天只看一会会,好不好?”   “当然不行,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荣浅挫败地钻进被窝内,“烦死了,讨厌!”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生,荣浅总觉得身上热气好重,轻薄的被子全被她踢了,她还想把窗户打开。可厉景呈情愿把她捂着,也不能让她以后遭罪。荣浅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   这天,厉景呈和女儿都在家,小米糍吵着要去儿童乐园玩,她抓着男人的手撒娇,“爸爸,有了小弟弟,你们肯定不爱我了。”   厉景呈哪里舍得看到女儿委屈,当下便答应带她出去。“小米糍乖,爸爸去发份电邮,你去换套衣服。”   荣浅看着女儿蹦来蹦去的身影,羡慕得不行,等到他们出去后,荣浅悄悄起身,抱着侥幸心理走出房间,来到厉景呈的书房门口。手握上去轻拧下,果然能开,荣浅几乎按捺不住雀跃,快步进去。她那台IPAD就放在厉景呈的书架上,荣浅忙拿过来后塞到自己的睡衣里面,她强忍激动,快步往外走。   回到房间,荣浅不敢将声音开得太大,她躲在被子里面看起电视,下午的点心时间一过,她就知道佣人几乎不会再进她房间了,生孩子期间追得美剧正好能补上,荣浅越看越着迷,渐渐忘记了时间。   小米糍好不容易放风一次,回来时双手举着厉景呈给她买的玩具,男人进小房间去看会儿子,小米糍便轻声推开主卧的门,想要去跟妈妈分享下。   门被推开道缝,小米糍挤进去个脑袋,她看到荣浅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小米糍好奇地往前走,轻轻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被中的人压根没听见,看的正出神。   小米糍干脆不说话了,想要给妈妈个惊喜,她蹑手蹑脚来到床边,伸手就将荣浅闷在头上的被子给抽开。她一眼看到妈妈手里捧着IPAD,荣浅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看到跟前站着的是女儿,立马放松下来。   “妈妈!”小米糍撅起小嘴,满脸不悦,平日里爸爸就让她帮忙监督,不能让妈妈碰不该碰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米糍,你听妈妈说嘛……”   “爸爸,”小米糍忽然扬声,“妈妈偷看电脑!”   荣浅急得立马坐起身,她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别喊,你到妈妈这来,妈妈给你买新衣服和玩具。”   小米糍看了看手中的芭比公主,今天老爸把她哄得很开心,她肯定是要站在爸爸这边的。她扭过头朝着门外大步跑去,“爸爸,你快来啊,妈妈躲在被窝里看电视,爸爸——”她声音又高又尖,恨不得把房顶都掀出个洞来,小米糍站在门口,模样夸张,一手指着床上的荣浅,“爸爸,妈妈偷电脑了,你快来,快快。”   荣浅着急之下,也不知道该将电脑藏在哪,厉景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荣浅怔怔坐在床上,心里越想越难受,她不就是看个电视吗怎么了?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乐趣,就她不行,跟个犯人似的。   厉景呈已经走到了小米糍跟前,他蹲下身,“宝贝,怎么了?”   小米糍一脸正气,“爸爸,妈妈偷看电脑被我看见了,你快去管管她吧。”   男人闻言,脸色立马变了,他起身朝着卧室内走来,上前几步,却看到他的小妻子坐在床中央正轻声啜泣,厉景呈瞬时乱了手脚,他慌忙坐向床沿,一把将她搂近自己,双手胡乱替她擦着泪,“浅宝,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荣浅闻言,更觉委屈,她眼泪汩汩而出,厉景呈看到她放在旁边的IPAD,因为事出突然,还来不及按暂停,正播放着美剧的下集预告。   “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我都快要疯了,你们还这样对我……”她哽咽着,最后趴在厉景呈肩头不肯起来了。男人见状,自然心疼的不行,他强行将荣浅推开,从床头柜的纸巾盒内抽出纸给她擦着眼泪,“乖,不哭了,这样对眼睛不好,不许哭,乖乖,我不说你还不行吗?”   荣浅抽泣着,鼻头通红,厉景呈小心翼翼给她掖着眼眶处的泪珠,小米糍站到旁边来,“妈妈羞羞,被逮到了还哭。”   厉景呈扭过头,“别惹妈妈生气,自己外面玩去吧。”   小米糍做了个鬼脸,“羞羞,爸爸,你快把电脑藏藏好吧,别被妈妈再找到了。”   这女儿,真是简直了。荣浅朝她轻瞪眼,小米糍撇了撇嘴,似乎对她这一套很是看不起的样子,她摇了摇手中的玩具,“我跟小弟弟玩去。”   等女儿离开房间后,荣浅的哭声也慢慢止住,厉景呈指腹在她眼下轻按摩,“我还没说呢,你倒先是哭了,怪不得女儿笑你。”   “你们是一路的,把我孤立开,我当然要难受。”   “我和你才是一路的,你是我老婆啊。”   “少来。”荣浅将IPAD朝被窝里塞了塞,这个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厉景呈的双眼,他将东西拿出来,荣浅伸手要去拿,厉景呈侧身避开,“今天就算了,可以后不行,你又看电视又哭的,眼睛真不要了是不是?”   “你想我在家闷死吗?”   “下次你想看电视,告诉我。”   荣浅满脸的不悦,“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看。”   “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我现在就要看。”   厉景呈听了,二话不说拒绝,“今天不行,总要让眼睛歇歇。”   “那明天。”   男人没法,只得妥协一步,“那你想看什么?”   “重返二十。”   荣浅就不信,厉景呈会真的让她看。   第二天,吃过午饭,荣浅刚给儿子喂过奶,厉景呈便推门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顺手拿起块毯子披到荣浅身上,厉景呈掀开被子将她抱起身,荣浅手臂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去哪?”   “看电影。”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厉景呈抱起她出去,来到楼上的影院内,音效效果奇好,就如身临其境在顶级电影院中般,厉景呈选了个上好的位子入座,让荣浅坐在自己腿上,又用毯子将她四周包裹好。   荣浅面色难以抑制地激动,她近乎贪婪地盯着大屏幕,伸手指着上面的画面,“归亚蕾,我蛮喜欢她的。”   厉景呈在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样东西,朝着荣浅的眼睛戴去,瞬间而来的黑暗令她往后退缩,荣浅定睛细看,居然是个眼罩,“这,你给我戴这个干嘛?”   “这些情节只需要用耳朵听就行了,保护眼睛是关键。”   荣浅哭笑不得,“都说是看电影了,不能看画面,那不是望梅止渴吗?况且我这还望不见呢。”   “那你喜欢怎样,要不要抱你回去,让你继续躺在床上?”   荣浅顿时没了声响,厉景呈替她将眼罩戴好,确保她不能偷看,“靠着我,我给你解说。”   荣浅之前只是听说过这部电影,但主要的演员还没开始了解,“你快和我说说,男主角是谁?”   厉景呈蹙着眉,“可能是这个孙子吧。”   “长得怎样?谁演的?”   “很嫩,个子比我矮一些,头发黄黄的,皮肤挺白。”   “你连他比你矮都能看得出来?”   厉景呈轻耸肩头,“我目测的。”   荣浅竖起耳朵,可看不到画面,心仿佛被猫爪子一道道、不轻不重得在挠着似的,她手臂悄悄从厉景呈怀间挣脱出,刚要拨弄下眼罩,就被他重新束缚住,“别乱动。”   “求求你了,就看这次,保证以后不偷看还不行吗?”   “看电影的时候别说话。”厉景呈两手将她圈紧,“也别乱动,那边的伤口长好了吗?”   荣浅并拢起双腿,看了会,听声音,这应该是个煽情的画面,可她只能凭着声音去感觉,“现在放到哪里了?”   “这人回到二十岁后,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厉景呈说的很笼统,荣浅再度发问,“那年轻的女主是谁演的?”   他拿起旁边的电脑,照着上面搜索出来的信息念,“杨子姗,1986年11月6日出生于江苏南京,中国女演员、歌手,曾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音乐表演专业。2012年凭借在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饰演的郑微一角而成名……”   荣浅抿了下嘴角,“你还真是照着百度,一字不差地念啊?”   “我又不认识,我当然只能这样念,你应该庆幸我的体贴,不然,你现在连脑补的画面都没有。”   “厉景呈!”   厉景呈吻了吻她的嘴角,“好了,继续听吧,不懂的时候再问我。”   荣浅也算是在打发时间,可这隔靴搔痒,就好比看美剧的时候没有翻译一样,她看了会,“是不是,又出来个男主?”   “嗯,看样子,他们相爱了。”   “可她是奶奶啊,那么大岁数了。”   厉景呈手掌轻抚她腰际,“最后,应该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重返二十这种事,本来就不会发生。”   荣浅沉默许久,似乎陷入了剧情中,“可如果真的可以呢?景呈,当我们老了,小米糍和儿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会不会变成多余的人?”   “看吧,就知道你坐月子期间多愁善感,还是不该给你看这些片子。”   “景呈,我很怕老,也怕死,我好想这样一直下去,永远保持着我的年轻。”   厉景呈闻言,笑着将她拉向自己,“那女儿和儿子呢?他们总归要长大,去体验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如果真的如你所愿,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   荣浅抬起手,摘下眼罩,目光在一片幽暗中攫住厉景呈的眸子,“景呈,你一定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变老,等儿女都长大后,你照顾我,包容我,适时安抚我的惶恐和胡思乱想好吗?”   “放心吧,”厉景呈攥紧她的手掌,微用下力,“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欲要替她戴回眼罩,荣浅忙不迭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口,“看样子马上就要结束了,让我看一会会嘛,好歹看个结局。”   见他似乎还不肯答应,她抱住他的脖子摇晃几下,“好嘛好嘛。”荣浅知道他爱吃这套,又凑上去吻了吻他柔软的唇瓣,“好嘛,嗯?”   “好吧。”厉景呈无奈道。   最后的结局,果然如厉景呈所预料的那样,鹿晗所扮演的孙子出了车祸,当女主角的儿子让她自私一点,不用再管家人,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时,荣浅眼眶不由湿润,可她没敢哭出来,只能忍着吸了吸鼻子。她几乎已经能预料到了,一个人生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她爱的人其实远远比自己的快乐要重要多了。   最后的画面,变回了老奶奶的女主角和儿子媳妇有说有笑在一起看着电视,厉景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没哭吧?”   荣浅擦了擦眼睛,“才没有呢。”   “走,我抱你回房。”   带着荣浅回到卧室,厉景呈将她放到大床上,“这会总不能再说我压迫你了吧?”   荣浅拉起被子,盖住嘴角处蔓延出来的笑,“景呈,我有没有说过,你对我真的很好?”   “好像没说过。”   “没说过吗?我记得很久之前就说过了。”   厉景呈莞尔,伸手揉了揉小妻子的头顶,“你心里清楚,就好。”   “你会每天都带我看电影吗?”   “得寸进尺了吧?”   荣浅就喜欢这样和他说话,她不由侧着脑袋,“好嘛,好嘛。”   “只要你肯乖乖戴好眼罩,我可以考虑。”   荣浅两手作势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看,我乖吧。”   厉景呈盯着身下的妻子,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她在他眼中,仍旧稚气未退、纯净逼人。这也是他给予她的最好保护,他情愿她永远长不大,他情愿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小米糍推了门进来,看到爸爸两手撑在妈妈的身侧,正不知说着什么话,她大摇大摆进来,“爸爸,陪我玩啦。”   厉景呈偏下头,看到女儿穿了条公主裙,白色的打底裤,头发软软地窝在肩头,他目光不由放柔,“小米糍乖,先和阿姨下楼玩会,爸爸先陪陪妈妈好吗?”   “你都陪妈妈一个下午啦,小弟弟也不陪我,爸爸,你快跟我去搭积木嘛。”   两人正情到浓时,厉景呈自己也舍不得马上离开,“宝宝乖,妈妈一个人很无聊,爸爸只陪一会儿。”   “妈妈才不无聊呢,她会偷看电视。”小米糍毫不留情戳穿。   荣浅一听,整张脸从被窝中钻出来,“小米糍,给我自己玩去,再不听话,把你玩具都没收。”   “爸爸你看,妈妈欺负我。”小米糍嘴巴撅得老高,摆明是受到委屈了。厉景呈一把将她拉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撅嘴巴,以后习惯了怎么办?”   “那爸爸陪我玩?”小米糍立马扬笑,摆出习惯性的小狗腿一般的笑。   荣浅想到昨晚被告状的事,心里不由小小郁结了下,她伸手抱住厉景呈的臂膀,“老公,再陪我会吧,给我讲个故事,我真的好无聊哦。”   小米糍见到荣浅这样,也跟着过去吊住厉景呈一遍手臂,“爸爸,陪我啦。”   “老公,你不想我再哭吧,到时候眼睛会坏掉……”   “小米糍,”厉景呈果断冲女儿道,“自己去玩,半个小时后,爸爸来陪你。”   小女孩委屈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厉景呈,再看了看荣浅,忽然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哇哇哇哇,你们都不喜欢我了,你们喜欢小弟弟,爸爸喜欢妈妈,没人喜欢小米糍了,呜呜呜。”   两人对望眼,也不着急,偏偏其中还有着几分恶趣味,有时候荣浅看小米糍得意的厉害了,就想弄哭她,而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她抢厉景呈的宠爱。   女儿哭得伤心无比,厉景呈笑着伸手将她抱到怀里,每次都这样,哄人的总是他。“宝宝不哭,妈妈逗你玩的,我们最爱的是你。”   “真,真的吗?”小米糍抽泣着,荣浅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当然是真的,我们爱你,也爱弟弟,宝贝不哭哈。”   小米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囡囡很乖,我去自己玩,爸爸你先陪会妈妈吧。”   哭过后的半小时,总是她最乖最甜美的时候,荣浅笑着靠向床头,将手放入了厉景呈掌心内。小儿子一百天后,厉景呈就张罗着跟荣浅的婚礼。   他去了趟吏海,可还是没能把厉青云请来。   帝景内,光月嫂就有两个,荣浅除了喂奶外,别的事基本不用操心。   她只知道厉景呈一直在操忙婚礼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这日,天刚朦朦亮,荣浅就被厉景呈拉起身,换好衣服出门,荣浅看眼天色,“这么早,你带我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来到威厉的顶层,直升机已经在候着了。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上去,来到目的地后,他双手捂住荣浅的眼睛,“我带你来得这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小米糍和儿子怎么办呢?”   “放心吧,有人会照顾好他们的。”厉景呈示意荣浅抬腿,清风拂面,荣浅虽然看不见,但这种略带冷冽的风吹到身上,舒服极了。   荣浅往前跨步,双脚触及到水,她忙缩了回来。   厉景呈笑着在她耳边道,“别怕,有我呢,往前走几步,就顺着这条路。”   荣浅大着胆子向前,厉景呈的手还是没放开,等到他示意她停住脚步,厉景呈看了眼跟前的人,“准备好了吗?”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厉景呈的手松开。   荣浅睁眼,最初的光线射到眼中,她觉得有些不适应,眼里被一望无际的蓝色充斥着,她忙看眼脚下,她踩着泳池的边缘,整座露天泳池和海是相连的,荣浅不由失笑,“这儿是哪,好美啊!”   “你回头看看。”   荣浅侧过身,看到一座酒店坐落于这样的人间仙境中,她站在原地没动,就怕一个踩空,整个人都会掉进海里去。   不远处,欧式建筑的凉亭内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飞舞而起的发丝在荣浅的耳畔交相缠绕,她背靠着厉景呈,脑袋枕在他的肩头,厉景呈薄唇烙在她脸颊处,“今天,我们就在这儿举行婚礼。”   “什么?”荣浅惊得正起身,杏眸圆睁,“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不是,”荣浅转过身看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哪有人结婚还搞突然袭击的啊,我昨晚也没做脸,早知道是今天,我还要减减肥呢。”   厉景呈笑着将她抱进怀里,“你就算胖成一个大包子,你还是我最爱的老婆。”   “那今天,来的人多吗?”   “你说呢?”   荣浅双手捂住脸,语调间带出撒娇的味道,“不要嘛,我最起码要减掉十斤,穿婚纱才好看。”   “你这是丰满,好不容易长点肉,”厉景呈亲了亲她的嘴角,“快去吧,化妆师都准备好了,还有礼服和婚纱,都需要你自己挑选。”   荣浅坐到化妆镜前时,还觉得自己好像尚未从早上的那个梦里面醒来。   换上婚纱出去,婚礼的现场就布置在海边,凉亭内的神父已经在里面候着。   当荣安深朝她伸出手时,她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尽管荣安深还未恢复如初,可他却能挽着女儿的手,清清楚楚说出这么一句话,“浅浅,爸爸祝你幸福安康一辈子。”   她眼眶通红,手掌不由握紧,两边的礼台上摆满了香槟玫瑰,一时间,掌声如鸣,荣浅看到林南跟何暮站在人群的前方,各自身边都有心爱的伴侣。   后面,还有荣家的亲戚、她的朋友们、她拍卖行的同事……   简单而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格外煽情,荣浅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跨出去,都是那样不真实,就好像踩在了棉花糖上。   走上几节台阶,荣安深将她的手交到厉景呈掌心内,他五指收拢握紧,纯白色的西装将男人的脸衬出一层别样的明媚,厉景呈胸腔内的激动跳跃着,他说不出别的话,嘴巴张了张,“老婆,你今天真美。”   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听到这样的夸赞,荣浅不禁红了脸。   林南跟何暮穿着波西尼亚长裙,两人手里均拿着花篮。   她们看到自己的朋友满脸笑意,幸福而知足,林南鼻尖不由发酸,想到荣浅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何暮见她眼圈通红,“今天是浅浅的好日子,不管之前怎样,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林南轻点头,听着神父庄严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这般青天白日之下,又是在这样碧海连天的地方举行的婚礼,林南还未饮上一口酒,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她们看到英俊的新郎执起新娘的手,“我,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到死亡。”   其实,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接受了荣浅作为他的妻子。   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荣浅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跑到那个小镇上,想到他们在教堂里的宣誓,荣浅目光不由瞥向人群中,她看到了荣择,看到了江颂佳,看到很多亲人朋友,却唯独没看到霍少弦。   她眼泪不知不觉淌落出来,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却仍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愫在涌动,荣浅上前步,踮起脚尖吻向厉景呈的唇瓣,“老公,我也是,我们相守相爱一辈子,好不好?”   林南噗嗤笑场,“我还没见过新娘主动的呢。”   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浅宝,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盼来你这样的一句话,我肯定会守着你,以后,不论你野蛮还是暴力,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不由莞尔,厉景呈牵起她的手,两人步下台阶,众人掌心内的鲜花往上抛起,白色的头纱轻抚到荣浅面上,人群中,多少惊羡,又有多少向往的?   “哇哇哇——”   忽然,一阵哭声由远及近,荣浅看到月嫂抱着儿子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小脸通红的女儿。   小米糍边跑边喊,“妈妈,小弟弟一点不乖,刚才就在哭,囡囡都哄他大半天啦。”   月嫂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下,不能打扰,可她也是没办法啊,厉景呈望眼,“看样子是饿了,喂过了吗?”   “奶粉不肯喝,估计跟小姐小时候一样,就喜欢母乳。”   厉景呈面色微沉,“我们待会还要敬酒,你哄着点。”   “哇哇!”没想到,儿子扯开嗓门哭得更凶了,小米糍双手捂住耳朵,“妈妈,给弟弟喂奶啦!他会把肚子饿扁掉的。”   荣浅听到这样的哭声,也心疼,她伸手将孩子接过去,儿子到了她怀里,脑袋不住朝她胸前拱,小手撕扯着荣浅的礼服,林南跟何暮都看呆了,这婚礼可真是充满戏剧性,他们不仅带着一双儿女,还要上演现场版妈妈我饿了?   “乖,别揪,妈妈的衣服……”   厉景呈手臂护住荣浅肩膀,忙带着她大步回酒店。   荣浅一顿就将儿子喂得饱饱的,他满足地哼唧两声,开始在床上做抬头动作。   所有的宾客都被安排在酒店,第二天,还有会专车接送他们去周边游玩。   厉景呈没让荣浅喝酒,用完晚餐,两人躺在海景房的大床上,厉景呈拉起荣浅的手,欣赏着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   “这是我看过的,最最好看的戒指。”   荣浅脑袋摆动下,“好累,快睡觉吧。”   “睡觉?”厉景呈一把撑起身,“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了。”   荣浅连声抗议,“我们就是举行个婚礼而已,都老夫老妻多少年啦!”   可厉景呈不干,他这辈子,还没享受过洞房花烛夜呢!   他扣起荣浅的手掌,十指交握,两枚戒指也恰到好处地叠在一起,在灯下泛着暖光。荣浅看在眼里,不由拉开了眸中的笑意,“景呈。”   “嗯?”   “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婚礼。”   厉景呈单手撑起上半身,目光轻柔拂过妻子的脸,有了这层名分,他看荣浅时,似乎又多了层别样的感觉。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扫过她的鼻梁,然后一直往下。   荣浅唇角始终勾翘起,厉景呈维持着同她十指交扣的动作,他另一手将她搂入怀里,甜蜜的话语在她唇齿间蔓延开,“亲爱的,新婚快乐。”   荣浅欲要回应,多余的话却被他堵住,不得不吞咽入喉间。   南盛市。   霍少弦坐在餐厅内,旁边的李芬然在旁劝,“少弦,待会跟人好好说会话,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上相亲的机会你总那么排斥……”   “妈,”他忽然冒出句话,“今天是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李芬然一怔,很快做出反应,“你看,浅浅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以前的事,你也该放下了,少弦,你现在带着橙橙,妈不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了,只要找个家世清白稳妥点的姑娘就行。”   霍少弦没说话,半晌后,家里的表姑就带着他相亲的对象来了。   他抬头一看,有些吃惊。   女人看到他,脚步立马定住,表姑拉着她赶忙入座,“这位是我家晗晗的家庭老师,姓萧,萧老师,快坐啊。”   李芬然仔细看了眼,模样俊俏,既然是做老师的,人品肯定也差不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位萧老师跟霍少弦的渊源还很深。   萧老师局促地坐在那里,霍少弦的表姑在那边做着介绍,说好只是来吃顿便饭,可越听,怎么越像是在相亲呢?   霍少弦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双眸子紧盯在女人身上。李芬然倒是高兴得很,萧老师很少说话,更多时候甚至不敢去看霍少弦。   杯中的饮料很快见了底,霍少弦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表姑和李芬然见状,心想这下可有戏了。以前,大大小小的场面经历不少,霍少弦向来都是提前离开的。   女人望着杯中续起的饮料,“谢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谨言。”   “谨言慎行的谨言?”   “对。”   女人不由抬头朝他看了眼,他们之间虽然陌生,却有过最直接最原始且最亲密的接触,而自始至终,他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霍少弦轻啜口杯中的柠檬水,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那晚之后,他让人去初步调查了萧谨言的资料,只是这个名字在他这儿并不重要,他自然也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席间,萧谨言起身去洗手间,身边的两个女人见状,赶忙发动攻势,“少弦,怎样,满意吗?”   “什么怎么样?”   表姑立马急了,“当然是这姑娘怎样了。”   “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相亲。”   “你个孩子。”李芬然虽然这样讲,却也是拿他没办法。   表姑见状,热情劲也就下去不少,“本来,就是因为我挺喜欢谨言的,才说带来给你们看看,但我也明白,你们两家家境悬殊很大,就算再不计较,但至少也要小康水平是不是?谨言还有个弟弟,她爸爸身体也不怎么好,现在,她上班那点工资还在供着弟弟上学,在别的小姑娘忙着打扮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四下找兼职了。这个情况呢,我肯定是不能瞒着你们的,当然,我也只是跟她说来吃个便饭,你们要看不上,也不必明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李芬然听闻,面色不由肃然,“这样啊,那似乎是差了些。”   “不过呢,小姑娘人品是不错。”   “这拖家带口的,我们霍家倒不是差这几个小钱,只是传出去的话……”   霍少弦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他提声打断李芬然的话,“行了,这种事我自己会做主的。”   萧谨言回到座位上,整顿饭下来,气氛一直不错,表姑还让两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离开酒店前,李芬然忍不住再度打探,“怎么样?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嗯,还行。”   “我看着倒也不错,虽然家里没什么钱,可谈吐举止均不俗气,她以后只要对橙橙好就行,”李芬然对萧老师的初次印象很好,“少弦,如果你没有离过婚,我们没有橙橙,那霍家的媳妇必须要配得上你才行,现在,妈也什么都看淡了,我们家境本来就不差,一家人和睦幸福才是最要紧的。”   “妈,你方才不还心生嫌弃吗?”   “我是难得看到你肯跟一个女人这样说话。”   表姑和萧谨言走在后面,霍少弦等了会,直至她们来到自己跟前,这才开口道,“表姑,萧小姐,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萧谨言连忙拒绝,“这儿门口就有车,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可不行,”表姑插了句话进来,“这样吧,我自己也开了车,少弦,你送萧老师,我跟你妈妈一道回家,成吗?”   霍少弦不容萧谨言拒绝,便点头答应,“行。”   门童取了车过来,两人上车,许久沉默,霍少弦单手支于车窗外,这样的夜晚,看不出任何的不寻常,可是,今晚对于荣浅来说,肯定是刻骨铭心的吧?   他掏出支烟点上,一边抽着,一边扭头朝萧谨言看了眼,“听说你还有个弟弟,不会就叫慎行吧?”   “你怎么知道?”   霍少弦不由轻笑出声,“给你们起名字的人可真省心。”   萧谨言闻言,脸色微变,平静波澜的面上总算有了别的神情,“很好笑吗?我爸妈文化水平不高,可这四个字却记得清清楚楚,我不觉得有哪里不好听。”   霍少弦吸了口烟,再度朝她看眼,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加速前行。   车子停下来时,萧谨言朝外看眼,霍少弦已经径自下了车。他走过去几步,替她将车门打开,“下来。”   她以为是方才的话令他不高兴了,才会将自己丢在半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坐在一起尴尬。她刚要提起脚步走,却被霍少弦牵着手腕向前,“走,陪我去喝几杯。”   “喂,”萧谨言站在原地不肯动,“我不喝酒!”   霍少弦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将她拖进了酒吧内。   刚进入内场,嘈杂的音乐声蹿到耳朵里,霍少弦掐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桌前,他熟练地点酒,又将烟和打火机放到吧台上。萧谨言环顾四周,这儿本就是个能滋生暧昧的地方,看看,多少陌生男女在缠绵热舞,紧贴的身躯,勾人的话语,尽管已经出格,却总有一种即便如此,也要大胆尝试的错觉。   霍少弦轻抿口酒,萧谨言如坐针毡,她看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抬头看了看霍少弦,“我要回去了。”   “你说什么?”霍少弦听不清,凑近了些。   “我说,我回去还要备课。”   霍少弦身子靠回去,手肘压向吧台台沿,单手撑起了侧脸,目光如炬盯着萧谨言看,她被他盯得浑身不适起来,萧谨言动了下,想要从高脚凳上离开,却见霍少弦再度靠了过来。他离她那么近,脸几乎贴到萧谨言,她惊得怔在原地没敢动。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谨言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垂下视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朝胸口狠狠戳了几下,一股无以名状的悲伤同这般氛围格格不入,却偏偏在此刻围拢了过来,她听到男人的口气几乎是痛心疾首的,“今天,是我的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他反反复复,至少说了五遍,“今天,是我的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萧谨言不语,却觉心头闷闷的,似乎也被这样的情愫感染了,她莫名觉得难受起来,霍少弦头一点,下巴磕在她肩头。   从远处看,他们就像是对亲昵的情侣般,萧谨言垂在身侧的手想要抬起去碰触,但最终还是落了回去。   霍少弦在她耳边继续道,“你知道浅小二是谁吗?”   见她不回答,霍少弦退开些身,两人仍旧靠得那么近,鼻梁几乎要碰触到一块,如此近的距离,她毫不费力便望进了霍少弦的眼底。那儿,犹如一滩深渊般,幽暗、难以触及,更多的均是一种名为悲伤的东西。霍少弦的手掌绕到萧谨言颈后,用力将她扣向自己,“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吗?”   萧谨言闻言,脸色酡红,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毕竟她的第一次是不光彩的,还跟钱挂上了钩。但显然,霍少弦并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对她那晚为什么卖了身,也是丝毫的不关心,他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总算如愿以偿,将最心爱的女人伤了个彻彻底底,如今她结婚了,幸福了,我还在这缅怀过去做什么呢?”   她努力了片刻,还是将手掌落向霍少弦背部,“霍少,如果她现在很幸福的话,您应该祝福她。”   “可是,我呢?”霍少弦再度戳了戳自己胸口处,“她爱上了别人,那我怎么办?我爱她如初,这样痛苦的日子,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萧谨言听得出他话中的无奈,“你们,相爱很久了吗?”   “十五年,你说久不久?”   萧谨言不由抿唇,十五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怪不得……   霍少弦喝了不少酒,意识逐渐迷糊,平时的自律也在酒精面前轰然溃塌,说到底,也只是输给了自己此时的心情而已。“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该祝福她,我只是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处安身?我的浅小二,我既希望她能从以前的事中走出来,又希望她不要爱上别人,说到底,我才是最自私的。我只是难受,难受,她为什么要去爱他……”   霍少弦最后的话,变成了呢喃,萧谨言却犹如感同身受般,清楚他心里撕裂般的痛和不甘,他两手改为将她搂在怀里,“我还深知,就算她无法爱上别人,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悲哀吗?   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萧谨言身上,很沉,那一晚,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躺在霍少弦的床上,外面的人一直在捶门,可霍少弦却始终没去开。她渐渐也明白过来,自己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了。后来,她在浴室内冲洗,听到外面有大声的说话声,听到荣浅的那句: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当时,萧谨言躲在浴室里,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那句话就是在说她。   霍少弦显然是喝多了,萧谨言将他的东西塞回他兜内,这才吃力地架起他往外走,穿过一片长廊,两人很快来到酒店门口。   恰好,有好几人从外头进来,走在前面的孙佳麟怀中搂着个女人,两帮人马擦肩而过时,莫希不由顿下脚步,她看到了霍少弦。   孙佳麟搂住她腰际的手,因着她这番动作而落下去,莫希的视线转而落到萧谨言脸上,她几乎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了。心中漾出无比的讽刺感,莫希上前步,“少弦,你怎么喝成这样?”   霍少弦醉眼醺醺看向来人,到底还是有些意识的,他嫌恶地拍开莫希伸过来的手,“走开。”   莫希怔在原地,萧谨言搀着霍少弦慢慢下了台阶,莫希到底没追上去,等她回神去找孙佳麟时,竟见他已经大步走出去了老远。   萧谨言不会开车,霍少弦这样,自然也开不了车,她只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霍少弦便紧闭双眼,司机头也不回问道,“请问去哪?”   霍少弦的住处,她知道,但这幅样子送回去,难免要以为他们花天酒地去了,萧谨言看了看窗外,“司机师傅,您往前开,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宾馆。”   “好咧。”   车开出去一会,正好转弯时,霍少弦人稍稍朝着萧谨言的方向侧去,头一低枕在了她肩头。   车内的电台中发出一道女声,“痴心的话早已麻木,思念的痛还那么刻骨……”   萧谨言不由垂首望了眼霍少弦,他双目紧闭,究竟是真醉了,还是不想睁开眼来面对现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翌日。   房间门反复被推开,可大床上的人影始终维持那个睡姿,并没醒来。   直到快要接近中午时分,霍少弦这才睁眼。他缓缓起身,手掌轻敲几下额头,入目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早就褪了色的窗帘,廉价的地板、嗡嗡作响的空调一看就有好几年工龄了。霍少弦思来想去,怎么都记不起来,他到底是怎样爬上这张床的?   他开始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目光撇过床头柜,看到自己的手机下压着张纸条,他伸手拿了过来。   此时,门口传来阵异动。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挤进来,萧谨言没想到霍少弦忽然醒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身影,她不由怔了怔。   霍少弦无奈摇下头,这个地方为了节省空间,居然推开门就能看到床。他朝萧谨言招招手,“你进来。”   她小步往里走,到了电视机旁,便不肯上前了,霍少弦往那一坐,被子落在腰间,上半身风光一览无余,见她跟个木头人似地定在那,霍少弦视线落向手中的字条。   上面写着,“你昨晚吐得很厉害,衣服我替你拿回去洗了,醒酒药和水也替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中途醒来,记得吃,要是没衣服穿,记得打我电话,我号码是XX……”   霍少弦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自己回去了?”   “这儿没有洗衣机,再说,就在我家附近,我走回去才十几分钟。”萧谨言总不能说,138元一晚的房间,她不舍得同时开两个。   她将洗好的衣服放到床尾,然后扬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早餐,不过看你醒的晚,可能冷掉了。”   霍少弦并没立马起床的意思,他人往后靠,枕着床头,“为什么不选个好点的酒店?”   这话倒是把萧谨言问住了,动辄上千一晚的地方,她可不敢带他去,况且,他醉的迷迷糊糊的,睡哪不都是一样吗?   应该是看出她的窘迫,霍少弦抓了下松散的发丝,“我钱夹就在身上,里面也有现金,你……”   “你要是嫌这儿不好,那赶紧起来吧。”萧谨言不动声色打断他的话。   男人环顾下四周,嘴里切了声,“这儿本来就不好。”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霍少,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讲清楚,昨晚,我不知道会跟您见面,也没想过要高攀谁。”   “说完了?”   “我话里的意思,您肯定能明白。”   霍少弦目光总算落到了她脸上,“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相亲。”   萧谨言嘴角挽起抹自嘲的弧度,“是啊,只不过,又是场别出心裁的相亲。”   “说说,怎么个别出心裁法?”   “难道不是吗?应该说,算得上是史上最具悬殊感的相亲,霍少,谢谢您昨晚很给我面子,至少没有掉头就走。”   霍少弦盯着她看了半晌,脑中不由印出另外一张脸,他接触最深的女人就是荣浅,然后,应该算是莫希。而她们的共同点,都是拥有能和他匹配的家世。他和荣浅在一起的时候,总习惯于给她最好的,因为她值得拥有这种。霍少弦垂落下眼帘,又看到那些参差不齐的木地板,他接触过的女人当中,完全没有萧谨言这样的。她应该是真的缺钱,不然的话,不至于会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个陌生人。   可她说话铿锵有力,态度坚定,当初拿了钱后,若不是后来被莫希设计,她早就乖乖远离他的圈子,从未想过有任何纠缠。   霍少弦手中还拿着那张纸,“这是你的手机号?”   “嗯。”昨晚也留过了,怕他忘记,所以又写了一遍。   “你现在要起床吗?马上就要过12点了。”   “急什么?”霍少弦将纸放到旁边。   萧谨言两手交握下,“你要还想睡,我可以再去续一晚。”   霍少弦总算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他伸手掩住面容,让自己清醒些,“你把我衣服给我,我起来。”   萧谨言走到床尾处,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递给霍少弦,衣服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皂香味扑鼻而来,哪里还看得出半分脏污,“其实你不用洗,我可以让人送套新的过来。”   “没事,”萧谨言话语反而坦荡,“我爸身体不好,有时候也会吐,我妈闻不得那味道,都是我洗的。”   霍少弦闻言,不由抬眸多看了她眼。   萧谨言提着方才的打包盒,“我在外面等你。”   约莫半小时后,才见霍少弦慢吞吞出来。看到走廊内的环境,霍少弦越发沉默,两人双双下楼,经过大厅,萧谨言朝着前台而去。霍少弦伸手拉住她,“还不走?我饿了。”   “还有押金呢,我去取。”   “也没几个钱,不用了。”   这话在萧谨言听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耐着性子同霍少弦道,“你等下,马上就好。”   说完,霍少弦就看到她快步走了过去。萧谨言拿出房卡和押金条,前台拿了对讲机,示意人过去收拾查房,霍少弦等了一分钟,有些不耐烦,干脆也走了过去。   “怎么还不好?”   “人家要查房的。”   “环境那么破,规矩倒是一大堆!”   前台小姑娘一听,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狠狠看眼霍少弦,皮相这么好有什么用,出来开个房间都要女人花钱,还不是小白脸一个吗?   这时,对讲机发出声刺啦啦的响声,一阵并不纯正的普通话从里面传出来,“哎呦,乱成这样,盖得被子全在卫生间的地上,到处是水,连房间都是……”   萧谨言下巴都快掉了,“怎么会这样?”   前台没好气地说道,“对不起,押金不能退了,您这样,我们被子肯定报废掉,一床被子100多……”   霍少弦听不下去了,拉了把萧谨言,见她还不肯走,干脆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拖了出去,“丢人现眼。”   到底是谁丢人现眼啊?到了外头,萧谨言从他怀间挣开,“喂,被子为什么在洗手间?”   “那洗手间里还有别人的头发,你知道多恶心吗?被子当然是拿来垫脚的,我不过是洗个头,水一下温一下凉,我没找他们算账都不错了,以后开房,千万别来这种地方!”   萧谨言瞅着路人奇异的目光,赶忙闭上嘴,跟着霍少弦出去两步,男人双手插在腰际,张望片刻,冷不丁转身望向她,“我的车呢?”   “昨晚你喝醉了,我喊得出租车。”   霍少弦的视线落到萧谨言提着的打包盒上,“附近哪里有吃的吗?”   “有,对面街上就有。”   霍少弦解开领口一颗扣子,“领路吧。”   萧谨言刻意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霍少弦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肚子早就空了,两人沉默吃起中饭来,饭后,他们走出饭店,霍少弦看眼时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你就在这拦车吧,出租车不难打。”   霍少弦点下头,萧谨言手中仍旧提着那个打包盒,他看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平时在酒宴上浪费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鲍鱼鱼翅在他们眼里,不过跟寻常人眼中的白米粥一样。对萧谨言来说,花这个钱给霍少弦买份早餐,她一点不心疼,哪怕这是她平时也不舍得吃的,但霍少弦不吃,她若为了所谓的面子将它丢弃,那她舍不得。   节俭是一种美德,可它却错误的成为了有些人衡量别人是否有骨气的标准。   荣浅和厉景呈回到南盛市,已经是三天后了。   倒完时差,荣浅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厉景呈抱着儿子进来,“看,睡得正香呢。”   “我不开心。”荣浅别过头,嘴巴撅得老高。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还是婚礼的时候累着了?”   “厉景呈,人家都有求婚的,可你呢?什么表示都没有,只说孩子要出生了,未婚生子不好办户口,拿着我的户口本就去了,我也太冤了吧。”   原来是在这不平衡呢,厉景呈抱着儿子坐向床沿,“我们都儿女双全了,你这幸福感应该爆棚才是,不就是个求婚吗?要不我改天给你补上?”   “那算什么,失去意义了。”   厉景呈单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绕过荣浅颈后,将她拉向自己,“多少女人拥有最感人的求婚,最温馨的结婚典礼,可到最后还是同爱人分开。衡量幸福的标准,是要看身边站着的人,是不是跟你合适,浅宝,我们已经拥有了两个孩子,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证明。”   荣浅不由笑出声来,“就你嘴巴能说。”厉景呈笑着亲向她的唇瓣,“是,我承认我能说。”   有些老亲没来参加婚礼,荣浅要将喜糖亲自送过去。   来到商场取了礼盒,荣浅急匆匆往外走,今天是周末,商场内人很多,她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走廊上站着的男人好像是霍少弦。   荣浅想到他没来婚礼,她快步过去,想要给他送盒喜糖。   绕过行行色色的商铺,荣浅才要开口,冷不丁看到有个女人走向霍少弦。   男人原本想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了,这会见到人影,他将手机放回兜内,“走吧。”   女人脚步没动,“去哪?”   一拨吵嚷的学生互相推搡着经过,霍少弦拉过女人到自己跟前。   荣浅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他看见自己,转身就往商场外面走。   她和霍少弦的那一段,已经早早翻过去了,在霍少弦还有犹豫余情的时候,荣浅就该比他更早地抽离干净。   而且,荣浅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既然有了一而再,她和霍少弦之间,也算缘分使然,将来必定会有故事发生。   他们谁都没发现荣浅,萧谨言往后退了步,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挥散的恰到好处,她不由抬头看他,“你怎么会打电话让我出来?”   当时看到来电显示,她也吓了一跳,萧谨言以为那次过后,霍少弦不可能再联系她。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待会就知道了。”霍少弦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带。来到进口超市内,霍少弦推着小车在前面走,萧谨言亦步亦趋跟着,难道他就想让自己过来陪他买东西?   霍少弦买了不少水果,萧谨言就在旁边看着,男人准备结账时问她,“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她忙摆了摆手。“不用。”   霍少弦也没坚持,付了款后提着东西往外走。   萧谨言跟他走出商场,“我先回去了。”   “我不是让你帮我个忙吗?”霍少弦挡住她的去路,萧谨言看了眼他手中的购物袋,“你还想去买什么吗?”   “上车吧。”   萧谨言坐进副驾驶座内,一路上,霍少弦均沉着脸,双手紧握方向盘,削而薄的嘴唇抿成道直线,她干脆不说话,直到车子行入葱郁的小道内,然后慢慢停稳在一处带有红砖瓦片的建筑前。她下了车,抬头一看,居然发现霍少弦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园。   萧谨言站立在那半晌没动,只觉微风瑟瑟,无形中有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霍少弦提着果篮站到萧谨言身侧,“进去吧。”   她没有多问,乖乖跟了霍少弦进去。他对这儿很熟悉,修长的腿一步步穿过墓园,最终停在了某座墓碑前。萧谨言看到上面有张年轻的女人照片,霍少弦将果篮放到墓碑前,萧谨言视线往下落,看到一排熟悉的字体:女儿荣浅,泣立。   这居然是荣浅的妈妈,而她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不在了。   霍少弦将萧谨言拉向自己,“荣婶,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我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看的。”   萧谨言惊了跳,当着已经不在的人乱说话,这可是大忌。她刚要反驳,霍少弦便已经松了手,“你去旁边等我,我马上就好。”   萧谨言答应声,下了几个台阶,站在不远处等他。她看到霍少弦蹲下身,一遍遍擦拭着墓碑四周,而他说了些什么,萧谨言并不能听得真切。   霍少弦掏出打火机,一打打烧着纸钱,“荣婶,你肯定也看到了,浅浅过得很好,我最近总是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还梦到你,我知道是你想我了,所以我今天才带谨言来看看你。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是个老师,性子倒也温和,我总怕你怪浅浅,荣婶,我和她不能走到一起,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信守跟她走一辈子的承诺……”   萧谨言看到霍少弦蹲在那,燃起的烟灰氤氲而上,她不由握住手掌,将目光别开。   荣浅抱着一束康乃馨往里走,她远远就看到了霍少弦。她并未止步,到了跟前,才看到了站在下方的萧谨言。荣浅朝她点下头,萧谨言亦是微笑重复了这个动作,荣浅收回视线,抬起脚步走到霍少弦身后,“少弦。”   男人将烧剩下的纸钱都丢进盆中,荣浅上前,把鲜花插进了墓碑旁的花瓶内,再将另一手手中的喜糖放到妈妈的墓前。   霍少弦站起身,“一个人过来的?”   “嗯,从商场定好喜糖后,我就过来给妈妈送一盒。”荣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想到今天来看妈妈了?”   “咱妈总是来梦里找我,我想,她是又看中了哪件喜欢的首饰。”   荣浅听到咱妈两字,心底抑制不住溢出阵心酸,“真的吗?难道在那边还要比美不成?”   “当然要,咱妈说最近有个风韵犹存大会,她要置办首饰和旗袍,她没找你吗?”   “没有,可能是看我比较忙。”两人有模有样对着话,霍少弦盯向荣浅的侧脸,棱角有致的唇瓣不由浅勾下,“看来,她还是和我更亲些。”   荣浅眨了下微微发酸的眼眸,“你怎么不说,她知道你比我有钱呢?”   萧谨言站在下方,清清楚楚看到霍少弦面部扬起的轻松弧度,“是,而且我比你出手大方。”   “你当心着吧,当心我妈天天来找你。”   霍少弦不由失笑,被荣浅三两句话给说得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荣浅陪着妈妈说了会话,回头看萧谨言还站着,“我先走了。”   “好。”   荣浅走出去两步,霍少弦提声喊住她,“浅小二。”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他,“怎么啦?”   “我也喜欢上别人了。”霍少弦冷不丁说出这样句话。   荣浅吃惊了下,目光不由别向萧谨言,而这句话,萧谨言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荣浅收起眼里些微的愕然,她由衷展颜,“少弦,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浅小二,祝我们都幸福。”   荣浅重重点了下头,“对,我们一定要都幸福,谁都不要落下谁。”   霍少弦站在原地,看着荣浅逐渐走远的背影出神,萧谨言回到他身侧,既然不舍得,既然心中有眷恋,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回去的路上,萧谨言脸别向窗外,霍少弦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眼,“对不起。”   “啊?”她扭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谨言笑了笑,“没关系。”   “任何女人在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后,肯定都不会轻轻松松说出没关系三字。”   “我真的没关系,”萧谨言双手交握后放向膝盖,“反正也不是真的,况且,我没什么大损失啊。”   霍少弦忽然将车停稳到路边,他整个人靠进椅背内,“要不,我们试试吧?”   萧谨言没敢第一时间回应,怕是自己听错了,霍少弦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他径自往下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离过婚,有一个女儿叫橙橙,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说句实话,我们的第一次……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想,我跟你还是有缘分的,既然这样,何不试试呢?跟我结婚后,你至少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因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帮你,当然,这也要看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了。”   萧谨言完全被这席话给震住了,霍少弦笑了笑,重新发动引擎,“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萧谨言没有拒绝,轻轻垂下了头。   转眼,快要过年了。   厉青云终于耐不住,主动给沈静曼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时,语气掩不住激动,“喂,青云。”   “过年,你们回来吗?”   沈静曼手掌收拢,“回,当然回,只要你别把我们关在门外就好。”   厉青云的声音透着些许沧桑,“让景呈把孙子和孙女都带着。”   “放心吧,肯定会带回来给你看的。”沈静曼开心得半晌合不拢嘴,走进客厅不住说道,“景呈,浅浅啊,青云说他要见见孙子,让我们回吏海去过年呢。”   “真的吗?”荣浅坐起身,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下。”   回去之前,厉景呈专门带着荣浅和小米糍去了趟麦德龙。   小家伙进了超市,撒腿就跑,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玩具和零食了。荣浅和厉景呈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看到小米糍的身影,等到走近些后,竟凑巧看到了霍少弦一家。   不,应该算是有希望重组的家庭吧。萧谨言蹲在货架前,正跟橙橙挑选着学习机,小米糍也好奇地凑在旁边。橙橙扬起白嫩的小脸,伸手指了指小米糍,“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   霍少弦微笑点下头,小米糍听闻,两手抱住了橙橙的肩膀。荣浅和霍少弦打了招呼,看到萧谨言起身,手中拿着款学习机,“就买这个吧。”   “好,听你的。”霍少弦接过去,将东西放进购物车。橙橙拉着萧谨言的手,正和旁边的小伙伴叙旧,“小米糍,你改天来我家玩吧,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爸说蔺安市即将开一个水上乐园,到时候我们去玩啊?”   “好的呢。”   荣浅朝小米糍伸下手,“走吧,我们还要去给爷爷挑选礼物呢。”   “妈妈,我想跟橙橙多玩会,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小米糍拉住了橙橙的小手,俨然一副好伙伴的样子。荣浅有些为难,“可妈妈要买很多东西呢,时间不够哦。”   “没事,”霍少弦在旁说道,“让她跟橙橙玩吧,我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替你看着。”   荣浅刚要答应,就听到不远处有阵女声激动地传了过来,莫希甩开孙佳麟的手,大步上前,她过来后蹲到橙橙的面前,双手落到她肩头,“橙橙,我的乖宝贝,我是妈妈啊。”   橙橙看了看她,却是稍微往后退一步,身子不由靠向萧谨言。莫希因为她的这番动作而失落,她攥紧橙橙的手,“乖女儿,连妈妈你都不认识了吗?”   橙橙抿紧唇瓣,就是不肯开口,莫希的视线从她拉着的另一只手往上看,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站在霍少弦身边的女人。她心头被钝钝地凿了下,甚至还维持着蹲下的动作,就扬声质问道,“霍少弦,你是想给橙橙找个新妈妈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妈妈!”   “不可理喻。”霍少弦弯下腰,将女儿的手拉了回来,“莫希,我们离婚了,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谁说我管不了,”莫希猛地站起身,“她就是不行,她凭什么?”她的嗓音尖锐起来,旁边选购的顾客都朝着这边张望。   荣浅看到孙佳麟脸色不善地过来,拉了把莫希的手臂,“你闹什么呢你?”   “霍少弦,你把橙橙让给我吧。”莫希目光迎上对面的男人,“她喊别人妈妈,我受不了,少弦,橙橙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霍少弦看到孙佳麟,脸色渐沉,尽管和莫希已经离婚,可她在婚姻期间背着他出轨却是不争的事实,“莫希,有句话叫好聚好散。”   莫希眼眶微红,“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这就要问你了。”   她后退了步,想到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莫希鼻尖发酸,视线怔怔盯着女儿,“宝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妈妈吗?你这是怎么了?”   橙橙握紧萧谨言的手,语气弱弱道,“萧老师……”   这一声,无疑加剧了莫希心中的怨恨,她上前步欲要拉过橙橙,站在旁边的小米糍见状,一把拉住莫希的袖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橙橙。”   莫希随手一甩,小米糍像个无力的洋娃娃似地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哇哇哇——”   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他脸色藏有愠怒,伸手将女儿抱起身,“怎么了?摔哪了?”   小米糍抚着自己的额头不住痛哭,“爸爸,痛啊,好痛,呜呜呜。”   荣浅心急如焚来到身边,拉开女儿的手,所幸没有流血,额头被标价牌给划了道红色的痕迹,厉景呈心疼地替女儿吹着。霍少弦见状,一把抱起橙橙,侧过身朝莫希怒喝,“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既然当初有了人,何必现在还要想不通,橙橙跟了你,难道你就不会给她找个后爸?”   厉景呈抱着女儿离开,在经过孙佳麟跟前时,狠狠朝他看了眼,“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换句话说,这种女人还要来做什么?”   孙佳麟脸色一阵难看,荣浅跟着厉景呈快步离开了,橙橙双手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不要跟妈妈,我要跟爸爸,我喜欢爸爸。”   莫希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霍少弦看得一阵心烦,冲旁边的萧谨言道,“走吧。”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开了,孙佳麟站到莫希跟前,“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莫希,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别说得这么好听,孙佳麟,我没名没分跟着你,你还想要求我做到哪一步呢?”   孙佳麟气得朝她指了指,“行,那咱就这么耗着吧,谁也别想比谁好过!”   霍少弦匆匆抱着橙橙来到结账的地方,到了停车场,他脸色仍旧肃然,就像结了层冰霜似的,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面上,咚咚的好像踩在人的心头,萧谨言大步跟着,橙橙目光看向她时,萧谨言指了指霍少弦。   橙橙立马心领神会,她两手圈紧霍少弦脖子,“爸爸不生气,我最爱你了。”   霍少弦的脚步明显慢下来,他轻拉开些与女儿的距离,“爸爸也最爱你。”   “嘻嘻,”橙橙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们相亲相爱呦。”   霍少弦被逗乐了,来到自己的车前,抱着女儿倚向车门,“告诉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妈妈之前不还来看过你吗?”   对于女儿今天的态度,霍少弦很是奇怪。   橙橙听闻后,有些委屈,浓密的眼睫毛轻颤动两下,“奶奶说,妈妈丢下了橙橙,我觉得也是,人家小米糍有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我的妈妈为什么要先和那个叔叔好呢?”   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李芬然教的。即便再有教养,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免义愤填膺,况且又视这孙女为宝贝一样,当然恨不得将莫希彻底排除出去。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话,只是蹙紧眉头,却不知该怎样去和女儿交流。萧谨言倚向旁边,“橙橙,你要明白,一个宝贝降落到这个世上,就会拥有两个最爱她的人,那就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可是,妈妈不要我了啊。”   “妈妈不会不要你的,”萧谨言温言软语说着,这样的语调令人听了十分舒适,连霍少弦都不禁回头多看她两眼,“很多事情,橙橙还小,也不明白,等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以后呢,在橙橙想妈妈的时候,你就说出来,让妈妈带你去玩,你也要像爸爸一样,去爱妈妈,行吗?”   “好,我知道了。”   霍少弦一看女儿那乖巧的劲,萧谨言果然是做老师的料,几句话就将难题给解了。他腾出只手握着她,“那你呢,你也不生气?”   “还好啦。”   “还好是什么意思?”   “还好就是还好嘛。”   霍少弦笑着,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上车吧,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我也想吃。”橙橙伸长脑袋,转眼就扑到了萧谨言的怀里。她抱着小女娃坐进了后车座内,霍少弦扣起安全带,车子缓缓发动,经过缓速带时有较明显的颠簸感。有个道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他霍少弦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荣浅,而适合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却绝对不是荣浅。   “少弦,”后座内的女人凑上前问道,“你想吃馄饨,那去趟菜市场吧,那里的馄饨皮新鲜。”   “好,”霍少弦眉角眼梢染着笑,“你抱好橙橙,让她睡一会也行。”   “嗯。”   轻轻巧巧的一句应声,令霍少弦方才郁结的心情总算散开了,他靠向椅背,稳稳开着车向前。   厉景呈和荣浅回去的这天,车刚停稳,厉青云就大步走来了,“快给我看看,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呢?”   小米糍飞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爷爷。”   盛书兰穿了一袭冬装旗袍,她迎上前走向荣浅,“可算回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   走进客厅,家里只有两个保姆,大过年的,他们若不回去,这么大的宅子指不定冷清成什么样。   厉青云抱过宝宝,沈静曼去了楼上,盛书兰忙着沏茶,她和荣浅坐到沙发上,“平时,家里就只有我和爸,不过这次,爸的意思是肯让妈回来了。”   “那就好,夫妻老来伴,以后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小妈也放出来了,她多次找回来过,不过,爸都让管家将她拒之门外了,起初,爸生景呈的气,但久而久之,他也反省了自己,若不是他对她纵容,也出不了这么多事。”   荣浅看了眼盛书兰,“那你呢,你最近怎样?”   “我?”盛书兰轻笑,“浅浅,景寻判下来了,二十二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盛书兰手里捧着杯花茶,“我只会种种花,我打算来年开个花茶小店,打发打发时间,也能自己赚点钱。”   “挺好的,”荣浅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对自己的将来,是怎么考虑的?”   她垂下眼帘,盯着茶杯中漂浮的玫瑰花,“景寻已经在为自己赎罪了,二十二年,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光阴,我去见过他一面,他做出那种事,我没有多余的话能跟他讲,但我离开时只跟他说了一句,我等他,等他赎完罪出来,重新做人,重新爱我。”   荣浅不由吃惊,“你真想好了?”   “其实,时间可以过得很快,二十二年,很容易,可我要重新找一个人,却很难。”   荣浅不由对盛书兰刮目相看,“那你觉得无聊想说话的时候,可以来南盛市住一段时间。”   “好。”   客厅内,厉青云抱着孙子爱不释手,他固执了这么久,还是拗不过这难耐的寂寞。   除夕这晚,下雪了。   吃过晚饭,佣人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烟火。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踩过簌簌白雪向前,今年,还是要由他们来点燃烟火,荣浅站在厉景呈的身边,她回过头,看到沈静曼紧紧挨着厉青云,厉青云的手里则抱着正四处张望的孙子。   盛书兰双手搭着小米糍的肩膀,两人正有说有笑,厉景呈的视线跟着她望去,他伸手揽过荣浅的肩膀。   鹅毛大雪还在飘飞,可檐口的灯光消融了它的冰冷,小米糍跑进了院子,“妈妈,我也要放烟花。”   盛书兰不放心,跟了过去。   厉景呈拗不过女儿,抓着她的手,将打火机凑过去。   荣浅和盛书兰捂着耳朵站在后面,烟火窜燃的瞬间,天空的黑暗被缀亮,一双双眸子里满溢出的幸福惊艳了夜空,厉景呈回到荣浅身侧,她抬着头,男人居高临下看她。   厉景呈伸手拂开她颊侧的碎发,她的小脸被绚烂的烟花衬出极致的明媚,“浅宝,如此良辰美景,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嗯?做什么?”   厉景呈含笑,凑过去吻住她的唇。荣浅娇笑开,轻推下厉景呈的胸膛,“女儿还在这呢。”   小米糍正出神的和盛书兰一起看烟花,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厉景呈双手抱着荣浅的腰,烟火放过许久,等到天空中恢复宁静后,一家人才相继往屋里走去。   围坐在沙发前,小米糍穿着大红色的袄子,周边走一圈洁白的细绒,头戴一顶白色的羊绒帽,她双手交扣后走到厉青云跟前,“爷爷,我祝你身体健康,恭喜发财哦。”   厉青云开始派发红包,大孙子自然也免不了,小米糍一手拿着一个,将其中一份送到弟弟眼前,“你要吗?”   红红的面上有喜庆的图案,对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来说,甚是吸引人。小子伸出手要去拿,小米糍却扬高了手臂,“弟弟,你又不会拿钱去买东西,还是姐姐拿着吧,以后给你买好吃的行吗?”   小子一看,自然是不答应,瘪了瘪嘴就想哭,小米糍凑过去跟他商量,“别哭嘛,我只是替你保管而已啊。”   荣浅看不下去了,“小米糍,别欺负弟弟。”   一旁的盛书兰笑着将小米糍拉过去,也塞给她两个红包,“一个给你,一个给弟弟。”   荣浅看了,自然要客气,盛书兰笑着道,“红包是肯定要给的,大过年的,高兴嘛。”   小米糍开心地扬着手里东西,厉景呈放下手中的水杯,“快给弟弟。”   “噢。”爸爸都说话了,那就没办法了,小米糍上前,心里却还有另外种盘算,“爸爸,那要是小弟弟自己不要的话,可以把红包给我吗?”   “等他不要了再说。”   小米糍闻言,背过身,把其中两个红包打开后,将里面的钱全部抽出来塞回兜内,她拿着两个空红包喜滋滋回到弟弟跟前,“喏,给你吧,别说姐姐欺负你了。”   小子看了看,开心地伸手捏住,手臂直摇摆后咯咯笑出声来。   “爸爸妈妈,你们看,是弟弟自己不要的,他就爱那个红包呀。”小米糍为了彰显出她这个姐姐的大度,又将另外两个红包内的钱全部拿掉,再将空红包给了弟弟。她一边拍着自己鼓鼓的口袋,一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看吧,姐姐对你多好啊,你要乖哦。”   而那善良又可爱又不懂事的弟弟,回报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荣浅凑到厉景呈耳边说道,“看吧,以后你女儿把你儿子卖了,他估计还要替她数钱呢。”   “这一点,我女儿比较像我。”厉景呈笑着回应。   由于家里有孩子,晚上倒并没闹太晚,连往年要打的麻将也取消了。厉景呈带着荣浅回卧室休息,小米糍睡在大床中央,儿子则睡在旁边的婴儿床内。   这一觉,荣浅睡得舒适极了,怀中的小米糍又在乱蹬腿,她不由睁开眼,替女儿将被子盖好。余光却睇到床边坐了个人影,荣浅望过去,看到厉景呈趴在小床边沿,一手正摸着儿子的小脸。屋内暖气充足,男人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在家很是随性,下摆也没塞入裤腰间,弯腰的瞬间,锁骨处一派迷人春光。荣浅坐起身,挪到厉景呈身侧,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大清早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刚才儿子哭了两声,我起来看看。”   “是饿了吗?”   “应该是尿布太潮了,我给换掉了。”厉景呈伸手将她抱入自己怀中,“你再睡会。”   荣浅懒洋洋将头枕向男人肩膀,“不想睡了。”   “外面下着雪呢。”   “真的吗?”荣浅抬头望出去。   厉景呈拍拍她的小脸,“这么兴奋做什么?”   “我想起来出去走走。”荣浅从厉景呈怀中挣脱出来,“趁着两个小家伙没醒,陪我去。”   换上了保暖的衣物,两人走进庭院,厉景呈在头顶撑了把伞,老远看到沈静曼站在门外,依稀还能见到她和一个女人正说着什么话。走近了些,才发现居然是巩裕。   “你还来做什么?”   “大姐,你替我求求情吧……”   沈静曼冷冷打断她的话,“你想得倒美,巩裕啊,斗了这么些年你总算看清了吧,能留在青云身边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   巩裕的脸色在这漫天雪地中显得难看极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惨白和落魄,她嘴唇哆嗦,“是,我承认,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有个安身的地方,大姐……”   厉景呈招过一旁的门卫,“你们要是人手不够,我可以加派人过来,以后不要让她出现在这个门口,明白了吗?”   “是是!”   巩裕扑过来嘶喊,“你们把我害成这样,我只想见老爷一面啊……”   厉景呈搂过荣浅的肩膀,转身朝着路的另一头走去,她双手放到嘴边呵着气,脚下一串串脚步延伸开,厉景呈拉过她的一只手,“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爸就只该有一个老婆,你看,现在多清净,以后也能清净了。”   “我看她挺惨的,就算被赶出去,也不至于露宿街头吧?”   “巩家本就不是名门望族,平时还要靠着巩裕姐妹俩接济,后来家里的长辈相继过世,况且我爸将巩裕银行卡里的钱都冻结了,她的日子又哪里能好过呢?”   荣浅轻点下头,拉着厉景呈往前快步走,她扭头,笑开时,嘴角往上翘起,“那也是她活该。”   厉景呈伸手搂住她,“别走得太快,路面滑。”   “景呈,我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我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荣浅笑着跳上男人的背,“你少来!当我是母猪啊?”   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快的,还有小米糍。她发现弟弟最近的变化很大,不止嘴里面咿咿呀呀会说话了,还会在床上快速地爬来爬去了呢。   爸爸还是每天要去公司,妈妈陪他们的时间多了不少。可大部分时间,小米糍都愿意跟着弟弟玩的,比如,此时。   荣浅抱着电脑坐在阳台上,林南开了个淘宝店,生意不错,闲暇时候总让她去刷单。荣浅看着琳琅满目的外贸美衣,心头一阵痒痒,她从林南这已经买了不少衣服了,可总是改不掉手贱的毛病。   小米糍偷偷推门进了房间,她蹑手蹑脚来到床前,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地上,“妈妈,我陪弟弟玩哦。”   “好,你们都要乖乖的。”荣浅头也不回道。   小米糍将一个粉红色的盒子放到床上,弟弟手里握着玩具,正自娱自乐,小米糍脱掉鞋子上了床,“弟弟,我给你说哦,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健达奇趣蛋,里面都会有不同的玩具,可妈妈一天只给我一个,这是我从书房里面偷出来的。”   小米糍做了个嘘的动作,她打开盒子,拆了其中一个,里面是芭比娃娃,她开心地捂着嘴偷乐,又接连把剩下几个全拆了,弟弟好奇地瞅着她,小米糍看了看脚边,那叫一片狼藉啊。待会被妈妈发现的话,说不定会挨揍,她灵机一动,趴到弟弟耳边道,“我们把里面的巧克力全部吃掉吧,那样妈妈就找不到了,好吗?”   弟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他不说话,小米糍就自动地认为他同意了。   她找来把小勺子,你一勺我一勺地和弟弟分享,里头的巧克力比较浓郁,味道较甜,再加上小米糍方才上楼前吃了块抹茶蛋糕,这会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反而是弟弟表现勇猛,一勺舔进去后,张开嘴还想要。小米糍开心地启动投喂模式,弟弟砸吧着嘴,这味道好极了,甜甜的,棒棒的。   “小米糍,你在做什么呢?”妈妈的声音冷不丁从阳台传来,小米糍吓得挺了挺脊背,“妈妈,我和弟弟在玩呢。”   荣浅听闻,别回目光继续下单。   小米糍生怕被妈妈发现,加紧了动作,吃了好几个后,弟弟也是撑了,不肯再吃。荣浅拿起水杯,发现已经见底,她起身准备去倒水,经过大床,下意识朝那边一看,这一眼不得了,惊得她手里的水杯差点打翻在地。   她快步走过去,“宝宝,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荣浅语调都变了,一把捞起儿子,他的嘴边全是黑黑的不明物,小米糍心虚地坐在那,“妈妈,弟弟偷吃我的健达奇趣蛋。”   荣浅目光扫了眼,看到被子上的狼藉,“弟弟吃的是巧克力?”   “嗯,”小米糍还没来得及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就被妈妈发现了,只好随口编起谎话,“我说不能吃,妈妈一天只让我开一个的,可弟弟非要吃的,我只好给他打开了。”   “小米糍!”荣浅语调微沉,脸色也不悦起来,“弟弟还不会讲话!”   “可他眼睛会说话啊,他就一直盯着我手里的蛋看,他就是想吃啊。”   荣浅抽出湿巾给儿子将嘴巴擦拭干净,看向女儿的目光有些凶,“你给我站到地上去,等爸爸回来后,我让他收拾你。”   “本来就是弟弟要吃的。”   “去站好!”荣浅抱起儿子,小米糍见妈妈生气了,忙不迭爬下床,乖乖朝着旁边一站。   “弟弟还不能吃这些东西,他还小。”   小米糍不服气,弱弱回应一句,“可他喜欢吃啊,他吃了还砸吧小嘴巴呢,就这样,吧唧吧唧——”   荣浅真是被打败了,“好好站着,不许讲话!”   厉景呈回来时,小米糍还站在房间内,看到他进来,小嘴撅了下,“爸爸。”   “这是怎么了?”   小米糍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很是可怜,“妈妈让我站在这里不许动,我脚好酸。”   “你自己跟爸爸说,做了什么坏事?”荣浅抱着儿子,脸色肃然,看来一时难以消气。厉景呈走到床边,伸手将女儿抱了起来,荣浅拍下他手背,“不能这样宠她。”   小米糍双手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我就是给弟弟吃了些巧克力,他自己也爱吃啊。”   厉景呈目光扫向床头柜,那些拆出来的玩具已经被荣浅归拢在了一起,他垂首看向女儿,“你是不是想要这里面的玩具,生怕妈妈说你,这才让弟弟把巧克力全吃了?”   真是一点瞒不过她这个聪明的老爸呀,小米糍没法耍赖,不轻不重应了声,“嗯。”   “以后不准这样,弟弟还小,有些东西不能吃,明白吗?”   “我明白了,”小米糍乖乖应道,“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那就好。”厉景呈对待女儿,要比荣浅宽容得多,只要小米糍能低头认错,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他从来不会多去骂她,更别说是打她了。   弟弟一周岁的那天,学会走路了。小米糍牵着他,起初还能慢慢走,弟弟也高兴,跟着姐姐到处转,后来小米糍嫌他太慢,便拉着他飞奔,还没跑出去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这种事在荣浅看来,都不新鲜了,儿子被这坑姐害过不知道多少次,想必她都数不清了。   周岁之前,厉景呈就说过要带全家去蔺安市玩,小米糍喜欢那儿的乐园,如今好不容易开张,看了电视上的广告,几乎天天缠着他。   等再过些日子,天气好了些,厉景呈便带着全家去了趟蔺安市。   封城乐园,是有蔺安市封家开设的一个大型游乐场所,又以封家掌舵人封骋的名字谐音命名。荣浅带着女儿进了水上乐园去玩水,儿子在来的路上就睡着了,保姆只好带他在休息间内先美美睡一觉。   乐园内最高的一幢欧式建筑顶层,放眼望去,几乎与摩天轮齐平的高度,俯瞰之下,更是将美景一览无余。   厉景呈轻啜口茶,桌上摆满精致的小点心,他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封骋单手撑着下颔,精美俊伦的侧脸连厉景呈都不得不叹服,自从封骋全面接手封家后,性子倒是越发显得沉稳老辣。他放下茶杯,“我二弟判了二十二年。”   “我早听说了,”封骋抬起长腿,“二十二年,都不够赎他罪的。”   “我一直没有细问,他到底是怎样和你结上仇的?”   封骋似乎也在寻思着,“大概,他连怎么惹到我的都不知道吧,”他两手交扣放到膝盖上,“我小姨有次差点被绑了,幸亏没被带走,你说,我没把他当场撞死,是不是已经算他好命了?”   “小姨?”厉景呈并未立即反应过来。   “我女人。”   他这么一说,厉景呈便心下明了,当初在游轮上的一幕蹿入脑中,他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恭喜封少,心想事成。”   封骋嘴角也不由勾起,目光移过去落到一面墙上,他想到了那天将唐意压在那狠狠要了她的场面,他喉间不由轻滚,眼中流露出异样的情动,他适时收回手,“你们可以在这多住两天,到时候,我来安排住处,就住在乐园内。”   “那就不客气了。”   封骋端起玻璃杯,朝远方看了看,“这儿能顺利开张,也算不容易。”   “我之前也关注过新闻,你说得,是有人在这自杀的事吧?”   封骋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子映在金碎的阳光后,他微微侧首朝厉景呈笑着说道,“为了抢一个女人,我与人结下不少梁子,不过好在这些事都过去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而我只要紧紧抓着那个人在我身边就好了。”   封骋难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厉景呈起身来到他旁边,他遥望向远处,整个封城乐园包括了好几个主题元素,有水上乐园、糖果乐园等。这不止是个商业投资,更多的来说,应该继承了某种梦想吧,像他们这种家庭成长的孩子,从小缺乏的欢乐童年。   厉景呈抱着睡醒的儿子来到泳池,这儿是单独隔开的区域,荣浅带着小米糍在游泳,厉景呈给儿子套上救生圈,将他护在身旁。小米糍腰间栓了个粉色的救生圈,她游到厉景呈身旁,“爸爸,弟弟又不会,带着他一点不好玩。”   “你当初就让妈妈教你游泳,怎么到现在还要救生圈?”   小米糍两手扑腾起来,“因为我还小啊,妈妈说水里很危险的。”   “所以呢,一样的道理,弟弟还小,我们要多带他出来玩玩。”   “可他什么都不懂。”小米糍还是很嫌弃,她完全想象不到,她那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时光如梭,一晃三年过去,于厉景呈来说,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儿子已经上了幼儿园,小小年纪,身高超过一米一,荣浅总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孩子长大了,自己就老了。   精致的糕点摆在茶几上,再配上一杯玫瑰桂圆茶,年轻的老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您别客气,只是次寻常的家访而已。”   “宋老师,我家小小米在幼儿园还乖吗?”   宋老师反应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荣浅在家里管儿子喊小小米,“挺乖的,别的小朋友刚开学都有不好的情绪,也可能会哭,他适应能力非常强,而且总是笑眯眯的。”   做妈妈的都喜欢自己孩子被夸,荣浅闻言,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对,他性格还比较活泼。”   “而且他在我们班里,是长得最高的男生,参加各项活动很积极,就是……”老师顿了下,继而又笑着开口道,“特别喜欢抱女同学,有时候抱住了不肯撒手,这点,我们挺为难的,几个胆小的女生都吓哭了。”   “啊?”荣浅一时不知该怎样反应,但嘴上还是说道,“可能太喜欢和人玩了。”   “是的,”宋老师手中捧着玫瑰茶,“其实,他还喜欢亲女孩子,而且,还是班里漂亮干净的女生。”   荣浅这回是完全懵了。宋老师坐了没多久,起身准备告辞,恰好厉景呈从楼上下来,他径自走到老师跟前,手中的红包塞了过去。   那老师吓得忙将手抽回去,“这,这是做什么?”   “你别客气,我家儿子平时淘气,难免有用得着你们操心的时候,收着吧。”   年轻的老师不住摆手,“这可不行,要被学校知道的话,可是要开除的。”   “在这儿拿,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荣浅杵在旁边,一早也听说过要塞红包的事,她看到宋老师红了脸,拿起包避开厉景呈,“真的不用,你们放心吧,我们会一视同仁,好好照顾孩子的。”   说完,迈开脚步快速离开了。厉景呈见状,将钱包丢向茶几,“谁要她一视同仁了,我是要她特殊关照。”   “你这样的教育问题可不对。”荣浅挨着厉景呈入座,她马尾高高束在脑后,面容素净如玉,时间并没在这张脸上刻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门外,忽然传来阵嘈杂声,沈静曼和厉青云分别带着孙子孙女进来,他们是来这玩几天的。   小小米穿了件宝蓝色的套衫,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姐姐对话,“姐姐,你真的不跟我玩奥特曼吗?”   “我不喜欢那东西。”小米糍清脆的嗓音传来,手臂上搭了件粉红色的外套,一双白色的靴子被她换下后,她大步走进客厅,“爸爸、妈妈,弟弟真烦,我今天还要做作业的,可他偏拉我出门。”   小米糍走到荣浅跟前,转眼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肌肤弹指可破,一头长发微微蓬松,“我真搞不懂,弟弟怎么老想着奥特曼和怪兽,有什么好玩的。”   她俨然一副大人的口吻,身后的小跟屁虫过来,“姐姐,你不想跟我玩吗?”   那语气,透露得真叫一个委屈,小米糍朝他看了眼,再看看厉景呈,“爸爸,你能让弟弟别老亲我吗?”   “嗯?”这似乎是个大问题,荣浅不由正色,“小小米,你为什么总是喜欢亲女孩子?”   “因为我喜欢姐姐啊,喜欢就要亲亲。”   “亲姐姐是可以啦,但是在学校里可不行。”荣浅试图纠正儿子的这种行为。   “就是,”小米糍在旁帮腔,“都这么大的人了,才不要跟你亲亲。”   “可爸爸总是亲我们啊。”小小米仰着脑袋,满脸不解。小米糍走过去坐到厉景呈身边,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和他亲,小米糍两手挽着厉景呈的手臂,“爸爸亲我可以,你就不行。”   “啊?为什么?”小小米还小,自然不懂。   “因为爸爸比你帅!”   尽管只有四岁,可小小米深知,帅就是夸人的意思,他瘪了瘪嘴巴,“才不是呢?我帅,我最帅,我比爸爸帅!”   “行了行了,”荣浅听得头都快炸开了,“来,到妈妈这来。”   “爱哭鬼,”小米糍靠着厉景呈的手臂,见他这样,就想逗他,“你就不帅,爸爸比你帅!”   “哼,我帅!”   “你不帅,你这么小,这么矮,说话还不清楚,也不会讲英文,穿衣服这么丑,你就没有爸爸帅!”   儿子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可他压根说不过姐姐啊,只能红了眼眶,“妈妈说我帅的。”   “可妈妈的老公是爸爸啊。”   “那我要做妈妈的老公。”   厉景呈一听,咳咳,这玩大了啊,小米糍听了,笑得两条腿直摇晃,“哈哈哈哈,笑死了,你不止不帅,你还是个大笨蛋。”   “我不是大笨蛋!”小小米脸色通红,眼泪刷地淌出来,“你才是大笨蛋。”   “你个爱哭鬼。”   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荣浅总是能想到自己以前故意将小米糍逗哭,似乎也是这样欠揍的。小米糍毕竟长大了些,有时候跟弟弟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可有时候呢,又说他太小太幼稚,非把他弄哭了才行。   爷爷奶奶见状,自然心疼,厉青云上前抱住小小米,“大孙子不哭,乖,你最帅了。”说完,看了眼厉景呈,“看儿子被欺负成这样,你也不管管。”   “爸,这没什么好管的,锻炼口才呢,谁把谁弄哭,那就是谁的本事。”   厉青云听到这,简直是难以置信了,抱起孙子吃力地往外走,“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孙子吗?我孙子还小呢,嘴巴哪里能厉害得了?”   沈静曼在旁帮着,“就是,我的乖乖孙子,哎呦,可怜了,奶奶回房给你糖吃。”   小米糍打了胜仗,喜滋滋就回了房间,客厅内恢复静谧,厉景呈将电视打开,伸手将荣浅抱到了腿上。   她轻拍他肩头,“做什么呢?家里都是人。”   “放心吧,孩子们相继在长大,我们也需要自己的独处时间。”他将荣浅的小手攥在掌心内,厉景呈想,一辈子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牵着荣浅的手,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看着家里的老人逐个老去,而他们,终有一天也会白首。   虽然很俗,但白首偕老,不就是这样吗?   如若没有遇上你,纵使倾城满色有何用。   钟心一见,胜过倾城万眷。   纵不遇倾城,但愿只遇你。   遇见你,便遇上我的明媚倾城。   而荣浅,便是他的倾城容颜。   ------题外话------   亲们,点击阅读下一章,就跳到了新的故事《危情试爱》   是讲封骋和唐意的故事,而且已经完结,有木有很爽,有木有超级爽歪歪的感觉?   想看封骋强取豪夺吗?想看激情连连的掠夺戏份吗?想看封骋疯子一般的行为吗?尽在《危情试爱》,比《豪门隐婚》更劲爆的开场!   号外:据说,唐意被欺负的不行,想要将第一次给男友是吗?   亲妈:恩恩,是滴。   号外:那成了吗(星星眼,虐人状态,女主是要留给男主的!)   亲妈:望天,当然没成啦!你们想看疯子闯进酒店抢人的疯劲吗?哎呦,可劲爆咧,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说了,你们自己看吧~   ——   亲们,历时300多天,《豪门隐婚》终于能打上完结标签了,谢谢每一个亲们的支持,我明白大家的不容易,如今,大故事小故事均已结束,我们明年见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