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杀刃、焰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 作者:九九公子 ==================      ☆、1、负距离的关系,够不够好? 天衢,又名仓城,悠久、丰裕。 晚秋的仓城在时光沉淀下端庄而宏伟,一尾晚霞却被掀卷得炫目,七彩色悠悠晃晃的洒在天空里,一如近日仓城顾家的荼蘼,因为顾吻安被刚归国的神秘轮椅王子宫池奕点名求娶而再掀高氵朝。 宝红色进口法拉利猝然停在‘凯撒’酒店前。 她只着绯红露肩裙装,夕阳打在曲线优美的肩窝,尤其迷人。 高跟鞋一步步拾级而上,沁凉清眸扫过酒店门口的展北,知道他就在里边。 “顾小姐。”展北冷面也恭敬,微微低头。 顾吻安直直的看着他,“他呢?” 展北没有抬头,亦不说话。 她已然抿了柔唇走进酒店大堂,惊艳的五官温凉如水,“宫池奕住哪个房间?” 前台见了那张脸,同为女人都叹了叹,不自禁张口:“九……”又猛地改口:“对不起,客人信息……” “四个九?”顾吻安柔唇笃定,“谢了。” 他一直喜欢数字九,这是她唯一的了解。 酒店大堂不缺人,大多目光都在这个样貌美艳、气质如莲的女人身上,一半惊叹,一半不屑。 仓城历史悠久,却公认的,极少出顾吻安这样极致美的名媛,不单指人美。 顾家出事前,她性情温娇,哪怕不笑,甚至没有表情都美得经久,可顾家忽然衰败,她身上多了武装的清冷。 偏偏她似乎比以前爱笑了,那白皙的五官一展,美得移不开眼,眼尾一颗细细的痣显得风情恣意,又空洞寡情。 “你想怎么样?”她已经站在酒店房间里,婷婷而立,周身却很清淡。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房间里流溢着淡淡的古龙水气息,斧凿刀削的肩廓显得沉冷。 片刻,男人按下按钮,轮椅缓缓转过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安静的望着她。 那双泼墨深眸里,倒映着顾吻安的曼妙姣好,她对裙子有固执的偏爱,一年四季可见那双白皙诱人的美腿,难怪被称仓城第一美腿。 掌控着仓城经济命脉的男人,经历无数声色,到头来也的确不得不承认…… 她很美,美得人不愿用过多词藻去修饰,所以,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她呢? “刚回来就连续两天见到仓城第一名媛,很荣幸。”男人没有外人传言的张狂,很从容,雕凿的五官微抬,无关痛痒的一句。 宫池奕有着二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异域迷人的沉邃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顾吻安站在那儿,终究挪开了视线,怕被看穿。 男人沉敛的视线停在她微红的脚踝处,下巴微抬,“坐。” 见她不动,他才陈述事实:“你爷爷让你跟我相亲,你不幸被我看中了,很简单,嫁给我,我替老人家照顾你,你安分做好宫池太太。” 他说话声音不大,一直礼貌的看着她的眼,性感的嗓音沉澈悦耳,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只是两片菲薄嘴唇一碰,说得轻淡笃沉。 顾吻安听完却红唇浅笑,“池公子,不是所有女人都对你趋之若鹜,嫁给你?”出于尊重,她没直说他是残废,只一句:“我很亏,何况能照顾我的不止你一人。” 可是顾吻安清楚的,时光沉淀出了四大家族:宫池、北云、东里、顾,见证了宫池家族的壮大和稳固,在仓城稳居首位无可撼动,而这一切源于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除了他下身残废,除了他风流、神秘,外界对他的了解仅仅限于那些无数的绯闻对象和‘宫池奕’三个字。 宫池奕抬眸静静看着她突来的笑,风情迷人不假,却少了温度。 他才轻轻挑起眼尾,平稳的嗓音漫不经心,“难道你还指望那个劈腿到国外的前男友?” 提到那个男人,顾吻安冷下美眸,“不越人底线,不戳人痛处是基本礼节,池公子连这个都不懂么?” 宫池奕看得出她爱那个人爱到什么程度,听闻了她捉奸捉到床上,没给狗男女难堪,倒是她自己差点死在国外,这会儿站在他面前能这样够令人惊喜了。 男人移开眼时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才道:“嗯……那就说说,谁还能?” 顾吻安抿唇,看着他的笃定,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响,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在他身侧站定。 说话时,她似乎是笑着的,又一片温凉没有表情,他只能看到眼尾那颗痣,颇为生动。 “能帮的人并不少,东里是演员,我是导演,可以各取所需。”她说。 宫池奕挑眉,“东里智子?嗯……他似乎去过荣京,原来是给你的新电影拉投资去了?”然后深眸微抬,低沉,“结果失败了。” 顾吻安微愣,她没想到他会了解这些。 微微吸气,清眸低低的看着他,“总之不需要你帮忙,我找谁都不会找你,你我关系并不好,免得听人非议。” 对此,男人微微勾起薄唇,开始优雅的吸烟,又侧首看着她。 “为什么,我总感觉顾小姐很排斥我?”吞云吐雾间,男人低哑的嗓音,“我伤害过你?” 顾吻安抿了唇,神色清淡,微撇开脸。 看似只是躲开烟雾。 他最近喜欢混迹娱乐圈是公认的,阅女无数也是公认的,但他非常笃定没有碰过顾吻安,也非常笃定,她不喜欢他。 她干脆退了一步,移出他的视线,在他看来时,才抬手撩了长发掩去所有情绪。 明艳一笑,又有些讽刺,“总之,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爷爷那儿我会去说,相信高贵的池公子不屑于做土匪,强迫我嫁,也的确挺委屈我,毕竟都知道我不干不净、潜了不少男星” 可事实证明,他就是当了土匪,抢了她,又占了她,还一辈子不放。 顾吻安还悠悠一句:“我需求旺盛,而你……” 她浓密的睫毛低垂,看着他藏在黑布下的下身,潜台词:下身都残废了,自然满足不了女人,总是混迹娱乐圈也不过是反其道而行的强撑男人尊严罢了。 宫池奕刚要递到嘴边的香烟顿了一下,面对她明艳又不屑的视线,眸色暗了暗,颇有意味。 “站住。”她刚走了两步,男人幽幽出声,低醇、厚重。 顾吻安停了脚步,转身看他。 男人已经顺手捻灭烟蒂,侧过身,冲着她勾了勾骨感指节。 那么优雅。 她犹豫片刻,还是折返回去,“怎么,要胁迫我?” 宫池奕薄唇微动:“你也说了我很高贵,胁迫这种事,向来不屑。” 他希望她微微弯腰,迁就一下轮椅上的他。 她的家教很严,一向懂得礼节和尊重,宫池奕知道,但他着实不认为这个女人如外界眼里那么乖,否则不会说出刚刚这番话。 就在她弯下腰时,男人长臂一伸,强势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腿上,薄唇已然压了下去,大概是尊严被辱,唇齿间几分惩戒。 没来得及平衡身体的她在惊愕中碰触了那双的薄唇。 真的很冷,唇线极度清晰,以至她全然忘了反应。 手包掉落时,龙舌扫过那双柔唇钻了进去,沉眸波澜平静,像在完成一个动作而已,细腻的馨香,却让他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发现她竟然不懂呼吸,眸底铺满朦胧。 终究是松开了她,缺氧的人几乎无力木讷的倚着,他淡淡勾唇,这哪像什么浅了无数男星的女人? 掌心扣着她的侧脸不松,指尖缠绵着几许她的长发,并不见动情,只抵着薄唇沉声,“你说关系不好不找我,现在呢?最亲近时已经是负距离,够不够好?” 温热气息喷薄耳际,猛然让她想起了最爱的男人拥着别人甜言蜜语的纠缠,不顾可能跌倒的危险从他身上退下去,身体紧绷。 他伸手握了她的手腕,稳住她摇晃的身子。 抬眼看着她气得红了眼,抬手狠狠擦了嘴角,冷冰冰的盯着他。 宫池奕心里有那么一秒的温热。 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很清楚,你爷爷必须让你嫁给我,否则没必要费心思换掉我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对象。” 换人这事……她生愣的看了他,他竟然知道? 蓦地,脊背微凉,那一刻,她真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多么善于伪装,几个人知道他如此深冷城府的一面?明知被换人还要跟她水到渠成? 半晌,男才低低的、诚恳的道:“你是聪明人,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你要排斥我,那也无妨,毕竟婚后我不可能碰你。”说罢,还略微自嘲“没办法,功能不全。” 顾吻安站在他面前,视线打在空阔的窗外,没有焦距,侧颜一片莫测。 宫池奕薄唇微动,继续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下婚前协议。” 可以不碰她,可以签协议……都是她要的。 她闭了闭眼,转过头,平静居多,“这么说来,你什么都占不到,凭什么揽下顾氏这个麻烦?” 在别人眼里,顾氏此刻就是吸血鬼,逮谁吸谁,竟然还有人主动凑到嘴边的? 宫池奕眼神顿了顿,再抬眸,却是漫不经心,“你可以当成,我喜欢顾家,喜欢你。” ------题外话------ 新文开坑!求收!求收!连载之后到入V前2500名收藏评论冒泡有奖哟~   ☆、2、数年初见很不愉快 是么?顾吻安定眼看了他几秒,那一双风平浪静的深眸,哪点像喜欢她? 所以她在想,到底她认识他么? 认识,又宁愿不认识。 她进来时这个男人周身淡漠,转而又波澜从容的跟她说嫁给他,那双看似缠绵的深眸好似无尽的深渊。 他很危险。 顾吻安走出房间时,男人的轮椅转向她,棱角微仰,黑曜眸子清晰的映着她,“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很人性的话语,连低醇的嗓音都变得悦耳。 然而下一句他沉声残忍,“可你爷爷等不了太久。” 她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明他在轮椅上,却有一种睥睨倨临的气度;明明他说的是事实,嗓音平稳,偏偏让人觉得刻薄。 她本不想靠近宫池奕,从来就不想,可相亲时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走出酒店,顾吻安觉得后背有些凉,高跟鞋踩在地上声音清脆,可脚趾竟有些麻。 刚下酒店台阶往自己的车子走,耳边却是男人低低的声音。 “顾吻安。” 听到这个声音,她以为自己幻觉了。 款款转身,看到那个背光而立的男人,蹙起眉。 他竟然回来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微微仰脸,“来找我算账的话能否等晚上?我现在还有事。” 郁景庭穿了灰色西服,原本就淡漠的人,越发没有半点温度,并不冷的天,他似乎越让人觉得淡漠到冷。 “我来看看你爷爷。”他开了口,一米八几的个子,饶是她再出挑也不及男人的伟岸显眼。 你爷爷? 吻安听到这个称呼,笑了笑,眉眼的痣本该风情迷人,此刻却只剩讥讽。 郁景庭和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他每一次见她,她都是清傲迷人,殊不知私底下的顾吻安可比白水还清淡疏离。 她看着他,迎着夕阳,只得轻轻眯着眼,“如果你来确认爷爷还能活多久,抱歉,我会让他长命百岁,让你们一夜夜不得安宁。” 郁景庭看了她,一张生得十分英峻的脸微微垂下来,“这件事受害者不止你一个。” 他声线很冷,眸底阴霾浮动,她总是只把自己放在受害者位置上,哪怕面上惊艳浅笑,背后却防备带刺。 顾吻安侧了脸,浅笑,“是么?还有谁,你?……我以为你大老远回国,是到我面前施舍怜悯来了。” 有风拂过,她轻飘飘的声音、她的长发皆被风吹得飘散,有那么几缕拂过郁景庭的脸,清香萦绕,柔似海藻。 男人却心神沉定,面无表情,“我不想和你争论,你爷爷在等你。” 说完,笔直的双腿往他越野车走,侧首淡漠一句:“上车。” 了解郁景庭的人都知道他为人淡漠,淡漠到无温是他的杀手锏,走到哪都有一股子危险讯息让人退避,而他不喜纠缠,尤其不喜一句话重复两遍,她再不走,可能会被扔上去。 顾吻安只好走了过去,钻进车里,沉默着。 两个互不喜欢的人,见了面就只有冷漠和无形的排斥,不知郁景庭是否如此,总之她只当他不存在。 ------题外话------   ☆、3、只是曾经岁月静好 车子开得很慢,郁景庭像一块冰,没有表情的坐在那儿,她又不说话,气氛跟凝结了似的。 快到医院的时候,郁景庭终于开口了:“我会待一久,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知道他拒人千里,能这么说,真的是够念情份了,顾吻安却只是清浅的笑,“不必了。” 她对他的敌意太明显。 这让郁景庭微微的不悦,看了她,而她转向窗外,阳光照进来,只能看到她眼尾的痣。 风情,倨傲。 终是抿了唇,沉默。 顾老爷子是不得不住院,大概是年纪够了,知道家族走到尽头,好像也没多大的悲恸,反而担心孙女一个人怎么过。 “谁惹你不高兴了?”老爷子宠溺的看着床边的孙女,苍老的脸上布满虚弱的笑。 吻安微皱眉,“爷爷,您让他来干什么?不怕倒您胃口,我还怕胀气呢。” 老爷子拍了拍孙女的手,“你呀,比我还记仇,记仇还不分人,犯错的又不是他,人家还算关心你。” 她低头削水果,心想,她不需要关心,关于郁景庭那一家子人,她见谁都胀气。 好一会儿,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乖孙女,爷爷老了,家里只剩你,其实公司倒了也好,你不用辛苦经营,找个简单的工作,加上爷爷给你留的资产,舒服平静的过日子,够了。” 顾吻安鼻头有些酸,这样的语气,像在安排后事。 眨了眨眼,她笑了笑,“爷爷,是您教我的,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您一辈子为了我,都躺这儿了,现在该我负重为您了吧?” 老爷子叹气,“你呀,太懂事了男人不喜欢,爷爷愁了这么多年,把你嫁出去更难了。” 吻安倒是笑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拿着结婚证给您看了呢?” 一听这话,按照她的性子那就是必定有苗头。 “哪家小子呀?”老爷子来了兴致。 她卖了个关子,笑着,“您能下地走路了我再告诉您。” 离开的时候,她很认真的看了床上的人,“爷爷,您实话告诉我,公司出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老爷子当然知道她说的谁,犹豫了会儿,本来想说‘不知道’,最后只一句:“不可能,都多少年没回国了,他也不喜欢碰这些事。” 她没再说什么,细心嘱咐了几句,出了病房。 郁景庭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她的表情还是和进去时一样的清淡。 上车的时候,她冷不丁说了一句:“我爷爷可能撑不过这个新年。” 很悲伤的事情,不知道她心里忍了多少,说出来轻飘飘的,然后看了他,“你不就想知道这个么?” 郁景庭刚启动车子,又停下,英俊的五官侧过来,浓眉皱起。 然后她说,“不用好奇,最大的秘密只能跟陌生人说。” 陌生人。跟他划清界限,更是对他身份的讽刺。 没错,他现在是她父亲的儿子,但跟顾老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那是陌生人来着。 可郁景庭冰一样的脸还是有着不悦,声音却是淡漠之极,“清冷的女人有她的魅力,但这么乱咬人,你确定合适?” 他说过了,就算她是受害者,也没权利对他撒气。 吻安淡雅的音调,“不想被我咬,你可以不出现。” 车子重新开动了,郁景庭也没有温度的陈述:“顾家只剩你,我再冷漠,也看不得你去死。” 顾吻安笑着,“谁说我要去死?你放心,我会过得比你们任何人都舒服。” 郁景庭皱了眉,薄唇抿着,片刻,车速忽然慢下来,“能抽烟吗?” 很显然,他冷郁的脸是因为她几次三番含沙射影的话,但作为绅士,他还是忍了。 吻安很干脆,“不能。” 结果郁景庭还是点了一根烟,那样淡漠的人,抽烟的姿势也不过干净修长的指节夹着烟,但好像也比别人有味道。 可这不能改变他的无礼,所以她皱了眉。 郁景庭已经开了口:“不管你父亲和我母亲怎么走到一起,他们过得很好,我尚且平和,你凭什么耿耿于怀?” 他这样漠然的性子,大多不会说狠话,顶多冷一些,但今天例外了。 “不管你承不承认,顾家就是跨了,而我母亲不是罪魁祸首。”说罢,侧过脸,“你也必须承认,弱者都易怒。” 她就是弱,偏偏拼命用一副倨傲撑着,他不过点破事实,希望她放松些罢了。 顾吻安终是紧了柔眉,这就是她讨厌郁景庭的原因,他太冷漠,冷漠到残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是因为躺在医院的不是你爷爷,亲人尽散的也不是你。” 如果他真的像外界知道的那样,是死了,她可以接受。但他活的好好的,抛弃她,抛弃爷爷,恩断义绝,他凭什么过得好? 郁景庭好像第一次见她情绪这样的起伏,美丽的眸子里有些锐利。 薄唇微抿,掠过这个话题,声音依旧那么淡漠,“听你爷爷说给你安排了相亲,去就送你。” 她转过脸,“不用。” “我在这儿下车。” 很冲动。 郁景庭微蹙眉,“因为我的话?” 她惊艳的五官没有波动,转身离开,风里余留了她淡淡的香水味。 郁景庭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远,捻灭烟蒂。 应该就是从这天起,她闯进了他淡漠无温的人生。 ------题外话------ 开更啦~   ☆、4、今晚是个不错的机会 吻安在街头游走了小片刻,脑子里才清明起来,她还得回凯撒把自己的车取回来代步。 而她离开了那么久,再回去,竟然正好碰到从酒店出来的宫池奕。 保镖展北永远在距离主人一步之内,肃着面孔看了她一眼,然后规矩的低了眉,跟宫池奕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宫池奕坐在轮椅上,看不到下半身,上身是挺直的,臂肘搭在金属把手上,一个简单的颔首远眺,透着贵族气息。 他朝她看来,异域冷魅的五官敛着稳重,嘴角勾着。 吻安转了视线,没回应他这个简单的招呼,不过一转眼,正好看到朝他走去的女子。 那一瞬,顾吻安耳垂着了火,原来宫池奕不是跟她笑的。 抬手戳了一下额头,利落的钻进自己的法拉利,又忍不住看了眼推着他从酒店门口下来的女子。 优雅,贵气,也很成熟。另一个相亲对象? 宫池奕绝对是女星绯闻中标配的元素,但她从没听过这个女的是谁。 上了车的宫池奕嘴角还有着温稳的弧度。 “嘴里含了蜜?”宫池鸢转头看了他,她这个弟弟平时不爱笑,话不多。 宫池奕靠在椅背上,暗色的眸子从后视镜那辆宝红色的法拉利转回来,嗓音沉稳又清离,“这么远赶过来监督我?” 女人笑着,“知道我辛苦了?没办法,爸逼我,三姐只能逼你,你再不娶,他老人家真的要亲自来了。” 二十七的宫池奕现在可是家里的金疙瘩,大哥宫池枭都四十多快五十了,可见老爷子高龄,能不急么? 但是宫池奕对这件事始终不急不缓,那么多绯闻,没一个是实在的,老爷子打电话催他,他也是波澜不惊,说:“没遇着合适的。” “媒体不是说你求娶顾小姐?”宫池鸢了解他,所以带着狐疑。 果然,男人哑光深沉的眸子淡淡的笑意,顺手捻了一份报纸,沉澈的嗓音显得漫不经心:“媒体的话你也信?” 他是想娶她,奈何人家看不上! 宫池鸢叹了口气,“你果然又诓了我,不过……”略微的语重心长,“你也别太眼高手低,找个好姑娘就行了。” “毕竟我条件就这样?”宫池奕不怎么在意的接过话,看了自己残废的双腿。 “三姐不是那个意思。”宫池鸢眼神里有些心疼了。 他快六岁才被带回宫池家,本来在军营一切安然,出挑得英俊雷厉,哪知道一场意外让他成了这样? “不是说跟北云馥感情不错?”宫池鸢转移了话题,“你该不会用求娶的绯闻刺激她的吧?” 宫池奕捏着报纸的手摸了摸鼻尖,声音淡悠悠的,“少看点肥皂剧。” 呃,宫池鸢嗔了他一眼,一点也没跟姐姐说话的样儿! 不过她还就喜欢这个弟弟。 车子停住时,宫池奕合上报纸,“明晚招商晚宴,你也去吧。” “干嘛?”宫池鸢皱眉,“爸逼我出嫁就算了,哪轮到你给我操心相亲了?” 宫池奕微微勾动嘴角,配合展北坐上轮椅,缓缓往别墅而去。 晚宴上。 吻安简单的一席白裙,本应该会让人觉得冷情的眼色,但她现在真的是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显得风情动人得恰到好处。 “她怎么来了?” “顾家落魄成那样,穿得可真不掉价!” 三两的女子小声议论着,可见她走到哪都是会令人嫉妒的,哪怕没了雄厚的背景,气质却没法夺走。 顾吻安也想知道宫池奕叫她来干什么。 展北请她去楼上房间的时间,她对着宫池奕皱了眉,“有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谈?” 宫池奕原本在想事,侧首见了她,深邃的瞳孔微微亮色,儒雅的冲她颔首,“坐。” 她没动,“如果只是想继续昨天的话题,就不必了。” 他按下轮椅按钮慢慢朝她靠近,距离并不远,但顾吻安觉得他走了挺久。 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她本想回避,想了想,回视过去。 那是一双幽暗的眸子,眉宇之间沉淀了许多历练,男人的历练本就是种魅力,难怪有人说,二十七的宫池奕纵横捭搁,经历了的事,不亚于很多七十二的男人。 那的确是在夸他。 轮椅停在她面前几步远处,所以宫池奕只用微微颔首,沉稳的嗓音听起来没什么恶意,“不是说要找出除了我以外能帮你的人?今晚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皱眉,所以把她请来了? 没一会儿,她总算明白宫池奕什么意思了。 ------题外话------ 池公子要帮安安找男人?有这么好的事咩大周末的~   ☆、5、疼得手腕都快被捏断了 人都来齐了,宫池奕岿然坐在轮椅上,冷魅的五官抬起,语调淡缓,“仔细看看。” 顾吻安面显菜色,扫了一眼进来的几个男人,清雅风情的唇勾起,“这是今年的新游戏?抱歉,我不需要陪床的。” 一个个型男不知道哪找来的,帅是帅,但她没那么无聊。 他似是笑了笑,有条不紊的泡茶,等她话音落下,掸掉指尖不小心沾了的茶渍,才抽空朝一群男人摆摆手。 就因为她一句话,他跟玩儿似的对他们招来挥去。 这会儿宫池奕温稳的转头看了她,“你先坐。” 吻安还是觉得站着好,而他居然又开始不急不缓的泡茶,她就那么看着他。 干净骨感的指节玉竹般好看,微微低垂的五官看起来很专注,儒雅沉稳得不像昨天那个突然跟她说‘负距离’的男人,也没有传言里的风流和不羁。 所以她更觉得待不下去,不喜欢这种被她作为目标的男人,她却看不透的感觉。 房间外,一对男子没有下楼,转弯往后方通道,展北已经立在那儿。 “三少说什么了?”他问刚出来的男子。 一队保镖无论五官还是身型都是百里挑一,但展北作为首席保镖也没收到三少的意思。 为首的靳南就重复了宫池奕的那四个字:仔细看看。 “看顾小姐?”展北浓眉微动,表情匮乏。 靳南点头,房间里只有顾小姐,自然是让他们看她了。 展北没说什么了,点点头让他们走了,低眉之际微微思量:看来三少求娶起意突然,但不是闹着玩的,靳南的人马一般不面世的。 展北再回到房间时,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 惊异的是,倨傲高贵的顾小姐不知道被三少什么条件稳住,竟然在给众人斟茶。 顾吻安的教养圈内闻名,相应,也认识在座的每个男人:在她归纳起来就是宫池奕的狐朋狗友。 几个人里边,只有余扬是个活跃气氛的,其他的都慵懒专注的喝茶。 没一会儿,聿峥放下茶盏,拢了拢黑色衣摆,看了几个好友,表情寡淡而显得冷漠,“馥儿昨晚受了点伤,我先走一步。” 聿峥常住华盛顿,挂着神秘金融家的头衔,为人冷漠低调,偶尔回来一趟,见了他也会让人觉得这人冷得太锋利,所以提前走,一点不为怪。 大门顾吻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了宫池奕,那可是他捧出来的女人,不担心么? 宫池奕只点了一下头,“不送。” …。 该聊的事都没了,东里智子知道宫池奕叫他们来只是打发时间,避免被女人缠着,所以看了斟茶的顾吻安,“今晚也去我那儿?反正你衣服还在我那儿呢。” 东里年轻,没那么多束缚,也不喜欢察言观色,所以这冷不丁的一句让气氛顿时有些怪异。 她的衣服在他那儿,不免让人联想到她最近的传闻,不干不净,需求旺盛,喜欢潜男星。 吻安也蹙了一下眉,看了宫池奕,下意识的,她并不希望他多想。 宫池奕微侧首,目光淡淡的打在她脸上,倏尔,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她心头一顿,被这一个怪异的勾唇弄得手抖了一下,别告诉她,他看出了什么。 而她手腕那么一抖,忘了还握着茶壶,茶水翻了出来,直往宫池奕下身淋去。 余扬迸了句“握草!”,猛然从座位弹起来,盯着那边的状况跑过去。 但是谁的动作也没有展北快,黑影一晃就到了宫池奕边上。 吻安放下茶壶、抽了纸巾想给宫池奕擦干茶渍,可她的指尖刚要揭掉宫池奕下身铺着的黑布时,手腕被展北捏住,疼得她拧眉,整个身体角度怪异的瘫软下去。 宫池奕看着她疼得脸都白了,眼角微收,目光变得犀利,扫向展北,嗓音冷得慑人:“退下!” 三少平常或深沉或风流,从商之后极少这样的冷厉,所以展北也愣了一下,忘了松手。 宫池奕索性“叮!”的掷下茶盏,目光似箭削向展北捏着她的手,嗓音听起来凉凉的,“听不懂?” 展北猛回神,即刻恭谨的肃手而立,退了一步,“对不起,顾小姐。” 吻安觉得手腕都已经断了,真的疼。 但没有指责,展北是保镖,职责所在,不过她挺委屈,碰一下宫池奕,他又不会变丑,真是! 宫池奕的轮椅容不下两个人,倒是轻易把她托到一旁沙发上,板着的脸缓了些,冲她伸出手,“我看看。” 吻安却努力站了起来,把手腕放在身后,“……没事。”缓了缓,清凉勉强的笑,“改天请展北教教我,万一哪天遇上色狼,应该用得上。” 不知道捏了哪,真的全身都没了力气的疼。 她这一说,宫池奕又一次看了展北,可毕竟是主仆情深,刚刚很慑人,这会儿就是冷了些,薄唇微动,“去买药。”   ☆、6、郁景庭怎么认识的她 展北恭敬的欠身退了下去,而另一边的余扬转笑走过去。 他最明白刚刚展北为什么那么紧张,以至于差点把顾吻安捏碎。 拍了拍宫池奕,“别气别气,看你把展北委屈的。” 说着很顺手替他把擦了擦茶水,“没事,一会儿就温干了。” 郁景庭从一开始就只是安静的坐着,但毕竟不十分熟,加上顾吻安、东里智子都在,余扬不能把那块黑布揭掉给他盖上外套,只能将就着。 吻安已经被东里拉了过去,一脸担忧,她只笑了笑,“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东里皱着眉,所有情绪都直白的在脸上,语调又是责备的,“从你们家出事开始,你都不知道疼字怎么写了,你能有什么事?” 吻安抿了抿,小声喊了他“东里。”示意他情绪别这么明显。 但是东里智子不喜欢迂回,看了看宫池奕,“三少,不好意思了,我得带吻安走,也不早了。” 郁景庭目光淡淡的看过拥着她的东里智子,缓缓放下茶杯,薄唇抿着,淡得差点让人忽视,这会儿却低低平平的一句:“不是还有事没谈?” 吻安也看了东里,声音不大,“你先走吧,不是还有事吗?” 等东里智子离开,宫池奕脸上也恢复了该有的从容,颔首看了郁景庭,又看了她,“忘了给你介绍,华人第一、世界第四的律所创始人,一般人见不到的。” 顾吻安顿时有一种被诓的意识,美丽的双眉皱起,看了宫池奕,“所以你跟我说的就是他?” 枉费她乖乖当了一回倒茶妹。 郁景庭也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很显然,他事先也不知道宫池奕的安排。 宫池奕看了看顾吻安,目光笃定之余,嘴角微微的弧度,“认识?” 她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人,“不打搅你们谈事,我先走了。” 对此,郁景庭只是眉角微动,也不做进一步的解释,只淡淡的道:“顾家什么情况,顾小姐自己最清楚,大概是心里明白找了我也没用。” 宫池奕知道没那么简单,顾吻安是清傲,但不是不讲理,可她显然一副根本不可能跟郁景庭共处的模样。 主动跟郁景庭握了个手,在商言商的客气,周身萦绕商务气息,“麻烦你白跑了一趟。” 郁景庭客气的挑眉,“这次回来会待一久,仓城商界起伏大,是律所揽生意的好时机,有需要的地方,还得请池先生多帮忙。” 宫池奕只礼节性的点头,“承蒙郁少抬举。” 后来房间里只剩宫池奕和余扬了,展北买来的药没用上,放在茶几上。 余扬看了看那头垂眸沉吟的男人,“你没事吧?”指尖指了指他下身,生怕命根子被烫坏了。 宫池奕扬手抽掉腿上的黑布,立体的五官神色淡淡,“你觉得她现在需要什么?” 余扬挑眉,虽然话题转得快,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反正顾小姐缺什么也不缺男人,只是缺靠山。”说罢不免睨着他,“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宫池奕把轮椅缓缓挪到茶几边上,玉竹长指把玩着药膏,嗓音醇澈悠然,“能收服整个娱乐界,收服不了她?” “嗤!”余扬抽了抽嘴角,“吹牛不张胯,不担心扯蛋,你丫使劲吹!除了北云馥,你还碰过谁,不都是钱砸的、一张脸迷的?” 然后又看了看他,“顾小姐清高自傲,绝世美人,真不定看上你这张脸;再说她需求旺盛吧,你这……那更看不上了。” 余扬说着直摇头。 宫池奕慵懒的目光扫过,抿完最后一口顾大小姐给他倒的茶,不客气的冷声撵人:“门在那儿。” 余扬愣了一下,悻悻起身,边走边唠叨:“实话实说而已!顾吻安不在就原形毕露,多装一下儒雅深沉会变性?” 房间空了,宫池奕抬眸看向恭敬立着的展北,薄唇微动,“以后对她注意分寸。” 展北低头,“是。” 之后好久,宫池奕没再说话,只是低眉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郁景庭怎么认识的她?” 展北微蹙眉,“郁景庭这人声望高,但为人淡漠,家世背景一直不为人所知。” 宫池奕似是“嗯”了一声,按下轮椅按钮缓缓往房间门口走,展北紧随跟着,听着他在出门之际沉声:“聿峥说馥儿出了点事,明天提醒我过去一趟。” 展北皱了一下眉,欲言又止,最终是没说。 ------题外话------ 动动小手收藏哇,经常冒泡哟~   ☆、7、把我卖给你,敢要么? 先一步离开的郁景庭在酒店门口站了会儿,然后给顾吻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没有接通。 顾吻安看到来电了,也只是瞥了一眼,利落的甩掉高跟鞋,踩下油门直奔酒吧。 很多人都知道,她身为顾家明珠,高高在上,却非常喜欢各式各样的酒吧,一头扎进去可以一整天不离开。 从前是真的在里头寻找灵感、寻找素材,现在只是因为这地方更能让她放松下来,哪怕稍微露了点脆弱,也有酒精做掩饰。 点了包间,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做,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优雅的靠在沙发上,透过彩色玻璃俯瞰舞池喧嚣,看起来忧淡而享受。 没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 放下酒杯,美眸淡淡的垂下,好一会儿才划开,“……直接说结果。” 听着,她轻轻扯起红唇,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舞池里,清雅的声音有些冷,“说了半天,你是来跟我讲笑话的?”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太多畏惧,倒也抿了抿唇,“不是,顾小姐,您也知道宫池奕什么人,能干掉家里三个兄长,在仓城起起伏伏的商界岿然稳坐,还玩转娱乐圈,那是真不好查!” 吻安动了动嘴角,抿着红酒,“好查我能给你那么多钱?” “要不……您再加点价?”男人试探着开口。 这回吻安笑了,眉尾风情的痣却是凉的,“钱没有,把我卖给你,敢要么?” 那头的人愣住,咽了咽唾沫,妈的!真狠,谁敢要她?万一得一身病。 “查就利索的,否则我把钱都抽回来,你看着办。”吻安目光俯瞰,淡淡开口,然后挂了电话。 酒也没味道了,只好闭上眼窝进沙发里。 她再醒来,还是被电话吵醒的,因为早上的酒吧很安静,电话声音越是刺耳。 拧眉眯着眼,葱白的手拿过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要掐断,但又顿住了,贴到耳边,“晚晚?” “我在医院,一会儿喝一杯?”北云晚轻轻淡淡的声音很好听。 顾吻安猛的想起了昨天聿峥说的话,北云馥受伤了,难道不是因为拍戏? 顾不上什么,电话一挂断就匆匆忙往医院赶。 露天分层的咖啡吧,情调高雅,就是比较难找人,但是顾吻安刚到,一个小孩就到了她跟前,“姐姐,一个漂亮姐姐在二层西角等你哦!” “谢谢!”吻安笑眯眯的摸了小孩的头。 很简单的话,她却明白,因为别人形容北云晚,一定会说‘漂亮’,因为她的五官真的无可挑剔。单论大概是唯一比顾吻安长得美的,至于别人,不论学历、出身、气质都自觉的不敢跟她比。 北云晚坐在西角,微微侧脸不知道在看什么,风细细的吹过,那张完美的脸一览无余,仅仅一个坐姿也能让人感觉她的清高,可能还有点刁蛮。 但顾吻安喜欢,清高并非傲慢,尤其这个时代,优秀的名媛快成为被攻击的弱势群体了,总得有点武器。 “你又在酒吧过夜的?”北云晚回过头看到她,一下就皱了好看的眉。 吻安一笑,柔唇清淡,“孤身一人,睡哪儿不一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北云晚有些心酸,多倨傲的一个人,小时候睡觉不是顶级席梦思都要哭的,却委屈在酒吧的小角落。 北云晚给她递了梳子让她理一理。 顾吻安却盯着她的手腕拧眉,“手怎么了?” 北云晚只是淡淡的挑眉,很自然的缩回去,喝着咖啡,“削水果不小心划到。” 顾吻安怎么可能信她?她堂堂北云大小姐,想吃水果只用张嘴,什么时候碰过刀? “北云馥干的?”吻安水眸清淡。 北云晚搅着咖啡,不着痕迹的讽刺,“她想碰我?下辈子。” “那就是聿峥了。”吻安一口笃定,柔眉几分生气,又是心疼,“你到底是不是傻的?聿峥那种人不会有情,就算要有,你爱了他这么多年,早该海枯石烂。” 北云晚笑,“女人总要傻一次,你不也一样?”意识到提了不该提的,北云晚抿了抿唇,继续:“所以这次我不打算纠缠了,想去国外清静清静。” 吻安盯着她手腕上的伤,“清静?” “干嘛?怕我自杀?”北云晚好笑,“我那么怕疼。” 吻安没说话,美丽五官微微低下,片刻才道:“也好,为了个男人你这么憋屈我都看不下去。” 说罢,她放下咖啡,“昨晚喝多了,得去买点药,等我会儿。” 医院就在附近,所以北云晚点头,但她知道吻安不是去买药,大概去卫生间哭一会儿骂一顿又欺负了她的聿峥,然后去问医生,她的伤到底是自杀还是不小心划的。 她要走了,吻安没家人、没朋友,她再忙都是孤独的,却什么都没说让她去国外清静,免受感情欺扰。 她们彼此就是这么了解,比亲姐妹还亲。 …… 医院卫生间门口,顾吻安走出来,微微吸气,一如既往的高贵,脚步却慢慢停住,盯着迎面款步而来的女人脸色凉了凉。   ☆、8、不爱又何必伤害? 片刻,顾吻安把视线低下,不想跟于馥儿起冲突,她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搞不好就把鞋甩她脸上给晚晚泄恨。 可人家是聿峥护着、宫池奕捧着的人物,聿峥暂且不说,她还要用到宫池奕,还是暂且识趣点的好。 然,她刚要走过去,北云馥先出了声:“顾吻安。” 平淡的语调,但是直呼其名,可见她也不太乐意跟顾吻安说话,又有说话的必要,不然偶尔娱乐圈见了也会疏离的喊她“顾导”。 顾吻安停下来,婷婷立着,气质比身为明星的北云馥还要好,嘴角清凉的笑,“有事?” 别说她们都是名媛圈子里的人,或是于馥儿跟晚晚同一个屋檐长大,但顾吻安真的很少跟她碰面,了解甚少。 北云馥把她打量了一遍,傲慢并不明显,语调淡然中却有几分凌人,“阿奕要娶你的绯闻是你自己炒出来的吧?” 毕竟她顾大导演擅长这种事。 顾吻安忽而笑起来,白皙长腿微微靠近,看着她的脸,清雅的、倨傲的挑眉,“哦,你这是来问罪的?” 不待她说话,顾吻安淡淡的继续:“曾经宫池奕眼里只有你,忽然不当备胎说要娶我,你有那么些闹心,或者嫉妒我可以理解。” 柔唇清雅勾起,连睨着北云馥的动作都是迷人的,“还有事吗?” “那就是默认了?”于馥儿皱了一下眉,“我不管你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最好离他远一点,别拿顾大小姐的另类游戏去伤害他。” 吻安笑意深了,“北二小姐出门没吃药么?求娶的是他,你可以找他去。” 于馥儿挪了一步把她拦住,怒气比之前明显,“我了解他,也不是对你一无所知,如果你顾小姐看不上、无所图,就犯不着让绯闻飘着。” 距离有些近,吻安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了,不喜欢也就退了一步,笑意淡淡,“谢谢抬举,我真压不了他放的绯闻。” 可北云馥还不让她走。 “顾吻安,你还不清楚吗?”于馥儿直直的看着她,“顾家倒了,你再谋算也是这么回事,何必去害别人?明知道不是金穗子,不过枯黄了的稻草,以你的高傲,安安分分找个工作靠自己不好么?” 吻安终是闭了闭眼。 她讨厌这样的语调,跟郁景庭一模一样,好像她顾家倒了,她就该认命,没权利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有气,但转过身一片从容,细白指尖撩过长发,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笑得明媚,“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么多,你非要这么想……可我就算只是一根稻草,也要跟宫池奕这颗钻石绑在一起,你奈我何?” 北云馥一愣,没想到她会坦白,还如此理直气壮。 不过这还真是她顾大名媛的作风,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 “宫池奕要移情别恋,你不舒服可以找他撒娇啊,他肯定二话不说好好疼你一顿,哦不对!”吻安是真的来了脾气,说话笑着,却一句一句的扎针,“我忘了,你正吊着聿峥玩暧昧着呢……北二小姐这么有魅力,找这么落魄的我要男人,不怕掉价么?” 于馥儿捏了手心,“我跟阿奕清清白白,跟聿峥无可厚非,麻烦你说话好听点。” 吻安看着她生气,清冷淡然的睨着,“做得无愧,还能怕别人说得不干净?于馥儿,你怎么玩男人我不管,但请你记住,别欺人太甚,好歹你本姓北云,晚晚就算不是亲生,她也是你姐,她救了你哥,救了北云家,你该感谢她。” 于馥儿忽然冷笑,“北云晚跟你还真是好姐妹。” 昨晚发生的事,今天就都知道了,还没少歪曲吧。 顾吻安没再理她,只不过刚转身,又见了个人,准确说是俩,眉头一下子更紧了。 郁景庭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她来的,双手插兜,淡漠无声的立着,看起来刚和聿峥说了两句。 “馥儿。”聿峥在那头转过视线来,一如既往的冷漠,面瘫脸,但的确英俊无比,看着于馥儿。 顾吻安听完扯了嘴角,走过去,站在聿峥面前,“聿少来医院约会?可否一会儿从南面走?” 因为晚晚还在医院西边的咖啡吧。 聿峥淡漠的视线几乎没怎么看她,倒说了句:“顾家什么时候管路了。” 吻安一看他这张害人不浅却毫无温度的脸就生气,“因为我不想晚晚看到你!你昨晚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就别出现折磨她了行么?” 在她手上划了一道? 聿峥倏地眯了一下眼,几不可闻,随即冷声:“她在哪?” 她勾唇,“怎么,想带着于馥儿过去再给她心上补一刀?”她冷了眼,“你跟北云馥也真是配,她在两个男人间不表态,你在两个女人间不表态……晚晚只是爱你,你不爱就算了,何必伤她呢?” ------题外话------ 性格时境遇使然,安安说起话来比较犀利的。   ☆、9、说顾小姐在酒吧喝多了 顾吻安说罢作势离开,却被聿峥捏了手腕,冷着声,“北云晚在哪?” 一瞬间,吻安猛的皱眉,疼的。他可真会找位置,往展北捏过的地方下手。 不待她说话,郁景庭修长的步伐迈过来,一手依旧别在兜里,五官淡淡,“聿少,没必要跟女人过不去。” 说着话,郁景庭将她的手从聿峥那儿接过去,微微握着。 聿峥面无表情,视线最后在她脸上停了会儿,大概是略微的狐疑,狐疑她何德何能让郁景庭心疼。 撤回视线,又笔直的往于馥儿的方向走。 郁景庭低眉看了她无声忍痛的样子,眼圈还是红的,目光又深了几分,“不走?” 顾吻安舒了一口气,“我还有事。” 郁景庭沉默片刻,松开她,“我在门口等你。” 她没说话,转身直奔目的地,她知道晚晚来医院只会找一个医生。 幸好,事实证明,晚晚那一刀的确是不小心划的而不是自杀,但顾吻安还是拧了眉。 聿峥虽然常年面瘫,冷得生人勿进,但好歹也算是一个绅士,对别人都会客气一些,对晚晚可真下得去手! 郁景庭在医院门口等着,略微低眉磨着脚下地板的凸起,阳光打在他脸上,穿过额前细碎的发丝,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淡漠。 不过顾吻安也就扫了那么一眼,视线投向给于馥儿开了车门的聿峥,眉头紧了紧。 身边忽然多了人影。 是郁景庭走了过来,“上车吧。” 好像怕她冲过去跟聿峥打一架似的。 这让她清淡的笑,仰脸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个疯子,见谁都咬?” 那时候她逆着阳光,仰脸眯眸,眼底十分清亮,白皙皮肤淡淡的粉红,像要被阳光照得透明了似的,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倏然闯进郁景庭眼里。 胸口微微滞了一下,干净的睫毛很自然的抬起看向不远处,再收回来,他还是那个淡漠的郁景庭,“要去看你爷爷吗?” 他不接话,她没必要继续侮辱自己,只道:“不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 昨晚睡在酒吧,这会儿精神好不到哪儿去。 郁景庭点了一下头,作势拾步离开,身体微微侧过去,又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 “我看看手腕。”他朝她伸开手臂。 顾吻安没动。 他把她的手腕握过去,看着白皙纤细的手腕青黑的一圈,郁景庭有了蹙眉的趋势,另一手从西服内侧探出一条小小的药膏。 等她的时间,顺便买的。 她还是没动,任由他涂抹,眼里逐渐有了探究,盯着他低垂的五官,又看他骨感的指节。 好一会儿,终于笑了笑,“你有跟踪别人的癖好?” 郁景庭收了药膏放进她手里,没什么表情,语调淡淡,“路过,正好看到你的车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宝红色进口法拉利,是挺显眼。 听他继续说着:“回去接着擦药,我有点事不能载你了。” 她不以为意的点头,在他的视线里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随手把药膏扔进车里。 郁景庭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她驱车往西,他才迈步上车。 顾吻安回到那个咖啡吧,北云晚却不在,低头她才看到自己收到了短讯:“吻安,我先走了,有空再聊,出国就不通知你送行了,怪伤感,我不太喜欢。” 眼底酸酸的笑了笑,收了手机。 今天没事可做,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开车兜圈子。 而她兜圈子,靳南的人也就只能隐在暗处跟着瞎转,直到夜幕降临,顾大小姐才消停下来。 夜晚,静谧雅致的香堤岸别墅园。 仓城历史悠久,但这座别墅却不古典,因为是宫池奕从国外回来后才修建,倒是光西面那一片法国梧桐就透着浓浓的浪漫。 “三少。”展北低低的嗓音,冷不丁开口可能会吓到人的那种。 轮椅上的男人从窗户边转过来,冷谲的五官还沉浸在思绪中,片刻才薄唇微动,“有事?” 展北走了过去,帮他把轮椅推回来,一边道:“靳南的人说,顾小姐在酒吧喝多了。” 宫池奕微微蹙了眉,嗓音低幽幽的,“臭毛病一点也没改,反而越来越臭。”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备车。” 展北早把车备好了,知道他一定会去的。 …。 酒吧这种地方永远都是热闹的,宫池奕的车在门口停下。 展北下车就要往酒吧里走,发现他把车门打开了,皱了一下眉,诧异之余明显的不赞同,“您进去?” 平常他不会进这种地方,毕竟不是高级会所,轮椅不方便。 宫池奕是想进去的,被展北提醒了,动作顿了,蹙一下眉,“你把她带出来吧。” 不过酒吧门口,顾吻安已经出来了,窈窕靓丽的身影本身就够吸引人,更别说她是被面无表情也很英俊的郁景庭扶着出来的。 这是第二次宫池奕觉得郁景庭跟她关系不一般。   ☆、10、我不想嫁给你 郁景庭低眉看了她,语调微淡,“为什么喝这么多?” 顾吻安抬眸,淡淡的似笑非笑,“你好像管得太宽了。” 这两天怎么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凯撒酒店,晚宴会所,医院门口,然后又是这儿,说他没跟踪她都没人信。 对于她的回答,郁景庭沉默的盯了她两秒,说明今晚确实不太高兴。 “站好了,我去提车。”郁景庭低眉。 眉峰有那么一点点要皱起来的趋势,他能做这个动作的时间不多。 在郁景庭印象里,顾吻安不是高贵的千金,而是问题少女,逛酒吧,吊男人,言语犀利不留情,对她,谈不上讨厌,也不喜欢,因为从来没关注过。 无奈这次回国却没法扔着她视而不见。 她一脸酡红的醉态,摆摆手,撩了长发,很努力的站着,不用他扶,“你去,我再去喝两杯。” 郁景庭干脆没搭理她,淡着脸招了一旁的门童。 另一边展北走上前来,先对郁景庭打了个招呼:“郁先生。” 郁景庭只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不远处,宫池奕的迈巴赫在夜色里也没法忽视的霸道。 展北这才道:“三少有些事想和顾小姐谈谈。” 意思就是让郁景庭不用管她了。 意外的,郁景庭淡淡的多了一句:“工作上的事?” 展北不太了解这个律政第一少,但知道他不爱管闲事,淡漠到宇宙只有他一个人都能生活的那种人,哪知道竟然多了一句,所以展北顿了顿。 片刻才点头,“都有。” 公事,私事都有,巧妙的就把郁景庭的后话给挡了。 郁景庭多看了展北两眼,一个从十来岁跟着宫池奕保镖,但一个那样的主子,保镖也着实精于常人。 最后郁景庭把她给了展北。 钻进车里,吻安侧首看了岿然坐着的宫池奕,车窗射进来的灯光把他侧脸削得越是坚毅迷人。 看了一会儿,她转回头软软的靠着座椅,往下滑了滑窝着身体,“我不想嫁给你。” 声音不大,闭着眼,醉意很明显。 宫池奕侧首低眉,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才启唇,“不想嫁,和不要嫁是两回事。” 这话让她睁眼,微微仰脸的角度蹙着好看的眉,“你好像很笃定我会嫁给你?” 看她一直保持那个仰脸姿势很累,宫池奕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指尖绕着她的长发,缠绵着放到鼻尖。 她本因为他的动作而皱了一下眉,但没动,干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放在他掌心里了。 “别人要不起。”他低低的音调,“只能找你了。” 宫池奕这人似乎生来就是贵族,缭绕她的发,说话凌傲这些会让人觉得反感的因素,在他这里除了矜贵、除了迷人,什么都没剩。 越是这样,她越想退步了,万一以后真的逃不开怎么办? “又是空腹喝的酒?”头顶,他醇浓的不悦。 他说的‘又’,但是吻安没注意,抱着身体捂着胃的手挪了挪位置,没说话。 宫池奕也不问了,微微托了一把让她靠到身上,顺手把备着的外套盖在她裸露的长腿上。 顾吻安就那么靠着他,还能闻到他身上有纪梵希的味道,清淡也霸道。 她喜欢这个味道,以至于神经逐渐放松,醉意熏熏的犯困。 等她睁眼时车子并不在她预想的地方,也不知何时开始下了雨,蹙眉。 “你带我去哪?” 男人一手虚搭在她身上拥着,目光从窗外收回,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住,“车都上来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 她坐直了身体,有些迷糊,又抿了抿唇,“我忘了说地址。” 听起来还把他当免费司机了,报哪儿送哪儿? 宫池奕这才定定望着她,“顾家别墅都被你卖了,自然是去我那儿。” 顾吻安柔眉紧了紧,为什么他又知道? 还知道什么? 宫池奕却只轻拍她的手背,“再睡会儿,马上到了。” …… 香堤岸的夜色很美,庄园口是一个精心打造的花池,一座小拱桥,车灯扫过,花池里即将落幕的荷叶承载着亮晶晶的水珠。 再抬眼,别墅到了。 “金屋藏娇?”她似是而非的认真看他,这么晚家里亮着灯,该是有人的。 宫池奕只低眉看了她白皙长腿,裸踝小皮鞋,又看了不大不小的雨,“坐上来?” “什么?”顾吻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宫池奕拍了拍自己双腿。 意思就是让她坐在他腿上,他在轮椅上,一起进去免得她淋湿,毕竟光着腿就够冷了。 “不要。”吻安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展北递来的伞,站在他轮椅后,一手推着,就是酒后步子不太稳,看得展北心里一惊一乍。 ------题外话------ 撑着后脑勺好让她保持仰脸的桥段只有他能想了 今天剁手日诶,节日快乐哈!   ☆、11、 她在,所以不一样 到了大门口,展北开了门又把伞接过去,顾吻安推着宫池奕进门。 别墅内的装潢跟他本人一样,贵气逼人,只是这时候欣赏起来感觉不大一样,因为家里的确多了个人。 “阿奕……”于馥儿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是湿的,或者是淋湿了没干,从客厅出来就喊了他的名字,不过中途顿住了。 看着顾吻安,她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然后才自然的笑了笑,“我在附近赶通告,雨来得急,正好过来避一避。” 顾吻安一手扶着他的轮椅,眨了眨眼拂去醉意,好看的柔唇微微勾着弧度,“我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话,她冲他摆摆手,“借用一下你司机?” 宫池奕微微转过轮椅,握了她的手腕将她稳住,低醇的音调里带了不容抗拒:“换拖鞋,上楼洗个热水澡,别感冒。” 吻安清浅笑着,其实也没笑,因为眼尾是清淡的,习惯的绕了绕发尖,食指来回指了指于馥儿,又指了指宫池奕,“你确定不会打扰你们相处?雷雨交加的,说不定你就成功从兄弟手里把女人抢过来了。” 话语里带着微微的酸意,所以宫池奕抬眸静静的看了他片刻。 四个人安静着,顾吻安被宫池奕看得压抑,移开了视线。 “顾吻安,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好听点?”于馥儿本就心情不好,还是开了口,而且是今天第二次这个语气。 她没什么表情,“不好意思,可能空气不太新鲜,不能怪我。” 不就是说她在阿奕这儿很多余,很不合适么?于馥儿佩服的人真不多,顾吻安绝对算一个。 美名远扬的大小姐,聪慧明理、高贵大方,什么赞美她都能驾驭得了,但在她看来,能在顾吻安那张犀利嘴里活下来的人是上辈子积德了。 殊不知,顾吻安对谁都以礼相待,针锋相对的人极少。 于馥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要说感情,我跟阿奕绝对比你强,更别说若不是你的好闺蜜缠着聿峥演苦肉计,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碰面?要说多余,多余的人也是你。” “行了。”宫池奕低低的嗓音,略微不悦,又开口喊了立在一旁的保镖:“展北。” 展北领会,虚扶着顾吻安请她上楼。 那会儿,顾吻安才嘴角微微扯起,有那么些讽刺,有那么些难受。 可能是连续看到不喜欢的人了,郁景庭是,于馥儿也是,早中晚总在她眼前晃,约好了似的。 吻安被送进主卧,展北就退下去了。 卧室里紫白色调,陈设简单大气,压抑的胸口也舒服不少,直接去了浴室。 楼下,北云馥看了一会儿神色淡淡的宫池奕,“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宫池奕的轮椅缓缓进了客厅,不咸不淡、漫不经心的看她,“说什么。” 她微蹙眉,“你真的想娶顾吻安。” “不可以?”宫池奕一边脱了外套,一手解了领带,展北已经例行把水放到他面前。 安静了会儿,北云馥抿了抿唇,“阿奕,我不希望你这样,你这样很不负责任知道吗?我不想将就,你也没必要赌气。” 放下水杯,宫池奕才略略勾唇,抬眼看她,声音很平和,“你想多了,不是因为被你拒绝,也不是不负责任、一时赌气的决定。” 相反,顾吻安这辈子,他都负责。 那句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让她别自作多情,她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但她依旧狐疑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娶她?你明知道她现在一无所有,傍你本身就是一个目的。” 宫池奕依旧是嘴角淡淡的弧度,“她一直很富有,顾家辉煌与否跟她没太大关系,我娶她的人。能被傍是我的荣幸,毕竟顾小姐眼光很高。” 北云馥被他气得抿了唇。 宫池奕转动轮椅,看了看她,“跟聿少吵架了?” 她神色顿了一下,然后坦然,“还是你了解我。” 男人动了动嘴角,没说什么,他曾经是花了挺大力气去了解她的,也幸亏是了解了,否则一辈子还娶错老婆找谁说理去? “聿少生人勿进,脾气又差,能吵?”宫池奕很家常的语调,慢慢往客厅门口的方向转动轮椅。 北云馥蹙着眉,“他是从来不跟我吵,只是闷起来能把人气死,鬼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同为男人,宫池奕的确看不懂聿峥,一直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不见他选择也不见他慌。 彼时,他都快到客厅门口了,说了句:“想住就住,客房空着。” 她愣了一下,“你以前不可能让我留宿。”所有女性都不行,包括她。 宫池奕侧首,立体的五官有一种要溢出来的冷魅,眉梢却温和,“她在,不一样。”   ☆、12、没碰过别人,要验身么? 听完他的话,北云馥更是呆了呆。 因为顾吻安在,所以他可以留宿别人?照这逻辑看起来,以前是因为洁身自好,现在是下定决心娶她,所以反而让顾吻安看看清楚他的人? 她笑起来,走过去,看着轮椅进家庭电梯,“我真怀疑,外面那个风流不羁的人是不是你?” 宫池奕伸手按了电梯,只是留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 顾吻安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进来的宫池奕,因为他一直看着她。 低头检查了一遍她穿的衣服,醉意轻了,但眼神略微慵懒,“不好意思,借穿一下。” 她身上是他的衣服,不了解他的衣柜,找半天没看到睡衣,只能拿了一件T恤套上,盖过臀部。 对她来说足够长,对男人却是一种考验。 宫池奕继续转动轮椅往里走。 “你不是有事要找我谈吗?”她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略微靠着擦着头发。 半醉,疲惫,显得她整个人透着一股魅惑。 宫池奕抬手解了两粒纽扣,看了她一眼,转回头时蹙了一下眉,然后又看了一眼,“你确定要用这种姿态对着我?” 穿得少,浴后全身都散发诱惑。 吻安顿了顿,低头,然后并了双腿斜过一个角度,脸上淡淡的,看着宫池奕一点点靠近。 “你知道我要谈什么。”先前家里老头子不催,他也显得很有耐心,不过这会儿略微蹙眉,“有点急,总归你最后也要嫁,不如痛快些,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吻安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似笑非笑的认真,“不满意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她真的能罗列出来:“从来没见过哪个求娶的男人这么强势,我反而觉得自己像要被强盗头子夺去压寨的。虽然顾家落魄了,但我还想穷讲究,不至于自己太掉价以后受委屈,是不是?” 宫池奕坐在轮椅上,她看不出他的身高,可是他几乎跟坐在沙发的她同等的视线,甚至要高,异域风的英俊五官对着她。 随即,他醇澈的嗓音道:“柯锦严当初怎么追的你,我加倍追回来?这种事婚后也不影响。”说罢看了她,“还有么?” 提到前任柯锦严,她晃了晃神,他都看在眼里。 一秒两秒的过去,他黑眸暗了暗,没什么预兆的把桌上的杯子拿起来,又重重的放下。 “当!”一声,她被叫回神思。 他只轻描淡写说:“手滑。”然后干净修长的指若无其事的磨着杯沿。 顾吻安却忽然从沙发起身,声音微微的压抑,已经尽量用她的温凉压着,“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宫池奕手里的杯子再次被放下,而他菲薄的嘴唇勾了勾,有些冷。 她只走了两步,手腕被他精准捏住,力道不小,拉转她的身子被摔坐进沙发里。 很惊险的动作,但他控制得很好,只是她摔得略微狼狈。 也因此,她看出了他的不悦。 只听宫池奕嘴角扯了扯,“柯锦严比毒药还毒,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是么?” 她被摔得有些脾气,撩了长发,没了在外一直武装的风情和浅笑,蹙眉看着他,“我不想听那三个字不行吗?” 这一次,宫池奕直直的盯着她,幽暗的眸底铺着不明的情绪,很暗,雕刻一般的五官没什么动容,“那就点个头,结婚而已不要你的命,我帮你忘了他。” “我没有忘不了!”她的语气开始变化。 然后又缓了缓,撇开对着他的视线,不说跟宫池奕一样的城府稳重,至少别败得那么明显。 然后还算稳的起身,“我睡哪儿……!” 声音戛然而止。 是她再一次被他一手扯过去,在他的力道牵引下直接跌到他腿上。 四目相对,她却逐渐起了生气,美眸温冷,嘴角扯起,“你身上,于馥儿的香水味都没散,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谈婚事么?” 略略的讽刺,一点点介意,她没有掩饰。 外界谁都知道他对于馥儿的捧,曾经更是何等殷勤的围着她转? 宫池奕静静的盯着她,薄唇轻启,“你在吃醋?” 她抿了唇,去掰他捏着的手,他是松开了,却一把握了她的腰,另一手更是抓着她的柔荑往不该放的地方放。 “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低沉好听的嗓音,似乎没有玩笑的成分,“要验身么?” 她愣了会儿,面色微冷,“松开!” 因为她被迫把手放在男人最尴尬的地方,他却面不改色。   ☆、13、不公开,明天就登记 宫池奕看她恼了,握着她的手却不松,稳沉下似是而非的恶劣,性感薄唇淡淡的勾着,“恼了?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没什么经验?” 顾吻安一双清眸瞪着他,一丝嘲讽,“你很有经验?” 宫池奕锋利的眼尾微微抬起,倒没有被戳到尊严的不悦,只沉声漫不经心,“都说了没有,除非在轮椅上做,哪个女人会乐意?” 她听完抿了抿唇,正好被他松开手,以她的修养来说,戳中别人尊严理应对他说声‘抱歉’,但是气头上说不出来,直起身离开他的范围。 “我没跟你开玩笑。”身后的宫池奕不紧不慢的转着轮椅,嗓音悦耳,又几分强势,“你若不介意,我也可以来强的。” 她顿了一下脚步,转头看他,视线里,他上身笔挺,气宇不输常人。 忘了她要说什么,而是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结果,她再转过身还没两步就被自己的脚绊倒,直接往地上摔。 出奇的,那一秒背对着宫池奕的她,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在计算着、预测着。 果然,听到了轮椅急促靠近的声音,飞速从她身侧的地方切过来,男人已经伸手把她捞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顾吻安神色呆了呆,掌心撑着他胸膛。 她心里一片清明,刚刚的感觉没有错,鼻子被撞的发酸,因为他胸膛出乎意料的硬。 就算他的尊贵是家族与生俱来,可明明是坐了轮椅十来年的人,不应该只是个病秧子?为了救她,甚至从轮椅上被带翻下来? “已经残过一次,我不想二次残废。”头顶传来男人幽幽凉凉的声音。 她回神,身体的力量撤离他的腿,目光还停留在他黑布下不明显的双腿上。 宫池奕抬眸,也不打断她,只是嘴角若有似无的动了动,“给你倒杯茶看一整晚?也许明天我的腿就好了。” 她皱了一下眉,神态安淡下来,“我去擦头发。” “就这一晚,睡前我要答案。”他在身后低声。 顾吻安吸了一口气,没回应。 好像她不给答案,他就真的没打算睡,一直在书房,导致她也不能睡,想方设法的网上搜东西。 宫池奕悠然坐在升高的轮椅上,盯着办公桌上的屏幕。 片刻后,眼角动了动,修长指节点了点屏幕,放到某一处的画面。 那是卧室里的顾吻安输入搜索框的文字,看得还算清楚。 “宫池奕背景” “宫池奕家族史” “宫池奕伤残原因” 等等,但没有一个字涉及他的资产,显然她没什么兴趣。 而跳出来的答案,除了千篇一律他的风流和商场雷厉风行以外,没任何价值,连个人介绍都没有。 直到宫池奕看到了她又输入的文字,嘴角几不可闻的抽动,又冷峻的板着。 “下半身瘫痪的男人性功能是否退化?” 薄唇微微抿着,看着她温凉又略微紧张的神色,最终是笑了笑,她不肯点头,是担心他权势过重让她受牵连,还是性功能无碍侵犯她? 合上屏幕,他调好轮椅缓缓往卧室走。 男人刚进去的时候,顾吻安按住删除键把一串搜索字句毁尸灭迹,神态自若的站起来看着他。 问了句:“你说过婚后不会碰我的吧?” 宫池奕一点都不见怪,点头,而后看着她,“答应了?” 她很坦然的点头,“我有条件。” “说。” “首先,我不干涉你玩女人、传绯闻,但别让我看到。第二,虽然是很莫名其妙的婚姻,但毕竟对女人有很大的影响,我不想公开,除非你真心待我,认认真真追过,说不定我真动情了那就另说了。”她流利的说完,定定的看着他。 宫池奕嘴角微微的弧度,这种情况还能撑着骄傲跟他这么说话,也就她了,换别的女人,这麦穗两歧的事,该乐不可支。 “好。”他嗓音温沉,一言九鼎。 不过他冷不丁的接了一句:“不公开,但有些人总会知道,我不会挡。” 她皱了柔眉,只听他凉凉的补充:“比如柯锦严。” 顾吻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她吃回头草去么? “主卧让给你。”不待她说话,男人醇澈的低音,好像比刚才好听多了,出门之前又微微勾笑看了她,“好好睡一觉,明天登记,证上的照片怎么也要好看一些。” 她想了想,“下午去,早上我要去看我爷爷。” 他还是简单一个字“好。”   ☆、14、一点点布下的情网 躺在宫池奕那张二米二的大床上,吻安总觉得不踏实,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但这好像的确是她想要的。 夜雨还没停,宫池奕开了书房的窗户,听着雨点淅淅沥沥反而觉得心安。 他拨通了宫池鸢的电话,开口就是低低的一句:“明天让人给你送个复印件,带回去给老爷子交差。” “什么?”宫池鸢无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交差?……你要领证?” 宫池鸢低低的“嗯”了一句:“你在外面?” 宫池鸢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其余四个兄弟无论年幼、年长总喜欢操心她,所以她也见怪不怪,“马上就回去了。” 她也一句都不多问关于他的决定,反正他的决定都是对的。 “你的研究所是不是有案子?”宫池奕没挂电话,而是忽然沉声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宫池鸢确定没跟任何人说过,需要什么关系都是她一双腿在跑。 宫池奕只自顾说着:“郁景庭在仓城,短时间不会走,可以去见见。” 她听完挑了挑眉,“你有这么好心,忽然给我推荐个人?” 果然,他轻飘飘的一句:“嗯,多接触,顺便帮我看看什么来路。” 赫!后一句才是重点?还顺便,宫池鸢敲了敲食指,“我猜猜,能引起你注意的人,不是能力出众,就是某方面势力不容小觑,但你身份不便去探查……好吧,可以。” 不过话说完,宫池大小姐美眸弯起,话音一转,“我昨天去了个发布会,新出的一款游艇不错。” “给你买。”宫池奕眼皮都没抬,嘴皮子动了动。 宫池鸢笑,“税也帮我承担了,回去我在爸面前多夸夸顾大小姐!” 宫池奕淡淡的笑,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 半夜被叫出来的聿峥习惯了一身冷暗的黑衣,走进寂寥的包间,扫了一眼悠然品酒的宫池奕,“半夜发什么疯?” 嗓音萧冷,可还是很乐意的来了,落座。 宫池奕从倚着沙发坐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碰一下,简洁直白的一句:“最后一杯单身酒,不乐意跟我喝?” 聿峥捏着杯子,莫名看了他一眼,表情千年不变,也没什么惊讶,“定了?” 宫池奕点头,“二十七,不小了。” 其实也只是对真正的花花公子来说更该疯狂的年纪。 聿峥把酒喝了,但也说了一句:“知道她别有目的,也满副慷慨的接住,我该说你很伟大?” “有么?”宫池奕不咸不淡的一句,慵懒从容。 “踢掉原本要跟你相亲的女人,又卖掉自家别墅变得无家可归,再跑到酒吧夜夜买醉,那么明显的投怀送抱,欲拒还迎。”聿峥淡淡的语调,只是普通的陈述没有喜恶,“你是腿残又不是眼瞎。” “但凡我给得起的,就证明她要得起。”宫池奕悠悠然摇着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液,微微勾着嘴角,“我喜欢她的聪明。” 对此,聿峥不会做任何评价,别人的喜好是别人的事、别人的权利,再好的兄弟都是如此。 放下酒杯,宫池奕看了他,“北云晚又让你不痛快了?” 清高貌美的北云晚喜欢聿峥,虽然非北云家亲生,但用命救了北云大少,被北云视如己出的宠着,养成了真正的千金,爱聿峥也爱得理所当然。 按照北云晚自己的话说,修养极好的她这辈子唯一不要脸的就是爱着聿峥不放。 聿峥终于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两个字:“没有。” 宫池奕看了看他,嗓音低沉从容,“不是说要离开这儿?……你也该给馥儿一个交代。” 交代? 这让聿峥动了动嘴角,“感情自由,你也没必要这么快把她推给我。” 宫池奕总算看明白,这男人真没有情。 “别笑我腿残,你也够悲哀了。” 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等哪天幡然醒悟,估计女人早没了。 聿峥瞥了他一眼,淡淡的一句:“我最近回去一趟,馥儿在这里拍戏,你多照顾着。” 他们一起长大,一直都是男士照顾女士,这种呵护几乎习惯了,但外界看来成了捧和宠。 “追北云晚去?”宫池奕不冷不热的猜测,没有得来聿峥的回应,然后挑了挑眉,“顾大小姐不吃醋的范围内可以。” 聿峥怪异的看了他,已经起身,“要我跟顾小姐打个招呼?” 宫池奕不置可否,只一句:“她最近情绪不好,见谁都呛,你脾气差,我怕她看不过会动手,我只能向着她揍你岂不是兄弟都没得做?” 言外之意还是别去了。 聿峥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可理喻的摇摇头。   ☆、15、你把我跟柯锦严放在一个水平? 宫池奕再回到香堤岸已经是凌晨两点。 轮椅无声的滚到她床边,安静的凝视她许久,直到顾吻安转过身懵懂的醒过来,然后起身。 还没站稳就吓得一个惊叫,腿软的跌了回去,反手把床头的灯拍亮,作势要把枕头砸过去。 待看清那人是宫池奕时,狠狠拧眉瞪着他,又极力压着脾气,“你梦游?” 男人神色沉淡,再靠近点把枕头拿走放回床上,“枕头没什么杀伤力,再者,香堤岸没有闲杂人等,对待未婚夫是不是要温柔点?” 未婚夫,他享受这三个字半个夜晚,享受到睡不着。 顾吻安起身板着脸,“就算结了婚你再这么莫名其妙吓人,甚至心怀不轨,我就在枕头底下放刀子。” 宫池奕微微勾了嘴角看着她去了卫生间,如果偷窥她算一种病,他可能病得不轻。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宫池奕还在原来的位置,只不过是转过来对着她。 只见他剑挑的眉动了动,“不凉么?” 顾吻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才反应过来她没穿鞋,倒也没什么局促,毕竟她的脚很好看,而她从小就这样,在家喜欢光着脚。 “还好。”她是睡醒忘了自己在别人家。 走回床上,看了看他,“你要在这儿坐一整晚么?” 宫池奕看起来脾气很好的看了她,眼神温润,“明天一早叫你。”然后缓缓离开。 …… 头天一早,顾吻安是被电话吵醒的。 “……一定要今天?”她拨了拨柔顺的黑发,好看的眉蹙着,“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本来打算早上去看爷爷,跟他老人家说结婚的事,这下去不成了。 匆匆忙忙下楼,宫池奕已经在客厅看报纸了,早餐没好,想让她多睡会儿,结果她自己下来了。 “不好意思。”她走过去,“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到中午或者下午才结束。” 宫池奕知道她最近有新电影,不过制片人不是一开始就想让她拍,这个导演位置不稳,所以组里有事她必然会去。 他也不干涉她的事业,放下报纸,“下午给我电话,去接你。” 顾吻安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 宫池奕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她已经转身,发梢旋出好看的弧度,身影消失在门口。 餐桌边上,展北恭敬的立着。 “听闻电影也不是热门题材,顾小姐这么费劲,更多的恐怕是想踢掉原定女一号梁冰。” 梁冰? 男人优雅的放下餐具,眼角微抬,“柯锦严劈腿的那位?” 展北点了点头。 她忙什么都逃不开柯锦严。 桌边的人忽然没胃口了,擦了擦嘴角,神色淡然,薄唇微微抿着什么也没说。 出了别墅上车,展北也看不出三少在想什么,等车子掉头,才听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有个影视颁奖?” 展北再点头,“就这个月,估计柯锦严也会回国。” 之后宫池奕没再问,沉默得有些压抑。 …。 顾吻安赶到民政局时,时间已经很紧了,接近工作人员下班的点。 宫池奕大概是等了太久,看到她时几不可闻的蹙了眉,等结婚合照拍出来,坚毅的五官显得略微冷硬。 “要不要重新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男人低低的开口:“不用。” 顾吻安知道他等久了不高兴,虽然性子清傲,但这时候她的态度是很温和的,替他穿上外套,然后推着他出去。 到了他的迈巴赫边上,她原本没打算上去,但他略微侧首,“你先上去。” 大概是有事跟她说。 车内宽敞,顾吻安看着他拿了前方小桌上的锦盒,打开。 没一点悬念,也没什么感天动地的告别,直接把戒指拿着又握了她的手。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绪,猛的就把手抽了回来,抬头才见宫池奕的脸一点点沉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扯了嘴角,笑意反而显得锋利,“款式不喜欢?” 顾吻安看着他的棱角,“没有……我的意思,既然是隐婚。”顿了顿,她温凉的抬眼,“我若是不戴,你会生气?” “你觉得呢?”他薄唇微动。 她皱了皱眉,“戴中指可以吗?” 宫池奕低眉,深冷的目光从她白皙的中指划过,指根还有着戴过戒指的痕迹,毕竟上一段恋情刚结束。 深邃的眸子定了她,嗓音沉沉,“把我跟柯锦严放在一个水平?” ------题外话------ 看到钻石暗婚那本的新号外了吗?那本的粉丝值达到举人的,一直追这本,到这个上架时,在这本评论区一起发奖励哦!到时候我还会提醒这回事哒(给老粉丝提个醒,新粉丝也可以两本都看,这个上架前把那本的粉丝值追上去就好啦~)   ☆、16、一定要今天,非去不可? 顾吻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计较,但她确实没那个意思,反而每次都是他在提起姓柯的。 也就清淡的抿唇,坦然看着他,“不是。” 她根本没准备好嫁,或者说这个婚姻她不太正视,所以不敢戴这么神圣、昂贵的东西。 但这话她没法说出来。 形象冷魅深沉的宫池奕,在她这里是绅士居多,但这会儿是真的黑了脸,薄唇抿成一条线,强势把戒指给她套上。 “至少给我戴满这个月,就当对我的尊重。”他低沉的嗓音,然后绷着脸拿了他那枚要自己戴。 她的视线跟随着他。 把戒指拿了过来,很是明理乖巧的模样,“应该我给你戴。”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沉冷的神色有所好转,终究是顾大名媛,比任何人都识大体、懂进退。 顾吻安是想,既然要戴,就认真些,她也不是个喜欢敷衍的人,一点点往他手指套上,把钻戒转正。 他的手指很好看,干净修长,骨节有力,不看他那张蛊惑的脸,大概会以为他是个清风若竹的男人。 “好了。”她抬起头,清雅浅笑,身体微微歪过去,凑近他挺直的身躯,礼节性的庆祝吻落在他嘴角处,“以后我就是你的隐婚妻了。” 宫池奕深邃的眸低垂,在她伸手想开车门走时把那个吻继续了下去。 虽然他们已经登记了,但除了那天在凯撒他执行‘负距离’强吻外,他们之间并不亲密,顾吻安难免蹙了眉,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转而忍住了挣扎。 身份不一样了,这不算侵犯。 他又恢复了他绅士的蛊惑,也许就是怕她不适应跟他太亲密,薄唇压下后若即若离的撤开,眸光在她脸上轻揉,复又一下一下循序渐进的轻吻。 她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纪梵希的香味,并不高超的吻技,却有一种莫名摄魂的错觉,连她在哪都要忘了。 吻一寸寸的深入,因为他双腿不方便,只是笔挺的坐着,导致她几乎整个人趴上他胸膛。 松开她时,顾吻安双颊粉红,清离的美眸一层沦陷。 男人满意的微微勾唇,她不动,他就结实的勾着她,避免她掉到座椅底下。正好缓解他身体里乱窜的火热。 坐回座位之后,顾吻安很快调整神色,看了他,“我晚上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路了。” 宫池奕眉尾动了动,别告诉他,刚刚那么乖巧配合,就是为了有事去忙? 倒看不出他生气,薄唇动了动,语调淡淡:“新婚第一天,就甩下丈夫一个人用晚餐,不太好吧?” 吻安看了他,还没说话呢,东里智子的车在不远处停下。 黑色卡宴,儒雅、内涵,符合他东里少主的性子,只见他下了车就蹙着眉直往宫池奕的迈巴赫走来。 宫池奕眼尾扫过走来的东里智子,看了她,“来接你?” 顾吻安点头,东里是演员,影视圈里跟她最亲近,也是传被她潜规则最多的那个,殊不知他东里少主想潜谁潜谁。 她还没说话,男人低低的发话了,“两分钟,下去打个招呼,回家吃饭。” 这让她蹙了眉,“我是真的有事。” “跟柯锦严新女友有关的事?”宫池奕低低的音调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则不然。 他又提了柯锦严,吻安脸色就不好了,凉凉的看了他,“你好像说过,不会干涉我的工作。” 见他只是抿唇盯着她,顾吻安伸手去握了车门把。 下一秒,被他阻止了,唇畔生凉,“一定要去,非今天不可?我堂堂SUK总裁能抽时间,你不能?” 其实知道他在意的不是她抽不出空,完全是因为接她的人是东里,她要去办的事跟梁冰有关,毕竟她现在是他女人了。 这么看来,这人高高在上惯了,确实唯尊凌世的,半点不准别人忤逆。 “我知道你已经很包容我了,不计较我的传闻和我的一无所有的求娶,但是工作上的事,我希望拥有绝对支配权。” 微抿唇,看了他,“反正以后我斗不过你,所以在民政局门口就说清楚,如果你不能答应……” “怎样?”他几不可闻的眯眸,让她把话说下去,又威慑她不敢把话说完。 顾吻安精致的下巴微扬的角度,平时看来气质突显,但这时候显得倔强坚持,导致宫池奕脸色的愠怒不轻不重,但够明显了。   ☆、17、你结婚了?嫁了谁? 片刻,男人终于薄唇微动,嗓音低郁,“我没包容你,话不必说那么好听。”反正再好听也就是为了忙她的事去。 “请便。”他亲自给她开的车门,冷峻的脸没对着她,倚回坐位,声音淡淡, 她还真的走了,不过关车门时留了一句:“我尽量早点回去。” 东里刚走到宫池奕车子边上,英俊年轻的脸上带着不悦,扫了一眼她的神色,目光忽然落在了她无名指上多出来的东西。 别人可能留意不到,但她在东里智子这里哪怕头发稍微卷了不自然了,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他盯着她,“那是什么意思?” 顾吻安抬起无名指,清雅一笑,“就这么个意思,上车吧,还有事呢。” 但是东里现在什么事都没心思了,上了车也不启动,就侧首盯着她。 “你就这么嫁了?” 她扣好安全带,撩顺长发,眉尾指尖扬起看着戒指,“款式还不错,不是么?” 东里握了她的手转过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说罢又很恶劣的粗了声音,“别用这种面具一样的笑对着我,老子现在很烦。” 顾吻安忍不住笑,“温文内涵的东里少主不应该爆粗,再说了,于我而言,这是好事。” 东里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淡淡的疼痛和失望,“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她依旧风轻云淡的笑,“没有不信,只是不忍劳烦,毕竟你事业刚起来。我以前名声不好,但好歹是顾家大小姐,现在不是了偏偏名声依旧那样,所以跟我绑在一起,你发展很难的,到时候岂不是没法跟你姐交代?” “我的事你操什么心?”东里一点也不掩饰坏情绪。 她拍了拍他握着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是么,她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为什么放着东里少主不当,偏偏当个演员? 她只知道,他可以是她的男闺蜜,绝不会考虑哪天跟他有一段姐弟恋。 车速忽然飙升。 顾吻安皱了皱眉,但是没说话,毕竟飙车这种事她少年时期就是惯犯了,‘怕’更是没有,只当让他发泄了。 车子在‘帝享堂’商业会所停下。 刚往里走了两步,她被他拉住,侧首,“怎么了?” 东里神色不佳的盯着她,“想清楚了,如果控制不了情绪,劝你还是别进去了。” 她清淡一笑,亮了亮无名指的婚戒,“柯锦严只是过去式,我今晚来谈工作的。” “也不知道当初谁哭到眼角膜破裂。”东里薄唇碰了碰,冷着脸牵着她往里走,直往约定的包间。 …。 谈事的全程,东里只是护花使者,不插话,默默喝酒。 顾吻安脸上从始至终都是公事公办的神色,话语有条不紊,表达得很清晰也很强势。 “吻安。”柯锦严这会儿终于黑眸看了她,微蹙眉,语调很平和,“主角合不合适,制片人和原著作者最有发言权,这是事实,你不该公私不分。” 顾吻安听完安然回视,侧脸对着柯锦严,眉尾那颗痣都风情的笑着,“柯少教训的是,但似乎与我无关,我若想公私不分今晚就不会来这儿谈,再者。” 想到身段、容貌、家世一切都只是‘还好’,完全跟她没法比的梁冰,她看了柯锦严,“电影对社会影响很大,一个第三者担任主角,合适么?柯少喜欢她,不代表大众的审美也这么差。” 柯锦严看着她条理分明的讲了一晚上,完全没了从前爱黏着他的娇气,从前他的训话,她会眼巴巴的抱着他说‘会听话’。 制片人桑赫在暗处碰了碰吻安的手臂。 顾吻安眉眼微垂,看了一眼制片人,接着道:“我知道柯少会投资这部电影,有钱确实挺了不起的。” 她勾了勾嘴角,细白的指尖夹了一张银行卡,推到桑赫那儿,“不到两个亿,应该够了吧?” 可能除了‘两个亿’之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她推卡时无名指那亮闪闪的钻戒。 柯锦严眉头皱着,目光上移,看着她风轻云淡、言笑晏晏的脸,顾家这个样子,她还抱着顾大小姐的高傲,但这高傲背后都发生了什么? “不用这么看我,我顾吻安哪怕死,都不会去卖身。”她清淡的笑着,讽刺的视线扫过柯锦严,然后纤指夹起高脚杯,“我还得早回家,就不多陪了!” 东里先她一步把酒杯拿了过去,“我代了。” 一仰而尽,然后牵着她离开。 出了门,她看了东里,“生气了?” 不然她酒量比他好,好端端的代什么酒? ------题外话------   ☆、18、我说不碰你,没说不睡你 出了帝享堂门口,东里才肃着脸盯着她,“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顾吻安略微恍然的挑眉,只听东里继续冷声:“哪来那么多钱?”问完又皱了眉,“宫池奕就是用这些钱迫你答应登记的?” 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胸口,“放轻松,没那么多事,池先生没这么趁人之危,或者要出手怎么也比这个多。” 见东里站着不走,她只好一句:“我卖顾家老宅的钱。” 东里一拧眉,“你爷爷知道?” 她刚张口要说什么,被身后的人打断。 “吻安。”柯锦严跟了出来,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又看了一旁的东里智子,礼貌开口:“我跟她说两句。” 东里嗤然冷声,“我好像没堵着柯少的嘴。” 被呛了的柯锦严倒没什么介意,依旧礼貌温和,看了她,又往她左手看去。 “有什么要说的请尽快。”吻安没看他,扫过会所门口陆续的行人。 “你结婚了?”柯锦严问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嫁的谁,没听你提起。” 顾吻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你关心好现任就好了,前后两任都想顾,不累么?” 柯锦严一直都脾气很好,好像对谁都是,明知道她烦,也只平和的道:“吻安,我们之间没什么仇恨,不必弄得锋芒相对,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他跟梁冰发生关系的确伤了她,但其余之外,他们之间都是和平的。 她笑了笑,没有仇恨么? 好像是,但她就是过不去,甚至到现在,她都不清楚俺么温和、不喜热闹的柯锦严怎么会劈腿,怎么会跟她分手? 她也不想知道了,只微微抬起讽刺的视线,“没听过么?上帝给你关上门的同时,可能还给你放一条狗,我大概就是那个被上帝捉弄的人,所以过不了多好,你可以安心了。” 柯锦严皱着眉,她以前没这么带刺。 顾吻安已经上了东里的车离开。 靠在后座上,笑了笑,她的确挺惨的,家里出事,男友抛弃,现在好了,嫁给了一只狼。 “你这是去哪?”回过神,她看了东里,因为路线不对。 东里头也没回,冷着声,“去海边待会儿。” 她抿了抿唇,“你要不要找个人陪?宫池奕估计等急了,我走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 东里这才扯了扯嘴角,“刚登记就这么听话?你是顾吻安?” * 吻安吹了一阵海风回到香堤岸时,别墅是暗的,楼上的书房没灯光,她庆幸的以为宫池奕已经睡了。 谁知道刚推开门,玄关的灯‘啪’一声亮了,宫池奕端正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水杯,脸色看起来淡淡的。 宫池奕看她站着不动,薄唇微凉,“喝多了?” 顾吻安这才摇了摇头,开始换鞋,背对着他的时候,又听到他沉声淡漠:“到书房来。” 剧情跟自己想的相差甚远,她只能换完鞋上楼。 “什么?”她垂眸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沓东西,没拿起来。 “协议。”宫池奕低低的嗓音,大半夜的没有半点疲惫,清澈性感,“如果不放心,仔细研读一晚上再签不迟。” 顾吻安听完翻了两下,“你是在跟我生气,顺便笑话我?” 该说的早说过了,嫁也嫁了,还仔细研读什么?显得她蠢还小家子气。 放下协议,伸手从他的笔筒里随便挑了一支笔,伏案就是‘唰唰’几笔,然后推到他面前,“还有事么?很晚了。” 宫池奕看了她小片刻,然后才眉尖轻微挑动,嗓音无奇,“没了。” 看着她款步走出去,宫池奕莫名勾了嘴角,他给她树立过很君子的形象? 后来顾吻安悔了一眼未看就签下他的阴险协议,可惜为时已晚。 轮椅缓缓滚进主卧时,她刚拉好窗帘,看了他,“怎么了?” “帮我推到床边,脱衣服。”宫池奕温稳的一句,丝毫没顾及她的表情变化。 她站到了他面前,“你是打算……跟我同床?” “有问题?”宫池奕眉峰微动,一脸理所当然。 她看了看足够宽的床,很明显的不愿意,“你昨晚不就自己睡的?” “我们结婚了。”男人淡淡的嗓音,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我说不碰你,没说不睡你。” ------题外话------周末愉快~   ☆、19、池公子欺负人被反咬了 顾吻安目光一滞,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他刚刚说什么?这是宫池奕会说的话? 片刻,她气极反笑,“你当初求娶,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挑眉,“说了很多,不干涉你的工作?” 明白着歪曲视听、试图蒙混。 说罢,他微抬冷酷的脸,说得坦荡从容,“既然结了婚,所有合法事宜都是情理之中,发生的时间未定罢了,该不算我欺负你?” 顾吻安闭了闭眼,“那你那么厚的协议都写了什么?” 宫池奕神色淡淡,黑眸掩着神采,明知故问:“你没看么?” 吻安暗自吸气,努力忍着不跟弱势群体发脾气,但她还是没忍住,垂下的视线清冷而讽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睡我?” 宫池奕看出来她生气了,显然很抵触这方面的事。 不待他再说什么,顾吻安看着他轻飘的一句:“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柯锦严不止一次跟她提过想进一步发展,她都推了,以至于现在一提这种事她都很反感。 “柯锦严时常这样?”她刚转身,宫池奕忽而幽幽的问。 她不想回答,脚步抬起一半却被他精准握了手腕转过身去,隽冷的视线裹着温沉,薄唇抿了会儿,还是柔了声线:“我身体什么情况你很清楚,不可能真的办了你,紧张什么?” 她大概是真的脑子短路了才会被他吓到,连他腿残的事都忘了。 回过神,想把手腕解脱出来,宫池奕却紧了紧力道,“帮我递拐杖,扶我上床。” 顾吻安心里有气,本也不是个善茬,拐杖是递了,但是递完就自顾上床、背对着躺下,看起来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宫池奕拿着一副拐杖在床边怔了会儿,看着她,“顾小姐。” 她没声。 男人眉峰蹙起,薄唇箍紧,“顾吻安。” 安静。 宫池奕脸色僵了僵。 半晌才舌尖抵着唇畔,又莫名其妙的笑,果然不是个白受欺负的主。 卧室的灯灭掉,而后昏暗里光影一转,她就感觉身边的位置安静陷下去几许,整个过程可能不到五秒。 腿残了之后练就轻功么?她柔唇抿了抿。 翌日。 顾吻安醒来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整晚好像都没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同床也很安全。 下楼,白嫂恭敬的笑着迎她去餐厅,宫池奕已经一身矜贵的西服,手边不是报纸,貌似是个游戏机,见她来了才放下。 她吃饭从来不说话,敛眉优雅,小口优雅的吃着,知道宫池奕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次,她只当什么也看不见。 放下餐具,葱白柔荑去拿纸巾时,纸巾被他一划远没够到,顾吻安婷婷坐着,终于把清雅的视线投过去,“有事?” 宫池奕总觉得这场景怪异,只看顾小姐精致微扬的下巴,就好像他堂堂SUK总裁在求她。 嗓音沉澈平坦,“晚上有个应酬,你陪我?” 她站起来够了纸巾,擦过嘴角后规整放在桌边,面部未动目光先移,还带了一贯的浅笑,显得颇为迷人。 正好意味着,她要说的话不会那么好听。 果然,她看着他手边的游戏机,“我正事很多,一直到晚上也没空,那些娱乐节目,不妨去约一下于大明星,她没有通告。” “顾吻安。”宫池奕脸色不太好了,每次喊她全名都带着警告的意味。 不陪就算了,还把他往外推。 还有,“娱乐节目?你以为你丈夫是玩乐混到今天的?” 顾吻安把椅子放好,很合理的一句:“我不了解你,外界都说风流邪肆、不务正业,手段高明、冷酷城府,总有一个形容词没错的吧?” 没一个好听的。 他已然黑了脸,“所以你确定要挂着婚姻头衔各过各的,一直这么跟我相处?” 见他这么冷,一般人定是小心翼翼的,她却依旧浅笑着,“我想跟你好好相处,似乎是池公子先欺负人,我这人挺记仇呢,只能等我情绪再说。” 说罢还微挑眉,“没办法,婚也结了,你必须忍忍新婚妻子的脾性。” 她还就是笃定他不会离婚的。 白嫂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多半是三少欺负人被反咬了,瞧着倒也有趣! 宫池奕一个幽冷的目光扫过去,白嫂才忍了忍,干脆无声的退了下去。 门口传来她最后一句:“我今天不见柯锦严。” 他不就担心这个,所以非要带她出席什么不必要的应酬么? ------题外话------ 静静的等你们收藏点击评论……   ☆、20、谁敢动她尽管试试 宫池奕从落地窗看出去,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利落的上了车,片刻才眉峰微蹙,这都秋天了还穿短裙,那双美腿一年四季魅力四射。 侧首回来,目光落在她没吃完的早餐时,转而沉声问:“昨天她见柯锦严,没受欺负?” 展北面色不改,只是心想,向来只有顾小姐欺负别人的份儿,也恭恭敬敬的回:“没,东里智子一直跟太太形影不离,也不至于被欺负。” 这是事实,顾吻安和北云晚姐妹情深外,跟东里智子的友情从来没变过,有顾吻安的地方,不超一里,或不过十几分钟肯定能看到他。 宫池奕按了轮椅按钮,缓慢移出餐厅,好像也不担心她跟东里出点什么事。 展北跟着走出去,补了一句:“对了,梁冰的位子大概保不住了,不过太太为此是倾家荡产了。” “她?”宫池奕漫不经心的启唇,又顿了顿。 顾家出事这段时间,她为了顾老先生花光了所有积蓄,本就穷得叮当响,若说还能有什么…… “她把卖宅子的钱花了?”宫池奕剑眉蹙着。 挺聪明一个女人,果真是没碰过生意,钱哪能这么花? 之后宫池奕什么也没再问,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轮椅滚向门口才淡淡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大少爷抽不开身,二少和四少估计到了,三小姐忙着案子的事,大概晚一些过来。”展北说着,一边开了车门。 宫池家几个子女在外界看来个个神秘,彼此之间的关系也难以揣摩,都说三少宫池奕回到宫池家后十分强势,年长于他的几个人都在他手段下没个好下场,当然,他自己也瘸了腿。 而他瘸了之后,宫池家安稳下来,但宫池中渊庞大的商业帝国交给谁一直是兄弟几个风起云涌、明争暗斗的核心。 坐在车里,宫池奕一直薄唇抿着,低眉专注看着一份文件,文件封面一角印了月牙与S缠绕的三维徽章,黑色,代表军政最高机密。 看到最后,宫池奕冷削的嘴角几不可闻扯了一下,随手放在一旁。 干净的十指相扣,搭在膝盖上,微仰面阖眸不言。 展北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因为微微的纳闷而蹙了一下眉,但什么都没问,照例把车开到公司。 下车时,宫池奕才低低的嗓音吩咐:“八点之后如果她没事,让靳南接她到酒店来。” “是。”展北一边推着他往公司里走。 八点之后,兄妹几个相聚,就是为了见太太才来,不然宫池家极少这样相聚。 下午快五点。 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按说三少该走了,展北看了他几次,他却依旧岿然坐在办公桌后伏案专注。 “三少。”展北终于走了过去,“余少催两次了。” 宫池奕放下钢笔,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表,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做派。 机密文件昨天就送来了,三少在内阁的位置早被人盯着,瞅着机会施压意图换人,今晚很显然又是个下马威。 宫池奕却不紧不慢,甚至刻意迟到,拖到了五点十五。 凯撒酒店顶层特配会议室,装潢奢华而低调,暗紫色的地毯显得高贵,也多了几分压抑。 里头已经坐了将近十来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军威凌凌,刻薄而锋利的谈论意见。 直到大门打开,轮椅缓缓被推进去,里头才鸦雀无声,所有人起立,网轮椅上的男人行注目礼。 他们接触宫池奕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都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最该秉承‘水深不语,人稳不言’,否则容易栽。 宫池奕微抬眼,深谙的眸光显得淡淡的,面对众人的恭敬也没什么表情,只随意摆摆手,“都坐吧。” 展北把机密文件放到他手上,恭敬的退立一步。 有人给宫池奕斟酒,他却将沉冷的目光定在文件上,“如果我没看错,我想结个婚,还得经过各位点头,是这个意思?” 余扬身为仓城接洽英格兰内阁的书记,平时吊儿郎当,只有这时候表情不多,微蹙眉,火上浇油:“甚至于,三少想成婚,最好还是先退位。” 说罢,余扬抿着红酒看热闹,看了大老远从英格兰赶过来的几位,他们盯着三少也够久了,一直没辙,三少在军营摸爬滚打时他们不知道在哪混。 有人秉着公家腔道:“顾小姐的祖父辈身份不纯,我们也是为大体考虑。” 宫池奕菲薄唇角勾了勾,“不纯的证据呢?” 这……一众人说不上来。 五年前,顾家和英格兰皇室有过牵扯,因而成了众矢之的,到现在顾家倒了,居然也不被放过。 宫池奕冷下脸,矮于凳子的轮椅丝毫挡不住他眼底的锋利,“谁有能耐就找我要位子,危言耸听、飞短流长这套对我没用。谁敢动她也尽管试试,我废了一双腿,尚有一双手,正好手心里缺点揉弄的。” 不急不缓的,幽幽沉沉的说完。 他举起酒杯,嘴角微勾,那弧度极其赏心悦目,又莫名令人生畏,“我还有事,不多陪各位。” 带来的那份文件被扔在了他轮椅停过的地方,在座的都懂什么意思,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轮椅徐徐出了门。 余扬在他经过时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眉目送他,然后恢复一派风流,一分钟也坐不住的请辞。 ------题外话------   ☆、21、为了顾吻安他想退出么? 出了那个房间,宫池奕看了一眼腕表,六点多。 “接到她了?”他低低的问了一句,声音里依旧有着不易察觉的压抑和烦躁。 展北略为难的摇头,“没,太太似乎很忙,靳南也请不动。” 并不意外,她那个性子,若真不想来,菩萨开口也没用。 两人进入电梯往兄妹几个约好的房间去时宫池奕手机震了一下,他低眉扫了一眼,又随手放进外衣内兜。 “下楼,老四在等。”他低低的一句,展北便按了一层。 顶层到一楼需要点时间,还差十几楼时,宫池奕思绪间给制片人桑赫打了个电话,不拐弯抹角,三两句把话说完又挂了。 展北站在一旁几不可闻的挑眉,三少为了顾小姐也够用心良苦的了。 两人出去时,四少宫池彧正在酒店门口,调戏过路女孩。 宫池彧在英格兰出生,所以五官一看就是西方人,英俊不已,就是流里流气没个正经样,看到轮椅出来,才收了几分风流,正经不少,喊了句:“三哥。” 宫池奕表情淡淡,只沉声:“好端端怎么换地方了?” 很平淡的一句,身为他低低,却听出了端倪。 所以宫池彧看了看他,又看了展北,口型问:他心情不好? 展北低眉敛目的默认,一边去把车门打开。 宫池彧跟着上了迈巴赫,“三姐在帝享堂谈事儿走不开,正好把地点改在那儿了,二哥可能到了。”说着,他左右看了看,“新嫂子呢?” 宫池奕沉脸扫了他一眼。 四少立刻笑了,“别告诉我你娶了人家,却没搞定她?这不明摆着强取豪夺么,你行不行啊?” 展北开车,听完话嘴角动了动,估计能这么怼三少的,也就四少了,余扬少爷尚且要仔细着些的。 “车里有吃的。”宫池奕冷着脸扫了他一眼。 言外之意,让他吃东西把嘴堵上。 宫池彧却一句:“不饿。”继续道:“都说顾大名媛是难得的美人,我还想一睹芳容呢。” 宫池奕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只得转移话题:“你们过来,老爷子带话了么?” 宫池彧微蹙眉,“老头没给你打电话?”见他沉默,才微挑眉,“他看过寄回去的东西了,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说到这里,宫池彧才显得认真了些,看了他,“内阁里意见很大,难免会传出一些风声,老头虽然退休了,耳朵尖着呢。” 所以娶顾吻安的事,老头不反对,也不算赞成,但他都娶了,以至于不知道说些什么。 宫池奕沉默许久,冷不丁说了句:“让你顶上,有把握么?” 四少顿了顿。 为了顾吻安,他真想退? 不乏惊愕的看了他,“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小爷我向来风流不羁,老头都懒得理我,你不能让我多逍遥几年?”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逍遥到几时?你这副模样才使得老头不考虑把江山传给你。” 宫池彧满不在意,“我也不稀罕。” “但只有你最合适。”宫池奕淡淡的一句。 宫池彧是老来子,也是唯一跟宫池奕在军营呆过,又知道他在内阁担职的人。 迈巴赫在‘帝享堂’门口停住,轮椅刚落地,宫池奕一眼看到了女人晳白的长腿晃过,款款入了门。 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缓缓往门口而去。 顾吻安也刚进门,倩影穿过一层热闹的舞池区,径直往前没了影。 靳南都请不动,她的忙碌是忙到这儿来了? 展北接到主子的目光,但是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因为他并没看到顾吻安。 进电梯时,宫池奕才对着要抬脚进来的展北,“你去看看她能来么?老四陪我上去就行。” 展北微顿,迅速退了一步,“是。” 本就知道她来不了,忽然这么说,展北一猜就知道太太也在这里,三少是让他去看看她来干什么。 顾吻安来到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有人从里边推门走了出来。 她微微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房间号,的确没走错。 转回头,忽然发觉出来的女人盯着她看了会儿,吻安目光一扫而过,进了门才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 不过宫池鸢已经转身走了。 看了一眼郁景庭,吻安放下包,表情清淡,随口问了一句:“她谁?” 郁景庭淡淡的目光没什么变化,声音温平,“一个客户。” 她并不怎么在意,主动倒了酒,清绝的脸微垂,也不看郁景庭,显然的不愿多聊,“说吧,什么事,我很忙。”   ☆、22、于馥儿想要当这个主角 昏暗的光线里,本就淡漠的郁景庭目光越是没什么存在感,但却的的确确稳稳落在她清凉的脸上。 片刻,才淡着声音:“手好些了?” 他不提,顾吻安都已经忘了被展北捏的那一下,她这几天穿的裙子都尽量选长袖,手腕戴了装饰品。 这会儿才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很闲吗?至于关心她。 接到她的视线,郁景庭也不紧不慢的摇杯醒酒,继续道:“我去看过你爷爷” 然后问她:“你很忙?” 顾老爷子说她最近都没去看过。 顾吻安抿酒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放下酒杯,声音清淡:“明天去。” 登记就该去的,一直没抽出时间,状态又不好,怕爷爷担心。 郁景庭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多说,大概是在斟酌着词句,看她又端起酒杯,才几不可闻的蹙眉。 “你把宅子卖了,住哪?”他终于淡淡的问了句。 吻安柔眉微动,盈笑的目光落在自己映着酒液的指尖,“郁少当真是闲的,调查我?” 郁景庭倒也平和,“你爸的嘱咐,尽量不让你太狼狈。” 言外之意,若非这样,他也懒得管。 “不劳烦你费心了,我有住的地方。”说着她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得先走了。” 郁景庭大概是还有话的,但看了她,也只是淡漠的坐着,一直到她出了门才放下酒杯,安静的靠回座位。 出了房间,吻安径绕过舞池,往并不明亮的走廊走向另一头。 展北站在另一面的吧台边,又往前台走,问了订那个房间的人,得知是郁景庭才蹙了蹙眉。 …。 被临时通知来的包间里,吻安一进去就看到了制片人旁边坐着的于馥儿。 脸色顿时凉了不少,倒也款步过去优雅落座,看了桑赫:“出什么问题了?” 桑赫跟顾吻安关系不错的,见了她脸色不佳,也就笑了笑,暗地里把她的那张卡递回去。 本想这事一会儿私下谈,但吻安柔眉微蹙,目光挑向于馥儿,“北二小姐一向看不上小众影视,怎么,这回忽然想出演主角么?连投资都拉过来了?” 不然她坐在这里干什么,桑赫还把卡还回来了。 桑赫闭了闭眼,扶额,贵圈高傲出了名的大美人之二在这里怼上了,他没法子。 北云馥只是笑了笑,典型优雅千金坐姿,只微微侧身看了顾吻安,“我看过剧本,很喜欢,反正影后拿了不少,挑战转型试试。” 顾吻安听完柔唇微凉,美腿交叠显得高贵又恣意,“于大明星拿影后手软了,想转型能理解,但烦请,别拿我的电影试水,我玩不起。” “不是缺女主么?”北云馥看了制片人。 挑人这事,顾吻安还说不上话吧? 桑赫略微摊手,“还没定,在甄选新人。” “把我当新人也可以啊,这种类型,我的确是新人。”北云馥不乏谦虚。 顾吻安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忽然转头看了桑赫,“谁给投资了?” 如果没猜错,这才是于她理直气壮要角色的原因所在吧? 桑赫皱着眉,她却想到了之前桑哲接过宫池奕的电话,当时还以为是靳南请不动她,所以电话打到组里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从座位起身,依旧是优雅的往外走,直接回香堤岸。 …。 宫池奕回来时很晚了,一眼看到了二楼亮着灯,看来她回得比他早。 “你回去吧。”进门时,宫池奕对展北摆摆手。 展北看了看他的状态,欲言又止,还是欠身退了出去。 顾吻安知道他回来,以为展北会送他上来,却是他自己滚着轮椅进的卧室,黑眸微微眯着看她。 酒味扑鼻而来时,她蹙了一下眉,走了过去,“聚会这么晚?” 声音清雅淡然,很自如的推着轮椅往床边走,又想了想,“你先洗漱,我有事跟你谈。” 回头才发现宫池奕正定定的看着她,好像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挪开过。 幽暗深邃的视线,不压迫,但迷离间满是内容,看得久了会让人很不自在,然而他转了视线去往另一个方向洗漱。 她想,是因为她没有去出席聚会,所以不悦? 等他再回来,吻安已经倚在床头,见他盯着自己,只好给他递了拐杖,扶着他靠在了床头。 这回她看清了,宫池奕的腿是完好的,甚至比一般人要笔直、修长,只是全程木然没力气。 听说过是伤了神经,她也没打算问,因为正事还没谈。 然,她还没开口,刚坐到他边上,就听到了头顶男人醇厚的低音:“我对你的了解,似乎太少。” 很莫名的话题,她抬眼看去,可见宫池奕脸色愠冷,但话语间除了低沉,听不出什么不悦。   ☆、23、非要把每晚都弄得很不愉快? 吻安顿了顿,似笑非笑,“你想了解什么?”转头看了他,“我跟北云馥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追求佳人不得,退而求其次的找我,你后悔了?” 宫池奕微侧首,眸眼低垂,醇浓的嗓音微醉,很沉:“你想当她的替身?” 吻安笑着,眼尾是淡淡的讽刺,“谁愿意?事实而已。” “哪来的事实。”本该是问句,但宫池奕薄唇微动,低低的嗓音显得尤为沉冷。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打算把话题继续下来,撇开视线,一手把枕头挪远,准备躺下,就这个状态,跟他说电影的事估计也谈不到一块儿。 可她的手刚离开枕头,手腕被他捏住,微微用了力道往他胸前带。 她猝不及防跌到他身上,手掌下意识的撑在他胸口,本想支开身体躺回去,他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冷峻的五官悬在她上方,睨着她,“讲清楚。” 她一动,他手腕就用力,彼此身体亲密贴合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淡淡酒精味往她鼻尖涌。 再挣扎显得她矫情了,只好抬眸看来他,从冷硬的下巴,移到幽暗的星眸,对着那样一双眼,她也依旧是轻轻淡淡的,“不是么?” 宫池奕从进卧室就看出了她心情不佳,不同于顾家出事后每天都是刺猬一样的状态,是真的有情绪。 这会儿算看清楚了。 然他没插话,依旧淡淡的居高临下。 只见她扬着眼角似笑非笑,“你不就认为这辈子再不会遇到比于馥儿更好的女人了?被她拒绝你心灰意冷,干脆去冻精,又觉得生活乏味,才娶了我?” 彼时,宫池奕睨着她的视线很凉,片刻薄唇又勾了起来,深眸散发凛冽,“费了多少心思,查到这些?” 她知道没人敢随便调查他,但当初她这么做,就没打算能瞒过他。 “不多。”她只淡淡的一句。 宫池奕嘴角的弧度深了,笑意却显得越是冷谲,“作为回报,我是不是该多了解你?” 修长的指节恶意她腰间流连,忽而探入,薄唇沉声,波澜未起,“你说从哪开始?” 别看她游走于各色酒吧,看起来风情动人,更是谈了几年恋爱,可她的身体很敏感,他指尖乍一碰到她的皮肤,柔弱的手用了不少力道把他扯掉。 “你非要把每晚都弄得这么不愉快?”她抬眸微瞠。 宫池奕眸子愠冷,“我很愉快。”指尖再次探进去,嗓音浓重,“礼尚往来的了解,不应该么?” 吻安反手也弄不到他纠缠游移的手,只能死死盯着他。 原本宫池奕今晚是当真想聊一聊,好奇她到底哪里不一样,竟然让老爷子都破天荒的开口,让他考虑清楚这段婚事。 不过,他现在不这么想了,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做点别的。 手腕微微用力,把她往上一托,指尖勾着她的下巴微挑就能轻易攫取芳香,但他没有,只薄唇轻碰,“帮我脱衣服。” 嗓音显得尤为低哑,蛊惑而命令。 这让她只能想到一件事,所以半点没动作。 他的吻落下时,很强势,想躲也躲不了,舌尖不急于侵犯,却不断缠绵。 她趴在他胸口,躲不了便拧着眉,“……放开我!” 她很方便就能屈膝攻击,想也没想就要踹。 却是眼前一花,倚靠着的男人一个翻身斜着把她抵在身下,压进床褥里,薄唇撤离,深眸淡凉,“都说你乖顺听话,是我视力不好?” 她冷着脸盯着他,手心握得很紧。 不听她说话,宫池奕垂眸凝着她,“晚上见谁了?忙调查我、忙电影,亦或是找个同样有钱、却比我好对付的下家?” 吻安看了他,“你跟踪我?” 知道她见郁景庭了吗? “本少没那闲情逸致……”他低低的嗓音刚落下,忽然就被顾吻安作势踹他的动作打断。 但凡涉及那个人,甚至他家庭的任何人,包括郁景庭,顾吻安都会很排斥,不容许被人窥视一分一毫。 她冷了眼,“放开我。” 宫池奕见她动怒,反而微微眯起眼,“见不得人?” 连提都不能提。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自己去查就好,都让人跟踪我了,没查到么?”她定定的看着他,语调微怒。 彼此沉默片刻,她先挣扎起来,作势把他推下去。 宫池奕不准,捉了她的手背到她身后,身体抵着她,她还不安分,他干脆封了她的唇,解开衬衫、反手扔到床下。   ☆、24、不吻不安生? 宫池奕脱掉衬衫,露出均匀坚实的上身。 顾吻安已经略微呆愣,声音不再清雅从容,颤颤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的恐惧,薄唇冷冷,“你继续踹。” 她撇过脸,掩盖紧张的示弱,“我斗不过你。” 他的目光落在被吻得嫣红的柔唇上,“看来你非要应了你的名,应了我那句话,不吻不安生?” 这不就妥协了? 提起他当年眼神狷郁对着她说的那句话,那分轻佻,至今让她拧眉,凉凉的看了他,“你从上学时期就心仪北云馥,到现在宁愿为她保驾护航,怎么就不把她娶了呢?娶不到就罢了,至少顾及一下我的感受,没必要联合起来压我!”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埋怨。 宫池奕眉峰微沉,“我对你做了什么?” 吻安笑了,“你做了什么,还用问我么?” 宫池奕不悦的看着她沁凉的视线,很不喜欢,“别跟我阴阳怪调,有话直说。” 他不进犯让她宽心了,也坦然抬眸,“是你让制片人把我的资金撤了,等于你来投资?” “是。”他薄唇一碰,半点不迟疑。 吻安才笑了笑,那就不用问了,“所以于馥儿气势凌人的要主角,想砸了我的导演路,是你教的?” 这回宫池奕沉脸,嗓音淡淡,“我没做过的事,别给我扣帽子。” 她冷笑,“配合这么好,她拿影后,你怎么不拿影帝?” 宫池奕抿了唇,下巴微微绷紧。 吻安见他沉默,神色淡下来,眼底有着认真,“她从小都是柔弱的那一个,你和聿峥都呵护她我没意见,我是不得已才跟你结婚,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那我们趁早结束。” 宫池奕保持着那个姿势,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眼底的眼神。 结束? 男人薄唇生冷,“跟了我,就没那么容易结束。” 片刻,他又将她的脸扳回来,沉声:“这就是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防备的原因?” 她抬眼,“不够么?我不喜欢北云馥,你爱她入骨,所以我不喜欢你。” 他浓密的剑眉蹙起,“爱她入骨?” 为什么他从未觉得,只听外界肆意的流言,他甚至会怀疑那个听起来很执着、很深情的男人是不是他宫池奕。 “不是么?”吻安微微扬起眉角,眉尾风情的痣此刻很讽刺,“喜欢这么多年,还要怎么上心?都打算绝情绝爱了,才去冻精的吧?” 宫池奕眉峰愈紧,盯着她不说话。 修旧才冷着声:“你介意?” 顾吻安弯起嘴角,清清冷冷,“没必要,你想做什么跟我无关,何况谁没个青春,别说婚后我无权干涉你,婚前做的事,我不想管。” “我没问这个。”宫池奕嗓音沉稳,定定的凝着她。 片刻,他才继续:“我曾心仪她,你很生气。” 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顾吻安没办法避开他的视线,咬了咬唇,声音很淡,“我说过我很记仇,至今记得那次搭讪。” 宫池奕的搭讪。 “顾吻安?……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的十五岁,高中。宫池奕大学。 本就英俊,又是从大学抽空过来的学长,足以让学妹们骚动,可惜宫池奕那时只是去看还未改名的北云馥。 后来她才知道北云家的二小姐娇柔却高傲,根本不理会他,所以她成了宫池奕解除尴尬的工具。 那时的顾吻安跟北云晚不同校,家世和性子的缘故,加上顶着‘不学无术’、‘作风不正’的头衔轻松独揽各科第一,逐渐被孤立,独来独往。 一眼被宫池奕看到。 “挡到我的路了。”十五岁的女孩,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略微焦急。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亦是不耐烦的一句:“顾吻安。” “急着打车?”宫池奕看出了她的神色,勾唇,“载你?” 一向高傲的她第一时间点头,“好啊。” 周围一片唏嘘,她的作风不正成了有理有据。 然,顾吻安记不清他怎么把她拥到怀里了,但她一直记得那句话,那种眼神,慵懒、轻佻。 偏偏她应了他。 最后,从校门口出来的北云馥儿,径直上了宫池奕的座驾。 于是,她半个脚上了车却被扔下,车尾旋出的风拍在脸上,那种被打脸的疼,她记了很多年。 “我真的记仇那天的你。”她淡淡的转头,“知道为什么吗?”   ☆、25、如果对你造成伤害,我道歉 不只是因为她顾吻安从来没被那样羞辱过,被爱慕北云馥的男孩耍了,的确挺让她愤怒,但不止于此。 “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了么?”她的情绪安静下来,问。 宫池奕凝眉看着她,让她说下去。 顾吻安却自嘲的笑了笑,淡淡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呢。” 有些伤疤不用再撕给别人看,他们没感情,她说了,也不过是博取同情,她不需要那个东西。 “不过你放心,我不至于你结婚复仇之类,只是我认识的人不多,男性更少,只能是你而已。”她淡淡的一句。 宫池奕一直插不上话,终于敛去眉眼的锋利,“如果对你造成伤害,我道歉。” 吻安微微抬眸,笑意淡到不真实,“不必,再道歉事情也发生了,何况于馥儿面前你还能想别的么?” 说罢,她伸手推了推他一直悬在上方的胸膛,“所以,麻烦以后别跟我提于她,或者控制不了要对她怎样,请你避开我。” 宫池奕蹙了蹙眉,“我说过,我没支持她参与你的电影。” 她笑了笑,“随意,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但是显然,她的‘随便吧’就是对宫池奕的不信任,这让他眉峰越沉,握了她撑着胸膛的手没让她逃。 顾吻安无奈的闭了闭眼,“还是说宫池奕非要抓着问我的个人隐私、每日行程?” 不待他说话,她凉凉的看着他,“可以,等你做到跟于馥儿没有半点瓜葛再说。” 见她的情绪不稳,宫池奕微微用了力道扣着她的脸吻下去,不让她逃。 唇畔沉沉,“我跟她,没有那么复杂,我去冻精,也不是因为她。” 而后松开她,“电影的事,我会问她。”临下床,他的指腹拂过柔唇,“今晚你缺席,所以明晚必须跟我用晚餐,靳南接你。” 顾吻安眉头轻蹙,“看时间。” “必须。”他的嗓音压在头顶,清澈而不容置喙。 她愣了愣,不知道一个晚餐非要强迫她干什么,可是纠缠这么久,她很累,只好抿唇,得空的手推他,她要睡觉。 得不到肯定答复的宫池奕脸色不好了,但刚让她闹过情绪,也不能做什么。 除了吻。 本来以为他会从身上下去,所以他忽然吻下来,顾吻安有些恼。 他却适时撤开薄唇,声音低哑:“必须去。” 她才很不耐烦的一句:“知道了。” “不乐意?”宫池奕低眉看着她,眉尖微动。 虽然,他曾经的一句搭讪让她很不愉快,但其中的精髓他很想执行下去,但凡她不安生,吻到听话为止。 他也是这么做的。 吻到她一双清雅的眸子开始冒火,冷魅的唇角几不可闻的勾起,反而加深这个吻。 古吻安唯一的呼吸都伴随着他的气息,不受控制的沦陷,眸底那点火星子逐渐变得迷离。 彼此纠缠的呼吸,清晰的温热拂过宫池奕的神经,他才隐忍着停下,盯着她,满足又可气。 她是笃定他没能力才敢如此沉沦? 顾吻安微微抿唇,看着他,“我抽空陪你用晚餐……你下去。” 她不说他也不敢再继续了,薄唇微抿,松开她躺在一旁。 看着她背过身独自躺着,手臂将她揽过来,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开口:“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宫池太太,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没必要浪费时间背着我去查。你是我妻子,只要你听点话,我心里清楚该怎么对你,怎么对别人。” 顾吻安不说话,只是闭着眼。 今晚他们的‘交流’够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的缘故,所以他再说些什么,她不会太在意。 等第二天起床,顾吻安跟平时没两样,没有因为昨晚的脾气而冷脸,但也没什么热情,半陌生不熟悉的清淡,自顾的用早餐。 离开时倒是说了句:“我先走了。” 宫池奕看了她依旧吃不完的早餐,几不可闻的蹙眉,也“嗯”了一声。   ☆、26、顾吻安跟你告状么? 她有很多事要去做,今天要面试一批演员,尽快把角色都定下来,不求高产但她必须高效,因为需要钱。 等她走了,宫池奕才才看了白嫂,“以后早餐按她的口味来,不用顾及我。” 白嫂略微惶恐,看了太太几次都用不完的早餐,脸色有些为难,“这个,白嫂有问过太太,但太太只说她不挑食。” 加上顾家出事,白嫂压根没地方打听太太的饮食喜好,平时观察更看不出什么,因为她吃什么都优雅从容,不多吃也不少吃,平时在家不疏远人,也是清清淡淡的自顾做事。 宫池奕没说什么,因为他对她的了解也极少,仅有的几样跟饮食没什么关系。 出了别墅,宫池奕给于馥儿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女人似笑非笑,“顾吻安跟你告状么?” 宫池奕倚在座位上,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她是影视界新人,你不一样,没必要跟个角色过不去。” 于馥儿笑着,“那听你的意思,我喜欢也不行?就因为她是顾吻安,所以要让着她?” 说罢,她抿了抿唇,“阿奕,不是我怎样,现在是你们在欺负我,你当初对我百般的好,要了顾吻安转个头就对我这么薄情,我真不觉得你多伟大、多浓情,男人做成这样也是一种失败吧?我甚至半点没看出顾吻安对你的感情,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捧着一颗心递上去让她踩么?” 宫池奕神色淡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低低的开口:“如果只是喜欢这个角色,而非其他目的,我不会干涉。” 于馥儿笑了,“其他目的?我会因为不喜欢北云晚而欺负顾吻安?还是会因为你而心里不平衡?” 挂电话之前,于馥儿淡淡的一句:“你放心,我会跟所有新人一样参与选角试演,顾吻安不喜欢我,尽管否了就是。” 车厢里安静下来,宫池奕闭目养神,好久才沉声:“记得跟桑赫打个招呼。” 展北点了头,“好。” 宫池奕看来,于馥儿怎么认为他的为人没关系,这个时间让顾吻安不闹心就不行,他把北云馥捧成于馥儿,最懂这个行业有个好的开头有多重要。 反正总好过让她无事可做,美其名曰‘寻找灵感’的去酒吧泡着好太多。 …。 桑赫接到宫池奕手下打来的电话了,不过脸上很是为难的样子,因为他本人还挺中意于馥儿。 几个角色试演结束,结果不会当天给出,桑赫还是很尊重顾吻安的意见,也相信她的眼光,不过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还是看了她。 “我说真的,你要不要试试用于馥儿?她其实也挺不错,各方面附和角色设定。” 吻安听完狐疑的看了他,眼尾凉凉,显然提到于馥儿就很不悦。 不过她的语调拿捏得张弛有度,“她是很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但她肯定不缺这口饭,或者桑制片觉得她饿的话,单独请她吃好了?” 桑赫一抿唇,顾大名媛什么都好,偏偏像带刺的玫瑰,一言不合就扎得很。 也就笑了笑,“你看你,我这说正经的,别动怒。” “有么?”吻安看着刚刚面试的笔记,眼尾勾了勾,眼皮都没抬:“我这人脾气好,一般不动怒,你继续说。” 脾气好?桑赫嘴角抽了抽,明明一直都是戳针不见血。 所以,明智的话,他不该多说了,不过这次还是没忍住,“我知道你眼光独到挑上这个电影,又亲自写剧本,但毕竟不是热门,目前很小众,后期宣传会很难,于小姐加盟对这方面有推动力。” 她终于缓缓的把视线从笔记上抬起来,似笑非笑,“那桑制片是觉得电影宣传一定要有绯闻,是这个意思?” 桑赫挑眉,“差不多吧。”然后看了她,“总不能到时候再传你又潜了东里智子的绯闻吧?” 合上笔记本,她目光浅淡,“我倒可以试着潜别人。” “你别不当回事的。”桑赫一脸无奈。 吻安只敲了敲她怀里的笔记本,“我回去会仔细研究,但于馥儿不在我考虑范围内,没得改,当然,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因为这一茬,她看起来心情不佳,宝红色法拉利在靳南给的地址外停住,下车时表情淡淡。 她并不知道晚餐有那么多人,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愣着。 算上展北的话,四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她,虽然都挺有教养,但无疑已经不动声色把她从头看到脚了。 怔愣也只是小片刻,她已经恢复自如,还挂上了顾吻安式的淡笑,“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27、主动吻我就如你所愿 宫池鸢是唯一见过她的人,也是在场除了顾吻安之外唯一女性,所以亲热的笑着,“我们也刚到。” 吻安走到宫池奕边上落座,没有因为未知场面而局促尴尬,但用眼神询问了他。 宫池奕先是握了她的手,然后把在场的人一一做了介绍。 二少宫池胤,温和儒雅,只冲她略微颔首,性子挺淡;宫池彧倒是冲她弄了弄眉毛,笑着喊了她“三嫂”。 说实话,顾吻安虽然跟他结婚了,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就还没适应这个身份,这种见家人的场面,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一直都很安静。 好在四个人除了宫池彧之外,话都不多,气氛还可以。 在她看来,宫池胤大概是最关心她个人背景的人,因为断续着问了几个问题。 譬如“顾小姐和老三认识很久?”、“听说顾小姐不打算办婚礼?”、“顾小姐会一直做导演?不打算帮老三打理公司?” 她表情很自然,心底里不断的想着听到过的传言,揣摩着宫池胤问这些的原因,担心她帮助宫池奕夺权? 宫池家兄妹几个是自相残杀才导致宫池奕坐轮椅?导致这么多儿子,没有一个获得宫池中渊首肯继承大统? 她虽然不紧不慢,也一直淡淡的笑着,不过宫池彧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拍了宫池胤,挑着不羁的眉峰,“二哥也真是,你查户口呢,别把新嫂子吓坏了,咱家现在可就这么一个儿媳。” 宫池胤嘴角弧度温温的弯了一下,不问了。 一直到晚餐结束,顾吻安最大的收获,就是宫池鸢,那张脸她赶紧见过好多次了,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倒没说什么。 因为他们兄妹还有话要说,吻安只好先走,但刚到门口,宫池奕已经跟了出来。 “去车上等我。”他坐在轮椅上,微微抬眼。 吻安看了看时间,“我还有点事。” 宫池奕抬眸打断她,“你是欺负我够不着吻你,所以肆无忌惮么?” 她顿了顿,也不说了,转身去他车上,看了好几次手机,就担心桑赫忽然敲定女主。 包厢里。 宫池胤温淡的看了宫池奕,“你必须回去一趟,爸也是这个意思。” 宫池奕把玩着瓷质茶杯,好半天才算是点了个头。 走的时候,宫池鸢姐弟在后,二少和四少先走一步。 “说实话,我也是女人,顾小姐确实很美,我可以信你是看上人家了,不过我着实没看出她对你的心意。”宫池鸢微微蹙眉。 女人会嫁给一个人,却没有感情,这在她看来是很危险的,“不怪公司股东存疑,非要你回去一趟,你这婚,在他们看来是一场风险。” 宫池奕微微勾了嘴角,“冒这点风险是应该,毕竟得到她,我占了便宜。” 甚至不止这点,他现在被家族股东不满,被内阁人员不满,指不定顾大小姐那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宫池鸢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只抿了抿唇,“反正我也不讨厌她,你看上就行,但最好别有什么事。” 把他送上车,宫池鸢跟吻安打了个招呼才走。 车子缓缓启动,顾吻安看了他,“你有事要跟我谈?” 宫池奕眉角微微敛着,似温和,似探究,片刻才启唇:“还因为昨晚的事生气?” “没有。”她摇头,确实没有,她只能这么跟他相处了,更亲热会别扭,毕竟不算熟。 宫池奕挑眉,不继续问,只淡淡的一句:“你没告诉我这个电影男主角是东里智子。” 顾吻安这才看了他,“有问题么?” 他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拂过她的发尾,音调无异,“倒不是,只是我不太喜欢他离你太近。” 轻轻嗅了她的发尖,男人垂眸望着她,“要么,给你个提议?他和馥儿要就两个都留,不要就两个都pass。” 她盯着男人尽在咫尺的脸,唇角轻扬,“池公子的办法真是好,能护着于大明星还不忘膈应我,是么?” 宫池奕微微噙着隐隐的笑,“不急,还有第三个选择。” 顾吻安蹙着眉,但耐着性子洗耳恭听。 宫池奕说出来时,她眉头更紧。 他幽幽的说:“主动吻我,指不定我就如你所愿。” “不乐意?”他轻轻睨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深邃的眉眼藏着胸有成竹的恶劣。 严格来说,宫池奕没正式追求过女孩,也没碰到过顾吻安这一类型。 顾吻安清淡而倨傲,靠近时看起来不排斥,但冷不防就扎你一下。所以,似乎让她主动是最好的办法。   ☆、28、忽然就极喜欢你这个名 顾吻安也不说拒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他,眼底一点笑意没有,“有没有人说你很厚脸皮?” 宫池奕薄唇略勾,“这么好听的形容词用不到我身上,别人形容我,更喜欢不择手段一类。” 她抿了抿唇,厚到这种程度已然无可救药。 她凑过去礼节性的吻了一下,“说话算数。” 宫池奕喉结微微滚动,哼出一个悦耳的音节,“嗯”了一声,却一手扣了她脑袋继续吻。 细腻温热的气息不断侵犯着她的神经,精致的脸微微仰着,从无动于衷到逐渐沦陷并不久,细白的指尖轻轻揪着他的衣领。 他放开时,垂眸入眼的便是她娇滴滴的样子,活色生香,半点没有平时清高的影子,更没有她出入酒吧时信手拈来的媚色。 宫池奕勾了嘴角,一个连接吻都不得要领的女人,柯锦严是怎么舍得放的? 哦不对,差点忘了,柯锦严是被迫放了他。 拇指微微摩挲她的唇畔,嗓音有些沙哑,“但凡你不听话,或者有事想求我,都这么办,是不是很公平?” 她不听话,就吻到安生;有事求他,也是她主动吻。 她松开手,坐了会儿,狭隘的空间可以感觉到胸膛的鼓动,微微抬眼,“如果你的公平是指无论什么情况都占我便宜,那是挺公平的。” 不听话,她被吻,想求他,她去吻?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宫池奕眉眼弯起,淡淡的笑,“觊觎本少的人也不少,你不亏。” 吻安懒得理他,转头看向窗外,可惜夜色不佳,她只好自顾闭了眼。 一双手却被宫池奕握了过去,捂在手心里,醇澈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动听,“很喜欢你这个名。” 她的名字给了他占便宜的灵感是么? 宫池奕心情好,声音温温沉沉,“谁给你取的名,怎么取得这么好?” 吻安暗自吸了一口气,他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聒噪不停。 转过脸,凉凉的看着他噙笑的嘴角,“我奶奶娶的,要不你去亲自问问她老人家,怎么取了这个名字,正好撞你枪口上?” 瞧她一副憋闷的模样,宫池奕笑意更甚,俯首吻了吻她无名指戴婚戒的地方,嗓音低沉:“新婚就咒自己的丈夫,不太好吧?” 她奶奶早就过世了,她故意这么说的。 可宫池奕怎么都喜欢这样的顾吻安,比官方介绍的乖巧懂事、高贵大方来得有意思,生活不会无趣。 听他不紧不慢的低声:“还以为是你出生哭个不停,家里人亲完才乖下来的呢。” 这话,顾吻安眸底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外界不知道这个插曲的。 转而淡淡的敛了回去,嘴角动了动,“想象力挺丰富。” 宫池奕微微的笑,深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揽进怀里。 好一会儿,他又在她头顶低低的道:“过几天我得出差一趟,所以这两天乖乖陪我吃饭,嗯?” 她从他怀里抬头,好看的眉微微皱着,“SUK的事?” 他的SUK是在国外创建的,总部暂时还在那边。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干净的瞳孔,“家里的事。”不过,他抬手轻轻绕着她的发尾,看似随口的问:“很关心我的事业?” 吻安这才淡下表情,敛去神色不让他看出端倪,“没有。” …。 回到香堤岸,顾吻安把宫池奕推回卧室,又给他准备了热水,忽然意识到,他一个人是怎么洗澡的? “想帮我?”宫池奕一眼洞悉她的想法,看了她。 吻安把浴后穿的袍子拿进去,看也没看他温笑的眸,“我还有事。” 宫池奕看她拿手机去了阳台,这才把门关上。 阳台上,顾吻安原本是要给桑赫打电话的,但想了想,搜出了郁景庭的号码,存进去之后几乎没用过。 “喂?”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很低,公事公办的腔调很重。 “是我。”她也只是淡淡的声音:“顾吻安。” 郁景庭却平平的三个字:“我知道。”气息缓了缓才问:“有事找我?” 她抿了抿唇,原本真的很不想跟他交流,更不想麻烦他,可还是开了口:“你那天说的客户,是不是宫池鸢?” 那头的郁景庭沉默了小片刻,大概是在斟酌她忽然这么问的原因。 然后才捂着话筒压抑着咳嗽,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吻安微皱眉,但是他已经挂了。   ☆、29、郁景庭:一起用个午餐? 第二天。 出门时宫池奕好心提醒她回来用晚餐。 展北看着顾吻安对三少的态度一开始就没变过,不疏远,但绝对算不上亲近,三少却也一直这样,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的。 “展北。”她走之后,宫池奕忽然开口。 展北转过身,对上那双锋利的黑眸,即刻低了眉,“三少。” “太太好看么?”宫池奕不咸不淡的问,指尖漫不经心的打着领带。 这话展北不能回答,但他刚刚只是在想,太太既然对三少没感情,为什么会答应嫁?别人就算了,顾小姐绝不是会对谁妥协的性子。 片刻,宫池奕倒也不责怪了,只目光扫过,开口:“不用揣摩她,她现在是宫池太太,谋我什么都名正言顺,我不急你急什么?” “是。”展北又低了低眉。 然后听宫池奕吩咐:“查查她高中都发生什么了。” 她说的,当初他搭讪之后把她扔下,让她很记仇,因为还有别的事。 …。 出了香堤岸,吻安想跟桑赫通了个电话,女主角的事下午再说,因为上午她要去天衢第一学府,艺术系有个讲座。 她不是从这里毕业,所以学生看她的视线跟别人差不多,好奇、质疑,但等她真正开始讲座,又怎么都跟潜规则绯闻满天飞的导演挂不上边。 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从容会让女人看起来越发迷人,没有字字珠玑,也不是精辟入里,却独有她的气质,让人听了还想听。 这大概就是校方愿意请她,而不是那些牌子够大的导演的原因。 郁景庭跟她约好的,来早了便到了她讲课的教室外。 闲适的步伐在门外停住,双手自然别在西裤兜里,不知道她的前文是什么,但他听到了那一句。 “想得到世上最好的东西,就让世界看到最好的你。”她浅淡的笑,或者说算不上笑,只是她的习惯,不至于让人觉得她很疏离很清高。 据郁景庭所知,顾吻安变成神童、科科独揽第一是她父亲走之后,所以,这是她成为最好的她的开始? 后来她又说了什么,郁景庭没听,目光淡淡的打在她脸上,阳光从教室窗户透进去,她一侧脸,阳光下的皮肤白里透红,挺翘的鼻尖和柔唇弧度很美。 是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但这其中不包括看尽法律界种种的郁景庭。 他从来不会花时间去欣赏什么所谓的美好,生活本就是庸俗的。 但是那一天的顾吻安以一种美景的方式闯进他眼里。 他的所谓美景,起初不在意,越往后越回味无穷,尤其在她几乎改口喊他‘老公’时,那样的欣喜,大概是他淡漠人生里最温暖灿烂的一笔。 …。 顾吻安从学校里出来,到了门口才看到刻意返回校门口等着的郁景庭,略微蹙了一下眉,声音淡淡:“等久了?” 郁景庭英俊的五官依旧是淡淡的,双手从兜里抽出来,身体从倚着越野车站直。 她手上和秀发上都有些粉笔灰,郁景庭淡淡的一句“没有”,然后绅士的给她递了帕子。 可吻安并未在意,随口说“不用”,抬手撩了长发,掸掉发梢的粉笔灰,“上车吧。” 郁景庭递出去的帕子在半空中,在她说话时才自然的收了回去,那张素来淡漠的脸看不出尴尬,迈步上车。 她的车还在昨晚那个餐厅,但他的越野坐着舒适,只不过主人的脸色有些压抑。 股吻安皱了皱眉,知道他性子如此,不以为她惹到他了,虽然不喜欢,但也主动开了口:“我是想问宫池鸢找你干什么?” 郁景庭看起来专心开着车,也低低的道:“守护客户的隐私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她笑了笑,“对我来说,真正的隐私是见不得人的,你把那部分留着,无关紧要的跟我说说就好。” 这话让郁景庭看了看她,辩解说得这么新鲜,一点也不像修养极好的顾吻安,好在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她研究所的案子而已。”郁景庭道:“明年中旬会开庭,好奇就去听听。” 明年?吻安好看的眉挑了挑,时间这么久,案子应该不小。 知道问不出什么,她也不多说,看了看地方,“前面放我下去吧,不远,我自己过去。” 郁景庭似是而非的蹙眉,“顾小姐不屑找我,破天荒找了,就问这一句?” 她笑了笑,“我问多了你也不说,不是么?” 而且本来也没打算长聊,不然她昨晚不会那个时间给他打电话,而是直接找他。 “一起用个午餐吧。”郁景庭没停车,而是提议。 ------题外话------ 我那么那么喜欢郁少啊,怎么办?毕竟是安安以后几乎喊老公的家伙呢   ☆、30、不小心说漏嘴 吻安听到这提议,好看的眉眼侧着瞧了他一会儿,神色淡淡的,半天才说:“好。” 她是觉得,郁景庭这样淡漠的人怎么会约人用午餐?只能想到‘别有用心’四个字,但她又没得可图的,也就答应了。 餐厅格调很高雅、很安静,是郁景庭会选的地方。 席间几乎没什么交流,吻安倒也吃的自在,优雅小口,时而因为菜色不错而眉间喜色,自然会多吃几口。 郁景庭全程儒雅,不紧不慢,挺拔的身形,时而淡淡的扫她一眼,在她眉间喜色时目光再看看她吃着的菜。 除掉偶尔的犀利带刺,毕竟也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喜欢都在脸上。 “关于顾氏出事的背后,你爷爷不希望你查太多。”郁景庭忽然开口。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他,然后清淡的笑,“顾氏做这行特殊而稀少,得罪的人或许很多,怕我去送死?” 郁景庭眉目不动,声音淡淡:“我只是传达你爷爷的意思。” 她清凉的眸子微动,“郁少跟传话筒长得一丝一毫都不像。” 言下之意,劝她,明明就是他郁景庭的意思。 郁景庭没有争辩,只依旧平淡的道:“宫池鸢的研究所跟顾氏经营的内容是有相似之处,都要经手很多古典宝物,但她的公司在国外,两者没有交集。” 她还以为,她只是问了一句,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呢。 吻安笑了笑,“有没有关系,查了才知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靠近宫池奕的。”本该是问句,但郁景庭用了陈述,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她放下餐具,没有看他,“这你不用管。”优雅的擦了嘴角,她才看了他,“对了,麻烦你,不要告诉宫池鸢我跟你认识,也麻烦你不要跟她打听我。” 她不想让郁景庭一方的知道她结婚,也不想让宫池奕知道她和郁景庭更深一层的关系。否则,知道被利用的宫池奕会不会弄死她很难说。 郁景庭薄唇微抿,算是答应了。 而她已经起身,轻快明媚的一句:“谢谢你的午餐。” 她打车走时,郁景庭还坐在原位,目光淡淡的随着她拉远。 …。 傍晚下起雨,挺冷,所以顾吻安回香堤岸比较早,怕宫池奕说她不守信用。 她回去,男人已经在餐厅了,一桌晚餐差不多快好了。 “太太回来了?”白嫂一见她就笑了,“快洗手准备吃饭,三少亲自做了不少菜呢,上次他做饭您没吃上,这回可……” “白嫂。”宫池奕忽然淡淡的出声打断。 白嫂张了张嘴,悻悻一笑,退了下去。 吻安看了看一脸高冷的宫池奕,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还做过饭?” 她怎么没什么印象,好像也完全没机会。 既然她问了,宫池奕也就淡淡的一句:“领证那天。” 听完,她愣了愣,升起一点点歉意。 难怪那天他脾气不小,在车里跟她一番纠缠,可最后她还是被东里接走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微蹙眉。 宫池奕棱角分明的脸侧向她,薄唇微动:“顾大小姐胃口跟人一样刁钻,估计吃不惯,我多练练也是应该的,嗯?” 她抿了唇,骂她的胃口就算了,连人也一起骂了,刚起来的歉意也散了。 瞥了他一眼,故意挑起眉,“提前说吧,这桌菜哪些是你做的?我刁钻,怕吃了反胃。” 宫池奕看了看她,嘴角微微勾起,“除了白米饭,都是。” 你倒是干嚼米饭。 吻安微咬唇,做了个不乏魅惑的微微甩头动作,让长发服帖,然后扬起浅笑:“勉为其难冒着生命危险吃一顿吧。” 白嫂听着就忍不住笑,两小口这日子真是有意思! 说实话,菜很不错,她转头看了他,“厨艺不错呢,跟‘玉里香’都有得比。” 玉里香,就是她中午跟郁景庭吃饭的地方。 敏锐如宫池奕,略微侧首,看着她,冷不丁问:“中午去的?” 她随口“嗯”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果然对上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神。 抿了抿唇,她刚要说话,忽然有人按了门铃,还挺急促,顺势放下碗:“我去开门。” 宫池奕微微挑眉,没一会儿,看到她带进来的人,棱角微微染上情绪。 吻安也没料到敲门的是于馥儿,而且还是湿了半个身子的狼狈样,本以为她因为角色的事直接找上门,却进来就直冲一句:“宫池奕呢?”   ☆、31、你要护着你的旧爱么? “有事?”宫池奕依旧坐着,声调不算冷淡,微微蹙眉。 于馥儿看起来是很生气,双手捏紧。 顾吻安不是贤惠女主人,不过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淡着声音提醒:“先换身衣服吧。” 不过这么说呢,她在这里的衣服也不多,连睡衣都是每晚蹭宫池奕的衬衫,她自己的衣服没有让别人穿的习惯,除了晚晚。 “不用了。”北云馥冷声拒绝,依旧盯着宫池奕,问:“聿峥是不是去找北云晚那个贱人了?” 顾吻安听到那两个字就只拧眉,用这种话形容自己的姐姐、整个北云家的恩人,不过分么? 但看在这情形上,她也不插嘴了。 宫池奕神色未动,目光远远的看着她,依旧不乏锋利,“不过一个男女之情,别人还没怎样,你就这样气急败坏,从小学的教养哪去了?” “我有没有教养不用别人评断。”于馥儿大概是真的很生气才会对他这么说话。 顾吻安在一旁笑了笑,也对,于馥儿再没教养,他宫池奕也喜欢了很多年,最没资格说了。 宫池奕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于馥儿继续问:“你告诉我,聿峥和北云晚是不是发生过那种关系?”不然北云晚一个拙劣的苦肉计,聿峥跟着出国干什么? 这让其余两人都是眉头发紧。 可以理解,如果有,那她必定难受得要死,毕竟她应该挺喜欢聿峥。但是据聿峥对晚晚的态度,要发生也挺难,晚晚也不至于放下矜持把自己送到聿峥床上。 这一点,顾吻安了解她,所以敢肯定。 “这种事,你不应该问他本人么?”宫池奕好像有些不耐烦,眉峰微蹙。 于馥儿盯着他,“你们不是穿同一条裤子么?” 顾吻安看她的样子,都快冲过去抓着宫池奕质问了,总算上前两步,“于小姐,别人晚餐你这样打断不太合适,且不说宫池奕曾经喜欢你,你现在却因为喜欢的男人来找他,他会很难受。再说,他跟聿峥就算穿同一条裤子,也没共用一个女人,你问他有用么?抓得住男人是种本事,你该去问聿峥本人。” 于馥儿转过脸盯着顾吻安,忽然讽刺的一笑,“你是在跟我炫耀么?炫耀你跟北云晚把两个最优质的男人占了,炫耀你耍个手段就能把自己送到宫池奕床上?” 吻安知道她这会儿在气头上,情绪激烈,她有些后悔插话了。 于馥儿讥笑一声,说得停不下来了,“你们的确厉害,她北云晚从一个野丫头,进了北云家就真当自己是千金,从不缺男人,你绯闻一堆,顾家败落了还当自己是女王,都是经验丰富才能把男人勾住也是本事……对!你们几个人也挺般配的,尤其是宫池奕,巴着娶你,跟全世界男性共用一个女人?” 共用她? 第一次听别人这么骂她滥交。 顾吻安脸色一下子变了,“你骂谁呢?” 高傲如她,都说她性格好,是因为没人敢惹她,她也没值得发火的。 这下却干净利落的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落在于馥儿脸上,清冷的眸子生出凌厉,“这一巴掌是替你姐管教的。” 说着,她作势又要替自己甩一巴掌过去。 “顾吻安。”那头的宫池奕忽然出声,对她直呼其名,轮椅未动,但那双深邃的鹰眸足够凌冽了。 她转头看过去,眉形轻轻蹙着,胸口的生气散不去,从来没人敢当面这么骂她,她还不能还回去? “你要护着她,是么?”吻安看着宫池奕,低声问:“护着你的旧爱?” 宫池奕眉头蹙起,终于将轮椅滚了过去,握了她打人的手,手心都是红的。 吻安用力抽了回去,看也没看他,只是冷然一眼扫过于馥儿,转身出了餐厅。 于馥儿大概是被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不少,定定的站着,没有看宫池奕越来越冷的眸子,转身就要走。 “站住。”宫池奕低冷的嗓音响起,迫使她顿住脚步。 转过头,她看了轮椅上的人,“怎么,要让她把那一巴掌补上么?” 宫池奕拧了眉,“你不是那种不带脑子就胡思乱想的女人。” 于馥儿冷然一笑,“他们什么都没做?你怎么知道?”吸了一口气,“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顾吻安说的没错,跟你谈论我喜欢的男人,是不尊重你。” 宫池奕倒是眸色淡淡,“我对你没那种感情,所以无所谓。” 不待她再说什么,宫池奕略微抬眸:“跟她道个歉,然后换身衣服,别感冒,我不想聿峥觉得我照顾不周。”   ☆、32、是觉得我偏袒她了? 北云馥皱起眉,“你让我跟顾吻安道歉?” 宫池奕冷谲的视线微抬,薄唇很淡,“不应该么?” “你一定要偏袒得这么明显么?她已经给了我一巴掌。”于馥儿本来就心情不好,尤其现在脾气还下不去,别人就算了,顾吻安她是不会道歉的。 她低下视线盯着宫池奕,“阿奕,我自问从小没欺负过谁,只是想要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爱情,而已。” 说完话,于馥儿抿了唇,转身之前只是一句:“今晚过来打搅你们晚餐,不好意思,但其他的,我不会道歉。” 说罢,她已经离开餐厅。 “馥儿。”宫池奕淡淡的嗓音试图阻止她,毕竟还下着雨,一个女孩子本来成天拍戏就淋来淋去,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门‘嘭’的响过一声之后,别墅里归于平静。 宫池奕看了一眼还剩一大半的晚餐,有些头疼,将女人玩弄于股掌他是游刃有余,但哄女人着实不算擅长。 窗外,初冬的夜雨还在下,靠近窗户就会觉得很冷。 但顾吻安此刻就站在阳台窗户边,窗户还是开着的,面对窗外黑乎乎的夜色,耳边贴着一只银色的手机。 她挂电话时,转身看到了停在卧室中央的轮椅,清淡的脸上看不出生气,也没有亲热,只是走了出来,“要洗澡么?” 自然是问他的。 看起来淡然得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我去给你放水,半小时后再洗吧。” 她没能走开,宫池奕已经握了她纤细的手腕,抬起立体的五官,嗓音低低的:“生气了?” “如果要跟她生气,可能我活不到今天。”她淡淡的一句。 宫池奕微微收紧力道,阻止她把手腕抽回去,“她在意聿峥这么几年了,如果真的因为知道了什么而情绪剧烈,也能理解。” 她侧首看了他,眼底愠浓,“她心情不好就张口骂我人尽可夫,我要怎么理解?” 那个词很不好听,所以宫池奕眉峰微动,微微揉捏她的手背,“是,她言辞不当,但你也划不来跟她置气,我身上堆了无数恶劣的形容词,不也照样好好的?” 多少人说他宫池奕阴狠厉害,对兄弟也不择手段,也说他风流郎当,他从未在意过。 顾吻安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这么说,似乎没错,但是反而越心闷,莫名的失望。 “我没有宫池奕那么宽阔的胸襟啊。”她清冷的自嘲。 一听这话,宫池奕微微蹙眉,知道她有情绪,可他已经不知从哪入手去哄,“晚餐没吃好,给你做夜宵?” 嗓音温润、,平日里所有可能的深沉、冷谲统统卸下,就差带上讨好。 她知道他意思,但就是憋不过,又不驳他的面子,淡淡:“我没生气。” 把手抽回去,她去浴室给他放水,因为他的避开,宫池奕就在原地蹙着眉,薄唇轻轻抿着。 她出来,他还在那儿,也没准备洗澡的样子,她皱了皱眉,走过去干脆半跪在地上帮他把衬衫解开。 指尖灵活解了两粒纽扣,手腕被他握住,深暗的眸子微微低垂,“你是觉得我偏袒馥儿了?” 吻安终究是闭了闭眼,想把手抽回来没成功,皱了眉,“能不提她了么?” 宫池奕低低的望着她,果然是生气了。 “我跟她可能从来就八字不合,所以以后但凡有她的地方,本小姐都回避,也免得你为难。”她说完,抽不回手才皱了好看的眉,“你去洗澡吧,我去一趟医院。” 宫池奕皱起眉,“这么晚去医院干什么?” 她没看他,专心拿开他握着手腕的五指,“下雨打雷,我爷爷睡不着,我也很久没去看他了。” “借口。”宫池奕薄唇一碰,毫不客气的揭穿。 吻安没料到他会这么笃定的一句,峻脸也是淡淡。 她忍不住扯唇,“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刚要起身,宫池奕指尖微微用力,将她拉了回去膝盖跪地,跟他的距离也拉得更近。 他低眉看着她,醇厚的嗓音有些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出去?” 她皱起眉,他这意思不就是不信她要去医院? 片刻的沉默。 “好了,别总和我闹不愉快。”他再一次开口,捏着她的手腕转为握着她的手。 “我没想跟你闹。”顾吻安本来情绪平和,揉来揉去,这会儿反而不太好了,总算把手抽了回来,起身,“你自己睡吧。” 宫池奕脸色终归是沉了。   ☆、33、你什么样,我才有发言权 她刚转身,宫池奕深冷低沉的嗓音有力的响起:“到底是要去医院,还是去酒吧过夜?” 吻安脚步顿了顿,转过头,好看的嘴角扬着微微讽刺,“你不是不了解我么,怎么又知道我喜欢去酒吧鬼混了?” 她手里一直捏着手机,手心紧了紧,语调也凉下来,“我就是这么个生活习惯,如果你忍不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关于结束关系,她第二次提。 男人周身漠然,只有冷硬的下巴微微绷紧,又隐忍着,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了他发脾气,对着她,他很注意从来不露出阴戾的一面。 两个人对视片刻后,她转身往门口。 顾吻安本来正常迈步,猛觉得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子猝不及防的摔下去。 转瞬的时间,轮椅和男人光影一转,已经稳稳将她接住,在她都来不及惊叫时将她带进胸膛深处。 回过神的吻安被激起了脾气,但她还没做什么,薄唇落吻封了她的声音。 憋着的情绪还无处安放,又被这样,她更是拧了眉,“放……唔!” 好容易挤出来的声音最后也被他吞入腹中,一手捏着她柔嫩的下巴,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深入,浓烈的男性气息不断侵犯她的神经。 肆意的纠缠过后,吻一点点收敛,尽可能安抚,薄唇在她唇肉间若即若离,极度低垂的眸子盈满深沉,“外面在下雨,明天去,嗯?” 顾吻安瞠目,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精致的脸呈仰望趋势,却依旧温冷。 他又吻了她,轻缓,缠绵,直到她有了几分柔顺。 “在你眼里,我其实也跟于馥儿说的一样,对么?”顾吻安望着他,声音很低。 绯闻不断,经历诸多男色,早就不干不净,反正很多人看不到的贵家千金私生活就定为是混乱的。 他抬手,拇指轻轻磨着她的唇畔,“不。” 她扯唇,没有表情,“否则,就算顾家倒了,我的条件那么优秀,除非被人玩得残破不堪,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残废,不是这么想的么?还是你也觉得,我跟别人传的一样,瞎了眼才看中你?” 宫池奕摩挲她唇畔指尖微微停住,“……不要妄自菲薄。” “我说的事实。”她轻飘飘的语调,落落自嘲。 “别人口中的事实与我何干?”宫池奕轻轻蹙着眉,深深看进她眼里:“你什么样,我才有发言权。” 顾吻安沉默良久,情绪似乎平和下来,可睁眼时,一双清泠的眸底是湿润的,“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玷污,从高中开始极度厌恶。” 只是很多时候传言太多,她不可能像疯子一样找世人说理。 又是高中么?宫池奕转手轻轻理顺她耳际的长发。 她一偏头,神态无异,却有湿润擦过他的手背,胸口深冷的枯井也被点起了波澜。 “你松手吧。”她侧着脸。 宫池奕非但没有,反而将她翻转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紧紧锁着她极少极少有的失态。 她确实流泪了,但是没哭。 他薄唇微抿,片刻才温温的开口:“不要这样。”指腹拂过她的脸颊,“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 说着,指尖擦过她肤质极细的眼尾,停在那颗风情的痣上流连打圈。 “能告诉我,高中那天发生什么了么?”他低低的嗓音,带着悠悠然的蛊惑。 她却忽然生出防备,湿润的睫毛变得很凉,不答话,想从他腿上下去。 他微微用力,她就只能乖乖呆在他怀里。 “安安。”头顶传来男人沉淳的浓音,带着清晰可闻的温柔。 这称呼……好遥远,却有什么猛然捶打在她心口。 抬眸撞进他的深邃,顾吻安却只想到‘逃’,这一刻,他的眼比任何一刻都有杀伤力,那么危险的杀伤力。 她的慌然推拒、盈盈欲滴的残泪都没能逃过,他已经微用力把她压回去,俯首覆下薄唇,“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今晚不能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不听,扣着她专注的吻,干净修长的手指插进她柔顺的长发里,煽情勾出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因子。 她在他的指尖忽然滑进胸口时低低的惊了一声,模糊的、好像咬到他缠绵失神的舌尖,因为听到了男人厚重的低哼,随即放开了她。 宫池奕看着她傻愣的样子,薄唇无意识的勾了,又带着无奈,“也就把你吻傻时才会老实点。”   ☆、34、她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回神的人正一双清润的眸子仰着看他,好一会儿才忽然淡淡的一句:“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 宫池奕忽略她语调里的不满,嘴角矜贵的勾着,“说明有时候也很讨你喜欢?” 顾吻安只是微微蹙眉看着他,懒得言语纠缠。 可他并不打算放她下去,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眉峰轻拢,“怎么总不爱穿鞋?” 好像但凡在家里就能看到她白嫩嫩的裸足。 按下轮椅按钮,宫池奕把她送到床边坐着,转而又颇为认真的问:“还是一起洗澡?” 她即刻皱起眉,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有一个证而已,没那么熟。 看着她一眼不乏的翻了个身往床里侧滚,自讨了个没趣,宫池奕几不可闻勾了一下嘴角,倒是自己滚着轮椅往浴室去了。 顾吻安在床上安静了会儿,然后给医院那边打电话,说话很客气,“麻烦告诉我爷爷,我今晚过不去,明天一早去看他,辛苦您了。” 挂了电话,她看了浴室一眼,又扫了一眼卧室才起身往楼下走。 因为没穿鞋走路无声,白嫂把家里收拾妥当,转身看到她站在身后吓了一跳,不断拍胸脯,“……太太是不是饿了?” 吻安神色清雅,“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我只是想问卧室里的电脑放哪了?” 白嫂这才笑了笑,太太平时不是冷淡就是锋利,难得这么柔和的时候,“早上收拾完还在,可能三少拿到书房了。” 他的书房顾吻安很自觉的不会进去,但这次没多想。 书房的门被打开,她刚踏进去一步的时候,浴室里的宫池奕听到了洗脸池底部几不可闻的‘滴滴’声。 微蹙眉,眸底一抹阴凉划过。 靠在浴缸边上,棱角微微侧过去,伸手拉抽屉似的将方形延伸物拉出来,扫了一眼投射到墙上的影像,看到是她才恢复慵懒,好以整暇的看了一会儿。 差不多看了四五秒,宫池奕就不那么悠闲了。 原本顾吻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他桌上的电脑屏幕,目光就被屏保上的照片定住,不作他想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绕到桌后,盯着屏保上的东西,眼底一点点翻涌。 她秘密找了这么久的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有,他怎么会有照片? 男人已经从浴缸起身,看到她为了看那个东西而‘噼里啪啦’一阵敲键盘,竟然把他电脑密码破解了。 宫池奕挑了眉。 他的电脑,安全局都不一定进得去,他却忘了自己娶回来的顾大名媛可是隐形的精英,学识渊博不说,IT技术了得,当导演完全大材小用。 慢条斯理从浴室出来,他并没往书房走,而是在卧室等着。 不久,顾吻安从卧室门口进来,手里抱着笔记本,看到本该在浴室的男人略微愣了一下,眉眼低了低,缓步走过去,神色无异。 “这么晚还办公?”宫池奕先开了口,嗓音温敛,目光和煦。 吻安坐到了床边,他很自然的把她的裸足握在温厚的掌心里,她条件反射的往回缩,宫池奕才抬头看了她。 “我看到你的电脑屏保了。”她很坦白的看着他,清幽的目光又显得很敏锐,探究着什么。 宫池奕抬眸,“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有‘无际之城’的照片?”她似乎酝酿好几遍才问的。 他将她的手握过来,“好东西自然人人喜欢,包括我,如果你喜欢,我让人把它找到?” 吻安忽然把手抽了回去,定定的看着他,“我妈的死、顾氏落魄至此,都跟它有关,你觉得我会喜欢么?” 宫池奕轻轻蹙了眉,看着她眼底真实的痛,关于‘无际之城’这一无价之宝的传言很多,宫池奕知道一些它跟顾氏的关系。 “极少有人见过它,更别说拍照。”她又说了一句。 宫池奕明白她的意思,深眸坦荡的望着她,“虽说我有那个能力,也可能曾经有那个机会得到它,但没任何理由为了它迫害你们家。” 可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顾吻安皱着眉。 终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想知道的,自己会去弄清楚。 两人睡下后静谧的卧室气氛很怪。 睡前,她背对着他,再醒来,宫池奕视线里是空的。 下楼,白嫂说:“太太已经出门了,早餐也没来得及吃。” 宫池奕系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坐在餐桌边也几不可闻蹙起眉,现在的顾吻安跟顾家出事前判若两人,高贵清傲还在,单纯黏人变得捉摸不透,偏偏他就碰上这时候了。 拿过手机,本想发一条短讯提醒她吃早餐,刚拿起来就有电话进来。 天晴,于馥儿的经纪人,所以宫池奕眉峰紧了紧,片刻后才划开接听键。 ------题外话------ 九九没啥要说的,那就卖萌求评价票的投两个吧~   ☆、35、眉宇拢着薄薄的心疼 白嫂看着刚接完电话就准备出门的三少,皱起眉,今儿这两人怎么一个个都不吃早餐? 顾吻安已经跟桑赫见了面,略微的意外,但也漫不经心翻阅手里的东西,“不是很喜欢于馥儿出演?怎么忽然跟我一个战线了?” 桑赫一脸无奈,“池先生让人跟我打了两次招呼,我能怎么着?” 人家不仅是投资大佬,权势也摆在那儿,之前还想说服顾吻安一起驳了宫池奕的,毕竟选角这方面,她说话很有力度,现在定局了。 她终于抬眸,“他跟你打了两次招呼?” 看来是误会他了,还以为他力保旧爱呢。 “当然,更主要是于大明星估计暂时没法接戏了。”桑赫摊手。 吻安看过去,“什么意思?” 因为一早私密消息说于馥儿进医院了,好像昨晚大雨夜没带经纪人一个人出去,结果出车祸了。 顾吻安微微蹙眉,昨晚于馥儿到香堤岸情绪那么激烈,会出事也不奇怪。 “目前可是商业价值最高的女明星,小骨折也要两三个月,对她影响不小。”桑赫略微惋惜。 …。 中午时分,顾吻安把剩余选角都交给了别人,她驱车打算去医院,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爷爷。 到了医院门口,她想了想,之前他带自己见过宫池家几个兄妹,把他带来给爷爷见见也应该,让老人家放心。 但掏出手机才记起她貌似没存过宫池奕号码。 最后从白嫂那儿要来展北号码打过去,“是我,顾吻安,宫池奕跟你在一起么?” 淡雅的声音让展北愣了愣,然后把手机递给旁边抬头看来的人。 “找我怎么打到展北这儿了?”宫池奕拿过电话,清澈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她没说没存号码,只略微抿唇,先问了句:“中午有空吗?” 宫池奕抬手看了腕表,略思虑后微蹙眉,“有点事要处理……你有急事也可以先把人借你。” 听了他的前一句,顾吻安就知道他没空,已经从车上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空就算了,以后再说。” 她也是临时想到的,所以无所谓,不过进顾老病房前,她特意扶正了婚戒。 好久没来,老爷子难免要皱眉,倒不是抱怨,只是怕她太累,唠叨着唠叨着就看到了她削水果的手上多了光彩熠熠的钻戒。 手被顾老抓过去,吻安只是笑着放下水果,微微仰脸,“您别这么惊讶,我上次不是说了么?” 顾老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实惊讶,但又不同意义的惊讶,“真嫁了?” 吻安最了解他,所以微微转眸,“您好像知道我嫁给谁了?” 没有公布,没有新闻,不应该的。 顾老拍了拍她的手背,“宫池奕来过这里了。” 她停下动作,他来过? 忽然想起他解释她名字的含义,她的确生下来哭闹不住,大人亲吻后就乖了,所以奶奶给她这么取名,还以为那天宫池奕凑巧猜对的。 顾老依旧握着她的手,略略担忧:“身体有缺陷倒不是大事,你们登记前他就来了,呆了几乎一整天,态度诚恳,我若不答应,他都快跪下了。” 顾老的确没夸张,宫池奕知道她没空,但也没忘顾老这个长辈,诚诚恳恳的求娶,之后才去登记,这一点,顾老倒是中意。 “我听他的意思,你们认识很久了?若不是看他仪表堂堂,我都该怀疑他觊觎你别有用心了!” 吻安笑了笑,如果高中算起,那是挺久的。 …。 北云馥住院事宜全部顺当时过了午餐的点,又在病房呆了会儿就下午了。 天晴略微歉意又感激的看了即将离开的宫池奕,“实在不好意思,聿少不在,医院这边我又搞不定,只好麻烦您了,耽误了您半天。” 宫池奕略微点头,“我还有事,你照顾着,记得跟聿少说一声。” 毕竟他们俩只是没确立关系,在他看来男女朋友是迟早的事。 “展北。”出了病房,宫池奕看了时间,沉声:“推我出去买点东西,去顾老病房一趟。” 他不说,展北都忘了顾老也在这个医院,略微动容,“您不方便,我自己去买吧。” 宫池奕摆摆手。 这边,顾吻安离开病房时快两点了,原本想去医生那儿具体问问爷爷的情况,但刚从走廊转弯就看到了电梯边的展北和他旁边停着的轮椅。 展北先看到她的,随后低声说了什么,宫池奕也看了过来,她只好走了过去。 也是走过去才想起桑赫的话,音调淡淡:“来看北云馥?” 宫池奕微抬首,眸光深深,片刻才道:“她昨晚进医院,早上出了些状况,情急才找了我。” 吻安笑了笑,淡淡的,“我只是问问……本来想带你一起见我爷爷的。” 难怪主动给他打电话。 让她主动不易,宫池奕眉宇拢了薄薄的心疼,嗓音显得尤为醇浓,“一会儿我陪你过去?” 吻安已经摇头,“以后吧。”说罢在电梯到达一楼时率先出去,“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题外话------   ☆、36、我说了不用你管 “安安。”宫池奕在身后喊了她。 顾吻安停了脚步,不为别的,转过身,客气的笑了笑,“电影选角的事,谢了。” 宫池奕的轮椅已经停在她面前,微抬眸,沉沉的嗓音,“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微蹙的眉宇带着几分缱绻,“我不知道你想带我去见顾老,馥儿这边已经没事了,一起过去看老先生?” 可能他想去握她的手,但吻安正好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声音依旧微淡的推了,“以后吧。” 宫池奕的手落空,眉峰微蹙,嗓音低低的,望向她,“你怎么了?” 顾吻安垂眸,略微笑了笑,“我真的还有事。” 知道她不喜欢于馥儿,忙碌过后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她提,看来也没做对。 她的车已经在拐角处消失,展北才看了看三少,略微皱眉。 …。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顾吻安的车还没到达目的地,低眉看了正在震动的手机,皱了一下眉。 直觉的应该是医院方面的号码。 果然,听了两句,她猛然踩住刹车,“我马上过去!” 车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掉头,吻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胸口的紧张一浪一浪拍打着神经。 爷爷绝对不能出事! 她很久不敢回想家事了,从母亲去世、父亲离开,到顾氏落魄,现在,她只剩爷爷了。 到医院时她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拔,踩着高跟鞋也走得飞快。 顾老暂时性晕厥,现在已经被推回病房,气息很弱,顾吻安从进去握了顾老的手就开始泣不成声。 “您说过要陪我长大、看着我一番成就,我什么都没了,您不准撇下我不管……”她低低的泣着。 回应她的,只有空空的静谧。 她抬头,眼前一片模糊,“您会没事的,如果连您都走了,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顾老心疼的看着她,想拍拍她的手背却没力气。 他的孙女,从十几岁失去父母,就永远一副清高模样,多少年未曾柔弱过,更不会说出这种自弃的话。 “乖孙女……”顾老飘忽的开口,声音很轻,很慢,“都嫁人了,不该说这么任性的话。” “我不管!”低低的哽咽。 宫池奕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看着永远带刺的顾吻安趴在病床边哭,第一次看到她这样闹脾气。 片刻,他才安静的退到病房外。 病房外,展北看了看轮椅上的男人,“太太高中时顾父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您想让查的事。” 宫池奕眉峰微蹙,难道就是那一天么? 如果是,他的确该被她记恨,也许她赶着回家是见顾父最后一面呢? “另外,太太的母亲正好就是顾父之前不到一年去世的。”展北顺带查到了这一点。 因为是顾家,他们家做的本就是特殊而高端的保密和典藏行业,下至个人挖掘的藏品,上到国政性质的机密,所以这些事很难查得到,现在是顾老住院,所以容易一些。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淡淡的自责。 顾吻安从病房出来时略微平静了,只是一双眼还红着,直直的盯着他,“你都跟我爷爷说什么了?为什么他忽然受刺激?” “安安。”宫池奕抬眸,醇厚的嗓音带着歉意,想去握她的手。 吻安退了一步,眸子微凉,“我在问你话。” 展北见状想开口解释什么,宫池奕颔首让他退下。 看了她,宫池奕才低低的开口:“我可能无意提及了你的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分,现在她全身没力气,坐在了旁边长椅上,闭了闭眼,“我们家情况你不了解,我可以不怪你,请你以后别再来了。” 谁都无法理解她的那种恐惧,她一点都不敢冒险。 “安安。”宫池奕浓浓的歉意里多了心疼。 顾吻安微侧身躲过他的靠近,后怕之余无力的开口:“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宫池奕薄唇微抿,“我知道你难受,有人陪着会好些。”放她一个人,只会更无助。 她没看他,声音温淡,“你不用管我。” 就算他们结婚了,她也没想过把脆弱暴露给任何人。 宫池奕静静看了她片刻,目光落在她膝盖和小腿围。 蓦地紧了眉,“腿怎么了?” 说着话,已经握了她的小腿,皮蹭破了,血都干涸着黏在一起,声音沉了沉,“你撞车了?” 她来得急,哪有时间在意中间怎么了?也没觉得疼,倒是略微的烦心,“没事,你走吧。” 宫池奕略微强制的沉声:“处理一下,让你爷爷看到该担心了。” “我说了不用你管!”可能连吻安自己也没想到她脾气忽然这么大,猛的站起来。 说不怪他,可要不是他不会这么多事,让他走不走,这会儿没忍住脾气,“我爷爷怎么样我自己会照顾好,你去看于馥儿就好了,你来看我爷爷干什么?” 顺手甩掉宫池奕就要走,听到了轮椅倒落的撞击。 “三少!”那头的展北已经,几大步掠过去。   ☆、37、你受伤了还是怎样? 顾吻安愣了愣,恍然转头。 不知道她使了多大的劲儿,竟然把宫池奕的轮椅弄翻了。 宫池奕现在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落地,太阳穴大概还磕到长椅了,闭了闭眼,没动静。 展北哪见过宫池奕这样的狼狈?吓得心里都在打颤,过去就要把他抱起来放回椅子里。 但宫池奕摆了手,似乎哪里磕得很严重,一时不让展北动。 “三少……”展北皱着眉,满是担忧,“要不要叫医生?” 宫池奕毕竟高高在此,稳持矜冷,这样的姿态落进行人眼里,难免脸色阴沉,几不可闻的摇头。 余光里,顾吻安回神后把轮椅扶正,精致的脸上薄薄的无措。 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但也做错了,低眉静立一言不发。 后来展北推着他去找了医生,吻安看了看她爷爷的病房,拧着眉,终究是没敢离开,只是抿唇看着轮椅转移视线。 那一整个下午,她接了桑赫和东里的无数通电话,但人一直没敢离开医院,打着电话也始终站在病房门口。 一个护士走过去之后等她挂电话等了好久,终于见她看过来,才道:“顾小姐,池先生让我帮您……” 接到她极度沁冷的视线,护士只好闭嘴,指了指她裸露的腿。 她坐在了椅子上,护士就蹲着给她处理擦伤的地方。 “宫池奕怎么样了?”好一会儿,顾吻安终于问了句。 护士随口道:“已经走了啊,具体我也不清楚,一般医生是不能给池先生看病的。” 她抿了唇。 大概是生气了吧,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 她一直在医院待到七八点也没打算回香堤岸,虽然犯了错,但她自己的气缓不过来。 不过几天,事情一场接一场,不是于馥儿惹她就是他让人生气,何况,关于父母,他高中就惹了她一次,今天第二次。 固执的一直在病房不离开,电话猛然震动的时候,她才连忙拿起来。 两秒之后表情淡了淡,不知道想让谁打给她,反正没预料里的好,因为电话是郁景庭打的。 “有事吗?”她接起,声音很小,也一如既往的淡。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咳嗽和男人沙哑的嗓音:“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忙……” 那边没声音了,顾吻安皱了一下眉,带着试探:“喂?” “郁景庭?” 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男人吸气声,然后低低的一句:“我住梨园,B区16,暂时开不了车……” 她转头看了看爷爷,“你是受伤了还是怎样?” 状态这么怪,还开不了车。 挂了电话,她把专门的护工叫到跟前,又仔细问了医生,确定不会有事才匆匆离开,想着尽快赶回。 她是真的不喜欢跟郁景庭牵扯太多,加上自己心情不佳,到了梨园也微蹙眉,站在他的别墅前敲了门,手刚碰,门却开了。 在顾吻安看来,郁景庭作为国际律务领军人物,才华满腹,老成持重,但是表面那层淡漠之下,是让人不想靠近的危险,因为淡漠阴郁往往和黑暗挂钩。 所以,在她看到郁景庭苍白着脸怪异的搭在沙发边上时眉头更紧,和她想象的情况相差太远。 “郁景庭?”她走过去。 男人抬头,费力的看她,想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放好,差点没往地上栽。 吻安顺势扶了一下,心头一惊,“你发烧了?” 烫得跟烙铁似的,想必也是头晕得身体不听他使唤,转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有被摔过的痕迹。 她想起了前两天他说话状态不对,电话里说了两句没了声的情况,估计不是拿不稳手机,就是整个人跟着摔了。 “别叫车!”他忽然抓了她的手,非常用力,“我不去医院。” 吻安瞥了他一眼,淡着脸,没打算理他,因为不想在他多浪费时间,哪知道她刚拿手机,这人竟然手一挥就给打掉了。 她愣了愣,“你疯了?” 回应他的是郁景庭苍白而冰冷的脸,摇摇欲坠,“要么帮我找点药,你也可以离开。” 吻安闭了闭眼。 最终她给他找药,帮他倒水,看着他吃药,然后让他躺在沙发上,因为扶不动他进卧室。 过了好久,他脸色稍微好转,吻安站起来皱眉看着他,“你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吗?” 很显然,她不想照顾他。 “那么有钱,要长居就不能雇个保姆?” 郁景庭看过去,病中神色更淡,“给你支付跑这一趟的薪水?” 吻安皱起眉,“我不是你的保姆。” ------题外话------   ☆、38、今晚不打算回来了?(1更) 郁景庭只是疲惫的动了动眉毛,干脆闭目不言,因为实在很不舒服,再开口恐怕还会吐,太狼狈。 吻安站了好久,内心几分挣扎,终究不是陌生人,只能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确定爷爷情况很好才去了厨房,正好她也很饿。 她并不太会做饭,简单的一碗面弄了两次,花了将近两小时,九点已过。 先端了一碗出去,然后走进客厅,看了看沙发上沉睡的人,漂亮的脸神情很淡,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那么烫了。 “郁景庭,醒醒。”她喊了他,干脆蹲在沙发边。 忽然发现,拒人千里的郁景庭其实长得很不错,皮肤很好,一张薄唇显得很淡漠,跟宫池奕不一样,至少宫池奕薄唇一挑会显得很好看。 没觉得他有动静,才点了点他的肩,“你饿么?” 除了爷爷,她从来没这么照顾过别人,所以说不上耐心,说完话就站起来了,“吃完面我就走了,汤汁给你煮好了,能起来的话一会儿自己煮面捞到汤里就能吃。” 吻安刚走了两步,略微的动静让她转过头。 郁景庭一手撑着额头,很费力的坐起来,声音很哑,“你帮我做好,现在吃。” 她点了头,随口道:“冷的话回卧室。” 郁景庭倒是想,但是他现在头晕,走两步一定会摔,所以没动。 坐在客厅的那个位置,隐约能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她端面出来的时候也看得到,系了他买来后从没动过的围裙,大概是烧糊涂了,那么高傲带刺的人竟让他看出了温婉。 十来分钟后。 吻安把面放在桌上,想了想,又端进了客厅放在茶几上。 原本郁景庭嘴里就淡,吃了一口,淡郁的眉微动,“顾小姐,不该样样精通么?” 厨艺委实不怎么样。 吻安皱起眉,凉凉的一眼扫过去,“嫌弃我厨艺,有本事你别吃。” 郁景庭见她恼了,低眉不吭声,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挑,好半天才看向餐厅,莫名勾了勾嘴角。 她坐在餐桌边吃了两口,然后自己也皱了皱眉,确实不好吃。 然,等她去收碗筷时,除了空碗什么都不剩了,连汤都被他喝了。 无声的拿过碗,刚放到厨房洗碗池就听到了客厅异动。 郁景庭一手扶着茶几,单膝跪着,似乎在隐忍什么。 等她过去,就听了两个咬着牙的字:“想吐。” 吻安是真的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吃了的扶着他去了卫生间,看他刚吃完就吐得天昏地暗,可见这感冒来得很猛,一个大男人都被折腾够呛。 等郁景庭吐完,又吃了一顿药,躺了一会儿,吻安猛然想起什么,去客厅拿了自己的手机。 竟然都快零点了! 打到香堤岸的电话是白嫂接的,“太太?” 吻安略微的惊讶,“您还在别墅?” 白嫂略微叹口气,“都没睡呢,三少不太舒服……可能,也一直等太太回来呢。” 她抿了唇,声音浅了,“他,没事吧?” “晚餐也没怎么吃,医生倒是说没大碍,但我看三少雕塑似的坐床边快两小时了。”白嫂一点不夸张的道。 “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吻安微微蹙眉。 这事,她生气,他也有气,但在医院是他自己不打招呼就走了,这会儿跟她斗气? “把电话给他吧。”吻安等着的几秒,在调整语气,然后听到了宫池奕低低的、沉冷的嗓音:“喂。” 顾吻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不是个会说软话的人,“你,没事吧。” 宫池奕沉默了小片刻,要说她不生气,整个晚上也没打过电话,都这个时间也不见人;要说她生气,却知道主动打电话回来。 所以,他只是低低的声音问:“不打算回来了?” 她把顾老当成生命的全部,想守在医院过夜能理解,宫池奕这么想的,甚至如果真在医院,他可以过去陪着。 但她说:“我在一个朋友这儿,有点事走不开……” “朋友?”宫池奕微微挑起尾音。 能跟顾吻安交朋友的人太少了,除了北云晚,能叫出名字的没几个,最近似乎也都不在仓城。 其实顾吻安觉得这真的没什么,反正他们虽然结婚,但有名无实,更别说感情,又说好了互不干涉,她有事回不去,或者干脆想说一直都有事在外不回去住都正常。 但她从宫池奕两个字听出了略略的不悦,加上等了她一晚,都坐成雕塑了,她能想象宫池奕的脸有多沉。 “有什么事非要牺牲睡觉的时间?如果不是,我去接你。”宫池奕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坦。 但是电话那头没什么声音。 “喂?”他嗓音醇厚,字节重了重,“说话。” 还是安静。 男人脸色沉了沉,才发现人家已经挂断了,也就重重的扣了电话,‘砰’一声,让站在一旁的白嫂抖了抖。 片刻,白嫂才抬头,小心翼翼,“三少,太太好像不知道您等她回来?” 宫池奕眉色冷郁,“把展北给我叫上来。” 展北走进卧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依旧毕恭毕敬,在他面前两步远停下,“三少。” 宫池奕双臂搭在轮椅上,深眸抬起,如墨如夜的沉,“从医院出来,我说让你做什么?” 展北眉目微敛,却不卑不亢,“给太太打电话招呼一声。” “打了么?”宫池奕平坦的嗓音,眉尾已经染上冷谲,几乎没有空隙的开口,目光锋利。 “我最看不惯什么?”他盯着展北。 展北倒是答了:“擅作主张。” “明知故犯?” 展北竟是不作回答了,固执的低眉抿唇,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宫池奕下巴几度绷紧,最后念在他们形影不离这么多年,忍了脾气。 松开五指搭在轮椅边上,淡淡的看了展北,声音像打了哑光,“我从她高中开始欠她,就算她以后会有多少次像今天一样的失手,我都不会计较,听明白了么?” 展北立在原地,五官冷硬,跟他跟得久了的缘故,说话带了主子的影子。 道:“展北的命是您的。但三少这条命是兄弟们拼来的,谁也无权轻待。太太为什么嫁过来您可以忽视,展北不能。”   ☆、39、你们是不是吵架了?(2更) “所以你要跟我作对?非不待见她。”宫池奕声音很凉,甚至是轻描淡写,偏偏不怒自威,“那是不是,我把命给你交代了,这事就结了?” 展北一惊,猛低眉,“不敢。” 终于,宫池奕掷地有声的几个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天你不用跟着了。”宫池奕移开视线,淡淡的一句,“出去。” 展北却骤然拧眉,岿然不动的立着。 他跟了三少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主仆’,也不是‘家人’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不可能走。 “那就在这里站一天。”宫池奕见他没动静,冷冷的一句。 轮椅缓缓往床边走,其实他明白展北的心思,习惯了只有他一个主子,忽然多了个顾小姐,多少都会不舒服,何况,那么多人反对他娶她。 看他要上床,展北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压根没把他前一个命令听进去,紧张的要扶他上床,今天要是再摔第二次就真出事了。 宫池奕犀利的目光射向展北,“我让你动了么?” 这回展北离得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冰冷,绷着脸,把手缓缓收回,看着三少自己费力上床,展北眉头更紧,反而好像折磨的是他一样。 好半天,展北终于抿了抿唇,“有个东西,我一直没给您看。” 宫池奕阖眸平躺,没说话。 展北终于把两张照片放在床头,然后规矩的退在一边,想了想,又转身出去了,走之前固执的一句:“明天我来接您。” 等展北走了,宫池奕才随手拿了他放下的照片,略略的蹙眉外没了别的反应。 她那晚说过中午跟人去玉里香吃饭,后来被于馥儿给打断了,跟郁景庭去的? 照片不模糊,但看不出他们之间半点熟稔,包括她跟他在会所门口,也是一脸生分,既然生分,还去吃饭? 指尖松开,照片落了回去,无声无息,一如宫池奕此刻的沉静,镌刻的棱角靠在床头。 …。 梨园。 顾吻安盯着自己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好看的眉皱起来,想不出宫池奕的脸该有多黑,夜不归宿尚可原谅,说话不清不楚就扣他电话却是罪大恶极。 转身进了郁景庭卧室,扯了扯他的被角,“喂,有充电器么?” 郁景庭眯起眼,看了时间,目光扫过她握着的手机,“干什么?” 吻安蹙起眉,“我还能拿充电器来吃?” 当然是充电了。 被呛的郁景庭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说话,吃了两顿药,看起来也没那么严重了,说话依旧很哑,“只有我自己的,试试能不能用。” 吻安找到他的充电器时说不出的无语,“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么土的手机,你怎么在国际上行走的?” 很旧款,特别砖的诺基亚,充电线专用,她根本用不了。 郁景庭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说话依旧那个调子,看起来很认真,甚至很古板的回答问题:“行走国际用学识用脚,跟手机什么关系。” 吻安跟他三句说不到一起,扬手把充电线扔回去,转手拿了他的电话,“借用一下。” 郁景庭略微挑眉:请便。 然而,她根本不记得别墅的电话,也不知道宫池奕号码。 “很急么?”郁景庭看她一直皱眉,淡淡的开口,“凌晨了。” 她看了他一眼,“你一个人可以吧,我得回去了。” 回去? 郁景庭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眉动,想到了什么,问:“你住哪。” 住哪,会需要这么晚跟人交代行踪? 吻安没说话。 郁景庭挪了挪位置,说了一句他不以为自己会说的话。 “可以走,我也不至于跟你爷爷告状说你不够意思,明天要是严重了,防着帮我叫个救护车就好。” 顾吻安皱眉看着他,干脆说她见死不救来得直接。 但她真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看他现在状况好转,所以已经作势要走了。 只是她刚走了两步,床上的人翻身下来往卫生间疾走,然后传来很剧烈的呕吐。 站在卧室的吻安闭了闭眼,轻声骂了句什么,还是转身进了卫生间,率先一句:“今晚的人情,烦请郁少好好记着。” 不跟他将什么亲情关系,讲人情才是她顾吻安的性子,郁景庭听到了,但无暇理会。 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已经快两点,吻安困得睁不开眼。 客厅的灯一直亮着,郁景庭四点醒过一回,走去客厅皱眉看了她一会儿,给她盖了被子,自己回床上盖的毯子。 天亮的时候吻安是被热醒的。 沙发很保暖,地热暖得厉害,加上一床厚被子,热得她口干舌燥。 端着杯子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了正背对着她刷碗的郁景庭,修长的背景是一道风景,只是她没什么兴趣。 站了会儿,温凉开口:“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郁景庭转过身,正好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动作显得随性而优雅,淡漠的声音略微的低哑,“早餐已经好了。” 她微挑眉,昨晚跟要命似的,好得这么快? 四肢发达就是不一样。 吻安看了看他,“不用了,我这就走。” 然后往客厅走,放下水杯,把被子送回他的卧室,看到他床上放的却是毯子,顿了顿,最终转身随手带上门。 郁景庭在门口立着,算是送她,她穿鞋时淡淡的一句:“有空请你吃饭。” 吻安侧首,微蹙眉。 他依旧淡漠的神色,“不是让我记着这个人情么?” 她这才一笑,“郁少倒是做生意的料,一顿饭抵一个人情?一整晚的辛苦?” 再者,吃饭她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吃。 看她这么计较,郁景庭才看似认真的改口:“随时听候差遣。” 吻安摆摆手,走得有些急,一会会车子就没影了。 她赶着回香堤岸洗漱,虽然心有歉意,但进门时漂亮的脸蛋看不出多少表情,温淡的看向白嫂:“他起来了吗?” 白嫂看到她就已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太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话从何说起? “三少凌晨走的。”白嫂接着道,“我看脸色阴得厉害。” 走?吻安愣了愣,他有那么生气? “去哪了?”她问。 ------题外话------ 四肢发达,淡漠古板的郁少,你真的是早上感冒才好的咩?   ☆、40、有种被算计的错觉(首推求收!) 白嫂反而被她问愣了,眨了眨眼,“您不知道三少去哪?” 吻安略微抿唇,她应该知道么?没人跟她说。 蓦地,她皱了皱眉,“今天周几?” 白嫂答:“周三啊。” 吻安这才暗了暗眉头,低声:“我知道了,您忙吧。” 如果没记错,宫池奕之前跟她说过要出差,当时没怎么在意,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只是正好遇到这个节骨眼,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所以走到楼梯,她忽然转头:“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白嫂从餐厅门口转身,摇了摇头,“……没说,倒是嘱咐了让太太记得给三少打电话。” 吻安点了点头。 进了卧室给手机充电,洗完脸开机,一连串的未接短信提示响个不停,除了一个东里的,其余全是同一个号,应该是宫池奕了。 她依旧皱着眉,算算时间,他可能还没到,也就没回电。 中午去了剧组,习惯了高效率工作,一杯咖啡一个汉堡解决午餐。 双腿交叠,素手端着咖啡,偶尔侧过脸看一眼放在旁边的手机,终于到下午四点左右,她给宫池奕回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几乎都要放弃了,却接通了。 “喂?”她清雅中略微试探的声音,刚要继续说什么,那边的人开口了:“您好!” 是个女孩,很客气,又很恭敬的声音:“对不起,首辅先生在开会,请您两小时后再打。” 吻安愣了愣,因为对方声音太小,所以下意识的皱眉。 什么先生?宫池奕有别的绰号么? 手机在指尖把玩小片刻,她才放回包里,以为他看到了会回电话过来。 可她一直等到第二天,宫池奕都没给她回电,她想过给他打第二次,最后作罢了。 …。 离开那个把他塑造得风流邪肆的仓城,一回到这里,宫池奕就是个隐秘的存在,对自己苛刻到每一分钟都在忙,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之前在仓城聚了一面的兄妹回到这里反而各忙各的,只有宫池奕一人回大院见宫池老先生。 书房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所以她母亲的死,的确是和‘无际之城’有关?”宫池奕习惯把轮椅停在窗户边,目光眺远,眼尾幽静。 宫池中渊看了看他,并不回答,而是问:“你确定这段婚姻能走得长远?” 倒听不出反对之意。 宫池奕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轮椅边,“多久算长远?……您清楚我做事,既然娶了,自是不会变了。” 宫池中渊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这才接了他上一个问题,“顾家做那一行,你也知道,威望高,危险也高,顾吻安的母亲,从被挟持到死,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宫池奕想到她在病床边流泪的样子,轻轻蹙着眉,“没查到挟持的人?” “若是找到了,以顾家的地位,她母亲还用死?”宫池中渊低低的声音。 安静了片刻,宫池中渊才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早亡,顾老又这样,既然娶了,那就这样吧,别亏待了人家……至于家里这个位子,暂时让你大哥担着吧。” 原本他成婚就该定下的传位反而告一段落,宫池奕并不多问,“嗯,我得尽快回仓城。” 宫池中渊略微弄眉,没说什么。 是夜,卧房灯光晕黄,宫池奕静静的看着两层养护下的‘无际之城’,半晌才放回暗盒推回原处,而后靠在床头一直若有所思。 …。 一朝醒来,宫池奕还有条不紊的穿戴,展北已经匆忙走进他的卧房。 “有事?”宫池奕没有转头,指尖划过一排领带,看起来挑得很认真。 身后,展北的声音:“凌晨,太太在酒吧门口被人误伤。” 宫池奕即将选定领带的手顿住,眉宇微冷,转手把领带拿下来,旋转轮椅,“凌晨,酒吧门口?” 时间和地点都很特别。 “靳南那边的消息。”展北补充了一句,所以应该错不了。 转眼,他已经打好领带,“查到谁做的了?” 展北为难的摇摇头,“头两天才开完会,内阁里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快。” 他只是说了想娶她的意愿,没有真正透露婚事,那帮人就这么急?生怕他的位置坐太久。 下楼时,宫池奕沉声:“订好票,开完最后一个会就走,正好赶得上颁奖晚宴。” 展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明白他说的颁奖晚宴是什么。 “可能会有些赶,何况……”展北略微蹙眉,“您还没做身体检查,万一……” “我的身体我清楚。”宫池奕已经皱了眉。 也因为时间赶,他来去匆匆不到五天时间,返回也没通知任何人。 只不过,他看到的顾大小姐,跟想象的伤者相差甚远,反倒让他皱了眉,有一种被算计的错觉。 ------题外话------普及一下:首辅是内阁最高位置,内阁又是最高权力机构,首辅仅一人担任,底下有次辅什么的 宫池中渊这只可爱的老狐狸本来该传位了,但搁置了,是看不上新媳妇么?眼光有问题啊   ☆、41、顾小姐哪里特别?(2更求收!) 明明说昨晚受伤的人,照样来了她最爱的酒吧,甚至神清气爽,言笑晏晏,唯一不同的,就是破天荒的换掉了视之如命的裙子。 修身瓷白的西装裤,优雅利落,也证明她一定伤在腿上了。 高礼一面不想失掉这样的美色,又为难到底要不要基地签给顾吻安拍戏。 晚风拂过发梢,吻安轻轻勾起睫毛眯眼看向不远处的迈巴赫,然后清雅勾着笑看向高礼:“高先生,走吧?玩得高兴,以后合作才愉快!” 东里站在她旁边,听她忽然这么说,侧脸看向马路对面的车辆,顿时了然她哪来的自信了。 “我说你都伤成那样了还死不要命,原来如此!”东里瞥了她一眼,又恨又爱的抿了唇。 她想让宫池奕出现有必要狠到把自己弄伤? 顾吻安微仰脸看他,不搭他的话,只笑问:“你还进去么,出来可能很晚了,你姐会找你的吧?” 东里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你变了。” 她微微的愣,然后才扬起浅笑,“命与仇谋,我只能这样。” 不摸清宫池奕的底,别说做事,她都睡不安稳。 何况,她和郁景庭的照片还摆在卧房床头,宫池奕却几天没搭理她,只字不提,她觉得好像真把他惹生气了。 女人要懂分寸,平时她怎么欲擒故纵,宫池奕接着就好,万一过火了,吃亏的是她,毕竟这婚他是不想离,而她是不能,所以自然要把人引回来的。 东里已经蹙了眉,眼底薄薄的不悦,“是么?明明除了他,你还有别的选择,除了这样算计,你可以有更讨喜的状态。” 吻安并不否认,只是看了他,“所以,你也会离我而去么?” 东里双手放进裤兜里,“离得开再说吧。” 她终于笑了,“放心吧,我没事。” 包厢内。 顾吻安入座,习惯优雅交叠的双腿暂时做不了那个动作,只是含笑看了高礼,“高先生喜欢什么都可以点,今晚我做东,听说高先生喜欢柏图斯,我倒是存了一瓶。” 高礼心思并不外露,但眼角都在笑,“都说顾小姐是美人如玉,心思玲珑,果然呢!” 她心底一嗤,要不是情况特殊,她倒喜欢直奔主题,直接拿出签字笔,不用白瞎她一瓶好酒。 红酒上来时,不速之客也都来了。 梁冰在国内很低调,主攻国外,但这次颁奖晚宴也受邀了,看来提前回来了。 顾吻安不轻不缓的笑,“梁小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梁冰看了顾吻安,又看了高礼,“高先生,能借一步说话么?” “就这儿说呗。”吻安轻描淡写的笑着,颔首让人开酒,看向梁冰,“顺便请你喝一杯?” 梁冰是真不知道,上一次见还恨不得撕了她的顾吻安,何以这么镇定,甚至嚣张?高礼那个基地她早就定下了,顾吻安又是哪跳出来的? 略微吸口气,梁冰转过身,“既然你不介意,那我直说。顾吻安,柯锦严没负你,我也没得罪你,你处处跟我抢有意思么?” 顾吻安笑意更迷人了,“这话好像该我说梁小姐,你是生来的匪气么?抢完男人,抢角色,现在又要抢这个基地?” 匪气?梁冰被她说得白了脸,“顾吻安!” 吻安反而淡淡的看了一眼抽空小心翼翼接电话往外走的高礼,对着梁冰,“坐,等我拿到基地再走,免得你不知情,事后白便宜了高礼。” 听起来,她算好了基地一定归她。 果然,没一会儿,高礼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进来。 人都进来之后,展北才推着轮椅缓缓走近。 包厢很大,人也不少,估计高礼他们另外有事,而宫池奕坐在对面,顾吻安只能看见,说不上话,也没打算说,在场的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宫池奕遥遥望着她,好久才开口:“顾小姐想要这个基地?” 吻安点头,“价钱不是问题。” 宫池奕忽然笑了,眸底却是深凉而散漫,“很多人都想,顾小姐哪里特别么?” “如蚁慕膻那套我做不来,池先生这样功能不全的我又不看不上,所以,不如干脆直接签了吧?”她笑意盎然的说完,周围有人在抹汗了。 宫池奕薄唇抿了抿,高礼已经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才扯了扯嘴角。 继而,摊开手。 高礼一愣,被宫池奕一个眼神扫过去才赶忙拿了签字笔奉上,皱着眉,这跟他表达的意思相反啊! 干净的五指捏着钢笔几下签了字,目光几乎没离开过那边的她,眼底全是内容,深深、暗暗的,看不出喜怒。 送走宫池奕和顾吻安时高礼心里一阵懊恼,他要知道宫池奕今天回来,打死不赴约,这回好了,顾吻安没了,基地也没了,梁冰那样的都没捞到。 车上。 “怎么这么看我?”吻安在座位上微转头。 宫池奕微微勾着嘴角,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捏了捏她的手背,转而缠绕她的发梢,嗓音邪漫:“你说呢?” 她很真诚的坦白,“我不知道背后真正的主人是你,也没算好今晚你会回来。”   ☆、42、不浪费她的一番心思(首推求收!) 宫池奕眯起眼看着她的坦白,认真到可爱。 半晌才轻轻扯了嘴角,缠绕秀发的指尖微勾,她就被迫往他方向靠,淡香萦绕。 轻轻嗅着,并无再多温情,沉声,“你爷爷没事了?” 吻安看了看他,“现在没事了。” 继而,她打量他,“你呢?” 宫池奕略微挑眉。 那就是没事了,所以,顾吻安把被他缠绕的一缕秀发解救出来,坐回自己的座位,“那就正好扯平了。” 哪知道宫池奕侧过头,表情暗淡,薄唇吐了三个字:“两码事。” 她转过头,心里微微的紧张,面上却是平静的。 只见宫池奕一双深眸映着她,低声,“卧室里的照片没看到?” 果然,吻安眨眼的空隙略微低眉,复又点头,“看到了。” 宫池奕看着她的波澜不惊,英俊的五官并没什么变化,依旧淡淡的,“如果我真的想查,就不会留着给你看照片。” 言下之意,是信任她?还是希望她自己交代? 她略微抿唇,没像平时那样的笑,看起来总让人觉得陌生,一双美眸看着他,“如果这也是事的话,北云馥都能直接找到家里来,你该怎么说?”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宫池奕静默的看了她片刻,嗓音淡淡,“一样么?我跟她什么关系你很清楚。” 反之,他不清楚她跟郁景庭之间的事。 吻安想了想,淡淡的弯起嘴角,“不是你给我介绍的郁少么?律务界精英,他的身份你不是最清楚。” 宫池奕看着她,莫名的扯起嘴角。 能让他宫池奕自己挖坑,还把他扔进去的,貌似目前只有她。 “不然,你去查郁景庭好了。”她似乎很不在意,毕竟郁景庭是个很难查的人,道:“还是你想知道我的事?” 宫池奕坐在原位,依旧黑眸微垂望着她的不以为然。 吻安点了点头,“顾家多辉煌过我不清楚,但高二我妈去世,第二年我爸也去世了,外界都知道的。到去年底‘无际之城’丢失,今年顾家被封,我爷爷病倒……” “还是你想知道过程中我这个没爹没妈的多可怜?”她改了话音。 宫池奕已然倚在椅背,微侧脸阖眸不语。 所以她没再说下去。 等吻安松了一口气抬头,却猛地撞进他眸底的深渊,心头一愣,宫池奕已然薄唇微动,意味不明:“移花接木、混淆视听的本事都跟谁学的?” 明明问她郁景庭的事,她给他搬了一堆顾家历史来蒙混,甚至博取他的心疼。 到底该喜欢她的聪明,还是无奈她的小手段? 吻安被问得抿了唇,随即一如往常的浅笑,“无师自通,你要跟我学么?” 宫池奕并不接她的轻快,结束这个持久战,看了一眼她规矩摆着的双腿,反而一路沉默,峻脸深暗。 原本他是不打算对她冷淡,但想到她受伤的事,主意就变了。 不是怕他不回来么?好歹也不能浪费她一番心思,毕竟方式忽略不计的话,的确算她主动。 她看了他几次,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神情确实不好,想必很在意这件事。 车子停在香堤岸。 宫池奕从车上下去,没让展北跟进去,也没回头看她,自顾按下轮椅按钮往里走。 顾吻安站在车子边上皱了皱眉,看着他微冷的背影有些头疼。 她把人引回来,可没想过要哄他高兴。 等快到门口,他忽然停下来,轮椅转了九十度后侧脸看着她,嗓音低低的,“我身上有病毒?” 这回吻安听出来了,他真是情绪不好,倒也克制着。 走过去,她低眉,“我是担心再弄翻一次你轮椅的话,怎么也扯不平了。” 宫池奕板着脸,“开门,推我进去。” 吻安回过神,原来是没带钥匙,难怪忽然停下等她。 她照做,一直回到卧室。 那两张照片还在原来的位置,她略微蹙眉,一时间气氛不太好。 她想了想,问,“要洗澡?” 宫池奕目光如炬,一直盯着她,终究耐不得她的若无其事,下巴冷了冷,“坐下。” 她也是照做。 “你干嘛?”她按住他探过来的手,就放在她裤畔。 宫池奕水凉的眸子抬起,“不是被误伤了?我都回来了,不就等着给我看?” 吻安愣着,所以他竟然猜到了她是故意受伤,故意放的消息?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那么困难探不懂他,他就这么能看穿她么? 宫池奕抬眸,嗓音低沉,“你是导演,不是演员,那点心思,至少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胸口微微收紧,她抿了唇,片刻才扯了扯嘴角,否认:“我没那么聪明。再者,你有这么了解我?” 宫池奕看了她,似笑非笑,眼尾勾着邪漫:“你身上的刺青位置都清楚,算不算了解?” ------题外话------ 池公子本来匆匆返回,明白过来后现在又高冷的装爷(鄙视脸!) 池公子:以为本少这么好糊弄? 安美人:咬我啊~ 池公子:等着,让你乖乖‘咬’本少那天不远了!   ☆、43、要不我们今晚试试? 猛听到他说‘刺青’的时候,顾吻安脸色一白,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目光也没看他。 宫池奕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板着的脸起了好以整暇的意味,抬头淡淡的一句:“急什么?别人不知道你的青春期妖娆、放肆,在我这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把她按回去坐在床边,低声:“脱了。” 依旧板着脸,低沉的嗓音不容置疑。 顿了会儿,她也不矫情,西裤说脱就脱,也拉被角过来遮了遮,略不乐意的抬头看他,“看够了么?” 宫池奕这才移开视线,轻微的不自然掩饰得极好,他原本是看着她的擦伤的地方,见处理很妥当,也就放心下来,不过美腿如玉,难免心猿意马。 “之前你爷爷的事,很抱歉,老人家没事就好。”他忽然找了个这样的话题来转移,但声音听起来是极度歉意。 吻安略味的挑眉,“我当时过激了,很少人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也不能全怪你。”说着又转头看了他,“所以说,我们扯平了?” 哪知宫池奕冷郁的瞥了她一眼,“这事没那么轻易略过去,尤其……”他看向旁边放着的照片。 她皱起眉,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给我立家法?” 宫池奕似是而非的睨着她,略味沉吟,“……是个好主意。” 顾吻安眉头紧了紧,很认真的看了他,“这事能不能稍微往后推一点?” “什么?”难忍把玩着她的发梢,漫不经心,目光放在她轻微挥动的白嫩脚趾,黑眸轻轻眯了眯。 而她越是认真,“首先,登记之前签的协议,没跟我说你以后会这么多事……” “你这么聪明,协议放手里不看就签?”很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理所当然。 她抿唇瞠了他片刻,继续:“再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娶我,好像没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既然是这样,至少到新年之前,烦请你让我继续我行我素?” 爷爷不知道能不能跟她过最后一个新年,她想在这些日子,把事情做到最好,让他最大限度的安心,最好是拍个电影拿个奖,再把‘无际之城’找回来。 男人嘴角几不可闻的勾着,笑意传不到眼底,不否认自己非要娶她,也不揭穿她当初的小心思。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两转,嗓音轻驭:“男人非要娶一个人,无非那么个理由,不难理解。至于用得到你的地方……” 他暗暗的谋掉轻轻的戏谑又狷邪,“用是用得到的,要不我们今晚试试?” 顾吻安反射性的看向他下身某处,知道他说话不走心,但脸色好不到哪儿去,“你跟我求娶之前不久,明明才正式跟北云馥告白,所以,我一点也不理解,更没打算跟你试。” “这么关注我?还知道我什么时间做了什么?”宫池奕放开她的发梢,顺便替她理到耳后,不自禁的又要捏弄她白嫩的耳垂,被她一手打掉,他也不恼。 顾吻安确实很关注他的,从去年开始就很关注,但是除了这些个八卦,她也探不到别的。 他忽然靠过来,轮椅和床差不多高,甚至他的五官甚至在她上方,“不想知道我坚持随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忽然放弃她,娶了你?” 低低的嗓音,近乎呢喃的醇澈,好听到蛊惑人心。 偏偏她只是淡笑,“因为北云馥眼光高,看不上你。” 宫池奕知道她鄙视自己,却薄唇微动,“错了,我这是悬崖勒马。” 话语间,男人修长的指尖不知觉间已经钻到她衣服底下,在她忽然回神要反抗时,用一双幽邃的深眸凝着她,握住她试图阻止的手腕,嗓音越是浓墨,“忽然想知道,你的刺青,到底选了个什么图案?”   ☆、44、你这是在讨好我? 他的指尖就在她精美的蝴蝶骨处打着圈,好像真的很感兴趣她的刺青。 顾吻安身体几不可闻的僵了僵,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没有的事。” 宫池奕轻轻扯嘴角,指尖留恋着。 她一定不知道当年他只在路上惊鸿一瞥,驾驶位上的她就入了他的眼,甚至他跟了她们一路,一直到她们去弄刺青,简直颠覆了宫池奕对仓城新一代名媛的所有认知。 他一直记着在蝴蝶骨刺青的是她,直到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打算正式跟北云馥表意,才知道于馥儿的刺青却在腰窝处,并非蝴蝶骨。 他竟然混淆和自以为是这么多年,不是悬崖勒马是什么? 那年她们三个女孩一路放肆,心血来潮的去刺青,最清高的北云晚纹在了暧昧的脚踝,所以,不用想,那个刺青在蝴蝶骨的只有她顾吻安了。 然而,宫池奕现在不知道的是,后来吻安把刺青的位置改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人,所以他说到刺青,她总是皱眉不愿提及。 她说没有的事,宫池奕只淡淡的勾唇,也不打算逼问。 吻安却笑了笑,“要不是提到刺青,我还真是忘了我们曾经也挺要好的呢。” 宫池奕看了他,“女人不就这样,来来去去归结起来,都是为了男人。” 为了男人?她轻轻嗤鼻,“我没那么肤浅,晚晚更不会。” 别人都觉得北云晚和于馥儿姐妹不和是因为聿峥,其实到底为什么,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她也不想跟他讨论。 她转回视线看了他,不知何时盘起的腿在被子底下挪了挪位置,又一次认真的看了他,“我说认真的,男人的心思我也了解,不喜欢挂着自己名头的女人在外过分,偏偏我喜欢进出酒吧,但我有分寸,你该不是真的想约束我?” 宫池奕微挑眉,一脸笃沉:“很认真。” 吻安愣了愣,皱起眉。 “没必要……”吻安淡抿唇,“据我所知,你的手机一般人是碰不到的,尤其是女人?” 她的目光略有意味,定定地看着他,还叫他什么先生,她到现在没想明白。 宫池奕微蹙眉,显然没领会她的意思,她清淡而理直气壮,“你出差,女人接的电话。” 男人这才微微暗了眸,声调竟是有些冷了,“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在她看来,他在逃避女人帮他接电话的事实。 倔冷的看了他,她没多想,“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本就暗了眸子的宫池奕薄唇紧了紧,定定的看着她,“我怎么了?” 出差前她就夜不归宿,他还未计较,她倒是学会倒打一耙了? 顾吻安没想到他会忽然沉暗,甚至冷硬的盯着她,胸口划过微微的难受,“一个女人可以碰你的私人手机,就是和能碰你隐私处没什么两样,所以请你别干涉我,我有需要跟别人交集,你管不了。” 说罢,她有些冲动的从床边起身。 身后一股力道将她扯了回去,对上那双愠怒黑眸。 “我管不了,还想让谁管你?”他薄唇轻碰,微冷。 她不想跟他纠缠,挣了挣手腕,不知道是他没握紧,还是她力度太大,指尖扫过他的脸。 顾吻安愣愣的看了他的冷郁,薄唇已经压下来,裹着沉暗。 “宫池奕!”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就是不想让他吻。 纠缠的吻在她踹到宫池奕的腿部时结束。 男人薄唇紧抿,额头微微暴露隐忍,深冷的盯着她,“郁景庭到底多重要?” 她皱着眉,咬了咬唇,移开视线没回答。 身边一阵微微的风,他已经离开,轮椅走得很快,背影很沉。 …。 顾吻安睡不着,下楼温了牛奶,犹豫许久,端上去放在办公桌上,推到他手边,“借酒安眠挺管用的,顺便给你一杯。” 宫池奕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淡淡,“讨好我?” 为了以后继续接触郁景庭,还是为不让他立家法? 她撩过长发,微淡启唇,“这是讨好的样子?那不好意思,我可能用错状态了。” 说罢,她随意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要走,“你继续。” 宫池奕放下钢笔,靠回椅背,冷魅的五官定着她,嗓音低低的压着,“回来。” 她又哪是那么听话的人,继续走她的路。 然,两步之后,她再一次被宫池奕轮椅一晃,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跌进他怀里。   ☆、45、老虎头上拔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被这种特别的方式忽然掳到他腿上,但每次,她总是被惊到。 抬起头,美眸愤愤的瞪着他,“宫池奕!你要再每次都这么摔我,小心我把你两个胳膊也弄折了!” 他的手再次探进来,抚着她被惊到而‘嘭嘭’乱跳的心脏处,峻脸抵进,喉咙间溢出几不可闻的醇厚:“紧张什么?怎么都不会摔到你。” 他眉尾扬着淡淡的弧度,似乎俨然的潜台词:就喜欢看你炸毛偏偏不能咬的模样! “松开手!”吻安皱着眉,脾气一点也没下去,拍了他的手腕。 宫池奕置若罔闻,低眉看着她,“跟郁景庭的事不跟我说,刺青也不让看,你总得有满足我的事?”他神情颇为认真,低低的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讨好我,或者……” 他一双浓墨黑眸静静地看了她两秒,“给我讲讲你们家的事?我不想背着你查探那些东西。” 吻安清淡的扯了嘴角,查不到就直说。 不过她还是选了后者。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之前跟说的一样,我妈没了,后来我爸也没了。” 说着看了他,“就在你招惹我,却带着北云馥潇洒离去的那天,我爸没了。” 所以,无处可诉的情绪都倒在宫池奕身上了。 “在我爷爷面前不要提他们。”她的音调转淡,指尖略微拨弄他胸前的纽扣,看起来父母离世太多年,对她已经不算什么悲伤。 也没注意,指尖拨弄男人的纽扣,是一种诱惑。 男人低眉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模糊声,她抬头,迎来的已是他俯首的吻,握住她作乱的柔荑,嗓音低哑,“惹我生气再给我点火?” 她后知后觉的停了动作,安分的看了他,生怕他做点什么。 幸好,宫池奕只是轻吻,又略微低眉,“顾老对一个已逝的人还这么大的情绪?” 她忽而轻蹙眉,不自禁的防备,“你什么意思?” 其实她这样的反应正好说明了事实并非如此,常理来说,活着的人确没必要怨死去的人这么久。 她忽然站起来,多一个字都不想讨论关于她父亲的事,直接回了卧室。 第二天。 宫池奕竟然没去公司,白嫂说他一起来就进了书房,说不让打扰,所以早餐都是她一个人吃的。 但等到九点多,顾吻安实在等不住,推了书房的门。 宫池奕坐在办公桌边,伏案专注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时间,再看她:“早。” 不咸不淡,脸色不好。 她皱了皱眉,昨晚说得好好的,一早起来脸色这么臭么? 显然,她把自己直冲回卧室后将门反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吃早餐么?”她走过去。 男人再次抬头,却不因为这一句类似关心的话而脸色好转,沉暗的一眼后继续低眉。 不明所以的她还压低漂亮的脸蛋,略微窥视,“昨晚没睡好?” 要不是有事需要跟他说话,她不会这么啰嗦。 也是问完这一句,她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只见宫池奕靠回椅背,抬眼睨着她,凉凉的一句:“沙发还挺软。” 吻安略微抿唇,“客房不是空着么?” 就那么巧,白嫂把家里上下全收拾了一遍,空置的房间落锁,钥匙收好,大晚上宫池奕没脸因为被她关门外而叨扰保姆要钥匙。 宫池奕脸黑了黑,沉声迸了几个字:“睡不惯。” 她没话可接了,只能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收到他沉凉如竹的视线,吻安拾起了几分歉意,晦涩的靠过去,素手放在他肩上,“别跟我计较了?我以后坚决不反锁房门。” 宫池奕靠在椅背上,不是因为她揉捏手法多好,纯粹只是因为她这个动作,柔软的指头怎么碰他都是享受的。 “说。”低沉的单音节,之后薄唇一抿没了动静。 吻安略略的温和,“我的电影马上就开拍了,要国内外的跑,到时候我就在剧组里,长期不回这儿住,也不想每天给你报告行程,现在就跟你打个招呼。” 宫池奕目光沉暗,又透着漫不经心的寒凉,“比顾导你忙的大人物一抓一把,照样每晚回家。” 说着,他托着她的手腕把她转到面前来,眉峰似有若无的情意,“何况,新婚燕尔,你让我夜守空床,不怕我念你念得浑身发烧?” 思念她? 吻安缩回手,抽动嘴角,随着性子一句:“宫池奕说情话的本事真可以,跟你学要交费么?” 说完才见宫池奕深深暗暗的盯着她,她才觉察自己现在是求人,这态度是用错了。 闭了闭眼,放缓语气,“小别胜新婚,不会太久。” 其实她撒娇起来谁也挡不住的,只是跟柯锦严分手后,现在的她好像丧失了那个功能。 回到办公桌后的人听完却连眼皮都没抬,略微升高轮椅,继续处理手头的事。 她皱着眉站在两步远处。 彼此安静了好一会儿,宫池奕以为她要么干脆走人,要么乖乖求他的时候,手里的钢笔和文件‘哗啦’一下被抽走。 她抬眸扫过文件上的自己,淡凉怡然,“新区域审批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我手一抖掉到马桶里怎么办?” 宫池奕刚要伸手去拿,她婷婷立着把手举高,悠然看着他。 她不到一米七,但对于轮椅上的宫池奕来说够高了,她再举高手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给我。”宫池奕板着脸,眸如黑曜。 她只是微挑眉,“可以,答应我就好了,然后把我身后的人撤了,不约束我的私生活。”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尾巴全是他的人,之前她不介意,但之后确实不太方便。 宫池奕继续绷着脸,“给不给?” 低沉的三个字,很有威慑力,还带有威胁的味道,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她办了。 吻安只往后退了小半步,“你知道的,就算你不答应,我也照样按自己意思来,干脆你当这是步入婚姻的最后一段狂欢,怎么玩我都不管你,行么?” ------题外话------ 九:话说安美人,手再抖也不能隔那么远把文件抖到厕所吧? 安美人:能不挑语病么?写你的去,管那么宽! * 池公子:一晚上冻得爷跟癫痫抖筛子似的,居然还敢挑衅? 安美人:情商不在线,你智商也歇菜了呢?出去开个房啊 池公子:……你继续嚣张,爷有的是机会抽你!   ☆、46、你非要把命玩没了才罢休 他怎么玩都不管? 宫池奕黑着脸睨着她,“当我跟你一样私生活放纵?” 吻安好看的眉尾淡淡挑起,“也对,比我更放纵,仓城三岁小孩都知道宫池奕风流无下限。” 宫池奕被她呛得直拧眉,但是一点办法没有,牙关绷得僵硬,“我现在很生气顾吻安。” 她点头,“哦。” 在宫池奕快忍不住脾气揍她的时候,她倒是识趣了,放下文件和钢笔,道:“我不惹你了,这段时间你忙你的项目,真的别管我。” 刚转身,又道:“对了,那块基地我真的需要,你也不至于出尔反尔?” 宫池奕瞪着她的轻描淡写,下巴冷硬:看爷心情! 吻安已然转身款款步出,好像有东西追着她的步伐飞出来,她只是轻巧踮起脚尖侧身避开,优雅的给他关上门。 “咚”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门板上了。 门外的她反而弯了嘴角,轻快的下楼去。 她出门的时候,白嫂走了出来,和蔼的笑着,“太太这就走?” 她点头。 “先生说让您注意着腿,穿暖和些,别再磕着了!”白嫂笑得温暖。 吻安却微微转眸看向楼上,“我听着更像诅咒我。” 白嫂知道两人相处模式特别,依旧笑着,“太太是不知道三少多紧张您呢,昨晚说是被太太抢了被子,不舍得叫醒您,硬生生挨了一晚,这会儿估计还乏着。” 她忽然笑,宫池奕这么解释的么? 摆摆手,她拿了东西出门,“我先走了,记得提醒他吃早餐,顺便睡个回笼觉。” …。 吻安先去了一趟医院,每次都把爷爷的详细情况问清楚,然后才投入工作,不知道宫池奕是不是真生气,还是切实执行她的请求,总之一整天没找她。 天黑下来时,东里去剧组找人却没见她。 桑赫很远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东里智子,一席藏青色的长风衣,九分西裤,一截清瘦有力的脚踝露着,潮流又随性的穿着,只是他单手别着大衣兜,略微蹙眉。 “吻安没跟你说么?”桑赫收了剧本走过去,淡笑,“她今晚有约。” 东里思绪微转,蹙紧眉说了句“谢了”大步离开。 桑赫看着他摇头叹息,“啧啧,多会投胎,家世显赫、长得完美,这要好好发展简直一摇钱树啊!可惜一心只给顾导当尾巴。” …… 两分钟后,经纪人被东里扔在马路边,指尖夹着一张红钞递过去:“你自己打车,我还有事。” 经纪人反应过来时,黑色卡宴早没影了。 略显僻静的西街区,卡宴稳稳停住,东里直接掏出手机给她打过去。 贴身兜里的电话震动,吻安没手去接。 此刻她全身紧束黑衣,黑色帽檐下一双清眸扫过旁边几个人,声音沁冷:“梁冰就这点本事?敢明着抢男人,不敢光明对付我?” 很少人好奇她梁冰那么低调却也光鲜亮丽,热度永远能保持得恰好,却不知她有个来头不小的干爹。 那是接触过‘无际之城’的人之一,所以她费这么大力气招惹梁冰,不让演主角,跟她抢基地。 上一次她在马路边被误伤是梁冰的粉丝,但这一次,是货真价实她干爹的人,所以她也算没白招惹。 “别废话。”对面其中一人冷声。 她皱了眉,顾家每年都要训练护卫宝殿的侍卫,她耳濡目染,多少也能自保,但真的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她刚想摸出手机,几个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动作被打断。 她动作是很干练,一双长腿扫过去就是优势,但毕竟是女人,挨不了疼。 远处一阵刺眼的灯光射过来之际,黑色卡宴急速甩尾冲进打斗中,东里拧眉探出车窗扬声:“上车!” …… 五分钟后,车子稳下来。 吻安在后座,黑帽在打斗中掉落,此刻长发散乱又性感,低头吹了吹腿上火辣辣的疼。 东里从后视镜看了她,脸色很差,“我看你是非要把命玩没了才罢休!” 她抬起头,清淡的笑,“车技不错,都成经验了呢。” 看着她满不在意,东里气又气不起来,胸口憋着难受,戛然把车停了。 吻安也不生气,趴在车窗上看着吹冷风的东里少主,浅笑:“给我带礼服了么?” 今晚颁奖晚宴上有梁冰和柯锦严,她可不能缺席。 良久。 东里低头看了她,声音缓和几分,“哪天我要是喝醉了、出差了,你真会出事的。” 她淡笑,“别人半路冒出来拦我,我有什么办法?” 他拧眉,“穿成这样,真当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东里这么说话的语气,总让她觉得他年纪比她大,可明明,他就是个小弟弟啊。所以吻安笑了笑,“好了,下次提前告诉你?” 东里倒是瞥她扔了一句:“懒得管你,找你新婚老公去。” 话这么说着,又从后备箱拿了仔细包装的礼服扔到她座位旁让她换上,道:“我去抽根烟。” 但走了两步,他拿了手机,“这是宫池奕号码么?” “我是。”电话那头,宫池奕沉郁好听的嗓音。 东里胸口堵着,猛吸一口烟,语调不怎么好,“晚宴结束后最好派个人来接她。” 听筒里沉默片刻,才传来宫池奕微沉的问句:“怎么了?” 东里养尊处优,从来懒得跟别人拿捏脾气,更别说莫名其妙就把她娶了的宫池奕。 他狠狠踩着吸了两口的香烟,“她一直想找那个破宝石你不知道?以为找到那东西顾家会好起来,但是你明知道那块基地下是顾家宝殿旧址,还敢签给她,你他妈是脑抽了么?” 听筒里的嗓音变成沉重:“她今晚去基地了?”   ☆、47、顾大名媛沦落到要倒贴老男人? 东里已经直接把电话摁了。 回到车上将手机扔在一边,也不跟后座的人说话,启动引擎。 ‘星艺术’颁奖晚宴已经开始了。 东里微蹙眉看了她,“你自己进去?” 她想了想,“算了,我也没得奖,后半场吧。” 她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拿了个创可贴,背对坐到车门边准备贴东里坏脾气的抢了过去,自然的俯身撩开她开叉长裙给她贴上。 顾吻安笑着看他黑脸的样子,“让你粉丝看到你这么体贴会撕我么?” 东里没抬头,只冷冷的一句:“一会儿自己进去,有事给我电话。” 她皱了皱眉,“你不在我没底气了。”说着笑了笑,“等我这部电影完了找你当男主吧?想拍个特别的题材。” 东里直起身,低眉,脸色依旧不好,“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 她知趣的莞尔,多来几次今晚的意外她可能真的小命难保。 东里确实没跟她去晚宴后半场,在成双成对的人群里,她显得很扎眼,尤其动武过后凌乱性感的长发,和那一身高贵傲雅的开叉红裙。 素手捏了一杯酒,款步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中途却‘差点’跟人撞上。 她及时收住脚,绝美的脸上淡淡的笑,看着梁冰挽在柯锦严臂弯上的手,“巧啊。” 当然巧,她就直奔这儿来的。 柯锦严正好接了电话,跟梁冰示意了一下,又看了吻安才往人群外走。 梁冰刚要走,吻安微移一步,依旧笑容淡雅,“梁小姐,不道歉就算了,打招呼也不回礼?” “有什么事直说。”梁冰微皱眉,“是角色还是合约没抢够?” 顾吻安笑了笑,凑过去轻轻一句“我是来讨债的!”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梁冰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一眼柯锦严的方向,“你到底想怎样?” “你当初签那块基地想献给你干爹,现在基地在我手里,可否引见一下?”吻安很难找到她干爹在哪儿,不然也不会找梁冰。 梁冰忽然笑,不屑的目光扫过她全身,“怎么顾小姐落到要倒贴比自己大几轮的男人了么?” 顾吻安丝毫不生气,眉尾含笑,“万一哪天让梁小姐和前男友喊我干妈,似乎没什么吃亏。” 梁冰脸色一僵,捏着酒杯的手也紧了,“顾吻安,你知道锦严为什么不要你么?” 她略微低眉看了嫣红的酒液,映出她恣意的美,就是这么美,柯锦严也背叛了她,而她也的确不知道原因。 抬眸,她淡淡的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种事,梁小姐不必跟我炫耀,他也不过是我不要的歪脖子树,他看上你,也许王八绿豆对上了。” 梁冰笑意略僵,紧了紧牙关,“我干爹看不上你这款,别白费心思。” “那不一定!”吻安轻轻抿了红酒,冲她举了举杯,“否则他碰不到那块心心念念的基地。” 两人说着话,柯锦严已经回来了,温和却没什么温情的五官,看了看她,“聊完了么?” 吻安笑,“不打扰。”说罢又看了看梁冰脖子上的项链,“挺漂亮的,送我没送成,居然留到现在?” 抛下两个脸色骤变的情侣,她已然远去,眉尾笑意全无,略微深呼吸。 …。 “顾小姐?”有人自身后喊了她。 吻安转头,清婉也礼貌:“有事么?” 侍者恭恭敬敬的上前,“有位先生在楼上等您,请您务必走一趟。” 她微皱眉,颔首让人带路。 但没想到等她的是宫池奕。 站在门口,她一时没走过去,神情比平时来得小心,因为她大概猜到宫池奕都等不到她回家的原因了,何况,她出门时还把这位爷惹得不轻。 宫池奕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片沉寂之后,抬眼看过来,眸底一片沉郁,薄唇抿着,复又低眉,敲了键盘。 同时,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要按步给你计价才走得过来?” 她还是走了过去,“有事可以回去再说……” 宫池奕依旧没抬头,神情极其高冷,“不是打算以后不回家住?” 合上笔记本,随手递给了展北,让展北出去候着,宫池奕终于抬眸看了她,“劳烦坐下,我颈椎不好。” 仰视很累。 不过吻安听完他这说话的语气,顿时觉得这人陌生得紧。 在她以为他会拿出影视基地的合约撕掉的时候,他只是低眉撩开她的裙摆,看着创可贴和之前擦伤的位置,“让我撤掉靳南,就是为了自残?” 声音很沉,板着脸不显得阴谲,莫名的威慑。 吻安放下裙摆,“小意外而已……唔!” 低低的惊呼后蹙起柔眉,对上宫池奕凛冽的眸。 “哪还有伤?”他似乎很生气。 说实话,顾吻安最近伤的小,但次数不少,她也佩服自己。 前几次都是皮外伤,这次左手貌似脱臼了,自己试图复位太疼也没敢动。 “没。”她笑了笑,“还以为你会动手打我而已。” “笃笃!”正巧有人敲门。 顾吻安顺势站了起来,门口的人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她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宫池奕,“您忙?” 来人明明四十出头,却对着一个二十几的宫池奕恭敬有加。 而宫池奕也受之泰然,甚至转瞬而已,身上的城府稳重比四十几的男人更甚,“进来。” 吻安总觉得来人眼熟,一下又想不起来,只低眉看了宫池奕,“我先走了?” 等她走出门口,手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让展北送你回去,明早我要看到你。” 就是让她今晚回去住的意思?   ☆、48、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短信发出去,宫池奕等了大概一分钟,没见她回复才微蹙眉。 一旁的人依旧站着,显得略微拘谨,因为不知道宫池奕为什么忽然召见。 宫池奕略微颔首让他坐下,亲自给倒了杯水。 那人赶忙接过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 宫池奕略略的勾了嘴角,看起来亲和多了,开门见山:“黄部长在文化部呆了五年,刚到国藏馆一年?” 那人谨慎的点头,“是。” “这个东西见过么?”宫池奕忽然把手机屏幕朝着他,‘无际之城’的照片很清晰。 黄部长脸色偶读变了变,笑意讪讪,“您是想问……?” 宫池奕收回手机,看起来随口的道:“你也知道,我长期在国外生活,国内很多事不清楚,私底下听说不少人在找它,听说背后故事很深?这儿没别人,我就是想听听。” 黄部长双手捂着水杯,他只知道,宫池奕这种人物问一个东西,怎么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更深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顾家此前做的就是收藏和护卫,世间再珍贵的东西,哪怕是隐私,只要价高,都会代为收护,‘无际之城’就在其中,不过它一丢失,顾家就被强制封了,此后,国藏馆也清了一批人,我就是清扫后选上来的。” 所以说,顾家出事前,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秘密辞换,新一批人对这件事并不完全了解。 国藏馆可是军政附属,所以,顾家出事,竟然跟军政有关? 谈话结束后,宫池奕依旧坐在窗前,指尖几不可闻的敲着手机屏幕。 展北早已无声息的立在他身后。 许久听他低声问:“她今晚去基地了?” 展北点头,“靳南说是,我们的人也部署好了,暗中护太太通行,但中途出了意外,暂时不清楚那波人来路。” 顾家宝殿旧址被封,没人进得去,不过国藏馆找了聿峥的保镖公司,所以宫池奕要安排让顾吻安进去很容易。 当初把基地签给她也明白她的心思,顺水推舟而已,没想到盯着那地方的人不少。 片刻,宫池奕微微侧首:“抽空看看国藏馆纪录。” 这个……展北抿了抿唇,“太太早就看过,没什么收获。” 顾吻安在这方面深藏不漏,黑掉国藏馆主机轻而易举,展北也就是蹭着看了一眼纪录资料。 呵,宫池奕扯了嘴角,“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就不知道哪天给他闯出祸来,所以他还得早做心理准备。 正好低眉看了手机,她依旧不回短讯,眉峰微蹙,“回吧。” 中途车上正安静着,展北听后座的人问:“医生过去了么?” 展北皱了皱眉,“没” 微仰脸倚靠的男人这才睁开眼,“不是让他去香堤岸等着?” 展北听出了他的不悦,谨慎道,“太太没回去,所以就没让医生过去等。”从后视镜看了看他,继续道:“太太似乎是今晚的航班,三少您……不知道?” 宫池奕脸黑了黑,总不能说夫妻关系淡薄,或者说他搞不定新婚妻子,确实连她去哪都不知道? 只得抿了薄唇。 …。 顾吻安直飞索马里,名义上是电影试拍取景,实际是好容易打探到了梁冰的干爹在那儿呆两天。 天气有些凉,她穿了纯色长裤,飘逸而干练,精秀的鼻梁上架着墨镜,看似悠然却始终都盯着进出酒店的人。 酒店,半密闭的雅间里,两个男人对面而坐。 梁冰的干爹并非肥头大耳,也非粗俗狂野,很瘦,戴着金属眼镜,看起来经历许多沧桑却并不苍老。 慢慢的斟满两杯茶,他才开口:“如果没料错,她会来找我。” 所以他只留半杯茶的时间。 “‘无际之城’的事,绝不能让她碰,她母亲因为那个东西丧命,顾家因为它被封,她不能再因为这个出事。”男人声音略微略微沧桑,“她爷爷那方面我放心,但她很倔,也很聪明。” 所以,总觉得防不住。 对面的男人并没说话,只是微蹙眉,“她昨晚受袭击,是您的意思?” 袭击? 男子镜片后的眼轻轻眯了眯,想到了梁冰,这才挑眉,“小孩子果真是沉不住气。”然后看问了句:“她身手还行,伤着了?” “不清楚。” …。 顾吻安在门口观察了好久,终于只能直接走进去找人。 看了几个可能的雅间都没有,转身想往回走,又看向了最后一间,蹙眉。 走了过去。 看起来自然路过的步伐在雅间口停住,直接转过头,盯着正在品茶的男人,好看的眉皱起,“你怎么在这儿?” 郁景庭周身淡漠,眉间倒是被茶香氤氲出些许柔色,侧首看了她,“出差,你呢?” 顾吻安狐疑,又看着他对面的半杯茶,美眸轻凝,“有客人?” 郁景庭依旧淡着脸,‘嗯’了一句,道:“去了卫生间,该回来了。”转过头,“要一起坐?” 她心底里是有某种异样的,必须看到他的客人,所以没有客气。 不大会儿,那人回来了。 四十几岁,大腹便便,笑呵呵的走来:“实在对不住郁少,应酬多,吃坏肚子了,不过劳您跑这么远,必然要招待的!” 吻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根本不可能是梁冰干爹,这人跟势力神秘和来历很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但她依旧陪着坐着,目光时而看向酒店外。 “……今晚不行。”听到郁景庭淡漠无温的声音拒绝了什么。 她才转过头端起杯子抿茶,目光微微扫过,无意间看到郁景庭摆在手边的手机。 不至于诧异,但也稍微的意外。 他居然换手机了,时下上层人士用的高级商务机,隐私极高的那种,她都用不起。 果真搞法律的就是有钱,说买就买,都不用排队等。她轻轻挑眉,继续抿茶,想着梁冰的干爹还能去哪。 正出神,手边桌面被敲了敲,转头见了郁景庭淡漠低眉看着她,“需要我陪你去医院?” 她淡淡的放下杯子,“不用,我还有事……”说着,忽而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除非知道她昨晚干了什么,但郁景庭没理由知道的。 ------题外话------ 安安说郁少手机很土,悄不吭声的就换了最高档的,果然低调豪气!   ☆、49、朋友妻,不可欺 顾吻安盯着他的眼,可郁景庭一如既往的淡漠,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淡淡的一句:“走路只摆一个胳膊,喝茶垂着一个手,不应该是受伤?” 她没说话,只是作势往外走,说话也很直接:“我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 郁景庭缓步在她身后迈着,一手捏着手机插进兜里,一搭着外套,“我推了晚上的应酬,有事跟你谈。” 在电梯口,因为电梯没到,她不得不停下来,几不可闻的笑,“郁少还能有事跟我谈?家事?” 最后两个字难免带了几分自嘲,因为她从不认为他们是一家人。 郁景庭也不拐弯抹角,“国藏馆主机被人动过手脚,有人找过我。” 吻安心底微微一紧,面上倒是一派淡然,甚至清雅的弯起嘴角,“郁少厉害到连没证据的案子都接?” 国藏馆总不至于盲瞎的报案,除非郁景庭是帮别人查。 想到这里,顾吻安也不藏着掖着,脸色微凉,“就算我动过,你也找不到证据,别以为你在他那儿学了点三脚猫就能对付我。” 郁景庭知道这方面,他是不如顾吻安厉害的,他只是猜到了。 进了电梯,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五官没什么温度,“你极好的遗传了你爸,我自然不及你,但我能猜到的,别人也能。” 很多人不知道顾吻安IT造诣极高,只知道她爸爸年轻时是有名的白客,后来她爸消失到传出死讯,逐渐退出IT历史潮流被人遗忘,她的造诣也被忽略。 她笑了笑,“猜到又如何,证据呢?” 她有自己的把握,所以有嚣张的资本,更不打算跟他谈论这么多。 “去医院。”出了电梯,郁景庭沉声。 大概因为面无表情的缘故,给人一种淡淡的、又不能忽视的强势感。 她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右手腕被他握住,“我不是什么绅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扔到车上,我就这么做了。” 顾吻安有点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强迫人的,但这种冰块一样的男人,估计真做得出来,反正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没什么可客气的。 医院诊察室。 医生看了片子,又看了两相冰冷的两人,道:“倒不是很严重,是不是试图复位过没成功?” 她点了一下头。 疼得她直冒冷汗,没敢再弄。 “本来不重,二次受伤了。”医生说道。 换句话说,她脱臼,居然是硬生生被她自己掰的,吻安有些汗颜,隐约好像见了郁景庭嘴角抽了抽。 医生嘱咐不让她拿重物,所以出来时,郁景庭拿走她的包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乎是要说什么,目光略微挑远时,轻蹙眉,又看了她。 顾吻安当然也看到了那辆极度显眼的悍马停下,然后看着不大可能见到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皱起眉,她转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郁景庭,她这算不算被逮了个现行? 宫池奕自己按下按钮,轮椅朝着她靠近,从一开始就几不可闻的蹙了眉,目光扫过她身后几步远的男人。 那时候索马里秋天的夕阳正美,洒在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上,竟让人想到了‘守护’两个字。 抬眸看了她,立体的五官压抑着脾气,声音倒一如既往的醇澈好听,“让你回家等医生,怎么不听?” 顾吻安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能追过来,“我还好,你出差吗?” 宫池奕昨晚好像没睡好,抬手按了按眉头,又看了她,“颈椎疼。” 说着白净的手轻拍他的双腿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她略微低眉看他仰脸,神色淡下去,声音很低:“我知道你看到他不舒服,但异国他乡就不要耍流氓了。” 宫池奕弯起嘴角,偏偏眉峰一片霸道,“千里迢迢追过来,抱一下不可以?还是……”他看向她身后并没走的郁景庭,“怕被谁看见?” 顾吻安闭了闭眼。 还没反应过来,右臂忽然多了一股力道,他就那么轻巧而刚好的把她扯到了怀里。 别人不知道的,但她很清楚,常年生活在轮椅上的宫池奕宽肩窄腰,她整个被揽着显得娇小。 刚把她揽到怀里,宫池奕已经把手探到她先前骨折的左臂处,力道极好的揉捏,眉峰才微微松开。 郁景庭在宫池奕揽着她看过来时走了过去,虽然淡漠,但礼节性也很明显。 那会儿在他眼里,如果摒去周围偶尔路过的行人,她被宫池奕拦腰拥怀,的确像一幅画:小鸟依人,如猛虎蔷薇。 “宫池奕,你别闹了。”她轻蹙眉头,但就是落不到地上。 宫池奕已然勾着眼角抬眸看向走来的郁景庭,礼貌的颔首,“安安没给郁少添麻烦吧?” 忽略亲昵的称呼,郁景庭淡淡的目光扫过顾吻安,同样平淡的两个字:“不会。” 他略微点头,“难得遇一起,正好吃个饭?” 然后看了怀里的女人,“中午没吃饭,有想吃的么?” 顾吻安手肘夹住他摸在腰上的手,语调微僵:“我不饿。” 宫池奕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我没吃。” 以这样的情形,郁景庭自然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合适,“不方便的话,我也还有事……” 宫池奕却淡淡的笑,“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其实他们之间不算很熟,更算不上朋友,毕竟郁景庭是个不近人情的形象。 也是很久以后,郁景庭才知道宫池奕的话里有话:朋友妻,不可欺。 ------题外话------ 安美人:不就没告诉你郁景庭是谁,追这么远上演恩爱,你怎么不当演员? 池公子:可以,‘动作片’男主,你挑大梁演女主? 安美人:滚!   ☆、50、你的习惯,郁少倒是清楚 最后就着方便,三个人在旁边的餐厅用餐。 点完菜,侍者上前询问:“三位喝什么?” 顾吻安几乎没想,“酒。” 宫池奕听而不闻,神色淡淡,看向侍者:“果汁。” 明显抬杠。 郁景庭明智的保持沉默。 侍者看了看宫池奕矜冷的五官,讪讪的,“那……几位点什么果汁?” “随意。”依旧是醇澈的男声,而后很自然的握了她的手,“女人嗜酒如命不好。” 顾吻安知道他做给郁景庭看的,略微深呼吸,倒没把手抽回来,“我一直这样。” 宫池奕很耐心的弯唇,眼尾却没有笑意,只有一层薄薄的强势,“以后跟了我,得改。” 他的话刚落,轮椅被她的皮鞋踢中,微微震动。 他们是隐婚,他当然记得,但刚刚的确也不是口误。 果然,郁景庭略微看向顾吻安。 一侧,宫池奕一副刚想起旁边有人的样子,“我在追求顾小姐。” 宫池奕求娶这事仓城很多人都知道,郁景庭几不可闻的挑眉,不发表任何言论。 顾吻安脸上看不出情绪,没搭话。 侍者将果汁端上来都能很明显的感觉餐桌上气氛不对,放下果汁就利索的退到了一旁。 三个人里边,最该尴尬的自然是郁景庭,但他的性子使然,倒也淡然坐着,悠然抿了果汁打破气氛。 虽然点果汁的是他,但宫池奕对水果很挑,果汁他是绝不可能喝的,只倚在座椅上。 顾吻安右手被他握着,左手去拿了果汁,但那头的刚喝了一口的郁景庭忽然看了一眼她的杯子,然后阻止,顺势抬手招了侍者。 郁景庭微侧首,语调很淡,“这什么果汁?” 侍者懵了懵,“这个……酒店有统一制作房,应该是多种有机水果……” “有哈密瓜?”郁景庭淡漠的眉几不可闻的蹙起,看不出不耐烦,但的的确确打断了侍者说话。 侍者张了张嘴,“……可能有。” 只见郁景庭直接端过她手里的杯子递回去,“换了,上柠檬。” 做完这些之后,郁景庭也不说别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也不多解释什么。 另两人却不一样了。 顾吻安是闭了闭眼,总觉得这两人今天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宫池奕似是而非的审度,一双异域冷魅的眸子幽然望着她,“你不能喝?” 她略微深呼吸,“还好,以前对哈密瓜过敏。” 他眉尾挑起,声音不大,她能听清,郁景庭想忽略的话大概也听不清,看着她,“你的习惯,郁少倒是清楚。” 听起来嗓音舒缓沉润,偏偏像一阵秋风扫过竹林。 一股冷阴。 她没办法解释,只是略微敷衍的“嗯”了一声。 被他握着的手,指根传来微微的痛,她刚皱眉,宫池奕倒是松开了。 淡然坐回他调整好的位子,看不出明显的阴沉,但的确松开了她的手,看向侍者,嗓音低沉:“菜好了么?让后厨快点。” 高档酒店,没有这么要求后厨的,但尊贵的宫池奕就做了。 餐桌上的气氛又沉下来。 她看了看宫池奕,但终究没说什么。 菜上来之后,好像只有她吃不下,宫池奕用得慢条斯理,没给她夹过菜,峻脸矜冷,目不斜视。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她总觉得怪异。 “不合口?”郁景庭倒是看了她,不冷不淡的问。 顾吻安皱起眉,不待说话,他破天荒的给她夹菜,“我记得你不讨厌这个菜。” 宫池奕捏着的餐具的手微顿,嚼着的动作依旧优雅,只是频率极慢,暗然犀利的视线看着郁景庭的筷子夹过的菜,就在她碗里。 而她吃了。 “叮!”他看似自然的放下餐具,力道不轻,立体的五官一层薄冷。 两个人都看过来的时候,他才碰了碰薄唇:“烟瘾犯了。” 然后抿唇按下轮椅按钮推开餐桌要去抽烟。 顾吻安蹙眉看了郁景庭一眼,转而站起来:“我推你过……” “不用。”男人凉竹嗓音打断,沉沉的,“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看着他的轮椅没了影,她才看向郁景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头的男人淡淡的抬眸,似乎吃得正专心被人打断了,“怎么了?” 顾吻安闭了闭眼,“郁景庭,你今天是被索马里的风吹傻了么?还是你那些不近人情的淡漠都腻了?” 就算她哈密瓜过敏,她不喝就是了,他根本不是那种会多嘴说出来的人,更别说给她夹菜。 郁景庭放下餐具,“很平常的事而已,你这么敏感,看来不是宫池奕在追求你,是已经两厢情愿了?” 她拉开椅子坐了回去,“我说了你不用管我的事,我跟你不熟。” 虽然说不上宫池奕对她多有感情,但她确实能感觉那人情绪不佳。 现在她知道的是不能三天两头热宫池奕生气,对她没好处。 过了会儿,两人谁都没动筷子,去抽烟的宫池奕也没回来。 顾吻安正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展北一丝不苟的脸出现在视野,几步走近,张嘴可能要喊‘太太’,看到她的眼神后改口:“顾小姐、郁少,三少不太舒服先走,让我来跟二位打个招呼。” 郁景庭面色没什么变化,只看了展北,“要紧么?” 展北回:“没大碍。” 顾吻安已经站起来,想到了之前他摔过的事,“他怎么了?” 展北也不好回。 她拿了外套,“我去看看他。”随即转头看向郁景庭,“那件事我会找你谈,你最好别乱来。” 去黑国藏馆主机这事可大可小,她不希望被查到头上。 郁景庭不言,看着她走在展北前离开。 她出去时,宫池奕正一个人打开车门,作势上车,也没想,快步过去要帮他。   ☆、51、你刚刚,是站起来了吗? 车子停在路边,上车有个小台阶,走运的话,轮椅一滚也能上去。 但就是不走运,大概是车子距离小台阶远了点,宫池奕听着女士皮鞋靠近,上车的动作略微加快,不想双轮没调节好,扑了个空,一个歪斜往车子和台阶之间卡。 男人一手抓住车门,干净骨感的五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偏偏这个落尊严的时候,她快步上前,给他借力。 “你没事吧?”她看了看他身上,微微皱眉。 宫池奕就定着那个动作,一张脸因为刚刚的意外而略微紧绷,与她对视时,抓着车门的五指越是用力。 顾吻安看到了,忽然有那么点心疼,毕竟是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小问题难住。 她好像也知道从哪看会觉得宫池奕是个清弱的男人了,那就是那双手,干净白皙得不像样。 “我自己可以。”男人忽然开口,嗓音沉定,儒雅,“你退开。” 在她听来却冷硬,也因此,让人感觉分外疏离。 她知道原因,所以也不问,试图把轮椅两个轮子平衡起来。 “我让你退开!”她正使劲时,头顶,男人传来低沉的声音,这回带了情绪。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抬得动他和轮椅? 顾吻安故作轻快的笑了笑,“虽然我跟你关系不太好,但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顾及什么尊严。” 男人的尊严这种事,不说还好,刚说完,男人扶着车门的五指忽然用力,顺势将车门甩上,车门刮到了他的轮椅,整体都颤了颤。 震得她手麻,也怔了会儿。 毕竟,宫池奕没真跟她发火过。 跟过来的展北也因为宫池奕忽然发火而顿了顿脚步,然后继续走,打开车门,像往常一样把他和轮椅放进车里。 展北刚要转身请她也上去,车里的人发话了:“关门!” 两人都皱了皱眉。 车门关上之前,顾吻安先一步伸手,低眉看着车内晦暗的男人,“你这是在跟我生气么?” 宫池奕看起来还真不像生气,至少表面没看出来,十指交叉优雅放于膝盖,“我只是路过,还有事去忙。” 顾吻安忍不住扯唇,“所以你继续把我跟郁景庭放在一起,是想看到什么更劲爆的?” 他忽然看过来,幽邃的视线从晦暗的车内射出来,一层压抑。 就在他说完话的瞬间,自己也意识到了,他是气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把她推给别人。 幸好她还算识趣,没有秉持她一贯的高傲扭头就走,已经弯腰钻进车里,关上车门,靠着后座,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车内一度安静,展北倒是习惯,他不习惯的是三少一直在找‘事’做。 宫池奕手边有待处理文件,他看了一会儿,放了回去;拿手机给人打电话,上午才谈好的,又忽然让人重做;又倒了一杯红酒,结果,车子过减速带一晃,洒出来了。 其实也只有一滴。 但展北只觉得背后目光森冷,传来他冰凉的嗓音:“驾驶本是买的么?” 展北抿了抿唇。 真是买的,他十二岁会开车,十八岁三少硬给买的本。 …。 车子停在他下榻的酒店,有专门给他留的车位,下了车,轮椅也能直接进酒店。 展北想帮他下车,不过这回宫池奕自己下来了,算是挽回几分尊严。 继而,他摊手朝向展北,展北犹豫会儿,还是把房卡给了他,知道三少这是不想让他跟上去。 顾吻安跟在后边,也没推他的轮椅,一直到进了酒店,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其实她没打算进去。 “我想问你件事。”在他刷卡之前,她说。 宫池奕停了动作,就着走廊晕黄的光抬眸看她,显得很冷淡。 顾吻安只好往下说:“你认识国藏馆的人么?” 男人墨眸微微眯起,薄唇几不可闻的轻扯,“你肯嫁给我,是衡量怎么利用我的人脉?” 她蹙了蹙眉,也不过两秒,坦然开口:“一部分是。” 大概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宫池奕上一秒还微扯嘴角,此刻薄唇彻底抿成直线。 随即,捏着房卡的手微抬,‘滴’一声门开了,他先把轮椅滚进去,而她还站在门口。 转过身,宫池奕看着她寸步不移的坚贞样,薄唇清竹微勾,“礼尚往来总要有的。” 所以,她得有点付出,是么? 他已经低低的开口:“郁景庭为什么知道你会过敏?” 其实跟上一次问她和郁景庭什么关系一样,只是换个问法而已,所以她皱了皱眉,家庭方面她还不能跟他说话。 “这件事你不应该去问他么?”她听起来没什么毛病的回答。 却见宫池奕唇畔连那一点点的弧度都没了。 他就那么抬头凝着她,房间没开灯,走廊的灯灭了,只有远处的昏黄投过去,隐约可见她侧脸的清淡。 一秒,两秒的过去,宫池奕终于再次开口:“顾小姐到底几个前任?” 很客气的称呼,他生气了。 顾吻安好看的眉紧了紧,他以为郁景庭也是她前任? 也对,外边都说她挺烂交的,没想到他也信。 “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审这些?”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如果要答这么多,就不麻烦他了。 宫池奕却像没听见她的话,攒了一路的情绪固执起来,沉声:“几个前任?” 这一次顾吻安一来气,张口一句:“数不清了。” 她甚至能感觉宫池奕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硬下去,一片压抑,黑眸几乎把她射穿。 就在她想说有事要先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猛然被拽过去,耳边是‘嘭’的关门声。 紧接着,她被抵在门边,强势的吻压下来。 他吻得很用力,唇舌吮吻,凶狠强势偏偏蛊惑得让人晕眩,她仰着脸被吻到脑袋犯晕,轻喘。 直到他松开,氧气钻入心肺,顾吻安才觉得活过来,下一秒又忽而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悬着的峻脸,沦陷的声音轻吟:“你刚刚……是,站起来了吗?”   ☆、52、有东西膈着我了 宫池奕只冷郁的双眸低垂,定着她。 顾吻安觉得现在的角度,依旧是他异域冷魅的五官悬在她上方,明显他比她高,她也依旧被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不能动弹。 片刻,头顶终于传来男人低到嘲弄的音调:“被吻一下就丢魂,是不是下一次我直入主题还不认账也可以?” 反正她这么糊涂,也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握起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一翻身躺平,手臂箍着她的腰,“你在床上。” 顾吻安懵了一下,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就是被他压在门板上的,怎么就到床上了?她就是被吻到沦陷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被抱到床上。 然而,她确确实实在床上,此刻正趴在他身上。 所以,他这算是回答她的问题:他没站着,是躺着。 回过神,她看了宫池奕,“你到底认不认识国藏馆的人?” 男人揽着她的手没松开,指腹微微摩挲着她腰间细腻的肌肤,隔着衣服,这样的触碰越是令人心痒,连同他的嗓音也透着诡异的蛊惑,“又做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毕竟是有求于人,声音没那么淡,对整件事又轻描淡写,“我去国藏馆看了点资料。” 宫池奕微扯起嘴角,“怎么不干脆把它底朝天翻过来?” 显然是在嘲讽她能力不足还逞能。 “你要不乐意就算了。”她一听这话,撑着他的胸口要起来。 被他臂弯一用力箍了回去,板着脸,“把我的问题答完。” 她有几任男友这种问题,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回答?少了他会鄙视,多了他必定黑脸。 笑了笑,柔荑在他胸口若即若离的抚过,“不如,换个方式?你自己去体会。” 她的唇畔带着馨香,落在他唇角,很软,一双眸子在昏暗里柔亮的望着他,“说话算数。” 小巧的樱唇轻吻,略生涩、偏偏勾人心弦。 男人喉结滚动,终究没忍住启唇含住她的逃退,“跟谁学的!” 嗓音沙哑,浓欲。 顾吻安睁眼,看着他的微微隐忍,“还过得去么?” 又何止是过得去? 宫池奕再次滚动喉结,却是嗓音醇浓的低哑,“下去。” 压抑着某种冲动,趁着在他能控制之时。 但沙哑之下,透着淡漠,她愣了愣,脸色也变了几分,“不帮算了,我去找别人。” 只是她话音落下,人还没从他身上下去,忽然一股力道拽了回去,昏暗的环境,头顶的嗓音越是冷沉,“找谁去,郁景庭?” “听说他接了案子,应该能帮上……”随着她的声音,都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冷下来的空气。 刚刚还让她下去的男人,又一次反客为主,把她困在身下。 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尤不满足,她却不乐意了,抬手推拒。 反手捉了她的手腕禁锢在脑袋一侧,薄唇热畔蹭过她的耳垂:“酒店的菜色合口?” 她被禁锢着,不敢动唇,免得蹭到他,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耳垂立即被他咬住,“呵!……郁景庭夹的菜更合口?” 温热的气息往里钻,敏感得几乎扭过身,没留意就嘴快的低怨:“宫池奕你幼不幼稚?” 不就一点小事计较成这样? 身上的男人忽然停下来,大概很不喜她的用词,“幼稚?……你觉得本少屑于对谁都这么幼稚?” 吻安微微抿唇,“你先松开我。” 身上的人没动,只是专心致志的含弄她的耳珠,漫不经心又低似的呢喃,“没见过你戴耳坠。” “柯锦严不喜欢女人打耳洞……”她把习惯的理由搬了出来,因为以前谁问都这么说,猛然却回过神,停住。 空气忽然凝结了一般,所有情趣全无。 无奈的闭了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 他想起身,却是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没让,仰脸望着他,“我不是有意的。” 虽然不爱,但她也知道起码的尊重。 宫池奕撑着半个身子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紧抿的薄唇骤然吻下去,“现在我信你当初说不想嫁,是的确没做好准备。” 男人低低的嗓音,这一整晚,他就没有把这样的低沉调子提起来过。 她睁眼看着昏暗里他冷峻的五官,没机会开口,也没什么能说的,已然被他封了唇,很用力,像要抹去她过去经历的某些印记。 也许是房间内纯粹只有两人的气息,也许吻得太专注,欲望不知不觉弥漫开来。 他松开她的时候,压抑着呼吸里的粗重。 顾吻安脑子里一阵晕眩,无意识的把手往下伸。 “干什么!”男人低哑的嗓音警惕的响起。 低音炮般震得她不悦,眯起眼皱眉,“有东西膈着我了,你揣手机了?……拿走。” 宫池奕冷峻的五官僵了僵。 可她说那句话时真真实实的无知,继续不悦的看着他。   ☆、53、也许是真的喜欢你 在她的左手继续往下伸的时候,宫池奕下巴又紧了一分,想阻止她的想法在半途阻断。 低眉深深的凝着她,粗哑的嗓音里带了一层说不出的意味,“想把它拿出来?” 顾吻安听着他的沉到魅惑的声音,几乎就是能让人听了就怀孕的程度,可她只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你就下去,膈得难受!” 说着话的同时,她并没有停止动作,宫池奕也抿了薄唇。 安静之余,她倏然睁眼看向他,朦胧的眸底一层惊异,脸颊潮红:“你!” 他当初不是说那方面功能不全么? 骗子。 她想快速缩回来的手被他原地按住,掌心热得发烫,目光也异常灼热。 但男人眸色浑浊,隐忍之余,调不出多少表情,只薄唇微动:“要继续?” “放开。”难为情之下有些气急,柔眉轻轻皱着。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一会儿,几经轻呼缓吸,身体没再那紧绷,也松开了她,倒是一句:“躺会儿,我凌晨走。” 顾吻安没动,也没说话,就是觉得左手心烧得很。 从这个反应来说,宫池奕应该高兴,但今晚这状况,他高兴不起来。 “说吧,还有什么过敏的,不吃的,不碰的。”他听起来平淡的声音,结在这个问题上不愿跨过去了。 那时候,她背过身,盯着被撇在离床有些远的轮椅上,一直盖在他腿上的黑布落得很不规则。 她抿唇,“没有。” 不想碰的倒是有一个:渣男。 良久。 他忽然喊她的名字,“安安。” 她微微蹙眉,小时候只有母亲这么叫她,后来母亲走了,任谁这么喊她都不应。闭着眼没有转过身,“干什么?” “能嫁给我,除了看重一些人脉之外,还有没有点别的?”低低的嗓音,很平缓的说完。 吻安心里不太舒服,听得出来他问得很认真。 可她也只能笑了笑,“你还想要什么?非要娶我的是你,你应该有足够的理由,我这儿的理由还重要么?”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直到他的手攀探到她腰间,声音很低,“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真的喜欢你?” 眉心蹙起,片刻,才直白的道:“没想过。” 她甚至猜测他根本能看透她,所以,她不可能真希望他动情,毕竟,她没想过长久。 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她脖颈处,“没关系,两年也挺长的,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放你走。” 吻安微微转脸,胸口有莫名的悬空感,“什么两年?” 宫池奕这才睁开黑眸,自知失口,薄唇略略的一勾,“没什么。”修长的手指插入她长发里,喜欢这种发间的温热和发丝的细腻。 许久。 他又一次低低的道:“以后尽量别跟我提柯锦严。” 顾吻安转过去,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因为他太认真,“你会吃醋么?” “当然会。” 没想他这么直白,愣了一下,而后浅笑,在他下巴亲了一下,“好。可是折腾这么久,我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果然时刻不忘计较,宫池奕低眉望着她,晦暗的眸底淡淡的溺色,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眸,喉咙里山涧悠然的低沉:“你的事,我都会看着办。” 回答够笼统,倒也算一种全面。 她想再问点什么,宫池奕揽着她的手轻拍两下,示意她安静的睡觉,她居然照做了。 …。 不知道是凌晨几点,她被身边的动静弄醒,迷蒙的睁眼就看到了岿然坐在床边的宫池奕。 “天亮了?”她模糊的质疑。 男人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还早,继续睡。” 顾吻安没看到的是旁边的黑暗里还立着展北,手里的匕首刃上淡淡的猩红。 卧室里安静下去,直到她呼吸均匀,宫池奕才跟展北出去。 “机场位置不足,那边已经在催了。”展北收了匕首,道。 宫池奕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大衣,“留两个人,早上备了早餐再叫她起床。” 话题对不到一块儿,所以展北顿了一下,才点头。 直到出了房间门,又上了车,宫池奕一共睡了不到两小时,阖眸倒也不见疲惫,只是眉峰浓郁。 也这才开始谈正事:“今晚的人,和那晚是同一拨?” “应该是。”展北并不太确定,“只是不明白,那晚他们是冲着太太去的,今晚更像冲您来的。” 后座的人沉默片刻,指尖磨着膝盖处的布料。 半晌,才开口:“有人知道‘无际之城’在我这儿?” 展北皱眉,按说不应该,这么些年,没人知道这件事。 宫池奕这才微扯薄唇,在他眼里就是一块破石头,却这么多人争相探取,她是理由充分,其他人呢?想发财? …。 吻安醒来,天大亮,正好卧室被人敲响,“太太,早餐好了。” 她随口应了一声,大概十几分钟才收拾完走出去,本来没打算用早餐,还是在餐桌边坐下了。 “宫池奕出差去哪?”她优雅的用着,一边问。 旁边候着的靳南装聋。 吻安侧头看了一眼,“你叫我太太,所以是宫池奕的人,他的行程还跟我保密?” 靳南这才微恭敬的低眉,吐了三个字:“墨尔本。” “干什么去?”她又问。 这回靳南怎么也不开口了,干脆说:“您慢用,有需要叫我。”然后走到大门口当门神。 她闭了闭眼,下属比主人还难搞! 好在她离开酒店时,靳南没有跟着,在酒店外就停步,只是目送她,吻安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给晚晚拨电话。 墨尔本是下午四五点的时间,但是听声音那边的人好像在睡觉。 “你是在墨尔本?”吻安微蹙眉,“感冒还是刚睡醒?” 北云晚略微愕然,随即‘哦’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托聿峥的福,你在头条挂了半天,我能不知道?”顾吻安倒是情愿他们俩在那儿双宿双栖别回来了,晚晚高兴就行。 那边沉默,所以她不多问,道:“我有事拜托你。” “嗯。”北云晚格外话少,不像平日里的她。 吻安皱了皱眉,有那么点担心,还是只说自己的事:“宫池奕也去墨尔本,要是遇上,替我留意一下。” 也许是太敏感,但总觉得昨晚宫池奕状态很怪,怪异的认真和殇情。   ☆、54、离宫池奕远一点 挂掉电话,顾吻安径直往一个地方而去,除了那儿,她不知道古瑛还会出现在哪,昨天没见到,也许今天能走运。 而她刚下车,转头就见了不远处微倚靠车门的男人,打着电话,也正好看到她,随即挂断。 “你怎么又在这儿?”顾吻安皱起眉。 郁景庭在她面前站定,语调淡淡,倒也直白:“等着跟你巧遇。” 她眉头更紧,他又怎么知道她回来? 却听他颔首:“进去坐坐?” “我看起来很像闲的没事么?”顾吻安看了他一眼,一手往车门伸。 郁景庭修长的手臂伸开,把她的车门关上,语调平平淡淡又极其严肃:“你连古瑛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就敢跟过来?” 顾吻安抬头看了他,“郁少一晚上就查到我来干什么了?干脆你帮我查查梁冰干爹到底什么来头?” 明显是讽刺的揶揄,不按套路的郁景庭竟低眉看她,“如果这是你在请求我,可以考虑。” 她愣了一下,抚了抚眉间,不知道他假不懂,还是真代沟,“郁少忙吧,我还有事。” “车上,或者进去坐会儿。”郁景庭淡淡的声音,看起来很坚持要跟她谈话。 她想了想,也很认真的看了他,“国藏馆的事,麻烦你就当不知道,不认识我,其余的我自己会解决,还有……不要试图阻拦我找古瑛,我一定要找到‘无际之城’,给顾家、给我爷爷一个公道。”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一丢,她家被强制封掉,连爷爷持了半辈子的勋章都全数收回。 “既然知道它不同寻常,又怎么能让你轻易找到?”郁景庭看着她,毫不客气的戳穿:“或者,连你爷爷都没办法的事情,你就算找到了,能怎么样?” 吻安笑了笑,“不试试,永远不知道答案。” 反手,开了车门,手腕却被他握住,顷刻又松开,从内兜拿了手机,递到她面前。 “把你的号码存进去。”他说。 她看了他最新款的手机,又看了他,略微怪异:“换了新手机,把旧号码一个一个存过来?” 郁景庭把手机放进她手里。 没办法,她只能给他存,点进电话簿倒是诧异了,一共只有三个号码,都是他的家人,加上她的就四个。 这就是郁景庭不肯换手机的原因,麻烦。 她在存号码,郁景庭的视线在她倾下四十五度的脸上停留,最后定在她侧脸耳际。 一处红痕。 目光淡淡的收回,看不出内容。 手机递回去的时候,吻安好意提了一句:“有种功能叫备份,旧号码都能批量存到新机子里。” 郁景庭听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不冷不淡的一句:“是么。” 然后淡然接过手机,没由来地一句:“昨晚没睡好?” 她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而郁景庭已然继续:“离宫池奕远一点,对你有好处。” 顾吻安有时候是真觉得郁景庭古板,但有时候确实跟不上他的思维,还是……宫池奕在她身上留印记了? 回想了一番,应该没有,所以没搭理。 “我给你订机票?”第三次,郁景庭又转了话题。 顾吻安忽然抬头,因为他在用一种类似长辈的语气给她做安排,皱起眉,“你在干嘛?” 郁景庭连神色如常,目光从不远处的车流回转,“古瑛已经离开,你也该返回仓城了,一个人不安全。” 说罢,郁景庭看了她的手臂,现在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她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蹙眉,“不安全?……你知道我的手怎么回事?” 郁景庭低眉在拨弄手机屏幕,淡淡的两个字:“猜的。” 待她想说什么时,他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了一眼,显示两张机票预订成功。 …。 飞机上,顾吻安不想跟他说半句话,戴上眼罩养神,没一会儿真睡过去了。 迷糊间,隐约能听到后座的人说话。 摘了眼罩一角侧过头,看到梁冰纯粹浅笑的侧脸,她愣了愣,平时低调到懒得跟别人交流的梁冰看起来娇柔亲切,又看向态度截然、沉闷高冷的郁景庭。 他们俩认识? 空姐送饮品来,梁冰礼貌而好听的声音问:“我听说郁先生胃不太好,换杯热饮?” 郁景庭膝盖上放了解闷的杂志,只略微弯了嘴角。 “麻烦了!”梁冰已经让空姐去换了。 不过那杯热饮来了之后郁景庭一下也没碰过,一直专注于手里的杂志,起初梁冰搭个话,慢慢的不再好打搅他。 从机场出去时,梁冰从后方上前来:“郁先生!” 顾吻安听到了,没回头,也没停脚步,自顾往前走。 郁景庭虽然表情淡淡,也绅士的回头,“梁小姐。” 梁冰礼仪性的笑了一下,“是这样,我最近成立工作室,法务这一块还空缺,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郁先生如果不嫌弃,帮我做个建议,推荐一个代理?” 郁景庭思虑不到两秒,抽了一张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然后才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梁冰看了看名片,微蹙眉,并非他本人的,但他已经转身走了。 车上。 顾吻安似笑非笑,“交往颇深?” 郁景庭自然直到她问的梁冰,淡然,“没有。” 那就奇怪了,她轻挑眉,柯锦严不爱热闹,但性子温柔。郁景庭跟冰块没两样,梁冰名花有主又那么深的背景,怎么忽然留意他了? 车里安静好一会儿,她看向窗外,也开了口:“说说吧,为什么要离宫池奕远一点?” 她现在也忽然对宫池奕产生好奇了,郁景庭跟他认识,听一听或许有所收获。 ------题外话------ 梁冰这是注定只能跟着我安的脚步了,我安和柯锦严在一起时,她跟柯锦严,以后呢又看上郁少的节奏,当然,现在是有原因的接近~   ☆、55、你新婚老公战线拉得挺长 郁景庭看了她片刻,目光淡然转开,也开了口:“他为什么想娶你,你也很清楚。” 顾吻安笑了笑,“因为他得不到北云馥,所以拿我当个替代?” 这是大多人都会以为的。 郁景庭侧过头:“看起来你并不介意?” 她笑了笑,“我不是因着感情才奔他去的,有什么可介意?” 郁景庭靠在座位上,目光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一直跟着的车,话音依旧淡淡的对着她:“宫池奕没你看的那么简单。” 她依旧只是淡笑,“我也没简单到哪去。”说到这个她想起了之前那个电话,忽然看向郁景庭:“宫池奕除了在SUK集团担职外,还有别的身份?” 郁景庭淡淡的挑眉,“不清楚。” 这让她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圈子不一样,知道的应该更多一些。 郁景庭倒是实话补充了一句:“外界对宫池奕的了解的,都是一样的。” 因为能靠近宫池奕的人很少,除了捕风捉影加猜测,实打实的知情者极少,就像她之前让人去查过,也没实质性收获。 “你有人力么?”她忽然又问,然后侧过头:“我想知道梁冰和她干爹什么时候见面,梁冰会再找你的,顺着她摸到古瑛对你来说不难吧?” 提到古瑛时,郁景庭几不可闻的蹙眉,声音淡淡:“你为什么想见他?” 她挑眉,“请他退出,他那种江湖人士顶多是想发财,等我用‘无际之城’办完正事,那石头送他都可以,麻烦他中途别跟我抢。” 郁景庭沉默着。 “在这儿停吧。”顾吻安略微颔首,然后才道:“别忘了上次你生病的事,帮我安排和古瑛见面算你还清人情。” 郁景庭这才笑了笑,“国藏馆的事呢?” 哦对,她一闭眼,竟然忘了这件急事。 看向他,很认真:“两件算在一起不行?” 郁景庭笑得清淡,“那就反欠我一个人情,请我吃饭还是其他,我来定?” 吻安微微瞥了他一眼,“绅士计较起来真的很抠。” 郁景庭坦然接受评价,淡笑,“不送。” 临下车前,她还是说了句:“我最近拍戏会很忙,所以才没空跟古瑛,顺便,如果有空、你也想的话,就去看看我爷爷吧。” 说完话,她已经下车反手关上门,没有再回头打招呼,径直往前走。 …。 顾吻安跟桑赫在咖啡馆碰面,坐下就随口一句:“索马里不怎么样,取景失败。” 桑赫挑眉:“你是偷跟着宫池奕走了一圈,压根没取景吧?” 她顿了顿,纳闷桑赫怎么知道宫池奕去过那儿,然后才淡笑,“差点忘了你是宫池奕的爪牙。” “噫。”桑赫皱眉,“你这词用的真不合适。” 轻轻搅动咖啡,她继续:“再说说,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我就是宫池奕聘来的制片,怎么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桑赫不乐意的一句,又道:“倒是听说梁冰跟柯锦严吵架了。” 吻安皱了皱眉,“他们俩不是感情很好么?” 桑赫挑眉,“好么?别看梁冰热度不高,身价可不低,谁知道当初跟柯锦严上床是不是图新鲜?她绝对有那个资本随手换男人。” 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她想到了梁冰跟郁景庭搭话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放下咖啡,“听起来挺让人羡慕。” 桑赫笑看她,“顾导你资源绝对占优势,娱乐圈小鲜肉随你玩弄。” 吻安笑了笑,正好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时神色认真起来,“晚晚。” 北云晚语调慵懒,“你新婚老公腿不长,战线倒是拉得挺长呢。” 她从座位起身,避开桑赫,略微抿唇,“宫池奕站起来腿挺长的,所以,把什么战线拉得挺长了?” “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北云晚微蹙眉,随即回神,“哦,我忘了你对他没什么感情……但是这样可太有辱你的魅力了。” 吻安也不着急,只听北云晚说:“照片发你手机了,自己看吧。” 站在咖啡厅门口,她就看了晚晚发过来的照片。 拍的很清晰,男女相拥着,但是看不到女人的脸,北云晚附言:声明,我正好抓拍,毕竟墨尔本街头拥抱很正常,也许下一步不是接吻。 划开另一张照片的时候,她才皱了皱眉,宫池奕对面是一张在哪见过的脸? 猛地想起颁奖晚宴那晚来房间见宫池奕的男人了,就是他。 顾吻安思绪搜索匹配了半天,终于找对身份:国藏馆,黄部长。 几乎没有考虑,她给宫池奕拨了过去,这回是他自己接的。 “很忙么?”她清雅的语调,不急不躁。 宫池奕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沉默片刻后,慵懒的声音带着略略的低沉:“想我了?” 她抿了抿唇,“就是好奇,不打招呼偷偷又去哪办事了。” “回到仓城了?”宫池奕说着话,在另一头的女人走过来要说什么时摆摆手让她先停下,只专心打电话。 只听他继续:“嗯,出来办点事,差不多后天回。”说完嘴角微微勾起:“想要什么礼物么?” 吻安微微挑眉,“不用。对了……我跟你说国藏馆那边可能在查我,你有帮我处理么?” 听起来,她只是随口问的。 听筒里的声音略略的迟疑,道:“等忙完这两天……” “哦。”她轻轻的打断,“知道了,那你忙吧,我也还有事,先挂了。” 被打断的宫池奕浓眉微蹙,“你怎么了?”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顾吻安在咖啡厅门口站了会儿,明白了一件事,宫池奕明明见过黄部长,但是瞒着她。   ☆、56、她这两天怎么回事? 回香堤岸的路上,顾吻安自顾蹙眉,挂宫池奕的电话显得冲动了。 她从开始就对宫池奕有所隐瞒的,有什么资格因为他有所隐瞒而不高兴?看来柯锦严曾经说她自私也不是没道理。 车子在中途转了弯,没有回香堤岸,去了医院,她就在那儿住了一晚。 墨尔本。 “我先说,这药副作用有点大。”余歌看了宫池奕,“跟女人来例假一样莫名暴躁是小事,我怕的是会影响你恢复,你现在本来就不太乐观。”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想用电子驱动强行站立,明明到下次大检还剩短短两年,只要大检没问题,恢复有望在即,他现在强行这样,余歌真怕两年间出意外,真瘸到站不起来,甚至癌化。 宫池奕只淡淡的看了她,“也不常用,真过不了大检,就认命咯。” 医院门口,陪同来的四少宫池彧双手揣兜踢石子,闷闷不乐。 展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为什么忽然想用药?”良久,宫池彧终于转头问。 展北微抿唇,“最近不少人冲着太太去,防不胜防。” 宫池彧拧眉,“所以他拿自己的命引开注意力?你在跟我什么开玩笑?” 当初他选择轮椅可以说委曲求全,或者说明哲保身,掩住所有光芒,这些年打着算盘把他弄死的人才消停,现在他若忽然站起来,多少人会蠢蠢欲动? “等两年有那么要命?”宫池彧不悦的嘀咕。 对于这个问题,宫池奕在车上淡笑看了他,显得漫不经心,“也许两年后真要命了呢?我还没拍过婚纱照,也没陪她走过一步路,岂不遗憾了?” 提起这个显得情绪很糟,宫池彧恶狠狠的扭头:“你丫说的什么鬼话?” “别跟兄长爆粗。”宫池奕只稳沉的坐着,干净修长的指尖翻着余歌给的数据,嗓音散漫:“没规矩。” 规矩个屁!宫池彧胸口一团压抑。 放下数据,宫池奕才阖眸靠回椅背,“癌化几率一直没降,这是事实。” “停车!”宫池彧忽然暴躁的踹了前座,情绪很糟糕。 宫池奕也没阻拦他,示意展北把他放下。 宫池彧下车前也留了一句:“老头子知道你会跟余歌拿药,他想见顾吻安,如果顾吻安让老头子满意,恭喜你可以去拍婚纱照了;如果不满意,别说同意你吃药,你这婚迟早也得散。” 三哥是私生子,但老头子偏爱有加,老头子那性子,顾吻安死活他必定不管,只要三哥能活着,能终有一天从轮椅上下来把宫池家挑起来就够了。 车里安静下来。 良久,宫池奕才笑了笑,他这一趟,还牵动不少人了呢。 坐轮椅这么几年,老头子是让他韬光养晦直到彻底痊愈;内阁的一群人却是等他消耗完元气,反正一个残废也不用放在眼里。 所以他忽然这么决定,必定都要急的,说不定再给他一次十年前的劫难,但这种劫难落在他头上,总比落在她头上要好。 “这些事不用跟她提起。”安静中,展北听后座低低的嘱咐。 展北点了一下头,其实他也看得出三少压抑,毕竟做这些,她也未必领情。 …。 清早,顾吻安跟爷爷一起用过早餐才从病房离开。 “顾小姐?”后方忽然有人将她叫住。 吻安转身,略微一笑:“卢医生。” ……半小时后。 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面色忧忧,礼貌而勉强的对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老先生的身体也许过不了新年都是说得乐观的,医院当然会尽全力,但人老了有些事是没法避免的。” 医生用一种同情而委婉的语气跟她说话,但她依旧觉得残酷。 从现在到年底,也不到四个月,从来没觉得四个月这么短,偏偏,除了接受她什么都做不了。 上车前给桑赫打电话过去,“把国外场景减到最少,最好都在国内拍摄完,你没意见吧?” 她想尽量都在国内,爷爷有什么事能最快赶过来。 至于‘无际之城’,她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么想着,车子居然就开到了那个空旷崭新的影视基地。 她在想,是不是不阻止古瑛,顺势利用他的人力找到‘无际之城’会快一点?只是人家凭什么跟她合作? 低眉,她给郁景庭发了个短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古瑛。” 发完短讯,又没忍住点开了下一条,看着晚晚给她的照片,眉心微微蹙眉。 宫池奕的电话在那时忽然打进来。 她没接,把手机揣回包里,驱车忙电影事宜,一直到傍晚,屏幕挂满未接。 再接到宫池奕的电话,就是第二天了。 “有事吗?”她坐在摄影机前,语调温淡。 听筒里是宫池奕醇澈的嗓音,不浅不淡的温和,“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我很忙。”她的直截了当,让宫池奕浓郁的眉微微蹙起,上一个电话开始她的情绪就不对劲。 他没琢磨出原因,片刻,他才好脾气道:“那就不忙了给我回电……” “一直很忙。”顾吻安很客气的打断,“正好你也有事,我机子还开着呢,先挂了吧。” 宫池奕那句‘晚上去接你,我下厨。’没机会说出来。 挂了电话,看了展北,“她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展北摇头,“跟郁景庭一起回国,之后就在工作。” 听到这里,宫池奕才随手扔了手机,脸色不太好,又抬手捏了捏眉头,“弄清楚她去索马里到底去见谁,跟郁景庭又是什么关系。” 知道她在找东西,宫池奕打算配合她,也不想背后查她的事,但这样隔三差五摸不准她的头绪,他会先疯掉。 展北微侧首看了看他的状态,这两天一直在吃药,看他扔手机的脾气,莫不是药物副作用这么快? “三少?”展北谨慎的试探:“要不……先回去休息,公司那边不急。” 后座却是一股阴冷的视线:“你认为我自控力很差,还能把他们吃了?” 展北抿唇,不好说,现在就看的有些暴躁了。   ☆、57、宫池奕就在门口,站着的 在公司里处理公务半天,开了两个会,SUK高层个个变得战兢而一头雾水,不知道总裁今天为什么脾气这么大,以往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薄唇微抿,沉着脸说两句。 几个月就到年底,但也没到财务清查的时候,偏偏把财务部弄得人仰马翻,稍微不清楚的多问两遍,他的视线就变得犹如冷箭。 余扬来找他的时候,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压低抑。 走过去看了办公桌边拧眉看文件的男人,“见过我妹了?” 宫池奕抬头扫了他一眼,没答话。 余扬挑眉,看向旁边的展北,用嘴型无声的问:“他发什么疯?” 然后余扬看到了那头茶几上的文件夹,信手拈起,起初随便扫一眼,转而仔细看起来,慢慢的微蹙眉。 放下文件,看了宫池奕,“我说,你非要在顾吻安面前弄个高大形象去吃这个药,虽说有副作用,真的这么明显?” 那边的男人冷然视线扫过来:你在质疑我? 余扬摊手:“药物会使人暴躁跟抑郁没法控制是一个道理,但是我怎么看……”说着话,余扬走远两步靠在窗户边,“你是因为看了顾吻安的新绯闻才这么躁的吧?” 下一秒,某人手里名贵的钢笔朝着余扬之前站的位置飞过来。 余扬侧了侧脸,“呵呵,好贵的笔,幸好本少躲得早,没砸到,不用赔吧?” 宫池奕冷眼一扫,“我若是你,趁早滚比较明智。” 余扬点了点头,“嗯,要滚,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这一吃药,多少人怕你站起来,估计正往路上来取你命,顺便,应该会波及顾吻安的。” 说完就走的余扬像没来过一样,但有一点他是说对了,茶几上还摆着这两天炒得很热的顾吻安新绯闻。 她的绯闻从来没断过,比影后们还火,绯闻里多少男星被她潜过已经数不清了。 但这次不一样,不仅因为他懒得控制药物副作用的暴躁,更因为顾大小姐太厉害,一次收割三个男人。 “顾吻安被曝秘密陪睡某先生,轻松签下先前已定他人的影视基地。” “顾吻安与圈外神秘俊男同游索马里,同去同归,举止亲密。” “不能偿其大欲的顾吻安被拍与旧情人隐秘私会。” 高礼没什么,但郁景庭和柯锦严是宫池奕不愿看见的两张脸,尤其,到现在也摸不透她跟郁景庭的关系。 展北把钢笔捡起来放回去的时候,却听他沉沉的一句:“备车。” “是。” 看起来略微压抑的情绪,却是一路平静,中途还忽然买了一束不错的玫瑰放在后座。 白嫂盈着笑意站在门口:“三少爷回来了?” 宫池奕只是“嗯”了一声,从展北那儿接过玫瑰,又把腿上的黑布揭掉。 白嫂愣了愣,怎么看着三少这是要站起来走进去么?想着,她略微惶恐的看向展北,出差一趟腿就好了? 展北没说话,只扶了轮椅,方便他借力站起来。 白嫂一下子急了,“三少!……能行么?”然后她才把注意力放在一束鲜艳的玫瑰上,“要不我把太太叫回来?” 宫池奕作势撑住轮椅的动作顿住,嗓音很沉:“她没回来?” 白嫂眨了眨眼,“还……没呢。” 下一秒,宫池奕彻底将动作收回,冷声:“推我进去。” 白嫂又愣愣的看着。 直到在餐桌上等了好久,宫池奕抬起腕表看了看,下巴微微冷硬,“她到底,还回来么?” 白嫂只能实话实说:“……这两天只听说太太的绯闻,没见过她人。” 他抬手按了按眉头,转手把准备饭后吃的药扔进嘴里,又等了会儿才给她打电话。 “工作还没结束?”或许是刻意的控制着,单从声音,只听得出温平。 吻安停了车接的电话,一听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把车掉头往香堤岸回,淡淡的一句:“快了。” 然后挂掉,应得爽快,挂的也不迟疑,似乎不想跟他多交流。 她到家的时候,宫池奕就在门口。 站着的。 所以她的脚步从迟疑到最后彻底粘在原地,隔着几步远盯着他看。 脸阴沉了一下午的男人看到她的反应,嘴角才似有若无的温和,“靠药物和电子驱动站立,支撑不了太久,不能抱你进门的。” 意思是让她赶紧自己走过去。 见她还是不动,宫池奕终于略微弯了嘴角:“外边冷。” 但吻安忽然想到的,是他跟哪个女人拥抱的样子,好像,是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轮椅。 她莫名笑了一下,那女人可真是神通广大。 宫池奕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哪怕是他融化温笑的把玫瑰送上,她也只一句:“谢谢,很漂亮。” 极其客气、礼节的反应,并无他想象的惊喜。 她换完鞋,拿着花刚要往客厅,手腕被他捏住,拉转身子,眸子低低的垂下来,“你怎么了?” 吻安发现他真的很高,差不多一米九吧,她一米六几的人在她面前也显得娇小了。 一张鬼斧神工的峻脸俯低了凝着她。 片刻,她才低下视线,温凉的笑,“没事。” 那种笑,很凉,没什么内容,不讨喜。 在她又一次要走时,宫池奕再一次微微用力,“到底怎么了?” 他在国外的电话里就不对劲,一直到现在,她并不是会无理取闹的女人。 ------题外话------   ☆、58、别跟我闹,行么 捧着花,她那张精致的脸蛋越发的美,抬眸看了他,“我说花很漂亮,哪里不对么?” 宫池奕伸开长臂撑着墙壁,挡了她,也正好分担身体的重量,低眉,“我……花了那么些心思,给你看这个状态,至少,不该是惊喜的么?” 嗓音低郁,用几次的停顿也压抑微微的脾气。 吻安靠墙退了退,象征性的打量了他,真的用了略微惊喜的语调:“是呢,这么短时间居然能站起来,真让人惊喜。” 是惊喜的话,也是那个语调,却不是那个神色,尤其一步一步听从他的配合,木偶一般,无端的让人恼火。 “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男人闭了闭眼,薄唇压抑。 顾吻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太高了,脱了鞋仰脸仰得有些吃力,“我有好好说啊,是普通话不标准,还是断句不对,或者是语气错了?” 清雅的声音温淡好听,偏偏内容不那么悦耳。 宫池奕刚刚就吃了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他现在只觉得热气冲脑,撑着墙壁的手微微握拳,“我最近心情会不太好,别跟我闹,行么?” 吻安无奈的笑了一下,“要不要让你去找可以让你心情好的人?你可以去啊,我不会拦着你的,或者你干脆别回来就好了不是么?” 宫池奕拧了眉,越听越不对劲。 顿了顿,顾吻安把花放在了鞋柜面上,“正好,我是回来拿东西,你要是看着我心情不好,我去跟剧组住酒店。” 对他来说娇小的身体钻了出去,上楼不知道拿了什么,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宫池奕还岿然立在门边,看得出来站的有些吃力。 顾吻安走过去的时候,目光看了他西装裤内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是转头看了杵在一旁的展北,“你是要一直看着他站下去废掉么?” 展北略微抿唇,因为他没办法。 她略微深呼吸,走过去换鞋,目光扫过那束鲜艳的玫瑰,动作顿了顿。 片刻,她开口:“你挡到我换鞋了。” 宫池奕没动,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 没办法,她只好转过身,站在他面前,仰脸,“好,我跟你明说吧,我在找‘无际之城’,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找,我想,就算我不说你必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彼此坦诚一点,如果有些事你不想做,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瞒着,耽误我事小,把你憋坏了事就大了,我也可以趁早找别人的。” 她也说过她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和人脉,已经够坦诚了。 宫池奕微微蹙了眉,嗓音低郁,“你指的是什么?” 吻安微微的笑,语调温淡,“果然是没放心上过,可能别的事比较重要?” 觉得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她清淡的笑过,弯腰把鞋子拎出来换上,刚直起腰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把话说清楚,我瞒你什么了?” 吻安扭了扭手腕,没挣脱出来。 她也不是喜欢不明不白的人,转手掏了手机,划开照片扔到他手里,“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跟他对面而坐的就是黄部长。 捏着手机,宫池奕眉色深了深,视线低垂,“学会跟踪我了?” 吻安一张精致的脸只有坦然,“看完我会删。” 在她伸手来拿手机时,宫池奕略微抬手,一晃之间,指尖碰到了屏幕,照片滑到了下一张。 男人扫过的视线顿了顿,然后一点点转过来看向她,“你跟我闹脾气,是因为这个?” 顾吻安眸底微动,看向屏幕,柔眉蹙了一下,伸手拿手机拿了过去,转身之际淡淡的一句:“你想多了。” 顶多说因为先看到了照片里正常的他,所以对他的站立并不惊喜。 宫池奕想追过去,但是腿一挪猛钻心的疼让他顿住,“我跟她……” 她已经转过身,拧开大门。 胸口低抑,越急,“……顾吻安……你给我站着!” 吻安已经往门外走了,走之前看了展北一眼,想让他把宫池奕扶着,但是没说。 大门关上,展北也想过去把人扶住,但是被宫池奕一个冰冷的眼刀子打了回去。 算起来,从等她回来到现在,宫池奕至少站了半小时,正常人这么干站着也会累。 他坐回轮椅时黑色的鬓角有细细的汗,第一时间却拿了电话给聿峥打过去。 “这么晚,什么事?”聿峥远在国外,依旧能听出不冷不淡的沉声。 原本他以为宫池奕只会深沉的给他说个消息或者找他借几个保镖,听筒里却传来他略微暴戾不耐的嗓音:“能不能管好你的女人?” 聿峥冷漠的浓眉动了动,“怎么了?” 当宫池奕说他的女人‘破坏别人的感情’时,聿峥的声音更是冷得没温度,“北云晚眼光再差,应该还看不上你这款。” 宫池奕阴着脸扣了电话。 忽而又拧眉,他也没点名道姓,聿峥自己理解为北云晚,所以在于馥儿骨折动弹不了的时候,他还真跟北云晚狼狈为奸去了? “三少?”展北看着他按下轮椅往门口走,略微迟疑的跟过去,“要出门?” 他还没吃饭的。 宫池奕冷魅的五官侧过来,阴戾不减,“电影没开拍,她去哪个鬼的剧组?” 先前也说好了她可以不回来住的,但宫池奕还是找去了她常去的酒吧。   ☆、59、最好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顾吻安确实在酒吧,面前坐了桑赫,迷魅的舞台上东里智子在献唱。 桑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么晚劳驾你跑一趟,特意请你听东里唱歌,不吃亏吧?” 她没说话,只往舞台看了一眼。 “感动了?”桑赫微微挑眉,“知道东里是冲着你才来驻唱的?” 这是她最常来的酒吧,不过虽说酒吧最能证明一个歌手的实力,东里那么高的身价也着实犯不着埋在这儿,可人家还就毫不介意的做了。 烈酒入喉,她蹙了柔眉,“今晚没心情开玩笑,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东里站在台上也能看到她的位置,转眼只剩她自己喝闷酒,然后起身滑入舞池。 这个酒吧长盛不衰,顾吻安是常客,加上一颗学霸脑袋,很多张脸她过一遍就知道,可是最近多了不少黑衣黑裤的男人混在舞池里。 一个男人微微摇动身体,还没怎么反应,女人已经敏捷钻过人群,藕臂搭上他的脖子,风情无限的浅笑,“跳舞么?” 男人眨了眨眼,躲不过那双勾人魂魄的美眸,干涩的点了一下头。 吻安目光扫过他的耳廓,传感耳麦很不显眼,深凉的笑了笑,红唇轻轻凑近。 男子只觉得一股清雅的女人香盈满神经,在嘈杂、混乱的舞池,依旧那么清晰的迷人,连呼吸都变得贪婪。 她却樱唇微启:“古瑛,还是梁冰让你来的?” 男子倏然愣神,似乎才想起了使命,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 话语间,男人的手揽上她的腰,灵活的抽动左腕,细细的金属在昏暗中一闪而过。 被搂过去的吻安淡然低眉,往侧后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清淡的弯起嘴角,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爷爷情况不乐观,她时间不多,这个方法挺好。 可是万一她入了梁冰的穴而不是古瑛,也挺麻烦的。 正想着,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道往后拽,然后被长臂稳稳固定。 抬头看到了东里板着脸,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箍着她往外走。 “你是没带脑子还是没带眼睛出来,什么人都往那儿贴?”走廊里,东里一脸不高兴的训斥。 吻安经常被他训,她隐婚后看得出东里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或者说在跟她生气,但每一次有事,他都在,每一次她也只是笑,因为他比她小,别人看来很凶,她没觉得。 这一次虽然浅笑,也认真的看了他,“我是那种见人就贴的么?……也许是梁冰的人,我现在想见古瑛很难,想找到‘无际之城’更难。” 让郁景庭帮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果。 东里拧眉看着她。 吻安微微深呼吸,仰脸,有那么点可怜,“我很可能要被离婚了,过完年,也许就彻彻底底的孤苦伶仃,要不要考虑收留我?” “胡说八道什么?”东里虽然皱着眉,语调却是忍不住缓和了,“离了最好。” “我说真的。”她脸上的笑意淡了,没喝多,酒后脸颊酡红诱人,却掩饰不了那层淡淡的害怕和孤落,“卢医生说,我爷爷情况恶化。”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靠在一旁的墙上,微微低头,“宫池奕也知道了我只是想利用他,他不会帮我,不离还等什么?” 到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了。 东里好一会儿没说话,侧过身,很自然的把她揽过去,“没关系,反正我还在。你当导演,我就陪你做演员;你孤单了,我陪你单身。” 吻安轻轻靠着他,笑了笑,“你姐姐不是给你介绍富家千金了么?” 提这个事东里就不悦的一句:“别跟我提那个女魔头。” 在外风光无限,偶像光环耀眼的东里,在家总被他的女强人长姐压得憋屈,吻安见识过东里简的强势,所以明白他的苦。 “怎么了?”正说着,感觉东里的异样,她微微抬头。 转头循着看去,轮椅停在晕黄光线里,她却能感觉男人深冷的视线淡淡定在她身上,一点点靠近,“抱够了么?” 从东里怀里退出来,她也是面色坦然,看了东里,“你今晚不唱了?” 东里看了看宫池奕,又看了她,“有事叫我。”然后往远处走。 几分钟后,酒吧专属顾吻安的房间里。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谈吧,我这几天就不回去住了。”她看了他。 宫池奕抬眸,静静盯着她,薄唇微凉,“让我知道你在找‘无际之城’,又坦白只想利用我的人脉,下一步呢?选东里智子,柯锦严,还是郁景庭?” 她站在一旁,柔眉轻轻蹙起,也没想解释她跟东里抱在一起是什么情况。 彼此安静良久。 宫池奕也没继续问,只开了口:“虽然结了婚,但什么也没做,抽空去拍个婚纱照,卧室墙壁太空了。” 吻安眉头紧了紧,不解,“既然是隐婚都没必要了吧。” 何况,估计也挂不了多久。 “我最近也没空,电影马上就拍了,走不开。”这是事实,她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东西,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电影拍出来,至少让爷爷知道她能凭本事养活自己。 宫池奕皱起浓眉,又闭了闭目,“那就跟我回去一趟,老爷子想见你。” 回去? 她把视线转过去,“回英格兰?” 不等他说话,她继续:“去不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出于人之常情是应该,但她现在情况特殊,万一就那几天爷爷有个什么事呢?她连国外取景都精缩到最少了,哪有时间去见人? 宫池奕终究是没压住情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嗓音冷谲,提高的音调透着几分威慑。 吻安意外的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在冲我发火?” 宫池奕深冷的脸微微紧绷,一言不发。 她抿了抿唇,声音温凉,“对,我就这么难处,给惊喜不识趣,让去见长辈又不懂事,以后还要利用你,还要伤害你,怎么都不受待见的,干脆你现在跟我离了算了。” 离了算了? 宫池奕微微眯着愠怒,棱角沉冷,嗓音平稳又浓重,“你最好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60、你老婆找前任,你来问我?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彼此对视良久,空气都凝结了,她也没说出类似道歉的话,只看了他,“我还有事要忙,让展北送你回去吧。” “忙什么去?”他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冷冽,邃眸抬起,“像刚刚那么忙?” 她闭了闭眼,“我和东里关系一直这么好,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下次注意。” 话已经说到这里,宫池奕依旧没有放她的意思,“有什么事放到明天,今晚回去住。” 顾吻安转过身,尽量缓着脾气,“今天能解决的事,我不喜欢放到明天,何况,我不能跟你比,我时间真的很紧。” 宫池奕抬眸定定的望着她,“非要这样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已然蹙起柔眉,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后两个人都不对。 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又是一片沉寂,他就那么盯着她。 两分钟过去,宫池奕撑着轮椅缓缓站起来,紧抿的薄唇,冷硬的下巴都显示着他的勉强。 可他还是走到了她面前,浓墨的嗓音微微隐忍,“十四年,我第一次把站立的自己呈现给别人看。” 顾吻安微抿唇,只听他继续低低道:“我赶着行程回来,第一次俗到给女人送花,你问我想怎么样?” “你在生气?”他低眉望着她,“因为那张照片?……那至少也该听我解释完。” 她微微咬唇,“你不用解释,我没多想。” 刚好有人敲门,然后推开不大的缝隙,“顾小姐,柯先生找您!” 顾吻安往门口看了一眼,声音清淡:“知道了,马上过去。” 身前的宫池奕早已聚拢眉峰,低低的凝着她,墨色的眸底透着清冽的敏锐,“哪个柯先生?” 话自然是问她的。 她没有看他,只淡淡道:“柯锦严。” 精巧的下巴被他握住,被迫仰脸,眸底映着他那张深沉的面孔,很明显的不悦。 “柯锦严?”男人薄唇微动,嗓音冷沉,重复着用来确定答案。 顾吻安知道有些事解释起来太复杂,只看着他的眼,“没有藕断丝连,只是有些事要谈。” “你觉得我信么?”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松掉,神色很差。 她紧了紧眉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干脆不说了,伸手拿了手机转身要走。 手腕被他紧紧握住,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让走。 顾吻安试着挣了挣,他却纹丝不动。 轻轻蹙起眉,“你今晚真的很……”那个‘烦’字她没说出来,忍了忍,抽走手腕。 可能力道有点大,本就站得吃力的宫池奕身体跟着晃了晃,一手抓了旁边的桌沿,目光朝她看来。 深深暗暗,有那么点让人不忍。 她顿了顿,‘对不起’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他站稳,还是转身出去了。 先前柯锦严就找过她一次,上一次听桑赫说他跟梁冰的吵架是真的,因为一根项链,颁奖晚宴梁冰戴的项链,她说是柯锦严曾经准备送她的。 她倒是没想过柯锦严居然会找她跟梁冰解释去,因为她当初就是不怀好意的瞎说。 找到柯锦严时,他已经喝了不少,转眼看到她才勉强笑了笑,从侧兜拿了一张纸推到她面前,“你要的东西。” 然后接着喝酒。 顾吻安没看纸张内容直接收起来了,也要了一杯酒,声音淡淡:“看来你很爱她?” 柯锦严忽然笑,额头几乎抵着酒杯,“既然碰了她,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顿了顿,“但我到现在都摸不透她。” “不肯跟我见父母,忽冷忽热,我若不找她,她可能会忽略我的存在,除了需要我的时候。”柯锦严如是说完。 顾吻安目光淡淡的放在舞池里,“你不是讨厌女人黏着你么?” 当初的顾吻安黏人的要命,爱撒娇,他不是很讨厌么? 柯锦严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了她,半晌又笑了笑,没说话。 她喝了最后一口酒,看了他,“你喝多了,找人接你吧,我先走了。” 如果说以前,她就算扛都要把他扛回去,或者就算现在,也可以把自己的专属房间借给他,但没有。 因为她不想关心。 一边走,给房间侍者打了个电话,“宫池奕走了么?” 挂掉电话,她也往外走,到了酒吧门口,目光落在自己宝红色法拉利,忽然变了脸。 好好的车子,车盖子都被卸下来了,而宫池奕正岿然坐在一旁。 “你干什么?”她走过去,脸色很差,“我就这么一辆车,你把它砸了我开什么?” 宫池奕侧首看了她,薄唇淡淡,“明天给你辆新的。” 顾吻安气得想骂人,“宫池奕,你是不是抽疯?我是惹你生气,你怎么不把我砸了?” 宫池奕抬头,相比于她的恼怒,他显得深沉而冷静,“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我不废车,半路废的就是你。” 嗓音悠悠低沉,透着认真和顾虑。 她却笑,“还能找个更撇脚的理由么?” “干什么去?”她不想跟他都说,身后却传来他压迫性的声音,“我说了今晚回家住。” 她只是顿了一下脚步,继续走,不理会身后他的呼唤,直接打车住酒店,干脆一项都没给他如愿。 宫池奕坐在轮椅上,目光几乎把她乘坐的车辆击穿,下巴绷得死紧,在展北欲动身时却冷声:“别追了!” 非得让她自己回来找他。 几分钟后,酒吧侧门。 东里不大乐意的看着轮椅上的男子,“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宫池奕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果真是好闺蜜,说辞都一样。 他倒也直接,问:“她找柯锦严干什么?” 东里忽而笑,“你老婆找前任,你来问我?” 宫池奕看起来也不急,抽出香烟叼在嘴边,俯首点着,优雅吸了一口,烟雾后的深眸透着散漫和笃定,“没有新项目的话,你姐年后传位给你?你必须离开娱乐圈,离开他……我手里案子倒不少。” 东里简这个女强人商界闻名,强悍到比其父母都有威慑力,绝对说到做到。 东里顿时皱眉,最不喜欢被威胁,偏偏不得不妥协,“她的性子,若不是需要,阿猫阿狗根本入不了眼。” 宫池奕微挑眉,“跟找‘无际之城’有关?” 也是,连嫁给他都是为了那个东西,现在她无论做什么都跟‘无际之城’有关了。 车上。 宫池奕阖眸倚靠,车外的晕黄不断在他坚毅的棱角晃过,许久他才幽幽然看向窗外。 “给她放消息,说东西在我手里。”低低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展北微诧异的看向后座,他又恢复了一副沉暗。   ☆、61、她低低痛呼清晰传进耳朵里 回到酒店的顾吻安没空跟宫池奕生气,第一件事就是验证柯锦严给她的、古瑛私人号码是否属实。 结果,空号。 细白的指尖捏着纸张轻轻磨着,半晌才兀自一笑,梁冰可真不愧是古瑛的干女儿,连男朋友都防着。 思绪间,手机屏幕亮起。 接通之后她并没说话,安静的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男人幽沉的声音:“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平稳、又不可忽视的强势。 顾吻安一想到被他砸了车,神情更凉,“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就挂了。” 宫池奕那头也缄默。 久久的沉默,静到她都能听见他指尖敲在轮椅臂上的轻击声,一下一下的,很多次之后才听到他开口:“有事要跟你说,以后吧。” 她柔眉轻蹙,晚上不就跟她说了拍照和回去见父母? 挂电话之前,他又低低道:“关好窗户,没事不要用酒店网络。” 就这么一句话,反而让顾吻安辗转思绪,因为上次国藏馆的事,她最近都不上网。 赤脚在房间里来回几许,最近想动她的,无非梁冰或者古瑛,脑子里闪过舞池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如果东里来迟一步…… 倏地,她皱起眉,宫池奕说有人在她车上动了手脚? 眼尾扫过酒店里的电脑,转手打开手机浏览器。 …。 帝享堂,灯光金黄的包厢很安静。 对时间极其苛刻的宫池奕却半天没开口,一根香烟在指尖来回搓了很久。 余扬耐不住的看了他,“就这么两天,内阁的人已经到这儿了,你必须去处理,不能等他们真把你拉下来,或者碰到顾吻安你才着急。” 仓城、荣京和英方是支撑国政的紧密的三角,首都荣京底盘够稳,所以几年来内阁想尽办法从三少这儿下手,不论是说他身体原因,还是极力反对他结婚,都是为了逼他下台,瓦解一个突破口 他一旦下台,别说仓城的整体经济受损,荣京那边一乱,国政就出问题,他的罪过就大了。 依旧不见他说话余扬就急了,“以往对付内阁那帮老骨头,你随便一个忙着追女人、风流花丛的绯闻就能糊弄,但现在真的很紧迫,你必须收起那一套了。” 宫池奕这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余扬挑眉,他又没说错,这几年到处都是他的绯闻,余扬都快忘了他原本是个阴狠厉害的人物。 抽掉那套风流,城府莫测才是他骨子里的气息。 半晌,宫池奕将轮椅微微退后,锋利的眉尾低垂,从内兜拿了钢笔,顺手抽了茶几下的便签。 干净的手指捏着钢笔书写,神态看似漫不经心,边开口:“把靳南调回来。” 一边把写好的纸张递给展北:“传真给聿峥。” 余扬这才松了口气:靳南办事最得力,聿峥的保镖公司是他投放人力、以备调用的第三方,方便避过内阁英署的挑刺。 末了,他又抬眸,“给她的消息放出去了?” 展北点头,“都办妥了。” 刚说到这儿,宫池奕放在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他目光微侧,搓过香烟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棱角之间没有半分不羁,连唇畔都是深沉的。 对展北来说,这个状态最熟悉,因为这就是坐轮椅回仓城之前的他。 指尖捻过手机,贴到耳侧,“怎么了?” 嗓音沉敛,平稳。 也是这三个字,让顾吻安柔眉微蹙,敏感的发觉了他的不一样,来酒吧前脾气直接,砸她车的时候到现在总有种滴水不漏的封存感。 她微抿唇,“那块石头你是不是见过,或者就在你手里?” 一点也不意外她居然知道得这么快,宫池奕略微挑动眉尾,“怎么这么问?”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清雅的声音里带了倔强。 宫池奕略微的沉默,方才沉声:“如果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很乐意找来逗你开心。” 顾吻安皱眉,那就是不在他那儿。 “你会骗我么?”她蜷膝坐在床头,空荡的房间使得声音在听筒里呈现得越纯净。 宫池奕的轮椅已经到了窗户边,左手微微捏着晚上跟她折腾两次后还微微翻腾的腿。 转而,薄唇轻吐:“不骗。” 听筒里传来略微轻哼,“可网上不少隐匿的传闻说可能就在你那儿。” 男人微微弯了嘴角,清竹散漫的声音:“你也说了,是可能。” 他接不上话,柔唇微抿,“我明天去找你。”因为她并不太信他。 宫池奕这才微微蹙眉,声音依旧低低的,“不行。” 略沉吟后,他说:“既然你忙,那就撑够一周再来找我。” 她听完就皱了眉,“你什么意思?跟我置气么?” 她说忙并非胡谗的借口,倒成他的利器了? “不早了,早点睡。”宫池奕淡淡的嗓音,然后挂了电话。 拿着电话的吻安有点懵,如果不是觉得有那么点可能性,她这些天不见得想见他,说不定直接找郁景庭还来得高效。 …。 第二天早上,顾吻安还是去了SUK大厦。 进了大厅,前台却说“总裁在附属楼,今天都不过来。” 附属楼看起来简单,却很少有人能过去,也不知道具体功用,顾吻安过去时,首先入眼的却是两排黑色捷豹,威凌凌的停放。 她刚要上台阶就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拦了下来。 “我要见宫池奕。”她退了一步,微扬的清眸张显笃定。 其中一个保镖看了看她,朝台阶上的人打了个手势。 没一会儿就有了回复。 “三少回复,不见。”保镖直板的立着,“您最好在两分钟内离开这儿。” 顾吻安蹙起眉,“如果我非要见呢?” 不论他在生气还是因为藏了宝石而心虚,这态度都太怪异。 而一楼门口已经有人鱼贯步出,前前后后的脚步间,她看到了被拥在中间的轮椅。 宫池奕侧过头就能看到她,却是眉峰微蹙,幽夜般的视线投向她旁边的保镖,整个过程没超过五秒,他已然到了大楼侧边的车上,没再看过这边。 但随在宫池奕身边的内阁英署极其敏感的转过视线。 就是那瞬间,想上前叫住宫池奕的吻安被保镖忽然一个动作撂倒,毫无防备重重摔在地上,长发柔软铺开,完全遮住她的脸。 内阁英署没看到她的脸,只能收回视线。 而她低低的痛呼隔着很远也清晰传进宫池奕耳朵里,冷硬的下巴紧了紧。   ☆、62、累到想吃回头草? 那天不太冷,但顾吻安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刮过的风很刺骨,低头才发现细细的血珠铺满掌心。 再抬头,只觉宫池奕的车连背影都是凉薄。 她柔唇清淡的笑了笑,受不得疼的水眸泛红,又握起手掌,好歹她是身手不错,居然也这么狼狈。 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转身离去。 那天之后整整一周,宫池奕没见过她的影子,没再来找过他,也没回过香堤岸。 这让他多少有些忧心,但内阁英署逼紧了他,一直身处隐秘会议,几乎寸步无法离开。 再见到她,是她的电影正式开机仪式后的小聚会。 “剧组定了帝享堂的包间,定到十一点。”展北略微侧首道。 宫池奕坐在后座,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了那天摔她的保镖姓名。 后来,那个撂顾吻安下手过重的保镖接下来都在当别人摔臂、打拳的靶子,一整年。 …… 宫池奕的轮椅进入帝享堂没两分钟,就有经理人直接为他引路去了那个包间。 房间里气氛很不错,喝得差不多、也闹得差不多之后一圈人围坐着,不知道谁提议的游戏,顾吻安坐在东侧显眼位置。 灯光下她的微醉越发明显,靠着旁边的东里智子,又努力的坐正自己,只是坐正的动作在看到宫池奕和展北进来的时候彻底放弃。 她淡淡的看了会儿就把视线收回,浅笑盯着对准自己的啤酒瓶微愣,“该我么?” 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宫池奕却只坐在西侧不显眼的角落,淡淡的启唇:“你们继续。” 之后有人问她:“真心话吧,说一件最后悔的事。” 顾吻安的视线穿过距离,淡淡的看向角落端坐的男人,微醉,美眸间思绪流转。 她说:“有啊。” 声音清雅,视线收回来,“后悔当初过分洁身自爱,没能用身体拴住男人,现在没有个垫背的分担压力。”说完,她偏过脑袋,看向东里:“算真心话?” 东里微蹙眉,“你喝多了。” 西侧暗角,宫池奕指尖捻着酒杯,看似漫不经心的慢摇杯柄,深眸投在她脸上,表情黯淡。 而她却淡笑,轻缓陈述,“如果问我想不想重新来一次,我会说想,哪怕吃回头草或许也愿意……” 不轻不重的“砰!”声从西侧角落传来,好像酒瓶打了。 众人都惊得转头,宫池奕优雅的擦着洒到手背的红酒,锋利的棱角晦暗不明。 散去前,顾吻安去了一趟卫生间,东里不放心一直等在门口。 宫池奕把人都拦住、明目张胆进女士卫生间时,东里只是皱眉,没阻止,毕竟展北立在那儿。 她在洗手台前闭眼撑着双臂,直到纪梵希的气息靠近,她才抬头,看到抛开轮椅、站在身侧的男人。 深邃、安静的脸一片沉敛,定定望着她。 镜子里,她一双眼红着,转瞬侧到另一边。 胸口瑟然,男人抬手半扣她的下巴,薄唇微翕,“累到想吃回头草?现成的不够好么?” 平稳的音调,又几许冷郁。 顾吻安已经转过身来,美眸微醺,音调清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一句话,男人五官未动,眸子深深暗暗的盯着她。 她想避开,他的吻已然强势覆下,将她抵在洗手池边,浓烈的气息里掺透男人的不悦和压抑。 吻不停息,他吮吻低语:“想吃回头草?”气息浓烈,又薄冷,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的脸,沉声:“我会让你身边寸草不生。” 薄唇再次吻了吻,再开口时不乏命令,“早点回家,我可能凌晨回来。” 其实很困难回得去,估计会所门口已经有人盯着了。 她没应声,一手拨开他想往外走,才道:“不回。” 正好,展北轻敲两下卫生间门。 宫池奕没理会催促,握了她手腕,低眉,“我有事得走,隔五分钟你再出去,让东里智子送你回家,必须。明天看不到你,我会生气。” 吻安抬眸,后和他擦肩而过,有恃无恐。   ☆、63、偷人比偷东西有意思? 东里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出来的只有她,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她说:“我去拿包。” 紧接着宫池奕的轮椅慢慢出来,并没有要追她的意思,东里淡淡的看过去,“你特意来一趟就是看她两眼?” 他确实是出于某种担忧特意来看看她。 又略微抬头:“麻烦你送她回去。” 东里欲言又止,最终皱着眉转身。 车上,东里淡淡的看过她,“他欺负你了?” 顾吻安眯眼对着窗外,满不在意,“欺负是什么?” “你哭过。”东里简明扼要,又带着直白的烦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遭这个罪,找那个东西,并非宫池奕不可。 她略微抿唇,晚风吹过她也不闭眼,半个手臂搭在外边晾着,“明天不是你姐逼你相亲的日子么?你陪我来了,我陪你去。” 东里只好停住那个话题,然后犹豫着开口:“东里简刚给我发了对方照片。” “好看么?”她斜着身体倚着车门,歪过头朝他看。 东里看了她两次才说:“北云馥。” 顾吻安一下子淡了表情,“我能不陪么?”想了想,又道:“她不是去国外养伤?” 车子等着红灯,东里淡淡的声音显然没什么兴趣,“息影半年,回来处理合约的吧。” …。 第二天早上,她陪东里去了,拿着剧本、钢笔。 到点之前,两人一直在研究剧本,很投入,以至于没看到来赴约的女人。 于馥儿进去的时候情绪不高,所以侍者都安静着。 蓦然,她动作定在那儿,盯着专注看剧本,却随意而熟练转笔的东里智子。 冬日懒阳轻洒,他干净修长的手指,一支钢笔像顶尖的舞者在他指尖跳跃、旋转、停顿,游刃有余,赏心悦目,她却拧着眉。 很特别,很记忆深刻的转笔法。 除了聿峥,还会有人这么转笔,怎么会呢?她从大一开始的认知被推翻,竟有种不安。 彼时,东里已经停下动作,却发现依旧盯着他的指尖,只好把剧本和钢笔递给旁边的人,对于馥儿淡淡一句:“坐吧。” 顾吻安对他们的相亲内容不感兴趣,借故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回来时两人居然结束了。 “我能跟你说两句吗?”她准备走,北云馥叫住她。 她看了看出去取车的东里,微挑眉,坐了回去。 北云馥开门见山:“我跟梁冰交情不错,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听起来毫不费力的交易,她抿了咖啡等下文。 “东里智子大学在哪上的?”她忽然这么问,语调很平淡,看不出多么渴求答案。 顾吻安看了看她,“国外,嗯……中途回来过,伯母重病,在这边插班了一年左右。” 于馥儿听完眉心皱了起来,这么巧么? 她当时差点被凌辱,只记得那双好看的手,和绚烂跳跃的笔,一直以为是聿峥。 好久不说话,于馥儿才看了她,“你是想接近梁冰的干爹?” 顾吻安觉得这是她的秘密,没想她知道,也就点了头,“你怎么帮?” 其实不抱希望,因为她最近约了郁景庭,他那边应该有些消息,如果他都没有,于馥儿也不可能有。 于馥儿却说:“每年十月底,古瑛都会来西墓园祭拜,能不能说上话,得看你。” 西墓园?顾吻安微微蹙眉,母亲的墓也在那儿。 随即,她淡淡的弯唇,“我要靠近一个老男人,作为宫池奕的朋友,你居然还帮?” 于馥儿慢慢站了起来,拿了拄拐,“朋友归朋友,交易归交易。” 不知该说她信义,还是与友无情。 车上。 东里看着她的若有所思,“于馥儿跟你说什么了?” 吻安转过头,莫名一句:“恭喜,也许你要脱单了。” 东里很不悦的看了她,然后温度很低的笑,“这意思,你要离婚?” 她抿了抿唇,无奈的摇头不多话,转头趴在车窗上,看着路边几片落叶被卷起,又落下。 什么时候才到十月底?想快一点,又想慢一点,不想爷爷走得太快。 …。 接到宫池奕的电话是晚上,她左手毛巾擦拭长发,右手拿了剧本,只得把剧本放下,接通。 “为什么没回来?”电话那端的声音沉沉,平稳有力。 她看了看时间,还没说话,宫池奕又开口:“签走影视基地,不按计划进去偷点宝藏,为什么又转而靠近古瑛?” 听起来低醇内敛的声音,没愤怒。 吻安皱了皱眉,略略的笑,于馥儿真够朋友,还是告诉他了。 她清浅撩过长发,顺势坐在了梳妆桌上,语调漫不经心,“也许,偷人比偷东西来得有意思?” “顾吻安。”他寒风拂竹的嗓音,起伏不大,“你给我好好说话。” ------题外话------ 孽缘总是很相似,瞎眼认错人的不止池男神。   ☆、64、一股冷冽扑面而来 顾吻安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儿,侧坐在梳妆桌上,遥遥望着悬挂的夜色,听着宫池奕说:“把酒店退了,回来住。” 她才浅浅的一笑,低眉打磨指甲,“你说,让我撑够一周别找你,我想试试,一个月、一年,其实也不错。” 电话那头的宫池奕眉峰轻轻拢起,胸口略略的异样,虽然她说得很淡,可显然在记恨他那天对她的态度。 真是记仇的女人。 低低的嗓音却温和下来,“已经过一周了……别跟我置气,我态度不对。我亲自去接你?” 她安静了会儿,“不用,我还有事。”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想到了什么,“要干什么去?” 淡淡的嗓音,倒是听不出不悦。 剧组真的有事,还是找古瑛? 她也没打算瞒着,低眉看着被自己弄到起坯子的指甲,好看的柔眉微微蹙起,“跟郁景庭约了见面。” 一听到‘郁景庭’三个字,宫池奕本能的薄唇微抿,“一定要今晚?” 可能他更想问是不是一定要选在‘晚上’,这两个字眼本就暧昧,不能不让人多想。 沉吟片刻,顾吻安听到他说:“我过去陪你。” 她皱了一下眉,看了时间,刚张嘴,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 仓城的深秋,夜里已经很冷,古老宏伟的城市融在静谧的灯光里,一辆悍马几乎跨越半个城往她住的酒店。 可惜,扑空了。 东里在门口见了宫池奕,做了个传话筒:“她已经走了。” 宫池奕在原地留了一会儿,平复情绪。 有人从外归来,经过宫池奕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东里,立住脚,恭敬低声:“池先生。” 宫池奕微抬眉眼,上一秒的神色几乎瞬间滴水不漏,目光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那人看了看东里却没立刻走。 东里目光两个来回,摆摆手又随性的把手插进大衣兜里,转身离开。 可这家酒店是东里家族旗下为数不多的国际酒店,如果他没记错,那人入住提供的是英国籍? 东里不知道宫池奕还有什么身份能让英国高官对其毕恭毕敬,但他知道顾家丢失‘无际之城’面临被封最大的压力,来自英格兰。 上车前,他已经把一条短讯给顾吻安发了过去,知道她明天会看到。 酒店门口。 男人依旧站在那个位置,只是正对着宫池奕,低低的声音:“密会的结果问题不会太大,但据消息,内阁与爱丁堡方面秘密商谈过,逼您退位的方式可能多种多样。” 说着才皱了皱眉,“这么晚,您还是少进出为好。” 宫池奕离开时微微蹙眉,很长时间的沉吟不语。 再有动作就是回了香堤岸,挨到将近凌晨准备给她打电话。 听筒里机械的女声却提示她关机。 关机? 宫池奕很明显的皱了眉,‘晚上’很暧昧,晚上约见还关机更是有猫腻。 但他忽然发现,除了这一个号码,他居然没有任何其他方式能找到她了,这种感觉很空茫,不舒服。 拉下面子这么晚给并不熟悉的郁景庭打电话,结果,也是关机。 有时候煎熬就是熬一熬就过了,但那一晚宫池奕熬了一整晚,到清晨越是冷郁,好在展北办事效率不错。 他在用早餐,展北就站在了餐桌前,“太太应该到爱丁堡了,昨晚的航班。” 男人顿了顿,脑子里闪过昨晚酒店门口的交谈,干净的手指放下餐具,朝展北看去,表情略僵,“你说她去了哪?” 话音落下,展北看着他猛地从桌边站起来,又隐忍的闭了闭眼,手臂撑住桌沿,他赶忙把轮椅调好。 从香堤岸到机场,没有半点插曲,一路压抑。 所幸的是她的电话通了。 然而宫池奕拨过去的电话,响两声就被按掉,如此一次一次,他的情绪一点点积压、攀升,焦急到愤怒,又揉作一团。 登机后,展北看了看他,“太太身手不错,危机意识也不差,不至于出事。” 宫池奕倚靠椅背,五官始终绷着。 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下机时宫池奕需要搀扶才上了轮椅,一边出机场,他一边干咽了几粒药。 机场口,有人上前来迎,“太太和一位男士一同下榻酒店,您直接过去?” 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沉了沉,一个字都没吐。 …四十分钟后。 顾吻安刚换上睡袍,门铃已急促响起。 衣带半系,屐着拖鞋走过去,随手开了门,一股冷冽扑面而来。 微愣。 ------题外话------ 新年快乐!~   ☆、65、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她看他,吃惊的不仅仅是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笔直的立着。 酒店可是有监控的。 然而开口也是平平淡淡,“我刚好想出门。” 宫池奕眉头暗了暗,嗓音低沉,“穿这样?” 顾吻安都没低头看自己衣带半搭的暧昧,美丽的脸孔微仰,眸子很凉,“穿这样怎么了?没光着出去就很不错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两句就点火药?她也忘了,只觉得这样说心里解气。 她刚想退,门口的男人修长有力的臂膀一伸,撑住房门。 “我没让你进来。”她微皱眉,不悦的看了他。 门板反而被他的力道撑开,腰上一紧,他已经把她整个掳了过去,“嘭”一声,背抵房门。 垂眸睨着她,很沉静。 以为他会发怒时,他只压着嗓子问:“电话为什么不接?” 顾吻安略微低眉,“有约,不方便。” 男人闭了闭目,看来她没被跟踪,也没被怎么样,再问似乎是他自讨苦吃。 索性什么也不说,翻身将她压在门边,一手揽她的腰紧贴他的坚实,薄唇覆下,很强势。 她紧了眉心,抬手去推。 手腕被他有力的扣住毫不客气的定在门板上,她呈现的完全是投降姿势,却动弹不得。 胸口无端的恼火,一双眸子狠狠盯着他。 饶是再有情,被人这么盯着,谁也吻不舒服。 男人薄唇不离,低眉,望着她的恼火,静了好一会儿也离不开馨香软嫩的唇。 可他试图挑开她的唇畔,却见她一双眼有了泛红的趋势,胸口一下软了下来,定定的望着她。 眉峰轻蹙,拇指攀上她眉尾的痣。 她偏过脸躲了,视线却还狠狠定在他脸上,“不是你说别找你吗?” 宫池奕薄唇微抿,不知道她这些天想了什么,但这会儿…… 已然山雨欲来。 本想把她拥进怀里,她双手死撑着,盯着他。 “说了只是一周……”他沉沉的嗓音。 她温凉扯唇,“我是小狗?你说来就来,说滚就滚。”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主动权全在他,她只能听从,所以她等了很多天,等他提离婚,还以为SUK附属楼那天晚上就能听到。 活活熬了这么些天。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她反手推掉他拥着的手臂,连带把本就没系好的睡袍带子彻底敞开也没在意,从他和门板间转身。 还没两步又被他长臂带了回去,指尖顺势滑进睡袍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心。 很烫。 扣着她小巧的半张脸,吻得缠绵悱恻。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他低低的望着她,哝语自唇间溢出。 顾吻安两排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哪个死缓能心平气和的等行刑日期到来?何况,爷爷、电影和宝石几件事弄得她精神都快分裂了。 他俯低五官,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沉沉、不疾不徐又极其自然的一句:“你老公站不住了。” 吻安愣了愣,不是因为他的话,是因为他的声音。 沉澈浓厚,轻重缓急刚刚好的敲在胸口。 眸子微抬,刚好他又几不可闻的叹息着落吻,“干脆说好,要吻几次才能不生气,嗯?” 他完全可以自己忍着最后一口气走过去,偏偏她不发话,他就继续深情款款的立着。 顾吻安微抿唇,又柔眉蹙起,似乎才发现他的唇很冰,连带五官棱角也是寒凉不减。 外面下雨了吗? 除了觉得他应该想把衣服换了,她想到了郁景庭还在等她送东西过去。 宫池奕看着她盯着自己没动静,虽然表情很淡,却心头微微愉悦,“留着以后看?”他把掌心移到她肩上借力,又微微勾唇,“还是已经在给我想碑文了?” 宫池三子,欲久立,卒? ------题外话------ 这碑文简洁明了!   ☆、66、试试放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她刚把宫池奕扶到沙发上,他就看出了她急匆匆的想出门,握了她的手腕,“去哪儿?” 吻安想了想,有必要做点说明,“我来这里不是因为跟你生气,只是不喜欢别人对我呼来喝去,也的确有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电话里她说跟郁景庭约好了,属下也说她跟一个男人同时下榻酒店。 她已经拿来毛巾递过去,“你身上很潮。” 却见他只是定定的盯着她,不见喜怒。 顾吻安皱了一下眉,反手把自己的睡袍衣带系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手收了回去,可声音很沉,“下着雨。” 她看了看他,只是说了句“我知道。”并没领会他话里另外一层含义。 黑蒙蒙的夜里,雨并不大,但寒冷厚重而刺骨。 拿着郁景庭的车钥匙串走出酒店,顾吻安微微缩了肩,脑子里又拂过两小时前的场景,说不上不喜欢,但还是皱了皱眉。 咖啡吧,位置靠里,她把从柯锦严那儿要来的号码沿桌推到郁景庭面前:“是古瑛的号码么?” 郁景庭目光淡淡的垂下,却没回答她。 就在她收手时,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握了她的四指,手心干燥而舒服,她却蓦然蹙眉。 他的动作再自然,终归是唐突的。 然,她刚要用力,郁景庭淡淡的看了她,明明是冒犯又显得一片清淡,道:“指甲,怎么弄的,不像你的风格。” 顾吻安不擦指甲油,所以干净的指甲起了坯子一眼就能看到,他还用指肚拂过,“女孩子细皮嫩肉,容易划到。” 她居然半个字都接不上,只能看着他从中规中矩的黑色公文包拿了钥匙串,抽了一张湿巾垫着,然后打磨她的指甲。 整个过程,不长,顾吻安却觉得很诡异,无数次看了他。 那是她跟宫池奕打电话时无意识抠起来的坯子,她并不在意,实在不知道他眼神为什么这么好? 柔唇微抿,把手缩了回去,“我自己来。” 郁景庭也不坚持,把钥匙串递给了她。 就这样,她顺手把车钥匙串放进包里,带回酒店,直到接了他的电话说车钥匙被她拿走了回不去,她才恍悟。 撑着伞刚走到酒店前大大街,一眼看到了对面的郁景庭,她的眉心更紧。 “你就不会找个地方避雨么?”她走过去怪异的盯着湿了不少的郁景庭。 郁景庭只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从她手里接了钥匙,“手机没电了,怕你出来找不到。” 她盯着他,无言以对。 “资料发你邮箱了,看完记得删。”他说完作势直接冒雨走到停车的地方。 她皱了一下眉,伞送给他是不行的,淡淡的道:“你跟我到酒店门口,再把伞带走。” 其实郁景庭身上都湿了,多淋会儿也坏不到哪儿去,但他还是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 …。 顾吻安进房间时,宫池奕依旧坐在沙发上,甚至还是刚才那个姿势,目光悠悠然打在她身上。 出去时带伞,回来时空手。 她走过去,他收回视线,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 神色很淡。 “郁景庭来做什么?”依旧是很淡的声音,低低的,“特意跟你过来的?” 她转头看了看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也道:“不是接了你姐的案子么?” 宫池鸢的研究所就在这儿。 宫池奕沉默片刻,几不可闻的点头,也侧首望着她,“熟到业务范畴也要和你讲?” 顾吻安愣了愣,看了他深渊眸底,很凉。 “两个男人同时建议你接近我,也许事半功倍。”他接着道,下巴微抬,指了指茶几上她的手机,还是那样的调子,平稳、幽淡。 东里给她发的短讯,郁景庭给她传的邮件。 不待她说话,宫池奕再次幽幽开口:“最好,先不要和我计较为什么私自看你的东西。” 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说话,他也没有看她。但吻安反而觉得他周身的沉重凌冷,很压抑。 后来他侧首看了她,看了好久,方才薄唇轻启:“你知道余扬会怎么形容这种情况么?” 他说了三个字“仙人跳。” 她才微蹙眉,“我们三个没有抱团设计你。” 然而,现在的事实是这样的。 她只好抿了唇。 宫池奕依旧盯着她,听起来不急不缓的低沉:“看来,我从最初就选错了路线?你会比较中意郁景庭那一类?” 他们因为郁景庭不愉快不止一次,但头一次,他直白的计较。 “都说女人用来追,追不来就抢。”宫池奕扯了扯嘴角,“你这儿都不受用,我在考虑,如果你真的中意谁,倒不如放你去试试?” 顾吻安一双柔眉一点点皱起来,怔怔的看着他。 他很认真,认真到有些凉薄,这压根不是会睥睨着她勾唇说话的宫池奕,也不是会卷嗅他长发的不羁的三少。 宫池奕握了她的手腕,指腹温热,慢慢拂去她手上的潮湿,五官淡到漫不经心。 黑眸微微抬起,深深看进她眼里,“不要左攀右绕经过那么多男人来了解我。” “怎么,不习惯我这样说话?”男人略微扯动嘴角,“回仓城见你之前,我一直这样,为了配合你费力不少力气制造纨绔形象。” 估计是白费了,余扬说的是,他现在没时间扮风流公子。 顾吻安听他说了这么多,终于定定看着他,“你……是在生气?” “放我出去试试又是什么意思?”蹙起眉,断了关系? 他终于松开她的手,镌刻的棱角温沉,“你也不是对谁都视而不见。” 话音落下,他已然撑着沙发沿站起来,有些吃力,但她伸手想扶,他却避开了,莫名一句:“还有多余的伞么?” 她终于明白他上一句的意思,怪她关心郁景庭比对他的关注多。 “宫池奕……” “没有算了。”他接过话,迈步略微僵硬。 她已经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我跟郁景庭……” 他低垂深眸,静静的盯着她,凌冷的深沉居然止了她的话,然后看着他薄唇微动,“我在内阁担职,首辅。” 突如其来的隐秘他就那么说出来,所以她怔怔的。   ☆、67、目光垂落在她蝉翼轻颤的睫毛上 “不是一直想知道么?”男人微微隐忍的闭目,又继续:“公务繁忙,加上在吃药,以后大概都会是这个状态,所以不会来打搅你,怕忍不住脾气,知道你没事就行。” 她知道,上一次他说过,在吃药,副作用脾气会很暴躁。 她只是看着他的隐忍,没接话的打算,只握了他的手帮着支撑,接触他热热的掌心,却忽然紧了眉,“你在发烧?” “嗯。”宫池奕只是喉结轻颤,几不可闻的讽刺。 两个人待了这么久,他两次言语提醒,出门前、回来后两次握过她的手。 她微仰脸,看着他的淡漠,起那么些了愧疚,拥吻时他掌心滚烫,薄唇寒凉,她都忽视了。 “我去给你买药。”她说着就要转身。 宫池奕抽出手臂,声音淡淡,“抗一抗就过去了。” 吻安怔了怔,侧首,“……你在怪我么?” 他只是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挪了两步。 忍着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在额头冒汗,双腿颤抖的狼狈前,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展北拨过去,沉声:“进来接我。” 她就站在他旁边,他却宁愿打电话叫展北也不让她扶。 展北把他扶到轮椅上推出去,期间他没跟她说过话,也没有回头,而她一直在原地站着。 微微握了手心,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犯了错。 …。 出了酒店上车,宫池奕早已紧绷下巴,胸口绞成一团,极少的暴戾,无处安放。 展北从后视镜投过去的目光是担心的,为了来这儿,他这一天多了两顿药,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 车子缓缓启动,雨点窸窣落下,覆盖车内的沉郁。 绕过一座桥掉头到马路对面,花了大概五分钟,车停时,后座的男人压着嗓音,“查郁景庭背后是什么人。” 没人能查到他的身份,郁景庭做到了,虽然不够精确。 展北蹙了眉,听他说“不用跟着我回房”时,明显忍着痛,薄唇抿得有些发白,但还是只送到房间门口。 房间里,一片黑暗。 从门口到卧室,宫池奕花了几分钟,然后坐在窗口位置,看不到脸,阴暗里,有型的躯体越显僵硬。 余歌接到他的电话,连续‘喂?’了好几声,没听到他说话,才皱了眉,“你怎么了?” 男人忍痛闭了闭目,声音低哑,“不是说结果出来了?” 回答他的不是答案,而是余歌忽然的沉重,“你是不是生病了?……感冒?” 不等他说话,余歌立刻道:“你可不能吃感冒药,跟你的辅助要冲突,扛也得扛过去!” 宫池奕顿了顿,而后薄唇轻扯,刚说完的话,还成真了。 余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费劲……” 他挂了电话,然后又给宫池鸢打,丝毫不考虑那是半夜。 “跟进郁景庭这么久,没收获?” 宫池鸢声音里都是困意,但话已经跟上来了:“还真没有……” 他沉默片刻,淡淡的声音,简明笃定,“所以,他是借着你的案件之便,在爱丁堡提取有关资料?” 郁景庭给顾吻安传的邮件信息里,提到了他在内阁的事,提到了当初‘无际之城’消失时可能的插手之人。 这更像,郁景庭从一开始回仓城便是备而来,他身后之人对‘无际之城’一定十分重视。 宫池鸢转瞬醒了大半,“这怎么可能?当初案子委托是我找的他。” 男人轻轻扯了嘴角,“偏偏他就在仓城让你找上了。” 可不是什么人都请得到郁景庭。 挂了电话,宫池奕久久坐在窗边,了无睡意,只能抽烟解闷。 次日。 屋子里似乎还有烟味,床上的人一半夜时冷时热,到现在脑袋晕胀。 按着眉头,宫池奕从卧室下来时并没用轮椅,手没离开过扶栏,脚步稳,也慢。 走到楼梯脚,他彻底停住,微微侧首看了餐厅里的身影。 顾吻安一身冬日短裙,依旧可见的惊艳姣好,随意绑起的马尾,洁白的额头、素净的耳垂,一点红的樱唇,简单却赏心悦目。 放好早餐,她正好不经意的看到了楼梯脚的人,略微抿唇,走过去,比平时温婉几分,“醒了。” 她看过了郁景庭发来的邮件,也看到了东里的短讯,又听了他昨晚的话,所以选择主动找他,至于他怎么想,她不在意。 “怎么进来的?”宫池奕低低的嗓音,独属清晨的沙哑。 鼻音浓重,听起来并没有惊喜,反而…… 很冷。 顾吻安都忽视了,陪着他一起用早餐,话不多,仅说过两句“我不太会做”、“是不是咸了?” 对此,宫池奕全程目光平淡垂下,喉结微动一个鼻音“嗯”,之后无限沉寂。 从桌边起身时,他一手撑了桌沿,“出去带上门。” 她在桌边微微咬唇,很显然,他让她离开。 宫池奕刚出餐厅,手还扶在门框,她已经从身后握了他的手,也不说话,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不看他淡漠低垂的眼,只道:“我给你买药了,你吃完我就走。” 等她准备好药粒,端着温水过来,他却只黯哑道:“不用。” 她握着药的手微微垂下,又仰脸,清眸定定的看了他,“就算为了加深我的愧疚,你这么折磨自己不难受么?” 略微深呼吸,她又觉得管得太多。 不吃算了,转身把水杯放在餐桌上,握着药的手伸开。 然而,她闭了闭眼,忽然把药都扔进嘴里,在宫池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尖,柔唇与他的薄凉契合,全程没有半点停顿。 他起来没碰轮椅,没想到会这么久,此刻站在门口,虽然扶着门框,但加上她勾着脖颈的重量,挺直的身躯微微俯低被迫前倾,为了稳住她的重量,门框上,指尖握紧。 香软的舌尖抵着一堆味道怪异的药粒进来,男人浓眉轻蹙,除此之外没更多动作,目光低垂落在她蝉翼轻颤的睫毛上。 顾吻安落下垫着的脚尖,微仰脸盯着他的冷峻,语调清淡,“你可以不吃,吐出来咱俩绝交。”   ☆、68、看来吃错药的是她 宫池奕垂眸凝着她许久,终于喉结微微滚动。 绝交和咽下不能吃的感冒药,他选了后者。 当着她的面把药咽了,又喝了她递过来的水。 但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过多的缓和,深沉暗淡,把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拉了下来,哑声略僵,“好了,你忙你的去,让展北送你……”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正仰脸直直的盯着他,“我应该不是错觉,因为郁景庭,所以你对我不冷不热?” 都说失去才珍贵,她现在的确觉得宫池奕一直以来对她有多容忍了,这两天他对她,除了深沉就是疏离。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因为东里和郁景庭的建议,今天才会过来?”顾吻安轻轻蹙眉。 宫池奕薄唇紧紧抿着,握着门框的手一度收紧,闭了闭目的隐忍。 她看出来了,所以没把话说下去,看了长裤下他修长消瘦的双腿,“我扶你上去。” 展北正好到门口,快步走过去。 宫池奕似是松了一口气,隐忍之余,显得语气冷硬的命令展北,“把她送走。” 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眉间轻轻缠绕。 昨晚是忽视她让展北接他,现在又忽视她的话,直接让展北把她赶走吗? 展北有些担心的看了主子,又看了她,尽量的客气,“太太,您先走吧。” 顾吻安抿唇,目光定在他脸上。 展北已经把她的东西拿到手上,希望她赶紧走的意思非常明显,就差动手把她拉出去了。 拿过自己的东西,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屋子里一空,宫池奕闭目两次深呼吸,忍着一口气到了一层的卫生间。 伟岸的身躯索性跌跪下开始吐,手指紧抓着冰凉的马桶边缘,骨节比马桶表明还要白。 刚咽下去的药倒上来划过喉咙的颗粒感越是令人恶心,他已经太久没受这种罪了。 …。 天气预报说,爱丁堡整周有雨,寒凉的冬季,越显得冷清。 顾吻安靠在窗口,目光没放在剧本上。 该做的她都做了,但是心里难安。 同行的演员敲开她的门,女孩年轻的脸笑着,又恭谨:“顾导,桑先生说下雨停工,我们出去玩,您也去呗?” 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浅笑,“太冷了。” 实则,要是以前的顾吻安,下雨天也能穿裹臀裙、开敞篷车在街上兜风耍雨。 看着小演员笑嘻嘻的走了,她才兀自挑眉:顾吻安,你成长得真有点快。 又坐回那个位置,几次看了手机,看了郁景庭发的邮件,她居然没心思去想‘无际之城’的事,悠悠闭了眼。 梦里,是六年前。 妈把‘无际之城’带回来,转眼她被人挟持,要那块宝石作交换,可是宝石给了,妈妈被杀了。 她不知道后来宝石怎么回来,放进顾家典藏的,只知道它出现后,父亲变了,玩消失、抛弃她,跟爷爷恩断义绝,最后彻底离开。 她真的不喜欢那个东西,却更想迫切找到,弄清楚后一了百了。 手机的声音闯进意识里,逼着她醒过来,眼角、手心都是湿的。 “喂?”声音绵哑,轻飘。 …。 顾吻安如约去疗养园时,房间里挺热闹了,该来的人都在。 这么多年的疗养,北云稷气色很不错,俊逸潇洒的五官看不出养病多年的虚弱,宠溺的笑着看北云晚,“是不是时差没倒好?” 北云晚半点没有平时的清高架子,乖乖坐着嗔笑,“哥,我可听懂了,你说我变丑了!” 北云稷笑着轻拍她脑门,“身体好就行,怎么着哥都觉得你最美。” “偏心了吧?”吻安淡笑着走进去,“以前好像说我最美的。” ……每每这时候,旁人都是摆设,哪怕是作为亲妹妹的北云馥,都插了他们三人的亲密,好像他们三才是亲兄妹。 病房外,北云馥和聿峥好久没说话。 最后是她先开口:“你跟她在一起了吗?” 聿峥微蹙眉看了她,只听她笑:“应该不会,我哥那么宠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你父母也看不上她。” 毕竟她再得宠,再活得光鲜,终究没流北云家族的血。 聿峥只是单手剪后,冷漠而安静的立着。 “命运确实公平,她割半个肝脏救我哥,换来一生荣华富贵,换我父母的视如己出,换我哥的宠溺,的确该缺点什么才叫人生。”北云馥几不可闻的声音。 北云晚该缺的,就是爱情。 宫池奕的轮椅走到跟前时,两人安静了。 然后聿峥微蹙眉,看着宫池奕苍白的唇色,“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调了他保镖公司的人去仓城?他却在这里。 轮椅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嘴角,嗓音低哑得几不可闻,“来得突然。” 他是替宫池胤来的,宫池胤和北云稷曾经是同窗,但宫池胤在出差。 …。 顾吻安看到门口的轮椅进来,眼角笑意顿了顿,又恢复自然。 但全程,宫池奕除了两句问候北云稷,几乎没看她,更没有交流,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要走。 她看了他两次,他脸色很明显的不好,估计感冒严重了。 轮椅离开房间大概两三分钟,她还是追了出去,也不算追,因为步伐自如。 宫池奕已经走远,快到车子边,她紧了两步喊住他。 男人微微侧首,没说话。 她想了想,语调清平,“我后天回国……你呢?” 他有事静静的看了她会儿,然后才开口:“我还有事。” 声音很哑,听起来都有些费力,他也眉峰轻拧。 正好展北弯腰对着他低低的耳语“人已经到了。” 宫池奕这才又看了她,薄唇动了动没出声音,他只好抿了唇,略微摆手。 展北会意的开了车门,准备离开。 顾吻安略微握了手心,看来没吃药的是她,走这么远就说一句话。 对面,一辆白色轿车停下,同样一身白衣白裤的女人迎着风,高跟鞋匆匆穿过街道,不厚的白色风衣摆扬起微风,让吻安皱了皱眉。 女人径直到了宫池奕面前,毫无介意一身昂贵套装的蹲下,抱了抱宫池奕,才焦急,“你没事吧?” 一个拥抱,顾吻安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晚晚给她的照片女主角,原来正脸这么有气质。 她好像就只看到宫池奕一个人,不留指甲的手检查了他的状态,又握着他的脸简单看了一遍,背身随手把车钥匙扔给展北:“你开我的走,我载阿奕回去。” 一看就是行事争分夺秒的性子。   ☆、69、你的小美人吃醋了,怎么办? 她一直在旁边站着,一直没说话,一直被忽视。 自顾笑了笑,只好转身往来时的路返回。 宫池奕转头时,她已经走了。 余歌一手开了车门,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女人一闪而逝的北影,回过头:“我是不是……忽略什么了?” 男人微抬眸,棱角黯淡,没声。 余歌这才皱起眉,“别,别这么看我,好歹我扔下新药研究飞过来的,再说,你这要真弄坏声带成了哑巴,我活得成么?” 所以,她着急是情有可原。 把他弄上车,余歌抿了抿唇,“都说了让你别吃退烧药。” 载宫池奕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安静,余歌不间断的问话。 “是不是吐很多回了?” “腿会麻么?” “头晕不晕?” 宫池奕只是靠着座位,到最后连简单的‘嗯’都没了,安静阖眸。 余歌这才看了看他,“放心吧,我带药了,明天你应该能正常说话,不过今晚会煎熬一些。” …。 北云稷的病房剩他们三兄妹,聿峥一直在疗养园门口,安静的立着。 “车技一直不好,怎么还敢下着雨自己出去?”北云稷这话是对北云馥说的,很好听的声音。 只是少了几分宠溺,略微的低沉,相比对北云晚的语气,对她显得平淡而严厉。 北云馥笑了笑,“小骨折而已,没那么严重。” “息影半年么?”男人又问,待她点头又略微蹙眉,“早让你别走这条路你不听。” 她只是略微笑,不出去,她只觉得家里很闷,她是亲生的,偏偏像最不能融入家庭的那一个,出去自己拼事业,才能正好避开那些不舒服。 好一会儿,北云稷看了看她,“聿少是跟你来的?” 对此,于馥儿的视线扫过对面的北云晚,“也许是知道我会来,过来正好碰上,毕竟好久没见了。” 北云稷这才微微挑眉,没再问。 …。 离开时,于馥儿先出来,看了黑色风衣挺拔而立的聿峥。 男人也走了过去,“在这儿养多久?” 她仰脸,“你会常过来看我?”不待他回答,又自嘲的笑,“如果是因为愧疚,那就不用了,我自己车技差,不能怪你刺激我。” 聿峥黑衣下的神色很冷,看着她,“我们都二十几了,别再玩那些小游戏,哪怕不腻,也烦。” 于馥儿讥诮更甚,“北云晚跟你演苦肉计你就受用,我却不行,是么?” 她笑着,“我是演员,不应该演技差才对,还是我非要演到去死你才觉得是那么回事?” 提到死,聿峥薄唇紧了紧,似乎真的烦了她用死来威胁他。 他们曾短暂、不言明的交往,聿峥受过无数次她一生气就闹命的经历,逐渐习惯,干脆不跟任何人谈情。 半晌,他终于沉沉的开口:“是不是我选择其他女人,只要不是北云晚,你就消停了?” 于馥儿望着他,“不,是你只能选我。” 她从大学一直这么绑着他,万事柔弱的她,只有聿峥知道,这件事上,她坚持得不可理喻。 …。 北云晚从疗养园侧门走的,扫了一眼对话的两人,避开。 刚行至路口,雷克萨斯霸道的停在旁边鸣声。 她转头看了一眼,车窗落下,露出聿峥冷漠的眼,“上车。” 北云晚安静的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高傲,没有表情,萧落的像换了个人。 她还是上车了。 安静坐在旁边,看着车前的街道,“我很自觉的躲开你了,你又何必这样?” 聿峥没说话,只是开车。 北云晚也不看他,“北云晚很高傲,很贵气,但她知道配不上你,北云家正统千金才配得上。” 平静得不像说她自己,明明曾经是她不要尊严不要架子的爱着他,说完笑了笑,“放心,不爱你了,以后多交往几个男人慢慢就忘了,等你跟他结婚,我还是会出席的。” 包里的电话响起,她接了,惊艳的脸笑意勾人,“喂~亲爱的?” 动听的称呼在车里回响,聿峥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冷漠的眉眼终于看了她。 车子停在路边,她要下去,被他伸长手臂拦住,声音低冷,“新交的男人?” 她眉头微挑,默认。 “做什么的?”聿峥又问,声音越冷,顺手拿了烟。 “开酒吧。” 他的动作停住,烟夹在指尖,盯着她,“找个正经的有多难?” 北云晚笑,“开酒吧哪不正经?比衣冠楚楚的禽兽来得实在,而且……”她轻吐暧昧:“活儿好。” 那一瞬,聿峥冰冷的眼似是裂了个缝,而她已经扬长人去,走得潇洒利落。 …。 余歌试图替他联系顾吻安,好给个解释什么的,但是对方关机。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宫池奕,“你的小美人吃醋了,关机,怎么办?” 男人躺在床上也在处理文件,抬眸淡淡的看来,没说话。 余歌比他急,“欲擒故纵玩过头了就是得不偿失,知道么?” 宫池奕冷魅的眸转了回去,“你玩过?” 沙哑的嗓音,很低,漫不经心得令人头疼。 余歌白了他一眼,微不悦,“本小姐不谈感情。” 男人在床头闭了闭目,昨晚当一夜的小白鼠,现在身体很虚,嘴唇依旧苍白,嗓音幽幽沉沉:“让我躺多久?” 知道他下午有事,余歌瞥了他一眼,“耽误不了。” 下午花园酒店。 顾吻安坐在宫池鸢旁边,看着宫池家成员陆续到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老爷子宫池中渊来的时候,宫池鸢笑看了她,“别紧张,我爸就是皮囊纸虎,他会喜欢你的!” 吻安微蹙眉,“您没告诉我这是家宴。” 她什么都没准备,穿着也没讲究。 好在宫池中渊也不在意这些,跟她的交流,就是简单的长辈与晚辈。 一家人都等着宫池奕过来。 而他被女人推着轮椅进来时,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对,他不跟顾吻安一起尚可,这是家宴,怎么带其他女人? 余歌的脚步也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昨晚下手狠了点,你也不用出动全家人弄我吧?” 宫池奕远远望过去。 她正盯着他,神色僵硬微白。 眉峰沉郁,男人嗓音沉沉,“推我过去吧。”   ☆、70、能给个痛快么? 一家人就那么看着余歌把他推过来,从一开始的蹙眉,到最后的坦然,顾吻安没花多少时间,平静的从桌边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今天的家宴,应该是宫池奕通知她、带她过来,但他带的却是别人,不明白状他的用意前,避一避总比尴尬要好。 彼时轮椅刚好停在桌旁,看着她从另一侧离开。 一桌子人都看了他。 宫池奕却只是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褪下,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不点菜么?” 虽然老爷子不十分赞成这桩婚事,但苍厉浓眉已然蹙起,明显不悦,“你这是要干什么?” 宫池奕这才看了老爷子,“我以为您老远从伦敦过来,是想念这儿了,这儿的菜还不错。” 宫池中渊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怪他一声不吭拖家带口的强制聚集一个家宴。 随即严厉的盯着他,“我若是不过来,你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家见我?” 是有些难,他提过,她没同意。 宫池鸢一看俩脾气对上了,只好笑了笑,拍了她弟的肩,“好了,爸这不是想早点见见新儿媳么?顾小姐是我让过来的,跟郁少谈事正好遇上了。”然后又皱了皱眉:“你没跟她说今天家宴?” 说到这里,宫池奕总算眉峰轻捻,“你告诉我只是吃个饭!” 宫池鸢咬了咬唇,爸怕说家宴阿奕不带人过来,结果弄巧成拙了。 “嗯,那个……”余歌终于有机会开腔,略微尴尬的笑,“我自我介绍一下?”赶紧说清楚赶紧走人,继续道:“我叫余扬……嗯不是,我是余扬的妹妹,余歌,阿奕的私人调养师。” 应该说很清楚了,不认识她的人很多,但不认识哥的人应该很少。 果然,一家人目光了然,还算客气的寒暄。 这边厢宫池鸢抽空摸开手机屏幕,又看了轮椅的上的人,皱眉凑上前小声:“阿奕!” 宫池鸢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宫池鸢有些急,暗地里杵了他,“你去看看顾小姐,爸在呢,别弄得她为难。” 他带个人过来一声没吭,别说顾吻安这样清傲的人,是个女的都会识趣的选择离开。 …。 卫生间门口供人等待的廊厅,顾吻安在盆栽前站好一会儿了,指尖搭在一旁的杂志上没动过。 终于不再等的转过身,见了面对而来的人。 动作顿住,安静的立着,淡淡的看着轮椅走近。 两个人却是谁都没开口。 偶尔有行人经过,然后又是一片安静,她终于看了他,“你最开始想带过来的,也是那位小姐么?” 想了想,她兀自一笑,“你好像跟我说过要回这边见你爸?看来是知道我不会答应,说着玩的。” 宫池奕微抬眼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启唇:“的确,今晚没打算带你过来。” 吻安愣了愣。 随即,抿唇,挪开视线,“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笑容挂得有些勉强,她干脆没了表情,“放心,不会让那位小姐多余,我这就走。” 两步之后停下,没转过来,“对了,昨天去你那儿落东西了,明天走之前我过去拿。”她说得很清淡自如,好像对今晚的事丝毫无异。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轮椅起身,握了她的腕,趁她愣神,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垂眸看着她的眼。 语调她能掩饰得极好,但是眼底一层薄薄的委屈无所遁形。 “不吃饭就走么?”他低低的嗓音,微哑。 吻安终于仰脸,就那么看着他,他脸上真是什么都没有,也只是淡淡的垂眼望着她。 越是这样,她越是抿着唇,眼底泛起迷蕴前,皱了眉,“……能给个痛快么?” 家宴都明着说根本没想带她了,他再多一句就结果了的事,偏偏不冷不热的煎着她。 男人低眉,看着她的情绪,低哑的嗓音,还是不痛不痒的调子,“什么。” 饶是顾吻安这样的性子也被激得气急,盯着他,“没错,我先招惹你的,所以我很公平,等你来宣布结束,你跟我生气,车也砸了,人也骂了,冷暴力也用了,现在能不能给句话?” 他面色温敛,说给一句话,他真的了。 他低低的道:“嗯,回去吃饭。” 顾吻安终究是没忍住极好的教养,打掉他的手,又被他伸手握了腰,不但拍不掉,甚至微微用力把她带到胸膛,俯唇落吻。 气头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她几乎能把他推开,男人才用了力气逼退她抵在墙边,禁锢着继续吻,她越是挣扎,他越吻得强势。 …。 纠缠深入的吻停在她唇畔时,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重到明显的轻颤。 入眼的便是他一脸的苍白,薄唇贴着她的鼻尖,没有深情,而是眉峰隐忍。 “你怎么了?”问完,吻安才醒悟他站了不短的时间,从他和墙壁之间钻出去推了轮椅。 …… 宫池奕被推着回到桌边,一桌子人谁都不可以提不该提的。 余歌特地没走,就为了给顾吻安做自我介绍,好说清楚身份,不过她先注意到的是宫池奕苍白的脸。 本能的想过去检查,想一想,忍了,然后道别。 老爷子终于发话,“我是临时路过爱丁堡,也没和老三说清楚,耽误你们两天,再回大院一趟,那才叫家宴。” 言下之意,宫池奕不知道这是家宴,带其他女的纯属偶然。 对此,顾吻安得体的一笑,尽量选择不开口。 宫池奕倒是余气未消似的沉声“嗯”了一句,明摆着不满老爷子悄声驾临。   ☆、71、只有一张嘴,忙不过来 宫池中渊在家是绝对地位,也只有在宫池奕这儿会服点软,解释完那一句后看了看宫池奕极差的脸色,虽板着脸,也道:“不舒服就早些回去。” 这两天一直下雨,这种天气,他的腿难免受罪,老爷子是知道的。 宫池奕不搭理他,往吻安碗里夹菜。 正好,老爷子顺势就看了她,目光持续了大概两三秒,才的问:“听说顾林南身体不大好?”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顾吻安愣了愣,看了对面的人,“您是问我爷爷么?” 宫池中渊这才蓦地的挑眉,忘了那人改名的事,也顺势点了点头略过去,“好些了吗?” 她抿唇,勉强一笑,“爷爷心态很好,状况挺稳定。” 老爷子几不可闻的点头,不意外,年轻时那么狠的人,经历大势后那不叫心态好,那是过尽千帆皆不入目了。 顾吻安知道不太礼貌,所以一直没把疑问说出来:为什么他喊爷爷叫顾林南?明明没有林字。 一顿晚饭的时间不太长,但几个儿女在老爷子面前很安静,连闲不住嘴的宫池彧都是埋头吃菜,所有人的电话也都不曾响过。 宫池鸢和她三弟偶尔交谈,又时刻没忘照顾除了她之外唯一的女士。 对老爷子的偶尔搭话,顾吻安有问必答,但关于父母时,她沉默了好久。 宫池奕从桌下覆上她的手背,看了对面的人,道:“您也舟车劳顿,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改天我带她回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也就见老爷子点了头,“也好。” 顾吻安却看了他,勉强一笑后很平静的叙述:“我父母都过世了,母亲是因为生意纠纷被撕票,一年后,父亲也走了,听我爷爷说尸骨无存,我倒没亲眼见。” 一整句话都轻轻淡淡的,直到离开酒店,她也依旧很平静,甚至平静过头了,跟着到了他住的地方才皱起眉。 宫池奕没说话,她也就推着他进去了。 余扬刚把温饱问题解决,转头见了回来的人,扬起笑,也不搭理宫池奕,走到她面前伸手,“顾小姐好!我是余歌。” 余歌曾听顾吻安个性清傲、言辞犀利,真怕她不伸手,冷冷的丢一句什么给她。 没想到她友好的握了握,不过话里含义就深了,“挺好的名字,人如其名么?” 余歌笑,“我真的是个好人。” 等余歌把自己的身份介绍清楚,宫池奕的轮椅挪到了客厅外的小阳台边,背对着听电话。 “改天带回大院来。”电话里,老爷子又表达了一遍这个意思,沉默良久,又道:“你大哥这边会腾出空来,你自己看着什么时候能着手吧。” 对此,宫池奕微微拧眉。 老爷子的意思他明白,让他把公司接过来,但是一个‘吧’字带了那么些的无奈。 “嗯,我考虑。”他低低的答。 “还有件事。”老爷子又开口,沧桑有力,“你已经在吃药了?” 他“嗯”了一声,轮椅转为侧对着客厅,正好看到沙发的人朝他看来。 没听出老爷子怪他的意思,只是说:“内阁那帮人不好对付,但路是你自己选的,上去了就没有退下来的道理,想活得久,唯一办法就是无可撼动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既然把内阁的注意力都引过来对付他,他就要担得起那些人的种种黑手。 …。 宫池奕从窗边回来,余歌适时提醒,“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不知道不知道余歌说了什么,只见顾吻安也站了起来,看了看他,“你们先忙,我正好有点事……” 想了想,又转头看了茶几边上没再动过的感冒药,“你没再吃药?” 宫池奕眉头细微的挑动。 不待他说话,余歌已经开了口,“我还没说他安的什么心呢,明知道不能吃感冒药,非要把我拉回来跟他一起受罪……愣着干嘛?上楼了……” 余歌话音才落,吻安转头,定定的看着他,“你不能吃药吗。” 轮椅缓缓靠近,淡淡的一句:“那种情况,不吃似乎不行。” 她蹙起眉,“你要是解释一句,我会坚持那么做么?” 男人抬眼,看不出半点责怪,薄唇颇有意味的一抿,微哑的嗓音溢出,“一共就一张嘴,你清楚它在干什么,怎么解释?” 一旁的余歌看顾吻安一脸气懑接不上话,不明所以的左右看了看,宫池奕已经转过轮椅准备上楼了。 …。 余歌往他双腿注射药物时,她就在旁边看着,宫池奕抿唇阖眸,从头到尾没出过声,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崩起的青筋可见他的疼。 药物注射完五分钟内,他的唇依旧抿成一条线。 余歌看了看她,“换做一般人,早疼死过去了。” 顾吻安不说话,眉头一直皱眉,目光从他慢慢渗出冷汗的额头,到紧握的拳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很低。 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病痛,没办法体会他的感觉,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心绪难安。 一点点翻开他紧握的手心时,掌肉都被他握得青一片、白一片。 那时候她在想,难怪外界只说他风流邪肆,他是把另一面或者不止一面,都封在英格兰,没带回仓城。 “他怎么了?”撑开了掌心,一片冰凉,顾吻安才看向余歌。 余歌收了东西,看了一眼安静的男人,淡淡的一句:“总算晕了。”然后笑了笑,看了她,“昨天打了四支,挺了可能三分钟,今天很能撑,你作用不小呢!” 顾吻安并没心思跟她说笑,“他什么时候醒?” “两小时吧。”余歌去洗手,出来时顾吻安侧脸安安静静。 说实话,没少听顾吻安的‘事迹’,也没少觉得她就是冲着阿奕权势来的,但那几分钟,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个心机深重又冷情的女人。 …。 两小时后。 余歌掀开被子直接上手,被一旁的人阻止,“你干什么?” 余歌一拍脑门,总是一工作就忘了考虑周边环境,然后淡笑:“要不你来?” 然后一步步告诉她:“把他长裤脱掉,从腿根开始一寸寸的往下疏通,比较费力,手指会受罪,不过你来做挺合适的!” 说罢余歌笑得越是深,自个儿朝旁边努了努药箱,“我负责最后把积液给他排出去。” ------题外话------   ☆、72、要真枪实弹的试? 其实她并不太懂余歌要操作的程序,只是帮着替他按腿,从上到下一点点的捏推。 那时候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那双腿的确很长,很硬,一遍捏下来她的手指已经酸痛得受不了。 刚捏到他脚踝,不经意一眼看到余歌拿了类似手术刀的东西,很小,但金属冷光令人头皮发麻。 “你继续。”余歌说了一句,在床尾找好了姿势,看她愣愣的,又笑了笑,“停一会儿也行,留着力气,等会儿还得更使劲的推。” 余歌在他脚底开口子,就直接那么划开,没有麻药,一刀下去明显感觉昏睡的人都抽了一下。 顾吻安在一旁忍不住跟着勾脚趾,想起了在酒店廊厅,他站一会儿就一脸苍白,要忍腿疼,还要忍脚心的刀口,怎么能不疼? “他这样,是因为两种药吃混了?”良久,吻安低低的问。 余歌把沾了血水的纱布摆到托盘,又换了新的,准备开另一个脚心,本能的‘嗯’了一声。 卧室里极度的安静,不安静的是她的心,没有鼓浪翻涌,但就是无法平静,相反脸上沉落得一个表情都没有,低头不知盯在哪。 余歌依旧在忙,“伤口有点发炎,不过今天积液排出比昨天少,是个好现象。” 待余歌发觉顾吻安异样时,他脚底的口子已经清理好,看了看她,抿了抿唇,“顾小姐?……其实,也不单单是药物冲突,本身这段时间,我就该给他做这个的。” 顾吻安只是勉强动了动嘴角,笑意稀无,“我还能做点什么?” 余歌也不做撇脚的解释了,“趁他没醒,可以继续按。然后睡前再排一次,力度大一些,不过血水不会很多,你帮他擦掉就好……哦对,他今天还有一次药没吃。” 展北去送余歌,她一个人站在床边好一会儿,又给桑赫发了短讯,放下手机才坐到床边。 只给他留了上半身的被角,整个下身敞着替他按,余歌说的手法没太记住,但她的确很认真,埋头按了两遍,再一次回到初始的地方,从腿根开始。 本来没什么,不经意的一打眼,看到了宫池奕幽幽淡淡的睁眼看着她,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顿了顿,看着他,“醒了。” 宫池奕依旧没吭声,只是看着她,那种眼神,乍一看没什么,但总让人有压力,虽然他怪她也是应该,但总归不舒服。 只好低头继续按,柔软细腻的指尖,正因为用了力道,放在他身上,皮肤才能越发清晰的感觉那种触碰。 捏着腿根内侧,又从人鱼线末端开始往下推,放在别人身上是按摩,放在下肢略微麻木的他身上,更贴近抚摸。 她忽然停了动作。 人没醒的时候,什么都没想,现在他醒了,顾吻安才觉得哪里别扭,目光刻意避开尴尬的地方,又往后退了退。 但她忘了自己就跪在床边,这一退,倏然没了重心,又不敢抓他的腿。 有时候人的本能很可怕,刚醒过来的人,连自己都没明白怎么起的身,几乎把她整个捞了回去。 一声低低的闷哼,他却没动,依旧把她按坐在身上,深而有力的虎口咬着她的腰肢,目光变得很暗很暗。 顾吻安不傻,知道他不是疼得双眼幽暗,因为她就坐在他身上,能清晰感觉异物苏醒。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了会儿,她动了动,男人眉头也跟着蹙起,薄唇抿着一线的隐忍,终于低哑出声:“还敢动!” 她愣愣的看着他沉如夜空的眼,一片幽邃,几乎要把人吸进去蹂躏一番。 若是以前,顾吻安会直接起身,顺便踹一脚让他受罪,但是现在,他躺这儿多半就是因为她。 半晌。 她为了尽量撑着身子不碰到他那儿,腿都快麻了,淡淡的开腔转移话题,“我在网上查过,你不能。” 模棱两可的‘不能’,男人却阴森森的盯着她,“要真枪实弹的试?” 顾吻安不大信网上的东西,但又宁愿是真的,抿了抿唇,还是明智的摇了一下头。 哪知道男人冷冷吐了一字“怂。” 然后睨着她,“你顾大小姐还有不敢的?” 吻安蹙起柔眉,要不是因为他第二句,她可能真的就不怂了。最后闭了闭眼,吸了口气,也不管他疼不疼,忽然翻身下床。 出门略匆匆,“我去倒水给你吃药。” 男人在床上侧着脸,隐忍的看着她溜出去,喉结滚动,又重重的呼吸。 …。 她端了温水进卧室时,宫池奕半坐,一手撑着床畔,一手够了床头柜,估计是想站起来。 “你干什么?”她刚进门口就皱眉出声。 猛被打断的宫池奕手腕一颤,双脚落地,脚心疼得一声闷哼跌回床边,拧眉。 顾吻安着实吓坏了,因为睡前还要排一次,她没给他脚心包扎,一脚下去,伤口直接和地毯接触,不发炎才怪! 宫池奕看着她急匆匆过来,扔水杯在桌上便跪地去招呼他的脚,低垂的眉眼,精致的五官铺了真实的紧张。 拿了消毒水又拿纱布,埋头他清洗,但是很明显,她做得撇脚,几乎不敢碰狰狞外翻的刀口。 细细的纤维沾在伤口上,一扯就疼,他一动,她跟着拧眉。 一点点的弄,弄到她本就酸疼的手指发麻,她越是烦,又难受,在他又一次疼得缩脚时,她终于抬头吼了一句:“你就不能老实躺着吗!要什么不能跟我说,你想干嘛,弄成这样活该受罪!” 宫池奕被她的脾气愣住,看着她赌气的一把扔掉取纤维的镊子,空气里躁、怒浮动。 可过了两秒,她又默不作声的把东西捡回来,消毒继续弄,脑袋垂得很低。 直到他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听到她略微吸鼻子。 “安安。”男人醇浓呢喃的试探,弯腰伸手抬起她的脸。 一张脸很倔,眼圈红红,又偏头躲了过去,倔强的继续伺候他的脚,最后却仰脸望着他,清晰的自责:“……我真的弄不好!”   ☆、73、你对我做什么了? 她的紧张,真真实实是因为他,这种感觉并不让他享受,反而眉头轻轻蹙起。 嗓音低沉悱恻,“没关系,我叫余歌来。” “你先起来。”他伸手,试图把她拉起来。 她没动,红着的眼望着他,“你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不能吃的感冒药,他咽下去了,然后冷冷淡淡的让她心里难安。 加上她知道‘无际之城’可能在他这儿,就会乖乖来这儿伺候他,好好磨磨她高傲的性子,让她以后不敢惹他了? 宫池奕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讨厌他沉默的盯着自己看,看得人烦躁,也就站了起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宫池奕往床头歪过身子,她拧眉,“你又要干什么?” 他已经拿了手机,回头见她脾气被点爆的模样,嘴角又略微弯起的趋势,最终抿了抿,淡淡的低沉,“叫余歌过来。” 她想了想,把他手里的电话拿走,再一次闷不吭声的蹲下身,“没有我做不好的事。” 前后矛盾的两句话都是她自己说的,宫池奕知道她倔,也没坚持。 这一次,他很配合,哪怕疼也咬牙忍着,一动不动,忍到身体各个角落都按捺不住的难受就重重的呼吸。 很长时间,她终于结束,手已经握着镊子僵硬的定型。 宫池奕唇色微白,把她手里的镊子拿走,“不捏腿了,你去休息。” 她这手娇生惯养,根本受不了,明天指不定关节就得肿了。 顾吻安只是抽回手,“虽然我也不是多坦荡,但既然有求于你,不说心安理得,还是做点什么的好。” 她把水端过来,想了想又转身出去,倒了一杯热的,“你先把药吃了。” 他微微抬眼,并没什么动静。 吻安低眉,“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东里和郁景庭建议才决定贴着你找东西,而不是继续在外找古瑛,但是能不能装糊涂,配合我一下?” 说着她把药递过去。 宫池奕却顺势倚在了床头,长腿甚至摆放,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他本就一直都在装糊涂。 却说:“少吃一顿不碍事,这个时间吃药也太晚。” 是太晚,都要凌晨了,但总比不吃好。 “你是觉得情况还不够糟,我还不够内疚么?”她蹙眉盯着他,脾气还在头上悬着。 宫池奕如愿的见她恼了,再一次把药扔进嘴里,然后爬上床头径直朝他而来。 来了脾气,强势的捏住他的下巴,没半点温柔,柔唇上前直接把药推到他嘴里。 男人坚硬的下巴有着短短的胡渣,扎手,但吻安盯着他那双黑曜的眼,一点也没退,“感冒药不能吃你吃了,现在该吃的不吃,你想怎样?” 宫池奕微微愣神,看着她一双眉眼盛气凌人,薄唇抿着,目光翼翼的看了一眼她刚倒进来的水。 顾吻安反应过来,伸手端过杯子,干脆连递给他的步骤也省了,倒了一大口。 柔唇还没来得及凑上前,他已经勾了她的腰,覆下薄唇汲水。 等他把药咽下去,手依旧勾在她腰上,眉眼深深的望着她的愣神,“脾气这么大?” 不提还好,提了,她便回神皱了眉,想拿掉他的手下床,他却越揽越紧,几乎让她趴在宽厚的胸膛。 她的唇还是湿的,晕黄的光线里像染了蜜。 被迫靠近他的时候,她不经意的舔了唇角遗漏的温水,吻已经卷着男人的气息落下,舌尖的触觉被他夺走。 像要把她嘴里剩的水一滴不剩的卷走,辗转纠缠。 呼吸一寸寸的加深,粗重的撩在她敏感的耳蜗,他正垂眸定着她,“男人对‘水’没有抵抗力,懂么?” 嗓音低哑,蛊惑人心。 而她,似懂,非懂,“下次你自己喝就是了。” 下巴被他转为主动的勾起,继续痴缠的吻。 旁边,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不是短信,是电话。 吻安睁眼推着他,才发现他长臂一伸,已经把手机拿过来,看到来电显示却脸色沉了沉。 她也看到了,郁景庭。 “凌晨给你打电话?”宫池奕微微睨着她。 吻安一下子没找好声音,听起来缠绵细柔,“这么晚,所以也许是急事。” 手机已经被他扔回去,她一蹙眉想起身去拿,却被他翻身压在身下,沉声闷哼,“我比他急!” 电话一直响,她一直分神在推,直到他似乎恼了,退出来咬了一下她的唇。 她老实了,他便继续纠缠。 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的目标明显。 “……宫池奕。”她低低的叫他,依旧没能阻止他剥掉她的衣服。 男人一手撑着床褥,目光赤热的看着她的紧张,嗓音浓厚,微微颤着的轻柔,“我会很小心。” 顾吻安脑子里千回百转的都是紧张,明明应该是找各种理由推拒,她却只顾紧张,完全忘了混迹酒时她可以成熟风情、可以信手妖媚。 …。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宽大的床上。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身上也不算也不疼,脑子里空空的。 闭了闭眼,脑子里却是她这二十年来最丢人的哭哭啼啼,扯着被角说疼,也记得他欲求不满的赤眸。 不经意的翻个身,猛然对上一双幽幽深眸。 宫池奕抬手,替她把长发理顺,指腹微微抚过她耳际,薄唇淡淡的抿着。 她的视线落在他干净骨感的指节,脸上忽然烧起来,昨晚某一瞬,她飘上云霄断片了,任由粗粝的指腹钻入,起因却是她明明不让他碰,还缠着他不松。 再后来,他怎么隐忍,或是怎么为所欲为,已经记不清。 往后退了退,吻安拿了衣服,掀开一点点被子,脸色猛然愣了,低头盯着胸口沟侧一片深红。 显然不是吻痕。 “你……”她转过头看了他,有些懵,脑子里好像模糊闪过某个场景,“对我做什么了?” 宫池奕峻脸泰然,“不是要今天回国么?” 她一皱眉,果然没空再跟他计较,急急忙忙的穿衣服。 ------题外话------ 对,安美人身上不疼,池男神折腾半天进不去,某人哭着干脆不让碰了,然后没了,不要问我到底怎么相互满足的,我不敢写,自行脑补~   ☆、74、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 宫池奕在床上莫名其妙的勾了勾嘴角,脑子里是她昨晚怯生生的模样。 说实话,他跟她折腾了好久,不方便的腿现在更是说不出的麻,所以洗漱下楼的时间有些久。 但他坐着轮椅下楼,她却没走,不知道被余歌问了句什么,耳垂还红着,站着看余歌摆早餐。 余歌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气色不错!” 等顾吻安重新上楼洗漱,余歌笑得越是诡异。 宫池奕绷着冷峻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问:“跟她说什么了?” 余歌挑眉,“没有啊,就是问了问昨晚睡前血水排得怎么样,顾小姐说没按,我就‘哦~’了一句。”然后转头问他,“哪里不对么?” 那一字‘哦~’拖得意味深长就不对。 说罢余歌凑近他,“说实话,我没见过顾大小姐这么羞涩的。”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婚后天天清汤寡水的吃素。 对此,宫池奕淡淡的一眼,“该你嫁不出去。” 余歌撇嘴,利索的摘掉围裙,手上干干净净,却还是习惯的进去洗手再出来,看着他,“咱俩可是同龄,你都当老司机了,就不能盼我点好?” 两人吃到一半,楼上的人还是没下来。 余歌笑了笑,“我车上有药膏,一会儿帮她擦?” 宫池奕板着脸,“什么药?” “别跟我装。”余歌瞥了他一眼,“我都看到顾小姐胸口了,你能不能悠着点,有点伤残人士的自觉?” 花样还挺多! 这话让男人脸色僵了僵,没说话。 …。 宫池奕上楼时,她捏着手机站在窗户边,略微低眉,不知是纠结还是沉思。 轮椅缓缓过去,他把药膏递上前,“散瘀的。” 顾吻安看了会儿,接了过去。 之后两人都没提昨晚的事。 擦完药,她说:“我把机票取消了,不是还要回你爸那儿么。” 他点了一下头,道:“下去把早餐吃了,余歌一会儿上来。” 意思是一楼没人了,她也不用不好意思下去吃饭。 她略微蹙眉,也没刻意不下去,真的在退机票。 待她点头往外走,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忽然看了他,冷不丁问:“余歌帮你的时候,也那样?” 显然,宫池奕误会了‘那样’的意思,棱角一度暗下去,声调沉沉:“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 她略微动了眉梢,“我是说,也要那样帮你按?” 毕竟从上开始按摩,碰到他的隐私处也就两寸距离,想来都觉得不合适。 宫池奕薄唇抿了抿,“她是医生。” 在余歌眼里,男人女人躺在她面前,只是病症不一样,没有其他任何区别。 吻安想了想,“我吃完帮你按。” 男人依旧板着脸,“手指疼得都握不住东西了还按什么按?” 她低眉,看了自己好好握着的手机。 她有握不住东西么? 对面的男人喉结动了动,“我去书房。”那意思就是等她上来再按。 …。 顾吻安下去的时候余歌依旧笑着,“听说你在这边拍戏么?” 她点头,清眸淡淡,“嗯,已经结束了。” 余歌感觉到那么点的敌意,只得笑了笑,“他今天的情况差不多的话,我应该下午就飞回墨尔本了。” 顾吻安朝她看过去,声音清淡,“我知道余小姐很辛苦,还是要麻烦你多留两天,我以后应该会多抽时间照顾他,但有些地方还不知道要注意什么。” 余歌略微的惊讶。 据宫池奕说,顾小姐在家的时间极少,更别说照顾他了,总不会真是那家伙用那块宝石拴住的吧? …国内。 郁景庭刚回来,收到了她取消机票的短讯,没说原因,但多半也能猜出她留下干什么。 指尖磨着手机屏幕想,他建议她靠近宫池奕,似乎并不明智?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宫池鸢这边除了一些资料外,没有任何关于宫池奕的突破口。 “笃笃!”办公室被人敲响。 放下手机,他淡淡的看过去,“进来。” “郁总,有一位梁小姐说要见您,这两天每天都过来。”秘书恭敬的站在门口。 他知道是梁冰,没什么表情,“让她进来吧。” 上一次见到的梁冰还是彬彬有礼的,字句间会试探他的性子,这一次来就没了太多生疏。 “郁先生,你跟我干爹什么关系?”梁冰看着他,不太凌人,但问的很坚定。 郁景庭起身走过去,刚刚看顾吻安的短信,他没留意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这会儿才拿起来挂到一旁,理了理袖口,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对梁冰的问话却是淡淡的一句:“上班时间,梁小姐可以跟我谈工作。” 梁冰微微蹙眉,“你没必要瞒着我,我干爹的人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你们不可能没关系,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而已。” 郁景庭转过身,嘴角略略的勾起。 想知道他身份的人太多了,他倒是不见怪,依旧音调淡漠,“你干爹没告诉你,不准你动顾吻安?” 梁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是我干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郁景庭没说话。 “都知道顾吻安招男人喜欢,但郁先生不至于那么肤浅吧?”梁冰定定的瞧着他。 男人抬眼,“喜欢还分肤浅与否?” 他这是默认了么?梁冰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 随即一笑,这的确像郁景庭的性子。 “总之,不管你跟干爹什么关系,我在帮他找东西,希望郁先生别坏我的事。”梁冰道。 走到门口,她又顿了顿,“对了,我工作室接了你推荐的律师,谢了。”略微抿唇,“我最近见不到我干爹,如果可以,麻烦郁先生转个话,我想和柯锦严分手,希望他能同意,给我个答复。” 梁冰略微笑着帮他关上门离开。 郁景庭的目光停在门边,想到柯锦严,自然能想到顾吻安。 她依旧不接电话。 …。 中午宫池奕午休,吻安一个人在客厅本来想给郁景庭回电,还是先给晚晚打了过去,迫切的想问某些关于昨晚的问题。 ------题外话------ 安美人很方:晚晚,我到底还是不是处?迫切想知道!(人家真的没跟别人做过那种事啊,可是为什么没血?) 池男神黑脸:爷没进去!(刚到堡垒边就喊疼,哭得要死要活的,谁敢!) 安美人:明明进去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的手(红脸) *对了,编辑大大说2p应该是过了没问题,上架时间待定,可爱的们再坚持坚持~   ☆、75、想把昨晚的事继续下去? 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吻安低眉,习惯手指闲不住的扣弄沙发垫子,结果看到手指就想到了宫池奕那双好看的手,以及昨晚某瞬不可言喻的感觉,一下子把手说回来,老实靠进沙发深处没了动静。 “安?”晚晚接了电话,有些呢哝的慵懒,“……大小姐,你不睡午觉么?” 吻安忘了晚晚有雷打不动、坚持午休的习惯,笑了笑,“我有事想问你,有点急。” 北云晚翻过身,藕白的手臂搭载眼睛上方,“嗯……我听着。” 原本是有些敷衍的,但是听到电话里顾吻安的话之后,北云晚忽然睁开眼,干脆又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顾吻安略微抿唇,极少这样言语吞吐,“……特别特别疼,但,没见红。” 她很仔细的想过,以前骑马、骑自行车也没有破过。 顾吻安这方便有没有经验,北云晚是最清楚的,提到了必然非常关心,几乎是仔仔细细问了一遍,然后在脑子里过着那些年偷着看的东西。 半天,北云晚听到她低低的纳闷说胸口红红的。 她微微瞠目,问吻安:“红的?……沟内侧?” 吻安看了一眼宫池奕的卧室门口,没见人才点头,“嗯……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倒不 疼。” 而吻安刚说完话,就听到晚晚在那边骂了句“宫池奕个不要脸的!” 吻安愣了愣,晚晚一般不直接骂人。 又听晚晚道:“不用想了,好着呢,我保证!”然后才缓缓躺下去,咕哝着,“我说呢,我还没破,还至于被你甩下。” 吻安听完无奈的笑起来,这也要比? 不过,听到晚晚说没事,她一颗心就放下了,绝对信任晚晚。 “话说回来,虽然流氓得让我鄙视,至少他挺疼你。”北云晚又加了一句:“要么就是他那方面有问题。” 挂了电话,顾吻安依旧靠在沙发里,宫池奕那方面有问题么? 这么一想,她就忘了给郁景庭回电,干脆在沙发上睡着了。 …… 余歌很尽职的过来给两人做饭,进门正好看到宫池奕把她从沙发抱起来,惊了一下,“你真把自己当机器了?” 脚底都开了四个口了还这么为所欲为的? 宫池奕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出疼,把她抱到卧室,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看了她,“给我重新包扎一下。” 余歌撇撇嘴,又笑,“顾小姐给你包扎的,丑也忍一忍呗?” 男人靠在沙发上,丑可以忍,但那女人不知道紧张还是想把他勒死,紧的纱布都要嵌进去了。 想到她昨晚仰脸红着眼委屈的说弄不好,他心头一软,都忍了,没让她重新弄,这会儿是忍不了了。 余歌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问:“听我哥说最近很忙,你这刚能站起来,又招惹谁了?” 男人淡淡的嗓音,“向来是别人招惹我。” 她挑挑眉,不多问工作,只管他的身体,道:“下个月开始换药了,不舒服的及时说,别真吃出病来。” 她的话音落下,他的手机里有人打电话进来,余歌看到了‘聿峥’,所以起身很自觉的回避,进了厨房。 …。 顾吻安从卧室出来时,宫池奕还在打电话。 手臂横过搭着沙发沿,微微倚着身体侧首对着阳台的方向,“……嗯。等我通知……没有。”挂断前才绷着声:“多管闲事。” 然后挂了。 回过身,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莫名的保持那个状态两三秒,顾吻安才略微抿唇走了过去,倒水,又问:“余小姐过来了?” 她听到厨房的动静了。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在她坐到旁边的时候,顺手接过她没喝完的水凑到唇边。 吻安略微的蹙眉,却见他喝完还略微颔首,“再倒一杯。” 极其自然。 她也照做了。 之后两人交流很少,直到用晚餐,又结束,余歌离开,屋里就剩两个人,空气越是安静。 睡前,她照旧给他按腿,但这一次宫池奕全程闭眼,她一度以为他睡着了。 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发展不太合理,因为她想跟他谈事情,却连可以钻的空子都找不到。 而等洗完澡出来,男人却靠在床头看书,没有半点睡意。 男人干净的手指翻了一页书,晕黄灯光令棱角越显专注,并未朝她看过去。 鼻尖起了轻风,萦绕着女人清淡的体香,宫池奕才把目光从书页移开。 低眉,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已经钻到他手臂下,没理由,就是娇小得让人喜欢。 她枕在男人坚实的腹肌,位置正好能看清她那张绝美的脸。 那样看着,宫池奕忽然想起餐厅卫生间外的廊厅,她忽然从他和墙壁之间灵巧的钻出去的模样,高挑的腰身,腰肢却很软,像妖娆的桃枝。 见他看去,她淡淡的一笑,“我看你睡不着,正好说说话吧。” 他只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大小姐献殷勤更是大有文章,却淡着脸装糊涂,放下书,略微勾动薄唇,“说话用这个姿势,我以为,你更想把昨晚的事继续下去。” 顾吻安浅笑,晚晚都说了没事,所以她心情好,也无所顾忌。 微转身,她不无认真的看了他,“你不想让我勾搭古瑛,那就愿意帮我找东西?” 宫池奕眸眼低垂,抿唇默认,指尖微微缭绕她的发。 峻脸一本正经,灵魂心猿意马。 “郁景庭的资料里,我妈当初出事,和英格兰内阁有关系,准确的说,我妈把东西带回顾家了,所以内阁和国内某些政要都牵扯其中,你能查到的,对吗?”她定定的看着他,清眸悠悠。 得来的却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干燥的掌心贴近她的脖颈,顺着肌肤一路往里探,将她微微托起来,指尖正好轻扫过躺着起伏诱人的软峰。 并未几分停留,掌心上游抚过,探向她后颈,正好把她侧翻身。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醇浓:“先告诉我,把刺青弄哪儿去了?” 他笃定的以为在蝴蝶骨处,但是昨晚什么也没见。 ------题外话------ 某人自己往狼嘴里送~ * 晚晚一脸鄙视:宫池奕你个牛氓!安安是我的,本大小姐没破前你少碰她! 池男神云淡风轻脸:我帮你催催聿少? 聿峥冰川眸:用你催! * 咳咳,前两章的福利会在上架那天放出来,要看的到时候记得加验证群就好啦~到时候九会贴出群号哒!   ☆、76、分明是在报复她 再一次提到刺青,顾吻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他到底是多好奇那个东西? 这么想着,她兀自翻身躺平,“没了就是没了。” 说完又忽然看了他,“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就因为这个?” 语毕,吻安认真起来,“很重要?……我记得于馥儿身上也有,你是把对她身上的爱好移植到我这儿来了么?” 这样的猜测让宫池奕浓眉微弄,指尖又从她后背移到胸前。 沉默着。 她却忽然坐了起来,淡淡的,“不早了,明天还要出门。” 宫池奕的手落了个空,微微抬眸看了她的反常。 刚要伸手做点什么,她已经快人一步的挡掉他的手,很认真,“最近不太想让你这手碰我。” 没直接扔三个‘别碰我’已经是很委婉。 宫池奕淡淡散漫,又微微生冷的看她,“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吻安本来就不懂那些东西,一边庆幸又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眸子清凉,似笑非笑的看他,“池公子做那种很有经验?” 都说心仪于馥儿很久,那是不是…… 男人似乎已经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峻脸沉下去,眸子深深的盯着她。 顾吻安没想下去,想了还自己糟心,只转身下床,“余小姐说今晚不用换包扎,按也按过了,你先睡吧。” 也不等他回应,她已经出了卧室,连穿拖鞋的时间都没花,直接拎着鞋子、赤脚离开。 她在沙发上窝着,睡不着,无事可做,只好半夜跟桑赫谈电影的事,又试着给照顾爷爷的护工打了电话,最后睡过去了。 期间宫池奕没出来过,但第二天醒来,她身上盖着带有他气息的被子,以至于她怀疑宫池奕一整晚跟她睡沙发、刚从她身边起床不久。 早餐依旧是余歌做好了的。 她上桌时男人眼皮都没抬,她也就安静吃自己的。 余歌左右看了看两人,气氛怪异,“你们没睡好?” ……无人应答。 片刻,吻安看了她,“可能睡得晚了点。” 余歌点头,明智的不多问。 …。 两人从爱丁堡飞伦敦途中,她一直尽可能周到的照顾着,唯一缺的就是两人不怎么交流。 顾吻安知道是因为昨晚她的某句话和某种想法让他不高兴,原本无所谓他的情绪,但她这么殷勤的照顾他,都是看在他会帮着找东西的份上。 然而,这个状态,她根本没法跟他谈。 有那么点烦躁。 客机上美丽的空姐一向温婉可人,她却怎么看都觉得空姐对宫池奕过分殷勤,站在旁边笑着断续的聊了好一会儿。 她闭目养神忍了会儿,终于坐起来,美眸直视空姐,字正腔圆,“请说英文,OK?” 空姐和宫池奕都看了她。 空姐是因为光听懂了‘OK?’因为她前面用的中文。 宫池奕是因为她的小脾性。 三个人顿了顿,顾吻安才抿了抿唇,“你们随意。”然后侧过身戴上眼罩。 吻安当了几年尖子生,但不是学语言的,除了英文,她对外语并不精通,这种感觉对一向具优越感的她来说,很糟。 旁边的两人叽叽歪歪又聊了会儿,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空姐已经离开。 待她坐下,宫池奕便微侧首,低眉的角度望着她。 吻安转过头,正好,“见完你爸,这个月都过完了,回国之前帮我查点内阁资料,可以吗?” 男人慢慢收回视线,指尖随意捻了一本杂志,漫不经心的低沉,“我有什么好处?” “娶到我不是好处么?”她几乎没想的应了一句。 宫池奕又看过去,薄唇没有弧度,棱角也没有变化,只有眸底漾着略微的笑意,“挺有自信。” 转而不冷不淡,“娶了是要用的,我还没拆封,没见好处。” 她瞠目盯着他,早知道这样,他被拦着让她找别人去,别跟她摆脸色不就好了? 当然,这话她没说,一直到进了宫池家大院,两人也没怎么交流了。 …。 两人一到,家里显然热闹起来了,出差的宫池胤跟他们也是前后脚到家,佣人们有序的穿梭伺候着,一个个都没少偷看新的少夫人。 老爷子出来迎了几步,然后在沙发主位坐下,手里依旧是橘子,偶尔往嘴里送。 这是老爷子的习惯了,别人文玩核桃一类,老爷子就是吃橘子,家里人都习惯了。 但是闲聊途中,老爷子大概是和顾吻安聊得来,顺手就给她递了个剥好的橘子。 吻安必然要接,不爱吃也得吃,说实话,很凉,还有点酸,她却半点没表现出来,学着老爷子慢条斯理往嘴里送,很优雅。 宫池奕看了她两次,她都没搭理他。 直到她吃到两颗橘子籽儿,秀丽的柔眉微微蹙了一下,并不明显,身侧的男人却忽然伸手接在她下巴处。 没有一点预兆,他就那么抬手接过来,刚刚好的瞬间,刚刚好的自然,约好了似的默契,让她把籽儿吐他手心里。 微愣神,老爷子也看了过来,似乎才意识到这个。 一旁的宫池鸢却笑着,“小两口挺恩爱呢,爸,这回您不担心了吧?” 吻安愣着神的时候,男人低低的开口:“手很酸。” 她这才凑近了,吐了两个籽儿,略略的难为情,其实她可以吐自己手里,但又不能让他白绅士。 主要是,她明明说了最近不想看到他的手。 更甚,晚餐时,宫池奕也在照顾她,看似体贴,一双完美干净的手没少在她眼前晃,像在报复她。 时间没像她想的那么难熬,很轻松,转眼已经是晚间,两人回了宫池奕那个阁楼。 宫池奕大院很大,格局颇具中式风格,四个兄妹的寝居分别四个方向拥着老爷子的主宅。 佣人走之后,阁楼只剩他们俩,原本她想照顾他休息,但宫池奕去了书房,看样子一时半会不睡。 ------题外话------ 池男神故作矜冷:听不懂外语?知识是个好东西。 安美人冷脸:我找七嫂学去,学他个二十几种! * 偶尔,你们的老宫总会做些细小而很暖的动作,比如托脑杀,这回又来个手动垃圾桶~   ☆、77、越深入,越动情 顾吻安再睁眼,惊愕于自己在床上,还已经是早上,床边的位置是空的。 他一夜没睡? 屐着拖鞋走出卧室,下楼之前想了想,还是上楼先去书房看看。 阁楼很安静,书房的门半开,她已经隐约能听到男人低低的交谈,大概是在打电话。 “……东西收到了?”宫池奕习惯了坐在轮椅上面对窗户外,“以防万一而已……一年半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不到,但根据语调,她觉得是聿峥,所以没有出声。 挂完电话,宫池奕依旧纹丝不动的坐着,抬手捏了捏眉间,又接着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这一次语气有些严厉,微微的慑人。 “查个人而已,是不是还得我亲自去?”沉沉的嗓音,停顿片刻,“内阁的事不用你负责,我这个状态顶多撑一年半,相关检查我让人送回去,让那帮人安心。” 密会结束才没多久,又开始施压,唯有拿余歌的检查结果了,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人,他们总不至于步步紧逼。 放下电话,宫池奕终于靠回椅背,顺手按了轮椅按钮转回去,又浓眉一拧。 “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薄唇沉凉,显然是真的不知道她进来。 顾吻安靠在他的书桌边,知道擅闯不太礼貌便笑了一笑,“刚刚。” 她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盯着他。 宫池奕缓缓往回,又停下,抬眼,“看什么?” 她柔唇微弄,认真不少,“只是觉得,在这里,你的确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很疲惫,按了按太阳穴,微阖眸,“情况不允许,我倒是宁愿呆在仓城来得轻松。” 她笑了笑,“在仓城可以风流放肆?” 男人暗暗的视线投过来,她才不往下说了,靠着书桌的身子站直,看了看时间,“不用去主宅用早餐么?” “不用。” 她点头,主动走过去推着他去洗漱,宫池奕说洗过了,她说“那你先下楼,我洗漱换衣服,一会儿下来。” 她的一会儿却过了好久。 男人在楼下等得不见人影,让佣人上去看了看。 “三少,太太不在卧室么?”佣人回来皱着眉。 宫池奕握着报纸的动作蓦地一顿,想起了她刚才靠在书桌边不温不淡的笑,就算听到他最后几句话也会好奇,她却一个字都没问。 轮椅速度不慢也不匆促,走进书房时,她果然站在书桌边,手里握着他装好的文件,直直的盯着他。 “你先别过来。”她忽然开口,清润的眸眼有泛红的痕迹,对着他的语调很不自然,“你先告诉这是什么?” 宫池奕停在原地,隔着距离望着她蹙眉,薄唇微微抿着,锋利的棱角显得很沉静。 顾吻安又翻了几页纸张,神色越焦,“你刚刚说顶多撑一年半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静静的坐着,胸口发紧,深眸如夜。 “你听不懂吗?”他越沉默,吻安情绪越激烈,“癌化几率又是什么东西?我在问你话!” 宫池奕终于薄唇微动,“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吃的药,能维持一年半勉强站立,癌化几率不是我能控制……” “一年半之后呢?”她打断他的话,清眸变得锐利,盯着他。 他几不可闻的叹口气,眉峰轻捻,“安安……” 顾吻安已经放下手里的文件,他靠过来,她就往旁边退了一步,“你别跟我说别的。” 语调有些冷,盯着他,“你为什么要骗我?” 宫池奕眉峰紧了紧,薄唇不语。 “说话啊。”她现在控制不了情绪,“你明知道自己的状况还把我骗到你身边,你根本没时间帮我找东西,为什么骗我?!” 她从进书房听到他讲电话就已经在控制,这会儿眼圈潮湿。 他的轮椅靠近,她就退后。 男人只好站起来,相比于她的情绪,脚底倒也不疼,幸好她不敢挣扎,只是死死盯着他。 低眉,拇指抚过她的脸,嗓音沉澈,“你是怕我没时间帮你找东西,还是怕我过早离开?” 离开,很简单的字眼,这个时候听来却很悲戚。 顾吻安仰起脸,眼角的湿意落了下去,划过他指背,很凉。 而她却满目冰凉,“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 宫池奕低低的望着她,指腹拂过她眼尾的潮湿,薄唇印下,在她挣扎前扣了她的手腕,几乎把她整个压进胸膛深处,吻越深入越动情,伴随他微重的呼吸和她几不可闻的啜泣。   ☆、78、发生什么事了 站得有些吃力,顺势将她抵到墙边,唇畔若离,“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嗯?” 提到那个字,她显得非常敏感,经不起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好久,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最终作罢,只低低的问:“很担心我?” 吻安仰起脸,满是坚定,“我说了不在乎你能活多久!” 说罢撇开脸再一次想从他和墙壁之间钻出去,他却先一步揽了她的腰,一手准确握了她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很享受能看到这样的她,看着看着又动了念。 只薄唇刚碰到她馨嫩的唇肉就被躲了过去,“你真当我的名字是给你取的?动不动就强吻,换别人也被扇了几十次了。” 男人略微的勾唇,低醇的嗓音很舒服,“我该不该理解为,除了亲吻,更该发生点别的?” 吻安清凉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一步,又顿了顿,回过头看了他,微抿唇。 足足看了可能四五秒,返回一步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却被男人长臂一伸,捉过来狠狠吻了一顿。 放开时她已然脸颊酡红,又一眼不发的去帮他坐进轮椅,然后推着他下楼。 一向自顾优雅用餐的她,那一顿早餐坐在他身边,几乎没说过话,但对他很照顾。 旁边的佣人笑着看完,去主宅时两人的伉俪情深被佣人口口传扬。 到午餐时间,听了不少的老爷子不止一次看了顾吻安,而她的确也和佣人传的一样,举手投足很自然,又一直没忘照顾到宫池奕。 本来那天该回国的顾吻安到下午也没走。 傍晚推着他去了阁楼外散步,心平气和的问到了那份文件。 “既然你是内阁的人,为什么他们还要对你赶尽杀绝?”她问,“那份检查书送过去,他们就放过你?” 宫池奕略微蹙了蹙眉,还是顺了她的话,“对一个有死期的人,总不至于太狠。” 她推轮椅的动作顿了顿,轻轻淡淡的话在他上方响起,“我不太喜欢那个字,很晦气。” 轮椅彻底停下后,她走到他面前蹲下。 “上一次出国前你说有事跟我讲,就是这个么?”她微微仰脸。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她一夜之间多出来的用心,宫池奕于心不忍。 她已然略微浅笑,看了他,“我记得你上次还说想去拍婚纱照?”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她说:“我有认识的摄影师,到时候抽个时间吧。” 后来她也问了“你的腿,余歌应该有办法的吧?” 但是这个问题,她没有要答案,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之后就没再问过。 …。 睡前,他看着终于忙完的她过来给他按腿,像是一整天早就想好的步骤,握了她的手让她躺到旁边。 “你要找的东西,一定帮你找。”他低低的道。 这一次,顾吻安却只笑了笑,没什么要求。 又问了句:“我不傻,我妈的死跟内阁有关,我爸也是。现在他们对你步步紧逼,不单是你自身权力的威慑力吧?” 也许,谁跟‘无际之城’有关,内阁就盯着谁。 所以,她忽然没那么强烈想让他帮忙了。 宫池奕从身后拥着她,胸口有一块是柔软的。 “安安。” 她安静了会儿,回应:“嗯?” 男人略微弯了嘴角,没有后文,只在她后颈吻了吻。 从刚娶她到现在,她的变化很可观,庆幸他换了方向,也越是如此,忽然很想这一年半过得再快一些。 …。 回仓城之前,宫池中渊找过顾吻安,其实她到离开也没能明白老爷子跟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什么意义。 她只是简单如实回答:她不知道爷爷经营顾氏宝殿前师承何处;不知道父母真正的死因;更不知道当初顾家为什么能排入仓城四大家族之列。 老爷子只对她笑了笑,“挺好的。”顺便说了一些让他们两人好好过一类的话。 回去之后她越是忙,但凡有点时间不是忙电影就去看爷爷,再就是去那个影视基地转转,每天又基本争取跟宫池奕一起到家。 但去临市荣京拍电影要半个月,她不能回去住,特意跟他打了招呼。 刚到的第一天,她接到了晚晚的电话。 “吻安,你找的那东西是不是月牙型?”晚晚忽然这样问。 她从冲演员摆了摆手推迟一会儿开拍,走到一旁,“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北云晚皱起眉,“我说看到那东西了你信么?” 然后又斟酌着开口:“在聿峥手机上见的,实物他必定也见过。” 顾吻安好久没说话,她理不清头绪。 怎么会在聿峥那儿? “我听宫池奕给他打过电话,不知道他说收到的东西是不是这个。”北云晚一手抓了抓长发,她不喜欢思考太复杂的问题,喜欢干脆直接,道:“我找机会直接问他?” “别!”吻安阻止,没有理由。 但如果真的是,宫池奕那么做,总有他的道理,她装不知道好了。 …。 睡前,她联系了郁景庭,依旧那个意思,希望尽快见到古先生,但是换了方向,“我希望借助古先生的人力查一些事,东西可以给他。” 郁景庭淡淡的低沉,“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直想找到东西,却忽然不要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梁冰会对她做什么,不免蹙了眉。 末了又问:“方便见面谈么?正好我晚餐空缺。” 吻安动了动嘴角,“……我人在荣京,回去再联系。” 郁景庭沉默。 她又说了句:“再忙,这么晚不吃饭也没必要,身体要紧……我先挂了,有夜景要拍。” 郁景庭这才微微弯了嘴角,“好。” ------题外话------ 题外话什么的我不说,乖乖码字……   ☆、79、好像她做了亏心事 挂了电话,郁景庭握着手机好久都没放下,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心情开朗,眉梢轻轻融化。 秘书把刚整理出来的一摞文件抱进来,恭恭敬敬,“郁总,您要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我下班前一定弄好。” 他却收了手机,顺势拿起外套,淡淡起身,“不用,都让他们下班吧,太晚吃饭对身体不好。” 后来秘书把他的原话传下去时,一众人下巴都要掉了。 这怎么能是淡如墨竹的郁总说出来的话? “他不是说今晚必须加班吗?”有人捂着胸口,“居然这么体谅我们的身体,感动!” 秘书笑了笑,“郁总已经走了,收不到你的感动。” 郁景庭开车到了上一次跟她吃饭的餐厅,点了同样的菜,一个人竟是如此认真而享受对待平时不怎么重视的晚餐。 越到深秋末尾,仓城天气越多变,但窗外雨水与他的惬意倒是相得益彰。 唯独不那么完美的,是他眼前、窗外那一片夜景里多了梁冰和柯锦严的身影。 梁冰下车,直接进了酒店,柯锦严打着伞终究没有追,只是定定的立着,然后的收伞上车离开。 郁景庭慢条斯理的用餐,看着梁冰朝他走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转手握了温热的白开水。 梁冰身上有点湿,但优雅不减,从包里拿了一个小小的信封放在他面前,“干爹让我转交给你。” 郁景庭接过来放到一旁,让她坐下了才问:“他在仓城?” 梁冰想掸掉身上的水珠又觉得不合适,正好拿了桌上的帕子擦拭。 郁景庭视线淡淡扫过,没说什么。 她道:“每年这个月他都会来苍城你不知道么?” 郁景庭自然之道,只是这时间不对,月底他才动身才是。 正好侍者送了餐厅里专用的手帕,看到梁冰已经擦拭完毕,也就愣了愣。 郁景庭只微微颔首,示意侍者可以下去了,梁冰却看了看手里高贵银的帕子,看了他,“你的?” 他只淡淡“嗯”了一声,梁冰说洗完还给他,他也说‘不用。’ 意境极好的晚餐,因为这个插曲而失了兴致,提早结束,一向绅士的郁景庭也没说送梁冰回去,拿了信封打过招呼便走了。 梁冰坐在位子上看着帕子,又看向窗外,离开时仔细叠好的帕子收进包里。 …。 郁景庭看过信封里的内容后长久皱着眉,思来想去后并未想到那时已是深夜,电话已经拨过去了,而且她很快接通。 爷爷住院后,吻安养成了手机永远开机的习惯,睡得刚迷糊,抓过来就接了。 “喂……”声音没有清雅,迷糊中浓浓的困意,没听他说话又纳闷的“嗯?”了一声,移开手机看屏幕。 有一瞬,郁景庭升起歉意,她说要拍夜景,估计刚合眼。 她却在看到他的脸之后直接问:“古先生那边有回应了?” 郁景庭“嗯”了一句,把信封里的东西展开放在手机前,一边说话,“你不是想借助他的人力么?比上一次确定,东西最后经过宫池奕手里。” 事件分析和照片她都看完了,但微蹙眉,想到了晚晚的话。 宫池奕那么聪明,不会让人轻易查到,早一步转移到聿峥那儿了吧? 可她没提,只撑着上身趴在床头,半阖眸眼,“既然这样,宫池奕这边我想办法,当初我妈出事的来龙去脉,他应该也能查到一些吧?” 郁景庭看着她困得磕脑袋,长长的睫毛几乎搭到屏幕上,俏皮的颤着。 他嘴角微微的弧度,“困的话你先睡,改天找你细说。” 吻安先是点了一下头,眯眼看着他的脸,倏地,她睁开眼。 怎么会有郁景庭的脸? 电话那头的人看着她的反应,笑意深了深,嗓音平淡,“我打的视频电话。” 吻安一双眉头急促打结,惊愕的盯着他,又一把扯过被子,有些失控,“你都看到什么了!” 男人声音淡淡,又略微的笑意,“似乎,都看到了。” 她里边没穿衣服,就一件睡衣,趴着把手机放在身下,视角的确暧昧。 但其实裸露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就是她干净的皮肤和清晰的睫毛,他却起了玩笑的兴致。 听到她在那头自语“要疯了!”,然后才忽然冲他没好气,“你还不挂!” 土到连通讯录备份都不会用的人,疯了才忽然给她打视频么? 郁景庭好脾气的笑,“好,你接着睡。” 放下电话,他睡不着,起身进了浴室,淋浴下的放松变得分外享受。 …。 翌日,吻安醒来,昨晚的插曲让她有些烦,想到的是爱丁堡跟宫池奕那一晚。 不迂腐,却忽然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 给宫池奕打电话时她赖在床头,“醒了么?” 宫池奕微挑眉,低低的提醒:“快十点了。” 她皱眉,看了时间,‘哦’了一声,然后抿唇沉。 宫池奕单手把领带弄好,低眉看了屏幕,秒数跳动着,她却一直没说话。 浓眉轻捻,清晨的嗓音尤为醇澈,“怎么了?” 顾吻安这才撩了撩长发,“没事,你一直不打电话,我就看看你在忙什么。”末了才问:“吃药了么?” 宫池奕的轮椅停在卧室门口,直觉的蹙眉,“心情不好?” 她自己说拍戏很忙,让他少打电话的,现在好像在怪他。 吻安沉吟片刻,表达随意而没有章法,“……没,我还有两天才能回去。” 宫池奕低眉之际,薄唇略微勾起,“想见我?” 她皱眉,“没有啊。” 男人只继续勾着嘴角,嗓音却是平稳无奇,“嗯,那就挂了,起来去吃早餐,我去公司。” 展北见三少出来时眉梢晴天。 上了车,听他在后座沉声:“下午的会议提前,把油箱加满,傍晚去荣京。” 很突然的行程,展北愣了愣,随即想到了太太去荣京拍戏了。 荣京阴天。 吻安放下电话闷闷的起床,倒不是不习惯宫池奕的冷淡,忙得太晚,身体疲惫。 这几天都是夜景,所以她慢条斯理的起床,不叫外卖,拿了外套出门物色餐厅。 灵感喜欢与孤独不期而遇,所以她喜欢一个人安静享用餐点,透过玻璃看街头行人。 然而在酒店外的长街走了没多久,脚步怔怔的顿住,盯着对面闲庭迈步走来的男人。 皱起眉。 郁景庭刚下车,外套都没穿上便见了她,干脆没穿,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调子,“很惊讶,昨晚不是说了抽空找你细说?” ------题外话------   ☆、80、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吻安站在几步远处皱着眉,半晌才‘哦’了一句,除此之外,她居然找不到可以回应的话了。 目光微转,也没见他带行李,看来不是工作需要,单纯找她谈事来了? 想到昨晚的尴尬,她就柔唇微抿,双手放进大衣袋里,也淡淡看了他,“你吃饭了吗?” 原本她要慢悠悠的散步物色餐厅,现在只能就近挑了一家。 环境是不错的,低调的装潢却很有特色,悠柔的音乐缓缓流淌,甚至过分透着浪漫的气息。 “东西呢?”刚坐下,她打破沉默,气氛也就显得平常多了。 对面的男人却只淡淡微挑眉,“先吃饭。”复又看了她,“刚睡醒么?是不是没吃早餐?” 顾吻安略微的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淡漠五官依旧,感觉却怪怪的。 把热茶捂进手心,一手手背碰了碰脸颊,“很明显么?” 她是刚睡醒,但也不至于形象不佳。 郁景庭这才略微笑了笑,“昨晚睡那么晚,不怪起不来。” 提到昨晚,她就极富力度的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嘴角笑意更甚。 吻安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低眉自顾喝茶。 点的菜不错,两个人吃得不急不缓,只有轻音乐的气氛最终由郁景庭打破,抬眼看了她,“希望和宫池奕发展到哪一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柔眉微蹙,略不解的看他。 郁景庭已经收回视线,餐巾擦拭嘴角后开始舀汤,简单的动作下话语显得随意了,“‘无际之城’最后经宫池奕的手,他最可能知道在哪,以你的性子,他追求你,你不将计就计么?” 她这才开始继续吃东西,一切也都自然而然,没说她和宫池奕隐婚,只道:“我有分寸。” 看了看他,“你帮了我不少,以后我自己来吧。” 也有些突然就又要跟他撤开距离了。 郁景庭似乎不惊讶,淡淡的表情,又有些温和,“不是还没见到古瑛本人?” 她接话:“这个月他会回仓城。” 这让对面的人轻轻隆起眉峰,随即淡笑,“哪来的消息?” 记得他并没跟她说起过,消息总要分几次疏通,每次见一个面,挺好。 她没回答,因为说北云馥告诉她的,还要解释半天。 郁景庭也没多问,把梁冰带来的小信封给了她。 走出餐厅时原本的阴天飘起毛毛雨,走路来的两人只能站在餐厅门口等车。 “晚餐也一起吧。”郁景庭忽然道。 顾吻安转头,微微仰脸的角度,“我最近都在拍夜景。” “饭总要吃的。”他淡淡的把话接过去。 她的眉头蹙起,“你没别的事么?” 男人勾了勾嘴角,“你好像,真的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吻安听到这句时脑子里千回百转,有些懵,也就一直盯着他,什么日子? 他却没把话说下去,只道:“这儿也不好把车开进来,我去买把伞。”然后转身迈步进入毛毛雨中,一点点身影就模糊了。 而她还皱着眉,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俗不俗套的都想了一遍,无非就那么些,最后锁定在是不是他生日的问题上。 十几分钟后。 郁景庭买了一把青烟色的伞,估计只有他这种性格的男人才会选的颜色,稳稳的踩着步子从细雨中返回。 大半把伞放在她头顶并肩往酒店走。 因为想着日子的问题,她连他为什么只买一把伞都忽略了。 侧首仰脸,完全无悬念的问他,“你生日么?” 郁景庭似是愣了一下,低眉看她,又弯了弯嘴角,她已经淡淡的一句:“不会给你送礼物的,没空买。” 他笑意更浓,也不说什么,一直到酒店门口。 吻安走进去之前,郁景庭收了伞,“餐位订好我通知你。” 是叙述不是征询。 说实话,这种特殊的日子,出于礼节她都应该陪着,但是她也看人,就算让他帮了不少忙也没觉得自己欠他,也就不想再在生活中有更多纠葛。 还是那句话,她不想靠他这类人危险的人太近,有一个宫池奕就够她应付的了。 “下午拍戏,结束时间不一定,吃饭时间很短就要继续拍夜景了。”她如是道。 郁景庭淡淡的一笑,脾气很好,“没事,我等你。”   ☆、81、想我么? 顾吻安又看了他一会儿,只好什么也不说了。 回到酒店后休息了三两个小时便开工,因为下雨的缘故,拍摄进程比较慢,跟她预料的一样晚收工。 “顾导!”上次的小女孩笑着撑伞跑来,“听说荣京的老火锅很不错,您去么?” 她笑了笑,“你们去吧,我就不了。” 女孩有些失落,倒也笑了笑,毕竟剧组的人都知道导演比较高冷,也是预料之内,所以私底下人们都说能进这个组的都是实力幸运儿,因为靠关系想进剧组是绝无可能。 没大会儿桑赫又过来,看了她,“你真不去?那帮小孩可伤心着呢,叫了你几次也不能跟你吃上一顿饭。” 她微挑眉,浅笑,“有约。” 桑赫恍然,“啧啧,在仓城有约能理解,荣京也有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顾吻安扫了他一眼,又微微蹙眉,这种事和郁景庭有关系么? 收好东西,她又很认真的看了桑赫,“桑制片,一个男人在他的生日约你吃饭,他在想什么?” 桑赫惊奇了两眼,咳了咳,“以我四十年的身经百战,不是对你有意思,就是对你身体有意思。” 郁景庭的挑剔和性子来说,要喜欢估计也只能喜欢仙女了,她这种在他眼里劣迹斑斑,高傲带刺的,不招他厌恶已然很不错了。 所以吻安抬脚往他身上招呼,桑赫已经笑着往后避开,匆匆忙拉起衣服遮住雨,“那我们去了?” 她点了点头。 桑赫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头,“谁约的你呀?池公子要是问我怎么交代?” 吻安没搭理他,倒是忘了他是宫池奕聘来的了。 东西刚放进车里,顾吻安的电话就响了。 “结束了?”郁景庭淡淡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嗯……还在片场,等会儿吧。” “我过去接你,餐厅就在附近。”方便她一会儿继续拍夜景,所以他把餐厅选在了她拍戏的附近,也知道她刚好结束拍摄。 从片场往餐厅要绕过一个商场,慢步行十来分钟。 两个人依旧只有一把伞。 路过商场,她想了想,停下脚步,“你等我一下。” 郁景庭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想进去挑礼物,反而没阻止,而是转弯送着她往商场门口的方向。 下着雨,行人不多,距离商场百米的走道地板被冲刷得很干净,她几乎数着地砖图案想着买个什么东西。 刚走几步电话又响。 顾吻安微蹙眉,手机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顿了顿。 有那么点心虚。 微微侧过身她才接通,“喂?” 宫池奕的车停在不远处,黑色车体,流利的曲线在雨里多了几分情调。 只是这会儿,这情调显得沉暗了。 “累么?”男人低低的嗓音,靠在后座,远远地,亦很清楚看到她站在别人伞下接电话。 宫池奕视力好,但极少这样凭直觉就捕捉某个人的身影,对她却一直如此,从第一次见她开始,总是能一眼看到。 原本以为她会很忙,不见得有空跟别人闲散雨中漫步,但是电话拨过去,那头的伞下的她就接了。 “还好。”吻安声线柔了柔,“你下班了?” 宫池奕“嗯”了一声,低醇厚重的嗓音和雨景尤为相衬,片刻才冷不丁问:“想我么?” 嗯?吻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了看身侧的郁景庭,微微肃着声音,“旁边有人呢。”说完又略微弯唇,“是你想见我吧?” 很少给她打电话的。 原本以为他不会回应的。 哪知道他居然定定的一声:“嗯,想。”随即道:“两分钟后往右转。” 吻安听完蓦地蹙眉,心跳猛了几许。 “你在哪?” 她想到了昨晚他的话,问她想不想见他。 皱着眉,抬头看向周围,又匆忙往右看去,待看清时怔了怔,身体才一点点转过去。 郁景庭一直替她撑伞听她打电话,此刻也正转头往那边看。 灰蒙蒙的雨里,男人一席暗蓝色的风衣,修长有力的身躯,稳稳撑着黑伞一步步往她方向而来,看不清雨里的表情,只是一个身影就将整个街景都比了下去。 若不是知道,她一定以为他的腿没有一点问题。 但她知道他肯定走得很努力才能步伐沉稳。 没顾上挂电话就要往他走去,听筒里却是他低低的命令:“不准淋雨!等我过来。” 她居然也把脚步收回去了,乖乖等着。 宫池奕脚步略微快了,黑色皮鞋尖沾了清澈的水珠,在她面前停住。 “都说了两分钟后再右转,不识数?”听着是不悦的内容,语调却是温和。 话语间,很自然的凑过伞,又不乏霸道的把她转移到他伞下,几乎一眼都没看郁景庭,眸眼低垂,“饿了么?” ------题外话------   ☆、82、你怎知我不是认真的? 吻安还略微的愣神,仰脸看了他。 黑伞下一张峻脸越是分明,上一次探讨郁景庭还极其不悦,这会儿却丝毫看不出眼底的内容。 “你怎么会过来?”最近他们都很忙,她知道,因为跟英格兰的时差关系,宫池奕更是经常要熬夜。 男人只是视线低垂,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 抬手,自然熟稔的理顺她的长发,干净的指尖没有收回去,顺势插入发丝,微微握了她的脸,五官俯低便吻了她。 她彻底懵神,定定的盯着他。 雨雾蒙蒙的街头,男人一手撑伞,一手发丝与耳际间抚握的脸,挺拔身躯俯低,落吻角度越是煽情悱恻。 郁景庭早成了背景,却到那一刻才微微侧过脸。 回神的她刚想推,吻浅尝辄止,在即将深入缠绵时薄唇离开,男人磨了她的唇畔,眉角几不可闻的挑动,“问话不回,心虚?” 她柔唇张了张,鼻翕间似乎还有男人气息,也就抿了唇。 吻安很清楚他问饿不饿明显是看出了她要跟郁景庭去吃饭。 微微从他胸口退出来,好像这样郁景庭不至于太尴尬,又看宫池奕定定的等着答案,只好指了指身侧的郁景庭。 “今天他生日……” 每次三个人凑在一起吃饭都是很奇怪的理由,这一次也不例外。 宫池奕还特地临时让酒店准备了一个小蛋糕,很自觉地跟她一起为郁景庭庆祝。 只是那庆祝的气氛连半点喜气都见不到。 全程,似乎平时最淡然的她最不自在,意外于郁景庭竟是除了雨中片刻的蹙眉外,一整晚都是淡淡的,一如往常的模样。 她是佩服他的定力的,也以为宫池奕今天是心情好才找她,毕竟一直到晚餐结束都没给她摆脸色。 从餐厅出来,她看了时间,微蹙眉,开工时间都过了。 郁景庭转头看了她,“我送你过去?” 她看了看宫池奕,不知道他什么安排,但他腿不方便,虽然吃饭一直坐着,刚刚也站了一久,让他送是不行的。 “你今晚回仓城么?”她问。 宫池奕漫不经心的看过外边的雨,侧首忽然凑过来,似吻非吻的气息低低的落在她耳际:“去你房间等你。” 吻安敏感的躲了躲,耳根微热。 他已经把展北招过来,褪下大衣披在她身上,话对着展北:“你送她过去。” 展北点头,撑开伞。 顾吻安看了郁景庭,客气清雅的语调,“生日快乐,麻烦你跑了一趟,礼物改天给你补上。” 郁景庭依旧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下雨拍戏注意安全。” 其实他很想说,二十八个生日里,这一个很有意义,却也很糟糕。 她走之后,两个人在餐厅外长身玉立。 宫池奕身上没了大衣,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让极少站在旁人前的他显得越是挺拔,单手抄入裤袋,又点了一支烟。 郁景庭头一回知道宫池奕比他高了几许,猛一眼见他步行是惊愕,现在只淡淡道:“似乎该恭喜你?” 宫池奕不语。 郁景庭终于看了他,“顾吻安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堪,池公子若只狩猎,换个目标为好。” 男人听完微微眯眸,烟圈缭绕几许,他只淡淡弯起嘴角,嗓音笃沉:“郁少怎知我不是认真的?”   ☆、83、今晚吃荤? 郁景庭就那么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没再说什么,撑伞走进雨里。 宫池奕在餐厅门口继续等,一截烟慢悠悠的燃着,却没再递到嘴边,直到站得累了返身靠在墙边。 高贵的穿着,又疲惫的状态,被他倚靠得一派迷人。 展北回来时快速下车把他扶到车上,刚回到驾驶位就听他在后座沉声问:“郁景庭给她的是什么?” 展北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微蹙眉,“梁冰见过郁景庭,具体什么东西还不清楚。” 宫池奕阖眸倚靠,这么说,她还在找古瑛。 “古瑛跟郁景庭到底什么关系还没头绪?”宫池奕的所有调查都在梁冰干爹这儿卡住。 展北也很无奈。 进了酒店,宫池奕直接让人开门去了她的房间。 …。 吻安回来已经很晚了,估计九点已过。 她刷了卡,还没推,门就从里边打开,在她没反应过来时男人一把将她捞过去,反手关门。 门咚,熟稔而霸道,顺手还拿走了她的包随意扔到一旁。 她只一瞬的紧张,然后柔唇浅勾,仰脸看他,“怎么了?” 好像要吃人。 看她一脸足够泰然,男人轻捏她精致的下巴,“第几次背着我了?” 吻安看着他一脸认真,反而笑了笑,“很巧而已,我也不知道他生日。”说完回揽他精窄的腰身,语调颇好的仰着脑袋,“站着累不累?” 男人薄唇一碰,嗓音低低,“躺着不累,来么?” 她顿了顿,抿唇,想从他胸膛逃出去也动不了,只好看了他,“现在能让别人知道你可以走路么?” 商场门口那会儿虽然人不多,但也不排除有人知道他。 不提还好,宫池奕眸眼沉沉,“有人喜欢雨中散步,两人一伞最惹妒忌,加个轮椅岂不煞风景?” 嗯……吻安看了看他,听这意思,他还是受了她和郁景庭的刺激了,她成罪人了? 勉强笑了笑,一直这么抱着站门口也不是办法,于是问他“饿不饿?” 他喉结滚动,只低低的吐了一个字“饿。” 不待她说吃什么,他已经吻住她,捏着下巴的指尖托着她的脸,低哑,“今晚吃荤?” 吻安才发觉,她经不起他的吻,甚至他只是极度靠近,强烈的男性气息都能让人沉迷,想说什么,又被温靡吞噬,只朦胧的摇了摇头。 唇畔缠绵间,听男人醇浓的低哑溢出,“不是还要给别人准备生日礼?” 怀里的人完美的脸微仰,晕晕迷迷的睁眼,两秒后忽然推了他,“我忘了!” 看那样,是极有可能这会儿出去买。 等她抬眼,却见男人黑着脸盯着她,薄唇微动,“我陪你去买?” 眸眼如夜,无声息的危险迸射。 吻安没点头,她不是傻子,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却故作认真的思绪着,“雨没停呢,还是我自己去吧?” 话音刚落,她倏然惊呼,抬手捂了胸口。 男人只是垂眸,好像刚刚指尖挑开bra的不是他,邪恶散漫的把指尖从她身后转到胸前,气息灼热,“现在去?”   ☆、84、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她若是现在点头,也许会被拆骨入腹。 识趣的抿了抿唇,闷闷的从他怀里抬头,“你把衣服帮我扣上!” 宫池奕非但不配合,手还在她胸前作乱,语调却是沉了沉,“要不要解释,郁景庭怎么又知道你生日?” 上次是知道她不吃什么水果,现在又知道她身份证上的生日,有这么巧?偏偏怎么都查不到他的详细信息。 吻安听完他的话却愣了愣,“我生日?” 她不是啊。 他站得累,翻个身自己靠着门板把她拥在怀里,也淡淡的改口:“是不是他生日我不知道,你身份证是几月几号你自己不清楚?” 说罢危险的睨着他,“同一天生日,特意从仓城跟到荣京庆祝,用心良苦。” 那时候她才微微张嘴。 很久以前她就好奇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她的生日和身份证的日期对不上,只是后来逐渐习惯过二月的生日,身份证上的没管过。 爷爷曾经跟她说是登记那天工作人员手误,此后便没改。 她忽然想,郁景庭莫不是以为她跟他一起生日,特地过来庆祝?也许晚餐后还给她备了惊喜? 否则,他那种人,如果只是他自己生日,哪有理由贸然过来? 宫池奕不知她所想,听完微微弄眉,“你是不是顾家亲生的?” 日期都能被登记错。 吻安瞥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稍微退出来,言归正传,“我看你下午没怎么吃,饿不饿?” “吃药了么?” “站着累不累?” 她陆续问话的过程,他只是盯着她,半晌才悠悠然道:“饿你也不让吃,站不住也不让睡,问了何用。” 顾吻安有些想笑,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怎么经过考虑的低喃:“你自己进不去怪谁。” 几乎话音落下就感觉他眼神暗了暗。 她回神,往后退了退,清傲的拨了长发,“那些跟你传过绯闻的女人也很冤,她们知道你根本不得其道么?” 男人薄唇一抿,看着她侥幸的小得意。 指尖别进裤兜,嗓音冷魅,“敢不敢往前两步再说一遍?” 她早已退到安全范围,绝美的脸微仰,眉尾浅浅笑意。 脱下他给的大衣扬了扬,“湿了,我去给你弄干。” 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看他,轻轻淡淡的,“你要一直站着么?对腿可能不太好哦。” 宫池奕闭了闭目,绷着脸盯着她往前走的脚步。 女人真是越惯越翻天!她现在俨然大写加粗的肆无忌惮、有恃无恐、胆大包天! 睁眼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现在确实拿她没办法,等腿好了再治她。 …。 吻安再出来时,他已经在沙发上缓着。 走过去,微微蹙眉,“难受么?” 说着话,很自然的要帮他按按腿,男人却定定的看着她,“不打算回答我?” 嗯?她仰脸,“生日的事?” 说到这里,她挪了挪跪在地上的膝盖,继续按,又淡笑,“你既然知道我身份证今天生日,好像没给我准备礼物?” 宫池奕淡淡的看了她,“你生日在二月。” “你怎么知道?”吻安停下动作。 他微微挑眉,薄唇无声。 第一次见她,就是几个朋友庆祝生日,又一路飙车去文身,大概也是因为她生日的日期存在乌龙,所以当初找她那么难。 原本给他按腿,不知怎么,她就坐到他怀里去了,手被握着。 好一会儿才听他忽然低低的道:“每次不在身边都不安分,我若走个一年半载的,是不是结婚证都作废了,嗯?” 她忽然看了他,“去哪?” 虽然印象里,宫池奕就极少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居住,但以前没那么敏感。 他却把话题转开了,“来之前去看过你爷爷,状况稳定,不过……” 吻安被他换来换去的话题绕晕,皱起眉,“你是回伦敦还是去墨尔本?” 他最常去这两个地方。 宫池奕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余歌在墨尔本,要不把你爷爷转过去?也许情况会好转一些。” 她坐直了,盯着他,因为他的回避而板着脸,“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他这才微微勾了嘴角,只笑意很淡,“没有,只是出去做个检查,不会很久。” 她依旧盯着他,显然是不信的,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多问。从他身边站起来,“不想说算了,很晚了,休息吧。” 他握了她手腕,抬头,“不高兴?” 顾吻安微抿唇,转过身来看着他,“是不是跟‘无际之城’有关?” 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顺势起身,“你太紧张了,跟它没关系,我也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题外话------ 男神,你的话能信?(有3更~)   ☆、85、暗中做手脚 “我并不担心你有什么危险。”她还是之前的语调,“但这东西是我要你帮忙找的,不想到时候出事你赖我而已。” 他低眉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略微的弧度,“口是心非的女人也很可爱。” 吻安只是看了他一眼,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挽着他的手臂往卧室走。 睡前他还煞有介事的认真,“我睡沙发是不是安全一些?” 她几乎是不屑的瞪了一眼,把他双腿摆到床上,又把枕头放好,示意他睡下。 对她来说,所谓实践出真知,之前上网打听他的功能,现在不必了,知道他根本没那能耐。 宫池奕刚躺好,她已经很自觉的窝进他怀里,总有种错觉:上次之后,她以为他真是废的。 …。 夜间不知道几点,迷糊间,吻安感觉身边的人翻身下床,可她太困了睁不开眼。 果然再睁眼他已经走了,梳妆台上却放着一个不大的礼品袋。 拿起外贴的便签她笑了。 “送郁景庭的,告诉他我买的。” 看起来其实是还不错的一双男士手套。 下了几天雨的荣京,难得早上略微见了阳光,她联系郁景庭,那边却说他已经回仓城,她只好把礼物寄过去。 寄完手套往片场走,顾吻安给北云晚打了个电话。 “晚晚,聿峥还跟你在一起么?”她站在路口等红灯过去。 “怎么了?”北云晚站在镜子前,左右转身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微挑眉,不喜不厌,新‘男友’眼光一般。 “宫池奕可能找聿峥去了。”她不信他,总觉得他出去办的事跟‘无际之城’有关。 东西在聿峥手里的话,必定会去找聿峥的。 北云晚一边换掉衣服,随手披上袍子往外走,“那我可能帮不了你,昨晚跟男友上演真人秀把他气走了。” 吻安有些惊,“你跟谁真人秀?” 北云大小姐这才笑了笑,“瞧把你吓的,假的,我最近见他就烦,只好这样了。” 爱聿峥那样的男人太累,她是真的想抽出来,可他却反过来总在眼前晃。 “不过。”北云晚拿了一瓶水,拧了拧,没拧开只好扔了回去,道:“北云馥还在爱丁堡养伤,他近期该是不会走的,宫池奕是不是骗你了?上次那位拥抱美人的事交代完了?” 吻安随意‘嗯’了一声,不知道宫池奕到底去哪,总觉得心慌慌的。 …。 意外接到北云馥的电话时,她正找角度把拍摄画面构图做到最好,一手搭在摄影机上,看了会儿还是起身了。 “古瑛今年来仓城的时间提前了。”于馥儿没由来就说了这么一句,“具体日期不清楚。” 吻安皱了眉,没问她怎么知道,只问:“聿峥跟你在一起么?” 那头的人先是沉默,似乎笑了笑,“帮北云晚问的么?” 她不回答,只淡淡的一句:“他最近都在你那儿?” 彼此之间说话一直这样,所以北云馥也不觉得她有求于人还无礼,只笑了笑,“目前是,他要照顾我。” 挂了电话,吻安一时没什么头绪,也许宫池奕单纯去忙内阁方面的公务了。 翌日,荣京雾气很重,她起得很早。 正想着要不要让郁景庭帮忙留意古瑛到底哪天来,他却先把电话拨过来了。 一如既往淡淡的声音:“礼物收到了。” 她心有所思,只是点了一下头,问:“古瑛要提前来,是么?” 郁景庭握着的笔顿住,又放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能把你的行程告诉我么?”片刻,他这么问,又低声解释:“我想办法让你跟古瑛碰面。” 吻安不疑有他,事后把整个月的行程给他发过去。 其实她特意把月底的行程排得松了些,却没想古瑛居然提前来。 郁景庭看了一眼,十八号,她会在影视基地,距离西墓园是很远的。 转手拨了另一个号码,声音淡淡,又多了几分恭敬,“您最好十八号当天来回,下午七点之前离开,她八点收工,第二天休息。……我会的,您放心。” 挂掉电话,郁景庭看了会儿她的行程,指尖打出一串话——“行程应该不会冲突,你按计划拍戏,我会通知你。” 短信刚发出去,有人敲门。 “郁总,s32号客户找您。”秘书只进来半个身子,恭敬道。 他把微蹙眉,收起手机,“让她进来。” 宫池鸢双手背后,略微笑着走进,“郁先生很忙?” 郁景庭起了身,淡淡的,“还好。”眼底略微的不解。 宫池鸢已经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又看了他桌上、吻安刚从荣京寄来的礼品袋,微揶揄:“看来不止我,给郁先生送礼的人不少?”   ☆、86、打算在这边成家? 也许是知道他不会接,所以宫池鸢直接把礼物放到桌面上,看了他,淡笑着直接开口:“案子的事,公司法务跟我说了,胜算很大,所以特意过来感谢你来了!” 郁景庭略微思虑,看了她放下的礼品盒。 不待他说话,她已经冲他摆手,“千万别跟我说没时间,郁先生再忙,饭总要吃的?” 宫池鸢也算阅人无数,跟郁景庭接触这么几次,多少知道你他的性子,大多只会很绅士又淡漠的拒绝,所以她只好多主动些。 餐厅是宫池鸢选的,幽静典雅的郊外阁楼,颇有意境,的确非常符合郁景庭的喜好,气氛自然也差不了。 席间,宫池鸢无意间问起了他的人生履历。 都知道郁景庭极少在国内,至少成年之前应该没回来过,但说起国语毫无障碍,甚至尤其好听。 对此郁景庭也答了“父母都是华人。” 甚至他也表示了找伴侣还是找这边的人好。 宫池鸢优雅挑眉,“难怪!” 末了,她又半开玩笑的语调看了他,“郁先生这次好像要久居仓城,莫不是打算在这边成家?” 郁景庭手里的顿了顿,不紧不慢的抿了红酒,淡淡低平的嗓音,“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吃得不多,倒是一直没怎么闲着的慢聊。 然,说实话,宫池鸢依旧没办法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更别说给宫池奕提供什么消息了。 一边开车,蓝牙接通宫池奕。 “忙么?”她也不问他在什么地方,车子缓缓停下等红灯。 外边太冷,前车窗起了薄薄的水雾,她倒是喜欢看没去弄掉,只道:“郁先生父母都是华人……你问这些干什么?……慢慢来,他会久居,以后多的是机会。” 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我可是放下矜持约的人家,不给我点好处?” 宫池奕低沉的一句:“车子、游艇都齐了,要不要给你买飞机?” 略微没好气。 她忽然笑,“你有钱嘛,家里就你最有钱了,爸都没你富!顾小姐又不花你钱,我不敲怕你没处放。” 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了。 心情不错的宫池鸢笑着拿下蓝牙,车子缓缓启动。 百来米之外,越野车安静的拐向路旁,郁景庭坐在驾驶位,目光淡淡看着宫池鸢的开过十字路口。 他依旧没启动,反而抽了一根烟,若有所思的峻脸淹没在黑夜里,只有烟头猩红明明灭灭。 许久,腾出一手拨了电话。 吻安又忘了带伞,下了车小跑进了酒店,正好接到电话。 原本想问“睡了么?”但他听到了她跺脚的声音,“刚回去?” 她“嗯”了一声,才拿下手机屏幕看了来电显示,略微蹙眉,“怎么了吗?” 郁景庭靠回座位,夹烟的手臂搭在车窗上,很远的路灯打不到他脸上,显得几分忧郁。 许久,才淡淡的问:“你和宫池奕,很熟?” 或者具体到哪个程度?但他没有这么问。 顾吻安站在电梯口,只好先打完电话等下一波,“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郁景庭略微沉吟,“他知道你的家庭情况?” “什么情况?”她拍了拍衣角的雨水,“只有我和爷爷,我妈高二去世,全世界都知道,怎么了?” 郁景庭淡漠的语调又几分的温和,“我是说你爸。”   ☆、87、能麻烦你过来接我么? 握着电话的顾吻安表情淡了下去,声音清冷,“我没有爸。” 郁景庭很轻易就能听出她的情绪,每次提到那个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抵触心理。 “还有事么?”片刻她淡淡开口,“没有的话我挂了。” 郁景庭沉默着,也许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微蹙眉,转了话题,“周末也在荣京?” 她的行程他知道周末是空闲。 吻安‘嗯’了一声,“下周回。” 反正宫池奕不在,她顶多花两小时回去看看爷爷。 挂掉电话,郁景庭依旧倚在座位上,这么看来,宫池奕不会知道她父亲的事,也许只是他太敏感,宫池鸢跟他闲聊的内容并无特别意义。 侧首看了黑夜里的雨,半晌伸手让水湮灭烟头,又抽了纸巾包好放在车载垃圾盒里,全程不疾不徐,转手又从后座拿了她寄过来的手套。 并不冷的车里,他反而关了空调,深秋冷夜的风往里灌,戴上那双手套一路开车回梨园,到家时几乎只有双手是暖和的。 最大限度体现了手套的存在感,而宫池鸢送的礼盒被他遗忘在车后座。 但是除了那一晚,手套的出镜率并不高,也许是为了戴的年限能久一些。 …。 预期的十八号来得很快。 早晨是晴天见好,郁景庭只打算上半天班,中午站在办公室窗口确定了来人的时间。 顾吻安再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并不知道用意,只说:“明天我休息,明天一早回去。” 因为当晚有雨,且是雷雨瓢泼,大概是这大半月来最强降水。 问他古瑛哪天到,郁景庭只淡淡道:“具体日期未定……明早我过去接你?” 她摇头。 是夜,雨幕下到处都是漆黑,仓城与荣京两市交界降雨尤其猛,几度听到交通故障。 吻安安静坐在床头,伴着雨声看书看得很专注,直到一个惊雷使她略微颤了颤。 手一松,忘了自己看到哪一页,微蹙眉,干脆把书放回床头走到窗户边。 她不喜欢下雨,很压抑,所以以前总喜欢雨天飙车找刺激,现在更是没心情看书了。 知道爷爷一打雷就睡不踏实,她走过去拿了手机,刚点开屏幕,看着未读的短讯却一点点皱起眉。 从荣京开车到仓城境内,她只花了五十分钟不到。 车子堵在仓城西面的道路上,她下了高速给郁景庭打电话:“能麻烦你过来接我么?” 那时大概九点,生活极其规律的郁景庭应该是准备休息,但今天他依旧穿戴整齐,站在客厅窗前接听她的电话。 淡漠的脸,浓眉却皱了起来,“不是明天回来?” 她的声音里混着雨打窗户的嘈杂,显得声音清雅有余,却不那么镇定,“古瑛今晚就到仓城,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片刻的沉默。 郁景庭握着的力道紧了紧,淡漠的脸有了阴凉的气息,“谁告诉你的?” “你先别管谁告诉我的,我堵这儿了走不了,你来接我,我步行一段。”步行走出堵车片区,再开往西墓园不会很远。 他有几秒的冷寂,才问:“消息确切?……可现在雨很大,你步行不安全。” “管不了那么多。”她有些躁意,“我不想错过这一次,难道再等一年?” 郁景庭意欲在说什么,她却把电话挂了,挂之前一句:“算了,这事跟你没太大关系,我自己来吧。”   ☆、88、墓园惊心 几乎是电话收线的同时,郁景庭早已迈出家门,步伐稳中急促,无暇带伞。 天不作美,他住的地方赶往西墓园的路很不顺畅,雨水几乎漫到脚踝。 也许,他会比她还晚到。 握着方向盘的手反复紧了又松,凝眉将电话拨出去,郁景庭原本淡漠的声音像平静的湖面,却略微起了风,“她回来了,您到哪了?” 电话那头静得有些压抑,随即男人沧桑而严厉的声音传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郁景庭微蹙眉,“是我疏忽,您得返回了。” 男人声音沉了沉,略微不悦,“想办法拦住她。” 西墓园冷风肆虐,并非古瑛不想走,只是从这儿离开仓城也要花时间,何况交通状况堪忧。 夜幕下,许久没有雨中飙车的顾吻安驾车并不生疏。 一片拥堵的车,只有她的率先移动,没入前方黑夜里。 郁景庭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没空去接,一路驶向西墓园。 墓园总是比其他地方静谧,车辆并不多,她的车直接停在了入口处,无论别人进或者出,她都能看到。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没有伞,还是去开了车门,想去看看妈妈。 手还未从车门扳手撤回,空旷黝黑的雨夜里,一声低鸣远远荡开来,她的动作蓦然停住。 枪声。 只有在拍戏时才听过的声音,她想自己没听错,眉头皱了起来。 只身前来,她并未想过这会有什么危险,那一瞬的确是紧张的。 咬牙刚要一脚落到车外,直觉一片黑影忽然蹿到车前,吻安猝然惊呼,脚下一滑,顺势落到车外。 冰冷的雨点打到身上的同时,身体被人接住,护进怀里。 淡淡的声音显得有些冷肃,“回车里。” 郁景庭也没有打伞,开门把她放进车内,鼻尖上的雨水落到她微仰的脸上。 在他关门之际,吻安伸手,“你去哪?”末了才略微紧张,“你听到枪声了么?” “你不用管。”郁景庭依旧没有起伏的声音,看起来有些急,转身往墓园里疾走。 上墓园是倾斜的小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绿植,平时看来是很好的绿化,此刻却茫茫一片,看不清哪儿有人影。 郁景庭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转过一个岔口忽然拧眉,转身。 顾吻安脱了高跟鞋站在几步远处。 他拧了眉,黑夜里淡漠的眼很沉,一时没说话。 倏然,又一声低鸣,距离他们并不远,随之她轻轻一颤。 郁景庭终于走了过去,抓了她的手腕返回。 身后不远处,几人急速靠近,追逐的目标与两人隔了一排绿植的距离,忽然的,被追之人停了下来。 吻安总觉得那人在看她,可她看不清黑色帽檐下的那张脸。 “你先走。”郁景庭忽然低低的开口。 她以为是对她说的,可几步远处的男人已经快速转身往墓园大门方向而下。 吻安皱了眉,转头盯着郁景庭,“他是谁?” 郁景庭没说话,只忽然揽了她的腰,静静的立着等着一行黑衣人靠近。 靳南猛然见到顾吻安站在那儿,猝然停步,拧了眉。   ☆、89、趁我不在欺负我女人? 腰间有硬物抵住时,吻安低眉看到了金属的冷光,在雨夜里尤其瘆人。 抬头,看着他,“郁景庭,你在干什么。” 也许她是真的不明白,也许只是想要问点什么。 必须承认,她对郁景庭不了解,但忽然被这样对待,意外之余,还有心酸。 郁景庭只是冷淡的立着,视线平直看着靳南的方向,“你们追上他,和我动手,也许我会比较快。” 靳南身后的人有些躁动,可因为那是太太,靳南不敢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吻安冷然盯着他,抬手挡掉他在按住指着自己的枪口,转身。 她被郁景庭扯回去的动作并不那么绅士,手腕被捏住扭到脖颈处。 “五分钟,我不会伤害你……”郁景庭几不可闻的低声。 也是那一瞬,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回晕晃,在带有泥土味的雨水里闻到了熟悉的纪梵希。 腰间被揽住,头顶是男人低低的冷魅,“速度这东西,不适合太早下定论。” 郁景庭手里的东西被他卸下,扔到他脚下,男人微微抬眸,“趁我不在欺负我女人,似乎不太好?” 靳南的人一部人已经飞速下山往墓园口,几个人和郁景庭对峙不动。 她被宫池奕带下山,进了车里还恍惚着。 他拿了一条毯子替她擦头发,“见到我很惊喜?” 吻安却皱着眉,“你的人,会伤到郁景庭么?” 宫池奕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黑眸略微睨着她,“你属金鱼?两分钟前的事这就忘?” 他的不悦很明显。 可无论怎么说,郁景庭不会真的动她。 “你不是出差么?”她忽然问,“在追谁?” 宫池奕看起来漫不经心,深邃的五官却一片沉冷,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想拿到东西?” 吻安越是拧眉,“你在跟古瑛?” 他却淡淡一句:“主要是你在这儿,顺便帮聿峥一个忙而已。” 如果东西真在聿峥那儿,现在聿峥却在追古瑛,是不是意味着,东西被古瑛拿到了? 那是不是,接下来古瑛会帮她查她想要的东西?如果是,郁景庭的行为她能够理解了。 所以,她再一次请宫池奕的人别伤到郁景庭时,他终于眯起眼,沉沉的看了她,“你很有让人扫兴的本事。” 没再回答她,很久之后展北才来开车,一路回香堤岸,他都没跟她说话,侧身,阖眸倚靠。 到家之后,吻安也不被搭理,只好识趣的自己看书去,又忍不住给晚晚打了电话。 北云晚刚从酒吧出来,新‘男友’的车等候着,她还是先接了电话,“怎么了?” “聿峥不在爱丁堡吧?”吻安猜测。 北云晚笑了笑,“你再问这么频繁,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不跟你开玩笑,聿峥手里的宝石被人抢了,他这些天不可能坐得住。”吻安皱着眉,“你帮我留意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必须找郁景庭,东西既然被古瑛拿到,她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料,这才是公平交易。 北云晚仔细想了想,好像没跟那个人联系都快半个月了。 指尖调出他的号码,又没拨出去,手机扔回包里。 半夜睡得迷糊,聿峥却先给她打了电话,“在不在家?” 嗓音冷冷,又略微隐忍。 她皱起眉,拍亮台灯,门已经被人敲响。 不悦的抱怨两句,她才去开门,眼睛尚未睁开,冷风灌进来,男人一身潮湿的进门,径直去了客厅。 北云晚被夜风吹醒大半,习惯了他的冰冷,但不请自来还这么熟稔让她皱了眉,站在客厅口淡淡看他,“不去找北云馥找我干什么?”   ☆、90、他那么稀罕你,赏个香吻就好 聿峥没回应,只把湿了水的钱夹扔在茶几上,反手脱了外套,动作间眉头有忍痛的痕迹。 而北云晚一眼就看到了他灰色t恤上的血迹,怔怔的盯着他。 外套扔到地上,聿峥抬眼朝她看来,声音依旧冷到没有温度:“有热水么?” 她抿唇,转身去烧水。 端来热水和毛巾,给他掀起t恤时她的手有些抖,被聿峥不掩饰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专业都学哪去了?” 她拧眉回击,“我学医不是为了给你弄伤口!” 伤口被她扯到,聿峥忍住没闷哼,闭了闭目,又冷冷道:“给你男人弄?” 北云晚没搭理她。 虽然脸色很不好,但她一直低眉尽可能仔细的替他处理,从头到尾也没问为什么会受伤。 “需要缝合。”好久之后,她终于说了句。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 没有麻醉药,她直接上手,虽然她不疼却一直拧眉,光洁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不是频繁眨眼来缓解紧张。 聿峥的视线就在她不停扇动的睫毛间,直到最后疼得薄唇泛白,有昏过去的迹象才闭目。 她抬头,他就是阖眸宁静,侧趴着沙发背,冷硬的五官搭在结实的小臂上。 “聿峥?”她试着看了他,怕他真的昏过去。 聿峥依旧安静,没有给她回应,许久,女人柔嫩的指腹拂过他冰冷苍白的唇畔。 黑眸悠悠睁开,在她想把手缩回去时握住,定定的看了她,看到她蹙起眉。 手腕微微用力,她被扯过去趴在他身上,男人唇畔真的很冰,又莫名其妙让人沉迷。 她还是推了他,眸子盛满不悦,甚至有些怒,男人却只淡淡的冷声:“没有麻醉,这个可以止痛。” 听到这么荒唐的理由,北云晚扯了嘴角,怒斥冷眉不是她的作风,只看着他,“痛止住了,没尝到其他男人的味道?” 聿峥本就显得冰冷的五官暗了暗,索性翻身将她扔进沙发深处。 北云晚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接吻过,心跳快到失控又莫名其妙的悸动,吻到她几乎窒息。 伤口被她一手按住,聿峥疼得拧眉,忍着垂眸盯着她,“想帮我缝两次解恨?” “北云馥满足不了你么?”北云晚瞪着他,“强吻别人的女朋友很有成就感?流氓。” “你不是喜欢?”男人低声冷冷,“你那么多男友哪个不是流氓?” 在他眼里就没一个正经人。 她已经把手从他伤口挪开,面无表情,“下去。你可以走了。” 聿峥松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宅心仁厚让我留宿,也许会更可爱。” 她从沙发起身,自嘲的看他,“漂亮就够了,可爱有用么?血统不纯正,照样配不上你聿大少爷。” 把凉了的水盆放到卫生间出来,她终于问:“吻安让我问你,东西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聿峥坐在沙发上,看了她,浓眉微皱,一直沉默。 她知道那是默认。 只见他从扔掉的大衣里摸出香烟。因为潮湿,烟很难点着,点了两次之后被忽然走过来的女人夺走,连烟袋打火机扔进垃圾桶,“别在我面前抽烟。” 不是男人没办法理解那种感觉,被女人劝不准抽烟会有不可名状的幸福感。 所以聿峥靠回沙发,抬眼看着她,好久,才在她进卧室时,那张千年冷脸略微融笑。 北云晚在卧室给吻安打电话,“他没说,但默认了,你可以问问宫池奕确认一下,毕竟很重要。” 顾吻安这边是中午,但天气阴沉沉,导致她精神不佳,清淡一句:“问不了,昨晚惹到他,到现在没理我。” 北云晚笑,“他那么稀罕你,赏个香吻就好了。”   ☆、91、到时候别跟我求饶 挂掉电话,吻安在椅子里窝了好久,昨晚那场惊心已经过去,但总觉得她该知道还很多。 午后的香堤岸别墅很安静,空气里隐约有木芙蓉的味道。 她可以有很多方式讨好宫池奕让他消气,比如上去给他按按腿,给他一杯简单的午后茶,再或者厚点脸皮靠在他身边看书。 可前两个做完,某人岿然如神的专注伏案,热茶递到唇畔抿一口的功夫也连眼皮都不抬。 书是拿了,但她只能坐在小阳台的榻榻米上独自看。 几分钟过去,顾吻安微侧首见他看了手机短讯,然后眉峰拧起。 “靳南没追到人么?”目前能让他忧心的应该就是这个事情。 宫池奕正在回复短讯,没顾上回答她。 吻安抿了抿唇,自讨没趣,想了想,又问:“我下午可能要出门。” 今天两个人都休息,原本没什么外出安排,但她想去找郁景庭。 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朝她看来,打字的动作在空隙停了会儿,薄唇吝啬的吐了两个字“不准。” 然后继续发短讯。 总算被搭话,她从榻榻米下来,“就出去两小时,晚饭回来吃,晚上也会继续给你按腿的。” 宫池奕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真的没听见她说话,指尖刚锁了手机屏幕便转头去看了电脑屏幕。 一封刚收到的加急邮件。 吻安略微蹙眉,感觉自己今天这脾气真是好极了,闭了闭目。 凑了过去,听从晚晚的小建议。 距离他坚毅的下巴几毫米,他却猛然避开了,甚至整个身子往旁边倾斜,下一瞬又迅速将电脑合上拿了起来。 黑眸略微暗色的看着她。 吻安先是因为被避开而愣了一下,等感觉到袖子湿了才反应过来,是她把他的茶水弄翻了,就在凑过去献吻之际。 桌上放了不少文件,他只来得及拿走电脑,而她眼疾手快的补救了几个纸张。 还有显得有些凌乱而狼狈。 顾吻安绝对从来不是毛手毛脚之人,但也知道自己犯罪了,看了看他,柔唇小心轻咬着,“sorry……” 这时候,大概是逃之夭夭才是明智之举,所以她往旁边退了退。 她的小动作宫池奕都看在眼里,幽冷眸子漾着几分莫测,薄唇只吐两个字:“过来。” 顾吻安不接茬,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帮你吹干。” 男人放下电脑,高冷沉暗的面孔,却是完全不搭调又风轻云淡的一句:“过来,没亲到。” 就差说:重新亲一次。 吻安略微瞠目,然后清雅浅笑。 刚靠近两步,整个人就被他掳了过去,抱坐在他腿上,禁锢在书桌和他之间,也不去管乱糟糟的桌面,只是吻她。 若人生能有件百做不厌的事是种幸运,对他来说,吻她算第一件。 阴天的书房,只有男人在书桌前俯首缠吻她的画面最清晰。 空间被男性强烈的气息霸占,她快窒息时情不自禁的低吟能让他疯狂,却越是吝啬到连空气都要经过他的唇舌渡给她。 然而他不敢吻太久,怕她的低吟谱成乐章,专门要他命的那种。 她窝在他怀里越显娇小,好看的脸蛋安安静静。 看她双眼微阖,男人把她往怀里带,俯首,“最近嘚瑟膨胀?” “嗯?”她懵懂的睁眼。 他薄唇轻扯,“不是么?以前不让抱不让吻,现在还敢主动送上门了,嗯?” 吻安终于飘然一笑,“当初幸好选了你,否则我现在尸骨无存了。” 拐着弯骂他不行?宫池奕故作阴冷的睨着她,“到时候别跟我求饶。” ------题外话------ 友情推荐《豪门独宠之夫人要上位》\爱吃香瓜的女孩 吕萌是被自己公司开除的创始人,她总结是自己做得太多,要的太少。所以她决定从今以后只说不做。把谈好的生意谈崩了,把小三告上法庭,把讨厌的人赶出公司,决心当个好人。可是面对跟自己一夜情的Boss,她表示有点头疼。 秦川是帝都最大地产集团的总裁,背景强悍、杀伐决断,短短三年成为尊荣显耀的全球最佳ceo,资产过百亿。被无数女人窥视的他,认定是那个女人勾引的他,正愁找不着人时,她自动送上门了? 看着应聘者的简历,秦川冷笑:“吕萌,新仇旧恨,你想怎么死?”   ☆、92、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放在榻榻米上的电话响起,宫池奕转头扫了一眼,淡淡的霸道,“如果是郁景庭就直接给我挂掉。” 顾吻安笑了笑,勾着他脖子的双手撒开,从他怀里下来的时候腰间还被邪恶的捏了一把,小警告。 等她拿到电话,眉头略微挑起,不知道宫池奕怎么猜到的,但这个电话显得很及时。 她以为郁景庭会告诉她在哪见面,结果他却只一句话:“来一趟医院,你爷爷这儿。” 没人知道顾老为什么忽然出状况,护士说她离开不过两分钟,病房就响警报了。 老人家情况本就不乐观,这样的状况更是让整个楼层显得十分紧张。 从香堤岸去医院这一路上,顾吻安处在极度紧张中,紧张到有些恍惚,宫池奕一路的安抚统统都没空去听。 她从电梯出去时,顾老也从急救室出来了,进去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她想。 这样的紧张很多次了,但她还是不习惯,长久都默默趴在床边。 两个男人在病房门口,关于那晚的对峙,谁都没提,也没有太明显的敌意,把白天世界和某些暗中的事分得很开。 郁景庭进病房时,吻安从床边站起来,指尖随意抹了眼角,走过去关窗户掩饰她不多的脆弱。 郁景庭看了床上的顾老,目光便放在了她身上,看着她关窗不打扰。 吻安站在窗户边,动作顿了顿,盯着窗台上模糊的鞋印,清眸忽然凉了,“这是几楼?” 郁景庭不明,淡淡启唇,“怎么了?” 她已经转身忽然出了病房。 医生和护士有些惊讶而无奈的看着她,俨然有了些看精神失常家属的味道,“顾小姐,这是高v病房,二十几楼,怎么可能有人从窗进出呢?” 她的清冷未变,很坚定,“我要看监控。” 医生皱了皱眉,“可以的,但是需要点时间,得通知那边的人。” 她哪等得了,直接返回走到宫池奕面前,略微斟酌,然后很真诚的半跪在他面前。 不待她开口,男人已然伸手托住她的动作,低低的道:“要什么,说就好。” 她也干脆,“我要看整楼和爷爷病房的监控。” 他不做思考,“好。” “医院的调出来太慢。”她又道。 宫池奕薄唇略微的弧度,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还是一个字“好。” 然后一句话把楼层服务台的电脑弄来让她随意用。 她专注于输入种种代码黑进监控记录的时间,郁景庭一直站在旁边,几不可闻的蹙眉。 知道她失望的退出来,无助的看了宫池奕说“有人比我快一步。”的时候,他才稍微舒展眉宇,恢复那副淡漠。 宫池奕似乎也不意外,握着她的手爱抚,“爷爷没事就是万幸,其他的慢慢来。” …。 那晚她不让宫池奕陪着,自己在医院陪爷爷。 十点左右,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依旧一脸淡漠的郁景庭,夜风刮过睫毛,微微眯了眼更能看清他的脸。 声音是凉的,“我可以不问你跟古瑛有什么勾当,跟宫池奕有什么冲突,但是我必须知道我想知道的,否则古瑛别想安稳。” 郁景庭淡淡立着,低眉看着她的生气,很坦白,“我的确在帮古先生拿到东西,宫池奕的人追杀他,我不能不管。” 听了他说话,才知道他竟然满身酒味,大概是离开医院后去应酬了。 吻安听完却一冷笑,“所以要拿枪顶着我?如果宫池奕够狠,我在昨晚就香消玉损了吧?” 郁景庭终于是轻轻蹙眉,“……吻安。” 很轻的声音,淡淡的,低低的,眸眼安静。 顾吻安忽然皱了一下眉,“不要叫我名字。”   ☆、93、今晚陪你,想让你消气 “不习惯你喊我名字。”她继续淡淡的说完。 她不觉得他们之间熟悉到可以这样喊名字,尤其在紧急时刻,他想到的是牺牲她。 郁景庭低眉看着她的情绪,淡漠的眸底波澜沉静,良久才说找个地方说话,她想知道什么都行。 顾吻安看了看时间,“就在这儿说,说完我还要照看爷爷。” 知道她倔,也没有像往常偶尔的不绅士那样逼着她,郁景庭只是褪下外套。 刚要披到她身上,她却往旁边避了避,他的动作就落在空气里,眼神越是幽深,静静的望着她。 吻安再一次皱了眉,开口:“我看你喝了不少,还是回去吧,明天我会找你。” 可她刚要转身,手腕被他握住,微微用力间,男人的气息混着酒精扑面而来,他固执的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双臂把她整个环在里边。 几乎一个结实的拥抱,低低、淡淡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跟我生气也是应该。” 披好衣服,他再没有任何过分的行为,略微退开来,看着她。 靠在他车上,郁景庭才淡淡的开口:“你一直想知道‘无际之城’在哪,却不知道它一开始从哪来,为什么放在顾氏宝殿?” 她微微蹙眉,若是她知道,还用费这么大周折让他帮忙么? “它是你妈妈带回来的,既然你妈妈的死跟内阁有关,东西当然是从内阁出来的。”郁景庭淡淡的声音。 她却皱眉,“我妈怎么能拿到内阁的东西?”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拿了一个东西而已,何必杀人灭口?甚至现在把顾家弄垮? 她这样的反应让郁景庭略微蹙眉,“你不知道你妈妈是英国籍?”又添了一句:“贵族之女,否则你以为顾家凭什么位列仓城四大家族?” 吻安呆了呆,从未想过是这样。 “这都是古瑛那边查到的?”她微蹙眉,出乎她预料的深度。 郁景庭淡淡“嗯”了一声,“算是。” 她好久都没说话。 “在想,为什么你妈妈要拿那个东西?”郁景庭看了她。 “内阁分两派,新宿支持荣京总理沐寒声,旧派支持总统杜峥平,‘无际之城’堪比兵符,有决定性的分量,所以你妈妈被杀‘无际之城’消失,是被带回内阁,借此杜峥平才得以上位。”其实这些郁景庭很早就知道,他想慢慢告诉她的。 但是现在能跟她说话的机会全在这些信息上。 顾吻安脑子里千回百转,她头一次听说荣京商界大亨沐寒声竟然是总理。 许久,看了他,“我妈,甚至顾家都是新宿?” 下一句,她差一点就问宫池奕在内阁是不是也属新宿?却忽然想起郁景庭不知道宫池奕的身份。 现在她明了许多,“所以,我妈被旧派下手为什么荣京不管?” 郁景庭微微蹙眉,提到她妈妈,她情绪变化很明显,也只得低声,“没那么简单,大家面前牺牲小我。” “何况。”郁景庭继续道:“没有任何证据。” 是的,吻安记得妈妈走的时候,她没见到,只说出了意外,尸体都找了好久才安葬,可见对方做得天衣无缝。 不知郁景庭想到什么,看了她,淡漠眸眼深了深,“不要试图自己去找证据。” 她不言语。 想把外套还给他的时候,他握了她的肩,沉声:“今晚我陪你。” 吻安皱起眉,陪着她在医院过夜? 郁景庭神色淡然,也很笃定,半揽了她,“进去吧,凉。”然后才道:“再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她停住脚步,声音清淡,“不用陪我,那是我爷爷,没有你的义务。” 郁景庭依旧没松开她,只淡泊沉声,“给你换来消息,陪你守夜给顾老尽孝,想让你消气。” 吻安微蹙眉,相比于宫池奕的醇澈低沉,郁景庭的嗓音舒服也轻飘飘的让人恍惚,看了他,“我没生气。” “但我这么理解的。”他淡淡的一句,“就这么定了。” 说着先她一步走进医院门口,又侧身而立,等着她跟过去。 …。 病房里的隔间,她睡小床,郁景庭睡沙发,睡前他却提到了宫池奕。 “你靠近他,无非为了消息,为了‘无际之城’,现在东西不在他那儿,消息我可以给你。”郁景庭淡淡的音调。 意思其实很明显,要她停止这样的靠近。 吻安没说话。 好久又说:“要找证据,宫池奕最可靠。” “我替你找。”郁景庭淡淡的,却几分冷硬的声音。 她微皱眉看过去,他已经再度开口:“昨晚为什么他会来?” 吻安抿唇,宫池奕要是不来,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嘴上清淡,“他的人追古瑛,他出现有什么奇怪的?” “不怪,只是从国外赶过来,够快,一番奔波,他的腿也够受罪。”郁景庭冷淡说完,透着一点不悦。 吻安却紧了眉,想着宫池奕是不是因为腿难受,所以下午没怎么跟她说话? 拿了手机侧身躺着,在屏幕里打出一段话,又删掉,只发了句“你睡了么?” 久久没回应,等得她频频犯困又不肯睡去。   ☆、94、上次谁说不在乎我生死? 半夜睡迷糊时她好像看过两次手机。 短讯始终一片空白,导致一夜睡得浑噩。 小房间里已经溢满荷叶粥的味道她才从床上下来,郁景庭看了她,“醒了。” 她只略微点头,没说话。 进去洗漱才看到他给他挤好了药膏,她看了那只牙刷好久才拿过来用,出去之后没提什么,只在他将早餐放在她面前时淡淡的一句:“不用对我这么殷勤。” 郁景庭听而不闻,依然故我,看了她,淡声:“上午有点事,回去换件衣服,下午会过来陪你。” “不用。”她说了两个字,没再说,因为他压根没在听。 …。 郁景庭走之后,她本想给宫池奕打过去,却接到了余歌的电话。 “方便见面吗?”余歌声音里没了轻快。 得知她必须在医院陪着顾老,余歌沉默了会儿,“那就电话里说吧……阿奕回来了你知道?” 顾吻安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之前去哪,但回来了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了?” 只听余歌说:“我想麻烦你劝劝他,让他赶紧回来,你说话应该比较管用的。” 她皱了眉,想到了之前看到过关于癌化的检验报告,以及他这一次吞吞吐吐不告诉她到底去哪。 “是他病情不乐观还是什么?”为了不打扰爷爷,她出了病房。 余歌只能实话实说,“他现在吃的药相当于饮鸩止渴,所以必须让他来我这儿……我不知道你那边发生什么状况让他急忙赶回去,如果可以,你跟他说说?或者把顾老也转过来,你跟他过来?” 后者并不现实,她有工作,爷爷也经不起折腾。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吻安略微低眉,声音有些低,“他的情况,到底多严重?” “我不能断言。”余歌话语里多了职业者的态度,“但癌化几率一直在升,虽然他一直开玩笑说习惯了轮椅,但有没有双腿是两个概念,就算他有那个准备,我也不可能放弃。” 她皱了眉,“他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想方设法站起来,甚至突然想跟我拍什么婚纱照?” 就像人临终前总想圆却很多愿望。 这样的意识让她很不舒服,挂了电话依旧蹙眉不松。 …。 给宫池奕打过去时,她声音依旧轻淡,“你在忙么?” 电话那端略微沉吟,然后清澈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怎么了?无聊么?” 她抿唇,“要不要过来陪我吃饭,或者我去找你?爷爷还没醒。”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今天这么乖?” 顾吻安没笑,很认真,“那我过去找你,公司么?” 宫池奕终于略微蹙眉,听出了她情绪里细微的转变,再一次低沉开口:“你怎么了?” 结果她刚安顿完爷爷那儿,他就说已经快到了,在电话里半认真,“下楼接我?” 顾吻安没挂就直接下楼了。 宫池奕下车就看出来了,她今天格外殷勤,帮他扶着搀着又推着,颇有鞍前马后的模样。 “有事求我?”男人侧过峻脸,嘴角略略的弧度。 吻安看了他一眼,在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医院旁边的餐厅走,也问:“那你会答应么?” 宫池奕反手握了她推着轮椅的手,“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然而,当她说要他回余歌那儿,男人冷魅五官未动,眼尾微眯,“余歌给你打的电话?”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他,“我这边没事了,你过去吧,好吗?”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知道那晚是怎么回事了?”否则她不会这么跟他说。 顾吻安点了一下头,“东西被古瑛拿走了,我暂时不会再找,所以我很安全,你没必要留在这儿。” 宫池奕略微蹙眉,“郁景庭跟你说了不少。”也道:“却没告诉你,为什么这几个月各方对‘无际之城’觊觎有加?也没告诉你古瑛和新宿、旧派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说实话,她好奇,但只蹙眉,“其他的我不关心,跟我也没关系,总之你必须回去。” 两个人坐得近,宫池奕侧首低眉,幽幽然望着她,“上次谁说不在乎我生死?”   ☆、95、池公子一点也不迷人 她没说话,只抿了唇,片刻又刻薄起来,“腿不在乎,但生死另论,毕竟我不想太年轻守寡。” 宫池奕被她堵得说不上话,嘴角似抿微勾,“我配合去余歌也可以,前提是你要乖乖的,否则我没法安心治疗。” 吻安侧过脸,“我不是一直很乖?” 宫池奕弯起嘴角,“非得给我头上弄一片绿草原才算不乖?” 她抿唇,“我跟郁景庭本来就没什么,每次巧合都是你多想。” 男人挑眉,“了解你的喜好可以是上网查,但知道你身份证生日,特地过去给你庆祝就罢了,西墓园那种地方都能一起出现?” 更可气的是雨夜中搂着她的模样。 顾吻安却柔眉微弄,“池公子,男人太计较一点也不迷人。” 宫池奕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抬手弹了她脑门,语调矜冷,“扔一堆阿猫阿狗来,你看我跟他们计较么?” 说什么也说不过他,她只好往他旁边又靠了靠,“你放心吧,我除了照顾爷爷就是拍戏,什么都不做,每天至少一个短讯跟你报备?” 男人深冷的五官这才好看了些。 吻安继续扮演乖巧,时不时给他夹菜,许久才忽然看了他,“忽然觉得我很亏,当初勾搭你,是想找到东西,查些资料,可是什么都没得到呢。” 也怪她忽然同情他,怕被内阁牵连,都不想通过他去查了。 “觉得我没什么用,所以呢?”宫池奕略略的眯起眼。 她美眸微转,不是不敢说离婚之类的,是她这段时间居然就没想过这件事。 所以对着他也只无害的浅笑,“就是吐个怨气而已。” 宫池奕沉默稍许,倒是定定的一句:“回来就帮你弄清楚。” 她没说话,也没表现出多强烈的渴望。 宫池奕小心的提到她的父亲是在返回医院的路上,看了她的表情问:“你父亲……还有兄弟或者密友、徒弟一类的人物么?” 吻安敌意不大,声音淡淡:“问这个干什么?”继而也回答了:“他是独生子,记忆力都是独来独往很神秘,至于徒弟……我算么?” 男人弄了一下嘴角,她当然不算。 他的人从国外追到国内,两次领教了古瑛的it技能……哦不对,算是顾老病房监控的事,就是三次。 根据资料对比,极度类似她父亲顾启东的手法。 话题就此过去,她依旧留在医院,坚决不让宫池奕陪着。 回香堤岸路上,宫池奕给聿峥拨通电话:“顾启东独生子,生前行踪隐秘,不好判断,但古瑛跟他必然有关联,你继续盯吧看看到底跟旧派有无关系,‘无际之城’在他手里,他总会有下一步动作。” 挂了电话,宫池奕对着展北嘱咐:“荣京政界最近比较乱,沐寒声想推新总统,旧派为了保住杜峥平死盯着‘无际之城’,怕会连累她,我走后让老四来仓城呆一久。” 展北点了点头,“您放心。” …。 宫池奕隔日一早离开,她收到短信了,信誓旦旦的回了一定乖乖的让他不用担心。 然,同一天她就遇到了很久没见的柯锦严。   ☆、96、所谓怀念只是遗憾未能睡你 上一次,他从梁冰偷拿了古瑛的号码给她,所以柯锦严跟她搭话时,她没有视而不见。 “生病了?”她看了他随意拿在手里的药,并没有多少关心的语调。 柯锦严勉强笑了一下,很淡,挑眉看了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药,“最近疲劳过度,睡眠不太好而已。” 她点了一下头,并没打算细问。 柯锦严却看了她,“坐下喝两杯?” …。 安顿好爷爷,她才去了最近的酒吧,柯锦严已经喝了几杯。 两个人在一起三年多,不用刻意找话题也不会尴尬,问到他和梁冰的状态只是她的一随口。 柯锦严看了她,也随口一句“已经分了。” 她略微愣了一下,这么快么? 发现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吻安才略微笑了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以为。”柯锦严闭目祛除略微的疲惫,自顾道:“你听到这消息要对我幸灾乐祸。” 吻安侧过头,“在你眼里,我有那么缺德?” 柯锦严摇头,“不是缺德,是真实。” 面对他不一样的目光,吻安只淡淡的收回视线,她今晚肯出来,其实是想问前天梁冰的干爹有没找她,没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酒吧喧嚣中,柯锦严停下喝酒,酒后的话反而很清晰,“我曾经时常觉得你幼稚,但成熟是什么呢?大概就是怀着一颗自我而躁动的心,想体验世间万种,回头才发现,最令人难忘、最该被珍惜的,已经被自己弄丢了。” 顾吻安写过许多剧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怎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却只淡淡一笑,“你比我适合写剧本。” 柯锦严大概没想到她的回应仅仅如此,有着几不可闻的落寞,又淡淡一笑,“不行以后就跟顾导混了?” “堂堂柯大少哪能沦落到跟我混?”吻安清清淡淡的笑。 柯锦严看着她略微侧首抿酒,那个角度,白皙的脖颈曲线美到醉人。 “生日怎么过的?”片刻,他忽然问。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柯锦严笑了笑,“以前不是总闹着说假生日也要过?没少从我这儿刮礼物过去。” 他自己也没料到这些都还记得清楚。 吻安略微沉默后依旧只是淡笑,“吃了一顿不错的晚餐就过了。” 以她的性子,能说一顿晚餐不错必然有不一样的意义,但柯锦严不再问。 那晚两人喝了不少,分手后第一次出现这种状态,从酒吧出来时吻安有些晕,但心情格外轻快。 大概是因为柯锦严问她的那个问题。 他醉眼微眯问:“分开后既然不开心,能否再回到过去?” 这不是人生观的探讨,她明白其中含义,甚至有人说,男人不能忘却的不是你,而是未能圆了那个睡你的梦。 她回得淡然、扼要:“人生若都不如意,可是难道能回到娘胎重来么?” 靠在爷爷隔壁的小房间,她为自己的回答鼓掌,莫名满意,然后就想要给宫池奕打电话。 酡粉的小脸蛋没有清冷,反而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可惜,宫池奕的电话没通,也许还在飞机上,她悻悻然收了手机,好心情散了大半。 ------题外话------ 除夕快乐!今天(1月27日)在评论区打卡冒泡奖励币币哦!(亲爱的们记得攒钱哈,10号上架首订,奖励丰厚!)   ☆、97、鞭长莫及的另类解释 这一通电话回过来,吻安等了整整一周,等到她都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情况很不乐观。 给余歌打电话却只说他情况还可以,也许是忙公务。 所以,终于等到宫池奕回电时,她略略的蹙眉,“过去治病的,怎么还要每天泡在公务里?” 宫池奕听出了她的小情绪,薄唇微微勾起,“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淡然抿唇,一边合上电脑屏幕,一边语调平平的道:“前些天遇到柯锦严了,聊得还不错。” 男人浓眉微蹙,颇有意味,“所以专门打电话给我炫耀来了?” 吻安这才笑了笑,“不是,只是怀疑我是不是绝情绝爱了,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那晚见了竟然心如止水。” 那么喜欢,有多喜欢?宫池奕扯了嘴角。 “喂?”没听到他说话,吻安试探着开口。 那边没好气的低沉,“听着。” 柔唇笑意浓了浓,“身体没事吧,有按余歌的疗程配合么?” “嗯哼。”某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随口应了一句,听起来好像在外边,偶有脚步声。 原本她不怎么在意,但是接下来敏锐的从听筒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操着拗口的外语调子妖娆动听。 “你在哪呢?”她还是问了一句。 宫池奕略微闭了闭眼,果然没躲过去,钻出门口的灯红酒绿,他倒也略微挑眉,“听到什么了?” 吻安给了两个字:“女人。” 他竟然“嗯”了一句,道:“所以让你乖一点,否则我控制不住在这边风流快活怎么办?” 她冷然扯了嘴角,面对着窗外的脸不太高兴,话却是:“那你试试啊,反正我周围全是男的,柯锦严和郁景庭不说,娱乐圈多了想出头的小新人,一晚挑两个也够我玩几年的。” 宫池奕薄唇一抿,冷沉沉的调子,“这儿嫖女人可是合法的。” 吻安顿了顿,他语调很硬。 片刻才喃喃道:“合法怎么了?你又不行,那晚我都那样了也没见你得逞。” 电话两端忽然沉默。 “顾吻安。”男人忽然开腔,危险气息隔着听筒挡也挡不住,“你是仗着爷鞭长莫及是不是,嗯?” 她抿了抿唇,又淡淡一笑,“哪敢呢。” 末了却是轻飘飘一句:“你鞭也不长。” 更是不及了。 宫池奕几乎是反应一下,然后低沉到快吼她似的念她的名字,惹得吻安把手机离耳朵远远的,眉尾的痣却带了笑意,“放心吧,我不乱来,你好好治病,等我电影拍完还回不来的话我去接你。”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声,“回来再治你。” 她淡笑,片刻认真起来,“你是不是真的泡在女人堆里?” 虽然不行,但也危险,想一想他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就怪异。 宫池奕终于冷幽幽一句:“国外女人不入眼。” 挂电话时她淡笑,心情总算不错了。 …。 宫池奕身边已经站了展北,“古瑛似乎改变行程了,没来过这儿。” 他点了一下头,看来要知道古瑛定居何处还挺男,道:“他干女儿就梁冰一人,但最擅长调教利用女人,找找这里边有没有他接触过的。”   ☆、98、可能依依惜别惜到床上去了 展北点了头,才道:“余小姐催您过去了。” 他刚回到余歌那儿,余歌皱眉看了他一眼,“打着来跟我治病的名号忙公务,别哪天砸了我的招牌,我今年奖金的希望都在你这儿呢。” 宫池奕微挑眉,“单身女性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余歌瞥了他一眼,“垫着睡不行么?” 总提她单身的事,又不是永远嫁不出去,真是。 男人淡笑,“我家里兄弟不少,给你介绍?” “拉倒。”余歌撇嘴。 …。 顾老中间偶尔清醒,但说不上几句话,医生说总体状况还算稳定可以不转院。 吻安每天住医院,也加紧步伐拍戏,以前大家都知道她爱玩,时常酒吧、馆子轮流转,但连续小半月她都拖着整个剧组加班加点,倒也没人敢说二话。 接到于馥儿的电话时有些意外,不知道她怎么得知剧组缺了个原本签好的女配。 “我做替补怎么样?”于馥儿开门见山,“女配正好有骨折的戏吧,我这货真价实演出来总该差不了。” 吻安语调里大多是官腔,“于小姐是影后,演技没人质疑,只是……” “上次告诉你古瑛到仓城了,我好像没要什么好处?”于馥儿道。 言外之意,一个小配角换一个帮忙,正好。 快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才又问了一句:“东里智子的戏份拍完了么?” 吻安终于明白她要宁愿配角的原因,“没,东里最近忙家族的事,之后过来补拍。” 挂了电话,吻安还挑了挑眉,没想到于馥儿倒是挺放得下架子,女配和东里对手戏其实也没几场。 当晚北云馥去找聿峥,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直到后半夜。 而吻安接到了晚晚醉意浓浓的电话。 “你该不会又跟聿峥吵架了?”她休息,盘腿而坐,难得晒到阳光。 北云晚淡声,“什么叫又,我在他面前忍脾气忍了二十年,什么时候真吵过?” 吻安没说话,电话那头也安静了会儿。 片刻,晚晚飘然落落的声音传来:“这回估计是真要跟过去saybye了,他们独处了九个多小时,可能依依惜别惜到床上去了。” 惜别? 她蹙了蹙眉,“因为于馥儿要来仓城么?” 晚晚懒懒的醉意,“你也知道啊?” 吻安沉默片刻,道:“你要是觉得值,就多等等,虽然东里眼光好估计看不上于馥儿,但也不见得她对聿峥多坚定,但愿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北云晚笑,“我哪一点像备胎?” 略微叹口气,继续:“毕业之后我荒了一年多了,想找点事做,比如先找找我亲生父母,然后认真做个白衣圣手,你觉得呢?” “你想做的我都支持。”吻安靠着窗户,半玩笑,“说不定你是比北云家还大的大户千金呢,到时候让聿峥倒贴你。” 晚晚一笑,“不说了,我到家了,想吐。” 吻安都没得及叮嘱她注意身体就挂了。 北云晚下车后脚步却顿了,盯着她公寓外冷然而立的男人,逆着路灯光容颜深沉。   ☆、99、喜欢跟醉酒的女人接吻? 两个人隔着距离对立片刻,最终被她的新‘男友’打断,男人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的聿峥,然后拥了她,“他是谁?” 北云晚淡淡一句:“不认识。” 聿峥却走了过来,没什么表情,“有事找你谈。” 她只好看了腕表,“谈吧,尽快说完我们还有事要做。” 这话让聿峥几不可闻的蹙眉,垂眼定定的盯着她一脸醉意,“非得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北云晚笑了笑,“哪副样子?你都能来我这儿,我带男友回家怎么了?” 说罢抬手止住他即将开口的样子,“话说回来,聿少你单身,想找谁都自由,下午才找完北云馥,又来找我,玩双响?……抱歉,我恋爱中。” 聿峥没再说话,冰雕的脸,身形微动,长臂将她从男人怀里揽了过去,直接往她公寓门口走。 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开门,把她放进去后关了门,自己没进去。 他的行为霸道而突然,北云晚恍惚的靠着门口墙壁,盯着被关上的大门。 半晌才笑了笑,不知道她亲爱的‘男友’会怎么被他赶走。 …。 聿峥再进来时大衣随手扔在她家沙发上,冷着脸,有些粗鲁的松了领带。 她在卫生间,吐得七荤八素。 等她软着腿出来,聿峥立在窗口抽烟,袖口卷了几分,单手插在裤兜里,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越显得冷漠, 北云晚皱眉看了他手里的烟,一阵风钻入窗户,带过来的烟味一下子勾起了她刚压下去的恶心,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聿峥目光随在她身后,又看了看指尖的香烟。 她说过让他别在她面前抽烟。没什么停顿,垂手捻灭,然后迈步往卫生间。 北云晚吐得喉咙疼,狼狈之余依旧优雅的擦掉噎出来的眼泪,淡淡的看了他,靠着墙,“谈什么?” 男人五官冷冷,转头看了有热水,低声:“先洗澡,我不想跟一身酒糜的女人谈话。” 北云晚醉眸弯起,“酒味怎么了?嫌弃不如北云馥的香水味?” 语毕,她干脆视而不见的打算去睡觉。 手刚放在门把上就被他扯了回去,反手拧上门。 距离很近,近得有点幻觉,醉醺下他身上的古龙水特别好闻,恍惚间仰脸吻了他侧过去的唇角。 估计下午也跟北云馥吻过。 这个电光火石间的想法让她嫌恶的退开,男人却拧眉,拦腰收臂迫使她贴在怀里,俯首深吻。 她的鞋子不知道吐的时候弄到哪去了,赤脚踩在他脚背上,他俯低、她仰脸,配合着彼此的身高。 迷迷炫炫的纠缠,她只当是酒后的作用,结束后略微歪着脑袋,“不想跟喝醉的女人谈话,却想跟她接吻,你有毛病?” 聿峥不喜欢女人的醉态,漠然的五官越是高冷,只沉声:“水好了,自己洗?” 果然,接个吻的功夫,他居然莫名其妙就帮她把水放好了。 她没动静,聿峥又道:“边洗边谈?” 她皱起眉,“谈什么,给个准备。”   ☆、100、酒吧那位最好别带回来 她泡在浴缸里的时候,聿峥真的一副清心寡欲的靠在门边跟她说话。 “不是想找亲生父母?”他冷漠的调子。 她看了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帮我,好让我离开北云家、离你视线远远的?” 聿峥不理会她的嘲讽。 道:“荣京沐家在找跟你年龄相仿的后代,海外也有,不妨去碰碰。” 沐家? 北云晚只知道一个极其显赫的沐寒声,想都不敢想。 仓城四大家族在商界的确尊贵,但相比首都荣京的沐家,并非一个档次,‘沐’几乎象征了国之姓,政、军无论搁哪儿都享誉尊贵。 聿峥淡淡的看了她,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扯,“若真碰上沐家,也许我还得求着你。” “沐寒声很快会换掉杜峥平,推举他心仪的人选,荣京军政太平,也代表着彻底成了沐家天下。”聿峥继续道。 北云晚略微纳闷的看了他,不知道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她却靠着浴缸边上沉默,半晌自嘲吐了一句:“若真是似乎不错呢,到时候带着吻安和顾爷爷跟我享福去。” 聿峥看了她,表情略微怪异。 女人之间能有多好的感情,什么都能想到顾吻安? 他也凉凉一句:“顾吻安轮不上你操心,宫池奕二十几年支持沐寒声,差哪儿去?” 尤其,为了等沐寒声推新总统那一天,宫池奕忍辱负重这几年,最近为了让‘无际之城’发挥作用,也没少折腾。 所以,顾吻安够走运,至少是个贵族夫人。 北云晚终于看了他,“宫池奕支持沐寒声,你跟宫池奕那么要好……上次那破宝石对沐寒声推举新人有用?” 所以宫池奕跟他交替着看管么? 结果在他手里被人抢走了? “既然那么重要,你岂不是要被治罪?”她略微皱眉。 聿峥表情稀少,眼皮微抬,“你很乐见其成?” 感觉说得远了,聿峥才起身摘了浴巾递过去,也一句:“没那么严重。我只是给你提供寻亲方向。” 自此,这个话题没再聊。 她出去时聿峥却没走的意思,大半夜的泡了咖啡,又看她,“馥儿去了仓城,让你记得过去看看你哥。” 北云晚冷笑,“用她提醒?” 大概是凌晨一点多的时间,她刚睡得迷糊,感觉他进了卧室。 睁开眼果然看到他那张脸,走过去替她检查了一遍窗户,返回,在床边俯身吻了她,“几天不会来打扰你,但酒吧那位你最好别带回来。” 起身,男人修长的身影在黑暗里走远。 她迷糊的皱了皱眉,难怪晚上喝咖啡,原来是昼伏夜出。 路上,聿峥边开车边通话。 “正赶过去……错不了,下午见过馥儿,也说了古瑛今晚抵达这里。”聿峥看了时间,并不十分焦急。 …。 幽暗的英式阁楼里,古瑛身形清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波澜不惊,不卑不亢的立着,就一句话:“不是我不给,‘无际之城’是假的。” 对面的人一听这话就可笑的站起来,“论年纪,你可是宫池奕的二倍,却告诉我你被他耍了?” “事实如此。”古瑛道。   ☆、101、不怕戴绿帽? 那人眯起了眼,“古瑛,别忘了你是旧派的案底,你以为这样就能洗白?不到一年半沐寒声就会推新总统上位,他若成功,你会有好下场?” 古瑛笑了笑,“抱歉,我只是个海外商人,没有任何案底,你所说的那人,是不是五年前就死了?” 男人被他说得微怒,“哼,总之你必须把东西拿回来!” 说完又眯了眯眼,看了身着唐装的古瑛,“东西带了么?” “说了是假的。”古瑛淡淡道。 但那人坚持要看,古瑛只好拿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那人显然狐疑,“确定是从宫池奕那儿弄来的?” 如果是,那宫池奕手里的东西一直是假的。 好一个宫池奕居然用假的‘无际之城’晃了旧派这么久,还以为一个残废不足为患,迟迟不动手。 古瑛嘴角动了动,那是他亡妻的陪嫁之一,他怎么可能不知真假? 但最终,他保持沉默。 …。 聿峥的车停在黑暗的角落,看着古瑛和旧派代表一前一后走出阁楼。 略微蹙眉,看起来,假东西居然没让二者反目? 等两人走远,聿峥才对着耳麦低声:“没有起疑,如果没料错,既然拿到‘无际之城’,旧派必然会加紧力度对抗沐寒声。” 他们一旦信誓旦旦的以为令符可以发挥作用,最后必然弄巧成拙,正好宫池奕手里的真品直接调动力量推举新总统,让对方措手不及。 末了,聿峥微蹙眉,“沐寒声的计划明明是一年半之后,你急什么?” 故意让古瑛抢走东西,又推波助澜把新总统选举提前。 电话里的宫池奕眉眼微挑,“爷想过正常男人的生活,这个理由如何?” 聿峥不做评价。 片刻,宫池奕问:“继续跟古瑛,我要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耽误你守着北云大小姐?” 聿峥面无表情的默认后给挂了。 …。 一周后,英格兰内阁风雨欲来,宫池奕却在墨尔本坐看云涌。 内阁新宿眼看旧派发力,给主心骨打电话,尽量压着紧张,“首辅先生,情况紧急,能否请您把个人调养移到伦敦?” 宫池奕悠然回:“票选当日再回不迟。” 记得新宿成员一天天直打转。 彼时,宫池奕正倚靠着翻阅某人香艳的绯闻。 最新的,又被拍到她和柯锦严了,“旧情复燃”的字句着实刺眼,不过念在她报备见过柯锦严,他没打电话过去。 余歌见他眉峰低敛,一派平静和纵容,笑了笑,“不怕戴绿帽?” 男人眼皮没抬,嗓音温醇,“她还小,爱闹爱玩一些不稀奇。” 咦~余歌嘴角抽了抽,“顾大小姐二十出头还小,我二十出头在你这儿好像是剩女?” 宫池奕挑眉。 中午时分,新绯闻传过来,压根报不上名的小鲜肉给她撑着伞,看起来绅士而动情。 除了……是她藕臂主动搂着男人的腰。 那时余歌笑着偷瞧了他正闭目冷静。 傍晚,第三磅绯闻终于出现郁景庭的侧影,在医院门口,冒雨送她进去。 又是他,又是两人一伞。 宫池奕终于眯了眯眼,她都火透仓城了! 余歌主动给他递了电话,“打吧,我回避。”   ☆、102、凌晨要跟没穿衣服的她视频 吻安接到他的电话时刚准备睡下,皱了一下眉,怎么凌晨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还是略微笑着接了,“怎么了?” 男人脸色微沉:“顾小姐,最近绯闻是不是多了点?” ……吻安愣了愣。 随即笑着趴在床上,“池公子消息这么灵?” “别跟我打哈哈。”男人骤然变脸,“郁景庭到底怎么回事?需要我把结婚证扔他脸上?” 她的笑意更浓,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打电话给她,说她的绯闻不该,却骂的是郁景庭。 好偏心。 没怎么当回事,直到宫池奕说不想治了,女人都快跑了,她才忽然坐起来,“别!……真没事,郁景庭正好来医院,过来看看我爷爷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男人沉默。 吻安蹙眉,“你千万别冲动,好容易过去一个月又半途而废,我那些绯闻都是媒体闲的,一个也不真。” 宫池奕淡然扯了嘴角,不作声,脸色并没多难看。 她抿了抿唇,略微小心的问:“最近有好转么?余小姐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终于不咸不淡的道;“运气好就一年半后站起来,运气不好,三个月内截肢算了。” 这句话后,电话两头长久的沉寂。 宫池奕狐疑的看了秒数在跳的屏幕,“吓住了?” 吻安安静抿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复杂。 听筒里男人低低的声音继续着:“也许你乖一点,我会好得很快,嗯?” 她蹙眉,媒体那么多,她总不能都灭了?剧组里新人也不少,她要教着走位,难免也要接触的。 好在她说了几句好话,宫池奕似乎也没那么计较,只是临挂断了忽然要求她开视频。 “这边凌晨呢。”她微蹙眉,“我没穿衣服。” 男人淡淡低沉:“嗯,正好。” 视频里他倚在阳台,傍晚的天色,整个人铺了一层淡淡的阴郁,睨着她,半真不假:“被子往下拉。” 她哪会听,裹得严实,“你要能安然的回来,就随你看。” 男人嘴角冷魅勾起,“别食言。”非得把她藏起来的刺青找出来! 她淡淡的笑。 …。 宫池奕预计了三个月,旧派必定有动静。 但一个月后,内阁的激情已经呈现白热化状态,笃定杜峥平能连任,一度谴责沐寒声的别有用心,甚至发起提前选举,想要新宿措手不及。 宫池奕无意阻止,反而暗中推波助澜。 两个月之际,他终于从墨尔本秘密转到伦敦。 给聿峥打了电话:“你在哪?” “华盛顿。”聿峥一贯的冷调子,直问直答。 宫池奕却眉峰一捻,“不跟古瑛,你跑回家干什么?” 聿峥微鄙夷,“自然是因为古瑛就在这里。” 他常住华盛顿,在那一带出名又神秘的金融家,却在此之前竟没听过古瑛定居此地,可见对方多么深居简出。 听他说进了华盛顿后没了踪迹,宫池奕才捏了捏眉角,“这事先放一放,回伦敦,我需要你帮忙调集人手,一个月必须把杜峥平弄下来,速战速决。”   ☆、103、胸口空落落的慌 无论内阁动荡,或是荣京军政风云,在官方开腔之前,外界并感觉不到硝烟。 吻安看到有关荣京新总统票选的话题时,看了病床上的顾老。 如果没记错,她小时候爷爷参加过类似投票,但妈妈去世后与军政彻底没了联系,连种种徽章都被没收回去了。 这事她并不十分关心,就是不知道身在内阁的宫池奕会不会跟选举有关? 她试着打过电话,宫池奕没接,后来回了短讯。 两周后又是半月过去,她的电影拍了快三分之二,听到了新出台的影片审核制度。 她才知道新总统居然已经上位了。 对此,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居然这么快? 是的,旧派发起的提前选举,支持杜峥平连任,却被宫池奕打了个措手不及,反而成全了新总统。 旧派上峰当晚对着所有人摔了选举结果:“谁告诉我宫池奕为什么会在这里!” 情报明明说他在墨尔本养病。 “谁又告诉我,他手里为什么还拿着‘无际之城’?”而柜子里那个假令符被摔得粉碎。 此后想要控制荣京的可能已经非常渺茫。 那些天内阁里气氛极度压抑。多少人看着宫池奕的轮椅恨得咬牙:早不该掉以轻心,就算他瘸了腿也该把他弄死! 当然,古瑛逃不过波及。 上一次见面的男子被训后少不了为难古瑛。 “当时为何不说清楚这是假的?” 古瑛淡然立着,“是你不信。” 明明是他最后沉默,没有坚定说明那就是假令符! 男人冷然笑了笑,“难怪当初内阁怀疑你心志不坚。……你若想证清白,就把东西拿回来,给了你这么久的时间,到如今弄得一团糟!” 办事不力的废物。 古瑛双手略微背后,并无多大的波动,“定局已成,就算荣京新总统过不了考察期,沐寒声也自有办法维持权利,再者……” 古瑛略微挑眉,道:“‘无际之城’本属顾家,我不给,反是情理之中。” 男人忽然看向他,眯起眼,“你想脱掉旧派这层皮?”随即冷笑,“别忘了,仓城还有你亲人,老的死了还有小的,我不急,就看你什么时候把东西弄回来。” 古瑛背后的手握了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微微冷厉,“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以为。”男人笑了笑,作势转身离开。 身后,却是古瑛淡到极致的声音:“都知道我抛妻弃祖、已无人情,顾启东已死,你威胁不了我。” 男人转头盯着平静的眼片刻,那真是一双清风道古、已无人情的眼。 也冷然一笑:“那就看看是我们足够残忍,还是你足够无情。” …。 当晚,郁景庭接了一个电话。 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抓起外套直奔她和顾老所在的医院。 医院外一片寂静,无法嗅到是否危机蛰伏,下了车,郁景庭径直往里走。 她并不在病房隔壁,护士说今天上午出去后没回来过。 郁景庭少有表情的淡眉终于拧起,胸口空落落的慌。   ☆、104、郁景庭,快走开! 一遍遍的给她打电话,最后打到她关机,手机差点被他捏碎也没个结果。 严格说来,郁景庭对仓城并非了如指掌,除了亲自去找,他想不到别的办法。 夜里很冷,但为了看清窗外,郁景庭全程开着车窗。 顾吻安拍完夜戏觉得还早,放走演员后跟桑赫聊了会儿,顺便小酌两杯暖身子,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脚步还没跨进医院大门,她是忽然被身后一股子力道扯了回去。 郁景庭一脸得冷郁,口吻不由分说:“去哪了?” 她顿了顿,没看出他喝酒,不过穿戴很随意,领带没系,纽扣也两三粒随意敞开。 然后才淡淡抬眸:“怎么了?” 郁景庭依旧盯着她,握着她的力道也没松,语气一反常态的冷硬,“从今天开始走出我视线不准超过五分钟。” 原本总是很淡漠的人忽然这样要求,她不得不蹙眉,又低了低眉,“你快把我捏碎了。” 他松了手,转而牵起她往里走。 顾吻安挣了挣,郁景庭便扭头扫了她一眼。 “你到底有什么事?”进了电梯,她问。 郁景庭只一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她却道:“那我今晚一整晚都给你总该够了?” 说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听的人却不一样,这话有歧义,以至于他花了几秒看着她的脸。 像一阵暖风从花丛拂过的颤动,莫名的让人浮想联翩。 电梯的‘叮’声打破沉默,她走了出去。 因为她一直不睡,郁景庭只能跟她说。 “古瑛的东西是假的,内阁方面不满,我怕别人对你不利。” 她听完笑了笑,“又不是我给了假东西,也不是我抢了真东西,找我干什么?” 这里边她一点也不觉得跟自己有关。 下一秒却忽然拧眉,“古瑛东西是假,内阁不满?他跟内阁也有关系?旧派?” 郁景庭沉默,无从解释。 顾吻安叹了口气,复杂的没想再问。 第二天她的拍戏进程继续,因为电影题材缘故,基本没有危险戏份,但这天她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劲。 先是摄影机前的她被演员道具咖啡泼了一身,又是差点被戏里情侣吵架时扔的东西砸破相。 傍晚时分,仓城郊外冷风肆虐,但等了会儿没有雨,继续拍摄。 一辆醉驾的车直接冲进场地时,顾吻安坐在摄影机前动不了,是桑赫一把将她拎走,在她恍惚之际还开玩笑说“幸好你不重!” 她讷讷的看了一眼那辆车,转头对着他,“今晚不拍了。” 桑赫点了点头。 从片场离开,她自己开的车,那辆宝红法拉利被宫池奕咋了之后,她随手换的mini。 车子在进市区的一个绿化路口被逼停时她皱起眉,都做好了飙车的准备,可敲她车窗的却是郁景庭。 “下来。”他淡淡的语调,立在车边上。 吻安皱了皱眉,降下车窗,“有事?” “我载你。”郁景庭言简意赅。 她也不是个磨蹭人,懒得纠缠就解了安全带,可刚抬头,瞳孔深处蓦地放大,“郁景庭,快走开!” 像每个行业都有的本能,在对方飞速车辆还没飙到跟前时她就有了预感,也许她在车里受点伤,但郁景庭一定会被撞得支离破碎。 ------题外话------ 歪打正着的苦肉计,老宫还不回就玩完了   ☆、105、可以不生我气了么? 周遭惊声四起,令人心慌。 郁景庭从拉开车门,到把她拽出去仅仅用了两三秒,已经是一个极限,他却还把她护到怀里滚落一旁。 郁景庭不似宫池奕那些人物的身手,他就是个行字运律的斯文人,平时的淡漠只是无形的杀手锏,这个时候是排不上用场的,必定受伤。 车尾旋带锋利的冷风扫过,顾吻安只觉得身体重重撞到地面后又被沉重挤压,有一瞬间喘不上气。 胸口有些闷,有些慌,听到了他的闷哼。 “郁景庭?”她试着喊了他。 没有回应,只有黏糊糊的东西落到她皮肤上,从温热到冰冷。 现场有几辆车子相撞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甚至她都不知道一下子从哪儿冒出来那么些人把她和郁景庭都送到了车上,一路驶向医院。 昏迷的郁景庭被推进医院时,脸上还保持蓦然的冷肃。 她被人从身后扶住,“有伤哪儿么?” 吻安顿了顿,看向侧首,因为意外看到宫池彧的脸而微皱眉,然后轻摇头,“我没事。” 宫池彧松了口气,真怕三哥回来扒他的皮。 宫池彧坚持让医生给她做个检查,他跟医生交涉时,她就坐在旁边,平时吊儿郎当的四少跟医生交流起来倒颇有运筹决策的沉稳。 “他让你过来的么?”宫池彧回过身时,她忽然问。 他也就点了一下头。 …。 吻安身上没有伤,就是事情太突然需要缓一缓,检查完出来时宫池彧又抚了她,又招了招手,几个人把手里各色夜宵摆到病房里。 “三哥说你拍夜戏晚餐不规律,估计你今晚没吃吧?”宫池彧还算周全,让她坐下后开了夜宵。 “三哥说不怕你长胖,多吃点!”他笑了笑。 吻安看了看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受惊后独自坐在长椅上的短暂时间,她忽然就想念某个染着纪梵希淡香的气息了。 宫池彧摇头,“不清楚,他的事都对外保密,不过……旧派算盘没打好,新总统苏曜都上位了,最近应该不会有大风大浪。” “嗯……”宫池彧看了看她,略微犹豫,“周围的安保你不用担心,你没事我就不过来露面了。” 吻安浅笑,“怕被捕风捉影,跟我传绯闻?” 毕竟但凡靠近她的男人一个也逃不过。 这么容易被看透,宫池彧呵呵一笑,传绯闻事不大,传到三哥耳朵里,那他这条命可能不太够用。 他走时,吻安抬头说了句“谢谢。” …。 郁景庭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左右才悠悠转醒,那时候她还在睡。 睡梦中也能清晰感觉脸颊的酥痒,所以她醒了。 睁开眼见了黑影坐在床边,想也没想就出手。 郁景庭本能的避开,随即就是疼痛。 “嘶……”低低的抽气声。 她愣了一下,按亮灯,转瞬紧张起来,急忙去扶他,“你疯了!伤那么重起来干什么?” 花了些时间,挪回到他床上。 郁景庭看着面前的她,淡淡声音气虚不稳,“你没事就好。” 她微蹙眉,不待说话,他依旧望着她:“可以不生我气了么?”   ☆、106、含蓄悠淡的告白 吻安知道他说拿枪抵着她的那一晚。 淡淡几字:“本就没有。”转而道:“你躺下吧,我去买早餐,或者让我也再睡会儿。” 她倒是想当时生气就好了,不用觉得昨晚他救了她是个亏欠。 “早餐让别人去买,你别再出去了。”郁景庭没躺下,只是就着她的帮忙靠在床头。 她要转身时忽然握了她的手,低低淡淡的音调,视线微抬,清郁的眸子一层层浓雾,“……吻安。” 昨晚飞来横祸,对他的冲击很大,并非仅限于受的伤。 其实吻安还很困,毕竟睡得很晚,所以听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反应并不强烈,只朦胧蹙眉看了他的手。 “你放心,现在很安全,我不会再出事,你也不会没法跟你继父交代。”她几乎带了哈欠的语调。 但这一次,郁景庭并不打算搬出她父亲,或者她爷爷。 “你出事前我一直心神不宁。”他说话语调很虚,目光一直望着她的眼,“那种紧张和焦躁很折磨人,但也令人喜欢。” 吻安眉心蹙着,另一手碰了他的额头,“你是撞坏脑袋了么?” 这一下,她一双手都被郁景庭握着,缓缓道:“西墓园那晚……其实我比你紧张,怕真的伤到你。” 她想把手收回来,又怕把他弄疼了,只能皱眉,“你要不饿就……” “你懂我在说什么么?”郁景庭轻声淡沉,望着她。 他郁景庭走来三十载,经历许多风雨,但从未有什么让他从心底里紧张,而她一个人霸占了唯一的两次。 吻安听完了,却只有喃喃几个字:“我很困。” 要是他现在不吃早餐,她真的倒下就能睡着。 郁景庭听到这话不自禁笑了一笑,果然是习惯了忽视他,他说什么估计都进不了她耳朵里。 “去睡吧。”他气虚而温和,看着她走到旁边的小榻上说睡就睡,反倒他一直靠在床头清醒着。 从六点到八点,窗外一点点明亮起来,但入冬的阴天还是灰蒙蒙一片。 郁景庭又坐在了她床边,目光并不贪婪,清淡如竹,若有所思。 …。 宫池彧给他三哥打电话也是这样的阴天,特意隔了两天。 “新嫂子一点事没有,放心吧。……折了两辆车,靳南一点轻伤,没别的了……要么是古瑛的人,要么是内阁,就这么两个可能。”宫池彧道。 过了会儿才笑着补充:“新嫂子特意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起来相思情重啊!” 总之从头到尾,宫池彧也忘了提郁景庭受伤的事,觉得无关紧要。 直到四天过去,第二次电话,他才无意提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反应却很大。 “怎,怎么了?”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宫池奕一猜就知道她会照顾郁景庭。 真是极好一副见缝插针。 宫池彧有些紧张了,“你理顺内阁的事不是还要回余歌那儿么?腿不治了?……有事你给我吱声啊,不然在这儿干什么?” 听筒里男人寒凉一句:“指望你爷明天就是孤家寡人了!”   ☆、107、这人怕真的被撞坏脑袋了 电话被掐断,宫池彧一脸蒙圈,在想三哥这么急回来他肯定没好下场,要不逃了先? 可惜没那个胆。 …。 吻安在两个病房来回,爷爷大多时间昏睡,醒了也没力气说话,她就安静陪着,等他睡了再去郁景庭那儿。 她进去时郁景庭看着手机,似乎在和谁发短讯,见了她才收起来。 “午餐想吃什么?”她走过去,像护工一样。 郁景庭抬眼,伤中得虚弱越发显得他淡漠又缥然,声音也是淡淡缓缓,“上次的面条不错。” 吻安诧异而看过去,撞进他眼里。 他一直就那么看着她的,四目相对也并不慌,一点没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不是嫌我做的难吃么?”她柔眉蹙起。 郁景庭悠悠柔柔,眸底又似笑非笑,“有些东西,总是回味后更有味道。” 她一想,才发现,她不愿纠葛的人,无形中竟交集不少了。 所以听完他的话,吻安只两个字:“不做。” 郁景庭却反倒微微勾了嘴角,大有纵容的意味,不紧不慢道:“从一开始,就是你来我往,上次西墓园和这次车祸正好又扯平,你给我煮面,我再答应你一件事?” 她忽然笑了笑,转瞬又一本正经,“我现在不需要任何消息。” 郁景庭总算略微蹙眉,干脆淡声:“我想吃面。” 逼她么?吻安诡异的看着他的脾气。 这人怕真的被撞坏脑袋了。 …。 她最后是在医院做了一碗面,食材全是宫池彧让人送来的,端到郁景庭病房,那头的人一眼看过来,清淡眼底一片晴天。 “你分一半再给我。”郁景庭道。 吻安微挑语调:“怕我下毒?” 他抬眼,薄唇微抿,等她照做了才淡淡一句:“怕你饿着。” 她顿了顿,看向他。 郁景庭已经坐起来,自若而缓慢的享用。 半途,道:“你从小喜欢吃面条?” 所以厨艺差强人意,但面条味道是不错的。 吻安看了他一眼,受伤之后,他真的话多,反而她淡淡的:“谁爱吃了?只会做面条而已。” 郁景庭动作顿住,的确意外,“大学三餐都是面打哪传出来的?” 她咽下食物,低眉,然后才笑了笑,“郁少这么喜欢八卦?” 郁景庭没应。 她倒也补了一句:“你听说的那段,是我跟柯锦严在一起吧?他钟情于面。” 郁景庭的神色淡了淡。 那碗面他没吃完就不肯动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收碗、进出,目光一直看着她。 吻安坐到他床边,“水果,想吃什么?”看了他一眼,还是主张拿了个梨,正好郁景庭放在旁边的手机收到短讯。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郁景庭看了短讯又看她,“他问你有没有受伤。” 吻安嘴角淡淡扯了一下,低眉继续削皮,“不劳抛父弃女的人费心。” 这话郁景庭当然不会回过去,只说受了惊吓,古瑛却说会过来一趟,这让郁景庭皱了眉。 这个局势,无论哪个城市,他都不适合露面的。 而这个消息,宫池奕自然也收到了。 这样一来,几股人都汇到了仓城,越令人忧心。 ------题外话------ 之前说要感谢前两千五百名收藏的美人们,例行了两次打卡奖励,第三次来了,7、8、9号评论区冒泡打卡发奖励~(明天会在评论置顶贴出首订活动,早了解,早准备哟~有不习惯看评论区的,9号的题外话也会贴的)   ☆、108、天亮前,我一定回来 当晚。 顾吻安是被惊醒的,深夜,顾老静谧的病房起了打斗,窗边碎了花盆。 她以为与人对抗的宫池彧的人,想去开灯再按警铃,可手刚伸出去,有东西带着冷风朝命门砸来。 赶来的郁景庭一把将她揽过去,“你先出去!” 在她看来,该出去的是一点身手都没有的他。 郁景庭纠结小片刻后拉着她避出病房,她想挣扎之际一句:“他们碰不到你爷爷。” 但古瑛能撑的时间必然也不长。 他拿出黑色手枪时顾吻安拧眉,“你干什么?” 换一个角度,他的这些行为说明,爷爷病房里打斗的一方是他认识的。 出门前,郁景庭低眉看了她,“……天亮前,我一定回来,有话跟你说。” 吻安没兴趣他要说什么,只拽了他的手腕,“他是谁?” 她想到了上一次有人闯入爷爷病房却不做任何破坏。 郁景庭微抿薄唇,握了她的手,并没回答,“如果我没回来,也别报警,明白么?” 这话她听不太明白,抬头盯着他,“为什么?到底……” 话没说话,郁景庭握着她的手抬起抚在她侧脸,指尖碰触耳际,突来的敏感致她噤了声。 “别担心。”力道再重几分,抱她入怀,“外头安静了你再出去。” 吻安愣神之际,他已经松开怀抱,随手替她把门关上。 …。 她再去爷爷病房也不过几分钟,可是病房里空无一人。 吻安慌了,根本理不清形势。 倏然,想到上次窗台的脚印,快步冲到窗户边。 果然,吊索尚未拆除,下方黑影逐渐靠近地面,她一咬牙断了绳索,那人重重摔落,必然跑不远。 疾步下楼除了电梯,车子刚调了尾,宫池彧拧着出现:“出什么事了?” 吻安愣了一下,刚才的人不是他的? 恰巧一辆车从医院后方冲出,狭长的车身……电光火石之间,她提高了音量对宫池彧:“跟着它!” 不明情况的宫池彧眨了眨眼,即刻照做。 而吻安那辆mini车轮旋着风,难以想象的角度切入医院侧门,往医院后方疾驶了不到半圈,正好见了摔落在地的人吃力得爬上车。 两辆车在黑夜里追逐的时间并不久,哪怕吻安不常飙车,因为对方有伤,要拦截也轻而易举。 距离医院不到十公里,但地方已经很偏。 她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也思虑不了那么多。 这个高瘦的男人虽然受了伤,但身手不错,可他始终没有拔他腰里那把枪,最后反而被她夺在手中。 “你两度造访我爷爷,什么目的?”吻安压着声音,真的拉了保险,指着他的脑袋。 其实她很紧张,因为手里的不是玩具,如果对方真的反抗,她进退都很难。 男人没有动,只是莫名一句:“身手退步了。” 吻安手腕抖了抖,死死盯着黑色帽檐下的阴暗。 “找个地方谈谈吧。”对方再度开口,几分仓沉的声调。 …。 进了帝享堂的包间,面对她的枪口,男人形态自若,背对着摘了帽子,“你若真想开枪,我不反抗。” 说这话,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极度惊愕又一点点咬牙死盯着他,满是怨恨,反而握紧了枪,“你把爷爷弄哪儿了!” 男人反手摸了后背渗出的血,声音起伏不大,看了她,“不但他,你也要离开仓城才安全。” 她冷然嗤笑,“事隔这么多年才想起要装人样么?” 对于她的锋利,他皱了眉,“旧派下手从不留情。何况,宫池奕给了我假的‘无际之城’,找他算这笔账也会连累你,你必须走。” 给了他假的‘无际之城’? 吻安忽然拧了眉,思绪流转,“……你,就是古瑛?”   ☆、109、一个坏消息必须告诉你 难怪。 她自嘲冷笑,郁景庭一直都在骗她!一对继父子像耍猴一样玩她。 难怪每一次她要找古瑛,郁景庭总会巧合的出现,巧到国外小茶馆都不放过。 她也终于明白郁景庭离开病房时那句‘别担心’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来人是古瑛,知道爷爷不会被伤。 “我不会让你拿到东西。”她忽然坚定的开口,“‘无际之城’失踪初期,根本就是你私藏!所以你让梁冰想方设法都要拿到那块基地,你以为你藏的东西还在原地,是么?” 古瑛知道她聪明,并不是十分惊愕,也不否认,只看着她。 “顾家走到今天,爷爷变成都是拜你所赐!”她的情绪激烈,“你想拿到东西效力旧派?然后呢?再弄死宫池奕立个功?是不是还要封官加爵?” 她冷然笑着,扔掉枪,“除非今晚我死了,否则你休想!” 转身走到门口,她没想到古瑛真的会动手,但他有伤,吻安再一次跟这个人过手。 除了小时候玩闹的缠着他,把自己当高手欺负外,他们从未真正对立过。 …。 宫池奕的航班临近仓城。 他手里捏着杂志,不少她的绯闻,他都是一眼而过,眉头却一直皱着。 刚下机,靳南已经快步上前,嘴角还青着,“三少。” 宫池奕依旧以轮椅代步,看到靳南后缓缓停下,视线扫过,眸底冷暗。 片刻微蹙眉峰,“你似乎不该在这里。” 古瑛的资料不全,但他若真是旧派走狗,顾家祖孙俩不够古瑛和旧派塞牙缝的。 靳南低了低眉,“顾老被郁景庭带走,太太和古瑛一直在帝享堂,太太说谁也不让进……包括您。” 她做事一向有主意,但宫池奕不可能坐壁旁观。 他的人去了帝享堂,第一波进去,他就收到了她的短讯。 “让靳南把人撤了,否则等你回来咱俩绝交。” 看着字句,宫池奕嘴角扯了扯,不知道他回来,说话就没顾忌? 然而,他倒也真把人撤了,能把短信能发出来,必然没什么事。 …。 一语点醒他的还是聿峥的电话,“别忘了古瑛有什么癖好,郁景庭和古瑛少不了关系,顾老被掳走,她用身体去换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她的绯闻花样繁多……” 电话里还传来北云晚愤愤然的冷声:“吻安不是那种人!” 然后电话断了。 宫池奕静坐许久,给她发了几个字:“一小时到家,否则后果自负。” 过了十几分钟,她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初接通就能听到她略略压着的欢喜:“你回来了么?” 男人坐在客厅窗口,遥看夜色,冷幽幽的‘嗯’了一声,显得极为深沉而不悦。 “我这就回去!” 宫池奕在想,怎么,古瑛面前她来去自如?更听不出担心自己或者顾老处境的意味。 彼时已经凌晨三点左右。 折腾大半夜,全身不适的吻安推门进家时眉间有淡淡的笑,走进客厅却见了男人岿然遥坐窗前,定定的望着她。 男人峻脸微冷,目光深邃,以致她缓了脚步,好久没见,居然找不到话说。 “你爷爷呢?”冷不丁,他问了句。 对着他的凛冽,吻安略显规矩的摇头,“没事。” “为什么?”他又问,目光很有深意的在她身上来回,好像要知道她用身上哪一样换了顾老平安。 穿戴略显不整,脚上还是帝享堂房间的拖鞋,他的目光就此停住,微微眯起才回到她脸上,“见谁去了?” 吻安知道他生气了,微抿唇走了过去,很老实的半跪他面前,姿势很讨巧,道:“古瑛。” “做什么?”他几乎不让人有喘息时间的问话。 吻安终于微蹙眉,如果想让被人知道古瑛的其他身份,她就没必要拦着靳南的人了,所以这会儿答不上来。 看了看他冷硬的脸,努力笑了笑,“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累么?” 对她惯用的混淆视听,宫池奕不为所动,幽眸直直盯着她。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低了眉。 转瞬又忽然想到了他在电话里说的,运气不好,三个月内要截肢,那他现在回来而不治疗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忽然惊愕抬眼看来,又看了他覆黑布的下肢,却不敢去碰,只蹙眉望着他:“你腿是不是已经……?” 废了?她一瞬不移的盯着他要回答,余歌当初要她劝他治疗,可见多严重。 宫池奕略微低眉,终于低低的一句:“一个坏消息必须告诉你。” 没有表情,没有起伏。 ------题外话------ 明天上架,晚上8点首订! 一、订阅前5名奖:、![9、199类似楼奖励199!] 注:此项不抢评论楼,九看后台首订顺序公布结果后,第二天留言领奖。 二、旧文《暗婚》举人以上再订《醉婚》,抢留言前3楼表明身份奖励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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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安听着他的前半部分,柔唇抿了抿,虽然绯闻为虚,但作为男人,这帽子太绿。 听完她却看了他,眼窝湾着笑意,“你吃醋了?” 宫池奕不轻不重的把杂志扔到地上,睨着她,“你们娱乐圈,生气和吃醋是一回事?” 吻安抿唇,想着每次关于郁景庭时他才会生气,但今天一个字没提,只问了晚上见古瑛的事…… “你知道古瑛喜欢圈养干女儿?”她反应过来也就问出口。 宫池奕冷脸,目光几乎穿透她的衣领。 她这才笑了,“你放心,我跟古瑛虽然独处数小时,但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要敢碰我,就要遭天打雷劈了。” 他淡淡一眼,“雷神是你家的?” 这调侃,吻安就当他不生气了,“我推你上去吧,洗完澡早点睡,明天去拍照!” 宫池奕没说话,由着她一路推上二楼。 “我洗完再帮你洗?”她一边拿了浴袍,转头看他。 他沉默,吻安就当是默认了,可她刚把外套脱下,身后传来他冷幽幽的嗓音,“你过来。” 她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到他一脸严肃,要是平时,她没这么听话,但看了看他的腿,她还是走了过去,态度尤其好。 刚走到他面前半蹲,发现他的目光怪异,低眉往自己身上看,下一秒想快速把衣服穿回去。 但他已经抬手把衣服往下剥,盯着她颈间、手臂几处的淤青,实属刺眼。 目光暗了暗,直直的看进她眼里,“别告诉我,你这是自己挠的。” 她原本也纳闷了会儿,然后反应过来,“应该,是跟古瑛纠缠时弄的……” 话说到一半,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抬头看了他越是阴郁的脸,忙解释:“不是那个纠缠!……我跟他起了点冲突。” 宫池奕一双薄唇已然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没有温度,“不让靳南打搅,就是为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古瑛上了年纪,有些事你说没有我信,倘若下次郁景庭与他交换,他劫走你爷爷,你说我信还是不信你跟郁景庭什么都没有?” 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不疾不徐的说完,也让人心里一紧。 她不肯说跟郁景庭有什么渊源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总不能真等这事再发生一次,干脆今晚一次性都解决了省心。 吻安皱起眉,去握他的手。 宫池奕正好避开拿了手机,贴到耳际,对着电话那头的展北冷声:“备车。” 她愣了一下,抓着轮椅边,“你去哪?” 宫池奕收了手机,拿掉她的手,“你休息。” 可是她没松手,反而坚定的看着他,“我不让你去。” 古瑛就等着他送上门,旧派的人也在仓城,他现在出去就是两面夹击,何况腿不方便,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待他要说话时吻安先开了口,微仰脸,难得柔和,“你出去这么久,电话里我们都能好好交流,为什么见面反而不行了?” “总之今晚你想怎么着都行,就不准出去。”她定定的看着他。 展北可能是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人,把电话打了过去,他刚要接,她一把抢了过去,接通,“他今晚不出门,你走吧。” 然后挂断,甚至放到距离很远的梳妆台。 她站在那儿,转头看了他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也在看她,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瞪了好久。 也许是屋子里灯光的缘故,看着他棱角沉暗,她最终败下阵来。 走过去再一次半蹲与他一般高,摇了摇他的手臂,“……别生气了。” 宫池奕低眉,见一双柔亮的眸子仰望着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发现了新大陆,聪明绝艳的顾小姐,原来分不清生气和吃醋,还不懂什么叫沉思,但凡他板起脸,就觉得他一定生气了,必然乖乖巧巧的摇他手臂。 他薄唇微抿,得寸进尺,很淡的移开视线。 果然,她继续道:“我跟郁景庭,是有点渊源,但没其他纠葛,真的。” 宫池奕还不说话,她已然蹙起眉。 片刻,他以为她是没了耐性要起身走人,她却是凑上柔唇。 只亲了一下,期盼他的情绪能烟消云散,却见他垂眸深深凝着她,喉结微微滚动。 吻安心底一笑,知道这个管用,索性探手勾住他的脖子。 唇齿馨香,舌尖显得很笨拙怎么也诱不来他的回应。 相反,他忽而抬手握着她的腰要把她推开,“……吻安。” 她的力气当然不敌他,被推开后皱眉盯着他没表情的脸。 彼此对视片刻,她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比先前还放肆的凑上前吻他。 “顾吻安!”低低的嗓音已经有些咬牙隐忍的意味,又不能真对她下重手,但真这么下去,他就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她半跪,柔唇退开几分,仰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樱唇微抿,喘息轻拂,“就只像上次一样也没关系的,你也喜欢的,对不对?” 上、上次?宫池奕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大概是着实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 她再一次递上柔唇。 男人的自制力坚持数秒后崩塌,扣了她脑袋,反转主动深吻,嗓音低低哑哑,“上次放过你,这次哭也没用了!” 吻安迷糊的见了他反手褪去上衣,随手扔下床便吻下来,她有些浑浑噩噩,直到她被猝不及防而惊呼,反射性的狠狠推了他,“疼!” 疼到先前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她甚至疼得蜷了身,睁开眼清情况时,懵了一瞬。 又气又恨的瞪着他,“骗子!” 他倒吸气,隐忍得几乎曝起青筋,吻住她骂人的唇,抚了她瞪着的眼睑,“别哭……” …。 吻安根本就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那种疼,逐渐麻木、被覆盖,最后飘飘忽忽。 …。 事后,宫池奕看了她一脸的防备,心头软了软。 他知道第一次很难受,不会真的折腾她两次,也不顾她的眼神,把她裹进怀里,半晌,嘴角莫名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又吻了吻她额际。 许久,埋在他胸口的人闭着眼也疲惫的一句:“明天我就搬出去。” 拥着她的男人只是嘴角微微弯着,不疾不徐,“搬哪儿去?顾家宅子都被你卖了。” “找东里要个总统房一点也不难,不然干脆去医院住,还能天天见郁景庭……啊!”正说到一半,腰上被掐了一下。 男人睨着她,嗓音幽哑,“体谅你第一次受罪,还肆无忌惮了?要不干脆在我头上开垦种草?” 女人的第一次一定不享受,但男人也绝对不尽兴,怕伤到她,所以她还肆无忌惮,保不齐他就强来了。 吻安抿唇,开始时,她是想讨个好,但心里还抱着庆幸,毕竟他不行,哪知道…… 舒了一口气,疲惫而慵懒的阖着眼,“我要洗澡,湿黏黏的难受。” 宫池奕“嗯”了一声,“再休息会儿。”他需要把没法尽兴的欲望散下去,也很煎熬。 等她都快睡着了,他才抱起她进了浴室,不能多与她接触,草草洗了一遍把她放进浴池后自己出了浴室。 在门口狠狠深呼吸闭了闭目,去收拾痕迹明显的大床。 盯着那朵处子之花又莫名其妙的弯了弯嘴角,想着她时常表现出来的妖娆成熟,笑意更浓。 那晚,外头一番风起云涌,宫池奕却心情极好,干脆一个关机把琐事都拦在院墙外。 …。 一身清爽,把她抱回焕然一新的床上,他却了无睡意,坐在床上看了看她睡得安然,只好起身走到窗户边,点了一根烟。 修长有力的身躯倚着,夹着烟的半个手臂搭到窗外,只有目光一直遥遥落在她睡颜上。 一根事后烟,其实也没抽几口,但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餍足。 半晌吸上一口,星眸浅笑,喉间才低低喃喃的一句:“吃硬不吃软的女人!” …。 聿峥大半夜给他打的电话竟然通了。 “回去了?”聿峥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冷冷的调子。 宫池奕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声音不大,目光还看着她,见她皱了皱鼻子,声音更小了:“有事?” 听着他声音不正常的黯哑,聿峥几不可闻的挑了一下眉,“顾吻安也挺能折腾。” 硬是把宫池奕至少两个月后返回的行程提前到了今晚,估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编好的进程也白费了吧? 宫池奕明白他在说什么,倒也不在意,“无所谓,旧派那帮老骨头既然败了,正好我也懒得再装。” 聿峥冷幽幽的一句:“我看你是忍不下去了。” 宫池奕挑眉,不否认,“所以呢?” 聿峥道:“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放我这里,被查了数次,再下去也许就成了反党,你池公子去正常谈恋爱了,我呢。” 难得聿峥说了这么一长串,宫池奕略微沉吟,道:“你又不知情为何物,解散保镖公司,回去当金融家?” 片刻笑了笑,“还是说,打算把馥儿或者北云晚收了?” 聿峥捏了捏眉间,冷冷的调子,“你今晚没吃药?” 这话让宫池奕意欲吸烟的动作顿了顿,餍足散漫收起,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然后反应过来了,扯起嘴角笑,“行了,说吧,要什么?” 说解散公司根本只是个幌子,只要他顺着答应一个要求就能打发,以往这种套路,宫池奕听了上句就知道下句,今晚的确卡顿了一下。 “沐家,你熟么?”聿峥恢复金字银句的性子。 “一般。” 才停聿峥道:“她想找亲生父母,兴许和沐家有关,女人脑子都不够,怕她冲撞了沐家,借你人用用?” 宫池奕终于挑眉,这事他知道,小时候老头还被沐家找过,怀疑他是沐家丢失的孩子。 原本想问点什么,张了张嘴,又打消了,没心思多管闲事,这事也算应了。 最后才道:“旧派那边可能还会有点小动作,交给你了。” …。 宫池奕挂掉电话,烟刚递到嘴边,转头发现床上的女人正眨眨眼看着他,辨不清是惊愕还是惊喜。 他先是蹙了一下眉,有一种被捉奸的错觉。 而后干脆放松了,该来的总要来的,正好他找不到切口讲明白。 便依旧倚着,“怎么了?” 吻安确定她是醒着的,盯着他长身倚靠的模样,甚至单腿支地,透着说不出的迷人。 “你的腿。”她的视线从腿上到他脸上,“没事?” 她也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如狼似虎的样子,怎么会是腿废了的人?那他回来时那副凝重是干什么? 男人看着她朦朦胧胧的眼,似笑非笑,随手捻灭烟头,缓步朝她走过去,在床头停住。 峻脸俯低,微敞的睡袍散发着淡淡的男性气息朝她铺开去。 嗓音低哑邪肆,“一共三条腿,你问哪一条?” 话语间,指尖不安分的探进她被褥里,嘴角淡淡勾起,“不是刚体验过了,忘了?还是没够?或者,再来一次就知道它有没有问题了?” 吻安在被子里打掉他的手,盯着他,身体缓了不少,脑子也已经清醒多了,初睁眼时的惊喜也逐渐平息。 没错的话,她刚刚就是听到他说了什么懒得再装。 “风流邪肆,你但凡用这种伪装说话,必定有事。”她盯着他。 看了她几秒,被看穿的感觉不太好,但他不讨厌她这么聪明。 他刚想在她旁边坐下,吻安干脆往那儿一坐,抬头凉凉的看他,“腿这么好,不多站会儿么?” 那个场景,她凌然坐在床头,他只能站在床畔,大有在挨训的错觉。 听她盯着他的腿问:“不是一回来就悲戚哀鸣的对着我说有坏消息?” 她以为不是瘸了就是截肢。 现在呢? 男人这才略微弯了嘴角,看她,趁着坐在了床边,在她意欲远离时,伸手撑了床头,没让她躲。 “瞧你这么生气,果然成了坏消息。”他另一手勾了她的下巴,“困不困?” 吻安觉得累,本是欣喜居多,但他现在的反应让她有些躁。 在她意欲扭身下床时,整个人被掳过去,几乎嵌进床褥里。 随之而来就是他的吻,缱绻撩情,像要把她的情绪沉沦殆尽,“……乖,有事明天再说,你今天太累了。” 万一要跟他发火都没力气只能闷着,憋坏了怎么办? 然而,她瞠着清离的眸子,一言不发的表达着倔强。 男人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又吻了吻她的唇角,认真道:“所谓坏消息,就是我今晚,要拿你开荤。” 想到他那时候的凝重表情,再听听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吻安只觉得胸口的讽刺要炸裂。 不是腿瘸了,也不是截肢,仅仅是他要开荤?! “宫池奕你有病!”她气得一个枕头砸过去。 他舒了口气,幸好她没跳起来拿刀子,作势心疼的揉了揉她砸枕头的手,微勾嘴角,“睡么?” 不见她回应,只是盯着他,但没有暴怒,也没有发疯。 许久,忽然清淡下来,“你还瞒了我什么?” 宫池奕微蹙眉,还意欲蒙混几许,抚了抚她的脸, 但吻安干脆翻身坐起来,这一次轮到她板着脸,“我真的不傻。” 宫池奕坐在床边,眉峰微微蹙起,“一定要现在听?” 她很坚决的看着他。 片刻,宫池奕起身出了卧室,然后从书房回来,手里多了一份文件,封皮烫了黑金,s与月牙缠绕的三维徽章透着几分庄严。 不过宫池奕递给她的时候很随意,不像对待高级机密,“看完你就知道了。” 吻安迟疑了一小会儿,接过来。 翻开封皮,就能看到内阁的戳印,特意说明必须严格保密。 卧室里安静了,宫池奕就坐在边上,她低眉看了会儿,一点点紧了眉心,还不等看完,她索性扔了文件,抬头,“装的?” 宫池奕点了点头,“你先看完……” “不想看。”她打断,目光温凉,看了他很久。 淡淡的开口:“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当初以为他真的风流浪荡,嫁过去也顾不上看她,结果他上一次跟她亲密连门都找不到。 以为他半身残废,左右也是好摆布,用完了能走得轻易,结果,数年来他的轮椅只是伪装! 除了宫池奕三个字,他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郁景庭和古瑛联合起来把她耍了那么久,一旦关于宫池奕,她还小心翼翼,没想到转过身,他居然也在骗她。 “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连声音都很淡,只是握紧手心。 宫池奕薄唇微抿,把她捏到发白的手心撑开,又被她甩掉。 这才看了她,低沉的音调,“后悔了?以为我截肢很同情,发现不是,后悔把自己交给我了?” “起初是真的有伤,不重,正好顺水推舟坐了轮椅。”又一次把她的手握过来,这次没让她挣脱掉,“想让我怎么做?” 吻安心里是很气,但到底在气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就是憋了一口气。 许久,才闭目深呼吸,“好,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苦心孤诣的骗局放于馥儿那里你早美人在怀了,骗我干什么?” 宫池奕微蹙浓眉,“别人我不屑于骗。” 呵,她笑,“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这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毕竟,还没见她就开始装,都忘了开头在哪。 “旧派一直不安宁,总不能每天与他们斗,这样一来,避免了浪费时间斗来斗去,也好掩人耳目,遮了光芒让旧派掉以轻心。” 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旧派找事的时候不多,新总统上位也才会这么顺利。 哦,吻安笑了笑,真是好主意,这理由也再好不过了。 “所以,后来说强行吃药想站起来是在干什么?我亲眼见到的癌化通知书又是什么?”说到这个,她的情绪明显强烈了。 宫池奕略微蹙眉,“吃药是真,癌化是假。” 她也不是傻子,虽然有些事是潜移默化的在变,但身为女人,回头去看总能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开始动情的。 知道他强行吃药,她心疼过,生气过。看到那一纸癌化通知单,她甚至为他落泪。 现在呢,告诉她竟全是假的。 她抽回手,眉心很紧,一下子站起来,又被他握住手腕扯回去,“你听我说完。” “意图那么明显,还有什么好听的?”她已经一脸明了。 宫池奕当初吃药是真,但药的功效不是让他强行站起来,只是加剧他的疼痛,反而站不稳。 这样的苦肉计一度遭余歌反对,他搬出扰乱内阁视听才肯给他用的。 也的确,是为了博同情,换来她的在意,所以,宫池奕没法否认,只看了她,“照你意思,那是不是我真废了你就高兴?” 她皱眉。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所以,还用计较这些?” 不用么? 她忽然冷笑,“你把所有好占尽了,我像个傻子一样投怀送抱,满足了你的成就感就完了?”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息,这谎言太大,他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也需要时间缓过来,但…… “怎么就不想,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娶你,要骗你?”若不是真的想要她,哪用得着这么费劲的让她动心? 吻安讽刺的看着他,理由都好顺,的确是他的性子,于公于私怎么解释都是天衣无缝。 她觉得可笑,“连癌化一年半都算得那么清楚?还三个月截肢?” 原本,这所有时间设定,都是为了支持沐寒声把新总统扶上位,只要这事结束,他就可以扔掉轮椅。 一年半变成三个月,就是因为他把事情提前了,想着三个月后把旧派的一切处理完,顺理成章的回来说治好了。 可他失策了,她一个动静,就让他急着回来了,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一切都捅破了。 卧室一片寂静,他抽烟时开的窗户,夜风钻进来都能听到。 良久,宫池奕低眉,“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就那么坐在床边,似乎想了很多事,“婚纱照取消,以后你说的话我也不会信。” 听起来很平淡,但情绪满满,转头看了他,“我很讨厌别人骗我。” 当初想跟他骗婚,她都挣扎了很久,甚至到中途就说明了意图,谁知道他才是那个骗子?她的行为只剩滑稽了。 宫池奕浓眉皱起,“……安安。” “还有。”她皱起眉,“我说过不准你这么叫我。” “你去哪?”她刚想起身,他没让,握了她的肩,“复杂的事都过去了,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楚?真生气,就说几个要求,我都满足你,当我道歉?” 拿不开他的手,她只能仰脸看着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骗我?那都是内阁的事,就算一开始骗了,后来你有千百次机会告诉我,你呢?你是变本加厉!” 她像个白痴一样被博了多少次心疼? 假装吃药强行站立,又明知故犯吃感冒药,再让她看到什么癌化通知单,甚至告诉她只有一年半? 多连贯的慌,这么弥天,也就他能编。 他皱着眉,“除了吃药的效用余歌知道,其余,连她、老四都不知情。你也被旧派盯着,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整件事,他身边所有人都被骗过去了,骗得跟真的一样。 “癌化通知单可是余歌给你的。”她反驳,所以余歌不可能不知道。 宫池奕抿了抿薄唇,“余扬是她哥哥,要从她的东西里动手脚很简单。”数据在到达余歌手里之前,就被余扬改了。 “这也是为了让内阁以为你的期限不多?”吻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佩服他的深谋远虑、城府严谨,但越是生气,她顾吻安还从来没这么栽过! …。 看她安静了许久,他才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不生气了。” 她躲了过去,“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憋屈也许更贴切。 结婚这么久了,经历那么多都是假的,回想,她就能感觉到他多怕她察觉这件事,否则不会每一次动情都拼命忍着,只有今晚没忍。 她还傻傻的以为他真的不行。 “好了。”他握了握她的手,“你若是不平衡,我就当不知道你喜欢我好了……” “谁喜欢你了?”她倏然抬头盯着他,打掉他的手,一脸清冷。 这像极了他刚开始认识的顾吻安,高傲,温凉。 所以,宫池奕几不可闻的蹙眉,早知如此,今晚不该赶回来,不贪一时美色。 那一晚,她倒也没闹,毕竟闹死闹活不是她的性子,只是不让他靠近,只占了床的一小角。 她只是气,她嫁了个假的池公子。 …。 第二天一早,宫池奕醒来时,床角纤瘦的身影已经没了。 简单洗漱下楼,也只有白嫂一个人。 “她呢?”他问。 白嫂看了他,恭敬之余,表情略为丰富,“太太一早出去了……三少?” 男人略微按了按了眉心,凌晨五点多才睡,她起这么早能挨住一整天么? 转而看了白嫂,“有话就说。” 白嫂抿了抿唇,“太太也很久没回来住,看起来每天都很忙,我偶尔去剧组送饭,她不是饿着,就是淋着,也不让送,这好容易回来一天……你们吵架了?” 其实白嫂是想问三少是不是还动手了。 宫池奕拿起餐具的动作顿了顿。 白嫂道:“太太脸色很差,若不是底子好,看上去简直是狼狈,我上次听说拍戏还出了状况,就太太那精神气儿,别再出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宫池奕原本就没胃口,这下更是把餐具放下了,干脆起身又上楼去换了衣服。 他下来时,一身笔挺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一手正在系袖口,一眼看去,像个从杂志封面走出来的男模。 扣完袖扣,手腕转了转,简单的动作,越发显得整个人气宇矜贵。 白嫂这才终于惊怔的发现他是走下来的! 并非平时看轮椅惯了,是他真的很高,比展北高了估计一大截,又不显得单薄,身材匀称分明,很是好看。 白嫂终于知道孙女天天念叨的‘老少通杀’是个什么东西了! 出门之际,宫池奕略微侧首,“白嫂,以后门口的斜梯可以撤了,楼上的轮椅也记得扔掉,免得太太见了生气。” 白嫂不大明白为什么太太会生气,但还是赶忙点头,“诶,好好!” 作为下人,她不会追着问怎么忽然腿就好了,只是在身后笑道:“晚上白嫂做一桌丰盛的,三少记得把太太接回来。” 宫池奕朝后摆摆手。 展北等在别墅门口,见着他走出来,愣神也不过小片刻,没多少惊讶,替他开了门。 …。 路上,展北依旧如往常一样说话,其实要汇报的事已经从昨晚忍到现在,奈何他手机不通。 “旧派活动很隐秘,但既然顾老被盯上了,下一个必然是太太,上一次在公司附楼门口他们没看清太太容貌,昨晚估计是见过了。” 宫池奕阖眸靠着,眉头皱起。 安静了许久,才悠悠睁眼,沉声:“古瑛和旧派脱不了干系,让靳南尽快查出来。” 展北皱了皱眉。 说的是旧派盯着太太,怎么反而让查古瑛呢? “昨晚她和古瑛独处那么久一点事没有,古瑛不简单,但至少不伤害她。”宫池奕循着思绪道。 直觉,只要查清楚古瑛,很多事会迎刃而解。 展北点了点头,“那,‘无际之城’怎么办?” 现在看起来拿东西是用不着了,但如果没猜错,旧派肯定想拿回去,等苏曜过了检验期,这东西会被当做旧派的诚心送上。 沉默许久,他也就淡淡一句:“再说。” 到了公司门口,临下车时,他才又道:“让人跟着她,有事及时告诉我。” …。 宫池奕好端端的迈着双腿步入公司大堂,又进出会议室,这在suk像一枚炸弹一样轰动,比当初新总统苏曜登位还令人兴奋。 秘书不止一次进出他的办公室,每一次都要小心翼翼的偷瞄那双修长有力的腿。 直到第n次,秘书抱着文件走进来,宫池奕干脆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了她,“部门视察这种行程也敢往里加?” 啊?秘书愣了愣,恭敬紧张,又强压镇定,“几位董事长说您这几年很少走基层,公司制改了不少,所以……” 宫池奕略微挑眉。 莫名多了几个会议,让他多跑几趟会议室就算了,还真让他到楼下视察部门运转。 他倒也不生气,点了点头应下了,“你先去忙。” 秘书心里其实明明白白,一把年纪的董事们那也是为了多看一眼总裁走路,什么招都出来了。 回到秘书室,以往严肃、寂静的地方,压都压不住的兴奋,言语没断过。 “看清楚了,总裁多高?有没有一米九?” “那长腿一迈,手往兜里一抄,简直要命!” “身材似乎也很有料,西装型号都比模特穿得帅!” …。 宫池奕站在窗口,给忙着拍戏的人发了两条短训都没人回。 眉峰略微蹙起,一干人等见他弃了轮椅都是激动艳羡,她要这样多好? 怪他失策。 中午快一点的时间,宫池奕算是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楼层,还有不少经理、董事跟着。 他回身,“还有事?” 众人这才摇头,“没有,没有。” “去忙吧。”他略微颔首,转而闲庭迈步,往自己办公室走。 秘书正好给他备了午餐,“刚热过,您慢用。” 男人点了一下头,倒是没动,而是拿了手机,不发短讯,直接打电话过去。 电话没通。 之后她也没联系他,到了晚上才说这两天不在市里,不回去住。 宫池奕核实过,确实没骗他,也就没跟她纠缠,正好让她缓一缓。 四天过去。 展北的人说她就在市里。 宫池奕忍了一上午,才给她打电话。 电话是通了,桑赫接的。 “三少?”因为她就存了一个‘宫’字,所以桑赫略微迟疑。 宫池奕淡淡“嗯”了声,在沙发沿倚着,“她吃饭了么?” 桑赫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吻安,“顾导可能身体不太舒服,连续几天都脸色很差,拍了一上午,好像也没吃几口饭,场务买了粥,她也没喝,是跟您约了午餐?” 宫池奕一向都知道她其实脾气不小,一大早都不跟他照面就可见一斑,但午餐怎么能不吃? 临挂断,他低低的一句:“我过去一趟,不用跟她说。” 免得她临时换地方躲他。 …。 片场其实是个比较乱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宫池奕用双腿走路的事,如果在suk只是内部激动一番的话,等他到了片场,这彻底成了未来大半月人们的谈资。 片场的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并没什么反应,只有人感叹这人生得真让人兽性大发。 “新演员?”有人纳闷,“没听说顾导开后门啊!” “不会顾导新宠吧?”有人一语而出,又立马惊恐的捂上嘴,尤艳羡,“天,顾导这人生简直美得要命!” 宫池奕走过男演员旁边,优越更是明显,但他没停,径直往另一头走。 修长伟岸的身影从一头穿到另一头,就已经足够显眼,更别说那张生来冷魅的峻容。 等他过去了,才有人纳闷,“不觉得这张脸很熟吗?” “池公子……的弟弟?” 另一边,他已经走到顾吻安身后,见她正在趁休息时间看回放。 也没说话,手从兜里抽出来关了画面,“去吃饭。” 低沉清澈的嗓音。 吻安愣了一下,转回头习惯的平视,然后才随着他的身高仰脸,过了两秒,又皱了皱眉,语调淡淡,“我在工作。” 她刚要继续开回放,男人长臂伸过去,干脆把她托起来,“工作挣钱就是为了吃饭,吃完才有劲生气。” 他长得高,但吻安站起来看他也不吃力,仰脸,笑了笑,“万一是为了多睡几个男明星呢?” 男人眉峰有收拢的趋势,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那也得有力气去睡不是?” “好了,先吃饭,我也饿了。”他本就醇厚的嗓音温和下来十分好听,一手揽了她就往外走。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安没怎么抗拒,何况,他既然迈着双腿招摇过市,估计他们所谓的隐婚也久不了。 出了片场,她才慢了一步跟他错开距离,“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想好到这时候就公开婚讯?” 宫池奕看了她,严格说来,他就没打算隐婚。 吻安温淡的笑了笑,“当初你大肆宣扬追求我的时候,那么多人断言我们俩瞎子配残废,都在看笑话,现在你总算翻身了,感觉不错吧?” 他微微蹙眉,知道她这是小情绪。 返回一步牵了手,“当初依着你,不公布,也是为了让你少受些流言。” 毕竟,跟一个瘸子有关系,除了他的财产,看不上别的了,她会招来不少鄙夷。 吻安没说什么,到了他的车子边上却没打算上去,“你去吧,我不饿,跟你出来是不想让你难堪。” 他立在原地,低眉看着她,峻脸有了几分肃穆,“快一周不找你,还没清静够?明天是不是要干脆绝食?” 听到这话,她抬头看去,微蹙眉,好一会儿才自嘲的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就为那么点事,她现在这样挺不识趣?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回走。 宫池奕忍不过三秒,迈步追过去,扣了手腕轻易把她拉到怀里,“好了,别闹了,我也不烦你,就陪我吃顿饭,吃完我就走。” 一说吃她就皱眉,略微挣扎。 男人低眉,“想让我在这儿吻你?” 这招一直好用。 她果然没了动静,只是瞪了他一会儿。 …。 餐厅不远,这会儿人也不多。 宫池奕照例点了几个她喜欢的菜,她却迟迟不动筷子。 “要亲自喂你?”他抬头,薄唇微动,当真起身坐了过去。 吻安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正当他稍显满意,她忽然扔了餐具,匆匆往卫生间疾走。 宫池奕愣了那么一会儿,旋即起身大步跟过去。 卫生间里传来女人继续尖叫时他已经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吻安吐得脸都白了,因为最近每天一次这样的经历,她现在喉咙像掉了一块皮一样痛,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宫池奕高大,显得卫生间越是狭窄,见她缓了一会儿,泪眼模糊的埋头捏着指尖,什么也不问了,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 路途,她又因为不想去医院跟他犟了会儿。 宫池奕黑着脸扫了她一眼,“趁我没生气,你最好乖乖闭嘴。” 吻安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了,也就安静的靠着,去就去吧,知道了也好。 …。 医生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直接就问了一句:“还没好?” 吻安点头,“您再给我开点药吧。” 医生去了又来,把药给了她,全程宫池奕都没缓过神,不悦的看向医生,“你都不检查,直接给她开药?” 吻安拿了药放好,不说话。 医生看了看她,又看宫池奕,好像明白什么了,“你是她的男友吧?” 男人不说话,薄唇抿着。 只听医生道:“要是没结婚,或者不想要小孩,下次发生性行为记得做措施,你女朋友这是避孕药过敏,而且很严重,这都快一周了,你不知道?” 医生摇了摇头才走掉。 两个人就在那儿站着。 吻安知道他在盯着她,但也抬头看去,果然一双眸子阴郁满布,薄唇抿得只剩一条线。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想要小孩。”她淡淡的一句。 “你以为?”男人低冷的嗓音。 许久才再次启唇,“还是你不想?”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最后吻安是被他死死扣着手腕带上车的。 宫池奕一个字都没再吐过,车里显得很压抑。 开出去好远,她才反应过来,“你带我去哪?”这不是去片场的。 驾驶位的男人这才毫无起伏的沉声:“身体好转之前不用想着拍戏,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踏出香堤岸。” 她皱了眉,但这个气氛下,明智的没有跟他倔。 …。 后来两三天,吻安就只能在家里活动,除了刚回来那一顿是白嫂做饭之外,其他饮食全是宫池奕亲自负责,白嫂放假。 两个人都很平静,但彼此交流极少。 她的过敏反应整整一周才消停,也是看她缓过来了,宫池奕才看了她,“以后有什么当面告诉我,别背着我吃药。” 几天没正常交流,这话说得有点突然,吻安看了看他,放下书本,“我听说男的也能吃药。” 宫池奕就说了个‘好’,然后起身,“我出去一趟。” 这几天他一直陪她,确实没出过门,估计是有急事。 结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忘了,居然一直到七点多都没回来。 吻安清静了一下午,看书换了几个地方,最后在客厅沙发上眯了会儿,这一眯天都黑了。 宫池奕进门开灯看到她还愣了一下,随即眉峰蹙起,大衣随手挂在门口,转眼到了她跟前,“晚饭没吃?” “不太饿。”她略微惺忪,“还以为,吃个避孕药,惹得你打算把我饿死。” 男人自责按了眉头,“我忘了白嫂放假。” 她只是笑了笑,宫池奕已经起身去厨房了。 …。 十几分钟,他端着热腾腾的面条进客厅,放在茶几上。 刚转身就听她问:“谁一直在找我?” 宫池奕干脆在沙发前俯身蹲下,看了他刚刚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知道她大概是看到展北传来的短讯了,也不责怪,只抬眼看了她,“今天吐了么?” 她摇头,“药吃够疗程了,大概是好了。” 然后又问:“是郁景庭么?” 爷爷被劫走那晚,他说会回来,有话要跟她说。他想说什么她并不是很有兴趣,但爷爷还在他手里。 宫池奕没回答,端着面条要给她喂。 “我自己来。”她接了过去。 安静的吃下去半碗,后放下筷子,“现在能说了么?” 他抽了纸巾给她擦拭嘴角,嗓音低低沉沉,“一顿饭都在记挂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蹲在沙发边抬眼看她,一本正经的脸,看起来很认真。 吻安倒是笑了笑。 “不生气了?”他略微仰着视线。 她皱了皱眉,语调淡淡,“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从医院回来就一直黑脸的不是我。” 她也不是多纠结的人,栽了就栽了,还能怎么样? 男人略微眯起眼,“被女人嫌弃,不想留种子,我难道应该高歌庆祝?” 吻安沉默了会儿。 他抬手拨了拨她的发,“骗了你一回,你惹了我一回,平了,嗯?” “你骗我的事,我本就没生气。”她皱着眉,这人怎么说不通,她是憋屈。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这么说来,生气你吃药,是我欠了你一次么?” 片刻,幽幽一句:“那就再欠一次?” “什么?”吻安不解的瞥了他一眼,刚吃完,惬意到犯懒,顺手拿了旁边的抱枕。 他几乎把她看了个遍,这才压着低沉,道:“今天刚见了你心心念念的郁景庭,他那手机屏幕照不错。” 她依旧蹙眉,“什么屏幕照?” 宫池奕略微眯起眼,一字一句道:“顾小姐睡颜照。” 吻安眉心更紧,怎么可能…… 哦不对,她最近经常住医院,郁景庭陪过几天,见过她睡觉也不奇怪。 那么寡淡的人竟然兴起到偷拍她了? 果然脑子不正常。 “默认了?”他薄唇一碰,无形的就散发着一股子危险。 素净修长的指节朝她脸颊伸来,在她想往后退的时候,他已然握了她的脸,指腹轻抚。 在吻安想着,他这是动气了的时候,他已从沙发边吻上来。 原本蹲在地上,吻着她起身,顺势抽走她的抱枕,把她压进沙发内侧,薄唇若即若离,“你真的很不听话。” 她皱了眉,被压在沙发里只能仰脸看着他,双手撑在他胸口。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恨不得先抽自己一巴掌,她那俨然又是主动默许可以发生那种事了。 她讷讷的问:“你吃药了么?” 避孕药。 宫池奕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冷魅的诱起唇角,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侧,“我打算对你做什么了么?” 吻安闭了闭目,强自淡然,“没,……那你下去。” 男人眸底铺满意味,“我下去,你在上?” 起初她没听懂,所以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 几天来难得和气,宫池奕受不了她那样的眼神,心头低咒,俯首落吻,比先前的缠绵热烈。 没一会儿,她勉强眯着眼,只剩一片迷离,又略微防备。 吻没停过,落进床褥时,她身上的遮蔽所剩无几了,他欺身俯首,指尖扣了她的腕压在脑袋一侧,“以后多传绯闻,我的‘腿’多活动活动,证明它没问题,免得你又说我是骗子,嗯?” …。 卧室里的愉悦悄然氤氲,意料之外的,没有上一次的受罪。 “喜欢?”男人低哑淳厚的嗓音在唇齿间暧昧开来。 …。 “谁当初幸灾乐祸,说我鞭长莫及?”男人长臂微拢,整个拥了她,温热的气息吞吐间轻咬她的耳垂,“现在呢?” 吻安乏力的闭着眼不搭理他。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眼尾笑意点点,“以后乖一点,我就少这么‘伺候’你。” 顿了会儿,又捏着音调:“还是你喜欢……?” “嘶……”话没说完,他下边已经被杵了一下。 转眼,她被他一把抱起,几步进去放入浴缸。 宫池奕不知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如此,总之,他看不得她洗浴,但又不舍得出去。 于是验证了不知从哪听来的说法。 无论男女,第一次只是开山凿石,第二次便是欲仙欲瘾。 他想控制,但是不行。 洗浴出来,她又被扔上床,刚睡意来袭,被他吻得皱起眉,“你要再乱来,我跟你翻脸。” 男人薄唇微勾,“舍得?” 她刚抬手,已经被他吻住,挣扎全被他纠缠着吞入腹。 不但没翻脸,到最后溃不成军。 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想起,又或者一直惦记着,浪潮刚过,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传开,“你到底把刺青藏哪儿了,嗯?” 这么几次了,他始终没见。 吻安听完忽然睁眼,有一点点的防备,又不自禁的并拢膝盖。 男人黑眸如夜,似笑非笑,“此地无银三百两,笨安。” “你别!”他之间刚流连而下,她就紧张的按住他手腕。 可惜今晚注定是逃不过的。 他的吻本就摄魂,这一次两次的对她更是了如指掌。 夜本就漫长,她这一迷离,又过了许久,逐渐低了喘息时,被他护进怀里。 宫池奕本就生得伟岸,腿好之后,她在他面前越显得娇小,这画面看起来越显珍视。 “我喜欢。”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虽然刺青显得你顽劣,但好歹是我初遇你的见证。” 吻安累得不想说话,呼吸都快不想了,但也喃喃一句:“本小姐从来都很乖,名媛圈典范。” 宫池奕眼尾弯弯,矜贵的薄唇暧昧一扯:“十八岁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她懒得辩。 但是耳边的男人极度餍足后,舌头一点也闲不住。 “为什么选莲花?”他低哑性感的低声,薄唇一张一翕就在她皮肤上拂过。 她无奈的扔了两个字“喜欢。” 他却不罢休,“谁喜欢?” 很巧,宫池奕喜欢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过……他低眉凝着怀里的人,她很妖,尤其求饶时会要人命。 “谁还知道?”他又不消停的问。 吻安已经不应声了,长睫毛安安静静的搭下来,脸颊还有着潮红未褪,直到他凑近了一吻,低声呢喃:“以后无论去哪都待在我右侧,让它靠我近一些。” 她才皱了皱眉,绅士流氓起来真的不给人活路。 …。 翌日醒来,宫池奕已经把早餐都准备好了。 吻安在床上赖了会儿,翻身想起来,一下皱了眉,腿好像被卸过似的酸。 “醒了?”他从外头推门进来。 两人间一扫前几天的雾霾,他走到床边俯首吻了她唇角,晨间的嗓音醇澈悦耳,“洗脸,吃饭!” 她没动,怨凉的盯着他,“我觉得真该搬出去。” 狼凶肉嫩,她会死掉。 宫池奕嘴角微微勾起,“是我没控制好,以后注意。” 但话语间可没半点诚意,果然一句:“不过,每次都主动撩拨,转头又想逃,是不是不太人道?” 她瞥了他一眼,挪到床边,“我要去国外拍戏。” 他听完眉峰微蹙,而后淡然,“机票倒也不贵。” 吻安闭了闭目,“以前不是随意去哪儿拍戏,现在怎么还要跟了?” 看着她动作吃力,他将她抱起来往洗漱室走,低低的嗓音不无认真,“以前一条腿都没有,现在都健全,闲着未免憋屈。” 拿了牙刷,她仰脸冷着眸子,“再跟我提什么三条腿,我把它剁了喂狗。” 男人拥着她笑,倒好像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再说了。 …。 早餐一开始白嫂还在边上,看三少恨不得把太太抱怀里喂饭就只好退下去了。 果然,他一把轻易将她托起直接放到怀里,还丢了两个字“方便。” 方便喂饭? 吻安也不跟他纠缠,只是看了他,“我昨晚的问题,你一直没回答。” 男人手里的动作略微停顿,深邃的棱角显出一点笑意,“总是在吃饭的时候提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嗯?” 她抿了抿唇,是不太好,只好等吃完再问。 也就转了话题,“跟你说要去外地拍戏不是玩笑话。” 这回他干脆皱了眉,“连个蜜月期都不给?” 吻安有些好笑,“领证都多久了?要什么蜜月。” 结果宫池奕大言不惭,沉声淡淡:“一周前刚结。” 一周前? 她看了他,见着他嘴角含笑就知道是说那晚,便温凉睨着他,“这大半年就白让你睡了么?” 男人挑眉,“一周之前,没睡过。” 流氓,吻安差点把勺子扔他脸上,“不吃了!” 宫池奕只是好脾气的弯了弯嘴角,“陪我吃完。” 反正她是被抱下来的,现在也被抱着,没鞋走不了。 但他之吃了两口就开始看她,半晌问了句:“去多久?” 拍戏么?她看了他。 “看情况,个把月。”她道。 宫池奕伸手拿了直接擦了嘴角,没说什么。 正好她也伸手要纸巾。 手腕半道被他截住,拥着她的手绕过来在她嘴角弄了弄,不知怎么的,索性又俯首吻了她。 吻安先是皱了一下眉,又笑了笑,这人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可是本该浅尝辄止的吻,越来越缠绵,他只在中途停顿片刻,低眉凝着她,什么也不说,复又继续吻。 “宫池奕……”她模糊的推了推,待他艰难的退开薄唇,才皱着眉道:“我现在小腹还酸着呢。” 男人听完先是愣,而后化开笑意,“又想哪儿去了?” 她淡淡凉凉的扫了他一眼,“那你别动不动就占我便宜。” 他言辞有理:“听闻夫妻都这样,比蜜月可差远了,你没见沐寒声和七嫂肉麻过。” 扯话倒是信手拈来,她略微颔首,“你帮我把鞋拿来。” 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又是一言不发把她抱起来就走。 吻安仰脸,“你这是拿一双腿跟我炫耀么。” 他挑眉,还真就应了她的话,但凡有机会就抱她走来走去,好像不抱着她走动就枉费一双腿似的。 结果,一整天他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一个字也不让提郁景庭。 …。 宫池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宫池奕看了看窝在榻榻米看书的女人,过了会儿才接通,“有事?” 宫池鸢挑眉,“三姐难得给你打个电话,你也稍微掩饰一下不耐可好?” “忙着呢。”男人漫不经心,“有事就说。” 宫池鸢笑,“果然没良心,听说回仓城了,展北说你腿好了?” 只听说他此前吃了不少药,也几次进进出出的治病,现在仓城好像都是他腿疾好了的新闻。 “既然腿好了,心情该很好才是,我找你问件事。”她笑着道。 他等着后文。 “你是不是知道郁景庭在哪?怎么联系不上?”宫池鸢问。 不等他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别跟我说不知道,你不知道就得问上帝了。” 宫池奕这才微挑眉,“找他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我的案子放在他手里呢,这两天正好有事跟他谈谈。” 说着话,他转头看到榻榻米上的人也朝他看来。 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掉,也没给什么有用的信息。 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我做什么?” 吻安淡淡看了他,“东里周末从家里出来,我就动身补拍他的戏份了。”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从身后抱着她,没别的表示了。 她只好转头皱起眉,“我这一出去就好久,我爷爷还不知道怎么样,你真不打算告诉我郁景庭在哪么?” 对此,他只低低的道:“你爷爷很好。” 所以他也在好奇,她在古瑛那儿来去自如,顾老在郁景庭那儿安然无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没参透? 就郁景庭现在的模样,他断不会让她找过去。 低头在她脖颈蹭了蹭,不小心又刹车失灵上瘾了,只是她不让亲,撑着手往里靠了靠。 被他微微用力又掳回怀里,“就喜欢抱着你,香香软软的,舒服。” 以前基本只能看大他上半身,现在他整个人坐在她身侧越显伟岸,逗弄她就跟逗猫一样。 “会画画么?”他低头,随着低低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流窜。 吻安稍微觉得有点热,但又挣脱不了,脑袋在他怀里摇了摇,仰脸看去,“你抱着我憋得慌。” 宫池奕凝眉深目瞧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淳淳引诱:“哪儿慌?” 指尖像长了眼似的探进去,“这儿?” 她精神略微紧绷,打掉他的手,又强自镇定着。 温温淡淡的看他,“池公子,你把腿找回来了,连流氓天性也打算野养?” 男人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又一本正经,“求顾小姐睡服兽性。” 吻安瞪了他一眼。 他微微上收紧手臂,喉结微微滚动,沉声:“给我描一朵白莲?” 嗯? 吻安靠着他仰脸看回去,不解,“做什么?” 跟她昨晚回答一样,挑眉两个字:“喜欢。” 放在她胸口的手一点点游弋往下,沉声低哑,“描一朵跟你一模一样的……” 她一下子按住他的手,美眸微瞠,“你,……你看到了?” 昨晚后来发生什么她几乎浑浑噩噩的了。 宫池奕微微勾起嘴角,“你纹在左边,我纹右边?” 她惊得瞪了他一眼,“不是觉得顽劣不正经么?你身份那么特殊,也敢纹?” 他一脸无奈,“妇唱夫随。” 这人前几天黑着脸,这两天干脆是脸皮都不要了。 不过她只淡淡挑眉,“过去太久,本小姐记性不好,忘了自己纹的什么样了,描不了。” 宫池奕低眉看她清淡着脸一本正经,嘴角邪恶泛滥,沉声:“我不介意每天帮你看一次,教你想起来怎么画。” 吻安闭了闭目,斗不过他。 她喜欢白莲,但自己纹了红色,娇艳欲滴的红,嵌在腿内侧白皙的皮肤里,那个神秘黑暗的地方,像幽谷盛开的红莲,静谧诱人。 宫池奕后来被问说什么搭配最美,他每每就是简单三个字:“黑白红。” 只有她和他懂什么意思。 纵使家道中落,绯闻遍布,但顾吻安是公认才女,她执笔时,和她站在讲台一样,一举一动已经足够迷人。 绝美的面孔微低,很专注,几缕发丝落下,她会顽劣的吹一下,男人便识趣的帮她别到耳后,又从身后轻轻拥过去。 “你说你第一次疼得哭哭滴滴,当初哪来勇气把这东西纹在那儿?”他随口低低的问。 吻安作画的手稍稍顿了会儿,“我哭了三天。” 语毕,收了最后一笔。 宫池奕看了会儿,点头,还真一模一样,“有模板?花瓣都记这么清楚?” 吻安高傲睨了他一眼,“没好好上学吧?回去翻课本去。” 这傲娇换来他掐着她的腰又滚落榻榻米,道:“你出差,我正好去一趟荣京。” 吻安没问过他的政治立场,只淡淡的“哦”了一句。 “顺便帮你好姐妹办点事。”他又补充了一句。 晚晚? 她微蹙眉,晚晚最近就说想找亲生父母,没别的事了,这还跟他有关? 可惜她没问出来。 所以宫池奕把她转过来,“我说帮北云晚的忙,你身为好姐妹,不打算对我表示谢意?” 吻安转眸就猜到了他下一句是什么,但想想他折磨人的事就一脸防备,“我去收拾行李。” 宫池奕被撇在榻榻米上,看着她匆匆走出去才笑了笑。 他比豺狼虎豹可怕? …。 去机场时因为剧组一起,她坚持不让宫池奕露面,免得又拥堵,毕竟现在他那双腿轰动效应依旧很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夜之间站起来的。 倒是另一个消息,她是一直到跟桑赫登机才听到。 “你不知道?”桑赫纳闷的看着她,“这新闻还算挺大的,毕竟郁景庭身份也不一般,仓城不少大人物抬举他,就这么被严令谴回去了。” 她这些天都没走出香堤岸,自然是不知道。 半天才扯了扯嘴角,难怪宫池奕不让她出门。 “对了,不知真假,郁少为这事似乎还找池公子帮忙,可惜没奏效。”桑赫虽然是娱乐圈的人,但在宫池奕周围活动,对这些事还是比较八卦的。 吻安终于笑了笑,指不定把郁景庭驱逐出去就是他宫池奕的主意,找他帮忙能管用就怪了! 这么说郁景庭回华盛顿了,距离她拍戏的地方挺远的。 想着也就淡淡的一句:“这么大的新闻,我还真没听说。” 桑赫挑眉,“那当然,一晃即过的事,因为现在要说新闻,那自然是有关于三少才最受欢迎!” 他又做什么动作了么? 看她依旧一脸茫然,桑赫感叹,“古人的诗句何其哲理啊,只缘身在此山中。” 原来宫池奕前两天外出被记者堵在suk门口,问最多的便是他的腿为什么好这么神奇之外,就是他健全之后最想做什么? 桑赫童心未泯的模仿宫池奕,“三少一本正经,老成持重的往那儿一站,思虑良久,就扔了一句‘自然是追求顾小姐’。” 吻安听完反应不大,过了会让才笑,“装痴情还挺像那么回事。” 坐轮椅也说要求娶,好了还不改口。 桑赫咋舌,“啧,果然是碰上你了,其他女人早飞着奔去躺他床上了。” 提到床她就沉默了。 …。 拍戏期间她一向不喜欢被其他事打扰,尤其经常晚睡早起,睡眠时剧组的人都知道不能找她。 柯锦严就是她的午睡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吻安看着屏幕皱了会儿眉,情绪显得很冷淡,“有事么?” 柯锦严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听起来满含歉意,“打扰你休息了?” 半小时后。 一个午觉没睡好,她还是坐在了柯锦严对面,捂着热茶也没喝,看了他,“你不是和梁冰分了么?” 怎么梁冰还能找他求情? 想了想,也是,他这个人基本是对谁都好,谁要找他帮忙应该都不怎么会拒绝。 “她找你找不到,你身边都是宫池奕的人吧?”柯锦严看了她,又道:“正好知道我在这里。” 梁冰身在娱乐圈,找顾吻安按说并不太难,但明知道她在哪,就是见不到。 吻安不知道宫池奕有没有派人跟着她,不过做到没让她察觉,没烦到她,她就不会在意, 转而笑了笑,“她怎么就知道我会答应你?”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不过,说是郁景庭想见你。”柯锦严对郁景庭几乎不了解,只听过名字。 她在对面略微皱眉。 郁景庭想见她还要通过梁冰,他是出什么事了?那爷爷呢? …。 之前她给郁景庭打电话一直都不通,那晚总算拨出去。 电话通了,那边却好一会儿没动静。 她皱了皱眉,“郁景庭?” 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是他低而压抑的咳嗽,声音也并不清晰,听起来气息不稳:“你没事吧?” “这话好像该我问你。”她道,“先前电话打不通,还有……古瑛说爷爷在你那儿,他怎么样了?” 郁景庭缓了气息,声音依旧不大,“我不会让你爷爷出事,放心。” 她沉默。 “为什么不听他安排?”片刻,郁景庭又问。 古瑛的安排么?她走过去倒了杯水,声音淡淡,“为什么要听。” 抿了一口水,吻安笑了笑,“你们合伙耍了我那么久,我认了,抽空我去接我爷爷,他现在既然在你那儿,请你保他平安,如果爷爷有个三长两短……” 她好像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你呢?”郁景庭压着声音问,“仓城不安全……” “有宫池奕在,再没更安全的了。”她淡淡一句。 这让郁景庭微拧眉,知道她一直刻意靠近宫池奕,但不以为他们之间关系有多紧密。 吻安率先挂了电话。 但没一会儿梁冰就给她打了过来,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顾小姐,那是你爷爷是么?”梁冰问。 吻安思绪微转,“郁景庭跟你在一块儿?” 梁冰算是默认了,站在屋外,转头看了看里边,才道:“你要真想,就赶紧把你爷爷借走,他现在本就自身难保,到时候有个疏漏还要遭你怪罪。” 吻安这才知道郁景庭是真受伤了。 但梁冰只接到干爹说让照顾郁景庭,并不知道他们几个都什么关联,更不会想多照顾一个病患。 尤其年老病重,谁知道哪一刻就出意外了?顾吻安那一茬子锋利她可没兴趣招惹。 片刻,吻安淡声:“地址给我,我抽空去接。” “抱歉,地址不能给你。”梁冰也几乎没考虑,否则郁少不安全。“等你有空,约个地方我把老人送过去。” 这事算这么说定了,可她担心接不到爷爷。 古瑛能狠下心抛父弃女,冷情到不让她再见爷爷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若是利用她引宫池奕出面怎么办? 放下电话,她有些烦。 平时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摆平,总有办法,但越来越发觉她对很多事都很无力。 …。 晚上,宫池奕如约给她打电话。 暗夜里低低浓浓的嗓音,“睡了么?” 吻安反扑书本靠在床头,“没。”转头看了时间,“这么晚你还在外边?” 背景显得比较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又一堆女人,夜生活真是比她这个娱乐圈的还丰富。 宫池奕略微弯了一下嘴角,看向楼下得舞池,问:“紧张了?” 她干脆翻身下床,例行倒了半杯奶,慢悠悠的喝完,眼尾微挑,“不紧张,一般女人招架不了你呢,万一不小心把人家玩得一命呜呼了,这新闻好像不太好听?” 他笑,拐着弯骂他禽兽倒也挺入耳! 随即,她又忽然转了话题,“你最近,是不是都在荣京,不出差吧?” 男人眉头微动,“嗯,怎么?打探我的行程,是又想不安分了?” “哪有。”她笑了笑,“不安分的是你。” 腿也好了,功能健全,碰过她就跟解了封印似的。 她刚这么想着,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稍等,我去车里。” 走廊虽安静,他往那儿一站,也太引人注目。 刚上车,他一本正经的要求开视频,“看看你藏人没有。” “开什么视频?”吻安柔眉轻蹙,“你不在外边么?” 流量多贵。 他满不在意,见了她的脸才放松了靠在座椅上,半晌,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近乎自言自语,“忍一晚可以,一个月怕是要折寿。” 吻安反应过来了,但就是不搭理他的茬儿。 他倒也淡淡的略了过去,“累么?” 她摇头,抿唇想了会儿,道:“你怎么总让人跟着我?” 他安静看了她,“不喜欢?” 吻安摇摇头,“倒也不是,就是不太舒服。” 别的事都放下了,他现在继续让人查古瑛,又怕牵连她才这么安排,既然不喜欢…… “我把人撤了,靳南留着,有什么事有个照应。”末了还特意提醒,“只要你不做亏心事,他从不事无巨细跟我汇报。” 她挑挑眉。 临挂电话,他才低声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就别出去了。”见她点头,才道“晚安。” 余扬正好走到他车前敲了车窗,叫他进去。 两人走到电梯口,余扬惊愕的瞥了他一眼下半身,近了才听余扬说道:“你上瘾了?人家出去拍个戏也要偷偷屁颠儿的跟过去?” 还以为放话说继续追求是玩儿呢。   ☆、111、柯少似乎很喜欢莲花? 宫池奕进了电梯,立在那儿,淡淡的看了余扬,“你倒是想跟,女人呢?” 我擦!余扬心里爆粗,扯起嘴角看了他,“我这不是把大好年华都给了你么?本以为你会对我负责,谁知道还是斗不过女人?” 宫池奕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往旁边站了站,无声的拒绝负责。 “对了,余歌今年潜心研究你的药,好像申请了什么奖,你这忽然站起来,她的心血全部作费,你得给她个交代。”余扬想起这事。 余歌当初从医就是宫池奕力保加怂恿,这个他还真得负责。 男人却是一本正经的侧首看去,漫不经心的低沉:“在她研究结果里动手脚的好像是你?” 电梯门正好打开,他已然闲庭迈步走出。 余扬张了张嘴,瞪着他的背影,一个呼吸没跟上,半天才追过去,低咒,“日了!合着你一拍屁股推个精光,黑锅全让老子背着?” 一串钥匙迎面飞来,传来宫池奕淡淡的音调:“明天我直接去机场,记得把车开走,或者明晚御宴庭二楼有活动,去物色个女孩,内阁的事你暂时不用操心了。” 活动? 余扬接下钥匙,眉梢一扬起,又抿了抿唇,看向他的背影,却笑意暗勾:“本少是正经人可好?” 这种好事,自然是要拉上最风流的四少宫池彧。 …。 就为了赶上余扬所说的风流宴,宫池彧一路从仓城飙车到荣京,下车时略显狼狈,倒不影响他的潇洒。 “出车祸了?”余扬勾过去微皱眉看着他。 宫池彧摆摆手,“小摩擦,差点跟人追尾……现在的情侣吵架也在高速上找激情。” 余扬挑眉,只当一个小插曲。 可进了宴会场,两人小转了一圈,实在没见什么看得过去的女人,刚想着到一楼舞池去,宫池彧脚步顿了顿,“你妹。” 余扬抿着酒,“这种场合,没必要冷不丁这么骂我吧?” 刚说这话,一抬头就看到了五颜六色中的一抹白。 想都不用想,素来喜欢白衣白裤的只有他最亲的妹妹余歌。 不过,他转头,“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妹了?” 宫池彧略微挑眉:眼拙,调戏过一回,差点被手术刀扎死。 余歌依旧是简单利落的白色套装,轻巧必过端酒的侍者,走到两人跟前,“三少呢?” 余扬蹙眉,刚说完得奖无望要找人算账,没想到来这么快。 转眼以兄长的调子开口:“怎么说过来就过来了?也没让我接机。” 余歌瞥了他一眼,他那副兄长的模样压根没有用,“他倒是溜得快,怕我抓他回来当小白鼠?” 余扬笑了笑,杵了一下宫池彧。 宫池彧倒是配合,抽出兜里的手,拿了一杯酒递到余歌面前。 她只淡淡一眼,“医者不喝酒。” 结果他又换了一杯果汁。 余歌蹙了一下眉,还是接了,问:“你知道你三哥去哪儿了?” 宫池彧舌尖碰了碰唇角,笑起来,不答反问:“你带手术刀了么?” 反正这女人有那癖好,随身带东西,他是不想第二次被扎了。 余歌优雅的抿了果汁,淡淡的看了他,似笑非笑,“看你怎么回答了。” 宫池彧风流的桃花眼微转,指尖在口袋边上敲了敲,“我只知道新嫂子出去拍戏了。”顺便给了个城市名。 余歌狐疑了看了看他,然后随手把果汁放回路过的侍者托盘。 只是这一动作有些突然,弄得侍者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后边走来的两人。 余歌见状本能得往旁边退,手里的果汁没拿稳。 小小得动作一下子动静有点大,因为她钟爱的乳白上衣染了果汁的屎黄色,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也不知道该往哪边道歉了,因为自己也撞了人。 “没事,你下去吧。”最先开口的是被侍者撞到的东里智子。 东里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本就不喜欢遮掩的性子,清俊的五官铺了明显的阴郁,对待侍者倒是宽容绅士。 目光看到余歌衣服上的污渍时才看了她,道:“楼上有房间可以洗洗。” 余歌可能没想到会跟她说话,也就看着他友好的一笑,“好,谢谢!”又指了指他的衣服:“你的似乎也殃及了。” 东里只低头看了一眼,不十分在意。 余歌不认识他,但总觉得眼熟,清俊的五官是很好看,却远不如他眉宇之间那股子忧郁令人印象深刻。 直到他自我介绍,说这晚宴是东里家主办,余歌才猛然反应过来,问:“那你应该知道顾小姐在哪拍戏?” 东里智子看了看她,点头。 以往除了吻安,东里智子不喜欢跟别人说话,偶像暖男的特质是闻而不见,心情和眉间忧郁也十分直接。 但对着余歌,他还说了句:“我明天过去跟吻安拍戏,不介意的话,可以一道走。” 找到顾小姐就找到宫池奕,余歌当然不介意一道! 几个人既然撞在了一起,东里家又是东家,彼此都要作介绍。 宫池彧却勾着桃花眼,看着东里智子旁边的女子,声音不大不小道:“以后情侣吵架,还是别在高速的好。” 东里简表情甚少,和余歌的白色鲜成对比的一身黑,里衬暗自,站得端庄笔直,听完宫池彧的话也只是扫了她一眼。 “东里简。”她伸出手,简明扼要,话语间满是商人气息,“欢迎莅临宴会,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余扬听明白了,宫池彧差点追尾的就是这俩,只是人家是姐弟,不是情侣。 “跟女强人,女魔头,女皇冷气息的人握手什么感觉?”转过头,余扬这么问宫池彧。 宫池彧皱起眉,“她就是东里简?” 商人里边最会经商的女人,最会经商的女人里边最美、又最生人勿近,听说从没男人入她的眼,一门心思掌管东里家族。 …。 楼上房间,东里简放下手包,看了换衣服的弟弟,直到他刚刚说要去拍戏的话是说给她听的。 “最晚也拖不过年底,你必须把位置接过去,如果非要拍戏,拍完顾小姐这一部就息影。”她向来喜欢发号施令,对着亲弟弟也没多大变化。 她是个女人,外界再怎么说她强悍,也需要休息。 东里智子没说什么,换下高速上争执弄脏的衣服,别好方巾,朝她伸手:“发言稿。” 她递过去,“以后这些东西要学会自己写。” 东里接过去后看了几眼,毕竟是背台词惯了,记性好。 东里简看着他出去才略微叹了口气,独自靠在窗户边倒了一杯酒,目光带了几分思虑。 …。 吻安在机场接到东里,看到一身素白衣服的余歌时略微诧异,浅笑:“余小姐也出差?” 余歌对着她很友好,“我来找你的!”然后又抿了抿唇,“准确说是找三少,他欠我个东西。” 吻安柔眉微弄,“宫池奕没来这里啊。” 余歌这才笑起来,“连你也骗我啊,不厚道哦!” 东里没让吻安接行李,走过去抱了抱她,问了句:“你们认识?” 吻安淡笑点头,一句揶揄:“怎么,好久没见,嫌我冷落你?” 他被东里简抓回去学习家族管理好一段时间了,终于被放出来补拍戏份,是挺久没见了。 两个人这么交谈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但余歌看出了东里对着顾吻安是不一样的,连眉间的忧郁都少了,一路上话也并不少。 回到自己房间,吻安才知道,只是来工作的她,一下子把人们的活动中心都带了过来。 而罪魁祸首就坐在她的沙发上。 宫池奕转头看过去,翻动着手里的书,嘴角略微弧度:“回来了?” 吻安走过去,拿了书本:“别把我书签弄乱了。” 他已经伸手,手腕微微用力,一转,让她坐在他怀里,“看到我不高兴?” 她叹了口气,“不敢。不过你一来,把一堆人都引来了,这样我没法工作的。” 更主要是,她想着抽空去梁冰那儿把爷爷接归来,不想让他知道,这下去不成了。 宫池奕只好薄唇微抿,“那我过两天就走?” 她点了点头,“好。” 不过,他略微挑了她的下巴,眸底深深,“柯锦严总不该是我引过来的?” 吻安微皱眉,这他都能遇着?转念又了然,“还说靳南不会事无巨细跟你讲?”转而淡淡道:“他是出差,只见过一次。” 偏偏的,吻安和宫池奕第一顿晚餐,柯锦严就遇上了,或者说,他是专门找她来的。 …。 “我要和你烛光晚餐从来都有插曲,你说上帝多忽视我?”宫池奕揽着她的腰往餐厅走。 低沉悠淡的音调,调侃里有着认真。 事实如此,先前总有郁景庭,要么来个东里智子,现在成了柯锦严。 他的顾小姐真抢手。 柯锦严看两人亲密,目光移了移。 听到宫池奕腿疾完好的消息了,不过真见了他西装挺阔是另一番感觉。 昨天与他私见,多的是城府,当着吻安的面又多了随性。 “你们点餐!”柯锦严坐下后绅士一笑,“这顿我请,毕竟吻安帮了我。” 宫池奕看了看身侧佳人,半句也没多问怎么帮前任的,也不抢着做东,只是翻着菜单,道:“莲蒸系列不错。” 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说着却颇有深意的看向她。 可开口的却是柯锦严,“三少也喜欢清莲?……确实是好东西,观赏佳品,也消火、养人。” 那头继续说着话的同时,宫池奕已经将目光深深望向她。 什么叫‘三少也喜欢清莲?’ 也? 吻安兀自闭了闭目,已经知道他想到哪了,菜单被她翻了过去,回视一个略微淡笑,“点别的吧。” 男人却真好奇似的,“你不也喜欢莲么?” 吻安只能笑了笑,“嗯,但我不喜欢吃。” 宫池奕没怎么跟她纠缠,骨感的指节顺着她的意思往后翻,嘴上并没停,看似随口的问:“安安帮了柯少什么忙么?” 乍一听到宫池奕对她的称呼,柯锦严看了她。 而柯锦严刚要说话,吻安先开了口:“也没什么,是之前他和梁小姐在一起时候的事了,帮过梁小姐,间接算是帮他了。” 柯锦严没说什么。 宫池奕何其敏锐?墨眸幽幽看了她一眼,嘴角略微弧度,也不多问,就一句:“柯少倒是情深义重,分手了也不忘感谢宴。” 他随手点了几样她爱吃的,把菜单放下了。 她看了看菜品,又加了两个他喜欢的。 最后菜上齐,只有柯锦严要了两个莲蒸系列的,一个放在了她面前。 席间,宫池奕无意问了句:“柯少似乎很喜欢莲花?” 这桌上明明没有莲花,他偏偏说得这么具体。 ------题外话------ 感谢昨天那么多人等候我种种难产的上架!比心! 今天请留意评论区公告,中楼的记得来留言领奖哦。再次感谢支持!九会努力争取写得更好。 注:但凡标题有第几更的,说明后边还有更新~   ☆、112、我不会放了你 柯锦严听了他的话,笑了笑,看了顾吻安,才一句:“吻安也一直都很喜欢。” 这话可以理解为他们曾经是情侣时就喜欢同样的东西。 吻安余光略微看了宫池奕一眼。 没想到身侧的人好像没有半点生气,只薄唇勾了勾,“好东西,人恒爱之。” 他嘴角那点勾起的弧度,几乎保持了整个晚餐,一直到三人离开餐厅。 在门口,柯锦严看了两人,话语间略微笑意很自然,道:“今年八月十五来得晚,滨城这一整周每晚都有节目,去凑凑热闹?” 宫池奕低头看了腕表,手倒是还算老实,没有黏在她身上,道:“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 柯锦严看了看顾吻安,也只是随口,说:“吻安以前还是比较喜欢丰富夜生活的,多接触新鲜事物增加灵感。” 宫池奕看了她,面上稳沉,也只淡淡低沉:“是么?我看安安的夜生活,最喜欢玩手机。” 听起来是很怪异的喜好,所以柯锦严微蹙眉,她是从来不会在手机上下载游戏的人。 而那一刻,看着宫池奕弯起的嘴角,吻安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她说有东西膈着她,伸手往他下裤兜里摸到的东西。 兀自皱了一下眉,幸好柯锦严听不懂。 …。 上车之后,她的手被牵过去,“没吃好?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她清淡瞥了他一眼,碍于开车的司机在,只好不说什么。 等到了她住的酒店门口,手被他握着要放进他兜里,吻安一下抽了回来,又淡淡的道:“我不冷。” 男人顺势自己抄进裤兜,似笑非笑,眼底歇了一片明月阴影,“怕我又揣了手机?” 果然又提这个茬。 现在她对那方面有无经验,宫池奕最了解,她也懒得装,但也睨了他,“想看我出洋相?”然后往酒店走,“多没意思。” 他从身后走来,步伐沉稳、徐缓,“那就聊个有意思的。” 然后听他低低的问:“当初把刺青改了位置,刺了个莲,是为了柯锦严?” 滨城微冷的夜风里,男人低沉的嗓音也透着几分凉意。 吻安脚步生生顿了一下,几不可闻的蹙眉。 又继续迈步。 宫池奕长腿稍稍一迈,已经站在她面前,低眉看她的神色。 吻安不想回答,只好绕开他往前走,只是依旧没能逃过被他拦路截住,立着,垂了深眸。 她仰脸,眉尾风情的痣侧对着他,“腿好了是用来欺负人的?” 他没说话。 只在她又一次抿唇往前走时终于握了她的手腕,看着她,“是,或者不是?” 吻安想了想,坦然的看着他,“虽然,你伪装瘸子成功骗取我同情,我也主动爬到了你床上,但不代表你就能随意干涉和质疑我的过去。” 随即才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可以么?就像我不会问你当初为于馥儿付出了多少一样。” 她认真起来,一双眸子会显得很清离,透着淡淡的锋利。 说完话,她想走,但他握着手腕的力道没松,以及低眉看着她。 如果刺青是为了柯锦严,纹了自然是用来看的,他看过? 想到这种可能,宫池奕会觉得一直在爪子在心头挠着,可她说得也没错,无权质疑她的过去。 “好。”闭了闭目,他没再说什么。 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吻安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其实她不想跟他吵架,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心里不太舒服。 “你自己开一间房吧。”转身前,她说道。 许是这一句略微触动了他平静下去的眸,莫名的就想到了她说想吃回头草的事。 她刚转过去,身后的力道倏然将她带了回去,独属于他的气息铺面俯下。 吻下来的薄唇在夜里透着凉,没有闯入,只是吻着。 她皱了皱眉,抬手推了他,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被推拒后的吻反而变得热烈,干脆把她的手剪到身后,几乎把她整个揉进胸膛,也不顾酒店门口行人来往。 吻安在将近一分钟后才得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眉心轻轻收紧,唇角略微火辣。 没有扭身就走,仰脸看着他,“我想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可以主动让你睡,那是我的事,但我应该不是你的专属物品,如果每有疑虑你都要对我发泄,我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宫池奕看着她的视线暗了暗,“你要说什么?” 她也觉得总说没意思,所以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提,也更是觉得他们可以试一试,他不是放话要认真追求她么? 现在想一想,他身份摆在那儿,无论是顾家以前的旧派立场,还是古瑛可能的丧心病狂,她跟他继续下去,都不会有多好的结果。 彼此对视良久。 安静里,他先开了口:“只因为问了一句柯锦严?” 黑暗里低哑的嗓音,落寞而沉重,“你觉得我会放了你么?” 吻安抿唇不答,持续几秒后干脆挪了视线转身离开。 黑暗里男人在原地立了很久,看着她消失在酒店大厅。 五分钟后。 吻安刚进门,身后就被敲响。 “开门。”他沉沉的嗓音,除了略微压抑外,没有更多的强烈。 徒手又敲了两次,吻安还是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口不待说话,他高大的身躯挤进来。 反手关门,一手已经把她带进胸膛不由分说压下薄唇。 背抵墙面,只能被迫仰脸承受这个吻,想说什么都被吞噬入腹。有脾气,有强势,但不粗鲁。 许是因为绷紧了的情绪,呼吸低郁,唇齿间几分吮咬,“我不会放了你。” ……许久。 深吻逐渐平息,她一睁眼能看到男人深眸里压着几分紧张。 他松开了她,也垂下撑着墙面的臂,“以后不会再问。” 转身,他去开了门,走出去之际,又略微侧首,目光低垂,道:“这不是发泄。” 他还没有到要用‘吻’这么美好的事来对她发泄的地步。 随着他转身,大门关上,听不到半点脚步声,好像他就没来过。 …。 大概半小时,她收到了他的短讯,什么也没写,就两个字:晚安! 拿着手机,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眉心轻蹙。 等她洗完澡,发现滨城下雨了。 余歌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了睡衣。 “三少在你这儿吗?”余歌下午没抽得出空,只好这么晚找过来,还显得有些歉意。 吻安笑了笑,摇头,“没有,不过应该在这个酒店,你可以去前台问问。” 余歌皱眉,“他一个人先来的,展北明天才到,他什么都没带也能开房?” 她这才反应过来,宫池奕身边没有展北,他也没开车。 那他去哪了? 余歌走之后,她给宫池奕发了短讯,“你在哪?” 等了许久,那边没回。 她只好打电话过去,隔了两三次忙音后被接通,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并没说话。 吻安一手按了按眉心,“外面在下雨,你去哪了?” 如果没记错,下雨厉害的时候,他的腿会不舒服。 “喂?”他又不说话,她皱了皱眉,又好像听到了他像在走路。 正不知道说什么,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音节:“你开门。” 吻安拿着电话‘咔哒’扭开门,他就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袋子,问:“让进么?” 她按掉电话,侧了身。 他从身边走过时,她能看到他裤腿的潮湿,走路倒没什么异样。 “夜宵,回来路过见你盯了好久。”他低低的道,把袋子放在门口柜子上。 她晚餐的确没怎么吃,路过心仪的连锁食品店也的确看了两眼。 “你把衣服弄干吧。”她站在原地,看了他。 宫池奕并不十分在意,往门口走,情绪好像也很平和,看了她,“一会儿就换。”又道:“夜宵尽量少吃,我先走了。” 他从身边走过的一瞬间,她在想,就算腿伤是真,强行吃药也不假,但当初下雨就腿疼也是装的吧? 可她偏偏没忍住,抿唇闭了闭眼,在他开门之际走过去干脆长腿一抬,把门踢上。 他都没订房,要去哪换衣服? 她这一略显粗暴的动作在大门关上之后让两个人陷入安静。 他低眉,深眸幽暗。她仰脸,眼底略微潮湿,直直的盯着对方。 目光交汇久了,总会发生什么。 他上前一步,距离随之拉进,勾着她仰起的脸顺势吻下去,很柔又透着强烈。 …。 宫池奕走的时候可能是半夜,只听到他说临时有事,她困得没力气问。 所以余歌再来找又扑了空。 “总能找到他!”余歌咬了咬牙,转而又笑了笑,看了她,道:“你跟那个男明星应该很熟吧?” 吻安洗漱完把长发放下来,点头,“东里?……嗯,熟,怎么了?” 余歌想着怎么把事情讲清楚,组织了会儿,才道:“之前出了点小事故,把人家衣服弄脏了,来的时候又搭的顺风车,昨晚想请吃饭答谢的,结果下雨把人弄感冒了,我作为医生,想走还走不了了。” 吻安听完后半天才淡淡‘哦’了一句。 她们之间不算熟,但余歌对她挺有好感,也就没太多拘束,笑着道:“你给他半天假?” 东里过来本来就是来补拍戏份的,时间其实挺赶。 吻安看了看她,有点担心,“我去看看他。” 她和东里的感情摆在那儿,再着急赶工也不能摧残他。 …。 吻安去的时候,东里已经穿戴整齐,看到她略感意外,目光又转向她身后的余歌。 余歌对着东里挑眉一笑,跟着吻安往里走,道:“我看他烧得厉害,不行的话,你陪他一天?” 吻安狐疑的看了余歌,走过去抬手贴上东里的额头。 确实烧。 “照顾东里的事,可能余小姐更合适?”吻安看了余歌,道:“今天不拍,我回去剪片子了。” 她就那么走了,留下余歌和东里两两相觑。 东里智子看起来性子淡而直接到不爱搭理人,但这一次看了余歌一眼,“你可以出去了,我不用医生。” 余歌双手利落抄进白裤兜,笑了笑,“抱歉,弄巧成拙了。” …。 吻安本来想在房间弄片子,结果没弄成。 看到东里简时,她是意外的。 国际连锁餐饮的女王,厉害到吻安不太想多打交道的类型,怎么会忽然找她?好像没干涉东里家的生意,也没有跟东里简有关的男人传绯闻吧? 她这么想。 “顾小姐,你好。”东里简很大方,庄重的黑衣透着贵气和商场的肃穆。 吻安浅淡一笑,不清楚对方来意,只好等着她开门见山,毕竟东里简这样的女强人肯定不爱迂回啰嗦。 ------题外话------ 这其实是昨天的章节……有事没弄上。(现在十点半之后无人审核,所以这个时间之后没等到更新说明推到第二天了,今天特殊,以后我会提早传好~)   ☆、113、一家人都要助攻 “送东里过来的么?”吻安坐下后浅笑着看了东里简。 东里简看了她,算是笑了笑,摇头,“不是,小智不知道我过来。” 仓城的千金、贵少圈里,东里简的确比较年长,当然这不是说容貌上的区别,而是气场和说话的成熟度。 “我是专门来找顾小姐的。”东里简又道。 吻安清绝的面孔微动,低眉斟茶,又看了她,“专门找我么?” 东里简点头,结果她递来得茶说了‘谢谢’,然后道:“我喜欢开门见山,今天跟你说这些,也并不是刻意冒犯,有什么唐突的,还请顾小姐见谅。” 那么冷肃的商场女王对着她这么客气,吻安很是意外,“按辈分和跟东里的友情,我都可以叫你一声姐,所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东里简身在商场,但顾吻安的传言听了很多,信的却很少,只知道她是聪明人,请她见谅的话,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用辈分排称呼给挡了回来。 很显然,后边再说什么,她或许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喝了几口茶,东里简说:“小智心里一直装着你,我想顾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吻安只是端着茶盏,不点头,也不回应。 “我是个女人,掌管家族这么几年,总该退下去,我希望今年到明年,小智能够把位置接过去,所以想请顾小姐帮个忙。”东里简几乎没有留半点悬念,直接把来意和目的都说明了。 吻安终于看了她,声音清雅淡然,“我曾经也劝过他退出娱乐圈,但东里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直截也坚定,他想继续演戏,那就会继续下去。” 总不能为了逼他退出这个圈子,他们断绝来往? 东里简不紧不慢,优雅的抿了茶,放回桌面,略微笑了一下,“那是因为顾小姐还在这个圈子里,你在哪,小智就在哪。” 所以,是想让她退出娱乐圈?吻安轻挑眉。 可东里简还是摇了摇头,那一刻看她的眼神,让吻安有一种被长辈审度的错觉。 继而,听东里简道:“我是想,能否请顾小姐考虑嫁进我们家,嫁妆和礼仪规矩没那么多要求,只要你陪着小智就好。” 吻安握着茶盏的手怔了怔。 这的确来得突然。 都说东里简做生意方式独具一格,连做事也不例外? “顾小姐别误会。”东里简又开口,显然考虑十分周到,目光是深重中带了友好,“我并没有觉得顾家衰败而同情你的意思,我可以给你们谈恋爱的时间,不急着结婚。” 吻安柔唇微张,这实在太快了。 就差一点,吻安便问了“简小姐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爱情和婚姻那这么三言两语的简单?” 但是她没有,因为这的确是东里简的死穴,谁要在商场提她恋爱空白、情商低下,第二天可能公司账目难看到就哭着跟她求饶了。 吻安只笑了笑,“外界那么多关于我的流言,你都不担心么?” 东里简轻轻一笑而过,“我一向不信人云亦云的东西。” 吻安最终也只是无奈的看着她,“你可能误会了,我跟东里是不可能的。” 东里简淡笑,习惯了在商场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顾小姐点头,其他事,我会去办。” 她硬是好一会儿都只能笑着,然后挑了挑眉,“简小姐,我可以好好劝劝东里,或者,干脆我给他多介绍些不错的女孩,但这件事,你还是别麻烦了。” 东里简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在她看来,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觉得哪里不可能。 片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转而看了她,“是因为三少在追求你么?” 吻安倒是没想到这个,她只想到自己是已婚之人,虽然这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期,外界又不知道,她不能拿来挡。 只听东里简竟然轻描淡写的道:“没关系,如果顾小姐愿意,宫池奕那边,我可以去解决。” 她皱了皱眉,餐饮连锁女王,和商贾霸主,该多么有看头? 不待吻安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称呼:“小嫂子!” 她皱了一下眉,已经听出来是宫池彧了。 果然,转头见了四少勾着桃花眼,看着她。 吻安看了他,“巧啊。” 宫池奕到底是引了多少人来? 宫池彧却笑眯眯的一句:“不巧,三哥让我守着你,我这可是辛苦从仓城追到这里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端肃坐着的黑衣女子,明知故问:“这位是?” 吻安看了两人,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此后桌上安静了。 四少勾着笑意,“怎么,我打扰你们谈事情?” 吻安倒是无所谓,因为也谈完了,不会有什么结果。 东里简表情淡淡,目光几乎没有看宫池彧,喝了最后一口茶,拿了手包起身,“我还有事,顾小姐,有机会再聊。” 吻安笑了笑,也准备一同走,她还有片子要弄的。 …。 吻安走之后,东里简接了个电话晚了一步,宫池彧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车前。 她走过去,倒也在宫池彧面前立住脚,气场不容忽视,但也没盛气凌人,淡淡的问:“宫先生,有事吗?” 四少看了她,总觉得这人没表情,也没温度。 然后挑了挑眉,直接道:“简小姐在商界声明显赫,背后挖墙脚这种事,还是别做了吧?” 背后挖墙脚? 看来是听到她跟顾吻安说的话了。 东里简拿了黑色真丝手套,低头慢条斯理往手上戴,道:“到底是三少要追顾小姐,还是你?” 宫池彧一笑,“优质的嫂子,自然是一家子都助攻。” 这话让东里简精致的眉动了动,“我助攻小智,不也说得过去?” 她抬头看来,微微自信,声音还是低低的,“既然顾小姐优秀到这么受欢迎,那就看看最后哪家赢。” 一边说着话,她左手戴了一半的手套取了下来,皱了皱眉。 宫池彧的目光随之看去。 见了她虎口处的划伤。 昨天高速上他追尾的时候弄的?他皱了皱眉。 东里简已经没表情再次收好手套,“没事的话,四少请便,我还有事忙。” 他却略微一步,颔首指了她的手,“伤口不处理是会发炎的。” 东里简抬眸,看他就跟看小孩子的眼神,笑了笑,“宫先生,跟我套近乎,顾小姐也还只能是东里家的。” 说罢,绕过他往车上走。 宫池彧无语的望了望天,要不是他小时候道德课上得好,要不是昨儿跟她追尾,他哪有这闲情逸致?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宫池彧桃花眼一勾,盯住她,不信她还能跟三个抢女人! 车门关上,副驾驶也多了个人。 东里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眉头皱了一瞬间,看了他,“宫先生,我不做载客生意。” “知道。”宫池彧系上安全带,“东里家实力雄厚,不用载客,那就免费载我一程?” 然后他说要去医院。 到了门口又直接把一向不够言笑的女强人直接扔进了医院,找了个人给她处理划伤。 “小爷不喜欢欠人,以后遇事是不会让着你的。”宫池彧看了她包扎过的户口。 小爷? 东里简嘴角扯了扯,没什么回应的径直走过去上了车。 没等他,扬长而去。 …。 吻安回到酒店,特意去看了东里,余歌刚好走出来。 她看了看里屋,“他怎么样了?” 余歌笑了笑,“还好,给他打了一针,睡一觉起来应该差不多了。”然后立刻问:“你真的不知道三少去哪了?” 提到宫池奕,吻安抿了抿唇,浅笑,“不清楚。” 内阁那边的事基本稳定了,她是真不知道他能去忙什么。 余歌皱了皱眉,“这都十一月了,我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然后看了她,“你……知道他腿的事了?” 说到这里,吻安斟酌几许,问:“他虽然是装的,但腿确实没什么问题么?” 哦,余歌挑眉,原来顾吻安也知道了。 眉心皱了皱眉,“也不是,当时受伤真的很重,但坐轮椅纯属因为他懒,什么癌化也是蒙蔽别人。” 结果把她这个主治医院也给蒙了!还一直纳闷为什么新研究的药物出来为什么总不对劲。 “他那时候非要吃药,现在可能偶尔还会有点感觉,但的确不是残废。”余歌笑了笑。 吻安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后看着余歌往电梯走。 站在房间门口,吻安最后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东里简的话。 家里非要给东里找个人的话,余歌似乎不错的,家庭背景虽然不清楚,但人以群分,余扬能跟宫池奕那么近,兄妹俩差不了。 待她回神,余歌已经没影了。 开门进屋,她拿出手机看了看。 没有宫池奕的讯息,倒是刚走到电脑跟前准备做事,手机屏幕亮了。 屏幕上躺着简单的字句,字里行间透着发讯息主人的淡漠,“你爷爷醒了,尽快来一趟。” 吻安不疑有他,快速划开屏幕,压着略微的激动把电话拨过去。 但是那边并没有接听,这让她眉心紧了。 尽快是多快?她怎么也需要两天把东里的戏份弄完。   ☆、114、你还想软禁我么? 第二天,吻安一起床就直接去找了东里,虽然他感冒还没完全好,但也顾不了那么多,拉着直接去拍戏。 开拍前想起了什么,给余歌打了个电话把她也叫到了片场候着。 “我做什么呀?”余歌必须承认,宫池奕站起来了,她现在有点闲,但一身白衣站在片场十分突出的尴尬。 吻安清浅一笑,颔首看了那边的东里,“负责你的病人啊。” 余歌转头看去,然后顿了顿,转回来略微蹙眉,双手习惯性揣进上衣兜,换了个语调,“顾导,您要这么使唤我的话,倒也愿意,那……工钱怎么算?” 吻安好像第一次知道余歌性格这么爽气,笑了笑,“按场公给你算?”末了,玩笑的问:“余小姐赚那么多要涨身价?” 余歌挑眉“怎么你和三少连问题都一样。”然后一本正经的看了她,“我还真能垫着睡觉。” 吻安笑笑,转身去开工。 也是她这一天让余歌呆在片场之后,吻安终于觉察了她想干什么。 东里上戏去了的时候,余歌会把东里的大衣披在吻安身上。 东里刚拍完一条,余歌又会‘顺手’将她的杯子直接递给东里。 这让吻安心底笑着。 晚上送东里回了房间,吻安跟余歌一起走出来,在酒店走廊,她笑着看了余歌,抬手拨了拨长发。 笑着道:“余小姐,为了引宫池奕回来了,给我和东里搭桥,这么大的险,你还真不怕他回来治你?” 余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开来,“有么?我就是觉得,东里这人确实不错,性格直白锋利了点,但人格魅力很深,他对顾小姐应该……” 后边的话,余歌没说出来,只是笑着。 余歌当然知道这很冒险,但宫池奕是什么人她最清楚,想找到他堪比登天,最简单的,可不就是让顾小姐和其他优质男性传点新闻出去? 也不怕他治罪,因为他现在都不敢见她! “我还挺受欢迎。”吻安低眉浅笑,她倒不认为余歌跟东里简有什么关联,都在挖宫池奕墙角只是凑巧。 吻安把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进去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就定了,余歌就是那个时候被她悄无声息的反转卷进了一个漩涡。 只是后来,吻安也曾经抱歉和后悔过,抱歉把他们两个人牵到一起。 …。 紧张的拍戏进行了两天,吻安不得不动身去找郁景庭。 她谁也没告诉,甚至是半夜离开酒店的,就为了能把靳南甩掉,她特意在登机前退票又换票,连夜飞走。 从一个城市转到另一个城市让她有些疲惫,好在飞机上一直睡,走出机场时天色灰蒙蒙的。 她试着给郁景庭打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站在机场口给他发了短讯,他却很快回复,给了地址。 打车过去的时间也不久,到了才觉得地方有些偏,倒是显得静谧怡人。 可她到了包厢,里边却没人。 半小时前。 郁景庭从床上下来,将梁冰手里的手机夺过去。 是夺,他虽然淡漠,但向来不会真的跟谁发脾气,这一次能看出脸上的情绪。 薄唇抿着,有些苍白,缓了两口气,走过去扯下衬衫换好,又转手将外套捏在手里,转身才看了梁冰,目光显得很凉:“在哪、都谁跟她接头?” 梁冰看着他,眉头皱起,“等你到地方,也许她已经被人带走了。” 郁景庭立在那儿,定定的看着梁冰,淡漠的眼神像一把刀,问:“如果你能听懂我说话,就回答问题。” 梁冰笑了笑,“我就是好奇,干爹那晚为了她差点没命,你也是,她顾吻安到底是何方神圣?” 郁景庭已然紧了捏着外套的五指,“她若是出什么事,你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话语毕,人已经转身离开,房门被用力关上。 梁冰好一会儿才笑了笑,她当然知道。 那晚在帝享堂,她让人动顾吻安未果,换来的是干爹古瑛一个巴掌,之后更是让她了然无事走出帝享堂。 她顾吻安到底哪里特别? …。 郁景庭赶到地方时,并没看到什么惊险场景,心里安了。 她一个人在雅间里,也许是等得久了,站在雅致的窗户边遥看远景。 她转过头时,郁景庭正好关上门,四目相对。 吻安并不知道约她的是别人,所以只淡淡的一句:“来了?” 郁景庭上楼时走得有些急,这会儿才努力缓下呼吸,恢复了淡然,往桌边走,道:“嗯。” 只有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也没坐下,而是跟她一样走到窗边,问:“身体不舒服?” 她柔眉微动,音调,“没有。” 可能是因为两三天连轴转,看起来憔悴一些。 转而,她开门见山,直接问:“我爷爷呢?我来接他回去。” 郁景庭看了她,有一会儿没说话。 待她皱眉抬眼,他才淡淡的调子开口,“你爷爷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最安全,甚至是你。” 这话让吻安忽然皱起眉,美眸微凉,“郁景庭,你什么意思?” 她两三次打电话,他都不接,只有短讯回了,当时她什么都没多想直接就过来了。 片刻,她讽刺一笑,沁凉的盯着他,“你这么做,仅仅是引我过来?怎么,还要把我和爷爷都软禁上么?” 郁景庭在来的路上的确起了这样的心思,这对她和顾老都好。 他只是低眉看了她,“这对你来说不难。” “很难!”吻安微冷的开口。 彼此对视良久,吻安仰脸看着他,轻轻淡淡,又透着冷厉,“郁景庭,你把我对你唯一的一点信任都消耗光了。” “我以为你跟他不一样。”她继续道,眉尾透着一股温凉讽刺,“你们果然适合做父子,不择手段。” 她说完话,从他身侧擦身过去,拿了包。 手腕却被他握住,“去哪?” 吻安反手挣开,“难道要等着你把我绑走么?”淡笑,看了他腰间,“今天也带枪了?” 郁景庭淡漠的眉宇几不可闻的蹙起,看着她。 在门口,他还是没让她走出去,背抵雅间的门,因为纠缠扯到伤口而咬了咬牙。 看了她,压抑的语调听不出多大疼痛,道:“你不能独自出去。” 顿了顿,道:“我带你去你爷爷。” 她的性子,他多少是了解的,既然来了,必然是要见到,如果非要带走,他也拦不住,只能跟着回去。 …。 车子停在一个雅致的小别院门口,里边很安静。 郁景庭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吻安没说什么,下车径直往里走。 郁景庭松了紧绷的身体,低头按了按伤口的地方,另一手拿了手机,给古瑛拨过去。 “她想把顾老接回去,我可能随她过去。”郁景庭低低道。 电话那头的古瑛立刻拧了眉,“她来找你了?……那还等什么,把她也直接送我这儿来!” 郁景庭眉头轻蹙,“她的性子您应该了解……” “那还怎么的?”古瑛语带愤怒,“别忘了你现在进不了仓城,现在回去,你们三个都得出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郁景庭宁愿面临其他难题,也不想面对她对他的敌意。 “冰冰呢?”古瑛又问。 郁景庭答:“在。” “如果继续在哪儿,让她照顾好你,她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也不知道我住哪,如果回来,别让她跟着。”古瑛如此说完,声音里带了几分严厉。 挂了电话,郁景庭又在原位坐了会儿。 下车进屋时他在门口倾身弯腰歇了会儿,进门后整个人就行走自然,身体挺拔,进了客厅。 吻安看了他,再次开口:“我不想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爷爷呢?” 郁景庭低眉想了想,道:“他想让你回那边,过了这一段再回仓城。” 她已经站起来,“我不想说第二遍。” 郁景庭看了她好久,“……吻安。” 她转过身,“如果你不带我去见爷爷,我自己也能找。” 也是这时候,郁景庭才皱起眉,目光扫视屋子。 下一秒,略微快步走向一个房间,一把拧开门。 里边空空如夜,没有梁冰,也没有顾老。 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闭目,缓缓道:“梁冰可能把你爷爷带走了。” 吻安转过身,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拧眉,“你说什么?” 郁景庭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难怪梁冰根本没派人跟顾吻安碰面,根本就是为了把他支走。 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话啊!”吻安盯着他,“爷爷先前刚从急救室出来,一直没醒,这样几次三番的颠簸,如果爷爷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一家子不得安生!” 可她即便用这样的话发泄紧张,还是红了眼,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梁冰是他干女儿,她是不是带爷爷找他去了?”她忽然看了他。 郁景庭摇头,“梁冰不知道他的身份。” 正说着话,郁景庭看向厨房,蓦然蹙眉,一把握过她的手,“走!” 吻安几乎是被他扔出门外的,踉跄着直接往台阶跌落下去,身体落地的一瞬间,感觉神经只剩一片黑暗。   ☆、115、我给你,一座安安稳稳的城 郁景庭本身就有伤,煤气爆炸热流窜出厨房之前他只来得及把她弄出去,自己受了殃及。 但看到她滚落台阶一动不动时,所有神经都是紧绷的,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 “吻安!”吃力的把她抱起,整个脸有些苍白,素日淡然的声音里多了压抑,“你别睡。” 车子开往城区,身后的小别院已经烧了一半。 …。 吻安醒来时知道自己医院,本能的坐起又无力的跌了回去,原本空白的视野里也多了郁景庭。 借力让她靠在床头,薄唇淡淡抿着看了她,“我叫医生过来?” 她抬头,郁景庭身上不是病号服,也没有狼狈,除了唇色略微苍白之外,依旧是那个淡漠斯文的郁景庭。 “去哪找梁冰?”她很冷静。 梁冰带着爷爷走,而不是干脆把爷爷怎么样,说明胆子也大不到哪儿去,但把小别院炸了,看得出这方面很谨慎。 “会找到的。”郁景庭脸色淡了淡,转手把造粥端过来,“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叫医生。” 她没接,只淡淡道:“我没有不舒服。” 郁景庭也不多说,干脆舀了粥递到她嘴边,一定要看着她吃完。 全程都是安静的,吻安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梁冰哪根筋没搭对要把爷爷带走。 都在娱乐圈,好像也没必要把她得罪干净,那她就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半晌,目光看着郁景庭,“是因为你么?你跟她说了什么?” 忽然的问话,郁景庭低眉看进她眼里,又放下只剩碗底的粥,淡淡开口:“我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抬手要给她擦嘴角,被她侧脸,接过去自己擦,道:“我没问你,我问她,不然她为什么带走爷爷?” 郁景庭从床边起身,动作显得略微僵硬,语调依旧淡淡,“到时候你问问她自己。” 然后他转身出去了。 不多会儿,医生进来给她看了一番,“片子下午出来,没问题的话今天可以出院。” 医生又看了郁景庭,刚要说什么,他先开口:“出去说。” 吻安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也没兴趣,阖眸靠着。 …。 傍晚离开的医院,一路直接往机场,她并不是不想问去哪,只是午餐里郁景庭放了点东西的,导致她一路浑浑噩噩,提不起半点力气。 下车登机时她已经睡得特别沉。 司机下来想把顾吻安抱出来,郁景庭淡淡的声音:“我来。” “……少爷。”司机皱了皱眉,看着他本就不太好的脸色。 但碍于他一句话不说两遍的淡漠,只好退到一旁,随时准备着搭把手。 从进机场到上飞机,郁景庭一直稳稳抱着她,看起来不像伤得比她重的人,但司机看出来了,一上飞机,郁景庭双臂估计已经麻木了,看着他伸手想拿什么,手腕抖了抖,又垂了回去,抿唇闭目。 “少爷,您要什么?”司机在一旁候着。 郁景庭看了看她,司机已经转身去要了毯子盖到顾吻安身上,又问郁景庭:“少爷,您是不是该吃点东西?” 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不比他们一般的粗人,折腾这么几个来回也没坑一声,看起来依旧是淡然儒雅,谁知道哪一秒就晕过去了? “你先坐着吧。”郁景庭淡淡的道,顺势靠回座位闭了眼。 …。 吻安这一睡,竟不知自己都绕地球快半圈了。 她知道‘死掉’的顾启东过得很好,底下不少人效命,所以睁眼从窗户往外看到大半个庄园时没觉得意外。 几乎是她睁眼,就有佣人进来,“小姐醒了?先生在楼下等您。” 她是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一下床还觉得轻飘飘的。 楼下沙发里坐着梁冰,窗户边站了一个精瘦的男人,转过来,镜片后的目光看了她片刻。 仓城‘帝享堂’那晚两人谈判许久,但古瑛当时有伤,也看不清她的脸,这么一看,眉头轻轻皱起。 几年不见,长得和她妈妈太像。 吻安温冷的视线落在梁冰身上,走过去,柔唇轻启:“你站起来。” 梁冰挑了挑眉,能看出她现在眸子里淌开的愤怒,却嘴角略微勾着,“顾小姐,到别人家……” 吻安压根没给她多说的机会,转手拿了水果刀就吓得她站了起来。 转眼,她忍着捅过去的想法扔掉刀,一巴掌甩过去,在梁冰扬手就要还回来时偏了脸,长腿半扫。 梁冰被踹到地上时一脸羞怒,又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顾吻安也就只有表面那三分高傲清冷,没想到身手这么狠。 可她看了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古瑛,只有把指甲嵌进肉里而不敢还手。 站起来,看了顾吻安,声音不大,“能让你来家里做客,就不要太给脸不要脸顾小姐,总之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碰见的。” 威胁么?吻安沁凉勾了嘴角,“你动我一下试试啊。” 说罢,她笑了笑,“你以为你娱乐圈那点地位很辉煌?别说你,就算你干爹,谁让我和爷爷不舒坦,我照样还回去。” 旁边的古瑛对她的言语是半点异议都没有,气得梁冰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吻安拿了纸巾擦手,既然古瑛在这里,至少说明爷爷还好。 纸巾扔进纸篓,她淡淡一句:“我饿了。” 古瑛便颔首看了门口候着的人。 梁冰就那么看着平时冷厉到没几次笑脸的男人把饭端到顾吻安面前,还陪着坐下,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洗洗脑。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瞎了。 梁冰一走,客厅里只剩他们父女俩。 古瑛一直不说话,只是重新摆了菜盘子的位置。 对此,吻安并不领情,冷淡的看着他,“不用装出对我很了解的样子。” 男人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等她吃得差不多,古瑛才开口:“就在这里住一段日子,等风声过了,再送你回去,或者干脆留下来。” 留? 吻安觉得讽刺,让她留在这里跟他过? 继而,古瑛道:“景庭在楼上,吃完去看看他,一个斯文人,为了你他也受了不少罪。” 放下餐具,吻安并未动容,“我没有逼着他劫走爷爷,也没往他身上捅刀子。” 反而是他一次次的利用她。 言下之意,他怎么样,跟她没有半点干系,她并不关心。 古瑛皱起了眉,“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从‘帝享堂’谈话的那晚他就看出来,她一个女孩子,待人却是锋利而铁石心肠。 吻安听完笑了,“跟你学的,说不定是遗传,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把我身体里关于你的东西都扔了!” 她还是上楼了。 郁景庭刚好起来,在床边,一手拿了衣服还没穿上。 她一眼能看到他侧腹包扎的纱布染了血,也能看到他后背上被炸燃物迸到的细碎擦伤。 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他尽量加快动作套上衬衫,系着纽扣看她,语调淡淡,“醒了?” 吻安走过去,“我就是来看看,多大的伤,能让一个没有人性的男人这么心疼他继子。” 淡凉的语调,透着几分悲哀和心酸,郁景庭看了她,停下系纽扣的手。 起身后低眉看着她,“他对你,也并非无情。” 她笑了笑,“是不是当初走的时候把我和爷爷弄死才算真的无情?” “……吻安。”郁景庭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恨他恨得入骨,但这一刻,她其实也渴望一个父亲完整的感情。 她侧过脸,把所有表情也转了过去。 走到窗户边,好久才转过来看着他,“我不想求他,也不想求你,所以请你们别再打搅我了,我带爷爷走,你们那些纠葛跟我没有关系,我至少能保自己和爷爷平安。” 郁景庭眉目淡漠,“怎么保?” 求宫池奕? 她没说话,转过身面对窗外站着。 许久,能感觉郁景庭慢慢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住,又握了她双肩将她转过去面对着。 他侧腹有伤,倾身弯腰看她都显得有点吃力,但还是保持了那个姿势。 吻安忽然想到他之前说有话想跟她讲。 “要在一个新城市安家并不难,就算他的身份给不了你完整的家和父爱,你想要什么样的圆满。”郁景庭望着她,嗓音淡淡、平缓,“我陪你。” 她柔眉蹙起,仰起视线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看进她眼里,淡淡柔柔,“内阁政斗我并不真正参与,也不受牵连,这次事件刚起,就做了这个决定。” 他说:“我给你,一座安安稳稳的城。” 低低的、平淡的声音,又多了很多不同的感觉,像水影画里的墨汁晕染开去。 “我知道很突然。”他继续道,“你有很多时间考虑,但你是第一个我这样对待的女人,虽不太会,但也该好好逑一番。” “不。”吻安终于插上话,脑子里清晰过来。 被一个淡漠到极致的男人表白,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可是没有到达那份悸动。 看了他,“我承认,我缺失他的爱,但我不再稀罕。也不需要用谁的爱来弥补。”   ☆、116、流氓很正经 她可以像以往的清冷和尖锐一样拒绝他。 但面对这样的柔情,吻安也算认真面对了,仰脸看他,道:“郁少的感情我要不起,也不需要,还请你留给值得的人。” 他没让她走,握了她的手,低眉看着她,“你知道我说这些,意味着什么么?” 吻安复又抬头,淡淡的,“知道郁少言出必行,也知道你凡事都求完美,但你总不能绑了我跟你结婚,是不是?” 郁景庭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又很好听,“不会那么对你。” 所以啊,她笑了笑,不会有结果。她恨不得离顾启东相关的人远远的,又怎么会跟郁景庭深入? 郁景庭似是笑了笑,又没什么笑意,看着她,道:“我的感情史并不复杂,难得上心,定会让你点头。” 吻安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意思就是不会逼她,不逼她就好,可他哪来的自信? 片刻,她定定一句:“我不会。” 他嘴角动了动,“未来的事,不要这么早定论。” 随即,他又莫名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宫池奕?” 吻安没表情的看他,几不可闻的蹙眉,她以为,郁景庭再怎么也没到去跟宫池奕斗的胆量和地步。 他又问:“还是我太不入你眼?” 两句话中间隔了太久,第二句出来她才舒展眉心,“这种事,没那么多原因。” “没关系。”郁景庭略微弯了嘴角,“我不介意多个情敌。” 这让她连接上去的台词都没有,只是皱起眉。 郁景庭并没松开她的手,“下去吃饭。”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也就刚刚才算正经睡了一个觉。 “我吃过了。”吻安把手抽回来。 她本来也不饿,刚刚三两句加一场戏才算把梁冰打发走。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在转入客厅和餐厅的转角,吻安皱了一下眉,直觉的就往客厅看去。 果然,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又偏偏儒雅稳沉落座的男人。 听着他在那儿对着古瑛道:“交手许久,第一次见面就闯到了古先生家里,实在抱歉。” 话语间明明没有半点歉意,低沉的嗓音和轻描淡写的语调显得他比以往都要稳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吻安本能的就觉得他什么都是装的。 下一瞬,宫池奕转头往她的方向看去,眸底似有若无的笑意,然后冲她招招手。 她不过去,只好他站起来把她迎到客厅里,旁若无人,又带了几分厉色,“要接你可真不容易,转个背,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这话时,他脸上也没太多表情,声音平缓,好像也没多少情绪。 但吻安听着反而不舒服。 她看了看他,“你怎么来了?”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家里的事,包括他,反正顾启东已经去世,再被翻出来,也是麻烦事。 宫池奕嘴角勾了勾,“靳南看不住你,我不得亲自来么?” 的确是她把靳南甩掉的。 她抿唇,目光不经意对上了古瑛的。 古瑛已经看了会儿他们俩的互动,没有多少神情流露,只是数次看了宫池奕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在,她的手指是空的,过了结婚那一个月,她就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让古瑛知道她和宫池奕隐婚是一件坏事。 他那么狠,就算是把她弄死来打败宫池奕也不是做不出来吧? 正因为如此,她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宫先生结婚了?”古瑛冷不丁这样问。 宫池奕先是看了她,那一点点的紧张让他眉峰微捻,后转头对着古瑛低低一句:“觉得喜欢,戴着观赏而已。” 当着她的面,宫池奕也没有刻意忍着,对着古瑛,道:“古先生什么身份,我不太感兴趣,但旧派迟早是要散的,有些不必要的行径,我希望古先生打住。” 他之所以这么劝,是因为见到了完好的她和顾老,至少这一点上,古瑛和旧派不一样。 起身,宫池奕一手牵了她,道:“安安和顾老我就先带走了,多有叨扰。” 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带她走出客厅,古瑛竟也真的没拦,只是一直看着她。 可他再看吻安也没有,她不可能主动开口说留下。 出了客厅,在门口,宫池奕看了郁景庭,嘴角微微弯起,眉眼却是深沉的,“有机会再谢谢郁少对安安的照顾。” 小别院只剩灰烬了,但她完好无损,带了这么远来这儿,她也没什么事,照顾得是挺好。 吻安有时候确实看不懂男人之间的事,他们可是在西墓园都枪口相对过,居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出门上车,宫池奕靠在座位上,道:“你爷爷已经在路上,余歌回仓城候着了。” 所以这段时间的辗转颠簸有什么事,有余歌在,也不用太担心。 她抿唇,还是说了句:“谢谢。” 那晚他半夜走的,之前不太愉快,这会儿气氛也有些怪。 但他面色淡淡,好像没计较那晚的事,只是听她道谢而侧首看过去,“跟我道谢是什么意思?” 声音醇澈,不高不低。 吻安蹙眉,“道谢就是道谢。” 他嘴角动了动,靠回椅背,阖眸养身。 好几天没好好睡了。 车子走了会儿,她看了他几次,“你心情不好?” 如果真的心情不好,那应该还在介意她纹身和柯锦严有关这件事。 然男人薄唇微动,“心情不好还能跋山涉水来接你?” 她抿唇,“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依旧闭着眼,“只能有心情不好,和高兴两种状态?” 他要是不说话,吻安还觉得正常,但是一这么反问,说明他的确心里不舒爽,转头看了他,又没什么要说的。 车里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男人忽然低低的一句:“没感动么?” 吻安皱眉看过去,又笑了笑,难道他就是等着她说感动? 跑这么远来接她,解决她一个大麻烦,她确实很感激,也道过谢了,感动是真的没有。 正想着,男人侧首,深眸低垂,漫不经心的调子,审度吃味,“都要给你一座安安稳稳的城了,不感动?” 有那么些熟悉的台词…… 倏地,她盯着他,“……你怎么?” 郁景庭深情表白的词他都知道,总不该是贴在窗户外听的,太可怕了。 转而,她蹙着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或者她应该问,他是怎么找到郁景庭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桑赫的话,还没离开仓城的时候,宫池奕就和郁景庭见过,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郁景庭在哪,想必旧派也不知道,不然爷爷和郁景庭都得出事。 吻安就那么看着他,想知道答案。 他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自顾思量着什么,半晌,不着边际的一句:“郁景庭对你,倒是真用心,送了一双破手套,到哪都带着。” 她先是没听明白。 后来才想起之前郁景庭生日,她从荣京邮寄过去的手套。 那是宫池奕买的。 此刻,他才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替你给一个男人送礼?”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才吐了三个字:“你真黑。” 宫池奕侧首望过去,略微眯眸,“哪里黑?” 吻安挑眉,“腹黑。” 男人扯了扯嘴角,装作听不懂,又很认真的补了一句:“腹以下更黑,你不最清楚么?” 她瞠目瞪着他,但正经耍完流氓的人已经安然靠回椅背继续闭目养神,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 中途一次转机,回到仓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余歌直接在机场口把顾老接走,走之前瞥了一眼宫池奕,“抽空再仔细算账。” 然后看了顾吻安,才友好一笑,转身上车。 进到家里,宫池奕顺手把大衣递给白嫂,道:“晚餐不用做我的,还得出去一趟。” 他上去换衣服,吻安在门口皱了皱眉,看了白嫂,清淡笑意,“那就别做了,我一会儿去医院。” 如果爷爷没什么大碍,她可能连夜得去滨城接着拍戏。 她上楼时,宫池奕在换衣服,衬衫刚套上。 吻安走过去很自然的帮他系纽扣,一边抬头看了他,又系了两粒才再次看他,“你没事吧?” 他也任由她帮忙弄,只伸手略微绕过她,随手挑了一条领带,转而看了她,“怎么这么问?” 吻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他心里不舒服,应该会对着她说点什么才正常。 可是他除了不笑之外,神态正常,情绪正常,也很自然的跟她说话,没什么不妥。 她只好笑了笑,“没事。” 宫池奕两手系着领带,很简单的在她侧脸亲了一下,道:“想去医院就去,我出去办点事,晚点回来。” 也是低低平平的音调陈述,看起来没什么情绪,不像生气。可每次不说柯锦严,但凡跟郁景庭有关,他都会不高兴,这次居然没有,不反常么? 看了看他,可能是她想多了。 但别的吻安不知道,但知道他喜欢吻她嘴角。 两人一块儿走出卧室,下楼的时候,她才说:“我看完爷爷,可能直接去滨城。” 宫池奕下楼的脚步微顿,嗓音温沉,起伏不大,“连夜?”   ☆、117、一直心心念念的吻 她也跟着停顿一下脚步,随即点头,“嗯,东里还在那边等着,我得早点过去。” 男人脚步又缓缓往下,点了点头,“好,走的时候告诉我。” 两人到了门口,吻安先看着他往外走,皱了皱眉,“你要是有事,就不用送我的。” 他一边穿上大衣,一边看了她,没说什么,只是再一次挨近了吻了一下侧脸,“再说。” 然后转身往外走。 吻安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他走远了才开始换鞋。 …。 余歌一直在医院跟着忙,看到吻安过去的时候刚好放松下来,正在擦手。 因为她不是这个分院的编制,来得又急,并没有刻意穿的白大褂,不过她素来喜欢一身白衣,一眼看过去还真看不出什么区别,所以吻安找了会儿。 余歌先走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 吻安笑了笑,知道余歌在找宫池奕,“他有事去忙,应该不会过来。……我爷爷怎么样了?” 余歌这才皱了皱眉,“不好说。” 她转瞬便紧张起来,“什么意思?是情况恶化了吗?” “这个领域,我也不是很擅长,但我一个门外汉都看得出顾老先生情况不乐观。”余歌看了她,“顾老身体条件本就不行,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是很致命的。” 越是如此,吻安越是觉得当初给梁冰一巴掌太轻。 他们一家子,果真一个个都跟那个男人一样的冷心,无情。郁景庭三番两次的利用她,梁冰也脑子进水了这样辗转爷爷,要跟她干爹邀功么? “不过你放心,现在这么安安稳稳的调养,还是可能醒过来。”余歌安慰道。 吻安没说什么,就算听了余歌的安慰,她依旧提着一颗心,见到郁景庭之后,她就知道了爷爷根本没醒过,只是引诱她过去而已。 进了病房,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仓城这个月几乎每天都是灰蒙蒙的,平时她觉得区别不大,但坐在医院病床边,那种感觉成了心头的沉闷。 看着床上一直安安静静的人,吻安仔细数了数日子,一开始医生就说了爷爷能过这个新年就是很乐观了。 “爷爷。”她轻轻开口:“您都好久没看看我了,都不担心孙女长丑了么?……不然,等我电影真的拿奖了,您就下地帮我庆祝吧?” 她笑了笑,“说起来,我又要去忙了,尽快把电影弄出来,到时候我带您去看!” 吻安从病房出来时,心情是好不起来的,在门口深呼吸好机会才关好病房门,又跟一直负责爷爷的护工交代了好久才离开。 …。 宫池奕到地方的时候,其实已经迟到了两分钟,看起来倒也不急。 快停车时展北从后视镜看了他,问:“太太如果今晚去滨城,是不是让靳南继续跟着?” 靳南跟丢了人,这会儿还在面壁呢。 后座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峻脸侧向窗外,指腹慢悠悠的在腕表处磨着。 片刻,才低低的开口:“梁冰和郁景庭没什么关系?” 之前那栋房子的登记人是梁冰,但那么大一个庄园,她一个三流女星挣不来,自然是古瑛赠的。 怪的是郁景庭竟直接去的那儿,关系浅不了。 展北点头,“目前没什么,不过梁冰工作室的法务顾问是郁景庭手底下的人,其他几乎没有交集。” 这事,宫池奕还是觉得交给聿峥继续查最合适,顾吻安和顾老回了仓城,这个节骨眼,身边是不能缺人的。 下车之际,他淡淡道:“靳南跟着她,你留意医院,别再出差错。” 展北皱了皱眉,人都支走了,三少忘了自己。 对此,宫池奕下车理了理大衣,眉峰微敛,一句:“又不是从前的瘸子,跟一堆人做什么?” 展北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 约好的地方,一向喜欢早到的东里简已经等了会儿。 初一眼看到宫池奕走进来,东里简目光往上看,不惊艳,但有些惊叹。 也或许是因为曾经见过两面都是他在轮椅上,这会儿修长的身形迈着步子往里走,冲击力大多了。 她在场上那么几年,见过很多商人,不是大腹便便的俗人,就是张嘴吹牛的糙汉,如此满足观感的非宫池奕莫属。 所以,说实话,她还真觉得小智抢不过人家。 “久等。”宫池奕来到跟前,低沉嗓音,绅士的握了一下手。 东里简只一笑,“还好。” 这算是两个商界巨头的聚首了,彼此对对方并不算熟悉,周遭很安静,空气里都透着浓重的商业气息。 宫池奕看了她,“听秘书说你一定要跟我谈,怎么会想到挑suk合作?” 两家的经营范畴是有差别的,这也是之前一直没什么合作的缘故。 东里简端贵的坐着,笑了笑,“三少的suk一直挂在商业榜首,不想合作也难。” 宫池奕只是几不可闻的动了动嘴角,仅仅不冷场,并看不出什么笑意。 “但我最近,没有回伦敦长居的打算。”他淡淡的一句,算是拒绝了这么大的合作案。 东里简的餐饮连锁遍布世界,每一个城市的主餐饮楼必定有东里家族的印记,地皮这方面,仓城和伦敦找宫池奕就没错。 可惜这次东里简要的不是租赁现成建筑,而是合作建一个楼盘,前期投资东里家出一半,日后餐饮利润也给suk一半。 这样的生意,宫池奕的确没见过。 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忽然找上来,必然没这么好的便宜捡,尤其出自东里简这种在商界熏着成熟起来的女人。他最近又忙,干脆拒绝。 东里简优雅的喝茶,看了他,一直是礼节性的淡笑:“是因为三少想追求顾小姐,所以抽不出空回伦敦长居?” 宫池奕倒也点了头,“可以这么理解。” 他现在出个差那个女人都要折腾出事,哪可能长居伦敦去? 嗯……东里简又一次抿茶,她还以为同是生意人,利益为重,支开这个也曾绯闻累累、放话追求顾吻安的男人,就能给小智和顾吻安创造机会的。 看来爱情这东西,她还真是揣摩不好,三少居然会为一个女人拒绝这么大单生意。 “看起来,三少对那位顾小姐很认真?”她不紧不慢的问了句。 宫池奕薄唇微勾,深眸淡淡,“二十几就不认真,这一辈子那么长,可不就没意思了?” 她挑眉,朝三暮四、风流不羁的消耗时间的确没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东里简安静着,想着还能怎么谈下去。 倒是宫池奕先开了口,道:“如果简小姐很看好这个合作,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让她略微燃起希望,放下茶盏,“三少这算是首肯?” 宫池奕低眉看了腕表,指腹略微磨着表盘,片刻才点了头:“嗯,算是。” 东里简已然起了淡淡的笑意。 既然说到这一步,都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接下来哪怕言简意赅也算是把这件事定下了。 合同拟定由东里简去负责,到时候再碰面谈,项目进行时双方都需要去伦敦没异议。 出了门,展北才皱了皱眉,因为也知道三少没时间去为了一个项目而长时间在伦敦住着。 上了车,宫池奕只淡淡一句:“老四每天在女人堆里都快泡成胭脂味,是该让他活动活动。” 展北这才笑了笑,可不是,合同上也不可能写着非要三少去监工不可。 靠回座位,宫池奕再次看了腕表,又看了手机,她一直没打过电话,如果要去滨城,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去机场。”他低低的道。 展北理解他的意思,直接往机场方向开。 …。 吻安也没带什么行李,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和膝盖差不多高。 站在机场口,进去前还是打算给他打个招呼。 “喂?”宫池奕低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跟下午时一样平淡的音调。 她抿了抿唇,声音听不出什么,轻轻巧巧,“没打扰你谈事情吧?” “嗯,不会。”他惜字如金,压根没什么下文。 这让吻安皱了眉,低头弄着行李拉杆,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马上就登机我要关机了。” 电话那头稍微安静了会儿,然后听他“嗯”了一声。 “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要麻烦你去看看我爷爷了。”她当然不能忘了最重要的事。 男人依旧低低的一句:“可以。” 这下吻安觉得彻底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先挂了。” 他也还是说“好。”然后终于多了一句:“没别的了?” 吻安顿了顿,刚要拿下来挂掉的手机又放回耳边,“什么?” 听筒里安静着,又略微有着男人走路的声音,甚至越来越清晰,然后一双皮鞋停在她视线里,听筒里的声音也停了。 吻安抬头,愣了会儿。 “话费很多?”他薄唇一碰,淡淡睨着她捏着不挂的电话,说是说着,他自己也不挂,直接放进衣袋里。 “几点?”他看了一眼她的行李箱,问。 她这才挂断,收起手机,“……还有四十几分钟。” 男人冷魅的五官透出一点意味,“专门留时间让我赶过来送你?” 吻安仰脸看了他一眼,美眸清傲:“我请你过来了么?” 他反而嘴角的弧度深了深,脚步再往前迈了小半步,一手拿开了她一手扶着的行李箱,也不管它会滑到哪而去。 转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脑袋覆下薄唇,全然没顾忌这是人来人往的机场,也是狗仔最爱蹲点的地方。 吻安懵了两秒,整个人被他裹在怀里,几乎连风都吹不进来,唇齿纠缠深彻,唇肉间他略微吮咬的力道让人进退不得。 双手撑在他胸口略微拒绝,免得她又传绯闻。 男人松开她,眉眼微垂,嗓音低哑,“不是下午回来就一直心心念念么?” 亲了她一下脸颊就一脸不满,非要吻的模样。 她蹙眉,“我哪有?”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不浓,“进去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一个吻给弄乱的,她站在原地抿了抿唇,竟然一时间没动静,目光从他眼睛,略过挺拔鼻梁,落在薄唇,最后到了下巴。 被她看了一遍的宫池奕深眸似有若无的意味,俯低棱角。 她这才转头看了被他扔开的小行李箱,伸手要去拿。 可刚伸手出去,他就转手握过来,环在腰上的手也力道一拢,一言不发的将她带到了他的车子边上,拉开门把她扔进去,随即自己也跟上来。 没给她惊讶和质疑的机会,反手拉上车门,柔唇已经被他据为己有,将她整个暧昧的抵进座椅。   ☆、118、不想一个人过节 看主子心血来潮,展北自然要有眼力劲儿,早已下车,很识相的拖着吻安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溜达一小圈。 车里。 座椅倾斜吻安就勾了他的脖子,模糊嘤咛的推了推他,“很多人……” 车子虽然停在它该停的位置,但人来人往,这也太放肆了。 男人低眉看了她,温热的呼吸试着收敛。 没奏效。 “明天去?”他低哑着嗓子,算是顾及她的感受了。 什么?吻安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没得来回应,宫池奕才吻了吻她的嘴角,低低的不满,“你就折磨我吧。” 瞧着他那一脸憋屈,吻安有些想笑,忍了忍,“我以为你今天生气了,以前都会不高兴的。” “没有。”他很正经的回答,就是表情淡淡的。 吻安笑了笑,“我知道了。” 转而她想了想,看着他,言语间斟酌了会儿,“宫池奕,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如果我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还愿意跟我继续下去么?” 目光微微凝着她片刻,他才薄唇微动,“给你解决麻烦,显得我生有价值。” 她抿了抿唇,“……我以前,一直想把导致顾家落魄的原因揪出来,算是给爷爷一个公道,现在又迷茫了。” 事情不简单,她不是怕摆平不了,是怕牵连太多,毕竟政界纠葛的那些事,一旦被揭露,为大局考虑,很多人会死得不明不白,甚至不为人所知。 可能爷爷当初不想让她碰这些事,就是这个原因。 “你只管把你的戏拍好,你爷爷就很高兴了。”他低低的道。 她看了他,“你就那么去找古瑛了,他会不会派人跟着你?” 宫池奕略微闭目,“别的我不知道,但你今晚话太多了。” 吻安浅笑,侧首看了他的腕表,“还有半小时。” “不够。”男人黑着脸,低低浓厚的嗓音。 可话是说着不够,吻却密密麻麻的落下,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去缠绵个够。 …。 战备是掐着登记时间差不多才拖着小行李箱回来的。 彼时车内已平息。 只是他拥着她,餍足之余刻意冷着声,“过去别再给我惹桃花。” 吻安阖眸,眉尾淡淡的笑,“桃花挡道,我又躲不开。” 男人薄唇寒冽:“踩过去!” 她不说话,只是淡笑,但是东里简找她的事也没打算说,总之也没谱,不可能发生的,余歌那个小插曲也不打算说了。 衣服是他脱的,所以最后也是他帮她穿的,吻安从头到尾除了享受什么也没做。 “送你进去?”一切完毕,他又吻了吻她唇角。 知道他的‘送’是抱她进去,所以吻安睁开眼摇头,转身去开车门。 宫池奕还是跟着她到了安检口。 双手别进兜里,昂然立在几步开外看着她进去。说话讲,一个大男人竟十分不喜欢这感觉。 大晚上,亲自送走本该陪他春宵良夜的女人。 回去的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直到他说直接去公司的时候,展北才皱了皱眉。 也不是没单身过,怎么太太走了干脆一夜不睡了? …。 吻安抵达滨城时天微亮,晨风拂过,冻得她直打哆嗦。 手里的行李箱忽然被接过去,她才看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里。 高大的身躯裹在几乎及踝的大衣里,心里的不满很直接的摆在脸上,也不说话,直接往他车上走。 吻安笑了笑,“这么冷,你感冒还没好怎么过来接了?” 行李箱扔进车里,东里才瞥了她一眼,“跟我就不要说这种废话。” 说实话,东里不常常笑,她隐婚之后更是每天脾气都在恶劣边缘徘徊。 上了车,她才侧首看了他,“还生气?” 东里没说话,抽了纸巾擦了擦感冒不听使唤的鼻子,反手把纸巾扔进纸篓才启动车子。 抵达酒店,为了避过可能跟拍的狗仔,两人几乎没什么停留,从负一层直接上楼,到她房间后,东里看了她。 “我跟那个余小姐,只是第一次认识。”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吻安脱了外挑,动作顿了顿,然后浅笑,“我知道。” 东里蹙眉,很明显的不高兴,“知道你还给我点什么鸳鸯谱?” 很明显么?她挑了挑眉,只是刚刚这么想而已,他居然都猜到了。 走到他面前,吻安想了想,仰头看了他,道:“东里,你虽然比我小,但其实也可以考虑了,尤其你家里的想法,必定是觉得你在这方面稳定了,他们才放心,兴许你结婚了,就不会催着你回去接你姐的位子了?” 好在东里的父母还没到非要给他在界内联姻的地步,东里简也很开明。 东里扯了扯嘴角,“缓兵之计。” 下一秒,他又皱了皱眉,狐疑的看着她,“我家里从没提过让我把终身大事稳定下来。” 只是试着让他谈个恋爱,所以相了一回亲,他现在身在娱乐圈,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考虑婚事? 就算要他离开这个圈子,要掌管家族事业,那这时候成家也还是太早。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片刻,东里淡淡的看着她。 异性里,了解她的,莫过于他。 不过她笑了笑,“没有。”然后看了时间,“要一起吃早餐,还是你回去再睡一觉?我看于馥儿至少中午才到。” 让她顶了一个女配的位置,跟东里有两场对手戏,正好在这里补拍。 这事东里之前就是知道的,但这时候还是皱了眉,“能用替身么?倒模也不错。” 吻安听完直拧眉,“你在质疑我么?” 她虽然年轻,但一进这个行业开始,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工作风格,求真、求实、求完美,严苛起来都能把年轻演员吓哭。 东里闭了闭眼,摆摆手,“当我没说。”不过也补了一句:“北云馥到了你再叫我。” 吻安伸手捉了他的袖子,想了想,纠正道:“北云家的二小姐不喜欢娱乐圈的人喊她本名,私底下可以,面上就叫于馥儿,免得她咬你。” 北云馥进娱乐圈改名,为的就是不沾家里的光,讨厌别人说她靠山硬,所以起初偶尔有人喊她北云馥,她就不高兴。 当然,这里边不包括晚晚,因为无论走到哪,晚晚都叫她北云馥,压根不看她脸色。 东里只点了一下头。 …。 下午两点多,于馥儿抵达。 之前骨折的伤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看到她接机也没多少表情,毕竟,交情、恩怨都摆在那儿了。 惊喜的是,于馥儿之后,一个美人不顾严寒,优美的脖颈间丝巾轻扬,墨镜底下的红唇妖娆笑着朝她走来:“darling!” 吻安怔了怔,毕竟上次匆匆一别之后也好久没见了,心情有点不受控制。 “你怎么来了?” 北云晚墨镜勾在指间,看了她,“你可别哭,小心眼泪冻在脸上!” 吻安嗤然一笑,又抱了抱她,松开时看了她手腕的地方,看看上次的刀伤留没留疤。 “你想冻死我?”北云晚故作不满的把手缩回去了,然后才笑了笑,“放心吧,没事。” 北云馥在一旁站了会儿,终于开腔:“麻烦你们俩,能挑个别的时间你侬我侬么?” 哦对,吻安忘了自己是来接演员的,身为导演,这事还得做的好一点。 车子一路返回,除了她和晚晚时而亲昵的说两句,北云馥全程闭眼隔绝。 等到了酒店,北云晚去了吻安的房间,直接倒在她床上,她就是属于天资聪颖偏偏不爱利用的人,身体又很娇贵,很容易疲累。 “吻安,我睡会儿,傍晚就得走。”她闭着眼,喃喃的道:“你忙你的去。” 吻安看了她,“你是路过?” 晚晚抱着被子点了点头,“我妈非让我这个当姐姐把她送过来,你知道的,我很孝顺,我妈开口,一百个不愿意也得把北云馥安全送达。” 吻安抿了抿唇。 晚晚是很孝顺,比亲生的于馥儿都孝顺,不然也不会半条命都在供大哥北云稷。 “回爱丁堡照顾稷哥哥?”吻安过去帮她把被子弄好,问。 晚晚依旧闭着眼摇头,“小蝌蚪找妈妈……去荣京。” 吻安点了点头,本来还想问问她跟聿峥那冰块怎么样了,看她已经睡着就没打搅她。 …。 三个人在东里的房间对了对台词,吻安虽然对于馥儿的为人不怎么待见,但不得不说她作为演员是很不错的。 她和东里的对手戏部分的感情理解比她想象的深,演出来的效果也很好。 两个人是见过面的,虽然不算很愉快,不过于馥儿要比东里主动一些,至少晚餐是于馥儿约的他。 吻安回房间时,晚晚已经起床,没有化妆,已然是神清气爽的美人了。 “想吃什么,吃完我送你去机场。”吻安放下包,走过去顺势帮她把一头棕色长发理好。 晚晚笑着任她弄,“最喜欢你帮我整头发了!” 不过北云晚转过身,看了她,“送我就不用了,吃饭我请客,明明我年长,别总弄得好像你在照顾我。” 吻安淡笑,“这还要争?不然我明天去把年龄改大?” 晚晚挑眉:“你改大一岁,我就改大三岁!” 说说笑笑,一直到餐厅,吻安很喜欢这种感觉,虽然这样的友人只有一个。 不过时常不在一起,这点让她在送去机场时心情有些压抑。 北云晚看出来了,皱起眉,“早知道,就说了不让你送。” 吻安站在机场口,抬手撩了长发,轻熟女的洒脱掩饰过去,清眸浅笑,“你去吧,我不进去了,怕迷路。” 北云晚笑,路痴是弱势群体。 之后吻安在车上又呆了会儿,电话响起。 嘴角略微笑意,接通,“喂?” “忙么?”男人低低的声音,一直很好听。 她摇头,“还好。” 吻安想,他打电话一般都要视频,但是这次没提,而是问:“你住哪儿?” 嗯?她皱了皱眉。 “地址,房间号。”他再次开口。 吻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上次他就是无声无息就在她房间里了。但是她才来一天,他这么来回跑不累么? 片刻,才道:“……我没换房间。” 那头“嗯”了一声,又轻描淡写的一句:“别多想,不想一个人过光棍节而已。” 然后挂了。 果然,今天十一号,她都没在意。 好一会儿,想起他最后一句又笑了,想了就直接说想了,傲娇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转念,吻安想起于馥儿也在这里,他的旧爱呢,好巧。 候机厅,北云晚也在接电话,皱着眉,因为被要挟不让挂电话,航班却在催。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可是帅气宫和安安居然赶上单身节~   ☆、119、我现在不想 “你没去荣京,去了哪?”聿峥问。 “我真的来不及了,之后给你打过去。”北云晚淡淡皱眉。 聿峥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没什么波动,“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扣电话。” 北云晚闭了闭目,“我还不喜欢听到你声音呢,你能不能挂了?” 这次她真的挂了,然后关机。 聿峥此刻就在她租住的小公寓,盯着卧室垃圾桶里扔着用过的避孕套,眼里几乎生出一把剑来。 跟她说话时情绪尚且控制极好,这会儿被挂断的电话几乎被他捏碎,胸口压抑的躁火恨不得把整个公寓都烧了! 所以宫池奕给他打电话说多跟着古瑛的时候,虽然一直冷冰冰,但发脾气时间不算多的聿峥直接给他扔了句:“没空!” 然后爽快摁掉通话。 幸好,这没太影响到宫池奕的情绪,一路还是闭目养神。 …。 吻安把时间安排得比较近,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午餐马马虎虎解决,回来发现于馥儿没到位。 “她人呢?”吻安看向东里。 东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剧本,事不关己。 吻安皱了一下眉,知道于馥儿从来就娇气,但这次合作还不错,怎么过了一天就要跟她耍大牌了么? “你们先忙。”她从位置起身,冲片场的人打了声招呼。 从片场到他们住的酒店也不算远,绕过一条幽静的街和一座桥。 吻安知道她的房间号,直接就过去了,但是敲门好一会儿也没人开,只好返回,想着顺利回房间拿一包酒店特供咖啡,不然她怕下午犯困。 走出电梯,刚转过弯,脚步顿了顿,看着自己房间门口的两个人。 最先发现她的是宫池奕,远远地,她都能看出他蹙了一下眉。 吻安还是坦然的走了过去,没看他,看了于馥儿,“开拍了,都在等你,或者有事的话麻烦跟我请个假。” 于馥儿看了看宫池奕,又对着她道:“这就过去。” 吻安没说什么,于馥儿走了,她也要转身离开。 手腕被他握住,她好像才看见他一样,道:“房卡没带身上,你去找前台要一张吧,我还有事,你先休息。” 宫池奕没说话,只是低眉看着她,片刻勾了下巴将她脸蛋抬起,她却是淡淡笑着的,问他:“怎么了?” 她不笑还好,笑着反而让宫池奕眉峰轻捻,“我跟她谈了点事,你别多想。” 吻安笑,“没有。”然后把他的手拿掉,“我先去忙了。” 宫池奕沉默小片刻,点头:“嗯。” …。 过了不到两小时,宫池奕就悠闲走进她的片场。 双手插兜,也没有过多表情,倒是一直看着她,径直往那个方向走。 吻安看到他是因为他都走到她镜头里来了,生怕她看不见, 皱着眉抬头,他就正好站在她面前,薄唇略微勾了勾。 旁边的工作人员请他让开他也没动静,直到她亲口说“你挡着我了。”他才配合的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他就一直在旁边坐着,不说话不抽烟,也不看那边对戏的人,就看她。 吻安终究是被他盯得受不了,转头看向他。 他问:“早点收工?” 她伸手去拿了杯子,刚要放到嘴边就被他拿过去,淡淡一句:“凉了。”然后递给桑赫倒了热水,又放回她手里。 吻安低头抿了一口,“明天能结束拍摄,所以今天多辛苦一下。”放下水杯,看了他,眉尾温凉弯起:“还是,你要约谁?” 宫池奕顺手拿过她喝过的水,还刻意转个方向,找到她对唇的位置才喝。 然后听他低低的道:“东里简找过你没有?” 这忽然一问让吻安柔唇微抿,难怪他盯了她一下午,监工么? 男人深凉的勾了勾嘴角,“紧张什么。” 话说完,他倒是自己放下杯子,不悦的看了她,“真是看不得我安稳一天。” 他最近几乎都在飞机上,很要命。 最终,她早收工了一个多小时,整个剧组一起下馆子,宫池奕也跟着去,坐在她旁边,而他旁边就是东里。 席间,宫池奕不仅往她碗里夹菜,更是把旁边的东里智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起初东里还没什么反应,吃得差不多了,才转头幽怨的盯着他,略有咬牙切齿的低声:“我对男人没兴趣。” 宫池奕嘴角微动,顺势道:“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女的?” 东里最近觉得全世界都想给他介绍女人,干脆放下筷子,开了旁边的啤酒。 …。 吻安吃得差不多就被他拉着出了餐厅。 “你招惹东里干什么?”她一边走一边看了他,淡淡的语调。 宫池奕牵着她过马路,步伐稍显宽大,好似有什么事要去办一样,对她的话只是随口一句:“那叫照顾。” 回到房间门口,她刚把房卡拿出来,他已经吻下来了。 吻安皱了皱眉,往后避了避,“你干嘛。” 男人低眉,“不是不生气么?” 她有些好笑,“不生气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只听他很认真的道:“把机场没做完的补给我。” 吻安愣了愣,他这么不辞劳苦的隔天就追过来,就为了这一件事? 他把房卡拿过去随手一刷,拥着她翻身进门之际房卡又被随手扔在地上。 她被压倒房门边,吻热烈悱恻,只觉得手手脚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但胸口微凉之际,伸手撑在他胸口。 “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很奇怪?”她仰起脸。 从古瑛那儿回来之后,他好像也真的不生气,但是这两次每次都让她觉得他心里其实憋着事儿。 他不愿被打断的勾了她下巴,薄唇辗转,嗓音低低溢出:“想知道我下午跟她谈了什么?” 吻安得了空,皱了皱眉,等他放开,才淡淡道:“不想。” 除了这次合作拍戏是没办法之外,她对于馥儿的事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听那么多。 “一眼情缘很可怕。”他低低道:“东里智子跟她以前见过?” 看来吻安没猜错,于馥儿就是奔着东里来的,但她另一边可还和聿峥有关系。 “她想干什么?”她眉心微紧,“一直跟聿峥关系紧密,晚晚刚打算放弃,她真转头盯上别人了?” 宫池奕看她动气,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不好么,正好北云晚和聿峥才有可能。” 好? 吻安看着他,“聿峥如果这个时候找晚晚,那叫备胎,那叫凑合,侮辱晚晚而已。” “果然是习惯了被众多爱慕者捧着,少了就不舒服?”她皱着眉,最可取估计就是那份演技了。 还真是适合演戏,但是把那些心思和演技放到生活中未必是好事。 不过,要东里看上北云馥很困难,她放心了。 这个话题之下,吻安也没心情跟他继续了。 宫池奕看着她,眉间有着一些不解,女人的心思都这么奇怪么?既然聿峥和于馥儿可能性小了,那就正好成全北云晚,挺好的事情,于馥儿再想找谁,该也是自由的。 他这么想着,也就简单说了两句。 吻安钻出他的臂弯后又转头看了他,“你好像觉得我小肚鸡肠的在评价于馥儿?” 其实吻安心里明白,如果这事跟晚晚没有关系,那就跟她也没有关系,于馥儿若跟她只是路人,那她肯定不会这么看待她。 又或许,这里边还掺杂了她曾是宫池奕旧爱的缘故。 顿了顿,她向来的坦然看了他,“你要觉得不爱听,当做没听见就是了。” 宫池奕没想气氛转变这么快,看着她收拾东西要进浴室,在门口才拦了她。 只是低眉看着她,也谨慎的不敢多说什么了。 “我去洗澡。”四目相对无话,她才开口。 这下他彻底看出来,她是真的介意下午看到的,介意他曾经追求于馥儿,毕竟那时候被媒体夸大得很严重,好似他这辈子追女人的热情都用在了于馥儿身上一样。 “从今天起,认认真真的追求你。”他忽然看着低低的道:“直到你满意,肯公开跟我办婚礼。” 吻安先是莫名看了他,而后浅笑,“是挺认真的,从仓城追到这儿,还凑巧把前任一起追了?” 男人薄唇微动,很严肃:“没有前任。” 他压根连表白都没有就发现于馥儿不是她了。 她不喜欢这么纠结小问题,显得很矫情,仰头看了他,道:“没有就没有,我要去洗澡了。” 他没放开她,相反,深眸安静片刻后吻了她,抽走她手里的浴袍扔到一边。 女人生气时若任由她一个人,那你可以做好单身准备了,这话似乎是宫池彧那个桃花罐告诉他的。 吻安再怎么挣扎都躲不过他的吻,从浴室门边纠缠到另一头,被压进床褥里,“惹你生气一次倒也不容易,今晚别睡了?” 这是实话,从隐婚以来,数次装冷漠、不悦的都是他,她几乎没有因为感情而跟他生气的,那晚知道他假装腿残之后情绪波动也持久、不强烈,刚刚却是真的极度不情愿他碰。 她想说话又被他封了唇,片刻才模糊坚定一句:“我现在不想跟你做。”   ☆、120、要肾不要脸 宫池奕看着她一脸冷清,却不生气,薄唇片刻也不安分,嗓音低低哑哑,认认真真,“我伺候你还不行?” 吻安定定看着他虽然不笑,却是眸底春风的模样,“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 他点头,也认真的看了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想跟我生气就发出来,别闷着。” 她只能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依旧不想让他碰。 来来回回纠缠许久,身体都已浑燃欲火,双手始终撑在他胸口。 他腰间挺进的瞬间吻安才喊出来,脾气也跟着带出来了,原本也没多大情绪,反倒被他这一顿强要弄得躁动,挣扎退却反而引得这纠缠越是纷乱而热烈。 一场旖旎,她力气用光了,脾气也在吟语中消磨光了。 男人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嗓音低哑迷欲:“有前任的是你,跟我不愉快也是你,嗯?” 吻安慵懒半阖双眸,看了他,“你以后再这么强来,我跟你没完。” 宫池奕淡淡的勾唇,“没完了好,我精力还不错。” 他说这些话也并没有不正经的风流,只是低眉看着她,似乎每一句都很正经,不知道是不是要刻意把曾经媒体给他扣上的风流公子称号彻底抹去。 片刻,他才啄着她唇角,低低的道:“我给北云家二小姐做过最亲密的事……”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着,望着身下她的反应,看进她眼里,“想知道?” 吻安回过神,撇开视线,“不想。” 男人低低的笑,“最亲密的事,是帮她系过裙子后腰的拉链,手指尖都没碰过。” 吻安凉凉的看着他,柔唇轻扯,“是么?纤腰盈盈,酥胸半露,正常发展便是拉链下滑,否则枉费了你那么完美性感的手,不是么?” 宫池奕听完,眸眼深浓的望着她,眼底铺着薄薄的情爱,却一脸严肃,“安安,你看了多少小人书?剧本都照你这么写,电影能看么?” 吻安向来猜不准他的台词,这会儿也是微愣着,又睨了他一眼,作势把他推下去。 可手腕被他顺势握住,气息凑近,温热的抚过耳畔,“倒是头一次知道你情调如此高雅。” 那一个‘高雅’听说的意味深重。 什么纤腰盈盈,酥胸半露,宫池奕回想,于馥儿在他面前好像并没有特别诱人的时候,那一次他给她礼服弄拉链,也是他没有预兆的走了进去。 那一晚,她接受颁奖,也是他准备正式告白的日子。 当然,为她拉了拉链之后的一切剧情都没了,因为他看到了她腰窝处的刺青,就知道他认错了人。 被他调侃的吻安恢复了力气,手腕想回来,略微挣扎。 他干脆将她双手都捉了,“……我没够。” …。 沉重的呼吸都透着满足,他总算没再索取,伏在她身上,低哑道:“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然后略微退开距离,指腹微微拂过她唇畔,“只想没日没夜……” 没让他把话说下去,吻安已经瞪着他。 没脸没皮却是真的。 懒得看他,也就闭了眼,淡淡的道:“我若是真能下毒,怎没把你毒死,还留你需索无度?” 转而轻轻冷哼,“男人都这样么?嘴上说着要认认真真的追求,你见过谁追求的时候直接扔床上强来的?” 宫池奕看着她闭目,倒是被问得皱了皱眉。 转而从身后拥着她,“人上了年纪再跟十四五的小青年那么循序渐进,我该等到什么时候才圆满?” 还不如说,他就喜欢简单粗暴。 当然,他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捏准了她的心思,否则先前那么多铺垫白做了,也白装了。 然,她对他有多少感情,宫池奕心里也清楚,还没深到他期盼的地步,所以他从不舍真的对着她生气。 幸好,至少她不排斥他的缠绵。 这么想着,他竟然又不安分了。 吻安想阻止他的动作,已然被他得逞,似乎很喜欢她的那朵红莲。 她只能盯着他,缠绵的吮吻间艰难启唇,声音被他弄得断断续续,“宫池奕……你要不要脸皮的?” 他吻着她,嗓音低哑起伏,淳厚迷情,道:“要你。” 所以宁愿不要脸。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人说话了。 …。 反反复复,窗外的天早黑了,屋里一片昏暗,缱绻在空气里越显迷乱。 吻安虽然不如上一次的虚脱,也真的很累,只有柔唇不甘心的动着:“书桌上有笔,我教你写‘脸皮’吧。” 宫池奕看了她,忽然弯了嘴角,几个小时下来,她竟然还在纠结这件事,到底是多幽怨。 他俯首,在她唇角亲了两下,堂皇正经道:“只要肾不要脸。”待她睁眼,还很认真的望着她,全然不觉他那么正经的说那些话有何不妥。 吻安叹了口气,复又闭上眼,澡也不洗了,她要睡觉。 一直说是几天没睡的人却比她都有精神,指尖探过来,低低的嗓音里多了一些严肃,“这红莲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哪天若是真的第二人知道它,我会生气。” 她缓缓睁开眼,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忽然想了什么,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有纹身?还这么喜欢?” 宫池奕只是吻了吻她的后颈,不回答完全,只道:“喜欢就是喜欢。” 片刻,她还是说了句:“柯锦严知道我喜欢莲,也问过我的刺青,但他不知道我纹了什么,纹在哪里。” 说完她才转头看了他,“这回满意了?” 男人略微挑眉,“我何时不满过?” 吻安扯了扯嘴角,“嗯,是没有不满,就是差点把柯锦严的饭碗都掀了,一张脸僵的很好看呢。” 回来也看起来正常不过,其实才最反常,她也是现在才回过味来。 宫池奕轻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今天结束拍摄?” 他这么一说,吻安才知道居然都凌晨了,懒懒的“嗯”了一声,“我要睡觉。” “好。”他拢了拢臂弯,沉声自我揶揄:“这个光棍节属本少过得最奢侈。” 这话倒是真,至少聿峥比他惨,深受折磨。 …。 北云晚已经抵达荣京,但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从哪开始着手。 北云夫人打过一个电话,“晚晚,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妈打电话知道没有?能找着也好,找不到就罢,你就咱们北云家大小姐不会变。” 她笑了笑,“妈,我知道,就是想碰碰运气。” 毕竟她从来跟幸运没什么关系。 本来这事是不想让养父母知道的,但北云稷给家里生了气,还以为是父母亏待了她,弄得北云夫妇又是紧张又是心疼,生怕晚晚出走。 “妈明白。”北云夫人叹了口气,“你可不能像馥儿一样一声不吭又做出什么来,她拧着要演戏,宁愿不回家,妈是管不了了,你可不能再伤我心了。” 晚晚笑了笑,“我从小那么乖,您放心吧。” 北云家就是这样,二老最听常年养病的北云稷的话,平时最疼爱收养来的北云晚,从前也是很宠溺北云馥的,只是她拧着进了娱乐圈,跟父母闹翻之后关系变得很微妙。 晚晚之所以想着找亲生父母,其实也怕哪天她让二老失望,那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可不像北云馥,人家追根究底是亲生的。 这边刚挂掉,聿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有些烦,皱眉看了会儿,没接。 其实她大概知道聿峥那天压着脾气,又这么频繁的找她是为什么,她反而更不想接了。 索性将卡拔了出来,又换了一个荣京的号。 新号码打到吻安手机上是宫池奕接的电话。 一大早,低音很浓重,听起来刚睡醒,“哪位?” 晚晚略微挑眉,“三少也真是厉害,追吻安追得这么紧?” 宫池奕拿着电话出了卧室,薄唇弄了弄,“聿峥最近也没少跟你打转。” 给他查古瑛都不情愿了。 北云晚正好要说这事。 “你跟聿峥不是有合作么?麻烦你把他行程安排满,我最近很烦,见了他怕跟他打起来。”她淡淡的,又不无认真。 宫池奕表示无能为力,聿峥若是不想,他也没权利逼他。 他刚要挂电话,吻安从卧室出来,也就顺手给她递了过去。 听到她对着电话说:“最近不见也好,免得只拿你当替补……” 不知是不是那个电话缘故,上半天拍戏吻安对于馥儿的态度除了对演员的因素外,没有半点亲和。 下午结束拍摄,机票直接定了八点左右。 吻安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他,“来的时候,是晚晚送她过来的,现在结束了,聿峥没让你送她回去么?” 他们俩以前不是标准的护花使者么? 宫池奕听完似笑非笑的看她半天,也不说什么,只是忽然吻了她。 那时候还在片场,周围都是准备收工的人。 他就那么吻了,然后拥着她离开,道:“也许你的蓝颜知己会送她?” 大概是为了她的顾虑,宫池奕干脆换早了一个航班,就他们俩,剧组一帮人乘坐下一班机。 不巧的是,他们落地,聿峥竟然一席墨色长风衣冷然等在机场口,见了她径直走了过去。   ☆、121、把自己弄干净再来找我 宫池奕目光在聿峥身上,手臂已经把她揽到身边,“你惹他了?” 吻安眸子清淡,“我吃饱了撑的?” 话语间,聿峥已经在两人跟前,墨色长衫下越显情绪冷阴,看着她,开口便问:“北云晚去哪了?” 吻安听完自顾一笑,果然呢,于馥儿刚转头找东里,聿峥就找晚晚来了? 想罢,她柔眉轻挑,“抱歉,晚晚没跟我联系,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想搭理人的时候,掘地三尺也不会出来。&” 说完,又看了他,“聿少以前不是不爱搭理晚晚么?怎么最近好像很殷勤?” 聿峥似乎不打算跟她说太多,看了宫池奕两眼之后又转身走了。 宫池奕没插话,只知道北云晚的确联系她了。 回香堤岸的路上,吻安中途提出想先去医院看看爷爷,他自然也是陪着去的。 并没想到,这个时间会碰上本该在公司上班的东里简。 东里简和余歌之前在荣京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在医院里碰上也就多说了两句,从远处的走廊看过去,东里简依旧端贵,尽是女总裁的肃穆。 “简小姐比你大很多么?”吻安随口问了一句。 宫池奕薄唇微动:“一岁。” 这倒是让吻安惊了惊,才大一岁,也就是东里简其实也就二十八,可她那一身的成熟,散发的气质韵味,远超于这个年龄的稳重。 “问这个做什么?”宫池奕看了她。 吻安笑了笑,“只是看她和余小姐聊得好像还不错,猜着实际年龄应该差不了太多。” 余歌好歹跟东里接触了多次,跟东里家张姐处得来不是好事么? 宫池奕眉峰微挑,没说什么。 东里简乍一眼看到吻安挽着宫池奕的臂弯,目光顿了顿,如此亲密了? 还好项目马上开始了。 吻安以为他们只会简单寒暄,哪知道她进去看爷爷,他们两人就在外头谈起了生意。 余歌跟她在病房,看了她,“这两天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吻安握着顾老苍老手背,微浅的笑意,“等我电影出来,爷爷一定会醒的。” 那一天,余歌并没有说顾老气数将近,就算他真的能醒过来,那一次醒来也便是该做告别的时候了。 吻安在病房呆了挺久,宫池奕进来过一趟。 待她出去时,东里简和他还在走廊尽头谈着话,见她出去才都走了过来。 东里简先看了她,不无生意腔调的道:“听三少说你们俩今晚有约,我可能得把他借走了。” 既然要帮东里把她抢到手,自然不能留这两人大晚上约会,正好她做事喜欢雷厉风行、干净利落,最好今晚便把合同定了。 吻安看了看他,几乎没什么犹豫,“不要紧。” 然后东里简又看了余歌,“之前听东里提过余小姐照顾他的事,刚刚打了个电话,感冒还没好,可能会发炎,能不能麻烦余小姐找个人直接把他接到医院,你再替他看看?” 东里简疼爱他弟弟是出了名的,一点小感冒也要把他扔进医院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她很愿意请顾吻安去接东里,只是人家爷爷还在病床,她又刚能回来看一眼,不好支走。 余歌笑了笑,也应下了。 宫池奕把她送上车,探进车里吻了吻她唇角,“回去早点休息。” 她点了点头,看了他,“你们要谈一整晚?” 他忽而淡淡勾唇,学着她先前说于馥儿的调子,道:“夜半三更、孤男寡女,怕我出事?” 吻安淡然瞥了他一眼,“你去吧。” …。 在车上,东里简看了宫池奕,趁着没到公司,话题停在私事上,“有些好奇,三少怎么会看上顾小姐了?北云家二小姐名利双收,生得又娇滴滴的,应该最博男人喜爱才是。” 宫池奕倚靠后座,双手搭于膝盖,略微笑意,“我看你也挺喜欢她。” 东里简眉目微挑,“顾小姐还没出校门,影片就被提名,我比较喜欢肯下功夫的聪明人。” 宫池奕也曾经想过很多原因,可惜一个也不能令自己满意,总之就是看上了她,便是她的每一点都是喜欢。 “我私下曾听过,顾家和你们家祖上并不要好?”她没说敌对,但这事曾在老一辈口中听过,只是随时间推移,随顾家位列四大家族、又一夜没落之后,几乎无人提及了。 对此,宫池奕略微蹙眉,“简小姐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她笑了笑。 …。 余歌去机场接人时已经快到凌晨,仓城着实冷,夜间雾气朦胧,人影都看不清。 她能认出东里并不是因为看清了,而是身边有记者小跑过去小声嘀咕着东里和于馥儿的名字。 一个影后一个万事兼备之前奖杯的男演员同时出机场,的确是大新闻。 余歌双臂环抱,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绕着道赶在狗仔之前小跑一段。 东里手中的行李箱忽然被人从身后拿走时,他略微皱眉,转头看到了余歌指了指旁边,而后抓了他的手臂往旁边闪。 东里随是皱着眉没什么表情,还很直白的不情愿,但也被她拉走了。 “狗仔就等着你俩露面呢。”拉着他绕出一小段,余歌才缓了一口气。 转头看过去,果然于馥儿只能独自应对围上去的媒体和粉丝。 余歌看了东里,又笑了笑,“感谢我吧。”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衣着实容易成为目标,顺手拿了东里臂弯里挂着的大衣往身上披,道:“借用。” 两人就这么出了机场,上了她的车。 本来说把他带去医院,东里说什么也不去,只好把他送到医院旁边的酒店。 起初她还纳闷怎么要开酒店,直到于馥儿戴着兜帽站在房间门口,余歌才略微恍悟,看了看于馥儿,又看了看东里。 “你们俩……”机场的狗仔那么热情,莫不是知道他们俩关系特别? “那个。”她顿觉自己有点多余了,笑了笑,“余小姐,不好意思,没搞清状况把你落下了,那……我先走了?” 出了门她还闭了闭眼拍了脑门,人家真是一对的话,你拉着男的一路从机场逃了是什么剧情? 东里看她关门出去也没说什么,只颔首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话是对着于馥儿的,“看看少了什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那个行李箱不是他的,是于馥儿的,但余歌二话没说拉着就走,他一路也没解释。 东里开个房间,就是为了让于馥儿过来拿行李,毕竟在酒店拿比在他们家好。 说完话,他就往外走了。 酒店门口,余歌的车还在,刚系上安全带,门被忽然打开,男人钻进后座,“麻烦送我回去。” 余歌顿了顿,“要不去医院吧,我看你感冒挺严重的,医院就在跟前。” 东里疲惫的靠着,“给你打车费。” 额,余歌承认她要赚很多很多钱,但并不是因为医院近他们家远趁机要车费…… “我这人脾气比较直。”片刻,后座又传来一句。 余歌挑了挑眉,她脾气也不柔。 不过最后还是载着他往东里家大院方向走,路上,余歌看了看他,“你跟那位于馥儿是……?” 想了想,貌似不该她问,也就没说下去。 东里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回答,反倒是问了句:“吻安让你来的?” 余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简小姐。” 这让东里皱起眉,“你跟女魔头很熟?” 女魔头?余歌看了他,说实话,余歌觉得东里简还挺好相处的,至少聊得来。 …。 家里只有一个人,吻安也睡得晚,把拍好的片子都理了一遍,困极了才上床睡下。 宫池奕一早回来时她却已经出门了,想必是不想让顾老久等,早点把电影成片剪出来。 白嫂把早餐端上来,他正给聿峥打电话,“找到了么?” 他早点找到北云晚,也好早点有心情帮他办事。 聿峥在那边‘嗯’了一声。 他此刻就在荣京。 车子停在小区门前,好一会儿才让他进去。 北云晚一直喜欢住独栋式的小公寓,她是那种满足享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这一次却挑了小区的高楼层。 走出电梯,聿峥依旧那身墨色风衣站在她门牌号前,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睡。 抽了两根烟,他才去按门铃。 北云晚眯着眼,随意搭着睡袍,她以为是自己叫的家政来这么早,开门看到男人阴着冷冰冰的脸,怔了一瞬,又淡然看着他。 聿峥也不说什么,长腿往前迈。 被她止住,“不管你去哪,把你身上的烟味弄干净再来找我。” 男人眉峰蹙了蹙,他三地辗转都没换过衣服,也挺恶心自己的,为了等门还忘了她很反感烟味。 但这么想着,他也就拨开她拦着的手径自往里走,还顺手帮她把门关上了。 而后褪下大衣,“卫生间在哪。” 北云晚靠在门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没搭理他的问话,直接回卧室想继续补觉,干脆让家政下午再来。 客厅是有卫生间的,但聿峥却是进了她卧室的那一个。 听到关门声,她才忽然从床上睁眼,快步到了浴室门口:“喂!”   ☆、122、不用穿了,脱着麻烦 她站在浴室门口敲着让他出来,不知道她有洁癖么?家里她的卫生间谁都不敢进的。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聿峥根本不理会她,洗完澡,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出来时只简单裹了一条浴巾,肌理分明的身材,水滴还没干。 北云晚先是冷脸瞪着他出来,看了几秒才把视线从他未穿衣服的身上移开。 聿峥随手擦了几下头发,毛巾扔回浴室,总算一身清爽,看了她,“电话为什么关机。” 她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想把里边收拾干净,他用过的全都得扔,可是刚踏进去一步,又退了出来,干脆让家政来弄吧。 回头笑了笑,“我有义务要为你二十四小时开机么?” 不等聿峥说话,她走过去拉开窗帘,然后站在窗户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聿峥,我是不是之前说的不够清楚?我现在对你已经没心思了,你让我清静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吗?” “上上一次是因为你受伤,我没把你直接扫地出门;上一次是因为我喝醉了,所以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现在清楚了,你能走了吗?”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只是那几年不成熟,天真的坚持着,过了二十就很能明白一些事,她确确实实配不上他。 聿峥目光幽冷,没见得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她,“你跟那个男人做了?” 北云晚怔怔的看了他两秒,然后皱起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个。 撇过视线:“跟你没关系。” 他已经迈步到她跟前,骨子里散发的冰冷让人喘不过气,但是她想挪步已经被他伸手拦了回去。 抬起头,看了他,反而笑了笑,“我从来缺不得男人,你不知道么?” 他一张脸越见冰冷,薄唇抿得成了一条线。 “北云馥去了滨城,你该去那儿找,来我这儿是迷路了吧?”她淡笑着说完,还转手从睡衣兜里拿出手机,“我帮你拨电话找她?” 聿峥一言不发,拿了她的手机扔到一旁,“回答我的问题。” 北云晚目光从被摔走的手机收回来,没了笑意,冷冷的看着他,“聿峥,聿大少爷,麻烦你记清楚,北云馥才是你女朋友,你想问什么问她去,你有什么身份来问我?” 那段时间,他们俩谁也没松口说是彼此的男女朋友,但所有眼里,他们都在一起了,尤其北云馥,史无前例的主动和粘人。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原因慢慢又变得冷淡,北云晚不想知道。 聿峥终于低着声,目光压抑,“我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你不清楚么!” 她笑着,“我该清楚么?” 末了又摇头,“你们最近好像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才有空找我吧?没关系,以她的功力,没多久你们会恩爱如初的,所以你现在最好别跟我有什么,免得到时候她说我插足,不要脸勾引你。” 说完她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包,又看了他,“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哦,问我有没有跟我男朋友上床?”她连笑都变得魅惑了,点着他的肩顺便从他面前走开,道:“这不是废话么,像我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人,男朋友作用就那么一个。” 走了两步,她回头看了他,依旧笑着,然后拿着自己的包折回来。 仰脸看他,“你是看到我房间里的避孕套了吧?我走到时候好像没打扫。”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几个零散的套,“我这儿还有呢,可能今晚就用,这样你不会再问了吧?” 话将将说完,她拿着套的手腕被他死死捏住,疼得她直拧眉。 “你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很疼,但她笑了笑,“你好像管不着。” 手腕被狠狠松开,另一手上的包也被他扔掉,转眼将她整个人重重压到窗户边,那眼神淬了冰的锋利。 男人的吻很狠,她躲不开,贝齿咬下去,尝了一嘴的腥甜,他依旧不肯松开。 她试过把力道用在他之前受伤的地方,也不肯送。 直到他将她扔到床上,甚至捡了刚刚散落在地的避孕套,北云晚才惊恐的看了他,“你要干什么?” 聿峥是很冷,但他很少发脾气,也很少见他真的跟现在这么暴戾。 “你带着它不是要用的么?”他冷冷的一句。 吻封唇,动作并不太温柔的去扯她的睡衣,那一刻她才疯了似的挣扎,一巴掌不偏不倚扇在他脸上。 卧室里彻底安静了。 “我爱过你有错吗?”她红着眼,“谁准许你这样侮辱我!” 聿峥目光落在她脸上,脑子里的狂热过后眸底也沉了下来。 “从你跟北云馥在一起,从你跟她一起回我家,我就对你没心思了。”她幽幽的道,“滚。” 北云晚一直都很强势,喜欢了就争取,不喜欢了扔掉,但是玩具和人不一样,扔掉聿峥她扔得最艰难。 可她一直都记得家里人的态度,她什么都可以争,唯独北云馥的东西不能,家里人再宠她,她也是收养的,之所以盛宠不衰,是她那么懂事,那么有分寸,从不会和北云馥正面冲突。 父母也根本不知道,她跟北云馥疏远,就是从聿峥开始的,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去抢。 聿峥握了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 “我不强人所难。”他低眉,一瞬不移,“就这一次,你说清楚,我不再打扰你。” 她看了许久,眼圈逐渐深红,终究闭了眼,“不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她身上下去,她没有睁眼,听着他去了浴室,又出来,没有只言片语。 很久之后,卧室门关上,只剩她自己。 聿峥,是让她长这么大放下架子、不顾尊严去缠过的人,也是她花了所有勇气也克服不了懦弱必须放弃的人。 她太了解北云馥,她若真的找了聿峥,以后她北云晚就真的只能是个孤儿,这样的女人能进聿家的门么?所以她没必要折磨几个人一起受罪。 …。 追求高效率的吻安在一周之内拖着一帮人把电影弄好,等待审片,但是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了?”见她连吃饭都皱着眉,宫池奕干脆把她抱到腿上,跟他吃一碗。 白嫂低着头退下去了。 吻安眉心皱着,知道他的suk很厉害,但没有娱乐圈业务,也帮不上忙,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低眉,嗓音淡淡又透着力度:“我会有很多方法让你跟我谈心的,要试试?” 最近他几乎都忙着跟东里简谈事,能跟她在家吃饭的时间并不多。 放下餐具,他已经勾住她的脸吻下来。 他那么高大,吻安被轻易托起来,一路吻着,三两步抵进客厅的沙发,他低眉看着她,嗓音略见低哑,“你自己说,还是我动腿让你说?” 那她还是选择老实交代较为明智。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被吻着,说得断断续续,只得双手撑在他胸口,“电影审核好像很难过,我开拍之后,新的审核制度才出来的。” 所以难免会有些被卡的地方。 就这么一件事?宫池奕狐疑的看着她。 “看来,你当真觉得我这个丈夫只能在床上有点用?”他低低的睨着她,嗓音迷人也危险。 吻安笑了笑,摇头,“不敢,池公子顶天立地,神通广大,只是……我不太想麻烦你。” 就算是当初结婚对他耍手段这种事她都自己来,可见她很喜欢凡事靠自己,求别人总要还的。 男人低低的笑,声音越见低哑,“神通广大不敢当,顶天立地倒是真,怕麻烦我没什么可以还的,就先把我这顶天立地解决了?” 说着话的脸是一本正经的,一双冷魅的眸子却邪肆着,要她帮忙解决的‘顶天立地’不安分的蹭着她。 吻安以前时常一副熟女的老练和魅惑,但是在他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咳了咳,“我觉得……先把晚饭吃完?”她提议道。 宫池奕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先吃什么都是一样,不如先吃你?” ……晚餐注定被遗弃。 不过事后,心情大好的三少乐此不疲的给她做夜宵,嘴上说‘吃夜宵不好’,手里没停过。 后来几天,吻安不知道宫池奕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说过一次让她放心。 不过两天后他也问过她,“为什么怕审核过不了?” 她说:“因为那是我爷爷的故事。” 涉及上一辈的一些背景,偶尔怕触及政界的东西分寸没把握好。 宫池奕只点了点头,没再细问,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她非要赶着弄出来给顾老看。 他问过一次之后的第三天,回来宫池奕就轻描淡写的看着刚出浴的她,道:“初审过了。” 她只是惊喜了一下,而后慷慨过去吻了一下他下巴。 男人蹙眉看着她,“就这样?” 吻安裹了裹浴巾,“……我先换衣服,一会儿帮你泡茶?” 身体被他拥过去,俯首落吻:“不用穿了,脱着麻烦。” ……她还能说什么? 十一月,一定是三少开荒劈地、耍流氓吉月。 也是十一月中旬,吻安在一天下午接到晚晚的电话。 “你声音怎么回事?”她放下手中的书,一下子皱了眉。 听到她满满的担心,北云晚没出息的鼻子就酸了,“你忙不忙啊?” “你要是有事,我一百个忙也过去陪你。”吻安一点都不开玩笑,“你不是在荣京么?找到线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难。” “你是不是大白天喝酒了?”吻安狐疑着,又肯定着,“只知道说我,你自己都照顾不好……” 北云晚在那头说了句:“先前,聿峥找过我。” 这让两边都沉默了。 片刻,北云晚笑了笑,“好像这回彻底不相往来了……也好……对了,我见过那个叫沐寒声的了。” 她断断续续没着落的说,说到这里,又笑,“远远的看,没敢过去,他老婆太漂亮。” 吻安微弄眉头,“谁还能有你美?” “我气质不如人家啊。”北云晚很坦诚的自我评价,然后道:“你要是不忙,过来陪我两天?” 不光是需要勇气去跟沐寒声碰面,而且她最近情绪不好,想找人说话。 吻安抬头,见宫池奕从书房回来,不知道拿什么,走过来吻了她。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应下了。 果然,挂掉电话,男人挑眉望着她,“女朋友比我重要,我这日子过得有些悲哀。” 她忍不住笑,“晚晚平时天下无敌,但是一碰到聿峥就不行,等过了这一次应该就没下回了。” 男人薄唇微动,“与我有关?” 吻安勾了他的脖子,有模有样,“我就过去两三天,等电影复审过了,安排好影院场次就好好陪你,乖,别吃醋。” 宫池奕睨了她一眼。 …。 吻安第二天一早就走,当然,走之前没逃过把每天早上都精力旺盛的人安抚好。 荣京和仓城相隔也就两个多小时,只是全程高速下来还是会觉得累。 见到晚晚的时候,她就在咖啡馆坐着,安安静静,可惜那张脸太招摇。 吻安进去后晚晚才回神笑着看来,“你好快。” 她笑了笑,坐在对面,要了一杯一样的咖啡。 “看什么?”吻安见她一直往窗外看,随口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略微颔首,道:“对面,荣京的外交部。” 所以呢?吻安挑眉。 “我等了这么久,从来正面遇不上沐寒声,不是因为人家位高权重,是除了公司和私人别墅,以及这里以外,没见他去过哪。” 说着摇了摇头,“身为荣京政商大亨,太可怕了。” 吻安想了会儿,“你确定,你跟沐家有关系?” 北云晚慢慢磨着杯沿,“不是我确定,只是因为这个线索是聿峥给的。” 他那个人做事,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末了,北云晚笑了笑,“有人说新总统是沐寒声首肯才能上位的,我在想,他到底多厉害?” 越是厉害的人物,就算她的身世真跟他有关,北云晚反而怕受不起。 吻安摇头,“不清楚,不过,沐寒声之前内阁没有荣京方面的人,荣京也没有今天这么辉煌。” 那时候吻安对沐寒声并不十分感兴趣,她也觉得觉得就算这个神秘总理是宫池奕的挚友,权利再大,也应该跟她没多大关系。 直到后来,她几乎绝望才想起这样一个人物,请求他救她于水火之中。 “叮!”北云晚忽然将咖啡放下,盯着对面,“我眼花了?” 吻安跟着看过去。 一辆贵气内敛的劳斯莱斯停在外交部门口,三小只一般大的小娃娃跟着领头的男孩从车上下来,门口的护卫竟一个也没拦,反而恭恭敬敬的都放进去了。 “你知道我几次从那门口过么?”北云晚看了吻安,“每一次逗留超过几分钟就被驱赶了。”一扯嘴角:“合着是因为我是大龄儿童?” 吻安笑,“你没听说沐寒声有四个孩子么?” 真没听说。 说着话,车上的男人也下来,一丝不苟的定制西服,隔那么远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种城府稳重,就是显得过分沉敛压抑。 直到门里头一个女人在四个小孩簇拥下走出来,沐寒声嘴角才化开温柔的弧度。 吻安看到那个女人时也叹了叹,美,不止是五官,更是清泠的气质。 她以前跟着宫池奕喊七嫂,不过这是第一次记见。 吻安还没回神,晚晚已经匆匆忙忙出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晚晚已经跟沐寒声说了几句话。 沐寒声看了她片刻,冷峻的五官看不出几分表情。 傅夜七温淡婉和的站在一旁,并不插话,但是听完北云晚的话,柔眉轻轻蹙起。 显然,夫妻俩的表情里都有着同样的怀疑。 也是那时候,稍长的小男孩看了北云晚,“这位阿姨,我爷爷已经在我们家墙上呆了好久了,您这样冒名好像不太礼貌呢。” 小小年纪,倒是不乏绅士和分寸。 男孩话音落下,另外三小只就环着妈妈腿边排排站,“老沐是七七一个人的哦!” 现在的小娃娃都要成精了。 北云晚张了张嘴,看了看沐寒声,又转头,“不好意思,沐夫人,我……真没有要插足的意思……” 后来几个小孩被管家接走,她跟着晚晚跟沐寒声夫妻俩共进晚餐。 他们都是上层社会圈子的人,但实话讲来,吻安觉得在沐寒声夫妻俩面前,还是要拘束些。 宫池奕平时也会很深沉,但也不似沐寒声这般沉重。 他们的聊天吻安没怎么听,但并不十分顺利,毕竟一来就让人家做个dna鉴定说不过去。 …。 晚上回了晚晚租住的地方。 吻安看到她床头柜子上放着的避孕套时顿了顿。 北云晚看到了,淡淡的一句:“别人的。” 吻安显然不信,盯着她,“你那个新交的男朋友呢?也跟过来了?” 那也不应该,晚晚绝不是随便就把自己交出去的人。 脱掉外套的北云晚终于笑了笑,坐回床上,轻描淡写的一句:“分了。” “分了?”吻安抿唇,“因为你要过来这儿,受不了异地恋?” 晚晚好笑,“你这脑洞真是写剧本的。” 然后才淡淡的道:“我现在比较感同身受,知道当初你被柯锦严背叛是什么感觉了。” 无关乎多爱,但是差不多有男女朋友的意思之后还去偷吃就是对她的侮辱了。 侧躺着,北云晚妖娆的笑着半撑脑袋,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当初你的柯锦严是在酒店跟别人做,我呢,是看着他带女人回我自己公寓做。” 吻安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悲伤,也就淡淡一句:“活该我们俩是朋友。” 经历都这么像。 所以北云晚是忍着把避孕套塞那女人身体里的冲动若无其事走出公寓,反倒轻松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她真的被那男的拖上床了。 吻安看了看她,“你要是心情很差,就去仓城转一圈?” 北云晚摇头,“知道你忙电影的事,不过我想去第一岛看看,听那意思,我应该是在那儿被遗失的,去哪儿找亲娘希望是谁比较大?” 吻安看了她几次,才道:“你对聿峥……”想了想,又转了话音:“于馥儿最近跟东里走得近,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既然其他男人亲近,跟聿峥大概是没戏了?” 她一个公众人物,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脚踏两条船。 北云晚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我懒得想他们之间那么复杂的事。” 从当初想不通聿峥为什么跟北云馥在一起之后,她更讨厌想这些事。 吻安本来想在荣京多呆一天,但早上起来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北云晚还在床上迷糊着,见她急急忙忙下床,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吻安几乎出门了,遥遥一句:“我爷爷醒了!回去电话你。”然后就走了。 …。 两个小时的车程,她一路都处于兴奋状态,进了仓城就直奔医院。 余歌和宫池奕都在,连东里简的车也停在医院门口。 “我爷爷呢?”吻安喜悦而紧张,被余歌扶了一把,道:“早上醒的,状态还可以,医生正做简单检查。” 只要醒了,就是最好的,吻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梁冰当初一番折腾没大影响。 然而也是她这么想着的同时,医生走了出来,正好就问到了那段时间的事。 “怎么了吗?”她并不知道当初梁冰怎么照顾爷爷的,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医生想了想,“再观察看看,这时候也说不好,不过既然醒了,那就多陪老人说说话。” 后边的潜台词,便是现在不说,恐怕能说的时间不多了,但医生没那么直白。 吻安心里喜悦着,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点头,“好!” 也是当晚,吻安像之前一样住在病房隔壁,宫池奕陪着她,“电影复审的结果就这两天了,现在开始安排影院场次也是可以的。” 那意思,过审是没问题的。 她顿时看了他,“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 她已经搂着他的胳膊凑过去吻了一下,又觉得不够,够着他的脖子从他喉结往上,吻了他唇角。 几分深入的缠绵被他打断,嗓音有些沙哑,“吻安……你老实点。” 吻安笑了笑,“爷爷就在隔壁,所以你今天格外老实。” 男人几不可闻的低哼,“知道就别招惹我。”然后吻了一下她唇角,又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下去。 可他只是想吻一下,薄唇撤开后目光没能从她唇畔移开。 几天未见的因子一下被引了出来,本只是简单的碰唇吻,一次比一次悱恻失控。 吻安真怕他忍不了,匆匆转移话题:“你确定这两天电影就出结果了?……那我一会儿打电话让准备安排场次?” 宫池奕低着声音“嗯”了一句,薄唇若即若离,“问问你爷爷想不想吃夜宵,我们出去吃。” 嗯? 她看他,“你饿了?” 他点头。 吻安真的过去跟顾老聊了会儿,但是老爷子已经昏昏欲睡,她只好不打搅。 刚从病房出来,她就被他牵着直接上了电梯。 “你有那么饿么?”因为他走出医院的目的很明显,吻安转头问了句。 他依旧是一个低哑的‘嗯’。 出了医院,他却牵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在她质疑时,被抵在了车身上。 吻缠绵覆下,她就知道他说出来吃夜宵只不过是跟爷爷的说辞罢了。 本是背抵着的车门被他打开,身后短暂的悬空后被他顺势压到车后座,门一关,与世隔绝。 ------题外话------ 老沐过来露个脸,顺便也是个引子,安安以后用得到。   ☆、123、高调示爱,弄巧成拙 一番缠绵,餍足后他喜欢埋在她身上留恋,喜欢安静的轻抚红莲。 医院外行人极少,她被拥着就快睡过去的时候,才听他低低的道:“跟着看了看你的电影,纪录片拍这么有特色,什么时候把我们的故事也拍一个出来?” 吻安浅笑,仰脸看了他,“我们之间有故事么?无非就是你当初将我坑蒙拐骗结了婚。” 宫池奕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自顾道:“现在是早了些。” 故事也才开始,往后还长着呢。 那晚,两人宿在顾老隔壁,一夜平静。 他说结果这两天出来也的确没骗人,第二天中午,吻安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即刻开始安排上映。 当时她在爷爷病房说的最多的也就是电影的事了。 顾老虽然醒了,但醒着的时候说话并不多,否则没一会儿就会显得很疲惫,加上药物一直没停过,吻安也不敢太打扰他。 关于电影的造势宣传,这一次应该是她最不’尽力’的一次,没在那几天传绯闻,更连剧组的宣传活动都没时间参与。 第一场电影上映时,她就把电影票放在了顾老床头。 以前她是不让爷爷看她电影的,觉得单纯情情爱爱也没有多少意义,而这一次显得这么积极也没有事先透漏电影内容。 十一月二十九,她带顾老去看了她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成名作,那也是顾老一生观赏的最后一部电影。 影院并不十分热闹,毕竟宣传只说了是纪录片,年轻人大多不会太有兴趣。 “正好清静些。”对此,吻安淡笑着道。 影片伊始,顾老似乎并未看出什么,坐在特制椅子上,很安静。 直到荧幕上出现’顾南林’的主角名,他才握了她的手,那是他的本名,但知道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吻安只是淡淡的笑。 更改主角名是她和宫池中渊见过之后,那一次,她才知道爷爷曾经叫顾南林,而不是顾林。 吻安对奶奶的记忆并不多,多数是断断续续从爷爷那儿听来,又翻阅了许多当年的资料,她并不确定自己拍得好不好。 那天影片结束时,能听到最多的是女孩子吸鼻子的声音说“太虐了。”或者是“感动。” 吻安大概是因为拍的时候就感受了很多遍,并没有太大的触感。 但是那一路顾老一直红着眼,沉默不语。 后来回到医院,他终于悠悠缓缓的望着窗外:“若她的结局,和电影一样,多好。” 电影结局是美好的,现实远要比其凄凉。 他握着她的手,不肯上床躺着,就想跟她多说话,吻安只好顺着他老人家。 “以前总害怕你太骄纵,不肯去人家公司讨生计,现在爷爷放心了。”她喜欢的、决定动手的事,总会做得很好,不至于多么辉煌,但一定能活得漂漂亮亮。 一场电影,他像把人生重新走了一遍,虽然累,却满足了。 那晚,吻安被邀请出席活动,但顾老很不愿让她走,虽然话不多,但想多跟她待一会儿的心念很明显。 吻安趴在椅子边,握着那双过于沧桑的手,笑容显得很乖巧,“爷爷,影片效应很不错,他们想知道我拍这部片子的灵感来源,想知道故事原型。” 上映前期许不大,上映第一批过后,一夜之间热度猛涨,院线票房一度窜到首位,自然是很多媒体想邀请她获取关注度的。 “原型?”顾老低头皱了眉。 吻安依旧笑着,“爷爷,我不介意您是否曾是旧派,也不觉得您现在是落魄的,您有别人没有财富。”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顾老终于直直的看了她。 电影突出了那段感情,但是关于身份立场,她处理得很好,不刻意关联是猜不到的,尤其他从政界退出太多年了。 她笑了笑,“我是您孙女,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查了很多资料,郁景庭那儿更是知道不少,顾家的确曾经是旧派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旧派转而要对她和爷爷不利,也许那就是爷爷所有勋章和成就被抹掉的原因。 她知道爷爷一直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事,笑了笑,“您放心,我不会去查的,不会让自己出事。” 顾老皱着眉看她,信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劝。 许久,问:“上次是不是见过他了?”他没醒,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来过。 吻安脸色淡了,点头,“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替他的不孝找借口……”抿了抿唇,“爷爷,您要不睡会儿?” 知道她刻意结束话题,顾老倒也应了。 那些天,她一直忙着接连不断的访问和节目出席,其余极少的时间就在医院,宫池奕告诉她申报参与了年末的电影节时,她略微诧异。 倒也没有看好自己,但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电影余热始终不散,桑赫甚至建议她最好想好颁奖感谢词。 对此她都是一笑而过。 然,兴许是她真的是付出得来一些回报,还没到电影节就收到了邀请函,以及入围通知。 她第一个要分享喜悦的,自然是顾老,欢欢喜喜的陪着老爷子大半天,聊得不多,但能让爷爷欣慰,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总算没白忙活这么久。 两天没见宫池奕来医院,傍晚她回了香堤岸,进门却没见他人。 白嫂说:“三少还没到家,估计快了。” 其实也没那么快,因为宫池奕这会儿还在公司。 她的电影日渐火热的同时,他也一直忙着谈项目,跟东里简见了几次,这一次是最后的敲定。 在东里简问他什么时候动身去伦敦时,他只是唇角弯弯,“待定。简小姐可以先行一步。” 东里简不疑有他,末了也是愉快的握手告别。 然而东里简胜券在握,以为宫池奕月底就会到伦敦,长住至少半年有余的时候,她迎来的是被兄长派过来的四少宫池彧。 宫池彧勾着迷人的桃花眼,笑着走到东里简跟前,“又见面了,简小姐。” 一向严肃而礼仪周到的东里简这一次却是目光扫过他伸出来的手,迟迟没动静。 满面高贵和冷淡,优雅而徐缓的抹开大衣袖子看了时间,问:“三少呢?” 宫池彧略微挑眉,索性把合同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扔回身后跟着的助理手中,“这个项目我负责了,三哥很忙,过不来,以后这大半年,还请简小姐多指教!” 话是说得漂亮,但他生来的性子使然,听着总觉得不正经,不够重视。 这让东里简一度沉了脸,她对待工作素来有不得半点含糊,这一次宫池奕竟然这么诓她! 宫池彧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悦,勾着笑,道:“简小姐,三哥的合同里也没写一定是亲自过来,简小姐这么执着,莫不是对我三哥有意思吧?” 他的话音落下,引来东里简一记冷眼,“四少既然要跟我工作,最好是能收起流连花丛的那一套风流,但凡出点问题,不好意思,合同作废,你担责。” 她的话说得直白,也很严厉,弄得宫池彧还真是皱了皱眉。 上了她的车,宫池彧又敲了敲前座,“伦敦我还是熟的,晚餐地点我来定?” 结果原本预定的共进晚餐也取消了,只派了她的助理跟他去餐厅。 宫池彧皱起眉,“只听过简小姐说一不二,没想到说风就是雨,主意说变就变?” 东里简并没搭理他,显得很有情绪,又尽量不表露太明显。 宫池彧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路只有他断断续续的在说话。 “日后咱们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密伙伴,简小姐应该不会计较前两次的冒犯?” 东里简大概是觉得他聒噪了,终于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站在他那一面开了车门。 冷贵的脸对着他,道:“四少,我还有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让助理给我传达,别过。” 车里的人却皱起眉,没下车的意思,盯着她一直看,看到她稍显不自在,他才笑了笑。 都说东里简只是爱板着脸,脾气并不坏,照他看来,就这脾气,是因为别人都没敢惹她吧?真惹了保准憋不了多久。 “简小姐。”他笑着道:“我觉得呢,咱们应该多交流,否则日后谈个事都谈不到一起怎么办?” 不见她说话,他又加深了笑意,道:“小爷呢,也稍微查过点你的资料,其实你也就比我大了不到三岁,何必把自己板得跟四十岁似的,你不累,日后我恐怕是要累的。” 东里简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但又不能直接把他拉到车下。 片刻,缓着呼吸,勉强弯了弯嘴角,干脆也不跟他客气,“四少说得不无道理,我本不是那种张口就戳刺的人,不过今天恐怕得多说两句。” 宫池彧点着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这人着实不喜欢工作场合随随便便,说话语气都不行,工作就该有工作的样子,所以,四少若是做不到,还是趁早打道回府,也许酒吧夜店适合你,你说呢?”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三个来呗,新嫂子可真是挺让东里简惦记呀。 宫池彧暗自咋舌,果然是刻板的女总裁。 他又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又笑了,抬头,“敢不敢打个赌,项目开始三个月,如果我的认同度比你高,整个工作期行事风格随我?” 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包括你。” 让她平时做事跟他整个浪荡公子一样嬉皮笑脸? 除非她东里简吃错药了,毁她的一世英名。 然被他盯了许久,她倒也成竹淡然笑了一笑,“可以。” 一个只知道游手花丛的嫩驴小公子,她久经商场,还能容他逍遥,“到时候你亲自把你三哥请来。” 宫池彧挑眉,笑眯眯的,朝她竖起掌心,等着来一个击掌。 结果东里简无动于衷,他干脆把她的握过来,拍了拍。 东里简脸色一沉,就要发作之际,他又浓眉弯弯,凑近几分,道:“口红颜色不错!” 然后摆摆手,潇洒朝马路对面而去。 东里简盯着他走远,半晌才甩上车门,转手要给宫池彧打电话要个说法。 就这样的风流少爷,她要相处半年也许会疯,实在没那个度量担待。 可宫池奕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宫池奕自然是没空接听电话的,电影节,他没有受邀,却是最忙的那个,而且是背着她忙。 …。 国内的电影节虽然比不得国际上的,但也很受重视,不说星光熠熠,也是众星云集。 吻安先前参加过的规模都比这个小,但出身顾家,这种场合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她的电影这些天在热门榜上高居不下,连带很多人见了她也格外热情,和最近说她艳史混乱、趋炎附势完全是两幅光景。 吻安一直都是笑着应对,大概是心情格外的好,典礼正式开始前在前厅交流会上就多喝了几杯,整个看起来是色彩照人。 宫池奕安排得差不多去前厅找她时,她正和人嫣语谈笑,他就在原地立着,目光遥遥。 她在仓城,顾家败落前后活成了两个人,以前都说她乖,现在大多说她妖娆不本分。 但她从里到外的吸引人一直没变过。 “失陪了!”因为吻安看到了人群之外长身玉立的人,打过招呼往那边走,素雅的裙摆旋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她以往都是喜欢红色的,但今天选了素色,一个是妖冶的极致,一个纯净的极致,两种颜色她偏偏驾驭得心应手。 宫池奕看着她笑着走来,嘴角也有着淡淡的弧度,双手抄进兜里悠然等着。 “你怎么过来了?”吻安到了他面前,没有靠太近,毕竟这是公众场合,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婚事。 他英俊的眉宇微动,修长指节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嗓音低郁迷人,“喝多了?” 吻安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拉了他的手腕往人少的地方走,停在去往卫生间的昏暗走廊。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宫池奕低眉,音调如常。 她却清傲的眸子里带了点笑意,“好像有两天没见你了?” 宫池奕挑眉,“你忙着出席宴会,哪有空见我?” 果然,吻安笑起来,“嫌我冷落你了?” 要不然他今晚突然过来做什么,还一副好像藏着什么情绪的模样。 吻安也必须承认,她这些天光顾着爷爷和电影,没怎么关注他,毕竟这两样是她目前最注重的事。 她主动亲了亲他下巴,“宴会结束一起回家,还是你有事要忙?” 每次她主动亲他,无论亲哪,他都会暗下眼神盯着她,片刻才薄唇微动:“不去医院了?” 她笑着,化过妆,越发精致美颜的脸蛋微仰,道:“你都这副幽怨了,我今晚就任你召遣吧。” 他勾了勾嘴角,指腹在她下巴来回,俯首吻了吻唇角,嗓音低低:“说话算数?” 算数,她很慷慨的点头,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开始了,我得进去了,你去车上等我?” 会场肯定是没有他的位子。 宫池奕只眉目微挑,揽着她的腰就往前走,一同入场。 两人一路走进去,引来不少目光和热议,他都只当听不见,不是照顾她的裙子,就是留意她别摔倒。 吻安倒也不是紧张,毕竟她就是活在媒体热议中的人,就是没明白他在做什么。 宴会到中途,才出现顾吻安的名字,放在最佳新人导演的入围名单中,简介很短,但就算短到只有名字,也足够别人认识她的了。 可能是平时被桑赫他们调侃太多,她真的得了’最佳新人导演’奖的那一刻,似乎也没那么激动,只是想,爷爷应该比她高兴。 而她的奖项之后,她的整个剧组核心人员正好被请上台,其中除了东里,自然还有于馥儿和其余两个角色。 吻安站在一旁,主持人让演员们谈谈她这个导演。 目光稍转的空隙,她就看到了往台上走来的宫池奕,皱了一下眉,他要干什么? 想到他之前说要认认真真的追求,甚至要她答应和他公开举办婚礼,吻安紧了紧手心,他若是忽然求婚,也许,她会翻脸的。 太过突然。 宫池奕却对着她淡淡笑意,径直过去代替了主持人的位子。 很显然主持人事先该是知道他会来的,连话筒都给他准备好了。 吻安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脑子空白,但是台下的宾客十分热闹,给足了面子,又或者说都喜欢看热闹。 可她也知道,他这是在高调示爱,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透着一股连她都不太认识的沉稳、厚重。 “若你想以事业为重,我做那个支柱,条件不多,等你一步步成长,从新人导演,到最佳导演,甚至终身成就,今晚作为开篇,第二个奖,我会让你答应求婚,再奖或许生一儿半女,你助我成家,我助你立业,如何?” 他就站在她面前,并不是多么华丽的辞藻,反而显得另类而特别。 其实她最近这么拼,是为了让爷爷放心她的未来,他却以为她是个拼命三娘,以事业为重么? 那这样的告白,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然而,后来她才对应起来,他是真的按着他的告白去做的,一件一件推她往上走,又一次一次把她牢牢困住。 抛却suk的成就,谁都知道宫池奕坐轮椅数年,未雨绸缪,新总统上位功不可没,外面传闻了许多,但极少见他做过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明天整个仓城都会知道他为了一个顾吻安而高调了个彻底。 吻安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仰脸看了看他,很小声:“……你别闹了。” 想说什么回家都可以说,还怕别人抢么,何必这么高调? 男人略微低眉,似笑非笑,话筒放下,但他的声音依旧能隐约扩散出去。 他说:“我不爱说太多华丽的词语,非要呢……若有人想给你一座城,我便给你一整片天。”末了,低低的望着他,“答不答应?” 她要是答应了,以后两个人但凡有点不愉快,分手都是一个轩然大波。 又或者,他要的,根本就是不给她留任何机会离开? 他真的黑,选在这样一个她根本下不来台的地方。 直到他们下了颁奖台,提前离席,媒体依旧亢奋,他揽着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受访的准备。 吻安直到他这两天在忙什么了,不是安排晚会插情节告白,就是请这一堆媒体访问造势。 他比她都适合混娱乐圈。 也正因为这样,记者问些什么,吻安基本没往耳朵里听,他答了些什么漂亮话也没怎么在意。 但有人问起他喜欢她什么,宫池奕说她身上刺青让他爱不释手。 就是那会儿,记者们的热情猛然被勾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于馥儿就在边上,而她今晚穿的礼服完美的勾勒出了她腰窝那支刺青。 媒体只要能挖料,是不会顾及你所谓心情的。 “三少,你是对女人的刺青情有独钟?还是退而求其次?” 明摆着的,于馥儿有刺青。也明摆着,他当初追求于馥儿没有结果,如今转向了一样有刺青的顾吻安。 这出乎意料的问题,让现场记者亢奋,却让几个人沉寂下来。 宫池奕总不能把故事从头讲完,也不能突然黑脸。 甚至有人翻出过往,问:“如果没记错,也曾经传闻三少要在于小姐的封后晚宴上告白,后来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顾小姐插足么?” 越问越离谱,但吻安反而笑了笑,正好于馥儿封后不久,她和宫池奕交集、结婚,在爱臆想的媒体看来,的确像插足那么回事。 于馥儿看了看顾吻安,淡淡的把话接了过去:“那都是媒体揣度,并没那么回事,三少跟我……” 宫池奕打断了她,很简洁的开口:“我宫池奕要的一直都是顾吻安,以后我的妻子,也只会是她。” 媒体纷纷而起的后续都被挡在身后,他护着她上了剧组的车,但是车里没有他的位置。 车子开动时,吻安从窗户看了看他,略微笑了一下。 车往影视公司走,桑赫他们还等着庆祝呢。 几个人安静了会儿,于馥儿看了她,“阿奕的确没有这样追求过我,媒体当初争相报道说他多么深情,多么执着,左右不过是常来剧组,常接送我一些而已。” 吻安依旧是淡淡的笑,“我并不在意。” 然后看了后排,还是她这话是说给东里听得么? 想罢靠进座椅里,“有点累,我休息会儿,到了叫我。” 之后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甚至到了影视公司,也只是那个新挑的女主角断续的找了些轻松的话题,才不至于刚拿新人奖的剧组气氛太差。 桑赫并不知道颁奖宴外边的小插曲,显得格外活跃,当时也看不出吻安情绪不对。 直到宫池奕在没到时间的时候来了公司,说提前要把她接走,桑赫才皱了皱眉,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里,又看了看于馥儿。 …。 宫池奕亲自开车。 “要先去医院看看你爷爷么?”他侧首问。 吻安摇了摇头,“不用,我给他打过电话,他知道我得奖,这会儿应该睡了。” “那就直接回家。”他每说话都是要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清淡,“好。” 那之后,两个人之间交流不多,没有预期的缠绵,更甚,没有任何他的告白带来的温馨。 中途经过餐厅,宫池奕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笑了笑,“不饿,可能喝酒太多。”   ☆、124、我在意,嫉妒,够了吗? 其实宫池奕忙了那么两天,自然不只是在那么多宾客面前表明心意,宴会后都还设有两个环节,不说刻骨铭心,至少让这个夜晚是特别的。---- 可惜媒体忽然失控的臆测把这些都打断了。 回到香堤岸,吻安和往常一样自己开车门下去,但脚刚落地,他已经到了面前,伸手去牵她。 她笑了笑,“我虽然喝了很多,但是没喝醉。” 宫池奕就那么低眉看了笑着的她一会儿,片刻才低低的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吻安也不强行从他面前走开,干脆背后靠着车身,仰脸看着他,“我怎么不高兴了?” 然后抬手勾了他的脖子,沁凉的眸子在酒后显得越是迷人,清清淡淡的笑,“在内阁那么稳重,宁愿在轮椅上韬光养晦数年的三少,今晚当着那么多人、那么多媒体的面高调跟我表白,我应该很高兴才对!” 他低眉的望着她,嗓音醇浓,“你是该高兴,可你没有。” 她依旧笑着,甚至笑意渐浓,“那我怎样才算高兴啊?” 连怎么样才算高兴都要问别人,那就不是真的开心。 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指尖拂过脸颊,“是因为那些问题,扫兴了?” “没有啊。”吻安几乎没有考虑就接了他的话,然后漂亮的唇角弯起,“外边真的很冷,你要让我一直这么跟你说话?” 宫池奕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目光凝着她,嗓音又沉了沉,“你笑得越是灿烂,越让人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或者说,她越是笑的美,内心越是没有愉悦,那完全只是一副她懒得面对时,习惯信手拈来的面具。 被他这样说完,吻安真的慢慢不笑了,手也从他脖子上取下来,“本来怕你心里不舒服,毕竟认认真真告白却被搅局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强装了。” 说罢看了看他,“我有点累。” 这几天确实没怎么休息,加上喝了不少,很乏。 她往里走,他迈步跟着,顺势牵过她的手,一直到门里头。 宫池奕帮她换鞋,然后一起上楼,男人和女人比起来,用浴室的速度比较快,但他还是说让她先洗 吻安看了看他,见他按了按眉头,莫名觉得他哪里怪异着。 她洗完澡出来时,差不多十一点了,但因为身上烟酒味浓,她把头发也洗了。 “我来。”宫池奕把吹风机接过来,示意她坐到身边。 吹头发时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干得差不多,卧室里也就安静得出奇。 最终是他打破沉默,看了她,“不想问点什么?” 吻安略微皱眉,又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淡然,“问什么?” 宫池奕觉得装腿残那么久,好歹是能看出一些她的心思,但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明白她到底在不在意。 只好道:“记者问了那么些问题,你不想问?” 她拨了拨长发,走过去梳妆台重新梳了一遍,从镜子前转过身看他,“为什么?问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于馥儿的替身?” 然后笑了笑,“我好像问过。”放下梳子,看了他,“问这种问题又没什么意义,我总不能跟你哭闹?男人应该也很讨厌女人矫情吃醋、小题大做。” 她说的都是事实,非常识大体的见解。 但宫池奕蹙着眉,那是没有情爱的女人才能轻描淡写带过去的。 靠在梳妆台边,她显得很冷静,“我的确不知道你明明打算跟于馥儿表白,却忽然又盯上我是为什么,但我想,你能坚持那么多年守着她,曾经多少也是动过感情的,我再问那些,得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跟柯锦严那么多年,感情也没消散,这会儿才会不那么介意我的过去?” 吻安皱起了眉,仰脸看了他,虽然她不赞同推理出来的结果,但是道理确实是没错。 她干脆深呼吸,看了他,坦然道:“没错,我曾经自我觉得很喜欢柯锦严,也不知道喜欢哪一点,总是就是没想过这辈子会分开,但既然分开了,就没有任何别的念想。”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不曾移开视线,“你跟柯锦严又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你不用质疑我。” “是么?”他薄唇微动。 他就那么盯着她,吻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真的不早了……” 话音未落,他却忽然一把将她揽了过去,手臂的力道紧紧箍在腰肢上,转而勾了她下巴。 薄唇压下来,温热中又让人觉得有些凉。 唇齿即将纠缠,她略微侧了脸,掌心并不太用力的撑着他胸口,“很晚了宫池奕……” 他不知道是哪里来了脾气,捏着她的下巴低眉看着她,声音从喉咙中蔓延,很低很沉,“你要不要试着,给我换个称呼?” 吻安掌心略微用了力道,他的第二次吻又落了空。 “你怎么了?”她微蹙眉看着他,难道非要她像小女生一样吃醋缠闹一番,他才觉得正常么? 如果没记错,当初柯锦严说过男人都很讨厌女人的无理取闹,大概那也是他会甩了她的原因之一。 宫池奕挪了一步,把她抵在梳妆台边,“你说今晚随我召遣?” 她是说过,但是这时候的感觉显然不对。 又一次的吻,她想侧脸躲开,却被他指尖捏脸正了回去。 吻安吃疼皱了眉,手上也开始推拒挣扎,只是越如此,落下的吻越是有些急,有些狠。 呼吸不畅,他才松开她,薄唇依旧素有若无的缠绵,声音低哑,“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吻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在说什么?” 以她的性子,就算柯锦严回来求她,她都不会多看两眼,又怎么可能轻贱到还卑微的爱着? 他薄唇轻轻扯动,幽幽然望着她,“你以为,我真的感觉不到?每一次你跟我说想结束关系,都不是玩笑。” “顾老出事那晚,你刻意不让靳南接近你的包厢;你去找郁景庭接顾老,甩掉了靳南,不想让我知道。”他低眉,“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在我身边久留。” 吻安无奈的笑,“就算我没想过留在你身边,就一定是因为还爱柯锦严?” “所以,为什么?”他低低的问。 尤其最近,他越是觉得她兴许哪天就没了。 她忽然看着他,“你今晚忽然弄这么高调的告白,是故意的?” 从古瑛那儿回来,知道他们势必有一场对峙后,吻安的确想过跟他清理关系,甚至电影上映、让爷爷觉得欣慰后,她确实觉得没必要继续跟他继续下去,但她从没表露过。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见顾老,他说过什么?”他低低的道。 吻安不语。 “他说,’吻安是个心狠的丫头,我不知道你怎么娶到她,但要她对你真付出感情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倒也放心让她嫁,因为她吃不了亏。’”说罢,他对着她扯了扯嘴角,“你确实心狠。” 他苦心孤诣、又不太磊落的在轮椅上装了那么久,屡屡博取她的心,到现在,她竟还能这么平静,像当初的心疼都收回去了似的。 薄唇微抿,他又忽而定定的凝着她,声音里都多了几分冷硬,“不管你瞒了我什么,你都不可能未经我允许的躲开。” 那种眼神,让她皱起眉。 可他今晚真的没喝多,除非他觉察了什么。 “宫池奕……”她望着他,眉心一点点蹙起,脑子里千回百转。 可她还没问完,他就攫了她的唇,唇齿间低哑溢出:“你系统不够牢,那些日记也锁得不够紧……嗯!” 低哑之间一声闷哼,唇畔被咬得生疼,他可以不放开她,却还是看了她。 “你黑我的主机?”她仰脸盯着他,眸子清离。 他只是低眉,算是默认了,五官略微冷硬,“你不都计划出如何逃离了?还怕我看?” 吻安撑在他胸口的力道是用足了的,狠狠了他。 可也只是几许距离后,他又捉了她的手腕剪到身后,眉目间有些发了狠的意味,不由分说的吻下去。 她气由心生,手腕遭了禁锢就动了腿,却被他力道一托放到梳妆台上背抵镜面。 桌上有小瓶的化妆品被扫过,他视若无睹。 “宫池奕,你放开我……”吻安缠得累了,甚至有些怕。 在宴会前厅看到他,就觉得他今晚哪里不一样,他一直忍着,一步一步忍到现在,就因为她过分的冷静而不悦。 甚至等她回神,身上的睡袍几乎是被他粗鲁扯掉,反手就要解他的腰带。 显得那么急促又随便,就要在梳妆台做? “你疯了!”吻安死咬唇,胡乱的去阻止他的动作,“我不要……” 片刻的安静,她终于红着眼看着他,“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找了我,现在也是因为我不过她的替身,就可以这样随便?” 嘲讽的笑了笑,“传言里,池公子对于馥儿一百个一千个的温柔,手指头都不舍得动。” 她抬手抹过眼角,盯着他,“好,我告诉你,我今晚才想起于馥儿也有刺青,你一找我,也只缠着看刺青,那么爱不释手,你喜欢的不过是对于馥儿的延续,所以我在意,我嫉妒!够了吗?可以放过我了?”   ☆、125、哪怕只有床上乖也够了 他今晚莫名其妙非要她吃醋、非要听的不就是这一句么?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她才移开视线,“我今晚真的累了。” 刚走出一步,身后一股力道从手腕连同她整个人都带了回去,低郁的嗓音从上方压下来:“告诉我,你到底想去哪?” 她想去哪,他都可以陪着,又何必一个人安排一切,丝毫不透的瞒着他? 也只有她,明明这些时间在他面前毫无异样,甚至比以往还要缠绵,背地里却可以若无其事的安排她后来的路。 这样狠的心,也只有她了吧? 吻安仰脸看着他,纯净的眸子里除了淡淡彤红就是沁冷,一字一句:“你凭什么看我的东西?” “如果我不看,是不是哪一天醒来床上还有缠绵过的痕迹,你人却没了?”他薄唇冷了冷,“顾吻安,我情愿被你算计着走到我身边,但不会被你算计着再把你放走,懂么?” 回到她去荣京陪北云晚那天,她对着他言笑晏晏,勾着他的脖子说“乖,别吃醋。” 转过头,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问白嫂知不知道结婚证在哪。 她是不是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进她的系统不是个意外,但看到她断断续续从大学到现在写的日记的确意外。 可他还是看了。 然后装作一切没有发生,情绪如常,只是忽然做了个宴会告白的环节,果然,她吃惊、不情愿,到最后也没有明确点头。 “现在的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冷淡的看着他,“趁着都还陷得不深,不好么?” 陷得不深? 他薄唇轻扯,勾起她的下巴,“要怎样才算深?” 她想躲开他这样的压抑,下巴上的力道却紧了紧,深深看着她,“怎样才算?你告诉我。” 吻安被迫仰脸与他对视,又好像头一次知道他的眸那么浓,没有半点时常的邪漫,浓郁压抑。 依旧打掉他捏住下巴的手,撇开视线,又转身往床头柜走。 拉开柜门,他身后的声音已经低低的响起:“不用找了。” 他走过去,看着她在抽屉里翻了一遍,“护照不在这儿。” 吻安直起身,转头拧了眉,盯着他,又什么也不说,走过去要拿自己的电脑。 还不待拿起来,她已经被他扯了回去。 “你放开!”她已经起了脾气。 宫池奕却反而沉了下来,凝着她,“你说我们不会有好结果?” 薄唇扯了扯,“为什么?……既然知道,当初又怎么想方设法的要靠近我?你当真以为,我是随便让女人当垫脚石么?” 只因为那个人是她而已,他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吻安却嗤然一笑,“三少是不随便,所以前前后后找的女人都很相似,把于馥儿捧到今天的位置,你这个垫脚石还不够称职么?” 手腕从他五指解脱出来,有些疼,也只是略微蹙了一下眉,笑着仰脸看了他。 那样的笑,宫池奕拢起眉峰,“不要对我这么虚伪的笑。” 笑得风情,恣意,又毫无真诚。 她却依旧故我,眉尾的痣也在清浅的笑,“那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当初就是希望在你的庇护下查一些东西,现在没必要了,我给爷爷的承诺也已经完成,所以我不想继续待在你身边,就这么简单。” 类似的话,她也不是没说过,可这一次他用一种不一样的目光对着她。 他走近一步,她就往后避开一步,直到没地方可以避,还是蹙眉看了他。 他距离她很近,没有了刚刚的情绪,没有动怒,只是低眉片刻不离的凝着她,“你当真这么冷的心么?顾吻安。”他这样喊她的名字。 眉宇间有那么些淡淡的疼痛,看了她许久,终于幽幽然道:“你说我们都陷得不深?也许那只是你。” 从找到她开始,宫池奕没有再想过别的可能,但他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对着她低三下四,想着让她也懂得在乎。 到现在,好像是他估得太乐观,她确实狠心。 “不是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坐轮椅?甚至刻意几次苦肉计博取你的心疼?”他忽然低低的道,薄唇动了动,并没什么笑意,定定的看着她,“就是为了让你这么狠心的女人给我点回应,免得以后只有我在唱独角戏。” 可惜,她几乎要跟他应和了,计划就被打乱,现在的她把那点心思都藏好了。 这一回,宫池奕确实是弯了嘴角,看着她,眸底却是寒凉一片,“你这样的心不动念不动,我就算再骗你一次,也不奏效了,你说,还能怎么办呢?” 说着,冷魅的五官逐渐靠近,散发着她不熟悉的凛冽,又语调轻飘飘的,“我用强,行不行?” 吻安抿了唇,半个脸颊被他握住,眉心微微蹙起,她终于这个男人真正发怒的时候不会发出来,反而勾着一点嘴角,一双眸子幽冷如夜,气息都是凉薄。 直直的看着他,她终于启唇:“打算对我用强么?” 平时也没少强吻,之前也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要过,只是气氛不像现在,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娇嗔几句,被弄得服服帖帖。 所以,她明白,他现在说的用强,不仅仅是这一晚,不仅仅是床笫之事。 宫池奕扯了扯嘴角,看起来莫名的疲惫。 低眉看了她好久,“你说心里没了旧情,怎么我就是动不了它呢,还是你觉得,过来这一段时间,我为你做的不够多?丝毫让你动不了情?” 吻安知道是她的日记和笔记刺激了他,可他这样纠结于情感,说明根本没看到笔记的深意。 不知道古瑛要下多大的血本对付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内阁也许正想方设法让他重新坐回轮椅,甚至比那个更惨。 倒也好,她笑了笑,凉凉的看着他,“也许你可以去试试,用命替我做点什么?或者给个什么惊天动地,说不定我真的就动情了?” 轻描淡写的话,但是也估计只有她说得出来,真的冷心冷眼。 他低眉,忽然就想佩服这样的顾吻安。 这样的狠心,她当初怎么会被柯锦严伤的那么深? “到底,你是瞒了我什么身不由己?”他松开她,反身靠在墙边,侧过峻脸望着她,又蹙了蹙眉,“还是今晚的事你真的很生气?” 宫池奕一直都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但一次都问不出来,他干脆不去在意了。 “身不由己?”吻安笑了笑,也许是因为都说中了,又或者是她已经懒得张口了,脑子里不想考虑任何事,淡淡的一句:“我有那么深明大义么?” 她从墙边起开,身后传来男人沉沉的一句:“那就是后者。” 不待她做出回应,他像是认准了事实,一下将她掳了过去,依旧靠着墙和她四目相对,忽然又吻下来。 吻安刚想伸手把他推开,他却在落吻后撤开薄唇,深眸低低的看着她,“我的确是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但那不是因为舍不得。” 这应该是他宫池奕最后一点保留,显得他没那么非她不可,唱独角戏不那么丢人,也没蠢到让人嘲笑,可现在似乎都藏不住了。 可他也没说下去,只勾了她下巴彻彻底底的闯入侵占,唇齿纠缠。 她以为还有什么下文,哪知道他忽然如此强烈,顿了顿,睁着眼蹙眉抗拒。 手腕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遭他禁锢,刚撑着他胸口便被捏住,翻身把她压到墙面,手臂贴在身侧。 深眸低垂咫尺,再覆下的吻有所吻合,占有性却出奇的强,唇畔间吮咬缱绻,任她怎么不情愿都当看不见。 “宫池奕……混蛋!”他恶意的吮吻遭来她愤愤的咒骂。 男人却扯了扯嘴角,嗓音低而沉,“我若是够混蛋,从你第一次闯进我房间就该把你吃干抹净!而不是花这大半年仔细哄着护着。” 更甚不惜设计骗取她的心疼。 “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刺青,是么?”他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不让她躲开视线,更不让她躲开吻。 双手被扣,脸都动不了,她已然一脸沁凉的怒意,“我不想知道!”一字一句:“放开我。” 宫池奕的情绪已然比方才稳了许多,对着她的脾气不为所动。 吻安仰着脸,“我不跟你计较黑系统、偷日记,你今晚要是真的用强,我跟你没完!” 没完了好,男人薄唇略微扯起。 强势的吻在挣扎中越是热烈,睡袍彻底被扯掉,她根本无计可施。 腰带被他随手一扯,磕到旁边的梳妆台又落到地上,金属扣的撞击声震着耳膜。 就在梳妆台边要了一次,他还不罢休,粗重的呼吸纠缠着她落进床褥,欺身覆下,食指扣紧禁锢着,低哑迷欲的嗓音也在她耳边氤氲开:“我爱不释手的,不是谁的刺青,而是你,和你的刺青。” 话语之间,纠缠并未停下,反而一下比一下狠。 吻安根本无心去听,又不肯求饶,只是闭目咬唇,推拒的力道一点点被瓦解。 他几乎咬着她的耳垂:“在你去刺青之前,已经闯进我眼里,北云馥才是我眼瞎了找错的替身,懂么?” 终于彻彻底底满足的瞬间后,他扣紧她的腰肢没有要撤出来的意思,只是压着粗重的呼吸,抵在她耳边,“她那样的替身,我都耐心对待了这么几年,真正的你又怎么可能再放走?” 又道:“所以,也许说不定我为了留住你而逼你,强迫你。” 吻安无力的阖眸,轻到飘忽的语调里却带着她对待别人会有的讽刺,“三少怎么不去写小说、拍电影?为了留住我这么冷心的女人,故事都编圆了?” 他撑起上半身,峻脸悬在她上方,眉目有些沉,因为他果然被当作了笑话。 “不过你能说自己眼瞎,也是勇气。”她依旧笑了笑,依旧不睁眼,只是略微侧过脸。 下一秒,脸颊整个被扳了回来,对上男人一双深邃幽沉的眸子。 “你大三,二月十二。”他忽然低低冷冷的吐了几个字,盯着她。 原本因为被迫睁眼而皱着眉的人总算看了他。 不是因为莫名其妙,而是因为这个日其她也记得很清楚,就是那天,她飙车带着晚晚和北云馥刺青去了。 至于兴起要做个恶劣千金的原因……跟柯锦严有关。 彼时,车窗外飘着冷冰冰的春雨。 “你想好了?”晚晚很不赞同的看着她,“万一以后他跟你分开了,你哭都来不及。” 但是在一起将近三年,她都几乎不跟柯锦严接吻,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会不会柯锦严饥渴之下踢了她找其他愿意发生关系的女生去了? 虽说这样的男人必然不可取,但她那时候是认定了他的。 “再说了,第一次很疼的。”晚晚皱着眉道。 就因为这一句,吻安抿了抿唇,不知道脑子里哪来的灵光,问了句:“比纹身还疼?” “试试不就知道了。”她又自顾道。 于是,那一天,乖乖女顾吻安载着她们俩上街,喜欢飙车的她还把车窗、车顶都开开,一路潇洒。 雨水打湿了外套,她干脆脱了扔到后边,雨里,只剩淡粉色的吊带勾勒着含苞待放、又引人欲罪的曲线。 她其实看到了跟着她的车子,只是不知道那里边是宫池奕,只当做是不正经的路人,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完话,卧室里安静几许。 吻安没什么动静。 “如果算上我曾经在校门口给你难堪,那个下雨天,就是我们第二次见,只是我忘了第一次,否则也不必这些周折。”宫池奕低低的嗓音。 抬手想替她理顺香汗潮湿的长发,她微微侧脸躲了过去,他也不在意,继续自己的动作。 转而道:“我以为,开车的你就是车主。” 但那车是于馥儿的,顾家家教太严,她磨了几次,爷爷都不肯给她配车。 “我甚至跟到了店里,询问你们都纹了什么。”他自顾说着,“老板说穿吊带的女孩在蝴蝶骨作的刺青。也是直到媒体说的我想对她告白那晚,替她整理裙后拉链,我才知道她纹在腰上,不是蝴蝶骨。” 所以,他知道认错了人很多年,难怪那些年里,于馥儿的性子都没有他那天看到的顾吻安那么妖野又恣意。 俯首吻了吻,他薄唇扯了扯,“你想笑就尽情嘲笑,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也许是第一次让你难堪了,三年后让你一下闯进我眼里来折磨我的。” 所以外界都以为宫池奕情根深种的于馥儿,不过是一个笑话,确实是好大的转折,她却依旧安静着,看不出什么表情,更别说惊喜。 许久才淡淡的看了他,柔唇动了动,没有笑意的笑,“三少做了这么多年瞎子,还不如继续做下去呢。” 他低眉,“你这是没消气?” 她神色淡淡,直直的看了他,“故事说完了吗?所以你以为就这样完了?” “你擅自进我的系统,看我的东西,甚至……”她抿了抿唇,想起刚刚他是真的用强,都不顾墙面冰凉,到现在梳妆台上还有纠缠过的痕迹。 但她终是没能说出来,只冷冷淡淡的看了他,“我很介意。” 介意是应该的,但宫池奕不想让她来算这笔账,她想做什么,他都已经心知肚明,又怎么可能由着她来? 面上也就听而不闻,反而靠近了她,略微冷邪的沉声:“我很想知道,传闻那么乖的顾小姐,当天为什么放肆飙车,还敢去纹身?” 吻安本来不想回答,脸被他扳正,定定的望着她。 只得淡淡一句:“壮胆,你信么?” 目光在他冷峻的五官来回几许,她柔唇微动,干脆一次性说完:“男人都一个本性,在一起久了就想做,没错,就那晚,我打算把自己给柯锦严。” 她的话说到后边,宫池奕一张脸已经沉了下去,“你对他,倒是深情。” 是深切,可最后也没给成,谁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柯锦严觉得她太矫情,还是把她甩了呢? 吻安笑了笑,“所以,我十八岁就愿意把自己给别人,现在给了你,也并非因为什么情根深重,我就是这么个人而已,你不用觉得多珍贵而非我不可。” 这样的话宫池奕不可能爱听,薄唇抿着,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吻安想从他身下离开,他都不准。 片刻,他忽然冷笑,睨着她,“你以为用这些言语,我就会放了你了?” 说完话,他才从她身上下拉,坐到一旁,嗓音低低:“黑了你的系统,看了你的东西,你都可以跟我算账,算得越久越好,唯独这一件不行。” 说完侧首看了她,“护照我替你留好,结婚证我也会帮你好好保存。” 他进了浴室,吻安朝着那边看过去,目光落在梳妆台边的混乱时皱了皱眉。 想到他讲完的‘故事’,又好半天才勾了勾柔唇淡淡的笑,她算不算很荣幸?让一个绅士流氓惦记了这么多年? 又那么巧,他们走到一起了? …。 听过他的故事之后,吻安并没有表现得对他的嘲笑,反而几乎不跟他说话,早上起来连早餐都变得十分沉寂。 他却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刚起来那会儿不言不语外,出门前走进客厅,停在她面前,勾过手臂在她唇角落了一吻,“别忘了我说的话,既然彼此都把话说开了,哪怕我清楚你心里没我,你清楚我想要什么,就乖乖的,否则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她把视线从指甲钳抬起来,淡淡的看了他,“是不是哪天我不乖了,你又要用强?” 可能是因为她眼睛里清清淡淡,没有委屈和愤怒,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才薄唇微动:“我不介意,只要是你,怎么吃都是好的。” 说完并没走。 吻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就温凉一笑,“不用看了,就算你用强,我也会很享受,不挣扎,反正结果都一样,何必让自己受罪?” 也放下了指甲钳,“但是除了我无能为力的这一件,或许别的,就不会让你那么顺心了。” 她既然做了计划,就不会轻易放弃。 宫池奕却笑了笑,“哪怕只有床上乖,这一件也足够了。” 他很清楚,聪明的她就是想麻痹他,但在这件事上她都能屈从,其他事能有多难? 就这样,昨晚纠缠许久,几乎翻脸的两个人,一个早餐之后,竟然达成这样诡异的认可。 甚至他出门前吻了吻她,她也笑着算是回应了,虽然那笑意有些虚假。   ☆、126、我要出差,你很高兴? 吻安出门时穿得很严实,避免被狗仔跟拍,她今天没有行程,直接去了医院。 去的时候爷爷就在睡,医生说已经睡了很久。 这个情况很像他上次醒来之前,她一直待在病房,直到下午六点多,顾老悠悠转醒,见了她才靠起来,“吻安来了?” 吻安坐到床边,“爷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按道理,既然这次可以醒过来,病情应该好转才对,可是她看到的似乎相反了。 顾老勉强笑着摇摇头,“爷爷感觉很好。” 的确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因为他又喝了整整一碗粥。 许久,吻安终于抿了抿唇,看了顾老,“爷爷?” 对着她又递来的水果,顾老摆摆手,看了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呀?” 她点了点头。 放下水果,她想了会儿,才道:“爷爷,我之前跟您说见过他了,您可能不知道,宫池奕有别的身份……” 刚说到这里,顾老略微叹息,“……爷爷知道。” 这让吻安楞了一下,看了他,“您知道?” 顾老只是点了一下头,并不多说什么,因为他从来就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吻安停了好久,几度斟酌,才道:“爷爷,我现在也知道‘无际之城’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顾家不可能回得去,您的那些荣耀……我现在胆子很小,不想再让您像上次那样受牵连。” 想到昨晚的纠缠,吻安皱了皱眉。 她确实不得不佩服宫池奕的洞察力,她表现得那么好,他也觉察了,若是昨晚她再一派平静,没有半点情绪,可能真的被他撕了。 抿了唇,接着道:“前几天电影日渐火热时,我就想着带您离开这儿,毕竟宫池奕和他身份对立,我也一直不知道宫池奕为什么会娶我。” 他能在二十几岁就稳坐内阁首辅之位,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必定有他的城府,有他的手段。 “所以我想,万一他们对峙,不是古瑛利用我威胁他,就是他利用我威胁古瑛,总之我就不适合待在这里。”她说着又笑了笑。 想起他昨晚说自己是瞎了才认错于馥儿的样子,道:“现在好像没必要偷偷把您带走了。” 除非他太会演戏,又刻意骗取她的感情。 刚说完话,吻安发现爷爷没什么回应,抬头看去,见他往门口瞧了瞧。 果然,吻安一转头,发现宫池奕站在门口,门是开着的,只是他没进来。 她柔眉蹙了蹙,从病床边起身。 宫池奕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可能是表情甚少的缘故,看起来几分沉郁,走到她身边才低低的一句:“给家里打电话,白嫂说你没回去,正好路过来看看。” 顾老看了看两人,“也不早了,吻安回去吧,爷爷犯困,你总跟我这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可聊的。” 她看了看床上的人。 宫池奕对着顾老稍微行了个礼,然后对着她道:“我去肠胃科,你去门口等我,展北在车上。” 等他走之后,吻安才看了顾老,显然看出了他是故意让她跟宫池奕回去的。 顾老笑了笑,“你的脾性爷爷最了解……你刚刚那番话。”顿了顿,才揣摩着问:“是不是吵架了?” 吻安没回答,“我晚上还是陪您吧。” 顾老摆摆手,“我看宫池家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你也稍微懂事些,别把人家欺负了。” 她一皱眉,又很是无奈,“爷爷,我好像才是您的亲孙女?” 顾老笑着,手上没什么力气的摆了摆,“爷爷还不了解你么?到哪儿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但你这么下去,爷爷也不放心,你身边总要有个倾心相待的人,生来你就凉薄,还以为那个柯锦严让你变了不少……” 说到这里,顾老似乎是意识到了不能多说,只好略了过去,接着道:“宫池奕这样的男人应该会喜欢你柔弱些,粘人些,偶尔娇娇气,而不是千年波澜不见,是谁也等不住的。” 这一段话,顾老花了很长时间才说完。 意思是什么,吻安自然听明白了,就跟宫池奕昨晚说她心狠没多大差别,难怪他非得她吃吃醋的模样。 吻安听完也就笑了笑,“怕什么,没人要我,我正好一直陪着您。” 顾老却叹了口气,“爷爷倒是想多陪陪你。” 这话多少是有些伤感的。 她抿了唇,“爷爷,这次醒来之后,您会好转的。” 顾老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 宫池奕说去肠胃科,实则他和余歌,以及顾老的其余两个主治医生在办公室。 “情况已经这样了,告诉顾小姐,只会让她冲到那个梁冰那儿算账。”余歌略微皱眉,看了他,“不是你说的么,她去找梁冰不安全?所以,既然顾老都这样了,我们尽力就是了,暂且先别让她知道了。” 梁冰那一次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应该是给顾老用过其他针水,之前医生一直以为是顾老自身的机能反应,这两天才逐渐有了眉目。 宫池奕薄唇微抿,冷峻之余没再有别的表示。 但以她的性子,只要知道梁冰动作顾老,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把人灭了,不清楚古瑛跟她到底什么关系,但以古瑛对他干女儿的疼爱,必定不会让她乱来,说不定再去一趟,他都接不回来了。 这么想着,他也就点了一下头,又问:“顾老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现在满心欢喜的觉得顾老身体是好转了,如果忽然出现状况,也许会承受不住。 医生皱着眉,“不好说,但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去了。” 许久,宫池奕才低低的一句:“知道了,辛苦。”然后走出办公室。 医院门口。 天色已经是一片昏暗,不过她正好站在路灯下,身影很清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池奕走过去,她正好看过来。 他把公文包放进车里,看了她一眼,又给她开车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上了车,走了一截,吻安才听身侧的男人倏然低低的开口:“原来我在你这儿,还是个阴险小人,这么不值得信任?” 她靠在座椅上,视线从车窗外转回来,知道他是听到了她跟爷爷说的话。 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小人谈不上,阴险有假么?否则我这会儿应该不在这里了” 末了又看向窗外,话继续说着:“至于信任……一来是尝过人情冷漠,有人连亲爹亲女儿都可以抛弃,你跟我谈不上多深的清,我的确放不了一百个心,何况,我也不想变成你的累赘,对么?” 男人倚着后座,侧首睨着她,“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显然,他是很不悦的。 他不悦的,并非她的不信任,而是她偷偷做着那些安排,哪怕她把话说出来,直接说不相信他都来得舒服些。 吻安看了他,“也不用一副我哪都不对的模样,别忘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以后我的东西,一样也别碰。” 她当初那么放心的把电脑摆在卧室榻榻米上,是因为觉得她的系统应该没人能破。 听她说完,宫池奕只是扯了扯嘴角,声音低眉,表情沉然,“不碰你的东西无所谓,能碰你也就够了。” 吻安即时蹙了眉。 他却继续不咸不淡的道:“毕竟都放出话了,以后是要好好追求你的,总不能让整个娱乐圈看笑话?” 挪了挪位置,慵懒的微仰面,阖眸,“我是不怕,但你还要在那个圈子混的。” 她转眼盯着他许久,他就是捏准了这一点,才弄了那么一个高调告白! 车里安静了,她也正好盯了一会儿,坐回位子。 也许是昨晚睡得太差,靠了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反而是身旁的宫池奕侧了身。 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她,许久,眉峰才几不可闻的蹙起。 他有那么令人不可信任么?夜夜枕边人,竟然想着带她夜夜偷偷走掉? 又笑了笑,她也有犯蠢的时候。 收回视线,身体却往她身边移了移,摊开掌心接住她歪过去的脑袋放在肩上,也才闭目养神。 回到香堤岸时,她还是那个姿势睡着。 展北开了门,刚要说话,被他阻止了,只好退到旁边。 宫池奕把她抱下车,进门的时候,她才正好醒了,看了旁边的鞋,揉了揉眼,“我自己来。” 他也不说什么,放她下去。 两个人在那儿换血,白嫂就在旁边,很显然就气氛不对,一时间还不敢贸然说笑,只规规矩矩的问:“三少,太太,晚餐现在上?” 吻安情绪倒也没什么,看了白嫂,“好。” 不过宫池奕却低低的道:“有粥么?” 白嫂看了看他,没太明白。 他接着道:“可能是中午没留意,胃不舒服,喝粥暖一暖,别的不用给我准备。” 说罢,他已经换好鞋,大衣挂在门边,外套搭在手臂上往楼上走。 吻安皱了皱眉,看了白嫂,“他想喝粥,那就备一份吧。” 上了楼,她还没走几步,他就一直盯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你爷爷,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片刻后,他忽然这么问。 吻安看了她,柔眉微蹙,不知道他这话是怎么想起来问的。 也就笑了笑,“我爷爷先前最担心的是我养不活自己,现在他已经看到我的成绩了,没什么心愿,只要陪我好好过去就是了,他年轻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宫池奕把我是的窗户打开了,又是那个惯常的动作,倚在窗户边低郁迷离的抽烟。 他皱了皱眉,还是说了下去,“我爷爷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没什么他会想去的了,因为最想的地方,我奶奶都跟他去过,再去,只会勾起悲情,他现在受不得那些?” 那天陪他看电影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宫池奕点了点头,隔了会儿,又问:“他有什么喜欢吃的菜么?” 吻安直到他的厨艺很不错,难道是想给爷爷做一顿丰盛的? 这么想着,她皱起眉,虽然这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很少有让她看透的时间,但今天着实不太一样。 片刻,她走过去,清淡的笑,“如果你是觉得昨晚用强过头想讨好我,或者,想用这些来让我不计较你偷看我的东西,那就不用了,我这个人比较记仇。” 他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眼尾微挑,他正后悔着毫无保留的把当年那点事都说了,在她看来,他现在是不用动手指头都会围着她转的男人,再讨好,岂不该上天了? 这么想着,宫池奕薄唇轻扯,“没打算讨好你,你要跟我算什么账,算就是了。” 吻安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柔唇微抿。 走过去把他刚递到嘴边的香烟拿走,摁灭,温凉的仰脸,一句:“三少眼神不好使,当心把窗帘烧了,还得白嫂忙活。” 他指尖空了是没什么,但听了她那句话就眉峰捻了捻,嗓音悠悠,“我眼神不好使?” 她去扔了烟蒂,斌给回头看他,只看似随口又不像,淡淡道:“不是么,活人都能认错,好到哪儿去?” 话音刚落,烟蒂将将从她指尖掉落垃圾篓,她已然感受到男人厚重的气息靠近。 不待转头,男人坚实臂膀的力道把她勾了过去,一双深眸低垂,似冷非冷的凝着她,“看来我编的故事,让顾小姐很有优越感?” 说他编故事的是她,这时候也只微微愣了片刻,随机不浓不淡的浅笑,“故事是个好故事,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拍一部。” 昨天不是他说的拍他们的故事么? 此刻,他却薄唇抿着,又微微一碰,“故事总要有足够的情节,看来你的确想好了以后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走了也要被你绑回来。”她清淡的笑,“我这人很识相,所以不会瞎折腾。” 他轻哼一声,这么识相,他却不觉得该夸她。 干脆扣了她的下巴吻下去,在她想躲开时低低的道:“不是说至少这种事会很配合免得我用强?” 她微仰脸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一句:“晚餐已经好了。” 他像没听见一样,含住她的唇缠绵悱恻,指尖插入发丝间,低哑的嗓音含糊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 他放开她时,吻安不知何时勾了他的脖颈,也没有立刻放开,免得摔在地上,只是看了他,声音不大,“我想跟你借个东西。” 男人低眉,薄唇几不可闻的从她唇畔磨过,像是笑了笑,“昨晚那么不愉快还不朝我发脾气,甚至以后都要乖乖配合我,是不是就等着以后多借点东西?” 她似笑非笑的眸子,“不乐意么?” 他薄唇微动:“乐意,之至。” 吻安便看了他,“那不就好了,各取所需?” 他扯了扯嘴角,总不能说一句‘合作愉快’,问:“要什么?” 她显然是之前就想好了的,道:“想借一下你的面子,也许我以后还会拍纪录片,万一又要被卡,自己进了协会会不会好一些?” 果然是有野心的女人,他笑了笑,“好。” 他的唇又靠过来,吻安皱了皱眉,虽然说了会配合,但他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仰着身子,她看了他,“你好像很喜欢我?为什么?” “如果是想打断我,你还是省省。”他直白的道,而后薄唇动了动,“也没多喜欢,从十八岁惦记到现在而已,你多讽刺我几回,也许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呢?” 她抿了唇,没了后话,呼吸已然被他夺走,越吻越深入,在她迷糊时终于又听到了他低低的嗓音。 这回她听到了,也就略微推了他,“出差?” 他低眉看着她,“我要出差,你很高兴?”   ☆、127、你真的很难伺候 吻安仰脸看他,沁凉一笑,“还好。” 宫池奕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沉声:“我不在,你最好别胡来。” 她现在看起来脾气很好,慷慨的表示会配合他的追求,但除此之外,实在感受不到哪里有真心,越是让他觉得摸不透。 听完他的话,她依旧是笑,“我高兴了,你会觉得我在心里偷偷计划着什么;我要是不高兴,你一定觉得我难伺候,你说我怎么办?” 说得倒是他成了那个难伺候的。 指尖从她发丝抽回,又在她脸颊抚了抚,眸眼冷魅,“我这个说着要认真追求你的人反而忙着出差,你若是闹个小脾气,也许我就不走了。” 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所以吻安只是顺着他的话,“好啊,随你。” 男人几不可闻的蹙眉,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想做点什么。 但她已经从他臂弯退出去,“我饿了,你要是洗澡,我先去垫垫。” …。 白嫂看她来取了半杯牛奶,出声道:“太太,菜都好了,空腹喝牛奶伤胃。” 吻安只是对着白嫂浅淡一笑,“没事。” 然后握着杯子在餐厅窗户边安安静静的喝完,复又转头过来。 都说她越来越妖娆迷人,私生活也从来不安分,但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反而美的像一幅画,白嫂这辈子算是没亏待一双眼,一边是丰神俊朗的三少,又娶了这么个太太。 “白嫂。”她转头过来,跟白嫂说话一直都是捎带对长辈的态度,“我改天给你个菜谱,你教教我怎么做?” 她的厨艺着实不行,也就那碗面能下得去口。 白嫂倒是笑着,“太太想吃什么,吩咐白嫂去做就是了,这细皮嫩肉,怕是三少要心疼的!” 吻安笑了笑,轻轻摇着剩一点点的牛奶,“我给爷爷做。” 这回白嫂才张了张嘴,笑着点了头,“诶,好!” 宫池奕没一会儿就下来了,从她手里把杯子拿走,剑眉略微沉着,“空腹喝牛奶不好。” 她也没说什么,任由他拿走了,随着坐在餐桌边。 晚餐跟早安一样安安静静。 她上楼的时候,他在客厅接电话,等她拿了电脑坐在我是榻榻米上,他已经推门进来。 “不洗澡?”他是径直往她身边走的。 吻安看了他一眼,道:“睡前洗。” 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是把自己的电脑往里侧挪,不让他碰,很明显的防备,然后才笑了笑,“你要是想,我现在去洗也可以。” 对于她的行为,宫池奕站在旁边,略微俯首,低低的看了她许久。 不至于因为她一个动作而手上,但神色沉了沉,语调沉沉淡淡,“又不是什么大事,洗不洗在你,没必要听我的。” 吻安没怎么过脑,随口道:“我以后不是要乖乖配合你么?我以为这种小事开始做起,会好一点。” 说完话,看了他才发现他一直抿唇盯着他。 她是很少真的闹脾气的,看起来脾气很好,但是这样轻描淡写、沁沁凉凉的说话,也能让人堵心,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明明,对于他私自看她东西的行为,她很记恨,但是也没有冲着他大吵大闹。 见他峻脸幽静,吻安才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那我先缓会儿。” 说着低头看了电脑屏幕,好像是真的把他抛在了一边。 感觉到他在身边坐下,她又往旁边挪了挪,依旧没有抬头,屏幕上一堆代码完全占了她的注意力。 宫池奕并未说话,只是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瞬。 低气压靠近过来时,吻安的手还在键盘上,指尖很敏感的顿住,生怕敲错任何一个键。 精致的五官将将从屏幕抬起,他已经覆唇吻过来,什么都不说,手臂撑在她身侧。 唇畔相触,也不强势,目光低低的看着她的反应。 她皱了一下眉,知道她刚刚说的话让他不太喜欢,但还是往后退了退,“我马上就好……” ‘好’字刚出来,唇形未曾收回,他已经含了她的唇,就势倾身勾了她的下巴。 电脑被他一手合上,直接丢到一边,吻安心里一紧,作势要去接,他手上力道加重,几乎把她整个带到胸膛深处,吻也缠绵强势着,撬开贝齿一路长驱直入。 吻安要攀着他的脖子才不至于直接躺倒榻榻米上,那就成了邀请。 “不要太刻意的配合迎合我。”他在她唇畔低语,“那样显得我很不够魅力。” 她迷蒙睁眼看他,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他就趁势进犯,翻身把她压在榻榻米上。 …。 男人的粗哑和她的低吟交织又平息后。 吻安阖眸,语调轻轻,“你有一直吃药么?” 除了第一次之外,她对避孕药过敏之后,她就没再问过了。 男人五官埋在她颈间,流连到胸口才抬头低低的看了她。 片刻,嘴角噙着不算笑的意味,嗓音浓墨低哑:“通常,女人担心这些问题,是一种不情愿心理?”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摇头,清淡的笑,“没有啊,只是既然三少说了要认真追求,总不能才开始就播种,还没开始我就结果了,岂不是很亏?” 宫池奕看了她好一会儿,冷不丁一句:“你这两天的笑都很虚浮,不如别笑。” 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也僵了僵,干脆淡然看了他,皱起柔眉,“你真的很难伺候。” 反倒这一句,他竟然勾了勾嘴角。 了解他的习惯,所以他指尖游弋时,吻安便按住他的手。 他看了她,“不行了?” 她没说话,只抿了抿唇。 等那一瞬才微微咬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还是会要求他轻一点。 “要不我让它减减肥?”他伏在她耳边,低低哑哑的情调。 …。 洗澡也是他后来帮她洗了,榻榻米上的电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吻安醒过来的时候,宫池奕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坐在客厅。 “醒了?”他抬头看了她,从沙发起身,“陪你吃完早餐,就该走了。” 白嫂看两人这相处,的确是很自然又恩爱的夫妻生活,就是少了点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倒也笑了笑,感情大多是从冤家开始的,性格摆在那儿,慢慢来不着急! 饭桌上,他按掉了两个电话,吻安自始至终也没往他的手机上看,也不多问,但她心里是转着思虑的。 距离上一次跟古瑛见过来看,是该有人来跟他扰局了。 她把他送到门口,被他在唇角吻了吻,也在他下巴亲了一下,“一路顺风!” 顺是不太可能的,他抚了抚她的脸,“进去吧。” …。 上车开始,宫池奕整个人气息都变了,一路直达机场。 刚抵达伦敦,早一周的过来的余杨接机。 车上,余杨看了看后座的人,“你累不累?” “你说。”男人只低低的一句,一边拿了他带过来的文件。 余杨道:“我们虽然一口咬定东西不在手里,但那群老东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要么是,既然你丢的,那就逼着你想办法把东西找回来;要么,既然你这里没有,那就冲着顾老去了,毕竟最有可能的就你们俩。” 宫池奕嘴角扯了扯,不言语。 “你要知道,等苏曜过了检验期真的坐稳位置,这个东西不可能再这么放着,要么交上去,要么光明摆出来,若是非要说你私藏,发起联投罢黜你也不是不可能。”余杨皱起眉,“现在是特殊时期,沐先生保苏曜顾不过来,你就必须自保。” 何况,事情如果闹太大,沐寒声即便是权势之首的总理,也不可能太张扬的偏向宫池奕。 即便如此,宫池奕只淡淡一句:“首辅罢黜,哪那么轻易?” 放下手里的文件,他靠回椅背,抬手按了眉头,“也不能让他们再动顾老。” 别说顾老现在危在旦夕,尤其东西的确是在他这儿,不该连累老人。 可哪怕他们闹起来,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就轻易把东西交出去,他想知道的还没清楚,就算交,到时候也只会直接给苏曜或者沐寒声。 “那怎么办?”余杨拧了眉,“你现在已经泥菩萨过江了,那群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认准了非要把你往死里整。” 宫池奕嘴角淡淡的勾了勾,“见机行事,先下手为强。” 说罢,伸手:“笔。” 之后一直到内阁,他都在伏案专注。 …。 内阁会议室安静中勉强透出几分活跃,算是对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走着进会议室的反应。 谁也不会明着在桌面上跟他要‘无际之城’,只道:“三少多年行动不便,总算痊愈,值得庆贺!” 话都说得好听,心里怎么想,各自明白。 宫池奕倒是淡笑着接下了,话却是:“承蒙各位厚爱,我这半身残废的人才能继续坐这个位子。” 一句弄得左手边的一帮人只能讪讪一笑而过。 “对了。”还算不错的气氛里,他也略微勾着嘴角,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座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他说:“我这里做了个人员调整记录,荣京大选已过,但接下来苏曜正式受封也是大事,内阁许多细节需要人去完善。” 说白了,就是把人调去做‘细节’,说是很冠冕堂皇的,可大家都是明白人,做那些事,不过是大材小用,打发人远离核心事务。 偏偏,那上边的人,不是苏曜上位前太‘突出’的旧派,就是前一段在仓城出现过的。 有人看完名单,皱了皱眉,“这恐怕不妥吧?……我们出于大局考虑,刚提及东西是不是在顾林手里,您就这么突然,难免让人疑虑这事是在护着顾林先生?” 宫池奕笑了笑,他就是护着顾老的。 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顾老先生孙女,我一直想娶,你们都清楚,我似乎护着也不出奇?” 那人被堵的抿了抿唇,“这不合规矩。” 宫池奕淡淡勾唇,“不过是调个人手,并非剔除,要么……您替上去?” 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把自己送到名单上。 所以,没有人会强出头了。 有人又想正好拿他想娶顾吻安,但她爷爷身份不纯的人做文章,宫池奕却没给机会,“时间紧,就这一天考虑,名单要麻烦各位签字了。” 儒雅的从桌边起身,出门还淡淡的笑着。 会议室里只剩一半人时,气氛才躁火起来。 一个个愤愤然,“十多年轮椅,竟然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了!好一个韬光养晦!” “早该知道他的手段!” 这下好了,坐在轮椅上还算安分,现在野心已经相当明显,下一步也许就更是明目张胆把次辅都踢了! …。 宫池奕过来这一趟,也不能只顾着内阁,第二天就见了四少。 小半个月的时间,东里简看到他眼里依旧有着被诓了的不满,倒也优雅的握了握手,“难得三少莅临!” 旁边的宫池彧抬手摸了摸鼻尖,冲他三哥笑了笑。 宫池奕也就不说什么了,作为行程实在繁忙,没办法亲自建工的歉意,他当晚做东,席上还有两位项目负责人。 他是单纯请客去了,席上不知怎么的,东里简却被宫池彧诱得拼酒。 果然要强的女人受不得激将。 他也隐约听出了这两人较劲要当整个项目主导的赌约,干脆作壁上观。 晚餐结束,他看了看展北,“你送老四回去。” 他亲自送东里简。 车上,东里简虽然喝了不少,精神疲态,但依旧端庄,也依旧高贵,靠在后座看了他,“看到那晚宴会的新闻了。” 说的是他跟顾吻安表白那一段。 “三少好手段!”东里简笑了笑,“不过,我听小智说,今晚顾小姐跟他在一块儿,三少这出差也得不短时间吧?” 宫池奕握着方向盘,眉宇几不可闻的弄了弄,“还好。” 还好就是不短,东里简舒了一口气。 “老四虽然平时不务正业,但能力还是有的。”他这样说了一句,算是对她的一个交代。 东里简不听还好,听完没忍住扯了扯,别的能力尚且有待挖掘,倒是整个新建项目组的小姑娘都快被他收到后宫了! 后来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些话,宫池奕亲自把她送到房间门口,没进去。 转身出来后在车座安静片刻,给她的电话才拨出去。 没接。 …。 吻安今晚也是做东,庆祝她得奖。 年轻演员都爱玩,她反而觉得自己过了那儿放肆的时节,端着红酒靠在一旁看着他们做游戏。 于馥儿走过来时她知道,看了看。 是于馥儿先开了口,“你和阿奕,没吵架吧?” 如果吵了,那多少是跟她有关,所以才会问。 吻安看了她,温温淡淡的一笑,“没有。”说完又略微挑眉,“如果没记错,以前于小姐还警告我别意有图谋的利用他,怎么现在看来像希望我们能成?” 于馥儿略微吸气,“阿奕不计较,我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吻安点了点头,抿酒。 转眼,她几分斟酌,漫不经心的语调,“你和聿峥虽然从没公开过,浓过也冷淡过,现在是结束了?纯朋友了?” 怕她听不懂,吻安还特意多说了一句:“我看你在剧组也不短了,好像和东里处的不错?” 说是不错,但东里就那性子,跟圈内女性都不亲近,说话就是说话,演戏就是演戏,表情都不多。 于馥儿听明白了,笑了笑,“现在怎么轮到顾小姐给我警告了?让我离东里远一点?怕我左右逢源,两个都要?” 吻安放下酒杯,“于小姐要几个,我并不是很关心,也不担心东里被利用受伤。”然后看了她,“通常,靠近东里的女星才是受害者。” 因为听不起他的忽视,会被网友骂女的犯贱倒贴,男星这么受网友呵护也是稀奇。   ☆、128、想我就直接说 于馥儿听完也只是笑了笑,当然不可能说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又或者,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要谁,聿峥对北云晚没什么,她倒也不着急,给自己选一个最满意的伴侣,本就是女人的权利,不是么? 吻安转头看过去,东里正站在另一半,打火机在指尖像有了生命一般旋转飞跃,显然对别人的热闹不太感兴趣,更是凸显他的不耐。 目光不经意的见了于馥儿正盯着东里看。 准确说是盯着他正在舞蹈的修长指节,甚至看得出神。 吻安被人叫走的时候,于馥儿依旧盯着那一头。 东里是在等吻安,但是她被被人喊去玩,他只好微蹙眉打算先去车上,可刚移步,于馥儿已经距离他只有两三步,冲他笑了笑。 “心情不好?”于馥儿问。 东里连目光都是礼节性的,“没有。” 于馥儿看他也不喜欢喝酒,也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子,淡笑着,“听说你姐姐一直催你离开这个圈子,你自己怎么想的?” 问完见他看了自己,于馥儿才道:“别误会,没有探听隐私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俩还挺相似,我父母当初也是不愿意让我进这一行的。” 笑着,对着他好像也没打算保留什么,“当初为了做这一行,我跟爸妈到现在都僵着。” “你呢?简小姐那么强势,说不定哪天就被捉回去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年龄到了总要离开镜头,像你一样回家继承企业其实也很不错!”她说完看了他。 东里当然不会以为她是大姐的说客,只会觉得她是给某种可能做准备。 女明星找男人,最终当然希望男的位高权重,实业雄厚。 思及此,东里莫名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开口的意思。 好一会儿,他还是道:“于小姐之前问过我的事情,大概,也许是有那么回事,但我已经记不清了,这种小事,你也完全没必要放心上,我也不需要什么报恩之类的。” 这个年代,谁还玩什么有恩相报、以身相许那一套? 可于馥儿皱起眉,“那不是小事,女生的清白怎么会是小事?” 就算那天她不一定被玷污,但至少是因为他出现才免于一难,这不是一般的情。 东里没了后话,只是略微皱眉,吻安再不出来,他可能真的会怒。 差不多安静了两分钟,气氛很怪异,东里总算看到吻安从人群走出来,但她是接着电话的,无暇顾及他,直接往会所门口走。 东里皱了眉。 吻安在接宫池奕的电话,接通之前才知道他居然打了好几通。 “不好意思,有点吵,没听见。”她到了门口才说话,小小的歉意。 听筒里男人声音低低的,隐约听到了关门声,才道:“还在外边?” 她点了点头,“差不多回去了。” 宫池奕是一路给她打的电话,这会儿的确是回到家里了,阁楼里,保姆在门口候着他,显然是有事。 他看了保姆一眼,继续打着电话,“东里送你回去?” 吻安略微挑眉,不明白他怎么知道东里也在,不过转头看了看,见东里和于馥儿一起走出来,也就笑了笑,“东里算是被你的旧……” 话说到一般,又把习惯的说话改了回来,道:“被于馥儿看上了,他送于馥儿回去,我自己打车。” “没开车?”宫池奕皱了皱眉,又猛然才想起他好像牵她一辆车。 吻安笑了笑,“喝了酒开不了,干脆没开过来。” 他沉吟片刻,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而又沉着声:“我不在,少喝酒。” 娱乐圈什么样,他多少也清楚些,谁知道被哪只猪手揩油了? 她笑了笑,“知道……我之前忘了问,你去多久?” 宫池奕沉默着,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片刻才答非所问,“如果你说想我了,随时可以回去。” 吻安捏着手机,似笑非笑,“我最近比较火热,逢着人可能就会被拉去问几句,都问我既然你当初对于馥儿情根深种,我怎么还能当睁眼瞎接受你告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不明白小女人的用意,但她忽然说这种事,估计也没什么好,眉尾挑了挑,“你想怎么回答?” 她作势想了会儿,清清淡淡,意味不大的语调:“媒体都喜欢死磕,答是肯定要答的……说你朝三暮四,现在又对我情根深种了?” 他没说话,显然不赞同。 这样确实有辱他的英名,所以吻安又想了想,“要不,把三少那段瞎了眼的故事也给大家分享分享……” “顾吻安。”果然,他冷幽幽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点头,“嗯,在。” 他薄唇冷了冷,“一个仇你要记到什么时候?” 吻安浅笑,“就这么喜欢记仇,你早知道的,非要动我东西干什么?” 可能也不一定是多想报复他,但是电话都通了,他又好像没什么话要说,只好她找话题,不巧就碰上这个了。 电话里安静了会儿,听到他似是噙着唇角的质疑,“你这么不安分,我会以为,是变着法儿的把我弄回去,嗯?” 她听完皱了皱眉,又不疾不徐的一句:“那我还是自己看着回答吧。” 低眉,眼尾有淡淡的笑意。 没听他说话,电话也不挂,她只好看了看时间,“挂了?” 男人低低的嗓音:“不挂。” 她愣了愣,只好淡笑,陪着。 片刻,还是她找话题,因为不说话她别扭。 “你的公主刚刚问我们吵没吵架,看起来像还怕我欺负你。”她说。 大家都觉得她会欺负别人,而不是别人欺负她。 宫池奕伸手推了窗户,嗓音淡淡,“谁的公主?” 吻安淡笑,“于馥儿。” 男人动作顿了顿,他现在只确定一点,那就是女人但凡不在他眼前,就肆无忌惮,浑身都是胆。 “顾吻安。”他从唇缝里挤了几个字,“爷怀疑你现在是在挑逗我!” 不是挑衅,就是挑逗,兴许真是希望他立刻飞回去也不一定。 她却笑了笑,“确实没有,只是我今晚心情不错,喝了几杯舌头不太听使唤,所以话有点多,你多担待。” 男人薄唇碰了碰,“担待不了。” 他虽然沉着声,不过吻安也不是特别在意,一直淡淡的笑着。 电话打了好一会儿,她一抬头却看到了靳南,从车身下来,然后无声请她上去。 她轻轻蹙眉,好像明白他为什么明明没话说,又刻意不挂电话。 原来是为了确保知道靳南来接她了。 “我上车了。”坐稳后,她也报备了一句。 果然,电话那边的人一个气儿都不哼都把电话给她扣了。 这让吻安本来淡淡的笑意浓了浓。 靳南很少直接这样露面,但她认识他的脸,这会儿也隐约能看个侧脸。 比展北可能年纪大一点,稳重得有些沉闷,车内熄灯之前,看到了他浓密的眉毛尾骨处好像有个隐约的疤。 之前听说宫池奕差点被弄死,是他身边一帮人拼死把他护住了,也就是腿严重受伤那回。 她把视线收回来,没多问。 而全程靳南几乎都没跟她说话,只在别墅门口说:“太太,到了。” 进了家门,为了表示她的‘配合’跟乖巧,吻安特意给宫池奕发了一条短讯保平安。 那边的人高冷的回了一个字“嗯。” 又在她洗完澡出来之后,收到一个像是没忍住再次发过来的“晚安。” 她笑了笑。 这边的人挂了电话,从窗户边转头看了那头候着的保姆,“有事?” 保姆点了头,“老爷知道三少回来,一直等您呢,估计是有话要跟您说。” 宫池奕看了看时间,是有点晚了,但是了解老爷子的性子,也就捏着手机从阁楼往大院主楼走。 宫池中渊在书房。 见了他来也就一句:“回来了。” 宫池奕走过去,“您找我。” 老爷子指了指椅子,“坐。”然后直接谈正事,“内阁的事我都知道,你怎么想的?” 没想到老爷子知道这么快,宫池奕神色不见几分波澜。 老爷子看了他,“你之前坐轮椅的事,把我都瞒了过去,你的确是有自己的处事,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他们真的联署要罢黜你,寒声也不可能明着保你,你辛辛苦苦走到今天,怎么过来的,你自己最清楚。” 宫池奕大概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他也只低低一句:“安安现在是我妻子。” 老爷子看了看他,“所以我当初让你慎重考虑……难道为了顾吻安,为了一个顾南林,你要放弃这些?” “事在人为。”他依旧那样的笃定。 宫池中渊仓厉的眉皱了皱眉,“我也并非看不上她,但他们家的情况,你了解得还不够。” 宫池奕从椅子站起来,“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我既然娶了她,无论什么事,这一点是不会改的,其他事都可以去解决。” 老爷子看了看他,欲言,又摆摆手,也了解他。 只不过又稍微问了两句:“瞧这样子,人家小丫头对你没意思?” 不然他向来行事稳妥谨慎,这几年造势做了些绯闻,也到高调露面给谁告白的地步。 宫池奕知道他说的什么,笑了笑,“不能轻易征服的女人,反而情念坚定,日后越能相守,不是么?” 宫池中渊挑了挑眉,说法倒是一套一套的。 摆了摆手,“既然娶了,你有你的主意,只要你不出问题,我不多过问,什么时候让家里添个孙丁也不错。” ……宫池奕微蹙眉。 让她哪天能开口说爱都难,生个一儿半女估计久远了。 …。 东里把于馥儿送回去,半路上接了个电话,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于馥儿看到了。 “你着急吗?”除了顾吻安,他跟谁说话好像都是礼仪之内、不冷不淡。 于馥儿不刻意,但也听到了通话的好像是个女的。 挂了电话,东里看了她,“我绕道去一趟医院……”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馥儿已经开口:“没关系,我不着急。” 那就是她也可以跟着过去。 十几分钟后,卡宴停在医院门口。 余歌身上还是白大褂,双手揣在兜里,时而看过往的车,然后跺一跺脚。 今晚确实冷。 看到黑色卡宴,她就直接走了过去,因为知道那是东里的车。 东里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本来是想请于馥儿先下来,但是他的动作还没开始,余歌便笑着走过去,“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来。” 知道他这人不爱搭理人,所以她当然不会麻烦他。 但是余歌打开车门,直接要伸手进去找自己可能落在车上的东西时,余光看到了后座的于馥儿了。 愣了愣。 顿时有些尴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于馥儿,也知道宫池奕以前仔细对待过这位,但是余歌跟她几乎没怎么说话,更被说熟。 “那个……”她讪讪的笑了一下,东西也没那就退了出去,看了东里,眉头皱了皱,“你怎么没说……” 吸了吸气,笑着,“没关系,那……你们先去忙,我……”她指了指背后的医院,“我进去了。” 东里看了她一眼,冷不丁问了句:“你一直住医院?” 因为钥匙在他车上,说明这几天她都没回家过。 余歌笑了笑,“做这一行习惯了,没事了!你赶紧把人家送回去吧。” 她摆摆手,虽然因为顾老的事,她几天都泡在医院,真的很想回去拥抱自己的床。 “等着。”东里说了一句。 转身回他车上,副驾和后座都看了,最后拿着她的钥匙走过去,递给了她。 余歌冲他笑了笑,“谢了。” 东里表情淡淡,倒是又皱了皱眉,“让你父母开个门不行?” 他是以为她因为没钥匙才不回家。 这话让余歌脸上的笑淡了淡,略微抿唇,也许,以为是他觉得她别有用心,这么晚非让他送钥匙过来? 想到这里,余歌张了张口,笑意有些勉强,“实在抱歉,麻烦你了。”然后转身之际吸了一口气,还是转回来对他说了句:“我父母早年去世了。” 然后笑了笑,这才拿着钥匙进了医院。 东里意识到他随口一说可能伤到人的时候,她已经进去了,他又在门口站了会儿,上车离开。 车子启动后,于馥儿看了他,“你跟这位余小姐很熟?” 已经好几次看到余歌了,先前余歌是宫池奕的医生,但即便如此,于馥儿跟她没什么交集,面都没怎么见过。 东里没说什么,一路把她送回去,然后返回。 途径医院时,他停了会儿。 余歌接电话有点慢,好像没看来电就直接接了的,问他:“哪位啊?” 东里郁色的眉间微皱,“你走了吗?” 余歌这才看了来电,立刻放下筷子,咳了咳,“嗯,我已经走了,有事?” 总不至于因为她的麻烦而二次问罪吧? 说实话,之前为了让他和顾吻安有点什么,好把宫池奕炸出来,现在余歌的‘心术不正’见好就收,所以这小半个月,她跟他没什么交集的。 可别是希望她继续撮合,那宫池奕真生气起来也是比较严重的。 东里安静了会儿,大概听出了她在吃夜宵,才道:“没事,只是想说,刚刚有什么冒犯的别介意。” 余歌抿了抿唇,然后笑着,“没事,不知者无罪!”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余歌又忽然道:“对了!” 东里顿住动作,继续听着。 她清了清声音,“……上次的药费用,别忘了给。” 过了有两秒,东里才从皱眉忽然好笑,“五十多块钱,让余小姐惦记这么久,抱歉。” 话语里淡淡的业余让余歌皱了眉,“人都要向钱看的,我不拼命挣钱,谁养活我?贵公子不懂。” 好像隐约听吻安说过这位余小姐挣钱很拼命,东里挑了挑眉,“女人挣那么多做什么?” 余歌闭了闭目,好像连续三个人问了她这同样的问题,还挺邪。 她的答案也每次都不一样,笑了笑,半真半假,“挣嫁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嫁不出去?嫁妆不成,挣来养几个小白脸也不赖。” 东里对这种自我调侃只弄了弄嘴角。 …。 吻安一夜睡得还不错,酒精果然能沉眠,起得也就晚了些。 下楼时,白嫂笑着迎出来,“太太,您列出来的食材都买好了,吃完早餐就可以开始。” 她去厨房转了一圈,真真实实的笑着,“白嫂你很会挑食材呢。” 白嫂慈目的笑,“都是经验,做多了也就会了。” 她点了点头,一边走出来一边把长发扎起来,“您等我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好。” 那天从早上九点多开始,香堤岸的厨房就没闲着,开始还算是顺利的。 但吻安着实没想到做饭还需要注意那么多,原本要亲手给爷爷做一顿丰盛的,结果却是把她自己也弄进了医院。 宫池奕的电话响起时,他还在大院主楼用午餐,电话放在了他的阁楼。 保姆见电话一直响,只好拿着过来找他。 号码是白嫂的。 宫池奕抬眼看来,把手机接了过去。 宫池家历来家教严,吃饭基本没人打电话。 但他看了看来电,说了句:“是安安。” 老爷子点了一下头,“接吧,小丫头这个时间记者找你兴许有事。” “怎么了?”他接通,低低的声音,下一瞬就倏然眉间一紧。 一家子就看着他接完电话后匆匆起身,打了个招呼就疾步出了大院,对着院外的展北吩咐:“订机票。” …。 吻安醒来时,白嫂焦心灼灼的在床边看着她,“总算是醒了!” 她嘴巴有些干,脑门还有些疼,除此之外没太多感觉了。 “爷爷不知道吧?”她第一件事就问。 白嫂摇头,“太太放心吧,顾老不知道。” 她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不过白嫂下一句说:“不过我给三少打了个电话,三少也没说什么。” 吻安先是皱了眉,然后又松了一口气,“他出差,可能很忙,不用跟他说的。” 不过现在不仅是说了,宫池奕都已经赶回来了。 进房间的第一眼就在她脸上,步伐匆匆,眉峰一度拧着。 “没事吧?都检查了么?” 白嫂细致说了一遍,总之就是没大事。 宫池奕这才一改态度,黑着脸低眉盯着她,“没事你进厨房瞎捣鼓什么?” 吻安被他忽然黑着脸的训斥弄得愣了愣,微微张口,想说看他平时做饭很轻松,以为简单得很。 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抿了抿唇,“耽误你了吧?” 男人薄唇温冷,“不就是想让我回来?你倒是不惜命。” ……吻安抿唇,她真没有要把他炸回来的意思。   ☆、129、我现在说爱你也不信啊 安静了会儿,吻安才看了看他,“你要是很忙的话,我这边没什么事的,还是……” 还是以他的性子,好歹回来了,就不会亏待自己,缠绵一番? 她说着,看了看边上的白嫂,轻咳一下,没把话说下去,虽然一半揶揄,毕竟不太合适。 他从床边起身,“我去和医生谈谈,你给我老实躺着。” 说罢又看了白嫂,转身之际低沉,“随我出来。” 房间门口,吻安只能看到他的一小半肩膀,估计是在跟白嫂问话。 闭了闭眼,抬手摸了一下不知道磕到哪的额头,确实挺疼,难怪被拍晕过去了,不过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把什么东西弄炸了,那么强的气流,也不知道宫池奕的宝贝香堤岸厨房是否安好? 坐得累了,她又躺了回去。 门口。 白嫂略微低眉,“太太前些天开始,就说是想给顾老做顿饭,我也就没想那么多。” 宫池奕浓眉皱起,当初问她顾老有没有什么想吃,她倒是答得爽快,原来是想自己去做。 既然不想麻烦他,做得出来也就罢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叫什么事? 他也只得摆了摆手,“我去找顾老的医生,你去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迪韵今天休息,不过医生看到宫池奕自然是认识的。 顾老最近除了大多时间昏昏欲睡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对宫池奕的问话,医生点了头,“想吃什么,只要能吃得下,当然是随他高兴最好,没有特别的禁忌,就是尽量少油。” 从医生那儿回去,吻安房间里多了刚刚赶过来的东里。 东里是好容易没有通告在家休息,结果给她打了个电话,也没怎么来得及收拾就过来了,全身上下穿得很随性。 “你烧我的厨房还没烧够,勇气可嘉。”东里站在床尾,扫了她一眼,幸好没什么事。 吻安笑了笑,“以前不都你怂恿我的么?” 宫池奕进去的时候目光扫过东里,东里也就礼节性的笑了笑,“三少也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也没什么停顿,看了她,又看白嫂,“医生怎么说?” 白嫂道:“如果太太不觉得哪里疼,今天出院也是可以的。” “我没什么事。”吻安接了一句,“你忙的话,出院有白嫂就可以了,东里不也在呢?” 东里却从床尾挪开一点位置,丝毫不掩饰他不情愿当电灯泡的想法,直白道:“我还有事,就是过来看你一眼。” ……吻安抿了抿唇,笑了笑。 最后宫池奕准备亲自送她回香堤岸。 他们去办出院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东里。 “余歌家里没父母?”东里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嗯?”吻安抬头,反应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也只是皱了皱眉,“不太清楚,但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只知道她有个专门坑她的哥哥,余杨。” 东里对余杨算是略有耳闻,平时在圈子里经常能听到,就是不知道具体做什么,所以形象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还以为家里富裕供他这么挥霍呢。 问吻安余杨是做什么的,她当然也不清楚。 “你问这个做什么?”吻安抬头看着他,眸底淡淡的笑意,她之前是想撮合,但是最近都没顾得上,看来这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东里看穿了她,瞥了一眼,“随口问问,神经末梢别太丰富。” 她弯着眼笑,“不丰富,那你直接给我讲好了?” 然,且不说东里愿不愿意讲,宫池奕就没给这个时间,“我时间比较紧,有什么事,你们以后再聊?” 然后就把她从床上抱走了。 上车后,对着车窗外东里挥了挥手,转头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又看了身侧的人,“余杨家不是经商么?” 宫池奕给她系了安全带,眼睑微抬,“你要关心的人还真不少。” 她只好挑了挑眉,不知道他是因为行程被打乱,还是因为她跟东里聊得欢快才板着脸,也笑了笑,“就是忽然想知道,觉得余歌和东里还不错,东里家你也知道,怕地位不相当……” 男人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眸底又没什么笑意,“改行当红人了?” 然后一针见血的回答她:“我不照样娶了你。” 什么地位相当,家世相仿都没什么所谓。 吻安听他说完,顿了会儿,然后清淡的笑,“也对……”转头看他,“要么,你要是觉得吃亏,我再挣点钱,把嫁妆给你陪上?” 男人冷眸扫了她一眼,“你把自己陪上,比什么都够分量。” 她眼尾的笑意弯了弯,挽了他的胳膊,脑袋歪过去靠着,“遇上你,我是不是三生有幸?” 宫池奕任由她动作,感受不到她的浓情蜜意,只薄唇微动,“不照样时刻计划着怎么结束关系?” 虽然不那么你侬我侬,吻安已经很尽量的不让气氛变得太冷清,结果他一句话,她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半晌才从他肩上挪开,转了个角度,下巴支在他肩头,仰起脸望着他。 乖巧又诱惑人的姿势,只是陪上她浅笑沁凉的语调,整个便没剩多少煽情了。 她淡笑着道:“以前是,现在没有啊,以后兴许也就赖着你了,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况且三少都说了要认真待我,我总要给个机会才识相,真要结束,等你腻了,或者等你哪天把我伤了再说吧。” 背靠大树好乘凉? 宫池奕薄唇微微扯起,“我是不是该很荣幸?” 侧过身,把她即将落下去的身体接住,俯低的五官带了几分道不明的狷郁迷人,“顾小姐真是会伤人心,这种话,不说破不是更好?” 吻安淡淡的笑,仰脸看着他的眼,深如夜空,能把灵魂吸进去,只好低了眉,落在他分明的棱角之间。 “说出来显得我不那么虚伪呀。”她道:“不然你明知道我现在跟你计较着,面上又百般迎好,这么虚伪,你不窝火么?” 他眉峰淡淡戚着,抬手握着她巴掌大的脸,“有时候你可以更可爱一点,嗯?” 吻安笑了笑,也乖乖一句:“好啊。” 宫池奕莫名闭目,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他可能是找罪受,总觉得她这么逢迎他很不对劲,就跟她自己说的一样,虚伪。 偏偏她自己说出来了,把他堵得无计可施。 …。 他们回到香堤岸的时候,白嫂也几乎买了不少食材到家了。 在门口,她被他抱着,仰脸看了看他,“你要做饭么?” 现在可能是五点,正好是做饭的时间,不过他来回跑,再下厨,还是很累的。 想罢,她微皱眉,“我也不是非要做一顿丰盛的,你这么累,还是让白嫂去吧。” 宫池奕抱着她换鞋,然后低眉,“上楼,还是去客厅?” 她选了客厅。 被放在沙发上,吻安才皱着眉顺势抓住他的手臂,仰脸看着他,英峻的五官如常,路上跟他拌嘴,也没见他怎么样。 “你是在生我气么?”她问。 他总算略微蹙眉,问题来得奇怪,不过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比车上可爱多了。 俯首吻了吻她唇角,“我做饭很快,无聊就自己看看杂志,或者看电影。” 她的手没松,盯着他,“厨房被我弄得一团糟,你现在看起来也很疲惫,就别做了,万一一不留神又出什么差错……” 走不了,他干脆在沙发跟前单腿跪蹲,薄唇略微勾了勾,“担心我跟你一样,把自己炸了?” 她抿唇,显然无形中已经被他嘲笑了。 表情板了板,“那你去吧,我自己看电视。” 宫池奕没动,而是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烧个菜能把厨房炸了,说你笨还不可以?” 吻安侧过脸拿过遥控器,刚要按下去,手心就空了,脸被扳了回去,他从沙发前方吻下来,根本不顾忌白嫂随时可能走进来。 她刚刚抬手撑在他胸口,听到男人唇畔间的低哑,“你越挣扎,越能激发我的征服欲。” 刚要用力的手就那么硬生生的停了,可是任由他吻下去,她可能会断气。 他总算放开她,低眉,指腹在被吻得略红肿的唇肉上留恋,又没忍住要覆下薄唇。 幸好她躲了,轻轻喘着,“白嫂叫你呢。” 他笑了笑。 发现把她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她确实没聪明到哪儿去,老实得很,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跟他挣扎了。 …。 厨房里忙碌着,吻安在沙发上百无聊赖,也就到了厨房门口。 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白嫂也就退出去了。 宫池奕不经意扫了一眼看到她站在那儿倒也没说什么,于是她转身换了鞋直接进厨房了。 说实话,看他做饭是一种享受,只是看着都觉得菜的味道差不到哪儿去。 一盘热菜出来,见她眼冒光,男人低低的一句:“尝尝?” 吻安眉眼淡淡的笑,“好啊。” 不过她还没动手就被他打回来了,然后亲自给她喂。 看着她还没咽下去就连连点头,宫池奕眉梢都在放晴,“心是狠,好在舌头没那么刁!” 她就当这是夸奖了,干脆随着他的步子,怕直面菜锅,也就从身后环了他的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 “你自己学的厨艺么?”她问。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说:“以为腿是救不回来了,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否则更是没女人青睐不是?” 吻安笑了笑,“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能招惹女人?” 他居然也很爽快的点了头,“算是。” 这么坦白,她一时间挑了眉,“那时候应该是正对于馥儿殷勤的时候?腿不好,内阁不让你做事,闲着就每天获取美人放心?” 背对着她,宫池奕皱了皱眉,没应声。 吻安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继续道:“你好像以前经常给她做饭?经纪公司都能看到,所以都说你深情款款?” 每天给于馥儿做饭、送饭,那场景,想一想,其实也应该是很动人的,于馥儿居然都不动心么? 她皱了皱眉,安静下来。 他正好把火关了,忽然转过来,低眉看着她,移了几步到了冰柜旁。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吻安干涩的笑了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依旧低眉看着她,片刻才低低的开口:“我给她做过饭,你心里不舒服?” 她笑得深了,“没有啊。” 然后抿了抿唇,“若不是先前她一直吊着你不点头,你厨艺估计也没有这么好,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好事,我为什么不舒服?” 没错,一个好男人,通常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这一点是好,但想到这棵树怎么来,是个女人心里都会几分吃味。 一直被他那么盯着,吻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呼吸不太顺,只好略略吸气,话题有些乱。 “我确实没什么好不舒服的,虽然我本人不太喜欢于馥儿,但她的确是所有男人会喜欢的类型,身材、脸蛋就足够让人日思夜想了,何况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想拥有,对吧?” 于馥儿身上,吻安从来没想过什么优点,但她那个人确实讨男人喜欢,说不上到底哪里优秀,但其实放眼娱乐圈,她是很优秀的了。 她已经说完了,面前的人却依旧盯着她,墨一般的眉目间略微蹙着。 “你说这么多,我反而不以为是在嘲笑我当初瞎眼认错人。”他低低的道。 吻安略微低眉,又皱了皱眉心,“可能吧。” 然后笑了笑,“我好像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你继续……” 堪堪转身,已经被他的力道带了回去,后背抵到的冰柜有一点点凉,但他的唇是热的,热得有点烫。 有一瞬,吻安想,他刚刚让她尝尝菜品,他自己却不动嘴本就是故意的,因为这会儿他与她彻底纠缠,也算同等作用了。 “我刚说的话,这就忘了?”她在他怀里略微挣扎时,听到他唇畔间低低哑哑的警告。 但这一次她没停,掌心撑在他胸口,声音带着喘息的模糊,“……菜该糊了。” 宫池奕根本不理会,抽掉她撑着的手勾到他脖子上,彻彻底底吻了个够。 终于放开她,呼吸有些粗重,“老远跑一趟回来,也算没枉费。” 她靠在冰柜上没动,大半重量在他身上,又不忘温温凉凉的半嘲讽,“好奇你以前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遇上我就跟强盗一样。” 动不动就想吻,不给还要用强。 这话让宫池奕弯了弯嘴角,“正因为以前没有,都要补回来的,我从你十八岁开始惦记,现在又要受你嘲笑,还捂不热你这颗心,总要讨点好?” 捂不热吗? 吻安半阖眸,她现在觉得不只是心,身体、脑子都在烧,混混沌沌的。 挂在她脖子上笑了笑,“你非要我回应似的,但是我现在说爱你,你也不信啊。” 男人低眉,薄唇微扯,力道不轻不重的含咬她的唇角,“信就怪了!” 她那双眼,但凡笑成那样,就没有半点诚挚,别说什么爱。 看她软软搭在身上,他只好把她抱出去,放进沙发里,“能自己进去不能自己出来,就好好待着,也免得我跟强盗一样对你。” 吻安窝在沙发里笑着看他淡淡的隐忍,和一脸的不情愿,“不进去了,等你做好端出来。” 这回她是真的没进去了,一直等着他和白嫂把餐桌收拾妥当,去了就能吃。 不过她还是被他抱过去的,峻脸略微板着,“体谅你现在还是个病号。” 她笑,也没说不让抱啊。   ☆、130、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得深切 把她放下,又听宫池奕对着白嫂:“一会儿辛苦您把顾老那份送过去。” 白嫂笑着,“不辛苦!顾老知道三少下厨,一定高兴!” 宫池奕看了她,低低的一句:“她高兴就行。” 吻安看到也听到了,装作听不懂,只笑着帮他摆了摆餐具,看了他,“可以开吃了么?” 白嫂已经笑着退下去,没一会儿就出了门给顾老送晚餐过去。 餐桌上两个人,但大多时候是她在吃。 “你不饿么?”吻安转头看了他。 宫池奕又把弄好的才放她碗里,“吃你的。” 她笑了笑,还算有良心的自己吃几口就给他递一筷子。 吻安忙了这么长时间,很少这么悠闲的吃饭,慢慢悠悠的享用了很久,等她吃得心满意足,旁边的人才开始顾他自己。 宫池奕说:“坐着,陪我吃完。” 所以,他是要看着她吃好了,他自己才开始吃。 其实完全可以一起吃,但确实,她感动了,要忍住食欲和欲望应该是差不多的程度,他却做得很自然。 中途她脚刚放到地上,他转头看过来,视线放在赤着的脚,浓眉微蹙。 吻安只好收回脚,笑了笑,“想喝水。” 他已经放下碗,顺势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去。” 后来她喝水,他吃饭,偶尔非要往她嘴边递一筷子,不吃都不行。 这种小情调,让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蜷腿在椅子上,握着杯子看了他许久。 他接过她喝剩的水时,听她悠悠然问了一句:“哪天如果没了爷爷,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么?” 宫池奕手里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她提过顾老最近的状况,也没让医生跟她说。 放下水杯,看着她,“现在不情不愿的好像是你,这话怎么也不该你问?” 吻安笑着,淡淡的。 他把杯子还回来的时候,她嘴上嫌弃着,还是握在了手心里。 晚餐过后,他依旧不让她下地,走哪儿都是抱着她。 好像他刚站起来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好像非常喜欢抱着她到处走。 书房的榻榻米上没有放毯子,他从书桌转过头,又走了过来,“不早了,你先去睡?” 吻安摇头,“我都睡了那么久了,不困。” 他低头弯了弯嘴角,“想多跟我待会儿?” 她略微挑眉,算是默认吧。 低首吻了吻她,“那我去拿毯子?” 她点头,看了他,笑了一笑,“我还想喝水。” “好。”他淡淡的嗓音,又征询:“晚上喝杯牛奶也不错,有助于睡眠,嗯?” 她也点头,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离开书房。 等他出去了,吻安才一点点收起笑,低眉盯着自己的手机,显得心事重重。 屏幕上是放大的日历。 宫池奕出差时,爷爷也每天昏昏欲睡,但她尽可能找着空隙陪他聊天,那天也是。 “爷爷,那东西是我妈的陪嫁,对么?”她趴在床边这样问。 顾老靠在床头,略微皱眉,说话缓缓的,“怎么又忽然问这些了?” 她握了他的手,“爷爷,您就告诉我吧,不然我还是会想办法知道的……我就想知道,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陪嫁,为什么外公家,到现在都不愿我们家来往?我妈犯了多大的错连娘家都不认她了?” “吻安哪……”顾老实在没料到她为什么要忽然问这些。 这都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从儿媳妇走之后,这些事从来不会有人提及。 吻安轻轻搓着老人家的手,柔唇略微抿着,低眉斟酌思虑许久,才道:“我上次跟您说过,宫池奕对我很好,她不会让我和您出事,但是……” 略微吸了口气,“爷爷,古瑛有多狠,您是知道的,且不说他可能对宫池奕做什么,我不想哪天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无能为力,不说帮宫池奕做什么,但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抬起头,她那双清离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坚定。 顾老一向都了解自己的孙女,心硬,但她很聪明,倘若真的想做什么,那就一定会去做。 这才看着她,“你想帮宫池奕做什么?他身在内阁,你一个女孩子是帮不上忙的,说不定还会给他添乱。” 何况,他顾南林的身份在那儿,虽然已经退出许多年,但必定不少人诟病她,内阁那种地方,她根本靠近不了。 吻安笑着,“爷爷,我是那种给人添麻烦的人么?” “说实话,爷爷从心底里不希望你碰这些事,你喜欢拍电影就去拍,不用理会这些。”顾老低头,语重心长。 她却清清淡淡笑着摇头,“爷爷,宫池奕虽然喜欢我,但对我付出也不是他的义务,可他做得很好,我总不能受之泰然,万一以后我没机会还,现在有机会,总要做点什么的。” 什么都是相互的,她都懂。 顾老看了她,她不是那种情情爱爱都挂在嘴上的小女孩,尤其柯锦严之后,很多事不一定说出来,她心里却一清二楚。 片刻,她道:“宫池奕出差了,可能会很久。”又道:“我之前,收到过古瑛的一封邮件。” 所以,如果她没猜错,宫池奕这次过去,没那么轻易能回来,内阁应该很多事,小了一些意见不一的会议, 大了,或许,就是他被弹劾。 “不能让他知道古瑛和我的关系,所以我也没办法把这跟他说。”她抿了抿唇,“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您和我,他在那边做事没那么麻烦的。” 顾老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后来,顾老慢慢悠悠给她讲了不少。 “你外公家是支持新宿的,你妈妈当初并不知道你父亲和我还属于旧派,‘无际之城’是你外公给的陪嫁,希望附赠的权力能够护你妈妈一世。” “后来,两人情浓,你父亲拿走了‘无际之城’调了附属的势力支持旧派,你母亲一气之下抢回了‘无际之城’想把它还给你外公,甚至举报你父亲暗箱操作,撤回支持票……” “这事不小,旧派眼看着成功,又怎么能让事情发生?……你母亲……” 顾老略微哽咽,目光远远往出窗外,“你母亲甩掉你父亲出门,刚走出仓城就被截杀了,连尸体都找不全……爷爷欠了她……” “你母亲的案子,至今都是悬案,但新宿圈内,她是极度受敬仰和尊重的,因为你母亲的举动,新宿才能在内阁站稳脚跟,宫池奕或许听闻过一些,只是没跟你说过,毕竟他身为首辅,不可能不知道。” 或者说,谁也联系不到她和她母亲,以及古瑛的关系了,因为界内的所有资料都抹掉了。 吻安安静的坐在床边,轻轻低下眼睑,不言语。 “爷爷不希望你理会这些,是因为当初爷爷的勋章被收回时,一半是自愿的,因为那是我欠你妈妈的。” 如果当初他转投新宿,或者阻止自己的儿子作孽,儿媳妇又怎么会被旧派截杀,至今不得清白? “你母亲走之后,你父亲整个人变了,有时候爷爷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罢了,旧派对你母亲下手,又夺走了‘无际之城’,但是后来你父亲把东西拿回来了,放在我们顾家宝殿,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旧派会想尽办法找过来。” 果然的,这一次,旧派直接将顾家封了,时间压进秘密文档,外界根本不知道顾家为什么一夜破败。 “也是那一夜,旧派闯进家里之前,你父亲跟我断绝关系,抛下你离开,之后他怎么隐姓埋名,怎么寻欢作乐,爷爷从未管过,那都与我无关了……” 讲完这些,顾老显得很累,深情都变得恍惚,吻安握着他的手,不敢再让他讲下去。 可顾老摆摆手,“我今晚,也忽然想跟你多说说话,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爷爷。”她不准这么说。 老人只是笑一笑。 “爷爷知道你一直觉得政府冤枉了我,对我不公,一直想知道顾家被封的案子实情,爷爷一直不说,是怕你知道得太多,又被卷进去,因为你太好强,太聪明。可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会找宫池奕。” 他在病床上,不想跟孙女吵,也不想让她难过,也就同意了这桩婚事,就算哪天真的出事,宫池奕也会保护她。 那小子那天在床头跟他保证过的。 断断续续讲了这么多,顾老都几乎忘了一开始孙女问了他什么。 只是听到她忽然说了句:“那是不是,以后我把这个东西毁了,很多事就不会再这么纠葛了?” 吻安看着他。 既然那是外公送给妈妈的东西,东西毁了,背后的势力集团也没有了吧? 顾老皱着眉,“吻安呐,爷爷走了之后,不希望你涉险,希望你好好活着。” 毁掉这个东西,如果很轻易,早被亲家毁了,她若是去做……太危险。 吻安笑了笑,不危险,东西在宫池奕手里。 …。 宫池奕还没上来,书房里安安静静的。 吻安把手机放下,转头看了窗外。 天气冷,窗户上结了水雾,她映出来的脸变得模模糊糊。 “小心着凉。”她正要把手伸出去,身后传来男人不悦的沉声。 牛奶放到一旁后,毯子就把她包上了,掌心捂了捂她的手,剑眉微蹙,“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这么冷的天还开窗户专门冻手。 吻安仰起脸似是而非的巧笑,“我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像小孩,但是被你照顾了一天,感觉不只是小孩,而且还手脚短缺。” 他会来之后,她没洗过手,没下过地,吃饭几乎都是他喂的。 说罢,她很认真的看了他,“以前没人这么照顾我的。” 曾经也觉得柯锦严是个很体贴的绅士,但现在想想,好像跟宫池奕比,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因为柯锦严的那些绅士,可以对广大女性复制。 末了,她略微凑近,看了他,“会不会哪天,你也对别人这么好?” 宫池奕睨了她一眼,“爷吃饱了撑的去当个空调?” 她笑意深了深。 吻安伸手去拿牛奶,又被他阻止了,低低的道:“先把药吃了,晚了药效没了。” 一想药,吻安皱了皱眉,那药确实难闻,跟放久了过期姨妈巾……想到这个比喻,她自己都恶心了一下。 环了他手臂,“我已经没觉得疼了,不吃也可以的吧?” 宫池奕挑眉,慷慨的吻了吻她,然后一点余地都没有,“必须吃。” 她闭了闭目,又忽然看了他,“我吃完药,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男人嘴角噙着弧度,“吃完药好的是你,还要我给你送条件,这是哪家道理?” 吻安笑,“你最好。” 结果,她吃完药要他做的事,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只见她爬过去拿了自己的电脑,略微笑着,“上一次我的东西不是被你黑了么?我换了一套,你再试一次能不能进去?” 宫池奕薄唇勾起,原来是为了防着他。 他倒也点了头,但是既然要做,一点好处不讨不是他宫池奕的性格,看了她,“我若解不开,拿什么安慰安慰我?” 吻安很明白的笑。 …。 她把下巴支在他肩上,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弄,直到见他在关键处敲了一个相似建。 她终于笑了笑,低下角度在他鬓角处敷衍的亲了一下,“好了,不用解了,我要去睡了!” 可惜她刚要转身过去,就被一股力道捉了回去。 宫池奕懒腰把她抱过来放到腿上,“耍赖么?” 她眉眼弯弯,眸底却是精光,“没有,我已经安慰过了。” 他低眉,眯眼,“我这如狼如虎的光景,光吃素能对付得了?” 榻榻米面积不大,但缠绵足矣。 大概是考虑着她身体,他并没有太过分,要了一次,把她连同毯子裹进怀里,“牛奶恐怕凉了。” 她弱弱的哼了一声,嘴都不想张了还喝什么牛奶? 但是过了会儿,她想起了什么,睁眼看着他,“你是不是又要大半夜的走?” 男人听完低眉看她,“舍不得了?” 吻安摇头,“走了记得把温度调高一点,一个人睡晚上都会冻醒的。” 这话说来清清淡淡,但他听着像撒娇,俯首咬在她耳际,“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她已经盯着他了。 宫池奕只得笑了笑。 她亦是推了推他,“不闹你了,你有事快点处理,处理完睡觉。” 他眉峰轻挑,“处理完是不可能了。” 吻安挪了挪位置,看着他,“你这次出差,是旧派捣乱么?还是要准备苏曜检验期之后正式上位的事了?” 他低眉,“懂的还不少。” 她笑了笑,安静了会儿,看了看他。 “‘无际之城’附属权力带出来的票数,如果没有了,对你们有影响么?”她忽然这么问。 宫池奕是过了几秒才略有所思的看着她。 “那东西作用是不小,但即便没有了,也不过是少了你们争夺的一个点,干脆没了谁也没损失,你还少了被抢走的焦心,也不用费神为这个东西争斗,甚至你每天要担心有人对你下手,或闯进来伤害我。”她道:“要是没那东西,你会轻松不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许久,他笑了笑,“你想得还挺通透。” 不过他也说道:“但它既然在我这儿,我无权贸然处理,旧派发起疯也很棘手的。” 宫池奕并不知道‘无际之城’背后的故事脉络,关于那些事,随着它主人离世而被掩埋,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除了最后给苏曜上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吻安没有再接他的话。 他想把她抱回卧室睡,她也不想回,也就在榻榻米窝着,无聊了就往他的方向看看。 实在睡不着,她只好趴着玩手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宫池奕才发现她在盯着他。 薄唇微微勾起,倒没说什么。 未几,忽然听她悠悠然道:“我有时候会想,等爷爷真的走了,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宫池奕原本嘴角的弧度忽而散去,转头看她。 她很傲,很美,很优秀,但终究是孤苦伶仃没有错,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不免让人紧张。 他又一次坐到她边上,“胡思乱想,没了谁,也不会没了我。” 对啊,她现在知道身边多了个人。 “你会一直陪这我么?”她问得认真,转而仰起脸浅笑,“我很认真的说,除了我爷爷,你是对我最好的……我已经很偏心了,把晚晚都放在你后边了。” 虽然看着她笑,但宫池奕总觉得心里莫名,抚了抚她的脸,“既然知道我对你不错,还不知道怎么对我么?” 她却笑着,“都以身相许了,还能怎么样?要不,我用美色,帮你把旧派那帮老骨头都引诱来剁了?” 宫池奕蓦然弯了嘴角,“省了吧。” 有这份心也不错了。 末了,指尖在她腰间游走,“你这美色,除了我这儿,哪也别想用。” “痒!”她把他的手弄掉,也听他低低的道:“最近我会比较忙,过两天连续开会,拜托顾小姐再安分一段时间,我怕不能总这么说回来就回来,成么?” 吻安脑袋枕在他腿上,好一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忙你的,不用为我分心。”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无奈,“我操心自己都没这么仔细过。” 她点头,显得十分领情。 又听他道:“北云晚去哪了?不行就找她散散心,或者你物色物色新电影?” 她看了他一会儿,“你这想办法让我忙碌着转移注意力的意图好明显。” 怕她做什么? 还是她刚刚说了那些话,让他担心,到时候她想不开寻死? 宫池奕理了理她的长发,“这不是免得你胡来么?”然后把她抱起来,“太晚了,你去睡觉。” 她把毯子拉到身上,“我再等你一会儿。” 他只好妥协,起身去书桌旁,回头又不乏厉色的沉声:“把脚盖上。” 吻安很配合的把脚缩回毯子里,不过这回她一个待了会儿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昨晚表现还不错,他居然没走。 吻安早上醒来刚好见他推门进来,“醒了?” 她眯了眯眼,可能睡得太晚,眼皮难受。 宫池奕已经拿了热毛巾出来给她擦手,俨然把她当做病人仔细照顾着,好像少做了一样他就心里不舒服。 但其实她真的没什么事。 “先吃早餐。”见她看来,他低低的道。 早餐也是端到她面前,吻安明明被他擦过手,但指头都不用动。 只好抬眼看他,“你这么对我,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报答你?尤其以后的以后,我跟孤儿似的,更该讨好你一点。” 宫池奕嘴角扯了扯,低眉睨着她,“若是想因为我的好单纯报答,不如什么都别做,免得玷污我的感情,真想表示,你哪天好好想想怎么跟我办个婚礼。” 言下之意,除了心,他什么都不需要,不用跟他扯没用的。 结果她也只是笑一笑。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见过男人心硬的,我却怎么碰到你了?” 她笑着,又很认真,“我不喜欢说情话,字句组在一起谁不会?尤其我这种在娱乐圈混的人,这种事太简单了。” 宫池奕只当这是她回应不了他而扯来的借口,哪个女人不喜欢甜甜蜜蜜? 不过下一瞬,她倒是几分巧笑,美眸弯弯,“不过三少说情话我可能还是爱听的!” 他低低的睨了她,知道在说晚宴的告白,薄唇微动:“一个人唱独角戏惯了也会没意思。”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受威胁,但话是听进去了的,柔唇略微抿了一下。 宫池奕看了她细微的动作,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她昨晚说的话,“现在没想结束,等我腻了或者伤了你,怎么个意思?” 吻安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你是主导者啊,先惦记我的是你,自然要把大权给你踩公平了,若是我哪天伤了你,岂不被你抓回来撕了?” 也许见他不信,她只好挑了挑眉,“我是聪明人,也不喜欢欠人,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以后不会伤你的,你要伤我,我应该也不会恨你。” 那时候宫池奕是真的不知道她都在想什么,这些话,只当是她为了安慰他而随口说说。 …。 早餐还没吃完,他的电话就已经响了好几次了,但他都没接。 吻安看了他几次,“你该走了。” 他把电话按掉,嗓音依旧好听,“你先吃完。” 虽然只是极其细小,但他放了电话给她喂早餐的动作让她心里热热的。 转而浅笑看他,“是等我吃完,让我送送你么?” 宫池奕只淡淡一眼,“没什么事你就在家里待着,出去就让靳南载你去医院。” “我只是送你到家门口。”她淡笑。 他叹了口气,似是而非的认真,“知道你厉害在哪么?” 吻安笑着,“脸蛋?” 放下碗,宫池奕看着她,薄唇覆下,不急不狠,却让她逃不开。 末了,低眉望着她,“你厉害在,明明只随便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当做奢侈,若不是还算了解你,你这两天的表现,差点就让我以为爱得深切呢。” 说罢啄了一下她的唇,“我得走了。” 吻安点了点头,又抿唇,“那个,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一颦一笑,有那么随便么? 宫池奕只弯了弯嘴角,“吃完再睡一觉,有空我会给你打电话。” 那意思,她主动找他,大多是找不到的,吻安点了点头。 从卧室里能隐约听到他的车子离开,她依旧靠在床头,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根本睡不着。   ☆、131、往后,只剩她自己了 靠在床头,她把自己的电脑搬了上去。 想着昨晚让他解密的事儿,淡淡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但那也不是很重要。 她只是想看看他的手法而已。 书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她知道他安了警报系统,上次进他的电脑也费了些时间,后来他也把密匙换了。 白嫂上去看她醒没醒的时候,吻安嘱咐了句:“今天他的书房我去打扫就好。” 白嫂笑了笑,“三少的书房从来不让我进的。” 哦……她没注意。 白嫂下去之后半小时吻安才起来,简单洗漱后往他的书房走。 她知道‘无际之城’不会放在书房,但总能找到点线索。 ……十一点多,白嫂见她从楼上下来,略微蹙着眉。 因为她什么有用的也没发现。 “太太。”白嫂笑着看了她,“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找过您。” 吻安抬手按了按眉心,记起来电话好像被宫池奕关了。 “媒体么?”她一边往客厅走,一边问。 刚说完话,客厅电话又响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那起来坐进沙发里,淡淡的笑,“没通告么?” 东里正在车上,微皱眉,“我马上到你家,让人给我开门。” 吻安一皱眉,转头往窗户看去,又笑着挑起眉尾,“你是看准了男主人不在家么?” 东里已经把电话拿离耳边,瞥了屏幕一眼,“两分钟到。” 随机挂掉。 吻安不明所以,又看了看门口的白嫂,浅笑,“我朋友过来,给他开个门。” 她这么说是因为知道除了门禁、门卫之外,靳南肯定也在外边,白嫂说应该比她说好使。 五分钟后。 东里皱着眉往里走,车钥匙往门口的收纳盒扔。 “这儿。”吻安在餐厅,优雅的侧首看过去,然后见了东里不说气势汹汹,但的确来着不善的模样。 放下餐具,她颔首指了旁边的座位,“赶得很巧,一块儿吃午餐,白嫂的厨艺你可碰不上第二回了!” 东里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她,“你还有心思吃?” 她这才看了他,“怎么了?” 吻安一早起来只是忙着自己的事,然后就用午餐了,并没时间看新闻,所以不知道东里已经被炒得很火热。 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各个娱乐平台轮番播报的绯闻,她看了看他。 绯闻怎么了?以前他们俩也没少传,而且传的都是他被她睡了,也从来没见他理会不是? “照片还不错!”她评价了一句:“你送她回去被拍的?……这么不小心。” 这种半风凉的语调让东里闭了闭目,“这不是你的意思么?” 这回吻安放下遥控,“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再对你不好,给你挑绯闻对象都是亲自上阵,能给你配于馥儿?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现在要传也是他和女主角,于馥儿一个配角凑什么热闹? 不过,吻安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于馥儿最近对你什么心思,你自己不清楚,她没跟你说过么?” 东里手肘撑着膝盖捋了捋前额的发,显得烦躁又帅气,又皱着眉,“总之你把这东西给我压下去了。” 然后吻安听到了他很不客气、直白的一句:“我自己看着都恶心。” 她笑,“于大小姐听到你这么形容,估计要气死。” 好歹是广大男同胞的女神,居然被他说恶心。 吻安靠在沙发里,思绪微转,这还是这大半年来东里主动找她,之前都生气得不爱搭理。所以,她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 “要不然……”她想了想,道:“给你换一个女主?” 这样挺打击于馥儿的。 东里瞥了她一眼,“你能认真点么?” 她抿了抿唇,“我很认真啊,你也知道我一直擅长制造绯闻,不擅长压新闻的。” 这种事都是宫池奕那种人做的,她没那力度。 顿了会儿,她别有用意的建议:“余歌也挺上镜的。” 结果换来东里冷冷的一眼。 她只好笑了笑,“余歌不是圈内人,做她那一行也不适合露脸,还是算了。” 所以,没别的办法,就只有直接否认了。 吻安下午就有活动出席,正好把他带上,无论记者怎么轮番轰炸,全都否定,也因此,东里被追问有没有心上人,她在旁边站得都有点尴尬。 好容易从记者堆里出来,吻安听到他的话后皱起眉,“这个节骨眼,你还有心情跟我约酒?” 他只给她扔了句:“给我讲讲你的婚后生活。” 吻安原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哪知道,他居然是真的要听。 “能有什么特别的?虽然没感情就结婚,但区别不大,唯一好处是,各自该做什么做什么。但他对我也很好,相比于我来说,很称职……”她转过头,“所以,你问了做什么?” 东里开着车,沉默了会儿,冷不丁一句:“想着也要不要试试。” 这把她吓了一跳,“你被于馥儿刺激了?” 他才二十二,男人这个年纪不大,根本不用着急。 “东里简不在家,我每天要被二老轮流唠叨一遍。”东里皱着眉,再加上于馥儿的事,他倒还真想过随便抓个人先把名占上,总之是个形式,各不干涉,挺好。 吻安很认真的看了他,“你爸妈是老来得子,希望你赶紧结婚可以理解,不过你但凡结了,下一步应该催着要孙子了,所以适用于我的方式,对你不可取。” 想了想,揶揄道:“这两天我会找于馥儿,帮你劝劝她?” …。 见到于馥儿已经是两天之后。 吻安笑了笑,似是而非的认真,“于小姐挺肯下血本的,这种绯闻都敢传?” 她一个影后,跟东里比还是优越了很大一截。 于馥儿缓缓搅着咖啡,只是笑了笑,然后问:“你找我有事?” 她这么问也不奇怪,因为她们这几年确实极少交集,陌生得很。 吻安点了点头,抿了咖啡又放下,“你不是要去看稷哥哥么?帮我给他带点东西回去。” 这是小事。 所以,吻安接着道:“你回去应该能见到聿峥,他好像换号了,如果见到了,麻烦让他联系我。” 于馥儿不觉得她跟聿峥能有什么事要谈,所以皱了皱眉,“我最近没跟他联系,也许回华盛顿了。” 华盛顿……吻安轻轻蹙眉,之前也没想他和古瑛居然是同一座城。 如果宫池奕把东西放在聿峥那儿,岂不是容易被古瑛得手? “那就不用了。”她笑了笑。 从咖啡馆出来,吻安神色略微凝重。 她以为郁景庭和古瑛身上都有伤,有些事,紧张应该比她想象的要慢。 可下午到了家里,特意搜的新闻,内阁的情势已经很糟。 难怪宫池奕说这几天他会很忙,因为压力必定很大,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晚,还在晚餐桌上,她就接到了越洋而来的电话。 本来不想接的,想了想,还是起身出了餐厅。 “是我。”电话里,男人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好长时间没听到,看起来伤好得差不多了。 她淡淡一句:“我知道。”然后问:“有事吗?” “伤养得差不多,再过一周,我就可以进仓城了,会过去一趟。”他淡如青竹的音调。 吻安站在客厅阳台,笑得有些凉,“郁景庭,你救过我没错,但你也利用回去了,我既然不需要你的感情,更不会希望你插手我们家的事,你是他的继子,有些事身不由己,但有些事你可以选择,别让我真的对你存有怨恨。”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许久。 “我过去,不是想把你爷爷接走。”顿了顿,“工作需要,前半年的很多案子都要做的,已经耽搁一久了。” 吻安没说话。 “你还住在医院?”还是郁景庭先开了口,淡淡徐缓的音调,透着几分关切。 上一次宫池奕亲自把她接走的,要联想也能想到一些,但郁景庭没有去猜测。 吻安当然也不会说她和宫池奕住一起,那只会把他们的赌注彻底押在宫池奕和她的关系上。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她淡淡的一句。 郁景庭也不多说,“好。” 梁冰进门时,他正好把手机放回兜里,顺势抄手立着,神色有些沉,但他很少皱眉。 梁冰笑了笑,“怎么,等不及这一周过去了?” 郁景庭目光淡淡扫过,准备上楼。 途径时,被梁冰握了手臂,“我照顾你这么久,是不是得有点好处?” 郁景庭低眉,目光落在她握着的手指,手从裤兜抽出来,指尖捻着手机,用手机把她的手挡掉,淡淡的转过身,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知道郁景庭为人淡漠,不喜欢她接近,连一开始接触时的客套都省了,梁冰倒也不介意,笑了笑,看着他,“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都对顾吻安那么特别?” 她甚至不知道郁景庭到底和古瑛什么关系,非得要她亲自照顾?以往古瑛身边的男人想靠近她都不可能。 所以,她问:“还有,是干爹放心你的人品?还是另有原因,这么不介意你跟我走得近?” 继子当然不会看上继父的女人,或者说,就算送给他,郁景庭大概也不会多看梁冰一眼。 这些话,他自然也不会说,只转过身淡然移步,“少琢磨她,对你没坏处。” 梁冰忽然笑,“以前我不爱跟任何人计较,但还没人敢往我脸上招呼,你说我能不琢磨么?” 郁景庭的脚步停了一下,他没看到吻安打了梁冰,但知道这件事。 皱了皱眉,还是转身看了她,“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豪门千金,你不惹她,她不会动你,不要跟她比谁能记仇,如果你还没完没了,受苦的是你。” 也是说完,郁景庭才发现他对顾吻安是越来越了解了。 梁冰站在客厅笑得有些讽刺,“等她爷爷死了,她就是个破烂儿,还能多厉害?” 这样的话并没让郁景庭有多大的反应,继续缓步上楼。 …。 因为知道郁景庭过几天要去仓城,古瑛特意过来了一趟,这也是梁冰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见他。 “你先下去,我跟他说几句话。”古瑛习惯在跟郁景庭说话时支开梁冰。 梁冰温顺的笑了笑,“好。” 车子停在公寓外,梁冰就在车上等着。 古瑛的车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没有烟,没有酒,只有一盒还没拆封的纸巾。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他推门出来,往车上走。 梁冰把车启动,离开公寓后才在路边停下,从驾驶位出来,转而进了后座。 “说吧。”古瑛靠在座位上。 车里没开灯,但梁冰能准确找到他的下巴,轻轻攀上去,“等郁少走了,正好我也得去邻市赶通告呢!” 古瑛皱了皱眉,“不是说推了么?” 她笑了笑,“我想给自己在荣京买套房,今年要多挣钱……” 男人略微仰脸,“要什么样的让你给你去买就是了,挣钱只是让你打发时间。” “不……我得靠自己的本事买点东西吧,好不好?”她一边说着,软软指尖从他衣摆探进去。 “还有,我照顾了郁景庭这么久,我跟他无亲无故的,全看在你的面子上而已,都没有奖赏的么?” 男人似乎没多少动容,只是气息微微加深,“想要什么。” “今晚留这儿?”女人轻缓的声音。 得来古瑛淡淡的否定,她才不情不愿的皱起眉,“不知道的还以为郁景庭是你新宠呢。” 古瑛这才笑了笑,“没人跟你争宠。” 她满意的笑了笑,行为放肆的媚骨,长发拂开脑袋埋下去满足他。 …。 郁景庭站在窗户前,看着两小时后梁冰返回,并没什么表情。 但如他所料,一周后,他离开,她也几乎是一路随行,直到转机,她去荣京,他去仓城。 郁景庭抵达后除了换一身衣服洗个澡,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医院。 但被告知禁止探望。 余歌对他也算认识,但在走廊这头看到他就干脆折了回去,没去病房。 接到余歌电话说郁景庭在医院时,吻安还在一个活动休息间隙,皱了皱眉,“现在走了么?” “探望不了,应该是会走的,你要不要过来?”余歌问。 吻安想了想,“不了。” 只要她不去医院,郁景庭就找不到她,她现在不想跟郁景庭碰面。 于馥儿回去了,但聿峥依旧联系不上,看来她想从聿峥那儿套话是不可能了,偏偏,郁景庭能活动了,就说明古瑛也不会闲着。 宫池奕能应付过来么? “对了。”吻安挂电话之前又问了句:“东里找你没有?” 余歌皱了皱眉,“找我做什么?他病了?” 她挑了挑眉,按照上次的状态,他应该有所动作才对,难道真的拉一个路人去? 正想着,电话里余歌似是不大乐意的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 吻安笑了笑,“那我先挂了?” 这下好了,本来想着搭个顺风车,十二月的天,雨下成这样,她根本出不去。 好像郁景庭出现的好几次,都是有雨,她蹙了蹙眉,老天都在替她悲哀被这父子俩弄得团团转? 宫池奕的电话响了两次之后她才听到的。 他那边很安静,开口就问:“下雨了么?” 她略微愕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看过仓城的天气,“靳南不在身边?” 吻安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等会儿雨停了再走。” 这是他走之后第一通电话,显然也是时间比较紧,否则不大可能在这个时间打给她。 “我看到新闻了,你很累吧?”她拉了拉围巾,把自己裹得更严实。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倒是不打算跟她多说,“还可以……脑袋还会疼么?” 她笑了笑,“你走的时候就好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比她自己还操心。 这个电话,他好像真的就只是打过来叮嘱几句,没有更多的内容,“一会儿叫靳南接你回去,晚上早点睡。如果一个人无聊,我让三姐过去陪你?” “不用。”她连忙拒绝,不太喜欢跟不太熟的人交往,虽然算是家人。 “她或许也有事要过去的。”宫池奕坚持了一句,她只好不多说什么。 转而想了想,郁景庭入境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但还是跟他提了一句。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似是几不可闻的说了句“这么快?” 她皱了皱眉,“什么?” 但他没再说下去,只笑了笑,“做得不错,回去有奖!” 吻安撇撇嘴,“才不要你什么奖赏……你那儿下雨么?” “怎么了?”宫池奕淡淡问了句,抬头看了一眼提醒他到时间的余杨。 电话里吻安说了句:“下雨你腿不是会难受么?” 说完这一句,她听了好一会儿,那边一直沉默着。 “喂?”她以为他挂了。 片刻,却听他略微带笑的低沉,“算你还有点良心!” 紧着时间,他又问了几句顾老的情况,挂断的时候倒也不显得多匆忙,“靳南马上就到,你再等等。” 末了又刻意带了警告:“知道该离谁远一点?” “郁景庭?”她笑了笑,“嗯……我都告诉你他过来了,其他的可管不了,再者,你惹我生气的事儿还没过呢。” 挂掉电话,她依旧淡淡笑着,抬头却已经看到靳南侧身避过行人,大步往她身边来。 车上。 “去一趟医院吧。”吻安还是说了句。 天色昏暗,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并没有立即下去,只是往周围看了看。 看起来,古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让人在医院周围盯着。 “笃笃!”车窗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郁景庭早该走了,一转头,他却已经站在窗外,低眉淡淡的看进车窗里。 下车前,她看了靳南,“你等我一会儿。” 但是开车门,郁景庭略微弯腰对着驾驶座:“不用等她,我送她回去。” 进了医院,吻安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只是看了他,淡淡的,“我不会让你进爷爷病房。” 郁景庭低眉安静看了她许久,声音低低、淡淡,“……吻安。” 她先一步继续道:“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既然是有工作,那就去忙你的工作,我最近也不闲,没时间跟你周旋。” 对于她的冷淡,郁景庭早有预料,淡然立在她身边,“你怪我没照顾好顾老?” 吻安只柔唇微扯,“不敢。” 他和古瑛都一样心思阴,她哪敢怪罪? “如果没事,你以后别来这儿了,我爷爷也不会想见到你,也免得我担心。”说着,她看了他,“我请求你,可以么?” 从上次跟她聊了很久之后,爷爷精神不济,她进去的次数都减少了。 郁景庭看了她会儿,终究是没说什么,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转过身,“司机还在等我。” 郁景庭才薄唇微微抿起,“宫池奕的人?” 她也没打算隐瞒,看了他,“你们不是在跟他作对么?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找他无可厚非。” 她把他们看作敌人,郁景庭稍显讽刺,也道:“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安排,把那个自己打发了。” 虽然语调淡淡,但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吻安笑了笑,看他,“是不是先给我安排住所,然后派人守着,等哪天要对宫池奕做什么了,我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郁景庭看着她的敌意和嘲讽,“你弄反了,是他在对付你爸。” 她看了他,辨不清表情。 郁景庭接着淡淡的道:“别以为他见着古瑛你对手下留情过就会手软,你不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当然。”郁景庭看了她,“他们如何,我不插手,所以至少,你可以对我放心。” 她笑得恣意了些,“对一个曾枪口顶着我的人放心?你在跟我讲笑话么?” 干脆,她决定今晚就在医院住下了,免得靳南也被跟踪。 郁景庭走之前看了她很久,她倒是自顾躺下了。 …。 因为临时住一晚,她没怎么留意,一早起来感冒就找上来了,更是不敢进爷爷病房。 原本以为只是小感冒,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吃了两顿药对付过去,该工作就继续工作。 头两天,郁景庭是比较忙的,第三天才又去了医院,正好遇到她拿着药跟余歌站在走廊那头。 “找你的?”余歌看了看郁景庭,又道:“顾老这边还是别让进去了。” 吻安笑了一笑,“我知道。” 余歌:“那我先去忙了?”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郁景庭走过来,皱眉看了她手里的药。 “感冒了?” 她现在觉得肢体酸痛,实在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想了想,不让他知道香堤岸的话,她居然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 乘他的车到梨园时,她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强撑着精神下车。 落进他家沙发,她才皱了皱眉,“我手机呢?” 声音不大,郁景庭看了她的动作才领会过来。 她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像守在顾老身边而刻意压低,告知白嫂今晚不回去,这两天可能都有事,让她不用担心,也不用跟宫池奕报备。 说实话,吻安很讨厌感冒的感觉,哪里伤了病了还知道疼,疼也能忍,但感冒全身疲软,头重脚轻,晕得连腿都不是自己的。 吃过药,她一阵阵的打哈欠,也不忘看了郁景庭,“你不走么?” 按说这是他的房子,他想留就留,但郁景庭听完她的话倒也沉声,“我这几天都不住这儿,你放心,等你睡了我会走。” 她就真的放心了,强撑不过的昏昏睡去。 郁景庭陪了她许久,凌晨才离开梨园去住酒店。 第二天又一大早回梨园,如此反复的过了两天。 吻安几乎没出过门,一是没别的事要忙,二是免得郁景庭’费心’的跟着她,她躲得也累。 “你不用忙吗?”见他每天都出现,她今天总算能自己起来吃饭,放下汤匙看了他。 郁景庭只淡淡道:“还好。” 见她放下汤匙,伸手把碗拿走,早餐往她面前推了推,“今天都会在这儿,晚上走。” 她皱了皱眉,是看她今天状态比较不错,怕溜了? 也不打算跟他僵持,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 郁景庭住的这个园区很安静,是他喜欢的环境,但对于现在的吻安来说,显得有些闷。 电话没有未接,也没有短讯;他这地方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杂志。 郁景庭大概是看出来了,再到客厅来,把他的笔记本给了她,看看电影总比闷着好。 “你不用管我。”她没注意到他下来,半个身子趴在沙发上,看起来过分随性,也就转过身坐着。 他把电脑放下,看着她又几不可闻蹙眉,折回去拿了一条毯子回来给她盖上,“要处理的东西比较多,晚餐可能晚一些做,饿吗?” 她这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又怎么会饿? 他回去工作之后,吻安的确随意点了一部电影,但基本没看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郁景庭坐到旁边,拿走她腿上的电脑时,她费力的睁眼看了看,“几点了?” 两天没去医院,她一直担心医院什么时候来电话会错过。 郁景庭只是淡淡回答:“你接着睡。” 他的厨艺并不算好,做了两天有点黔驴技穷,菜谱还没看好,所以不着急她醒过来。 她本来是想起来的,硬生生被他的力道窝进沙发里。 抬手托着她脑袋把头发理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笑,低垂的视线落在她阖上的眼睑。 可能有些事是冥冥中有注定,这一幕,他在那边养伤时竟然梦到过,奇不奇? 那时候半夜醒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画面怎么会出现,她当时应该恨不得躲他三丈远才对。 傍晚时分,天色逐渐黑下来,这几天格外喜欢下雨,虽然风声大雨点小,但听着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饭做到一半,郁景庭去客厅关窗户,来不及帮她添被子,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 睡得迷糊的人动作比他快,几乎是本能的一把去够手机。 手机’哐当’一声擦过茶几边掉落,连带她也差点滚下去。 御景园实实在在的拧了眉,快步过去把她放回沙发,又转手去拿她的手机,没给她,直接帮她接了。 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略微的焦急中更多的是程序化的通知,“顾林先生突发状况,麻烦家属尽快赶过来。” 虽然说是突发状况,但其实医生是料到了的。 所以吻安过去的时候,医生看了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来时匆匆忙忙,根本没心情换衣服,身上是郁景庭的外套,长发披下来,显得有些糟糕。 意外的是,吻安除了一直皱着眉,脑子有些空白之外,她竟然没哭,坐在病床前话也不多,但偶尔会笑着说上两句。 医生进去之后,她不能再在里边陪着,坐在长椅上眼神恍恍惚惚。 郁景庭买来的晚餐,她没胃口碰,他握她的手,试了一次之后没力气抽出来,干脆闭了眼。 “如果我撑不住了,你想办法弄醒我。”她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握着她的手是冰凉的,“你可以睡会儿。” 但是她很冷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很轻,“如果我睡了,再睁眼,恐怕永远不见到了。” 没有吃饭,身上穿得又不够,她自己都能感觉逐渐变得沉甸甸的脑袋,想着办法来转移注意力。 试着给宫池奕打电话。 不通。 又给他发短讯,但是没有回复,把手机捏在手里很久,直到被郁景庭拿过去放回兜里,她才疲惫的闭了闭眼。 可能是一种感应,她知道爷爷过不了这个年,上一次长久的聊天之后,她甚至好像也知道他最近不是无缘无故嗜睡。 那晚怎么过去的,吻安已经恍惚了。 但是早晨没有太阳,她还是觉得一看窗户就觉得刺眼,刺得能把人的孤单放大数倍。 医生说爷爷走了的那一刻,她是低着头的,极力忍着,不知道在忍什么。 郁景庭把她埋低的脑袋放在他胸口,眼泪没有生息的被蹭掉。 彼时,她想到的是宫池奕的话。 他说“没了谁,也不会没有我。” 可是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个几个短讯,一直没回应。 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没能撑过去。 …。 顾家已经没有其他家属,顾老走了,顾吻安在他床边晕过去之后,所有事情,是郁景庭在忙。 吻安中途试着一定要亲自来,郁景庭干脆松了扶着她的手。 她就那么直直的摔到地上,头顶传来他淡淡愠怒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怎么去处理后事?” 他把她托起来,抱到床上,“于情于理,我也该喊他爷爷,由我去做没什么不合适。” 顾老之前说,顾家已经没了,临了也不过一堆白骨,不用弄得人尽皆知,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换句话说,就算想弄得有些场面,也不会有谁来悼念。 医院、殡仪馆、墓园的跑,虽然程序不复杂,事情也算多,但郁景庭一个人忙起来也比较费神。 但他做事有条不紊,并没跟她说过什么,只是告诉她:“葬礼那天,你要坚持一下。” 这两天并不是她不想,而是怎么吃药怎么打针,脑子依旧是浑浑噩噩,根本站不起来。 明明才过了两天,她就像熬了两年。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葬礼的前一天,她在客厅阳台透透气,一起来就晕,只是靠着。 有人按了门铃时,郁景庭去开了门,她并没怎么在意。 直到那人一言不发,径直往她走来。 她落进结实的胸膛,大衣还带着冰凉,嗓音低低的,“我回来了。” 吻安没有抬头,只是深深埋进去,带着一点点埋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宫池奕拥着她,掌心落在她背部,“对不起。” 他一直开机,但回过来时,她的电话反而关机了,问了余歌才知道顾老的事,扔了所有早就安排好的会议,一个字的交待都没时间留,全让余杨想办法压着。 顾老的事是郁景庭安排妥当的,宫池奕知道,原本他是打算对他道个谢,但在葬礼上看到古瑛,又听到简单悼词时,他没了那个想法。 吻安在墓前跪了好久,但自始至终没看过古瑛一眼,来去都是宫池奕抱着她。 他把她带回香堤岸,从车里,到卧室,几乎一刻都被松开她,大衣都是白嫂帮着脱下。 把她整个放进被窝里,侧身拥着她,“想吃什么?” 她摇头,声音几不可闻,“你陪我待会儿吧。” 他说:“好。” 关于古瑛和郁景庭的身份,他一个字也没问,因为能出现在葬礼家人席中,她却从来不提,想必是不情愿。 宫池奕以为,至少顾老能等到他这次出差回来,否则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卧室里一片静谧,她一直闭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所以一直陪着。 白嫂上来问话时,宫池奕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晚餐他去做。 …。 宫池奕做饭时,隔几分钟会上去看她一眼,直到整顿饭结束,她睡得很沉,但不得不把她叫醒。 白嫂看着太太一副萎靡,也跟着心疼,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抱她的时候就像对待小孩,这个晚餐就没放她下来。 饭后白嫂把药给了三少。 她看到了,却是看了他,“可以不吃吗?” 眼神里带了些恳求。 他深眸低垂,“你已经病了很多天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嗯?” 从郁景庭那儿知道的,她吃了不少药,卯足了劲儿好像第二天就要痊愈一样,现在却不想吃了? 吻安一双眼有些肿,看了他,许久才轻轻的声音道:“你回来我就可以不吃了,我可以靠你。” 他不在,她想下一刻就站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做掉她该做的事,但是没拧得过。 宫池奕看了她好一会儿,蓦然胸口酸涩,手臂微微收紧,薄唇落在她唇角,“好,不吃。” 依旧把她抱回卧室,陪她躺了好久,他才给余歌发短讯。 她不想吃药可以不吃,但病不能拖,趁她睡着让余歌过来打一针。 余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又看了宫池奕,“我试着联系过你,联系我哥,谁都不接电话。”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吻安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说话,也不做事,很多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大半个月里,宫池奕一直陪着她,吃饭、洗澡、看书、睡觉,他一定都在她边上,不问她也不扰她。 古瑛和郁景庭都来找过,宫池奕一概不见。   ☆、132、你乖乖的,否则真怀上了 她好容易睡了,宫池奕去了书房,回来了这么多天,他居然还是第一次进书房。? 初迈步进去,目光扫过看起来并无异样的摆设,眉峰几不可闻蹙了一瞬,又放松。 他知道她进来倒腾过,反而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还没到书桌边,手机震动着。 他一手撑着桌面,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接通。 “三少。”靳南的声音:“郁景庭求见,等了一上午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郁景庭像无事可做的人,把时间都花在香堤岸门口了。 他棱角微俯着,指尖不成规则的磨着,片刻才薄唇轻碰,“让他等着吧。” 挂掉电弧,他站在窗户边,看起来悠哉淡然,眉宇之间却是思量集结。 单手别进兜里,捏着手机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裤线,站了许久,他还是转身玩外走了。 临出门前进卧室看了她,额头落了吻,下楼又嘱咐白嫂,“她醒来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让她自己喝水,我回来再说。” 白嫂连忙点头,“好。” 白嫂知道,先前太太说口渴,给了她一杯水,结果端不住,洒了一床,她自己也湿漉漉的。 虽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那时候她洒了水,也仰着红肿的眼自我安慰说“看来是病到退化了呢!”,但那种自嘲又虚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所以,三少现在别说吃饭,连喝水都要亲自喂。 …。 从别墅园出去,到门口距离不算很远,走路也是可以的,但宫池奕不想浪费时间,怕她醒过来,直接开车出去,在门口停住。 郁景庭的车也停在门外,他靠在车子边上,眉头皱在一起,见了宫池奕才看过来。 宫池奕下车走过去,嗓音很沉,带了几分冷漠:“我的时间不多。” 郁景庭也不拐弯抹角,“我去看看她。” 宫池奕嘴角略微扯动,“有什么话,或许我能帮你转达,如果她想听的话。” 郁景庭眉头依旧轻轻皱着,思量许久,终是看了宫池奕,“你这样绑着她没有意义,她现在身体很弱,精神恍惚,需要的是家人、是疼爱,不是三少这种强霸欲凌的禁锢。” 空气里略微安静片刻。 宫池奕嘴角的弧度更甚,嘲讽也显露无疑。 “郁少不愧是做这一行的,用词很精妙。”他嘴角染上冷魅,看了他,“不过你大概是不太了解我,也不了解她,我是喜欢对女人用强。” 然后深眸勾着笑,“巧了,安安喜欢这么跟我相处,强有强的滋味,是不是?” 宫池奕清楚那个现在虚弱到恨不得时时刻刻靠着他的女人,她心硬,嘴上从未说过半个字的甜言蜜语。 可他不急,爱这种东西,哪那么轻易就圆满? 郁景庭素来觉得宫池奕是个绅士,有他非凡的地方,这会儿却拧眉,“你对她用强?” 宫池奕漫不经心的双手放进兜里,“郁少,你我算不得多好的朋友,但好歹有一定的交情,本少劝你一句,觊觎谁都可以,安安?不行。” 郁景庭迎风口站着,淡漠的眼轻轻眯起躲避冷风,又笑了笑。 “三少也心里明白,只要你抓不牢,她就会选我?” 冷风扫过来,宫池奕只穿了西装,没有大衣,没有围巾,一张峻脸在风里显得越是凛冽。 只听郁景庭继续道:“如果她真的把你当回事,早该与你说清我的身份,提及我跟她之间的事。……想必,她从未提过?” 宫池奕薄唇抿着,唇沿被寒风削得些许锋利,冷硬的下巴微微收紧。 不言。 又转手捻出一根烟,侧过身,低头点了打火机,复又转过来,吐出烟圈之际,那点隐忍也随之掩去。 他曾介意的,就是她几次三番都不肯说这些事,她背着他的计划里会提及别人,唯独没有他。 但这些,他等她说便是,不需要外人插半个字。 手放回裤兜,轻弹烟头,他看了郁景庭,“郁少是觉得,你们在一起,能亲上加亲,皆大欢喜?” 男人嘴角微微扯起,看着郁景庭几不可闻的揣度,继续:“她从未提过除了顾老以外的家人,但你们却出现在顾老葬礼,而她没有驱赶,她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哥?” 宫池奕让聿峥查了古瑛那么久,古瑛在这方面的确谨慎,丝毫没露馅。 如果不是听沐寒声说,他父母可能还在某个地方逍遥,宫池奕倒也不会想到当年的顾启东诈死、隐姓埋名。 再想一想当初古瑛对吻安的态度,这事也并不难想通了。 郁景庭转过身,“既然三少已经猜到了,无论出于哪个身份,我想我都比你更适合照顾她。” 这话却让意欲抽烟的人停住动作,深眸满是笑,“家人么?郁少来这儿跟我要人,古先生却在另一边忙着拿走’无际之城’,你们这家人,可笑的默契之余,能否多点真情?” 郁景庭微皱眉,音调淡淡,“你们之间的纷争,我不参与,也不喜欢她被卷进去。” “这就不必郁少费心了。”宫池奕灭了烟,目光沉定的看了他片刻。 才道:“日后,我应该是她唯一的家人了,所以回去劝古先生,不用白费力气,有必要,我会去见他的。” 话音落下,他把手机从内侧兜里贴到耳边,低沉,“她醒了么?” 下一瞬,他的声音以耳力可闻的程度温柔下来,因为电话里是她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他的嗓音极度醇柔:“我马上回来,两分钟,嗯?” 一边挂掉电话,他甚至都没看郁景庭一眼,车子甩尾后急速朝别墅园内驶去。 吻安把电话还给白嫂,转而往床边挪,赤着脚下地,去窗户边靠着,“白嫂,有水么?” 白嫂张了张口,说:“三少马上就回来了。” 她先是转过头来,愣了愣,然后忽然笑了笑,明白白嫂的意思。 宫池奕进门便一步三阶的往楼上走,一进卧室见到她在窗户边,眉峰沉了沉,责备之余淡淡的心疼,“风很大,怎么站这儿……鞋也不穿!” 嘴里说着,已经把她抱回去了。 吻安仰脸看了他,笑了笑,她现在在他眼里,彻彻底底连个小孩都不如。 声音并不大,勉强笑着跟他打趣,“万一你哪天不在家,我会不会渴死?” 他略微蹙眉,反应过来后勾起嘴角吻了吻她,“好容易才有点力气,还敢拿来惹我?” 这边白嫂已经把水倒来了。 她坚持要自己喝,宫池奕自然不会答应,脸色都沉了一个度,“乖,再不喝就凉了。” 吻安摇头,仰起脸看他,又轻轻勾了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下巴,声音轻缓:“我可以自己喝。” 无奈,他拧不过她,一眼不离的看着她喝下去。 她双手握着杯子,对着他笑了笑,“我这感冒,确实跟洪水猛兽似的。” 可能心理垮了,病自然是要肆虐一番。 她握着杯子,放下置在面前,没松手,只是略微低头,许久才缓缓道:“其实,我花了很久去准备,好让自己立刻适应这种状况。” 可是从顾家彻底被封,到爷爷去世,没有给她那么充足的时间。 抬头,她笑得很缥缈,“我当初找上你的时候,其实就做好了孤零一人的准备,正因为只会剩我自己,所以觉得就算你开再糟糕的条件,应该也没什么所谓。” 他把水杯拿走,帮她把长发理到耳后,“你不是孤零一人,还有我……只要你愿意,再生几个出来给你做伴也没多难。” 这话让她稍微愣了会儿。 然后弱弱的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会陪我的,否则早就带爷爷走了。” 这话可能会让他生气,所以吻安看了看他,好在他没什么反应。 “不过……”她抿了抿唇,有些为难,“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想……要小孩,但是,我需要些时间……” 他并不打断她,让她自己说下去。 吻安抿了抿唇,道:“再者,爷爷刚走,我就急着表现出对你有多爱,你估计也不信,那只是我怕自己孤单而靠了你,对不对?所以……” 宫池奕见她吞吞吐吐,也就弯了弯唇角,“我明白,不是给你压力。” 转个方向跟她并排,往床头倚靠,顺势把她拥在怀里,道:“我不着急,等你一样的喜欢我,等你心甘情愿了,我们再要……当然,无论是不是二人世界,我对你不会变。等真有了孩子,你若无聊了,就让他回来闹一闹,嫌他烦了就扔到国外去。” 吻安忍不住笑,“你当小孩是玩具呢?” 男人挑眉,嗓音低沉悦耳:“他想要温暖,长大了自己找另一半去,我唯一任务就是宠你,你若太注重小孩,我可能也会吃醋的。”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听他这么说,吻安竟然觉得时光唯美,孤零一人,也其实真的不可怕。 在一起庆幸,她当初找了他,而不是对柯锦严死缠烂打。 命运真奇妙。 那天两人聊得久了些,可能是因为她精神好多了,又睡得太多,一直聊着也睡不着。 倒是把疲累了许多天的宫池奕弄得眼睑微阖,拥着她的手臂拢了拢,低低的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笑了笑,明明是他自己想睡。 不过她也点了点头,脑袋温顺的趴在他胸口。 可实在是没什么睡衣,别的地方没力气,手指就在他胸口抠抠弄弄,直到被他握住压在胸口,低哑的嗓音自他喉咙低鸣:“不要玩火。” 吻安自然听懂了,也就讪讪一笑,不动了。 可是又问了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闭着眼,听完缓缓睁开,眸眼垂下来,视线打在她仰起来面着他的五官上。 很显然,火已经被撩起来了。 她最近生病加悲恸,整个人只要乖一点便显得十分柔顺,柔得直往人心口钻。 她巴掌大的脸蛋仰着,淡到不可闻的笑,丝毫没意识到他眸底苏醒的欲望。 “你这么问,我会以为,现在就要给我生一个?”他低低的嗓音,尾音微挑,勾起了许多不安的因子。 吻安想摇头,下巴已经被他轻轻勾了过去,俯低五官吻下来。 又干脆将她整个人拖到他身上趴着,呼吸粗重,唇齿间是许久不曾而控制不了的缱绻吮吻。 能清晰感觉到他那一触即发的欲望抵着她,吻安才撑了他的胸膛,实则没什么力道。 但他已经停下来,极度隐忍的呼吸,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你乖乖的。” 吻了吻她的发髻,又道:“最近事务繁忙,以为回不来,回来你又这副样子,我可没吃药。”然后低眉睨着她,“还敢招惹我么?” 他没吃药,再招惹,说不定就真怀上了。 她讪讪的笑,摇头,“我不招你,你睡。” 话是说着,也没打算从他身上下去,而他也手臂环绕。 对他这副精硕匀称的体魄来说,她就算在他身上趴着睡一天也不会觉得累,他反而喜欢这样的亲密。 所以吻安真的就在他身上趴了很久,直到无聊得自己也跟着睡过去了。 …。 宫池奕醒来时,她偏头枕在他宽阔的胸膛,随着他呼吸,小脸也跟着一起一伏,就是半个脸快被挤得变形了也怎么看怎么好看。 “要不是那年见到你,我现在该过得多无趣?”他几不可闻的低沉,笑意爬上嘴角。 下床之前吻了又吻,终于关门出去,下楼。 展北候在客厅,显然是有急事。 宫池奕也不疾不徐,进了客厅后在沙发落座,问:“怎么了?” 展北皱着眉:“三少,也许是古瑛给旧派放了消息,内阁那边逼得更紧,势必要您把东西交出去。” 呵!他扯了扯嘴角。 古瑛为了得到东西,法子倒不少,真要跟旧派狼狈为奸? 他只是把玩着手机,许久才道:“给古瑛传个话,就说我过几天跟他见一面。” 也不至于他真的找旧派毁了自己,好歹,也是她父亲,他就做这一会好人吧,感激他生了个好女儿。 …。 晚餐,依旧是他做。 因为吻安总算这么久以来,头一天精神明显好转,他就算疲惫,也看得出心头轻快了不少,特意让白嫂多准备食材。 宫池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在厨房。 “三姐能过去蹭饭么?”宫池鸢在电话里略微笑着。 他眉头微挑,没怎么客气,“不怎么欢迎。” ……“白疼你了!”宫池鸢嗔了一句,转而正经起来,“小姑娘好多了?” 她问的是顾吻安,因为喊弟妹、喊顾小姐她都试过,总觉得不顺口。 宫池奕淡淡的“嗯”了一句:“好容易衣不解带让她缓过来,本少不希望别人来打搅二人世界。” 宫池鸢呵呵一笑,“我倒是敢过去的,但郁景庭比我还想,我只好打住了,不然给你多带一个客人,你恐怕三年不带理我的。” 听到郁景庭的名字,宫池奕难免还是皱了一下眉。 “对了,知道顾老走了,爸想过来一趟,又怕不合适,他要是过来,你直接当不知道就行了,有时候老头子面皮薄的很。”她又嘱咐了一句。 宫池奕一直不明白老爷子和顾老之间有什么交情,总之看起来是没那么简单,对你老爷子从来不提,他也就不问。 挂掉电话,打发了一个,却又有第二个,而且直接找上门来了。 “她呢?”东里喘得有点急,站在厨房门口问。 宫池奕眉峰蹙起,想来,他不在的时候东里来过,否则门卫不会放他进来。 挑了挑眉,“在睡觉,你可以明天再来。” ------题外话------ 感觉有人等不住了,先传一更   ☆、133、我的女人,就甭费心了(2更) 东里哪那么听话?转个背想去楼上。 但是宫池奕出去把他拦住了,“她现在精神不好,你好歹等她醒来?” 也对,东里拧了拧眉,他是急糊涂了,吻安就顾老相依为命,老爷子忽然走了,她能好到哪儿去? 他很配合的去了客厅,平时等人会显得十分枯燥,但是这会儿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什么都不做,也看不出半点不耐烦。 宫池奕熬着最后一个汤的时候上去看她,她已经起来了,正挪到床边要下来。 动作被止住,她也只是笑了笑,“我感觉,好久没洗脸了。” 大半个月过去,她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不悦的睨了她一眼,“哪天没给你洗?”然后拿了棉袜在他手心里捂了捂,才给她穿上。 他是不会让她下地的,穿好袜子直接抱了起来,道:“你的蓝颜等着呢,洗不洗也不要紧。” 蓝颜? 吻安仰面看着他,“东里?” 她生病之前,东里休息了几天,但是之后应该是有通告的,怎么回来了? 东里见她被抱下来,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一看眼睛就觉得满是憔悴。 可她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东里也不算是跟她发脾气,但眉头拧着,“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打算跟我说一声吗?” 宫池奕给她盖好毯子,毫不避讳当着人的面吻了吻她,低声:“晚餐马上就好,准你聊五分钟。” 她笑了笑,“好。” 东里似是看不得他们这么腻歪,目光转到别处。 等宫池奕进了厨房,才看着她,若有所思。 “看什么?”吻安窝在沙发里,声音淡淡的,很轻。 东里又看了看客厅门口的方向,“你确定,这是基于没有感情的婚姻?我觉得我应该还没瞎。” 是个人,但凡看到刚刚那一幕,都能看出宫池奕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宠着,哪像什么利益婚姻? 吻安笑了笑,“你不应该替我感到欣慰么?欣慰我当初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瞎猫碰到死耗子? 她的话音刚落,宫池奕在餐厅摆好一道菜,探出头来,“安安,你用词是不是得改改?” 她望过去,淡笑,没搭理。 东里看了她好一会儿,“看来你当初没听我劝也是有原因的。” 吻安明白,东里是在说她喜欢宫池奕。 她只是笑了笑,也不否认,也不肯定,道:“半个多月了,爷爷走的时候也挺好,你不用担心我。” 东里没说话。 “你今天找过来,还有别的事吧?”她了解他,所以这么问。 总不能只是因为生气她没把事情跟他说一声这么简单。 东里点了点头,“是有点事。……原本还在犹豫,这么看来,我没什么好担心你的。” 她看了看他,听这依旧带了些生气的话,浅笑,“我以为你最近很忙,当时醒着的时间也并不多,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给宫池奕打过之后,她就一病不起,手机都关机了,到现在都没给充电呢,估计东里就是打不通才直接冲过来的。 他皱了皱眉,“我原本想,仓城,你也没什么人了,推掉行程带你出去转转……” 反正他当初进这一行就是为了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她身边,不至于她孤独。 “现在看来,三少照顾得你很好,我凑热闹还显得找虐了!”他自顾笑了笑。 吻安笑了笑,“真有空,你也可以每天来看看我,我没什么事可做。” 但他说:“恐怕是没那可能了……东里简自己在伦敦,忙不过来,非要我替她经手其他项目,正好那边有可以接的工作,我过去了不至于太无聊,还是你跟我过去?总之你最近不会开工。” 宫池奕从客厅门口走进来,似笑非笑,“扔掉轮椅,如今好歹还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我这么容易被人忽视么?” 要带也是他带她出去,哪有跟着东里过去的道理? 吻安被他顺手裹进胸膛深处,旁若无人,和以往只有他们在家时一个样子。 她笑了笑,不理会他的纠缠,看了东里,“你姐让你去哪?” 东里说:“墨尔本。”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吻安不知道为什么,自顾笑了笑,然后说:“挺好,我喜欢那个地方,有空会过去看你也说不定。” 宫池奕专心捂着她柔柔软软的手,又适时加了一句:“带上我。” 东里终究是受不了平时那样城府的宫池奕这会儿这么腻着她,皱着眉从沙发起来,“你们不是要吃饭么?我该走了。” 东里的性子就那样,有什么都不爱藏着,看出了他一身鸡皮疙瘩又嫌弃的模样,吻安却笑了笑,很认真的邀请:“既然要走,应该很久,不如留下一起用个晚餐,就当我送你了?” 东里听完瞥了一眼宫池奕,点了头,洗完手自顾去餐厅。 沙发上的宫池奕正用热毛巾给她擦手,虽然她吃饭真的不用动手。 放下毛巾,男人嘴角勾了勾,“用我做的晚餐送别你的蓝颜,你可真有良心!” 吻安知道他会把她抱进去,索性主动勾上他的脖子,乖乖巧巧的浅笑,“借用一下,以后我还你?” 他把她抱起来,毫不费力,步伐稳健,冷硬的下巴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虽然你老公很有钱,但你实在没必要烧厨房来糟蹋,嗯?” 一个失误,已经被他嘲弄很久,她都习惯了。 餐桌上。 东里习惯了时常照顾她,但动不动就会跟宫池奕的筷子碰上。 最后东里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看了白嫂:“麻烦给我换一双筷子,可以么?” 宫池奕略微挑眉。 吻安却咳了咳,“我,自己来吧?” 他一收眉峰,把她的手躲过去,又把食物递到她嘴边,还淡淡的看了东里一眼,“安安最近都是这么吃饭的,你得忍忍。” 然后又勾了勾嘴角,“酸的话,让白嫂给你上一杯甜奶?” 东里闭了闭目,薄唇微扯,“你也不过是捡了我稍不注意的漏而已。” 否则吻安哪能跟他结婚? 这话宫池奕就不爱听了,低眉看了怀里的人,眼尾弯的诡异:“是么?” 吻安装作没听见,自己吃自己的。 只见宫池奕忽然把东西刚夹起来的东西精准夺过来,放在她碗里,道:“安安很喜欢吃,就剩这么一筷子,你不会跟她抢吧?” 东里盯着自己刚换过的筷子,强迫得牙都咬上了,又努力扯出一个笑,“吻安喜欢吃的,我就算放嘴里了,都会拿出来给她。” ……最终是吻安叹了口气,“要不你们吵,我自己吃?” 桌上总算安静了。 …。 别看刚刚针锋相对,但东里离开时,宫池奕亲自送出去的。 在别墅门口,东里上车前,转身看了身后立着的人,“吻安跟着你,我可以放心吧?” 宫池奕略微挑眉,“你刚刚不是看到了么?” 东里略微抿唇,好像有挺多话想说,最后也只道:“她没表面那么坚强,也没那么锋利,不论是顾家垮的时候,还是柯锦严劈腿,我都在她身边,但他既然选了你,我也不会让她为难,所以,请三少好好待她,如果你做不到,麻烦告诉我一声。” “还有,她们家的事,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但关于那个东西,顾老一直不想让她操心,我想你应该能帮到她?” 对东里的话,话里的情谊,宫池奕并没有反感,而是点了头,“难得你真心为她想,我这晚餐没白费。” 东里嘴角扯了扯,上车前一句:“味道一般。” 宫池奕一拧眉。 东里坐进车里,掉过头,又忽然问了句:“你都给谁做过菜?” 男人不咸不淡的一眼,“又不是我女人,你问做什么?” “余歌跟你很熟?”东里又问了句。 宫池奕才明白他问话的含义,“她什么时候把我的厨艺偷走了?” 如果不是东里吃过余歌的菜,应该不会这么问。 车里的人没说话,只留了个车背影。 吻安在沙发上看着他走进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嘴角噙着舒服的弧度,在她身边坐下,手臂习惯性把她揽过去。 她仰起脸,“墨尔本。” 男人低眉,微挑,“墨尔本怎么了?” 别说东里要过去,她还真想跟过去? 吻安浅笑,“余歌不是常年在那边么?最近回不回去?” 宫池奕反应了会儿,想起了她之前的话,不谋而合,“倒是个不错的契机。” 彻底把他情敌打发给余歌。 换了个姿势,她看了看他,“我想出去走走。” 男人“唔……”的一声,俯首吻了吻她,“太冷,我抱你在家里走走?” 她有些无奈,他抱着那叫走么? “要么,把旧轮椅拿出来,让你坐着转转?”他不无认真的提议。 换来吻安这么长时间来最生动的白眼,“最好别跟我提轮椅。” 宫池奕勾了嘴角,没有轮椅,她还真不一定入了他的套。 吻安现在感冒其实已经好了,只是有些虚,脑子里不想考虑其他事,看了他,“你去忙吧,我自己看看电影。” 他说:“不忙。” 她却笑了笑,“展北都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了,我可不想当红颜祸水。” 宫池奕倒也起了身,依旧不忘吻她,沉声:“你这脸、这身段,担起红颜祸水绰绰有余。” …。 仓城冬日安然,但伦敦那边的内阁真是十分的不安宁,电话一通,那份不安宁直达香堤岸。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宫池奕站在书房窗户边,嗓音不高不低,听起来也并没有多少焦急。 展北这两天又飞伦敦了,几个电话不接,显得焦虑,又不敢连着一直打。 只好余杨给他打了过来。 余杨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凝重,“听来,已经有人在私底下勾连关系,拟联名弹劾首辅,若真的闹起来,压下去会很费力。” 总不能等到真的被撤掉首辅职位才采取行动。 “所以呢?”男人薄唇微动,“一定要我把东西给他们?” 余杨也皱着眉,“你也知道那群老骨头,不讲理起来要人命,他们只是要把事情搞大,在不在理的根本不在乎,你想,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他们会如愿以偿,重新核定总统人选,为了现在的局面平稳,为了把苏曜的位置继续下去,我想沐先生可能会暂时顾不上你,否则他就是自搬石头砸自脚,亲自再把苏曜撤了?” 这种事,沐寒声是断然不会做的,有辱他身为总理的威信。 “显然,再用假的糊弄一次也不可能了。”余杨又补充了一句。 宫池奕单手插兜,沉默着略微低眉。 许久,他才沉声:“‘无际之城’背后的势力名单能弄到么?” 宝石是死的,人是活的,最不济,把东西给了旧派,他亲自走访’无际之城’背后的关系人。 余杨一拍脑门:“好主意!” 不过又忽然蹙眉,“时间来不及啊!”然后又抖着胆子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都大半个月了,我真扛不住,顾吻安也没那么娇弱,差不多就行了吧,政事要紧。” 宫池奕眉峰一捻,“爷忙东忙西不就为了给女人安稳,不顾她我顾你?” 额……余杨抿唇,“……那你……” “想办法拖着,我让聿峥查出背后的名单。”宫池奕沉声扔了一句,“对了,告诉余歌,让她先回墨尔本,稍后我给她备份礼算是表达诓了她的歉意,她错过的医学奖金,年初给她汇过去。” 余杨听完’靠’了一句:“忽然这么慷慨?什么大礼?礼不礼的,其实你也可以考虑给她介绍个男的,她不嫁出去我不放心娶啊,万一嫂子姑子掐上了。当然,得我看得过去的男人……” 宫池奕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给聿峥打过去,那边半天没接。 接了之后也是一贯冷声冷调,“怎么了?” 宫池奕指尖敲着桌面,“你很忙?” “谈项目。”聿峥有问有答。 宫池奕点了点头,“让你查个东西,越快越好,能动的人都动起来,事后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跟我要。” 聿峥一席墨色风衣,把公文包扔给助理示意别人先走,他踱步返回公司,“查什么?” “‘无际之城’背后的名单。” 名单? 聿峥浓眉微动,“涉及英格兰皇族,哪那么简单?” “简单还用请你?”宫池奕淡淡的一句,“半个月,查出来多少是多少,我亲自去找他们谈。” 聿峥好像听明白了,“你要把东西给他们,又要让它变成一块废物?” 男人略微勾唇。 “你别忘了还有个古瑛对你虎视眈眈。”聿峥毫无起伏的语调提醒。 宫池奕自然没往,但他还没去见古瑛,暂时还没做决定给谁,或者让他们争得两败俱伤、他正好赢取时间,也不错。 两边沉默了会儿,宫池奕才想起一件事,道:“前些天跟寒声哥通过电话,好像……伯父伯母还在,就是不知道在哪,所以,极有可能,北云晚身世不简单。” 聿峥扯了扯嘴角,“与我有关?” 折让宫池奕一皱眉,“闹掰了?” 聿峥上一次从荣京、她的公寓离开,就再没跟她联系过,于馥儿最近也自食其力,忙忙碌碌,他落得自在。 宫池奕这才淡淡的一句:“掰了也好,你降不住她,你这种冷冰冰还强势的人,就适合找柔弱,肯依靠你的女人。” 就差把于馥儿的名字报出来了。 “也没见你怎么降住顾吻安。”聿峥冷着声反讽了一句,又很不客气的道:“没事就挂了,话费很贵。” 宫池奕嘴角扯了扯:最抠不过金融家。 …。 他去客厅,她依旧窝在沙发里,精神好了不少,看电影似乎也津津有味了,没注意到他靠近。 他在她身后弯腰跟着看了会儿,看着屏幕里纠缠的男女,嘴角微微勾起,“病刚好,看这些受得住么?” 吻安猛地回头,眸子转了转,又努力掩饰尴尬,笑了笑。 下一秒,她端出一副很正经的专业人士模样,指了指屏幕,“你看过这个电影么?” 他挑眉,刚刚看过,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了。 只听她接着问:“这一段可能男主用稍微霸道的强吻而不是直接推倒,是不是效果好一些?” 男人弯着眉眼,拿走电脑,将她勾进怀里,嗓音醇浓,“电影的事我倒不懂,但你若是喜欢,我屈驾、亲自示范一下也是可以的。” 吻安瞬时板起脸,“上次的事我还没消气了,你敢强我就……” “哪没消气?”他看起来一副好脾气,可一副深眸,根本不怀好意。 “你别闹唔……”她含糊不清的被吻住,手本是想推他,可他忽然把她抱起来,她本能的就勾住他脖颈,换来男人得逞的低笑。 吻安被放进床褥里,想起了他说最近没吃药,所以是不会真碰她的,也就放松下来。 反过来想,他不吃药,其实也是怕她现在的情绪和身体,都承受不住那样的激烈和欢愉。 所以吻安很识趣的不招惹他,他不吻了,她也就乖乖躺着。 “你该睡了,嗯?”他低眉望着她,手臂撑在她身侧,不敢碰她,怕控制不住。 她笑了笑,“好,你呢?” 男人不乏委屈的蹙眉,“至少要等你睡着,我才能睡。” 但他也没出去,而是陪她躺着。 吻安快睡着的时候听他低低的嘱咐:“明天或者后天,我得出去一趟,让白嫂照顾你,没事不准出门,窗户开三分之一,等我回来要是见你没穿鞋到处跑,有得你受的。” 她在家一直就不喜欢穿鞋,所以他把每个角落都铺了地毯,但时值十二月,他要求她至少穿上袜子。 吻安阖眸,笑了笑,声音几不可闻,“去哪儿?” “嗯……”宫池奕略微沉吟,又答非所问:“不会很久,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他要去见古瑛。 古瑛、郁景庭,他在她面前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 约见古瑛,不在某个会所,也不在市内,就在西墓园。 墓园似乎常年风比较大,却正好适合谈话,话音一吹便散。 “你似乎不惊讶我的身份?”古瑛站在顾老目前如是问。 在宫池奕看来,他和安安的确没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才这么久都联想不到,但要说惊讶,也没多少。 “吻安到现在,都在怨我,她爷爷到死都不愿见我。”古瑛自嘲的笑了笑,“但没人好奇我当初为什么抛下他们。” 古瑛转过头来看了他,“如果我不走,他们爷俩活不到现在。” 宫池奕神色淡淡,倒是点了头,“旧派手段,略有耳闻。” 但也许是查了许多古瑛的资料,宫池奕这会儿并不觉得他为了顾老和安安的安危诈死断绝关系,是多伟大的行为。 他在华盛顿也过得还算闲适,成家立业,有妻有子,甚至世界各地,也不少他养着的女人,且不说那些女人的用处吧。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用意。”古瑛看了他,关于背后那些故事,他却不打算跟他讲。 太久远,他也不会懂。 宫池奕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弯腰将墓前被风雨打翻的酒盅给顾老摆好。 直起身,才深眸淡然,稳沉,“想要我手里东西的人很多,但我若不想,谁也拿不走,古先生不妨想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古瑛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过二十几,周身城府,波澜海涵,没有半点听闻的不羁,倒是比宫池中渊那个老家伙来得让人欣赏。 片刻,古瑛道:“我女儿在你手里?” 这个说法,稍微让宫池奕蹙眉,道:“我的女人,古先生就甭费心了,你要用她威胁我交出东西,一定是奏效的,但。” 他转过身,笑意微澜,“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她,包括你,她的父亲。” 古瑛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笑,“她喜欢你么?”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不急。”宫池奕如是道。 安静许久,古瑛看着顾老的墓碑,悠悠开口:“我对不起她妈妈,也没尽孝道,有些事,只要力所能及,不会不管她。” 说罢,看了宫池奕,“当初我看不上柯锦严,现在……要我看上的年轻人,也很少。” 宫池奕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 他是很想说的,古先生,你如今担不起她父亲的名,更做不了她选丈夫的主。但终究,留了几分尊重,没说出来。 他只道:“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用什么说服我。”手放回衣兜,握在手机上,拿出来看了一眼。 感觉她打电话过来,不过没见未接,也许是他太担心了产生幻觉了,也就放了回去,对着古瑛继续道:“之所以愿意给你时间,是因为至少你生了个好女儿,我作为晚辈,优待你一回也是应该,而不是直接给了旧派。” 笑了笑,看着他,“进了旧派手里,古先生恐怕再也拿不到了,否则顾家不至于到这一步,是不是?” 古瑛略微皱眉,听起来,他反而更愿意给他,而不是旧派。 他竟然看不懂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宫池奕同他握了握手,先一步上车离开墓园。 车上给香堤岸打电话,“太太在干什么?” 白嫂握着话筒,笑了笑,“三少放心,太太在楼上看电影呢!” 他眉宇舒展,“你把电话给她。” 等了会儿,他才一边开车,一边温和的问:“有没有想吃的,给你带回去?”然后列了一串:“烧烤不行,你讲座过的校外路边摊也不行,三星级以下店铺不考虑……” 电话里传来她闷闷的埋怨:“你还不如挂了呢!”   ☆、134、不给吃药,还总撩情(1更) 她越是闷声埋怨,他越是宠溺的勾着嘴角,车子速度徐缓,更显得车主一副悠然享受,“那就是不带了?” 吻安撇撇嘴,“病人你也欺负。” 他已经把车掉个头,“哪舍得?” 宫池奕最后特地去她开讲座的学校绕了一圈,回香堤岸时手里拎满大小袋子。 白嫂自他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香了,目光也就往他手上看去,笑起来:“太太刚念叨完呢,三少要是不买这些回来,估计今晚就不吃饭了!” “我去叫太太下来?”白嫂又道。 男人微挑眉,一边嫌弃的闻了闻身上的味儿,随手解着领带,“我来,你去忙。” 不过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她已经从楼上循着味道下来了,径直进了餐厅,看着桌上的东西,还算满意的笑了一笑。 门边解着领带的男人叹了口气。 食物比他重要啊。 进去看了一眼她脚上的袜子,没说什么,倒是坐下了略微摆着脸色,“这点东西弄得家里都是味儿,你说我是不是该讨点好处?” 吻安浅笑,接过白嫂拿过来的筷子、叉子,没看他,只淡淡道:“我身体不允许。” 他嘴角的弧度越是欢快,凑过去索性把她抱到腿上,估计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不抱着还不舒服。 低低的嗓音凑到她耳边:“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在想什么?” 吻安嚼了一截子脆脆的鱼腥草,转头笑嫣嫣的看了他,非常慷慨的递上柔唇。 某人已经屏住呼吸避之不及的退了峻脸,“吃完刷牙!” 白嫂在一旁看得直笑。 吻安只挑了挑眉,“就你算得清楚。” 每次必然会讨个好处。 他眉峰微弄,“碰上你,若不是我算得清楚,早饿死了。” 然后看着她夹起一个东西,宫池奕皱了皱眉,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买了些什么,反正他从不碰这些东西。 “白嫂。”他朝厨房看去。 白嫂笑着走出来,“三少?” 他指了指吻安面前的东西,道:“买的时候嘱咐过,怕辣椒不合适,你跟着尝尝,辣了的就给她撤了,我去洗个澡。” 他已经忍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然后不给她什么说话的机会,把她放到凳子上,唇角吻不下去,只好吻了吻额头,“吃完你也上来洗澡。” 末了,又看了白嫂:“一会儿家里散散风。” 白嫂笑着点头。 又是换衣服,又是洗澡,又是散风的,要是别人,干脆不买这些东西不受罪就是了。 吻安看他走了,转头望着白嫂,很是认真的道:“都不辣的。” 白嫂“呵呵”一笑,“晚餐马上就好,太太还是少吃点好……吃一半?” 她叹了口气,“你们主仆俩继续欺负人吧。” …。 吻安上楼时,浴室的水声未停。 她之前吃饭、洗澡、走路等等,都是他代劳,今天这意思,好像是一起洗? 浴室的门“咔哒”拧开,他没露脸,只有低低的嗓音传来:“还不进来?”然后又道:“进来再脱袜子。” 她笑了笑,比她还心细。 浴室里暖烘烘的,浴缸已经放好了水,他把她抱起来放进去,“凉么?” 吻安本来摇头就好,她特意凑过去,道:“合适。” 果然,宫池奕眉头微蹙,转手给她挤了很多牙膏,要她先刷牙漱口。 她的恶作剧得逞,笑着接过牙刷,看了他。 精窄匀称的腰身水滴欲落,他只有下身裹了浴巾,平时没注意,腹毛浓密整齐的往下延伸,和隐约探出浴巾外的人鱼线完美相衬。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并没什么邪恶,只是忽然想,这样的身材白白的轮椅上埋没了许多年,哪个杂志若是请了他去一期,绝对销量蹭蹭。 又或者,光是这张脸,这身材,若是进了娱乐圈恐怕把所有女性都祸害了。 看来是她捡了个大便宜! 这么想着,浅浅一笑。 “臆想什么,分享分享?”耳边倏然响起男人不怀好意的低沉,似笑非笑。 她回过神,视线也从某个危险的地方移开,倒也波澜不动的看了他,“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这话题转得够快,导致宫池奕略微蹙眉,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试了试水温,然后才看着她。 吻安感觉到他可能有话要说,而且是经过几次斟酌的话题。 果然,他坐在浴缸边上,望着她,声音轻缓,低沉,“顾启东既然成了古瑛,你们这父女情分,还有可能……” “不可能。”吻安脸上表情清淡下去,打断了他,“除非我爷爷活过来。” 显然,逝者已逝,不能复活。 所以她跟他也没有所谓的父女情了。 他握着她的手,略微摩挲,安抚她的情绪,片刻才试探着道:“看起来,古瑛爱还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若有机会,也许希望你回到他身边一起生活,做一个如常父亲,操心你以后的生活。” 她终是讽刺的笑了笑,“当初断绝关系的是他,现在想回头把我当女儿看?我是垃圾么?说扔就扔,说捡就捡。” 吻安靠在浴缸里,略微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动怒,缓缓道:“我是没了爷爷,但我也不需要他怜悯。” 男人配合的点头,“嗯,不需要,我还在这儿呢。” 也是这会儿,吻安似是想起了自己的问题,看了他,“你去见他了?” 宫池奕也没就隐瞒,“从顾老走之后,古瑛大多时间都在仓城,嗯……郁景庭也在。” 她皱着眉,好久都没搭话。 “好了,不想了。”他揉了揉她的发,“你不想见他们,我就不让他们出现,这是怕误解你的想法,所以问问。” 吻安看了他,“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对峙么?”然后撇开眼,“我跟他们没关系,你想怎么对付他我都不会过问。” 宫池奕略微勾唇,俯首吻了吻,“好。” …。 从浴室出来,她不想立刻用晚餐,要他陪着坐一会儿。 这两天,她精神和身体都不错,所以宫池奕准她在窗户边的榻榻米坐着。 “你知道’无际之城’是什么吗?”头发吹干,她转过头来,忽然这样问。 宫池奕放下吹风机,薄唇微动,“知道作用,不清楚由来。” 他想,这东西既然是在顾家宝殿待过,她应该会知道不少。 只听她靠在他肩上,缓缓道:“那是我妈的嫁妆,我外公特别附赠的,用来调动’无际之城’背后一派势力,我妈为了不让它落进旧派手里丢了命,结果旧派觊觎到今天。” 吻安讽刺的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古瑛引起的,你说这样的男人,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害死了,配做我父亲?” 宫池奕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斗转,忽而低眉:“你外公是皇族元老?” 她笑了笑,“不清楚,我没见过外公,也没回去过。” 外公家和顾家早断了关系。 所以吻安才觉得自己生得可笑,外公和妈妈断绝关系,父亲和爷爷断绝关系,除了爷爷,谁都对她不闻不问,最绝情的人,她怎么都碰上了呢? 如果说她妈妈是为了’无际之城’丢了命,那宫池奕大概知道她妈妈是谁了,只是他没问。 从他肩头仰起脸,“古瑛性情很怪,他可以把现在那个家经营得一派和谐,外边却也照样排排站的干女儿;他能跟旧派周旋到今天安然无恙的活着,又没少跟你交锋吧?……所以,为了拿到’无际之城’他肯定会对你不择手段。” 他低眉,略微弯唇,“这是希望我别手下留情?” 吻安其实想说,把东西直接给她吧,如果古瑛还有点人性,也不至于把她杀了,拿走东西。 但她想了想,怕他多想,以为父女俩里应外合呢。 “郁景庭跟他,有血缘关系?”宫池奕想了想,问。 吻安忽然笑着看他,“郁景庭跟古瑛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跟他怎么样啊。” 然后道:“郁景庭的命是他救的,当然要扮演一个还不错的继子,父子俩关系很不错的,但郁景庭跟政界没什么关系。” 她转过身,“怪我以前没跟你说这些?” 宫池奕挑眉,“怪谁也不敢怪你。” 她笑得更甚,无意识的拨弄他衣襟上料子,“……顾家的这些事,现在几乎没人知道的,我跟你刚认识,也没那么信任,尤其你身份特殊,我怕你知道了,爷爷跟我又要遭殃。” 男人几不可闻的低哼,垂眸,故作深沉的睨着她,“现在不怕了?” 吻安巧笑嫣嫣,仰脸在他下巴亲了亲,“怕,可能是最近你无微不至把我照顾得昏头了!” 然后媚态沁凉的模样勾着他的脖子,“你要是以后伤我,我就冠夫姓,闹到你上边,罚下来先罚你!” 男人失效,环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略微收紧,拉近唇畔间的距离,嗓音幽幽,“谁上次说,要伤也只能等我伤你,你绝不伤我?这不是给我挖坑么?” 她笑着,“女人说话都口是心非,不行?……再说,冠夫姓也是三少荣幸!” 这么傲的话她说出来,偏偏他爱听得很。 勾了她巴掌大的脸,薄唇覆下,“我是不是可以恢复吃药了?” “唔……”她一时没想起来他说的药,摇了摇头。 吻变得几分深入,他的嗓音也一片沙哑,“你就是奔着我的命来的!” 不给吃药还时不时这么撩情。 她轻轻喘着,清清浅笑,“谁让你当初偷窥我去纹身?” 老天有眼,让流氓给她一辈子负责,多折磨几顿也不为过。 …。 之后几个夜晚,宫池奕夜夜受罪,但也忍着不吃药,不碰她,好在每天并不清闲。 那晚,吻安半夜醒来发现他并不在床上,皱了皱眉。 开了一盏小灯下床,去了楼上的书房。 但是书房一片漆黑,安静,他并不在里边。 那时候都凌晨两点多了,他总不能梦游么? 她这么想着,裹了裹睡衣,往一楼走。 夜里不下雨,风也吹不进来,就是觉得安静得有些压抑,她有些不安。 刚走下楼梯最后一个台阶,玄关的灯忽然亮起,刺得她用手臂遮了遮光,已经听到他从门口传来的低沉:“怎么起来了?” 显然,他刚进门,身上染了冷风的大衣还没来得及脱就疾步到了她跟前,眉宇略微拢着,“渴了么?” 吻安看了他的穿戴,“你去哪了?” 宫池奕这才反手迅速褪去大衣,随手搭在楼梯上,修长的手臂将她环过来,“有点急事,已经处理好了,去睡觉?” 她仰脸,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慢慢放下,也抬手摸了摸他冰凉的棱角,声音轻轻,“以后要出去,告诉我一声。” 黑夜里,她仰着脸,眸底铺着小小的不满和担心。 软腻的手指抚在男人冷硬的五官,刚柔相触,令人动念。 吻来得急促,吻安被他抱起,大步上楼,他是用脚踢上房门的,几步将她抵进床褥,辗转缠绵。 他最近不吃药,吻安有些紧张,怕他擦枪走火。转念之间,他已然扣紧她的十指。 然,他是顾着她的,在最后一刻离开她,餍足之余,一片沙哑的嗓音命令她“先睡。” 吻安阖眸,不说也快睡过去了,整理床褥的事儿,她根本没精力理会。 …。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晚开始她会习惯的在夜间醒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在旁边躺着,然后才能安心继续睡。 几天来,晚上,都是安安稳稳。 不安稳的是从内阁传来的消息。 她没有明确问过,但也知道那边情势越来越紧张,宫池奕虽然在家,但是一天比一天忙。 每每接电话,他总是拧着眉,沉默的时间逐渐变长。 晚饭前,她走到他面前,被他托起来踩在他脚面上,微微仰脸,“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处理事情吧,不用陪着我,我不会乱跑的。” 男人低眉,手臂在她腰上紧了紧,就两个字:“不忙。” 这让她鼻头酸了酸,如果不是怕她孤单,他那边的政事已经十万火急了,否则不会这样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催他。 他低眉吻了吻,“帮我煮杯咖啡?” 吻安先是顿了顿,然后笑,“好啊。” 她知道他是有事不想让她听。 看她出了书房,他才再次拿起手机,“既然是火烧眉毛,那就非常手段,安安说,她外公是皇族,既然那东西时他外公附赠出来的,直接找他老人家,围绕他周围的人查来得高效。” 皇族不是一般难靠近,但没别的办法了。 聿峥也皱着眉,“内阁的联名弹劾,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宫池奕抬手按了按眉头,“嗯,过不了几天就该传到我手里,如果到时候我出什么事,你继续做你的,靳南和展北这边会想办法,不用管我。” 聿峥沉默许久,“顾吻安知道么?” “她不会知道。”宫池奕声音微沉,“你最好也别跟她漏了嘴。” 聿峥抿了唇,算是应了。 旧派那帮老东西像是知道了什么,逼紧了不让他喘气,逼着他回伦敦,不是交出“无际之城”就是交出首辅之位。 吻安端着咖啡上来时,他已经挂了电话,也没皱着眉,只是略微弯了嘴角,“辛苦夫人!” 她瞥了一眼,不搭理他的揶揄,反而,他越是这样的轻快,她越是觉得哪里不安。 果然。 那一晚,她醒来,身边又没了人。 吻安转瞬已经清醒大半,顾不上穿鞋,翻身下床快步出了卧室。 这一次她是走到一处开个灯,灯光从楼道一直延伸到一楼客厅。 客厅里空荡荡的,她却觉得哪里不一样,握了握手心,“宫池奕?”   ☆、135、心疼,浓得化不开(2更) 他以为看到人,她会上楼继续睡觉,等她站在面前,才勉强一笑。 宫池奕屈膝一条膝盖,背靠着沙发席地坐着,昂贵的西装显得有些狼狈。 她一下子紧了眉弯腰想把他扶起来,宫池奕却摆了摆手,血色不自然的薄唇碰了碰,“我自己来。” 吻安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看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喝醉了么?” 否则为什么这副样子? 但是她一点酒味都没闻到。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声音依旧低沉,沉得有些隐忍,“没事,你先去睡,我洗个澡?” 她站在那儿没动,目光看向他刚刚靠着的沙发。 一片暗红色闯进眼里,又猛然看了她。 “安安。”她将将伸手去查看他后背,男人后退两步,没让她碰到,闭了闭目,“乖,你去睡。” 吻安仰脸盯着他几秒,一言不发的往前挪了一步,手臂穿到身后。 抹了一掌心的血,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她盯着自己的掌心,又讷讷的看了他。 宫池奕只得叹了口气,抬手却是握了她的手,试图把她掌心里的血擦去,解释起来轻描淡写:“夜里不好开车,出了点事故。不碍事。” 吻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要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内阁那边每天那么多电话,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可能只是夜里不好开车出车祸这么简单? 还是,古瑛一直仓城,他们见面了? 等了会儿,他也不说,她只好先放下,抬手帮他把外套脱掉。 灰黑色的衬衫染湿了很大一片,血腥味也扑鼻而来,她脑子里有些空白,又尽可能的淡然。 那套衣服是用不成了,不过庆幸他身上的伤口并不大,也不深,估计也沾了不少别人的血。 给他擦碘酒的时候,他就是略微抽气,从头到尾也没说话。 吻安也不开口,埋头给他弄完后收拾好东西,一套衣服放在袋子里塞进垃圾桶。 她进去洗手的时候,他也跟了进去,从身后拥着她,低低的嗓音里带了些歉意,“生气了?” 她说下次晚上出门记得告诉她,结果他是悄悄走的。 吻安低头,擦了擦手上的水。 刚看到他受伤的时候是紧张,这会儿确实板着脸。 “如果下一次一晚不回来,甚至哪天你都进医院了我才知道,那么突然,我怕我可能承受不住。”她安静的看着他。 他薄唇微抿,俯首落吻之际,吻安略微侧过脸,又抬眼看着他,“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么?” 他几不可闻舒了口气,“先上楼?” 坐在床头,她一副不知道原因就不睡觉的模样,看着他。 宫池奕往她旁边挪了挪,背后有伤,只能侧着,低眉看她。 “你也知道,旧派一直想要’无际之城’,它背后的一众势力虽然没多大,但很重要,也许苏曜之前的票选都会被推翻,涉及沐寒声的威信,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拿到。” 他缓了缓,继续道:“就为了这个东西,他们也没少在我身上想办法,但凡能逼我交出东西的威逼利诱、联名弹劾,都用了,大概是为了省力,明的来之前,先来暗的。” 说罢,他也略微弯了嘴角,“放心,小伤而已,他们也进不来香堤岸。” 吻安一直都知道东西还在他手里,既然无论如何不能给旧派…… 她咬了咬唇,看着他,“如果他们几次三番,没完没了的纠缠呢?” 被那样一群人盯着,总不能让盯一辈子? 他笑了笑,扶着她的手背,“不会,我自有办法……本不该跟你说这些跟着操心,又怕你胡思乱想,好了,不说了。” 她好半天,才悠悠道:“总觉得,我身边的人好像很容易出事。” 从她妈妈,到爷爷,之后的郁景庭,现在又是他。 他略微紧了臂弯,“是你凑巧光碰到别人出事的时候了。” 吻安笑了笑,安静的靠着,“我没什么睡意了,你睡吧?” 她不睡,他怎么可能睡? 卧室里没关灯,两个人就那么躺着,他侧着身把她拥在怀里,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她轻着声音说了句什么。 宫池奕先是没反应,然后皱起眉,松开她,低眉,“你想干什么?” 吻安仰脸看他,已经很明显能感觉他的严肃。 不待她说话,他继续道:“不准你碰那个东西,听到没有?……这些事我会处理,不会有什么差错。” 她抿了抿唇,“你是担心,我要是把它拿走了,旧派会不会对我妈一样对我?” 他听完眉峰已经蹙在一起,“不准胡说。” 然后听他沉着声,带了几分审视,“我不在的时候去我书房,就是想背着我把’无际之城’找出来?” 吻安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快,柔唇微抿,理亏的不开口,只是平视他的胸口。 下一秒,被他勾了下巴,浓眉更紧,“亏得你没那本事,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试过去黑他的系统,但是没成功,估计他去了伦敦那段时间,光用来研究这东西了。 吻安半天才“哦”了一声。 手臂攀上他的肩,又忘身后划去,“疼么?” 宫池奕自顾笑了笑,“是很久没有遭罪了。” “如果你回伦敦,他们是不是不会这么猖狂?”毕竟那是内阁所在地。 他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你一个人能行么?” 吻安笑了笑,“我现在都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我。” 宫池奕想了会儿,掌心若有若无的在她手臂摩挲着。 “再过两天,我让三姐住过来陪你,老四也会在仓城,有什么事就找他,靳南和展北最近可能抽不开身。”他很仔细的嘱咐着。 不过她皱了皱眉,“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总麻烦别人也不好。” 他当然也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扔下她一个人。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 然,宫池奕这边还没安排好,不该上门的人就来了。 其实那天天气是很好的。 早上起来,宫池奕接了几个电话,大多不会当着她的面,但是吻安能感觉到他的凝重。 还在午餐桌上,他的电话又响了,吻安只是笑了笑,示意他去接。 男人起身出了客厅才接通电话,进了客厅,眉间越是蹙得紧,“今天?” 电话那头是余杨,“我已经撑了这么久,尤其这一次,人家明言走的是正常程序,就算沐寒声发话,这一步你也必须配合。我实在拦不住,弹劾书已经到我手里了。” 宫池奕闭了闭目,抬手捏着眉间,“这一步势必要走,但不该是现在!我没法跟安安交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 他知道会走这一步,正好给聿峥和展北争取时间,但来得太快。 余杨无奈叹了口气,爱莫能助,道:“所以我当时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早点过来,你又不舍得放下她一个人,有什么办法?” 收了线,宫池奕捏着手机在客厅来回走了两圈,几度拧眉。 再回餐厅,他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焦虑,依旧坐在她身边,仔细照顾她,直到她吃饱了,他也跟着放下餐具。 吻安微蹙眉看了他,有些莫名,“你还没怎么吃呢。” 男人薄唇弯了弯,笑意不浓,手臂将她揽过去,又干脆把她抱了起来,“我不饿。” 这几天,他已经收敛了不少,没有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抱她,今天有这样了。 所以她皱着眉,总觉得他有事。 被抱着上楼,进了卧室,直接把她放在床上,抖开被子,“你这两天没有好好午休,今天必须睡一觉。” 吻安把被子按下来,露出一张脸,他逼着她睡觉的意图也太明显了,看了他,“你陪我?” 他低眉吻了吻她额头,“好。”直起身又道:“去给你倒水。” 她点了点头。 客厅。 宫池奕倒了一杯水,又在旁边的药箱翻箱倒柜。 白嫂进去看了看他,试探着开口:“三少?您要找什么?” 他直起身,看了白嫂,抿唇犹豫片刻,才沉声:“有没有能让人安神的药物?……您有安眠药么?” 啊?白嫂愣愣的,“三少……找安眠药干什么?我还真没有。” 白嫂身体康健,平时不怎么生病,也不怎么吃药。 宫池奕站在那儿沉默了会儿,抬手看了腕表,嘱咐她,“你给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送点药过来,半小时。” 白嫂依旧皱着眉,看了他,“……是,要给太太吃么?” 但是看起来,太太最近睡得挺安稳,上一段时间种种折腾的时候,反倒没见三少给吃药的。 他“嗯”了一声,道:“一会儿她如果她睡醒了,你把药放水里给她喝,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让她下楼。” 白嫂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她知道肯定是一会儿有事。 讷讷的点了头,看着他端着水往楼上走。 送药过来其实也不到半小时,那时候宫池奕还陪她躺着,因为她今天实在不配合,一直说刚吃完睡不着。 “我是不是得想点办法让你睡着?”他低眉看着她,似笑非笑,带了莫名的邪恶。 吻安皱起眉,不让他的手乱动,“我现在就睡。” …。 中午睡觉容易浑浑噩噩,但她也知道他的电话震动了,接着床上少了他的重量。 正好,白嫂端着一杯水上楼,跟宫池奕在卧室门口碰到。 他看了一眼杯子,“进去吧,她正好睡得迷糊。” 吻安平时睡觉,是喜欢中途起来喝水,但都是她主动起来,今天却被白嫂叫起来的。 她靠在床头,看了白嫂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温度刚好。 白嫂笑了笑,“三少刚出去,好像有事要忙,太太喝完接着睡吧。” 吻安低眉看了看清莹的水,又笑了笑,这主仆俩都盼着她睡呢。 “白嫂。”她刚把杯子凑到嘴边,又忽然停下来,看了她,清清淡淡的笑。 “诶!”白嫂立刻回答,怎么看她也没有三少说的睡迷糊。 只见她干脆把杯子放在了旁边,又看了门口,对着白嫂:“水里放什么了吗?” 白嫂本来就实诚,这一问,弄得她连视线也低了低,倒是进了镇定着,“太太多想了,白嫂哪能往里放东西?” 她笑着,“你没放,他会。” 然后她略微颔首,“你去把水倒掉半杯,告诉他我喝了。” “这……”白嫂站着搓了搓手,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吻安略微扬着下巴,眸子几分清离凌人,“我亲自去?” 白嫂知道太太平易近人,但端起架子来也的确让人头皮发麻,只好拿着杯子去卫生间倒掉半杯,又放回床头柜。 她总算给出一点满意的表情,“您可以出去了,他问起来就说我睡了。” “……好。”白嫂点了点头,空着手退出去。 宫池奕在一楼打电话,看到白嫂下来,转头看去。 问:“她睡了?” 白嫂无论对着谁,撒谎都不自然,点头:“刚睡了。” 宫池奕看了她,笑了笑,“放心吧,她生气了我担着,跟你没关系。” 他以为白嫂是因为给女主人下药而不自然。 白嫂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吻安一直安静躺着,越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 下午两点左右,吻安才听到了楼下的些许动静。 她皱了皱眉,一般人是进不来香堤岸的,而且还是这个时间。 楼下。 白嫂也被这状况弄得愣了半天,“……三少,这怎么回事?” 宫池奕这会儿反而要比任何时候都镇定,甚至波澜不惊,摁灭烟头,从沙发起身,看了她,“别把安安叫醒,这事也别跟她说。” “那。”白嫂左右看了看三四个面无表情的人,“我怎么跟太太解释啊?您不在超过一小时,太太一定会问的。” 他薄唇抿起,眉峰微微蹙眉,转身看了身后立着的监察员,“什么时候能放我?” 来人也皱了皱眉,“三少,这个我们说了不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您见谅。” 说着,来人还算敬重的把手铐放到他面前,“您自己来还是……?” 宫池奕接过东西,搭到手腕上。 “太、太太?”白嫂有些被惊到的结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客厅入口的人。 宫池奕蓦地拧眉,没有转过身去,薄唇一线,闭了闭目。 吻安就那么站在客厅入口,轻声:“他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她的话音落下,宫池奕还是转了过去,左右手臂被两人挟着。 那一瞬,吻安心里的冲击被昨晚他受伤的时候还大,身子晃了晃。 盯着他手腕上的东西。 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没什么表情,只是直直的盯着他,近了,才问:“这是什么?你要去哪?” 她几乎不眨眼的盯着他。 “……安安。”男人薄唇微动,嗓音低到轻柔,生怕大声一点都会惊到她。 吻安却转过脸,盯着旁边挟着他的执法人员,扬着下巴,没有表情:“他犯什么罪了?” 监察员皱了皱眉。 她转脸看着宫池奕,“你犯什么事了?” “我在问你话。”她仰着视线,一眨不眨。 “太太……”一旁的白嫂开了口。 她却忽然厉色转向白嫂:“你别说话!” 再转回来,她看着他的眼逐渐泛红,“你是要扔下我么?” 一个字比一个字隐忍哽咽,红着眼的很努力忍着眼泪,“宫池奕,你混蛋!” 他一个字都不跟她说,竟然还想让她昏睡不起,然后随便编个理由打发她么? “……安安。”他声音极度温柔,唇畔却颤了颤,“你先别哭。” 她往后退去,躲开他伸来的手。 宫池奕眉头紧了又紧,上前,抬手想把她拥过来,可手腕上的手铐太刺眼,又放下。 吻安抬手擦掉即将掉下来的泪,转而走到监察面前摊开掌心,“钥匙给我!” 哪怕红着眼,她的气势也是凌人的,监察皱着眉,没想明白为什么宫池奕会看到她,只能称呼:“顾小姐……” 她根本不听,上来就要抢人家的钥匙,“你们凭什么把他带走!” 被监察躲过去,本能的推了她一把:“顾小姐,您这是扰乱公务!” 她本就纤瘦,这一推,几乎摔倒。 宫池奕脸一沉,目光削向监察,束缚着双手捉了她的手臂,她不让碰,卯着劲儿挣扎,他被拷着根本稳不住她。 下颚紧了紧,转过身对着监察员,声音要比对她的温柔冷硬太多,“解开!” 监察十分为难:“三少。” “我让你解开!”他一字一句已然濒临动怒,眸底充斥冷冽。 扔掉手铐,他按住她的肩,“安安,你听我说……” “你说过你会陪着我。”她的情绪依旧激烈,眼泪止都止不住,“爷爷刚走,你要食言么?” “你让他们走,好不好。”她红着眼,几乎祈求的望着他,“他们要那个东西是不是?给还不行么!” 她每哽咽一分,他心里跟着疼一分,薄唇几度微动,深色眸底跟着泛红,终究把她拥入怀里。 “我不会抛下你安安……”他低低的嗓音,满是心疼,“你乖乖等我半天,半天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她把脸埋进去,摇头,“你骗我。”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怎么也说不出只字半语。 …。 宫池奕走的时候从始至终没敢回头。 她就站在客厅那个位置,刚刚那一番闹过之后,现在死咬着唇,一直看着他走出门。 白嫂生怕她站不稳,可是她扶着沙发一步步走过去,然后坐下,埋着头无止境的沉默。 半晌,她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白嫂:“白嫂,半天是多久?” 他说,让她等半天。 “太太……”白嫂皱着眉,总不能说是十二小时,只道:“也许晚上,三少就回来了。” 她没说话,就那么坐着。 后来白嫂怎么劝都劝不动,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偶尔看看窗外,一直到天色黑下来。 白嫂只能上楼拿了薄被下来,“太太,我把晚餐给您热上吧?” 她盖好薄被,声音里听不出下午的情绪,只是轻的飘忽,“没事,我等他回来一起吃。” 白嫂一阵阵的心酸,但是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跟着她等。 九点来钟的时候,宫池鸢往香堤岸打电话,是白嫂接的。 “白嫂,她没事吧?”宫池鸢也是紧张的,但她还没到仓城,却听到老三被带走了的事,更是担心。 白嫂直叹气,“三小姐是要过来么?” “我现在过不去。”宫池鸢皱着眉,“你好好照顾她,老三应该不会出事的,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唉,还怎么照顾,太太性子倔,说不吃饭就是不吃,说不睡,估计这一晚是一定要在沙发上睁着眼过了。 白嫂除了陪着,什么也做不了。 …。 聿峥自然知道宫池奕被带走。 宫池奕进去了,可以为他查“无际之城”背后势力圈赢得时间,等宫池奕被迫无奈交出东西,他就查清楚是最好的,否则他在里边也是受罪。 不过,刚到凌晨四点多,聿峥突然接到宫池奕来电。 “你怎么能用手机?”他冷调子的声音,浓眉微蹙。 宫池奕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疲惫,“你抓紧时间查,我下一次进去,如果受不了刑,保不齐也是一天就供出来了。” 聿峥拧眉,“你下午三点进去,现在出来?” 宫池奕沉声:“我说三天后告诉他们东西在哪。” 所以,三天后,他要出来没那么轻易了。 而他最难的,是怎么告诉她,三天后他又要被带走? 她那副眼眸通红,极力忍着惶恐和脆弱的模样简直如同一鞭鞭抽在他心上。 车子回到香堤岸,别墅里竟然到处亮着灯。 宫池奕下了车,已经足够宽大的步伐依旧在尽可能的急促。 人刚到门外,大门已经应声打开。 半天而已,像过了半个世纪,吻安背着屋里的光站在门口。 不知道是光太亮,还是夜里太暗,那一刻,他只觉得她瘦得脆弱,一双红彤彤的眼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抬手解开带着冷风的大衣,方才上前如以往一样把她纳入怀里,柔到醇浓的嗓音带着宠溺的苛责:“又不穿鞋。” 进去半天的人,身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好闻的气息。 很轻易的把她托离地面,移了两步跨入大门。 白嫂在身后关了门,也跟着哽咽了两句:“太太从中午就没动过,晚餐也没吃,就在等三少……” 实在说不下去,只是抬手帮他脱了外套。 宫池奕听到她从中午就不吃不喝,眉峰是蹙着的,“为什么不吃饭?” 话该是责备的,可低沉的嗓音里除了心疼也听不出别的意味了。 手臂收紧,几乎把她揉进身体里,薄唇落在她额际,话对着白嫂:“去把饭菜热一热,当早餐了。” 他拥着她去了客厅,拿过还留有她体温的薄被裹在她身上,低眉,“一晚没睡?” 她从一开始就不说话,只是埋头安安静静的靠着他,他问什么都是沉默,看起来像生闷气,更像怕一出声就控制不了情绪。 毕竟顾老没走之前,她是那么个高傲的顾小姐,这段时间,她已经够弱了。 他握了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撑开,看着她指尖偶尔的划痕,眉峰蹙起。 那是她中午抢监察的钥匙时弄伤的。 吻落在她指尖,男人喉结动了动,但是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又吻了吻她的发髻,嗓音里,心疼浓得化不开,“你这样我会心疼……以后一个人也必须好好吃饭。”   ☆、136、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吻安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一起用餐,她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吃,吃完一起上楼,手放在他掌心里。 清晨五点多,一夜没睡的两个人居然也都没有睡意。 她转头看了一直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终于把视线放在他脸上,“如果谎言是善意的,你能接受么?” 宫池奕浓眉微蹙,知道她在说那杯水。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低眉,指尖几乎抚上她的连,被躲开,只能放下。 吻安许久没说话,自顾低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天依旧黑蒙蒙一片,他想劝她睡会儿,却听她低着头,问:“是不是你一定要进去待一久?” 男人低眉,原本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因为先前给古瑛的是假的,旧派以我根本没有真实无际之城、当初支持苏曜纯属打着幌子暗箱操作为由,想尽办法就是想抢走无际之城,我可以选很多个途径,交出首辅位置、进去监狱呆两三个月,或者硬碰硬。”宫池奕低沉平缓的嗓音,并不快,好让她足够理解他这样选择的意义。 “我自然是可以硬碰硬的。”他手臂环着她,下巴略微落地,“可是,我不想到时候让你见到那种血腥,也不想让你看到那样残暴的我。” 硬碰硬,是最下下选,甚至会牵连她被当成威胁他的棋子。 而他越是安安静静进去呆几个月,她反而越安静。 至于交出首辅之位。 “当初荣京体制改革,沐寒声任秘密总理时我就坐在首辅位置上,这不单是让出一个位子这么简单,如果我就这样下台,你妈妈当年的付出也付诸东流了。” 吻安靠在他肩上,他说的这些,她其实都明白。 可监狱那种地方,又怎么是他这种矜贵之躯能去的地方? 对此,宫池奕只是笑了笑,“再糟糕的环境我都经历过,这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她阖了眸,“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苏曜正式上位之后?” 宫池奕点头,“苏曜正式上位,或者“无际之城”的作用瓦解。 瓦解? 她安静着,不就是她曾经想的那样,把那个东西毁了么? 转头看了他,“东西在你手里,要毁了太轻易,不是么?” 他笑了笑,“无际之城之所以价值连城,是因为它背后附着的势力,所以瓦解和毁掉它不是一回事……你放心,我进去了,只是给聿峥争取时间,这些事,有他和展北在外边,不会办砸,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你。” 她从他肩上坐直,直视着他,“真的有这么简单?只要你进去待一久,什么都会过去,他们会用刑么?或者,你还有没有别的损失?” 宫池奕薄唇微微勾起,“我能有什么损失?” 吻安继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才靠了回去。 许久。 她悠悠开口:“你没法体会我今天看到那一幕时的感觉。” 宫池奕皱起眉,中午的事本不该在这里发生,所以他之前才说会回伦敦,就是为了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安静的依偎着许久,她总算睡了过去。 七点多的时候,宫池奕起来把窗帘拉上,本来天就灰蒙蒙的,窗帘一拉如同夜晚。 吻安也因此睡了很久,偶尔会本能的看看他是不是还躺在身边,摸到了又安然睡去。 她醒来已经又是下午两三点。 掀开一点窗帘就能看到别墅后园,白嫂正从外边回屋里。 吻安并不饿,但还是出了卧室,因为没看到宫池奕,下楼找了一圈。 “太太醒了?”白嫂进来,笑着问。 她点了点头,不经意的从客厅窗户看了前院,皱了一下眉,“家里来客人了?” 白嫂勉强笑着点了一下头,三少也真是每次都不凑巧,每次都以为太太会多睡儿,结果每次她都中途醒过来。 “应该在楼上。”白嫂道,然后笑着:“太太喝水么?饿不饿?” 吻安摆摆手,转身又朝楼上走。 二楼是没他影子,吻安一猜也知道他在书房了。 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只是她推开大半个门缝,里边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站在那里。 宫池中渊背手站在窗边,听到他被带进去的消息,直接从国外飞过来,来得突然。 “不用跟我说只是进去多久,没有任何损失这种话。”宫池中渊历经沧桑的声音本身就透着令人敬畏的成分,更别说他此刻板着脸。 宫池奕站在一旁,眉宇轻轻皱着,“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宫池中渊侧过头,冷哼一声,显然是极度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否则也不用急匆匆的赶过来。 “但凡你进去了,就是认了暗箱操作的罪,这是一辈子的污点,你明不明白?!”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完,情绪有些起伏。 “这样一个污点,哪怕你这一回保住了首辅的位置,未来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他们都会揪着这个辫子让你不得安宁!” 显然是先前就安静的谈了好久,但是怎么劝,宫池奕都一副铁了心要选这一个的架势。 宫池奕抬手按了按眉头,声音却没有多少浮动,“只有这一个选择最简单。” 哼。 老爷子睨了他一眼,“你现在明白我当初为什么不让你娶顾吻安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古瑛扰乱,这点事你用得着拖到今天?” 他眉头紧了紧,“安安跟她父亲没有关系。” 宫池中渊眉头皱得比他还紧,“她是个好孩子,但身世摆在那儿。寒声不能自己把苏曜推上位又把他撤下来,他没办法明着保你,你就必须保自己,你现在最简单的选择不是让人铐起来扔进去,而是解除这婚姻关系,把她和古瑛推出去,这才是保全你最好的办法。” “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我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如果没有这点狠劲儿,我能活到今天?” 宫池奕拧眉看向窗外,嗓音是平静而坚定的,“我不会跟她离婚,也不会利用古瑛,这事我会摆平,您不用替我担心。” 老爷子已然抿了唇,“女人可以再有,婚可以再结。”他咬了咬牙,声音变得冷厉,“总之我把话摆在这里,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如果你出什么事,我直接找顾吻安……” 宫池中渊说着话,侧身看他的角度转了转,不经意就看到了门口安静站着的人。 宫池奕见他断了话,转过身,眉峰随之拧起,几乎没有停顿的朝她走过去。 吻安看着他走过来,扶着门把的手干脆把门往里开大,他来握手前缩了回来,远远的看着窗户边的老人。 她在想,可能老一辈都有在这股狠劲儿? 古瑛是这样,其实宫池先生也这样,只是别人家的父亲是百般护着自己的子女。 “抱歉,没打招呼,我听了不少。”她脸色并不好,但又仰脸笑了笑,看着他。 又看向宫池中渊,“您说的,其实我都赞同。” 这样的话让宫池奕进了眉,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他胸口越是划过一把电锯般的疼。 他转过头看了窗户边的人,道:“她刚醒,我陪她下去用餐。” 宫池中渊依旧背着双手,眉宇微沉,还是点了点头。 对一个后辈,还是自己的儿媳这么狠,宫池中渊的确没做过,但别无选择。 说起来,顾南林刚走,顾家就剩她一个女娃娃了,刚刚竟然还能那么平静的对着他说那一句,确实跟别家孩子不一样。 …。 他们在楼下餐厅用餐之际,老爷子从楼上下来。 也许是因为方才都说了那一番狠话,他也并没有对着吻安多么和蔼,只是简单说了句,让她节哀,也会过去看看顾老,然后今晚就回伦敦。 吻安跟他说话本着后辈的态度,一直浅淡的笑着,只是那笑容着实让人觉得虚弱。 老先生走之后,她终于没了表情,只是一直也没有提这件事。 从餐厅出来之后,她去了客厅,双手捂着杯子坐在沙发上。 宫池奕跟她坐在一起,几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能对她说些什么。 “你又骗我了吧?”许久,是她轻轻启唇,“进去几个月,先不说受什么罪,这确实是个很大的人生污点。” 他不同于普通商人。 如果只是SUK的总裁,他进去一次再出来依旧是站在商界顶端的男人。 可他还是首辅,那么敏感的政界身份,背上自己的确暗箱操作过的污点,相当于毁了整个前途。 他皱着眉,手臂环着她,“不用听老爷子说什么,我有分寸。” 吻安仰脸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捂过杯子的手很热,碰了碰他的下巴,被胡渣子扎得轻轻蹙眉。 “为了我,你背上这么大个污点,确实划不来……” 吻安笑了笑,“如果你这次真的进去了,你爸是不是要把我扔出去?我们做不成夫妻了吧?” “胡说。”男人眉峰捻起。 她收回手,认认真真的望着他,“我不希望因为我,你跟你爸闹翻,家里人不和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不想你跟我一样。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我不被宫池先生接纳……” 放下水杯,她在他面前跪坐着,用一种恳求而伤感的目光望着他,“我们先离婚吧……” 她的话刚说出来,宫池奕已然抿了薄唇,“你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安安。” 她却静静的看着他,“我们离了婚,你就能放开手去做事,别人没有能威胁你的了,还有……” 话未说完,他捏着她的下巴吻下去,不让她说这些。 吻得有些重,浓眉蹙着,他是真的不爱听这些话。 唇畔之间,她略微推着,把话说完:“也不用被人诟病你娶了旧派之女,这应该又是一个污点吧?他们不是一直用这个刁难你么……” 他的长驱直入彻底封了她的话,唇齿间的纠缠带了几分狠劲。 吻安整个神经里都是他的气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酸。 她推开他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你进去之后,也是为了让聿峥和展北办事,干脆,把东西扔给旧派,总之苏曜的检验期还没到,在这之前,你把无际之城背后势力瓦解,不一样么?” 她越是想,越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定定的看着他,“嗯?把东西给了就是了,你不用进去,没有这个污点。”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薄唇微抿,几分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低低的道:“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 她本是欣喜的,哪知道他的下一句,吻安几乎冷下脸退开他的怀抱。 他说:“无际之城,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在古瑛那儿。” 这一次,他是真的把东西给了古瑛。 “你疯了!”吻安,顺手推打,站在沙发前瞪着他。 古瑛一直要那个东西,就算他不是给旧派,也不知道拿去作什么妖,他怎么能说给就给? 所以现在东西给了古瑛,他想交也交不出来,只有进去呆几个月。 当然,这个事,他没跟老爷子说。 去握她的手,想让她坐下来,她却甩手退开。 宫池奕从沙发站了起来,握了她的肩看着她,“我不管古瑛拿去是做什么,就当,这一次,是我帮你还了养育之恩,好歹,他生了你。” “他没有生我,更没有养我!我们没有父女情分!”吻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 也许,是他总是什么事都瞒着她,也许,是因为他这样做,是在加深她的罪孽。 她这样激烈,他也不跟她顶,只是把她拥进怀里,“这些事,我真的会处理好,你完全不用跟着担心。” 如果是别的,吻安也许会努力放宽心。 但是,既然古瑛再一次拿走了东西,她就不会坐视不管,就因为他擅自动用无际之城害死妈,谁知道,这一回又要害死谁? 可是这些话,她没说出来,那之后也是一片安静。 睡前,她问他,“他们什么时候再把你带走,你要进去多久?” 那个时候,宫池奕已经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情绪,没有激动,也没有低落,波澜平平。 他说:“少则三个月吧,必定会想办法直到苏曜检验期过去才把我放出来。” 这一点,也许沐寒声也这么想,只有这样,苏曜的任职才安全,至于他,那就是让他自己想办法脱身的意思。 三个月么?闭着眼,没有什么反应。 …。 第二天,宫池奕出门时吻了吻她,“中午困的话睡一会儿,我下午回来。” 她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走之后,吻安长久的站在窗户边。 将近一个月了,她已经没时间沉浸在爷爷去世的悲恸上。 这一个月,她知道郁景庭找过她无数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找郁景庭。 “古瑛还在仓城么?”她声音很浅。 郁景庭许久没听到她的声音,眉宇从沉着到舒展,嗓音淡淡,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多了几分缱绻,“你没事吧?” 吻安还是那句话:“他还在的话,告诉他,我要见他,或者。”她顿了顿。 片刻,才继续道:“你告诉我,他拿了那个东西要做什么?” 郁景庭沉默着,然后淡淡的声音,“我跟你说过,他们之间的政事,我并不参与。” 吻安柔唇轻扯,“你是他的好儿子,还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样说话的语气,郁景庭皱了皱眉,又无奈的自顾一笑,“面对我,你永远都是一副仇敌的锋利。” 从他刚来仓城就是这样。 末了,他略微叹息,“但我确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有,下周我会离开这儿,走之前,能见一见么?” 吻安就一句话:“可以,但要把他也叫上。” …。 出去见郁景庭和古瑛那天,吻安没有把行程告诉宫池奕。 这些天,她的精神好转,虽然情绪起不来,但稍微化个妆跟平时那个恣意的顾吻安没什么两样。 坐在座位上,吻安叠了双腿,对着古瑛没有半点敬重,越是让他这个长辈的身份显得讽刺。 她说:“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这个意义上的父亲和子女齐座?” 郁景庭起身,借故说出去会儿。 房间里只剩她和古瑛。 她嘴角的笑意似乎一点也没淡。 “你爷爷走了,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古瑛看着她。 吻安却笑了笑,“我若是在你这儿一副悲恸,你岂不该愧疚难当得去撞墙?毕竟古先生那么没人性。” 古瑛终究是皱了眉,“你妈妈的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比谁都痛心,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的笑意更甚,“跟家里断绝关系,也是为了保全我和爷爷?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已经说过了,我记性很好,不用重复强调。” 古瑛一直以为他还算了解她的性子。 但是这几年回头来看,发现她早就不是那个顾吻安了。 以前她就是个乖乖女,走哪儿都是学霸,性格温顺安好,尤其爱依赖人。 现在呢?整个都带着刺,跟他也从来没讲过伦常礼仪。 气氛一度僵住。 最后古瑛皱起眉,略微强硬的看了她,“既然你爷爷已经走了,仓城也没了顾家,你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上次那么费劲,这一次我一定把你接走,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上淌着我的血,后半生我会对你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吻安听完皱起了眉。 她先前着实没想到他会说相近一个父亲的责任,上一次接她走,还以为是为了威胁宫池奕。 她又笑了笑,“接我走?古先生是不是应该先问我愿不愿意?” 古瑛冷哼一声,“你不愿意也得愿意。”然后冷笑,“宫池奕不是身陷囹圄了么?你还能利用谁?” 哦,他把上次宫池奕接她走的事看作是她在利用宫池奕了。 对此,吻安没说什么,只看了他,“难得古先生捡回人性了,我想问问,把我接回去做什么呢?有很多财产郁景庭继承不了,要分我一点?还是让我看看你跟你二婚妻子恩爱日常,夜里讲给我妈妈听,让她在阴间早点招你下去?” 吻安发现,其实她可以好好说话的,但是一遇上有些人,不尊不敬、说难听话的因子自己就跑出来了。 古瑛几次被她这样的狠毒话语弄得气结,脸色很难看的盯着她。 缓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对着她,略微强硬的开口:“一个人在仓城也不像样,你已经二十出头,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既然家里只剩你我,这件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古瑛见他不说话,又缓了缓,道:“离开这个地方,你不用再听别人的风风雨雨,会过得很好。” 吻安听完了,笑了笑。 “如果我跟你离开仓城,我能提个条件么?”她慢悠悠的道。 古瑛现在是的确摸不透她的性子,皱着眉,“什么条件?” 吻安笑嫣嫣的抬眼,“宫池奕把无际之城给你了,是么?” 虽然是问句,但是她说的很笃定。 “我说句不好听的。”吻安笑了笑,“无际之城是外公给妈妈的陪嫁,无论背后附属了什么样的势力,你拿了都不合适,尤其,你跟旧派纠缠不清。” 她站起来,声音轻轻缓缓的,“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甚至想,你当初娶我妈,是不是就奔着这东西去的?你爱她么?” 古瑛脸色黑了下来,“我跟你妈要是没有感情,哪来的你?” 哦,她挑了挑眉:“所以,对着你爱着的妻子,竟然还能做出那种事让她丧命,你知道“人”字怎么写么?” 古瑛大概是实在听不得她左一句右一句的骂他不是人,就把郁景庭叫进来了。 吻安直截的看着他,道:“我的条件就一个,只要我跟你走,你把东西给我。” 古瑛看着她,笑了笑,“可以给你,我要看着你和景庭结婚。” 说这一句时,郁景庭正好推门进来,一直走到她坐着的沙发边。 她拧着眉,抬头盯着他。 郁景庭听到了后半句,也略微蹙眉。 回去时,郁景庭送她一段,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淡漠超前,话是对着她的,“在此之前,他并未跟我说过这件事。” 吻安靠在座位上,一直沉默,只有这会儿才嘲讽的笑了笑,“不是从你来仓城,就计划好的么?……说来,你告白时编出来的话,还真能蒙骗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他转过头,车子停在了路边,淡漠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情绪:“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 说着,又抿了唇,略微吸气。 明知道她对着他永远这副样子,何必跟她计较? 车子又缓缓启动。 良久,吻安一直看着车窗外,直到靠近市区了,她终于问了一句:“古瑛这样做也许是永远把我留在身边,尽所谓的责任来做做样子,但是你呢?你真打算娶我?” 郁景庭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娶了我,不是折磨你自己么?” 郁景庭依旧沉默着,一手想抽出一根烟,大概是想到什么,又停了动作。 车子刚到SUK附近,吻安开了口:“你在这儿放我下去吧。” 他没有为难,把车停下。 给她开了门,又没让她立刻走,低头看了她,“我没有对哪个女人上心过,能娶你,正合我意,怎么会是折磨?” 吻安眉眼弯着似笑非笑,看着他,慢慢的,又凉了眸。 “郁景庭,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个好人,你想清楚。”她抬手抚撩长发,“你大可只是跟我演一场戏给他看,之后想要什么再跟我提。” 郁景庭嘴角动了动,低眉看着她,“求之不得的事,我为什么要演戏?” 谁说文人没那么难缠? 吻安扯了嘴角,文人执拧起来也很让人无奈。 “吻安,感情可以慢慢来,我并不着急。”他看着她,“只是我以为,你会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拒绝?仓城的人看我跟看孤儿一样,宫池奕进去了,估计又该说我高攀落空,真是活该,我虽然也不大计较这些,但听多了,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令人憎恶,出去散散心也好。顺便看看他尽父亲的责任,到底怎么个尽法。” 吻安是不信古瑛拿了无际之城会这么安分,也是因为她不想真的跟宫池先生交锋,怕忍不住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尴尬,那以后夹在中间、最难做人的,还是宫池奕。 她裹了裹衣服,淡淡的摆手,“你回去吧,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 宫池奕今天下午在SUK,对公司只说他会离开一段时间,尽可能把事情都交代下去。 天色昏暗时,他才从公司出来,下了阶梯却见到了她淡淡的笑,等在他车子边上。 男人紧了几步上前,“这么冷的天,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仰起脸,笑了笑,“我穿得多。”然后挽了他的胳膊:“我们进去在外边吃吧?我刚刚给白嫂打电话,让她不用做饭了。” 宫池奕挑眉,“你都安排好了,自然只能听你的。”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司机,让司机慢慢开车跟着步行的他们。 走了并不长,宫池奕侧首,低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吻安浅笑,略显乖巧的仰头,下巴很努力要搭在他肩上,“怎么不一样?难道是今天画了个妆的缘故?” 他停下来,深眸看着她,“你怎么样,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所以,他说的当然不是相貌方面。 低眉之间,吻安略微抿唇,把心思藏得很好,抬眼也就不笑了,只道:“我只是想,你不让我担心,我就不多问,你一定这么选,那进去之前,我也不该苦着脸让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果然,他不再多问。 晚餐没多么奢华,但很温馨,不过男人吃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在餐厅不能像家里一样抱着她,也不能那么腻歪。 “以后还是在家吃饭吧。”他叹了一句。 吻安笑了笑,“你做饭。” “我做。” …。 回到香堤岸,从车上一下来,他就要抱她,薄唇暧昧,“今天没抱,浑身不自在。” 她笑着勾了他的脖子。 家里没人,进了门,她什么都不用做,转眼就到卧室。 吻安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先找部电影,好一会儿看看打发时间。 期间收到了郁景庭的短讯,告诉她订了机票。 她握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猛然听到宫池奕牛开门出来,匆忙手指一划把短讯删掉。 抬头,他已经一身清爽的到了身后,绕过来亲了她,“我帮你洗?” 吻安摇头,“我自己可以,免得你乱来!” 可是明明说着怕他乱来,她洗个澡出来,不知为什么,反而是自己变了卦。 吹干头发窝在榻榻米上,她还是问了句:“他们什么时候来带你走?” 宫池奕环着她,指尖略微缠绕她的发,动作顿了顿,片刻才沉沉回应:“后天。” 其实她是记得日期的,否则何必这么紧着去跟古瑛见面。 她刚要说什么,宫池奕的电话响起,她笑了笑:“你去接吧。” 之后她盯着屏幕,思绪不知道飘在哪,胸口莫名的难受。 她并不知道跟古瑛走这一趟,回来时她会是什么样,他们之间又会变成怎么样? 宫池奕回来时有些匆忙,去衣柜里拿了衣服,“我得出去一趟,你先睡。” 吻安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只点头,“好。” 走之前,他走过来抚了抚她的脸,“放心,是去见聿峥,不会出事,你早点睡。” 他走之后,吻安才坐回榻榻米,聿峥来这儿了? 是因为事情进展不顺利么? 无际之城背后的权力带要解除肯定不容易,尤其那是外公附赠给妈妈的,皇族哪一个容易接触? 可能是成了习惯,她睡不着,只好一直等着。 凌晨过了,又到一点,指针继续挪动着。 快一点半,她终于看到车灯在窗户上一闪而过,起身下了楼。 宫池奕刚进门,见到她不免浓眉蹙起,不过没等他说话,她就笑着走过去,“我睡醒了一次。” 男人略微叹了口气,但是没揭穿,就当他是信了吧。 可能是因为时间在走,有些事越来越近,从楼下到楼上,他们之间出奇的安静。 这一安静,带出了许多沉甸甸的气氛。 站在另一头,宫池奕褪去外套,总算开口:“我走之后,白嫂会住进来,三姐也会过来,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去找北云晚,聿峥说她应该去第一岛了,那个地方适合游玩……” 他的话被她打断,从身后抱着他,“不用跟我交代这些,弄得跟生离死别……” 她也没说下去,转过身,钻到他臂弯里,打断他挂衣服的动作,“后天……” 话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凌晨,又改口:“明天,我送送你?” 宫池奕微蹙眉,眼底有着心疼,“不用送我,也不用接我,你只要乖乖等着就好。” 她笑得很勉强,点了点头,帮他把外套挂好,转过身帮他解衬衫纽扣。 十指纤巧,专注的做着那一件事,又抬头看了他,手里的动作也略微停下。 男人喉结微动,作势自己来。 她已然踮起脚尖吻了他。 这样的吻,在寂静的夜里生出几分悲凉的味道,他尽可能宠溺的去回应她。 吻安解开他衬衫纽扣的手并没有停,甚至破天荒的大着胆子,竟微微用力,一转身将他推到了衣柜边。 男人神色怔愣,随即松口扫过一阵激流,纠缠的吻转为主动,狠狠攫取,甚至带了几分啃噬的热切。 然,她柔荑生涩又没有章法的去解他的皮带时,男人终于压着粗重的呼吸握住她的手,嗓音一片浓郁:“安安!” 她只是仰脸望着他,不知何时染上潮湿的眸子带了几分恳求,“我想……” 这轻吟悱恻的声音,几乎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 可她明知道他最近不吃药的。 吻狠狠落下,意图驱散她的迷情。 可她反而越是纠缠起来,双手都去解皮带,将他的衬衣下摆扯了出来。 手腕被他双双握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他,眼圈越来越红,可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凑上柔唇,许久才平稳几分,“要分开那么久,我想要够。” 他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恳求?脑中绷着的一根线终于断了。 …。 就如她说的,要分开那么久。 所以她从未像今晚那样的媚态迷人,生涩的回应他的索取。 她说现在她很安全,缠着他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那样的纠缠,吻安以为自己会晕过去,昏黄的灯光晃得厉害。 等一切安静后,她又周身疲惫,根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身后拥着她,低低哑哑的嗓音极度迷人,“是不是过分了?” 她的身子娇,怕她受不了。 她略微睁眼,摇了摇头,想笑一笑,但是没力气,只好作罢,挪了挪位置,靠近他,浅到就听不到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没什么感情?” 宫池奕抚在她腰上的手顿了顿,薄唇略微抿着,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吻安淡笑着,抬头,“被窝里的手也不太安分了。” “不许闹!”他低低的阻止,刻意沉着脸,“做多少次和有多少感情是两码事。” 她倒是会找重点,“那是不是说,你这么喜欢我跟我这样,其实也没多少感情?” 换来男人沉沉的一眼,她只好乖乖的不问了。 连续几天这样晚睡,她确实是累的,这一晚也睡得还算好,并没有做什么梦,只是醒来有些迟。 …。 早餐桌上,气氛依旧是好的。 吻安吃得差不多,转头看了他,“结婚证,你放好了吗?” 忽然听她问这个,宫池奕脸色沉了沉,略微眯着眼,“问这个做什么?” 她浅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问问。” 他忽然把餐具放下,棱角之间多了几分深冷气息,盯着她,“我警告你,不准乱来,别以为我在里边就治不了你,我说了这件事我去处理,老爷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 本以为她这些天这么安分,是真的接受了他的安排,看来昨晚忽然那么主动,也不是没原因的。 吻安看着他忽然板着脸起身离开餐厅。 临走前,她让他生气了。 柔眉蹙起,吻安起身追了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宫池奕……” 他回过神,冷着脸,沉声:“你给我站那儿。” 然后转身大步上楼,也许是看结婚证去了,看看还在不在原地。   ☆、137、难道要跟你谈场恋爱? 吻安好久没听他这么凶,肩头抖了抖,还真的一直站在原地等着。 宫池奕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站在她面前盯着看了她许久。 许久,终于捉了她的手腕往客厅走。 然后他开始给宫池鸢打电话,像是要让人现在就过来看着她,怕她做出什么来。 吻安坐在沙发上,笑了笑,也不阻止他。 后来宫池奕坐在她身边,把她的脸扳过去,十分严肃的五官让人觉得冰冷,道:“就三个月,你什么都别做,如果我知道你不听话……” 她淡笑着等他把话说下去。 宫池奕却眉峰蹙起,“你就是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她握了他的手背,“你不用对我做什么,我现在就挺怕你生气的。” 直觉那个东西,宫池奕一向是不信的,但是那两天着实不一样,只是她看起来并无异样。 …… 宫池奕被带走的时候,吻安显得很平静,半点没有上次的焦躁和惶恐,她甚至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被带上车,然后看着车子离开。 当天下午,三姐宫池鸢就到了香堤岸。 但宫池鸢几乎是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听到了吻安对她说的话,皱了皱眉,“阿奕知道么?” 吻安摇了摇头,看了她一会儿,道:“我走之前会去看他的,我会告诉他,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他把我托给你照顾,所以,我跟你打个招呼会比较好。” 宫池鸢:“他不知道啊,难怪还催着我过来。” 转儿看了吻安:“你确定一个人去没问题?” 她笑了笑,“我常年拍戏到处走,当然没问题!再说了,东里也在那边呢。” 宫池鸢叹了口气,“出去走走也好,阿奕不在,你一个人免得憋坏了。” 她记得郁景庭说过,宫池鸢研究所的案子新的一年上半年忙碌,吻安就是看准了宫池鸢最近会很忙,总不能说跟着她也去国外采景。 宫池奕进去的消息,在仓城完全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甚至想,这就是政界可怕的地方,这时候就算有人要了他的命,外界恐怕也不知道。 三天后。 吻安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想着去看宫池奕之前是否还有可以道别的人? 却自顾笑了笑。 竟是一个也没了。 探望宫池奕的程序很麻烦,她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见到他。 这地方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虽然旁边有滚屏,装饰得也不像关押人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冷冰冰的。 坐在塑胶椅子上,玻璃窗内出现宫池奕的身影时,她才努力笑了笑。 “怎么忽然过来?”男人在里边坐下,看着她,目光里很明显的探寻。 吻安尽量笑着,“想看看你了。” 宫池奕眉峰反而蹙了起来。 她也不是个会跟他闲聊的人,所以断断续续几句之后陷入沉默,又只好说了正题。 果然,她刚说:“我明天要出国采景。” 宫池奕立刻阴了脸,“采景?” 吻安点头,“我一个人待着无聊,出去走一圈,回来你应该出来了,正好。” 她先跟宫池鸢说了,不怕口径不一。 但是也没想到宫池奕会那么强烈的反对,必须让她待在仓城。 吻安跟没听到一样,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就走,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透过玻璃,却能看到里边的男人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你到底要去哪?!” 她抿唇,把听筒挂回原处,低眉。 ‘咚!”的一声,宫池奕将手里的听筒砸向隔着两个人的玻璃,逼迫她抬头看着他。 她却只是从塑胶椅子起身,余光略过之处,是他双拳顶在玻璃上,隐忍得双眼赤红冲她吼的话,她却是听不到的。 走出那个地方,吻安呼吸都变得很用力,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路边清空胸口的沉闷。 许久,看了一眼腕表。 还来得及。 怕自己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开车不顺,所以她坐高铁去往荣京。 之所以回想起荣京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大概是因为昨晚一直在想要跟谁告别,想起了晚晚,联想到了见过一次的沐寒声。 那个掌管着荣京政商大权的神秘男人。 也许是因为上次见过,求见沐寒声没那么挫折。 到御阁园等了十来分钟,正好赶上小孩子放学回来,吻安站在车边上,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幼儿园的大朋友带着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倒是管家和几个随行反倒隔得老远跟随着。 沐寒声两胎四个子女,大儿子有模有样的带着身后三个小不点排排队的走回来 经过她车子边上,男孩转头看了看,然后停了下来,“请问……您是上次那两位女士中的一位吧?” 吻安笑了笑,“你好~我姓顾,想问问你爸爸在不在家?” 男孩初具气宇的眉毛微挑,看向自己身后,“就因为老沐偷懒,还拖着七七不让出门,所以只好我负责把他们带回来咯!所以他肯定在家。” 听起来,他父母过的是神仙眷侣的生活,而不是外界眼里一个神秘莫测的政商大佬能有的状态。 不过男人同意把她带进去的时候,身后的随行人员做了阻止,“顾小姐是吗?您还得稍等会儿,我先请示沐先生。” 她能理解,毕竟,一般人要进宫池奕的香堤岸都不行。 点了点头,“好。” 可能吻安等的不久,是因为四个小孩居然跟着她一块儿等。 唯一的掌上明珠小脸埋在粉色围巾里,冻得直跺小脚丫。 “要不要去阿姨车上暖暖?”吻安看着奶奶的小女孩,心头是柔软的。 “不用。”回答她的还是大儿子,“刻意从外边走回来的,玥儿平时走哪儿都不带腿,只有这么一会儿是落地的,锻炼锻炼。” 话是这么说着,三哥男孩两个给妹妹暖手,一个捂着她的小脸。 有那么一瞬间,吻安竟然也想生这么多孩子。 沐寒声是从别墅来亲自出来接的她,老远就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城府,倒不让人觉得畏惧。 不出男孩所料,看到小情人的瞬间,威严矜贵的男人弯下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大衣几乎把女儿裹得严严实实,转头看了吻安。 “从仓城过来的?”男人薄唇微动,嗓音稳重。 吻安礼节性的弯唇,点头。 “有事进去谈。”沐寒声说着朝大儿子招手,让他跟着。 路上,因为有小孩在,还有随从,吻安并没有提及来这里的目的。 倒是几个小孩一直在说话。 “爸爸,玥儿手冻得疼~”小女孩藏在男人怀里,从他大衣钻出一双大眼撒着娇。 嗯哼,男人挑眉,似乎是很了解他古灵精怪的女儿,沉声:“所以呢?” 只听小女孩瘪嘴,委屈道:“老师今天说要抄两页的新字呢!” 沐寒声嘴角微微弯着,转头看了身后三个儿子,问他女儿:“挑谁?” 起初吻安也觉得这么小就抄两页的字挺变态,也没听到沐寒声问话的意思。 小女孩白嫩嫩的手一指:“大哥哥和彦哥哥!” 沐寒声赶紧把女儿的手塞回大衣里,嗓音宠溺:“好。” 他的那一个“好”猛然让吻安想到了宫池奕,他也总是这样惯着她,眉心蹙了蹙。 想要生一堆孩子的想法更是深了。 只听男人转头对着儿子:“你们俩,八点之前抄好两页字放玥儿书包里。” 那份威严,完全有别于对着女儿的宠溺。 “彦哥哥跟你一胎出来的,你怎么光偏着你景哥哥?”沐司彦小眉毛满是不悦。 女孩脆生生道:“景哥哥最疼我呀!” 大儿子终于深沉的看向他父亲:“老沐,你知道两页字有多少么?” 然后竖起两个指头:“就俩,一和二。” 就俩还让帮着抄!谁家过这么溺爱女儿的? 过分。 沐寒声是被小丫头的量词给骗过去了,听完低眉看着怀里的人儿:“两个字?” 小女孩对对手指,点头。 “老沐,你从小灌输玥儿偷梁换柱、弄虚作弊,实在不好。”大儿子继续加把劲儿劝着。 沐寒声想了会儿,问女孩:“你会写了么?” 玥儿立刻欢快的点头,“早就会了!” 哦,沐寒声低头,一锤定音,“你们俩抄……既然会了就不必浪费时间,玥儿能多点时间弹弹琴。” 吻安忽而笑了笑,她还没想过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么接地气的教育自己的子女。 看起来宠溺,其实很有道理。 没必要的事,何必无用功浪费时间,做点别的要更好。 “沐先生的生活,很让人羡慕!”吻安总算笑着一句。 也许是因为从他跟孩子们的交流里,摸出了一点他的性子。 沐寒声略微挑眉,“你们俩不是已经领证了么?早些生几个孩子是不错。” 吻安柔唇微抿,又道:“嗯,所以,我越是希望这次的事别对他的以后产生影响,毕竟这种污点,会压迫好几代人。” 很自然带入的话题,沐寒声稍微看了她一眼。 吻安只笑了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见你么?”他又问了一句。 吻安摇头。 “北云家的大小姐,听闻跟你关系最好?”沐寒声问。 她点头:“晚晚跟我从小要好,如果彼此不出嫁,我们俩都能过一辈子的那一种。” 沐寒声点头,“所以,想麻烦顾小姐多与我说说关于她的事。” 这么听来,晚晚的身世似乎已经差不多有定性了? “进。”沐寒声给她开了门。 进了门,吻安并没见到女主人,也许是她来之前临时出门了。 孩子交给管家,沐寒声示意她跟着上楼。 可是不巧,两人进书房刚要谈正事,沐寒声接了个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吻安只得起身,直言:“……沐先生,我时间有点紧。” 沐寒声捏着手机略微沉吟,“不介意的话,车上边走边谈?” 她只好点头。 天色已经逐渐按下来,她今晚还要赶回仓城,不能让郁景庭知道她来过荣京。 车上,沐寒声一边开车,一边率先沉声:“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我对他这件事上的为难?” 吻安点头,“我明白您的难处,保了宫池奕,就是丢了苏曜,那是您亲自选的总统,自然不能再亲自撤下来。” 顿了顿,“我来,是想请求沐先生,能不能在未来三个月内,收到无际之城时让他出来,他的罪名的也一并抹去?” 收到无际之城? 沐寒声墨色的眉微蹙,侧首看了她,“你能拿到那个东西?” “她没跟您说吧,他给了东西的人,是我父亲。”既然请人帮忙,吻安就很坦然。 还真没想到。 “还有,他出来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肯定会找我,能不能,请您想办法不让他查到我?”如果宫池奕知道她跟郁景庭在一起,一定会发疯的。 沐寒声车速略微加快,“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沐寒声可能不会同意帮她,反而会劝她留下。 “会回来的。”她说。 彼此沉默许久,沐寒声才道:“按说,男人的事,不该靠女人去完成,但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的身份特殊,这种污点有了一次,便是极难洗掉,你嫂子的经历便是这样。” 吻安有些惊讶,总理的妻子,竟然坐过牢? 面对她的惊讶,沐寒声却只笑了笑,“当然,她有我。” 车子到了沐寒声跟人约定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想了会儿,看了她,“你稍等。” 然后下车。 再回来时,他手里握着一只手机,“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联系我,既然你找了我,那么你回来之前的安全,我替阿奕负责。” 吻安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替她想得很周全。 沐寒声薄唇略微勾了一下,“宫池老先生相当于我师父,我跟阿奕亲如兄弟。” 吻安接了过去。 “其实……”她皱了皱眉,“我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看出来了。”沐寒声并不意外,“你说。” 她拿出那两本结婚证。 “我想做两个离婚证,以防万一,希望别人查起来我和别人没有婚姻关系。” 无论是古瑛还是郁景庭,都是十分谨慎的人,一定会去查,尤其是逼着她跟郁景庭结婚。 沐寒声并没来得及回答她,因为他约的人到了,场面显得十分肃穆,她是不得靠近的,只好告别。 …。 回到仓城,是凌晨了。 最后一晚躺在床上,她脑子里会浮现出下午宫池奕隔着玻璃、赤着眼冲她低吼的模样。 一定是说如果她敢做什么,就不会让她好受之类的吧? 可是她不喜欢欠人,更不想他因为她的缘故,背负一辈子的污点。 但愿她再回来,能见到仓城阳春三月的灿烂。 航班从仓城先飞墨尔本,然后转华盛顿,这是她的意思,为了不让宫池鸢起疑。 中途她几乎一直都在睡觉,没跟郁景庭说过半个字,他倒也一路不言不语的照顾着。 外界眼里神秘的古瑛,在她这里,其实也就如此。 没人知道他的主业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定居地,可她就轻易入住了他的家。 等在门口的女人,无疑就是他的现任妻子了,看起来很端庄贵气,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腔调。 两人在她面前亲密拥吻,而郁景庭手臂虚揽了她,“进去吧,外边冷。” 想来,这是他们夫妻恩爱日常,郁景庭习惯了。 吻安讽刺的笑了笑,往大门里走。 家里并没有佣人,是古瑛的妻子打理所有事,忙进忙出的样子其实还算好客,只是看在吻安眼里,没有半点感动。 晚餐桌上,吻安也自顾吃着。 古夫人热情而温柔的给她夹菜,嘴里说着话,把她身上那股子端庄贵气变得平易近人。 “对不起,我不会英文。”吻安把碗稍微挪了位置,拒绝了她夹得菜。 几个人都看了她,她却自若的继续用餐。 古瑛和郁景庭都很清楚她的英文水平,但也没说什么。 吻安自然也听明白那女人说了些什么。 她问郁景庭这是不是他要带回来的女友了?甚至问到了准备在哪里办婚礼。 显然,这个女人对古瑛的过去,没有半点的了解。 难怪家庭如此和睦呢,吻安自顾冷笑。 就这样,她避免了日常跟古夫人的交流,该做什么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可做,她总不能在这里去导戏,那就乖乖按照古瑛的要求,等着他安排的婚事。 …… 许是这些天总是睡得不规律,大半夜的,她睡不着。 郁景庭推门进来时,她坐在床头,抬头看去,然后下床,不打扰他睡。 他走过去握了她的手臂,“我也不困,你坐着吧。” 她把手臂抽出来,“他是怎么安排的?看起来也不着急,难道还指望着我跟你谈一场恋爱么?” 郁景庭把她转过来,低眉望着她:“不可以么?” 吻安想说她没那心思,但抿了唇,要麻痹别人,哪能直奔主题呢? 她看了看卧室,问:”能不能帮我找部电影,我想先去洗个澡,出来看电影才能入睡。” 郁景庭倒是没停过她这个毛病,也点了头:“好!”   ☆、138、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弄死? “你先坐,我去给你放水。”转而,郁景庭道。 吻安摇头,已经往那边走,“不用,我自己来。” 浴室装修自不必说,衬得上这寸土寸金的别墅,只是吻安开了花洒后半天也没准备洗。 郁景庭的房间在三楼,下方应该是古瑛的书房。 当然,他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她知道,但这件事,她还是必须做的。 …。 洗了大概四十分钟,她从浴室出去,因着古瑛的要求,跟他共睡一张床,没有半点忸怩。 倚靠着床头,电影已经开始播放。 “你不去洗么?”吻安看了他。 郁景庭看了她一会儿,并不是因为她好看,而是因为她接受现实的能力,似乎太快了。 从当初的冷言排斥,到后来的不情愿,再到现在的若无其事,也不过这么几天。 浴室门关上,吻安回过视线。 退出播放器,指尖在键盘飞跃。 她自然美那么简单的一位郁景庭电脑里会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否则他怎么会轻易给她用? …。 郁景庭再出来时,她依旧是那个姿势在看电影,眼睑不太听使唤,看起来是困了。 他刚想把电脑拿走,吻安睁眼,揉了揉眼睛。 很简单的动作,但看在郁景庭眼里就是莫名的令人喜欢。 他把她的手拿开,“这么揉对眼睛不好,困了就睡,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吻安搭着脑袋,“我再看会儿。” 他已经把电脑合上了,显然不会让她继续看,抽走她的枕头示意她躺下。 “我去客厅吹吹头发,马上就来。”他临下床时对着阖眸的她道。 吻安几不可闻的嘤咛一声算是应了。 可郁景庭走出卧室掩上房门时,床上的人分明满目清醒,哪有半点睡意? 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郁景庭,也许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我不该恨古瑛,可他不该到现在都心怀谋算。 怪只怪你成了他的继子,如果一定要有人受伤,我只能选你。 …。 那些日子,吻安是用月为单位去过的,她只有三个月。 她被放在那个别墅里,就像养着的一只猫,每天就是吃饭和睡觉是头等大事。 古瑛从来不会在家里,在家人面前提共事。 何其谨慎? 饭后,古瑛和郁景庭从楼上下来,古瑛看了她,“想出去?” 吻安笑了笑,手里剥着橘子。 吻安最近最喜欢的就是剥橘子,吃橘子,好像也知道为什么宫池老先生当初那么个习惯。 这个习惯很好,她喜欢。 继而,她淡淡道:“嗯,我来了大半月,都没出去逛逛,每天吃家里的菜也很腻的。” 古瑛又狐疑的瞧了她一眼。 她只是自然的笑着,把剥好的橘子递给郁景庭,“我吃不了了!” 那动作,好似这半个月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进了一大步。 这事必定是郁景庭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顺利出门,当然,身后肯定有古瑛的人。 他不让人防着还好,越是派人跟着,吻安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她不是个喜欢逛街的人,倒是喜欢在街上飙车,但那天她逛得尤其久。 在一个饰品店门口,吻安问郁景庭,“你谈过恋爱么?” 郁景庭这大半天除了照顾她,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挂着浅笑跟着她,听完这话,嘴角的弧度深了深。 “怎么这么问?” 她挑眉,“我谈过啊,怕委屈了你,又怕不会哄女人开心,万一我实在对你起不了兴趣,怎么发展?” 这样的理由让郁景庭笑意不减,“你这算首肯么?” 吻安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饰品店,随手选了个狼牙手绳,给他戴上试了试,“挺好看。” 郁景庭低头看着手绳,也就是一个平时他根本不会去在意的小东西,但这会儿眼底是悦色。 “你送我的东西,都用在手上了。”他似笑非笑,嗓音淡淡。 吻安猛然想起了上次的手套,宫池奕在手套上动了手脚的。 皱了一下眉,“手套呢?你一直带着?” 他点了头,吻安越是紧了眉,忽然说:“我们回去吧。” 郁景庭低眉看了她,“怎么了?” 她不说什么,只忽然抓了他的手臂往回走,补了一句:“我饿了,忽然觉得还是继母厨艺好。” 这话可能是郁景庭跟古夫人说了,古夫人对着她的笑都深了许多,好菜全往她面前摆。 郁景庭被古瑛叫到了楼上,或许是盘查她今天的表现去了,她就自己吃自己的。 古夫人用撇脚的中文她“好吃吗?” 她倒也给面子,笑着,“好吃,比我妈厨艺好多了!” 古夫人越是笑容满面,“等有机会,见你父母……” 她说话中英文夹杂,表达十分困难。 吻安已经打断了她,语调显得很随意:“我妈已经死了,被她丈夫亲手害死的。” 古夫人大概是听懂了,怔愕的看着她,她却只是笑了笑,继续优雅用餐。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吻安得了清净,也换来了古夫人目带怜悯的疼爱。 只是不知道到最后,可怜人到底是谁? …。 郁景庭再次进入餐厅时,古夫人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才往外走。 他在她对面落座。 吻安抬头看他,“你不吃么?” 抬眼也见了郁景庭神情略带喜色,忽然的就问她,“有喜欢的设计师么?” 吻安微蹙眉,“那得看是什么了,我对什么都比较挑剔。” 郁景庭望着她,道:“婚纱。” 她手里的动作猛然顿住,看了他好久,不知道要说什么。 郁景庭并不介怀,起身走到她那边,“不急,我只是问问,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挑的。” 吻安终究是没了食欲,“他想让你什么时候娶我?” 郁景庭握了她的手,“不急,我有耐心等你,他不会反对。” 呵,吻安心底冷笑。 他当然不反对,他恨不得关着她到猴年马月,专门等苏曜检验期到来。 可是她急。 没想到,到头来,最盼着加紧亲密关系还成了她自己。 但总不能睡一觉醒来就对着古瑛说,她跟郁景庭情投意合了? 躺在床上,无意识把玩她买的手绳,许久了才觉醒那东西现在在人家手上。 刚抬头欲收回手,他的手已经覆上来。 吻安努力保持常态,“晚上会扎到,还是摘了吧。” 郁景庭几不可闻的动了薄唇,“把玩这么久,想着怎么把它摘下来,难为你了。” 她干脆就做了,倒也揶揄:“听说,解男人的东西会很危险,无论什么?” 郁景庭:“知道你还……” 她已经解开了,狡黠冲他挑了挑眉,顺势翻身下床,“我去洗澡了!” 郁景庭有些愣神,望着她弯弯的眉眼,身影随着碎步钻进浴室,笑意逐渐蔓延开去。 吻安靠在浴室墙壁,多次深呼吸,又反反复复搓洗手背,生怕恶到自己。 笑了笑:顾吻安,你进娱乐圈,真是进对了! 如何欲擒故纵,如何撩得心痒而不得,她发现自己忽然已融会贯通。 也记得晚晚曾经跟她说,“要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那就让他爱上一个人,可是让他爱上一个人,恐怕也是在他失去理智才能,大概聿峥就是那个死循环,所以他永远不会爱我。” 幸好,要让郁景庭失去理智,也并不太难。 吻安从不用浴缸,因为那是郁景庭的东西,但是她每次都会放满水,放沐浴露,做出她用过的模样。 这一次也不例外。 蹲在地上,她自顾的笑,关于那些撩人的本事,她该谢谢宫池奕。 后来的一周,她没再出门,更多的时间,是在跟古夫人养花弄草,培养感情。 但她人在家,不代表什么都没做。 梁冰抵达华盛顿时,给她打了电话。 “我出不去,你也进不来。”吻安坐在我是窗台边,然后浅笑:“你一直想知道郁景庭和古瑛的关系吧?当初都差点不惜使用美人计了,结果发现心里只有古瑛?” 梁冰来之前,她说的并不是这个,所以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吻安笑,“没什么意思,你别紧张,你跟古瑛那点关系,我混娱乐圈还能看不出来?你好歹帮我照顾过我爷爷,我也会好好’回报’你。” “我不需要你什么回报。”梁冰语气有些冷。 吻安柔唇轻扯,这就心虚了? 然后她继续慢悠悠的开口:“我实话跟你说吧,郁景庭是古瑛的儿子。所以,如果梁小姐觉得你对古瑛的忠诚能换来他的回报,甚至以后接收他的财产,那你多想了,没可能。” 梁冰对他们的关系十足惊愕。 她跟了古瑛很多年,但是除了知道他有钱有势又神秘之外,根本不知道这些,她也怀疑过他为什么没有家室,但丝毫查不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梁冰缓了缓神,握紧了手机。 吻安反而漫不经心,“你要做的,要么古瑛娶你……显然你不敢逼婚。要么,郁景庭以后估计只听我的话,我不让他争,他不会跟你争。” 何况,他自己有那么大的法务集团。 这话听起来没有半点问题。 可梁冰是听不明白了,她兜兜转转清查了这么多,还没搞明白,顾吻安又主动找上门来?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想让我做什么?”梁冰问。 吻安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事很简单,我偶尔会给你打电话,要求你做的事都不难,也许是哪天陪我逛个街,也许是吃个饭,因为现在我身不由己。” 梁冰拧眉,“身不由己?” 吻安再一次庆幸自己会写剧本。 她编的故事,自己都信了。 “古瑛看上我了,要让郁景庭娶了我,我现在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哪也去不了,如果跟你出去,他自然放心,当然,前提,你要装作不知道古瑛就在华盛顿,跟我也只因为想转幕后而学习学习如何做编剧。” “就这么简单?”梁冰皱眉。 吻安笑,“简单,今天就先麻烦你件事,帮我去silver街取个礼盒,交给郁景庭。” 郁景庭? 梁冰皱着眉,她当初是怀疑郁景庭身份,是打算用美人计靠近,但对他还真没意思。 “我上哪找郁景庭?”她语气并不配合。 吻安转身看了一眼远处开着的电脑,笑了笑:“你会碰到他的。” …。 果然,梁冰刚取完东西就碰到了郁景庭,愣了愣。 郁景庭一身西装,周身淡漠,用一种审度的目光看着她,口吻也极其冷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他的性子,外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来华盛顿。 梁冰笑了笑,“看来我猜得没错啊,你果然跟他在一起。” 不过她也理了理波浪长发,“不过,我打电话他不接,不知道人在哪,想给他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正好,你不是能见他么?帮我递个手,我还忙着呢,航班马上起飞了。” 幸亏她是演员,否则顾吻安可没给她这段台词。 郁景庭接过东西,阴阴淡淡的目光又看了她。 梁冰已经挥挥手作势离开,然后又笑:“哦对了,我从仓城过来,听说顾吻安失踪了?你不是爱慕么?说不定找到她,就成你的了!免得你跟我抢他。” 他,自然指的是古瑛。 郁景庭站在原地许久。 梁冰没有露馅,他自然看不出她在演戏,只当是赶通告路过,甚至她不知道顾吻安就在这里。 上了车,郁景庭把礼盒放在后座,指尖琢磨着敲了许久,对着司机,“你跟着她,我打车回去。” 然后下车,带上礼盒。 …。 吻安在卧室,穿了宽松的家居服,握着半温的牛奶盯着电脑屏幕。 片刻,蹙了蹙眉,然后给梁冰打电话:“你被跟踪了,买机票走人。” 然后挂掉,指尖敲在电脑上,另一手放下牛奶,划过手机屏幕,合上手机,又将电话卡取出来。 一系列有条不紊,之后恢复悠然的动作喝牛奶。 …。 郁景庭回来时,她在楼上,摆弄刚修剪的盆栽,古夫人在厨房。 这种画面,每个男人都会心头一暖。 她把头发别在耳后,几缕落到鼻尖上也顾不得管,看起来是真喜欢那个盆栽,嘴角隐约笑意。 “回来了。”吻安看过去,随性自然,然后继续自己的事。 没有刻意亲近,反倒让郁景庭走了过去,帮她把盆栽放到阳台,“剪的时候手抖了?” 她撇嘴:“别取笑我,你妈明明说很好!” 实则,为了做样子,她的速度快到差点把整颗盆栽弄折,何其手抖? 可她这副样子,除了娇嗔,别无其他。 郁景庭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对未来儿媳,她自然是要夸的。” 吻安竟然没有反驳,只是走了过来,“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刚伸手要去拿,郁景庭走过来,冷不丁道:“你变了。” 吻安心里顿了顿,很明显? 而后漾起笑,“怎么了?” “我那样的表述,你不该反驳么?” “为什么要反驳?摆明了的事实。”她不以为然的语调。 郁景庭依旧看着她,略略的不悦,“是不是因为事实摆明了,所以你始终提不起兴趣,总归结局只有那一个?” 当然,晚餐后,吻安用她策划好的情节,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晚餐时,她没什么异样,晚餐过后自己上了楼。 “什么味?”郁景庭给司机打了电话,确定梁冰离开,从屋外回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古夫人也皱着眉,摇头。 “吻安呢?”郁景庭神色紧了紧。 随机收了手机大步上楼。 烧焦味就是从他们卧室传出的,门一打开,更是明显,他拧紧了眉。 又看着淡然立在窗户边的女人。 走过去,“你在烧什么?” 吻安冷然抬眼,没说话。 郁景庭转过头,看到阳台一小堆烧得面目全非的东西,仅剩一点皮革,几缕线头。 他蓦然紧了神色,迈步走到衣柜前翻出他细心保留的手套。 空空如也。 “手套呢?”他转过头盯着她。 显然,那副淡漠疏远的神态不再,反而透着真实的不悦,令人觉得阴冷压抑。 吻安波澜不动,“烧了。” 她以为,郁景庭这种绅士,急了也就是阴着脸,却走过来睇着她,“你发什么疯?” 吻安抬头看着他,就那么盯着,然后笑了笑,“我送你的,我自己烧了还不行?” 他意欲说什么,她忽然转身,做戏做足,一点也没客气,把他刚带回来的礼盒打开,拿出那副新手套直接砸在他脸上。 清傲的浅笑:“你还没拆吧?没看里边的留言?肉麻的我都看不下去。” 郁景庭整个处于当机的状态。 被人连衣襟都不敢碰,他被人往脸上扔东西了。 那脸色,阴至极。 “顾吻安。”他忽然喊她的名字,“你知道你刚做了什么?” 吻安笑着,“我送你的东西,我烧了!你的新手套我也剪了,怎么了?”然后接着道:“郁景庭,我可以明着告诉我,我受不得委屈,如果不行,你当初就不该答应这桩事,你反对,我反对,古瑛还能怎么着?” 他薄唇抿着,又静静的望着她。 看着她一连串说完喘着气。 方才悠悠道:“我说的不是这些。”而后近了她,低眉,“你吃醋了。” 他说她刚做了的事,就是吃醋。 吻安神色怔愣,然后退开一步,“我有病么?” 正欲转身,手腕被他扣住,反身禁锢在墙壁间,刚刚那股子阴冷逐渐消散,声音平缓,“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让开。”她没看他。 他就那么看着她,莫名的笑意从眼底开始萌芽,然后沉声:“那东西,不是我的,是别人给古先生的,你把它剪了?还把我的烧了,怎么赔我?” 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满是意外,又转瞬收起,扯了扯嘴角,“让古瑛给你背黑锅,你挺厉害。” 郁景庭看着她从臂弯钻出去,用收拾狼藉来掩饰她的尴尬,他却在那儿倚着,眼底略微光彩照人。 吻安去了阳台,还愤愤的将烧剩的残骸继续烧一遍。 谁知道宫池奕做了什么手脚,毁,就得彻底。 看在郁景庭眼里却是别样的风景。 …。 那之后,吻安不跟他说话,也不搭理他,他一靠近她就离开,最后进了浴室。 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自顾拧眉。 她每天都会着重洗手,把自己弄得香喷喷,掩盖郁景庭的气息。 以往偶尔会觉得自己弄得太刺鼻,把自己熏得犯呕,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 香体乳擦到一半就蹲到了马桶边,感觉真的会吐。 越呕越厉害,最后弄得泪水涟涟,眼圈都红了也没吐出什么来。 按下马桶抽水键时,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有东西闪过,颚愣的站在那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会? “笃笃!”郁景庭忽然敲门。 她几乎是吓得回神抖了抖,转头看着浴室门板。 “吻安?”郁景庭站在门口,起初没在意,但是她进去太久了。 约莫两分钟。 吻安从里边开门,红着眼没来及处理好,看了看他。 郁景庭忽然拦住她,“你怎么了?” 她没说话,脑子里混乱着。 “吻安?”郁景庭迫使她抬头,心头有那么点慌,“我说了那东西不是送我的,你别生气……” “你别理我。”她吸了一口,拍掉他的手。 她的所有计划里,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因素,这很糟糕。 郁景庭看着她有些失神,冷漠的从他面前走开,眉头已经皱起。 着实,他没想过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于他来说,是一种惊喜。 迈步过去刚握上她的手臂,吻安时空的忽然吼了她:“你别管我!” 他并未责怪,只是把她拥进怀里。 幸好,她不挣扎,非常安静。 良久,她忽然出声:“给我推荐婚纱设计师吧。” 如果非要用什么推进整件事的进程,这绝对是最有效,最不突兀的。 郁景庭低眉看着她,有一种欢喜无声无息,“你刚说什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算了,不着急。” 他却说:“好!” 那一个月的时间,郁景庭的变化,所有人看在眼里。 淡漠到孤僻的人,时常独自弯起嘴角,每天下班走得非常准时,偶尔还会带上一束花,也每天会有一样小吃带回家。 外人都说素来不食烟火的郁景庭一定是金屋藏娇了。 许是那女人也不食烟火,深居简出,所以他每每都要带好吃的回去,变着花样的哄,又足见用心。 却谁也不识得那个女人是谁。 这些纷乱的言语漂洋过海,最先听到的是合作者宫池鸢。 女人的敏感让她给顾吻安打了电话。 关机。 她又辗转着给身在墨尔本的东里打过去,“吻安是跟你在一起么?” 东里顿了片刻,皱着眉,然后应了一个字:“是。” 宫池鸢再问什么,他只说正忙着开会,挂了电话。 思虑良久,宫池鸢让老四去查顾吻安到底出国飞往哪儿,现在在哪。 一周之后,四少宫池彧才得了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那个航班降落墨尔本没错,但航班名单里根本没有新嫂子!” 而现在,宫池彧是彻彻底底的不知道顾吻安在哪,连查都无从查起。 “你跟着阿奕这么久,查个人这么难么?”宫池鸢拧着眉。 如果把顾吻安弄丢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我比你急,三姐。”宫池彧忧心忡忡。 但又有点庆幸。 撇开三哥怪罪不说,如果顾吻安是真的跟那个古瑛有了联系,这消息一旦落实,老爷子估计让人直接杀过去了,然后还三哥清白。 但愿,老爷子也查不到她在哪。 “你杵着做什么?”宫池鸢皱起眉,“想办法呀,要不要告诉阿奕?……不对,他现在行使不了权力……你认识那个沐先生么?” 宫池彧直接摇头:“我不敢。” 谁还能说见就见沐寒声? 四少脑壳被她拍了一下,一副严厉:“你现在就给我去荣京!” 沐寒声倒是会见宫池彧的,但对于他拜托帮忙找顾吻安并保全她的时候,沐寒声神色不明。 那个时候,沐寒声才知道她的聪明之处。 她要稳住古瑛,要躲避宫池中渊,还要让牢里的人放心,直到把东西送过来放宫池奕出去。 每一步,她似乎都想到了。 就像一个导演执导一部戏,从开始她就捋了所有过程情节。 这件事,自然是屡屡没有答复,而苏曜检验考核、正式上位的日子越来越近。 三月十四,距离考核还剩那么几天,内阁躁动从未停息,逼迫宫池奕的力度越来越硬。 逼他承认当初谎称拥有无际之城的权力、暗箱操作,并撤销当初支持苏曜的票数,甚至逼他卸任,旧派才能在苏曜考核时极力打压,甚至重新选举。 可也就是那时,政界内层风云一变。 传出消息,宫池奕交出了手里那块无际之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沐寒声并不意外能及时收到那个东西,还他清白。 宫池奕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荣京,盯着沐寒声:“你见过她,是不是?” 沐寒声轻巧烟蒂,只是淡淡一句:“你娶了个不错的妻子。” “她去哪了?”宫池奕绷着脸,最近的受刑让他看起来略微狼狈又深冷。 沙发上的男人只是挑眉,“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管还你清白,不过……东西又交到旧派手里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无际之城背后的权力失效……你干什么去?” 沐寒声的话没说完,宫池奕直接转身走人。 闻言顿了脚步,“我现在没心思做事!” “找她去?”沐寒声尾音微挑,“满世界都在找她,都没线索,你能找到?” 宫池奕绷紧了下颚,“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亲手抹掉踪迹的人,估计也就宫池奕能找到,但也沉声开口:“看来,我该考虑考虑,以后要不要带她,在这件事上,她比你明理。” “明理?”宫池奕冷笑,“只要她离开这里,就成了老爷子的羔羊你知不知道?你明知道这件事我能处理好!” 老爷子是他师父,狠,他知道。 看了宫池奕,拍了拍他的肩,“我是为你好,目前我保不了你,只能这么帮,否则你的生涯从此黑了一笔,你这是打算好了日后彻底退出政界?” 做这一行,退出了,反而面临另一种危险。 “你帮了我,把她推进深渊!男人的事靠一个女人?!”宫池奕的脾气压抑了太久,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沐寒声道:“这件事,她去处理最合适,你不是说古瑛是她父亲?” 国事变家事,总要轻易许多。 片刻,沐寒声才道:“这一次若不是她,你这半辈子的荣誉全毁了,就算我答谢她,这件事之后为她冠爵,你七嫂可都没这个待遇。” 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沐寒声离开。 …。 那些话,宫池奕都听进去了,但他的愤怒不减,越见忧心。 让聿峥和展北加快脚步摧毁无际之城背后势力的同时,他回家翻弄书房。 试图连接郁景庭的位置。 失败。 猛然想起聿峥说过古瑛定居华盛顿。 没有半刻钟的停留,甚至连胡子都顾不上刮,宫池奕便飞往华盛顿。 牢狱中的刑事留下外伤,他在飞机上不能上药,不能洗浴,备受折磨,下机时脸色差到极点。 街头的冷风吹在他脸上,如同刀刃削过,那副棱角越发凛冽。 他久久立在机场口,不是不想走,是他景头一次不知道往哪走,查到古瑛住哪儿,谈何容易? 顾吻安,我非把你拆了不可!他在心底低吼。 …。 郁景庭即将大婚的消息在华盛顿圈子内火热着。 那种感觉,就像把他扔进火堆里,而那只松开他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好妻子。 找不到古瑛,宫池奕能找到郁景庭。 连续两夜几乎不吃不喝守在他的律所大厦外,他却忽略了即将新婚的人大概不会来上班。 这个意识清楚过来,他一把将汉堡砸在车座上,额头青筋直冒,好似嘴里嚼着的是郁景庭。 巧了。 郁景庭迈步下车,一副漠然往公司门口走。 只觉得眼前一黑,郁景庭手中的公文包应声落地,脸上刚挨了一拳,又被人拽住衣领。 那张似是修罗般的峻脸阴冷,嗓音嘶哑:“安安在哪!” 郁景庭周围的随行反应过来,可斜刺里冲出来的男人像发了疯似的,周身锋利,根本无人能靠近。 郁景庭看了宫池奕。 如果不细看,他定以为是被哪个流浪汉冲撞了。 宫池奕脸上那来不及处理的胡渣,性感是性感,更多的是狼狈和沧桑,活像经历了什么蹂躏。 哦对,他想起来,宫池奕被扔进监狱了。 “出来挺快。”郁景庭淡淡的几个字。 宫池奕绷紧下颚,嗓音冷到彻骨:“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弄死?” 郁景庭却只是淡笑,“弄死我,你也找不到她,何苦再进去一次,她为了不让你背负污点献出了自己,你这么不珍惜,再来个谋杀罪?” “郁景庭!”宫池奕几乎从牙缝挤出的字眼,“你若敢碰她一根手指,我让你永无天日。” 郁景庭依旧是那样的淡然,“我若与她床笫合欢呢?送我进地狱?” 那些字眼像淬了毒一般砸在宫池奕胸口。 可郁景庭又道:“你大可以试试,我这人生也无趣得很。” 后来,宫池奕才知道,之所以人生无趣,是因为她根本不在郁景庭身边。 郁景庭自顾扯唇,他从未想过,他会玩不过一个女人,一个他真心以待的女人。 他也从未发现,竟因为一个女人,他从此变了性情。 ------题外话------ 只有一更,出去吃好吃的,明天想看电影,也可能一更,表打我~回来告诉你们安安去哪了,又是怎么玩了郁少的,反正我佩服她!   ☆、139、养了两个畜生! 太悲痛和太幸福,都会让时间变得漫长,同样的令人深陷不可自拔,郁景庭的那两个月便是。 不过五十多天的光景,成了他最愿珍藏亦是最痛苦的埋葬。 二月十号,也就是距离宫池奕被释放、无际之城被送往荣京的前四天,沐寒声接到了从顾吻安手机拨过来的电话。 “沐先生,麻烦帮我跟着号码唯一联系过的女人。”她简单的道:“您应该有人在这边吧?我需要个援手。” 那个手机是沐寒声给她的,她自然要用在点上。 而手机唯一联系过的人,只有梁冰,平常都是卡、机分离。 做好了这些,吻安开始张罗自己的生日,不是跟郁景庭一天,而是她真正过的生日,正好二月十日。 那段时间,吻安大概用了自己所有的演技,跟古夫人的相处俨然家人,跟郁景庭的关系宛如眷侣。 唯有一点,她就是不能自由进出。 早上她已经见过婚纱设计师,郁景庭就陪在一旁,古夫人也跟着插两句,场面看起来也是温馨无比。 “今天商量好样式,什么时候能出来?”她看了设计师。 郁景庭坐在她身侧,眉目含情,“迫不及待想看的话,干脆让设计师住家里?” 吻安瞥了他一眼,神态自然:“别揶揄我。” 送走设计师后,倒是古夫人先提了,“小安的生日,要么你们俩出去转转?” 然后看了郁景庭,“你爸明天才会回来,也不清楚什么时间到,总之是赶不上了,正好你们俩出去高兴高兴,不用管我。” 郁景庭看了吻安,“你觉得呢?” 她自然是笑着同意。 …。 曙光晚餐、情话风月这一套,看得出郁景庭并不擅长,但透出的心思确实能让人动心。 轻啜红酒,吻安浅浅弯着眼尾,目光落在餐厅墙上别致的钟表,而后看了他,“你知道我以往的生日都会做什么么?” 郁景庭握着酒杯,红色酒液映照下,清风明月的眸越是温和,看着她:“做什么?” 她放下酒杯,“飙车,然后去酒吧!” 郁景庭听完片刻后失笑,“你总不能带我去飙车?” 吻安一笑,索性起身拉了他就往外走。 眼见她真往驾驶位走,郁景庭蹙眉,声音沉了沉,“吻安,别闹。” 她侧过头:“外面传了我不少流言,多少也有真的成分,比如不太安分,但是好久没有放飞自我,今晚你要不要陪我?万一受不了,还可以悔婚呢。” 到了这个节骨眼,又哪有悔婚的道理? 郁景庭坐在了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既然你喜欢,我自然要陪着。” 反倒是她笑了笑,“万一酒驾被抓了怎么办?” 他启唇:“我抗。” 那一晚,是郁景庭第一次知道什么事飙车,他也不是没见过刺激场面,但她这么玩命的还是头一次,尤其这里郊区的街道她并不熟。 更要命的是,郁景庭还没从飙车的高度紧张缓过神,已经被她拖进酒吧。 原本想着回去总要有个人开车,不能喝酒,但她哄着、嗔着,早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他这三十来年,几乎枯水无波,那一晚彻彻底底的没了桎梏,也是他这辈子最出格的一晚了。 吻安说:“我每年的生日,晚晚一定会在,你看看现在,别说朋友,连门都出不了……” 她已然半醉,一双眼微醺的望着他,握着的酒杯微微摇晃。 他轻蹙眉,“婚后就好。” 以往是古瑛的意思,不让她出门,但这段时间,那次遇见梁冰之后,更多的是他的意思,她不知道而已,郁景庭当然不会说。 酒过七旬,她已经趴在吧台上,又眯着眼,“……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郁景庭也喝了不少,倒没扔掉绅士最后一点优雅,不至于打酒嗝,只低眉看着她,“我叫司机。” 她却攀上他的手臂,笑靥迷醉,“敢不敢跟我开房?” 郁景庭先是愣了一下,随机道:“忘了我们每晚都同床共枕?” 吻安干脆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他手臂上,“有人说,情侣没去过酒店,就缺少一分情调?” 这些歪理,当然是从柯锦严那儿听来的,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用得上。 …。 吻安几乎是被郁景庭全程抱着进了酒店房间。 也许是从酒吧离开后,环境忽然安静下来,她眯着眼换了一周,喃喃一句:“……我要洗澡。” 她每晚都有这个习惯,郁景庭知道,但这是第一次替她放水、准备洗浴用品。 “有事就叫我,小心别呛水了。”他在一旁不放心的叮嘱。 出了浴室也时刻注意里头的动态。 十分钟过去。 靠在浴缸里的人定定的看着浴室门板,没有多少醉意,反而狠狠皱着眉,一把扶了浴缸边仓促的扯了浴巾,凑到马桶边就要吐。 她这个特殊时期本就不该喝酒,可是迫不得已。 如今这样的呕吐却想忍都忍不了。 浴室里没有开花洒,郁景庭听到几分动静,水的呼啦声和呕吐声虽然不真切,他也匆促的站在门口,“吻安?” 抬手敲门,敲得有点急。 吻安想尽量把声音压住,但说话依旧免不了呕吐,只勉强一句:“我没事……” 他已经一把将门拧开,看到她吐得身体都蜷在一起,身上的浴巾只随意搭着,眉头就拧了起来,“早知道不该让你喝那么多!” 好久,她笑了笑,醉意熏熏,“我酒量还是不错的。” “吐成这样还不错!”郁景庭扯了纸巾替她擦嘴,又帮她接了水。 吻安靠在马桶边,顺手去接,却忘了自己还捂着浴巾。 纯白浴巾滑落,最先床褥男人视线的,是她的傲人曲线,泡过澡后泛着酡红。 吻安猛然缩回手去拉浴巾。 这一头,郁景庭一慌神的功夫,一杯水全洒在他身上,也终于僵硬的避开视线。 她低眉,醉态之余满副尴尬,“你,先出去吧。” 只见郁景庭捡起杯子,又给她接了一杯,让她漱口。 末了,吻安一抬眸,正好撞上他垂地的视线,忽然的道:“你去泡着,我淋浴。” 显然,他对她不放心。 浴室两体隔开,浴缸和花洒只见隔着磨砂玻璃。 吻安泡在温热的水里,无数次握紧双手,成败在此一举。 她自始至终一直没去看郁景庭的方向。 郁景庭洗完进去,才发现她脑袋搭在浴缸边上,似乎是睡过去了。 他轻唤了几声,她才悠悠转醒,依旧醉意盎然,舌头不太听使唤:“你,要帮我洗么?” 郁景庭喝了不少,但没到昏得糊涂,也正因此,只觉得热血往脑门涌,但帮她的全程,并无任何过分之举。 直到她出浴,醉态鼾浓,差一点就摔到洗手池下。 郁景庭及时拉了她,却被她身体的惯性带了过去,处于紧张,环手护着她的腰,两个人就那么靠在了洗手池边。 吻安腰后抵着冰凉的洗手池,模糊的一句:“凉……” 那时候她微微仰脸,他能清晰看到她恍若珍宝的眸子,带着醉意,摄魂无形。 她只觉得腰后的力道微微收紧,气息扑面而来,心头紧了,又努力只是娇嗔不悦的扭过头,“你喝过酒,难闻……” 他的薄唇从她脸颊擦过,声音透着无法控制的低哑,又淡淡的宠意,“你喝的可不比我少。” 在浴室洗手池边的时间并不久,但吻安觉得过得极其漫长,她一副醉态,却连他从浴室把她弄到床上走了几步,都无比清楚。 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煎熬。 “……关灯。”她整张脸几乎铺满红霞,坚持道。 郁景庭伸手拍掉灯光。 任何男人,平日里再斯文、再优雅,这个时候都只剩凶猛,甚至残暴,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揉进身体里。 床单皱皱巴巴,不堪蹂躏。 身上的男人却无奈的低眉望着她,又几不可闻的笑,“你快把我送进地狱了。” 她一双手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抓在他肩头,一道道红痕清晰可见,可正题都没开始。 吻安含着醉意,“我紧张……” 郁景庭抚了抚她的唇,“……是会有些疼。” 大概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他越是温柔,并不急,只是体内的热烈却有着迸发的趋势。 吻安侧过脸,尽力的看清现在事情,祈祷了无数遍,但愿沐先生的人去见梁冰不会失手。 …。 翌日清晨。 古瑛刚抵达华盛顿,接到一条短讯,眉头蹙了蹙,前往酒店。 郁景庭这一辈子,恐怕也忘不了醒来时的场面。 古瑛铁青着脸立在窗前,而他身边躺着不着寸缕的梁冰。 眯起眼,古瑛几乎咬碎了牙:“果然是报应,养了两个畜生?” “干爹!”梁冰满目的惊恐,眼泪瞬间崩塌,扯着被单就几乎是爬下床跪着过去:“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 她怎么可能背叛他?! 但她身上那些痕迹,郁景庭肩头火辣辣的抓痕,都说明了昨晚何其热烈。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古瑛冷哼,低眉睨着她,“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从未说过我今天抵达华盛顿,甚至你跟我这么些年,何时听我提过这三个字?” 显然,只因为知道郁景庭在这里才会过来。 郁景庭从起身,到现在的漠然,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东西。 “你没话要说?”古瑛终于看了他。 郁景庭已经穿戴完毕,“没有。” 但他脑子里无比清楚,昨晚一夜欢好的人,不是梁冰,是她。 哼。 古瑛终究是弩极而笑,“果然是养了个好儿子,你哪怕跟我明说,都好过如此!也许我就把她许给你了,而不是糟蹋吻安。” 顾吻安? 梁冰,猛然抬起头,甩掉泪水,“对!顾吻安,就是那个贱货,是她,干爹……” “放肆!” “啊!” 她差一点被古瑛一脚踢得窒息,趴在地上,长发狼狈的铺开,惊愕又可怜的望着那个男人。 “你所说的贱货,是我的女儿。”古瑛低眉。 女儿? 梁冰彻底傻了,怔怔的看了郁景庭,“你不是他儿子么?” 哼,古瑛忽而笑着,“很好,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的秘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你们勾搭不短时日了?”古瑛越发笃定。 这个时候,无论梁冰如何辩解,古瑛都不可能相信她。 扫了一眼郁景庭,道:“你最好瞒着吻安……我下午回去。”随机冲梁冰招手,等她跪地爬过来,才弯下腰:“至于你?” 郁景庭已然出了房间。 如果他要处罚梁冰,必然就是这会儿,但如何处罚,他不感兴趣。 疾步出了酒店,眉头始终拧着,神色极度凝重。 郊外的别墅,和往常一样安静,甚至古夫人依旧在客厅摆弄盆栽。 见儿子回来,笑了笑:“回来了?” “吻安呢。”郁景庭连鞋都不换就冲进家里。 古夫人这三十来年,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愣了愣,指了指,“……楼上呢,吻安不是说你下午才回来?” 他已然大步迈上楼。 卧室里没有她。 郁景庭陡然眯了眼,转身。 果然,她正好从古瑛的书房出来,那个地方,除了他本人允许,全家止步。 “你拿的什么?”郁景庭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倒听不出多阴冷的味道,只是毫无起伏。 吻安昨晚几乎没睡,气色自然差,可她一笑,依旧光华照人,眉眼微微弯着,“我没来时,就跟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低眉看了手里的东西,“你会抢过去么?” 郁景庭薄唇抿着,许久才压着几分痛色,“我以为……你昨晚心甘情愿,只是要拿这个东西,你何必花那么大功夫?” 想到昨晚,吻安倒不见沉重,只略微挑眉,“来时的路我选择不了,之后的路,我总要处理妥当,否则,又怎么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 所以把梁冰扔到他床上,弄得他们父子从此反目? 也是,既然反目,又怎么可能还将她嫁给他? 他的声音阴冷下来,“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吻安浅笑,“不知道呢。”但也十分坦白:“可我好歹也下了不少功夫,俗话不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   ☆、140、长跪求见外公(1更) 他淡漠压抑的声音问:“你认真过么?……至少昨晚。” 还是说,这一段时间,她全都在做戏? 吻安转过身,看了他,“很重要么?……或者说,反正是要结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郁景庭低眉盯着她,没有冷雨,没有狂风,可最终是扯着她的手臂进了他们的卧室,反手砸上门。 吻安首要的当然是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没有任何预兆,他忽然就将她压在门边去扯她的衣襟。 直到她脖颈和锁骨处的暧昧痕迹露出来,他终于缓了动作,好似确认了昨晚跟他的人,的的确确是她。 看着她的视线便越是沉。 良久,他竟是仔细整理她的衣服,不急不缓的,在那些动作里,不知道他都思量了些什么。 末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这么问道。 吻安略微撇过脸,又被他扳了回去,那力道,稍微失了往常的绅士和体贴,透着与他那淡漠相符的强势。 她也没皱一下眉,只是看了他,道:“还真记不起了。” “梁冰是你叫来的?”她不说,他便一句一句的问。 吻安坦然的摇头,“不是。” 间接的而已,本就不是她,她怎么可能这么直接的给梁冰留下把柄? “你问这些,是想着怎么帮我洗脱罪名?”她抬头。 郁景庭这种淡到与世隔绝的人,越是阴起来才越让人可怕,可她到这个时候,竟也没看到他的阴狠。 他已经昏头到这个地步了? “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摆脱麻烦为好,他收拾完梁冰,就轮到你了。”她道:“古瑛至少也是晚上才能回来,你不想想怎么让他不恨你么?好歹你还有个妈,他那个人,可是最擅长弄死结发妻子的。” 她拉这么多人垫背,这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这一点,郁景庭却看起来并不着急。 禁锢她的手腕抬起,放到她面前,“你送的手绳,每天用我的电脑,你每次用卫生间的时长……都是你的计划?” 吻安看了他,细细斟酌着。 “郁景庭,我会感激你今天放过我,但是这些事,还是不听为好,你不会觉得我毒妇人心,过分残忍。” 男人却勾起嘴角,“你对我还不够残忍么?” 再多一项也不多。 “只要跟我结婚,我什么都不跟你计较,你所有面临的难题,我替你扛,就一点……”郁景庭望着她。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松开,声音淡淡的,眸眼却专注着她:“还有下一次么?” 吻安愣了愣。 如果有下一次,他是不是要把她就地撕了?免除后患? 许久,她终于摇了摇头,“没有。” 竟然换来郁景庭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好。” 她看着他的视线收回,心底想的是日后最好永不相见,更谈不上再一次利用了,就算相见,她也不想再有瓜葛,过去那几年的状态就很好。 “好了,说吧,你那些残忍的计划。”他松开她,转身走开,一边褪下外套和领带。 吻安说:“如果你是为了听我的布局,去应付,可以看看你的电脑。” 语毕,她转身下楼。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得很清晰。 ……那是她送他手绳的后一周,他每天周而复始的路线,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她不能出门,也从不强求,因为靠的,就是一台电脑,一个手绳。 这一招,算是跟宫池奕学的吧。否则她当初又怎么能让梁冰那么巧的遇上郁景庭,送他手套,上演她所谓的吃醋,把事件拉进一大步? 当然,也只有她清楚,烧掉他之前那副手套,只为了不让宫池奕发现郁景庭住哪儿,从而找到她。 她甚至用电脑黑过古瑛书房的主机,然后抹掉所有痕迹。 但她到底怎么准确找到那个东西,或许只有他们父女自己清楚,毕竟,这个领域,不说顶尖,却是佼佼者。 下午两点,周遭静谧。 古瑛走进家门时,好似余平常无异。 径直上楼,推开郁景庭的卧室,见他正在电脑前,什么也没说,过去将屏幕对向自己。 也是那一瞬,电脑显示自毁储存记录。 “还有什么怕我见?”古瑛嘴角锋利,镜片后那双厉色的眼扫过他的脸。 郁景庭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那是她设置的自毁,为的,是让古瑛再误会他一次,认准了这个死头? 他猛然从座位起身,她既然有此一手,这一出去,还会回来么? 他的焦急看在古瑛眼里成了讽刺,迫使他坐了回去。 郁景庭抬头:“吻安走了。” 古瑛指尖在屏幕敲了几下,顿了顿,看了他。 “走了?”他略微眯起眼,又冷哼,“你干的好事,不走就不是她了。” 显然,他理解为吻安是被郁景庭气走的。 郁景庭闭了闭目,果然,再老奸巨猾的人也有弱点,而她多么了解这个她从不承认的父亲? “我会把她捉回来,但婚事……”古瑛淡淡的说着,神情一点点凉下去。 电脑差点被他磕碎,屏幕转到郁景庭面前。 郁景庭看了里头的照片,竟是笑了笑,“她要弄几张梁冰的照片放我这里,轻而易举。” 她这三连击都那么巧。 未几,郁景庭淡淡的提醒,“您不妨回去看看,无际之城还在不在。” 看完,古瑛也就明白了。 他的书房,其他东西安然无恙,唯独少了三层密钥锁着的无际之城,也少了他前妻的一本日记,那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愤怒到几乎赤红了眼,古瑛却盯着郁景庭,“别以为她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罪责就都在她,你若不色胆包天,她怎么成事?!” 他信自己亲眼见的,和梁冰有染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古夫人看着古瑛匆匆回来,又要匆匆离开,不解的看了他,“怎么了?” 所有人里边,只有古夫人一无所知。 吻安原本想,给她留一封信,让她知道古瑛的过去,可转念,她放弃了,也没那个时间。 一个巴掌拍不响,古瑛抛弃她和爷爷,这个女人同样有罪,但这份罪就留到以后吧。 越陈的酒越香,越到结局的痛越残忍,让她七老八十才发现丈夫的可怕。 古瑛疾步走出庄园时,是下午两点四十。 而过去这点时间,对吻安来说也够了。 …。 她长久焦虑,加这些天睡不好,总是吐,脸色看起来的确很差。 靠在机舱窗口,雾蒙蒙的窗片衬得她那张脸越是病态的苍白。 阖眸靠了好久,她才忽而道:“麻烦我去伦敦。” 接她的人转头看了她,“沐先生的意思,必须安全送您抵达荣京。” 她知道。 但事情还没完,把一个小小的盒子递过去,“你让人把这个交给沐先生就好,送我去伦敦。” 男子先前几乎没听过顾吻安也属政界,所以摸不准她的性子,只觉得她不易亲近。 所以,接过东西,道:“那就我随顾小姐,东西让人送沐先生那儿。” 吻安算是同意了,累得不想睁眼,道:“我休息会儿。” 男子恭敬的帮她添了毯子,安静坐在一旁。 吻安之所以这么疲惫,也不单单是这久脑力劳动太大的缘故。 她身上,昨晚的药劲儿还没过去。 ……昨晚,也就是二月九日,晚。 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是应该好好保养的,却一晚连犯两个禁忌。 喝酒,用药。 飙车的疯狂,会让人血压骤升,精神处于紧绷,哪怕是郁景庭这样持重老成的人,也是肉长的,不能例外。 她将他从车上拖下去,一进酒吧,便先灌了他数杯酒。 上厕所成了不可少的事。 只剩她自己的吧台,她将调酒师喊过来,一一点了几样,吩咐:“调满杯,他出来给他。” 调酒师略显为难,“Miss?您可能不大了解,这几种酒加在一起……”咳了咳,压低声音:“弄不好,会产生催情甚至迷幻,这是很危险的。” 吻安勾着眼尾的风情,“我若不清楚,还会跟你点?” 曾经常年混迹酒吧,有些事,她比界内人还精,只是没什么必要拿出来显摆而已。 现在想来,虽然被外人谣言从怎么乖,变成怎么浪,但多懂些东西,没有坏处。 她从郁景庭钱包抽了一张票划过去,“速度。” 末了,她又要了两粒药丸。 郁景庭出来后,她看着他把那杯酒喝干,而后晃着步子也去卫生间。 卫生间,洗手台前。 吻安双手撑着台面,八分冷静,两分醉意。 低头,舌尖微抬,掌心去接,两粒药丸躺在手心里。 正巧女士从里头出来,她笑眯眯的与人借香水。 混着香水融了药,掌心研磨着拍打在脖颈、锁骨之间,余留一些沾着纸巾用塑料纸包裹。 郁景庭的药效会比她的快,她并没有时间跟他一起回家,建议直接去了酒店。 酒精作祟下,男人身体里那股欲望疯狂而强烈,可他不会起疑,只是吻变得迫不及待,呼吸一次次的粗重。 他即将吻来,她侧了脸,薄唇擦过脸颊,落在她擦过药的脖颈处,又游至锁骨。 幸好,她对男人稍有了解。 松了口气,任由他将她扔到床上。 她欲语还羞的说要“关灯。”他便照做。 黑暗里,她伸手拿了浸着香水的纸巾,贴在掌心里勾上他的脖颈,“缠绵”的轻抚。 她是紧张的,但一共三重药,总不可能让他撑得住。 不出两分钟。 躺在身下,看着他的身体与欲望成反比的瘫软下去,目光变得迷幻莫测。 十指狠狠抓了他的肩,才唤回他几分清醒,低低的望着她“我快被你送进地狱了。”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只是指尖的力道又一波,那副初夜的紧张生动不已,唯一的念头却是:不挠得真一些、狠一些,明天一早,怎么让古瑛信服? 但愿沐先生的人处理梁冰,效果也能同样真实。 …。 吻安略微转身,想换个舒服的姿势,但蹭到了手臂上自己抓出来的伤,皱了皱眉。 低眉看了一眼,指尖略微拂过脖颈处的痕迹。 她其实记不太清后来自己怎么把药效扛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瘫在家里的卫生间里,手臂被自己挠的不像样。 这幅样子,到让郁景庭真以为她陪他坐了。 闭上眼,她却记得自己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下床时,郁景庭只剩一条缝的眸底迷幻漫步,沉沉的低喘在房间里并不清晰。 她关上门,隔绝那个声音,随手攥着的香水纸巾扔在门脚,不至于沐先生的人找错位置。 终于离开。 …。 她想,也许最后一步可以不做,总归东西可以到手。 可她没有不做的理由。 梁冰,她对爷爷做了什么她不清楚,可她知道做了,只是那段时间逼着自己不去查,而是守在爷爷身边。 郁景庭,他利用过她,她利用回去,扯平了。 古瑛,不让他被所谓继子、养女背叛,难解心头之痕,没把他的身份和那些过往公之于众算是手下留情了。 靠在座椅里,她将衣领理了理,继续睡。 …。 吻安对荣京不熟,但她好歹知道自己外公家在哪。 可是一路过去,她毫无把握。 宫池奕用了这么久让聿峥和展北两头开工去查无际之城背后的权力网,到现在或许查出来几分,但要瓦解谈何容易? 所以,她更没有把握,是否能让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公帮忙。 果然,他们在距离那个堡楼几乎两公里的范围被禁止前进。 吻安伸手朝男子要了无际之城,递到阻拦她的人面前,“我叫顾吻安,我想见这儿的主人,拜托了。” 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那人看了她半晌,终究是转身进去了。 没有人来接她,只是通传她刻意进去了。 吻安松了一口气。 可她想得太简单。 那个她该称为外公的男人没有露面,只有管家出来告诉她没有诚意和能够打动他的事,是见不到的,并把无际之城放到她手里。 吻安接过东西,递给身边的男子:“这是我的家事,你不用陪着我了,让人把这个送到荣京,最好今晚就到。” 男子略微蹙眉,但也先送走东西要紧。 而她不明白,还需要什么诚意? 那一下午,吻安一直跪在堡楼外。 伦敦前两天该是下过雪了,膝盖湿了一片,她却恍若未觉察。 倒是有人给她送吃的,劝她离开这儿,但她一动不动,也没食欲,只是一直低眉。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终于看到管家再出来。 她带过来第二样东西是母亲的日记,“麻烦您,仔细着别弄坏,请他老人家看完还给我。” 她本是不愿意拿出来的,可是想了一夜,没有其他办法。 屋内,壁炉正旺,与窗外的天寒地冻鲜成对比。 老人坐在椅子上,盖了薄毯,金丝眼镜下的眼努力眯着,还在翻阅今儿一早的时事政治,看到宫池奕无罪释放,无际之城又回到旧派手里。 老人染了许多老人斑的手缓缓合上报纸,定定的盯着壁炉。 管家进去,把日记本放在他腿上,“先生,那姑娘还跪着。” “什么姑娘?”身后,正好有人经过,一身皇族的端庄贵气,只是此时大概是染病,略显疲态。 老人转头看了她,苍老的脸先出慈爱:“醒了?身体好多了?” 女子走过去亲昵的搂着老人的脖子,目光却落在那本日记上。 倏地,变了脸,“爸,这是哪来的?” 老人不待开口,她猛然拿了日记,匆匆翻了几页,又转头看向管家:“你说的什么姑娘?” 管家瞧了瞧老爷子,见他沉默,只要说了,“昨儿傍晚来的小女孩,要见先生,一直跪在门口,早年给大小姐陪嫁的东西也带着,这个也是她给先生的。” 女子话才听完,也顾不上换衣服,裹了裹披襟便出了门。 吻安听到有人出来了,以为是管家。 抬头却见了一张脸,很漂亮,是那种生来高贵的脸,就算只穿睡衣骨子里都透着端庄。 哦,大概这就是皇族气质。 女子见她抬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怔了怔,也只有她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你叫什么?”女子问。 吻安抿了抿唇,声音很哑,“顾吻安。” 女子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怎么,自顾点头“对,对!” 然后又回过神,把日记本塞给她后将她整个托去:“快起来,进屋,别冻坏了。” 吻安还处于懵懂状态,也没问她是谁。 但之后给她洗脸、洗手,换衣服,给她准备吃的,都是那个女子在忙,再除了那个管家,家里也没见其他人。 餐桌边。 女子几乎一眼不眨的看着她,时而自顾笑一笑,“你多吃点,太瘦了。” 吻安无以回应,因为她确实快饿晕过去了。 不过,女子看了她一会儿,神色略微为难,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是女人,但也把那个叫做伤,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那么狠吧? 吻安顿了顿,一言难尽,干脆不说。 然后抬头:“我外公不在么?” 女子反应了一会儿她的称呼,然后连忙点头,“在!……我去帮你叫,你叫是叫不来的。” 说着她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 十几分钟过去,屋子里更加安静。 伦敦大多是这种古堡和阁楼,透着浓浓的历史感,有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寂寥。 她却想到了宫池奕的那个阁楼,她很喜欢。 老爷子被推着下楼时,她就起身去了客厅,一直看着他。 倒是老爷子始终没看她,倒也问了话:“你和内阁那个年轻人,什么关系?” 吻安没有废话,说:“我们结婚了?” 结婚? 老爷子大概是诧异,抬眼,“你爷爷竟然能让你嫁给他?” 提到顾老,吻安低了低眉,平复后淡淡的,“我爷爷走了,三个月前。” 没有对外公开,所以他不知道也正常。 这样的消息让老人又是沉默,但脸色并没好转。 窗外又开始下雪,管家赶忙去关窗,隐约听到那位小姐的恳求:“外公,麻烦您把当初附与无际之城陪嫁给我妈的权力网解散吧,只有您有这个权利。” 管家皱了皱眉,这事,听老爷的意思,最近两三波人为此费神。 …。 十五日,彼时吻安在那个堡楼待了整一天。 宫池奕与郁景庭见过之后,从华盛顿直飞伦敦。 一路进入堡楼时,她正坐在窗户边,安静的朝他看来,好像知道他会来。 他就立在那儿,相望无言。 担忧散下去的同时,愤怒涌上来,绷着脸朝她迈步。 管家拦了他,又听从楼上下来的老爷子没有温度的声音:“什么人都往里放。” 说得也太嫌弃了。 跟在老爷子身后的女子笑了笑,“那可是您孙女婿。”   ☆、141、你现在不能碰我!(2更) 老爷子当然知道他是谁,但是没有半点要给面子的意思,基本就没有看过他,不出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开始逐客。 “堂堂内阁首辅,住我这破堡楼,怕是不合适?”老爷子道。 宫池奕虽然穿戴略显狼狈,但也很认真,“自小喜欢住阁楼,相比起来,您这古堡文化越要底蕴深厚,何况,安安是我妻子。” 嗓音很沉,回了他的话,还不忘强调自己的身份,要么留,要么带她走。 老爷子冷哼一声,“甭说是我女儿促成了你现在的位置,就凭她是我外孙女,我说留,她就得留。” “她是你妻子。”老爷子是摆明了不想让他把人带走,也不怕人说他欺负年轻人,侧过视线:“结婚证呢?拿来我瞧瞧。” 那语气,俨然就是知道他不可能拿得出结婚证来。 被问了这一句,宫池奕朝那边坐着的吻安看过去。 她只是乖巧坐着,从始至终都没出过声,若不是还张着一双眸,宫池奕都要怀疑那是个假人。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乖,老爷子说什么都不插话。 管家站在一旁,她也并不太清楚后来老先生和小姐说了什么,总之小姑娘似乎与老先生说了不少,老先生最后只说让她留在这儿。 小姐最后也是应了的。 许久都没人说话,吻安终于从软椅上起来。 “就让他住一晚吧。”她这话是对着老爷子说的。 老爷子转头看了她,没有和颜悦色,反而满目严厉,和略微的紧张,“你坐回去!” 管家也赶忙想去扶她。 吻安只是笑了笑,“我没那么娇气的。” 宫池奕来时想过千百种调教她、揍她,迫使她以后甚至连喝一口水都要听他的方法,但是每一种都在脑子里无疾而终。 修长伟岸的立在那儿久了,跟老爷子沟通未果,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到她跟前去。 这下倒好,她自己走过来了。 吻安微仰脸,看着他坚硬的下巴有着性感的胡渣,眉头之间染了一层层的倦意,但不妨碍她觉得他气宇非凡。 他的衣服,虽然估计两三天没换,但依旧干净,也依旧不影响他的风姿。 只是……五官过于冷硬,深眸睇着她,觉得比窗外刺骨的雪水还要凉。 可纵使是这样的凛冽,她只是低声软语一句,他就几乎解了大半冷硬。 吻安仰望着他,说:“我想吃你做的龙井八宝了。” 他先前鞍前马后的照顾了她那么久,特别归类了她最最喜欢的八个菜,取名龙井八宝。 果然,他千算万算都没想过她会这么乖乖的只讨一顿吃的,仰着脸,只巴巴看着他,一直等着。 压抑了许多天的恼怒统统被憋回去,最后剩的一点深冷勉强挂上嘴角,薄唇微动:“做不了。” 峻脸也略微绷着,“不是很能耐,兴许伦敦厨师能做,你去买来?” 但是旁边的老爷子又发话了:“把食材写下来,让佣人去买。” 然后看了宫池奕一眼。 不做也得做。 就是靠那一顿晚餐,宫池奕才能留下住一晚,厨房里的佣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休息吃现成的。 主子、佣人算下来一共十几个人,够宫池奕好一顿忙活。 吻安被禁止到处走动,所以只能偶尔看到他从厨房这边走到另一边的身影。 看起来很忙,加之绷着脸,颇有一种被外家欺负的感觉。 这事其实他和她都心里明白,只是谁也不愿对方去冒险。他生气,她能理解,所以不会去解释,他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她以后不乱来、好好表现。 她还是去了厨房门口。 想起了上一次在香堤岸的事,这里不比自己家,当然不能乱来。 不过她多想了,他现在压根不拿正眼瞧她。 吻安看他忙得一头汗,男子想起七八十年代为树立好形象、顺利娶媳妇回家而到岳父家里拼命干活的画面。 想给他擦擦汗,结果宫池奕转过头就忙去了,顺便沉着声一句:“边儿去。” 她杵了会儿,被管家扶着出去了。 身后,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浓眉微蹙。 从他进来开始,老爷子和管家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不合适就碎了。 也正因此,餐桌上,他自己咽不下几口,倒是目光时不时越往她那边,却也没发现她哪里受了伤的样子。 一共十二个菜,吻安其实吃不了几口。 放下碗的时候朝他看了看,正好跟他视线撞上。 老爷子目不斜视,倒也开了口:“扶小姐上去休息。” 管家“诶”了一声,仔细在她身边随着出了餐厅。 吻安当然不知道老爷子会跟宫池奕说什么,也没那心思偷听。 去了给她收拾出来的卧室,管家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要不让医生再过来一趟?” 吻安摆摆手,“没事,每天刚吃完饭都这样。” 管家不乏心疼的责怪,“小姐要是早点说,老爷至于为难你么?恨不得欢天喜地把你接进来才是!” 吻安笑了笑,“本来想让他第一个知道的。” 她也没想到老爷子就因为她那一句话,瞬间就变了个人,虽然依旧一脸眼里没个笑脸,却是百依百顺,她说什么都答应了。 可以帮她把名单列出来,也可以亲自开口让人把那权力网解散。 条件就一个,让她陪在身边,时间不定。 吻安不答应也不行。 管家给她倒了水,“小姐是不知道,你妈妈当年不听劝的嫁过去,让老先生至今都在生气,所以关于她的事,家里一概不能提,要不是你小姨刚巧在,你就是跪个十天半月,老先生也指定不见你。” 然后笑了笑,“这下倒好了,我都没见老先生给二小姐这么百依百顺的,别看他老板着脸,其实心疼你着呢,这么些年,也许你多住一久,老先生也就原谅你妈妈了。” 人老了,总是希望后辈陪伴的,外公也是,吻安心里清楚,所以她会答应留在这儿,就当是替妈妈陪着,也感激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小姨进屋时,捂着水杯。 “又不舒服了?”女子亲和的笑着,又变了脸,“都怪你外公,饿你一天,还在雪地里跪着,能舒服么?” 吻安笑了笑,“我这段时间一直这样的。” 末了,她想到一件事,微蹙眉,“如果外公现在见到我父亲,会生气么?” 这话把小姨吓了一跳,赶紧往门口看。 “这话不能乱说的!”小姨皱起眉,接着道:“千万不要提你那爹,你外公因为他,犯过一次病,旁人想来都生气,何况他做父亲的?” “你爸爸当初是挺有手段,把你妈妈迷得晕头转向,死活都要嫁,无际之城是你外公给的护身符,好歹哪天出事了,你妈妈能利用附与的权力保护自己,谁知道你爹能耐那么大?哄得你妈妈在蜜罐里没了主见,他就趁机拿走了无际之城,估计也是那个时候,你妈妈才知道你爹是旧派。” “两个立场相对的人结婚就是个悲剧,可惜你爹藏得深,你外公当时虽然反对,但其实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要不是你妈妈动作快,今天内阁根本没有新宿的位置,荣京那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小姨摆摆手,“说远了,你现在应该轻轻松松的,别想那些事,你外公虽然老了,办事还是利索的,尤其怕你跑了,肯定仔仔细细替你处理好,你就放心吧。” 吻安笑了笑,“好。” “哦对了。小姨又道:“千万别在你外公面前秀恩爱,他老人家最受不得这一套,尤其他这阵心里宝贝你,眼看要被人接走,脸上波澜不见,心里恐怕都硝烟滚滚了,再一个,怕男人跟当年你爹如出一辙,你看我,干脆不带你姨父回家。” 这么想来,倒是觉得板着脸的外公也挺可爱。 “你,已经把身子的事告诉宫池奕了?”小姨转过头,问。 吻安略微低眉,摇头,“他还不知道,暂时也不能说。”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她留在这儿,万一又跟外公冲突上了,他老人家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再者,她的确想多陪陪外公。 反正月份还小,三四个月之后再说正好。 小姨点头,“估计不告诉他,他也不会跟你生气,我看他对你很上心。” 上心么? 吻安浅笑。“他来之后都没跟我说过话。” 小姨笑起来,“小姨是过来人,你是没见饭桌上他都快把饭塞鼻子里,眼睛还在你身上呢!” “不过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着实让人不放心,与其说他跟你生气,不如说他生自己的气,没能护你万全,还让你去冒险,估计对你冷脸会不短时间,让你下次学乖一点,顺便也折磨折磨他自己,总归没地方撒气,只能折磨自己了,你说呢?” 吻安对着健谈的小姨,就只能笑,“您不愧是人民教师。” 小姨一笑,“我这都是从你姨父那儿总结来的,对男人那些情绪是门儿清!” 说罢她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你姨父该到了,他进来坐久了你外公要黑脸的。” 说着从她身边快步出门。 管家一直在一旁,笑着:“别看二小姐这样,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跟二姑爷也很恩爱,不让老先生瞧见而已。” 外公好像隔三差五就要小姨回家来,不准丈夫跟着,吻安想一想,其实这也是帮助夫妻感情保鲜了,不都说小别胜新婚么?类似的道理。 末了,她忽然看了管家:“外公以后会不会也要求我隔三差五回来住?” 管家一笑,“估摸着是这样。……宫池家不也在伦敦么,不远。” 吻安讪讪一笑,宫池家是在这儿,但宫池奕的家在仓城,她以后若是隔三差五跑回外公家,那男人恐怕要吃人的。 …。 宫池奕终于被老爷子放上楼,推门进去时,她还坐在那儿。 管家识趣的退出去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 她是怕一说话就惹他生气。 他生怕开口就控制不了脾气。 薄唇抿着,直挺挺的立在她跟前,就那么盯着她。 吻安紧了紧手里的杯子,手心有点汗,目光从他裤腿一点点往上,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你要不要,洗个澡?” 男人不说话,一双眸子,冷而沉尤黑,低低的凝着她。 吻安想浅淡笑了一笑,未果,只好放下水杯。 刚想转过来看他说“我去帮你放水”,却只说了个“我”,手腕忽然被扯过去,身体陡然被他揽得紧紧的。 吻压下来,很用力,像要把积攒这么久的情绪都表达完,纠缠辗转间有着啃噬。 吻安想起小姨的话,不能秀恩爱,更别说擦枪走火,所以她只想着片刻后把他推开。 双手却被捉了锁到身后,托着她的脑袋狠狠吻个够,一张峻脸却反而随着粗重的呼吸越是沉冷,含咬她的唇,“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吻安被咬得有些疼,又不至于疼得明显,只是戚眉望着他。 说她错了? 可她明明没错,指不定她这么轻易认错,他那一肚子火没出发还憋出个病来。 转念又想,小姨说他宁愿折磨自己,可现在这情景,疼的好像是她。 “唔!”又被他狠狠咬了一下,她回神皱起眉看着她。 却听压着低哑的嗓音,很不悦,“跟郁景庭没待够!魂都回不来了?” 吻安愣了愣,他居然找到郁景庭那儿了? 她刚想着说点什么,他忽然冷着声命令,“脱光了去浴室等着。” 她一皱眉,“我不洗澡。” 宫池奕睨了她一眼,威胁:“等我把你扔进去?”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看他脾气憋得厉害,什么都收起来了,“哦”了一句,转身往浴室走。 心里有些紧张,这个月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生关系? 然而,她想多了。 他进来后是真的把她衣服都扒了,但目的不是把她吞了,只是看着她手臂和脖颈处的抓痕,眼神越来越暗,“哪来的?” 嗓音深沉,慑人。 吻安皱了一下眉,回神后去拿衣服。 他比她快了一步,把衣服一扔,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她,十足一副压抑的审度。 “哑巴了?”他沉着声,无形中透着威慑。 吻安好歹见过不少场面,还是被他这样的深冷弄得抿了抿唇,“……自己抓的。” 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思绪转得尤其快,竟脸色一沉,浓眉拧着问了句:“谁给你下药了?” 好似她若说出那个人,他可能把人凌迟了。 然吻安说了句:“我自己。” 男人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黑了下去,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再给我说一遍?” 明明只是三言两句的质问,吻安只觉得浴室里有些缺氧了。 又极力缓着呼吸,动作还算自然的把长发撩到胸前,眼尾清浅的弯着:“有点冷,让我去穿衣服?” 他却死死盯着她,脑子冒出郁景庭那句“我若与她床笫合欢,是不是要送我去地狱?” 吻安见他不言语,又一次起身去够衣服。 却在天旋地转之间,一下子被他压在了浴缸里。 她失控的勾了他脖子,紧张的皱起眉。 他从她上方压下气息:“看看我今晚能不能让你老实!” 吻安急了,去阻止他脱衣服的动作,他却行云流水势不可挡,一把将她搂紧了贴在结实的胸膛。 “你不能碰我!”话到嘴边,又打住,只是手上的确用了力,但根本推不开他。 男人喉结滚动,沉声性感,脸色骇人:“怎么转一圈回来,我还不能碰了?” 她皱着眉:“我没骗你……就是我自己挠的……” 她被他弄得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敢放肆,只得咬了唇。 …。 终究是让他得逞了,彼此都好久不曾这样,在温热的水里越是猛烈而缠绵。 吻安几乎是在断断续续的低吟里把事情大概交代了一遍,推着求着他,才没有过分。 “你倒像有这智商的人。”他将她揉在怀里,嗓音沙哑,又透着几分嘲笑。 她微微抬眼看了他,“你让我出去吧,一会儿管家该上来了。” 其实她现在腿脚都是软的。 宫池奕是松开了她,她却趴在浴缸边动不了,只能巴巴的朝他看去。 哪知道这男人吃干抹净之后居然又是那副冷眸沉脸的模样,睨着她,“就这几道抓痕,你外公和管家护着你跟护着千年国宝一般?” 她心底紧了紧,低眉。 正想着这事先不能说,编个什么好,却听他不耐烦的问了句:“到底哪儿受伤了?” 吻安听完转头看他,稍瞬的怔愣之后,恢复那副淡然。 原来他是担心她有伤?那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揉碎了似的索取? 转而她略微浅笑,“没有啊。” 显然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宫池奕薄唇紧了紧,“若不是顾忌这是你外公的地盘,看我今晚能不能把你拆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别的回答,不去看他的眼,拿了衣服后以还算可以的速度赶紧出了浴室。 狠狠松了几口气,看了看浴室的门。 他这人再吓人也有一点好,只要喂饱了,要消气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着,她赶忙换了衣服,趁他没出来时在网上查了查有孕前期是不是禁忌发生关系。 网上五花八门,有说照样做的,有说最好禁止的,弄得她有些紧张,但又不能问别人。 算一算,喝酒、用药、跪雪地、饿肚子,又发生关系,投胎到她身上的小天使已经算是够倒霉的了。 …。 宫池奕出来时管家给他准备了老先生之前穿过的西装,黑色,略微显老的款式反倒透着不一样的稳重。 身量稍微显小,倒是匀称肌理越发分明,穿出了另一种风格。 她帮他理了理衣襟,“外公等你一会儿,估计是有事跟你谈。” 宫池奕没说话,也许是知道要谈什么。 倒是临出去之前问了句:“你外公是不是答应给名单了,解除势力网?” 吻安点了一下头,“也许就是这件事想跟你谈谈,毕竟名单上的人不少,外公一个人做起来怕时间不够,你的身份正好可以用一用。”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冷哼,“知道我的身份可以用,你犯得着兜这一圈?” 她也没怎么想,就说了句:“我要是不兜这一圈,你的身份早没了……” 意识到她的话会让他黑脸,她才抿了唇。 果然,他低眉盯着她,唇线绷得很难看。 吻安收回他衣襟上的动作,弯了弯眉眼,“你快去吧,我外公脾气很差的,不喜欢等太久。”   ☆、142、你的惊喜?我怕折寿(1更) 虽然依旧不忘睨了她一眼,但宫池奕还是理了理不够合身的衣服下楼去了。 老爷子等在客厅,看他穿了自己年轻时的衣服,眉头皱了皱,脸色一点也不好。 管家在一旁笑着:“孙姑爷没衣服,只好拿了老先生压箱底的!” 老爷子瞥了一眼管家:“谁是你孙姑爷?” 管家只得笑着不答话了,不然老爷子这火药桶的闷脾气,再点就炸了,只笑着:“我去给您上一杯餐后茶。” 宫池奕原本以为老爷子一来就会谈公事,确实忽然问了句:“你父亲,怎么就同意了你娶我外孙女?” 宫池奕在沙发落座,身姿优雅,神态不卑不迎的,被这个问题问得浓眉微蹙,倒也实话实说:“这主要是我个人的决定。” 老爷子看了他一会儿。 知道他什么身份,要自己决定娶个女孩的确也不是难事,但是这种态度还算难得。 未几,宫池奕问:“您似乎也不大看好?” 老爷子没答话,但是表情已经给出来了。 所以,时至今日,无论是顾老、家里的老爷子,和面前这位,竟然都齐齐的不看好他娶了安安? 幸好是动作快,否则,若是先和他们打招呼,岂不要等到猴年马月? 宫池奕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问了他:“先前一直在查权力网的人,是不是你的?” 宫池奕坦诚的点头:“只是您的人过于稳固,渗透起来极难。” 这算是变相的夸赞了,老爷子眉梢动了动:那是自然。 管家上茶来,老爷子缓慢的吹着茶面儿,不乏思量。 许久才道:“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不考虑解除这个东西么?” 宫池奕自然不敢猜是不是因为他那个死去的女儿,提了未免戳到老人痛处,只是略微摇头。 老爷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东西,本来是给我女儿自保的,但无数次让人觊觎,最后反倒要了她的命。我当初是想过解散,无意中却得知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他的野心何止于只是支持旧派?” 古瑛先前两次把东西拿到手,想做的其实是跻身内阁,只是一次都没能成功,这把年纪了一直没有放弃。 老爷子略显无奈:“我想着走一步险棋,就让他拿到东西,进入内阁,也许有机会亲手宰了他,但年纪上来了,这事却始终没进展,估摸着是不是不该执拧着,你们却找上门来了。” 老爷子看了他,“就因为一个顾启东,我女儿惨死,我一家被冠上双面谍的帽子至今不得始终,你说我不把手刃了能咽下这口气?” “当然,这事你做,小安做,都不合适,所以我对她一个要求,对你一个要求。”老爷子继续道。 只要旧派手里的无际之城发挥不了作用,宫池奕自然什么都答应,古瑛结局如何,他并不关心,上一次把东西让给他就彼此两清,相信安安也不会怪他。 谈话结束后,老爷子又抬手:“对了,这段时间小安住我这里,办完事你自己回仓城去。” 宫池奕听完先是蹙了一下眉,略微无奈的看着老先生,“我们分开已经快三个月了。” 老爷子略微冷哼,“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几个月不见算得上什么,几年不见还能经得起考验那才叫真感情。” 末了干脆道:“从明天起你回自家大院去,解散的事有需要会有人去找你,小安现在需要休息。” 宫池奕从沙发起身,刚要说话,老爷子直接走人。 他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老一辈似乎都这么个脾气? …。 吻安睡不着,但外公不让她玩电脑,只能看书,床边一个小书架,给她放了不少他老人家翻阅过的文集。 书页刚翻过去,余光见宫池奕推门进来,她干脆把书放了回去,看了他。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太多表情的进来,也几乎没打算跟她对视,走到窗户边站了会儿。 “外公说什么了?”最终她忍不住问了句。 他从那头侧过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好像才想起什么,“擦药没有?” 吻安摇头,“挠伤的自己就能好,没事的。” 但是他不行,转身下去跟管家找了药上来,“上衣脱了。” 很显然,见面之后,他一边关心她,一边毫不客气的板着脸,话语间全是严肃,没有三个月不见的激动,更没有感动得直接抱着她倾诉思念。 连刚刚在浴室做也是惩戒居多。 嗯,她这么想着,还是觉得乖乖配合比较好。 身上没得盖的,只好顺手扯了枕巾搭着,看起来倒像是另类肚兜。 宫池奕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薄唇微抿,给她擦药。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晚是不是浴室里磕到什么东西了,反正他说后背淤青了一块,手臂擦完,又转身趴过去。 药抹在背上有点凉,转而又成了他指尖的温度。 感觉他的指尖收了回去时,听他低低的问:“最近想住在这里?” 吻安抿了抿唇,侧过身看了他,“外公跟你说了?” 他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显得很情愿,问:“你如果不想一个人住这儿,我去跟你外公说。” 她想了会儿,被子拉到胸前坐起来,看着他:“我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应该很忙,正好不用在我身上分心,你觉得呢?”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回答。 吻安也看了他,但看久了,心里有些发毛。 只好扬起淡淡浅笑,伸手去握他,“你已经好几次一直盯着我看了,看得我不舒服。” 宫池奕没吭声,手也任由她握着。 吻安摸不准他,只好做出一派轻快,好似过去两个多月什么都没发生,微微弯着眉眼:“你知道如果是电影里,这个时候该什么场景么?” “不说可歌可泣,至少是抱着女主角……” “你还知道你只是女主角?”她的话还没说完,宫池奕不冷不淡的打断,深深暗暗的视线挪到她脸上。 冷魅的薄唇挂着几分自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女主角色,否则怎么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赎?” 吻安本是弯着眼尾,语调轻快的想让气氛缓过来,却让他这一句噎得什么也说不下去,讪讪的抿唇。 但他越是生气,说明越是心疼她。 她看了看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但我这不是没事么?也顺利把事情解决了……” “我没有要辱灭你身为男人尊严的意思,只是我去做这件事最合适,也顺便给自己出口恶气。”既然都提起来了,她只好多说几句。 “之后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所以就肯定乖乖待在这里,你放心!”她已经就差举手指发誓了。 看着他挪了位置跟她一样靠在床头,但是没有要脱外套休息的意思,只是把她揽到怀里。 力道有些紧,一股子强势,手腕避开她手臂上挠破了的位置。 就那么抱着,半天都不再开口。 她却笑了笑,明明是很心疼,还一直板着脸,幸好她说以后不会再这样,否则都不一定换这么一个拥抱吧? 本来她这几天没休息好,本身又嗜睡,所以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沉沉,却忽然听到了他低低的嗓音。 悠悠的道:“这次回去,把婚礼办了。” 吻安瞬间醒了大半,从他怀里抬起头,又反应了会儿,然后才弄着眉:“不是说要好好追求么?还没开始呢。” 更主要是,现在怀孕两个多月,把事情理顺再办婚礼,这身材穿婚纱要多难有多难看。 宫池奕低眉,几不可闻的眯眼:“不乐意?” 这件事上吻安不能退步的,一共就做一次新娘,就美那么一次。 所以坐直了身子,仰脸看着他,一半认真一半不满,“这么突然,我挺吃亏呢。” 男人抿唇盯了她一会儿。 她只好笑了笑,“作为补偿,等三月中旬,这件事平息后,给你个惊喜?” 宫池奕依旧盯着她,浓眉沉着,好一会儿又扯了扯薄唇:“你的惊喜?爷怕折寿。” 若每一次都像这次一样,转个背就没了人,他是真受不住。 吻安又一次被噎住,只好不说了,到时候他自己看了舍得折腾她才怪! 见她没再犟,宫池奕又安静的坐了会儿,方才挪了位置,看似是要下床。 吻安以为他是要脱外套准备躺下,哪知道他忽然说:“躺好,等你睡了我再走。” 她皱起了眉:“去哪里?” 他不住这里吗?还是外公不让睡一个房间? 男人略微缓了会儿,从床边倾下身子,没有以往一样吻她,只是抚了抚她的发顶,“不早了,我还得出去一趟,估计直接回大院。” 吻安看着他,表情很微妙,有几分猜度,“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睡?” 那也不对,刚刚在浴室他也没见得排斥。 但她不得不想到那一层,“是不是郁景庭跟你说什么了?”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生气她不打招呼就独自办这件事,那也没必要这么远离她才对,除非他心里有什么芥蒂。 郁景庭一定以为那晚出事了,男人之间这种事应当是另类的获胜宣言,他那么阴,指不定怎么刺激宫池奕。 床边的男人却看着她,语调不急不缓,“发生什么了,值得跟我说的?” 吻安抿唇,摇头,“那你……” 他倒也不啰嗦,直起身,“我去医院。” 一听到医院就觉得是不好的事,她一下子坐过去抓了他的手:“你不舒服吗?” …。 他褪了外套,把后背面向她,然后又转过来,把衬衫往身上套,嗓音低沉淡然,听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疼,只道:“你以为监狱是好待的。” 吻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背上有好多交错的红痕,看起来不深,但是有些有发炎的趋势,疼是其次,更痛苦的是每个动作都可能衣服和皮肤摩擦带来的煎熬。 想到他下午还一个人做了一大桌饭菜,流了那么多汗,全程没吭过一声,她心里越是被荆棘剌过一样,“你怎么不说呢?” 他已经在低眉慢条斯理的系扣子,手腕翻转之间,声音淡然:“说什么,比起你顾大小姐的舍生大义,我这还挂在嘴边岂不显得矫情?” 吻安本来很是心疼,他还这么漫不经心,阴阳怪调,气不打一处,情绪也说来就来,“本该高高兴兴的相聚,就为了考虑你的情绪,我都够识相了,换做谁都会自豪有这么个女人替他解决难题,你还在跟我生气!还不够矫情的?” 一连串的话像倒豆子似的说完,男人已经黑了脸,薄唇微微抿紧。 反正都说了这么多,她干脆接着道:“本来就是,你以前不是最擅长装可怜么?一会儿腿残了,一会儿吃错药了,怎么现在换风格了?” “还成我的错了?”终于,他低低的望着她。 声音很沉,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清晰:“是不是下一次再有个什么事,我一概把你推出去挡着,你才觉得自己有价值?” 吻安没话说,撇过脸。 只听他低郁的嗓音响在头顶:“我若是需要女人庇护,还用得着找你?” 大把大把的女人随便他如何利用。 她接了句:“行,你找去吧,我不跟你吵。” 这一句使得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静的出奇。 见他一直立在那儿定定的看着她,吻安只气得背过身躺下。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闭了闭眼,皱着眉。 可是没过会儿,感觉身边的床榻陷了下去,她被结实的臂弯捞起来带进胸膛深处。 能听到他的心跳,也能感觉到他洒在脖颈里的气息,略微有些压抑。 额头被他吻了吻。 他想躲开,身体却被定住,薄唇一路来寻她的唇,不容她避开。 浴室里的吻要强势,热烈,带着惩戒。 此刻的攫取多了几分缱绻,吮着缠着一点点深入,直到她若无若无的给予回应。 纠缠混乱的气息里,她先恢复理智推了他,也闷闷的开了口:“……我都说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拥着,唇畔若即若离。 许久,沉声浓厚:“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她不说话,埋着头。 至今也会想起,他在探望室的玻璃另一端赤着眼吼她的模样。 “我是个男人,不允许你这样不要命,你懂不懂?” 吻安依旧埋头在他怀里,“可我也会担心你,有伤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停歇下来的吻,似乎又有了炽热起来的趋势,他深眸阖着,鼻尖蹭在她额头上,薄唇从柔眉往下游弋。 停在柔唇畔,才沉声模糊:“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不告诉你,早过了苦肉计博取心疼的阶段,你当哪个男人愿意动不动就装柔弱?” 你不就是么,吻安心道。 又抬手阻止了他落下来的吻:“谁说过了苦肉计博取同情的阶段?你还没好好追求我,我没动心。” 男人低眉望着她,把撑在胸口手抽走,薄唇微动:“没动心,所以你折腾两个多月,当是玩游戏么?” 吻安抿唇,又冠冕堂皇:“为了让你以后能更用力的追我而已。” 他忽而薄唇扯起,指尖不安分的从她衣摆探进去,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我哪一次不够用力?” 身体敏感的略微瑟缩,吻安赶忙去寻他的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幸好他没过分。 吻安瞪了他一眼,又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你去医院吧,别到时候发炎了。” 可这会儿,他却又淡淡的一句:“不想去了。” 她有些无语,抿了抿唇,过了几秒才见他盯着自己,反应过来:“你要干嘛?” 他还是盯着她,然后很是严肃的道:“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会把你扔出去,永远别想回来。” 是真的很严肃,以至于她都跟着皱了皱眉,又故作轻巧,“你那天,冲我吼的是不是就这个?” “还敢提!”宫池奕冷眸一睇,迸出几个字。 吻安弯弯眼,笑了笑,又看了时间:“你还是先去医院吧,我在外公这儿住着,不会有事,外公对我很严,但是也很好。” 把对女儿和外孙女的情感都加在一块儿了,所以严也严,好也很好,这对她来说,是幸运。 宫池奕又把挪开了位置的她捉回来,继续抱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他忽然说了句:“知道你什么心思,但是以后真的别再用这种方式证明你的感情。” 他记得,她离开前问过他,是不是不觉得她也喜欢他? 当时随口答了,现在想回去,她根本早就策划好了。 她眼眸略微笑意,嘴上道:“都说了没喜欢你。” 宫池奕不理会她。 片刻,吻安动了动,环过他的腰往后背摸:“是不是很难受?” 手被他不客气的按回去,只好道:“早知道下午我不吃什么龙井八宝了,外公本来也不看好任何一个姑爷、孙姑爷的,你献多少殷勤都没用。” 他薄唇扯了扯。 如果不是她想吃,他才懒得献什么殷勤。 许久,他终于松开她,“既然想住,就好好住一段时间,正好也有人照顾你,三月中旬回仓城。” 她笑了笑,点着头。 正好听他补了三个字:“办婚礼。” 然后点到一半的头立刻摇了摇。 换来他冷幽幽的一眼。 …。 宫池奕走的时候她没敢出去送,怕被外公骂,只在窗户边趴着看了会儿,看到他回头我那个楼上看了看,知道看不见她,也笑了笑。 虽然可能小半月看不到他,或者只能偶尔打个照面,有些怅然若失,但另一方面,吻安反而是高兴的。 低头摸了摸没有半点起伏的肚子:“你未来的禽兽爸爸不会打搅你了!” 她在外公这儿什么都不用做,看看书书,散散步。 唯一有点让她吃惊的是,某一天外公忽然说:“小孩生下来放我这儿,给我做伴吧。” 吻安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好笑:“您是怕我以后不回来么?” 老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就是这么个意思,笑意加深:“您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以后小孩断奶了,也长送过来给您做伴!” 正好,宫池奕好像说过,生了宝宝,开心了就留在身边,不开心就扔国外。 还真是巧,只是……这小天使确实有点委屈,没出声就跟皮球似的被踢来提去了。 二月底的时候,有那么几天,吻安孕吐很严重,整个人显得枯燥。 也终于想起来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和晚晚分享。 电话拨过去,接的很快,有些不满:“你还真失踪了,怎么现在才给我回电话?” 吻安换号码了,所以不知道晚晚找过她,只笑了笑,“别生气,跟你说个好消息?” 北云晚轻哼,“扮个丑,本小姐考虑考虑。” 她笑着,“你要当姨了。” 北云晚不以为然的挑眉,又皱眉,“北云馥是把聿峥还是哪个男星给睡了?……你是来刺激我的么?” 吻安越是好笑:“关键时刻,你还是把她妹妹,我都没位置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然后有些不可置信:“你~?” 甚至重复了好几遍,一遍比一遍激动,然后干脆道:“我下个月回去。” “那倒不用,你继续忙你的,我还没给别人说,打算第一个亲口跟他说,你例外。”吻安道。 北云晚越坚定了,“我这几天就订票,没回去之前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 说着,又忽然道:“我看看你肚子呗。” 吻安嗔了句:“你好变态。” 北云晚反应过来她那么说有点猥琐后,在那头就笑得停不住。 每一次这么开心,吻安都会感叹:真好。 也正因此,别人因为她而把事情牵扯到晚晚身上时,那种愤怒和痛,宛如放在她身上。 临挂电话,吻安试探着问:“聿峥没找过你了?他最近一直忙着帮宫池奕查点东西。” 北云晚在那边沉默着,也没说有没有,转移了话题:“你都失踪两个多月了,没什么事?” 她摇头:“没有啊,就是差点被逼着嫁给郁景庭了而已。” 闲来也没事,吻安就坐在那儿悠悠缓缓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怎么了?”没听晚晚说话,吻安才问了句。 北云晚抿唇,“听起来你把郁景庭完了,不过他一定以为做了,你这怀孕时间也太巧了……不是,我是说,你不说清楚的话,宫池奕会误会的。” 吻安还真没想过这个,刚刚也没谈到这点,不过他对郁景庭的敌意从来就没弱过。 然后晚晚轻叹:“说好一起出嫁,一起怀孕,说话不算数!” 吻安笑,“你可以来追我,怀上也很快的。” 晚晚沉默,又笑了笑:“最近正想着我剃了光头会不会好看一点。” 吻安被吓一跳,这是要当尼姑? 按照她那无所不怕的性子,真有可能就去了。 她抿了抿唇,“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晚晚笑着,“看把你吓得。” …。 原本宫池奕说三月中旬接她回去,但事情虽然顺利,他却没怎么提这件事。 彼时晚晚已经到仓城了,只好又转到伦敦,先去看了养病的哥哥北云稷,过两天再来看她。 晚上,宫池奕第二次来外公家,那时候她在睡觉,去客厅时,他跟外公好似谈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她略显惺忪的下楼,视线转过来的同时已经起身朝她走来,手揽了她,薄唇已经落到了她额间。 “咳咳!”客厅,老爷子咳了两声。 吓得吻安立刻往后躲。 他却力道一紧,干脆俯首在她唇角又吻了一下。   ☆、143、你怀孕了,是么?(2更) 吻安无奈的看了他,又往她外公方向瞄了一眼。 男人低眉略微勾唇,“没见你这么乖过。” 揽着她过去,老爷子看了看两人,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像个孩子一样,索性瞥了宫池奕一眼,道:“谈得也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自觉的自己离开这儿。 可宫池奕确实点了点头,也恭恭敬敬的看着老爷子,嘴上却说:“外公说的是,那就先不谈了,我陪安安待会儿,晚餐就在这儿用了。” 吻安听完忽然笑了,脸皮真厚! 她刚笑起来,就被她外公和宫池奕各看了一眼,只好收起笑意,道:“外公,我刚睡醒,想出去走动走动。” 老爷子往后看了看窗外的天。 一直以来都是阴蒙蒙的,今天下午还能看见点晚霞。 果真是阳春三月了。 “去吧,别太久,晚餐马上就好。”老爷子一边端了茶杯,语调严肃着,抿了茶。 吻安浅笑:“谢谢外公!” 她本来就穿得就不薄了,但出了门,还是觉得有那么点凉。 这么长时间来,宫池奕就来过这么两次,外公还不让久待,他只好直接把她带出来了。 吻安几次看了他,宫池奕终于停下脚步,低眉看着她:“看什么?” 她笑了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生着气。” 他略微挑眉,“生气还过来看你?” “你不是来找外公谈事的么?”她理所当然,“再说了,这么久了,你一次也没说什么时候把我接回去。” 说到这个,宫池奕才几不可闻的皱眉,继续往前走,手臂从揽着她变成握了她的手。 走了几步,他才道:“古瑛来这儿了。” 吻安一下紧了眉心,“这么快?” 他倒是不觉得以外,“你把他手里的东西拿来了,当然要追来。” 她抿了抿唇,估计没这么简单吧? 还有她把他的干女儿和继子都贬了一通,搅乱了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家庭平静,等他回过神来知道她玩弄了他,不急才怪。 “是不是要晚一点才能回仓城?”她问。 宫池奕笑了笑,“怎么这么急着要回去?” 一边说着话,他略微俯首,别有意味的看着她,薄唇略微勾着:“在你外公这儿住腻了……还是想晚上我陪你睡?要不我今晚留下?” 吻安先是愣了愣,然后撒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你想什么呢!” 笑得那么邪恶,她一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急着回去,只是想在肚子明显之前告诉他,不然就没惊喜了,所以宜早不宜晚,外公这儿还可以再来的。 看着她往前走着,宫池奕在后边跟着,嗓音低低的,“我就说晚上陪你,你想的什么?” 她嗔了他一眼,“你再逗我,我就回屋去了。” 他倒是不说了,缓步走过去。 堡楼后方小道春意已经很浓了,这个古堡历史悠久,两人沿着走的篱笆墙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 但吻安很喜欢这种气息,想着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跟外公撒撒娇,来采采景。 “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她走在前边,听到他说了句,然后转头看了他,“什么?” 宫池奕走上前,再一次握了她的手,觉得有些凉,干脆把身上的大衣也披在了她身上。 “你会冷的!”吻安皱了皱眉。 男人薄唇微动,淡淡的一句:“冷点好,灭灭火。” 她顿了顿,看了他,才见他略微勾唇,顺手捏了一下她鼻尖,“我还真想早点把你接回去。” 吻安抿了抿唇,仰脸看了他,有点为难,“你这样就要灭火,那以后要是生孩子,要忍一年呢,一共十几个月,你怎么办?” 说一年好像不长,一说十几个月,的确挺久。 别说十几个月,十几天他都嫌久,也就随口一句:“那就不生了,横在两人中间多麻烦。” 吻安看着他愣了一下,“上一次不还说想什么?” 听她这么认真问这种问题,宫池奕终于低眉笑了笑,“怎么,怕我忍不了十几个月,出去打野?”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可但凡是男人,估计都有那么一个趋势,就看他对妻子的感情够不够坚定了。 所以,她很认真的看了他,“你要是做出那种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不会对待柯锦严那么简单。” 柯锦严当初是和梁冰滚上床了,但他没碰过她,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哭了一顿,骂了一顿也就过去了。 宫池奕完全不一样。 虽然提到柯锦严,宫池奕依旧几不可闻的弯着嘴角,略微弯下腰迁就她的身高,“这么紧张,谁昨晚信誓旦旦的说一点没动心,嗯?” 吻安往后退了退,又仰起脸,“这是关乎尊严的事,跟感情没关系。” 宫池奕只是淡笑,又靠近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提了一遍:“今晚我留下?” 语毕,刚要抚她的脸,看她脚下一歪,转手已经稳稳托了她的腰,嗓音醇浓含笑:“再退你就把篱笆墙推倒了,你外公见了还以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他一说话,气息喷薄,薄唇几乎碰到她的皮肤,根本就是故意的。 吻安都急了,但是自己仰着身,没什么力气能推他,只能皱着眉:“你别闹了!” “……我们回去吧,晚餐应该好了。”她抓了他的臂弯才能勉强不用完全仰靠着他的手臂。 他只是轻轻挑眉,越是低眉靠得近了,模糊一句:“不着急。” 薄唇吻了吻她的唇角,很轻,若即若离的要落下第二次,也低低的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皱着眉,回答什么? 今晚留不留的问题? 当然不能留了!她想了不想就摇头 却见他略微眯起眼:“口是心非!” “你别闹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很努力的往后躲着也躲不开。 只听他略微笑意,道:“暖的衣服都给你了,我这会儿又太冷了,跟你借点温度?” 他自己说身后的篱笆墙快被推倒了,这会儿却伸手撑在墙面上,翠绿的嫩叶有几片折在他掌下也不顾。 一手勾了她的脑袋,压下吻,一下比一下深入。 天色比他们出来时黑了不少,墙要比一人高,爬满嫩绿色的植物。 在这样的光线里,远远看去,交叠在墙角的两人只剩模模糊糊的影子,却越显暧昧缠绵。 宫池奕能感觉到她一直刻意保持清醒,生怕他真的擦枪走火。 喉咙间低低的嗓音:“这么听你外公的话?” 她睁了眼,借着不明亮的光仰脸望着他,“……我一直很听话。” 他笑了笑,又啄了啄她的唇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瞒着我什么呢。” 吻安立刻一笑:“哪有。” 她不回答还好,这么快就借了个否定,宫池奕不由得又看了她,五官俯低,嗓音里情欲依旧浓厚,“没有么?” 吻安摇头。 “谅你也不敢。”他沉默了会儿,说了句。 手臂顺势用力,把她从墙壁上揽了回来,幸灾乐祸的沉声:“墙是没倒,植物被你压死不少。” 她回过头,看着自己靠过的地方,确实一个人形。 皱起眉,抚了抚那些绿腾,手腕已经被他握了回去:“胆小鬼。” 说着已经要往回走了。 “你把我按上边的。”吻安瞪了他一眼,又指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大衣笑,“反正只有你衣服沾了草浆,跟我没关系。” 他侧首,淡淡一句:“我一个人也能接吻?” 能耐怎么这么大呢。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进屋的时候,宫池奕已经把后背沾了草浆的大衣搭在臂弯里,没有要穿的意思。 晚餐的时候,大衣挂在门口衣架上,外公当然看不见。 他走的时候,外公居然也准许她送出去了一小段。 那时候吻安才想起来,他之前好像有句话没说话。 “你刚刚说,还有件事没跟我,是什么?”她问。 宫池奕都准备上车了,听她这么问,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只是略微勾着薄唇,看了看旁边的管家。 走近她俯下身子,声音低低、浓浓:“这个节骨眼问问题,是想把我留下么?” 又来。 吻安无奈的看了他,指了指车子,“你还是快上去吧。” 当着管家的面,他吻了她,“过几天来接你!” 吻安只能抿唇,等他上车了才往回走。 管家见她低着头,笑道:“小姐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过来人,老先生没见就行。” 弄得她轻轻咳了咳,好像才醒悟过来,真是被外公压得变性了?这哪是她顾吻安? …。 宫池奕说过几天接她,她也就不那么急了。 关于古瑛的事,她又不能跟外公提,一点也不知道古瑛会做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直到那天晚晚过来看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北云晚看了她一眼,兴趣和注意力全在她只有一点点凸起的肚子上, 吻安握着热水杯,“怎么说,他多少是冲着我来的,我”总得知道他会做什么。” 北云晚这才回神,注意力从她腹部收回,“我都快忘了你是你爹,是该关心关心,他要是死得不够惨,我都替你憋得慌。” 也是那天傍晚,外公竟然被人请了出去,不知道什么事。 吻安有些紧张,怕跟古瑛有关,叫来了管家:“外公去哪了?” 管家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既然老先生会去,那就是要紧的事,小姐不用担心,老先生虽然当初被扣过疑似叛变的帽子,但身份还是在的,不会有事。” 那倒也是,她点了点头,眉心略微蹙着。 晚晚一直陪着她到晚上,那股子兴奋一点也没下去,“稷哥哥要是知道你怀疑,肯定很高兴,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吻安想了想,还是摇头:“外公和宫池奕都不让我随意出去,再说,古瑛就在这儿,我还担心他对我怎么样呢,再被掳回去一次,我可没力气逃了。” 晚晚笑,“果然要当妈了就是不一样!” 外公也一直没回来,所以吻安只能找话题稍微缓解紧张,看了一直高兴着的人,“我上次问你聿峥……” 北云晚已经朝她看去,叹了口气,道:“找过。” “找过你?”吻安来了兴致。 看聿峥平时跟个冰块似的,对什么都没波动,这点倒是脸皮厚,不过在她听来也没当做坏事,笑着问:“找你做什么?” 说到这个,北云晚表情落了落,“以前送了他一些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我了。” 她皱了皱眉,这还真像聿峥做的事。 “顺便,又给我提供了点儿消息。”北云晚继续道。 吻安挑眉,这件事上,聿峥倒是挺帮忙。 “他到底帮宫池奕做些什么?”北云晚看了吻安。 “怎么这么问?”吻安微蹙眉。 晚晚沉默了会儿,“也没什么,只是好几次了,见他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儿挂彩……就他这种人,不谈恋爱倒也正常。” 不然哪个女人受得了他整天神神秘秘的,没多少时间是安稳在一个地方的。 正好,管家又给她送汤来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只有她喝汤的时候,晚晚才道:“我的医师资格证荒废太久了,等回去了去弄执业证书,也可以在仓城陪你待产。” 吻安微蹙眉,“不找你爸妈了?” 晚晚淡笑:“我试了试,好难,不过,沐寒声看似愿意帮我,只要证明我跟他有关系,也就差不多了……唔,在第一岛还听了传闻。” 关于那个传闻,吻安听完就笑了,“这年代哪有什么神仙?” 晚晚挑眉,“我也这么说,那个所谓的神仙道在地图上也压根就找不到。” …。 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管家忽然上来叫了吻安。 吻安有些紧张:“外公怎么了?” 管家扶了她,“小姐别紧张,老先生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她皱着眉要下楼,但是外公已经敲门进来了。 晚晚见到他也跟着喊了声:“外公。” 然后看了看吻安:“那我先回去了?可能比你早几天回仓城办执业证。” 吻安点了点头:“你慢点开车。” 卧室里安静下来。 外公好久不说话,吻安也不敢乱问。 好久,才听他苍老的声音带着疲惫,“小安,你信他的话么?” 吻安反应了会儿,才知道那个他,应该指的是古瑛。 她问:“他说什么?” 老爷子慢慢道:“他说,千方百计想拿回无际之城,只是想给他和你母亲的感情留个纪念,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心里一直放着你妈妈,也真的想把你接回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吻安沉默着。 她并不清楚古瑛到底爱不爱妈妈,只是,“他想要无际之城就是为了背后的势力,我不清楚他在华盛顿这些年都培植了哪些势力,但至少,他的野心一直没灭,又怎么可能只是所谓的留纪念?” 她进过他的电脑系统,多少能窥探一些,只是不完全,否则当初她也不用急着设计逃回来。 就因为她继续留下去,一定会变成他的工具。 老爷子笑了笑,看了她,“你妈妈,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狠心和聪明劲儿,也就不用得那个下场了。” 有时候她心狠,吻安自己知道,但也不觉得自己多聪明。 只听外公叹了气,道:“他和我发自肺腑的说了很多话,看起来真实极了。” 老爷子笑了笑,带着嘲讽,道:“我跟你一样,也不信,所以,无际之城给了他。” 嗯?吻安一下子没明白,“您怎么能把东西给他呢?”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外公比你还狠。”然后道:“给了他,就当是送终了,生前最后一件礼物。” 第二天,吻安才听到那个无名人惨死的消息。 私底下,也有人说外公真是狠,给了他一辈子渴求的东西,能让他笑着,却又恨着的去死,死不瞑目。 吻安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触,毕竟那个人死过一次了。 但,打过几次交道,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宫池奕来接她的时候,她刚吐过,脸色更是不太好。 “怎么了?”他眉峰蹙起。 吻安勉强笑了笑,“没事。” 老爷子看了看她,道:“虽然早没了父子情分,但若是心里不舒服,就不要憋着,想看的话,就去。” 吻安听了,沉默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 这样也好,免得爷爷在地下孤独。 老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抽空再来看外公,我就不送你了。” 她笑着,点头:“好。” …。 回到仓城之后,吻安一直不舒服,有可能是回来前一天就难受,又要倒时差,几天没缓过来。 坐在榻榻米上翻看新闻,见了有人给古瑛送终,黑色身影,看不真切脸,但看得出,是梁冰。 那张照片确实看不到脸,但不知怎么的,吻安居然看出梁冰浑身墨黑的孝服透出的压抑和悲痛,甚至是怨。 没想到她对古瑛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转眼,她又皱了皱眉,这么说梁冰还在伦敦,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仓城? “太太。”白嫂敲了门。 她抬眼,“约好了?” 白嫂点头,“都弄好了,您直接过去就好。” 吻安点了点头。 因为她身体总不舒服,所以约了医生,也正好照个B超给宫池奕看看。 这么想着,她才笑了笑,也没让白嫂陪着去,“晚晚在医院里呢,您不用陪着,我会晚一点回来。” 白嫂只好笑着点头:“好,想吃什么,太太可以提前打电话回来?” 她笑着,“好。” 吻安是开着宫池奕的车出去的。 进了医院,并没浪费查别的,直接去的妇科。 医生听了她说怀孕后都做过什么事,皱着眉,“你是未成年妈妈么?” 吻安略微尴尬的笑,“不是,我二十一了。” 医生脸色就不好看了,拉着她训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好长一通嘱咐。 吻安统统笑着点头。 拿着B超走出妇科室,她脸上依旧是淡笑的,可刚挪了两步,猛然僵了脸。 她怎么没想到,既然两步从华盛顿出来了,郁景庭又怎么会不来? 她想也没想,忽然就转身要往相反方向走,咬着唇,步子有些急。 可手腕被他紧紧扣住,声音依旧沉沉、淡淡,“吻安。”听在她耳朵里却射出几分惶恐。 “你要干什么?”她像一下子竖起毛的刺猬。 男人只是低眉,没几分表情,只道:“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你在怕什么?” 然后目光挪到她手里的B超上,完全没有疑惑,稳稳的笃定,“你怀孕了,是么?”   ☆、144、你为什么不敢问? 吻安紧紧皱眉,猛然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盯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相比于她的紧张和防备,郁景庭身上千年不变的淡漠显得那么诡异,越显得她这样的无措很可笑。 “你别再过来。”吻安往后退,但是身后已经是走廊冷冰冰的墙壁。 男人温温淡淡的眼,甚至有着几分悲伤,“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修长的身躯微微前倾。 “明明说不会再有下一次,转头就逃回来了,扔一堆烂摊子给我,吻安……” 郁景庭依旧是淡淡的语调,只是那双淡漠的眼,带了阴天的气息,“你真狠心。” 她极度靠墙,撑着最后的气势:“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善类。” 男人嘴角动了动,温温和和,不紧不慢,“所以你对我这么残忍?我若也不是善类呢,怎么办?” 她略微扬着下巴,“郁景庭,是你们父子把我逼到那一步,是你非要娶我,是你说无所求……” “所以我喜欢你,有错?”他轻轻蹙眉,就那么看着她。 气氛是紧张的,可他们的声音都不大,偶尔路过走廊的人,或许还以为他们只是交耳细语。 吻安保持这个姿势很累,要避免跟他碰到,又不能死贴着墙,只觉得身体都要僵了,语调尽可能的冷淡,“请你让开。” 郁景庭低眉,除了舟车劳顿的略微疲惫之外,看不出他对古瑛的悲恸,也没有被伤害后的躁怒。 不理会她的话,只勾了勾嘴角,“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会对你负责。” 她终于皱起眉,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郁景庭只笑了笑,望着她的眼几秒。 “我知道伤过你,但第一次,我不会朝你开枪;第二次,诓你过去的是梁冰,我没有利用你;这一次,是你耍了我们一家。哪怕退一万步,也还是你欠了我。”他说得平缓,清晰。 道:“可是对你,我不会计较,相反,我都不介怀,但一定要你,时间不急,结局也不急,只要过程是你就够。” 吻安拧着眉,“你是不是用药脑子坏了?” 他并不回答,也是在几乎把她整个环过去的时候,绕过她拿了她手里的B超图。 只是看了一眼,便看了她,声音淡淡的起伏:“真的怀了?” 吻安作势伸手去拿,语气带着清冷:“你还给我!” 他低眉,似乎有着一点点笑意,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之后蹙起眉,“你是不是想偷偷拿掉他?” 吻安可笑的看着他,“郁景庭,你看清楚孕期,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大概是在送别宫池奕那晚怀上的,到现在已经两个月零十多天。 他却只是扫过今天的日期,三月十日,其他并不重要,眉尾冷郁的挑起:“你能让人把梁冰弄成那样扔到我床上,还能轻而易举拿走他的东西,全身而退,孕期造假对你来说有多难?” 吻安看着他,觉得无语,却半天说不出反驳来,“你真的很可笑。” 而后坚定的看着他,“我告诉你,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依旧只是笑了笑,“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台词想过很多种了?不管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绝不会让他跟我有任何关系,我理解。” 吻安不是错觉,从见到他,一共也不到二十分钟,他不止一次勾唇,眉眼却是淡漠阴郁着。 以前的郁景庭,整个世界里就只有淡漠。 看来,她光用嘴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可她刚要开口说什么,他已经淡淡的道:“别跟我说到了月份可以做鉴定,我不会折腾他,也不会折腾你。” 吻安冷然笑了,“你心里根本就很清楚,也怕我做鉴定,是不是?” 换句话说,他变了,不再是全世界与他无关的郁景庭,如果真的要认定她,要认定这个孩子,就有千百种方法去做到。 郁景庭不说话,只低眉,干净的手指仔细把他手里的B超收起来,想了想,又没舍得折叠,只是握在手里。 看了她,“我刚到没一会儿,陪我晚餐?” 那么淡淡的语调,悠缓的视线,本该是很舒服,吻安却只觉得没有来的阴凉。 更冷的是,不知道宫池奕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她只觉得脑子一黑,闭了闭目,眼看着他一步步迈着走来,不快不慢,目光一直在她脸上。 近了才看了一眼郁景庭握在手里的纸张,并未十分在意。 “宫、宫池奕……”吻安定定的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她现在应该偷偷到了他公司,告诉他这个惊喜了。 可是现在…… 男人长臂伸开,把她从墙边拉过去,嗓音沉沉:“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结巴什么?” 他竟然这么平静? 吻安仰脸看了他,正好见他低下头,依旧低低的:“不舒服?白嫂说你约了医生,来这么久?” 她摇头,刚要张口,却听他说:“你先出去,车上等我。” 吻安摇头。 她要是走了,郁景庭正好想说什么说什么,颠倒黑白。 男人倒是勾了冷魅薄唇,“怕什么,怕我把他吃了?” 眯眸看着她,略微俯身,声音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偷偷出来跟他见面,还敢这么不听话,真当我不舍得抽你?” 说着嘴角弧度深了深,却反而显得危险,“乖乖的,出去等着。” 她抿唇,忽然环了他的腰。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蹙起眉,又见她还是摇头,脸色便沉了沉,薄唇一碰:“顾吻安。” 一手握了她的手臂要把她扯开,偏偏她转手又环了他的脖子。 在他脸色又黑了一度,即将用力时,她微仰脸看着他,笑意不明显,略微委屈:“你轻点,我怀孕了。” 倏然。 男人手腕里的力道消失,周遭都是静谧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吻安看着他,很清楚的重复,又微微弯了眼,“真的。” 但凡宫池奕稍微想回去,都能发觉外公和管家对她极度小心翼翼,也是她说差不多中旬要给他一个惊喜。 郁景庭薄唇微抿,他并不打算将这个事跟谁分享。 但这时候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哪怕他先前并不知道,她和宫池奕的关系亲密到了这个程度。 笑意淡淡,道:“三少既然听清楚了,就放开她,孕妇受不得你这样。” 目光放在他箍着她的腰,又捏着她手臂的五指上。 宫池奕剑眉微动,似乎才想起这儿有个多余的,而后低眉看向她,听不出什么情绪,“这种事,你先跟他分享?” 吻安蹙眉,还是摇头。 郁景庭已经扬了扬手里的B超,道:“整个仓城都知道三少想追求她,但既然你知道了,就该停止这场闹剧,我不会允许,她带着我的孩子跟你牵扯。” 宫池奕听完之后并未言语,眸色沉了沉,不知想起了什么,侧过脸,冷魅之余只剩凌然。 “郁少是倒时差倒魔怔了?”他薄唇讽刺,“别说她肚子里是个孩子,哪怕是个球,它也是我宫池奕的,再翻千百种理由,我妻子身上的东西,只能属于我,怎么还成了你的种?” 言下之意,她是他的人,无论如何,她生的,就是他的孩子。 说这话,宫池奕一直揽着她。 吻安看了他,虽然表达不那么温情,甚至直接的词句里,透着情绪下的粗糙,但她微微缓了神。 郁景庭那淡漠的眸底,有一瞬间的错愕,“妻子?” 宫池奕深眸转向她,“怎么,跟你兄长叙旧这么久,这样的喜讯还藏着掖着?” 她听出来了,因为她一直都不愿意公开婚事,否则估计也不会纠缠上这一段,他这是刻意酸她。 吻安看了郁景庭,“我想我不用多说什么了,请你把东西还给我。” 郁景庭原地立着,看着她,并没有动作。 她作势伸手去夺,他往身侧避开,竟然淡淡的一句:“这么急着要给孩子一个家?那又何必大费周章跟我出尔反尔,反倒折回来跟他折腾?” 看,吻安直到自己想得没错,无论怎样,他一定会把她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挂钩。 这算不算一种报复? 她笑了,“是啊,我何必折腾?所以既然我折腾了,那就是因为整件事跟你没关系,还有……我们登记很久了。” B超不还给她,她也不打算要了,重新拍一次也没多难,转头看了宫池奕,浅笑,“我去车上等你?” …。 吻安不知道宫池奕会想跟郁景庭说什么,一直在车里安静等着。 他们谈话的时间,比她想象的久,趴在车窗边看了好久也没见宫池奕出来,皱了皱眉。 她并不是一点也不着急,这跟她设想的相差太远,本该只是给他的惊喜,成了这样。 幸好,他没有对她有半个字的质疑。 靠在座椅上,盯着车窗外,好一会儿,才想起,晚晚就是在这个医院,来了这么久都没空找她。 转手想给晚晚打个电话,却正好看到一个电话进来。 她的号码从去了华盛顿之后停用,回来之后刚补回来,先前的备忘录都没了,所以看着陌生号,皱了皱眉。 “顾小姐。”刚接通,她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对面的人哑着声音,带了几分恨意的低笑:“把一圈人玩弄于股掌,回去之后睡得好么?” 吻安皱起眉,一手轻抚腹部,声音温凉:“梁小姐,不必一副讨债的嘴脸,我不欠他,更不欠你。” “呵!所以被你利用着团团转,是我心甘情愿?”梁冰笑了,“看来你真是他的亲生女儿,都这么狠毒,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啊……”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停,才道:“没关系,就算他对我再狠,他身后的事都是我办的,他留下的东西,也自然都是我的,你,和郁景庭,谁都别想碰!” 吻安皱了皱眉,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想要古瑛的遗产了,梁冰急什么? “你放心,他的东西,送我也未必要,知道他家大业大,梁小姐就多花心思去继承吧,不用跟我打招呼,我不太喜欢听到你的声音。”吻安淡淡的说完,作势挂电话。 但那头的梁冰笑着,“我不仅会让你听到声音,以后咱们说不定要时时打照面,谁让我混娱乐圈呢!” “最主要的……”梁冰声音冷下去,“喜欢睚眦必报的,不仅仅是你顾吻安,你欠了一我巴掌,欠了我一个清白,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吻安抚着腹部的手紧了紧,柔眉蹙起,声调却越是倨傲,“梁冰,你要想好好在这一行,就别再招惹我。我欠了你?你当初对我爷爷做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梁冰不以为意,“好啊,我是对你爷爷做了手脚,你让他来跟我讨啊,哪轮到你?” 所以,既然是她欠的,这笔账必须算。 吻安并不担心别的,只是梁冰如果继承了古瑛的所有遗产,里边势必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 什么都好防,可是这种事,她疲于应付,从一开始她想找无际之城,牵出来这么多事,到现在已经让她觉得很累了。 只听梁冰似笑非笑的道:“放心,我明人不喜欢做暗事,可这些痛苦,依旧会加倍还给你,这就算给你打个招呼了。” 语毕,电话已经被挂断。 吻安低头看着手机。 古瑛死前,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否则梁冰不至于这么刺拉拉的找她,还特意打个电话。 思绪见,车窗边一片昏暗压下来。 转头看到宫池奕已经拉开了车门坐进来,沉声:“开车。” 她当然不会去关心郁景庭出没出来,只是转头看了他,“……你没事吧?” 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高兴还是压抑?总之没有直到她怀孕的激动。 听她问话,他侧首,低眉,看了她一会儿。 没说什么,只伸开手臂把她拥过去,就这么安静了好久。 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他低低的嗓音:“婚礼是不是办不成了?” 吻安听完终于松了口气,略微的弯着眉,从他怀里仰起头,“我在外公家的时候不同意,就是因为这个。” 男人略微低眉,意味不明的一句:“是么?” 这种回答让吻安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就那么仰着脸一直看着他,“你不高兴么?” 宫池奕低眉,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会?”顺势在她额头印了吻。 吻安却皱起眉,还是从他怀里退出来,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当初不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当时那么多事,我不想让你分心,一方面,我想在外公那儿住一久。” 然后抿了抿唇,“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回来确认孕期,看看是不是你的?” 宫池奕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而后低低的一句:“知道你会编剧本,但不用给我瞎编理由。” 吻安看了看开车的展北,没说什么。 认认真真谈这件事,是回到香堤岸之后。 他们没有上楼,宫池奕牵着她去了客厅,或者说,是她想在客厅跟他谈谈。 “从我回来之后,你一直都没问过,我在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哪怕郁景庭肯定跟你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没问我。”吻安看着他。 他看起来情绪如常,依旧握着她的手,薄唇几不可闻的动了动:“问什么?” 她抽回手,好让他把视线放在她脸上。 片刻,她才看着他,“……你是因为,怕我真的发生过什么,所以不敢问,还是因为真的相信我,所以不问?”   ☆、145、你相信我吗?(2更) 他似乎是笑了笑,很淡,转瞬即逝,靠得她近了,把手握过来,“别纠缠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他越是这样,吻安越是觉得难受,比他直接质疑还憋得慌。 见她固执的不愿意起身,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悠然低沉,“关于那些事,哪怕一直等你主动说,也不会问,你可以去做本该男人去做的事,我再问什么,都是在把你的心意变成质疑往你心里扎,多混蛋。” 听起来是大局为重,感念至深的道理。 可吻安定定的看着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几不可闻的皱了眉,看了她。 她干脆问:“你是相信我的吗?” 也是那会儿,吻安才想,在郁景庭面前,他给她留足了面子,完全不质疑,但面对外人、和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并不是一回事。 他低眉,沉声:“除了相信,还有别的选择?” 安静片刻,她看着他,所以,他并不是没有半点质疑。 吻安闭了闭目,努力平心静气,“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如果我一个人给你惊喜,就没这么复杂。我不知道郁景庭还跟你说了什么,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她,好久才冷不丁一句:“如果我质疑,你愿意不要他,还是不要我?” 这样的选择题放在她面前,吻安彻底怔着,呆呆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不信她? 这种悲哀,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讽刺又猛烈,她一下子红了眼,盯着他,“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这些天只字不提,是在考虑怎么逼我做出选择?” 宫池奕终究是松开她的手,替她理了理长发,嗓音很沉,“有时候思维太宽,真的不是好事。” 握了她的脸,微微抬起,“既然你都不会选,又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又怎么会逼你去选?” 指腹微微抚着她的下巴,又松开,嗓音依旧淡淡的,“也就是怀个孩子而已,哪家男人还会问这是不是自己的?我只管把你照顾好。” 略微低了眉,她再抬头时,神情很认真,“如果你心里有疙瘩,我再去拍一次B超,你跟我一起去吧。” 宫池奕微蹙眉峰,语调却平缓,“正常做孕检就好,没必要折腾。”在她即将开口时,又拍了拍她手背:“行了,以后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差不多该用晚餐了。” 吻安却坐在那儿,“我没什么胃口。”说着从沙发起身:“先上楼休息了。” 刚挪了两步,手腕被他握住,把她转过去,剑眉微蹙着看她,“不舒服?” 她也就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忽然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 那一路,吻安一直看着他,心里依旧不轻松,她怕他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而不问,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他说的的确没错,怀孕而已,喜事。她也想欢欢喜喜的,可偏偏被郁景庭赶上才弄得这么怪异。 “睡会儿?”他在床边俯身问。 吻安其实没有睡意,只是看着他,“你能陪我会儿么?” 宫池奕看了眼时间,微蹙眉。 她只好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你去忙吧。” 苏曜的检验期要综合很多方面的结果,时间贯穿至三月下旬出结果,一定有不少工作的。 他薄唇微抿,看了她一会儿,“那你睡会儿,一会儿叫你起来吃点东西。” 她勉强笑了笑,看着他掩门出去。 卧室里太安静,安静到她脑子里越是出奇的乱。 直到宫池奕端了一碗汤上来的时候,她愣了愣,就那么看着他,“你不是去忙吗?” 他扶着她坐起来,试了试汤的温度,“有点烫。” 看,他又把她的问题自动忽略了。 放下汤匙,宫池奕才见她盯着自己,“怎么了?”接着道:“知道你没食欲,白嫂特意炖的,味道还不错。” 她终于是不问了。 一碗汤,都是他一勺一勺的伺候着喝下去的,偶尔她回去看他的神色。 但是除了深沉和专注,什么也看不到。 不同于爷爷刚走那段时间的照顾。 可本来就没有分歧的胎儿身世,她总不能自己找事非缠着他说个清楚。 吻安想着,也许是他需要时间,毕竟知道消息的同一天就听了郁景庭那样的话,所以她连着好几天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家里,每天的饮食都按照白嫂的来。 每天,宫池奕早上出去的并不早,会陪她把早餐用完,又看着她回去补觉。 她说难受的时候,他也会捂着她的手陪着。 但不在家里的时间,远比之前多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晚上醒来都看不到他的人。 每每晚上醒来,总会觉得冷落。 那晚吐得有点厉害,睡前就吐过,半梦半醒之间又去了卫生间。 宫池奕进去的时候,她还没出来。 门被他敲开,见她蹲在地上,浓眉转瞬拧起,大步迈进去:“怎么了?” 缓了好久,她自己漱了口,转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看了他,“你才回来么?” 男人薄唇微抿,目光还看着她,“要出去……你真的没事?我让白嫂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不是陪着她,而是让白嫂过来竟然让她有些心酸。 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错过他往外走。 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宫池奕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她坐到了床边,终于从卫生间出去。 他在床边坐着看了她一会儿,“不舒服就看看书,还是躺着舒服?” 吻安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他还是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去衣柜里拿了刚拿到一半的外套。 转过身刚准备穿上外套,才看到她从那边走过来,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仰脸看着他。 片刻,才静静开口:“明天,你带我去医院吧。” 男人低眉,眉头一点点皱起眉,看着她的异样:“做什么?” 她略微深呼吸,但话还没说,鼻尖莫名就开始酸了。 吻安不知道是不是跟医生说的一样,孕妇就是神经质,总是会多疑,会不自信,会无事生非。 可她真的看不到他以往的温情,只是说会把她照顾好,像单纯的履行一项责任。 微咬唇,才看着他道:“我去做鉴定,让你彻底安心,这个月份应该也是可以做的……” “别再说了。”他几不可闻的沉了脸,冷声打断她的话。 这样的语调,彻底让她红了眼,又狠心道:“或者,如果你真的心有疑虑,怕以后有什么事端,就不要这一胎,反正你也不喜欢小孩……” “顾吻安。”宫池奕薄唇愣了愣,喊了她的名字,声线很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仰脸看着他,“你心里是介怀的,你也是怀疑的,可你顾虑我作为孕妇,所以不问,也藏着那种心情每天都努力把我照顾好,你不也很累么?” 男人低眉,沉沉的凝着她,“说够了么?……够了就回去休息。” 他把电话掏出去,“白嫂,你过来一趟。” 然后挂断,紧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他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之后直接挂了,道:“白嫂过来我再走。” 吻安看他沉着脸,这种情绪她忍了好多天,累得想靠在了旁边的衣柜上,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变了?” “从回来开始,你没有真正跟我同床过,沙发成了你的床。你跟我说的话一天不超过十句。晚上醒来我几乎看不到你的人……” 她皱着眉,情绪越是明显,“你就是介意!可你从开始就装作一副不在意,用这样的冷暴力对我……” 宫池奕就那么看着她情绪爆发,眉峰紧蹙,“我说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好。”她忽然盯着他,“我明天就把他做掉……” 她的话音才落,猛然被她扣了手腕,嗓音猛然拔高:“你非跟我闹是不是?” 她被拔高的声音震了震,看着他低眉盯着她,“闹够了没有?” 如果是以前,吻安一定只是笑了笑,抽出手腕,潇潇洒洒。 但现在她竟然做不到,只是仰脸看着他,一滴潮湿从仰着的眼角滑下去,“我选你还不行么?” “我错了行么,当初不该替你着想,不该去华盛顿,不该做那一出戏出给自己气,就该让你一直待在监狱里,让你丢掉首辅位置,让你以后在政界都混不下去……” “你以为我想么?”她有些失控,“如果不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顾吻安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为什么要替你着想!” 甩掉手腕上的束缚,她闭了闭眼,祛除一片潮湿的模糊,无力的靠在衣柜上。 白嫂上去的时候,因为门没关,站在门口就正好看到她的情绪,担心的皱了眉:“太太这是……怎么了?” 转头看了旁边站着的男人,白嫂有些无措。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墨黑色的眸底也有着可疑的红,又转开视线,嗓音低低的对着白嫂:“照顾好她。” 白嫂只得点了点头,“好。” 看着他留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出了卧室,手里握着手机,又拿着外套,显然是有事。 这些天,三少的确总是晚上出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之后,吻安却一直都不想说话,只想一直靠在衣柜边不动弹。 白嫂好说歹说,让她回到了床上,她也不愿意躺下,就靠在床头,偶尔吸一吸鼻子,看得她一阵揪心。 “太太……”许久,白嫂不得不出声,“三少事务忙,您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您得休息,等三少回来我叫您?” 吻安摇了摇头,平静多了。 她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那么失控了,换做她是男的,也会心存芥蒂吧。 白嫂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道:“我前两天出去,总能见到那位郁先生,看得出来,三少见了他就冷脸,若不是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三少恐怕都要动手了。” 她皱了皱眉。 郁景庭居然还这里找过么? 所以他到底给宫池奕说了多少刺激话? 换做谁,整天被不是情敌的情敌说这么一件事,都会心生疙瘩。 “你去休息吧。”许久吻安还是靠在床头,这么说了一句。 见白嫂不动,她只好躺下去,闭上眼。 可等卧室的门关上,她又睁开眼,是真的没有半点睡意。 半夜里,她都能听到墙上时钟走着的声音,不自觉的跟着数,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又会忽然醒过来。 似乎一整夜都是那样过来的,她也依旧没看到宫池奕回来睡。 …。 只是早上醒来时,她是躺好的,被子也盖得很好。 睡得太混乱,脑袋疼。 去楼下时,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 看不出他睡过的痕迹,但他正站在沙发不远处,面对着窗打电话,大多时间在沉默,看起来很压抑。 宫池奕打完电话,转过身正好见了她握着水杯客厅。 撞到他的视线,她低了眉,没什么表情的给自己倒水。 他眉峰敛着,还是收了电话走过去。 手刚伸过去要帮她倒水,她已经把杯子缩了回去,声音有些弱:“没关系,我自己来。” 他总是那么照顾她,但被那么照顾着,她反而难受。 宫池奕依旧站在那儿,微蹙眉看着她。 想起昨晚的事,也只是启唇:“先去吃早餐。” 她很顺从的点头,“好。” 然后就转身往餐厅走。 宫池奕站在身后又皱了皱眉。 在她准备坐下时给她拉了椅子,习惯的要帮她盛粥,她又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 这次他没有妥协,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嗓音起伏不大:“尽量喝完。” 吻安没说什么,但是也按着他的意思,一碗粥喝得只剩两口,实在喝不下去,放下碗:“我不吃了,你可以走了,不用陪我。” 宫池奕坐在原地,看着她的情绪。 又看了一旁的白嫂,忽然起身,直接把她抱起来,转身出了餐厅,又径直上楼。 以为他要做什么,但是没有,也没说话。 吻安只好看了他,“去医院吗?” 他自然就想到了她说要去做掉的事,脸色一下子沉了不少,“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这明明应该是我问你。” 他蹙着眉,“昨晚是不是没睡?” 吻安抬头,“你没回来,是么?” 在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总是夜不归宿,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宫池奕有些道不明的神色,“你想让我怎么做?对你好也不行,非要我质疑你才会好受?” “好么?”她看着他,又自顾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就是好得很公式化。 转手吻安拿了旁边放着的外套。 宫池奕立刻紧了神色,以为她要去医院,“做什么?” 吻安只是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闷在家里很难受。” 但是他不准,拿走她的外套。 她看了他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就倔上了,固执的要把外套拿过来。 最后演变成了单纯的非要那一件外套,外套被扯在两人之间,她又一下子没抓稳,骤然就往后倒。 哪怕后边是床,宫池奕脸色也瞬间就转为僵硬的青灰,长臂急速伸过去想把她捞住。 可是没能成功。 她就直接落在了床上,有一会儿没动静。 “安安!”男人低低的嗓音,“怎么了?” 吻安睁着眼,看着他悬在上方的焦急。 他问了不知道多少遍“是不是摔到了?”,她才终于缓缓开口:“我没事。” 然后坐了起来,目光看向落在床边地上的外套,伸手要去拿。 下一秒,却被他猛然捉了手,“你还想折腾什么!” 吻安抬头,看到他黑压压的脸板在面前。 这一次,她只是单纯的想去拿外套。 但他根本不打算听她说什么,扣过她的脑袋,猛然就吻了下来。 力道不至于把她弄疼,但却很重,也不顾她的拧眉挣扎,舌尖强势的长驱直入。 她挣扎得累了,干脆不再动弹,直到一个吻浑浑噩噩,竟然迁出了心酸。 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吻她了。 不是感觉,是真的。   ☆、146、三个月过了就可以 许久,他补在吻,也没有离开她,手臂揽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他的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这些天,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状态,只是有时候她看不见,她看见的时间,他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照顾她。 许久,他终于低低的开口:“……安安。” 她不语,安静的低眉阖眸任由他拥着,等着下文。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放低视线,也握了她的脸,声音显得很沉,很缓,“别跟我吵架……我知道你现在情绪容易波动。这样你不舒服,我也不好受。” “因为不想跟我吵架,所以你总是不回来?不睡卧室?”吻安扯了扯嘴角,看着他,“这算什么理由?难道我会闲来无事非要跟你吵吗。” 他略微蹙眉,低低的看着她,“你真的想听实话?” 这样定定的问话,不免让她胸口紧了紧,却也傲人看着他,“我顾吻安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管你会说什么,我都有准备。” 这么大义凛然,倒让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那么严重。” 吻安看了他,又退出他的怀抱,很认真的道:“你说吧。” 就他最近的状态,说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她想。 也许是怕她听了不安,又或者是防止她没听完就忽然离开,宫池奕伸手握了她。 她靠座床头,他坐在床边,他要稍微低眉才能见到她垂下去的眼睫。 吻安虽然做了准备,也还是皱了眉。 他说:“身为男人,我是介意的。但不想让你受委屈,不想刺激你,又不想一副伪装的骗你……” “所以你想方设法不回来,见了我又像按照公式一样照顾我,这样我就不委屈了吗?”吻安皱着眉,“我说过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也说了如果你不想,那就不要!” 男人浓眉微捻,“你看,我但凡再直接一些,你早偷偷去医院了。” 他说他介意的时候,她就觉得一根针扎在心上,不是很疼,却梗在那儿。 “直截了当的做了,总比让你温水煮青蛙来得好。”她柔唇有些凉了。 宫池奕紧了紧她的手,“你听我说完。” 天色已经暗下来,有那么会儿,他沉默着,看着她。 片刻,才道:“我介意,但并非不信你。” 他看着她,“郁景庭当初,比我了解你的喜好,比我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对什么过敏,这都不要紧,他却能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关于你的纹身,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会质问你,可你现在身体……” “我没有!”吻安听到这里,不待他说完,柔眉结在一起。 郁景庭怎么可能知道她的纹身? 宫池奕略微动了动嘴角,只是笑意几不可闻,握着她的手,“我知道孩子是我的。” 吻安不肯,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说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还心里存疑,我不愿受这样的质疑和委屈。” 可她的确也没办法拿出什么证据,谁知道郁景庭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纹身的? 他再一次略微的无奈:“你看,这些话,如果我当时说了,我们会是什么局面?” “现在有区别么?”吻安心里很痛,他居然不信她。 可下一瞬,他坐得近了,低低的道:“有。……区别当然是有的。” 他说:“我虽然聪明一世,但唯独对你的事上最敏感,如果没有这一段的缓冲,还不知道会对你说什么话,让你受委屈,让孩子跟着委屈。” 他略微深呼吸,另一掌心放在她腹部,目光亦是低垂,低低的话语也在房间继续着。 道:“这么多天,我当然清楚了郁景庭想做什么,无非想尽办法夺走你,又或者不让你把孩子留下,任一样,他都是赢家,我若当时质疑你,刺激你,跟你吵,他恐怕早得逞了。” “所以,这么久你都避着我,只是怕控制不了来质问我?只是为了让你自己调整好,度过这个缓冲期?” 孕妇是敏感,但是她有敏感到那种地步么?他和以前不同的一点点冷淡,她都能感受到。 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索性和她一起靠在床头,最近他是真真实实的忙,忙得一个好觉都没有。 才道:“不全是。” 侧首,眉峰蹙了一点点,“就算我需要时间,也不可能冷落你……” 说着,他看了看她,有那么点迷茫的蠢,“……我自己,发觉不了哪里对你有疏漏,只尽可能照顾周到。” 这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是不是还觉得他做得很完美? 吻安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有些想笑,又只扯了扯嘴角,“是挺周到,只是跟以前没法比,就像我雇了一个十足忠心的保姆,而已。” 一个是没有发觉,一个是敏感至极。 这话显然是谈得僵在了一个点上。 许久,吻安略微抿唇,低眉看了他附着的掌心,几番犹豫,“……你还是介意他知道我的纹身,哪怕不信,也有我跟他做过的阴影,所以这么久,你照顾我像保姆一样,没有半点亲热。” 宫池奕略微皱眉,眼神些许怪异,“就是因为我不跟你亲热,让你觉得我变了?” 微蹙眉,“我平日里给你的印象,只有喜欢亲热这一个?” 他得有多食色性,才会让她有这种错觉? 吻安皱了皱眉,话虽然不能这么说,但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他终究是叹了口气,“果然,女人就是不能瞒,尤其敏感。” 瞒? 吻安转头,仰着视线,还瞒了她什么? 好半天,宫池奕终于问了她一句:“你知道医生跟我说什么了么?” 吻安摇头,没什么兴趣。 “几番叮嘱这个时期,绝不能再碰你。”他是很认真的听了,也很谨慎的去做。 “所以你连衣角都不碰,不亲不吻不跟我睡?”理解可是够到位的,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可笑,显然是不那么让人信服。 宫池奕低眉,目光里溢出一点点莫名的东西。 冷不丁的,沉声补充:“医生还说,这个时期的女人,不仅是脾气容易起伏,欲望也是。” 说罢,他一如常态的棱角之间,不乏义正言辞,低幽幽的:“别忘了我进监狱之前,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那个样子,好似当初她把他怎么欺负了。 宫池奕有那个自信控制好自己,但是她但凡主动一点点,对他来说就是毁灭。 吻安听完皱了眉,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初是瞒着他把那些都计划好了,也疯狂的主动了一回。 所以她没说话,只是抿了唇,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了好久。 也许是这么多天,她真的闷坏了,脑子里就这么一些事,一下子变得有些拧。 “所以,你信孩子是你的,但也心有芥蒂有阴影,是这样吗?”她又问。 男人坐在床头的身躯微侧过去,“是我没回答清楚么?” 忽然翻了身,正对着她,双手撑在两侧。 吻安看了他,“可能是我矫情了,总觉得被冷落了这儿多天,你一句害怕靠得近了会忍不住,一句需要时间缓冲,也没能让我心里好受多少。” 然后笑了笑,“激素失衡,情绪敏感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低眉看了她一会儿,眸底有着弥漫的歉意,“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他说过不再谈论那个问题,也没说不信她,平时她也是安安静静,谁知道憋屈得想了这么多? 而后略微弯了薄唇,气息近得几乎缠绕在一起,“还是我要做点什么,才会让你觉得我心思是真的在你身上,嗯?” 吻安贴着床头,略微往后退了退,很明显不情愿,“真的,这么些天,你平时除了声音温和一些,也没什么情调,只有今晚有变化。” 然后盯着他,“对我很凶。” 宫池奕稍微愣了一下。 提到这个,他也的确脸色沉了沉,“必须改改你的脾气,我说不准的就是不准,下次如果再跟我犟,不是摔床上那么简单,把你和孩子哪弄得不合适了我都一笔笔给你记着。” 吻安能看出他是很严肃的,也知道她刚摔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紧张。 所以好一会儿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他的鼻尖抵在她额间时,吻也落下来了,很轻柔,除了捧着她的脸,不敢再碰她哪。 她蹙眉,他自己刚刚说的都扔哪去了? 原本很柔和的吻,逐渐变得热烈,伴随着他越来越沉的呼吸。 直到他狠狠攫取一番,又狠狠松开她,近乎于自我谴责,薄唇抵在她颈间:“我果真是碰不得你!” 若是每天这样折磨他一次,可能会疯掉。 很煎熬,但又不想松开,把她一个人留这儿,保不准又胡思乱想,所以宫池奕一直那么拥着她,艰难的隐忍翻涌的欲望。 久到吻安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他低低的嗓音自耳边呢喃着:“……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些天这么难受。” 他自我感觉是照顾得很周到了,也尽可能挑在晚上出去,却不知道她越是到晚上,越睡不安稳。 “我以为的照顾和过分小心翼翼,看来反而是搞砸了……你我两家都没有个懂这些的长辈,白嫂也没伺候过孕妇……”他继续说着。 低沉的语调里是淡淡的歉意和无奈。 她没有母亲教着怎么养护,他也很早就没了母亲,这样的境况下猛然听到她怀孕,宫池奕的确是慌的,因为他什么都不懂。 所以他另类的“照顾”弄巧成拙了。 许久,听他似是笑了笑,“看来,要做个合格的新爸爸,不比当个首辅容易。” 吻安从他怀里退出去,很认真的看了他,“我不喜欢你闷着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最近照顾我照顾到反常,是个人都以为你只是不挑明了质疑我,却把不满放心里,不自觉就折射出来了。” 他点了头,“好。” 吻安有些累,靠在那儿,自顾笑了笑,淡淡的,“我也总算知道,当初瞒着你去做那些,你心里怎么不好受的了。” 所以,他在外公家里给了一顿脸色,也实属正常。 她略微深呼吸,“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可以么?” 虽然都说开了,她还真是笑不起来。 盯了他半天。 宫池奕转眸,略微小心,嗓音沉沉,“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那还是第一次,吻安用那种眼神看他,倒也柔唇温凉,很不客气的一句:“我第一次发觉你很蠢。” 毫不掩饰的评价,让他眉头一怔,薄唇碰了碰:“什么?” 他就算是危险的眯眸看着她,她也是那副泰然清淡,“有意见么?怕被郁景庭得逞所以不敢刺激我,反倒弄得人心惶惶;不懂怎么照顾孕妇,弄得自己跟保姆似的;怕忍不住碰我,弄得一派冷落我的迹象。” 他堂堂SUK总裁,还是首辅,竟然也有这么让人骂街的时候,估计是智商都随孩子到她肚子里了。 这么想着,吻安才笑了笑,然后见他依旧是那个角度的睨着她。 “看什么?”她一派清淡。 宫池奕很认真的回答:“第一次有人说我蠢。” 浓眉轻蹙,不满。 吻安扶着床垫往后挪了挪,靠得再舒服些,稍显清傲,“嫌我说得晚了?是不是该你认错于馥儿的时候就骂你?” 看出来她神态也变了,宫池奕便微微眯了一下眼,嘴角却有着一点点弧度,“这一次是我考虑不周,但你这么又戳着历史嘲弄我,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 吻安满不在意,看了时间,“你不是晚上都有事要做么?我睡会儿,你走吧。” 她一这么说,他的神色谨慎了些,“累了?” 她转眼看他,果然是少说话、少亲密的缘故么? 每天他都会这么问她,也几乎都是这个神情,可是明显这会儿的,她看着就舒服多了。 刚要躺下,吻安也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去盯着他,“你昨晚去哪了?……或者说,你总是夜不归宿的那几个晚上,都去哪了?” 男人似是有些诧异,“你都知道?” 孕妇是嗜睡,但也不能小看她们的直觉和疑心,醒来感觉他不在家,找了一圈都没见,不是夜不归宿是什么? 她略微抿唇,“不想说也没关系,听说男人都有这个阶段。” 哪个阶段? 宫池奕眉峰轻捻,下一瞬就直接道:“去医院了。” 再晚一点说,也许她就相处了千百种桥段,都能凑一部电影了。 医院? 吻安皱起眉,又忽然想到他之前在监狱带出来的伤,“你又受伤了?” 说到这个,宫池奕是刻意瞒着她的,所以握了她的肩:“你先答应我,听完了不准闹。” 她微仰脸,点头,“我不闹。” 一开始,他只说聿峥受伤了,在医院已经住了好多天,而且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所以他也经常夜晚出去。 加上中午有公务,才会显得他像在刻意避开她。 吻安听了,却是淡淡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换了姿势,又一副生怕她听完就跑出去的模样,低眉着她:“北云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医院上班的,知道聿峥住院,也折腾了不少,现在还在病床上……” 果然,他话音未落,吻安猛地坐直了,“晚晚怎么了?” 她就是在医院上班,吻安是知道的,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聿峥出事了。 宫池奕想了想,道:“也不是很严重,几次输血,后来没处理好又不肯休息,有些感染和发烧,得躺几天。” 他只是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情况一定没这么简单的,否则他几天瞒着他去医院做什么? 吻安看着他,皱眉,捎带恳求,“我想去看看她。” 男人略微挑眉,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神色。 “当初我忙的全是这些事,里外总怕有一句就提起了,弄得你跟我犟着非要出去,所以尽可能不和你说太多。”他还真是极少这么谨慎的时候,结果也成了冷落的催化剂。 尤其那时候郁景庭动不动就在庄园外出现。 “我就去看一眼。”吻安再次重申:“一会儿就好……晚晚就一个人,肯定不敢让她父母知道,她都没人照顾的!” 他握了她的手,不疾不徐,“医院有护工,我都给安排了,那边人来人往的,你去了不方便。” 见她还是皱着眉,宫池奕抚了抚她的,“等她好了,我立刻让人接过来?” 吻安摇头,“我跟晚晚的感情,你不了解,你还能夜不归宿的陪聿峥去,我就不去么?” “不一样。”他略微无奈,“说话要算数,说好不闹的。” “你也没说这么严重啊。”她有些气急。 见着宫池奕浓眉略微蹙起,低头望着她,“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少跟你交流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才低低的的开口:“你听点话,他们都会没事,要紧的是你,前一段已经够折腾了,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养着。” 最主要的,于馥儿也从国外赶过来了,她们这几年都不太和睦,平时就算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让她挺着肚子去凑热闹。 “聿峥怎么会受伤了呢?”吻安知道自己是去不了了,心里不解便问了,古瑛都死了,外公那边的事应该也差不多了,旧派还有什么可折腾的? 宫池奕微蹙眉,“有些复杂,再过几天总统检验期才彻底结束,这两天事会比较多……你别跟着操心了。” 他看了时间,“不早了,睡会儿?” 又听到这些天里惯常的台词,吻安看了他,语调淡淡,轻轻缓缓,却说:“这些天翻来覆去的台词,你再跟我说我就翻脸。” 他顿了一下,活像除了这么问,他就不会了。 才听她微微扬着眉尾,问:“你的SUK集团里边,那个S是不是傻的意思?” 被嘲弄的男人转瞬反应过来,强撑着冷魅,深眸眯起,一字一句:“顾吻安,你找抽是不是?” 她适时的抚了抚三个来月也只有略微凸起的肚子,微扬下巴看了他。 果然,他悻悻的抿了薄唇,只是睇着她。 趁势,吻安略微靠过去,道:“我原谅你这些天的冷落,等周末让我去看看晚晚吧?” 男人不做考虑就是强硬的否决,“老实在家待着!” 她抿唇,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又抬手挂上他的脖子:“你跟着送我过去不行么?” 宫池奕一看她主动勾着手臂,那一瞬神色就紧了,看起来油盐不进,只有两片薄唇动了动:“把手拿下去。” 吻安笑了笑,看着他那被她主动吓怕了的样子。 反正他现在不敢碰她,不应也得应。 吻安很认真的看着他,“你看,你冷落我这么久,我憋屈那么久,你三言两语就算过去了,总得有点什么补偿?” “说了没有冷落你。”他无奈又沉声,也极为认真。 她微挑眉,“那我管不了,我是孕妇。” 安静下来的气氛里,她几分任性而笃定的等着他说话。 冷不丁的,却听他忽然问了句:“今天几号?” 吻安轻蹙眉,“二十六?……怎么了。” 只见宫池奕幽幽然看了她,不仅不再催着她把手臂松开,反而俯首下来啄了她的唇。 吻安忽然被他放平在床上,勾着的手臂本能的越是紧了紧,不肯躺下。 他欺身俯下,听起来嗓音淡淡,眸底一缕危险气息,“刚刚不是一副有恃无恐?” 手臂撑在她身侧,“好容易撑了两周,还背了冷落你的罪名,那正好遂了你,今天补回去?” 她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摇头,“我没想要……” 男人弯了弯嘴角,也不知道谁抱怨说不亲不吻不跟她睡。 吻安很认真的看了他,手撑在两人间,“别闹了,外公家那次医生都说了不准那样。” 他把她的手捉了定在身体两侧。 “我进去是十二月底,现在是三月底,正好,医生也说了三个月后安全了。”他似笑非笑,看起来吓她的成分居多。 但这些事,那天他确实问过医生,还问了很多其他,在消息过于突然的慌张下,他自己倒也不完全记得都问了些什么。 吻安意识到他是来真的,才皱着眉,“我不去医院了还不行么?” 他只是说“好。” 动作却继续着,吓得她真变了神色。 …。 三个月身孕的女人,紧张之余,在欲望面前越是敏感,更别说以往在他面前,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便沉沦下去。 迷迷糊糊陷入时,她又逼着保持几分清醒,怕他过分了伤到身子。 眯着眼时忽然微皱眉,盯着他胸口的位置,“那是什么?” 他悬在上方,距离不过十几厘米,只是光线太暗,吻安眉心紧了紧,“是不是又受伤了?” 保不准就是因为聿峥出事,他也受伤了,所以才每晚都不敢跟她睡,怕她发现。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已经淡了大半,伸手要去把床头灯开开。 手腕却在耳侧的位置被他截住,转而十指相扣。 气息俯低下来,嗓音低沉,浓厚,对着她低语:“是纹身。” 他吻下来,她略微躲了,“什么纹身?” 为什么要弄纹身在那儿,遮盖伤口? 她进了伤口的死胡同。 以至于他总是落空了吻,听她强势的温凉:“我要看,现在。”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在她唇畔吻了吻,又把灯拧至半亮不至于刺眼。 吻安看到他左胸口的纹身时,怔了怔。 清晰莲印,大概是照着她当初描画的那朵纹的,莲瓣上刺了她的“安。” 看了好一会儿,听他沉声:“原本想效仿你,可想了想,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刺在那儿,你又看不见,是不是?” 几不可闻的邪恶,她瞪了他,目光又回到纹身上。 指尖轻轻拂过去,他进监狱前还没有,回来之后也就这么些天…… “什么时候弄的?”她看着那个安字,声调轻缓。 宫池奕看了看她,几分深沉,“郁景庭跟我说你纹身的当晚。” 这样的回答让她怔怔的看了他,这说明,他的的确确介意? 可他抚了抚她的脸,“以后若是再有人诓我,我只能告诉他,我还有一模一样的纹身,他只是知道而已,算什么?” 她心头有些热,却一句:“一个大男人纹成这样,矫情透了!” 看似嫌弃着,眸子里已经有了温热,看着他。 “还缠着问我是不是冷落你么?”薄唇缠绵,他低低的嗓音,“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在家陪你。” 吻安不自觉的仰脸,气息有些喘,又皱眉:“公司不要了?” “嗯……”男人粗重而模糊的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她却皱了眉,“你爸不想让你娶我,家族没了,公司再丢了,你拿什么养我?” 关于老爷子之前说的话,他是没当回事,但显然,她听进去了,虽然从来不提,但长辈直言她不值得他那样,自然不好受。 他低眉看着她,“不用听那些,有我在,你安安心心的。” 她刚张口想说什么,却在腰间微微用力而骤然失了声。 看着她的惊愣,他俯下身,低低沉沉:“话太多了不可爱。” …。 过来人说的话,大多可信。 和以往一样,窗外早就黑了天,只是今晚又和以往大相径庭,不仅仅是她身边的床上多了个人。 更是到最后,确实成了她在不自禁的缠着他。 “现在信我了?”男人侧身拥卧,溢出低低的笑意,“除了我进去之前那晚之外,今晚最主动!” 说得好像她时刻会把他扑倒。 吻安埋头闭着眼,“……你还是睡沙发吧。” 免得她真乱来。 宫池奕笑了笑,“一天之内你要表演几次说话算数?一会儿求着我同睡,这会儿不让了?” 吻安费力的瞥了他一眼,道:“既然都要了,你必须带我去医院看晚晚。” 他沉默片刻。 “说好,去了无论见到谁都不准动气。”他定定的看她。 这个时候,纵使搬出再多规定,她定然都是要点头的。 …。 翌日早晨,吻安起得早,但宫池奕更早,和往常一样给她弄了早餐等着。 “怎么又下来了?”宫池奕看到她进餐厅,“不是想要跟以前一样?” 以前是他把她抱下来,前段时间他总掐不准她的时间,就跟今天一样,所以都是她自己走下来。 吻安只关心一件事,“吃完早餐就去医院么?” 男人走到她身侧,给她摆好早餐,又盛了粥,果然还是那个台词:“尽量喝完。” 吻安听完却笑了笑,“好。” 宫池奕听完睇了她一眼,昨天他给她盛粥这么说时,她可不是这副光景。 女人啊,一切都跟着情绪走。 她就坐那儿,他给什么吃什么,十分配合,一心念着早点结束了去医院。 宫池奕的电话在桌角响了。 吻安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脸色沉了沉。 她看到那个号码,只淡淡的:“不接么?” 他是接了,也开了免提。 那头是郁景庭,既然打电话过来,显然今天也在庄园外。 “我是不是要为郁少修一座等候亭?”宫池奕不紧不慢的低沉,带了些许讽刺。 郁景庭又哪是能为这点讽刺影响的人? 依旧是淡淡的语调,没有半点几次找她未果的恼怒,缓缓道:“你把电话给她。” 吻安没说话。 宫池奕说:“她在,你说吧。”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或许是觉得她没在听。 但过了会儿,却听他淡淡的语调:“吻安,你爸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你必须出面,法律程序是要走的。” 刚巧,执行程序的是他。 吻安不怎么有食欲了,放下餐具,声调清淡,“他的东西,我一概不需要,也请你别再打搅我了。” 一想起他跟宫池奕说纹身的事,她就觉得他果真如他的性子,再持重再绅士背后,也是淡漠阴郁。 这种人,她玩不起。 “你别挂。”终于听她说话,郁景庭语调稍微快了点,才接着道:“就算你不要,也得出面签字放弃。” “还有,我找你,总比梁冰找你好。” 三个人需要解决的事,如果她一直拖着,梁冰必然要找她的,否则梁冰也迟迟拿不到遗产。 吻安皱着眉,又觉得讽刺,古瑛生前最后一刻恐怕都还算计着着怎么利用她吧?怎么还想的起来给她留遗产? 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么? 她倒是更愿意理解为,古瑛就是死了也不想让她好受,非得让她被这两个人缠着。 挂了电话,虽然心情被影响了,但医院还是要去的。 关于什么时候出面去签了遗产放弃声明,她都听宫池奕的安排。 …。 上车去医院的时候,宫池奕大概是这段时间谨慎惯了,除了上车时小心扶着她,上了车就不让她靠肩上。 吻安转头怒了一眼。 他才反应过来,薄唇微勾,“不生气,是医生说平躺或者侧躺,腰部最好不要扭曲,你靠着我,难免腰部受压……” 他话还没说完,吻安直接撤了他的胳膊,很不客气的靠了上去。 宫池奕一拧眉,看了看她一派舒适,只好笑了笑,看来他过分小心了。 上路之后,他又对着展北,“稳着点。” 这还是他知道怀孕后的第一次出门,。 车子开到香堤岸外,果然看到了郁景庭的车,吻安没睁眼,展北也什么都没说,直接开了过去。 …。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晚晚不在自己的病房。 那就只能是去了聿峥那儿了。 医院里确实人不少,刚进来时还遇到了紧急救护团队,弄得她也跟着紧张,生怕被撞到。 这会儿来来往往也有人,但宫池奕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到聿峥病房外。 晚晚正好在门口,气色不大好,但没有愁眉苦脸,只是淡淡的看着里边。 “他醒了?”宫池奕问了句。 北云晚这才回神,看到吻安的时候转瞬就皱了眉,“你怎么过来了?”然后看了宫池奕:“不是不让你告诉她么?” 宫池奕声线低沉,又睇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 北云晚不悦的瞪她,“大着肚子凑什么热闹?” 不过话虽这么说着,已经过去牵她的手,转眼就问:“他现在会不会动?” 吻安好笑,“你不是医生么?三个月动什么?” 晚晚轻哼,又浅笑:“我又不是妇产科,……不过我可以考虑考虑转行!” 说罢,北云晚看了宫池奕,“你进去看你兄弟吧,我跟吻安说说话,不用盯着,我要把拐她早跑了。” 吻安倒是微皱眉,“你不是来看聿峥的么?不进去?” 北云晚修剪精致的柳眉微弄,看了一眼病房,“没见北云馥哭哭啼啼的诉衷肠么?我进去也太让人扫兴,多没眼力劲?” 这话说得比轻描淡写还略带自嘲,吻安看了她。 她只是一笑,“正好我今天不想待在病房,你得陪我聊会儿。” …。 聿峥看上去很虚弱,北云馥在他床边哭了半天,也好像没力气安慰什么。 但宫池奕一进去,却看了他,缓缓的问了句:“我怎么醒的?” 宫池奕看了旁边眼圈红肿的人,薄唇淡声:“北云晚给你输了不少血,也没少给你忙活,她自己也病了。” 聿峥闭了闭眼,冷冰冰的五官在病态下越显得生人勿进,好半天也没再说话。 他现在吃不了也动不了,话也不说,旁边的人自然也待不了多久。 出了病房,北云馥走到他面前。 宫池奕看了眼时间,眉峰轻捻,“怎么了?” “是当时医院血库空了,还是她非要给他输血?”北云馥这么问。 宫池奕好像现在才发现,他跟于馥儿在一起的时间,状态都是这样,明明交集那么多了,彼此说话听起来永远不像熟人。 他看了她,“性命攸关的事,还要把你们的私人感情放在首位?” 于馥儿红着眼,讥讽的一笑,“她北云晚脸皮厚谁不知道?为了跟聿峥牵扯,谁保准她不会争着抢着要献血?”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嗓音淡淡,“某些方面来讲,你真的已经输了。” 明明是两个人数一数二的女人,偏偏遇上聿峥就会变得不可理喻,区别在于,北云晚够潇洒,能屈能伸,纠缠时不顾尊严,说不要了便扭头走人。 这种话北云馥当然不会爱听,自然不想再跟他多说。 刚转身,吻安和北云晚从那头走来。 北云馥看到吻安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怔了怔,然后看着宫池奕已经走过去把她揽住。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北云馥看着吻安。 吻安大方的笑了笑,“谢了。” 北云馥也笑着,目光几不可闻从北云晚憔悴上扫过,“看来我也该抓紧了,考虑考虑息影,专心发展恋情。” 当年说一起嫁人,生子的时候,确实她们三个人还在一块儿呢。 ------题外话------ 一次性更完了,今天没了哦~   ☆、147、动谁也别动她 听完北云馥不乏认真的口吻,吻安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闺蜜。 北云晚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 吻安才对着晚晚:“你要不要去我那儿?” 北云晚看了宫池奕,漾起笑,“今天就不了,我去办理出院,刚入职就请这么几天假不合适。” 倒是北云馥看了吻安,“难得见一次,不多聊会儿么?我过段时间还得转墨尔本,恐怕很难赶上你生宝宝,正好今晚我做东吧。” “我还有事,你们玩得愉快。”北云晚也不来假模假式的那一套,直截的说完后准备去办出院,下午直接上班 北云馥看了看她,看起来笑得很自然,“我们都走了,聿峥就要麻烦你照看了。” 晚晚正拿了手机看时间,听到她的话,放手机的同时顺势把手揣进去,明艳的笑,“你进娱乐圈那会儿我都玩腻了热搜头条,所以跟你姐说话不用搞投石问路的试探,我不会去找聿峥。” 说完她转身抱了抱吻安,“我先走了,把我干女儿照顾好,抽空去找你!” 吻安浅笑点头,看着她往走廊那头远去。 …。 三个人,这样的聚会显得是有些奇怪,但吻安并没什么不适,淡然落座,看了宫池奕,“你要不要去厨房?” 她最近的口味很吊,在家里的时候白嫂做菜他都要指手画脚,说很多注意事项,到了酒店搬出他的大名,做什么都不难。 宫池奕一手还握着她,也正有这个意思,嗓音低沉,“好好坐着,我去去就回。” 吻安眉眼弯了弯,点了一下头。 虽然她和北云馥彼此都不喜欢,但至少她还是北云家二小姐,也是粉丝心里的女神,犯不着公然对她动手脚自毁名声。 等宫池奕走远了,吻安才端了温热的杯子抿了一口,语调温淡:“你是有事找我吧?” 北云馥笑了笑,“你比北云晚聪明多了。” 吻安几不可闻的蹙眉,“晚晚本就自诩花瓶,智商都在放假,要真比起来,她比我聪明。” 北云馥笑意深了深,“虽然不喜欢彼此,但是偶尔坐下来斗斗嘴也挺有意思。” 要没了这么两个不硬不软的对头,北云馥这日子还真太平淡了。 吻安可没心思光跟她打嘴仗,放下杯子,“你说吧,什么事。” 北云馥手下索然无味的弄着白色餐帕,看了她,“听说北云晚在找家里人?” 这事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吻安看起来淡淡的,却看了她,“所以呢?” 又道:“如果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进展。……抱歉,我最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北云馥笑了笑,“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反正她还是北云家大小姐,真有什么进展,我还不能问我爸妈么?” 吻安看向窗外,语调清淡:“你跟父母不是闹翻了么?” 被这么堵了话,北云馥有一瞬间的哑然,继而叠着餐帕,“那我实话告诉你吧,无论我是什么结局,我都不希望她跟聿峥再有瓜葛,她忽然跟聿峥断了关系,不就是觉得以前死皮赖脸过了头,现在想换个身份好继续纠缠他?” 这种话,吻安很难做到赞同。 目光回转,轻蹙柔眉,“你不是被收养的人,不会理解她心里的脆弱面,在她那儿,亲情比爱情重多了。” 北云馥挑眉,“她当初缠聿峥缠得张扬又强势,没看出来哪里需要亲情。” 说完,她也觉得背后损人算不得什么,继续道:“我就是想告诉你,转告她,盯着她的人也不少,别到时候找不到父母,把自己弄丢了。” 一听晚晚身边有隐患,吻安立刻紧了眉,“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虽然看起来性格跋扈,但从来不会真去惹谁。” “还有,你为什么告诉我,刚刚直接跟她说不是更直接?” 北云馥看着她的紧张,依旧是淡淡的笑,“我告诉她的话,她能信?不狗咬吕洞宾就上天保佑了。” “那你就说清楚,谁要对她怎么样?”吻安紧紧的盯着她。 她现在是做于馥儿做得如鱼得水,在有些消息方面,的确要更灵敏,又或者是之前给过她古瑛的消息,所以吻安是信的。 可北云馥微蹙眉,“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行走,难免听得拼拼凑凑,但再深的消息,去挖也不一定出来。” 看了看不远处,宫池奕还没回来,北云馥多说了两句:“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出事了我应该乐不可支才对。” 然后她微挑眉,“是那样的,不过她若出事,我父母也少不了对我一顿拷问,尤其聿峥恐怕第一个想到我,我可不想给他们助攻。” 她不说吻安还真没想这么多。 果然是娱乐圈混久了出来的,多聪明,守着男人还不忘在他面前当个好人。 “哦对了。”北云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为什么我总觉得梁冰跟你有仇?” 见吻安微蹙眉,她继续:“刚巧,我回来时去伦敦看了我哥,遇到梁冰了。只听说她那个不知庐山面目的干爹好像出事了,看起来接了不少遗产,连人事权也接了?身边都是黑士。” 吻安知道黑士指的是古瑛手底下的人,古瑛当初能把自己藏得那么好,势力自然不可小觑。 不过,北云馥能知道这些,说明跟梁冰确实交情可以。 她单手撑了下巴,听起来漫不经心,“我跟她没仇。” 梁冰给爷爷做手脚,她已经报回来了。 北云馥:“我只是想告诉你,私密圈的消息,她现在搭上影视大佬了,如果你们俩有问题,你的路没那么好走。” 吻安倒是有点诧异了,看起来梁冰对古瑛用情很深,曝光的模糊照片都能看出悲恸,怎么这么快换座椅了? 转而,她看了北云馥:“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直觉。”北云馥淡淡的一句:“半年下来忽然成熟了,不想把自己的路走得太死,我不喜欢你的人,不过你拍电影确实不错。” 她执导的两部电影,前前后后,连配角都能火,而她于馥儿是混娱乐圈的。 看到宫池奕已经从那边走回来,于馥儿握了水杯,不打算说下去了,只淡笑:“看来阿奕对你挺上心的!” 吻安只淡淡莞尔,“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走运!倒也幸好当初没被你的刺激影响。” 北云馥听完只是淡笑,“要换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警告你。” 话这么说着,等宫池奕坐下来,北云馥脸色的淡笑不变,看了他,“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方面潜力。” 然后看了吻安,“既然都怀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宫池奕坐下之后先看了身侧的脸,把她面前的水杯拿走,“少喝点,把胃都占了又不吃饭。” 低沉的语调里带了几分责备,可听出来的只有淡淡疼宠。 语毕才看了北云馥,“婚礼大概放到产后了。” 北云馥点了点头,“女人都爱美。” 说起来,北云馥对宫池奕从来没感觉,但坐在对面,亲眼看着以前围绕自己转的男人那么细致的照顾别的女人,那感觉很奇怪。 尤其,他是生来便是站在顶端的男人,只有别人高攀的份。 …。 北云馥跟东里通电话时并没有离开桌边。 吻安虽然低眉自顾用餐,但也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 知道北云馥跟谁都能处上一段还不显得她硬凑,但东里还真跟她有瓜葛? 转头,她忽然问了宫池奕一句:“余歌是回了墨尔本?” 宫池奕表示不清楚:“我在里边。” 哦,吻安想起来他在监狱待了一个多月,现在还没从事件中缓过神。 北云馥看了他,皱眉,她这段时间都在国外,那些事是不知道的。 东里忽然找到酒店走进来的时候,吻安稍微怔愣。 还以为他真的是来找北云馥的,哪知道东里手里捏着手机,脸色不冷不热,直直的看了她,一句:“我找你。” 吻安指了指自己,然后略微浅笑,“我马上就吃完了。” 东里好似没听见她的话,过去直接握了她的手腕,“跟我出去一趟。” 吻安直到他就这样,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从座位起身。 东里倒也看了看一旁的宫池奕,毫无意义的一句:“你也在。” 吻安只觉得空气里一阵冷风刮过,又觉得好笑,那么大个人总不至于现在才看见? 只听东里还是那个语调,道:“正好,一会儿跟你借个人。” 宫池奕眉峰微挑,目光粘着他握着吻安的手,“先抢一个,再借一个?我脾气怎么那么好?” 这也不是第一次两人这么杠,所以东里依旧拉着她往外走。 吻安转头对着宫池奕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 一出了门,东里直接给她丢了句:“明天你跟我回家见父母吧。” 吻安抬头,半晌才失笑,“一来就给我这么重磅的任务?你不是去墨尔本忙项目了,还逼你谈恋爱?” “找谁也不该找我。”她略显无奈,“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 东里淡淡的一句:“别人都不知道你跟他领证,哄我妈开心而已。” 才知道他妈妈居然为了让他带女友回家,直接装病住医院了,怎么都不肯出来,弄出来的一连串的数据看起来还挺叫人担心。 吻安示意他往下看,然后笑着问:“附赠一个,也要?” 东里看她刻意挺出来的肚子,目光都直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扯了扯嘴角:“你真狠,结婚到怀孕,一点给我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忍不住弯了眉眼,说得好像他从来没死心似的。 可东里还是那句话:“只有你最合适,我懒得应付其他女人,带回家不是小事。” 他现在是公众人物,万一被拍了,或是让女人自以为是不知分寸,他都懒得花时间去处理。 “所以,我跟你绯闻多,我还可以用完直接扔,就选我?”吻安怎么听都觉得委屈,这档次降得有些快。 东里淡淡的一句:“那不是有宫池奕接着么?” “就这么定了,周末,后天。”东里一锤定音,不给她什么说话的机会。 吻安很热无奈,只是问了句:“怎么没见催你姐呢?” 每每提到东里简,东里总是一副受气后的冷哼样,“全家都要听她的,能催她还生我做什么?” 估计当初二老就是看她从不恋爱才高领产子,指着他抱孙子。 …。 回到餐桌边,东里跟宫池奕借的人就是余歌。 他说:“她是你的人,这阵一直在那边走不开,只有你能调回来,麻烦她给我妈看看。” 其他医生都被东里夫人买通了,只能想到让余歌给看看,别让她再折腾他了。 宫池奕薄唇微抿,看样子是默许了。 北云馥一直看着他们把事情说完,然后才看了东里:“一起用晚餐吧?” 在墨尔本这段时间,于馥儿也在那边,东里时常能被她偶遇,但想来没上心,一门心思放在家族项目上。 所以这会儿,他也没给什么面子,只淡淡的一句:“不了,有点忙。” 就这么来去匆匆。 …。 回家之后,吻安才想起来问问细节,顺口提了一句:“怎么忽然逼着你带人回去?” 提到这个,东里沉默会儿。 片刻才沉声:“我账上支出五百万,说不出去处,我妈以为拿去养女人了。” 吻安笑了,也只有东里夫人的想象力才能这么新鲜,东里这种人,投怀送抱都不要,还拿去养女人? “所以,你花这么多钱做什么了?”吻安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纯属看戏的心情。 东里夫人的性子她知道一些,一旦有什么端倪,非要探个究竟,方法千奇百怪。 好一会儿,东里低低的一句:“借给余歌了。” 这回答让吻安有些愣,余歌是个拼命赚钱的人,看起来也不想缺钱,而且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近到可以张口纠结五百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东里从来不爱管闲事。 接下来吻安才知道,原来余杨也出事了。 挂了电话,她从卧室出来,皱着眉往三楼的书房走,到门口果然能听到宫池奕略显压抑的与电话那头的人交流。 “……你别紧张,我来想办法……钱不是问题……安安有孕,我过不去……” 吻安也没在门口站着,直接走了进去。 宫池奕从窗户边侧首看过来,见了她稍微皱了一下眉,示意她找个地方坐,别乱走。 吻安安静的走去旁边的小榻坐下,仰脸看了他。 跟东里说的时候,吻安并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会儿才蹙着柔眉。 宫池奕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人:聿峥和余杨,现在都出事了,一前一后,还真巧。 她以为只要总统苏曜的检验期结束,正式上位就一切太平了的。 宫池奕挂下电话,并不打算跟她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怎么还不睡?你今天可没午休。” 吻安抬头看他,“是不是很严重?” 她这么认真的问,宫池奕不能逃避,但也薄唇微勾,“权力更替,总有人要受伤,见惯了这种事,别担心。” 可是她不这么认为。 “余杨在你身边做的工作,连我都不知道,聿峥在外的身份是个金融家,为什么都这个时候出事了?” 很显然,对他们下手的人,并不简单。 他只好手臂环了她,“你想多了,会没事的。” 余杨出事很突然,虽然说是因为他玩弄一个女人,所以遭人报复,可余杨什么为人,宫池奕最清楚。 跟宫池奕风流不羁一样,余杨平日里看起来也吊儿郎当,可他疼爱妹妹余歌疼到骨子里,从不会真去玩弄女性。 吻安闭了闭目,“也是,你一会儿把假的无际之城给了旧派,一会儿把东西给了又把背后权力网解散了,晃了他们两次,不针对你针对谁?哪怕事情接近尾声,也要让你不好受。” 虽然旧派这时候惹一身腥并不明智,可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 宫池奕依旧只是让她不用担心,但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 睡前,吻安看了他,“我担心,下一个会不会直接找你?” 他拍了拍她的肩,“不会,否则不用兜这么大一圈。” 可是那一夜,吻安还是睡得不够安稳,早上起来脑袋沉重,呕吐欲望一阵阵的翻涌。 宫池奕照例在做早餐,但是因为她醒来总是不规律,今天特意上楼看看,果然见她在卫生间。 进去了才发现她吐得整个人都软了,坐在冰凉地板上。 他一拧眉,大步进去首先把她托了起来,“怎么吐这么严重?” 吻安闭着眼,费力的摇了摇头。 她还想吐,但是没力气了,连干呕都难,索性什么也不管任由他抱着帮忙清离发尖不小心沾到的秽物。 好在缓了半个小时后,她还是坐在了餐桌边,吃得还算顺利。 后来她总觉得,有些事都是冥冥中的暗示,只是她没有经验,不懂。 …。 吻安说好跟着东里去见父母那天,宫池奕也去了,她特意让他一块儿去病房,因为知道余歌已经到了。 东里看到吻安和宫池奕牵着手进来时就知道被她坑了。 余歌停下了跟东里夫人说着的话,看得出来,她今天状态差,毕竟另一边的余杨让她牵肠挂肚。 但是听说东里母亲重病一定要她来一趟,她就算不看交情,也得看看那五百万,还是连夜飞回来了。 吻安在东里夫妇面前是乖巧的,打过招呼后,走到病床边,“伯母您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呢,是不是有喜事?” “你是顾小姐吧?”东里夫人这才看了东里,“你说的人呢?”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吻安进来时就跟宫池奕牵着手,所以就算她在儿子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也知道没戏。 东里朝吻安扫了一眼,脸色沉沉。 吻安已经笑了,道:“伯母是说东里最近交往密切的女孩?” 她看向余歌的时候,一身白大褂的余歌正好皱起眉看过来,然后又转向东里。 吻安已经继续着:“都给您检查身体好一会儿了,您还没反应过来呢?” 然后余歌被夫妇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东里夫人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笑,“呀,就是你呀姑娘!” 余歌眼里还有血丝,勉强笑了笑,总不能自己点头,所以没什么回应。 旁边的东里淡淡的看着他母亲:“妈,您现在是重病患者,装也装得像一点不行么?” 额,东里夫人猛然反应过来,又瞪了儿子一眼,看了余歌:“叫余歌是吧?挺好听的。” “晚上到家里吃饭?你叔叔下厨!”东里夫人指了旁边的丈夫。 “妈。”东里略微咬牙,声音倒是平平淡淡的。 东里夫人哪肯理?一口气把什么都定了。 东里终是转过头瞪了吻安一眼,不帮忙就算了,尽添乱! 宫池奕适时拥了她,低语:“是不是该走了?” 是该走了,她的作用都发挥完了。 一一打过招呼,吻安两人就那么走了,留下病房里神色不一的四个人。 …。 “跟东里家没怎么打过交道,看不出来二老属于这一类型。”宫池奕拥着她,道。 身上的贵气还不及他们的大女儿东里简三分,跟想象中相差不小。 吻安笑了笑,“如果他们是惯常的豪门父母那种开明性子,东里怎么可能跟我玩得好?” 就她最近这两年在仓城的名声,哪个豪门家长不嫌弃?还能允许儿子跟她交好? 又不乏揶揄的一句:“别忘了你爸还不满我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儿媳呢。” 知道她不介意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才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轻巧,但宫池奕听完还是皱了一下眉,“不用理会老爷子的事。” 她浅笑,“我知道。”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等了会儿,特意等着余歌出来。 余杨出事,宫池奕怎么也要跟她谈谈。 “你去车上等。”宫池奕揽了她的腰,另一手作势开门。 “我也想听听。”她看了他。 没办法,宫池奕只能让她上车后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余歌来的时候坐了前边的位置,今天开对了车,三个人也宽敞,面对而坐。 …。 “进医院那会儿昏迷,醒过一次,具体还不好说,但治疗费用你就别出了。”余歌这么说,勉强笑了笑,“你都解决我们兄妹的工作问题了,总不能什么都顾。” 吻安才反应过来,她问过宫池奕关于余杨家里的事,但没得到回答。 宫池奕薄唇微抿,道:“虽然在那边治疗比较方便,我还是建议你把他转回来,你也调回来。” 余歌皱了皱眉,“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转院,再折腾,怕出什么岔子。” 倒也是,宫池奕只能略微点头。 吻安看了他,“要不,你抽空过去看看余杨吧?晚晚在这儿,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的。” 可宫池奕想也没想就否决了,看了余歌:“你多费心吧,等他好转了送回来,这儿或者伦敦,我行事最方便。” 余歌依旧只是勉强笑意,“好。” 然后看了吻安,稍微迟疑:“你是不是……怀孕了?” 吻安一手习惯了放在腹部,一眼看去微微隆起会比较明显。 见她点头,余歌笑意深了深,“可是够快的呢!” 然后看了宫池奕,“那你的确该待在仓城,我哥那儿我在就行。……等宝宝足月了也许我就回来了,来沾沾喜气!” 他们的交谈在东里出来时结束。 车门打开,隐约能听到东里对着余歌淡淡的无奈:“我妈让你进去。” 吻安笑了笑,又有些羡慕,有婆婆、公公宠爱的准儿媳感觉应该很棒。 …。 乘车回香堤岸时,吻安几乎都是闭目养神,可哪怕有东里这个事做调剂,她还是不免想到聿峥和余杨受伤的事。 闭着眼,道:“你最近上班,别每天按时按点了。” 她是精于那一行的,所以知道那样容易被人把握行踪,就像当初她轻易得到郁景庭的路线一样。 宫池奕揽着她的手只顺势抚了抚她肩头,“好。” 至于她,当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不给他添乱。 但偏偏,事情也不少。 之后郁景庭打来过两次电话,要她准备出席签定遗产放弃书,有可能一天还处理不完。 最后一次是梁冰给她打的电话,隔天就让她出去见面,古瑛的律师团队都到了。 宫池奕当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他自己跟着去了,前后还让展北和靳南都候着。 不过看样子,是有点过分紧张了。 到了之后,看到梁冰和郁景庭都已经在等,见了她才一道往里走。 房间里不让闲人入内,宫池奕也不勉强,“有事叫我。” 她笑了笑,点头。 房间里一共四个律师在,场面是足够严谨和保密的。 从她进去开始,郁景庭的视线就在她身上,不至于贪婪和屋里,却密不透风。 对此,梁冰先是看了郁景庭一眼,又瞥了顾吻安,嘴角动了动,脸上是笑着的,“要请顾小姐还真不容易。” 吻安坐在位置上,略微理了衣摆,神态依旧是往常那个顾吻安的清傲温淡,看了梁冰,“你这不是才到仓城么?我再早来也没用。” 律师在那头已经轻咳一下,开了口,“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医嘱分配的内容听起来很长,吻安坐了会儿就轻轻歪过身子,一只手支起来撑着脑袋,半眯眼听着。 梁冰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一副慵懒和傲慢的漠不关心,并不知道她有身孕。 听到不知到没到一半,吻安终于淡淡启唇:“齐律师是么?” 然后懒洋洋的清雅:“麻烦你直接给我放弃书吧,我对遗嘱内容不感兴趣,听得我直犯困。” 律师有些为难,看了看梁冰和郁景庭,还征求了意见,然后从另一边拿了个信封,起身递给她:“您先看完再签。” 吻安略微莞尔,转眼找了会儿,未果,微蹙眉。 下一秒看到了郁景庭递过来的笔,干净的指尖一只哑黑色的钢笔,显然是他个人的。 她也算是礼貌的朝他抿了一下唇,看了齐律师:“有笔么?” 齐律师看了郁景庭空递着的手,倒是会做事,直接帮她接了,然后递过来。 吻安懒得计较这些细节,拿过来几笔签上隽秀字迹,递给齐律师,“以后应没我什么事了吧?” 齐律师笑了笑,可是转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直接放在她手边,“这是古先生留给您的东西,放弃书里是包括这一项的。” 可惜,她压根没看放弃书。 “从华盛顿带过来的?”她微扬美眸问。 律师点头,“是。” 她这才点了点头,既然能带着上飞机,至少不是什么定时炸弹之类的东西。 把盒子拿在手里,她准备起身。 律师又递来一张古瑛的照片。 应该说是一人一张。 可她皱了皱眉,古瑛走了之后,她从没表现过悲伤,甚至都不去关注,来签放弃书也是一副走马观花的态度。 可看到那张照片,她还是皱了眉,眉眼略微落下去。 拍照时,妈妈应该还没走吧,他都还那么年轻。 起身,她轻轻的道:“……照片我也不需要。” 律师还是劝了句:“顾小姐还是留一张吧,好歹有个纪念。” 纪念?她笑了笑,纪念他生前对家里人怎么狠心? 没有理会,她径直往门口走。 梁冰出声喊住她,又看了律师:“遗嘱的内容我都同意,先签可以么?” 对此,郁景庭只是安静坐在沙发上,没什么意见。 三两笔签完,梁冰朝吻安走过去,“方便聊几句么?” 见吻安略微蹙眉,梁冰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如果你担心出什么,那就在这个房间聊。” 她点了头,“好。” 没忘记之前梁冰跟她说会把债一笔笔还回来,不过她还真不觉得她能对她怎么样。 等律师出去等后,梁冰看向优雅坐在那头的男人,皱起眉:“你不出去么?” 郁景庭眉宇淡淡,语调淡淡,“这是我的地方。” 呵!梁冰讽刺的一笑,还真怕她把顾吻安吃了? “有什么事尽快说。”吻安开口,手边很自然的拢了拢衣摆,孕肚被遮了严实。 梁冰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想,你我好歹是一个圈子的,干爹走了,我必须找事情来做,不让自己陷在那份情绪里,你不是很会拍电影么?我出资,你出力?” 吻安忽然笑。 直接真奇妙,一会儿是于馥儿来跟她说欣赏她的拍摄能力,一会儿是梁冰找合作? “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梁冰见她只是笑,不说话,道:“就你我现在的关系,我若是还对你下手,岂不是太蠢了?你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 吻安不想跟她纠缠,“我没什么兴趣,最近都不会开工,梁小姐另请高明……” “当然,你也别忘了。”梁冰不理她,继续道:“我说过要找事做才能让自己过得正常一点。” 这么说着,她拿了自己的包,一手往里探。 这样的动作让吻安和旁边的郁景庭都蹙了眉。 “这么看我,还以为我自己掏的是枪呢。”梁冰自嘲的笑着,指尖捻出一只信封,递到她面前。 道:“我的订婚请柬,还请顾小姐赏脸露个脸,毕竟大家关系都不错。” 原来北云馥说梁冰搭上影视界大佬的事,不是编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梁冰笑着,“娱乐圈的女人可以深情,也可以薄情,还可以揣着深情演薄情,我倒是挺喜欢第三者的。” 梁冰二十四,那位大佬快五十,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吻安拿了信封,并没接她的话,只道:“提前祝贺了,能来一定来。” 往门口走的时候,吻安余光里看到了一直盯着她的郁景庭,却没有停步,只好奇,他前一段还纠缠着一直找她。 今天,却一反常态,一身淡漠,连话都没搭过。 倒也好。 房间里安静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压抑。 郁景庭从座位起身,“我还是那句话,动谁,你也别动她。” 梁冰转过头,只是一瞬间,眼圈微红,又笑着,“她真是他亲生女儿?寡情到死了父亲居然还这一副样子?……也对,不然他怎么会栽在区区顾吻安手里?” 她笑着,“顾吻安那副样子,你们男人到底看上哪一点了?你居然还这么护着她?” 他爱顾吻安,所以处处限制她,那么她爱的人呢! 咬了咬牙闭眼,梁冰看了他,“你放心,我不碰她,谁说让她痛苦就一定动她本人?” 语毕,转身,“后续事宜你自己处理,我无所谓。”然后出门。 等着的四个律师又进来,继续跟郁景庭把事情做完。 …。 吻安出去之后,把盒子和信封都递给了宫池奕,站得久了居然累了。 宫池奕又顺手转而将盒子和信封都给了展北,一手揽了她,低眉,“抱你下去?” 她瞥了他一眼,“别闹,我头疼。” “唔!” 已经抱起来了,虽然她怀胎三月,他抱她还是轻而易举,迈开长腿,步伐稳健。 台阶下去要好远,但是她一点也不担心,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忽然有种感觉,就算旁边这会儿下刀子,我都一点不担心会伤到我。” 男人垂眸,低低的笑意,“这么不心疼我?” 她弯着眉角,“你要是愿意,我换个男人帮我挡?” 被他睇了一眼,稳稳下了台阶。 上了车,她习惯的往他身上靠,自我批评,“看来是缺乏锻炼,站会儿走会儿都累,这才几个月,以后怎么办?” 对此,回到家里,宫池奕很认真的把她放到沙发,“是不是陪你做运动锻炼锻炼?” 吻安那会儿单纯的看了他,“做什么?家里没健身设备,孕妇没教练也不安全,算了……你干嘛?” 顷刻,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吻安反应过来,指尖戳在他坚实的腹肌,“你好烦!” 他顺势俯低身子,圈住她,低低的嗓音:“这次都处理完了?” “嗯。”她点头,“不过要见不到梁冰不太可能。” 指了指展北放在茶几上的信封,道:“订婚请柬。” 这种事,请了还真的能去就要去,不看她的面,还得看男方的面,她以后会打交道也说不定。 宫池奕皱了皱眉,“梁冰对古瑛感情那么烈,转头就嫁?” 显然不符合常理。 吻安不以为意,“女人多的是这样,不是有棘手问题要解决,就是找个靠山,毕竟她以前被古瑛惯坏了,真本事也没多少。” 然后笑了笑,“我不就转头找你当靠山了?” ------题外话------ 最近一段更新都放在晚上8点到9点之前,都是万更,不分章了先。么么哒!感谢幸运给我送那么多花,感谢一直送月票和送钻石的美人们!   ☆、148、娇气的小公举 听她这么评价自己,宫池奕眉峰微捻,“你倒是挺能自降身份。” 然后略微转换位置坐进沙发里,“好在让你找我当靠山了。” 否则他户口簿上的配偶栏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才能补上。 “想吃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一回到家,最重要的事,唯有把她的胃伺候好。 吻安想了想,每天被问一次,每天也都是随口说两个菜敷衍。 所以被他长臂勾过去,吻了吻,“问了你也白问。” 顺势从沙发起身,脱了外套,一边卷着白衬衫的袖口往厨房而去。 吻安靠在沙发内侧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每一次总是要感慨他的身材比例如此完美,最喜欢他穿白衬衫的背影,长腿每迈一步总是很性感。 听到他似是身后长了眼似的扔了句“别看了。”她才越是弯起眉尾,浅笑收回视线。 低眉,指尖随意捻起梁冰的请柬,没什么特别的新意,就是看起来比较喜庆而已。 内容也中规中矩,吻安却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折好放回去,目光放在茶几那个盒子上。 古瑛的东西,就算价值连城,她也真的没什么兴趣,起身之际,拿了那个盒子直接上楼,也没怎么想,随手放在了床头柜里。 宫池奕把饭做好已经是晚上六点,但是今天天气不怎样,窗外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开始犯困。 “回来就让你睡,偏不。”宫池奕低头看了她,话虽沉着,目光温和。 吻安笑了笑,“我还想着给余歌打个电话问问进展呢!” 他转手舀了汤放到她面前,薄唇轻扯:“还操心不完了?” 她抬头:“于馥儿那么会做人,跟东里、余歌这边有关,还跟聿峥、晚晚那边占着,看看戏也是好的,有灵感。” “你觉得,她跟谁有可能?”她又问。 宫池奕不关心这些,连敷衍都懒得。 …。 这会儿正常的下班时间,晚晚没能走成,此刻还在聿峥病房。 昨晚检查低眉写着什么,哪怕只有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大褂,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惊艳,大概是因为她性格如此,从小什么都要与别人不一样,一件白大褂亦是,加了根一指宽的蜜桃色腰带。 简练,漂亮。 “我当真以为你不会来找他呢。”北云馥进去后放下刚打回来的水,看起来把聿峥照顾得很周到。 北云晚刚低头做了个笔录,抬头之际把一缕长发别到而后,圆珠笔随性往侧肩顶了一下缩回笔芯,转而别进白大褂兜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之后抬头,美艳的脸上也笑都懒得笑,只柔唇微动:“同事调班。” 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聿峥,又给北云馥加了一句:“他的伤口还不能碰水,如果控制不好,干脆别洗澡,出事了医院是不担责的。” 这么说着,她没半点停顿,转身出了病房。 关上门,稍微顿了会儿,撑着墙面闭了闭目,片刻才继续挪步。 遇上余歌的时候,余歌刚从东里夫人病房出来,看到北云晚时,愣了一下,“你在这儿上班?” 北云晚弯了弯嘴角,拨开衣袖露出精致腕表,“马上下班了!” 余歌是早该走了的,但是走不了,东里夫人特别能留人。 “吻安跟我提过你。”北云晚略微笑着,“我初来乍到,估计以后要请余小姐照拂!” 这当然是客套话,她余歌是界内略微名望,可北云大小姐的身份比什么都好使。 “你脸色不太好。”余歌看了她,微蹙眉,“病了?” 北云晚正要说什么,被迎面匆匆推来的平床打断,一队人马脚步杂乱的穿过去。 “怎么了?”余歌顺口问了一句后边的人。 小护士看了是余歌,稍微慢后了一步,声音压得很小,“好像是惯性流产病人。” 余歌这才皱起眉,“那还推来外科做什么?” 不该去妇产科么? 小护士抿了抿唇,“身份特殊,不想让人知道呗。” 余歌,挑眉,难怪她不知道有急诊。 护士对着余歌弯了弯腰:“那我先走了余医生!” 她点了点头。 北云晚的目光在小护士说话时就看了平床上的人,然后精致柳眉轻轻一蹙。 等走廊安静下来,余歌转头看了她,“你认识?” 北云晚笑了笑,摇头。 十几分钟后,北云晚开车回住处,一边给吻安打电话。 吻安原本懒洋洋的倚在床头快睡过去了,听到晚晚问了一句,猛然醒了大半。 她问:“你知道梁冰怀孕了么?” 吻安做起来,顿了会儿,有些意外,“谁告诉你的?” 如果真怀孕,要么是古瑛的,要么是那晚她走之后真跟郁景庭做了? “自己看到的。”北云晚语调淡淡,听起来又有些疲惫。 “你刚下班么?”吻安听出了不对劲。 晚晚满不在意,“可能病没好全,也可能是累了,没事。” 吻安还是皱了眉,“宫池奕说你感染,别大意了,明天去看看,你就在医院呢多方便,要不然我可直接过去逼着你做检查了。” 自然不能劳烦孕妇,所以晚晚笑着,“好,孩子妈最大!” 至于梁冰怀孕的事,吻安也不大在意,“可能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得的遗产不少,随他们去,我不关心。” 北云晚挑了挑眉,“那也不一定,来医院的时候定性为惯性流产孕妇,估计保不住。” 惯性流产? 梁冰才几岁?吻安皱起眉,又扯了扯嘴角,古瑛当个干爹还真是实至名归,够败类。 “要我说呢。”北云晚继续着:“梁冰她要真没了身孕,凭什么继承遗产?虽然知道你看不上古瑛的东西,但宁愿自己拿过来再扔,也别便宜了外人。” 吻安听完忽而弯起笑眼:“晚晚,你最近变聪明了!” 北云晚眉头一弄,“去,少寒碜我!” 安静了会儿,吻安还是淡淡的一句:“一个是我现在没心思,再一个,他的东西拿过来,我真怕脏了手,遗嘱,我已经签了放弃书,估计梁冰流产也不会改变什么。” 说完话好一会儿,吻安没听到晚晚的声音,皱了皱眉,“……喂?” 北云晚已经把手机放下去,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柳眉微蹙。 好半天,她才对着吻安小声:“我好像被跟踪了,你等会儿。” 跟踪? 吻安心头一紧,想起了之前于馥儿跟她说过的话,她一直没当回事,也没给晚晚提起,怎么会这样? “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人了?”她拧了眉。 北云晚车技虽然不得吻安,但也不差只是这条道她不熟。 听了她的话,北云晚笑了笑,“我才回来几天,一直在第一岛找人,惹谁去?” 然后车子一甩尾,低低的一句:“第一美人真是不好当,人美也招苍蝇!” 吻安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她还有这心思。 “你别挂电话,我不放心,不行的话,我让宫池奕过去一趟?”吻安握着手机,确实紧张,已经从床上下来。 “别。”晚晚简洁的一个字,片刻才道:“我又不是北云馥,天天找别人家男人帮忙。” 吻安皱着眉,“我又不吃醋,你着什么急……” 话音刚落下,吻安一打开门,正好看到宫池奕捏着眉头从楼上下来,见了她,浓眉一拧:“还不睡觉!” 她讪讪一笑,把手机扬了扬,然后递给他,顺势挽了他的胳膊,“晚晚遇到麻烦了,不知道谁跟踪她,我不太放心。” 宫池奕听完剑眉紧了紧。 聿峥还没下床,北云晚又被跟踪了? 吻安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晚晚和聿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啊,就算弄聿峥不成,也不应该冲着晚晚去才对。” 宫池奕不去一趟是不行的。 如今的状况,余杨还在墨尔本躺着,聿峥刚从昏迷醒过来,宫池彧被他放到伦敦负责项目去了,身边的确没什么人可以用了。 别人还可以派展北、靳南过去看看,但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只得亲自去一趟。 出门之际,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吻了吻她,“你这大方,大方得我都吃醋了。” 吻安抬手替他弄了弄衣服,“我对你比对晚晚还好,吃什么醋。” 男人不置可否,抚了抚她的脸,匆匆离开。 北云晚没受什么伤,但车子别在路牙子上动不了了,她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偏偏对方居然也没人上前来,难道是想把她急死? 倒也够奇特的方式。 “笃笃!” 晚晚以为是对方的人,一抬头,略微紧张的瞳孔里映着宫池奕冷魅的五官。 嗓音低沉:“没事吧?” 北云晚这才恍惚的摇了摇头,“没事。” “坐我的车。”宫池奕言简意赅。 …。 把北云晚送回她住的地方,宫池奕只是到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多注意安全,你一出事,安安也跟着提心吊胆。”他立在那儿,沉声。 北云晚无奈的笑了笑,打趣:“不如我跟你家安安住一块儿算了?” 男人薄唇微动:“没你的床位。” 挺刻薄不留情的话,他倒也说得平平淡淡,然后看了她,“最近比较乱,你真的要多留心。” 北云晚点了点头,“知道,你回去吧,太晚了吻安会担心的,明天我休息,过去看看你们。” 宫池奕点头,转身走进夜色里,没一会儿便驱车离开。 北云晚关上门,回卧室,脱掉上衣看了看肋骨处被撞青了的地方,皱起眉。 谁会跟踪她?没有半点头绪,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惹过什么人。 …。 早上九点多,北云晚已经到了香堤岸外。 一束鲜花和大大小小的袋子占了两只手,白嫂大老远的来接她,笑着:“太太刚念叨完想吃这些东西!” 她笑着,“还是我了解她!” 不过宫池奕看到那些东西就薄唇微抿。 白嫂反而笑得深了,小着声对着北云晚:“忘了给北云小姐说,三少不让太太吃这些,上次吃还是顾老走的那段哄太太开心的!” 这有着身孕,恐怕闻都不让闻。 北云晚微挑眉,等宫池奕过来,就道:“我是医生,安安稍微吃点是没问题的,放心!” 虽然百般不情愿,不过宫池奕也顾及了北云晚现在是客人,没完全拂了她的面子。 倒是对着怀里的吻安,“一共吃十口,自己挑几样。” 北云晚听完硬是瞪了美眸愣着。 好狠。 更惊讶的是,那个倨傲的顾吻安现在居然变得言听计从! “太可怕了。”北云晚兀自一句,然后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吻安只是淡笑。 。 午餐过后,北云晚想多待会儿,反正今天休息,但吻安得午休,所以只有两个人在客厅。 “你是不是知道谁跟踪我?”北云晚转头看了宫池奕。 他沉默会儿,从沙发起身,实话实说:“不清楚。” 不清楚,那就是有怀疑对象。 北云晚言语很笃定,“我虽然见过两次聿峥受伤,但我不知道他替你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其他身份,关于那些内幕一概不知,跟你们有关的人,总不至于盯上我。” 能说出这话,说明她的确聪明。 宫池奕也这么认为。 所以这事越是怪异。 “对方好像也没冲着我的命来,否则我车子停那儿那么久,为什么不动手?”北云晚继续道。 宫池奕许久不说话,自顾沉思。 直到听身后的北云晚略微诧异,“梁冰要结婚?” 因为请柬就放在客厅茶几那儿,一眼就能看到,她又不近视,封面署名很清晰。 男人从窗户边侧首过来,淡淡的一句:“嗯,请了安安。” 不在一个圈子,梁冰平时也很低调,北云晚没打过什么交道,但认识她,居然要结婚了? 未婚先孕,还是让人喜当爹? 按说,都成了惯性流产,应该很爱很爱古瑛才对,转过背居然就嫁了,总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电话响起时,北云晚接得不急不忙。 然后皱起眉,“怎么这样?……她怎么不干脆蠢死算了!” 宫池奕皱了皱浓眉,看着她挂掉电话起身,“怎么了?” “聿峥出事了。”北云晚有些着急,“我就不跟吻安打招呼了,得先走。” 他点了点头,“慢点开车。” …。 吻安睡得很实在,估计是昨天没午休,昨晚没睡够,中间迷迷糊糊了几次都醒不过来。 最后竟也是肚子忽然绞痛而醒过来。 梦里绞痛,醒来后感觉并不强烈,但她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动都不敢动,好半天才去拿手机。 电话刚拨通,宫池奕早已经从楼下掠步上楼,眉宇间铺着紧张:“怎么了?” 楼下楼上的距离,她还打电话,不紧张都难。 吻安看了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好像又没感觉了。” 把她扶起来,掌心碰到的地方已经是潮湿的,“怎么流这么多汗?” 吻安摇头,“不知道做梦还是什么,刚刚肚子很疼。” 她一说疼,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了,宫池奕坚持带她去医院。 一路上,他一直皱着眉,连握着她的手都比平时紧。 反而是吻安自己并不十分担心,当初做了那么多不能做的事,医生都没说什么,应该没什么事。 …。 一到医院,直接走的VIP紧急通道,宫池奕也不让她下地,一路抱着进去。 虽然很焦急,神色暗沉,医生把她接过去,还是听他很有教养的礼节:“麻烦您了。” 医生点了点头,“稍等会儿。” 吻安本来转头对他笑笑让他别担心,不过怕他瞪自己,觉得她不知轻重,只好作罢。 她把情况说了一遍,加了一句:“应该没事,也许真的是做梦了。” 医生可不敢马虎,还是给她仔仔细细查了一遍。 整个过程下来,时间比较长,好要等片子。 就是那么巧,昨晚进来的梁冰也是这个医生。 梁冰是带着她的经纪人来拿的片子,看到顾吻安的时候先是愣着,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来做什么?” 好像怕她知道自己怀孕,手里的片子放在腹部的位置。 然而下一刻,梁冰反应过来,目光下移,“你怀孕了?” 上次签遗嘱放弃书的时候,压根看不出来她怀孕,现在想回去,她一直用大衣遮得很严实。 原来如此。 吻安倒是笑了笑,“彼此啊。”然后看向梁冰腹部:“保下来了?” 这话问得梁冰脸色一冷,“你知道了什么?” 吻安漫不经心,笑得无害,“你放心,放弃书我都签了,还能跟你过不去?不过,既然怀孕了,你还是回那边的好,毕竟你一直在那边生活,水土比较习惯。” 也免得以后在看到了膈应。 梁冰嘴角动了动,“我马上嫁到这里了,当然在这儿生活,回也是订婚之后。” 她点了点头,不多说。 宫池奕去拿了东西出来,看到她跟梁冰站在一起,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蹙,走到跟前已无异样,只对着她:“走么?” 吻安点头,跟梁冰打了个招呼。表面功夫做一做也不费力气。 他们已经从走廊一段拐弯,梁冰的视线还没收回,嘴角扯了扯,“她居然怀孕了?” …。 郁景庭向来不太欢迎她的到来,知道她来了,也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文案。 “不好奇我来做什么?”梁冰淡笑。 男人淡漠的朝她看了一眼,没开口。 梁冰也不介意,“你知道顾吻安怀孕了么?” 郁景庭手里的钢笔总算顿了顿,片刻又继续着,嗓音平淡:“知道。” 然后还是那一句:“不要动她。” 呵!梁冰笑了,“难怪,原来是因为你知道她怀孕,所以不让我动?还是你甚至知道,那是你的种?” 那晚的事,梁冰也怀疑他们俩做了,但郁景庭十分笃定他要的是顾吻安,没碰过她梁冰一根汗毛。 所以梁冰才会把孩子留下,顺势继承遗产。 郁景庭放下钢笔,依旧是那个淡到归于无的调子,“是不是我的,好像也不是你该关心的。” 梁冰好笑:“自己的种留在其他男人那儿,你甘心?” 他双手别进兜里,淡然看着窗外,“你跟我没什么共赢互惠,也没有能够合作谋利的理由,跟我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她还没说什么,他已经拒绝得彻彻底底。 梁冰扯了扯嘴角,见过油盐不进的,还没见过郁景庭这么顽固不化的斯文人! 办公室的门关上,郁景庭依旧安静的立在窗户边,半晌才转过身望着门板,淡漠的眉宇间满是沉思。 …。 吻安和宫池奕从楼上下来,去了外科。 余歌和晚晚都在,看起来聿峥情况不太妙,气氛紧张。 北云馥自知犯了错,一直不说话,一双眼还红着。 北云晚只是瞥了她一眼,“从小到大,出了事只知道哭,你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偏偏她娇娇滴滴的一哭,大多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北云馥居然没吭声。 “严重么?”吻安看了晚晚。 北云晚刚来,也进不去手术室,“不清楚。” 但是她昨天走的时候就提醒过别给他洗澡,别碰水,人家压根没听。 …。 聿峥出来的时候是醒着的,外边站了那么多人,冷冰的眸子还是能一眼寻到她的脸。 北云晚见他睁着眼,也就松了口气。 北云馥已经紧跟着进了病房,跟医生问了一通,医生说什么都点头,很是一副愧疚的模样。 北云晚进去给聿峥打的针。 他手背上已经扎了不少孔,弄得她一时还下不去手,低眉,略微蹙着。 “一次扎不准就两次,死不了。”头顶传来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直直的看着她的紧张。 北云晚柔唇抿着,没看他,还真是狠心就扎下去了。 倒没侮辱她的技术,一次就好。 手术医师跟北云晚讲了几句后才出去,后续的工作都是她的了。 她点了点头。 吻安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她最关心的当然不是床上的聿峥。 等忙得差不多了,她才问了晚晚一句:“你去找医生检查了么?” 北云晚还没回答,聿峥先看了吻安,“查什么?” 晚晚只对着吻安笑了笑,“出去再说。” 聿峥一双眼正看着她,不强势,冷冷冰冰,跟他从她房间里离开前说“以后再也不纠缠”时很像。 北云晚也没搭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拿过他床头的表单,把数据记录下来。 “如果不舒服就去检查,既然是我引起的,也好到时候严重了别牵连我的责任,你不是不乐意与我有关么?”聿峥缓缓的低沉。 她依旧没搭理,专心写着数据,期间略微皱了一下眉。 北云馥握了聿峥的手,“你先别说话了。” 然后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不太会照顾人,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聿峥只是一句:“没事。” 北云晚手里的笔停了停,挂回床头的动作有些重,看了北云馥一眼,“那么等不及,你下次不妨直接跟他鸳鸯浴,没关系,医生随时都得赶过来,你们俩可着劲儿折腾。” 她今天中午在吻安那儿午餐之后一直没吃东西,好好的休息天弄得浑浑噩噩。 这话是不太好听,所以聿峥沉着眸子看了她。 她扫了一眼过去,没打算留在这儿。 宫池奕原本是留下想跟聿峥说说北云晚被跟踪的事,不过这会儿显然不太合适。 “你们也回去吧。”聿峥说,“怀着孕还带她出来折腾?” 吻安倒是笑了笑,“正好过来检查。” 这边正说着话,病房门口传来略微的骚动。 有人可能是混乱中撞到了病房门板。 门一开就能看到北云晚躺在地上。 “晚晚!”吻安一下子慌了,步子都冲了出去,又被宫池奕稳了大半,虽然黑了脸,倒是没训他。 “你干什么?”身后北云馥略微提高的惊愕。 聿峥看到她晕在门口,直接就要从从床上下来。 但他现在身体条件不允许,坚持半天,嘴唇苍白也没能坐起来,看了北云馥:“你去看看。” 北云馥是不大情愿,但聿峥这么说,还是起了身,“那你别乱动。” 在北云馥印象,北云晚虽然小时候为了给救稷哥哥上过几次手术床,但身体一直很好,所以只以为是劳累之类的。 …… 吻安在外边急的坐不住,宫池奕又不让她来来回回的走,整个人越是焦躁。 “没事。”他圈住她,“可能是上次的病没好,最近又疲劳过度。” 刚上任的医生总是比较累,有什么状况都必须第一个到,估计北云晚刚刚才会对着聿峥说那一番话,不单是因为浪费了一个休息日。 吻安皱着眉,“晚晚从来没那么娇气的,我没见她晕倒过。” 他只能握着她的手,略微抚着后背。 …。 北云晚醒了一会儿,旁边的医生还没发现,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 好一会儿,忽然出声:“能帮我保密么?” 医生愣了会儿,赶忙走过去,“你醒了?” 北云晚坐起来,并不显得吃力,勉强笑了笑,道:“外边那个孕妇,是我妹妹,她知道我的情况可能会吓流产的。” ……还没听过这么要求医生替她保密的。 医生皱了皱眉,“但你这情况,最好是尽快治疗。” 北云晚笑了笑,“我知道,谢谢。”自己下了床,走了两步又抓过身:“对了主任,我可能要请几天假。” 主任点头,“你就算请一年,位置还是给你留着的。” 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 北云晚出来时,见到几个人站在那儿,双手放进衣兜里,看起来很是随性“看把你们吓得。”然后给了个妖娆的笑,“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走过去握了吻安的手,“最近好多事,老让你跟着心惊胆战的,我这干妈不太合格了!” 吻安眼圈都红了,想起了她上次手腕划了一刀的事,明明很疼,她还是在笑,笑得妖艳极了。 “放心吧!”晚晚笑着,“以劳累过度为由,已经请假了,这几天可以好好陪陪你!……本小姐居然也有这么娇气的时候。” 她近乎自言自语,看了一眼旁边的北云馥,“你回去照顾聿峥吧,我回家了。” 出医院时,吻安和北语依旧拉着手,“要不,让宫池奕送你回去?” 北云晚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方?好歹宫池奕长得还行,万一我抽疯了心术不正,你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吻安嗔了她一眼,“想要就直接拿去,不用打招呼。” 宫池奕站在一边,眉峰拢起,“我应该还是个活人。” 当着他的面就推来推去,够伤人面子的。 吻安这才转头笑了笑。 “回去吧,我明天再过来。”北云晚冲吻安颔了颔首。 …。 上车之后,吻安看着某人脸色不大好,乖乖巧巧的笑着凑过去,“不高兴了?” 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揽着她,不搭理。 她笑着,摇了摇他手臂,“你长得人神共愤着呢,我才不送人。” 仰脸在他下巴亲了亲,结果被他不领情的将她脑袋按回怀里,胸腔低鸣:“别玩火,一会儿有你哭的。” “亲一下也玩火,你怎么全身都是火引子?”她笑着埋在他胸口,小小的鄙夷。 被他松开,忽然就吻了下来,脾气不小的样子,只有吻是缠绵煽情的。 吻安被弄得喘息着,一双手软软趴在他胸口,声音很轻,“……再也不说你了,好娇气。” 小公举。 好好的求饶成了挑衅。 她弯着眉眼,笑;他低垂黑眸,瞪。 生气倒是假的,不过宫池奕还真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闺蜜,“你们的革命友谊很深厚。” 吻安笑,“那是自然,从小积累的缘分,脾气相投。” 她跟晚晚第一次大姨妈都是同一天,在那个时候,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是天大的秘密。 就因为这事,晚晚还一直笑她早熟,明明比她小,居然同一天来例假。 也许是简单的一件事,但感情就这么起来的。 “幸好聿峥当初没找她。”宫池奕忽然这么说了句。 吻安不乐意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吻安想了想,也是,聿峥当初和北云馥关系亲密过一段时间,虽然没公开是男女朋友,后来也没了发展,但以聿峥的性子,真找了晚晚最后也得分。 晚晚若是不舒坦,那会儿她顾大小姐捉弄人起来也挺不择手段的。 唯独,那些脾性不但没用到背叛她的柯锦严身上,反而从那件事之后完全变了个人。 唔……想得远了,她靠回他怀里。 现在这样,真好。 回到家,靠在床上。 吻安小心的跟他征询,“晚晚都劳累过度成那样了,让她来住几天吧?你厨艺那么好,两天就把营养补回来了,她还可以陪我,好让你多忙公务,多好?” 男人眉峰微敛,“你倒是会替我着想,可我最近不忙。” 她一旦想起来了,必然是要求到底的。 又摇了摇他的手臂,“晚晚在,我肯定心情好,我心情好,宝宝也好。” 宫池奕低眉,她现在有这个小习惯,总是喜欢微微摇他的手臂讨好。 很简单的动作,换别人这么对他估计早恶了一地,她做却很受用,显得她顾大小姐可爱多了。 许久,他总算“嗯”了一声。 吻安又想把柔唇凑到他下巴上,被他的视线盯得顿住,笑了笑,“不点火。” …。 北云晚一早就给吻安打了电话说过去,不过得先去一趟医院。 她都怀疑聿峥是不是铁打的,昨晚折腾了那么一通,她从主人那儿拿了药出来,他居然站在走廊等着她。 药放回包里,她笑了笑,“北云馥长进了?一夜就把你照顾痊愈了?” 聿峥不看她那副笑颜,表情冷肃,看着她刚放药进去的包,“为什么会晕过去?” 她依旧只是淡笑,“脑子当机了呗还能怎么着?” 聿峥薄唇紧了紧,“药给我看看。” 晚晚总算淡了表情,“别忘了从我房间走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我不想跟纠缠。” 说着要从他面前走过。 聿峥伸手握了她的手腕。 “哦对了。”晚晚这才道:“我既然不缠着你了,你赶紧和北云馥好吧,免得我又忍不住,打着爱你的旗号丢人现眼,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高傲也高傲,可是对你就是不要脸。可过去几年我已经丢人够了,你就当帮帮我,结束单身吧?” 聿峥没说话,只伸手要去拿她的包。 她忽然把包往后藏,看了他,“你这人真是没意思。” “你的病是因我而起……”聿峥薄唇冷冷的。 她已经摆了摆手,“我不用你负责,行了吧?我是医生,要是都这么算,多少人要管着我,我不得疯了?” 手腕从他力道里抽回来,她终于得以转身,听到了他略微沉重呼吸声也没转头,反正北云馥回来找他的。 …。 吻安接到聿峥的电话时还坐在卧室里。 “她昨天为什么晕倒?”聿峥问。 吻安语调淡淡,“疲劳过度。” 聿峥沉默了会儿,道:“她刚从医生那儿拿了药,如果遇到了,看看吃的是什么。” 吻安略微蹙眉,这么不放心晚晚吃药,医生给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也点了头:“她一会儿就来我这儿,我问问。” 电话刚挂掉,吻安已经听到晚晚停车的声音了。 她去门口等晚晚进来,宫池奕也只好亦步亦趋,跟她一起站在门口。 这次晚晚没买吃的,但依旧一束鲜花,看了夫妻俩,笑了笑,“这么隆重?” 吻安看了她的样子还真不像是劳累过度的人。 看着她熟稔的放好花,吻安已经坐在沙发上,“今天白嫂特意给你炖了汤,一会儿他下厨,你有口福了。” 北云晚脱下外套,笑容明艳,“有个会做饭的男人就是好。” 那时候吻安就想着聿峥的话,但是看了一遍,晚晚压根没拿包,当然不会带着药,估计是放车上,总不能特意要她去拿。 只是问了她有没有不舒服,北云晚都一概摇头。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 饭桌上,北云晚看了看吻安,“我可能过段时间再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赶不上你生宝宝,你别骂我。” 吻安抬头笑了笑,问:“找人?” 她顿了会儿,点头,“嗯。……所以这几天都拿来陪你吧,你去哪我就去哪,够意思么?” 两个女人凑一起了,宫池奕基本没说话的份儿,只要把她照顾好就行。 这一说,自然也就说到了过几天梁冰的订婚宴。 梁冰和北云晚不认识,自然是没请,但也说好了跟吻安一块儿去。 宫池奕没说什么,说了也白说,轮不到他做主。   ☆、149、意外流产 接下来的两天,吻安和晚晚把心思都放在了参加梁冰订婚宴要穿的礼服上,基本没时间搭理宫池奕。 被冷落的男人只好趁机去公司把这段时间堆积的公务处理掉。 SUK从最初人才高薪引入,到如今自主培养组建核心团队,从规规矩矩的地产、酒店,转而研发智能载体产品,跨越生活、医学甚至国航领域,规模一成熟,便不需要宫池奕时刻坐镇。 不过他双腿痊愈之后难得又在公司露面,不免引得一阵骚动。 秘书当然是最幸运的,抱着一叠资料敲门进入。 “总裁。”她小心翼翼的放下资料,眼睛在男人脸上停顿了会儿又收回,时间把握得很好。 转而又把最上面的案本放在他面前,“这是申设子公司的最新案本,我看了看,内容还不错。” 宫池奕并未抬眼,只薄唇微动,“说说。” 他对子公司或是分公司的要求,超乎于这个领域的任何一个老总的苛刻,又十分另类。 除了考核季度质量、核心制度和人才循环标准既定、冠上SUK大名之外,创意和经营方式并不要求和SUK一条线,毕竟能和国航级别挂钩的企业,仓城一个SUK,荣京一个沐煌。 换句话说,宫池奕扶持着无数个商界新秀富豪,他虽然年轻,但为人城府、老成,SUK内部对他的敬重超乎常人理解,这也是他不需要时时坐镇的缘故,就算他不在,个个也都兢兢业业。 “智能家居目前咱们SUK呈垄断趋势,案本切入面够专一,新意足够,智能家居的整体需求里边,新婚家庭占了七成之多,所以他想做一个配套的新婚主题,对每一对新人,从意向婚姻到成家,做跟踪式智能服务……” 办公桌前的男人忽然抬头,“包括婚服、婚宴设计?” 秘书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笑了笑,“常人很少能企及著名设计师的婚纱,婚宴也要费尽周折,所以,这一套服务,咱们提供渠道和第三方合作。” 比如联系著名婚纱设计人等等。 秘书还打算继续说,男人略微摆手,“可以,下午开会。” 啊? 秘书愣了会儿,这就可以了? “还有事?”宫池奕抬眸。 秘书笑着,“谢谢总裁!” “对了。”秘书刚要走,忽然男人磁性的嗓音,带了些许尴尬,问:“谁能请到Visa来给这个子公司设计婚纱,我个人名义给她一个奖励。” 秘书的惊愕导致她盯了宫池奕一会儿,讷讷的就问了一句:“私下传闻总裁要结婚,不会是真的吧?” 那得哭死多大一片啊? 宫池奕眉头微挑,不置可否。 秘书赶紧一鞠躬,退了出去,依旧纳闷着,早听说总裁要追求顾吻安,一直也没再听见什么八卦了。 办公室里的男人这会儿正又浏览了几分文件,心思已经飘远了,索性起身拿了外套离开公司。 高档商场,永远不缺女人,女性服饰早就出了新一季新款。 宫池奕身边没带人,慢悠悠穿梭在人群里,双手别进裤兜转了两圈。 果然,市场上的婚纱都太一般,没一件瞧得上眼。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顺势拿出来看了一眼,唇角弧度略微弯起,停在扶栏边专心接听,“午觉睡醒了?” 吻安声音略带惺忪,“……做了个梦。” 男人嗓音低低,略带笑意,“什么好梦?” 什么好梦呀,吻安皱了皱眉,可能是睡不够,迷瞪得很,捎带情绪,“梦到你出去招蜂引蝶了。” 宫池奕愣了会儿,看了周边的情况,的确五花八门的女人。 薄唇好笑,略带宠溺,“这么准?” 吻安蹙眉,“你不是公司里事务繁忙么?准什么……你在外边?” 想起了他之前去国外出差,被她猜中撩女人那次了,片刻却笑了笑,“我得提醒你啊,仓城嫖女人可是犯法的呢。” 男人嘴角勾着笑,拿腔捏调,“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晚上回去受个罚?” 一边讲着电话,宫池奕已经从扶栏边挪步,经过一个店面时停了下来。 听着电话里的她一副轻描淡写,又轻恩威并重,“行啊,自己买两个金子做的榴莲回来,给你报销!” 电话挂断之前,宫池奕已经听到白嫂上去给她倒水了,不过她再没动静,估计手机已经扔在角落里了。 他只好弯着唇角挂掉,进店铺里转了不短的时间。 …。 宫池奕回香堤岸时只是下午五点,还没到晚餐时间,白嫂刚开始准备进厨房,见他回来,也就在门口迎了迎。 “太太呢?”男人进门,第一句问。 白嫂笑着,看了客厅的方向,“和北云小姐讨论了一天的礼服。” 看起来也没闹什么情绪,两个女人研究得正上心。 宫池奕在玄关换了鞋,脱掉的外套搭在臂弯,指尖勾着的礼盒放在身后,进客厅时墨眸带着淡淡的笑。 吻安坐在沙发那头,早听到他的车回来了,这会儿才装模作样的美眸微转,一眼看过去。 精致的下巴轻轻扬起,“回来了,榴莲买了么?” 晚晚微蹙眉,因为不知道他们中午打过电话,看了她,“你这状况,榴莲还是不吃的好吧?” 吻安只是使了个颜色,继续看着宫池奕。 男人嘴角勾起,又看起来还算虔诚的走到她坐的沙发跟前,外套放在一边,俯首先吻了吻她,“能否从轻发落?” 她故作狐疑,瞄了一眼他拎着的礼盒,“给哪个狐狸精买的东西没敢送呢?” 宫池奕笑意更甚,眉峰都快弯了,沉声,“怎么办?给你买的。”然后低浓,“嗯……你也算个妖精!” 北云晚在一旁抚了抚额,看向客厅门口的白嫂,“他们俩平时都这么肉麻么?” 白嫂呵呵的笑。 比这还肉麻的时候多了去了! 被晚晚忽然这么一说,吻安也推了推他,一副顾大小姐的气势,颔首,“你坐一边去,我看看什么东西。” 她拆礼盒,宫池奕就在站在后边,手臂撑着她依靠的沙发沿。 黑、白、红色主打的礼服,左白右红,完美拼接,腰间烫金黑,掩饰她略微隆起的腹部,还显得纤瘦。 “眼光还可以。”吻安挑眉,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又看向他,“就一件,那晚晚穿什么?” 北云晚也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怡然自得:“我的呢?” 然后略微转了个姿势,“虽说池公子只想着认真追求吻安,但你没听过么?想把女人弄到手,先讨好她闺蜜来得最便捷。” 宫池奕挑眉,“受教。” 不过,这礼服是限量版,要拿到第二套可没那么快,也没那么容易。 吻安只是眉眼浅笑,“看你诚意。” 宫池奕点头应下之后,北云晚才叹了一口气,“有个男人靠着,确实方便。” 吻安只是笑,“你抓紧啊,我可是孩子都快出来了。” 晚晚挑起柳眉,“好,正好去梁冰的订婚宴物色一个?” 吻安欲言又止,看了看宫池奕。 他从刚刚站在沙发边,这会儿已经很主动的坐在她身边,手臂自然揽着她。 她皮笑肉不笑,戳了戳他的腹肌,“你还坐着干什么,你女儿已经饿了。” 宫池奕只是勾唇,故作委屈,“一整天不在家,多抱一会儿不行?” 吻安不吃这一套,到也在他下巴亲了一下,“你去帮白嫂打下手,我跟晚晚说会儿话。” 说了一天还没说够?他眉峰微挑,也只能偷香一下后起身,“遵命!” 客厅里只剩她们俩,吻安才看了晚晚,“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忽然放弃聿峥了?” 虽然知道她说去梁冰订婚礼找男人是假,但的的确确死心了的模样。 北云晚笑着,侧身趴在沙发上,“还能因为什么,不爱了呗。” 那么几年的轰轰烈烈、死缠烂打才是她北云晚,这一理智下来,真是让人不习惯。 …。 给晚晚的礼服还是弄来了,姐妹款,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晚晚现在腰比她细,或者说她最近好像瘦了,平时没发现,一穿礼服就很明显。 然而北云晚只说劳累过度,一笔带过。 梁冰订婚宴的前一晚,吻安睡不太着,可能是这个身体状况去出席订婚宴怕砸了自己以往的完美形象? “怎么了?”宫池奕在床边坐下。 吻安看了他,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 不过一看他又要说让她临时推了,她才道:“听说东里也来,余歌做伴,这么多认识的,不会有事的。” 他略微无奈,“什么都被你说了。” 双双躺下后,吻安被他从身后整个拥着,过了好久,才动了动,“我想把睡衣脱了。” 她本来也不喜欢穿着睡衣睡觉,怀孕之后大多穿着,但是今晚格外难入眠。 宫池奕手臂紧了紧,“想找抽你就直接说,每晚都踢被子还脱什么衣服?” 吻安从他怀里转了个圈,巴掌大的脸仰着浅笑,望着他,“等你睡着了我偷偷脱,还是现在帮我脱,你选一个吧。” 男人低眉睨了她一眼,还拿你没办法了? “想好了?”他薄唇轻碰,嗓音浓欲。 吻安抿了抿唇,眉尾的痣风情恣意,又明目张胆,“明天要穿礼服的,你不会乱来,每次都弄那么多痕迹。” 算一算,是好像很久没来了。 他薄唇勾着,滚烫的掌心贴在她胸口,气息凑到她耳边。 温热蛊惑,“不留痕迹多简单?” “……你别闹了。”吻安总觉得这话都成了口头禅。 可还是没逃过他魔爪,睡衣被剥掉,他那张迷人的脸勾着邪恶,“自己要脱光,能怪我六根不净么?” 在他看来,怀孕三月左右的女人,身材比往常还多了一种韵味,曲线诱人。 除了衣服腰围稍微扩大外,连文胸都换了一个号,别说她脱光了,只是躺在怀里就已经是一种考验。 …。 从开始到结束,她一直侧躺着,他也一直从身后拥着她,餍足后的呼吸粗重的洒在她后颈,成了催眠。 但是迷迷糊糊的,听他说:“等参加完这一个订婚宴,给你找个地方专门养胎?” 听起来是不错,但吻安不介意在哪,他陪着就行,也就模糊的“嗯”了一声。 “想去什么地方?”他接着问。 吻安以前很喜欢热带雨林,但那种地方,再过几个月恐怕蚊虫特别多,不适合去,除非有极好的林间小酒店。 这么说着,吻安也转过身来眯着眼看了他,“你这是真在追求我呀?” 男人低眉,吻了吻她额头,“这个不算。” “这个呢?”吻安平视着就能看到他胸口纹着的莲瓣儿,没忍住,凑上去印了一吻。 男人身躯微微一僵,垂眸盯着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眼神一度暗了暗。 吻安忽然反应过来,无辜的笑了笑,往他相反的方向躲了躲,又道:“你转过去睡。” 男人没动,只叹了口气,又把她捞回来,“憋死不算你的!” 她笑着,柔荑环在他腰上,想到什么又看他,“最近没看,后背还有疤么?” 宫池奕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胸口,命令:“睡觉!” …。 梁冰的订婚宴排场不小,几乎能想到的人物都请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方言一看,三五个里总有个人物。 一向不缺男伴的于馥儿,今晚是独自入场,依旧优雅高贵,灯光一聚,依旧是娱乐圈女神。 相反,一向缺女伴的东里智子竟然不缺了,余歌衷于白色,还是一席白裙,清爽大方。 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宫池奕和顾吻安、北云晚的搭配,全场颜值精髓都凑一块儿了。 尤其两人几乎无二的礼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宫池奕明言说追求顾吻安,却是一人齐享双福。 吻安原本是打算只跟晚晚入场,可他不放心,总归都知道他要追求她,哪怕隐婚没公布,哪怕怀孕没公布也不打紧。 有一个简短的眼前餐,东里、吻安等人、加上于馥儿和东里的经纪人,正好一桌。 吻安左边是晚晚,右边是余歌,再是宫池奕和东里两个男人挨着坐,东里旁边是于馥儿。 见余歌情绪不高,吻安看了她,“你哥怎么样了?” 余歌转过头,笑了笑,“这几天情况很稳定,但我还是得赶回去,不放心让别人照顾。” 吻安点头,能理解这种心情,安慰了两句,才问:“东里的妈妈应该很喜欢你,能让你回去?” 本是随口问的,却见余歌往东里那儿看了一眼,又看了于馥儿,笑容似乎也没变,还是爽快的性子,只是语调略微无奈,“想办法脱身咯。” 这么听起来,余歌家里只有兄妹俩的情况,是没跟东里父母说的。 也许是处于某种自卑心理吧,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跟二老说太多,反而会成了尴尬。 另一边,于馥儿跟东里似乎聊得不错,毕竟是同一行,又刚合作过。 不过这画面看在吻安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脸一旁的北云晚都看出了什么。 凑到吻安一侧,声音很小,“北云馥看上你蓝颜了?” 吻安浅笑,“所以我说让你再对聿峥坚持坚持。” 北云晚听完皱了一下眉,又笑,“都说了本小姐不当备胎,她不要我就捡?” 可虽然这么说着,但她情绪显然是低了许多。 有一种人,天生适合跟男人打交道,也能驾驭男人,大概北云馥就是那种,反正她北云晚在这方面甘拜下风。 以前她北云晚眼里只放得下聿峥,哪个男的跟她搭讪纯属讨骂,现在呢,没了聿峥,好像成了雌雄不分。 轻缓的隐约透着几分浪漫,梁冰被未婚夫影视大佬揽着简单讲了几句,字里行间不是感激,就是感慨,说着说着就落泪了,还惹得男人一把恋爱。 “她这演技不是挺好的么?”晚晚转头,“怎么不让人家当你电影女主角?” 吻安只一笑,“长得不如我啊。” 晚晚失笑,捧着作揖,“顾导你好傲娇!” “彼此彼此。”两人一人一句。 …。 餐点退去,气氛变得热闹多了,上流社会最喜欢的几个曲子轮流播放,喜欢舞的便用舞交流,喜欢闲聊的自行找地方,反正今晚这儿包场。 晚晚是宴会能手,到那今晚婉拒了好多个,就为了跟吻安形影不离,怕她被撞到或者摔到。 余歌不是这个圈子的,平时每天和白大褂、手术刀做伴,这种场景过了新鲜劲儿也宁愿坐着闲聊。 于是三个女人凑一块儿了。 宫池奕和东里不算近,但东里这人不喜欢跟别人深交,正好他们俩可以谈谈最近两家的合作。 吻安和晚晚、余歌去卫生间之前朝宫池奕看了一眼,正好见他看过来。 她笑了笑,比了个手势说去卫生间。 宫池奕微蹙眉,见她们三个一块儿起身,放心不少,想着过几分钟再去卫生间门口接人。 …。 宫池奕的几分钟过去,刚放下酒杯,另一端传来些许的骚动。 有人快速从卫生间的放下跑过来,似乎是在叫救护车。 捕捉到“流产”字眼时,宫池奕整个人一凛,目光黑压压快速往那个方向掠去。 场面是有些乱。 但他在看到吻安完好无损的站在卫生间门口时松了一口气,脚步依旧没停。 晚晚一手扶着吻安,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梁冰,她下体已经被血染了一片。 在那么多人围观,自己痛得脸色发白时,还不忘一副痛心疾首的指着吻安,“顾吻安,你故意的!” 吻安呆呆的立着,又克制着情绪,一个字都没说。 晚晚把吻安往身后挡了挡,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冰,眉头死死拧着。 梁冰的未婚夫匆匆赶来,将她抱走,但周遭的人也把矛头转向了顾吻安,质疑声再小,也像针扎一样。 这一个混乱,一下子让宴会的气氛断崖式冷落,主人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没人继续欢歌笑语。 医院,救护室外。 医生第一次出来,说是很难保住,让家属放平心态。 但那毕竟是个生命,心平气和,谈何容易? “顾小姐,这事我希望你给个说法,怎么解决。”梁冰的未婚夫面色不太友好,但话并没有过分。 吻安张了张口,好像还没回神。 宫池奕把她揽入怀里,看了面前的男子:“先不说怎么解决,事实真相谁也不清楚,就算跟她有关,我的女人,我来代为处理,她身体不适,先让司机送回家休息,宋先生觉得呢?” “那不行!”宋先生立刻冷了脸,“不是我不给三少面子,你的女人你解决,那么我的女人呢?那可是个孩子,顾小姐作为公众人物,怎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宫池奕薄唇冷了冷,嗓音变得些许凌厉,“我再说一遍,事实还未弄清楚,宋先生别急着血口喷人。” 吻安靠在他怀里,略微抬头,“宫池奕,是我……” “是我!”吻安的话还没说完,晚晚忽然从旁边挪了两步,站在吻安身边,神态里有着歉意,“是我不小心推到梁小姐的。” “晚晚……”吻安愣愣的看了她。 北云晚只是笑了笑,转向宋先生,“我很抱歉,但真的不是故意的,至于解决,宋先生说了算,是赔偿还是公开道歉,都可以。” 转身,北云晚清淡妖娆的笑,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极小,“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身子受不住的。” 吻安一下子红了眼,摇头,“不行。” 卫生间门口发生的事,晚晚定是亲眼看到了,她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替她顶。 北云晚看了宫池奕,“你把她带走,我来处理吧。” 宫池奕看了她,斟酌片刻。 留她一个人自然不行,别说跟聿峥没法交代,烂摊子扔给女人也不是他干的事。 后来宋先生把参加宴会的几个人都请过来了,都是女士,让她们都说说看到了什么。 可她们都只说是听到尖叫之后就见梁冰在地上了,而顾吻安慌张的靠在卫生间门口。 很显然就她们两人,谁推的很清楚了。 北云晚笑了笑,“确定你们都没有近视眼吧?” 然后拉了吻安的手,跟她站在一起,侧过身,让她们看了看,道:“我跟吻安今晚造型一模一样,礼服一模一样,确定你们没看错?” 这一下子弄得一群人都哑了。 后来甚至调取了监控,可是看不清脸,只看得清礼服,所以分不清是北云晚,还是顾吻安,而北云晚一直坚称是自己。 …。 梁冰在里边待了两个小时,晕过去半小时后醒来,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在病房,她看着吻安的眼神都是恨。 “吻安都说了她没有。”北云晚走过去,“我也说了是我,我很抱歉,可是梁小姐死咬着吻安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针对吻安的一出戏?” 梁冰顿时愤恨的盯着北云晚,“北云晚,我没惹过你,知道你厉害,但也请你放干净嘴巴。” 晚晚很认真的看着她,“梁小姐,我也再说一遍,我真的很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但是跟吻安没有关系,她人还在卫生间,难道手有二十米?梁小姐想怎么处理,我都配合,可以吗?” 这么好的态度,这么好的脾气,除了对着聿峥,她北云晚还是头一次。 梁冰咬了牙,却说不出什么。 “真的很抱歉,你好好养身子,明天我一定亲自炖汤给梁小姐送过来。”北云晚再次开口,“也请你节哀,毕竟梁小姐底子好,但愿能尽快再怀一个。我本人就在这医院,这次的所有费用,划我的,以后梁小姐若再有孕,各项检查,到生出护理费用,我都包了,以表歉意,还希望宋先生和梁小姐能接受!” 北云晚说完还狠真诚的鞠了一躬。 那样的语调和从不向人低头、却给人鞠躬的样子让吻安红了眼,一路都没能止住眼泪。 坐在车上,吻安接到晚晚的电话,她还是那种调子,“好啦,你哭什么?多大点事,你别把我干女儿哭坏了我告诉你!” “晚晚……”吻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北云晚也吸了一口气,勉强笑着,“我好歹是你姐,替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鬼知道梁冰是不是就冲着你来的,反正她肚子里就一个野种,正愁弄不掉呢吧。” 不是开玩笑,北云晚是看到了,但不觉得吻安推了她,这种戏码她见得多了,所以刚刚说一切报销的时候,真是诅咒了一番,但愿梁冰一辈子不孕不育。 “……我总觉得你最近乖乖的。”吻安吸了吸鼻子。 可是被晚晚三言两语盖过去了。 挂了电话,她低眉不言。 宫池奕一直搂着她,直到现在看了她,“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也想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吻安看了他,柔唇抿了抿,仰起脸,“……我好像,看到古瑛了。” 当时只顾着看那个形色匆匆的背影,惊愕和某种恐惧之下根本没留意梁冰从身后出来,也没听见说了什么,只觉得拉了她一把。 她一着急就把人给推了。 宫池奕蓦地拧眉,“怎么可能?你外公亲自处理的人。” 她有些恍惚,“我也觉得不可能啊。” 所以才造成那种场面,仰脸看着他,“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对晚晚做什么?……要不然,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池奕瞪了回去,“既然她替你顶了,你就领了这情,平时怎么都好,你现在是孕妇。” 再说了,如果梁冰想做什么,换了她才是正中下怀呢。 宫池奕浓眉微捻,只能说:“既然跟你有关,我自然要帮北云晚出面,再,聿峥能尽快下床就好说,如果不行,那就有劳北云家了。” “不行的。”吻安摇头。 “晚晚在家里虽然受宠,那都是基于她听话安分,现在稷哥哥还在养病,没法护着她,万一于馥儿再在父母面前嚼几句,晚晚怎么在家待下去?” 只能祈祷梁冰不会做出什么事,毕竟晚晚态度足够好。 “好了,别担心,会处理好的,比起杀人放火,这不算什么事,只是个意外而已。”他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 第二天一早,宫池奕就要出门去找北云晚。 她看了看他,“注意安全。” 他俯首吻了吻,“别担心,小事,展北留在家里,有事有个照应。” 吻安点了点头。 之后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吻安把展北叫了进来,问:“昨晚那段监控,你能弄来么?” 展北皱了皱眉,“能是能,但需要点时间,您是要……?” 吻安想了想,显得平静多了,“虽然晚晚帮我顶了,我还是想看看那时候的情况。” 因为她自己都忘了到底怎么推到梁冰的了。 “好。”展北点了头。 从早餐后,一直等到十点多,展北终于把东西弄来。 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一段不长的监控拷贝反复播放。 灯光昏黄,看起来是比较困难的,但着实看不清是她还是晚晚。 关于她看到的那个古瑛,仔细找了很久,监控里没有,显然那人找了死角避开了。 梁冰倒地之前,确实是跟她说了句什么,看起来只是寒暄,而吻安一转身微用力她就倒了。 “你把人脸滤清楚看看。”吻安道。 展北微蹙眉,还是照做了,但试了一会儿,并不十分成功。 吻安伸手,示意他把笔记本递过来,道:“我来吧。” 展北愣了愣,还是给了。 然后看着她弄了一脸,下软件,又自设程序,弄完让他上楼拿三少的录像机。 那时候展北是惊愕的,因为他从不知道顾吻安有这方面技术,甚至他弄不来的东西,她看起来竟是做得很轻松。 宫池奕的录像机回放效果极好,吻安把处理的片段拷贝过去,转头问了展北:“是不是清楚多了?” 至少能看出那个人是她。 展北微微愕然,讷讷的点头。 吻安按了按眉角,“你找一张晚晚的照片吧,把头像还原回去,然后用这段影像替代酒店的那段。” 既然晚晚顶了,她就算愧疚,也只能这么做免生事端。 可晚晚的这个情,她会记一辈子。 她说得很轻巧,看起来对她来说是极简单的事。 展北看了她,“太太……有点难。” 吻安听完看了他,又挑眉,半真半假,“你拜我为师算了。” 她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然后撑着略微的疲惫当着展北的面吧影像反向操作。 等一切结束,忽然听展北说了句:“好。” 嗯? 吻安抬眸,“好什么?” 展北一本正经,“我拜您为师。” 吻安顿了顿,眉尾玩起来,浅笑,“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指不定你们三少也不乐意,我不跟他抢人。” “那,我问问三少。”展北极其认真。 然后抱了笔记本,对着她很是庄重的鞠了一躬,“我先去把影像替换了,太太别出门,我尽快赶回。” 吻安懒洋洋的挑眉,颔首指了他手里的东西,“我去睡会儿,挺费脑。” 看着展北出去,她笑了笑。 尤记得以前展北对她挺冷的,那次把水洒到宫池裤子上,差点没把她手给折了呢! …。 北云晚说到做到,中午就把炖的汤带到了医院,很真诚的给梁冰送去。 梁冰脸色怪异的看着她,不至于愤恨,但绝不友好,“看来,我昨晚真是看花眼了?还是因为北云大小姐和顾吻安关系好到可以顶罪?” 晚晚盛了一碗汤,也笑了笑,“看梁小姐说的,这是意味,不是故意为之,哪能叫顶罪啊?” 宋先生把汤接了过去,北云晚就站在一边,“我歉意是真诚的,一定会做到二位满意为止。” ……在病房里陪着好态度久了,北云晚走出病房时自顾低咒了句什么发泄压抑,又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移步离开。 可能是习惯了,直接走回了她的休息室,脱掉外套,疲惫的趴在床上。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古井似的冷声:“很累?” 她猛地睁开眼,然后从床上翻身下来,惊愕的盯着站在面前的聿峥,“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才醒了没几天,可看起来除了脸色差一点,确实又是那副欠揍的冰冷样。 “我听说了。”聿峥再次看着。 她已经从床上下来,也没再露出那副疲惫,只笑了笑,“北云馥跟你说的,说我毒妇人心,把人弄流产了?” 聿峥站在那儿看了她许久,“病好了么?” 她目光不抬,只随口:“好了。” 他已经到了她面前,“到底为什么,忽然不爱了?推我推得这么明显。” 聿峥向来不喜欢琢磨感情那种事,显得婆婆妈妈,但这次没忍住,分开之后想了这么久,说过不再找她,居然换他厚脸皮了一次。 她歪着脸,笑得妖媚,“奇怪,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也没见你问过一句为什么要爱,现在不爱了,你问为什么?” 耸了耸肩,“抱歉,我答不上来,你也别纠结,就是对你没兴趣了而已。” 聿峥沉默着。 片刻才问:“姓梁的说怎么处理了?” 晚晚长舒一口气,“我陪她咯,跪着、趴着、躺着怎么道歉都行。” “你变了。”聿峥忽然说了一句。 以前的北云晚,是对他不顾一切,但对其他一切都是清高的,什么时候给人低过头?这种推人流产的事,也不是她屑于做的。 北云晚忽然笑了,看着他,眼圈有些红,“聿峥,别做出很了解我的样子,你不配。” 她拿了外套,转身作势离开。 可刚从病床下来的男人动作竟比她快,长臂越过她关上门,将她翻身压在门边。 什么都没说,只一下子将她脖子里戴着的东西扯了出来。 “你干什么!”她有些急了,伸手去抢。 聿峥并没有跟她争,只是低低的嗓音,“你一直戴着,却说不爱了?” 那是聿峥在伦敦部队时留作纪念的弹壳,原本是他戴着的,可当初明目张胆爱着他的北云大小姐硬是据为己有了。 而他从没讨要过。 她咬了牙,盯了他两秒,忽然就要把东西扯下来还给他。 可他握了她的手,纹丝不动。 “放开我!” 聿峥无动于衷,看着她红着眼瞪着自己,胸口有些沉。 彼此静默了许久,有人敲了她身后抵着的门。 “笃笃!” 是宫池奕,敲了两次后立在门口等着开门。 打开门,见了聿峥也在,倒也没觉得意外,她出事了,他肯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身体这么好。 说起那件事,宫池奕也很坦诚:“是安安,但她不是有意,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推的。” 聿峥听完冷眉皱了皱,但知道顾吻安有身孕,他没说什么。   ☆、150、风云渐变(精高潮,必看!) 三个人在北云晚的休息室待了不短的时间。 她看了两次时间,道:“就这么一件事,放心吧,梁冰如果真能对我怎么样,也不用这么急着嫁个老头子当靠山。” 说着拿了包起身,“我先走了,还有事。” 宫池奕倚在窗户边,看了看聿峥。 她已经开门出去了。 “不留?”宫池奕这才略微挑眉,薄唇扯了扯,“爱就爱,你这么闷着把她北云晚熬成八十岁老太婆也成不了你的女人。” 聿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总算绷不住身上的伤了,走过去坐在她的床上,问,“余杨也出事了?” 宫池奕点头,双手别在兜里,眉峰微微拢起,“安安说,梁冰订婚宴上好像看到古瑛了。” 聿峥一手按着腰腹,浓眉皱起,“确定?” “不定。”宫池奕薄唇微动,“但最近出了不少事,能这么大范围弄出动静的人,不多。” 可那人,明明是顾吻安的外公亲手解决了的,总不能,面对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老爷子还放水了? “这事慢慢查。”宫池奕走了过去,“至少得等你们康复,安安有孕,我现在抽不开身。” 又看了看聿峥,墨眸几许斟酌,片刻才道:“北云晚被人跟踪过,估计她也不会跟你说。” 果然,聿峥毫不知情,所以拧了眉,又抿着唇。 半晌,才抬头:“我们的事,她一概不知,没理由牵扯到她。” 宫池奕挑了挑眉,“我也这么说,至于其他的,北云晚沾了多少男人,惹了多少女人妒忌,你可能比我清楚一些,你自个儿想想是哪个方面。” 拍了拍聿峥的肩,“这次的事,我的位子是保住了,但让你们受累,改天我请一顿。” 聿峥只动了动嘴角,“顾好你的女人吧。” 出了门,宫池奕又看了他,“仔细养两天吧。”走了两步,又道:“北云晚最近请假,除了来看梁冰,平时应该不会来。” 所以,要找她,直接去她家。 聿峥没说什么。 …。 余歌带了礼物到香堤岸看吻安的时候,虽然还是喜欢淡笑着跟人说话,但整个人少了些以往的清爽和潇洒。 吻安能理解她的心情,家里没有父母,唯一的哥哥还在病床上,应该跟她当初只剩爷爷是一样的。 “机票定了?”吻安尽量笑着,说话轻快一些。 余歌笑了笑,抿了一口温水,“嗯,明天晚上的,可能要好久才回来一次呢,所以过来看看你!” 好几次余歌看了她微微拢起的肚子,才笑了笑,透着淡淡的羡慕,“顾小姐真幸福。” 吻安低眉,一手抚在腹部,只能应下,又开着玩笑,“东里的父母是老来得子,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你们也快了呢。” 余歌这才挑了挑眉,“你的朋友你还不了解,东里不像想结婚的人。” 然后自我调侃,“我跟他,说过的话应该一共没超过五十句?” 这让吻安略微诧异,“东里到墨尔本好几个月了,那个项目怎么也一年半载,你们俩那么近,没交集?” 余歌笑了笑,“交集不了,不是一个世界。” 不光是职业不交集,身份、背景都没交集。 吻安抿唇,略微低眉,浅笑着,“人跟人,也是走到一起了才算活在同一世界,在此之前,什么都不是。换句话说,一切都不是问题,我跟宫池奕当初也不算一个世界。” 可至少,他们之中,他一直在主动,想方设法的逼她回应。 两个人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许久,宫池奕从外边回来时,余歌正好打算走了。 宫池奕进门看到客厅里的人,“这就走?” 余歌笑了看他,“我发现顾小姐比你好相处,跟她都聊完了,反而跟你没得聊了,不走做什么?” 也就交情十来年才能说这话。 宫池奕听完眉峰微挑,一边褪去外套,走过去揽了吻安,俯首便是一吻。 淡淡的宠溺,“就你会笼络人心!挖走展北,又来拐我的私人医师?” 吻安只是笑,泰然无比,“我是你的人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帮他放了外套,转头正好看到跟进来的东里。 宫池奕见她小小的诧异,眉峰呈现宠溺的揶揄,“都是来看你的,你面子大!” 吻安笑着抬头,看了东西,“坐。” 东里看到余歌也稍微意外,虽然不爱搭理人,但好歹是认识的,略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正好都留下用午餐吧。”宫池奕坐在沙发扶手处,一手搭在吻安肩上,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听得出来,既然有客人,他这个男主人就亲自下厨去。 吻安想了想,看了对面的人,答非所问,道:“东里不喜欢吃辣,葱蒜也不吃。” 然后看向余歌:“余小姐有什么特别的饮食习惯么?” 余歌笑了笑,“我去打下手吧。” 自己做饭,也就不用麻烦让别人记喜好了。 他们俩去了厨房,客厅里只有吻安和东里。 “你怎么想的?”她又倒了杯水,最近渴得厉害,问完才略微抬眸看他一眼。 东里一脸事不关己,“什么怎么想。” 吻安往沙发深处挪了挪,“你妈妈都那么热情了,真不打算考虑?” 本来她刚刚问余歌有没有喜好是替东里问的,结果余歌居然一句话就打发过去了,难怪这两人有交集也深入不了。 考虑? 东里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腹部,薄唇一抿,“你要是生完孩子过得不行,我倒是可以考虑你。” 依旧是那种懒悠悠、又直剌剌的调子。 吻安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认真的。” 他挑眉,手臂横搭在沙发边,看起来也是哪里都认真。 片刻,才听他道:“公司出了点问题,这次过去,估计要好久。” 吻安浅笑,“没关系,抽空给你打视频,等孩子出来给你发照片?” 东里倚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象征性弯了弯嘴角,只是笑意很淡。 还纠结于当初没能拦住她,就这么嫁人了。 可也缓缓说了句:“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我。” 吻安握着杯子,看了他。 她知道,东里就是典型的大少爷,即便很努力要跳脱家庭束缚,但也太难,一边打拼自己的,一边哄好家里的,左右晃着,难免觉得力不从心,难免茫然。 好在,他虽然人生轨迹这么纠结,也没自暴自弃、耍贵公子脾气。 只是,以前她一直陪着他,彼此在娱乐圈配合着,也算知道自己的一个方向,现在没了。 “没事啊。”吻安笑着,“等我生完孩子,继续拍戏,请你回来挑大梁?” 东里嘴角扯了扯,“你身边最近事多,但愿能早点顺过去。” 她也觉得事情很多,虽然看起来都是别人的事,可是每一件,都让她和宫池奕担忧。 想起这个,她从沙发起来,“我去给晚晚打个电话,她休息,叫她来吃饭。” 晚晚不会做饭,一个人身体不舒服估计也是叫外卖,何况,不知道梁冰怎么对她的。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通。 “晚晚,你在干什么?”怎么接电话这么慢? 北云晚一手扶额,缓了缓呼吸,“没事!……我在家呢。” 吻安皱了皱眉,问了是不是去见过梁冰,才知道和聿峥见过了,倒也没被梁冰为难,不过,聿峥这会儿在她那儿。 “要不。”吻安道:“你们也来我这儿吃饭?” 知道东里和余歌在,北云晚笑了笑,“当你们家是开餐厅呢?……不了,我下午再去一趟医院。” 对此,吻安沉默了好一会儿 “晚晚……梁冰没为难你?”她问。 跟梁冰打的交道不多,也并不十分了解那人的行事风格。 可她既然丢了一个孩子,必然悲痛,别人还可以再怀,但是古瑛给她的念想就那么一个,能不恨? 晚晚只是笑了笑,“脸色是好不了,但毕竟摆在明面上道了歉,她也不至于弄死我?……你别操心了,没多大的事。” 表面上看起来,梁冰确实是没多大事的。 可这会儿,医院病房里已经一片狼藉。 宋先生一走,病房里留下了梁冰和她的经纪人,北云晚送去的汤被直接往远处扔,砸到不远处的花瓶,顿时一阵阵瘆人的碎裂声。 经纪人吓得一哆嗦,但也没说什么,去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 梁冰坐在床头,在人前忍下的气都化为戾泣,双手抓得被角已经褶皱变形。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为什么还是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保不住? 经纪人收拾完看了她,“……医生说了你不能太激动。……以后还可以再怀的……” “怎么能一样?!”梁冰愤然红着眼瞪向经纪人,“他给我留的,就这么一个!” 经纪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但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惹事端了,首要的,是跟宋先生结婚。” 呵! 梁冰冷然一笑,她跟姓宋的结婚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结果呢? “好在,医嘱已经签完了。”经纪人坐下来,尽量平心静气让她也别激动,“你也知道,顾吻安现在有宫池奕做靠山,北云晚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是北云家大小姐,这口气,咱们只能暂且忍了。” 梁冰眼色狠狠扫了她一眼,“忍?” 她能做好一切的表面功夫,也能人,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孩子没了,她顾吻安凭什么坐享齐人之福!北云晚不是厉害么,倒要看看都有多大能耐。 …。 吻安从楼上下去时,东里并不在客厅。 隐约听到厨房有些不对劲。 刚转身过去,见了他拉着余歌出来了,余歌正一手捂着指尖。 她愣了愣,“怎么了?” 余歌倒是笑了笑,“没事没事,不小心肉祭了你们家的菜刀。” 说得是轻巧,但血流的不少,颜色看着瘆人,弄得吻安在一旁捂着胸口,看着东里在弄。 倒不见情绪恶劣,但是没什么表情。 “好了。”创可贴刚裹好,余歌把手缩了回来,对着东里笑了笑,“没事,倒是真的挺疼。” “你不是很会做饭么?”东里看了她,面色淡淡。 宫池奕正好从厨房出来看看,一句:“再怎么会做,心不在焉也会把厨房变成命案现场。” 抽了纸巾擦着手,又看了余歌,“我就是问了问你什么时候给东里做的饭,你走什么神?” 余歌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东里,又看了宫池奕,略微摇头。 这话让东里看了看她,淡淡的一句:“没什么可装的,我一直知道是你做的饭。” 余歌看向他,愣了愣,然后轻描淡写的一笑,“原来你知道啊。” 然后没下文了。 就这样的交流方式,吻安都无奈的皱了眉。 平时看余歌性子很清爽,话并不少,也不是娇娇的大家闺秀类型,在东里这儿还失效了? 好在饭桌上东里算是照顾女性。 “你们俩一起走?”吻安问。 余歌摇头,“我先走。” “那正好,东里去送你。”吻安笑着看了他。 东里微蹙眉瞥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 …。 送走他们俩,家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整整一下午时间变得很长 也许是最近都这样,吻安会觉得还是有点人气好。 “你晚上还出去么?”阳台上,她躺着靠在他腿上,赖洋洋的晒着五点多的残阳。 宫池奕转过头,见了秘书发过来的邮件提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上身倾过去看了邮件内容,转过来,忽然低眉看她,“Visa的设计,你喜欢么?” 什么Visa?吻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依旧垂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耐心等着她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秒,她坐起来,略微惊愕,“你请到她了?” 却又皱眉,“不行,没享受够被追求的感觉。” 宫池奕笑意深浓,把她勾过去亲吻,“追你一辈子行不行?结了婚也追。” 吻安微微后退,眉梢轻挑,“不可信,婚前婚后的男人两张皮!” “有么?”他往前凑了凑,在她细腻的脖颈间若即若离的啃吻,“嫌我婚后不够热情?” 吻安受不了他的撩拨,再退也没了余地,只能望着他,“除了床上这件事,没一件热情的!” 他薄唇从颈间上移,“好,除了床上,还有不满的,都列出来,一件不落,谨遵圣谕!” 吻安无可奈何,纠缠的唇畔,话语模模糊糊,“你倒是让我安静的想想。” 他喉结滚动:“身体给我,脑子你留着。” 醇厚沉声,霸道简洁。 秘书的邮件又来了,紧接着还打了两次电话。 吻安笑了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接啊。” 男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不轻不重的咬了她的唇肉,不甘心的接了电话。 声音跟变戏法似的,除了几分沙哑,已然一本正经的公事腔调。 她低头理了理衣服,挪过去拿了电脑,搜索者以往Visa设计过的系列婚纱。 说实话,她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这个设计师,没少幻想自己穿上她作品的样子,但真正要跟宫池奕登记时,丝毫没有考虑。 毕竟她那时候的身份,实在穿不起,穿上了只会越显寒酸。 一边浏览网页,忽然想,宫池奕怎么知道她喜欢Visa的? 嗯……是挺有心的在追求呢。 差不多十来分钟,他回来,一手抽走了电脑,“超时了。” 现在宫池奕不允许她长时间用电脑。 吻安笑了笑,“为什么忽然请了Visa,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宫池奕眉峰微挑,看了看她,总不能说是子公司便利,也不能说是当初从于馥儿那儿听来的。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眉眼微微斜过来,“于馥儿告诉你的?” 一看他的神情,吻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柔眉轻轻一挑,“你们居然都谈到了关于婚纱的事?” 每次提到于馥儿,宫池奕总要多一点小心,生怕惹她不高兴。 因而,总是明智的不说超过三句。 见他这么谨慎,她倒是笑了笑,“你说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居然谈这么甜蜜的问题,怪不怪?” 男人略微低眉,只能应和,“嗯”了,一句,道:“我脑子进水。” 吻安听完,笑。 又弄了弄他的衣角,轻轻仰着眉尾,“跟我领证的人,对另外一个女人了如指掌,不想倒好,想起来总觉得不开心,怎么办?” 一看她这样,宫池奕已经皱了眉,“你又想什么闹什么花样?” 她侧躺着,手肘支起,妖娆的撑着上半身,一半认真,一半玩笑,“你跟她磨蹭了几年,就追我多久?” 宫池奕眉头皱着,有些无奈,“不闹。” 否则,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办这个婚礼? 吻安笑了笑,自顾补了一句:“也是,我都快被你弄得忘了,自己才是有历史前任的人了” 见他一直低头盯着自己,吻安皱了皱眉,“怎么了?” 他抬手,指节在她发尖流连,“幸好你没继续跟他,否则我还得想方设法破坏你们,有损我三少英名” ……竟然是在想这个。 吻安有些无奈,“如果我跟柯锦严还在一起,你早放弃了。” 男人不言,薄唇轻轻勾起。 她不知道的内幕还多,又怎知为了让他们分手,他没少花力气?只是比起等到他们结婚之后才去撬墙角,实在轻巧多了。 “等这阵过去,就让她着手量身设计。”他抚了抚她的脸,略微眯眸,“不结也得结。” 她只是浅浅的笑。 只是这一阵的事,要过去远比她想的持久,像深夜的海,表面趋于平静,可尾浪扫向海平面,卷着浪漪徐徐返回,又狠狠拍在岸上。 …。 余歌到达墨尔本之后的第二天,宫池奕接到了她的电话。 余杨的情况恶化,很突然,把整个医疗队和余歌都吓得魂不守舍,也正因为这样,余歌才会想到跟他打电话。 “他说想跟你说话……”余歌声音有些哑,显然受着极大的压力。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只剩她自己,生活还有多大意义? 也正因为这样,她说:“你别过来了,也许见不到你,他反而能撑下去。” 那种感觉像要说遗言,余歌真的害怕。 宫池奕极度拧眉,“你一个人……能撑住么?” 余歌非常勉强的笑了笑,“我习惯了,没关系,你照顾好顾小姐,她现在离了你也不安全。” 挂掉电话,宫池奕依旧站在书房窗户边。 手机捏在掌心里,一手按着蹙起的眉头。 一个古瑛打乱了节奏,竟然逼得他身边的人力都乱了方阵。 宫池奕脑子里千百种思路,但他只能留在仓城,这些事让别人去处理,总觉得差强人意。 展北被他叫到书房,能感觉到那种凝重。 “余杨不在,这些事只能你去做了。”宫池奕看了他,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了一支笔低头写了些什么,递给展北。 第二天,展北前往伦敦。 …。 余歌不让宫池奕过来,心里是忐忑的,害怕余杨醒来跟她生气,他这个情况,情绪再波动,真的危险。 她只能说:“顾小姐怀孕了,阿奕过不来,你放心,你会没事的。” 余杨眼神很恍惚,听完闭了眼。 片刻,又看着她。 那种眼神,兄妹俩之间的默契,余歌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笑了笑,“放心吧,医疗费都付了,幸好我平时拼了命的攒钱,现在不说我财迷了吧?” 床上的人嘴角几不可闻的动了动。 晚上。 余歌很晚从病房出去,很累,但也没有困意。 与此同时,东里已经被家母逼着提早到了墨尔本。 只是在医院门口看到余歌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比平时的没表情多了几分压抑。 “东西呢?”他开口。 余歌轻轻蹙眉,“对不起……” “给我。”东里再次开口,并不打算听她多说什么。 可余歌摇了摇头,眉头紧了紧,歉意至于,带着坚定和痛苦,“我不能给你,就当你再帮我一次行不行?” 东里一双薄唇略微紧了,“我再帮你多少次都可以,你要多少钱直接跟我说,这样去诓我母亲算什么?” 余歌皱起眉,“我没有诓伯母。” “东里给我。”东里第三次对着她要东西,声音略微的冷。 可她依旧摇头,“你拿去,是不是直接离掉?” 他嘴角冷然扯了一下,“就为了要我妈那笔钱,你能把自己随便嫁了,我还不能直接离?” “东篱。”余歌看着他,“我很需要这笔钱,如果不答应伯母,我没理由要她的钱……等我还清了,我们再离婚可不可以?” 见他冷着脸,她满副祈求,“我不会跟任何说这件事,你依旧做你的事业,哪怕你哪天喜欢了谁,我肯定不会说什么。” 她以往是个潇潇洒洒的人,除了喜欢钻钱眼里,觉得自己活得很舒服,很真实。 她不喜欢求人。 夜里很安静,两个人就那么站了很久。 “东里。”余歌略微低眉,“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是,我也很喜欢伯母,你知道我从小没有父母,就当我贪恋吧,我哥现在这样,除了找伯母说说话,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我到时候会把你们的钱都还上,包括利息。” 她的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东里的车子已经离开,只留下彻底寂静的夜色和孤零零的她。 握着包里那两本崭新的结婚证,余歌终是压抑不住的蹲在路边,素白色的衣服,在深夜越显凄凉。 …。 宫池奕在第二天联系了宫池彧,要他放下手里的项目,先去墨尔本一趟,余歌毕竟只是个女人,怕她撑不住。 可宫池彧那边接电话的却是东里简。 “他昨天在工地上受伤了。”东里简平常的语调,“有什么事么?我可以转达。” 宫池奕一手叉腰,抬手捏了眉间,沉默了会儿,才沉声:“严重么?” 东里简看向病房,“不是很严重,骨折和皮外伤,还在床上。” 貌似也是这么久以来,他和东里简联系,但是她居然没提让他亲自过去督促项目的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东里简听她母亲最近都在念叨已经给东里找了个很不错的女孩,直接背着东里把证都办下来了。 “怎么会忽然这样?”宫池奕剑眉蹙着,深眸望得很远。 项目按部就班,正常来说,不该出什么意外。 东里简稍微顿了顿,“他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跟人起了冲突,碰到施工的东西了。” 宫池彧确实有能力,但脾气也很彪,眼里不容沙子,收起那套风流不羁,做事起来确实有几分威慑力。 最后宫池奕只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养着,并没说找他什么事。 吻安怀孕的事,除了身边几个人之外,连宫池中渊都还不知道,他干脆也不跟宫池彧说了。 当天下午,东里简去帮宫池彧买晚餐,回来发现公司两个负责人在他病房,大概是提及了最近的矛盾点。 进去就听到了四少坐在床头,搭着个腿丝毫不赢他的言辞犀利、粗狂。 “给小爷摆正你的位置别乱放屁!这个项目现在谁说了算?”正好看到她进来,宫池彧颔首指了她,看着床边的负责人,“喏,你的顶头上司,你问问她,听我的么?” 东里简都没发话,底下那才叫嚣得厉害。 东里简身着黑色丝质衬衫,简单、庄肃,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两个负责人,“你们先出去吧。” 她的语调很淡,但习惯了她的高高在上和发号施令,两个人虽然略有不服,还是转身出去了。 东里简把餐盒放在床边桌面上,看了他,“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毕竟都是她的下属,她又不能帮着说话。 四少挑起桃花眼,不风流,带了讽刺,“你要做人还是做项目?” 好好的项目,非要跟风,弄得不论类,以后有得她的吃亏的时候。 “你先吃饭吧。”她把饭菜打开。 就如一开始的打赌,现在两家合作的大体下,宫池彧做主已经很明显,所谓愿赌服输,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就按他的风格来。 也没提宫池奕打过电话的事。 倒是四少倚着看了她,“你是听到一些流言,不舒服?” 她微蹙眉,“从哪说起?”又道:“我在社会这么久,什么事也习惯了,怎么会在意那些。” 他却笑了,“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倒是挺清楚啊?” 东里简瞥了他一眼,“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事。” 四少已经扣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这么怕跟我传绯闻?” 不过,堂堂餐饮女王,传出被他收服的绯闻,确实挺掉她面子的。 东里简把手收回去,一副平时的不苟言笑,“你跟我弟一个年龄段,我是不想占你便宜。” 他一笑,“我要挺乐意让你占呢?” “喂!你等我吃完再走么?喂……”声音里笑意越是明显。 …。 吻安走进书房,宫池奕正好扔下电话,拧着眉。 看到她,一秒缓过来,走过去,“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勉强笑了笑,午休睡得口干舌燥,“整天呆家里真的很无聊。” 也不是想出去,就是单纯发句牢骚。 他蹙着眉,抱起她出了书房,又下楼,晒到太阳了才低眉看着她,“把北云晚叫过来陪陪你?” 吻安皱了皱眉,“晚晚最近要出去呢,虽然请了假,但估计有事忙。” “出去?”宫池奕随口一句疑问。 吻安猛地反应过来,这事晚晚只跟她说了,让她保密的,结果就这么说出来了。 抬头看了他,都懒得猜,直接说:“你会跟聿峥说的吧。” 宫池奕笑了笑,“你这么偏心么,撮合东里智子是不遗余力,怎么在聿峥这儿不是了?” 她眉眼微挑,一派清傲,“晚晚爱他的时候他没动静,现在不受点苦除非是上天打盹了。” 他低低的笑,“女人的感情,难理解。” 然后才道:“你不也说了,北云晚在家里很小心?就算她当初跟聿峥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聿家和北云家,哪个不讲究门当户对?说不定她受的伤,远比没追到聿峥要深。” 吻安当然也知道,晚晚当初心里也明白,她配不上聿峥,所以现在放弃了,也许当初那么轰轰烈烈的纠缠,就是为了现在能死心? 话说回来,她很认真的看了他,“不准跟聿峥说。” 他似笑非笑,“封口费呢?” 她风情的笑望着他,“封口吻要不要?” 男人配合的闭上眼,听到她几不可闻的笑,随即薄唇被点了点。 可下一秒,他猛然睁开眼,一把捉了她的手。 她充当吻的指尖还贴在他唇畔,只能讪讪一笑,准备逃。 男人长臂一环,圈出一片空间裹着她,“跟我弄虚作假?” 吻安大言不惭的仰着脸,语调轻巧,“先指吻,再唇吻呀。” 他已经付诸于行动,嗓音蛊惑,“先唇吻,再舌吻。” …。 北云晚要离开仓城的消息,还是让聿峥知道了,只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正好聿峥也有事必须返回华盛顿的时候。 她的机票都买好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宫池奕淡淡的挑眉。 聿峥皱眉看着他。 男人很无奈,“安安不让说。” 老婆为大,他也没法。 聿峥大半天也没吐过一个字,许久才看了他,头一次问:“你觉得现在合适么?” 宫池奕一手敲在椅把上,“如果你觉得这些年都不合适,那么现在也没什么改变,她还是北云家收养的大小姐,还没找到亲手父母,你还是聿峥,聿家依旧重视门当户对,我只能这么说。” 末了,宫池奕很诚恳的看了他,“于我的私心来说,我当然也不希望在这个关头去谈私人感情,我现在多需要你去做事,你最清楚。” 说罢,宫池奕拍了他的肩,“我欠你挺多的,但是没办法……当然,走之前告个别没什么,但是周五之前你必须去华盛顿,这事拖不了。” 其实还有一点,聿峥自己是清楚的。 她和顾吻安不一样,她很懒,不喜欢动脑子、没有顾吻安身上那股劲儿,跟着他,总有一天会出事,虽然这是他一直找的借口,可也是事实。 宫池奕见他沉默,没再说什么,掌心在他肩上压了压,“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 宫池奕回家之后,没跟吻安提起这件事,免得她生气。 但,吻安最后也知道了这件事,甚至看到那天一大早的爆料时,整个人都愣了。 一晚上的时间而已,晚晚给聿峥下药,爬到他床上的消息漫天飞扬! 北云晚如何不要脸,如何不知廉耻已经满大街的咒骂。 “这怎么回事?”吻安脑子里很懵。 晚晚当初是轰轰烈烈的纠缠了,但从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要用何必拖到今天? “别着急,也许只是捕风捉影。”宫池奕略微蹙眉。 如果真是这样,聿峥走不走得成还是个问题。 看着网络上那些对晚晚的攻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照片也处理得很巧妙,可真的能看出是他们俩。 吻安皱着眉给晚晚打电话,一个都没有拨通。 她起得晚,所以这消息早就遍布大街小巷。 这种事说不严重是不可能的,晚晚是那种宁愿被撕掉头皮都不会污了脸的人,被骂成这样,她得多难受? 吻安情急之下,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北云夫人那儿,“……您不要误会晚晚,她不是那种人,这事一定只是误会,外面已经那么大压力了,我希望您不要再给晚晚说什么……” “顾小姐。”北云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和晚晚关系好,但这种事,我们自家人会自己处理的。” 吻安心底一沉。 果然,但凡晚晚做了什么,养父母哪还能义无反顾的宠着? 那是四大家族之列,这样的事件,他们北云家丢不起这个人。 北云馥坐在一旁,看着她母亲挂掉电话,削着水果。 北云夫人拧着眉,“你不是说她跟那个聿峥没事了么?这又是怎么的?” 北云馥紧握着手里的水果,又干脆扔回去,脾气很差,“我又怎么知道她又发哪门子疯!” 传出这种事,北云馥不比别人好受,可是她根本找不到聿峥的影子。 这下怎么办? “聿家虽然不在仓城,但实力摆在那儿,规矩也在那儿,出了这种事,只能咱们去道歉。”北云夫人有些气的一句。 可这样猛的爆料,牵扯两个大家族,仓城网民口中的风风雨雨竟然压都压不下去,好像北云晚犯了什么浸猪笼的罪,口舌极其犀利。 ------题外话------ 四对的进展都有了,估计以后很少这样的章节啦啦啦   ☆、151、你要什么都可以 “她人呢?”北云深严厉的眉宇皱着。 北云夫人看了丈夫,“我哪知道?” 北云馥起身,“别看我。”然后转过头,“你们的好女儿,我更不知道。” 从她进入娱乐圈跟二老吵翻后,就算回来,也是这样说话,二老已经习惯了,可这会儿北云晚出了这种事,心境是不一样了。 所以,北云夫人叫了她,“你干什么去?” 北云馥侧首:“出去吃放,总不能坐您对面倒胃口吧?” “你!” 北云馥已经出去了。 坐在车上,北云馥给北云晚打了好几通电话,竟然通了。 “是个人,你就出来说句话。”北云馥道,“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怕张口么?我就想知道,口口声声说不再纠缠的人,怎么就爬聿峥床上去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北云晚声音很淡,完全没有起伏,“北云馥,不要对着我指手画脚,聿峥他不是你的谁,别说我睡了他,全世界睡了他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不你来把我弄死算了?” 她现在已经很烦了,懒得考虑什么说话语气,说完话直接扔了电话,干脆又把卡也抠了下来。 …。 几小时前。 安静的房间里,她看着聿峥。 此刻的她显得很疲惫,眼圈泛着血丝,面无表情,“你也这样认为的,对么?” 然后笑了笑,“对,我北云晚是挺不要脸,可我如果要这么下三滥,既然得不到,宁愿把你阉了,也不会睡你!” 说完话,一手拿了包。 只是起身直接,下身痛得她拧了眉,腿都在发软。 咬牙继续挪步。 人刚到门边,身体顺着身后一股力道差点跌到地上,被男人顺势托住抵在墙边。 “去哪?”聿峥眉目深冷,深黑色的眸底映着她,语调并不如以往的冷。 晚晚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心酸,却笑了笑,“还能去哪?从你面前消失。……你再看我,恐怕要吐了吧?我记得你以前就挺不喜欢我的。” 聿峥站在她面前,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 他说话一向这样,北云晚却怔了会儿。 没有不喜欢她? 她正愣神,被聿峥直接抱起来,放回床上让她靠着,整个过程的小心,完全不是那个冷冰冰的聿峥对她的态度。 一个晚上睡出感情了?她有些可笑的想。 而这一张大床依旧凌乱着,素白色的床单上极其明显的初夜红梅,北云晚侧过头移开视线。 声音很淡,“我不需要你负责。”她说。 或者说,她现在没跟他闹得要死要活,已经是够好的了,他明明应该在医院,怎么跟她滚到一起的? 聿峥坐在床边,目光扫过床单上的暗红,想到上一次的套子事件。 她那种性子,被他误会竟然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他看着她,“我把你送到你哥那儿……” “怕我粘着你?”她凄笑一下,打断了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要脸的用这种方式逼你跟我在一起?” “我说的很清楚了,聿峥,我不再纠缠你了,这只是个意外,你不用以为我又出尔反尔,所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这样我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她直直的看着他,“你先走吧,我会堂堂正正走出去。” 难道那些记者、网民真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还是用鸡蛋白菜砸死她? 聿峥并没动。 “我必须回去一趟,等事情结束会去找你。”他终于道。 “你不用找我,也别给我安排去处。”她只是靠在床头笑了笑,“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帮我澄清?” “澄清什么。”聿峥表情甚少,“别说一晚,睡一辈子也是我个人的事。” 但是他不能这样对外界坦白,如果昨晚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也许就正好钻了对方的套。 “这阵风波,你必须扛着。”他低低的看着她。 以她不要脸的设计睡了他为名义扛着? “聿少说得真是轻巧,聿家和北云家的压力,我脸皮再厚,也不是铜墙铁壁,我扛得了?”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贱?”她讽刺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忍住酸楚,“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不怜香惜玉,如果这个人是北云馥……” 聿峥忽然低头吻了她,看着她,声音沉缓,“你活了二十几年,什么时候在意别人眼光了?” 否则当初也不会对他穷追不舍。 北云晚拧了眉,没了动静,盯着他,“你吻我,是几个意思。” 抚慰?打发? 她真的不需要,给她一巴掌骂她贱倒是来得痛快。 聿峥已经走到窗边遥遥往下看了一眼,折回来忽然问她:“你昨晚为什么来这里?” 北云晚现在很烦,昨晚的很多情节她根本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跟被抽了魂一样,所以不想回答。 聿峥冷眉略微皱起,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所及,她手腕乃至手臂都是淤青,几乎快破皮了。 她昨晚是挣扎过的,可没抵过他,没抵过他身上的药性。 指尖刚碰到她,她忽然把手缩了回去,躲开视线。 浓眉微微蹙起,看着她许久,终于把手收回来,转而拿了手机,递到她面前,“这个号码,你认识?” 聿峥昨晚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以往,他从不理会这种东西,可这次跟她有关,他无法视而不见,没想一来,她居然真的浑浑噩噩倒在床尾。 晚晚瞥了一眼那个号码,把手机扔给聿峥,让他自己搜。 结果她的通讯录里根本没有那个号码。 安静了好久,聿峥终于看着她,“你必须去找你哥。” 在她拧眉意欲开口时,聿峥的语气变得冷硬,“这所有事,都是因为宫池奕和顾吻安把古瑛做绝了,如果你想让顾吻安平安,就离开这儿。” 果然,提到顾吻安,她一下子神经紧绷起来,“跟吻安什么关系?” 她从来没想给吻安惹麻烦,所以就算一早起来被媒体骂得要死都不打算请宫池奕帮忙。 聿峥语调变得如常的冰冷,“别忘了你最近得罪了谁,又是为谁顶的。” 梁冰? 北云晚扯了嘴角,“她一个只能给人当小三的十八线,能耐这么大么?” “她是古瑛的干女儿。”兼情妇,聿峥淡淡的吐了几个字。 古瑛? 晚晚怔住了,“吻安的爸爸?” 这是吻安一直保守的秘密,可北云晚是知道的,知道古瑛就是顾启东。 聿峥听完她说的话,眉头一凛,“你还知道什么?” 如果真的她知道太多,这些事冲着她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北云晚摇头,她知道的,就这么一样而已。 可哪怕只是这一点,聿峥越是坚定了必须把她送出仓城。 对着她,却只道:“梁冰如果只是表面看起来的低调那么简单,你以为宫池奕这么长时间一直守着顾吻安做什么?” 他十岁不到被宫池中渊带进部队,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更不可能沉浸于温柔乡无所事事。 只因为梁冰在仓城,因为那晚顾吻安说看到了古瑛,他宁愿乱到满城烽火再一举灭了,也不愿让他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担惊受怕。 而他聿峥没有宫池奕的把握,她北云晚也没有顾吻安的聪明,所以他们昨晚再如何,天亮之后注定要散,绝不能让对方再捏住这个弱点。 话说到这里,北云晚看了他好一会儿,有句话到了喉咙里,还是咽了回去,没问出来。 于是,两个当事人双双关机,没有人正面回应。 但北云晚在众网民口中已经死了千万次,尤其男方的沉默,越加剧了她的罪孽。 这样可怕的舆论潮流,也只有混迹那个圈子的人才懂得如何利用。 如果是以前的北云晚,一定去找梁冰,可这次她没有,她若不咽下这口气,就是否决那晚的顶责,她不能害吻安。 另一边,北云家被围得水泄不通,二老越显躁怒,也让人代为发了所谓的道歉函。 可一句“小女不懂事”激起千层浪,波及开去,口舌之利,言辞不堪入耳,挖出了北云晚非亲生的事实。 大有逼着他们断绝关系,将北云晚扔到街上接受凌迟的趋势。 对这样的骂声,北云夫人只说找不到北云晚,那意思,好像找到了就会把她交出去似的。 北云晚看到那些新闻时觉得可笑,好像她强女千了整个世界,否则怎么这么多人声讨她呢? 可这就是社会,这就是舆论的可怕,也是可恨之处。 最可怕的是,真的就开始波及吻安了,她们亲如姐妹,同用男人、互察床笫这样不堪入目的话慢慢涌现,甚至早前她们恣意妄为的青春照都扒了出来。 她们纹身,她们飙车,她们醉酒,她们泡吧,一个不落。 果然,对她北云晚十足的锋利,只为了方便直冲着吻安而去。 …。 凌晨,天色将明之际,黑暗隐秘的暗屋里。 女人坐在桌子边,眼前是个祭台,可上边没有祭品,也没有灵位,只有一个小小的灵柩模子。 “我记得你教过我,隔山打牛最省力,也最能脱身,我第一次用,用得怎么样?”女人的声音透着凄凉又痛楚,却又似乎冷冷的笑着。 “不怎么样。”身后的暗门忽然被推开,男子一身黑衣走进来,声音很沉,很哑,“我已经警告你,小不忍乱大谋。” 小? 女人笑了笑,“你想尽办法折断宫池奕身边的党羽,可人家依旧镇定的守在顾吻安身边,你碰到他一根汗毛了么?” 哼,男人冷哼一声。 “你解决你的人,我做我的事,我的孩子没了,她也别想生!不是亲如姐妹么?那就一起吧。”女人缓慢阴冷的笑着。 娱乐圈里造势,她信手拈来,最清楚每一步怎么操控,只看看她们能撑多久! “哦对了。”女人又道:“聿峥是宫池奕手下第一能人,只要他出了仓城,他们里应外合,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这不是帮你拖住聿峥了?” 男人帽檐下的唇扯了扯,“你低估了聿峥的冰冷无情,一个女人算什么?” 尤其北云晚这个缠了他那么久却无动于衷的女人? 他敢断定,天一亮,聿峥照常行动,女人根本不是他的绊脚石。 可她不信这一点,笑了笑,“再无情的男人,都有他的温柔乡。” 干爹当初也冷漠无情,可她照样怀了他的孩子。 果然,舆论到八点多、九点多,始终不见聿峥站出来把责任揽下来。 …。 七点时分,宫池奕早已起床,坐在窗帘闭合的书房,目光幽冷,淡淡的睨着一波又一波刷屏的舆论。 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深眸也轻轻眯着。 电话拨通,嗓音很沉,“展北……不,放长线。你继续留在伦敦,哪怕只有古瑛的尸骨,我也要。……常去她外公家附近走走,老爷子一个人怕力不从心。” 既然有人试图这样拖住聿峥,那人必定在仓城。 他忍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关门打狗了。 聿峥的电话不通,所以宫池奕坐在原位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指尖一下一下敲着,理着这些时日的所有事。 电话终于拨通时,他也不废话,“你必须既定行程离开,我会让人把北云晚送走。” 聿峥冷眉微蹙,他能想到的,知道宫池奕早料到了,否则也不会把展北派出去, “一定要保她平安。”聿峥冷声。 宫池奕眉峰微敛,沉声安稳,“放心。” 书房的窗帘依旧闭合,指针走向八点,依旧昏暗一片。 男人倚靠着,眉宇在幽暗中一片莫测,聿峥、余杨、老四,所有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薄唇略微勾了勾。 算计聿峥和北云晚的手法,真像安安当初阴郁景庭和梁冰那一套,若不是对方按耐不住,这点破绽都不应该露。 可显然,梁冰敢如此,背后还有人,只是那个人一直想把他引出仓城,最终是自己跳了进来。 这正好是宫池奕要的。 只是宫池奕怎么也记不起上辈子还欠了谁?难道是走上首辅之位,他踩过的尸体太多给忘了? …。 八点刚过,他从书房下来,神经凝重着,落在楼梯的步伐却是从容的。 去卧室看了看她,缩得像一只虾,还睡得很熟。 他最喜欢看她睡觉时的安稳、吻得七荤八素时的乖巧,男人无论在外多强大,征服一个她,就是功成名就。终其一生,也想给她创造一分安稳,外面多乱,无需她理会。 薄唇柔和勾着,俯身吻了吻,让她继续睡。 下了楼,白嫂被叫了过去。 忽听三少嘱咐:“早餐尽快做,九点之后把家里的网切掉,拉掉电闸,做午餐再恢复。” 白嫂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宫池奕倒了一杯水,单手还放在兜里,斟酌片刻,简单解释:“今天不太平,有些东西不想让她看到。” 白嫂也知道太太喜欢折腾电脑,但最近没让用啊。 忽然想到了太太最好的朋友正在被抨击,势头越来越猛。 所以谨慎着问了句:“那是不是,也得把太太的手机给拿走?” 宫池奕抿了水,点了一下头,“她喜欢起来玩几分钟手机,把网断了先……你留心着隔几分钟就去看看她。” “诶,好。” …。 不过宫池奕又没摸准吻安醒过来的时间,也是他下楼没多久,她就已经醒了。 习惯性的拿过手机翻了会儿,平时只是玩玩小游戏,今天破天荒的想看头条,发现没网。 没网? 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在宫池奕的别墅,她坐起来,又拿了阳台榻榻米的平板。 也没网。 一股子狐疑涌上心头。 幸好,有一种叫缓存。 新闻内页缓存到八点半左右,关于晚晚的那些流言已经刺耳至极。 白嫂上楼去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跪在床边,手臂搭在床上,正焦急的往外打电话。 “太太?”白嫂一阵懊恼,上来晚了! 吻安转过头,因为晚晚的电话不通,又跟北云夫人说了两句就被挂了,整个人很烦躁。 转过头,“网怎么断了?” 白嫂这会儿已经做好早餐了,擦了擦手,镇定的道:“不只是网,电也停了。” 她皱紧眉,“不行,我得找晚晚去。” 吻安当然是出不去的。 宫池奕在楼上书房,听到了二楼的动静。 简单给靳南嘱咐了几句:“送走北云晚到返回别超过两天,安安需要你看着。” 靳南点头,“我明白。” 虽然宫池奕人在仓城,可接下来的事要多久,有多严重,他很难估量,要亲自收网,她身边就必须有人陪着。 靳南是他身边最隐秘的人了,别人不会留意到,把他留给安安最妥当。 两个人一起下楼,靳南径直离开,宫池奕进了卧房,隐约还能听到他耐心哄着太太安心待在香堤岸的语调。 白嫂出去了。 吻安直直的看着他,“晚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宫池奕只能说:“不是很清楚,他们俩确实有了一夜,但显然没那么简单。” 他握了她的手,有些愁。 别的女人还好,她太倔,太有主见,但又说过什么事都不彼此瞒着。 “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行事,我安安心心在家里,我才能全心思去处理这些事。”他沉着声,看着她。 吻安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梁冰,对不对?”她微蹙眉,“我把她八扒光扔在郁景庭床上,又推掉了她孩子,算账来的?” “所以,古瑛到底死了没有,她梁冰有这个胆,也没这能耐,能把你身边那么多人弄趴下?”她是很平静的。 宫池奕略微舒了一口气,好在她聪明,否则换做被人早冲出去非要找北云晚了。 他略微低眉,“你外公确信古瑛死了,但我要看到尸骨。” 想了想,“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找个地方让你安胎么?” 吻安点头,又忽然皱眉,“我不要现在走!” 看来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知道仓城会风云突变,早就想好了把她送出去,否则放在他身边,他一人只有一双手,处理事情去了,谁陪着她? 宫池奕跟她一样干脆在床边地毯坐下,把她抱到怀里,“听我一次,我不亲自处理,这事一直没完,不能让你怀胎十月,三百天都难以安稳,那我太失职了。” 她可以听他的,也可以配合,可是唯独这一件,盯着他,摇头。 “我不想待到距离你太远的地方,你发生什么我都想知道,上一次把你腿弄断,谁知道这次会这样?”她摇头,“我不走。” 他意欲开口,她从怀里探上来堵了唇,“你不用劝我了,我不给你添乱,你可以对外说我不在仓城,把我锁在香堤岸都可以,真把我扔那么远,你一定也不放心,对么?” “……安安。”男人嗓音沉了沉,带了几分强势。 但她还是摇头,干脆松开他,自己爬回床上。 宫池奕在床边站了会儿,俯身把她转过来,手臂撑在她两侧,“那就一直断网,不准给我偷偷接外边的网络,听到没有?” 她终于抿了抿唇,“我哪有那能耐?” 哼,还就她有!宫池奕睇了她一眼。 话说回来,吻安皱起眉,“晚晚怎么样了?虽说她爱聿峥,但这种事绝对不是她本意,不至于寻死觅活,心里也一定很难受。” 尤其外边骂得真的很难听,更别说北云夫人的模糊态度。 “让人送出仓城了,不会有危险。”宫池奕看了她,略微歉意,“但这个丑闻也不能太快压制,她只能受点委屈。” 吻安想了会儿,点头,“……都是因为我。” 他压低身子,在她额间吻了吻,“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政权变幻,凑巧了。” 笑了笑,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她跟古瑛的关系,宫池奕早把他们都铲了,根本不会拖到今天,说到底还是因为他顾及了她的立场。 …。 靳南要两天才能回来,所以这两天吻安除了吃就是睡,杂志翻了好几遍,再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没有网,没有电,白嫂做饭的时候她可以充电,但很守信不去碰电脑,绝不偷偷联网。 只是他忽然忙碌起来,吻安真的非常不习惯,因为睁眼闭眼都看不到他的人。 不过,除了担心晚晚之外,听不到外边的纷纷扰扰,倒也喜欢这种清净。 第四天的时候,吻安终于沾到点儿人气:充电时接到了于馥儿的电话。 “做客?”她柔眉轻蹙。 还是头一次挺有人主动要求来做客的,吻安沉默着,又问:“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出国忙拍摄么?” 于馥儿笑了一下,“你不知道么?阿奕底下的人占了大半商界,他一句话,现在仓城连货带人,只能进不能出。” 又听于馥儿带着憋屈和痛意,说了句:“天下都是你们几个的。” 哦,吻安这才忽然想起来,聿峥和晚晚爆出那种事,于馥儿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和于馥儿做了两次交易,最近也谈了几次话,于是差点忘了,她于馥儿八面玲珑、能笑且笑,可碰到聿峥的事,也一样会露出嫉恨和爪牙。 这么想着,吻安当然不能再让她来家里做客了。 于是很是礼节性的笑了笑,“实在对不住,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如果想跟我叙叙旧,不如等这阵过去……?” “呵!”对面的人轻笑一声,“顾吻安,北云晚是不是在你那儿,你们俩好姐妹,出了事都做缩头乌龟,被骂得狗血淋头、卑贱无比,竟然也躲得住?” 吻安闭了闭目,“于小姐,说话还是客气点好。” “谁又来跟我客气!”于馥儿这几天是憋疯了的,脾气彻底控制不了了。 “你让北云晚跟我说话,我要听她说句人话。”于馥儿继续道,“她自己犯贱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聿峥!” 吻安尽量不让自己生气,淡淡的道:“我不知道晚晚在哪,帮不到你。” “那就让我进去,我自己找。”于馥儿道。 吻安皱起眉,于馥儿在别墅门口? 这么想着,她起身,走到窗户边,角度不对,只好下楼去,站在餐厅窗口往外看。 果然于馥儿竟然通过了园区关卡,估计是因为以前来过。 转过身,她缓步回了客厅,电话还通着,想了想,道:“我说句实话,聿峥就算当初跟你关系亲密过,可你终究不是他公认的女朋友,到现在,除了他偶尔照顾你的星途,你们有什么实质性关系?” “没有。”吻安语调清淡、镇静的自问自答,道:“所以就算他跟晚晚怎么样,也是他们俩的事,没必要跟你做交代吧?” “聿峥对谁都沉默,可沉默不等于默认你是他女人,也许他懒得搭理你呢?”吻安坐在了沙发上。 “顾吻安,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于馥儿冷笑着,“我帮过你多少次?北云晚会出事,我没提醒过你么?到现在你这样说话?” 吻安按了按眉头,略显无奈,“没办法,无关紧要的事,我可以跟你心平气和,但你说晚晚就是不行,就算你帮过我,那是交易,没你好处,你会做么?” 电话那头似是安静了会儿。 继而传来于馥儿自我嘲讽,又寒心的语调,“呵!果然,你们都不知好歹……可好歹,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积德,不至于被唾骂致死。” 唾骂? 吻安皱起眉。 舆论是在骂晚晚,什么时候转向唾骂她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过去这半天的时间,顾吻安的劣迹斑斑、人神共愤之事,比北云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在华盛顿与律界神秘才子共筑爱巢,日夜足不出户,只糜糜缠绵,甚至家里不够浪,直接到酒店一夜疯狂的事迹早已传遍了。 那些照片露骨至极,让人不齿! 更可恨的是,她怀着其他男人的种竟心安理得又回来和宫池奕纠缠,这已经不是戴绿帽,而是侮辱了大众视界。 她一个人,丢尽了仓城这历史古城的脸。 “喂?”吻安在两分钟后快速想到了什么,紧了紧握着电话的手。 可那边的于馥儿没了声响。 从客厅窗户看出去。 宫池奕的车缓缓靠近。 于馥儿在看到他车子的瞬间,已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男人从车上下来,眉宇锋利,轻轻眯了一瞬,“你来做什么?” 于馥儿整个人穿戴讲究,却难掩狼狈的神态,看着他,“是不是你们把北云晚藏起来?” 宫池奕伸手关掉车子,双手别进兜里,神色很冷,只说了句:“离开这儿。” 她一步拦在他面前,“把北云晚交出来,她凭什么玷污别人的名誉!” 多少粉丝看到她曾经走得最近男人发生这种事转而唾弃她?不是别人的偶像,没人会懂那种痛,哪怕只有一个人、十个人骂她,也难以忍受。 男人眉头紧了紧,另一手掏了手机,嗓音深冷,“你怎么做事的?” 靳南压制关于太太和郁景庭不伦的丑闻而疏漏了这一边,但不到两分钟已经出现,什么都没说,直接要把于馥儿扔进她车里。 “宫池奕!”于馥儿像是爆发了,“你们都疯了么?你什么时候窝囊到居然要替别人养女人养孩子,竟然还如此乐此不疲,以为自己捡了多大便宜吗!” 宫池奕一张脸倏然一凛,幽然转过身,眯眸睨着她。 “好歹几年交情,我不想对你动手,别不知分寸。”声音很沉,冷到压抑。 于馥儿笑着,声音也嘶哑着,“难道不是么,我不好受,你们其实也不好受对么?顾吻安肚子里怀着郁景庭的种吧?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还怎么装?就算她生下来,也没她和野种存活的空间……!” 她的话戛然而止,惊愕的瞪着面前的男人,“你竟然打我?” 男人早已将手别进兜里,“滚。” 于馥儿瞬间落了泪,绷了这么两三天的情绪彻底崩塌,整个人都在抖,不知是悲伤,还是生气。 看着他冷漠走掉的背影,一下子想起了当初他在她身边打转的日子。 她是没有动心过,可是从来没想到那么殷勤过的男人,居然会打她? “宫池奕,你会后悔的!”她冲着他低吼,全然没了影后的优雅。 靳南已经把她扔进车里,顺势替她启动引擎,又松了刹车,然后退到一边,她不开也得开,除非想撞死在院墙上。 客厅里。 吻安捏着电话,于馥儿的余音似乎还没散。 其实她很能理解于馥儿,换做宫池奕哪天爆出跟别的女人上床,她一定会疯,做什么都不管不顾,让全世界陪着倒霉好了。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已经这样了。 宫池奕进门时一张脸几乎还是从冷窟里出来的阴沉,只是见到她的一秒,转瞬缓和许多。 浓眉轻蹙着,“你怎么下来了?” 吻安并没有激动,只是看着他,“是真的吗?” 他走过去,“什么也别听……” 她皱起眉,“你当初是不是就怕我听到这些,才不让我用网?”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扶着她坐在沙发上,他在她面前俯下身,看着她。 “没什么可听的,无非就是要你难受,非要看着你流产,难道你还如了他们的意?”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靳南会把新闻压下来,你不用管。”他道。 吻安坐了会儿,也安静了会儿,又看了他,“你也清楚的,这不一样,有些丑闻过去就过去了,可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她出生之后还会有骂声,她怎么受得了?” 宫池奕也没有怎么强迫她,试着跟她讲理。 “你想澄清?”他薄唇微动,眸眼低垂,“可这件事只有你我清楚,你再出去说也只会闹得更激烈,没人会信。” 尤其,那些照片不堪入目,却无比真实,连郁景庭身上哪里有颗痣都快被人肉出来了。 她忽然抬起头,“我去找郁景庭,他知道的,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知道我跟他什么都有!” 果然啊,宫池奕把她拥入怀里。 再镇定,听到了这些,她也一定会坐不住的。 他们能忍,孩子以后忍不了,年纪太小被网络暴力致死的年轻生命不在少数。 可他还是残忍的道:“如果郁景庭想帮你,还用等这么久?” 可既然事情都这一步了,他不想过分强硬压制她的情绪,由着她找郁景庭。 电话拨通,郁景庭倒也接了。 依旧平淡的语调,似乎外面的风风雨雨,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吻安。”他喊她的语气都没有变。 吻安握着手心,尽可能语调清和,“你都看到了,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麻烦你帮我一次,你要什么都可以。” 郁景庭沉默的时间不超过两秒,淡淡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可以帮,但我要什么,你心里最清楚的,你肯么?” 她皱了眉。 “为什么?”甚至有些气,“明知道我都结婚了,明知道不可能,我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你在执着什么?” 男人声音里似乎是笑了笑,“在我这儿,执着之所以叫执着,就是因为不明原因,如果知道为什么,我也可以尝试着不去想,不去爱。” 但是做不到,他三十年如一日的淡漠都过来了,竟然就被她难住了,也许是上天看他这三十年过得太无趣了? 吻安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宫池奕拿走,替她挂掉。 她想做的也让她做了,他看着她,“既然知道你解决不了,就继续关上耳朵养胎,新闻会压下去,如果你不舒服,大不了生下来做个鉴定,只是为了给一群乌合之众交代而做鉴定,着实委屈你。” 他可以都不在意,养自己的妻儿、过自己的生活,可她是女人,心境毕竟是不一样的。 握了握她的手:“再忍两天,靳南时刻都在,你不能出事。” 吻安无奈的闭了眼,眉头一直皱着,靠近他怀里不再说话。 …。 深夜,宫池奕出门前,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敲下键盘,再缓步行至书架前,指尖略微力度按下书柜侧手边的模本,天花板应声启开,长方载体缓缓悬挂下一套静谧器械。 除此之外他只换了一件黑色夹克。 上一次这身装束,似乎是前任总统杜峥平下台的时候了。 他是喜欢这样的紧张和大势临门的,像回到了披荆斩棘的那几年,血性、情义令人振奋。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他身边没有展北、靳南,少了一把轮椅,没有开车,单人独行。   ☆、152、更深的序幕(精,必看!) 夜晚的寂静吞噬着仅剩的霓虹。 与仓城市区的繁荣不同,城郊极好的保留了这座悠久古城的历史气息,连路旁的绿植都只是稍加打剪,不破坏它原有的形式。 西城外,最为著名的除了西墓园,便是那一片沉重古旧的陈庙,简陋、黑暗,但也整齐的被保留下来。 没有灯,连远处的光都被黑夜稀释了个干净,一切凭的是感觉。 陈庙往西接着西墓园。 宫池奕静静的站在正面墓园的小道旁。 精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时,他才微微迈了一步。 那人意识到有人拦路时停了脚步,安静的立着。 “果然。”宫池奕薄唇微动,嗓音淡淡的,目光诡然的盯着一个点,“来看望顾老?” 他说话好使只是老朋友相见,不疾不徐,连插在兜里的双手都没有逃出来。 来人却轻轻眯起眼,极力要看清对面的人,手臂略微曲起,摸向身侧。 “别急。”宫池奕又一次嗓音淡淡,“不叙叙旧么?” 这凌晨的天,凄冷一片,谁又会跟他叙旧? 可电光火石的时间,男人还没碰到自己的腰间别着的东西,只见对面冷光一闪。 冰冷的利刃从手腕划过,刺破皮肤,卷着夜里的森寒。 男人低低的闷哼后握了手腕,咬牙盯着对面的男人。 被问的人略微低眉,漫不经心的将辗转一周回到手心的利刃收起,淡淡的一句:“这东西跟了我二十几年,瘸了腿的时候用着最顺手,没想现在也服帖。” 而后抬头,“这次我来叙叙旧,下次恐怕没那么走运的。” “你就是宫池奕?”男人的声音带着隐忍的疼痛,“你到底想干什么!” 宫池奕薄唇勾了勾,“这话似乎,该由我来问?” 他又恢复了悠然的双手插兜,定定的看了会儿对面的男人,“你是谁?” 不待那人回答,又自顾笃沉,“你不是顾启东。” 那人咬了咬牙,“我确实不是,也可以告诉你,老顾不可能死!” 宫池奕似是低低的笑了笑,“我既然敢站在这里,这种事还用你来告诉我么?他到底死没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转头看了暗藏青黑的天际,宫池奕沉默了有两三秒,对面的人竟也不逃。 过了会儿,听他沉声:“你主人也在仓城,带路吧。” 男子似是愣了愣。 又听宫池奕似笑非笑,道:“我说的,可不是梁冰。” …。 靠近城区的精致小院。 领路来的男子倒在门边,与半人高的盆栽绿植为伴。 昏暗的卧室,三十几平,燃了一根细细的蜡烛。 寂静里,烛光忽然泯灭,床上的男人几乎也是同一时间倏然坐起,伸手摸向枕头一侧。 空的。 心里一紧,“谁!” 宫池奕坐在另一头,若有所思。 “老先生一把年纪,不该来仓城。”他淡淡的声音。 听到宫池奕的声音,床上的人竟然反而没了紧张,坐起来,掀开被子面对着他,声音略微的有些僵,哑,“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晚。” 宫池奕只薄唇微动,“我只想知道两个问题。” “你是谁。”他接着问,不浪费一点时间。 宫池奕清楚,顾启东之后,必然还有一个人,只是他从未见过,也未确信,甚至不知道那人是否活着。 老人忽然笑起来,笑声孤寂又爽朗。 许久才看着他,笑意不减,“你花费这么些年,用尽心思,听说还娶了他女儿,转过头来才把顾启东逼到绝境,不就是为了今天?” 宫池奕把玩着利刃的动作几不可闻的顿住。 目光幽幽的看向那头,转瞬恢复漫不经心的深冷。 “下一个问题,是问我为什么会来?”老人自顾补充完整,很是泰然的拿了床头的杯子,目光看了一眼手边的古旧怀表。 放下杯子,他面对窗外,“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这才转向宫池奕,似笑非笑,“我,才是古瑛。” 宫池奕听完,倏然拧眉,盯着他。 “很意外?”老人笑着,“弄死顾启东那一刻起,你等的就是我,有何意外?” 意外是有的,总是宫池奕早已将整件蓝图勾勒过。 “何况。”老人讥讽的挑眉,“你不知道上有金蝉脱壳,下有沐钧年之死?” 很久的传闻了,沐寒声的这片江山,是其父沐钧年的金蝉脱壳,后暗中无阻碍助力。 可也只是传闻。 宫池奕薄唇扯出嘲弄,“你要跟沐老比?差远了,沐老沉寂得很,你却知好歹跳出来寻死?” 他薄唇轻扯,继续,“你们也不过尔尔。” 老人笑了笑,看着他,“人一老,身边唯一可以念想的老友也走了,再藏着了无意义,倒是希望找几个垫背的,你说呢?”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五岁小孩,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我今天死在这儿,至少两天,你抽不开身。”老人笑着,“你知道两天会发生什么么?” 看起来,他们已经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 宫池奕从椅子起身,刀尖挑开窗帘看了一眼,转向他。 洗耳恭听。 “两天,可以让本该位列四大家族的人家族销声匿迹。”老人的声音里起了继续悲愤。 宫池奕几不可闻眯了一下眼,他想,他猜对了,也没白费心思,最后一只鱼,也上钩了。 嘴角略微扯起,“相比于销声匿迹,你已经多活了这么些年,不亏。” 呵,老人讽刺一笑,“早该死的是你父亲宫池中渊!”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终于不像之前的平静,透着愤怒和不甘。 老人略微咬着牙,“没关系!两天,你可以把顾启东弄死,老朽不才,弄死个枯骨也不成问题!” 宫池奕手中的东西一紧。 “没错,我要动薛乙,他也该死了,如果不是他,当初顾家也爬不上四家族之位,一切不会乱套,宫池家更不可能位居首位!” 薛乙把女儿薛音嫁给了顾启东,这才是顾家位列四大家族的根本原因。 这段历史早被埋过去了,但对旧人不然。 当年还没有四大家族,宫池中渊对联盟的顾家、古家下了死手,逐出四姓,没想到顾家竟然忽然拉了一个薛乙占了仓城四分之一。 宫池奕缓缓走过来,身上凝着不似于只是二十几的沉重,好像从那些历史的争斗中一步步跨过。 深眸幽静,“古家彻底失势,顾启东却以四大家族之一的力量,把结盟的古先生你保住了,藏居国外?……那么,郁景庭就是你儿子?顾启东诈死后也不过是套用了你的名,让你藏得更深,这兄弟情够了。” 埋藏极深的秘密,却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挖出。 老人忽然看了他,带着老树即将被拔根的紧张。 宫池奕却笑了笑,“放心,我算账只算一辈,你要庆幸郁景庭对这些过去一无所知!” 不,老人忽然摇头,“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当时的宫池奕顶多四五岁,除非他背后另有其人! 可是还能有谁? 宫池奕只莫测的笑了笑。 又看了老人,“你们几人,顾老走了,顾启东走了,还剩你,剩薛老,和我父亲,打个商量,我送你一程,其他的,留给我?” “哈哈哈!”老人忽然笑了,“你当真以为是在替自家清理门户?怕顾、古甚至薛家后代找宫池家算账?” 宫池奕不疾不徐,“不怕,郁景庭找我,死路一条。至于顾家……安安已经是我妻子,老人家多虑了!” 哼,老人站在床边,撑在床头柜上的手握紧。 “你不会懂老一辈的心思,就像你父亲一定要你清理完我等门户一样,就算我古瑛今天死了,也一定要拉上同辈,你阻止不了!” 宫池奕略微沉吟着,道:“顾启东死了,你觉得生无意义,所以你动用全部力量,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弄走,不拖着我见阎王,也能抓薛老或我父亲垫背?” 他把一切都看得通透。 所以,只是薄唇一弄,“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还真不在乎你拉上他们中的任何人,所以……痛快的,送你一程?” 老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的不是宫池中渊身上的厉辣,却另一份阴狠。 “看起来,你早已算好了先解决顾启东,再解决我?甚至想要尽快走向下一步?” 说到这里,老人越是讽刺的笑了,“年轻人,太容易被人当枪使,最后死的是自己。” 然后略微神秘的看着他,“你为宫池中渊立下这些功劳,却没想过,也许你根本不是他的种?” 也许,这只是古瑛本能的拖延,和最后的计策。 可这样的想法忽然涌现时,即便与自己无关了,却忽然觉得心惊。 那么,引诱成功的不是他古瑛,却是他进了宫池奕早已下好的套! 下一步…… 老人猛然看向他。 用一种试探,惊疑的目光,“你是在清理门户,却根本不是替宫池中渊!” 冷光一转,犹然还在窗户边漫不经心的年轻人已经到了他跟前,锋利的刀刃抵着他的动脉。 男人薄唇狷郁,“你知道的太多了。” 可他太了解古瑛、顾启东这一辈的行事,刀刃掌控分毫不差,不要他的命,道:“机关在哪?” 古瑛笑了笑,“两天,你进不了市区。” 宫池奕深眸冷了冷。 …。 聿峥在华盛顿,活动了两天,顾不上身体的伤在抗议。 联系宫池奕时,听出了他那边的不对劲。 “你受伤了?”聿峥语调低冷,问。 宫池奕略微压着粗重的呼吸,“什么结果?” “你猜的没错,真正的古瑛没死,但应该已经站在你面前,也不过是枯木一根了,这一次梁冰利用顾启东和他的交情,弄得你身边一团乱已经是最后一口气,只要你撑过去,顾家、顾家两关就灭了。” 聿峥正站在古瑛在国外隐居的地方,简单,也隐秘,时过境迁,老去的古瑛早没了当年的气势,还不如顾启东。 只是放着始终是宫池奕的心头刺,总要解决。 “我是不是得赶去伦敦看你父亲?”聿峥又道,没什么起伏。 既然顾、古两家和宫池家是宿敌,他们都要上路了,一定会带上宫池老先生。 可是这最后一棵树,宫池奕必须是要留给他自己的,不能便宜了别人。 只听宫池奕呼吸又压了压,“先去看薛老。” 薛乙? 聿峥皱了皱眉,知道是因为顾吻安,也就低低的“嗯”了一句。 …。 从凌晨的浑浑噩噩,到清晨,吻安睡得实在不舒服,一大早就已经起来。 她努力的不去想于馥儿说的那些传闻。 那么多人想看着她的孩子出事,她就更要好好护着。 握着热水杯,在卧室里慢慢走了走去,打发时间。 白嫂做饭的时候,她怕自己忍不住用电、用网,干脆下了楼,站在厨房门口。 “白嫂,他昨晚走的,还是一早走的?”吻安靠在门口,问。 白嫂想了想,“我来的时候就没见三少了。” 哦……那估计又是凌晨走的。 吻安皱了皱眉,没再问了,走到餐桌边安静的坐着。 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世人,她的孩子就是宫池奕,他们一家无比幸福,狠狠打他们的脸。 她笑了笑。 只是后来想到此刻的想法,她总会觉得荒谬,因为预料不到她嫁了的男人,竟是那么深不可测,又那么的可怖。 那一整天,她无数次深呼吸来压抑忍不住想用网的欲望。 直到傍晚,春雨来得特别急,黑压压的一片,空气里除了闷,就是透不过气的压抑。 “白嫂。”女子坐在沙发那头。 白嫂赶忙走过去,“太太?” “你给宫池奕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饿了。”她这么说着,倒是笑了笑,还翻着今天白嫂新拿回来的杂志。 白嫂笑了笑,“好!” 但是电话拨过去,那边没有回应。 白嫂想了想,打到了SUK。 SUK的子公司遍布各地,宫池奕的人脉也埋得远,可真正能找到他行程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此,白嫂找了一通,居然一丁点三少的消息都没有。 “没打通么?”吻安随意的翻着,眉眼不抬的问。 白嫂皱了皱眉,“……没。” 有那么几秒后,吻安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柔眉轻轻蹙着。 莫名的直觉,和伴随糟糕天气的压抑一点点浮上心头。 “靳南呢?”她又问。 听他说,靳南会一直都在,这两天让她安安分分。 两天……这才不到一天。 靳南到了客厅。 吻安抬头看了他好久,他跟展北像,又不像,一点气息都没有似的。 “宫池奕去哪了?”她问。 靳南没什么表情,“我的任务是保护太太,不清楚三少的行踪。” 她也不为难,又问:“那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他可能会去做什么?” 靳南知道不能一味的糊弄。 “既然有人冲着太太来,连北云大小姐都受到牵连,这事必然是要去处理的。” 是么? 吻安略微抿唇,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际。 她在想,自己还是太仁慈了,知道怀了孕,当初替爷爷报个仇,就该把梁冰弄到起不来才对。 到如今,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还连累了晚晚。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吻安说。 …。 白嫂又在既定的时间做着晚餐。 吻安不小心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窗乎关的严实,但是能隔绝雨声、风声、雷声,却隔不了闪电。 一黑一白的闪电剧烈撕扯,似乎闯到了她的梦里,直迎着她的身体二来,像要硬生生撕裂她的肚皮。 她竟然梦到了一个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握着古旧的盒子,盒子冰凉的压在她手腕上,他用那嘶哑无情的声音,“生下这个野种,你会后悔!” 吻安在低低的惊呼声中醒来,呼吸起伏着,嘴唇干燥。 低头,手腕露在了外头。 真的好凉。 梦刚醒,那个盒子贴在肌肤上的阴冷让她发寒,只是她未曾仔细想那是什么盒子,为什么似曾相识? 只是在想,她所见过穿中山装的人,除了顾启东,就是外公了。 外公是不会那样跟她说话的。 柔唇扯了扯,顾启东么,是不是走得不甘心?趁着现在网络上对她的咒骂也在她梦里掺和一脚。 真是好父亲。 她笑了笑,倒也把手机拿了过来,给外公那边拨过去。 拨通才想起来这会儿闪电打雷,可能不安全,但是电话已经通了,没有挂断的道理。 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带出浅浅的笑:“外公,是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片刻才传来管家略微不安的声音:“小姐,老先生他……去医院了。” 去医院? 吻安胸口猛地升起不安,“怎么了?” 管家缓了缓,想起了她还怀着孕,“也没事,您不用担心,只是傍晚出去散散步,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意外? 吻安怎么可能信? 外公的那个庄园,几公里不让人靠近,散个步哪来的意外? “小姐,您放心吧,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医生没说太严重,医院那边也有特殊护卫,不会有事的。”保姆又一次道。 窗外的雨越显强势,吻安在沙发上坐不住,可她也出不去,更别说去看外公。 手机一直开机,嘱咐管家,只要外公有状况就给她打过来。 这样的心神不宁,导致她连晚餐也吃不好。 白嫂看出来了,“太太,三少应该天黑就回来了,您不用多想。” 她勉强笑了笑。 …。 晚餐之后,她依旧去了客厅,白嫂在收拾餐具,整理厨房。 听到客厅轻微的声响时,并没太在意。 直到进了厨房,又不对劲的转身快步出去,眼前的景象吓得她七魂没了六魄。 “太太!” 吻安跪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低着头,旁边还有散落的杂志和水杯,茶几上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响着。 估计是她看着杂志,一直心神不宁,又急着拿手机,居然忘了沙发和茶几间的距离。 “我没事!”吻安深呼吸着,声音轻着,又指了指手机,“电话给我。” 可是电话刚被白嫂拿过来,已经断线了。 她拧着眉回拨过去,偏偏今天早上就没充电,下午只顾着焦心,手机提示低电量。 “去把电开开!”吻安皱着眉,努力坐回沙发上。 管家既然打过来,一定是有事的。 可是白嫂很为难,“……太太,三少回来再说吧?” 吻安不悦的抬眼,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放下手机,一手在身下滑过。 看着她指尖暗红色的血,两个人都愣了。 “太太!”白嫂率先惊声把她扶助,已经紧张得声音都试了调子,“您可不能有事啊!……靳南!” 吻安没感觉多疼,自我安慰着,“我不能走出这里,让靳南叫医生来。” 白嫂使劲儿点头。 好在血流得并不是很多,白嫂没那力气,也不敢再动她,只让她躺在沙发上,加了一床被子,也顾不上处理染血了的沙发、地毯。 靳南看到这一幕,周身都可见的凝重,转身就出去了。 没到二十分钟,医生被靳南带进来。 那时候吻安才觉得疼。 可她在想,怀上之后,她做了那么多不能做的事,孩子一直好好的,今天只是摔了一下,应该没事的。 眼皮有点重,又努力支撑着。 模糊的听医生说:“这必须送医院,这样在家里肯定出事的。” 然后是靳南冷沉沉的音调,“去了医院一定能保住?” “八成以上没问题,赶紧送!” 靳南开的车,很稳,吻安在后座,一直被白嫂稳着,腹部越来越疼,又不是持续的疼,有时候疼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死过去。 她怕疼,怕的要死,但是那会儿,最怕的是保不住。 进医院的时候,她听到了靳南的话,“余医生不在这里,但大多是三少的人,您不用担心。” 她知道,因为产房之类的地方,绝不可能让靳南进去的,连白嫂也不让。 他的话是有作用,但吻安依旧不敢晕过去。 眼前模糊着,但耳朵似乎出奇的敏锐。 从她进医院门的那一刻,窸窸窣窣的议论,她都听到了。 说她比狸猫换太子还恶毒。 怀个野种捆绑宫池奕居然还敢保胎。 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人,那副嘴脸,却恨不得钻到她肚子里,把她的孩子生生剜出去。 吻安想,她的确不是个好人,可她应该还没恶毒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梁冰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同盟呢。 真是厉害。 她最擅长的运用造势,梁冰用得真好。 想到梁冰,她微微眯眼眨了眨,看着面前忙碌的医者。 手腕有些凉,类似于那个梦里的森冷,她眉眼一抽,盯着白色口罩下的人,“你给我,打了什么?” 医生说:“放轻松。” 这个声音好熟。 那天梁冰来拿片子,说话的也是这个医生。 吻安忽然抬起手,想要去摘那个口罩。可旁边的护士赶忙按住,“您怎么了?” 她盯着那个人。 恍惚得,一群白衣天使,却飘飘荡荡的冷笑着,一寸一寸剜走她的东西。 她想喊,一点声音都没有,极度用力的脸颊诡异的红一片、白一片,最终陷入黑暗,眼角湿湿凉凉的一片。 也许是做梦了,一身戾气的男人忽然踹开门闯进来,握着她的手不断喊她,可是她答不上来。 而这不是梦。 宫池奕离开一共不到一天,比起他一身风雨,更为狼狈的是他脸上的惶恐。 那一双眸子,靳南从未觉得那么冷谲剔骨,森寒的一阵风,抬脚踹了进去。 偌大的医院。 在宫池奕刚出现时,议论剧烈无比,每一个眼神都在唾骂着顾吻安的无耻,讽刺着他的可悲。 可在他那一脚之后,归于平静。 各科医生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名颇丰的医生已经被拖走了,院主任赶来,看到宫池奕和顾吻安,只是拧了眉,“这事我一定处理好。” 然后找了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产科精英调了过来。 宫池奕守在她床边,回了主任的上一句:“用不着。” 嗓音低冷,犹来自枯寒的深井,满是压抑。 …。 那晚最大的两个新闻:一个是顾吻安,一个是梁冰。 刚车上下来的梁冰,在众人护卫之下,被单枪匹马的靳南拖走,像拖走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不带半点怜惜。 看到宫池奕那一身狼狈时,梁冰笑着,“没错,我让人弄的……可是你不敢弄死我,呵!” 梁冰笑着,“怎么,池公子,时隔一年多,我们再合作一次,如何?我再帮你一次,你把干爹还给我?” 男人身上已然看不到暴戾、愤怒,只有冷到无边的寒。 薄唇抿得锋利,冷然扯起,“你还不够格。” 呵,“可你当初还是找我了!”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看了她。 他是不会弄死她,只是喜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吻安醒来时,身体是麻木的,只有睫毛动了动,耳边已经传来宫池奕的温声细语。 她缓缓转过头,看了他好久,竟然只是说了句:“我太不小心了,以后还能再生的。” 那么平静。 白嫂一下子又红了眼,不忍的出了病房。 男人薄唇紧紧抿着,这话该是他来说的。 吻安被他握得有点疼,但是没说什么,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才说:“这医院是你的吗?” 找个人应该很容易。 他点头,已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人在靳南那儿,他的家人被梁冰控制着,没找到。” 安静了好久。 吻安却笑了笑,“天都在帮她?看来是我当初不够恶毒。” 她千防万防,防不住外公会出事,防不住还是出了香堤岸。 也许真是注定,那么多折腾都过来了,她只是摔了一下而已啊。 “也好。”她又说:“否则孩子出来,要遭受多少谩骂?她会受不了的。” “……安安。”宫池奕声音沙哑,“想哭就哭出来。” 他知道的,她心里的痛比任何人更甚,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越是像一针针扎在他身上。 可是她摇头,顾家没落的时候,她没哭;爷爷走的时候,她掉过几滴泪,没哭,某些东西已经越来越硬了,硬到麻木,习惯了武装。 但是这样的伪装,哪怕在病房里成功了,回到香堤岸,却崩塌了。 比如,几个深夜。 好容易睡到安稳,宫池奕再睁眼,床边却没有她,卫生间黑着灯。 她孤零,浸在黑暗里,趴着马桶抽泣。 他不敢开灯,却清晰的见了她一双红肿的眼,抬起来望着他。 “我多糊涂。”她说,“习惯了晚上起来上卫生间,不让膀胱跟宝宝争地盘,可是忽然发现例假还在,有例假哪来的宝宝,是不是?” 她明明是笑着自嘲的,却哭得不能自己,完全不再是医院里的那个人。 他把她抱住,深深埋进怀里,说不出只字片语。 比如,午间闲时。 她习惯一个手放在腹部,却又忽然惊醒。 然后像神经错乱的病人,一手狠狠抽在抚摸腹部的手背上,是狠狠的抽。 吃饭时,她的手背时常是红肿一片,可是他竟不敢提,只是握着她的手,像从前的一样喂饭。 白嫂总是不敢正视太太的眼睛,怕自己的红红的血丝让太太生气,除了做饭,白嫂尽量一个人躲着抹眼泪。 一周之后,吻安靠在他怀里,忽然说:“你别动她。” 很平静。 宫池奕眉峰轻轻蹙着,他知道她说的是梁冰。 他说:“好,留给你。” 吻安很坦白,她不是好人,也从不装好人,对着他也是。坦然看着他的眼,道:“我还没想好,怎么让她不再犯。” 倒不是害怕别人一想就知道她反手报仇,只不想像上一次一样的留余地,那就多考虑考虑。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她问。 宫池奕点头,却吻着她,“我比你更坏,所以你再怎么坏,我都要。” 她只是弱弱的一笑。 …。 梁冰一张脸还完好,身上却没了完好的地方,可还是被放了出来。 裹着一副,她扬着笑看着那头阴戾的男人,“我说过,你不敢弄死我!” 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而彼时,海外数股不明资金流涌现,又在半天之内全数消失,在华盛顿根本找不到了相关数据。 与此同时,SUK市值骤然猛升,股指疯跳后又风平浪静。 而这样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任何一家金融杂志和相关机构做记录。 不是他们不想,是所有数据不到半小时被抹得干干净净。 SUK顶层,男人立在窗口,展北站在身后,“三少,都处理妥当了。” 男人转过身,他戒烟好久了,可此时指尖又夹着烟头,每一口吸得很猛,看起来却又幽然安稳。 鹰眸淡淡的看向展北手边的笔记本,问:“她教你的么?” 知道展北佩服她的技术,但那些时间,应该没什么空教他多少。 展北点头,“太太这方便跟您不相上下。” 但他的方式太过于精诡,展北学不来,太太教的方式反而容易学。 宫池奕轻轻捻灭烟头,眉宇也淡淡的皱起,又道:“没事,下去吧。” 这样的黑暗变动,别人没有任何直觉,可刚坐下的梁冰骤然瞠目,“怎么会这样!” 干爹和那个男人统和的资产,空空如也! 那可是几乎相当于两个家族的积累!怎么能转眼就没了? …。 全身裹得严实,帽子、墨镜都不落的梁冰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郁景庭的律所,推门而入:“是不是你干的?” 只有他会想夺走属于她的遗产! 她按在桌子边,没法顾全的手背渗着血,染了薄薄的丝质手套,脖领之间也隐约可见皮肉翻红。 那个样子,就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连站都站不稳,居然还能冲到他的地方。 可见事情不小。 郁景庭却淡漠的看着她,薄唇动了动,“有事?” “是你!”梁冰瞪着他,手颤抖着,想指他又抬不起来,只咬着牙,“你知道我没了孩子,觉得我没了继承的权力?只有你会这么阴!” 郁景庭淡淡的看着她,“如果梁小姐非要安这一顶帽子,我倒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住。” 梁冰忽然笑了,“我倒是忘了告诉你,顾吻安的孩子没了,你还惦记着么?” 郁景庭听完蓦然蹙了一下眉,抬头看着她。 一直到确认她说的并不假,却看不到愤怒,只淡淡的,“那么,我更要接这顶帽子了,把那些东西还给吻安。” 梁冰一怔。 “疯子!郁景庭,你比我还疯,为了能接近顾吻安,你让她怀上又不敢认?又想跟我抢东西去讨好她?她不屑于要,你何必自取其辱?” 他只是从椅子起身,淡淡的迈开两步,总觉得空气浑浊,便把窗户开得大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梁冰的声音。 她手里仅剩一些不大不小的固定资产,如果再没了,姓宋的若是取消婚礼,她就是一败涂地! 郁景庭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景庭?”古夫人焦急的声音。 他靠在窗户边,“妈,怎么了?” “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古夫人略微激动,又隐隐的生气,“小安既然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她跟那个男人又是做什么?” 如果要说所有事情里,谁最幸福,恐怕是古夫人了,只有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郁景庭语调沉了沉,很清晰,“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 古夫人又紧了眉,明明网上都这么说,甚至谁也没出来否认,怎么会不是? “也许以后会有。”郁景庭又道,他对她的想法,从坚定之后就不会再变。 古夫人听不太懂,可知道儿子的性子,张了张嘴,没多问。 转念又想,“你爸忽然就出了事,留下的那些资产,我并不需要,但……如果是给外人,我也不会同意。” 末了,才问:“那个叫梁冰的,到底是他什么人?” 这种事瞒也是瞒不住的,可郁景庭不想让她难受,只说:“干女儿,留了点东西而已。” 古夫人没说话。 “如果您不乐意,我可以把东西收回来,正好,她应该要嫁人了。”郁景庭淡淡的道。 刚继承遗产,转眼订婚,这本就令人起疑,她给自己安排的后路,成了郁景庭需要的擦边球。 他站在窗户边,唇角动了动,也许是上天的意思,总会给他留一线机会去靠近她。 挂点电话,他翻了一份报纸,拨通那个号码。 就这么一通电话,仓城的下午,两个消息将此前对顾吻安的谩骂淹没过去。 ------题外话------ 有人会好奇1、梁冰和三少以前居然合作过?答:是。 2、当初宫池、顾、古争四大家族的空缺位,现在终于灭了所有对头,但那个人说三少背后还有人,三少也说他知道的太多了,他身后有谁?答:秘密 3、古瑛(顾启东)和真古瑛到底死没死?答:活着还如死的 这文一开头我并没有把深埋的线拉出来,而是用三少和安安的感情切入,是怕有人看得晕,现在慢慢再迁出来,当然,选他们感情为切入,当然是这个最重要,后期转折也是感情转折重点,最最最最重要,这一切都在三少掌控中,每一步,包括娶她(当然感情不假,经历也不假哈)。 ~大姨妈中~码的好慢   ☆、153、宫池奕,你好变态 吻安最近两天开始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看看书,看看有可能纳入她下一部想拍的电影题材。 不过几天的时间,之前关于晚晚和她的丑闻已经趋于平息。 可她心里的那股子情绪却像捂着火种的土灶,每每深重的青烟翻涌。 偶尔还能看到网页上的小框跳出她或者晚晚的一夜丑闻,她会点进去看,看着那些所谓的知情者信誓旦旦的说她的孩子和郁景庭的关系。 柔唇讽刺的扯了扯。 吃瓜群众,最能编造得形形色色,因为他们想的,就是事实。 “聿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忽然问了句。 宫池奕从电脑屏幕抬头,目光从凝重,转为温和,“怎么了?” 她最近几天都不喜欢说话,有时候他跟她说话,她也好想听不见,所以宫池奕没事不会打搅她,暂时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腻歪她,怕她烦。 “我联系不上晚晚。”她皱了皱眉。 晚晚也不矫情,但出了那件事就没了踪影,总让人不放心。 他从桌边起身,跟她坐在一起,“她没事,过段时间让靳南再接回来。” 吻安笑了笑,很淡,“我就是觉得有些无聊,怕她心里不好受,她没事就好。” 这边也乱,就算回来,也不好受。 宫池奕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的手握过来。 手背上依旧有着隐约泛红的痕迹,他只是将掌心覆上,温热的捂着。 吻安看了他,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痛,可笑容显得有些空洞,“四月天的,你手这么烫,想把我捂熟?” 男人薄唇略微弯了弯,她笑得不真实,对他的影响最大。 抬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如果闲得慌,我让人给你找找资源?” 拍戏么? 她略微歪过脸,又摇了摇头,“不了,我之前就答应了人家,还欠了几节课没给上,剩下半学期就去给人讲座吧。” 娱乐圈是个是非之地,以前的顾吻安喜欢在纷乱中拔地而起,一副锋利而嚣张的清傲将他们都打压下去。 可是这一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 之前的纪律片,到现在还保持着同类票房纪录,可她不喜欢乘胜追击,反倒是想急流勇退,再厚积薄发。 也许这是一种成长。 所以看着残余的话题,说她私生活如何不检点,公布的那些照片,都是她和郁景庭的不堪画面。 明知道是P出来的,她也没想跟人争得脸红去证明清白。 那些时间,她就已经给外公打了好几通电话,确保他老人家安好。 “我抽空会回去看您的,您多听小姨的话。”她握着电话,一手揪长了袖子玩弄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很乖巧。 老爷子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吻安跟他也聊不久,但每次挂掉之后心情都不错。 宫池奕看她挂了电话依旧站在窗户边,若有所思,走过去从身后拥了她,“想什么?” 她原本很淡的笑意下弯了弯嘴角,“思考人生啊。” 是在思考人生,只不过不是她的,是梁冰的。 她们都没了孩子,都觉得欠了对方,想必梁冰也蠢蠢欲动呢,她又怎么能闲着? 也许真是恶人的默契。 当天下去,吻安喝着茶,漫不经心的浏览网页,一眼看到了跟自己有关的新料。 “名导新秀顾吻安不堪舆论秘密流产。” 她没有看内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又冷然笑了一笑,她当初被迫躲在香堤岸,没有做过只字片语的回应,反倒成了默认。 如今孩子没了,还真像是因为害怕被口水淹死,顺势打掉了。 梁冰玩舆论的确在行,每一件爆料的时间和力度都把控的很好,可都是她玩剩的了。 茶水碰到唇畔,她嫌凉,放到了一边。 白嫂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刚放下茶就赶紧走了过去要给她添新的。 吻安转过头,正好看了白嫂小心翼翼的模样,巴掌脸略微扬起亲和,“白嫂,你最近好像很怕我?” 白嫂止住脚,“太太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非要说,白嫂不是怕,是担心哪里做得不合适,她会大发雷霆。 同为女人,白嫂懂得没了孩子的那种痛苦,但是三少不让提,她也就从来不提。 可白嫂自己有眼睛,她是没看到太太哭天抢地,但是她变了很多,这样暖的天气,她笑起来,虽然漂亮,却总让人觉得悲凉。 那是掩饰不了的感觉。 吻安把茶盏递给白嫂,浅笑,道:“白嫂,我不喜欢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但我脑子真的没问题,更没有被刺激得神经失常,您放心。” 白嫂被说得有些战兢,但又只得笑,然后转身去添新的茶。 白嫂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表达悲痛的方式,不论哭,还是闹,总要发泄的,可太太没有啊,除了头几天早上起来眼睛会红,手背也红,平时就是安安静静的看书。 哪能不让人担心? 看着白嫂没了影,吻安笑意才淡下去,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挑眉。 大概过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紧随着她不看舆论引产的爆料之后,一则简单的娱乐专栏连线内容让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华盛顿籍神秘才子亲口澄清,与顾吻安的丑闻不实,女方更绝非怀有其子,并表示将采取法律手段,保留对爆料者的追究权。” 吻安把一整条新闻看完。 指甲已经陷进掌心里。 孩子没了,她这个妈妈有最大的责任,可如果不是梁冰的造势,如果不是郁景庭沉默,绝不会是这个结果! 他既然当初保持沉默,不帮她澄清,为什么孩子没了却不沉默了?! 就这么想让她流产? “太太。”白嫂换了一杯茶上来,看到她一脸灰白死盯着早已暗下去的屏幕。 吻安忽然起身,待白嫂反应过来,她已经到门口了。 白嫂吓了一跳,“太太!您这是去哪啊?” 她随手拎了一双鞋就换上,那种气势,好像下一刻就要见到郁景庭,要他说说为什么要这么狠? 他事先沉默,现在却开口澄清行为,对她的伤害比任何人都要猛烈。 可是换好鞋,她又忽然停下来,握着门把几度闭目。 她有什么权利找人质问? 他欠你,你欠他,一巴掌还一巴掌,多迁就她的价值观? 清离的眸睁开,语调很淡,对身后的白嫂:“我出去走走。” 她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没有冲动的去找谁。 香堤岸,地如其名,绿肥红瘦的季节,风一来依旧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清香。 并不冷,可她还是抱了抱自己,站在几十厘米的小道,放眼却能见一大片风景,入园处的拱桥环绕了一片绿,池子里反而显得凄凉了一些。 人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她不急、不冲,等下一阵风再来,也不迟。 宫池奕找到她时,她还在那个地方,站着转为蹲着,手上不知道在拨弄什么。 他怕吓到她,人没到先唤了她“安安?” 声音醇澈温和,但她还是顿了顿,没有立刻转头。 宫池奕站住脚,等着她偷偷把眼泪抹掉的动作,然后回过头来对着他笑颜清雅,“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薄唇间似笑非笑,“因为知道你会无聊。” 吻安笑了笑。 他却认认真真的盯着她,薄唇压下来,在柔唇间攫取,又一点点转向她娇俏的鼻,轻颤的眼睑。 睫毛还带着咸味。 男人却是喉结深沉,爱意呢喃,“你往脸上抹了蜜了?” 她微微睁眼,又被他吻得闭上,听着他薄唇一张一翕,嗓音哝哝,一字一句:“香软馨甜。” 吻安几不可闻的笑出声,勾着他的脖子,身体却调皮的极度后仰不让他吻,一副故作的狐疑:“老实交代,是不是偷抹谁的蜜桃唇膏了?” 不然哪来的甜味? 他弯着唇角,把她捞回来,“你帮我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时候的天气真的不冷,但越来越缠绵亲吻,密不可分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反手脱了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刚想着说不冷,他已然把她推到结实的树干上,深眸垂下来,“我们再要一个吧。” 这个话题,这些天是禁忌,他从没提过。 可这样一句,还是让吻安皱了眉。 仰眸看了他,略微抿唇,“……我不太想。” 宫池奕脸色略微的变化,很微妙,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问。 吻安想了想,她也说不上来,是怕还是单纯的不想? 她的沉默,让男人的吻来得猛了许多,一手扣着她的脑袋,强势的男性气息长驱直入。 “宫……”吻安想说话,被他一手按进怀里,唇畔吮咬着她,粗重的呼吸缓和几分。 薄唇不离,望着她,“不着急。” 这前后的表现有些怪,所以吻安皱了皱眉,“你……” 他已然略微弯唇,轻轻啄着她唇畔的香甜,“知道,要老老实实把你追到才可以?” 她笑了笑,倒也不是。 但没否认。 仰脸看了他,“你的外套又废了一件。” 男人佯装不悦,“幸灾乐祸!”却又一副财大气粗,“你要是喜欢这样,一天废一件也是供得起的。” 他抱着她往回走,淡淡的风里隐约还能听到她的轻笑,“然后让人说我败家,再没人敢去,最后还是只能便宜你?……” 晚餐后,吻安又去看书。 电话是宫池奕帮忙接的,然后才递给她,天衢第一学府来电。 听着她把电话讲完,宫池奕给她倒了温水递过去,“月底就开始上课,吃得消么?” 吻安放下手机,“到月底我都等不及了。” 但白嫂坚持让她调养一个月,跟坐月子没什么两样,她也没争。 “我最近不拍电影,但是除了讲座,圈里能出席的一些活动,想去的都要去。”然后看他,“可以么?” 宫池奕凑过去要了一个吻,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只能我负责接送。” 她只笑,“好。” 去学院做第一节讲座的时候是下午的课程。 宫池奕原本在公司,特意回来把她送过去,车子停在门口,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送你进去?”他略微透着担忧。 她像被服装施了法术,穿了一身玫红和梨白主打的职业装,蹬着精致的高跟鞋,连身上那股子的气势也是变了的。 很应景,抬手撩了长发,眉眼微微弯着,“怕我受不了学生们的白眼?还是受不了他们谩骂?” 网络上那些仗着不实名而疯狂咬了她一通的人,她都能忍,又怎么会害怕坐在下边的一群学生? 然后看了他,很认真,“我是顾吻安,不是那个顾家千金了。” 就如她也没有曾经人们嘴里那么乖巧,她也真的不娇弱。 宫池奕勉强弯了嘴角,眸底淡淡的心疼,“傍晚我来接你。” 习惯了要亲,她躲了,“校门口!”然后冲他摆摆手,已经进去了。 学府占地很广,她走过去也要十几分钟,一路上收了不少注目礼,一概不曾理会,不论是欣赏的,还是好奇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讲座,但一定是讲过当中最艰难的一次。 可她依旧是自信、坦然,偶尔给予一抹浅笑。 不知是讲到了哪个衬托要素,要学生们自由提问和发挥想象力去补充。 课堂里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叛逆的,跋扈的,口无遮拦的,就像当年喜欢飙车的顾吻安那样的放肆。 有人问她:“顾老师,我们见过你抽烟的视频和照片,而且还是当初你考试的片段,烟圈能衬托人物的妖娆?还是风尘呢,我们不太明白,你讲讲呗。” 妖娆么? 有人说过妖娆的顾吻安是世间尤物,让她从事演员,而不是导演,一定会红得发紫。 风尘么? 是不是从这次的风波看出来的,她和郁景庭厮混?她随便堕胎? 对此,吻安淡淡的笑着。 看到再有人举手,她也让人起来了。 “顾老师,是不是姿势也很重要?但是你在这方面应该没做好,因为现在距离你当初大学考试的视频应该很久了,可是姿势好像没怎么变呀。” 她忘了当年考试的姿势,但还记得梁冰让人爆出来的,哦不对,让人P出来的,她和郁景庭的缠绵照的姿势。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甚至捂嘴偷笑。 带着淡淡的讥讽,也许觉得问得好,也许是等着看她愤而离场。 吻安从讲台中央,挪了两步离开讲桌,整个人都让学生看得清楚。 眼尾风情的痣带着淡淡的笑意,“问的挺好。” 她说,“你们知道,一个影视圈的人,在什么地方能最快成长么?” 她精致漂亮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笑,“一部又一部的作品练手?还是潜规则里?饭局上?” 吻安挑眉,“都不是。”她说:“是镜头和千万张嘴。” 然后她笑了笑,“但是不能否认,我的开头没走好,所以你们不用去学习和研究……” 她的话没说完,已经有人举手站起来问:“那意思就是你成长足够了?” “都老了,谈什么成长啊,没劲!” 有人不大不小的声音,不满于她没有正面回答丑闻里的尴尬和年少的恣意。 吻安看着他们,忽然问:“这里,二十二岁以上的,举个手。” 整场安静了会儿。 然后几乎都举手了。 吻安这才淡淡的道:“我今年实岁二十一。”问:“老么?” ……学生有人翻了翻白眼,嘴皮子动了动。 她又问:“你们有人在二十一岁站在国内排行第一的影视学府做讲座么?” ……没人吭声。 然后她笑了笑,“还好,我忘了最优秀新人导演的奖杯长什么样,不然还得忍不住说下去。” 有人不禁笑了她的黑幽默。 而她已经正了脸色,“我只是想说,你们跟别人的不同,在于你们做的是学问,不只是摆弄镜头和舆论,真人站在这里,也要听从虚无的舆论来和她谈,是不是多此一举?” 他们都以为,顾吻安既然怂了,偷偷引产,人也就那样。就算被攻击了,也不可能丢下她好容易站在讲台上的尊严。 但她没有,该回击的没留情,也一直挂着笑。 后来的学生问:“听说您大一第一次考试,用了独创的的新拍摄构图……” 从你,到您,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 下课时没有人主动热情的跟她告别,但也没有任何人不善的鄙夷,她淡笑着率先走出教室,还能隐约听到里边的学生夸张的吐出一口气:“好酷!” 以前她飙车也有人这么说她,好酷。 但吻安笑了笑,本来还想为人师表老老实实,结果还是没忍住,笑意却真实了许多。 然,校门口,她看到了并不想见的人。 刚刚好起来一些的心情直线坠崖。 想起了上一次类似的场景,但那时候,她对郁景庭,除了不喜欢,并没有真真实实的讨厌。 “我跟郁先生,应该没什么好谈的。”她被拦住路,也没有看他,只低头看了时间。 郁景庭还记得第一次在仓城跟她见面。 在酒店门口,她一席妖娆红裙,那时候的顾吻安全身都是刺,说话锋利不留余地。 而现在,她依旧带刺,只是这刺不是锋利,更是清冷。 “我来,是跟你谈谈他遗产的问题。”郁景庭淡淡的语调,目光低落在她脸上。 好像她从来不喜欢化妆,皮肤极好,只是一个月不见,显得有些憔悴,不是她的淡笑和清冷能掩饰的憔悴。 吻安看了他,柔唇轻扯,“郁先生如果不识字,回去好好翻字典,我不想重复,他的东西我不稀罕!” 面对这样的她,郁景庭不急不躁,“梁冰当初因为身孕才继承了财产,现在情况不一样。……只有你能做主,就算我不找你,律师团一样会找你。” 所以被一群人缠着,不如被一个他缠着? 吻安讽刺的笑着,“非要把他肮脏的财产塞给我是么?然后呢,再趁机找着我贪财还是什么继续造势?” 郁景庭薄唇微抿,眉头几不可闻的薄郁,“关于绯闻造势,并非我本意……” “可你任人为之!”她终究是蹙了眉。 “郁景庭,你可以对我当初的请求置之不理,可是为什么事后还要装好人!”她对他行为是极度愤怒。 说不清的理由,就像她说不清为什么不想靠近他身上的那种阴郁。 “梁冰的手笔和所有人的口诛笔伐都比不过你的沉默来得残忍!”她死死握住手里的包。 “我有私心。”郁景庭也很坦诚,定定的看着她,“就像我不会伤害你一样,也不会在乎跟你无关的东西。” 包括别人的孩子,哪怕孩子在她肚子里。 如果她能保护下来,他可以接受,可事情发生了,注定保不住。 吻安觉得可笑。 他不会伤害她? 是不是亲手剜走一个胎儿才算伤害? “做你们这一行,是不是要比任何人都阴,都狠?”她眼底微微泛红。 移开视线,略微闭目,“别再来找我,我不想考虑任何遗产。” 她更怕下一次也许就一巴掌招呼他脸上了。 吻安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他的行为让她如此愤怒? 因为他有权保持沉默,她连追究的理由都没有。因为有权澄清与她没有发生关系,她连恨的理由都没了! “吻安。”错身之际,他挪了一步,握了她的手腕。 她终究崩掉了最后一丝忍耐,挣掉他的手打在了他脸上。 像她此刻心里愤懑,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小。 郁景庭淡漠的五官微微偏过去,脸颊紧了紧。 片刻又面对着她,没有半分责备也不追究,“你心里能舒服就好。”而后问:“现在能谈谈遗产的事了?” 吻安几乎咬了牙,“你当初开的律所也是他的入股才能成立,非要逼着我把你们赶尽杀绝,是么?” 她可以争,争到他们分文不剩,可她没那个闲情逸致,她不想陪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人玩。 “你可以考虑。”他很平静的道。 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情绪还没能平息,所以接的很慢。 “怎么了?”宫池奕在电话那头沉沉的低声,带着担忧,“上课不顺利?” 吻安缓了缓,“没有。”然后努力笑了笑,“你来接我么?” “马上,两分钟。”男人低低的嗓音,“别挂。” 她笑着,“好。” 从郁景庭身边走过,听到他说“我还会再找你。”她没有理会。 刚到马路边,宫池奕的车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像是怕她等不及,解安全的下车之前,先把车窗讲下去让她看到他英峻的脸,侧过首,薄唇微勾。 “等久了?”他走到她身边,自然的揽了她俯首亲了一下。 吻安摇头,“我刚出来……有点饿。” 宫池奕环了一圈的手剔了剔她的侧脸,知道她想在外边吃,“在外边吃一顿至少以后一整月不准吃零嘴。” 她皱眉,“不是一周么?” “我说了算!”他一点也没客气。 吻安只得笑,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零食,就是那段时间在家闲不住。 这段时间正好下班高峰,所以车子开了没多久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那时候才五点半,不过她确实饿了。 后来吻安才知道他半推半、就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在外吃饭的要求是为什么。 刚出酒店,七点不到,天还没黑。 “带你去个地方?”宫池奕握了她的手,似笑非笑。 吻安想了会儿,挑眉,“知道池公子想追求我,但是看电影,逛商场那种事可糊弄不了我。” 他只是笑而不语。 车子一路开到了他的SUK外。 公司大厦侧面是一块小广场,该下班的已经走了,该加班还在奋战,所以几乎没有人迹。 下了车,吻安看他,“做什么?” 宫池奕略微颔首,示意她往前走。 她一步三回头,笑着看他,不知道玩什么把戏,再走就撞到别人的车了,她才停下来,回头看他。 他只是迈着长腿缓缓走过去,“喜欢么?” 吻安一头雾水,喜欢什么?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什么,忽然转头再去看马上撞上去的车子,略微惊愕,看着他,“我的?” 她已经好久没车了,需要的时候都是用他停在香堤岸闲置的车子。 不因为别的,真的是买不起,但从来没想跟他张口要。 以前那一辆是正红色的法拉利,他给她的这一辆也是红色,只颜色不是正红,玫红偏深一些。 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定做,也许连调色都为难了人家不少次。 “眼熟么?”他从身后拥着她,薄唇略微邪恶的勾起。 吻安想了想,有点,又不那么眼熟。 “先说喜不喜欢。”他把一张一翕的薄唇很坏的抵在她耳际。 吻安侧首避开了他的碰触,嫌痒,又笑了笑,挑着眉,“别以为花大价钱追求就显得很卖力!你当初还让人砸我的车呢!” 所以给她赔一辆也是应该。 听不到她回答喜不喜欢,他就不依不饶,半啃半吻得折磨她的脖颈。 吻安只得转过来环了他的脖子,“你公司员工看到了!……喜欢、喜欢。”她被迫的。 男人薄唇弧度加深,吻在她唇角,“喜欢就好……你纹身的颜色!” 听完这话,吻安“腾!”的看了他,皱起眉,没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笑了,又努力板着脸,“宫池奕,你好变态。” 某人已经没脸没皮,认真的看着她,嗓音悦耳:“对你变态有何不妥?” 她弯起眉眼,“你不变态还显得我高攀了呢。” 这夸人的方式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个了。 回去的路上,原本宫池奕要帮她开,但她一定要自己开新车,因为今天讲课顺利、心情好。 侧过脸,她问:“一个破纹身,你怎么那么喜欢?” 男人一手横在车窗上,眉峰微挑,“没有纹身,我上哪找到你?” 这就是注定。 也因为她,本该的注定,也没让他成为十足的恶人。 新车上手,吻安开得不快,所以到家有点晚,不过白嫂还在,见了两人也就笑着开了门,“三少,太太,回来了?” 宫池奕只是“嗯”了一声,手还黏在她腰上。 直到白嫂说:“下午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好像是荣京那边来的。” 宫池奕这才腾出手接了信函,然后几不可闻的挑眉看了她,表情说不上好坏。 因为那是她不听话的冲到华盛顿冒险后换来的东西。 苏曜上任后的第一次全会,邀请了她。 大概就是沐寒声要给她封爵的事。 “便宜你了。”他拥过她,看起来不情不愿的话,却认认真真的吻了她。 吻安看了一眼,对政界的事没兴趣,看了他,“不去应该也可以?” 宫池奕愣了会儿,然后有些好笑,“沐寒声会很没面子。” 人家还亲手签名要她过去的。 她才“哦”了一句,“好吧。” 邀请函上的时间也就是几天后,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不过稍微有那么点紧张,毕竟不是一个圈子。 晚上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吻安习惯的拿了一本书,等宫池奕洗完出来。 外公电话过来时,她趴在榻榻米上,又觉得不习惯,毕竟好几个月都只能小心的侧躺和平躺。 不待自己多想,就过去接了电话。 外公一向话少,这次居然主动找她了,也果然是那个性子,来就谈事。 “你妈妈的那个日记本,你留这么?”薛老问。 吻安点头,“怎么了?……您要看吗?” 之前让外公看过的,怎么忽然问起来了。 薛老先生安静了会儿,才道:“我让你小姨给你打视频,你再让我看看?” 吻安不解,不过还是同意了。 她打着视频,想着一排一排让外公看,他却说:“我就看看字,不用那么近。” 吻安照做,让他看整篇。 彼时,宫池奕扭开浴室的门,一手擦着头发,刚要过去跟她亲一亲,她转过头来不让他靠近。 免得外公给脸色。 宫池奕笑了笑,自顾在一旁擦头发。 直到那头的薛老说:“小安呐,你成年后见过你妈妈的字么?” 擦着头发的宫池奕动作几不可闻的顿住,目光望向她放在腿上的记事本。 吻安摇头,“没有啊。” 这本日记的日期也很早了,其实她也没看,是想着等什么时候彻底闲了,有心思了,再像读故事一样去读一遍。 薛老先生没说什么了,“晚了,早些睡吧,把头发弄干。” 吻安笑,“知道,外公,您也早睡!” 她挂掉电话,宫池奕也走了过去,目光淡淡的落在那本古旧的笔记本上,“你妈妈的?” 吻安看了他,“嗯,我还没敢看。” 她知道妈妈当年嫁过来,大多是被骗婚了,很虐的感情,所以还没敢。 男人落低的视线放在那些陈旧的字迹上,几不可闻的蹙眉,又淡淡的挪开,薄唇略微勾起,“给你吹头发?” 吻安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已经坐在他面前等着。 卧室里只剩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很是催眠,但帮她吹头发的男人目光却透着几分沉重,扫过那本旧旧的笔记本,思虑略微飘散。 想让她也帮他吹,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脑袋歪在他腿上。 宫池奕低眉,目光停在她精致的脸上,许久,薄唇才略微现出弧度,抱着她放在床上,每天不落的吻。 出了卧室,他没去书房,站在门口的走廊,找了聿峥。 “你去找北云晚么?”他问。 聿峥那边一时没回答,只问:“想说什么?” 宫池奕抽出别在睡衣兜里的手,按在走廊扶手上,眉宇轻轻拢起,“你帮我弄个东西,不着急,但也尽快。” ……挂了电话,他又在门口站了会儿。 回到卧室时,吻安坐在床边。 宫池奕脚步紧了紧,“怎么了?” 吻安皱着眉,看了他,又笑了笑,“原来是做梦了。”看了他,“梦到你把本小姐踹了。” 他有些好笑,“追求还来不及,我吃饱了撑的?” “就是说呢。”她最近老做梦,奇奇怪怪的,没有半点关系的都能在梦里冒出来,已经习惯了。 看着他放下手机躺到床上,吻安忽然盯着他,“我忘了你纹身什么颜色。” 宫池奕忽然邪恶的笑,“想脱我衣服,你连嘴都不用张。” 何必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吻安蹙眉,瞥了他一眼,自顾趟回去了,只是身子还没沾到床上,就被他一把捞了过去放在身下,“不打算礼尚往来么?” 她装着不懂,眯着眼,“……困,什么礼尚往来。” 他已然不安分了,指尖轻轻探进去,“一辆车换一次,我已经很吃亏了。” 吻安捉了他左右,他就用右手,逃也逃不了,只能骂他“变态”,他却听得乐此不疲。 大概也是折腾了太久,早上起来迟了,幸好她早上没课,也没别的事。 宫池奕这个甩手掌柜自然也不急着去公司。 早餐桌上,他依旧喜欢挨着她做,各自吃着吃着,就成了他非要喂她。 郁景庭的电话进来时,宫池奕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吻安微抿唇,知道那人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略微蹙眉。 “接吧。”他颔首,眉毛轻轻挑着。   ☆、154、她不见了 半天的时间,他非要带着她出去逛逛,买一身衣服,专门为北上荣京做准备,弄得还真是隆重。 他薄唇微勾,“当然是要隆重一些,你们母女俩对内阁的贡献可不是一般的大。” 吻安靠着座位,开着的窗户有风吹进来,她微微眯着眼,微仰的侧首过去看她,“我也不亏,帮了点忙,顺便把首辅先生睡了。” 表达真是粗暴,可他喜欢。 安静了好一会儿,吻安的视线大多在他脸上。 “看什么?”他微微转过脸,又继续开车,峻脸带着几分温和。 她想了会儿,问:“那车到底多少钱?” 宫池奕眉峰一蹙,“哪天把我卖了也不准卖我送你的礼物。” 语调十分严肃。 昨晚她开玩笑的说以后万一她拍戏不挣钱,穷得揭不开锅就先卖这些值钱的东西。 她笑着,“那我尽量多挣钱。” 他说过很多次把卡放她那儿,可她怎么说都不肯拿,头天给了,第二天照样放在床头。 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人,如果不是当初走投无路也不会真嫁给他,所以宫池奕不勉强,总归人在他怀里。 车子停在商场门口,吻安对逛街没兴趣,所以微蹙眉坐着。 宫池奕下了车,到另一侧把她请下去,牵着往商场里走。 偶尔,她能听到几不可闻的议论声,起初会脸色变一变,但逛了会儿,就自动过滤。 其实她的衣服真的很多,完全没必要出来专门买,宫池奕不过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女人应该都喜欢购物才是。 一边逛着,吻安一边想着刚刚提到挣钱时想起来的事,“余杨怎么样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余歌平时埋头苦挣钱,这次恐怕花的差不多了,既然余杨是他的人,她忽然也想给余歌买一套,再给晚晚准备一套。 对此宫池奕随口说了两句,没打算过去。 “这个怎么样?”吻安挑了一条素色的夏裙。 知道她能驾驭妖艳的红,也能衬起素雅的白,不过纯白色一半不是她的首选,所以他略微挑眉,“喜欢?” 吻安微微勾唇,“给余歌买的。”然后接着道:“给晚晚买个紫色,我买个红色,正好吧?” 宫池奕眉尾挑着,“谁的女人谁给买。” 她笑着,“正好,她们都单着呢!” 他低眉看了她淡淡的笑,略微颔首。 能笑就好,总比闷在家里强。 她刚进去试穿,宫池奕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眉梢微微沉下去,往店外走,站在门口不远处面对店铺接了电话。 “你忽然要她的字迹做什么?”聿峥冷冰冰的音调,没什么起伏。 宫池奕薄唇微抿,“拍个照片给我传过来,传手机上。” 聿峥也没多说,“两分钟给你传过去。”末了,才问:“你把她送哪了?” 问的当然是北云晚。 那头吻安已经穿好裙子走出来,他面对着她,摆手示意马上打完电话让她稍等。 嘴角是对着她的笑意,对着聿峥的语调却是沉稳的,“第一岛,如果你去就不让靳南去了,不过,北云晚似乎不太想回来。” 聿峥没听他的后一句,毕竟她的工作还在这里。 挂掉电话,聿峥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下楼时明显觉得客厅的气氛不太一样。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但家里人都不知道,走下去的步伐如常,单手放在裤兜,银灰色的衬衫、黑色西裤,整个人越发显得冷漠。 走到一半已经停了下来,看着从厨房走向客厅的女人,目光里很明显在问:你来做什么? 于馥儿朝他笑了笑,端着茶进去了,好像这个是她家一样的熟稔,跟他父母的相处比他还要热络。 “聿峥,你看看,馥儿就是讨人喜欢!”聿夫人端庄着,笑起来反而越是亲切的看着北云馥。 毕竟是大家夫人,说话得体,但潜台词已经很明显:真正的千金小姐,总是要比一个收养的野丫头会来事,被北云晚强太多了。 “姐姐做错了事到现在没吭过一声,馥儿专门过来顺顺我的气,多懂事?”聿夫人继续着。 聿峥跟没听见一样,走过去坐下,端了一杯茶默不作声的自顾抿着。 等聿夫人终于提到让他们俩抓紧谈谈正事的时候,聿峥才放下杯子,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和馥儿没什么关系,只是朋友,您多想了。” 聿夫人微拧眉,因为这种非常挑明的话,他基本是从来不说的。 倒也瞪了他一眼,“感情这种事,现在没有,处一处不就有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聿峥看了一眼北云馥,又看了他母亲,没有表情的立体五官显得越发认真。 “妈,既然您急着想要个儿媳,那就准备着什么时候跟北云家提亲吧。”他薄唇淡淡的说完。 聿夫人已经顿时笑开来,握了北云馥的手,“看,别看他整天冷冰冰的板着脸,心里有你着呢!改天我和你叔叔正式去你们家一趟,给你提亲。” 可聿峥看了聿夫人,“不是她,我是说晚晚。” 客厅里气氛骤然就变了。 聿夫人陡然盯着他,“你再说一遍,是我没听清?” 再说几遍也是那个话,聿峥从沙发起身,“我还有事,得先走,这个月不回来住。” “你给我站住!”聿夫人终究是动气了,顾不上边上的北云馥。 皱眉看着他,“你性子硬,以往怎么着我们都管不着,但是这件事,娶谁都不准是北云晚!” 聿峥微微侧身,“既然您也知道管不了我,那又何必费心思?我要么谁也不娶,您非要,那就只有北云晚。” “你!”聿夫人气得咬牙,从沙发上抬头看着她,“北云晚是个什么为人你的难道不清楚?再怎么样的女孩子,今天能不择手段爬到你床上,明天指不定又是谁的榻!这样的儿媳娶进门,你丢的不是你自己的脸!” 聿峥没再说什么,迈步走向门口,穿了鞋,外套搭在臂弯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上的北云馥几乎把杯子捏碎了,又死死压着心头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挑明过要谁,就像当初无论如何都不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 可今天,他竟然直言要娶北云晚? 因为那晚么? 真是讽刺。 “馥儿啊……” 客厅里,聿夫人的声音恢复了几分端庄,慈祥的对着她心里中意的儿媳,聿峥的车子已经离开。 坐在车上,他才想起来,应该让余歌过来一趟。 想着给宫池奕发了个短讯,但是那边一直没回复。 宫池奕这会儿是没空的,吻安刚把三件姐妹群都纳入囊中,手被占了一边,另一边要揽在她腰上。 可就那么不巧,转身竟然碰到了梁冰。 四月过了中旬的天了,梁冰依旧穿得很严实。 看那样子,倒更像跟了他们很久,猛一个不小心撞了个正着。 吻安本来打算视而不见的,倒是梁冰走到了她面前,“你是不是跟郁景庭谈了遗产转让的问题?” 她略微扬着精致的下巴看着梁冰显得苍白的脸。 看到她比自己狼狈,吻安心里挺舒服的,于是嘴角慷慨的给了个略带讥诮的弧度,“梁小姐如果害怕,你自己交出来给我也是一样的,免得我费心了。” 哼,梁冰冷然看了她一眼,“干爹给我留下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吻安的目光微微下移。 同样的痛,她是最懂的,可这会儿她却笑意深浓,“是么?连你肚子里的骨肉都被拿走了,身外之财岂不是更简单?” 梁冰听完盯着她,显然被戳到了痛处。 又强撑着扯出一丝笑,“好,看你有没有那能耐!” 说着,她看了旁边的宫池奕,又把目光回到顾吻安身上,“既然这样,不如坐下来谈谈?” 她看了看宫池奕,每周两节课,今天下午还有一节,而且这会儿也不合适,因为他刚刚接过电话,大概也有事。 “抽时间我会带律师过去跟你认真谈。”吻安一边说着,挽了宫池奕的胳膊。 两人走之前,梁冰接到了宫池奕深冷的视线,却只是笑了笑。 坐到车上,吻安显得有些沉默。 好久没提起的事,忽然就被梁冰引出来了,终究不太舒服。 他给她系好安全带,又在她额头吻了吻,“累就休息会儿,别胡思乱想。” 她只是勉强一笑,闭上眼。 开车前,宫池奕扫了一眼聿峥的短讯,没有回复,转手启动引擎。 吻安不高兴,但她不允许这样的情绪持续太久,回去之后就端了本书,看起来就忘了时间,也忘了送宫池奕出门。 刚到SUK的男人放下公文包,褪去外套后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几分斟酌后给聿峥回了个电话,“她哪不舒服么?” 否则为什么会忽然要让余歌过去。 聿峥略微顿了会儿,“也不是,你每年不都让余歌过来看她一趟么?做个检查总归安心一些。” 宫池奕薄唇微抿,目光挑远,嗓音也显得幽幽沉沉,“余歌今年走不开……我安排其他人……”说到一半又觉得不放心,“算了,等余歌有空再说。” 聿峥“嗯”了一句:“我今晚就走,有事电话联系。” 因为宫池奕这两天来公司来得勤,所以秘书瞅着时间,尽量把堆积下来的东西都送进来。 之前那个子公司已经通过,新地址也装修完毕,不过……“总裁,目前跟Visa联系了两次,都失败了。” 意料之中的,宫池奕浓眉微挑,走过去拉开椅子优雅落座,“让底下的人多努力,要尽快。” 秘书笑了笑,“明白!” 还没听过要尽快把大奖发出去的呢!不过看起来是等不及把顾小姐娶了。 果然是非凡品类啊,之前顾小姐跟那个神秘才子的丑闻传的那么烈,总裁反倒急着赶着要婚纱。 “那我先出去,您忙!”秘书笑着。 宫池奕只摆了摆手,电话在桌角又一次响起。 展北的号在他屏幕上是没有备注的,扫了一眼,随手按了免提,“说。” 展北那边应该是晚上,周遭很安静,声音一如既往的尊敬、谨慎,“三少,古瑛手底下早已不剩多少势力,上一次几乎全部出动,正好都摸清了,九成已经转往华盛顿,剩下的我可能直接处理了。”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接着,展北才蹙了蹙眉,“顾启东的尸首只有照片……” 他却沉声,“不用找了。” 展北顿了会儿,规矩的不再多问,只道“我今晚回仓城?” 宫池奕说:“直接去荣京。” 收了线,宫池奕心情变得很不错,薄唇略微勾着。 最后一步,也总是要走的,虽然会是最艰难的,但他做过准备,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秘书通知他开会时,他从座位起身,随手捻起文件,长腿迈得不疾不徐,又步步稳沉。 因为他要去荣京几天,这个会议显得有些长。 宫池奕无论在内阁,还是在公司开会大多时候喜欢倾听,略微倚靠着让他们发言。 看起来剑眉微敛,会显得漫不经心,但最后总会做出一字千金的点评,再给出要求。 当然,这会儿他不是显得漫不经心,是真的心不在焉,因为某人在跟他发短讯。 市场部老总讲完后没听到他点评,所以看了看他,又不能直接问,只得轻轻咳了两下。 宫池奕微抬眼,扫了一眼PPT,薄唇轻启,“完了?” 那人笑着点头。 不过宫池奕眉峰微挑,刚要说话,吻安没等到他的短讯,干脆打了过来。 他对着众人压了压掌心,一边接通电话,一边从座位起身,刚要说话,听筒里已经传来吻安的声音。 “你真的把我所有C杯文胸都扔了?那我岂不是要现在出去买?”她显得心情不太好了。 原本还以为她的胸型不需要特别买胸垫,回来才发现,她怀孕的时候罩杯增了,原来的文胸基本没了。 难怪最近总觉得每天文胸都在变松。 “喂?”吻安听不到他说话,狐疑的唤了句。 就是那么不巧,宫池奕刚才和展北电话时是直接免提,这会儿也是。 他还没来得及关,她一句话已经说完了。 会场里鸦雀无声,都惊愕的看着宫池奕手里的电话,以及……平时那样一个宫池奕,居然会和一个女人讨论这样的问题? 他起身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依旧儒雅,几不可闻的咳了一下,手机关掉免提,“我在开会。”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吻安听出来他似笑非笑的意味。 转瞬才怔了怔。 开会? 嘟!她已经利索的挂了。 宫池奕看了手机,原本的好心情下,薄唇弧度越是明显,看了众人,“你们继续。” 就这样,会议只到半场,他就离席了。 吻安刚想在商场客户端直接买两件,让极速达送过来,他倒是把电话回过来了。 “全世界都知道你身材有多好了。”他略显恶劣的语调,尾音淡淡的笑意。 吻安闭了闭目,她已经猜到了,所以就是不给反应,就淡淡的“是么?”然后又把电话给扣了。 宫池奕回到香堤岸,走过拱桥,一路嫩青色,衬着嘴角的笑意染得更深。 进了门,没看到她在客厅,也没脱外套直接上楼。 吻安在卧室,把衣柜理了理,真是没找见自己以前的文胸。 转身看到他走进来,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眉梢挑的犹如女王,“不是在开会么?” 他弯着唇角,褪去外套往她身边靠,“不生气,文胸要每两个月一换,以前那些早该扔了,没来得及买新的!” 她接过他递来的袋子,看了自己尺码的衣服,还算满意,又看了他,“以后你上班再也不打电话。” 宫池奕依旧笑着,他是不怎么在意的,反倒让别人知道她跟他这样亲密,也不是坏事。 吻安看起来是一点不在意的,可他厚着脸皮说要帮她试新文胸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直接把衣服扔他身上了,“晚上吃饭不准坐我边上。” 他很配合,没坐她边上,但是桌子被他缩到最小模式,白嫂做了好几个菜有的都摆不下,他坐在她对面,伸手就能帮她擦掉嘴角的油渍。 白嫂看这两人离得远就吃不了的模样直笑,“三少,要不要换一桌菜?” 宫池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安吃饱了就不用了。” 她是吃得差不多了,但是他没怎么吃,因为已经习惯了先让她吃饱,他才开始装自己的胃,男人吃得快,她喝个汤的时间,他能解决得差不多。 偏偏她今天不喝汤,所以他吃了个小饱。 和以往一样,陪着去拱桥散步一小圈,回来又陪着她看了会儿,到了该洗澡的时间。 “一起?”宫池奕拿走她手里的书本。 吻安确实是看得认真,所以文字忽然从眼前消失,还皱了一下眉。 没等她说话,他继续凑过来,嗓音低低,“我没吃饱。” 她微挑眉,要去洗澡和没吃饱有什么关系么? 然后看着他,顺口接了句:“没吃饱,所以让我接洗澡水给你喝?” 好好的事,被她说得瞬间落了情致,宫池奕却不禁笑。 转而将她抱进浴室,“没吃好,指望你喂饱我!” 起初吻安是不信的,所以任由他折腾,懒洋洋的靠在浴缸边上,直到他的吻不太对劲,呼吸越来越重,她才皱了皱眉。 双手撑在他胸口,感觉到某处强烈的欲望,“你……” 来真的? 唇被封住,就着水的浮力把她托了起来,怕不稳,她本能的环了他,微蹙眉,声音被他的缠绵打得断断续续,“你,吃药了么?”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声,但是吻安听出来了,他说的“没有。” 柔眉越是收紧,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真的把他推开了。 甚至推得有点急,他身后应该磕到浴缸边上了,倒是没说话,只是低眉盯着她看了会儿。 吻安不知道他这么安静盯着在想什么,抿了抿唇,“你……没事吧?” 她伸手想去看看后背,虽然是个大男人,疼不到哪儿去,但她的态度挺伤人,她知道。 男人握了她的手,嘴角略微扯了弧度,低低的嗓音:“没事。” 然后起身去淋浴。 吻安想起了之前在华盛顿,那晚虽然浑浑噩噩,但还记得郁景庭淋雨,她在浴缸里。 所以,总觉得两个人一起洗,又用这种模式,确实显得生分。 后来她的所有步骤,都是他做的,连身上的水都是他帮忙擦干,但吻安还是看着他。 出了浴室,双手环了他,微微仰脸,“你生气了?” 宫池奕薄唇弯了弯,俯首吻了一下,“没有。”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看着他,柔唇微抿,道:“我知道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是我担心……” 担心怀孕。 算了,还是没往下说。 宫池奕给她吹头发,“嗡嗡”的持续了很久,也算是解决了那份尴尬。 但是头发总要干的,卧室里终究是静谧起来。 吻安刚想说什么,他已然从身后拥着她,嗓音很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怅然,“上一次如果不是意外,你是不是也不愿给我生?” 也许是吻安错觉。 她总觉得,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她的情节是因为那个纹身,因为年少时的期盼,可是在一起之后他的感情似乎更重。 尤其,越是这段时间,似乎越害怕失去她,可明明纷纷乱乱才刚刚过去。 “不是不愿意。”她轻声开口,“只是时间不合适,我还有几件事没做。” 说到底,他一定是觉得她对他没什么感情。 他指尖略微摩挲着她的侧脸,沉声:“明白。” 把她转了过去面对着,“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尽快过这一步。” 吻安这才笑了笑,“有那么等不及?” 他薄唇微勾,婚纱设计师都在张罗了,自然等不及。 那次的拒绝之后,也不知道他第二天有没有去吃药,总之那两天比较忙,之后便直接去了荣京。 吻安不是第一次到荣京,但是没逛过,多少觉得陌生,宫池奕带着她先到御阁园做客。 很巧,两个男人会做饭,女人就在客厅闲聊。 因为不熟,女主人虽然亲和,但看得出不是火热的性子,聊的话题也并不多,好在不显得冷场,也正好彼此都有朋友在影视圈,也就聊一块儿去了。 当然,也不免谈到她这次来的正事。 “听寒声说,你还不太愿意接这个爵位呢。”傅夜七清婉的看了眼前的美人。 吻安笑了笑,自然不能说是因为觉得这东西没用,只说:“怕自己担不起,也没做什么。” 傅夜七微微的笑,略微揶揄,“给了就接着,女人趁年轻能有这殊荣不容易,等成家,有了孩子,可就没这项能力了,你看我现在,出门认路基本都带不了脑子,也就在办公室那会儿不犯糊涂。” 吻安没忍住笑,“被宠的!” 这是实话,吻安总觉得宫池奕跟她在一块儿已经够腻歪的了,但是眼前这一对按理说应该十分稳重不会调情的人腻歪起来也让人齁得慌。 再加上四个大小不一的小家伙,吻安真是觉得结结实实感受了什么叫幸福。 尤其那些孩子,让她不期然想到自己,又想到了之前拒绝宫池奕的事。 所以,离开御阁园时,她看了看他,尽量把语调放得很轻松,“将来,你希望要几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主动提起的这个话题,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依你。” 吻安觉得要两个挺好,不会很吵,也不会太无聊,一男一女最好了。 “两个女孩不好么?”宫池奕微挑眉,“像你和北云晚,以后做什么都有个伴。” 她笑了笑,“有个哥哥不是最好?” 可他一本正经的不乐意,“男孩抢母爱,你只能有一个情人。” 吻安好笑,“不担心你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么?” 关于这个问题,回到酒店之后,他很认真的看着她。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哪怕女儿随你姓,我都愿意给。” 吻安愣了愣,她从来没提过如果是女儿就可以不要父姓的要求。 他却薄唇微勾,“宫池家子嗣多,不缺传宗接代的,顾家只有你一个。” 那时候吻安真的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只是这玩笑背后,也有着她要不起的沉重。 男人顺势拥了她,“洗不洗澡?” 她点头,然后抿唇看了他,“一起么?” 宫池奕顿了会儿,低眉望着她,一下子看穿了她,薄唇一碰,冷不丁的就说了句:“不喜欢戴T。” 果然,她调皮的笑,“那还是我自己洗吧。” “晚了!”他低浓的宣判。 浴室门一关,她小小的抗议都被他霸道的吞入腹中。 这种事上,他向来都是随性,从来不会刻意的节制。 倒是吻安害怕第二天迟到,那丢人就丢大了。 “不要了……”很少这么乖乖的求饶,扒着他的手臂当靠枕不让动。 吻不安分的落在她脖颈、鼻尖、手臂,没有一点规律,就是没有结束。 她闭着眼淡淡的笑,想起下午的聊天,道:“七嫂说,她现在出门都不用带脑子的,沐寒声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宠人的样子。” 他那种人,别说深沉下来,就是不说话都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宫池奕薄唇微勾,“不宠哪来的四个孩子?” 不过,四个孩子宫池奕真嫌多,眼睛都看不过来,不知道司暔和三胞胎怎么长大的。 末了,又啄了啄她的唇,嗓音低哑好听,“你出门在家都不用带腿,也没差哪儿去?” 她笑,好像也是。 …。 第二天就是受表彰,说实话,虽然头一天在沐寒声那儿也听了个大概,吻安还是紧张的。 场面过于庄重,加之她在仓城的丑闻刚过去不久,那种压力是无形的。 她要做简单的发言,但是实在不觉得自己能说什么,打好的草稿基本没什么用。 到最后还是宫池奕救的场,站在她身边,从容不迫,也一直牵着她。 这么一来,就像那晚的告白,又一大半人知道了她是他的人。 真是有心机。 回到座位上,她笑着看他,“你偷看我的发言稿。” 宫池奕微挑眉,仗着这里人多,她无比规矩,微微凑过去,“人都是我的,还用偷看?” 吻安安分的坐着,往旁边躲了躲,怕别人说他们不检点,毕竟这地方她以后是不会来了,但是他应该还要常来。 也是这一躲的侧首,她的视线一下子看到了那边的宫池中渊,愣了一下。 略微僵硬的跟老爷子淡淡的笑了一下示意。 然后杵了杵宫池奕,“你爸怎么也在?” 宫池奕显然事先不知道老爷子也来了,眉峰几不可闻的弄了一下,朝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 老爷子神色很凝重,也看了他,但是没什么表情。 宫池奕略微点头,除了那一下浓眉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毕竟,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古瑛的人马都被解决了,顾启东的后事也料理得差不多,中间每隔多久,老爷子能联想到什么,也是应该的。 果然,会议刚结束,宫池奕揽着她从人少的侧门出去,轻轻拍了她的腰,“你先上车去?” 吻安微皱眉,看了他,“你要去见你爸?” 他点了点头,想了会儿,又道:“或者你先回酒店?” 很显然,他会谈不短的时间。 吻安有点担心,仰脸看着他,“是很重要的事么?……是不是,跟我有关?” 他吻了吻她唇角,“胡思乱想什么,家里的事而已,先回去,嗯?” 她还记得上一次老爷子对她的不满,若不是她打断,估计直接说会把她和古瑛直接解决掉。 没办法,她还是点了一下头。 但坐在车上,她也一直皱着眉。 婚姻这件事,双方长辈的态度虽说不是最主要,但也很重要,她如果要跟他过一辈子,总不能一直跟老爷子这么不和睦吧? 可老先生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她,她又不是那种会讨人喜欢的,着实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这么久一次也没提这事。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是他的短讯。 “回去先吃点东西垫垫,我很快回来。” 她笑了笑。 宫池奕收了手机,上了老爷子的车。 老爷子等了他有一会儿了,他上来也就让司机开了车。 “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宫池奕先开口,态度是尊重的。 宫池老爷子拄着手杖,声音稳实,“中午刚到,明天一早还得回去。” 宫池奕只点了点头,略微笑意,“舟车劳顿,您不过来也行的。” 老爷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还是看了他,“古瑛的事,都解决完了?” 他点头,“我办事,您放心。” 是放心啊,老爷子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就是太放心了。 父子俩安静了那么一会儿,老爷子才继续道:“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讲过当初这四大家族是怎么来的,我们家又为什么会到国外?” 宫池奕也点了头,“是没说过。” “想听么?”老爷子问。 宫池奕目光略微放到窗外,薄唇淡淡的抿着,道:“爸,我知道您大概是想直接问我,为什么古瑛和顾启东接连都出事了?” 宫池老爷子笑了笑,“你是我养出来的儿子,但有些事,我必须承认自己老了。” 关于古瑛,老爷子很笃定,他从未跟儿子提过,连当初顾启东被挖出来,都是他一个人的力量。 当时他想,既然顾启东被挖出来了,最好是他连同那个女儿一起解决了。 可谁知道,他却先一步娶了顾吻安? 如此想着,他看了宫池奕,“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吗?” 宫池奕双手交叠,优雅的放在膝盖上。 他大概是知道的,但也略微淡笑,“您不必想那么多,我是您儿子,不会做出什么让您不安的事。” 可事实是,宫池中渊这半个月,的确很不安。 老爷子笑了笑,看不出什么意味,“是么?” 宫池奕看了时间,“过段时间,我会回家一趟,该做处理的事,也会处理好,您不用担心。”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等着。” 然后又看了他,“顾吻安和那个郁景庭,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宫池奕只笑了笑,“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媒体胡谗,她就是我认定的妻子。” 宫池中渊挑了眉,连顾家女儿他都能认定,那至少说明,他的确不会把整件事做得太绝。 父子俩平时谈话也大多是这个样子,但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其实是头一次。 而这么沉重的话题,却是这样的语调和气氛,外人看起来也是不可理解。 “安安还在等我,我先在这儿下了。”宫池奕看过时间,沉声敬重。 老爷子点了点头,“去吧。” 车子停在路边,老爷子一直看着他往前走,在对面打车。 倚靠在座位上,他笑了笑,“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件事没想明白,可他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长了这么大,长到这么强。” 强到一转眼就快能彻底取代他了。 宫池奕打了车往酒店走,刚回到房间门口,皱了一下眉,房门没关。 进去两步,眉头越是紧了紧,“安安?” 里边没人回答,胸口越是紧了。 “顾吻安。”他的声音略微升高,连语调也变了。 快步走到卧室看了一眼,没有她,厨房也没有。 急促的伸手去拿手机,从裤兜掏出来居然没拿稳,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弯腰捡起来,打眼看到了旁边散落的东西,她今天穿的东西上没有类似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别人的。 电话一边拨着,人已经快步出了房间。   ☆、155、回来就办婚礼,好吗? 电梯来得其实已经很快了,但晚一秒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宫池奕按着的力度几乎将按钮碾碎,频率极高。 进了电梯,他又头一次后悔住这么高的楼层,极度闭目来平息心跳,整个人却绷得越来越紧。 她的电话打不通,他却忘了是因为在电梯里。 “砰!”一声砸在电梯壁上,让里边唯一的两位女乘客吓得脸色一白,还没到楼层就直接下去了。 电梯一到一楼,他疾步掠往前台,“有没有看到安安跟谁离开的?” 前台懵了会儿,“安安……是谁?” 宫池奕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几乎有了要将人撕碎的阴暗,“给我调顶层监控。” 又掷地有声的强调:“马上!” 可是这种事再快也要走程序,不是谁都能调监控的。 宫池奕已经给聿峥打了电话,嗓音很沉,略僵:“你在哪?……掉头,去机场,拦住老爷子。” 老爷子?聿峥冷眉微蹙,“他怎么过来了?” 电话已经挂了。 下一个电话,又立刻给展北打过去,“到酒店,他们调出来的监控会给你,一会儿给我汇报。” 说着话,他转身朝外走,冷峻的五官铺了一层雪霜。 宫池奕和聿峥先后到达机场,时间相差并不长。 “还没到。” 聿峥看到他,走了过去,冷淡的眸子略微看了他,“怎么了?” 宫池奕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依旧极度低沉,“她不见了。” 听完过了两秒,聿峥才略微纳闷的看了他,“你觉得老头子会做这么不上台面的事?” 聿峥是不觉得,但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个时候如果真有人动手想掣肘宫池奕,那老爷子的可能最大。 隔着三十几米已经看到了宫池中渊的车子缓缓开近,正好宫池奕的手机响了。 他几乎没有半点停顿的接通。 “你还没过来?”天都快黑了,所以吻安略微蹙眉。 宫池奕剑眉陡然蹙紧,沉声,“你在哪?” 聿峥在一旁看着他眉峰几度收紧,最后没了表情,却也平和的挂了电话。 正好宫池中渊从车上下来,看到宫池奕和聿峥都站在那儿,也坦然走了过去,“怎么都来了?” 知道宫池奕除了和沐寒声走得最近之外,就是这个聿峥,但老爷子见聿峥的次数极少,只是认识这张脸。 宫池奕脸上的表情没办法从刚才的冰霜一下子转变,显得略微深沉,话却是温敛平稳,“过来送送您。” 老爷子笑了笑,对他怎么也是比较了解的,“怎么,怕我暗下手脚?” 又略微挑眉,“我是那种人么?” 他当初的确说过干脆把顾吻安一起解决了省事,可一来还要顾及父子情分,二来他的确老了,有些事少了年轻时候的冲劲,能和平就不动气。 宫池奕不多说什么,“您快误机了,进去吧。” 两个人一直把老爷子送到安检口才离开。 出了机场,聿峥看了他,“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碰感情了?” 现在一碰到顾吻安的事,他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宫池奕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别拿你情商低下当优势来鄙夷我的智商。” 聿峥冷唇淡淡的扯了一下,看了他没开车,示意他上车。 车上,两个男人各有所思。 最终是聿峥先开口,“说开了?” 否则这么明目张胆的怀疑老爷子会对顾吻安下手,在以往看来的父子情深之下,未免太让人寒心。 宫池奕单手横在车窗上,“迟早的事。” 随即沉声,“开快点。” 聿峥眉目不动,也依旧是那个速度,“当初的计划里,没有顾吻安这个角色,除了你,所有当年相争的家族都没有后代,她是个例外?” 想一想也知道,宫池奕现在动谁都不可能对顾吻安怎么样。 他看着窗外,神思很沉,只淡淡的一句:“我当初娶她,不是因为她姓顾。” 就算当初第一步就是清理顾家,但他还没到要靠近女人来办事的地步。 聿峥冷眉微挑,不置可否。 待车子停在酒店外,宫池奕斟酌之后看了他,“调一批人去伦敦。” 聿峥神色淡淡的,“老爷子既然能来这儿,那就说明不会背着你做手脚,急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事还是要去办的。 随着宫池奕脚步迈向酒店房间,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沉。 进了门,看到她浅笑着看过来,他就站在门口盯着她,猎豹般的利眸,隐隐带着压抑。 吻安起身之后脚步顿了顿,觉察了他的不对劲。 走过去还是笑着挽了他的胳膊,“怎么了?……你饿不饿?” 她的手被他拿掉,又像拷问一般转身将她定在墙上,薄唇微冷,“去哪了?” 原来是因为刚刚的事,吻安再一次扬起浅笑,“电话里都说了,我刚刚在浴室啊,你闻闻!” 说着还把浴后香香软软的身体凑上前,让他闻闻身上清爽的沐浴露。 宫池奕紧盯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是要辨别她有没有隐瞒。 目光低垂,“房间里来过人?” 吻安看着他这副极度谨慎的样子,有些不解,也有些来脾气了,“我都饿了,你能不能先把这些问题放到后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酒店里里外外都有安保,我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 她说完就要走开,被他握了手臂按在墙上,深深暗暗的眸子盯了她好一会儿,“大惊小怪?” 意识到他的紧张和怪异,因为她的态度,他也开始沉了脸,吻安终是闭了闭目,回答:“你是说之前来的服务员么?” 话说完,她才淡然看了他,“回答完了,行了么?” 望着她淡下去的眸子,宫池奕握着她的力度反而紧了紧,在她将要离开时不由分说的吻下去。 吻安愣了会儿,自然是要躲的。 手刚抬起来却被他稳稳擒住,压到头顶,另一手勾着她整个身体吻得深彻。 纠缠的吻越是热烈,他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到最后呼吸粗沉也依旧不肯放开她,只是薄唇栖在她耳际。 “我怕你有半点闪失,你明白么?”他低低哑哑的嗓音,显得很压抑。 刚穿好的浴袍已经被他扯得酥胸半露,她也没动,只是听着他的话,半晌才闭着眼靠着他,“这么怕找不到我?” 他松开她,低眉,薄唇微碰,“怕。” 吻安这才略微深呼吸,“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会那么矫情,动不动就玩消失。”看了他,“你也别一惊一乍的。” 对不起她的事? 宫池奕低垂的眸子几不可闻的眯了一瞬,她这只是无端随口的话? 可他也点了头,“好。” 吻安抬手,略微倨冷的勾着他的脖子,“把我的衣服穿好,我饿了,要吃饭。” 男人视线放在她袒露的一片白皙上,俯首吻了吻,在她又要变脸时帮她理了睡袍,唇畔柔和,“想吃什么?” 她略微撇过脸想了会儿,没说上来。 男人薄唇淡淡的勾了一下,“我做主?” 晚餐还算和谐,那个小插曲就算这么过去了。 吻安也看了他,“你刚刚那么着急,难道是怕你爸把我绑了?” 宫池奕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算是默认?吻安蹙起眉。 “古瑛的事都过去了,你爸总不至于再把我当做祸害,还是你们父子关系怪异,深仇大恨到非要对我怎么样?”她侧过脸,微挑眉。 有些事太复杂,他这会儿说不清,只看了她,“以后不准关机,去哪儿必须让我找到。” 她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浅笑,“知道了。” 也许是被他宠惯了,吻安还真不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掺杂任何怪异的气氛。 所以晚餐之后,她主动走到他身边,“我现在好歹也是封了爵的,权不重但是位高,你以后再凶我,我直接下令把你判刑!” 宫池奕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心情恢复了不少,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 他身形高大,手臂一揽,轻易把她抱到了腿上,冷魅侧目:“打算怎么判刑?” 她故作肃穆,下巴微微扬着,“犯人都有牢,你倒也不用,那就……短了判一周不准见面,长了呢就一年不准开荤!” 男人眉峰一挑,“这么狠?……那我是不是要现在开始多吃荤的?” 吻安瞥了他一眼,因为不舒服,找了个自己还觉得满意的姿势,淡淡的一句:“你看你的文件,看完早休息,明天不是还有事么?” 宫池奕低低的“嗯”了一声,也“好意”的提醒她,“可你现在的姿势太危险,我很难把持住。” 薄唇几乎贴到她脸颊上,暧昧至极。 吻安皱眉,她跨坐在他身上,很自在,的确失望了考虑他的感受。 柔唇微抿,淡淡的目光,又故作严肃,“谁让你抱我上来了,撒手!” 可她肃穆的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低低的惊呼。 他不但没把她放下,反而抱起来直接扔到床上,欺身而上将她压进床褥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吻安皱眉,他昨晚就把人家酒店准备的TT都用完了,还想怎样? 男人似是看穿了她蹙着眉的思虑,薄唇覆下,沉声在唇畔溢出,“换新了。” 而且还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放了两盒…… “我们也换换?”吻安阖眸轻喘,耳边被他的呼吸占据,一片滚烫。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猛然转了位置,看她脸颊猝然绯红,男人薄唇微微勾起成就感。 有些人明明很正经、很绅士,偏偏也很能扯下脸皮极度的挖掘着他的创造力。 吻安实在陪不住,到最后,在他毫无节制里,只觉得自己已经半梦半醒。 在荣京逗留了整整五个工作日,除了她封爵那天去的久,宫池奕也只是过去露个面,没一会儿就会回来,带着她到处逛逛。 荣京是个好地方,只是四月的天,要比仓城冷一些,到周末甚至开始下雨。 她不喜欢下雨天,所以宫池奕二话不说,牵着她回了仓城。 仓城艳阳高照,但气温不高,很舒服的温度。 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吻安接到了一样能她心情转好的电话。 “哪天的航班?”吻安浅笑着靠在延伸露天的阳台。 北云晚语调里有着笑意,但情绪并不是很高,“不用接我,我就是回去拿点东西,跟你说说话,待不了几天。” 吻安皱了皱眉,但能待几天也是好的。 “忙么?”北云晚问。 她摇头,又微挑眉,“还好,我听了你的建议,最近会忙顾启东遗产的事。” 北云晚笑了笑,“本来就该是你的,凭什么便宜梁冰那个婊?尤其她现在肚子里空着,连个理由都没有凭哪一点也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北云晚也提到了吻安的孩子。 吻安表情落了落,因为这事她还没告诉晚晚,也只会笑了笑,“等你回来再说吧!” 北云晚笑:“好,我买了不少小东西给她备着!” 她只是笑而不语。 那些天宫池奕也是很忙的,好像古瑛的事过去之后他就挺忙,但是陪她的时间也尽量在挤。 她下去用早餐时,他早已起床,估计电话都打了好多个,但她下去电话就收线了。 原本用早餐的时间也不久,但他的电话响了两个,每一个他都顺手挂了,只有第三个接了起来。 “爸。”一手接电话,另一手的餐具并没放下。 吻安看了看他。 神色略微凝重,说的话不多,可她听出来个大概。 等他放下电话,问:“最近要回去一趟?” 宫池奕抬眼看过来,薄唇温和,“嗯。” 吻安笑了笑,“带我么?我跟你爸的关系,总不能一直这样。” 跟他们家里人也谁都不亲,只有跟宫池鸢和四少说过几句话,他大哥从来没露过脸,他二哥的印象也快没了。 着实不像一家人。 可她刚问完,宫池奕却放下餐具,走到她身边,“这次暂且先不带你,我回去办点事。” 她微皱眉,听起来有些严重。 “办什么事?”她仰脸。 以前没接触他的时候,总是听说宫池家几个少爷明争暗斗,所以老爷子迟迟不把手里的权力下放。 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觉得他怎么对付家里的兄弟,他那双腿也不是因为家里内斗而造成,传闻神华了而已。 宫池奕薄唇微抿,一手握了她,并没隐瞒,道:“回去处理家族企业继承问题。” 很显然,这就是一件大事。 对四家族之首的宫池家,这是最大的一件了。 吻安看着他,“我知道,如果不是娶了我,你爸应该早一点就把权力给你了,你现在回去……?” 在她看来也没可能拿到手才对。 男人薄唇微动,“不会太久,处理完就回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俨然,他已经是胜券在握,回去也不过是去要个结果? 她是又疑问的,到最后也没忍住在,在他出门前,帮她弄了弄衣领,看了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对吗?” 但是他上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宫池枭,一个三十多岁为人阴淡的宫池胤,这权力怎么就能直接到他手里? 宫池奕薄唇微微俯低,“不会,还有几天才过去,这就开始担心了?” 她笑了笑。 没办法,最近经历的事有点多。 看着他的车子离开香堤岸,吻安才回到楼上,拿了手机斟酌了会儿,给梁冰拨过去。 语调温淡,“不是说谈么?地点你定。” 挂了电话,她开始换衣服,不紧不慢。 她在想,其实但凡她能放下身段,跟郁景庭多说几句,解决一个梁冰着实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她也不想靠郁景庭。 出去时,她开了宫池奕给她送的新车,一路上心情还可以。 梁冰依旧穿得严实,但宫池奕的人给她全身造成的皮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手套换了浅色丝质。 吻安进去几乎是冲着那副黑框墨镜找过去的。 在梁冰对面坐下,优雅的拂了裙摆,“说吧,你所谓的秘密。” 在荣京那天,的确是吻安自己关机的,因为她见了梁冰。 梁冰就是这么跟她说的,要跟她说所谓的秘密。 “你跟宫池奕这么近,难道也发现不了他最近的反常?”梁冰嘴角挂着似笑非笑。 吻安低眉搅弄咖啡,语调浅淡,“不必跟我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梁冰笑了笑,“那我直接告诉你吧,宫池奕当初接近你,甚至娶你,都是他的图谋,也会是他阴谋的一小部分,他最近应该快成了,你的价值也快没了。” 这种鬼话,吻安自然不会信。 柔唇惊艳的勾了勾,“梁小姐,挑拨离间这种事太低级。” 现在谁还不知道她是宫池奕的软肋,梁冰和古瑛被宫池奕弄得这么惨,想反咬一口很正常。 这是这咬得……也真是不够水准。 梁冰却笑了,“我之前也一无所知,干爹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 然后看了她,“你知道古瑛是谁么?” 吻安说“顾启东”的时候,梁冰笑着摇头,“你爸是顾启东,古瑛是他的老友,也是他隐姓埋名用的遮蔽,我见过古瑛。”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她从不知道古瑛真有其人。 梁冰略微凑近她,声音压低,“四大家族宫池家,当初和你们家、古家斗得不可开交,你不知道吧?” 这些都是古瑛亲口跟梁冰讲。 “可惜,顾、古两家都太弱,斗不过人家,你爸聪明,利用了你妈妈的感情,用皇家作护盾位列四大家族了,后来又为了稳固,极力扶持旧派,甚至想进入内阁,这些事,你就知道了吧?你爸不爱你妈,她就是干爹的棋子……” “他爱你?”吻安冷然一眼,显然不想听这些废话。 梁冰挑眉,转了话题:“古家就没那么好运了,古瑛勉强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不问世事的苟活着,活得没了意义。” 吻安听得倒也没见什么意义。 道:“如果你是来跟我说废话,我想我可以做几件比较有意义的事。” “急什么?”梁冰笑着,“我张口就说宫池奕如何城府难测,你只觉得是挑拨,自然要让你明白这些事的。” 继而,道:“古瑛沉寂了很多年,几乎不问世事了,可干爹极力想找到无际之城的举动把自己暴露了,接下来发生那么多的事,直到他丧命,古瑛仅剩的人力都支配给了我,当初聿峥出事,余杨受伤,北云晚也出事,都是我做的。” 梁冰说得轻描淡写,“干爹走了,我就算死,也要宫池奕不好受,让你去给你爸陪葬。可惜……宫池奕太谨慎,寸步不离你,直到把古瑛吸引过来。” 吻安知道她说的这一切,也完全能和那段时间吻合,她流产前一天凌晨,宫池奕就离开香堤岸,是找真正的古瑛去了吧? “你爸爸是宫池奕杀的,你很清楚,那么我再告诉你,古瑛也是宫池奕杀的,你能想到什么?”梁冰看着她几不可闻皱着的眉,“他想方设法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把干爹弄死,又想方设法把古瑛囚成困兽,接连两人,他弄得悄无声息。” 至少,外界根本不知道死了两个人,因为他们也不关心几十年前争夺四大家族位置的人如何死掉。 吻安扯了扯嘴角,并不去多想,“所以呢?” 所以? 梁冰有些好笑,“我以为你很聪明。” 吻安放下咖啡,低眉看了腕表,抬眸,“我是聪明,所以你要告诉我几十年的争斗还延续到今天?” 显然也没有任何意义,四大家族早就定位了。 梁冰皱起眉,看着她的轻快,“顾吻安,你就没发现么?除了宫池家,古家现在死绝了,你顾家也只剩你一个女人,还被宫池奕困得牢牢的?非要我说到宫池奕从一开始做的一切,靠近你、追求你都是为了引出你爸,弄死你爸引出古瑛,把两家清理干净,好让宫池家后顾无忧,你才听得懂?” 吻安柔唇微抿,片刻,笑了笑。 看着梁冰,眼尾微微侧向窗外,语调清雅,“听起来,梁小姐真是为我着想,给我指明敌人?” 然后转过头来,略微讥诮,“怕我夺得你分文不剩,对我示好么?” 梁冰愣了愣,没想到她对宫池奕这么坚定,也没想她心理防线这么硬。 冷然笑了一下,“你可以不信我,终有一天你会尝到恶果,我的确也巴不得弄死你,去威胁宫池奕,但在此之前,必须把账清了,我的孩子是你亲手杀了的。” 吻安手里的杯子紧了紧,又觉得好笑,“真是巧,我怎么流产的你最清楚。” 说完话,她已经从座位起身。 坐在车里,她没启动,就安静的坐着。 理着那些话。 梁冰说得很清楚,可她脑子里却有些乱。 妈妈当年出事是旧派所谓,那么后来顾家再出事、直到爷爷去世呢? 她不信梁冰的话,去了省图书馆,在古旧的报纸堆里翻了许久。 在她记忆力,仓城从来没有古家。 可报纸上的确能寻到蛛丝马迹,也只是蛛丝马迹,她便不再看了。 回到香堤岸,她像以往一样坐在窗户边看书。 也许是出神了,没留意到他的车声,回神时他已经从身后拥了她,“还以为你睡着了。” 低低的嗓音就在耳边,和以往一样的温存。 她放下书,淡淡的笑,“回来这么早?” 最近都回来得早,好像真的怕她无聊,又或者怕她跑了? 这让他想到荣京那晚,他过分的紧张。 “事情不多。”他低低的俯身,薄唇若即若离,抬手别好她的发。 只是指尖留恋着握着她的脸,薄唇也从蜻蜓点水成了结结实实的吻,手臂稳稳勾着她纤腰。 旁边刚放下的书被碰掉了地上。 吻安皱了一下眉,他却不让分神,干脆将她抱起来放到了书桌上。 亲吻停了片刻,男人低眉凝着她,“等我从伦敦回来就办婚礼,嗯?” 她微微仰脸,被吻得脑子有些浑噩,轻轻眯着眼,“你很急?” 他吻下来,很专注,舌尖缱绻深入,转而嗓音呢喃,“怕你跑了。” 吻安闭着眼,笑了笑。 他已经撤掉领带,解着衬衫纽扣,反手褪去衣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她越是好笑,都该吃腻了,他却每每乐此不疲,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唔……你吃药了么?”美眸费力的睁开一条缝。 男人低低的笑自喉咙溢出,“冲锋陷阵了才问?”然后吻着她给了肯定答案,让她放了心。 好一顿折腾。 吃饭的时候,吻安累得连筷子都不想拿。 对面的男人勾了勾唇角,从那边走过去,堂而皇之的抢了她的座位又像以前那么抱着她吃饭。 吻安看了他,说了句:“我觉得,你挺宠我。” 男人几不可闻的挑眉,“不宠你,宠谁你乐意?” 她抿唇,“发自内心的么?” 他已经不怀好意的凑向她,“有作假?哪一次没有真枪实弹?” 吻安无奈的看了他,还是吃饭吧。 她吃完想走也不让走,一直坐在他怀里,知道他把她抱到楼上,她才皱了皱眉,“吃完脚都不沾地,会变胖。” 他低眉,恩赦一般,“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出去走走。” 她浅笑着亲了他的下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吻安也不去查梁冰说了的那些话,也不问他,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有空了,就接两个郁景庭的电话谈谈遗产案。 正式谈遗产的事之前晚晚已经回来了,自然是见晚晚为重。 晚晚不让她去机场接,她还是去了,开着宫池奕送的车。 北云晚一出来就看到了她——香车美人,没有比她更招眼的了。 吻安看到她,却皱了皱眉,“怎么感觉你瘦了?” 而且瘦的很明显,虽然依旧很美,却少了一股子从前的味道。 北云晚只淡淡一笑,看向她,“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上了车,北云晚显得有些累,靠在座位上,看了她,又看了她的肚子,“这都四个多月了吧?还这么小?” 吻安脸色僵了僵,有一会儿没说话。 北云晚本没多想,可她这样的沉默,忽然让她从做事坐起来,盯着她,“吻安……” 吻安笑了笑,“嗯,没了。” 北云晚脸上僵了。 这样的僵硬一直持续到她租住的小公寓,一句话都没敢再问。 直到进了门,北云晚终于看了她,“怎么回事?” 而后脸色冷了冷,“别告诉我是梁冰。” 吻安依旧只是淡笑,默认。 她笑着,北云晚却忽然红了眼,“你就这么忍了?” 吻安笑着,“没有啊,还没到时候,没想好怎么弄。” “这还用想吗!”北云晚盯着她,片刻冷不丁一句:“算我一个行么?” 什么? 吻安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受害者。”北云晚没有表情。 梁冰毁的,又岂止是她的清白? 说起这个,吻安不打算谈自己的事,因为无可挽回,可晚晚不一样,“既然你和聿峥真的发生了,你甘心就这样没有结果?” 北云晚笑了笑,“我这次,的确是回来找他的。” 这多少让吻安松了一口气,“想通了?” 可北云晚笑得有些勉强,不是她想通了,是她迫不得已。 但是过多的,她不愿谈,只道:“北云馥给我打过电话,听起来很激动,大概是知道我要回来吧。” “男人对自己碰过的女人,多少会有些愧疚?”北云晚嘴角扯了扯,“她怕聿峥真的被我拐了。” 那天北云馥电话里的确很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北云晚,我求你要点脸!既然没脸面对媒体,也不敢跟他父母道个歉,你回来做什么?!” 她说:“哪怕聿峥真的不愿要我,我也绝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 北云晚实在不明白她的心里,是觉得她玷污她的朋友聿峥? 还是她非要有男人做备胎才舒服? 吻安看了她,有些不放心,毕竟聿峥那个人太冷,根本不会善待晚晚,从来都冷脸冷眼的,道:“你去找聿峥,我陪你去?” 北云晚听完有些好笑,“你陪着干什么,万一我们干柴烈火了,你还想在旁边帮忙打节拍么?” 吻安瞪了她一眼,正好转移话题,“晚上给你接风吧,我请客!” 北云晚淡笑,“不用回家陪你那位?” 她眉尾轻挑,“男人也不能太宠。” 可话是这么说的,两姐妹吃饭那会儿,宫池奕一个电话,吻安还是乖乖报了地址。 宫池奕停好车,不费力便找到了她们的位子,不猜也知道北云晚回来了。 北云晚冲宫池奕笑了笑,“走的时候,谢了。” 因为是他的人送她走的。 宫池奕只几不可闻的点头,对此,北云晚笑了笑,哪怕是她这么美的人儿在这里,他眼里也只有吻安,这点挺让人放心的。 他不顾忌的坐到吻安身边,薄唇略微不悦,“让我一阵好找。” 吻安只是略微歪过头,笑着,“我请客。” 他挑眉,算是勉强接受,两人餐变成了三人餐。 两个女人一直不停的聊着,他就安静的坐着,偶尔发个短讯,也不催。 北云晚看了宫池奕发短讯的动作一眼,淡淡的一句:“你在叫聿峥?” 宫池奕手指停下,薄唇微抿。 显然是被猜中了。 北云晚才道:“别让他过来,我改天去找他。” 男人微挑眉,删了短讯重新发。 所以整个晚餐结束,聿峥确实没出现。 吻安想想把晚晚送回去,可她死活不肯,非说自己打车,让他们夫妻俩赶紧回去。 站在路边,看着宫池奕的车子走远了,北云晚才猛然忍不了的冲向绿化带。 没有可以手扶的地方,她本来就因病瘦了很多,没几下便吐得胃里空空,却依旧止不住的干呕,整个人摇摇晃晃。 她北云晚从小到大,真的没这么狼狈过,倒是第二次这么胆小了。 终于有了好转,一手扶着腹部轻轻抚着,她必须再吃点什么,否则胎儿哪来的营养? 等她打车回自己的公寓时,还没到地方就发现有狗仔蹲着。 皱了一下眉,直接让司机掉头。 也对,吻安的新闻被郁景庭澄清了,可她自己的还吊着呢,人不出现时别人可能会忘,她一出现,必然又是风波。 她去住了酒店,倒也习惯。 才刚躺下就接到了聿峥的电话。 “你在哪?”他依旧冷得找不到半点温度的调子。 她微微皱眉,只说“酒店。”没说哪家。 所以,聿峥语调又冷了冷,“我把仓城酒店都翻一遍,也能把你找出来。” 知道他会这么说,她笑了笑,“你找我干什么?再被我睡一次,还是跟我结婚?” 她以为聿峥不会接话,却听他冷冷的,定定的一句:“如果你想。” 北云晚握着电话怔了会儿。 也有一丝丝的希望升起,在他再次质问时,道:“把你的地址给我,我会去找你的。” 很显然,聿峥只觉得这是敷衍,冷冰冰的声音里都是强势,“我最后问一次,酒店、房间号。” 她却也挑了挑眉,“聿峥,我告诉你,别对我这么凶,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电话里的男人竟然真的没了声。 半晌才冷不丁开口:“好。” 随即又道:“你刚回来,早点休息……我随时开机,过来打我电话。” 她点头,“好的。” …。 宫池奕和吻安到家时九点多。 她在门口换了鞋,刚直起腰就被他抱起来了,惊了一下,转瞬笑了,“我可能有一双假腿。” 宫池奕低眉,“把你宠到手、脚、脑袋都成摆设。” 吻安清浅笑着,“你还不如养个木偶呢!” 他稳健的步伐进了卧室,反脚踢上门,不无邪恶的睨着她,把她放到床上圈住,嗓音蛊惑,“木偶不能跟我做!” 吻安耳垂倏地一红,嗔着推了他,“你去洗澡!没个正经。” 男人嘴角笑意越浓,倒也配合。 吻安自己坐在床边傻笑了会儿,直接趴在床给晚晚互报平安。 晚晚忽然问了她一句:“如果我真的选择跟聿峥在一起,你支持么?” 吻安皱了一下眉,很仔细的在思考。 “只要你愿意,我都支持,但前提,以后必须过得好。”她回复。 晚晚笑了笑,“晚安!” 搞得吻安一头雾水。 宫池奕洗得快,出来时她还趴在床上。 翘着的臀部被拍了一把,她才猛地翻身过来盯着他,“变态。” 男人只是薄唇微勾,“过来。” “干什么?” 他坐到床边,朝她伸手,弯着笑意,“让你知道变态长什么样。” 吻安已经从床的另一头滑下去,转眼钻进浴室里。 宫池奕依旧坐在床边,擦着头发,薄唇上的弧度依旧。 半小时过去,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宫池奕走过去敲门,吻安在里边应了一句。 男人略微不满,“洗个澡都该能成仙了,还不出来?” 吻安刚裹了浴巾,探出个头,“不准碰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忍俊不禁。 看来他如狼似虎的形象深入人心,催一下就成了催着她出来做? 把门推开,伸手将她掳了过来,按到怀里给她吹头发,从头到尾除了似笑非笑,什么也没做。 等关了吹风机,宫池奕才握了她的肩,“看起来清清纯纯,脑子里整天养些淫虫。”随即认真道:“我有事跟你交代。” 她反被咬了一口,还没说话的机会,只能瞪他。 只听他道:“周末我就回那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手机必须随时开机。” 吻安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说什么呢。 而后全程都是半敷衍的点头。 等他一说完,她问:“余歌最近能回来么?” 宫池奕蹙眉,“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有?” 她点头,“晚晚的裙子买大了一点,她瘦多了……不知道余歌的合不合适。” 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男人薄唇一抿,抬手拍在她额头上。 吻安也不恼,反而笑着看他,“我都听进去了!” 只是笑笑的报复了一下,谁叫她有仇必报? 凑过去献了个香吻,某人才算脸色好看一点,待他吻下来,吻安明智的说她困得不行了。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她醒来时宫池奕还是没在床上,白嫂说可能临时有事,去公司了。 吻安点头,她这两天正好要跟律师见面。 那两天,跟晚晚也只是电话联系,听她说周六去找聿峥,所以她约了周日见面。 周六那天,宫池奕也去了伦敦。 而她和律师见面,中间多了个郁景庭。 吻安没说什么,只淡然坐下,看了旁边的人,“陈律,他的遗产事宜都是你负责,我不太懂这些,能做就是配合,要求就一个,既然你们劝我要,那我全都要,一分都不留在外人手里。” 陈律师点头,“明白的顾小姐。”不过也略微为难,看了她,“不过……我们也是最近接洽梁小姐才发现的,先前转到她手里的那些遗产,现在只剩零头,不大不小的固定资产,真正占份额的不知道转去了哪,她本人矢口否认,一直说不知道。” 吻安蹙眉,“进了她口袋的东西,不吐出来不犯法?” 当然是犯法的。 问题是,“我们至少得先知道她转到哪了,才好办事,她一直不松开也很难办。” 她柔唇微微抿着,还以为走个程序,签个字就完事了。 郁景庭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她,这会儿终于淡淡的开口:“查询踪迹这种事,你很擅长。”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讽刺她。 但确实是事实。 她淡淡的抬眸,“所以连遗产去了哪都找不到,你们律师都吃白饭的?” 吻安没指望用法律去治梁冰,但这一步也必要,只能她来了。 ------题外话------ 下一章:吻安会查到遗产流向么? 晚晚和聿峥会怎样?   ☆、156、他宠着她,防着她? 离开之际,郁景庭随着她走出来,整个人依旧淡淡的,步伐不快,但要追上她也很轻易。 “还有事?”吻安没有停下,也没有转头,径直往前走,问着。 郁景庭到了她车子边上才停住,看了一眼她的新车,没说什么,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比我更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有需要我可以派人去帮你。” 她清淡笑了一下,“你把涉法的东西处理好就行,我不喜欢别人碍手碍脚。” 说罢已经开了车门,多一句也没打算跟他交流。 她现在习惯了不在外边逗留,一路回了香堤岸,白嫂已经快把晚餐准备好了。 吻安习惯的在家里找宫池奕的身影,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去伦敦了,整个动作节奏都慢了下来。 慢吞吞的换衣服,又漫不经心的从楼上下去,并没打算给他打电话,他出去办正事时,都是他主动联系她。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事可做,脑子里便会响起梁冰跟她说的那些话。 可宫池奕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事的人,也不像跟替宫池中渊办事,否则那天在荣京,他不至于那么紧张她出事。 呼……舒一口气靠回沙发,懒得多想。 晚餐只有她一个人,吃着实在没什么味道,也只吃了个半饱。 给自己泡了一杯餐后茶,反正她最近没法早睡,尽快把遗产的事解决了。 走到窗户边,将茶放在桌边给晚晚打电话过去。 没接通。 她皱了皱眉,有点不放心,又打了一遍。 可晚晚还是没接,她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知道她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只好暂且放下。 北云晚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依旧安安静静的靠在座位上。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看她,略微皱眉,“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电话响了两次也没动静。 她把视线淡淡的从窗外转回来,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又道:“师傅你慢点开,我有点晕车。” 而且脑子里还有事没想清楚,慢点到目的地也好。 师傅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诶,好!” 夜色下的街道依旧是车水马龙,司机放满了速度避让在一旁行使,正好也放松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 北云晚转头看向窗外,瞳孔里一片空茫,脑子里还回荡着医生的话。 “姑娘,你这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情况怎么还敢怀孕,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撑不住,怎么可能把他生下来?”医生也很惊讶,更是无奈。 这样的状况,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 北云晚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修剪精致的眉微微皱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医生皱着眉,她能理解当妈的心情,但也只能摇头。 随机问:“家属没来么,就你自己?” 这么严重的情况,居然一个人也没陪着? 她笑了笑,摇头,倒也没露出什么虚弱样,自己从床上下来,道:“谢谢你医生……我先走了。” 走了? 医生一皱眉,“你这个情况必须马上入院治疗,还走哪儿去?” 北云晚也只拿了外套穿上,对医生笑了笑。 车子继续慢悠悠的走着,已经快到聿峥住的地方了,她才皱起眉。 本来就只是意外,她曾经已经足够不要脸的纠缠人家,这么去,岂不成了逼迫? 又得骂她厚脸皮了吧? 既然孩子留不住,是不是压根不该去? 自顾拍了拍脑门,最烦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师傅。”她忽然开口,“您就在这儿放我下去把。” 距离小区应该还有两个街道,绕来绕去也挺远,但她想多走走。 聿峥人很冷漠,住的地方却没有那么的僻静,可能是所谓的大隐隐于世,反正他选的这么个地方,北云晚是一点也看不上。 走过一个红绿灯,她站了会儿,缓着涌上来的恶心。 周围没什么人,只有行驶而过的车辆。 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聿峥打过去。 可接电话的居然是北云馥。 北云晚倒也没皱眉,淡淡的问,“聿峥在吗?” 北云馥从上次在电话里对她言辞剧烈之后就没找过她,这会儿眉头皱着,“找他干什么?” 然后笑了笑,“他的电话都是我接的,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在他家里?” 北云晚扯了扯嘴角,“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聿峥又不是我的谁,我管那么多?腿也在你身上,你非要贴上去,我还能把你剁了?” 懒得跟她废话,北云晚直入正题,“告诉他我一会儿过来,给我开门。” 北云馥听完猛然愣了一下,“你要过来?”然后出奇的紧张,“你过来干什么?” 北云晚本来要挂电话的,冷然笑了一下,“不是过来砍你,你兴奋个什么劲?” 北云馥不理会她的讽刺,只忽然问:“是不是你跟他逼婚?” 北云晚那么不要脸,除了这个,她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聿峥那么跟聿夫人说话,他竟然说要娶北云晚! 北云晚倒是释然了,“难怪你上次跟疯子似的怕我回来,怎么?知道我会逼婚成功?” “北云晚,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北云馥语气恶劣起来。 这边的人却只是笑了笑,转手挂了电话。 捏着聿峥的手机,北云馥四肢百骸都在冒火。 她北云晚凭什么?一个野丫头,就给稷哥哥捐了半个肝,从此在家受尽宠爱就算了,为什么所有事她都要跟她争?! 设计睡了聿峥,居然还敢回来逼婚,她简直是疯了! 旁边的手机猛然响起,她一把拿了过来。 接通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带了几分惊恐,“你说她去了医院?做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去的妇产科,出来也没看出哪不正常。”拿钱办事的人也只是拿钱办事,不可能给你挖那么深。 北云馥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她见的事情太多了。 一个女人去妇产科,还是偷偷的去,一共才几个可能? 这就是她敢明目张胆来找聿峥的原因?以为随便造个假弄两张纸出来就好了? 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见识了北云晚的纠缠手段! …。 北云晚挂了电话在街道上走得不快,到小区门口就磨磨蹭蹭了二十多分钟,又在门口站了会儿。 她是个懒人,但是这一次把要跟聿峥说的话都过了一遍,他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也罢。 可虽然想得洒脱,她却害怕是后者。 到了门口,跟保安说了两句,顺利的让她进去了。 聿峥那晚给她发过地址,但是找起来还真是麻烦,绕来绕去总算看到小别墅外的门牌。 一层的私人住宅,前院只有一个停车位,门前一小片围起来的小院夜晚看不清种了什么,有那么点情调,但总归不会是聿峥种的,他一年也不在这里住几晚。 她笑了笑,站在略微深呼吸,小院门一推就开了,她也没怎么客气,直接往里走。 刚那么静谧的空气里,有女人的呻吟飘出来时显得极其清晰,清晰到刺耳,刺耳到她一下子收回跨出去的半个步子。 吻安总是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害怕关于聿峥的一切坏消息。 声音断断续续,却无比真实。 甚至,她能认出声音的主人。 可不都说眼见为实么?北云晚想着,步子退了回来。 一步步折返到小院外,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贼,可她还是走到了客厅窗口。 客厅是明亮的,简单的装潢,透着一股子跟主人一样的冷漠气息。 只是此刻里头的空气都快燃烧了吧? 北云晚立着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得冰凉,血液都凉透了。 她从未觉得灯光是这么刺眼的东西,宁愿当今晚她是瞎的! 可是她没有,她能那么清晰的看到他们在做的事,男人在她身上那么激烈、那么投入。 他一次又一次的起伏碰撞就像擂在她心上,无情的撕裂心房,迸射的血液冰冷、黏糊,堵住每个神经,让人窒息。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抱着忐忑、不安,又混着欣喜和期盼跑回来,花了这么多天鼓足勇气再厚脸皮一次。 可也不过这样一眼就彻底击垮了她所有的勇敢。 聿峥,为什么你对我永远都这么狠? 来时,她花了半天的时间,才磨蹭到他的别墅外。 走时,她只花了半小时不到。 犯贱的感情都这么讽刺么? 没有回她住的酒店,没有回她的小公寓,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给吻安带电话,可是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晚晚?”吻安并没睡,很清醒,因为过分投入,餐后茶早已凉透,放在一边没怎么喝。 吻安起身走到窗户边,“怎么了?信号不好么?” 许久。 北云晚终于淡淡的开口:“吻安。” 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做梦给我打电话呢。” 北云晚笑不出来,但她也哭不出来,只是定定的道:“吻安,我本来要去找聿峥……不去了。” 吻安皱了一下眉,“不去了?” “嗯。”晚晚点头,“犯贱这种东西,结果都一样,干嘛非要再多一次呢,是不是?” 吻安听着她的话,虽然是有理,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身边太多事,吻安跟她也没怎么好好聊,“是因为外边那些传闻,你怕他看低你?” 晚晚笑了,“我要是怕他看低,当初还纠缠那么久?” “你不用问了。”北云晚略微仰起头,语调尽量平缓着。 “吻安,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我父母,所以又要急匆匆的走了,不用送,我马上就走,这次可能要好久好久,你可别想我!” 吻安抿唇,“……晚晚。” 女人是有直觉的,尤其她们亲密。 所以,吻安知道问不出来,只道:“我现在有空,这就过去送你。” 没有给晚晚拒绝的机会,吻安直接拿了手机,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可她刚出香堤岸,接到了晚晚短讯,“我登机了,要关机,不要太想我。” 吻安直到晚晚不喜欢让送别,可还是莫名的不对劲。 电话即刻回拨过去,晚晚已经关机了。 可是她的车速没有停下,反而提速往机场而去。 中途等红灯时犹豫再三,终究给聿峥打了个电话。 “喂。”聿峥的声调没有问题,低沉平坦。 吻安也不废话,“晚晚找过你么?” 聿峥面无表情,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之前打过电话,怎么了?” 吻安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只是皱眉,“晚晚才回来一周的时间,今晚要走,没跟你见过面?” 聿峥冷漠的身躯立着,微微侧首看向安然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声音很明显沉下去,“她要走?” 吻安又肯定了一遍,聿峥骤然就把电话扣了,只说他去机场。 挂掉电话,聿峥看了北云馥,唇畔冷然抿着,大概是有话要问,又急匆匆的从她面前掠了过去。 北云馥端然坐着,听出了北云晚要离开,也不拦着他去追,她知道追不回来。 直到他的身影出了门,她才松了一口气,又升起很浓的悲哀。 他到底,还是对北云晚的感情多一些?可明明他从来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安静的坐了好久,她看了一周聿峥的这个小别墅,没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出了冰冷还是冰冷。 但她确实就是喜欢这里。 就算他真的不是曾经救她的那个人,可她多年的青春和心思已经放在了他身上收不回来了,如果真的得不到,如今的结局也不错。 大家都公平了。 她自顾笑了笑。 撕了一张便签,伏案认认真真的书写着。 “聿峥,看起来是没时间告别了,我要去国外很久,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从你对着聿伯母说那些话,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我不是傻子,也学不会北云晚的没脸没皮更不想你添堵,所以这晚之后,愿我们各自安好。珍重。” 便签就放在茶几很显眼的地方。 北云馥替他关了门窗,在之前北云晚站过的窗户外站了会儿,笑了笑。 从小她就没赢过,这算不算赢了一次? 也不对,打成平手吧,他们三个,谁都不可能了。 …。 聿峥的车在夜里急速行使,途中却接到了她打电话。 公共号码打的,可他几乎是从她的呼吸就知道是她,“在哪。” 声调冰冷。 北云晚似是笑了笑,然后很平静的道:“我想跟你确认两件事。” 缓了缓,自顾继续着,“北云馥今晚在你那儿吗?” 她不是不死心,是为了让自己再死心一些。 聿峥沉默片刻,答:“是。” 她终于闭了眼,像被执行过死刑,又被补了两枪的感觉,她却病态的非要这样问。 “如果我去找你,你打算对我负责么?” 他竟然依旧回答:“是。” 可北云晚竟然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了。 齐人之福么?她怎么没发现聿峥有这样的野心。 许久。 她再次开口,“我不去找你了,以后都不会找,但愿这辈子我们都能不见面。” 她怕,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到现在才看出他虚伪,再看到,她怕自己忍不住想挖眼睛。 反正她有眼无珠。 聿峥听完却紧了眉,“你在耍我么。” 虽然是问句,但除了冰冷和略微的愤怒,什么都没有。 “我是说要去找你。”她淡淡的声音,“又不想了,你就当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正好我现在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就这样吧。” “我想你不至于low到满世界找我?这么犯贱的事,你聿峥应该不会做?”北云晚笑了笑。 她把电话挂了。 男人手臂狠狠一样,车里一声杂物碰撞的声音后归于平静。 有一种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他从未尝过的感觉。 深冷的嘴角扯了扯,也许是被她的纠缠养成了习惯。 …。 吻安到机场了,根本找不到晚晚,她也没有看到聿峥来机场。 那时候早已经是凌晨了,来来回回漫无目的的找了好几遍,真的见不到她,吻安泄了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不遗余力的找一遍,明明跟以往分别也没什么区别,晚晚本就喜欢一个人来了又走。 从机场出来,吻安才觉得自己很疲惫,上了车坐了会儿,方才缓缓启动。 凌晨的空气,哪怕关着车窗也会觉得冷冰冰的。 大概是夜里的冷寂容易让人寂寞,宫池奕不在,晚晚又走了,她竟忽然觉得孤落。 又自顾笑了笑,女人果然不能独自闲着。 这个时段的路况很通畅,但也不走运的遇上了红灯,她只能等着。 静静的靠在后座上,不经意的顺手把车窗降了一点,让空气变得沁凉。 可随之传来的,还有空气里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猛,没有要减弱的趋势。 吻安皱了一下眉,看向后视镜。 不期然的想到了上一次被旧派算计,差点车祸的事。 她心头一紧,危机意识让她本能的要开门下去。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懊恼,防了这么久,怎么今晚居然忘了这档子事。 但人的动作又哪能比得上飞速从身后冲上来的车子,直直的朝她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干脆一脚松开刹车,车子蹿了出去,她整个人被猛力压得贴在座椅上。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她就算启动再快,不惜闯了红灯,还是被狠狠撞击得失了方向。 车子警报响的她脑袋晕眩,耳根都一阵阵的疼,皱着眉,想伸手把自己撑起来。 可手臂不听使唤,全身上下被震得发麻,指尖费力的想摸到手机。 只是这一堆混乱里,找那么小的东西谈何容易? “砰砰”的声音刺着耳膜,混在汽车警报声里越是让人不安,吻安想努力看清来人,可夜太黑,头一次觉得仓城的绿化树荫这么碍事。 她什么都看不清。 干脆闭了眼,也许还能养养力气。 车门似乎被人踹了,还有人碰了她的手臂,也只是碰了一下之后就没了后文。 吻安就那么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也逐渐清醒过来。 摸到不知哪流的黏糊糊的血腥,她皱了皱眉。 这种事,除了梁冰,她也不做二想了——果然混娱乐圈的就是脑子不够使,非逼她是么? 费力的舒了几口气,摸着去开车门,冷不丁的摸到一双手。 “顾吻安。”聿峥沉沉的声音。 她转过头,干脆又不动了,腿好像卡主了,只看了他,声音不大,“你怎么在这儿?” 聿峥一张脸板着冷冰冰的,也没答话,只是想办法把她弄出去,问了句:“受伤了么?” 吻安缓了会儿,没什么力气,几乎是靠他身上了,摇了摇头,“麻。” 聿峥没再说话,把她送到医院,中途打了两个电话让人处理她的车。 提到车,吻安皱了皱眉,费力的挪了挪,“车子必须让保险公司恢复原样。”然后看了他,“我不想让宫池奕知道今晚的事。” 免得他在那边分心。 聿峥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知道什么人么?”聿峥直到医院了才问了这么一句。 吻安基本没想,现在想对她下手的就剩那么一个人了。 “攒着吧!”她扯了扯嘴角,多攒点儿,一次还回去就好。 不是他的事,聿峥当然也不会过问太多,看了她腿上那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已经包扎好,“送你回去。” 她笑了笑,“靳南可能在门外了。” 聿峥点了一下头,到了门口又看了她,“她为什么忽然要走?” 吻安知道他在问晚晚。 她倒是想知道,略微忍痛的皱了皱眉,语调淡淡,“晚晚不是说过不再喜欢你了?走也不奇怪,你要是想挽回,会去找?” 男人冷唇动了动,“没拥有过谈什么挽回。” 吻安笑了笑,“气她不顾后果的缠了你那么久,反过来竟然放手也这么潇洒?……晚晚一直就是这样。” 聿峥什么都没再说,也一直把她送回了香堤岸。 本来好好的一天,吻安过得很乱,这一份混乱甚至延续到了梦里。 一夜都睡不安稳,总是有声音阴阳怪调的悬在空气里,偏偏听不清什么,像极了她流产之前的混乱。 她不喜欢那段时间,梦却极其相似。 又是那个盒子,看不清递过来的人,放在她手里,冰冷至极。 她醒了,果然又没盖好被子,皮肤冰凉。 翌日一早。 吻安接到了处理昨晚事件的电话,要她去一趟局里。 大致意思,听起来是醉驾,很严重的醉驾,要她过去做个说明。 她笑了笑,“既然你们定性为醉驾了,那就是醉驾,我很忙,不是特别必要就不过去了。” 对方应该是被聿峥交代过了,没怎么勉强她。 挂掉电话,她低眉看了穿裙子都能擦到的伤口,柔眉蹙着。 低低的骂了句什么,缓步走到窗户边的榻榻米上,找了靳南的号码,拨通后等了会儿。 “车子什么时候能修好?……尽快,要原模原样,我最近会比较忙,保险公司那边你帮我交涉吧,不准告诉宫池奕。” 话一边说着,她手里并没闲着,启开笔记本。 不是她迷信,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梦里总是能看到那个盒子? 刚要敲下键盘,她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记不清梦里的盒子长什么样,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放下笔记本,她信步走到床头柜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她根本没有留意过的盒子。 盒子很古旧,握在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她不稀罕顾启东的任何东西,所以从未想过这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打开也就显得很随意。 盖在随手放在了柜子上,又回了窗户边,坐下来看着里边的书信皱眉。 指尖顺势翻了翻,不经意,却在看到那份泛黄的报纸时顿住。 梁冰必然没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可她说的和报纸上的不相上下,吻安原本不信的。 她不以为自己的心境会有所改变,所以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去读顾启东留下的绝笔。 其中一段,她看得很仔细。 “……你是顾家唯一血脉,必须离开宫池奕。我原本想让郁景庭娶了你,生下的孩子除了姓古,也要有顾姓,或,哪怕是领养也要领养个孩子让他姓顾,不为我,就当为你爷爷延续顾姓。” 如果非要说梁冰和顾启东最注重的相似点,那还真是后代。 除了宫池家,确实都绝后了。 倏然,吻安蹙起眉,为什么让她和郁景庭的孩子也要姓古? 拿开报纸,捻起另一张字迹密密麻麻的信件。 上午,窗户外还有淡淡的阳光,安静打在吻安身上、纸张上。 可她看完信件,忽然觉得有些冷。 郁景庭是古瑛的儿子?看起来古瑛到死都没跟梁冰说这件事,是想让郁景庭置身事外,平安下去? 当然,她不关心这些。 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这两人说的都是真的。 宫池奕从一开始靠近她、娶她,为的不过是引出顾启东、引出古瑛,多方便清理门户? 然后呢,是不是该轮到这两家的后代了? 转头看向窗外,阳光刺进眼里,她才微微眯起。 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找到了不一样答案。 对啊,他钟情于她的纹身,他宠她是真真实实的,关于纹身的相遇和情节,哪能是编的? 她不想怀疑他,第二次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太太?”白嫂敲门没听到回应,开了门才见她在发呆。 吻安猛然转过头,伸手把盒子收了过来,动作看起来有条不紊,速度却不满, “怎么了?”她清眸望过去。 白嫂笑了笑,“这都过了早餐的点了,我还以为您出门了呢!” 她居然看到忘了时间,勉强笑了笑,“马上下来。” “诶,好!” 白嫂出去了,她低眉盯着那个盒子。 转身,锁柜子最底层,最里侧。 她还是去了郁景庭的律所。 遗产追踪的事进行了几天,进展是有的,她并不着急。 郁景庭看了她低眉搅着咖啡不说话,淡漠的眉眼收回,也问:“有事?” 吻安终于抬头,看他,“你小时候在福利院待过?” 忽然被提起这个问题,郁景庭的动作顿住,看她。 两秒后恢复自然,儒雅的抿了一口,语调淡淡,“怎么这么问?”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 顾启东说,古家势薄,郁景庭都不敢养在身边,放在福利院到六岁,后来才接回去更名换姓,再后来,娶了个不能生育的妻子,自然的养在了他名下。 难怪他们之间不十分亲近,但父子之情也有,原来是好友之子,这点情分说得过去。 郁景庭见她一直看着他要答案,也就点了头,“是。”然后问她,“怎么了?” 她柔唇轻轻抿着。 看来郁景庭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也不会多说,何必给宫池奕再招个麻烦的死对头? 所以,她只笑了笑,“我以为你是他亲儿子,在我妈没怀我的时候就有了你,以为他出轨。” 郁景庭听完目光淡淡,却一直看着她,“所以你对我充满敌意?” 既然胡谗到这里,她也点头了头,“算是吧。” 抿了一口咖啡。 太苦,她皱了一下眉,放了回去,抬眸看似不经意的问:“你知道顾启东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无际之城么?” 郁景庭看着她皱眉的动作,薄唇几不可闻的一个弧度,心下了然,伸手已经在帮她加糖。 也在考虑她的问题。 直到帮她搅了咖啡,动作被她接过去,他才抬头,“因为他觉得,你妈或许还活着。” 吻安握着勺子的手猛地停下来。 一秒、两秒的过去。 她又忽然讽刺的笑,“然后呢,真找到的话,再把我妈弄死一次?” 他怀着阴谋把妈妈娶过来,当登上四大家族位置的工具,又为了进入内阁害死了她,还想怎么样? 倒是想到这里,吻安脸色忽然变了变。 如果这样看来。 是不是,她和妈妈的命运那么相似? 都只是男人的棋子,工具。 忽然没了兴致,她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他,“借用你办公室的网络,敢么?” 如果谁要查起来,就由他兜着,她就只管追踪那些东西。 郁景庭略微动了嘴角,“好。” 那一整个下去,她坐在电脑前几乎没动过,盯得眼睛都酸痛。 郁景庭坐在他的座位上,偶尔会让她的方向看一眼。 也是那会儿,眉头轻轻皱起,起身走了过去,“你手怎么了?” 吻安没心思理他,也不在意他在问什么。 可她放在键盘上的手已经被男人握了过去,看着手臂后侧的擦伤。 小擦伤,没有包扎,她不以为意,把手抽了回来,“不留心弄的。” 郁景庭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过去十几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握了一条白色乳膏。 走到她面前时伴随着抬手扯掉领带的动作,也许徒步出去买的药,一来一回走得急,有些热。 话是对着她的,“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来。” 吻安看了一眼,避免接触,还是把药拿过来了。 低头抹了两下,抬头发现他敞着三粒衬衫纽扣,站在那儿看着她,带着审视。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问。 她放下膏药,还是那句话:“没有。” 话说完,她皱了一下眉,盯着屏幕,带着略微的狐疑和惊愕。 “怎么了?”郁景庭看着她的冷淡,又见她拧眉,走了过去。 吻安却十指敲了一下,淡然道:“没什么。” 就那么突然,她从座位起身,“今天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回去。” 郁景庭岂是好糊弄之人? 淡漠却敏锐的眸子淡淡的映着她,那股子老成斯文之下的危险却没发出来,只说:“没看到你的车,打车来的?” 见她点头拿了外套,他也拿了手机,“我送你。” 吻安终究是在门口停住,转过身看他,“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他结婚了,有些事就不合适。” 男人却似是而非的挑眉,“送朋友,或者妹妹回家,很不合适么?” 哪怕只是普通同事,男士送女士也是绅士,没不合适。 吻安微皱眉,“总之不合适。” 她不坐他的车,自己打车走,可中途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竟然看到了郁景庭的车。 他在后边跟了一路,居然没让人超车,也没被挤到一边,不远不近,就那么跟着。 “姑娘,你的追求者吧?”师傅笑呵呵的开玩笑。 吻安僵硬的动了动嘴角。 师傅又道:“这得多喜欢才能这么变态?” 嗯,有个词吻安觉得用得正好,不同于她说宫池奕的变态。 郁景庭这样寡情的人忽然专注了,专注到执拧,让人觉得害怕,那就是变态。 …… 回到香堤岸,郁景庭也从车上下来,也不勉强跟她搭话,只是站在车里边,一手按着车门看着她进去。 吻安没空去搭理他,一路快步进了家门。 “太太回来了?”白嫂从厨房出来,笑着,“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她笑了笑,一边换了鞋,道:“我还有点工作,一会儿下来吃。” 白嫂点头。 她已经快步往楼上走。 今天回来得比以往早,不是不想继续工作了,只是不能继续用郁景庭的网络了。 如果结果真的是她预见的那样,直接用宫池奕的网络无疑是最安全的,因为就算查到,也无所谓了。 自己查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打开电脑,她没有半点犹豫,就算结果可以预见也要走到最后一步。 金融方面没有任何报道说过这一股邪流,华盛顿到仓城,兜兜转转经过很多曲折。 可这些都没有逃过她的追踪。 也许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那些手法太熟悉,能跟她的黑客手法相似的,除了她教过的展北还有谁? 她坐在那儿,双手抱着膝盖,一阵阵的冷,目光定定的盯着屏幕。 每一条结果跳出来,她抱着自己的力道似乎也紧一些。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目闪动着,黑白红交替,看着真是悦目。 他说过,最喜欢黑白红搭配,是不是也很喜欢这些? 吻安忽然发觉自己在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最后一丝晚霞从窗户透进来,她的确看到了自己笑着的脸映在电脑屏幕上,看起来真实美,又很凄凉。 下巴放到了膝盖上,安静的闭了眼。 她的资产,不,是顾启东的遗产,都进了宫池奕的手里。 她麻痹了自己两次,原来真的事不过三——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这样了。 良久。 她慢吞吞的起身,没有表情的去了他的书房,避过他的安全墙,却发现怎么也进不去他的系统了。 吻安浅笑。 他防着她。 他防着她? 他处理完顾启东、古瑛,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都吞了,不声不响,从不提及,没日没夜的宠着,然后防着她?   ☆、157、酒吧买醉 他处理完顾启东、古瑛,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都吞了,不声不响,从不提及,没日没夜的宠着,然后防着她? “咔哒”一声,书房门忽然被扭开,靳南神色凝重的站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瞬,拧了眉,“……太太?” 吻安看过去,眸子一片沁凉,“很意外么?……他让你留在我身边,就为了防着我?” 她从那头起身,淡淡的走过去,累得语气都没了起伏,“不用你跟他汇报,我会自己找他。” 然后径直下了楼。 靳南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吻安已经安然坐在餐桌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安安静静、优优雅雅的用餐,好像吃得比平时多,也比平时慢许多。 白嫂没见靳南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看到他表情凝重的从楼上下来,又径直出了门。 皱了一下眉,白嫂看了餐厅里安静吃饭的人,也没多问。 吻安吃完饭从桌边起身,“我出去走走。” 也没有加件衣服,换了一双平底鞋就出去了,白嫂知道她下去喜欢出去走一走,也没多想。 还是她常常走的那条小道,只是忽然觉得今天格外冷清,别说鸟语花香,连一丝风都没有。 吻安以为自己会很心痛,很愤怒,会想歇斯底里的发泄被当了这么久棋子的委屈。 可她出奇的平静。 站在地势优越的地方,俯瞰仓城郊外的景色,手里一直握着手机,她想给他打过去,亲口问问。 竟然不太敢。 许久,电话拨出去了,打给了郁景庭。 “明天我去你公司,跟你谈谈。”她不可能再要所谓的遗产,不想跟宫池奕争,就算他利用了她,当初是她自己往里跳。 她认栽还不行么? 郁景庭从下午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捏着电话,眉头淡淡的皱着眉,“如果有事不想跟我说,可以陪你喝两杯。” 吻安笑了笑,女人在自己头脑不清楚、心意慌乱时找男人喝酒多少带了犯贱的成分,自然不会答应。 挂掉电话,她在想,当初为了宫池奕能早点从监狱出来,她走捷径、豁出去了去陪郁景庭,是不是也挺犯贱的? 脸上的笑意忍不住的放大。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陪了其他人将近两个月,就算他们只是同房不同榻,就算她只是做戏,可另一方是认真的,甚至知道她对郁景庭用药后有过肢体接触,他怎么能不介意? 可他也只对着她板着脸不长的时间,那时候觉得他若是介意就不算真男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时候却觉得,他不介意才不叫男人。 所以他能把这份介意褪的那么快,是因为从头开始就不是真的对她用心么? 空气里总算有了一丝风,吻安却觉得冷,伸手抱了抱自己,又甩甩头,强制自己不去想了。 脚步停在他们曾经亲热的地方,他把她抵在树上拥吻。 树干还是那个样子,她用手摸了一下,沾了一手的树皮细屑,可搓了搓手,又忍不住整个手心都按了上去。 脑子里掠过许多东西,几乎有着每一次他吻她的样子,大多都是强吻,他最喜欢那样了,说有征服感。 她笑了笑,是有征服感,她都快把自己卖了。 天色逐渐黑下来,她终究还是拨通了宫池奕的电话,身体靠在树干上,只觉得很扎,可是她依旧没动,眉眼略微低着。 “安安?”男人悦耳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很深沉,也许是在处理什么要紧事,气氛紧张。 吻安静了会儿,柔唇轻启,“你很忙么?”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她也不客气,道:“如果不忙的话,我想跟你谈一件事。” 在电话里,跟他说要谈一件事,用着这样的语调。 那一瞬,宫池奕眉宇几不可闻的紧了,从书桌边起身,又想起来自己在国外不是家里的书房,下楼也看不到她。 步伐在窗户边停住,嗓音依旧沉得浓厚,“这会儿不忙,但家里的事不好处理,有什么事我回去跟你谈?” 吻安摇头,“不用,就几句话的事,你回来跟我当面谈,我兴许还开不了口。” 不仅是开不了口文,她更怕自己压不住脾气。 她说:“请你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语调平缓,清淡,带着令人陌生的气息。 男人已然拧了眉,“……安安。” 她没让他再说什么,只问:“顾启东和古瑛的东西,都在你手里,对么?” 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在她口中,显然,她已然知情,谁告诉她的已经不是重点。 “你听我说。”宫池奕低低的嗓音,语速略微的加快,“我知道你心里会不舒服,但这些东西我可以都不要。” 她笑了笑,“既然不要,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费尽心思的娶我,把他们都铲平了,东西也到手了,是你宫池家独大的时候了,为什么不要?” 男人沉默了会儿,他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清楚。 没错,宫池家独大,当年争斗的人家全都绝了。 “我不能否认我做了这些,可是安安,我对你怎么样……”他低沉的语调里透着无奈和淡淡的疼痛。 吻安直到他的后文,淡然回应,“不清楚!如果我清楚你对我怎么样,当初不会跳这个坑。” “我回来再谈,好不好?”他在电话那头拧着眉,低沉的语调里没有半点平时的强势和不正经,甚至带了些许的恳求。 她靠在树干上,微微转过头,风一吹,视线被头发挡住。 话语也被吹散了一大半,道:“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知道斗不过你,所以不想纠缠下去,我认栽。” 这样清淡的语气让宫池奕极度紧了眉头,“你在哪?” 吻安看了周围的风景,淡淡的笑,“在我们之前靠着亲吻的树干上,原来去掉你给我披上的那层外套,现实中的树皮这么硬,硌得很疼。” 轻描淡写的调子,讥诮讽刺的意味。 他就是那层骗人的外套,现实对她来说,就是疼痛的。 宫池奕一手撑着窗户,握着窗棱的手不直接的收紧。 幸好,她还在香堤岸。 “疼就别靠着了,回屋里去。”他低沉的嗓音充满轻柔。 吻安笑了笑,疼就可以不靠着。 对啊,所以她不去接触能让她疼的东西就好了。 起身离开树干,她站在旁边,很清晰,也很坚定的道:“明天我会搬出去,其他需要办的事,你回来再说吧。” “不准!”宫池奕陡然提高了音量,真实的紧张着,“哪也不准去,我回去找你谈,办完家里的事,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她的笑声打断了他。 “别跟我提什么礼物,难道伤了之后送个礼物可以弥补,你以为在过家家?” 她本来不想生气,努力吸了一口气,“我们之所以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和,是因为我认栽,我不想跟你计较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理由和可能,你不懂吗?”她的语调终究是变得有些僵硬和急促。 可他的声音却变得冷硬,变得强势,“我说了不准!既然当初是你找的我,是否继续下去该由我来定,这才叫公平。” “宫池奕,我不想继续走我妈的路!”她握着手机,眉头死死皱着,忍着涌上来的痛。 她尽可能不去恨他的,“你放了我不行吗?该拿的你都拿走了,还没利用够么!” 原本想心平气和的想跟他谈,可最后还是她狠狠掐断电话。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他那么想方设法要让她动心,一会儿是苦肉计,一会儿一次次的假装吃醋让她翻过去靠近他。 甚至这段时间,他那么害怕她走掉。 都是害怕她不在了,他就没了这个最好的棋子? 真是讽刺。 她回到屋里时,白嫂已经把厨房收拾好,家里井井有条,一眼见了她红着眼回来,一句没说就几步上了楼。 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客厅里的电话骤然响起,白嫂皱着眉接了,“……三少?” “拦着她,不准她搬出去!”宫池奕极度冷沉的嗓音,精简的嘱咐之后也挂了电话。 白嫂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这么吵过架,怎么会严重到太太要搬出去? 放下电话,白嫂赶忙到楼上去。 可卧室的门反锁了。 “太太!”白嫂有些急了,别是想不开吧? “太太,您开开门,有事跟白嫂讲讲也行啊。” “笃笃!” 吻安手里的动作没停过,简单的收了几件衣服,一个箱子都没装满。 听着白嫂不断的敲门她也无动于衷,只转过头看着那边的柜子。 走过去,把自己锁起来的盒子直接放在床头显眼的地方,也就不用她再解释什么了。 彼此都清楚这些事,她若不傻,就该离开这个是非之人。 讽刺的笑了笑,顾启东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得起她的事,估计就是将死之际劝她离开宫池奕吧? 门外,白嫂折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下楼去拿备用的钥匙。 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开门进去。 愣了一下。 吻安安静的坐在窗户那个榻榻米的椅子上,大概是在看窗外,这会儿才转过头来看了白嫂。 白嫂略微尴尬的搓了搓手,“太太……” 她眼圈依旧红着,但也清清淡淡的笑意,“他让你拦着我的吧?” 白嫂皱眉,又点头。 “我这不是跑,如果他非要见我,我之后可以把地址给你。”她从那边起身,一手拉了行李箱。 “白嫂,有些事你不清楚,所以你也拦不住我。”她说的很坚定。 白嫂总不能真的上手,嘴巴里不停的想劝她留下。 “太太,夫妻之间偶尔吵吵闹闹很正常,离家出走可使不得!三少又不在,你这出去万一发生点什么事……” 吻安笑了笑,“你想多了,该发生的都过去了,他都已经在收尾了,继续留着,是等他收拾我?” 不走才是反常。 吻安在外边是没有房子的,但她有晚晚公寓的钥匙。 干脆把地址给白嫂留了,徒步从别墅走出去,然后打车。 白嫂一直跟着她到马路边,几度想拉住她,但扯她也不是,扯行李也不是,只得把那个地址记得牢牢地,好回头给三少发过去。 …。 晚晚的小公寓显得有点冷清,刚进去温度很低,呆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她就那么坐着,懒得去想那些事,等明天跟律师说清楚,这些事她便不想管了。 暂时不想接到宫池奕的电话,她做了特别设置。 但手机短讯提示时,她也皱了眉,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刚要放下,猛地定睛看了内容,一看就知道是晚晚给她发的,立时连姿势都坐正了。 短讯内容不多,但吻安看到后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惊愕和担忧并存。 “吻安,以前我们说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子,上天真是够意思,连流产可能也要随着你了。我没告诉你,我怀孕了,原本想去找聿峥,谈谈这件事怎么办,现在没必要了,他跟北云馥在一起,也不算对不起我,只是我心里过不去,所以不愿留下孩子,就当给你做伴了吧。 最后还有个秘密,如果还有机会,我回来再告诉你,如果以后我们都见不到面了,你和宫池奕过得幸福,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对了,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用找我,也不用担心,我去找人,会过得很好的。” 吻安紧紧握着手机,脑子里烧得很热。 晚晚居然怀孕了,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还让她就那么走了,连去哪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是总要做点什么,晚晚一个人怎么办? 不对! 她又一次盯着手机,什么叫聿峥跟北云馥在一起了? 吻安试着把电话拨过去,却提示那个号码压根不存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把短讯发出来的,这让她越是焦急却无从下手。 正拧着眉,猛然有人砸门,听得出来力道很重,很急。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没动作。 显然不能是宫池奕,他就算飞也没这么快。 客厅她只开了小灯,这会儿才拧亮灯,起身往门口走,有那么些害怕。 担心会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 “开门!”男人伴随着冰冷的声音传进来,她才狐疑的凑了过去。 打开门,聿峥冷然站在门口,周身都裹着一层说不出的压抑,看到她时浓眉拧了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 吻安柔唇抿了会儿,看了他,表情有些淡,“你跟宫池奕关系那么好,你难道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聿峥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眼,看他现在没心思管别人的事。 低下视线盯着她,“你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 看,吻安已经猜到了聿峥知道宫池奕都做了什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她这会儿看着聿峥,越是冷了,他也是宫池奕的帮凶不是么? “不知道。”她淡然一句。 聿峥明显觉得她的语调都变了,敷衍至极,薄唇抿唇一线,“如果不想她出事,就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她若真的出事,你担不起。” 她笑了笑,“威胁我么?” 想到晚晚发过来的短讯,她微仰脸,“你跟北云馥在一起了?” 聿峥拧眉,现在除了她,其他所有事他都没闲心搭理。 吻安浅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真的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会让晚晚离开?” “你什么意思?”聿峥心里的恐慌成倍成倍的扩大。 一天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做,但他查了北云晚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没有别的异常,但是去了一趟医院,妇产科。 “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聿峥一张脸满是锋利,低冷的气息逼得人难以靠近。 吻安怔了怔,皱起眉,晚晚说不要告诉别人的,聿峥为什么会知道? “你知道?”看着她的表情,聿峥猜到了,一双眼压抑到令人窒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 她眉心紧了紧,晚晚想走,又哪是别人拦得住的? 半晌,她才坦然的看了聿峥,“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伤了她,但她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既然不喜欢她,她就算把孩子拿掉也无可厚非,否则她要一辈子背着设计你的骂名,连孩子也要背负压力……” “拿掉?”聿峥陡然沉了脸。 吻安不怕他知道,所以沉默着。 下一瞬,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上生生刮过,聿峥已经削然转身。 她也是有私心的,这段时间她要么被遗产的事缠住,要么宫池奕回来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心里再担心也分身乏术、没办法去找晚晚。 那就让聿峥去吧,他找起来应该不那么费力,至少她得知道晚晚不会出事。 独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很累。 为什么最近身边总是接连不断的出事?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回到客厅,整个人落进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她就那么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整晚,中间醒来过,睡得很不舒服,但是不想动。 清晨时分,她是被冻醒了的。 可是醒来,总觉得现实比梦里还冰冷。 从沙发起身,睡得太糟糕,脑袋晕了会儿才扶着茶几站起来,翻出洗漱用品简单收拾了一番。 从洗漱室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过去找了郁景庭。 睡得糟糕,一整天大概也就毁了,出门就觉得脑袋沉重,浑浑噩噩的,靠在计程车上给自己按了按勉强缓了些。 郁景庭已经在他的律所门口等着,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怎么这幅样子?” 吻安低头看了自己,还可以,就是穿得随性了点。 勉强笑了笑,她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呢。 见她不说话,郁景庭一路也没烦她,进了办公室才把早餐放在她桌上,“吃完再谈正事。” 她淡淡的看着早餐,貌似这么久一来,第一天没早擦吃。 有空的时候,宫池奕会每天早上给她准备好一切,直到喂到她嘴里。 轻轻蹙了眉,“我吃过了。” 说着低眉,把之前律师给了她的文件拿出来。 郁景庭站在她对面几步远,看了她一会儿,缓步走了过去,“如果要谈事,先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文件上抬起头,不想过多的废话,只道:“我查了这么些天,觉得没意思了,本来也不想要这些遗产,打算半途而废。” 郁景庭的步子在她桌前停住,淡漠的眉头皱起,“半途而废?” 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会争,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薄唇淡淡的一句:“既然你坚持不下去,那么我来帮你继续。” 吻安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她不知道郁景庭跟着顾启东的这些年到底学了多少,如果郁景庭的技术也可以,她追踪到了宫池奕公司,郁景庭也能查出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紧了紧,表面却是淡然的,“我不准。” 略微吸了一口气,“明白告诉你吧,我前晚差点被人撞死,你也知道我有仇必报,不让梁冰吃苦头我咽不下这口气。” 遗产已然是进了梁冰的口袋,那就让她自己吐出来,吐不出来就自个担着! 这样想法,听起来是极其合理的。 所以郁景庭看了她好久,“只是这样?” 她干脆疲惫的撑着脑袋,语调也变得漫不经心,“你就没发现我最近事很多么?加上……” 她的声音缓了缓,“我之前流产,身体没调养好,真的很累,我答应争遗产就是为了让梁冰难受,换个方式自己还不累,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郁景庭的重点早已不在遗产的问题上。 目光看似淡淡的,又深深的落在她脸上,“身体没调养好?” 吻安撑着脑袋的手拿下来,觉得眼皮有些酸,抬手按了按眉头,“我不想谈那件事。” 她现在的确一副疲惫的模样,郁景庭眉宇淡淡的蹙着。 吻安看了他,“你把律师叫来吧,我想今天就谈妥。” 郁景庭看了她一会儿,“陈律师今天没空,至少后天才能过来。” 这样啊。 她闭了闭目,好吧。 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座位起身,来时带的文件也不打算带走了,“等陈律来了,你通知我一下,我先走了。” 郁景庭眉心紧了紧,看着她淡然往外走,没有理由留人。 折回电脑旁,尽可能的想知道她昨天下午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就离开,今天一来整件事都不再继续? 除了郁景庭的律所,吻安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儿。 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好一会儿,自顾笑了笑,想到了她曾经最爱去的地方。 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七点,她一直在酒吧的同一个位置,一寸一毫都没挪开过。 好久没来这个地方了。 她曾经很喜欢这里,后来宫池奕出现,她居然就没来过了,现在这里又成了唯一的去处。 原来酒吧是孤独的好伙伴。 她那么绝色的一个人,喝得有些晕,美眸轻轻一眯,连坐姿都变得妖娆迷人,不免令人侧目。 “顾小姐,您已经喝多了。”调酒师看了她,好意的提醒。 吻安捏着还剩两口的酒杯,眼尾的痣充满凄凉风情,弯着眼,“喝多了么?怎么我还能看清你呢?……利用我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够?……哪怕你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你就是利用我了,现在也洒脱的告诉我利用完了,我可以滚了,不好么?” 还要假惺惺的说什么动了情纠缠下去?真的,这样最没意思了。 她自顾讽刺的笑着。 调酒师皱了皱眉。 抬手冲那边的人打了响指,等人过来后压低声音:“给顾小姐准备个房间。” 那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吻安坐在那里,身体有些软便用手支撑着脑袋。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费力的转过头,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孔,眯起眼。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梁冰依旧穿得很严实,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往周围看了看。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遇到了老友。 吻安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是喝多了,但脑子还在,记得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定定的看着她,“怎么,车祸不成,是不是打算把我拖出去再来一次?” 梁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吧台里边的调酒师,然后浅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着调酒师去服务别人了,梁冰凑近了她,笑着低声:“听说你以前常来这种地方,怎么,宫池奕满足不了你?” 酒吧,的确是很多人心里不干不净的地方。 吻安听完讥诮的一笑,酒精作用下的语调很慢,“肮脏的人怎么看世界都是脏的。” 梁冰也不生气,她的确从上次谈话之后就观察顾吻安了,还真是耐得住性子,这么多天了才反常。 “是不是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梁冰拿过她手里的酒杯,略微挑眉,“要不我再告诉你件事?” 吻安想去拿杯子,她不给,便有些恼的盯着她。 梁冰只是笑着,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话。 片刻才拉开距离,又把酒杯还给了她,淡笑,“现在知道了,要说这天底下谁最会演戏,那一定是宫池奕莫属,他为了靠近你也够努力,若这一切都是因为真情,那真是感人,可惜了!” 梁冰不愧是演员,说着话,一张脸绘声绘色。 可吻安怎么看都恶心。 毫无预兆,她就那么把被子里剩下的半杯酒泼了出去,像一只即将发怒的猫,呲着毛盯着梁冰,“滚!” 梁冰脸色变了变,终究是忍了。 吻安重重的放下杯子,哪怕醉眼微醺都散发着怒意,“你欠我的,我都会还给你!” 梁冰知道她说的什么,笑了笑,“我等着。” 出了酒吧,梁冰笑了笑,过来找几个人问点事,没想到还能碰上顾吻安。 站在酒吧门口,没怎么犹豫,低眉拨了个电话,有些事屡试不爽,能用在北云晚身世,在她姐妹身世再用一次也正好。 电话通了,梁冰笑着,“柯少很忙,接电话花这么久?” 柯锦严每每听到梁冰的声音总会有些压抑。 毕竟是他想过要认真对待的女人,却只是被她耍了一通,从听到她跟了个五十多的男人开始,他才看清这个女人,到她跟姓宋的订婚,柯锦严和她彻底陌路。 语调微微冷淡下去,“有事?” 梁冰笑了笑,“没事,就是告诉你顾吻安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也许是被宫池奕甩了,万一出几个不正经的男人就坏事了,给你搭个人情,就当是为当初拆散你们道个歉?” 呵!柯锦严扯了扯嘴角。 “你心里还有顾吻安吧,当初如果不是我设计上了你的床,你们或许早就订婚了。”梁冰一点也不闲烦的跟他说话。 这件事柯锦严是知道的。 知道梁冰为了资源用计跟他上床,也是那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用心是讽刺。 “来不来看她你随意,我只是看你们都是可怜人,你被我利用,她被宫池奕利用,所以顺便帮一把。”梁冰笑着上了车,“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把男女弄在一起,你不来,指不定我又找谁毁了她。” 果然,柯锦严眉头一拧,“你最好别对她乱来!” 梁冰只是笑着挂了电话,不怕他不过去。 柯锦严的确挂了电话边匆匆忙忙往那个酒吧赶。 但到地方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见她。 几步到了吧台边,“见过吻安么?” 调酒师看了他,略微笑意,“柯少来了……你是说顾小姐么?” 这大半年来,柯锦严是这里的常客,大多时候也会在这里留宿,住的就是以前顾吻安定的那个房间。 酒吧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曾经是一对,只是顾吻安现在是宫池奕的猎物,都只当这是柯锦严的一众惋惜,不多问也不多说。 今晚倒是巧,好久不来的顾小姐了,两人还碰上了。 调酒师往楼上指了指,“还是您经常定的房间,这几天您没来,所以今晚给了顾小姐。” 柯锦严转身就要走,又折回来,“麻烦,钥匙。” “上楼跟值班的要。”调酒师笑了笑。 酒吧底下两楼的热闹和上边的安静截然相反。 柯锦严要了钥匙,脚步有些急,站在门外敲了会儿。 没有听到动静,这才用钥匙开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但是床头灯开灯,可床上没有人,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呕吐声。 她正跪在马桶边。 有那么一瞬间,柯锦严想到的反而是他曾经喝多了被她照顾的样子,那时候都是他吐。 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蹲下身拍了她的背。 吻安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动作轻了轻,给她递纸巾,“是我。” 她擦了嘴角,看了他好一会儿,就那么看着,眼圈越来越红。 柯锦严拧了眉,手却不知道该放哪才合适,“……吻安,你先起来。” 她手里紧紧握着纸巾,知道自己不能失态,可是一切都不受控制。 从刚刚梁冰跟她说了那件事,她就没办法控制情绪。 终于死死抓着柯锦严的袖子,“为什么你当初没有经受住考验。”酒精熏着,脑子发热,眼泪滚到了手背上,却盯着他,“如果不是你跟梁冰发生那种事,我不会变成尽头这样!” 她不想管那么多,给自己找着这样的借口。 如果当初他没跟梁冰发生关系、没有劈腿,她一定不会去找宫池奕、不会一脚踏空掉进他精心准备好的陷阱里! 柯锦严皱着眉,扶她扶不起来,只低眉看了她,“你都知道了?” 是啊,她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利用我,我自己的事却成了你们的工具?”她真是白白聪明了这么些年。 顾启东曾经想方设法要让她和郁景庭在一起,宫池奕也想方设法让她和柯锦严分开,把她弄到手。 柯锦严并听不太懂她的悲哀来自哪里,但也知道她对他没有余情。 “你喝多了,去床上休息。”他说着,扶不起来,干脆把她抱起来,走出卫生间。 有那么一瞬间,吻安产生了幻觉。 他很喜欢这么抱她,上楼、下楼,餐厅、客厅,距离再短都要抱着她,让她脚不沾地。 可是男人身上的气息不是她熟悉的了。 努力的闭了闭眼,摒去浮上来的心酸。 被放到床上,她柔唇紧紧的抿着,手心握在一起。 柯锦严看到了,目光落在她泪痕交错却始终没出过声的脸上,眉头一点点皱起,终究坐到了床边。 “吻安。”他没伸手,不敢帮她擦眼泪,怕唐突,只有没有越来越紧,“你跟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不说话,只是把呼吸埋到枕头里,整个身子都蜷在一起。 就那么安静了会儿,吻安才费力的模糊开口:“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需要静一静。 柯锦严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今晚会一直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叫我。” 但他知道梁冰的手段,所以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也就从床边起身,去要了对面的钥匙。   ☆、158、放她静一静 吻安知道自己醉了,但她还知道避嫌,听到卧室的门关上才彻底放松下来,又往卫生间冲。 胃里一阵阵的抽搐,每一次呕吐身体都绷得很紧,从胃里到喉咙都是火辣辣的难受。 可吐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胆汁都往外噎。 苦、涩、酸,让人觉得恶心,可远远不如那些事来得苦涩。 如果第一次、第二次她不断的说服自己,他没那么可恶,她成功了;第三次接着说服自己,就算家族恩怨他没办法才利用了她的便利引出顾启东,至少他待她的感情不假,他们曾经的相遇是缘分。 可吧台上,梁冰笑着凑到他耳边,对着她说:“早前,他就找过我,帮他把你弄到手,好方便行事,知道么?” 连最后一点借口都被拍碎了。 一开始,从一开始,她还跟柯锦严在一起,他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至少这件事上,他和顾启东真是默契是不是?谁都不想让她跟柯锦严在一起,也偏偏,都选了梁冰这个工具来拆散他们,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身体软下来,直接坐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 好凉,但是小脑被酒精控制了,她一点都不想动,干脆盖上马桶直接坐在那儿安静下来,反正也没人看到她的狼狈。 吻安不想去想这些东西,但是脑子里怎么都忍不住,一件一件像在就酒精里发酵似的往外膨胀,挤满她的神经,挥之不去。 她在那儿从十一点坐到凌晨。 勉强起身回到了床上,摸到了手机,眯着眼费力的拨了号码。 前台接到她又叫酒,皱了眉,但是顾客至上,不给也不行,只好送了她所定一半的量上去。 酒送进去,刚关上门,柯锦严从对面开门,浓眉略微拧着,“做什么的?” 送酒的指了指房间,有些无奈,“顾小姐又要了酒。” 柯锦严眉头越是紧,她都那样还喝? 侍者刚走,柯锦严去敲了门,“吻安?开门。” 她既然能把酒叫来,开个门也不是问题。 但里边始终没有动静,柯锦严这次去要了钥匙就没再还回去,进了房间,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手里的酒夺了过来。 “跟我分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颓废,你越活越倒退了?”柯锦严低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把酒都放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如果你打算继续喝,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你。要么就一口也别动,我出去。你选。” 吻安听完他的话,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莫名的笑了一下,“我为你哭到肝肠寸断你怎么没看见?……柯锦严,你做我男朋友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管过我。” 柯锦严这个人随时都是温温和和的绅士,体贴周到,照顾人像照顾小孩一样仔细。 唯一的,就是他不够专一,他这份温柔体贴不是谁的独有。 她刚要去拿酒,柯锦严干脆把她扔回了床上,低头盯着她,“是跟宫池奕分手了?” 哦不对,他忘了,他们应该是结婚了,见过她戴婚戒的。 离婚了? 他皱起眉。 心里似乎也有某种情绪在涌动,定了定神,看着她,确认似的问:“是吗?” 吻安不说话,也不再倔着去拿东西,目光垂下去。 如果能干干净净的分开倒是好。 柯锦严的声音响在头顶,很沉,带了点讽刺,“看你这副样子,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跟他感情深到极致了?” 他当然知道之前纷纷扬扬的丑闻,还以为她变得冷情了,对谁也不会一门心思,否则也不会不在意的让那样的新闻飘那么几天。 见她依旧只是沉默,柯锦严唇线紧了紧,又看了她一次,“觉得亏欠于你,今晚才会过来,对梁冰我应该比你了解,所以你最好别再碰这些酒,醉过去了什么事都会发生。” 吻安想,有时候世界真是奇特,觉得该对她好的人在伤她,根本记不起来的人却会反过来伸个手。 像寡情一世的顾启东劝她,像现在的柯锦严劝她。 她笑了笑,不喝就不喝吧,嘴里模糊着音调,“我要休息,你出去。”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打算喝了,喝多了还得吐,脑子喝晕了可以不去想,可受罪的还是自己。 柯锦严留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她睡了才从房间出去。 酒吧的房间设计比较简单,如果开着门,对面的房间情况躺在床上也能看个大概。 这种地方说乱也乱,但它有它的规矩,底下的客人不会随便到楼上的房间来。 柯锦严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把门关上,反而敞开了,自顾倚到床头。 他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很大,只要他想,通宵一整晚处理公务都处理不完。 房间的笔记本搬到了床上,靠在床头查看堆积了不少的未读邮件。 起初是可以看进去的,一封一封的回复,可逐渐没了心思,目光越过电脑屏幕往门口看去。 能看到她的房间门。 想起上一次一起喝酒说话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他也曾想,如果当初不是他失足,他们是不是早就成家了? 遗憾是有的,甚至想过挽回。但他却也不恨梁冰的利用和设计,一个教训看清一种女人,也是他的财富。 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捏了捏眉间,微仰头靠了会儿。 这一靠似乎是睡了会儿,醒来是因为对门的动静。 柯锦严眯起眼,皱眉,待看清她门口立着的几个人影时猛然坐了起来,那边的人似乎已经把门弄开了。 他的步伐很快,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手边没东西,只顺手从自己床头柜捏了个烟灰缸。 推了她的门进去,厉声:“你们干什么!” 不待人反应过来,柯锦严一个烟灰缸就抡了过去。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哀嚎一声,随即骂了句“妈的”,捂着后脑勺气势汹汹的朝柯锦严转身,不知从腰间掏着什么。 柯锦严曾经因为太温柔让人讽刺太娘,甚至怀疑取向,这会儿却半点没有要退的意思,只紧了紧手里的东西。 而刚刚的那几声动静早已惊醒了床上的人。 几个小时的休息没法完全拂去酒精的麻醉,一双眸子迷蒙的眯着坐起来,盯着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以及外围站着的柯锦严。 大概也反应过来了,只是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应。 房间里不会有武器,她现在要说打架,估计四肢也不听使唤。 竟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头,模糊而显得慵懒的语调,“又是梁冰让你们来的?” 真是没完没了! 梁冰想把她和宫池奕挑拨开也成功了,还费什么力气? 哦,不对,她才想起,遗产丢失的锅梁冰要背着,那么大一笔资产,够她进去蹲几年,这辈子也就毁得差不多了,不急才怪。 “愣着干什么?!”捂着后脑的汉子冲另外两人吼了句:“让你们过来操还不抓紧时间,操!” 一口一个粗话。 吻安知道自己猜对了,所以这几个人办不成事回去也是挨揍,还不如把她办了。 柯锦严听完那人的话眉头皱在一起,果然是梁冰的手段,三个男人若真的都糟蹋吻安,她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吻安从床上趴下来,笑了笑,“能让我先脱件衣服么?” 男人一听愣了一下,然后骂了句什么直接冲了上去。 柯锦严也没闲着,冲她吼了句:“跑啊!” 她是想跑,可这个时候没什么意义。 她纤瘦,从床边俯低身子一下子从男人手边钻了过去,动作还算灵活,想都没想,直接摸起自己没喝的酒,反手就往追过来的男人砸上去。 用尽了力气。 “砰”的伴随着清脆和男人闷哼,酒瓶一碎,洒了整瓶酒。 房间里一下混乱起来,吻安另一手又抄了一个瓶子,一点也没指望柯锦严能帮她,因为他对付那一个已经被打得很惨。 她一个手腕被男人死死捏住,夺走了那个碎掉的瓶颈。 吻安头一次要感激顾启东当年让她在顾家护卫里边鬼混,混了一段还不错的身手。 借着男人的力道,索性整个人跃起,纤长双腿挂在男人脖子上,腰间出力仰卧朝上,那一手被拧得扭曲也顾不上,另一手上完好的酒瓶却直接砸到他命门上,一点余地都没留。 连着两下,男人脚底晃了晃,已经松开她的手。 吻安心底骂人,她这个手已经不是第一次遭殃被扭脱臼了。 被扔掉的她在地上前滚了一番,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另一个男人拿起从她手里掉落的玻璃瓶刺过来。 她现在力道不够,但也长腿扫过去,勉强把人绊倒,余光扫过还在和柯锦严纠缠的男人。 男人不止一次往腰上摸,她身形勉强闪过去,果然精准的从男人腰间摸了十几公分的匕首。 反身又一脚扫在堪堪要起来的男人身上,身子直接压了过去,匕首贴在他脖子上,“图色而已,何必这么卖力?” 被柯锦严缠住的男人死命剁了两脚,听到她的话转过头,伸手一摸,东西没了! 吻安有些喘,刀尖又按了按,对着那头的汉子,“你们再不走,我把他留这儿,明天扔进公安局,顺藤摸瓜,还怕抓不到你们?” 她已经很是好言相劝,看了一眼被砸晕过去的男人,“把他拖走,我知道你们替人办事,懒得计较。” 实则再斗下去,她真的撑不住了。 她拍了拍自己用刀按着大动脉的人,“慢慢起来。” 看着汉子咬牙想了会儿,防着她一边把晕过去的男人往门口拖,吻安也押着人往那边走。 出了门,她才道:“别再让我碰到你们。” 汉子只咬牙不说话,心里已经在骂娘。 妈的!也没告诉他们这娘们不仅没醉,还这么彪悍,还以为过来直接干了完事。 等他们一走,吻安靠在门边,回去拿了手机给楼下打了个电话。 那三人一到楼下就被酒吧保安截了。 吻安扔掉电话,看了还在地上的柯锦严,直接坐在床边地板上,“你怎么了?” 柯锦严缓了好一会儿,吐了几个字:“可能内伤。” 她没忍住,笑了笑,又靠在床边,整个人显得疲累、狼狈,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但声音很淡、又很清晰,“你去医院吧,没必要守着我,真当你欠我的?” 柯锦严没动静。 吻安皱了皱眉,费力的起身把灯开开,看到他那副样子的时候怔了怔。 刚刚屋里昏暗,她也只顾着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个头子纠缠的,这一看,他的样子有些吓人。 “你没事?”她皱着眉走过去蹲下。 她刚要伸手,柯锦严没让碰,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只缓了缓呼吸,“快天亮了,我就去医院。” 他也不起来,倒是看了她,“她为什么这么对付你?” 提到梁冰,吻安才冷下脸,又不愿多说,“私人恩怨。” 柯锦严笑了笑,不多问了。 吻安坐了会儿,试着动了动左臂,好像又没脱臼,但估计已经青一片紫一片了。 她也不担心再有人来捣乱,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微怔,挑眉。 原来她也没比柯锦严好哪儿去,一副刚被人强暴了的糟糕样,手腕青了,胸口、腰上几个地方也红着。 随意沾着惹谁拍了拍发紫的地方,就出来。 柯锦严已经没在房间里,她往门口看了看,没打算出去找,而是倒在床上继续醒酒。 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最近睡得晚起得早,一到点就醒了。 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之后没了动静。 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给梁冰拨通电话时,她依旧靠在床上,衣衫凌乱,语调却清冷,“就因为我作弄你和郁景庭,你非得死磕在这一个方式上,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给晚晚弄的一夜风流,在她身上干脆想来轮的?本质没变,倒是一次比一次狠。 梁冰知道没成,也不在意的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加点料而已。” 但凡拆不开她和宫池奕,梁冰就不可能把顾吻安怎么样,可惜了昨晚没成。 不过没关系,早就听闻宫池家几个兄弟之间是风起云涌,弱的弱,残的残,现在宫池奕解决了顾、古两家,这会儿不是忙着把家族大权揽到手,就是忙着庆祝,哪有空管她? 然,宫池奕确实回来了。 连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回了一趟香堤岸。 “三少?”白嫂看到他风尘仆仆,一脸冷郁,赶忙道:“太太说是去了……这个地方!” 说着,赶紧把写着地址的便签拿出来。 男人低眉扫了一眼地址,薄唇紧抿,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又离开。 可到了北云晚的公寓,敲了半天也没有人。 往她手机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统统占线。 他把焦灼与愤怒都发泄在了车门上。 “砰”的砸上,手机重重的扔在一旁,仰头靠在座位上,深眸紧闭,隐忍的呼吸显得很重。 手机忽然响起。 他的视线刚从眼睑迸出,指尖早已将手机拿了过来,看到来电又剑眉微蹙,“什么事。” 秘书这会儿很着急,但又尽量放缓语速,“总裁,您必须得来趟公司,出事了,展北刚到。” 挂掉电话,眉峰愈发凝重,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车子才掉头疾驶离开。 他到公司时,展北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进了办公室,他反手褪去外套,疲惫的脸上带着肃穆,嗓音略微低哑,“什么情况?” 展北其实早该猜到的,“有可能是太太那边在攻击内网,她应该知道那股资产流入SUK。”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眉头拧着。 她就是因为知道了才会给他打那个电话? “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但有些情况您得亲自跟几位高层做个说明。”展北道。 宫池奕没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准备开个简短会议。 出门之际才沉声:“找到她带过来。” 展北点了头。 吻安还在酒吧的房间,昨晚叫了几瓶酒砸了两瓶,剩下的也没浪费。 接到郁景庭的电话时,她倚在窗户边。 “你在哪?”那边问。 她微微眯起眼,“有事么?” 郁景庭那边试了这么几个小时,终于有了点眉目,结果追踪一下子被切断,之前她留下的路劲被反销,只有她有办法重建。 吻安听完之后眉头轻轻皱起。 被反销? 宫池奕回来了? 语调放得淡淡的,“我说了不想继续这件事,等陈律来了你再找我。” 郁景庭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淡漠的声音里带了略微的不悦,“你在酒吧?” 一大清早,说话就这副调子,郁景庭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吻安没说话,把电话挂了。 看来他真的回来了,那她是不是该准备准备面谈? 可是谈什么? 有些事她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再多问几遍也是这个结果。 放下没喝完的酒,她准备去洗漱,好歹不那么狼狈,可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也不能化妆,只能洗洗干净,把长发理顺。 展北找了她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宫池奕的电话,直接让他去酒吧。 宫池奕之所以会知道,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了。 他还在会议室,刚跟柯锦严通话结束。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接完电话脸色几度沉下去,风尘仆仆的五官铺满压抑。 但会议才开始,不可能草草了结,只能让展北把她带过来,她自己是不会见他的。 …。 吻安被带到SUK门口时,因为一起来就空腹喝酒,加上坐车,总觉得哪都不舒服,重复着昨天那种全身沉重的状态。 跟着连情绪也不太好。 “别碰我。”展北的人看她下了车不走,想要过去,她冷冷的扫了一眼,又缓了一会儿才走上台阶。 展北在她身后微蹙眉,看起来她都还没醒酒,一身酒味,衣服也并不得体。 但不能逾越说她什么,只把她带去了办公室。 “他人呢?”吻安觉得不舒服,想着尽快谈完离开这儿,眉头轻轻皱着。 展北让秘书替她去倒茶,才道:“三少还在开会,可能还需要一会儿,太太稍等。” 她想起了郁景庭之前说的事,应该是他循着她没做完的踪迹触碰到宫池奕公司的内网了。 所以吻安看了展北,“你们公司被攻击了,是么?” 展北没说话。 她只是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也不会发现,所以当初吞掉资产,合起伙来做得悄无声息?” 展北皱了皱眉。 吻安闭了闭目,有点晕,“你让他要么五分钟内过来,要么别拦着我走。” 展北嘴上是答应着,也出了办公室。 可她在里边等了好久他都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温度不足,总觉得有点冷。 按着犯疼的脑袋来来回回走了几次,越是等,越是心烦,烦得几度拧眉。 又觉得至少情绪掌控上她不该还不没开始谈就输掉,勉强的坐下来。 伸手拿了茶几底下的杂志。 不巧,都是对婚纱的介绍。 她皱起眉,刚翻开就随手扔了回去,太讽刺。 展北其实在外边,并没走,但也不进去,知道她不好敷衍,只能等三少开完会,在那之前,不去招惹为好。 但过了十来分钟,听到办公室里一声响,展北心底紧了一下。 没过多犹豫,侧身推门。 不看不要紧,一眼见到她扶着办公桌摇摇欲坠,地上零落了几样东西,三少的电脑也被她砸了。 展北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他是不敢来见我么?”吻安一手撑着桌沿,情绪起了很大的变化。 展北这才略微将目光转了转,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锦盒,和夺人眼球的钻戒。 如果没记错,那对钻戒三少放在这里好长时间了,不清楚是送给谁,总之也没人敢动,没人多问。 “应该快了。”展北只能这么说。 吻安已经从里边走出去,手心里还握着一枚钻戒,脚步有些晃,眼圈微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和愠怒,“会议室在哪!” 展北微抿唇。 “我问你会议室在哪?”她的脾气似乎是被推到了顶点。 两分钟后。 她蓦然闯进SUK高层会议室,现场瞬间鸦雀无声,都惊愕的看着她的模样。 还从没见过顾吻安这么狼狈的。 宫池奕转过头,看到她脸上没有异样,只有一双眼红着,却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还青一块紫一块,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她已然站在他面前,眸子微醺,“他当初劈腿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明明清楚了,非要从头问一遍。 “都出去。”男人薄唇轻启,嗓音带着命令的意味。 一众人这才回过神,陆陆续续皱着眉离开。 会议室里转瞬安静下来。 男人幽眸低垂,眼底漾着危险的气息,目光再一次从她身上扫过,最后定在她胸口的淤青。 她昨晚是和柯锦严在一起的? “找柯锦严核实过了?”他薄唇几不可闻的动了动,眸底暗了暗,“所以呢,想回头找前任,把我变成前夫了?” 吻安看着他,这就是默认了? 手心里紧了紧,钻戒像直接扎在她心上,很疼。 她以为也不过如此,骗了就骗了,可是终究没忍住心里的恨。 摊开掌心,放在他面前。 钻戒几乎在她掌心里划出血痕。 看到那个东西,宫池奕黑眸几不可闻的眯起,目光却深深的看着她。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讽刺的笑起来,笑得很难看,只剩沁冷,“当初让柯锦严劈腿,把我弄到手,现在利用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不是早就给北云馥备好钻戒了?还要回来跟我谈什么!” 宫池奕看着她,嗓音笃沉,“不是。” 不是?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手撑在桌边,盯着他,“好,你告诉我,当初是不是有预谋的娶我?” 他的薄唇成了一条直线。 却也冷声,“是。” “是不是要利用我引出顾启东?” “是。” “是不是计划好了要把所有宫池家的对手都斩草除根?包括我!” 他沉默。 可是这样的沉默,远远比那一个个“是”都令人心痛,像匕首血淋淋的刺在她心上。 男人浓眉轻蹙,步伐略微朝她的方向。 她却猛然往后退,“你别过来!” 他真的止了步子,眸子低低的凝着她,低低的嗓音里有着疼痛,“你现在不清醒,等你醒酒了……” “我很清醒!”吻安厉声打断他,“被你蒙了这么久,我绝不会比现在更清醒了!”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冰凉,目光里充满锋利,“宫池奕,你演的真好!你怎么不跟着北云馥当演员呢,你们绝配啊。” 他薄唇抿在一起,定定的看着她,“我可以解释。” “解释?”她嘲讽的笑,“你能否认你做过这些吗?!” 他不能,因为这所有事,他都做了。 “我问你,是不是顾氏衰败也是你的杰作?” 他眉峰已然拧起,终究唇片凉薄,“真瞧得起我。” “论卑鄙阴狠,谁还能比过你?” 吻安扶着桌角的手指几乎泛白,细思极恐。 连声调都变得飘忽,“为了灭掉顾家,你做了多少努力?装作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装作不知道顾启东还活着,装作配合的给我签影视基地?装作殷勤的去看我爷爷?” “都只是为了让我一步步把顾启东引出来!”她笑着,声音已经有些哑,每一句都不得不用力才说得清。 她不想听他说话,但凡他又开口的趋势便用声音压过去,“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回归你之前的计划,去找北云馥了,需要我祝福吗?” 男人眸色暗了暗,“我说了,不是。” 看着她后退将撞到椅子,他朝着她急促迈步,吻安甩手将握着的钻戒砸到了他脸上,“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钻戒从他脸上划过,痛觉几不可闻,立住脚,宫池奕微微侧脸。 下颚绷得紧了紧,目光几度冷热交替。 抬眼,她已经晃着步子往会议室外逃。 半醉半醒,情绪剧烈,导致她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明明努力走得很好了,却接连撞倒了两把椅子。 整个身体往办公桌方向歪去,脑袋直直的冲着桌沿。 宫池奕眼角一凛,身体紧绷的同时已然大步掠了过去,伸手捞住她的身体。 换来她剧烈的不情愿,好像他碰一下她就恨不得去死,“放开我!” 推在他身上的力道却是软绵绵的。 宫池奕眉心陡然拧紧,“你发烧了?” 不顾她的挣扎,打横抱起来疾步出了会议室,声音低哑:“备车!” 她在晚晚公寓那晚,在沙发上冻了一夜,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一直都浑浑噩噩,头痛、乏力,竟然是生病了。 没了力气索性闭上眼,他想怎么样都随便吧,反正她无能为力。 车子一路道医院,她几乎无声无息的窝在那儿,和以往一样的娇小,和以往一样的小鸟依人。 只是这样的依靠已经变了味道。 也许是怕她昏死过去,他几次拇指拂过她的脸,若即若离的试她的体温。 可她一路都是滚烫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 车子一到医院门口,他抱着她疾步往医院掠去,吻安只觉得这脚步没有以往那么稳健了,一路颠簸。 闭了眼,连耳边听到的东西也不想去分辨,就想那么浑浑噩噩过去。 她确实是晕过去了。 宫池奕一直在她床边守着,直到再次接到柯锦严的电话才起身出门。 “你把吻安接走了?”柯锦严去了一趟医院回去她就没在了,眉头略微皱着。 “她的事就不老柯少操心了。”宫池奕神色沉了沉,“她昨晚怎么了?” 柯锦严有些好笑,语调不快不慢,“这好像该我问你吧,你和梁冰合伙?你不知道梁冰是什么人?不劳我操心?如果不是我,她昨晚早被人糟蹋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 顿了会儿,柯锦严皱起眉,“别告诉我,昨晚梁冰找人弄吻安,其中也有你的意思?” 不是合伙么?什么都有可能。 可柯锦严还要说什么,电话已经被他挂掉了。 宫池奕站在走廊,眉峰拢起,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淤青就是那么来的? 握着的手紧了紧,侧首看了展北一眼,“梁冰都在干什么?” 展北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只道:“最近应该是被顾启东遗产的事缠住了,专门有人盯着她。” 所以这个时候动她,显然是不明智的,况且,事有轻重缓急,三少现在也抽不出这个时间。 刚这么想着,果然宫池奕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在他返回仓城才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宫池彧几乎是焦急得连珠带炮,“哥,家里怎么回事?听说大哥今天开了两次会议,我怎么看着都是针对你的?” 更可怕的是爸和二哥竟然半点意见都没表示。 男人抬手按了按眉头,“没事,我会尽快回去,你做你的项目。” 刚进了病房的护士出来看了他,“病人醒了。” 他又简单说了两句,一边挂断一边往病房里走。 习惯了一靠近她就要握她的手,吻安淡淡的躲开放在被子上的手,埋进了被子里。 宫池奕的动作顿了顿,微蹙眉看了她,倒也没有冷脸,声音低低的,“饿不饿?” 她微微撇过脸看着窗外。 今天天气很差,也没什么看透,但她一直那么看着,吵过之后极致的安静。 良久。 她终于无力的开口:“你会对我下手么?” 他伸手,握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来,沉声很笃定,“我说过,不会。” 吻安想笑一笑,又作罢,“那你做了那么多,意义呢?” 既然她冷静下来,他终究寻到了她的手,不让挣脱。 “我不否认做了那些事,可这些事跟我的感情无关,就算一开始的计划里有你,从娶了你开始,我就没打算放手。” 说这些话时,他的语调很沉,又透着强势。 吻安还是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你没必要演戏了,能不能说句真话?难道还有什么事要用到我么?……我真的,没力气跟你继续下去了。” 就算她不在乎那些家族恩怨,她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跟他在一起。 宫池奕浓眉深深皱起,看着她,深眸略微低下去,仔细的斟酌着。 说话前把她的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不经意看到了她掌心被钻戒印出的血痕,眉间越是紧了,指尖一下一下的拂过。 “我跟你说过,回来之后想给你一份礼物。”许久,他终于开口,深眸微抬。 眸底映着她冷清的脸,“你所知道的这些,是事实,但只是一部分,这原本该是我掩埋一辈子的秘密,可我不介意告诉你。” 吻安没有反应,只是茫然挑着目光。 他说:“我不是宫池家的人,只是在报答另一个人的恩情,需要把这些事都处理完,最后一件,就是坐上宫池家族的第一把交椅。” “是,最开始,送走顾启东那一辈,就该是你了,可现在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出事,相信那个人也不会。”他紧了紧她的手,“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 见她完全没反应,宫池奕将她的脸扳过来,“不准离开我。” 嗓音低沉,醇如浓墨。 也许是怕她不信,他接着道:“北云晚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曾经在福利院一起待过?北云晚、郁景庭,和我,在同一个福利院待过。” 三个人最先被领走的是郁景庭,那时候宫池奕自然不会去注意郁景庭是谁,去了哪。 他和北云晚被留下,回想起来,那时候沐家似乎也有人去过那个福利院,甚至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他先一步被宫池中渊带走。 随后是北云晚。 吻安听完忽然看了他,柔眉略微蹙眉。 既然他知道郁景庭在福利院待过,要查到郁景庭是古瑛的亲生儿子一点也不难吧? 他似是看穿了她,薄唇略微温和,“我知道郁景庭是谁,但一辈子不会让他知道他自己是谁,之所以不动他,是不想吓到你,也永远不会动他。” 他们俩是顾、古两家后代,一旦郁景庭出事,她一定会害怕下一个是自己。 宫池奕的话说完了,没见她质疑,心里略微放松下来,“吃点东西?” 吻安略微抬眼,安静的看着他。 在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时,她却毫无起伏的开口。 “我们分开吧。” 倏然,他握着她的手失了力道,胸口紧了紧,“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 深邃的眸底有着微疼,眉峰微捻。 她眉目淡如烟落,“试问,如果我灭了你家,杀了你父亲,你会毫无芥蒂么?” 谁都做不到。 恨不了,何不各自安好? 他的声音猛然沉下去,语调和电话里一样的冷硬,“我说过,不可能。” 她把手抽了回去,也不闹,只是道:“既然要坐上宫池家第一把交椅,你应该时间很紧就要赶去伦敦,正好,就这么了结吧,我会让律师帮我处理离婚的事。” 宫池奕就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落的定在她脸上,“我不准你离开。” 吻安终是皱了眉,“你就不怕把我留着,哪天就要了你的命?” 他竟然定定的望着她,嗓音幽沉,“如果你想,等我办完这件事,我给你。” 她一点一点的紧了眉心,明明觉得他很讽刺,可眼底泛了红。 呵,连命都可以给她么? 挪开视线,轻轻叹息着,“没意义的纠缠不适合你,太低级,我只会觉得你很差劲,没品。” 吻安现在竟然可笑的庆幸自己流产了,否则要怎么才能做到干脆洒脱?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宫池奕薄唇抿着,他清楚她的性子,逼迫没有用。 甚至,她不恨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好。”他薄唇微动,透着一股淡淡的落寂,声音低低的,“我放你静一静。” 是有些意外的,但吻安心里更是轻松的。 只是,他是谁?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就真的没下文了么?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迫切的需要安静,不想跟她缠在一起。 “我去给你买粥。”他沉声,从床边站起来。 身后是吻安清雅的语调,不带情意,“离婚协议,等我签了会让人送过去给你。” 他的脚步生生顿了数秒,再挪步,尤为沉重。 吻安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背影。 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偏偏全是他的背影,尤其是他每一次进厨房,一边挺阔迈步,一边微卷袖口的动作。 记忆里的背影还那么迷人,现实早已逼得很近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 宫池奕买了热粥,推门进去,病床早已空无一人,空气里也寻不到半点她的气息。 可他还是走了过去,把粥放在床头,眉间沉郁忧揉。 展北找过来时他站在窗户边,笔直的立着,阴暗的天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是落寞。 “三少。”展北不得不出声。 不待说下去,男人已经从窗户边略微侧身,低低的嗓音:“我知道。” 那一眼,也许是展北错觉,能看到他眼角略微泛红的血丝糅杂着可疑的痛楚。 男人已经转过身来,径直往门口走,“订机票。” 沉着声,步伐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沉稳,夹杂着疲惫的整个人都显得城府阴郁。 吻安站在医院一楼的走廊,看着宫池奕的车卷着尘嚣离去,身体靠在了窗沿。 握着的手机上有柯锦严的未接,她没打算拨回去。 倒是让她清醒过来,她哪有时间颓丧?梁冰都嚣张到头上来了。 缓缓走出去,自己吃了午餐,坐在餐桌边,吃得很慢。 感冒没完全好,但打过一针,整个人清爽了许多,语调透着以往的温凉,“搜集证据的事我不管,陈律一到,即刻对梁冰提起诉讼,就今天。”   ☆、159、她对他,也就这点出息 吻安从餐厅出来,打了车回了一趟晚晚的公寓,然后往郁景庭的律所走。 陈律师刚外出回来,知道她又一次打消了追要遗产的意思,有些不解。 她坐在另一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精神并不是特别好,知道陈律师正皱眉看着她要说法。 “不用再劝了,照我的意思办,东西我可以不要,这个责任必须她来背。”她淡淡的说完,干燥的嘴唇抿了抿,有点渴。 陈律师皱着眉,还不太清楚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只知道不能招惹,还是试探着道:“要不要再试试继续追踪,也许结果就快出来了?或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找几个界内的高手。” 吻安抬眸看过去,精神不济,但目光毫无善意,“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陈律抿了唇,皱着眉往郁景庭看去。 可那边的男人只是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去,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弯腰放在她手边,“烫,晾会儿。” 吻安低眉看着水杯,怔了怔。 郁景庭的心细令人发指,她也就是抿了干燥的嘴唇而已。 可她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是爷爷走掉的那段时间,他连水都不让她自己喝,非要喂。 闭了闭目,身子从看起来的慵懒坐正了,“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刚出了律所,郁景庭已经缓步跟了出来,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听出来她半醉,这会儿虽然脑子还算清醒,但显然没好到哪儿去。 “病了?”他淡淡的语调,跟上她的脚步。 吻安在马路边停下,每一次他都要跟出来,皱了皱眉,“看起来你这律所事务也不怎么样,当总裁的可以这么悠闲。” 郁景庭目光很淡,在逐渐炎热起来五月份让人觉得很凉。 不理会她的嘲讽,只淡然,“我送你。” 车子已经到她跟前,车门也给她打开了,望着她,等着。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么?”她终于略微侧首。 看他是默认了,吻安竟然有那么点担心他会问关于身世的问题。 她也真是可笑,对着宫池奕那么愤怒,转过头却担心别人找他麻烦。 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靠在座位上闭了眼,一手略微撑着脑袋。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郁景庭问了句:“去过医院了吗?” 她“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想着点个头,脑袋却直直的往前撞。 车子猛然停了下来。 郁景庭转过脸,一手还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已经作势护在她额头前,眉宇淡淡的皱起,惊乍的担忧之余起了不悦,“没见你状态这么差过。” 幸好有安全带,她也不至于栽到前面去,但大概是在医院吃过药,她这会儿已经是困得快散架。 勉强扯了扯嘴角,“让我睡会儿。” 郁景庭没说话,缓下神来慢慢启动车子,一路都开得不急。 她也忘了说已经不在香堤岸住,迷糊间觉得车子停了,但是旁边的人好像也不打算叫醒她,她自顾挣扎了会儿,实在睁不开眼,又睡了过去。 天气不好,但是略微的闷热,在车里睡觉会很难受。 但吻安醒来时没有那种感觉,眯着眼看到了车顶,皱了一下眉。 车里没有郁景庭的身影,她的座椅被放平了,开着低档空调,难怪她睡得很舒适。 坐起来从车窗看过去,见了郁景庭在及不远的地方打着电话,时而往车子的方向看过来。 如果她没记错,郁景庭虽然抽烟,但是烟瘾几乎没有,只有心情特殊才会抽,这会儿在大街上指尖居然也夹着烟头,外套搭在臂弯里。 看不出平时的绅士,只依旧淡漠。 她转回视线,宫池奕不动他也挺好。 目光看向前边,她才皱了皱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郁景庭已经挂了电话,没有贪恋指尖的香烟,烟蒂扔到垃圾桶后迈步回了车上。 她淡淡的靠着,想说她已经不住这儿了,又想了想,“我先下去了。” 郁景庭看了她,一点也不给人留余地,“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哪?” 吻安微蹙眉,原本想着从这儿下车,自己打车回住处的。 可他这么问了,她竟然也点了头,“嗯,不想。” 饶是郁景庭也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回,薄唇微微抿着,淡淡转过脸,“地址。”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干脆反手去摸了车门的扳手。 可手刚用上力道开了一条缝,那人手臂横过来把车门关上,难得带了几分脾气。 循着她刚刚的直白和不留情面,“不介意让你知道,就算我不跟你计较把我摆了一道,也没那么轻易甩掉我。” 厚脸皮缠人的理由也找得这么直接,她还能说什么? 但她没让车子进小区,打算在门口就下了车自己走进去。 “包。”郁景庭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忘了东西。 折回去拿东西,他却把手缩了回去,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郁景庭看着她现在这浑浑噩噩的状态,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可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心不在焉,哪一点像她? 吻安勉强笑了一下,“生病脑子糊涂,容易忘东西而已。” 伸手把包拿了过来,“谢了。” 转身往回走。 进了门,依旧是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时间找不到切入口,除了立即上诉给梁冰增加压力,她还真不知道从哪着手。 低头,撤开衣领,又看了看左手臂上的淤青,确实很难看,不还手就不是她了。 转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沙发背上,待了会儿又觉得冷,只好去卧室拿一床薄毯。 她不想睡,白天一个人睡觉,醒来总会觉得格外孤寂。 打开电视,又拿了手机习惯的去逛新闻。 或多或少,还能看到跟晚晚有关的新闻,自然都是不好的那一面。 她还特意去翻看了北云夫人发出来的道歉函,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给聿峥家道过谦了?这会儿晚晚走了,也没见他们找她。 其实她很想知道聿峥和北云馥到底发生什么,也好知道晚晚的承受度,可她现在实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 继续翻着新闻新事件的手指顿了顿,看了几行字,柔眉轻轻蹙起。 看起来,宫池家四个儿子争夺政权确实是一件大事,连仓城的媒体都嗅到了那股黑云压城的气息。 作为四姓之首,宫池家几个兄弟之间的争斗传闻由来已久,只是谁也不知道传言有几分真假。 吻安先前也一直以为,他们兄弟几个其实没有外界传得那么不可开交,虽然老大孱弱,老二看起来淡泊名利从不上心企业事务,宫池奕也曾经真的差点废了一双腿,但那都不是因为一家人自相残杀。 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紧张,远比她看到的幽深。 对这件事,老爷子宫池中渊一直都是看好宫池奕的,但从他娶了顾吻安,对内阁的掌控,和有些事超出了范围之后,把这件事推后,迟迟不放政权。 如今,宫池奕强势将这件事逼上台面,最无奈的当属他这个当爹的。 宫池奕的时机把握得也刚刚好,就在老爷子有了归隐心思、没了斗志之际强势起来。 “你跟我说一句实在话。”宫池中渊并没有暴躁,反而很平静,“这么些年,就没有一点父子情分?” 宫池奕来回奔波,几天之内,冷魅的五官似乎沉淀了许多,神色略微沉着。 薄唇沉声:“从前我姓氏随您,往后也是。” 所以他不会改姓,这已经是最直接,也最肯定的回答。 换句话说,他既然姓氏不该,老爷子又有什么理由不把权力交出来? 他把什么都算好了,宫池中渊笑了笑,“倒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 父子俩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爷子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对你的身世,又知道多少?” 宫池奕淡淡的看了他,看起来只是随口闲聊。 可他薄唇弯了弯,老了的姜依旧狠辣,只是他也不会这么不谨慎,轻易就往老爷子坑里跳。 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的身世,宫池中渊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领回来,做了亲子鉴定的儿子,到现在,竟一口吞了自己。 每一步都那么稳,找不出半点漏洞。 而宫池奕从未开口承认过身份。 正因为这一点,宫池中渊没有办法撤回当初的承诺,不把权力给他。 他略微勾唇,“当年的事,翻一翻资料,大多也能知道,至于身世。”他嘴角弧度微微加深,“六岁从福利院出来,任何身世都是您赋予的,不是么?” 看,还是这么的谨慎,连只字片语都不漏。 宫池中渊摆了摆手,“我累了。” 他也恭敬的帮他递了手掌,看着他走出书房,回大院去休息。 客厅里,大少爷宫池枭已经等了会儿,看到老爷子回来,努力忍了咳嗽从沙发起身,“爸。” 宫池枭从小体弱,到现在五十出头了也没个子嗣,公司的事,一向听老爷子的。 宫池中渊看了他,“怎么过来了?” 男人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是不是当初真的把老三领错了?如果是,立刻做个鉴定,您也即刻收回当初的承诺。” 当初承诺把家业传给最得意的三少,但那时候还没有四少宫池彧。 如果宫池奕身上没有家里的血脉,自然就延续到老四身上,合情合理。 老爷子轻哼一声,“哪听来的传言?你当他是布娃娃,随你捏?” 如果能做坚定,他还用等到现在? 老爷子接着道:“话是我说出去的,收不回来,你们有什么办法,自己去想。” 言下之意倒也是一种默许。 但至少,其余三个兄弟要聚到一起,施压让宫池奕必须做个鉴定。 除了他本人,别人聚在伦敦时,宫池奕还在外边。 仔细挑了不少东西,一一放在车后座,车子才往郊外开去。 农场里有很多户人家,绕过农场才是一片未经修饰的林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座简单的小屋。 开门进去,那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这边“欣赏”日暮。 “聿峥吗?”那人嘶哑的问,略微侧首听着动静,只看得半个面目全非的侧脸,拂了一层薄纱,声音里几乎听不出性别。 宫池奕把食物放下,朝她走过去,声音低缓,“是我。” 那人似是笑了笑,“听到新闻了。” 他做起来,比她想象的快多了,还以为至少要到四十来岁才办得完。 他走过去,把轮椅缓缓转回来推到屋里,“最近天气变得快,骨痛会犯么?” 那人摇头,伸手朝他刚刚放东西的地方,看起来心情不错,“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都是您爱吃的。”宫池奕把东西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这是付莎吉的……” 那人微笑,“不用介绍,这么多年了早熟悉了,我看不见还能闻,摸都摸出来了。” 宫池奕也略微弯了嘴角。 “对了,聿峥前不久刚来过,说是要出去很久?” 他斟酌片刻,没说去找北云晚了,只道:“嗯,他这几年都在替我做事,公司的事很少打理了。” 那人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不听宫池奕再说话,那人才往她的方向略微侧首去听动静。 宫池奕这才蹲下身,“我这次来,有事想跟您谈谈。” 那人似乎是料到了,放下手里钟衷爱的食物,“看”着他的方向,“是想等事情办完做点什么?” 他也不跟她隐瞒,道:“我在安安那儿,见了一本她母亲的记事本,对照过您的笔迹……” 那人本就看不出的表情的脸这会儿却沉了沉,“原来聿峥当时诓我写字,是你要的?” 宫池奕不否认。 “你的事还没办完,着什么急。”那人略微不悦了。 他略微蹙了眉峰,“我不会伤害她。” 那人笑了笑,“诓过来的婚姻,也该离了。” 果然。 宫池奕却越是紧了眉峰,“就这一件,我将不会听从您的安排。” 那人似乎也不着急,“她很聪明,也很倔,一旦知道,绝不会跟你在一起。” 是,一点都没说错。可他不会放。 “再者,我把你当儿子,你见过兄妹结婚的么?”那人不急不缓的道。 这说法是牵强了点,不过还是说了。 “如果我一定要她呢?”宫池奕声音沉了沉。 那人也只是笑了笑,“我倒也不怕她走她妈妈的老路,毕竟你对我还算尊敬……看你本事吧。” 这算随他的意了? 有些意外。 那人朝他“看”去,“不打算谢我?” 宫池奕怔愣之余略微弯了嘴角,知道她又开始说笑了,道:“我去给您做饭。” 那人点头,问:“给她做过么?” 宫池奕步伐顿了顿,声音落下去,“做过,她很喜欢。” 他进了厨房,但屋子不大,彼此说话是能听清的。 那人问:“余歌今年是不是不来了?这都五月了。” 宫池奕手里的活儿没停,也回应着,“余杨受了伤,她暂时走不开,您如果不舒服,我让她过来。” 那人笑了笑,“我好歹也是个医生。” 他不再说话,但隐约听到了她在听新闻。 也是从新闻里才知道了家里三子即将联合施压将他验明正身的事。 这是即时新闻,所以那人朝向厨房,道:“你回去吧。” 宫池奕做了四个菜一个汤,看起来也不着急。 闻到菜香,桌边的人把菜名都报出来了,“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为什么我最喜欢这四道菜?” 宫池奕略微勾唇,“我做得好?” 贫嘴,那人浅笑,“倒也跟你有关。”她尝了尝,很满意的点头,“当初你妈怀着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做了这四道菜招待她的,后来你们家出事,那会儿我刚出月子,你妈让人给我报的菜名我才接见她的,否则你还不知道在哪流落呢,缘分吧?” 他只是坐在桌边,知道她平时没人陪,有人了就喜欢多说说话,也不打岔。 “如果不是你妈妈挺着肚子遇到我,我也不会知道顾启东娶我的阴谋,勉强算你们母子救了我。”那人笑了笑。 可提到那个人,终究是扫兴的。 转了话题,“有把握么?” 知道她问的是鉴定的事。 宫池奕眉峰轻轻捻起,“有余歌,也不难。” 嗯也对,他从被领回宫池家,到经过鉴定,当年都是她在暗中留意着,现在只能用他自己的人脉了。 临走时,宫池奕几分犹豫,还是问了,“您相见安安么?” 那人几乎没有半分犹豫,语调有些冷,“不见,你走吧。” 他皱了一下眉,点头,“短期不会再来了,免得老爷子顺藤摸瓜。” 车子从郊外开回去比来时快一些。 下了车又换一辆车才回大院,进了院子,整个人气息都是笃沉的,五官铺着一层老谋深算的味道。 “三哥!”四少宫池彧刚回来,也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立刻喊了他。 目光和语气里带着狐疑,又惊愕,又盼着他解释点什么。 宫池奕走过去,薄唇微勾,看了他,“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废话,所以四少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旁板着脸的老大,和看起来正蹙眉打量人的老二。 宫池枭看了他,忍住咳嗽,又喝水压了压,说起话来的确多了兄长的意味,“老三,你是什么人,我兄弟自然心里有数,但这事得给公司众元老个交代。” 宫池奕只是淡淡的抿唇,“好。” 好? 宫池彧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老大立刻扫向他四弟。 不过,宫池奕也接着道:“虽说是给公司元老一个交代,可跟我坐着谈的是大哥你,我若接手公司,依旧少不了您的那份,倘若我去做了这个鉴定,结果和现在没什么区别,那么我心境恐怕没此刻这样平和了。到时我独揽,您同意?” 听着他说得清平契合、轻描淡写,宫池枭听完却脸色一变。 这不就是不想做鉴定? 四少挑了挑眉,“三哥说得合理,你们要是逼我做这样的事,那我指不定干脆把公司都搅黄了,谁也别要了!” 老大又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姓什么?” 四少一副不羁,倒也答了:“我和三哥一个姓啊,大哥你不跟我们一样?” 宫池枭恨不得当场一脚踹过去。 大家都很清楚,嘴上功夫,谁也比不上宫池奕所以这事这么谈事不会有结果的。 各自散了之后,四少往宫池奕的阁楼走,他刚进门就跟了进去,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宫池奕换了鞋,看了他一眼,“刚不挺向着我的?” 四少没了那股风流,“你别跟我打哈哈,小爷是怕现在手里项目打水漂了!” 宫池奕薄唇弄了弄,“是怕白帮我做项目,还是怕以后见不到简小姐?” 四少瞥了他一眼,“上来两句就戳心窝,真是没意思。” 但也一步步的跟着去了餐厅,明明吃过了,又继续蹭一顿,“感觉你阁楼里的饭菜总是更香一些。” 宫池奕把菜换了个位置放在他面前,声音低沉,“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要尽快回仓城。” 四少挑眉,“行,要做什么,你告诉我。” 反正他的项目一直到七八月份也不一定结束。 宫池奕看了看他,有那么点的心疼这个忠心与他,不问纷乱,又总替他办事的弟弟。 开口只先说了句:“注意安全。” 四少抬头看了他一眼,“过家家的时候你就天天给我念叨这几个字,大哥总不能还把我宰了吧?” …。 一周过去了,吻安要求速战速决,一切有利的证据都摆到律师那儿,也是起了作用的。 梁冰找过她一次,不算威胁恐吓,但已经坐不住了。 仓城最近一直断断续续的下雨,大概是因为清明时节了,雨雾纷飞。 她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十分不喜欢出门,尤其感冒一直不好不坏,一个人在公寓里待了几天就觉得日子浑噩。 外边又在下雨,她趴在沙发上都觉得这样的潮湿让人难受。 电话在身后茶几上响起。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慢吞吞的去接,看到来电皱了皱眉,“喂?” “应该是你让盯着的人,打算出境。”那边的人声音尽量放大,不被下雨声盖住。 吻安皱起眉。 梁冰要出境? 她忽然从沙发下去,想去看看时间,但是一下子没注意,腿一软就栽到了地上,脑袋直接嗑在了茶几边上。 “咚”的一声,脑仁麻了麻,皱起眉揉着,顾不了那么多。 果然,过两天就第一次开庭。 “她从哪走?”吻安声音紧了紧,“哪个机场?” 那边的人嗤了一声,“你给我的钱可没白给,她哪个机场也不走,估计是水路,而且非正规出境。” 还真是狗急了跳墙,这么不安全的出逃方式都能想出来? “今晚?”她又确认了一次。 她现在状况不佳,但也不得不出去了。 刚换了一身衣服,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闪着。 凑过去看了一眼,郁景庭。 她没打算接。 没一会儿却有人敲门,吻安神色一紧,刚换好的衣服,转瞬脱掉,又换了家居服。 果然,郁景庭居然站在门口,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门牌号的。 他立在门口看了她,“吃饭了么?” 吻安略微蹙眉,到晚餐时间了? 然后笑了笑,“懒得出去,一会儿叫外卖。” 低头才见到他手里是提着东西的。 郁景庭侧身进了门,身上略微的潮湿,放下给她带的晚餐,顺势褪去潮湿的外套。 吻安略微蹙眉,他要是一直不走,就耽误事了。 这么想着,淡然转身看他,“找我有事?” 郁景庭转过头,好像才看出她额头上的不对劲,浓眉蹙起,忽然朝她走过去。 果然,她皮肤本就薄,白净的额头磕了一块,再重一点血就出来了。 “你还能过得再糟糕一些?”他低眉扫过她淡漠的脸。 吻安必须承认,她这段时间的确过得很糟糕。 吃饭、喝水、睡觉没有一样是正常的,改不掉这大半年的习惯。 吃完饭不想走路,以为有人会抱她走;喝完水顺势就会递过去松开手;睡觉依旧不安分。 但每次吃完,等多久,她还得自己走;杯子一松开,总是洒一地的水;睡觉踢掉被子,也许就受冻到天亮了。 也许这也是她感冒始终好不了的缘故。 见她不说话,郁景庭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就算不问也知道她跟宫池奕结束了,否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宫池奕从没找过她。 “家里没药。”她看着郁景庭往客厅的抽屉走,淡淡的一句。 见他转手就拿了外套,好像要冒雨出去买药。 吻安有些无奈,微蹙眉,“你先回去吧,我从网上买,让人送过来。” 郁景庭看了她,“现在买。” 她皱了皱眉,没动静。 他倒也没有把潮湿的外套穿上,只是搭在手臂上往外走,临走淡然一句:“等着。” 吻安不言。 看着他走出门,转身就去换了衣服。 几乎在他出去后不到十分钟,也就匆匆出了门,刻意离小区远了才打车,避免碰上郁景庭。 怕他一直找,在车上发了个短讯:“以前的剧组聚会。” 随后对他设置了拒接。 天色很暗,雨水不断,很令人厌烦的状况,又似乎,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做事。 调出刚刚的通话记录,指尖轻点。 “喂?”还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男人。 吻安想了想,“你手里还有人么?要男的,最好三个以上。” 梁冰不是喜欢给她加料么?就如数还回去吧。 那头的人皱了皱眉,“啥子意思?价钱怎么谈?长相要不要求?” 她笑了笑,“精力好一点,身板壮一点,越丑越好,钱不是问题。” 顿了会儿,又道:“我不会出面,为了你们的安全,也别让我看到你们的脸。” 那人笑了一下,“你还挺懂这行啊……行!钱怎么给?” 吻安靠在车窗上,“我的人一会儿就到,她会给你办妥。” 挂掉电话,她安静的看向开车的人。 冷不丁的说了句:“靳南很忙?” 开着车的人本能的就点了一下头,可下一秒又猛然反应过来,略微侧首,淡笑,“不好意思,没听清您说什么?” 吻安笑了笑,“没什么。” 她还以为宫池奕跟她结束了,就彻底干干净净,看来也不是。 下了车,她敲了敲车窗,“既然来了,麻烦在这儿等我,两小时后我回来。” 那人皱起眉,看着没有停歇的雨势,“我等着也是等,倒可以陪你走一趟。” 吻安没说什么。 往码头走。 雨下得大,四周很安静,夜路不好走,尤其码头地势问题。 她穿了黑色帆布鞋,又要摸索路况,又要打伞,走了会儿,转过身,“能帮我找个雨衣之类的么?” 他们跟着宫池奕那么久,对哪都是熟悉的,也不啰嗦,在码头搜罗了一番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吻安穿了兜帽衫,巴掌大的脸埋进去,裹上雨衣,整个人在黑夜里看不大真切。 伞给了身后的人,刚要走,那人往她前头开路去了。 一路到了尽头,她才往周围看了看,隐约听到有人在雨声里喊了两声,两人又转了方向。 破旧的避雨亭,一个男人看了她,“你就是她派过来的人?” 吻安点头,声音压了压,“嗯。”然后问:“人呢?”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雨衣,四个男人到了跟前,确实都裹得挺好,不让她看到脸。 “钱你不用担心,但要今晚的事之后才给另一半。” 男子点头,“没问题!”然后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快来了。” 这时候吻安身后跟来的人插了一句:“您要拦梁冰?……她手里还有几个顾启东和古瑛遗留的人。” 所以,就面前这几个人,能有什么用? 吻安似乎是忘了这一点,转头看了他。 略微蹙眉,“她今晚是偷渡出境,秘密行事,身边应该不超过三个人?” 其他要么先一步走,要么随后到。 这也是有道理的。 男子道:“弄个船方便。” 一旁的人听着他们说话,有些蒙,“撒子意思?我们几个兄弟对付不了那娘们?” 吻安看了他,“以防万一。” …。 雨还有涨势,避雨亭里只剩她和跟来的男子,其他人到岸口候着。 她最近都休息不好,站了会儿就觉得累,才发觉时间过去挺久了,但依旧不见梁冰出现。 直到逼近凌晨,终于有了动静。 她身后的男子已经没了影,吻安皱了一下眉,避在昏暗里。 果然没一会儿,男子折回来,“三人送行,就算伸手不怎么样,也应该带了家伙,不好对付。” “从这里出发,她一定不敢乘坐正规船只,至少要绕到下一个岸口。”她略微蹙眉,“先让她离开,你去备船。” 梁冰的确不会乘坐正规船只,她这次出仓城就是为了去伦敦找人,但现在她被法院盯着,两天时间必须快去快回,还得留人在这边应付传唤。 上了小船,看了送她的人一眼,“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 男子点头,“您放心,十五分钟后就到下一个岸口,那儿有人等着。” 十五分钟的确不长,不至于发生什么事。 可就是这十五分钟里,送的、和接应的两头都没了梁冰的消息。 被扔到冰凉水洼地里的梁冰已经几次试图挣脱,都没有用。 吻安站在几步开外,声音压得很低,似有笑意,“别把人弄脏了,一会儿你们要享用的。” 听到这个声音,梁冰立刻支吾着挣扎起来。 男人将她头上的袋子拿掉,啐了一口,“一点也不老实,费老大劲才拖上岸。” 梁冰乘坐的小破船撞上了男子准备的小艇,这会儿船家估计还在另一头挣脱意外。 “准备去哪?”吻安低头看着她,淡笑,“马上就开庭了,两天也等不了?” 梁冰死死盯着她,“你今晚要是敢动我,法院也会找到你头上!” 吻安笑了笑,漫不经心,“今晚就是下了一夜的雨而已,明天之后你都开不了口了,让谁找我?” 梁冰看向周围几个人,没有一个人露脸,根本无从辨认。 吻安低头,“你知道么?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对你,你对我爷爷一个老人都那么下三滥,弄了你一次,我打算放过你,可你变本加厉!……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只好找点事做。” 梁冰忽然笑起来,“我变本加厉!是谁害死了干爹?!是谁打破了我们原本的低调温馨?我们明明马上就可以成三口之家,都是因为你!我早该把你弄死……” 话语里透着厉色,眼睛都开始发红,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顾启东。 越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感情,越是深刻? “我敬重你们这段变态的爱情,所以送你跟他见面去。”吻安淡淡的声音。 “你不敢动我!”转瞬,梁冰死咬着唇,又笑,“连宫池奕都不敢!他还没找到干爹的尸体,我干爹没死!他永远都不会死,只会让你永不得安宁!” 是么,吻安越是淡笑。 只听梁冰轻哼,“你现在很着急,很紧张?明明马上就开庭了,我交不出遗产只有死路一条,可你却急着弄我?” “你以为,那些遗产的去处,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梁冰冷笑,“宫池奕老谋深算,滴水不漏的利用所有人、无情至极!你居然还想帮他隐瞒?呵,顾吻安,你也就这点出息!” 怕她死不认罪,总有一天法院会查到蛛丝马迹? 吻安神色紧了紧,盯着她,又扯唇,“看来我今晚找对你了。” 因为梁冰嘴里吐了个名字,旁边的男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吻安。 吻安侧过头,略微眯眼,声音很低,很凉,“你听到她说什么了么?” 男子怔了怔,只觉得冷,转瞬立刻摇头,“没、没有!雨太大,哥们耳朵不灵听不见,啥也没听见!” 她低眉,看向梁冰,“每次想给你留路,你总是不要……你那晚给我备了三个,我给你备了四个,够意思了?” 直起身,她声音淡下去,“给你们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可是把她弄到哪儿去呢? 她往身后走了几步,看了跟着的男子,“既然你都听到了,应该很清楚,这事对你主子比对我重要,所以麻烦你,在我没想出把她扔哪之前,帮我带她离开仓城,南边荒岛多,去囚着、埋掉,还是圈养,看你主子意思吧。”   ☆、160、可以么?宫先生 男子点了点头,不待说话,吻安道:“人交给你了,你的车我开回去,明天你自己来取,行么?” 男人又点头,只能这样了,不然梁冰被糟蹋完没人收拾后续。 只道:“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她点了一下头,脑袋疼得厉害,摆手往回走。 虽然穿着雨衣,但身上也湿了不少,靠在座位上自怜,这感冒估计是好不了了。 雨依旧下着,她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那种潮湿,心情越是糟糕。 老习惯了,一下雨开车就想飙。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只是考虑到身体因素,飙的车速跟以前没法比,也幸好没把速度放到极限,在猛然看到车前的人时陡然踩住刹车。 吻安在座位上没动,拧眉看着车头立着的郁景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下车。 不至于把他撞到狼狈的跌倒,但她确定是撞到了,这车也不是她的,车况没那么熟悉,谁知道他会忽然出现在小区外的马路上? “你没事吧?”她皱着眉下去。 郁景庭原本淡漠的神色在看到车主是她时,脸色顿时沉了。 这种天气她竟然飙成那样? 转手又一把将她拉到伞下,薄唇抿着,也不说什么,转身往她小区走。 吻安也没说话。 现在距离她出门怎么也四五个小时了,郁景庭出去买药,回来没见她还就一直这么等着? 到了门口,她在身上摸了会儿钥匙,皱起眉。 貌似为了躲开郁景庭走得太急,钥匙忘在家里了。 她淡笑,“今晚可能要住酒店了,明天叫人开锁,你先回去吧。” “去我那儿。”郁景庭虽然神色有些冷,也开了口。 吻安只笑了笑,“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他们又没什么关系,除了遗产这件事不得不见面之外,她根本不想跟他多打交道,过去住更是不可能。 拧不过,郁景庭把她送到酒店,用他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间。 “明天我会过去找你,有点事要谈。”上电梯之前,吻安接过他买好的药,道。 梁冰今晚之后不会出现在仓城,所以关于这个开庭,她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了。 本来现在也能谈,但她确实不太舒服。 郁景庭看了她的模样,潮湿的手忽然伸过去。 他是想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吻安敏感的往后避开,微蹙眉看着他。 男人才淡漠开腔:“感冒还没好?” 她没回答,“挺累了,我上去睡觉,你也回去吧。” 进了电梯,她没往外边看,目光低垂,只隐约能看到他皮鞋上的一层雨水,酒店金黄色的灯光下透出的只有冷清。 靠在电梯壁上,吻安皱着眉,她很庆幸至少在感情方面郁景庭还算个君子,但这份感情她无论如何也要不起。 到了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撑着困顿吹完头发,转头看了时间。 睡不了多久就该天亮了。 可躺到床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勉强睡过去一会儿总是种种场景交替。 指尖曲起,素有若无的拂过掌心的位置,钻戒硌出的印记早已经没了,但依旧能清晰的记得钻石划过男人侧脸的瞬间。 五官越是冷硬,薄薄的疼痛埋在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底。 就那么盯着她,好像提出分开,反而成了她的错、是她伤了他一样。 在梦里,都被盯着,盯得她浑身无力。 醒来时天色灰蒙蒙的,还没到平时起床的点,可她睡不着了,摸索着坐起来安静了好久。 又不想去洗脸,只好靠在床头拿过手机刷着新闻时讯。 没有目的的一直刷新,但看到某些东西时,目光才停下来。 看起来宫池家几个兄弟现在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就像当初宫池中渊即将松口公布家业传给谁一样。 似乎也是那个时候,几个儿子都是坏消息缠身:大少爷一度病重;二少被传执拧与世人无法理解、没有前途的艺术上;四少整天游手花丛不思进取。再后来就是宫池奕瘸了腿。 那段时间所有风云榜都被宫池家几个儿子占全了。 现在,是不是又要重复一次那样的腥风血雨? 嗯……吻安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头,这些似乎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可看到下一个附带的推送,依旧是点了进去。 【宫池奕疑身份作假,被联手施压鉴定】 她蹙着的眉紧了紧。 他说过,他不是宫池家的人,如果属实,这又岂止是一场腥风血雨? 就算宫池家几个兄弟都不济,也不可能让偌大的家族企业落进外人手里,实在不行,使劲手段,最后只说四子暴毙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不是亲生。 他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自顾闭了闭眼,又皱眉,感觉整个神经都被这一个动作扯痛了。 看来她该去一趟医院。 先回了晚晚那儿,叫了个师傅给开门,想着拿个病例带个包就出门。 翻病例时看到了她一直都没有看的日记本。 抿唇,片刻,还是把它放进了包里,去医院打点滴时看一看也好,拿来这么久,从没看过内容。 一路上,吻安想,如果没记错,妈妈走的时候,应该是三十二,记忆里,她还很年轻,比同龄人美丽,比二十出头的女孩有韵味。 好像她和顾启东的感情很好,至少她所看到的每一个瞬间,他们都是恩爱的,尤其彼此不见面超过半天,一定都会发急的恩爱。 可日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没有记录他们怎样的恩爱,第一篇的时间似乎是在怀她的时候。 看得出来她脾气很暴,大概就是典型的皇家刁蛮女孩,可是日记里那些抱怨孕吐难受、说自己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之类的粗话,吻安看着却微微弯着嘴角。 她的性子,大概是遗传了妈妈的。 也许后来是太忙,日记时间断断续续直到她出生之后,有一篇似乎被翻过好几遍,纸张的颜色都变了。 这日记本,先前是在顾启东那儿的,反复翻看的,也就只能是他了? 吻安蹙了蹙眉,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脸色却越来越差。 薛音在日记里不止一次的提到她对女儿的不喜欢。 一个被丈夫当做工具娶来利用的女人,隐忍着对那个男人的痛恨,牵连着恨他女儿,也正常,不是么? 可是吻安记忆里,妈妈很爱她的,除了妈妈,没人再那么亲昵的喊她“安安”。 “伪装和演戏谁还不会?可以继续跟他伪装恩爱,便可以伪装爱这个不该来的孩子,做我该做的事,顺便替他种一树恶果。” 日记里这样说的,笔记很草,似乎她写下时显得特别不耐烦。 吻安紧紧皱着眉,这之前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否则为什么妈妈会知道自己被利用,为什么会恨他们父女? 靠在床头,拼接自己知道的事。 顾启东是旧派,当初娶了妈妈是为了位列四姓,又为了骗到无际之城稳固地位。 看起来,妈妈早知道顾启东的阴谋,至少在怀她之前就知道了,居然没有离婚? 她脑子里猛地闪过什么。 一个皇族之女,可以做到帮新宿稳固内阁地位,明知道丈夫借着自己往上爬,她怎么会什么都不做? 郁景庭曾经说,顾启东当初拼命要找到无际之城,就是因为怀疑妈妈还活着? 至少那个人“可能活着”这件事让顾启东恐惧?否则隐姓埋名在华盛顿生活那么多年,为什么冒险现身? 一股淡淡的激动穿膛而过,又很快没了声息。 一个女人,那么重的意外现场,外公丝毫不再关心这个女儿,顾家当她死了,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吻安没反应过来。 直到郁景庭走过来,看了她手上的记事本,她才一拧眉收了起来。 郁景庭神色淡淡的,知道那是她妈妈的日记本,并没多少兴趣。 早餐放在了旁边,看了她的针水,“刚开始?” 吻安点了点头,“一会儿还有两瓶。” 她不喜欢打吊瓶,但这么多天,撑着也实在累。 “既然你来了,就在这儿跟你谈正事吧。”吻安看了他。 郁景庭不以为她会谈什么大事,一边把粥打开晾着,一边看了她,“你说。” 吻安也不拐弯抹角,只略微斟酌,很直接的表达:“梁冰不会出现在法庭上,让他们尽快定罪完事,抓不抓得到梁冰我不关心,把这项罪定下来就可以。” 他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盯着她。 半晌,沉声,“你做了什么?” 既然要定罪,梁冰出庭定下来整件事就结束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她抿了抿略干的唇,“你不用管那么多,帮我把这件事尽快处理完就可以。” 看他沉着脸,又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别人。” 谈不上愿不愿意,但这么久对她如何,她很清楚,说这么一句话就是在伤人。 放下早餐,郁景庭几乎是拧了眉,极少这样的压抑,“放弃追踪遗产,到现在连惩戒梁冰的机会都不要了,只为了定下这么一个空罪名,你图的什么?” 她淡淡的低眉,图什么? 当初,她是想让梁冰也蹲进去尝尝滋味。 可梁冰知道的太多了,她一旦上法庭,牵出来的就是宫池奕,再牵出来的就会是宫池奕和郁景庭的身世纠葛。 这两个男人对峙的场面,她没法想象。 到现在,要不要遗产无所谓,只要定下遗产就是进了梁冰嘴里,跟宫池奕毫无关系,就够了。 整件事就这么了结吧。 可她看了看郁景庭,淡笑,“我图什么?不就是利用这事让梁冰慌神,她一狗急跳墙我就好下手啊。” 说得轻描淡写的,甚至笑意很真实。 郁景庭盯着她,“你把她怎么了?” 吻安浅笑,“怎么了?……你心疼她?怕我对她下手太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郁景庭是跟法律打交道的人,有些事,他是不会去碰的,也不可能希望她去碰。 所谓法网恢恢,万一哪天她做的事公之于众,她要怎么办? 她抬头看了他,“你是在担心我么?” “放心吧。”她淡淡的语调,“没有后文了,你也别去查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处理方式,不希望你插手。” 说完,她笑了笑,“这也不是多难的事,让你的律师团在法庭上施加点压力,把这罪定下来就好,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郁景庭不说话,眉宇间依旧是阴郁的,薄唇紧抿。 片刻,才将旁边的粥拿了过来,盖上盖子插好吸管递给她空余的那个手。 “你去忙吧。”她接过来,道:“就当帮我一次,这事对我很重要。” 他依旧是沉默,淡漠的气息变得有些冷,起身离开时也没说什么,走到门口才停了停,“下午我过来接你。” 吻安倒也浅笑,“好。” 她现在没车,也必须知道整件事的进展,毕竟明天就开庭了。 而郁景庭刚走,几张照片已经在宫池奕手里。 她和郁景庭同进北云晚的公寓,甚至一同进了酒店,开房间的身份证还是郁景庭的。 最清晰的一张,莫过于透过车窗,能看到男人倾斜上身挡在她面前,那地方还是在香堤岸别墅外。 那么一个姿势,让人浮现连篇,帮她系安全带?还是强吻? 总之没有不准她下车而强势关车门的想象。 连夜没睡的男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双臂撑着膝盖埋下脸,“哪天的?” 展北看了一眼照片,那不是有时间么? 但他也只好有问有答。 转眼,宫池奕从沙发起身,“我去洗把脸,你先出去吧。” 展北抿了一下唇,犹豫了会儿,还是道:“三少,看起来太太和郁景庭走得近,但也可能是为了另一件事,否则太太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 宫池奕嘴角略微扯了扯,看了展北,“哪种人?” ……展北抿唇,说不上来。 看着三少去了洗漱间,整个背影显得很沉重,这么多天跟宫池枭周旋也没觉得他这么累。 竟是几张照片就呈现了这样的疲态,甚至是痛楚。 那一整天气氛都很压抑。 直到听到仓城传来的消息。 梁冰已经被定罪,但人并没出庭,全程搜罗找不到她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出境记录,像人间蒸发似的。 更是方便被定位畏罪潜逃。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一根烟点着才没多一会儿已经下去大半截,猩红燃得很猛,却在听到这个事的时候,蓦然眯眸。 梁冰没了? “找靳南。”转而,他薄唇微动。 果然,展北刚打完电话便匆匆走进来,“太太做的,人还在靳南手里。” 宫池奕握着香烟的手蓦然收紧,到最后竟有些颤。 蓦然又笑了笑,像个神经质,“她把人交到靳南手里了?” 几个意思呢? 他大概都是能猜到的,只是不知道该喜欢,还是该悲哀。 ……。 一天后。 仓城天气很阴,阴得有些吓人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掩,整个城市像被放进一个昏暗的窟窿里。 吻安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如今案子定下来了,她特意到郁景庭的律所,要做东请一众人吃饭。 这也是她先前就说好的。 从律所出来,几个人心情都不错,或多或少都是笑着的。 “没见顾小姐开过车?”平时西装革履的律师这会儿随意的穿着,没有系领带,一说这话充满揶揄。 道:“我们哥几个车技都不咋地,尤其您这美貌往旁边一坐,我们心性不行啊,没心思开车出事就坏了,倒是郁总车技了得,您还是跟他坐一辆最保险!” “我记得郁总最近还给香车换了副驾座套?什么牌子来着,D—heart?”另一人笑着,满眼冒心。 被调侃的郁景庭神态没多大变化,只薄唇淡淡的勾了一下,“少给你们任务了,嘴这么贫。” 呦呵,这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众人笑着,“任务多给我们点,老板抽个空谈谈恋爱,老大不小了,我儿子想高攀都找不到您女儿的影!” 吻安并不会因为这些调侃而不高兴,也不会当真。 但也只能坐郁景庭的车,她自己已经没车了,宫池奕给她买的那辆也许修好了,但那也不是她的。 到车子边,郁景庭依旧那样的绅士,替她开了车门,“小心。” 她已经弯腰准备上车,可余光扫过马路对面,动作蓦地顿了。 这儿没有人行道,这会儿又是下班高峰期行人匆匆,车辆如流。 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一条银灰色西裤,简单的白色衬衫,大概是等了会儿,卷着的袖口透着着他与生俱来的矜贵,也显示着他的坏脾气。 “怎么了?”郁景庭低眉。 随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那头的宫池奕,淡漠的眉蹙起。 转而看她,“上车吧。” 吻安抿唇,视线收回,把包放进车里,一切都是淡然的,似乎她跟他并不认识。 马路对面的男人剑眉拢起,目光定在她身上,根本不顾此刻穿梭的车辆,直接横穿马路。 “叭叭!”震天的车子喇叭声响成一片。 可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只长腿迈着阔步,毫无停顿,步伐很大,又那么的有条不紊。 脚下的皮鞋似乎也踩得很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吻安被惊天的喇叭声拉住动作。 越过车顶看着他走过来,柔眉皱了起来,手心早不知何时捏的很紧。 宫池奕到了她跟前,低眉,看了她紧张握着的手心,嗓音沙哑,“担心我被撞?” 她柔唇抿着,耳边的喇叭声尚未平息,就像她的紧张还没过去。 恍然回神,抬眸看了他。 她断断续续的感冒日子过得有些浑噩,已经不太知道他们几天没见了。 却有一种错觉,得有个一年半载? 否则为什么他是这幅样子? 青色的胡渣肆意的霸占他冷硬的下巴,深墨色的眸底布满血丝,哪怕单手揣兜、薄唇勾起,没有以往的冷魅迷人,反而怎么也掩饰不掉他的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谈谈。”男人先开了口,低缓的语调,目光垂落,深深望进她眼里。 嗓音很沉,越是沙哑,没强迫,却有强势,带了很多、很重的贪婪。 吻安终于几不可闻的平复呼吸,看着他,“我还有事,今晚没空。” 那种语调,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转头看了郁景庭,又尽可能的扯着嘴角,眯起疲惫的眼,“约会?用得了一整晚?” 谁也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和酸味。 吻安却只吸了一口气,“有空了我会找你的。” 男人低眉,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久。 所谓一眼万年恐怕也不过这种滋味,她没去看那双疲惫泛红的深眸。 片刻听他薄唇沉浓,“我等你。” 她没说什么,弯腰钻进车里,连个最后的招呼都没有。 而宫池奕所谓的等,是一路开车跟着郁景庭的车,然后在同一个餐厅门口停下。 他要等着她出晚饭出来,一出来哪也去不了,就只能跟他谈,而不是跟郁景庭回家。 其实他连续几天没睡好,这一整天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听到梁冰被定罪后,转身就飞往仓城。 他可以什么都不怕,却怕她真的就这样跟他划清界限,她那么狠心。 吻安吃完饭时,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车。 高跟鞋缓缓走了过去,他已经下车来。 不似以往那样倚着车身,只长身玉立,挺拔伟岸在灯光下越显凝重。 就只站在她对面等她走过去。 直到她到了跟前,男人低眉,昏暗里那双眼还是那样的专注,开口却只一句:“是不是,以后你再也不会这样走到我身边?” 简单、平缓的一句话,敲在她心上。 略微撇开视线,“要是没事可谈,我还得进去。” 这样一句话,让彼此之间恒生一条宽阔无垠的沉默,久久没有交流。 可她们不该是这样的。 终究,是他轻轻蹙着眉,嗓音沉不见底,“为什么这么做?” 吻安没看他,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也说得直白,“不信任你。” 一个利用了她这么久的男人,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信任? 说罢,抬头看着他,“这是最后一件,在你最难的时候,在你被宫池家施压分身乏术时,我帮你掩饰了遗产的去处,帮你让梁冰消失,换我下半辈子的平安,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可以么?” “宫先生。”她这么称呼他。 可以么,宫先生。 客套,疏离。 没有半点挂在他脖子里索吻的温软情调。 甚至温冷的强调着他此刻多么的艰难,根本无暇处理梁冰,显示着她做这件事的必要。 也就逼着他必须领这个请,必须放过她。 可又何必? 她又何必逼他? 男人薄唇炽热,带着轻颤的生疼,“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她也一点唇角弧度,“我不信你。” 她不信他。 只是四个字,却沉重的压在他心上,过去那些宠爱都被自动清除了? 多狠,多没心没肺的女人。 都说在爱情里,女人是盲目的,可她一点也不是。 他以为,至少,她这么做,是因为心里念着他,替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横生枝节。 下颚微微收紧,冷硬的五官并非锋利,反而透着令人生悯的意味。 “所以,你跟郁景庭走得这么近,也是怕我对他下手,下一个轮到你?”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她柔唇清淡。 甚至低眉,看了腕表,似乎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垂下带着表的手,看了他一眼,“我先进去了。” 宫池奕依旧站在那儿,看着她一步步朝前走,整个人被昏黄的灯光罩着,竟然显得空前落寞。 眸底绷着的血丝越来越浓,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时,步伐早已迈了出去。 距离餐厅门口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从身后狠狠拥着她。 “安安,不要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每一个字都很重,很浓,“至少不要是形同陌路,可以么?” 他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无论怎么解释,那些事都是存在的。 “等我一个月。”他在她身后低浓的几近呢喃,几近恳求,“不要在我最难的时候跟别人在一起。” 否则,他要怎么撑下去才能跟别人周旋。 吻安被迫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没有挣扎。 许久,道:“我没有跟郁景庭在一起。” 也永远不可能。 “你知道我在说谁。”他缓缓的语调,深沉笃定:“我承认,我设计拆散了你们,可倘若没有这个计划,我依旧会这么做,这世上只有我能娶你。” “必须是我!”他像在自欺欺人的宣誓主权,手臂一度将她压进胸膛。 她低眉,柔眉轻蹙,知道,他说的柯锦严,那个她在最青春的时间喜欢过的男人。 也曾经被他几次说想要吃的回头草。 “我该进去了。”她淡淡的开口,不接他的话。 既然分开了,有些事没必要解释,给出不必要的希望。 看他没动静,她只能抬手将他的束缚拿开。 想了会儿,吻安没有转身,只是道:“关于郁景庭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他,你可以放心。” 没有回头,这一次径直进了门,转弯,没了影。 男人依旧立在门口,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应该说要给她惊喜的事,虽然那个人现在不愿意见她,可至少,他能洗脱一些罪孽,消除她心里的怨。 …。 那晚吻安喝了很多,酒量再好也扛不住,从餐厅出来,走路略微的不稳,又尽量不让人扶。 只知道坚持要让郁景庭送她回自己住的地方,哪也不去。 上车前她闭着眼缓了会儿,上车之后一路没有睁开过眼睛。 直到自己在迷迷糊糊的境况下被人从车上抱下去。 这种莫名的熟悉,却让她陡然惊醒,用力的眯起眼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冷硬五官像上好的刀工雕刻出来的,似是低眉看了一眼她的醉态,薄唇抿着没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自顾呢喃,“……幻觉。” 男人步伐很稳,连那种走路的频率,她都那么熟悉,忽然就鼻头酸下来。 她蜷在怀里转头蹭眼泪的动作让男人脚步顿了顿,剑眉凝落。 从她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门,步子刚要跨进去,她闭着眼,模糊道:“郁景庭,你放我下去。” 似乎,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透着几分不知名的愠怒和吃味。 刚要继续,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能进去。” 平时怎么也拦不住,但她现在喝醉了,她怕酒后出事,怕有嘴说不清。 可耳边响起了关门声,她皱起眉的不悦被悉数无视,然后被压进床褥里。 一着床,她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一直睡着,什么事都不理了。 可那人不让她睡得安稳。 脸上是男人干燥的指尖轻轻拂过,在她潮湿的眼尾几度徘徊,真的很轻。 但是她表现得很敏感,努力的眯起眼,又什么都看不清,“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费力的躲开自己的触碰。 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只听得到郁景庭的名字。 迷蒙的醉态里,空气猛然被人夺走了,她想张嘴呼吸,男人的侵犯却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来。 她很费力的睁开眼,心里有些慌了,手上不断的往他方向推。 绝对不能出事! 没有多少力气,可贝齿咬合,依旧有一定的杀伤力。 “嗯!”男人吃痛的闷哼,粗哑的嗓音蛊惑沉靡。 终于获得一点空气,她大口的呼吸着,手上软下来。 可这样的奢求也不过片刻,再一次被人封了唇,隐约的,听了男人沙哑沉闷的宣布主权:“我们还是夫妻!” 夫妻? 吻安皱着眉,看不清,也只闻得到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 可她也就只有那么一位领过证的。 倒是提醒了她,是该去把事情办妥了。 后来的事她一点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人似乎是疯了,几乎把她揉化融进骨子里。 …。 清晨醒来,她除了累,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连翻身都不想,闭着眼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 她居然有一天醒来是完好的盖着被子的。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自顾笑了笑,伸手去拿手机,看了时间。 不算晚,但是比平时起得晚了很多,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没打算起身。 习惯了翻阅最近的新闻。 别的似乎也看不进去,也许是豪门的争斗比较有吸引力。 宫池家昨晚又发生事情了。 看起来对家族资产最不上心的二少宫池胤似乎是出事了,矛头直指本人并不在伦敦的宫池奕。 然,就好比梁冰不敢出庭是畏罪潜逃一个道理,宫池奕不在伦敦,也只是特意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据。 对他的声讨此起彼伏,一波比一波强烈。 吻安皱了皱眉,许是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放下手机,猛然掀了被子。 一丝不挂! 脑子里空了一下。 她怎么回来的? 昨晚是在餐厅门口跟宫池奕说话了,之后呢? 再也没有心思躺在床上,抓起一套衣服套上就往外走,准备去买药。 可刚路过餐厅门口,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早餐。 愣了一下,拧了眉。 旁边只有一张字条:“凉了就热一遍,别吃凉的。” 只言片语,总能让人心酸,她捏着字条,半晌都没反应。 转头,她还是买药去了。 她的体质是不能吃药的,上次医生就说得很清楚了,这是距离她跟他的第一晚之后的第二次吃药。 吃的时候没什么味道,可是吃下去,受罪起来几乎要了半条命。 郁景庭的电话打进来时,她还在家里,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地暗,没有接电话。 不到半小时,郁景庭的车子停在门口,敲门敲得很重。 她皱了皱眉,勉强稳住了去给他开门。 郁景庭看到她苍白着脸,眼泪还没干,薄唇抿了,一时间没说话。 吻安指了指客厅,示意他自己坐着,她又往卫生间走。 郁景庭坐那儿都听到了她呕吐,皱起眉。 却只以为她是昨晚喝多了还没缓过来,进去帮她拍了背,动作很缓。 但她很努力了也没能吐出什么来。 “早餐吃了吗?”他问。 吻安没说话,虽然吐不出来,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勉强跪着要站起来,郁景庭将她大半个重量接了过去,顺势弯腰就要把她抱起来。 吻安微蹙眉,气息清淡飘忽,“我讨厌被抱。” 他的动作顿了顿,不再勉强,只把她扶到沙发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已经闭上眼靠着沙发不说话,只是,餐桌上的早餐应该热一热就可以了。 也是郁景庭看到那一桌早餐时眉头蹙了蹙,什么都没说,转手又做了一份。 那一份精致的、凉掉的早餐,已经被如数扔了。 吻安看到了,没说什么。 转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依旧阴得让人难受。 也许她该出去走走了,不拍作品,没什么朋友在这里,一个久了也会被闷出病来。 只是出去前,总要把事情做完。 餐桌前,她没什么胃口,淡淡开口,“你律所里的人,什么类型的案子都接么?” 郁景庭看了她,神色淡漠,眼底却是几分探究,“什么案子?” 她低着眉头,声音很淡,“……算了。” 离婚这种事,还是找不熟悉的人比较好。 可郁景庭那样一个心细如针的人,她这样的一语只说半句怎么能不上心。 律界他是独占一方,无论她找谁,郁景庭都会知道的。 所以,她在下午两点走进一家不大的律所,律师的名字还是在专栏推荐里看到了。 然,她也只跟别人报了姓名和时间,不出多久,郁景庭已经过来了。 “郁先生来了?”跟她说着话的男人从座位站起来,走过去和郁景庭碰了个拳。 看起来彼此很熟。 男子这才转过头看她:“不论哪种案子,找我学长手底下的人准没错,您这案子不好接,我给您推荐……” 吻安略微蹙眉,坐在椅子上侧首看过去,“不用了。” 郁景庭朝她走过来,神色一贯淡淡的,步伐不疾不徐,看了她不太好的脸色,薄唇淡声:“走吧。” 出了那个不大的律所,她没上郁景庭的车,只道:“帮我拟个协议,我什么都不要,和平分开,就这么简单……尽快吧。” 郁景庭打开了的车门又关上,看着不肯上前来的人,“什么都不要?” 她勉强笑了笑,“什么都不要还一不定好离呢。” 每一次提及这个,他都说不准离,如果宫池奕到时候压着协议不松口,她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161、既然爱,还离什么婚? 郁景庭把拟好的协议送到她那里,也只过去一周而已,速度已经是很快了。 因为她没什么要求,甚至连离婚理由都想不出来,只随口举了“感情破裂”和“性格不合”这样表面也看不大出来的问题。 他们之间没有财产的分割问题,也没有子女抚养的问题。 想到子女的问题,她才皱了皱眉。 这样的顾吻安这辈子恐怕是没人娶了吧?哪个男人会不介意流产过的女人? 低眉翻阅着手里的协议,脑子里其实飘飘浮浮。 仓城这地方给予她的东西很多,伤感占了大多数,要不要出去走走成了她最近反复思考的事。 去找晚晚还是找东里? 不过她唯一的存款就是前一部电影的收入,玩个一年半载怎么也得回来开机了,也许还能找到中意的题材。 “需要现在签字么?”她抬头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站在另一头的窗户边,目光朝向她那儿。 语调淡淡的,“可以,等双方到齐再签也行。” 她都没听后半句,生怕自己后悔似的,抽了一旁的笔往纸张上签字。 抬头发现郁景庭的视线还没收回去,带着一点点的探究,淡淡的,反而无法忽视。 “好奇我为什么离婚?”吻安把视线收了回来,合上协议,将笔放回去,一切都显得很随意。 收好协议,她才继续道:“原本就是为了利用他的身份才嫁,现在没必要了。” 郁景庭双手放在西裤兜里,整个人淡漠的隐在安静的空气里。 可她真的能感觉到他的种种的揣度。 许久才听他问了句:“图他的身份?没见你用过。” 吻安浅笑,“不是他,我能见到顾启东,最终还把他扔到伦敦的监狱?没有他,顾家所有东西都被收了,我现在的日子也会难熬。” 对此,郁景庭终于淡淡的讽刺,“也没见你过得好到哪儿去。” 她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之所以提到这里,只是怕他过分敏感查到宫池奕身上去。 他站在那头看了看时间,“晚上有个宴会,能陪我么?” 吻安几乎都没想就摇头,“我最近身体不舒服。” 这是事实,他也知道的。 郁景庭这才略微挑眉,想起来这事,目光透着淡淡的担忧,“还没缓过来?” “还好。”她又随口答了一句,从椅子起身,“既然有宴会,还不走?” 郁景庭拿了外套,看着她从来没变过的态度,还是说了句:“过段时间要回一趟华盛顿。” 吻安不明白他说这个做什么,只礼节性的弯了弯嘴角,淡淡的,“替我给伯母带个问候。” 说起来,她现在很庆幸当初没有把顾启东的过去告诉那个女人,不过,梁冰都怀孕了,估计她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这么想着,只听郁景庭道:“他走之后,我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念过想再见见你。” 这让她略微蹙眉,她哪里表现出最近想要外出的心思了么? 不然,为什么他正好邀请。 吻安笑了笑,“是么?可惜我抽不出时间。” 这已经拒绝得很明显。 郁景庭倒也没再说什么,“你早点休息,有事打给我。” 她点了点头,勉强笑意,把他送出门。 也是当天傍晚,吻安出去把离婚协议邮寄到了宫池奕伦敦的地址。 …。 宫池奕现在睁眼闭眼全是文件,每天都在连轴转,尤其兄弟中有人出事之后,他的行为受着无数双眼的监视。 回来一周,展北从没见三少放松过,每天紧绷神经,偶尔,连换衣服都争分夺秒的在车上完成。 收到那封信的是展北,放在他的办公桌后还特意到更衣室提醒了他。 男人正在那头系领带,坚毅的侧脸略微转过来,只“嗯”了一声,道:“晚上老大是不是有个局?” 展北点了一下头,“九点半开始,具体赴局人员,不太清楚。” 他一手勾了大衣往外走,“晚上让老四来我这儿一趟。” 总之就是没提那封信的事,展北以为是不想提。 哪知道宫池奕真是转头就忙忘了。 等他记起来似乎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是第二周的周三夜晚。 每天的应酬让他像泡在酒坛子里,身上总有一股子酒味和烟味,今晚也不例外。 会所里居然还有女人说他身上的味道使得他充满男性气息,他扯了扯嘴角,若每个女人的嘴都那么甜多好? 进了门把领带扯下来,随着外套都扔在了门口,步伐没有规律的上楼,转弯去了书房。 座椅承载了男人的体重略微下陷,椅背与身体几不可闻的摩擦声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男人整个靠在椅子上,甚至抬腿搭到桌上,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是双手交握放在腹部。 夜,尤其的冷清。 他闭着眼,眉宇之间很沉、很浓的寂寞。 不只是想到了什么,薄削的唇角扯了扯。 他忙么?很忙,忙得连脑子放空的时间都没有,梦里都不断的回旋着家族事务,和她。 但他喜欢这样的忙碌,一旦不忙,只会觉得空洞,空到忍不住下一秒就能飞回去。 就如此刻,只不过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冷寂的夜晚像潮水般涌过来,这样的寂寥让人透不过气。 眉峰略微隆起,他还是该一分不嫌的做事。 笔直双腿放到地上,椅子滑回桌边,目光也不经意从一封快件扫过。 眉心稍有收紧的趋势,似乎是想起了这档子事。 指尖已然把东西捻了过来,撕得很快。 却在看到里头的文件几个大字时,神色一点点冷下去,很阴郁。 最终是拿了出来,放在手里,就几页纸,出奇的重。 最先看的是她隽秀的签字,那一笔一画透着和她本人一样的温冷,一气呵成,恨不得整件事也跟签字一样顺利结束么? 返回来,男人明明薄唇已经成了一条直线,一双黑眸依旧一行一行的往下读。 周遭冷寂的空气没有变化,只是他捏着纸张的手越收越紧,疲惫中泛着血丝的瞳孔在看到那几个字时,起了层层叠叠的自嘲。 感情破裂? “啪!”他将协议扔到了桌子上,也再没什么心情办公。 走到窗户边,单手叉腰,又闭了闭目,抬手狠狠按着眉间。 翌日一早,展北去叫他起床,卧室里却空着,微皱眉,转身往书房走。 果然,三少在书房,只是…… 书房里酒味很浓,找了一圈,居然实在窗户边,差点被窗帘挡住的位置看到他的。 “三少。”展北略微抿唇,“今天早上不忙,您可以去睡会儿。” 宫池奕单腿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深眸阖着。 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站起来,声音沙哑得几乎成了沧桑,“我去洗个澡,备车。” 展北不知道他要去哪,只皱了皱眉。 男人在墙边抵着的衬衫后背起了略微的褶皱,越显疲惫。 进了浴室,他将水开到最大,半晌也没什么动静,一双布满倦态的眸子一直阖着。 好一会儿,又匆匆结束,裹上浴巾出来就给余歌打了电话。 “你哥怎么样了?”他低哑的嗓音。 余歌皱了皱眉,“最近状况都很稳定……你,没事吧?” 知道宫池家最近是个战场,但是居然从声音里都能听出他的疲惫? 男人只继续道:“等走得开的时候继续做你上一个研究。” 余歌皱了一下眉,“丑姐都说了坚决不会让我给她做手术。” 丑姐是余歌对那个人的称呼,因为永远只见她带着面纱,面目全非的脸看不出多少表情,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人换脸、树换皮,搞不好都是要命的,说实话,余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宫池奕擦了头发,“等什么时候有空你回去看她一次,我最近不方便。” 余歌笑了笑,“我会的,她怎么也是我的启蒙老师,等我哥这儿安稳了就过去,手术的事……我尽量。” 男人“嗯”了一声,“先瞒着她。” 当初她不肯做手术,只说怕疼,丑着也好,永远记着那人给她的悲哀,否则这么年都撑不下来。 可现在不一样。 他想挽回她,能找到的理由,仅仅这么一个:必须让她们见面。 挂掉电话,他身上的精力似乎也回来不少,只是想到她动作麻利的寄来离婚协议,依旧脸色阴沉。 展北看到他时,他冷着脸,手里握着那封信件。 不知道是什么,却是要原路寄回去,几度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寄,甚至寄完东西非要看着邮递员把东西发出去才肯离开。 特别加急的邮件,甚至还带着他宫池奕的千叮咛万嘱咐,所以,到达吻安手里果然也很快。 周四寄出,周五晚上她就拿到了。 没想到他会签这么快,拿在手里,竟然莫名的心酸,又觉得轻快。 可当她翻开协议书时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找不到宫池奕签字的影子,却在她陈述理由的地方洋洋洒洒给她插写了一段。 一份协议,别说插一段,哪怕是一个字也算是废了。 吻安闭了闭目,忍着升起来的一点点脾气。 他用着行云流水的笔画写道:“我们哪一点符合感情破裂的陈述?又哪一点显得感情不和?” 后边还写了些什么,她已经没心思看了。看着也费劲,也许是太忙,也许是喝醉的杰作。 她该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的。 手里还有复印件,但这一次,她没有寄过去了,知道会是同样的结局。 只给他发了短讯,“你说一个月,我就等一个月,或者异地起诉离婚。” 这个短讯,宫池奕没有回复,所以她猜不到他的反应和情绪。 …。 一个月之后。 距离他让她等的时间其实超过了快一周,但她的电话他统统不接,短讯一概不会,吻安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关注着宫池家的消息。 其实可以预料的,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输? 宫池中渊在既定的时间里宣布原来的承诺依旧有效,家族大权交到四子宫池奕手里。 那几天的媒体对待这件事的热度,不亚于某个领导人上任。 只是从前最喜欢高调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宫池奕在接任之后,竟变了路数。 变得低调,变得深居简出,城府又谨慎,哪怕被媒体拍到,他也几乎只字不吐。 那段时间感受最深的自然也是他手底下的人,一番雷厉风行的整肃,让原本起哄甚至施压的人喘不过气。 而仓城的媒体也大概摸到了宫池奕如今的性子。 在得知他飞回仓城的那天,哪怕都在机场外蹲守好久,也不敢贸然冲上前胡乱问话。 比如,不能问他从前沾花惹草,能不能治理好偌大家族企业这种掉脑袋的问题。 也不能问他当初放言追求顾吻安,现在是不是会直接用资产当利器逼婚的问题。 也很巧,那天正好郁景庭要返回华盛顿,吻安就在那儿看到的宫池奕。 电话已经给他拨了过去。 宫池奕低眉看了手机,不理会周遭拥挤的记者,顺手接了,率先开口:“在哪?” 听起来态度是积极的。 吻安就站在外围,这还是这么久来,他头一次肯接电话,争分夺秒的道:“既然回来了,就谈谈协议的事吧,我五分钟后找你。” 这样的语气,让宫池奕下意识的转眸。 要找到她丝毫不难,只是先前他积极的态度急转直下,目光扫过她旁边的郁景庭。 嗓音低冷:“没什么可谈。” 吻安愣了一下。 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再看去,却哪还有他的影子,电话也被掐断了。 她皱起眉,什么叫没什么可谈的? 是他说让她等一个月,这都过去了,又说没什么好谈!玩她么? 宫池奕谢绝一切采访,弯腰钻进车里。 靠在后座上,薄唇紧抿,整个人显得很压抑。 车子启动没一会儿,展北听他从身后沉声嘱咐:“但凡是她的预约,一概不接。” 展北微皱眉。 他现在知道了之前那是离婚协议,自然也知道三少断不可能离婚。 可人已经回来了,为了不离婚,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只能是避而不见,致使太太无从谈起。 不过,展北倒是没想到三少说不见就不见,这个不见,甚至包括视而不见。 那天,车子到半路,展北就看到一辆计程车一直跟着,想来也知道是太太。 最后是让靳南特意开车过来拦截的,后文如何,展北并不知道。 但在两天后,他再次见到了她。 宫池奕手握整个宫池家族,回来后两天的时间就放出了让人争破头的加盟项目。 就在招募加盟现场,吻安包里只装了那份协议,直接找到他。 “顾小姐,您不能进去。”她都到了入场口,却在能看到宫池奕的地方被拦住了。 看起来,他是跟所有人交代了不见她? 吻安闭了闭目,略微退后一步,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是她在缠着他,而不是她要摆脱他? 转过身,她语调有些冷,“不让我进去可以,麻烦把宫池奕请出来。” 保安嘴角抽了抽,那可是如今的风云人物,谁敢随便请? 所以保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吻安就站在那里,看着群潮簇拥的男人,站在众人中间,从容不迫的微勾嘴角跟人握手,连交谈都极少。 她进不去,也不走。 直到宫池奕在台上简单讲话。 他把外套递给台下的秘书,走到台上,双手按在桌沿撑着身体。 她没心思听他讲些什么,只觉得他那副雍容矜贵,又波澜沉稳的模样夺人眼球到让她生怒。 宫池奕在台上的语速不快,嗓音低沉浑厚,目光不时扫过不远处死盯着他的她。 可他再把语速放慢,再慢效率,这加盟会也有结束的时候。 吻安看着他跟几个老总往外走,越是站在他的必经之路等着。 宫池奕看到她时脚步又略微顿住的趋势,神色淡到沉冷。 侧首对着身边的人,“稍等,或者几位先走,我随后到。” 几个人看了顾吻安,又看他,点头,“三少要带个女伴也是可以的!” 男人只当是玩笑,唇角扯了扯。 …。 几乎是宫池奕刚到距离她四五米的地方,吻安已经从包里拿了新的协议递上去。 态度很坚定,“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这样拖着有意思么?” 男人薄唇冷然抿着,长腿在原地停住。 他忙碌这么久,那份疲惫还没缓过来,但带上疲倦的男人看起来反而越是迷人,越是成熟稳重。 除了他对她壁纸不见的冷淡,这是吻安的第一个感觉。 男人深眸低垂,扫了一眼协议,并没给出任何反应。 反而转手习惯性的往身上摸。 秘书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小跑着把他的外套递上前。 男人接过,从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又把外套递给秘书,颔首:“你可以下班了。” 等秘书走了,宫池奕也没看她一眼。 香烟递到嘴边,避过微风俯首打着火,终于在悠淡吐出第一口烟圈时,微眯眼看了她。 不去接她手上的协议,制淡淡沉声:“感情破裂?” 吻安抿唇,略微仰脸,眸子温凉,“不是么?” 她到现在都摸不透宫池奕这个人。 从前偶尔也觉得他风流不羁,可他不是。 也觉得他只是个贵公子,他也不是,他的城府和算计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甚至,上一次他那么狼狈的回来找她,让她等一个月,可是再回来呢?完全不再是那个人了。 好像对她的温度直接降到了零下,压根不知道他又燃的哪股子邪火。 是么?男人唇角扯了扯。 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他的眸子不温不火,只薄唇轻碰,“所谓感情破裂,首先得有爱,你爱我么?” 吻安蓦然蹙起眉。 根本不知道他会忽然这么问,但既然是要坐实这四个字,她微扬下巴。 “爱。” 宫池奕把香烟递上前的动作有几不可闻的停顿,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片刻才自嘲的勾唇,长腿稍微迈了半步靠近她,意味浓重的提醒她:“既然爱,还离什么婚?” 那嗓音被烟熏得低哑、蛊惑。 吻安蹙着的眉紧了。 意识到自己跳进了坑里,柔唇紧了紧,“我说以前!” 男人勾唇,深眸却是冷的,“以前?”低眉看她,“为什么我没感觉?……所以,如果你非要离,非要这么个理由,至少也该让我感受到深爱、又破裂的过程才成立,是不是?” 这样的流氓逻辑却通顺得让人咬牙。 他指尖弹了弹烟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给她,面上没有半点表情,“我很忙,如果每次找我都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省省力气。” 她一把抓了他的袖子,“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夫妻?为什么不肯离?” 他停下来,转过身,“如果你可以不离,我不会是这个态度对你。” “所以你要这样不冷不热的拖我到什么时候?”她是真的生气了,眸子盯着他。 到他找到可以靠近她的理由为止,否则现在的她,越是靠近,越是扎人,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可他不会对她说,只淡淡的一眼,拨掉她抓着自己的手后迈步离开。 宫池奕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上了车也目不斜视,声音极冷,“开车。” 她会因为他不肯离而愤怒,他又何尝不是? 硬的、软的他试过了不准她离婚,一个都不奏效,偏偏越是让她紧随着不罢休。 除了视而不见,还能怎么样? 然而,他也低估了她的决心,接下来的日子,她像个无所事事的人,把这一件事当成了她至高目标,想尽办法、穷尽心思的去找他签字。 半路拦车,公司门口堵人,电话轮番轰炸,什么办法她都用过,整整大半月,却连宫池奕一句话都没得到。 现在的宫池奕是风云人物,要知道他的行程并不算太难,尤其是众人赴局、全天独占帝享堂最昂贵包间这样的消息。 宫池奕从包厢门口步入,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堆男人中的女人。 太娇艳,太惹眼。 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五官越是冷下去。 “抱歉,来晚了。”男人迈步,嗓音沉沉。 “不晚不晚!”旁边的人特意帮他拉椅子,满脸笑意:“三少现在可是个大忙人,能来就不错了!” 是挺忙的,每天的应酬自己都数不清,能去的、可以不去的,他统统出席。 商圈里,这种人坐在一起,开始总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说笑笑,杯起酒落,看起来一番觥筹交错的热闹,气氛也慢慢随性起来。 吻安坐在位子上,她酒量好,但没喝几口,倒看着侧对面的男人几乎是来者不拒的往下灌。 “一年将近过半了,咱们今年加入荣京商会的企业还没定下来,实力能排上名的着实不多。”终于有人看了宫池奕,“可就指望三少带大家齐飞了!” 他现在稳坐宫池家第一把交椅,手里还有个SUK,在商会的地位必定直线上升,可仓城虽然资历悠久,够资格入会的企业真不多。 大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意味。 男人略微倚着靠背,漫不经心的握着酒杯,眸光淡淡的挑向她那儿,薄唇沉声,很随意,“不急。” 三界汇议要到十月,这还有半年呢。 额,在座的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又不能直说,这么大一件事,半年真的不长。 吻安知道他的目光在哪,只淡然坐着,那么多商人也没让她觉得不自在,只等着这一局结束跟他谈事情。 但酒过三巡,也有人找她搭话了。 “顾小姐刚展露头角杀了个大奖,最近不打算开工了?” 她微侧首,浅笑,“没人邀请,自主启动财力要求可不高呢,” 那人一笑,满是揶揄,“顾小姐还能缺钱?” 她挑眉,“很缺。”说罢,目光淡雅看向侧对面慵懒倚着的男人,“尤其,最近可能要打一个不小的官司。” 现场那么杂乱,可偏偏她那双柔唇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宫池奕却听得清清楚楚。 握着杯子的指骨也紧了紧,打算从协议离婚转为诉讼离婚? 她已经侧过首,“所以最近正打算找个什么项目赚点零花的……高总有需要用到我……” 话刚到这里,整场都能听到男人将杯子置回桌上的声音。 “叮!”一声,杯沿碰到了一旁的碟子。 所有人几乎都在看他忽然黑了一度的脸,他却只漫不经心的倚了回去,闭了闭目,“这种场合,怎么让女人来凑热闹扫兴?” 听起来,都坐了这么久,好像他才看到那儿有个女性。 确实,大多人都知道,以往宫池奕的应酬无女不欢,可现在他的局谁都不会带女伴,来会所也很少让女侍者来助兴。 组织这局的人略微小心,看了他,心想顾吻安应该是个例外才对。 吻安在那头已经淡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我找宫先生谈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法子可想,觉得这样很不错,你先喝,喝尽兴了咱们再谈。” 说着,她又笑了笑,“或者我敬您一杯,浪费您五分钟单独谈谈?” 她已经把杯子伸过去,等着他接受。 宫池奕薄唇抿着,盯着她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指尖捻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她已经仰头喝了个干净。 反而是他的动作在原地顿着,深眸幽幽,盯着她,一字一句有了生硬的味道:“是不是我今晚不跟你谈,你还把帝享堂喝塌了?” 吻安放下杯子,听到他这么说,自顾拿了旁边的酒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举起,对着他温凉、浅笑:“看来敬得不够诚意?” 桌上的气氛早已变了,一众人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这两人,谁都识趣的不说话,顶多装作感受不到其中的剑拔弩张。 就在她碰了一下要喝的时候,男人一把将酒杯夺了过去,两杯混为一杯,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杯子重重置在桌上,目光却像冷剑透着寒光,“不谈,出去!” 吻安笑了笑,喝这么痛快,原来只是想把她赶出去? 她转手去拿酒品,这一次,他干脆把瓶子夺了过去,嗓音已经沉得压抑:“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很显然,他这会儿怒火上涌。 吻安看了他,他很少真对她凶。 柔唇抿着,鼻头酸了酸,把一旁的包拿过来,又沁冷看了他,“不谈是不是?那就在这儿把它签了……” 说着话,她低头在包里翻弄。 宫池奕眉峰紧了紧,眸子一度暗下去。 在众人好奇她会掏出什么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宫池奕已经狠狠攥了她的手腕出了包厢。 昏暗的走廊,她被扔在墙壁。 不知是走得急,还是怒火中烧,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冷眸低垂盯着她。 她抬眸,笑了笑,“怕别人看到协议?” 宫池奕薄唇削成一线,“你到底要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她仰起脸,“就是签个字而已,有多难?” 可他半晌只狠狠吐了两个字:“不签!” 说到这个,倒是想起来,“如果过不去我伤了你的坎,尽管还回来,要我命也给你双手奉上,离婚?想都别想。” 吻安闭了眼,他会这么强硬真是她没想到的。 眼看他转身要走,她伸手拉了他,却摸到了他忍了这么久的逆鳞。 猛然转身狠狠将她按到墙边,力道很重,撞得她有些懵。 那一秒,脑子里闪过的只有他曾经无数次强吻的画面,但是这一次没有,他只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协议。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迸:“你送一份我烧一份,送十份烧十份!” 就那么当着她的面掏出打火机烧了她的协议。 吻安皱着眉,许久才看着他在火光中越发冷冰的侧脸。 语调淡淡的,“既然协议离不了,那我就起诉,分居两年,起诉两年,不信离不了。” 宫池奕刚把打火机收起来,听了她的话眉宇狠狠拧了。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着都挡不住是不是? 他终究怒极反笑,薄唇冷然勾起,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分居两年?” 嘴角弧度越冷、越深,“我不介意两年内隔三差五去睡你,还有……”他很好心的提醒:“你现在是封了爵的人,我还坐在首辅位置上,你想离就离?” 宫池奕冷冰的嘴角有了温度,他当初便觉得会有用的事,这些日子被她逼得都忘了这个事。 军婚,谁敢给他判离? 吻安皱起眉,很显然,她根本没把爵位的事放心上,也压根忘了自己自以为聪明跳进去的坑,却选了个最不该选的男人。 “又是你故意的,对么?”片刻,她才拧眉,显得无力而恼怒。 当初她就拒绝过什么爵位,她压根不是那个圈子,要个爵位有个P用! 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早就想过了? 男人薄唇轻扯,“总归我卑鄙阴险,处处算计你,多一件有什么差别?” 她贝齿紧咬,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憋得几乎炸裂开来,最终只狠狠一句:“我明天就去荣京!” 一把狠狠推了他。 可刚转身又被他一把扯了回去,“去荣京做什么?” 自请削去爵位? 他整个脸都紧绷着,又忽然后悔了提到这件事。 “松开!”吻安几乎是躁怒的抓挠他束缚的手背。 手背未除,腰肢被狠狠收紧,脑袋被扣住,承受着他充满侵犯的吻,强势而霸道的攫取。 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像一只爆满的气球,可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一股子怒气化成了贝齿间的力道。 咬得很狠,可上一次吃过亏的男人骤然退了出去,转手死死捏住她下颚,否则她那个力度可能会咬舌自尽。 瞧着她那么狠,死死瞪着自己,他终究是低眸,蹙眉,“不离又有多难?” 吻安终于得以一脚揣在他腿骨上,看到他生生拧了眉,手上也松了力道,她冷然才转身离开。 没拿包,什么都没带,打车回去连车费都付不起,把最值钱的高跟鞋抵给了司机。 光着脚走回住处,也不觉得地板硌脚,回到家里狠狠砸上门就去卧室翻了早就复印好的协议,一口气签了七八份协议。 到最后却烦躁得把笔也扔了出去。 签了也没用。 终于无力的埋头,她为什么非要离婚?不离,又有多难? 真是个好问题。 但她不想知道有多难,谁知道他还有多少计谋,聪明人和聪明人不该走到一起。 坐了好久,终于慢吞吞起身去浴室。 脚底好像被扎破了,洗澡才觉得疼,只得草草结束。 翻出郁景庭买的药,也没看合不合适,擦过碘酒就抹了一层,疼得钻心,火辣辣的只得神经末梢,又只能匆匆忙忙去把药洗掉。 沾水更是疼了,她干脆不管了,坐着沙发上熬着等疼痛过去。 不知道怎么眯过去的,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震醒。 踮着脚尖吃力的到了门边。 拧眉看着一身冷凝立在门口的男人。 不似刚刚在走廊那么的冷硬压抑,他醉了,混沌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衬衫敞着几粒扣子露出结实的性感。 她眉头紧了紧,看着他醉态的一手撑着门边,什么都不说。 “改变主意了么?”她清淡着语调。 男人满是酒味的呼吸沉了沉,薄唇却略微弯了弯,缓缓道:“改了。” 低浓的嗓音,满是醉意。 她抬眸,探究着其中的真实性。 他已然松开指尖。 勾着的外套无声落地,却引去了她的视线,还未转眸回来,他撑着门框的长臂推开门,力道微收,将她掳了出去,压在墙边。 呼吸凑近,薄唇几乎在她鼻尖,嗓音浑厚低喃,“不躲你,不凶你,嗯?” 吻安侧过脸,情绪没有好转,略微冷笑,“这又是哪一出?” 中间这段都是抽疯了?回到月余前找她说话的状态了? 他将她的脸扳回去,醉意熏熏的眸子透着疲惫,看起来却染上了浓浓的情,望着她。 “你不能接受的,是我曾利用你,既然是这些恩怨让你继续不下去。”他低眉,目光带着醉意在她脸上留恋,“那就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怔了怔。 他已然继续着:“就当没有这个婚,我们从头开始,我不算计你,认认真真的……” 握着她下巴拇指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声音醇如陈酿,“也求你爱我一次,安安……” 她就那么望着他,直到他的吻封下来,胸口略微的波动未平,转瞬蹙了眉。 推了他。 手腕被他握住,握紧了按在他左胸口,薄唇在她唇间一张一翕,沉浓低吟,“那儿刻着你的名字,你还要推我多少次?”   ☆、162、想吻你,很想 她被握住的手用力往回收,不愿碰触他的胸膛。 她知道的,宫池奕胸口纹了跟她一样的纹身,甚至刺上了她的名字。 可他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让逃避,眸子低低的望着她,“它非你不可。” 她手心的位置,是他的强有力的心跳,平静中一下一下擂得很重。 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嘲讽的问过他说情话的本事都从哪学的?他真的擅长这一套。 吻安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他。 男人倒也没有借着酒劲儿为所欲为的强来,低眉看了她一会儿。 沉沉的、冷不丁吐了一句:“我有点疼。” 她抬头,也只是淡然看了他一会儿,眼底没有什么波动,甚至是一副司空见惯后的微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到哪都不忘上演苦肉计。” 说着话,她把目光看向他如今比谁都优越的一双长腿。 柔唇轻启,“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今晚不缠着你。” 便是换过来他缠着她了。 男人一手还搭在她腰上,低低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无辜,“我喝成这样,你让我自己回去?” 吻安有些好笑,“我让你喝的,还是我让你过来的?” 话说完闭了闭目,不该跟他扯这些没用的。 可他再次拥上来,整个胸膛都给了她,声音压在她后颈处,“很疼……你真的不管?” 她直直的站着,冷着脸,“宫池奕,喝醉了不是耍无赖的便利桥,你对着我又凶又冷的劲儿哪儿去了?” 不过几个小时就变了个样,酒精还真少东西啊,前账都消的干干净净了。 可吻安这么说着,因为被他身体重量逼得不得不往后退了退,以免摔倒而抬手扶了他的腰。 掌心接触到他后腰的衣服时皱了一下眉,抹了一手硌手的沙子。 “是不是这辆?”不远处,几个打着灯的男人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围绕着的是宫池奕的车。 她眉心微微紧了紧,往后退了两步关上门。 费力的把他推开站稳,仰起脸,语调温凉中带着不解,“你做什么了?” 他闭着眼,嗓音低沉、模糊,“也许是破坏哪根公物木桩了。” 醉意下还轻描淡写的回答,都惊动交警了,他却一点不在意,看起来也没那么糊涂,之后转身自己往客厅沙发走。 大刀阔斧的坐下,“嘶”的吸了一口气,又侧过身倚在侧边俯首上。 吻安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深眸微阖完成一系列动作,还没做什么,门被人敲响。 “笃、笃、笃!”一下一下的很急。 她皱着眉,今晚本就情绪不佳,这会儿应付谁也没好脸色。 开了门,交警看她赤着脚、皱着眉,下颚被男人捏过的地方还两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要说狼狈也的确有一点。 吻安被他们的电筒照得眯起眼,尽量把语气放得正常,“有什么事么?……麻烦把电筒关了,刺眼。” 交警这才收了光,毕竟是对着极美的人儿,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 指了指距离她的小公寓不远的车辆,“那辆车的主人在小区门口撞了小区刚投建的象雕,人员倒是没伤亡,但得给投资方和业主们交代……” 解释了一通,才道:“车主没找到。” 她抿了抿唇,说谎这种事信手拈来,这会儿却不那么自在,毕竟不是私事。 片刻才努力笑了笑,“没看到,你们再找找吧。” 交警看了看她,倒也没勉强,一边拿过肩上的对讲机,“查到车牌号没有?今晚不弄完别想睡,明天业主就该闹了,快点……人还没找着。” 他们走之后,吻安转身进了屋,站在距离的很远的盯着他看了会儿。 宫池奕刚把电话放下去,随手扔在面前的茶几上。 她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他是打给展北的,估计是找人家背黑锅了。 吻安几不可闻的嘲讽,“有权有势也不是这么用的。” 男人倚在沙发上,醉意大概是醒了点,眸色沉沉的望着她,道:“明天我自首,再进去蹲一次?” 她的脚步微微顿住。 关于他上次入狱的事几乎没提过的。 宫池奕收回视线,反手褪了外套直接往地上扔,期间随着动作浓眉微蹙,似是在隐忍疼痛。 想到交警的话,她才把目光放在他后腰的位置,但他坐了回去,看不真切。 “我坐会儿就走。”片刻,他闭着眼沉沉的道。 安静下来,冷峻的五官微仰,倚靠着没了动静。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抿着唇,好久才走了过去,表情甚少,“你起来。” 男人没动静。 吻安不可能把一个醉酒的男人拖起来,所以客厅里一下子寂静无比。 窗外隐约的动静,看起来是找到肇事的了。 展北来得很快,虽然平时一板一眼的,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捡了一件烂西装,弄得满身酒味,上来就给交警递昂贵香烟。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烟瘾犯了,出去买了两包,绝对不是逃逸!”展北眯着眼,还想着给人点上火。 但交警只是接过烟,摆了摆手,皱起眉看了他,“你的车?” 展北一脸难言,“……老板的,今晚喝高了一装就飙过了头出事了,还请几位别把这是捅我老板那儿去,我自个扛就行?” 好歹是早年就在宫池奕身边呆着的人,什么场面都见过,混什么人有什么脸,便把一套谎言编的很全,也把这会儿的身份演得入木三分。 交警脸色的狐疑的慢慢打消,“你可真有能耐,还跑去买烟?……虽然是无心之时,你这醉驾还是得回去听从处理。” 展北点头,“是、是。” 走之前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小公寓。 吻安放下挑开一指往外观望的窗帘,转头看回去。 蓦地拧眉,沙发上空空的,男人没了影。 脚步从窗户边略急的往回走,正好见了指尖勾着外套摸索到大门边的男人,一手无力的撑着墙面,转而想去开门。 只是他找错了门把的方向,半天开不开,脾气一上来“砰!”的砸了一下门板。 吻安跟过去的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响弄得僵了僵。 片刻才继续走过去,拨掉他开门得手,仰脸,柔眉蹙起,“你干什么?” 低眉伸手去拿他指尖勾着的外套。 他却把手躲了过去,眸眼低垂,微眯着看着她。 吻安抬头,语调不善,“大晚上的你来了又走是打算折腾点什么?” 虽然是醉了,但也总算看出来,她这会儿是想留他的。 微醺的薄唇动了动,竟是沉沉的改了口:“我,找卫生间。” 她眉心紧了紧,这次才把他的外套拿过来挂在玄关,淡声,“卫生间不在这儿。” “你扶我去。”他接着话。 从门口到卫生间,谁也没说话。 北云晚的公寓不大,典型的女孩子住的地方,卫生间也宽敞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一进去,空间更是显得逼仄,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晰。 进了门,吻安抬头发现他正低眉盯着自己。 “干什么?”她不悦的皱着眉,难道就要一直站着。 宫池奕也很想知道他这会儿进卫生间能做点什么,他现在不想吐,也不想动,可刚刚他总不能说他在找她的卧室? 片刻,他薄唇微动,“洗澡。” 她眉心紧了紧,“自己洗。” 随即松了手。 可指尖刚从他身上离开,手腕被他握了回去,没让她转身出去,垂眸望着她。 许久。 他终于沉声,“我是醉了,但还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重新开始,好不好?” 吻安想把手抽回来,动不了,“这些事等你清醒了在跟我谈。” 他将她揽了过去,低低的、平缓的语调:“我可以清醒五分钟,很清醒。” 明明就是醉汉性质的台词,他竟然也说得一本正经,无比认真,看着她。 她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当真,就当是顺着醉了酒的人,抬眸,“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继续,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在一起,那样的相处很奇怪,可我的确斗不过你,连个签字都拿不到……” “答不答应?”他打断了她的话,沉浓的醉腔也带着几分强势。 吻安抿唇。 男人略微闭目,“好,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给。你要多久就多久,让你静一静,只求别再见缝插针的逼我离婚。” 他什么都不怕,居然怕了被她这么日日夜夜的逼着。 “还有……”他低眉,看起来,他所说的五分钟清醒,一点也不是玩笑,很清醒,“也给我时间,我想给你准备一个很好很好的礼物,不求你原谅那些算计,至少,你懂我当初是不得不那么做。” 吻安看着他,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 她却忽然想笑,这么大的事,她努力了那么久,就一两句醉话谈论过去了? 她居然跟一个喝醉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谈事? 微仰脸,“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任何礼物。” 男人低眉,薄唇微微抿着,许久才低低的开口:“关于你妈妈的,也不要?” 这句之后安静的时间很长,吻安抬头盯着他,用力的探究着他这句话的真假,很仔细的辨别是不是又是醉后胡话,只为了不让她逼他的缓兵之计? 可他眸底幽暗如夜,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胡说。”她落了表情,“我妈出事这么多年,你还能给我什么?是不是到时候你给我送个她用过的笔、或者穿过的衣服来糊弄我?” 她看过那本日记本,甚至有那一瞬也怀疑过是不是还有什么奇迹。 男人似是唇角勾了勾。 至少她对关于她妈妈的一切都是敏感的。 那他的惊喜就不会白费。 “不会。”他薄唇沉声,视线一直都低落在她脸上,嗓音越是浓了浓,“我对你,向来都认真至极,只是你不信而已。” 吻安却微蹙眉,躲避这样的深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她听不了他这样浓墨深浅的蛊惑了,本能的拒之门外。 也许是吓怕了。 她还没从他臂弯里退出来,又一次听他低着声音说:“真的疼,安安……” 喝醉了还知道疼,那一定是真疼。 而当她看到他后背划了一道子、青了一片的时候,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嘴里却也没有留情,“大晚上醉酒飙车,真当自己是金身菩萨?” 不飙车怎么办?他把她凶成那样,倒是没让她缠着要签字了,万一真心灰意冷呢? 男人有时候就只直脑筋,想下一秒就见到某个人,要么是飞,要么就是飚,能最快见到就好,过程不重要。 当然,吻安根本不会想到,他撞了人家的象雕之后生了歉意,眼看着刚雕好的象身就到倒塌,酒精麻痹神经的结果就是他下车、徒身去顶倒塌的象身。 没被压死、致残已经算很好了。 那个样子,必然是没法洗澡的。 可他进了浴室就挪不动脚步,谈完话之后一副醉态,只撑着洗手台站着。 吻安只好出去拿了碘酒,正好方便给他后背擦上。 全程他一点声响都没有。 吻安站在他背后,但他也能从镜子里看到她专注擦碘酒的神情。 心底自顾庆幸,聪明又倔强,还冷心冷眼,虽然也是意外,可至少醉酒和苦肉计在她这里终究是有点用的。 她收起碘酒时,他转了过来,目光没来得及收回。 上身精硕完美的体型倚在洗手池边,皮带下就是若隐若现男性气息。 “谢。”蓦地,他极其客气的醇浓在头顶响起。 吻安艰难抬头看了他,带了一股子莫名。 男人只是眯起微醺的眸子好看清她,声音居然哑了,“抛开结婚证,先当它不存在重新开始的话,我们现在是半陌生状态,不该谢你么?” 她眉心微紧。 就是因为他忽然说“谢”,吻安才觉得这关系骤然真像是从头再来的。 很怪异,又莫名的让人轻松。 “我出去了。”她握着碘酒,搓了搓指尖被沾了的紫红色。 手忽然被他握了过去,拂去她搓手的动作。 白皙细嫩的指尖沾了异色,确实不大好看了,也不说什么,他拿了毛巾沾了水就给她搓指头。 动作不急也不重。 吻安不说话,看着毛巾一点点沾了紫色,才抬眸看了他,“就算我手上的干净,毛巾又脏了……出现过的痕迹,怎么消也是存在的。” 宫池奕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他很清楚她在影射什么,唇角动了动,搞学问就是不一样,幸好他能听懂。 又装不懂,避重就轻,“我只要将它从你手上除去,毛巾上的可以洗,洗衣液、沐浴露、肥皂、香皂什么洗都行,我有耐心不断的洗、不断的清,总能被水冲干净是不是?” 她抿唇不语。 宫池奕已经把毛巾放进洗手池里,拧开水,又看了她,“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重新开始。 吻安抬眸,微微蹙着眉头,他却转了过去,去洗毛巾。 从镜子里看到她还站在身侧,他停了下来。 侧首,低眉,眸色微沉,又想反悔了? 见他转过来,吻安也抬头看去,柔唇微动,可声音还没出来,他的目光只扫过她温凉的眉尾,手臂圈了她。 距离极快的拉近,她本能的撑着双手,他又没了动作,只是压低视线。 “等你明天清醒……”她缓了缓语调,又微蹙眉,怕洗手池里放满水溢出来,改口:“水……” 然,他跟她不在一个调子上,浓墨一般的眸子染着低醇的嗓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想吻你,很想……” 低哑模糊的强调不成句子,吻已经落了下来,轻点柔唇之后望着她,像等着她的首肯。 可她明明在蹙眉、在推,他却继续吻下来,一下比一下滚烫的唇畔温度。 洗手池里的水果然溢满了,像她此刻脑子里的膨胀,不知道都被放了什么,却满满当当的挤在一起,导致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细碎的水流溢出来洒落到地上,溅了她光洁的脚背,冰凉的水温下,身体也跟着敏感的颤了颤。 男人垂眸,望着她,又把视线落到她脚上。 以往她不喜欢穿鞋,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发觉,今晚却丝毫没注意。 浓眉蹙起,转眼已经把她抱在怀里,出了浴室把她放在沙发上。 沙发,本就是危险的地方,走了那几步,她早已清醒得差不多,不让他继续这个吻。 语调也淡了淡,“很晚了,你去弄完睡客房。” 他俯身在沙发前,看了她一会儿,“好。” 吻安从沙发起身,好像脚底的疼都感觉不到了,神经被麻痹了…… 趴在床上,又想起来门没锁,可是懒得动了。 后来不知道他都折腾了些什么,总之,之后很长时间,似乎都没睡。 早上起来,公寓里没有他的影子,倒有一份早餐时给她准备的,她这才看了看时间。 都九点半了。 宫池奕现在身后是庞大的家族集团,手里又是融合了古瑛、顾启东资力的SUK,不忙是不可能的。 早餐桌上依旧放了一张纸条:“说好了,不准反悔。” 她捏着纸条安静的坐了会儿,放了回去。 彼此静一静,然后重新开始?暂时当那一纸婚书都不存在。确实是很新鲜。 那天中午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被宫池奕撞坏的象雕,收拾得只剩几许灰和细碎零片了,估计过两天又会开始建。 听到旁边有人说:“亏了那人车子好,要不然车毁人亡咱这象还不一定坏呢!” 也不知道是在庆幸人没出事,还是惋惜象雕没了。 她依旧是打车出入,在离开仓城出去游一圈之前,要跟上一部电影有关方面做几个交接。 也许,顺便还能探一探最近有没有还不错的影视,她可以考虑回来开工。 桑赫好久都没见她了,不过他这人每天都一样的好状态,笑着看她,“你要去墨尔本?干什么,移民啊?” 吻安笑了笑,移什么民? 她现在估计也不符合那资格……哦不对,她是封了爵的人,想移也移不出去吧? 眉头轻轻蹙起,真的发现一个爵位把人困得很紧,她当初怎么没有坚决婉拒,就这么上了宫池奕的道? 桑赫见她半天不说话,皱了皱眉,“对了,我最近在物色好的剧本,到时候你得帮我拍啊。” 她回神,浅笑,“你自己不也能拍?” 桑赫老气横秋,又酸唧唧的瞥了她,一腔的揶揄:“我没你那能耐啊。” 她只是淡笑。 “你在学府的课程都完了?”桑赫又想起来问。 吻安挑眉,“现在马上就毕业季了,我是不会有课的。” 她的课程虽然来的人多,但不是必修,都是放在其他时间,不占用毕业季的紧张安排。 哦……桑赫点了点头:“我亲戚家里的孩子就在那个学校,前几天还问起来了,等你有课了告诉我一声,他挺喜欢你的。” 吻安不认识自己的任何一个学生,只是笑了笑,“好啊。”转而又弯了眉眼:“男孩子帅不帅?” 桑赫一愣,惊恐的看着她,眉尾的痣弯着,溢出风情,越是可怕,“你要干嘛?……丧心病狂啊,十几岁的男孩你都不放过?!” 吻安笑了,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她从前那些专门潜规则男性、嫩模的绯闻到底是深入人心了。 桑赫咽了咽唾沫,又狐疑的看着她,“你跟三少是结束了?” 她的这种状态,都是在以前单身的时候才会有的。 吻安略微挑眉,彼此静一静,所以应该算,点了一下头,抬手看了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是给你告个别,最近很累,回去休息了。” 桑赫皱起眉,话都没说,她已经浅笑一下、付账走人。 那天之后的很多天,吻安真的没受到宫池奕打搅,真是安静至极。 偶尔能从媒体笔下知道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可能真的把带领一批仓城企业跻身荣京商会作为己任了。 时而能看到大型交流晚宴,别人都是香艳女伴,只有他孑然一身,与人握手还把另一手别在兜里。 没有尴尬也没有不尊重,侧面看过去透着以往的漫天绯闻里没有的稳重气息。偶尔也会随性的搭着外套,微卷的袖口一派矜贵。 她似是笑了笑。 他倒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隔绝了一切绯闻,可她的印象还跟以前一样,不然那天桑赫额不至于被吓成那样。 当然,她不在意这些。 退出新闻页,窝在沙发里给很久不联系的东里打电话。 “我想过去找你玩,散散心,介意么?”她淡淡的笑,“这边没什么朋友,只能去找你了。” 东里忙了大半年也没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听起来声音低低的,不是疲劳过度就是睡眠不足,“什时候到?” 吻安看了看机票的时间,“后天吧,下午……你在午睡还是生病?” 从里闭了闭眼,“最近有点事,你过来正好。” 他也需要放松。 末了,又皱了皱眉,“你自己,宫池奕呢?” 吻安想了会儿,对着他也不想多加隐瞒,“没离婚状态下的半陌生人……” “绷了?”东里忽然坐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的说法听起来会难以理解。 可她不知道,东里现在的状况跟她也查不到哪儿去,完完全全的同道中人,一听就能明明白白。 她想了想,“也不算吧,但如果这样下去依旧走不到一起,什么证书也没用的。” 东里什么都说,只道:“到时候打电话,我去接你。” 吻安微蹙眉,“你好像……很希望我过去?” 态度从刚刚的疲惫到现在的积极,变化很大。 但这就是事实,东里现在就盼着有个人过去解救他,好歹可以花点时间做别的事。 又不忘直着性子强调,“别给我招一堆记者过来。” 她笑了笑,“知道。” 现在的媒体都忙着捕捉宫池奕的热门呢。 放下电话,她把该准备的都检查了一遍,因为是在卧室,听不到她放在客厅的电话在响。 等她出来已经响了好久。 看到来电显示,看了现在的时间,又皱起眉接通,“怎么……” “开门!”男人很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吻安好多天没见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走到门边,他又像之前那样岿然立在门口,只是这次没喝酒,可目光一样压抑。 她还没说什么,他已经大步往里走,扫了一圈不大的客厅,转头盯着她。 “行李呢?”他忽然这么问。 吻安指了指卧室,待他往里走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紧跟着进去。 “你干什么?” 他已经把她的护照捏在手里,沉声,“不准去。” 她愣了愣,走了过去,倒也没有生气,看得出来,他来得很急,抬头,“你这么急做什么?……不是说彼此静一静,这也管?” 男人薄唇一冷,“我不打搅你,让你静一静,不是让你逃逸。” 逃逸? “你以为移民就能躲开了?”他再次启唇。 她终于找到一个重点,眉心微微紧了紧,看了他手里的护照,很平静的望着他,“我现在的身份没法移民,我也没打算,只是出去散散心。”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你是让人监视我了么?” 是不是怎么也改不了这些手段? 男人低眉,目光在她脸上几番来回,辨别她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才低低的道:“我见过桑赫。” 所以是桑赫告诉他的? 哦,吻安想起来了,桑赫那天问她是不是要移民。 他倒是忠心得很! 她抬手拿走了自己的护照,见他也没动静了,只是站着看她把行李箱关上。 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问:“去多久?” 吻安随口说:“不知道。” 转眼发现他一张峻脸布满说不出的沉重,她才抿了抿唇,看了他,“也许不会很久,毕竟我没那么多钱在外边逍遥。” 男人眉峰略微捻起,略微挪步,不让她继续忙碌,让她好好对着他说会儿话。 目光低垂,嗓音里没了刚刚的强势压抑,变得很沉,“是在怪我没照顾好你?” 结婚那么久,说了好几次好好追求,但他好像也真的没给她送过多少像样的东西,一辆车如今还停在香堤岸。 给她钱,她也从来不要。 反倒是他被她帮了不止一次。 吻安听完莫名蹙眉,“……没有。” 宫池奕抬手在身上摸索了会儿,眉头轻轻蹙起,“没带,明天给你送过来?” “什么?”她依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低眉,“你要钱,要卡,都可以,既然要出去就带足了资金,别到时候给我找借口说回不来。” 这话让她笑了笑,“我也没那么穷,要真不想回来,有钱也照样能借口不回。” 说罢看了看他,“再说了,我现在凭什么要你的东西?” 男人薄唇微抿,显示着不悦,垂眸看着她,也找不出理由。 半晌,才道:“接受追求者的东西不为过。” 吻安有些好笑,看着他面无表情找理由的模样,相对于最近在商场上沉稳又雷厉,这会儿的他显得是很别样。 “照你这么说,追求者的东西我都接受,我可以开博物馆了,也许还能定个坑蒙拐骗的罪?”她淡淡的说着,从他面前退开。 却又被他圈了回去,略微眯起眸子,“要么给你钱自己去,要么给你人,你自己选。” 人? 她看了他,没什么温度的浅笑,“宫先生每天忙得别人连按十下快门都不一定能捕捉到背影,跟着我出国,仓城的天就塌了吧?” 宫池奕薄唇微动,声音很是笃沉,“你可以试试。” 如果是以前,吻安不怕试一试。 但是最近她虽然见他不多,却知道他变了很多。 她现在不敢试。 那时候她才见识到,有那么一种人,在情场里偶尔无赖,深浓软语的撩拨信手拈来,可他一样也能转瞬变得稳重城府,沉得令人压抑,真是转换得游刃有余。 所以她还是别试了。 “卡吧。”她只得道,反正拿过来可以不花。 末了,她微抿唇看了他,稍稍斟酌,“别忘了你那晚跟我说的话,虽然不是很期待你能送什么,就当是给这段关系一个机会。” “没忘。”他薄唇微动。 “我以为你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她笑了笑,抬手试图让他松开。 宫池奕却手臂往回紧了紧。 看得出来,她即将离开那么久这件事,她是毫不在意的,只有他满心满眼的不安。 吻安走不了,只得微仰脸看了他。 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安。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挺了解他的。 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你这样很容易累,不妨放松放松,我们虽说还有一层关系,但目前可以忽略,所以你就算找了别人放松,我不会怪的。” 他听完了,没任何反应,只是低低的望着她,“想都别想从我这儿找突破口……明天我去送你。” “你那么忙……”她抬眸,声音被他的眼神止住,转而浅笑不语。 第二天去机场之前,他的车已经停在小公寓前。 进了门一言不发的拎走她的行李箱,又给她开了车门。 一路上,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几乎没说过话,吻安是因为起得太早,顺便在车上眯一会儿。 结果干脆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已经能看到机场航站楼。 他停车的位置很不赖,至少不会被某些眼尖的狗仔抓到,看来是最近练出来的本事。 吻安解了安全带,“半小时就登机了,你先回去吧。” 男人没动。 在她开车门时忽然横过手臂把门关上了。 这个动作却让他想到了某张她和郁景庭的照片,手臂没有收回去,就那么看着她,忽然问:“空窗期,有没有可能跟别人发展?” 她愣了愣,这问题来得奇怪。 又笑了笑,“不知道。” 男人抿唇,不知道,是世界上最苍白的废话! 片刻,他又道:“虽然我能留着郁景庭,但我不喜欢这个人。” 吻安微微蹙眉,侧过脸,她当然记得他曾经很介意她跟郁景庭去过华盛顿一段时间。 她也不想玩什么欲擒故纵,很坦白,“至少跟郁景庭不可能。” 吻安想了想,“当初虽然是为了你,但至少那时候我是你的人,就那样跟一个男人同饮同寝,是该给你道个歉的。” 宫池奕侧过脸,眉峰轻轻拢起,她忽然这么客气,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真的,没跟他说过身世?”他忽然问。 吻安听完蹙起眉,“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都透支了,我不喜欢背地里做事,说了不会就是不会,但如果他从哪里得知了、做了什么,我没法保证。”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沉声,知道这话让她起了情绪。 她已经转手抬起车门扳手,未果。 身体忽然被勾了过去,面前就是他坚毅的下巴,薄唇有些凝沉的气息浮动,“出去这么久,好歹有个正经的告别。” 她往后退了退,“我要迟到了。……现在不比从前,别用那套用强的对付我,不是那个关系了。” 他似是勾了勾嘴角,“不用强,额头也不行?” 薄唇已经落在她细腻的额间,可也不过流转间,一路下沿攫取了她的唇。 她蹙了眉,却在她抗拒之际,他也浅尝辄止、顺势松开了,“下车吧,真晚了罪名又该落我身上了。” 左来右去倒好像是她在耽误时间? 进了机场,吻安就把行李箱拿过来径直往前走,语调温凉,“不用送了。” 他也没勉强,看着她大步往前走,在原地站了会儿,唇角略微弯了弯,虽然出去了也有变数,至少不用担心她缠着要离。 吻安进安检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他了,却能看到围在旁边的记者。 估计又被堵了。 宫池奕是被围住了,一张脸上没有遮拦的被拍了正着,倒也不见不悦,只略微抬手,“不接受采访。” “您是来送谁的吗?” “听说您之前接了个神秘女子,是不是她?她是谁?” “您是不是已经放弃了顾吻安?百捷集团为了入商会用女儿上奉的事是真的吗?” ……宫池奕总算回到车内,没有任何停顿的驱车离开,好一会儿才抬手按了按眉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媒体的嗅觉有时候灵敏到可怕,就是有些事实歪曲起来也不简单。 连他秘密接了个人过来都知道,甚至连有人想用女儿表诚意都描得如此绘声绘色? 车子停在红绿灯都,虽然知道她这会儿大概是关机了,他也发了一条短讯。 “尽量开机,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没想到她居然回复了,“找东里而已,余歌是你的人,让她报告我的行踪不就行了?” 这语气,估计是提到郁景庭时的不信任惹到她了。   ☆、163、都是神助攻 宫池奕把车停在一边,为了给她回短讯。 坐在位子上考虑了小片刻,目前公司事务有多忙他自己最清楚,但有些事再忙也忙不完。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打磨,目光淡淡的挑向街边。 许久,他脑子里那么多想法也只剩几个字:“抽空了我过去找你。” 这回她没有回复消息,大概是登机了。 宫池奕没有立即开车,转手给展北打电话,没打通。 才想起来他正替自己受拘留的惩罚。 眉峰轻轻挑了一下,为自己那晚的行径而略微的自嘲,电话给靳南拨了过去。 “郁景庭在这个节骨眼回了华盛顿,交代那边的人留意着。” 以往,在宫池奕看来,提防谁也没必要提防一个斯斯文文的郁景庭,可上一次公司内网受攻击开始,他不这么认为了, 文人和武人不同之处,就在于文人的细腻,甚至阴起来让人猝不及防。 三姐研究所的案子应该是马上就开庭了,他还赶着这么紧的时候回华盛顿,必然不是什么小事,留意一下总没错。 靳南点了头,又稍微犹豫着,问:“是不是该把聿少请回来?” 聿峥离开华盛顿很久了,不知道找人找到哪儿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宫池奕想了想,就算把他叫回来,没找到人一样心神不宁。 “不用。”他道,“回头再说。” 车子停得久了又要引起注意,他只得挂了电话尽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她的缘故,仓城的天气都变了,进入炎热的季节,竟也是淡淡凉凉的,没什么趣味。 路上又接了个电话,有人邀约晚上赴局,不大有兴趣,但出于人情也是要点头的,何况,这些日子他习惯了到处应酬,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花一大把时间待在香堤岸。 加之他忙了一天,从办公室离开时脸上就没什么表情。 秘书踩着点匆匆走来,看到他刚从办公室出来,赶忙上前,“总裁。” 男人一手捏着外套,侧首看了她,“有事?” 秘书笑了笑,“您之前让人跟Visa取得合作,这两天进展喜人!” 宫池奕薄唇略微抿着,深眸垂落着思量,才看了她,“你负责跟进就行了,成了汇上来,我把奖励事宜下发行政部。” ……秘书眨了眨眼,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之前的热情度,应该比这个态度积极太对。 “额……那。”秘书指了指手里的文件,原本是打算让他临走看一看的。 男人抬手扫了一眼腕表,“有应酬,放在明白。” 刚走了两步,男人脚上的皮鞋又顿住,回身看了秘书,竟然问了句差一点让秘书一头栽地上的问题。 “你……叫什么来着?” 秘书苦着眉毛,就算总裁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就算他现在再怎么不爱跟女人亲近,好歹以前也是风流贵公子,她怎么貌美如花,每次他来公司都要找一遍的人,居然不记得名字?! 秘书委屈的抿了抿唇,规规而清晰的笑着回:“总裁先是,我是您第二批秘书,目前现任秘书副室长,黄淼,三水——淼。” 说完依旧笑着。 宫池奕听完了,眉峰微敛不知在想什么,转身之际嘱咐了一句:“把你详细资料放我邮箱。” 而后迈步上了电梯。 秘书在身后站着,摸不着头脑,越来越摸不透他的路数了,只蹙着眉,种种猜测。 要她资料干什么? 看上她了?——不可能,总裁最近不近女色。 要提升室长? 还是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想到这里咽了咽唾沫,悻悻然转身,还是要照做的。 傍晚。 宫池奕的车子抵达帝享堂门口,已经有人在门口笑着迎上前。 他只略微点了头,将车钥匙给了侍者,而后被一路引着进了门,直达楼上的包厢。 最近总是连轴转的在各个应酬间来回,但习惯过滤女性,今天一进去,看到那个女孩时,宫池奕眼神淡了淡。 褪去外套,优雅落座,冷峻的五官倒也不冷漠,让人倒了酒。 大体上,这一晚聚在一起是为了探讨怎么继续提升企业竞争力,好在今年十月前顺利加入商会,顺利去参加三界汇议。 但酒过几巡,对面的男子笑着起身单独给宫池奕敬酒,顺便介绍了他身边坐着的女孩。 “小女原本攻读艺术系,最近三少名声大噪,硬是改了服装设计,缠着非要跟来见一见三少。”而后笑着,“这来了还不敢吱声了!” 确实,看起来很乖巧,从开始到这会儿除了一直不间断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她就没说过话。 宫池奕不至于不给人面子,举杯碰了一下。 看着小女孩也拿了杯子,倒是淡淡的一句:“学生喝酒恐怕不合适?。” “是是是!”男子笑着让人换了果汁。 宫池奕指尖握着酒杯,目光落在那个女孩略微垂低的脸上,“SUK是不需要服装设计师的。” 外界知道他的一大板块是服装,但这服装的大头并非时尚服装,而是国政领头军的高科技定制服,哪是小姑娘做的? 女孩终于微皱眉看了他,有点辩解的意味,“我去过伦敦,还见过您的品牌店。” 他微摇酒杯的手顿了顿。 那还真是巧了。 他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酒,看了看女孩,又看向她父亲,有些话还是留到了最后边当做私话。 包厢里只剩他们父女和他一个人。 “汤总。”宫池奕放下酒杯,略微倚着,语调不急不缓,“百捷实力弱不到哪儿去,进商会并没那么难,但若某些硬性因素不行,进不去便是进不去,进商会也不是衡量企业的唯一标准,不必太固执。” 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但拒绝和规劝的意味十分明显。 换做以前,宫池奕不会浪费时间跟人坐在这里苦口婆心。 汤岸只一笑。“道理自然是懂的,不过好事多一件不多嘛,好事多磨,得不来额强求不了……不过三少别误会,汤某今晚没别的意思!” 宫池奕嘴角略微勾了勾,想到了早上在机场刚被媒体问的问题,想来是汤岸视线透露才会被描得绘声绘色。 倒不是很介意,人家自己的女儿都不介意,他一个男人也掉不了一两肉。 尤其,有些事是相互的,他留着有用。 出了会所,宫池奕依旧把外套捻在指尖,侧首看了一眼蹲守的记者。 汤岸上前与他握了握手告别。 他的女儿汤乔也乖巧的对着他:“再见宫先生。” 男人略微颔首,送着父女两人上了车,再转头看去时蹲守的记者也散了。 没有立即上车,外套扔进车里,颀长的身躯倚在车尾,敛眉点了一支烟,顺势看了一眼腕表。 不早了,都快十点,他却觉得回去还早。 正好手机提示一封新邮件。 大致扫了一眼,是黄淼发过来的邮件。 香烟衔在嘴边,垂眸继续往下看,指尖慢慢划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蹙起眉。 没有贪恋香烟,转手捻灭,又给黄淼拨通电话,“黄秘书,休息了?” 黄淼刚把资料发过去就接到电话,难免有些紧张,没、没、……“您有事?” 然后听他问家里的地址,看起来是有事要谈。 黄淼无奈的看了时间,知道总裁先生最近真是白天中午都不浪费一分钟的,她作为下属,总不能说什么。 “是您过来找我,还是我过去找您?”她一边拿掉面膜,一边问。 宫池奕已经转身上车,“女人晚上出门不安全,家里附近有咖啡馆么?” “没有……”黄淼表示无奈。 只能在他车上谈,或者到她家里谈,最不行就是酒吧、会所,但是一来一回很费事。 最主要是,黄淼丝毫摸不透他要谈什么。 穿戴整齐下楼时,宫池奕的车已经安静的停在路边。 他依旧只着衬衫,莫名的看了她几眼。 黄淼看了看他,“什么事?看起来您很着急?” 可男人在那儿优雅吸了香烟,目光转过来,透过薄薄的烟雾看她。 深眸略微眯了一下,接着将香烟夹在指间,看起来是打算直接这么露天的交谈了。 避嫌,挺好。 “认识百捷的汤总?”宫池奕这么问。 语调低低、淡淡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重要的事。 黄淼点了头,“见过几次,为人不清楚,不过做生意还可以。” 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低眉弹掉烟头的灰,再抬头才薄唇轻吐三个字的笃沉:“说反了。” 然后才看了她,依旧是平缓而低沉的语调,“他不应该是你舅舅?” 所以,就算不清楚做生意怎么样,也应该很清楚为人。 黄淼怔然看着他,因为她没在资料里写这些。 男人索性捻灭烟蒂,双手别进兜里,“不用紧张。” 但也沉声,“我对公司事务过问不多,但公司职员的背景多大是了解的。” 黄淼不再辩解,低眉抿了抿唇,也没了平时的活跃劲儿,“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宫池奕倚着车身的身体站直了,略微看向空渺的街头,一片昏暗。 想问的不多,他却似乎需要时间理一理。 …。 吻安抵达墨尔本时是当天下午,阳光晴好,换个地方,呼吸都轻盈了不少。 东里已经在机场外等着接她。 她刚出去,东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迈步过去,扫了她一眼。 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但见到她转瞬整个人会舒服很多,倒是不见笑,依旧是从前的那副样子,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道:“不拍戏没钱吃饭,瘦成这样?” 吻安浅浅的笑,“所以找你来了,不喂胖好意思让我回去么?” 东里将她的行李接过去,放到后备箱,“宫池奕厨艺不赖,还把你喂成这样?” 淡淡的揶揄,吻安只笑不语。 上车之后,她看了看他。 好久不见,虽然以前也不幼稚,但猛一眼,就能感觉成熟稳重了不少。 对她的这种评价,东里只自嘲一句:“心情不爽板着脸算成熟稳重的话,可以这么理解。” 吻安转头,笑着,“总觉得看到了一个被父母、长姐长期压迫的奴隶!” 不是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们俩在一块儿永远不会唠叨,也不会说个没完,但气氛就是很舒服。 期间东里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如今在家族企业里任职而事务繁忙。 终于不那么忙了,车子已经进入闹市区,速度慢下来。 这会儿,东里才说了句:“我看到新闻了。” 她略微挑眉,“我的新闻不少,他的也很多。” 东里看她这么满不在意,眉头轻轻蹙着,转头看了她,“真的结束了?” 吻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结束肯定是还没结束的,至少还没离婚。 靠在车门上,她好久都没跟人这么闲聊了,目光淡淡的放在流动的人群和车辆之间。 “不仔细想都不知道我跟他这么久了。” 如果不是意外,他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除了高调的恋爱、求婚,他们之间好像什么也不缺。 东里微微打着方向盘,他自然不敢问孩子是怎么没的,但当初爆出来她跟郁景庭的纷纷乱乱必然不是真的,没必要问。 车子离开闹市,慢慢靠近住宅区。 “前段时间,一直想让他签字离婚。”吻安道,“他不肯。” 然后笑了笑,“只好出来散散心,留点空间再想想。” 她把自己怎么想办法缠着他的都说了说,就当闲聊一样的语调,“他当初娶我,只是为了走个捷径办他自己的事,包括由着我找无际之城,最后把顾启东引出来,他的事也就成了。” “我原本想,至少他找我的时候跟北云馥没什么关系,但运气不好,看到了他给北云馥珍藏着的钻戒,有……” 她略微蹙眉,仔细想了想,笑得有些无奈:“六七克拉?反正不小。” 东里听完好久都没说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独栋公寓前,东里看了她。 “你也不是容易缠人的性子,真想离根本不会用纠缠的方式。”他语调平平,却透着对她的了解。 “这么做,也能求个心安?”他倚着座位,侧过脸,“你爱上他了?” 对这个问题,吻安只是笑了笑,只说:“我怀过他的孩子……虽然最后没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答案。 可在东里看来,她在意那些事,在意宫池奕给被人准备过的钻戒,那自然是在乎他这个人的。 但她折腾了一番也不一定就真的想离,只是有过那些事,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闹一闹也算给自己一个她放弃过的事实。 东里最终一句:“所以,坚持离了一个月,显得你不那么没心没肺跟一个利用自己的男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好表明你的价值观还正常?” 吻安竟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会儿,看了他,“你不说之前,没这么觉得。” 甚至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离,现在好像反而明了了。 她笑了笑,“果然你最好了!” 性别不同,角度不同,又这么了解她,很多事聊一聊就好多了。 对此,东里并不承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又去拿行李。 两人刚到门口,大门忽然从里边打开来。 吻安愣了一下。 东里智子先是皱眉,然后脸色差得难以描述,盯着面前笑意满满的东里夫人,“您来这儿干什么?” 东里夫人看到吻安也倍感亲切,“顾小姐也来了?……果然年轻多了热闹,快进来!” 吻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着进了客厅,东里把行李箱放了之后面色低郁的站在客厅,“我都说了让您别过来。” 东里夫人压根不受他的情绪影响,热情的给吻安倒水,也不搭理儿子的坏情绪,“顾小姐刚到啊?” 吻安点头,“出去散散心。” “缘分,我到了没超过一小时!” 东里被晾在一边,薄唇抿着闭了闭目,“妈,这是我的公寓,我的客人……” 平时他在家里就是被压迫的那一个就算了,现在不一样。 东里夫人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要不你去给余歌帮忙?” 余歌? 吻安略微诧异。 这场面,还真是热闹了? 东里脸色却更差了,很显然,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过来,更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会来这里。 转身去了厨房。 他是那种大多时候高冷到让人觉得儒雅,斯文到让人觉得内向的男人,不会在人前发脾气。 但最近但凡涉及家里的三个女人,他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 余歌知道他回来了,但是没从厨房出来,这会儿见他进来。 只得讪讪的一笑,说话倒也故作轻快的不客气,“回来了?……马上就好了,你不用帮倒忙!” 东里站在那儿,盯着她,缓了会儿,总算没把话说得太难听,“有些话说得太直我怕伤到你,但你明知道我怎么想的,为什么还把我妈带过来?” 余歌看了看他没什么笑意的脸,抿唇,停了手里的动作。 只好道:“准确说,是伯母把我带过来的。” 他在外忙了这么久,两个人当初领证是东里夫人逼着去的,在她要求下也没办任何场面,东里夫人心疼她,彩礼翻了个倍,还是不是要问他们的进展,恨不得明天就抱孙子。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我敷衍久了,伯母当然不信。”余歌无奈。 东里扯了扯嘴角,“又是为什么,今天才必须这样敷衍我妈?” 现在一提当初领证的事,东里依旧是隐隐的怒意。 对这点,余歌只能低眉,又每次都这么坦白,“因为我。” 抬头看了他,“我很爱钱,你也知道的,所以你放心吧,我在努力的挣,挣够了换完就可以结束了。” 说到这个话题,彼此之间的气氛也沉了沉。 余歌勉强笑了笑,“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他没什么动静,依旧循着自己不爱迂回懒得装的性子,“我带吻安出去吃。” 余歌皱了眉,伸手拉了他。 见他低眉看来,她才赶忙松开,又道:“顾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她和三少正闹离婚,你们出去只会招绯闻,伯母只会更心疼我,你的日子更不好过。” 东里没再说话。 餐桌上。 余歌的厨艺是很不错的,东里夫人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吻安看了看全程淡着脸的东里,笑了笑,“味道很好,你不尝尝?” 末了,看向余歌,“挺合我胃口。” 余歌也淡笑着,“我这大多是跟三少学的,当然合你口味了了!” 提到宫池奕,她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东里情绪不太高,但一顿饭其实还算比较愉快。 最后上了一道汤。 东里夫人起身,阻止了忙碌的余歌,“我来我来!你坐着。” 可就是在东里夫人端着一碗汤到了余歌和东里中间时,拇指碰了碰汤。 不烫。 只见她身子一歪,“哎呀”一声,一碗汤尽数往余歌衣袖上倒。 东里猛地的起了身,看着他母亲手忙脚乱的皱着眉,去抽纸巾。 “哎哟,你看看我这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没烫着吧?快快,擦擦……” 余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但一点也没介意,“不烫,伯母,我自己来,您坐着。” 她是顺口就说完了。 东里夫人却忽然停下来,“你叫我什么?” 余歌一愣。 东里拧眉。 吻安不明所以。 片刻,听着余歌勉强喊了声:“妈。”然后道:“不烫,你不用自责,换身衣服就好了。” 吻安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惊愕了。 看了看东里夫人,又把视线放在了东里那张隐忍的脸上。 她最近太忙自己的事,错过了多少事? 那边的东里夫人坚持推着让余歌去卧室换衣服,“快去快去!” 又看了看东里,“你愣着干什么?去看看余歌啊,别真烫着了。” 东里眉头蹙着,“知道烫您往人身上倒什么?” 东里夫人瞪了他,“去!不到半小时不准出来,我就看她心不在焉,肯定是你亏待人家了,好好哄哄,不然妈在这儿住个一年半载盯着你!” 这下餐厅里安静了。 吻安好像也看出了什么,笑着放下餐具,“阿姨,您急着抱孙子?” 不然故意往余歌浇汤给东里创造什么机会? 东里夫人皱起眉,又看了看餐厅外,转回来对着吻安,“这么明显?” 吻安忍不住笑了。 果然东里家掌家的是东里简,东里这对父母对家族事务可没那么上心,这么好的性格估计也镇不住豪门企业里的妖魔鬼怪。 “咱们去洗碗?”吻安起身,不知道真是换了气氛,还是被东里夫人给逗的,心情不错。 东里夫人嗔了她,笑着,“你去休息,我来,我听小智说三少很宠你,我对小智下得去手,对你可不敢乱来。” 说罢又看了看关闭的卧室,“你去帮我盯着。” 吻安笑着,因为真的不让她进厨房,她只得往客厅走,总不能真的站人家卧室门口偷听。 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想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烦心事,而是好奇这两人进展怎么能这么快,转眼就把证领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当初和宫池奕也是说结婚就结婚。 可,看起来,余歌很受东里家人喜欢,这点跟她对比鲜明。 这么想着,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当初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宫池中渊不喜欢她,这么看来,一来是因为爷爷以前是旧派,二来是因为隐约觉察了宫池奕当初一步一步引出顾启东的阴谋,起了猜忌么? 现在知道宫池奕不是亲生,估计更看不上她了。 听到卧室的门打开,见东里一脸郁色的出来。 她倒是笑了笑,“这还没到伯母说的半小时呢。” 东里瞥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凑热闹?” 吻安笑着,“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看你被压迫的样子,我心情还不错!……你去哪?” “买衣服。”东里扔了一句就出去了。 远离一堆女人。 这是他住的地方,根本没有余歌的衣服,东里夫人大概是知道的,所以才把事情弄成这样。 好久也不见东里回来,东里夫人后来接到电话说他有事临时处理,让她们三人自己住,晚上估计不回。 吻安看着东里夫人叹口气,“早知道不让他出门了,这都成不了。” 白费她的心思了。 余歌身材高挑,穿了东里的衬衫依旧宽大,有挑了他的休闲裤,颇有几分嘻哈风,惹得东里夫人一阵好笑。 但东里不在,话题不知怎么就引到了吻安身上。 她本是不多说的,东里夫人端着平板神秘的凑了过来,“这都真的?” 吻安原本以为也只是写陈年烂旧的绯闻。 看到的时候却略微蹙眉。 宫池奕果然受欢迎,标题也够火辣。 【宫池奕一夜会两女,忙到凌晨不休止】 有在会所前被人拍到跟一个乖乖女低眉相视的,还有在不知名小区跟女人夜会的。 吻安看完了,淡淡的抿了温水,没什么反应。 不是知道他现在不喜欢沾花惹草,也不是觉得他真闲不住的放飞自我,而是她懒得想那么多。 但是睡前,她接到了宫池奕的电话。 刚洗完脸打散头发,一手接通,放在耳边,就着肩头夹住,一边去关了灯。 听他在那边低低的问:“睡了?” 那会儿,她这儿十点,而他七点不到,刚忙完一阵,又是两个应酬排着在等。 隔了两天不联系,总算有了可以说的事。 “快了。”吻安道,一边往床边走,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这感觉让人觉得冷清,以往她在他面前,哪怕不喜欢说话,粘着、腻着,或者光看着也很满足。 薄唇微抿,“看到绯闻了?” 她也是“嗯”了一声,又道:“动作挺快的,不过看不清,可以把清晰照发来,我帮你挑挑。” 语调淡淡的,听起来说得很认真。 宫池奕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片刻,沉声,“我过去找你?” 吻安微蹙眉,靠在床头,“找我做什么?我刚出来,都还没开始玩。” 男人沉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寂寥,“隔着电话只能听到你不带感情的声音,不喜。” 她笑了笑,“来找了还得看不带感情的脸,岂不是更不喜?” 他没说话,沉默了会儿。 估计是在抽烟,所以吻安等了会儿,刚要说话,听他问:“不想知道她们都是谁?” 说实话,她真的不好奇。 他却自顾继续道:“你回来我告诉你。” 吻安顿了顿,略微笑意,“你是喝酒了么?” 让她出来一天就开始想办法引她回去?只是这办法着实不怎么样。 “嗯……”宫池奕从喉咙里低低的拖着音调,答非所问:“昨晚没睡好。” 床太空,整个空间也就显得空虚了。 吻安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冷不丁的却听他忽然问了句:“你最近,那个来了么?” ……吻安抿唇,柔眉微蹙,她听懂了他问的是什么。 但是他问来做什么? 猛然想到了喝多了的那晚迷迷糊糊的事,语调温凉下来,“没什么事我挂了。” “没来?”他打断了她的话,语调里透着略微的异样。 她靠着床头,柔唇轻轻扯起,“你真的很喜欢算计么?真当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才道:“没来,但我吃药了,不用惦记我。” 吃药? 这件事宫池奕压根不知道,因为他那时候去了伦敦,忙得焦头烂额。 “你吃药?”他嗓音沉了沉,原本倚在车座上,也坐了起来,脸色有些暗,“吃药要遭什么罪你自己不清楚?” 上一次她吃药浑浑噩噩的吐了很久,跟大病一场没区别。 吻安笑了笑,“既然知道,你还那么对我?” 男人薄唇抿着,一时间没接话。 他以为她不会吃的。 许久,他才沉声问:“查了么?” 她语调淡淡:“查什么?……我都说了没事,不用惦记,就算有事,我现在也不会找你的。” 显然两个人都没办法把话说到一起去了。 宫池奕握着电话的指节紧了紧,“一周,放松一周就给我回来,我带你去医院。” 吻安知道他此刻一定绷着下颚,很冷肃的面孔。 可她闭了闭眼,“医院哪都有,你想让我查我可以去,把结果寄给你?” “就一周。”他冷硬的命令。 而后让她早睡,便把电话挂了。 吻安靠在床头皱着眉,一下午好多了的心情,这会儿有点不舒服了。 不过她最近真的没来事。 然,就那么巧,月例第二天光临了。 打算跟余歌出去逛一天,只好推迟到第二天,三个女人就在东里的公寓里闲聊了一整天,也很惬意。 关于检查,她自然是不去了,但也没给宫池奕回电话。 同样的,那晚之后的两天,他也没找她,也许是挺忙的。 …。 找了墨尔本不错的两个景点,余歌带着她和东里夫人去,东里拒绝参与女人团。 余歌之前一直住这里,自然很熟悉,不亚于专业导游,从出门到回来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帖。 “我这儿媳挑的好吧?”东里夫人在后边凑到吻安身边,“就是太独立,让人心疼。” 吻安笑了笑,“自然是好的,我还是红娘。” 哦对,昨天刚聊过,东里夫人笑起来,“对,你是功臣!”关系越显亲近。 因为东里夫人要跟余歌盘问进展,还要支招如何尽快拿下儿子,吻安把空间给了她们,她走前头。 热闹的街头遇到一架摄影机对着自己,她没什么差异,只看了看拍摄的人,继续走自己的。 却发现那人跟着她。 吻安停住,礼貌的淡笑,“有事么?” 那人将脸从摄影机后露出来,很英俊的异域面孔,略微经验而内敛的冲她伸手。 很是礼貌,说话语调很忙的英文:“我拍了很多人,最喜欢你身上的气质,能帮我个忙么?” 吻安挑眉,摆摆手,“不能。” 她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弄什么摄影和直播,不是把她当做新星挖掘,就是要做什么街头节目。 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的拒绝,那人愣了愣,竟反而起了兴趣,笑起来,索性关了摄影机,“我还没说什么忙呢。” 余歌两人走在后边,不知道吻安跟人说什么,最后才见两人交换了名片,又来了个拥抱。 余歌眼疾手快的拍了一张。 “做什么?”东里夫人看了她。 余歌笑了笑,“跟您学的!”才道:“三少不是传绯闻传得厉害么,我给他看看这照片也刺激一下。” 东里夫人转瞬就笑了,就觉得这个儿媳没挑错,有陪她一起闹的潜质。 …。 那张照片,余歌是晚上才给宫池奕发过去的,什么都没说,发完就关手机。 吻安回到卧室就去洗澡,在外一整天,满身潮湿她是绝受不了的。 想着洗完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但还没从浴室出来,电话已经响了两次,只得中途出来拿了手机。 微蹙眉看了会儿来电才接通。 “怎么了?”她把水关了。 今天的时间比昨天晚了,宫池奕从应酬中途离席,众人不明白他有什么急事,只看他一句“失陪”就微拧眉出去了。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听筒里出来他低低的嗓音:“出去玩了?” 她“嗯”了一句,“……我在洗澡,一会儿再说?” 他道:“我等你洗完。” 听起来虽然声音很沉,但没醉,也没什么情绪。 他是真的等着他洗完,从兜里摸了一支烟,想了想又没有想抽的意思。 等了五分钟,又打过去。 吻安堪堪裹了浴巾,“有事?” 不然这么急。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就听他低着嗓音道:“你先回来,忙过这段,要去哪我可以陪着。” 她微蹙眉,“怎么了?我出来一共也没到一周。” 还说的让她静一静,想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宫池奕抬手按了按眉头,“至少回来做个检查。” 又是这个。 吻安把手机放在桌上,干毛巾裹了长发,复又拿起,“不用查了,很正常。” 宫池奕自然也明白她的性子,想在没他的地方缓一缓,不想回来越是逼迫越会让她反感。 但在某些方面,他的自控力实在有待改善。 比如,忍受不了空荡荡的香堤岸带来的落寂,中午多忙碌都没用。 再比如,不抵她看待他绯闻的定力,看谁靠近她就衍生了控制不了的患得患失,毕竟他看中的就那么一个,没了再无处可找。 吻安以为他是挂了。 却忽然又听他道:“准备一周后回来,我会再打给你。” 那种语调是不容置疑的。 她终是眉心微微收紧,“你这么出尔反尔的是做什么?我现在不想待在仓城,你知道的。” “知道。”他把语调放得淡了,“有北云晚的消息你听不听,听就回来,之后再走也一样,一周后我出差,你看着办。” ------题外话------ 好吧,差一点写到晚晚……   ☆、164、她回来了 宫池奕挂电话很快,生怕她拒绝。 一手别进兜里,往另一侧招了招手。 展北刚换了班,几步到了他跟前,“三少。” 男人侧首,眸子里透着一层幽暗,把余歌发过来的照片给展北看了一眼。 展北只看到太太和一个男子拥抱,没怎么明白意思。 才听他淡淡的语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邂逅?” 展北听完才蹙起眉,“您的意思……是大少爷那边的人?” 家族的掌权位置他已经占上了,老大自然没什么办法,但有些疑心埋下了就不会轻易消掉,谁能知道他宫池奕会不会把几个兄弟都处理了? 所以宫池枭也不可能真的消停着什么都不准备。 宫池奕将手机放回兜里,语调很沉,“哪怕他不一定敢动她,连在我身边埋下任何祸患的机会都不能给。” “我明白。”展北点了点头。 应酬还在继续,宫池奕今晚居然忽然觉得疲惫,抬手按了按眉头,还是转身往里走着。 刚要到门口,又忽而停了下来。 展北也就紧了两步跟过去。 “把梁冰带到哪儿了?”他如是问。 展北略微蹙眉,以为他这是喝高了,微抿唇提醒:“这个事是靳南在负责……” 哦对,宫池奕闭了闭目,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浑噩了。 展北现在要周旋黄淼和汤乔那一家子的事,看起来无关紧要,未来却会极其要紧,需长远着手,所以根本再没时间插手别的事。 “你先去忙。”宫池奕摆摆手。 再回到包厢,他显得有些沉默,慵然倚在一旁,指尖漫不经心捻着杯脚,只偶尔会因为旁边人的陈述而几不可闻的挑眉,算是给个回应。 脑子里却装着一件事:他既然跟她说了有北云晚的消息,总不能到时候又摊手说骗了她。 顾大小姐那脾气,被恶意蒙骗后果很那设想。 所以,在不知道第几次看了时间之后,他从座位起身,“不好意思诸位。” 原本温温和和的气氛,因为他忽然起身,让周围的人也跟着紧张了一下。 他倒也只温敛勾唇,“临时有点事早走一步,先干为敬,下次我请。” 在座的早已都握着杯子随着他站起来,一片笑意,或阿谀或敬畏不论,都陪着喝了一杯。 放下杯子,宫池奕拿了外套离开,走得急,在门口略微摆手不让人随送。 有人已然摇头喟叹着。 正所谓越是身有其分之人,越看不到他身上卖弄的架子,权术或阴诡都早已在日夜历练间融进骨子里,剩下的,反而只是城府泡出来的谦和。 宫池奕这两年的一来一回,尤其他从轮椅上起来之后,到这次短时间便坐上宫池家掌权交椅后,这点越是明显。 “人呢,有时候不得不认输,你说就算三少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孩子,好歹人家进了宫池家,稳坐首辅之位,手握SUK这个经济大山,秒了多少所谓的富豪?”有人道。 换别人,就算真让他留着宫池家的血液不一定有这能耐。 “照我看来,如今咱们站对位置才是赢家,照宫池奕现在的走势,下一任总统非他莫属,到时候仓城稳步发展,我们这些企业,一个落不了。” 对此,有人讳莫如深。 有人笑着,“否则你以为汤岸忙着把女儿送他床上是闹着玩?那可是掌上明珠。” “可惜宫池奕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没了早前流连女色的风流外衣,也不至于跟从前一样年轻好斗,把冷魅阴诡都放在表面,一个不注意惹毛了,兴许刀刃就到命门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宫池奕谦和是多了,更多了的是背后那份城府,收敛之余,越让人捉摸不透,这也让人不得不时刻敬畏着。 也有人对此挑眉,“那可不一定,宫池奕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当初没有要总理或总统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了个内阁首辅。” 现如今不就证实了这一点,要坐上宫池家掌权交椅,在荣京做什么都不如在伦敦内阁来得直接和有力度。 ……议论声依旧断断续续,总归他本人不在,那些事迹和猜测才越显得有味道、有谈资。 出了会所的男人在昏暗中漠然立了会儿。 靳南被叫到跟前时,他只是点了烟,没递到嘴边,目光淡淡的平视着不远处的漆黑。 许久,问:“带梁冰走的人没消息?” 虽然要让一个人销声匿迹的确需要不短的时间,但这都一个多月了,除了十多天前知道往南深入外,没了其他消息。 靳南现在是一边插着顾启东的下落,一边关注梁冰那边的动静。 但是……“都放出去一个多月,梁冰也没能引出顾启东的任何消息,应该是没什么用,前几天负责人说即将返回,留一人看梁冰。” 宫池奕没说话,终于幽幽然吸了烟。 他之所以忽然关心梁冰是否处理妥当,完全是因为之前听沐寒声提过南方岛屿上可能有人生存的事。 北云晚每一次离开仓城都是去南边,现在杳无音信,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就在南方。 靳南明白这意思之后看了看他,“既然是想知道北云大小姐的行踪,如果她真和沐家有关,沐先生不是最清楚?” 直接去趟荣京,一问不就知道了? 宫池奕挑眉,缓步往车上走,淡淡的一句:“沐寒声再厉害,上边还有个沐老,如果沐老这些年真的只是隐匿而不是去世,他的段数能比沐寒声低?” 哪那么轻易被找到。 换言之,能养出一个总理沐寒声,沐老想藏自己费了这么多年认回去的女儿轻而易举,若真不想让人找到,北云晚这个人都可能从此销声匿迹。 倚在后座,他倒也挑了挑眉,要没了北云晚这么个人,聿峥和安安都得疯。 微仰脸倚靠着,抬手按着眉间,看来他是不能不帮着找了。 否则安安回来,他没法交代。 回到香堤岸,下车前,宫池奕一手拿了外套,低低的语调对着靳南,“尽快和负责梁冰的人取得联系。” 既然是他特意嘱咐的事情,靳南必然放在第一位。 第二晚便有了消息,只是这消息不算乐观。 宫池奕从车上下来,又是一整天的忙碌,周身染了厚重的疲惫,褪去烟酒味很浓的外套,扭了扭脖颈一边往别墅里走,一边沉声问身后的靳南:“出不来?什么意思?” 开了门,没有打开大灯,就着晕黄的壁灯往客厅走。 整个人疲累的陷进沙发里,终于知道她平时最喜欢窝在沙发深处不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微仰面,冷毅的五官浸在灯光里,声调很低,“第一岛再往南的地方,基本都是荒岛,进出也难不到哪儿去,为什么出不来?” 这个,靳南皱了皱眉,知道三少一向不信道听途说的东西,但消息中断听信几分也是一种办法。 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在退回沙发边,道:“先前不论是沐先生上位,还是您在内阁上位时,圈内私下都有过一个传闻,第一岛往南的岛屿隐藏了一支匿名势力……” 宫池奕依旧倚靠着,抬手捏了捏眉间,才伸手端了温水,抿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的放了回去,薄唇微动,“你继续。” “也曾经听过有人误闯南面荒岛,消失数天便又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睁眼就在第一岛。”靳南微皱眉,“这世上没有牛鬼蛇神,必然是人为。” 沙发上倚着的男人眸子微微眯着。 如果没记错,前几年和第一岛的蓝修打交道,他那个性情顽童又古怪的古怪很喜欢往南面探险? 靳南说完之后半天不见他表态。 安静了许久,在他以为三少已然酒后酣睡时,却听他沉声:“明天上荣京,展北留下。” 说罢,他才撑着沙发沿站起来,背着一片晕黄的灯光稳步迈上楼梯。 靳南张了张嘴,只得说:“是。” 其实他还有话要说的,关于顾启东的事查了这么久,貌似查到了不该查的人头上。 这个时间,仓城是夜里十一点,吻安那边已经是凌晨,可她没能睡得着。 半小时之前,聿峥的一个电话让她全然没了睡意。 聿峥的声音依旧那样没有温度,甚至透着比任何时候都浓的疲惫而压抑。 “顾吻安。”电话接通,聿峥没起伏的喊她名字。 她皱了皱眉,伸手开了床头的灯,甚至还看了一遍来电显示确认是聿峥。 也一下子想到了宫池奕对她说的话,难道是真的晚晚有消息了? 赶忙问:“找到晚晚了么?” 聿峥只扯了扯嘴角,“她没找过你?” 她眉心微紧,淡然解释,“我不在仓城,她也不可能找我……是有消息了?” 聿峥倒也想知道。 他此刻手里还握着她寄出来的信件,反复看了一下午,几乎被他捻碎了。 “聿峥,别再继续查我,不就是怀疑我有了你的种?我已经打了,流产确认书可以寄给你,别再打搅我。” 吻安怔了许久。 晚晚真的把孩子拿掉了? 虽然年少时真的玩闹过说什么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子,她怎么连拿掉孩子这种事都要跟她走一道? 想着她当初走得仓促说过的话,语调温凉一片,“我很好奇,你到底跟北云馥干了什么?除了你没人能伤到她。” 聿峥冷唇抿着。 北云馥留的字条应该都还在他的住处,也是那晚,北云馥离开仓城去的墨尔本。 片刻,他才冷冷淡淡的开口:“她说,也给你寄了一封信,如果你收到,麻烦让我知道她说了什么,她的近况,只会愿意跟你说。” 吻安扯唇笑了笑,因为聿峥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你真的做了亏心事?” “既然晚晚不想再跟你有瓜葛,我有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免得坏了姐妹情。” 说完她准备挂的。 可聿峥似是有话要说。 她不问,只是安静的等了会儿。 果然听男人低低的道:“她拿的,是我的种,我必须找到她。” 吻安终究是没忍住脾气,“你看不懂她的话么?就是因为你在找,她才会把孩子拿掉,你还想逼她做出什么来?” “你们男人脑子里到底是些什么,她当初那么爱你,你回应过什么?现在她放弃了,你又想怎样?”吻安气得在床上坐不住,语气带了几分恶劣,“你比宫池奕还不可理喻。” 不过想一想,宫池奕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样冷热阴晴的性子,强势压迫这一套,他们都拿捏得最好。 放下电话,她从卧室出来,猛一眼看到昏暗中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东里靠在沙发上,倒是先开口了,“半夜不睡觉,梦游?” 吻安走过去,开了灯,他眯着眼抬手遮光,“刺眼,开另一个。” 她倒也照做了,过去倒了杯水,又看了他一眼,忽然皱起眉,指尖往他衣领上扯,脸色一变,“这什么?” 转手放下手里的杯子,鼻尖已经往他身上凑过去嗅了嗅。 紧接着便是甩了指尖打在东里脑袋上,“你疯了?” 东里薄唇抿着,有一秒恍惚觉得被东里简那个魔女打了,看清了她,又习惯了从来不对她生气,只得咬了咬下颚,“顾吻安,你不想活了?” 吻安微扬下巴睨着他,她比他年长,但是多时候都是东里在照顾她,这会儿说话却拿起了调子,“是你不想活了!以为我跟你关系好就能理解你们男人所谓的释放性情?” “你最好告诉我这只是在酒吧夜场蹿了一圈不小心蹭来的一堆口红、香水。”她坐了下去,侧首盯着他。 东里靠在沙发了,起身又拿了她刚到的水喝掉,也没说话。 半晌才忽然吐了一句:“北云馥什么时候来的墨尔本?” 吻安一冷,继而清眸蹿了一股火苗,“你跟她鬼混?” 北云馥如果真的跟聿峥做了什么才导致晚晚离开,她已经觉得咽不了这口气,如果这会儿再来祸害东里,吻安真怕自己做出点什么来。 东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一个自由身,就算跟谁怎样又怎么了?你激动成这样。” 吻安柔唇抿着。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男人都一个德性,只是没到时候没到事上。 东里这么个优质偶像,当初身边干净得连个母的很难找,更别说流连夜店这种行径。 他拍了拍吻安的手,“当事人都没所谓,放轻松。” 吻安怒了他一眼,“就算你们领结婚证很仓促,就算没什么感情,至少该尊重一下余歌,还有你妈。” 见他没什么动静,吻安从沙发起身,“我原本真的想,什么时候再筹划一部影片,依旧请你出演,当做调剂你在家族事务中的压力,可看你现在的状态,我大概是不敢请了。” “你等会。”东里抬头看来,“要拍新片?” 吻安只看了他一眼。 东里已经从沙发起身,“我去洗个澡弄干净,谈谈。” 走了两步,他还是折了回去,有那么些无奈的看着她,“被一堆女人压迫的感觉你体会不了,所以明知道只有你拿我有辙,能不能稍微给我点空气?” 她眉尾轻挑,“放任你泡吧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东里蹙了蹙眉,“别忘了北云馥当初也是跟我相过亲的,不算不三不四。” 吻安越听越不对劲。 拉着本要去洗澡的人坐了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很清楚,东里对北云馥一点感觉都没有。 转头看了余歌的卧室,吻安拧眉,“想利用北云馥让余歌退出?……你这样折磨的是伯母,和你自己的名声。” “别以为北云馥是北云家的,可她也只是娱乐圈明星,你现在是商人,这样的绯闻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有,对你以后偶尔回归娱乐圈不利。” 再者,她并不是很喜欢北云馥这个人。 东里看她,笑了笑,“你跟我传那么多绯闻,怎么没见你批评自己?” 吻安瞪了他,“我明着告诉你,我站余歌和伯母那边。” 说完,她从沙发起身径直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没睡意。 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怪异的效应,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总觉得身边所有人的感情也都有问题。 关于这件事,她却也没办法跟余歌说什么。 第二天在早餐桌上,吻安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我中午的机票,回去一趟。” 东里一皱眉,大概以为是因为昨晚跟他说得不愉快。 余歌也看了她,“出什么事了么?” “你不等阿姨了?”东里夫人转过头,“我还想住个一年半载呢!” 因为这么多天,只有昨晚东里是回这儿住的,她不盯着都不行。 吻安笑了笑,“临时回去,应该还会过来。” 否则,她还真不放心东里和北云馥,准确说是不放心北云馥,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如果真的离开了聿峥,偏偏在晚晚离开那一晚,说明她心里有鬼,否则正好跟聿峥终成眷属才是。 可离开聿峥这会儿又找了东里,不担心都不行。 “我送你。”东里只说了这么一句。 吻安却直接拒绝了,“余歌送我就好。” 东里看了她,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没坚持。 去机场的路上,她收到了东里的短讯:“我昨晚真没乱来,你至于气到要走人?” 她笑了笑,都说了是临时回去。 不过,看得出他没真的昏了头,至少还很在乎他们的友情,也就还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收了手机,吻安侧首看了余歌,“没耽误你工作吧?” 余歌笑了笑,“不会,我哥好多了,我现在照常上班,不是很忙。” 她点了点头,略微抿唇,还是道:“你……和东里领证是为了一笔钱,伯母知道吗?” 提到这个,余歌表情落了落,又浅笑,“知道的。” 吻安松了口气,那伯母还这么喜欢余歌,挺难得! 难的就在,因为这件事,东里把她看低了。 吻安皱了皱眉,“对钱的迫切,我也深有体会,我当时也无路可走也跟东里借过,但……你还可以找宫池奕的,怎么没跟他说经济困难?” 余杨是宫池奕手底下的人,出了事,宫池奕自然会负责到底,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余歌安静了会儿,看了看她。 一直到机场,车子停住,余歌才勉强一笑,“三少给我钱了,只是我没动。” “给了?”吻安停住准备开门的手。 柔眉微蹙,思绪转了一个弯,眸子里起了略微的惊愕。 她明明有钱却不用,反而找东里夫人,继而因为钱领了个证? 片刻,吻安了然浅笑,“……懂了。” 可下了车,吻安依旧不忍心说东里可能跟北云馥有染的事,只笑了笑,“加油吧。” 余歌淡笑,半开玩笑,“当初你和三少领证,最开始动心思的是你吧?只他是那只黄雀,你没能算计过,可你还是赢了,他现在非你不可。” 吻安笑了笑,接过行李,“也许我下次过来,东里也非你不可了?” …。 回到仓城,一落地,吻安惦记的便是晚晚给她寄的那封信。 晚晚不知道她住在那个小公寓,必定是把信寄到香堤岸了,她便带着行李直接往香堤岸走。 白嫂在,老远就看到了她拖着行李走进。 却是皱了皱眉,有那么点说不出的紧张。 “太、太太?”白嫂从门口走出来了一段。 吻安神色温淡,也不无亲和,好歹曾经相处过一段,停了脚步看向大门的方向,“他不在么?” 白嫂点了点头,“……三少已经去荣京了。” 她微皱眉,他自己跟她说让回来找他,回来他又不在是几个意思。 转而问了白嫂,“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信件?是寄给我的。” 白嫂想了想,“有收到过,不过没仔细看,我给太太找找去?” 吻安点了一下头,“我就不进去了,拿了信就走,等他回来麻烦他联系我。” 白嫂顿了顿,然后反而像松了一口气,转身往里走,竟然也真的没邀她进去坐着休息会儿,毕竟一看就是长途跋涉回来的人。 吻安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立住行李箱后回短讯给东里一家子轮番都报了个平安。 放回手机,侧身立在路旁。 进来时没注意,忽然才发觉,之前看着一片凄凉的池子里已经有了嫩绿色的荷叶,整个拱桥看起来添了几分诗情画意,再过不久,应该就有莲花盛放了。 莲花……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纹身,是他胸口的。 眉尾轻轻淡淡,转了视线。 入眼却是一抹漂亮的红色。 她是个很喜欢红色的人,除了最喜欢裙子外,红色就是另一个偏执,因而有着不一样的敏感。 目光定定的看了过去。 眼尾的痣略微温凉,带着淡淡的讽刺,想到一个叫金屋藏娇的成语。 女孩就站在门口,他别墅的门口。 吻安柔唇弄了弄,这就是白嫂今天接待有失的缘故? “你是顾小姐吧?”那头的汤乔先开了口,声音轻盈悦耳,娇娇的姿态看起来很乖巧。 吻安婷婷立着,淡然浅笑,算是一个回应。 但她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看起来很乖巧的人儿了——在绯闻头条。 宫池奕当然夜会的两个女性中的一个。 “你住这儿吗?”汤乔又问。 吻安淡雅的视线投到了女孩脚上,眉心微蹙。 那是她的拖鞋。 可她也只是淡淡的移开视线,启唇,“不是,我来拿点东西。” 汤乔笑了笑,笑起来有两个还挺漂亮的酒窝,听她道:“我是替我爸来送东西的……不进来坐坐吗?” 这话听来,总觉得她是主人,吻安是客人。 吻安也只是淡笑,“不了。” 白嫂终于走出来,脸上不少尴尬和局促,看了看汤乔,又看吻安,“信件不知是收哪儿了,一时没找到,也许是三少收起来了……” 吻安只笑了笑,“没关系,再帮我找找,找到打给我,我先走了。” “哎!”白嫂意欲说些什么,吻安已经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回头,白嫂看了站在门口的汤乔,有些无奈,“汤小姐,三少真的不在,您要不先回去?” 汤乔长得乖巧,说话也不强势,笑着,却说:“可我爸说一定要送到这个东西到三少手里,那我只好等他回来了,我最近没课不耽误。” 说罢,汤乔往里走,笑着,“白嫂是吗?我有低血糖,现在有点难受,可能是饿了。” 白嫂修养还不错的脸上满是无奈,她多想说自己不会做饭。 吻安打车回的公寓。 做了会儿,一杯水见底了才拿了电话给宫池奕打过去。 习惯了之前他总是不接她电话,所以这次没接也不意外,放回茶几,进去洗了个澡,冲去一身的疲惫。 出来时,宫池奕没给她回电,她只得再打一个。 还是没接。 吻安终于皱起眉,想到别墅里那个女孩,脑子里有点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宫池奕看到她的来电了,只是没接。 坐在一侧沐寒声玩味的看了他,“不敢接?” 男人眉峰微挑,“你就给我个准话,到底找没找到沐老?有没有北云晚消息?” 他给她说了有北云晚消息,这个电话一接,必然是问北云晚。 他若是答不上来,就是惹毛顾小姐了。 沐寒声剑眉微微一弄,“你瞒着身份把我老师都算计了一遍,这么大一件事,从没跟我打过招呼,我还不能留点隐私?” 宫池奕还没说话,沐寒声又略微摆了手,“别说你这些年义无反顾支持我的话,就算我父亲还在,晚晚如今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还能放她出来给那个叫……聿峥?” 沐寒声眉头微蹙,他对聿峥不熟,而后继续:“听闻她喜欢聿峥很多年不得回应,总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宫池奕觉得这些都是废话。 扫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你这明摆着是在折磨我对你隐瞒了身份,别说你对刚认回来的亲妹妹多呵护,放开七嫂不说,你对你儿子都没那么好!” 嗯哼,沐寒声倒也挑了眉,“倒是实话。” 宫池奕闭了闭目,“你要真不说,我亲自去找一趟?” 沐寒声温稳的唇角勾了勾,“老爷子的地盘,你的人去了都没能出来。” 反正他是不去,上次给北云晚做鉴定,沐寒声去了一趟第一岛南岸,一路深入,被老头上了一课,从仙境赶了出来。 宫池奕的电话又响了,那女人似是不打通了不罢休,从不断的铃声都能听出她此刻的脾气。 沐寒声侧首看过去,道:“作为补偿,只要你不想,你这婚我不会点头让离,她来求我削爵也没用。” 宫池奕唇角一扯,“追女人这种事爷比你在行,安安现在没跟我闹离。” 言下之意,想帮就帮别的,这事完全用不着。 沐寒声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你最近在和汤岸周旋,做什么?” 汤岸只是个商人,在商界还算不上有头有脸,但他背后的岳父却不容小觑,人都称黄老邪。 不是位多高权多重,而是手段老练,往上数两倍,找他办事比较方便,不必动用太多自身势力遭人闲话。 宫池奕指尖捻着手机,既然他问到了,也薄唇微碰,语调略沉,“想让一个出山。” 随即从倚着的沙发起身,长腿迈至窗前,“现在的内阁你也清楚,刚稳定,苏曜也刚上台不久,有些局面不能被打破,必须在她出山前,把有关的东西都抹掉,免得旧派找麻烦。” “既然如此,不让她出来不就好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 宫池奕靠在窗户边,眉峰轻轻捻着,“当初你母亲消失又出现,你好像也这个主张?” 包括现在,明明他都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可能在南岸某个岛上,他却没有一点把两人找出来的打算。 沐寒声看了他,“谁都有自己的生活状态,他们喜欢什么样有他们的理由,不去打搅便是最好的尊重。” 宫池奕将手机放回,顺势双手别进兜里,侧首,目光从窗户越过去,嗓音也变得有些幽沉,“话是这么说,可安安目前什么都不知道。” 跟顾吻安有关? 目光忽而看过去,“是你背后的那个人。” 沐寒声打下这一片江山、坐上总理,扶上一个苏曜,这一切最大的功臣是宫池奕,他也知道宫池奕身后有一个最开始以命博得内阁新宿位置的女人。 半晌,沐寒声开腔,“需要什么,随时找我。”又补充:“除了我妹的事。她什么时候能露面,权看沐老的意思。” 想了想,沐寒声记得顾吻安和妹妹北云晚的关系甚笃。 道:“老头子说晚晚重病,短期之内是不会让她出现了,何况……”沐寒声微微拧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聿峥的吧?为这事,老头子没把聿峥扒了皮已经很不错了。” 喜欢他的时候不回应,到头来闹那么大的丑闻,扣了个糟糕的屎盆子给一个女孩,还让她拖着病体怀孕,要不是老头子接的及时,她早没命了。 “晚晚是沐家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回来的孩子,老头子如今的金疙瘩,让聿峥也别去招惹,老头子隐退无事可做,我都摸不准他的性子,谁知道怒起来他会做什么?” 沐寒声说罢,看了看时间,“在这儿用餐?”而后薄唇微勾,“你嫂子最近学做饭,帮我充个演员?” 宫池奕嘴角略微弧度,“你要宠嫂子你就去,我这人爱说实话。” 演不了。 七嫂什么厨艺,他还是清楚的,还是别虐待自己的胃了。 沐寒声瞥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不送。” 下楼时,宫池奕经过餐厅,看到傅夜七正摆一道菜,看起来色不够,味估计欠佳。 他唇角微勾,音调舒缓,“嫂子,寒声哥刚和我抱怨过这几天吃的是食不下咽,我正打算请他出去开开胃,您怎么还做上了?” 傅夜七听完清婉的眸子一抬,看向宫池奕身后过来的丈夫,柔唇清凉,“是么寒声?” 沐寒声经过宫池奕时踩了他一脚,压着冷声:“滚。” 转眼已经笑如柔水的凑到妻子身边,揽了她的腰,“他正闹离婚,嫉妒之下言语不善,不搭理,嗯?” 宫池奕摇了摇头,他如今最看不得别人恩爱,忍着被踩痛的脚出了御阁园。 刚出了别墅区,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宫池奕没把车停下,只是放慢了速度,接通。 便听了她对他直呼其名,“宫池奕。” 男人眉峰微拢,三个字听出了她情绪里所有的温冷、不快。 只听她问:“你把晚晚给我的信放哪了?”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什么信?” 吻安只当他现在是懒得理会她,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语调却越是冷淡,“是你说有晚晚的消息,结果呢?你是为了让我回来看看你过得多好?还是纯属为了带我去医院检查诓我一趟?” 他终于把车停下。 很显然,她的情绪超出了他的预期,嗓音温和下来,“你怎么了?” 吻安抿了唇,“你在荣京是么?” 他喉结微动,“嗯。” “是打算直接从荣京出差?”她又问。 之前他说要出差,知道他现在身兼数职,必然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往伦敦跑。 “安安。”宫池奕眉头皱起,“你是不是回来了?” 抬手看了时间,从荣京回去,两个多小时,他就能到。 这么想着,启唇,“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包括北云晚的情况……喂?安安?” 男人拧眉,放下被挂断的电话闭了闭目,转手启动车子。 然,一个多小时后,宫池奕又接到了靳南的电话,“三少,太太往荣京走了。” 刚到半路的他又急转掉头。 返回的速度显然比去时还要快,他只能想到一件事:她说过要去荣京自请削爵。 而宫池奕再踏进御阁园时,不小心撞破了沐寒声夫妇的亲密画面。 这么几年过去,沐寒声也早已不只有以往的沉闷,看起来也不尴尬,只吻了吻怀里的人,看了宫池奕。 “安安没来?”宫池奕拧着眉。 沐寒声抬眼,深沉的脸带着玩味,“几个小时前谁说追女人他很在行?怎么还追到我这儿来了?” 傅夜七已经从沙发起身离开,不过走了一会儿又拿着电话回来了。 看了宫池奕,“你是在找那位顾小姐?”然后扬了扬手机,“在外交部,秘书说她在等我。” 宫池奕几乎没停顿的转身,临走一句:“谢嫂子了。”又一句:“你们继续。” 吻安之所以去外交部找傅夜七,是因为贸然去找沐寒声显得唐突,不合适,她就只跟着晚晚去过外交部。 ------题外话------ 稍稍埋了几条线……   ☆、165、远离她才是明智(1更) 宫池奕驱车前往外交部,一路神思淡薄,只有眉宇几不可闻有蹙着的痕迹。 吻安在待客厅待了会儿,一杯咖啡喝下去不少,可她是刚从墨尔本就去了香堤岸,又直接过来这里,难免还是犯困。 远看去,她只温凉坐在那儿,倒也觉察不出疲惫,只是情绪不高。 吻安是在一次端起杯子抿咖啡时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美眸淡然微转,也把手里的咖啡放了下去,不急着起身,只看着宫池奕走过来。 可能是错觉,每次其实不见面的时间也不久,但两人一见总觉得气氛很怪。 或许,也只是她一个人的感觉。 宫池奕把车钥匙放在桌面,于她对面落座,有人过来要给他上咖啡,他摆手谢绝了,眸光落在她淡淡的脸上,“刚到?” 吻安往后坐了坐,抬眼看他,“在等人。” 知道,在等傅夜七,但是宫池奕想不出她找七嫂能有什么事? 只可能是通过七嫂找沐寒声,真是动了削爵的心思。 可她这会儿见了他也没有先前那种逼迫的态势,不像想坚持离婚的人。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吻安笑了笑,“连逼迫带威胁的让我回来一趟,就为了多看几眼,那宫先生真是不嫌费事。” 宫池奕眉头略微一蹙,这称呼从她嘴里出来,总会让他心里颤一颤。 末了,吻安看了时间,问:“晚晚给我的信呢?” 不排除他为了看到她而随身携带的可能,她这么想。 男人却只眉峰轻捻,看起来是的确不知道她口中说的“信”是什么。 只道:“有一些关于北云晚的消息,回去再说?” “可以。”她淡然应声,居然没有半点强求,又一手拿了包,“但我还有点事要办。” 宫池奕看着她,索性也不急着回去,总之北云晚的消息她比谁都想听,她不急,他急什么? 臂弯搭在了椅边,幽暗的眸底有着一丝愠冷,薄唇一碰,“就那么想把这个爵位扔了?” 随即嗓音沉了沉,“没人会接手帮你处理这档子事。” 吻安顿住要起身的动作,看了他。 看着他深沉一片的脸,基本上每次提到相关于离婚的事情,他都会变得很冷。 她却眉尾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偶尔会胡搅蛮缠,但也不是个矫情人,既然说了彼此平静这段不跟你闹,那就不会,还是说……” 吻安柔唇微微抿了几分,眸子里几分窥探,似是而非的笑,“你现在比我还急着想离?如果是,那我乐意成全你。”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宫池奕眸眼眯了眯,薄唇不言。 她已经从座位起身,既然她找七嫂,来的是他,说明他刚刚是从御阁园过来的,只能冒昧找过去了。 宫池奕依旧在位子上,并没有起身追出去,也没有跟她冷脸争执或是阻止。 她想做什么,总要做到了才会罢休,与其跟她闹不愉快,事后问问沐寒声更清楚些。 他的迈巴赫一直远远、悠悠的跟着前头的计程车。 计程车进了御阁园,他便在别墅园外停下,降下车窗,整个人靠回座椅。 转手接了白嫂的电话。 “三少。”白嫂语调里都是有苦难言的意味,“您今天回这边吗?” 男人薄唇微抿,目光远远看着别墅园,好一会儿才一句:“回,有事么?” 白嫂松了一口气,“回来就行,之前太太进来过,还带着行李箱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回来住呢,正好碰上汤家小姐,说了两句便走了,没和您联系?” 宫池奕没说话,捏着手机,眉宇间几分思量。 旋即沉声,“知道了。” 知道了? 白嫂不明白的皱起眉,“那……这汤小姐,怎么处理?说是给您送东西过来,放在客厅了,一定要等您回来。” 男人只说了四个字“好生招待”就挂了电话。 倚在靠背上,他似乎摸到了她来前的电话里情绪异常是怎么回事,刚刚又说他似乎比她还急着离婚? 眉目几不可闻的挑了挑。 吻安不是第一次跟沐寒声夫妇见面,并没陌生感,但跟着两个这样的人物见面,不免有些压抑。 沐寒声听了宫池奕的说辞,深眸看了面前的人,“夫妻俩有个矛盾很正常,反而越是家仇旧恨,也只有够深的感情才跨得过去。” 跟别人相反的思维,那是因为他和妻子经历过这些。 吻安优雅坐于沙发上,浅笑谢过佣人摆上来的茶水,看了沐寒声。 只听他继续道:“关于爵位这件事,既是我封与你的,就没有我再收回的道理了。” 谁都知道他沐寒声从来不做类似这样的事,就像当初宁愿折难宫池奕也没有吧自己推举上去的苏曜撤下来一个道理。 吻安柔唇浅笑,终于看了一旁清婉安静的女子,表明:“沐先生,我这次来,是来找七嫂的。” 言下之意,他说了半天都是瞎操心、自作多情,白费感情了。 嗯? 连同旁边的傅夜七也微愣,“找我?” 沐寒声浓眉微挑,没他什么事了。 客厅里只剩她们俩,傅夜七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清然一笑,“那倒是我疏忽了,还以为你去外交部等我,是为了迂回着找寒声呢。” 吻安轻轻抿着茶水,其实她来得及,并没想好这件事要从哪说起。 片刻才道,“您应该还记得,当初顾家出事,东里替我找过您吧?” 一两年的事了,不过傅夜七自然是记得的,东里在她使了个小心思,她也没介意,只笑了笑,“有好长时间没见东里了,知道你嫁给别人,退出圈子了?” 当初顾家出事,所有资产全部被封了不说,还欠了一身的债,上一部电影的投资里,还有傅夜七的份,就是东里帮着拉过去的投资。 吻安笑了笑,“他必须打理家族里的事务。” 然后看了她,“我这次来,是因为感觉最近会出事。” “顾家的性质您可能不太了解,我爷爷和我父亲都是旧派,当时出事没人敢碰顾家,但您这边伸过援手,有些事也就压下去了,最近可能又一次被起底,您相当于一个担保人,我怕您有什么麻烦。”吻安说完看了她。 傅夜七想了会儿,她当初是不太了解顾家历史,但也没后悔帮过。 只道:“我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有事,出了事才能去解决,局面也许会比从前更好?不过……” 傅夜七轻蹙眉,这件事她没从宫池奕那儿听说。 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内阁里便,新宿和旧派的斗争基本就是从顾吻安的母亲开始的,所以无论顾家有点什么事,旧派动手脚的嫌疑最大,也但凡见顾家有哪点好转,旧派必然看不过去。 吻安道:“前几天在墨尔本游玩,遇到一个还不错的同行说看过我的电影,只是可能没法入围国际影视节,甚至可能引起某些政党不满。” 她的电影一直在国内热映,过去这么久了,依旧保持着同类影片的新纪录,但应邀报名国际影视之后她没再收到消息,也就少了关注,最近才听到这些。 她刚拍爷爷的纪录片时就知道面临一个政党问题,但影片却是爱情式的纪录片,早已避过了所有敏感点。 还能被揪出来,只能说明那是有心人,身份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生怕她用影片暴露了旧派的嘴脸。 傅夜七听完几分沉思,好一会儿才看了吻安,“我这边不会有事,就算他们再翻从前的案子,也不至于为难到我,倒是你要担心你自己了。” 顾家再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顾启东死的时候旧派也没少被扯后腿、翻旧账,现在极有可能针对她顾吻安再来一波暗色系法律攻击,弄个重新定性顾家背叛,重估一些账目也有可能。 顾家当初收藏了那么多东西,随便挑两样说和旧派有关又被她妈妈拿去帮了新宿,反正她妈妈早没了,谁能辩解?到头来顾吻安还得给旧派背负一大笔账。 吻安倒也笑了笑,“我倒也不是很担心。” 只是怕连累她这个当初好心帮了自己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不担心…… 不是她很有钱,只是觉得她脸皮够厚,不论旧派怎么翻旧账,她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不信她人在仓城,旧派还能把她带走。 本来沐寒声夫妇留她用晚餐,吻安拒绝了。 从御阁园出来,又一路打车回了仓城,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得只想睡一觉。 宫池奕稍后了一步,一天之内,第三趟去御阁园。 傅夜七就知道他会来,笑了笑,“今天真是热闹。” 他似乎都没时间坐下聊,立在窗户边,“她说什么了?” 傅夜七从沙发那边抬头,看了他,“这事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沐寒声从楼上下来,听了个大概,而后看向宫池奕,“已经平息下去的事情,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宫池奕并不惊讶,看了一眼时间,只淡淡的一句:“显得找汤岸更是有必要。” “我至少要花一段时间提她做手术恢复面貌,这才进入准备阶段,旧派就已经闻风而动。” 为了吻安,那个人必须好起来,但是旧派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攻击的借口,毕竟是因为那个人,新宿才抢了旧派的地位,也是因为那个人,旧派失了顾启东那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打击那个人,等于打击顾吻安,间接更是利刃直指宫池奕。 沐寒声抬手捏了捏眉间,“难怪你父亲当初不看好顾吻安。” 娶了她,就是娶了个大麻烦,随时都能威胁宫池奕的地位,隔三差五弄点事也够让人糟心,除非把旧派灭了。 但有些事就需要相互抗衡和制约,留着旧派也是有用的。 “知道你不方便帮。”宫池奕站在那头,语调微沉,“只要你不帮着她丢掉这个爵位,其余我自己想办法。” 沐寒声挑眉,“留下晚餐?” 他看了时间,哪还有时间留下吃饭? 单手别在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出了门,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套钥匙。 沐寒声接过来,浓眉微蹙,“什么意思?” 宫池奕连同购房合同都带着,语调低沉,没有半点玩笑,“这段时间仓城是个是非之地,我要出差,除了伦敦的事务,就是要帮她做手术,也许顾不到这边的事。” 所以? 沐寒声挑起眉,“让顾吻安来这里住?” “她最近不会拍戏,但出国我不放心,只能离你近一点。”说罢冷魅的眸微暗很认真,“别的不说,荣京是你的地盘,她出了人身安全,我可就找你了。” 沐寒声似是笑了笑,“谁让我欠你?” 上次保了苏曜没管他,这次又必须保留旧派,不能明着干涉薛音的事,那就只能接下这个责任了。 回到仓城的时间,宫池奕整整比吻安晚了四十来分钟。 他给她打电话过去,接的很快,只是背景很吵。 “在哪?”男人声音沉了沉,实则也猜到了地点,车子转了方向往她常去的酒吧。 吻安的确是困顿,但也饿着,又不知道想吃什么,干脆来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接到他的电话,倒也很平静,调剂似的酒液没喝多少,抿了一口,对着他,语调温淡,“你不用来找我,我自己过去。” 可宫池奕的车在短时间里已经稳稳停在酒吧门口。 吻安走到他车子前,他替她开门,目光有些暗,大概是不喜她喝酒。 她脚步顿着,微仰脸看了他,目光淡淡,“带我去哪?” 男人眉心淡淡的蹙了一下,“喝多了么?” 吻安摇头,只是神色略微沉重,语调依旧很清晰,“没有。”然后道:“去香堤岸,我拿个东西。” 宫池奕敛眉,“你先上车。” 她低眉,没有坐他的副驾驶,而是自己开门往后座。 车子缓缓上路。 吻安靠在座位上,目光略过车窗外的夜色,很闷,没什么观赏性。 远离酒吧的喧嚣,又喝了几杯,酒劲儿慢慢起来了,她终于又一次困意来袭。 宫池奕从后视镜看了她一手撑着脑袋阖眸,显然是累极了,并没打扰,车速不快,很稳。 从那个酒吧去他的香堤岸距离不短,尤其他是绕着城边路线走,环境是安静了,时间却很久。 所以吻安眯了一阵醒来,发现车窗外依旧是华灯初上的夜景,柔眉轻轻蹙了一下。 安静里,是她先开了口,语调温淡,车里听起来一片轻缓。 道:“影片出了点问题,我最近也会出差,不用担心又缠着你。” 宫池奕从薄唇微抿,看起来只是专注于开车,没打算接她的话,也不关心她的行程。 吻安似是笑了笑,侧过脸看着路灯一排排闪过。 好一会儿,却听他沉着声,“题材隐含摄政,你出差也解决不了,多跑一趟有什么意义?” 她转过脸,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柔眉蹙了蹙,原来他知道? 想了想,她才微挑眉,“余歌跟你说的?” 她是遇到了那个同行才知道这件事,当时也就余歌在,不做其他思量。 宫池奕没搭腔,车子缓缓进入香堤岸片区。 吻安依旧看着他,尤其他大方向时,侧脸愈发清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不想提及这件事。 微抿唇,还是道:“既然你知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即将是个棘手的存在,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男人也未曾搭腔,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他给她开门,她弯腰下车,他却没收回手臂,圈出来的一方天地里低眉看着她。 “当初靠近我的是你,但决定要你的,是我,明白?”他薄唇微冷。 言下之意,到底要不要放弃他,无论何时,主动权都在他这儿。 当然,也看得出,他又开始担心她会跟他闹着要离,毕竟理由充分。 吻安看了他,没说什么,抬手拂顺被夜风撩乱的长发,几不可闻的浅笑,“我没力气跟你闹,至少今晚没有。” 因为她可能点错酒了,后劲足得很,还是拿完东西抓紧时间回去睡一觉的好。 他低眉看着她微微熏着眯起的眸子,依旧干干净净,温凉之余不知道什么时候拾回了从前的几分傲气,怎么看都是迷人。 “好。”他启唇沉声。 关上车门,转身之际习惯了要去牵她的手。 但吻安已经朝前走了,不知是刻意避开,还是正巧拉开了距离。 宫池奕看着她的身影稍后了几许才迈步跟上。 两人还没敲门,里边的人就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原本以为是白嫂,可站在门口的,还是那个女孩,“三少回来了?” 笑得乖巧恬静,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脸上还有着对男人的敬畏和仰慕。 还是那身红裙子,还是那双拖鞋,吻安却顿了顿步子,没有皱眉,回身看了走过来的男人。 宫池奕双腿刚在她身侧立住,听她道:“你把我的信给我拿出来,我有点赶,不进去了。” 他眉峰微捻,片刻才道:“吃个饭再走,也没多晚。” 门口的汤乔笑着,“这里的阿姨做饭很好吃,我午饭就吃得很好!” 吻安把手放进衣兜里,微抿唇,仰脸看了宫池奕,最终勉强一笑,转身进屋。 汤乔看起来熟门熟路的给她拿拖鞋。 吻安脱了高跟鞋要比汤乔高一截,低眉沁淡的一眼,说:“不用。” 然后光着脚就往里走。 男人站在门口,对着她,略有些冷硬命令的意味,“把鞋穿上。” 直到她平时一进家门就不爱穿鞋,但这天气家里比外头凉快,何况,这个时间她差不多该来事了,多少都会受凉,又不能像以前那样让他抱。 吻安自当没听到似的进了客厅。 男人换了拖鞋,目光扫过汤乔脚上的拖鞋,眉峰微敛。 知道汤乔穿了她的鞋子,可就算脱下来她估计也不会再要了,薄唇抿着没说话。 只弯腰亲自把拖鞋拿到了客厅,放在她面前,“穿上。” 吻安淡然看了他,“别纠结于这个了,麻烦帮我去拿东西,我等着,不会走动的,穿不穿都一样。” 宫池奕五官坚毅,语调却除了沉一些,并没什么有什么,道:“我这儿没有你要的东西。” 她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蹙了眉。 就像当初追着他要签字,接了电话电话却说“没什么好谈的。”一样。 她并没动怒,只柔眉蹙着。 以为他是不满她的不配合,伸脚穿了拖鞋,仰脸看他,“现在可以了?” 宫池奕依旧薄唇轻碰,“说了没有什么信” 吻安站了起来,眸子很凉,“那你把我载过来做什么?” 男人低眉,“说来香堤岸的是你……先吃饭。” ------题外话------ 晚上还有,今天有事分开更了   ☆、166、我不碰你,睡沙发 听完他的话,吻安仰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也不说什么,脱了鞋直接往客厅外走。 她今天已经是累得不行了,实在没什么多余的力气跟他折腾,不给就不给吧,总不能在他这儿睡。 宫池奕见她扭头就走,眉峰拧了起来,但客厅里还站了在他眼里只是个未成年的汤乔,不能像从前那么把她掳回来肆意作为。 有力的扣了她手腕,冷郁的嗓音带着命令,“上楼。” 吻安想把手抽回来,换来的是他户口力道几度收紧,另一手揽着她强制性往楼梯走。 男女力气悬殊,她只能跟着走,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也没用。 他的脸是阴郁的,掌心却滚烫而干燥,扯着她进了卧室后反手将门关上。 低眉扫了一眼她光着的脚,几乎没想,又弯腰将她抱起来就扔到了床上。 一旦碰到床褥,吻安心里本能的开始紧张,她太清楚他会做什么,所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也不说话。 宫池奕跟她对视许久,喉结几度上下滚动,终究是从床上直起身,抬手开始扯掉束缚呼吸的领带。 反手又脱了外套。 吻安就在床上,从躺着到坐起来,目光几乎没从他身上离开,生怕他转头就乱来。 甚至为了避开他,在他愠怒即将压抑不住的时候开口:“我想吐。” 他知道她喝了酒,虽然不知道喝了多少,但身上的酒味已经很明显了。 冷毅的五官侧过来,目光睇在她脸上。 在她即将自己走的时候,他把她抱起来往卫生间走。 其实卧室里到处都是地毯,他没必要这样,可他习惯了。 进了卫生间,总不能再抱着让她吐,他把自己的拖鞋让出来,似乎是还没能把被她跳起来的情绪压平,只沉着声:“五分钟。” 而后,转身出了卧室。 从二楼到一楼,说短不短的距离,但男人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除却略显深沉的五官,找不到其他期许。 汤乔见他上去了一会儿又下来,笑着看了他。 他比杂志上好看,也没有传言里风流浪荡的模样,相反,那种稳重根本无法复制,说不出的迷人。 男人笔直的长腿在茶几停住,捻起那儿的信封,薄唇轻启,“你爸让你过来的?” 汤乔点头,“嗯!爸爸说你急需要这个东西,让我务必送到你手里。” 宫池奕没有拆开看,毕竟他现在看不进去,只捏在手里,看了汤乔,嘴角给出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弧度,“替我谢谢汤总。” 而后看了时间,道:“一会儿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回去,不早了。” 汤乔却皱起眉,“可是我爸妈都不在,家里的保姆最近请假。” 那副乖巧娇弱的样子,不得不让人心生怜爱。 男人却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爸倒是挺放心。” 汤乔抿了抿唇,她也觉得她爸爸心很大,就这么把她扔给宫池奕,拿准了宫池奕会负责似的。 “……三少。”汤乔走了两步过去,看着眉宇沉敛的男人,“外边都在说,我是我爸给你送的礼物,虽然你没碰过我,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其实……我并不介意的。” 男人眉峰轻轻捻起,朝她看过去,也许是有些意外她的直白。 转手把信封放回茶几,薄唇微抿着看了小姑娘一会儿,也许是想了很多种说辞。 最终是颔首指了指楼上,道:“我对这方面没心思,你这个年纪该好好上学,我的心思都在顾小姐身上。” 汤乔皱了一下眉,却也道:“我知道,三少以前很喜欢于馥儿,整个娱乐圈几乎都知道,后来追不到她,又说喜欢上顾吻安的。我看顾小姐对你也没意思,所以你还会喜欢上别人的。” 这样的逻辑,让宫池奕都勾了勾嘴角。 汤乔看着他,“你们大人的事我不太懂,但是你用得到我爸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会有好多时间相处,你会喜欢上我的。” 小孩子都有不一样的执拧,大概就和他当初执拧与只见过一面的顾吻安一样,所以宫池奕不打算与她争辩下去 他颔首:“去吃饭吧。” 白嫂已经在餐厅门口等着了。 汤乔见他没再赶人,笑了笑,“你不吃吗?”然后想起来什么,看了楼上,“顾小姐是不是喝多了?” 所以她应该不下来吃饭吧。 汤乔想,她上学时就听过好多传言,眼前这两人的最多。 但宫池奕本人和传言里大相径庭,反倒是顾吻安确实和传言太吻合了,中午和晚上两次见面,跟人说话都是温温凉凉,带着骨子里浸透的傲气,这回又看到她这么个时间段喝得一身酒味,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名媛。 宫池奕没说什么,陪她进了餐厅,等她坐下开始用餐,他才起身离开。 卫生间里一片安静。 男人迈步过去,只能看到她一个衣角,进去才发现她竟然就冰凉的地板上睡过去了。 吻安真是没这么困过。 从墨尔本一路回来,惦记着晚晚的情况也没怎么合眼,到了仓城还往荣京跑了一趟,加上酒精麻醉,眼皮早和神经抗议上了。 他将她抱出来,结果是刚放到床上没几分钟,她又警惕的转醒,瞳孔情轻醉,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 坐起来靠在床头,继续盯着他。 男人已经走到窗户边,开了窗户,半个手臂搭到外头,侧过身来目光能够看到她。 吻安开了口:“既然你不给我晚晚的信,那你总该告诉我她的情况。” 他漫不经心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指尖的香烟,薄唇轻碰:“你自己的情况都顾不过来,有空管别人?” 她看着他,“无论旧派想干什么,也就那点旧账,翻不出新花,我没什么好担心。”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旧派之所以蠢蠢欲动是因为闻到了薛音的味儿。 到时候他真的帮她昨晚手术面世,一大帮人会坐不住,就算她改名换姓,旧派暗地里的手段也少不了。 宫池奕站在窗口,眸眼深邃,许久不言语。 终于把香烟撤到窗外,看了她,道:“北云晚找到她父母了,目前重病,但既然找到了父母,这些酒都不会成为问题。” 真的找到了? 吻安有些惊喜和意外,“是沐寒声的妹妹?” 宫池奕点头,薄唇微动,“俗一点讲,哪怕不冠沐姓,她好歹是如假包换的公主了,比你好命。” 所以,她还是顾好自己就行了,北云晚的事压根不用她操心。 可吻安微微蹙眉,“孩子呢?” 晚晚跟聿峥说打了,但是她不信,晚晚那么爱聿峥,就算真的怨他做了什么,她就不是那种狠得下心的女人。 宫池奕微挑眉,“不清楚。” 说到关于孩子的问题,他看着她的视线变得很暗,变得悠远。 她似乎没有觉察他的变化,看了他,蹙眉,“你难道没看信么?晚晚没提及?” 宫池奕薄唇微抿,她就是为了这个什么信跟他闹不愉快,但他还真没见过拿东西。 “饿吗?”他答非所问。 吻安也抿唇看着他。 他接着道:“饿了去给你做一份上来。” 她终究是笑了笑,“怕我下去把小女孩吓到?” 宫池奕转手捻灭烟蒂,他现在没法跟她解释要用汤岸来做什么,只走了过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已,我还没禽兽到扼杀花蕾的地步。” “人家仰慕就够了,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吻安笑了笑,“你当初追求北云馥时,她也不过十几岁吧。” 显然是谈到了并不能让人愉快的话题。 她从床边下来,踩在名贵的地毯上,很柔软。 那头的男人已然蹙眉,沉声:“做什么。” 她看了他,脸上有着顾吻安式的温凉浅笑,“我想有必要提醒你,如果打算跟北云馥复合,或者找一个娇嫩的小女孩,先把跟我的关系处理了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判你过错,又非要给我分家产,我不想拿走你的任何资产。” 宫池奕立在两步远的地方,冷郁的眸子映着她,“没有过的事也能用复合?” 又道:“你一分不剩都拿走,我净身也无所谓。” 可话说完,男人眉峰紧了紧,大概是意识到进了她的圈套,棱角之间起了一层不悦,“说过不会离!” 吻安笑了笑,好似她什么都没说。 微微转了话题,很认真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我电影出了问题,就应该知道顾家但凡有个人在,就会是别人的眼中钉,你不动我,不代表别人不会,所以对你来说,我永远都是个麻烦,怎么都会有人通过我去威胁你的地位,因为我而让你每天不得安宁,你不累么?” 这话拐个弯就是想跟他撇清关系。 宫池奕神色沉了沉,“就算你跟我分开,麻烦照样少不了。” 她只是浅笑,“那也好过我要两头对付,苦恼于应付你,还要防着别人什么时候给我一棒子,不是更累?” 男人薄唇略微冷了,“我让你很苦恼?” “可不是么?”吻安柔唇清浅,淡淡的语调。 卧室里彼此安静了会儿,吻安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转身之际,听到男人沉到幽远的嗓音:“所以你又打算搬哪套逼着我离?” 她走了两步,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往门口走。 恍惚间只觉得一阵风袭来,带着清淡的烟草味。 还以为是幻觉,但不是。 她已经落进他臂弯的控制范围,就差几步到门口,他反向托着她压到了门板。 嗓音很沉,“你知道为了不离婚最有效的是什么?” 吻安仰眸,柔眉轻蹙。 他说过,不介意隔三差五睡她,永远也别想达成什么分居两年的条件。 说实话,这次她没打算,知道拧不过他,没必要缠着他要签字浪费时间。 望着他,也显得很镇定,“你如果现在强迫我,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我很累。” 她这会儿站立的力道全是借着他的,真是累。 宫池奕低眉,眸子深深凝着她,终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怕她真的生气。 吻安松了一口气,“你送我回去么?我真的很累了,时差没倒过来。” 墨尔本这时候早已在夜里酣睡了,她却还得跟他折腾。 男人放在她腰上的力道本就不强势,这会儿反而紧了紧,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一直以为她眼底泛着微红是因为跟他闹脾气。 绕指的心疼在胸口蔓延着,“睡这儿。”他沉声,“我不碰你,睡沙发。” 这已经是很迁就她了,她知道。 吻安也懒得矫情,“好,再帮我找找晚晚的信,也许白嫂找漏了。” 然后她被他抱回床上躺下。 “不吃饭?”宫池奕反应过来,她已经阖眸不再回应。 宫池奕下了楼,汤乔磨磨蹭蹭的还在餐桌上等他,见他下去才笑起来。 说起来,白嫂真是觉得这女孩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根筋,太太和三少什么样她都看到了,居然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又或者说,她大概是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可能是看她也喜欢穿红色,白嫂怎么看也觉得别扭,难道就她觉得这女娃跟太太有那么点模仿的气息? 女娃子心思太重了挺让人不放心的。 宫池奕在桌边坐下,实则也没什么胃口,倒也动了筷,慢条斯理。 半晌,见汤乔看着他。 他沉声:“带身份证了么?” 汤乔不明所以,“带了。” 男人点了点头,把展北叫了过来。 那时,展北来到香堤岸,进了客厅,一眼看到汤乔还蹙了一下眉,这汤岸可真是下得去血本,绯闻打出去了,实际行动真是一刻不落的跟上。 立在窗前的男人回过神,看了沙发上的汤乔,“带她去开个房间。” 汤乔这才反应过来,他问带没带身份证居然是这个原因? 她从沙发站起来,“我不去酒店住,多危险,三少就不怕我出个什么事吗?” 男人嘴角冷魅,似笑非笑,“你亲爹都不怕,我怕什么?” “……”汤乔抿唇,“我出事了我爸会责怪你,不会再替你办事的,你不担心?” 看起来,小女孩真是把事情来去摸个清楚了。 宫池奕有条不紊的关窗户,又迈步走回来,语调很淡,“担心?没了你爸,我能找十个汤岸出来。” 黄淼就在他手底下办事,黄老邪就是她外公,他找汤岸也是为了加一层保险而已。 汤乔毕竟年纪小,架不住男人这样漫不经心的句句驳回。 她就算是使出最后一招了,“我不走,我这个年纪去开房间,让我同学怎么想?” 展北摸了摸鼻尖,“汤小姐,你住三少这儿,你同学想的应该也不少。” “那至少三少有权有势有钱!”汤乔气急之下一连串说完,大概是发觉了什么,咬唇不说了。 平时她那乖巧样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两个男人都没吭声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宫池奕似是叹了口气,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又看向门口的白嫂,道:“给汤小姐备个客房。” 继而回过头,对展北道:“明天你负责把她送回去。” “是。” 汤乔总算阴转晴。 不过宫池奕已经上楼了。 客房里,汤乔准备沐浴,香水摆在梳妆台上,看了白嫂,“有我可以穿的浴袍么?” 白嫂皱眉,自然是没有的。 汤乔想了想,“三少的T恤,衬衫都行。” 白嫂张了张口,“姑娘,这些事我做不了主,倒可以替你去问问三少给不给。” 汤乔点着头去了浴室,“跟三少问完您就去忙吧。” 那谁给她送衣服?白嫂挑眉。 只能是三少了。 顿时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女娃子是真仰慕,还是被父亲逼得,亦或是真的不懂矜持?   ☆、167、开启她的另一番生涯 上了楼,白嫂敲了敲门。 宫池奕开门很快,生怕敲门声响太久把她吵醒,开了门,眉峰轻蹙,“怎么了?” 白嫂往后小退了一步,“汤小姐说想找一件浴袍,或者……您的衬衫之类的。” 说后一句时,白嫂已然是很留意三少的神色,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男人只薄唇抿了抿,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低低的嗓音:“拿她没穿过的。” 白嫂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因为上一句没换来他的反应,这才继续道:“三少,这女孩子看着是单纯,可就这么着,太太她……” 宫池奕明白她想说什么,却回身进了卧室。 白嫂拿了太太一件没穿过的浴袍,出来正好见三少把太太抱着出了卧室,跟她说话几乎靠唇语,“明天让展北送汤小姐离开。” 白嫂点了点头,看着他稳步下楼,赶忙上前帮着换鞋、开门。 之后白嫂把准备的浴袍放在汤乔的浴室门口。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汤乔终于洗浴完毕。 脸上的防水淡妆还在,长发打了个丸子,摘掉浴帽时几缕发丝落下来,搭在细白的鹅颈上,下边只裹着浴巾,领口很低,可见发育略显生涩。 但这副模样出浴,是个女人看了也有几分慌神:生涩有生涩的吸引力。 白嫂同时却皱起眉。 汤乔看了一眼放着的浴袍,没打算穿的样子,反而看了她,“三少呢?” 白嫂也不隐瞒,直直的话语,也留了对客人的尊重,道:“三少是个大忙人,经常不能宿在家里的,今晚也出去了,估摸着不会回来,汤小姐早点休息吧。” 出去了? 汤乔素雅的眉毛皱起,“这么晚还出去?”随即想到什么,问:“楼上的顾小姐就这么住这儿了?” 白嫂抿了抿唇,又不能说三少已婚,只道:“三少送顾小姐回去的。” 汤乔这才明白了自己这是实至名归的鸠占鹊巢,偌大的别墅就剩她了。 显然是不太高兴的,但白嫂无暇顾及这么多,转身作势出去了。 身后的小女孩却又问了句:“三少经常这样让其他女孩住进来么?” 这也是白嫂纳闷的地方,这别墅里除了北云家二小姐来过一次,就只有太太一个女性进得来。 这位汤小姐看起来是有用处,不然三少不会这样。 虽然觉得这女娃子心术不正,可白嫂还记得三少说过好生招待,也不能坏了三少什么事把女孩子惹急了。 话语里该平铺的平铺,该下坑的下坑,道:“那倒不是,汤小姐还是第一个例外住在三少客房的外人,这个客房也就那位于影后用过。” 这话也是没错的,太太又不是外人,那汤乔就是第一个入住的。 果然汤乔听完笑起来:她是第一个例外! 还说没了爸能找出汤岸替他办事?原来都是表面话! 白嫂见她这样,欠了欠身,“汤小姐早点休息。” 汤乔点了头,转身看着所在的房间,于馥儿用过? 看来他们的关系真是亲密呢!不过没关系,那都是过去式。 抬手把头发散下来,看了看发梢的颜色,是和于馥儿一模一样的浅棕色,连波浪卷都是复制过来,她花了好些力气的。 现在看来,也没必要。 …。 宫池奕亲自开车,车走得很稳,身旁是正酣睡的吻安。 大概是累极了,座椅放平了睡和床上没感觉哪里有差,甚至把她从香堤岸抱出来到现在她都没醒过。 尤记得刚认识时,她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安心在他身边睡着,一定会保持着最后一线的警惕。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好歹她对他的戒心没那么强了。 等红灯,男人略微侧首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淡然抿着,又似乎带了些温和。 车子驶进北云晚居住的小区,上一次撞了小区公物,这一次他哪怕是闭着眼都能把路摸熟,找了近路停在公寓前。 凌晨的夜十分寂静。 宫池奕坐在车里,没有立即下去,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身躯略微侧过去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眉宇间深深浅浅的思绪。 给薛音做个手术都必须瞒天过海,不透风声,她面世必然是一场轩然大波,他知道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可他想给她这份礼物,让她知道这世上并非她孤身一人。 下了车,他甚至都没关车门,以免惊到她。 转到另一边开门,俯身半个身子躺进去,手刚伸过去,她吴侬软语的转了个身,正好对上他。 一双眸子迷糊的睁了两秒望着他。 宫池奕居然可笑的紧张了,自顾笑了笑,见她又睡过去了成才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好久没能抱她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瘦了轻了,但走到公寓门口的小短路他很是享受,步伐沉稳而徐缓。 总算走到门口,他正考虑着该怎样把门打开,一低头发现怀里的人真静静半阖眸的状态望着他。 宫池奕低眉,索性问:“站会儿,我开门?” 吻安没动静,又闭上眼,浅声道:“密码我生日。” 为了避免上次忘记钥匙的事再发生,她换了电子锁,原本该是晚晚密码,顺口设了自己的。 幸好,他知道她的生日。 进了她的卧室,她似乎又睡得沉了。 男人放轻了动作帮她把衣服都褪掉,没再折腾着给她穿睡衣。 在床边站了会儿,他去了客厅,在沙发落座。 修长双腿交叠,透着夜里不一样的性感,拿了烟灰缸,看起来只是很专注、很认真的抽一支烟。 许久,伴随着烟头闪闪灭灭的光圈,男人终于将手机握在掌心里。 知道墨尔本时什么时间,所以没有打电话,只是给余歌发了短讯。 可发过去每两秒,那边却拨了回来。 他倚回沙发,夹着烟的手臂搭在沙发沿,薄唇幽淡,“这么晚不睡?” 余歌似是笑了笑,“你不也没睡么?”而后问:“顾小姐已经回去了,你怎么还有空大晚上找我?” 宫池奕曲起手臂吸了一口烟,听到了她那头的动静,眉头微动,“在喝酒?” “没有啊。”余歌否认,“医者不碰酒,你不知道?” 他只扯了扯嘴角,转了话题,“准备把你哥交给别人,或者他既然情况稳定了,就转回来,我需要你一周之后回敦伦。” 余歌安静了会儿,“这么快?各方面人员都安排好了?” 男人只“嗯”了一声,“一周后看情况。” 余歌很是担忧,“她一直以来不同意手术,就算把界内顶尖人手都聚集了,丑姐也不一定点头,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警惕性比谁都高,医术也不比谁差,能让她配合?” 宫池奕身体略微前倾,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窗户边。 一手开了窗户散着风,薄唇语调低沉,“没打算征得她意见。” 这事从头到尾,他就没跟她提过,因为知道她不会点头,甚至保不齐会发火。 余歌张了张嘴,学着丑姐说了句:“果然你还是翅膀硬了。” 宫池奕薄唇弯了弯,随口问了句:“跟东里怎么样了?” 她抿唇,“没怎么样。” 男人轻轻扯动嘴角,“想做什么抓紧的,过段时间公里大概是没时间闲着,除了自己家的事务,一定会为安安奔波。” 世人都知道,只要顾吻安有事,鞍前马后的人里边,少不了他东里智子。 余歌终于皱起眉,“顾小姐会出什么事?” 宫池奕侧身倚在窗户边,“不是你给我发的照片,自己不清楚用意?” 她把擦好的酒杯放回去,笑了笑,“我给你发照片就是为了让你心里不舒服,你们不是在吵架么?好让你哄哄顾小姐而已,你以为?” 他深眸垂落,浅色衬衫袖口一抹暗红色的东西让他眉头蹙了蹙,又以为是抱她时沾了口红。 “哄?”男人薄唇微动。 他倒是想哄,浑身解数、不计付出怎么哄都行,那也得有人愿意被哄着,不是么? 余歌想了会儿,神情定了定,“别告诉我,跟你大哥有关。” 他们宫池家虽说看起来每个儿子都糟点不少,可个个也都外宽内深,哪有简单的人物? 老大这些年拖着病体着实也没少笼络人心,到现在就算大局已定,也依旧有着他的计划。 “他想干什么?”余歌皱着眉,“再怎样也不至于手段低劣得让人勾引顾吻安?” 顾吻安对三少多重要,宫池家上下都知道,但宫池枭应该还没俗到如此地步吧?动一个女人来让三少阵脚大乱? 他只说了句:“和族内协议有关”,之后有片刻没搭腔,低眉继续看着袖子上的印迹,眉头一点点皱得紧了。 蓦地,余歌听他问了句:“她在那边还遇到什么事了,身上有伤?” 余歌不明所以,“没有啊,一共就过来了几天,出去游玩时间也不算多,偶遇的就那么一个摄影师跟她兴致相投……” 话说到这里,男人忽而沉沉一句:“挂了。” 之后便是一片盲音,留下余歌一脸莫名。 卧室里。 宫池奕怕惊到她,又显得神色交集,倾身撑在床边,伸手慢慢掀了被子一角,在她身上查看了个遍。 又将她翻了个身。 终究还是把他弄醒了。 吻安这一觉睡得真是煎熬,困极了,又没过会儿总觉得有动静。 这会儿面色不善的盯着悬在身上的人,不得不误会他的意图,尤其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是挺禽兽的。 男人薄唇微抿,手臂已经撑在她身侧,试探着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她没答话,也许是眼睛醒了脑子没醒,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 “嗯?”喉咙里的问声很沉,宫池奕眉心紧了紧,俯首吻了吻她,不让她再睡过去,“说话,哪不舒服?” 吻安想躲掉他的吻,但是心里想着,面上没使出力气,也就只看着他,过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柔眉微微蹙着。 回来之前她身上来事了。 宫池奕听她咕哝着说完了,一张峻脸没了反应。 就那么盯着她看了会儿,似乎是有那么点尴尬的,可薄唇抿着,五官冷硬,也看不出什么。 半晌,才见他薄唇动了动,“你睡。” 话是说着,也把她抱了起来,去卫生间。 她身上已经被他脱得只剩一套内衣裤,淡粉色的小裤裤早就染了深红。 这种事,谁也不可能毫无异色的让人帮忙,吻安虽然没醒,伸手软软的力道挡了他,不想让他帮忙。 可男人一个幽冷的眼神落下来,把她的手拿开了。 那晚他折腾了很久,因为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给她找合适的新内裤,又找卫生棉,又帮她清理干净。 吻安不知道他会不会恶心,反正没见他有什么表情,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话,也许是怕她尴尬。 后来她干脆睡过去了,这样一来,谁也不用难为情。 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的,此后终于一路好眠,没再被打搅。 …。 清晨醒来,有一点点阳光从窗帘外透进来,空气里有着清新的味道。 她闭着眼挪了挪位置,身旁很温暖。 指尖动了动,终于启开双眸。 男人躺在身侧,似乎睡得很沉,眉宇对着她,没有表情显得几分凉薄,也染着一点点疲惫。 她没动,只是看了会儿。 但他也醒了,星眸缓缓睁开,眸底映着她的样子。 “再睡会儿。”片刻,他沉声,但自己却坐了起来,把她那边的被子压了压。 没有像从前一样的晨间吻,也没有早上的运动,只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就干脆下床洗漱去了。 吻安侧躺着看着他进了洗漱室,然后出来又出了卧室。 好一会儿,她才似乎动了动嘴角,是怕他缱绻一些她就缠着他闹么? 她已经睡不着了,又习惯躺着刷会儿手机。 有目的性的逛了一圈,没看到关于她的坏新闻,也没有收到电影方面的坏消息。 稍微安了心。 她从卧室出去时,脸上是清淡的。 正好宫池奕从厨房出来,把早餐放在桌上,看了她,“过来坐下。” 吻安不会推辞,因为她饿了。 四十来分钟,他倒是做得挺丰盛,厨房里似乎还有,因为他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先咬了一口煎蛋,她略微低眉,不评价味道也不说谢,只自顾优雅的吃着。 余光里见他一直站在桌边。 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怎么了?” 宫池奕没说什么,颔首让她继续吃。 片刻才沉声道:“今天去医院,下午过去。” 吻安眉头轻蹙,起先没说什么。 宫池奕以为她这是同意了,转身往厨房去把他的那份端出来。 可桌边的她放下餐具,语调依旧淡淡的,“不用,我没怀。” 男人步伐顿了顿,侧过身,目光隔着距离落在她身上。 见她抿了一口温牛奶,又抬头看了时间,道:“我下午就走,电影的事很急。” 他依旧立在原地,眉峰几不可闻的拢起,沉声:“已经约好了医生。” 吻安放下牛奶,看了他,语调里透着几分不在意,“推掉就好了,我说了我没怀,没什么好查的。” 宫池奕没言语。 吻安把视线收回来,又端了牛奶。 正好听他没有起伏的低沉,“没人要查你怀没怀,我很清楚。” 她脑子里不期然映入几幅昨晚的画面,显然她起来这么久,已经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猛然想起来,尴尬随之而起,喝着牛奶的手动作幅度失了控制,倾倒过猛,几乎浸了她整个上唇。 呛了一口,急忙局促的放下杯子。 期间他不容商量的命令了一句:“必须去,出差推后。” 彼时她已经呛到了,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 呛得不是很厉害,她换了一杯水猛喝了两口,缓下来,转头发现他疾步走来,见她缓了才顿住。 吻安看了他,目光就正好看到了他微卷的袖子也没能遮盖的某个暗红色印记。 目光闪了闪,大概是猜到了那是什么,脸色越见彤红。 侧过脸没再看他,也尽量淡着语调,“我出差回来再说也一样。” 宫池奕站在那儿,剑眉轻蹙,却不见得心情多糟糕。 今天天气很好,一早醒来就有阳光,北云晚很会挑公寓,餐厅里洒着一缕缕的明媚。 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彤红几乎蔓延到耳根,映在朝阳下娇艳欲滴。 他从不觉得顾吻安脸皮薄,甚至总戴着一层面具,更不曾见过她这么真实羞赧。 吻安见他不说话,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立在那儿盯着她。 只放下餐具,“我吃完了。” 堪堪从桌边起身,隐约觉得他的气息靠近。 不是隐约,她转过脸,男人一步一步迈着步子朝她走过来,步调似乎有着越来越急的趋势。 目的性很强,可她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总不至于因为她不去医院而大发雷霆,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会让他这样。 她退了退。 而宫池奕最后两步虽然迈得大,也缓了缓,长腿稳稳立在她面前。 在她恍惚间,男人干燥的掌心已经握了她的脸,拇指朝她唇畔拂来。 吻安几乎是保持着后退的趋势,没有看他。 只是低眉,抬手要自己擦掉可能刚刚沾了不少的牛奶,曲到一半的手臂却被她截住,扣握。 总能感觉他看她的目光带着温度,不断不断在她脸上徘徊,最终牢牢锁在她柔唇畔。 吻安只将将抬眸想说点什么打断,他已然俯首吻下来。 吻得密密实实,悱恻又隐忍,勾吻缠绵夺走许久没碰的甜美,连带着她不小心沾染的牛奶一并攫取得干干净净。 跟戒不掉她一样,宫池奕这辈子怕是戒不掉吻她这件事了。 呼吸变得滚烫之前,薄唇微动,低哑而模糊,“必须去医院。” 好像她不答应就逃不开他了,吻安说不了话,勉强点了一下头,他才稍微有了退出的趋势。 正好展北来敲门,打破了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的气氛。 淡然从他臂弯退出来,转身走过去抽了餐巾纸,又想起来,她沾了再多牛奶也被他吻干净了。 吻安走出餐厅时,脸上早没了异样。见展北把一套新衣服递到宫池奕手上。 男人问了句:“汤乔送走了?” 展北回:“白嫂说还没起床。” 宫池奕没再问,颔首让他出去了。 吻安又一次看了他身上的衬衫,除了袖子上的污渍,也看不出是昨天穿的,倒也能显出他的疲惫。 以及疲惫之下的迷人。 走过去,她道:“洗干净了我给你送回去。” 宫池奕倒也配合,直接在玄关就抬手解了衬衫纽扣,利落的褪下来递到她手上,转手换上新的。 见他毫无避讳的又要换长裤,吻安总算皱了一下眉,看了他。 男人一脸泰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皮带扣的声响从他性感的指尖传出,吻安神色微僵,终于转身回了卧室。 他可以忍着穿沾了污渍的衬衫给她做饭,但却忍不了半秒钟穿着昨天的衣服吃今天的早餐。 换完衣服,用完早餐,整个人才显出该有的神采。 一整套衣服送到她面前,沉声:“洗完送回来,我不在就打电话。” 等她回来,也许他还在出差。 吻安没说什么。 去放了衣服,听到他在身后说:“汤乔是汤岸的女儿,我最近要用到汤岸。” 所以任着某些绯闻,也不会太为难那个小女孩。 这是很直接的解释了。 她转身走回来,笑意清浅到归于无,“好像跟我无关。” 他一手系着袖口,薄唇淡然,“不是你提醒我跟别人保持距离,免得被你分家产?” 吻安抿了唇。 下午三点刚过,宫池奕载着她去医院。 他对她也比以前冷静了很多,估计真是怕激得她又闹离?她已经开始习惯彼此之间的这种气氛,一路安静的看着窗外。 直到电话响起。 从她改用英文交流,以及谈话的内容,宫池奕也能猜个大概。 “国外认识的新朋友?”他薄唇微动,听不出什么意味。 吻安坦然点头,“嗯。” 之后没了下文。 她以为,宫池奕会说离这种偶遇远一点,结果他没有。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从后座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了句:“如果我跟别人发展,你是不是也不会阻拦?” 男人从后视镜看过来,薄唇一碰,“不会。” 见她柔眉蹙起,一直蹙着。 好久才出声:“那为什么还拖着?”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解了安全带,转过身,冷魅的五官一片阴暗,“不阻拦你,可你会永远失去那个男性朋友。” 语毕,他转身下车,给她开门。 方才的阴暗只剩淡淡的深沉,牵着她稳步往医院里走。 这个时间,医院人流很大,可约好的医生在专门等着他们过去,见到宫池奕时恭敬的笑着,又看了顾吻安。 “是最近又吃过药?”进去之后,医生这么问。 吻安自己都不知道宫池奕到底要她检查什么。 但是医生这么问,她也就微蹙眉,“避孕药么?” 然后点头。 医生看她这么满不在意的,也就皱了一下眉,“顾小姐,上一次就特别叮嘱的,不能再吃那个药了。” 吻安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吐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好了。” 医生眉头没松,又笃定的看着她,“月经时间紊乱了吧?” 她点了点头,“推后了很多。” 意料之内的。 后来医生给她查了好几个项目,她不懂,也不问,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整个流程下来,差不多五点半了。 医生是当着她和宫池奕的面做的嘱咐,“这药对顾小姐身体伤害很大,绝对不能再碰了,严重起来影响日后生育的……当然,目前看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月例可能需要几次才能调整过来,如果还没正常,之后一定要再来检查,尤其以后备孕之前要勤来,我随时都能给顾小姐看诊。” 病例和检查结果,都给了宫池奕。 出了医院,吻安没说话。 但她脑子里还是医生的话。 会影响生育? 走到车子边看了他,倒也略微的笑意,“难怪急着让我做检查,是怕以后我嫁给被人不能生育,你会一辈子背负毁了我的愧疚?” 以后嫁人? 男人薄唇淡淡的抿着,把病例和检查结果都放好。 目光深暗的看向她,“我宫池奕要过的女人,恐怕没人敢要了。” 吻安笑了笑,“那也还是你毁了我,你要没碰过我,总有人要的。” 说罢,她抬手撩了长发,温温凉凉,“要不,我折回去顺便把膜也补上吧?” 他脸色沉了沉,“上车。” 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只看了时间,“我要去机场,不顺路。” 男人绕过车头来到她跟前,低眉看着她眸底染着的沁冷,知道她这会儿阴阳怪调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我没告诉你吃药有多严重,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他沉沉的语调。 吻安笑着,“所以你那晚为什么碰我?” 笑意逐渐落下去,“明知道你没吃药你还碰我!” 而且还是她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趁人之危。 如果他说现在就想要个孩子,她会是什么反应? 宫池奕还没开口,吻安退了一步,“算了。” 这种事也不是谁一个人的错。 略微深呼吸,她已经淡去情绪,“今天大概是来不及了,你去家里帮我拿几件衣服,我回公寓等着。” 男人看了她片刻,还是那一句:“上车。” 结果他把她送回了公寓,让她收拾东西,然后去香堤岸,拿了衣服直接去机场。 车子停在门口,吻安进去时目光扫了一眼信箱。 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脚步。 果然,信箱里有信件,虽然没有对方的地址,她却笃定那是晚晚寄给她的。 居然寄到这里了,而她还跟宫池奕要了数遍。 身后跟着的男人眸色淡淡,双手别在兜里看着她匆匆进屋就开始拆信件。 等她读完,今天大概是真的不用去机场了。 吻安坐在沙发上,每个字都读得很仔细,读到一半似乎才发觉哪里不一样。 因为那显然不是晚晚的自己,连口吻也属于第三者的。 信的最后说:“她重病,能不能挺过去不清楚,听闻和你关系最好,若日后有需要,将会派人去接你来陪晚晚。” 很显然,晚晚是真的找到父母了! 那语调,轻轻松松的说会派人来接她去陪晚晚,直接忽略了她的身份,以及接她可能触碰到的所有人:宫池奕、旧派等等。 所以,必然是传闻里早就去世的沐老先生了。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都能感觉到看完信的女人掩不住的激动。 “说什么了?”男人低低的启唇,问了一句。 实则也没指望她回答。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吻安看过去,眸子微微弯着,“晚晚找到沐老先生了!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这会儿的神采。 总觉得嫉妒。 倒也喉结冷声“嗯”了一句。 只听她继续道:“老先生说以后可能接我过去陪晚晚,晚晚病了,康复期找我陪着是最好的。” 这话终于让宫池奕眉头轻轻蹙起。 接她过去? “时间。”他薄唇冷然。 吻安摇头,“不清楚。”又认真起来,“所以我现在要尽快把自己的事处理完。” 宫池奕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的电影出事,也不过是旧派挑事的小把戏,理不理会都是一个结果。” 她仔仔细细收着信件,神色变得很认真,透着对待事业的严肃,“电影是我拍的,但是全剧组的心血,我可以不理会,一帮人却会要受牵连。” 他眉峰略微蹙着,“推后再说也不行?等我抽空陪你过去处理。” 她笑了笑,“我没理由靠你。”略微转过角度,“我现在一共能做的事,就两件,电影、和跟你离婚,总要有事做的,你不让我理会电影,难道让我做另一件?” 宫池奕冷眼抿唇。 吻安索性整个人从沙发转过去,看着他,很认真,“我们或许是真的不适合,至少身份冲突,因为我,你会不断受到旧派的打击,何苦呢?” 他脸色沉了沉,“别再跟我谈这件事,除非你想我做点什么。” 她抿了抿唇,“……” 巧在每次气氛不太好,总有人敲门。 只是这次不是展北。 “是顾小姐么?”来人一身板正的工作服,脸色略微肃穆,等着她的答复。 宫池奕从身后缓步迈过来,看到门外站的人是鲁旌就已经知道什么事了,浓眉轻挑,不打算理会。 吻安却见门口的人对着她身后恭敬的欠了欠身。 她皱起眉,转过头,男人已经转了脚步往回走。 她看了来人,“我是顾吻安,有事?” 来人这才把东西都拿出来。 吻安只得一一接着,“这什么?” 那人才一脸严肃的交待:“这是您的待遇,封爵之后赐荣京房产,相关证件都在里头了。” 说着,那人将钥匙递上去,道:“沐先生亲自交待要送到您手里,因为本儿刚下来,错过了您去荣京的时间,不过您大概还得跑一趟去复命。” 吻安皱了眉,“我有事得出差。” 那人笑着,不无揶揄,“什么事还能上荣京见沐先生重要?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您好歹得回个谢的。” 她就不是那个圈子的人,跟政界的人打交道实在压力不小。 轻蹙眉,也点了点头,勉强一笑,“好。” 鲁旌倒也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目前国内您和沐夫人同样特殊,御编翻译只有沐夫人,女爵只有您一个,所以,估计沐先生会有些事务下发到您手里。” 吻安彻底拧了眉,回头看了宫池奕。 她一个娱乐圈导演,不过一个功绩,一跃上了政治榜单,享受福利待遇她可以,可她并不懂得怎么去操作政务。 鲁旌也不打算进去,办完事欠身离开。 宫池奕倚在窗户边,看着鲁旌的车走了,回头见她皱眉进屋。 他嗓音淡淡,“娱乐圈很多事也和政务挂钩,没多难。” 不会真让她看什么政治文件,两个圈子交集的事务而已,她自然是最懂得如何处理的。 没多难? 吻安放下那些东西,柔唇轻扯,“嘴皮子动一动谁不会?” 他只略微挑眉,知道第一步总会很难,可他不后悔这么安排。 从上一次她撑着胆子替他做事开始,他就想过让她不单单只是一个导演,至少手里有些权力,不至于轻易被人所伤。 只是这转换会来得有些困难,好在她有那份聪慧,也够那份胆量。 靠在沙发上,吻安皱着眉,“旧派一旦知道我要干政,恐怕坐不住了。” 男人依旧漫不经心的目光,语调淡淡,“你去的是荣京,授权给你的是沐寒声。” 旧派总要忌惮沐寒声的。 这也是宫池奕将开启她政治生涯的事,假借沐寒声之手的原因。 “什么时候上去?”他又问。 吻安摇头。 她是真的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总不能驳了沐寒声的面子。 宫池奕没逼她,也不急着离开,甚至晚餐也给她做好。 桌上,她看了他,“你应该可以帮我适当婉拒?” 她是做什么的料,他最清楚。 可男人深眸微抬,“我和沐寒声感情再好,可这并非私事。” 帮不了。 吻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胃口了。 宫池奕个人做坐在餐桌边,看着她进了卧室。 转手拿了手机,电话拨通,他的目光悠淡看向窗外,“想办法帮我把她留在荣京,她现在出去,只会喂到别人嘴里。” 沐寒声略微挑眉,“还不够帮?准备了厚厚一摞文件,总不能帮你把她绑了?” 宫池奕薄唇微抿,“她若真倔起来,绑都不定绑得住。” 当初都能当着他的面跟郁景庭跑华盛顿去。 挂掉电话,他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一个人的晚餐。 靳南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 “人回来了?”男人捏着手机,从桌边起身。 靳南低低的声音,“出来了,不过,听那边的人说是看在太太的份上,我们的人出岛了,梁冰被扣下了。” 太太从小长在顾家,这几年顾家出事越是落魄,南岸荒岛的人却的的确确说看到顾吻安的份上才放了三少的人离开。 梁冰已经没了人样,依旧没放了她。 宫池奕沉稳的步子顿了顿。 沐老果然在那儿? 想到了沐老的信件,说以后会把安安接过去,他这是爱女心切,连同北云晚的密友也当女儿了? 他继续往外走,沉吟许久,道:“别再去打扰岛上的人。” 又道:“把聿峥请回来,我需要人手。” 薛音一旦手术,他走不开,外头却会是一场风雨,幸好,他已经把安安做好安排。   ☆、168、仗着她喜欢 吻安从卧室出来时看到他还在餐桌边,吃得慢条斯理,并没有要回香堤岸的意思。 她走过去,神情淡然,“如果今晚来不及,明天我去荣京之前把打包好的衣服送过来。” 宫池奕从桌边看过来,见她换了一身衣服,眉峰轻蹙,“要出去?” 吻安似是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去拿了自己的包,的确是要出去的样子。 但她走过来时,男人已经在门口立着,“去哪,我送。” 她只笑了笑,“不用,麻烦你回去弄好我要的衣服就可以。” 宫池奕伸出手臂,横过去占了门把手。 吻安没处下手,只得抬头看了他。 “是打算以后都不再跟我踏进香堤岸了?”她几次说要衣服,都说让他打包了送出来。 她只抬手看了时间。 男人眸眼低垂,几分思量,“因为汤乔?” 吻安试图让他让开,“我很赶,临时约的局,现在必须出门。” 他听而不闻,并不关心她的局有多着急,“这么说,以后也不会再住进去了?” 她终究是没办法越过去,笑了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住回去?” 男人薄唇笃定,“我说过了,娶你的人,只能是我。” 只是现在事情太多,他也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在纷纷乱乱中让她不安心。 但结局一定只会有那么一个。 吻安略微抬眸,眉眼带着极其浅淡的笑意,一定要听回答了? 从她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是事实,但她没想怎么介意,因为或许这些跟她没多大关系了,他的私生活而已。 听不到她的回答,他伸手勾了她的脸,好清楚看到她的所有表情。 吻安不喜欢这个动作,像是他掌控了一切。 可侧首之际又被他握了下巴,不能避开他俯瞰的视线。 终于恢复她该有的语调,“也许我无所谓,可宫先生动不动就要吻,别人吃过的东西我还咽下去,你不嫌吻着恶心么?”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句拒绝,她却结结实实的一个打比方,达到了极其恶心的程度。 宫池奕知道她一向这么说话,倒也怔了怔。 抚着她的下巴的指腹磨了磨,薄唇微动,“那就把整套房送给她了?” 恶心的不止她一个人,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所以昨晚那么晚也带着她回到这个小公寓了。 吻安看着他,“随你便。” 语调也显得很随便。 但谁都知道香堤岸是宫池奕当初花了很多心思给自己建造的堡垒,他没有其他地方的私人住宅,就那么一处极致完美的住所。 见她这样满不在意的态度,男人眉峰微微捻起,沉声不疾不徐,“给汤乔送一座住宅这么大的事,媒体总要报道的,你帮我挑个理由?” 她就那么看着他,柔眉越来越紧。 却听他继续着,沉缓的语调都是散漫,“包养?或者新欢?似乎手笔都太大了……” 吻安觉得可笑,眸子里都是温凉。 却道:“觉得手笔太大亏了,不妨现在抓紧时间回去睡回来,那么年轻的女孩,一晚也不亏了?” 宫池奕垂眸,望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指尖不自觉的收紧,脸上却一派风平浪静。 安静着,又唇畔轻启,沉声:“好主意。” “你能别恶心我么?”吻安终于从他手里解脱自己的下巴。 被他捏得有些红,柔唇抿得紧了紧,反手要去开门。 男人的五指很有力,纹丝不动的霸着地方。 在她转过身干脆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开门时,下一瞬就被他翻转回来,五官俯低。 “你吃醋?”低低的嗓音很笃定,目光落在她温冷的脸上。 她第一趟去了看到汤乔就不舒服了,撑到现在没提过半个字,一副风轻云淡。 吻安现在不想跟他探讨这个问题,语调变得有些硬,“我要出去。” 握了她费力扳弄的手,男人低眉,神色微凝,会显得沉重,也让人有深情的错觉。 她看不得这样的神情。 撇开脸,想从他面前离开。 他不准,恍惚间已经压下薄唇吻了她,她再挣扎也如数禁锢,反剪双手将她压在门边。 激烈的纠缠间,也能听到他低低的的嗓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吻你么?” 她紧紧阖眸,根本不理会。 “因为总是说不过你。”男人薄唇若即若离,低眉,“或者留不住你。” 男人总归力气是优势,只好用上了,效果最直接。 吻安自嘲的笑了笑,“宫先生巧舌如簧,怎么会说不过?甚至做什么事都早已布局好,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说什么,继续那个吻,在她终于一口咬下来时退了出来,“只有吻你时,我巧舌如簧。” 所以他把这个评价进行到底,在她依旧不放弃的挣扎中举高她的手压在门板,越是深入的纠缠。 一个吻从门口回到了卧室。 她终于找到一点空隙,死死抓住他的手。 男人似乎猛然想起了她现在身体不方便。 没有再强势,只低眉盯着她。 “放心。”他道:“你好歹是我从柯锦严手里硬抢来的,不会再复制出轨这类的行径伤你。” 薄唇扯了扯,“包括身体。” 所以,他也不会去碰别人,更别说汤乔那样,他压根不当女人看的对象。 翻身从她上面下来,坐在床边,嗓音很低,“明天送你去荣京,衣服让白嫂送出来。” 她在床上侧过身,往另一边下床,没说话就出了卧室。 宫池奕没去送她赴局,在床边坐了会儿,给桑赫打了电话,“她是不是去见你了?” 桑赫点头,笑着,“三少料事如神啊?” 然后才道:“我负责接送顾导,您放心吧!” 一边挂掉电话,宫池奕已经出了公寓,走到车子边顿了脚步,斟酌小片刻后才把电话重新捏在手里。 “汤总。”他已经倚在驾驶位,语调听起来只有淡淡的笃沉,“方便见个面?” 汤岸在那头呵呵一笑,“三少有需要,必然赴汤蹈火,可汤某最近不在国内啊。” 男人薄唇略微扯了一下,只一句:“帝享堂,来了报我的名。” 好像笃定了对方一定会来。 汤岸皱着眉,看着挂掉的电话皱了眉,又给自己的女儿打过去,“不是让你告诉宫池奕说我不在仓城么?” 汤乔正拧眉坐在空荡荡的香堤岸,“我本来就这么说的!” 末了,又不无气愤,没了平日里的乖巧,“爸爸,你确定宫池奕是个正常男人么?” 从她进来开始,就见了一面,到现在没再见人。 只要是个男人,这种便宜为什么不占?何况占得理所应当,应为他必定会帮百捷跻身荣京商会的。 汤岸想了会儿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露馅,拧眉叹了口气,“你先别管那么多,继续做你的就行了!能靠多近就多近,吃准了他,汤家一辈子富贵不愁!” 挂掉电话,汤岸在原地走了个来回。 想了想,只能赴约,别管宫池奕到底怎么知道他本人就在仓城。 匆匆到了帝享堂外,到前台问了句:“三少在哪个房间?” 前台都不用查房号,直接带着他往前走。 吻安亲自来换酒,目光扫过,见了侍者带着往前走的汤岸。 柔眉微蹙。 汤岸和宫池奕的暧昧交易穿得沸沸扬扬,她不可能不认识这号人物,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宫池奕也在?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吻安扯唇嘲讽一笑,倒真是积极。 到了前台,吻安看了侍者,“麻烦看看我在这里存的酒单。” 她记不清,也懒得想,但今晚临时约了国影委员长,总不能怠慢。 侍者看了看单子,又看她,在帝享堂上班,什么人都能见到,不过很少近距离接触,毕竟大人物不会亲自跑到前台来。 所以难免多了几分经验,甭管平时顾吻安的绯闻多五花八门,至少她人是真的很美,服务态度也越是好,“顾小姐,您这单子里没有您要的酒,会所里现在没有库存,要不,您看看哪个朋友存没存?” 吻安抿唇,“看看宫池奕的。” 服务员略微为难,才道:“他今晚也在这里,我一会儿私下打个招呼就好,你办你的事。” 侍者犹豫了会儿,试着给宫池奕先打个电话,或者让人过去打个招呼,但是没有回应,只好先把事情办好。 吻安回了自己的包厢,桑赫看到那瓶酒时眼睛都亮了,“你真有啊?” 她只是笑了笑。 看了对面坐着的肖委员长,“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您不喝那个牌子。” 肖委员长笑了笑,“酒不重要,何况……今晚这事,我还真不一定帮得上忙,顾小姐不必这么麻烦。” 吻安已经替他斟酒,语调清雅,“礼数自然还是要的!”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主动敬酒。 她今晚知道肖委员长过来也是桑赫说的,约得很急,也知道对方还有别的事要忙,所以不打算浪费时间拐弯抹角。 “您还要忙,所以我就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了。”她放下酒杯。 桑赫只负责把人约过来,一向知道她平时看起来再怎么不正经,一旦真的专注于一件事,哪怕仅是只言片语,也透着说不清的迷人。 只听她道:“我的电影摄政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既然有人针对,大概没这么容易结束,您也知道能做出国门参与国际评比的影视本就很少,我是希望您能帮我力排众议,这不单单是我自己的荣誉。” 话是这么说,肖委员长比谁都希望国内的影片走向国际,最近国内影视萎靡,这样的机会极少极少了。 可……“顾小姐,政界里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十分清楚,但内阁的纠纷似乎一直没停过,顾家牵扯了政治立场背景,我听说你爷爷和父亲都属于旧派,后事叛变?……这很严重,弄不好,保了你一部影片,却会让内阁质疑荣京方面的立场问题。” 谁都知道沐寒声对旧派持有保留和压制态度,和整个旧派为敌,那就是把英方放在对立面,这可就上升到国际外交问题了。 吻安知道会这样,旧派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可她真的就是躺着中枪之人。 “国内影评之初,没有这些质疑,我的奖杯还在家里,说明什么?”她并不急,言语有条不紊,“他们想从我身上找茬而已,您认识的国际影评委员应该不少,只要在影评时直接避免探讨这方面问题,不是很简单?” 只有旧派才会抓着顾家的历时不放,刻意在影评时牵扯出政治问题,别人如果不理也不至于多严重,不是么?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肖委员长皱了皱眉。 吻安又敬了一杯,“这事只能麻烦您了!我原本也要出国一趟,现在临时有事必须去荣京。” 肖委员长本身就是荣京人,听到这里才笑了笑,喝了她敬的酒,道:“说来,荣京可没有和顾小姐一样优秀的导演,前一段还听顾小姐升了爵,恭喜了!” 吻安笑了笑,“比起封爵,我倒是更愿意进入您底下的国影协会。” 这事她在之前就留意过了,可是很难。 没想到肖委员长挑眉,“欢迎啊!顾小姐现在是娱乐圈领头人了,政界也有地位,入会可没那么难了,顺便帮我培养一帮年轻导演也不错,让我在国际上长长脸?” 这话多少是玩笑的,可吻安陪着笑,“您抬举我了!” 其实她有些后悔了,早该努力入会,这会儿自己的电影评选上还能出几分力。 一来二去,吻安敬了好几杯,一瓶酒已经差不多见底了。 但说实话,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宫池奕说,毕竟他们关系尴尬,她也没什么可给他的。 送肖委员长出会所时,吻安同他握了握手,“等日后您回了荣京,我再登门谢您!” 他摆摆手,“为国争光的事,成了也不算我的功劳。”肖委员长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女儿肖筱和你一般年纪,拿过几个奖杯,劝她转幕后很久了没有用!” 肖委员长显得很无奈,“说不定你去了,她能听你的,顾小姐收了她当徒弟也不错!” 吻安礼节性的笑着,“肖小姐好歹是影后了,可不能在我这儿委屈了!” 说着话,吻安亲自把他送走,看车子走了,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笑意却没那么轻松。 桑赫站在身后,道:“你放心吧,这个肖委员长为人很不错,不是那些个尸位素餐的流派!” 吻安回身,浅笑,“很难才见到,今晚应该谢你。” 桑赫笑着搓搓手,蠢蠢欲动:“怎么谢?” 她往回走,似是而非的挑衅,“陪你一晚?” 桑赫立马摆手加摇头:“别别别!碰谁也不能碰你啊,三少一个眼神杀下来那可是寸草不生。” 说着笑着凑上去,“刚刚那酒,再来一瓶?” 说到酒,吻安皱眉,回头,“原瓶,灌满开水给你,算不算一瓶?” “别介!”桑赫一脸无奈,“我很认真的,最近遇着一个不错的品酒师,一日不见心里闷得慌,又没什么借口找过去。” 吻安笑了,一手推了包厢的门,“不是不婚么?” 四十来岁了,一点都不着急,改主意了? 桑赫把照片拿出来。 吻安瞥了一眼,蜂腰肥臀,胸前够料,穿着COS服装,不过真真吸引人,却笑了笑,“碰过了?” 桑赫略微邪恶的一笑,点头,“夜店,吧台边就做了。” 那画面,想想都让人暴血,难怪让他惦记。 可是为什么仔细看看,吻安觉得有些眼熟呢?也说不上哪里熟。 坐回沙发,只一句:“酒是没有了,自己想办法。” 她拿了手机,试着给宫池奕打了个电话,打完招呼她就回去了,顺便提醒他把衣服给她打包了送过来。 但是电话没接通。 彼时,宫池奕倚在包厢里,伟岸的身体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正中间,手臂搭在沙发沿,身边坐了几个女子。 笑笑闹闹的场面,谈正事看起来不好谈,却也好,因为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汤岸就是喜欢用女人办事,这是界内人尽皆知的了。 包厢里很热闹,宫池奕漫不经心的抿了酒,有侍者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只眉峰微弄,没说什么,那人出去了。 抬手,宫池奕朝汤岸示意。 汤岸笑着坐了过去。 男人给汤岸倒了酒,在嘈杂的包厢里,简单的动作能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是沉静的。 “汤总和黄老先生提过我说的事了?”他一边递酒过去,一边沉声淡淡的问。 汤岸一笑,“那是自然!百捷要进商会权靠三少,我办事自然也得跟上不是?” 说完也皱了皱眉,“不过,黄老邪虽然是我岳父,可那性子三少也知道,提是提了,他办不办就不清楚了,我尽量再逼他两把!” 宫池奕唇角弯了弯,没说话。 举杯碰了碰,看起来很真诚,“有劳汤总。” 喝了那一杯,宫池奕放下了杯子,“入会名单大概八月出,汤总不必太担心” 汤岸笑得合不拢嘴,自己的公司入会看来是板上钉钉了,“哪里哪里!” 事情到这里,谈得差不多了,男人抬手,看起来心情不错,双臂抬起就有女人直接凑到了他两侧。 他先是眉头挑了挑,问:“汤总请你们花了不少力气?” 女子笑着,“可不是,不过汤总可没给报酬啊,指着三少呢!可三少这一整晚都没动静,别是让姐妹们白来一趟吧?” 宫池奕手臂放下,虚搭着女人的肩,看了汤岸,“看表现!我点个节目?你们配合汤总,你们玩得高兴,我的酬劳少不了。” 一群人起起伏伏的迎合着,音乐里混杂着的满是娇笑声。 吻安打不通电话,在楼下等了会儿才让人带她去了宫池奕所在包厢。 只到门口,被守着的侍者拦住了。 “三少吩咐今晚不得有人打扰,您有事?” 她皱了皱眉,“他通宵么?” 那人挑眉,“不清楚,不过……看情况,距离结束还早,才刚到高氵朝的样子。” 吻安看了看时间,“我就打断两分钟……一分钟也行,或者你进去帮我带个话?” 侍者有些为难,也不确定顾吻安跟宫池奕的关系到底是哪一层,外边那些谣传毕竟有可信,也有不可信。 正说着,门开了。 女孩从里头出来,脸上红彤彤的,衣服也没穿整齐,不知道玩的什么,显然是一脸羞赧逃出来的。 一眼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才转身快步往卫生间走。 吻安收回视线,目光自然往里看。 宫池奕手边呈现着左拥右抱,宽阔的臂膀完全敞开,嘴角有着几不可闻的弧度,看起来玩得正好。 她柔唇微抿,“不用了。” 沙发上的男人深眸扫过,正好见了门口的她,眼底暗了暗,蹙眉的时间,已经从沙发起身,“你们继续。” 后迈步往门口,尽量避着疯闹的女孩们。 吻安看了侍者,勉强笑了笑,语调听起来依旧是平静的,“确实才玩到高氵朝,就不打扰他了。” 她刚到电梯门口,宫池奕已经疾步追过来,止住她不断按楼层的手。 目光低垂,薄唇略微抿着,并没有太多表情。 吻安淡然,往旁边挪了一步,只能等着电梯到。 “等我两分钟。”他在身侧开了口,“我去拿外套,送你回去。” 她笑了笑,很淡,“不用,我打车,宫先生继续玩。” 宫池奕伸手去牵她,被避开了。 转手扣了她的手腕转过来了,垂眸:“需要解释么?” 吻安只是浅淡的笑着,“不用啊,知道你在办事,不是有事需要汤岸去做么?” 事实就是这样。 但宫池奕看她这样,不说欠妥,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也没去拿外套,直接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吻安站在一侧,道:“我借了你一瓶酒,有机会的话以后还你,找不来就给你钱。” 他侧首,“侍者告诉我了。”又道:“跟我不必分这么清。” 吻安笑了笑,“还是清楚点好。” 电梯到了,她率先出去,没有理会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径直去了前台结账。 面前多了一张卡,男人沉声,“刷我的。” 她固执的把钱递过去,很清冷的看着服务员,“把卡还给他。” 见他也沉了脸,吻安看了他,淡淡的,“请了那么多女孩,你确定卡里的够结账?别一会儿自己尴尬,我也不喜欢刷别人的卡。” 很显然,满满的讽刺。 可宫池奕知道她情绪不爽,只薄唇微抿,不言。 服务员有些为难,还是把卡放在了宫池奕面前,然后用她的现金。 吻安拿了发票,“不用找零。” 转身往外走。 中途被身后的男人握了手,听他朝不远处的人沉声:“把车开过来。” 而后回过来低眉对着她:“很晚了,我送你。” 又想了想,“我今晚还睡你那儿。” 吻安笑了笑,“放着那么大一个香堤岸干什么?” 他抿唇看着她,“你希望我回去住?家里还有一位没请出去的情况下?” 她也只是浅笑,“要我家里有一位等着被睡的,我一定很乐意回去占便宜。” 宫池奕喉结微微滚动,平缓着略微的不悦,知道她现在没法理解他的作为,只看着她挣脱手要往马路边打车,再一次将她掳了回来。 沉声:“别闹了,明天上午送你去荣京,住一起也方便。” 她拧不过他,连手都抽不出来,“逼我去酒吧住?”笑了笑,“但是我那个房间最近被柯锦严占了,我问问今晚空不空。” 看起来,她真的要拿手机打酒吧的电话问问。 可手机刚拿出来,被男人劈手夺了过去。 车子刚好停在他们跟前,宫池奕扬手将她的手机扔到了车里,俯低视线,满是命令,“上车。” 吻安没动,只仰脸看了他。 男人闭了闭目,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塞进车里。 车子从会所门口离开,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走出去一段,吻安竟也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安静的靠着后座,好一会儿才把车窗尽数打开。 夜风猛然往车子里灌,就算是这个季节也觉得冷了。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她,薄唇微碰,“窗户关上。” 她听而不闻,侧脸迎着灌进来的风,“我鼻子娇贵,这样空气才新鲜,闻不到劣质香水味。” 宫池奕眉峰蹙了蹙。 他那个包厢那么一群女孩,香水味的确够刺鼻。 薄唇紧了紧,按下按钮把窗户关上了,只是没一会儿她又开了一面,道:“没开你的,不想让我换车就让我开着。” 他犟不过她,只能作罢,只是一路绷着五官。 不知道她身上干净了没有,今晚又是喝酒又是吹风。 回到公寓,她先下车,被他扔过的手机捏在手里,站在门口输了密码往里走,脱了鞋后习惯的又没穿鞋。 北云晚的这个小公寓除了卧室外都没有铺地毯。 宫池奕眉头蹙了蹙,在她身后压着声:“把鞋换上。” 她跟没听见似的,只背着他说了句:“沙发客厅随你挑,我回去休息,别打扰我。” 往卧室走。 在门口她被截住,抬眼就能看到男人沉着的脸,“怎么了?” 宫池奕低眉,答不上来。 片刻,才沉声,“能别跟我这么不冷不热的?有脾气就发,不生气就别阴阳怪调。” 吻安似是笑了笑,“我脾气一直都很好,说话不也一直这样?你要是听不惯,我没办法。” 他没机会开口,她已经转身回屋。 吻安洗了个澡,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的,第二天她起来的很早,见他已经在客厅打电话了。 没一会儿展北把她的一部分衣服打包送了过来。 “不吃早餐了,现在就走。”她穿戴整齐,道。 男人盯着她看了会儿,终是没说什么,就这么顺着她。 一路北上荣京,车速开得比平时快一些,途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话,几乎保持着昨晚的气氛。 吻安一到就有人等着了,引着她去了新住宅。 香樟墅,不错的地方,她喜欢空气里飘着的清香,属于大自然的味道。 一切安顿妥当的时间,宫池奕一直在旁边,只是薄唇一直抿着,从头到尾没开过口。 “我需要去哪儿办事,或者跟谁做交接么?”她问了先前来送房子钥匙的鲁旌。 鲁旌笑了笑,指了给她送过来的东西,“顾小姐就在您的别墅里办事,偶尔需要外出的话,会有人负责接送,包括出席一些会议,第一个月都会有人过来带您。” 她点了点头,听起来很轻松,还有人手把手教。 别墅里一切装饰都妥当,如果不是沐寒声赐下来,她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专门为她建造的。 连门口园子外侧的莲花池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倒跟香堤岸异曲同工。 所以她不需要担心这里缺什么,一切完备,厨房里的食材似乎都是有人新送来的,可惜她不会做饭。 从厨房走出来,见了宫池奕站在客厅入口的方向,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一路,加上到现在,她一直对他视而不见,现在只剩两个人了,看不见也不行。 看了他,略微的笑意,很敷衍,“你可以回去了,也听到了,我最近只能在这里办事,没空理会别的了。” 她听到他之前就接了几个电话,想来也没空在她这儿耗。 “有什么事打给我。”听到他沉声道。 她随意点了一下头,往客厅里走,却被他扣了手腕,迫使她看着他。 “你一个人在荣京,有事打给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吻安终于笑了笑,“就算在仓城,好像我也是孤身一人?不一样么?” 她说的是事实,顾家只剩她了,她的朋友们也都不在仓城。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一会儿,松了她的手腕,“我回仓城两天,有事要办,之后出差,会很久。” 会很久。 可她也只是点了头,没有看他。 看着她只点了个头往客厅走,宫池奕目光暗了暗。 吻安觉得他靠近时,几乎在转身之际,他已经到了身前,不由分说的吻。 看起来是从昨晚忍到今天的欲望和脾气,吮噬的吻纠缠着,声音低哑:“不喜你对我冷冰冰的模样。” 她退后不得,站立不稳,纠缠着的吻落进沙发里,依旧逃不开他密密麻麻的吻,一路狠吻拆开她的衣襟,滚烫的薄唇落在她胸口才终于停下来。 她被压进沙发里,眸眼望着他,“不是仗着我喜欢你,你早就半身不遂了。” 他低眉,唇畔很烫,语调却很沉,“仗着你喜欢,所以知道你狠不下心离婚,所以闹着离婚也忍不了想强吻、强要,我有什么办法?” 说的是足够理直气壮的。 她闭了闭目,往沙发另一边挪了挪,“把衣服我给弄好。” 他很配合,指尖不紧不慢,把自己扯开的衣襟整理好,甚至帮她调整好里边的文胸。 片刻,拨开她略微凌乱的发,“我走了。” 她没说话。 终于在他从沙发起身,转身之际,听到她几乎埋进沙发里的声音,问:“旧派最近在我身上挑事,除了我的电影,是不是跟你有关?” 男人脚步微顿,喉结微动,“嗯。” 转过来,看了她,“不是你而牵连的我,也不会威胁我在内阁的地位。”末了才道:“你在这里做你的事,不用管。” 她依旧窝在沙发里,听着他关门的声音,半晌才闭上眼。 应该很久才能见面了?应该高兴才对。 宫池奕在车上坐了会儿才缓缓掉头离开,一路回到仓城,几乎没有闲着,当晚便登门拜访了人称黄老邪的黄先生。 黄淼看到他突然到来,愣了一下,“……总裁?” 宫池奕把礼盒递给她,周身只有淡淡的深沉,“你外公在书房?” 黄淼愣神之余点了点头,“约好的。” 不约好的话外公可能不见人的。 宫池奕只沉声:“带我上去吧。” 黄淼习惯了在公司言听计从,直接点了头,然后放下礼盒把他带去了书房。 黄老见了宫池奕似乎也没惊讶。 等佣人上完茶,黄老才看了他,并没有任何积极的态度,“汤岸跟我提过,甚至淼淼也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倒是把我家里人摸的清楚。” 宫池奕只薄唇微勾了一下,“这么大费周章,足以见得您不好请。” 老人冷哼了一声,不接受这抬举。 好一会儿,才看了他,“抹除一个人的平生痕迹,甚至要给她捏个身份这种事,我不做的。” 话已经说得十分直接。 宫池奕也不急,只笑了笑,“我早前接触过黄部长,就是在国藏馆待了五年的那位,如果不想麻烦,完全可以找他,但想了想,找您最合适,才能确保事后黄家不受牵连。” 黄老笑了,“薛音是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连你自己都不去碰,何况是我?我不会碰她的事,也就没有事后牵连一说了。” 他倒是聪明,安安稳稳的身居首辅,绝不碰触旧派和新宿不能碰的界限,却要他黄老邪去弄? 宫池奕淡淡的抿了茶,放下茶盏,目光看过去,“我既然来找您,必定是有把握的。” “您家丁稀落,唯一疼宠的应该就是黄淼了,她跟您说过在我手底下做事么?” 黄老眼神变了变,看着他,“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只略微勾唇,“做事一向磊落,不会做什么,但可以为她解决不少麻烦,麻烦这种事,现在没被挑出来不代表没发生,是不是?” 说罢,宫池奕起身,“我希望黄老好好考虑,等事情起了风声,我恐怕没时间再次拜访,事后为了让您不受牵连,也不会过来道谢,今晚就此谢过,您可以当我没来过。” 宫池奕下楼,黄淼略微皱眉的看着他,“这么快?” 男人只勾唇,“你外公喜欢言简意赅。” 黄淼笑了笑,“倒也是……我送您出去?” 宫池奕出了门,冷不丁的问了句:“我上次是不是说错了,汤岸是你姨父,不是舅舅?” 黄淼愣了一下,“……我不是有意瞒着您。” 男人摆摆手,“无碍。” 汤岸娶了黄淼母亲后抛弃,又娶了黄老小女儿,黄老当初几乎把女儿打死也没能阻止这件事,最后竟然放出汤岸是儿子,却逐出家门不让姓黄的幌子,完美保住了他黄老邪的脸面,界内也无人质疑,可见他对扭曲事实的功力。 这么爱面子又下得了手的人,宫池奕不找他还能找谁? ------题外话------ 我只能说老宫的阴谋布局从来不会差,安安处理事情起来也是可以的   ☆、169、小心走火 从黄家出来,宫池奕把车速放得很慢,身躯倚在座位上,目光在夜里显得略微悠远,满是思量。 等车子到了北云晚公寓的小区外,他才后知后觉的扯了嘴角,自己有那么大一处房产竟然回不去,他算不算可怜之人? 她住这里,他能来,她不在好像也就没了独自居住的道理,毕竟是北云晚的地盘。 车子掉了个头往公司走。 这么晚,公司再有人加班也早就走了,他停好车,捏着钥匙步伐沉稳,不疾不徐的往里走。 单手别在兜里,到了门口又缓缓立住,开始漫不经心的吸烟。 大半夜,一个人站在公司门口如此悠闲,着实很怪异,他却一点也没觉得,悠然自得。 余歌的电话打过来时,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不急不慢的接起来,“嗯。” “我明天到达伦敦,你都安排好了?”余歌问。 他薄唇微抿,“你可以先去看看她,别说漏嘴。” 余歌微蹙眉,“要给她做手术,她自己总要知道的,你能瞒到什么时候?最近听我哥提到内阁又搞了一次普查,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宫池奕嘴角轻轻扯动,“无碍。” 随即转手弹掉烟灰,索性捻灭,沉声:“我还要两三天才过得去,办点事。” 她点了点头,“知道。” 打完电话,宫池奕依旧在原地站了会儿,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转身往公司里走。 一路只有应急灯,进了电梯到达他的办公室,这才给展北拨了过去。 “汤乔还在香堤岸?”他问。 展北声音很低,大概是从梦里被叫醒的,“嗯,明天我再试试……” 要说这个汤乔确实不好对付,别看表面乖巧娇弱,却是连展北上手要把她扔出去她都有本事继续折回来的人。 先前展北还以为汤乔在娇弱的形象上跟北云馥很像,这么一看,她可比北云馥难搞。 而展北的话没说完,男人低低的打断:“不用,我一早过去。” 展北一时间并不明白三少要做什么,又不能多问,“是。” 一整晚,宫池奕大半时间都在自己办公桌边,翻来覆去思量了不少事。 早上八点多他才从公司出去。 汤乔厚脸皮的在香堤岸住了两晚,终于再次看到了宫池奕,从客厅里快步到了门口迎接。 男人步伐稳健,看起来丝毫没有为她的行为不满,却也没有半分和颜悦色,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 白嫂提他准备了换穿的鞋,“三少回来了?” 宫池奕“嗯”了一声,换了鞋往客厅走,看了一眼摆设,没什么变化。 可见白嫂工作做得还不错,虽然多了个人,但除了那个客房,哪也没让汤乔碰。 白嫂转身继续去准备早餐,也是在早餐桌上,听到三少低沉平坦的嗓音:“一个人待在这儿不闷?” 话当然是对汤乔说的。 汤乔立刻朝他看去,笑着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是有点闷,但是我没地方去,要不三少带我出去转转吧?” 男人手里的动作慢条斯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里,好一会儿才薄唇微动,“也不是不行,但上午必须去公司,最近很忙。” 汤乔点着头,“没关系!我去公司等你,随便给我一本杂志就可以了,不会打搅你的。” 白嫂从餐桌退下去,眉头皱了一下。 不知道太太是去哪了,这样下去怎么感觉要出事呢? 三少走的时候白嫂还特意送到了门外,看着汤乔上了他的车,看了老半天。 …。 SUK大厦是很多人借口都要去路过一下的地方,汤乔下了车显得有些激动,“我第一次来呢!” 习惯性的伸手就要挽上男人手臂。 可宫池奕挺拔,步子迈得大,巧的就错开了,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来跟了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得开会,秘书会招待你。” 汤乔努力笑了笑,“没关系!” 黄淼看到汤乔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很难看。 但又本着秘书副室长的素养,把她引进了总裁办公室,“汤小姐,那边有杂志,你也可以看电影。” 随手把遥控器放在显眼的地方,问:“想喝咖啡,还是果汁?” 汤乔走到宫池奕的办公桌前,看起来很是好奇,伸手往码得整齐的文案架拂去。 黄淼皱了皱眉,“汤小姐,总裁的东西不可以乱动。” 汤乔见她还没出去,皱了皱眉,“我能住在香堤岸,还能被三少带过来,碰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说完坐在了昂贵的办公椅上,道:“你帮我弄一杯果汁吧,能做成温的么?我不喜欢吃凉的。” 黄淼抿唇忍了忍脾气,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站门门口缓了一会儿,两次深呼吸才往茶水间走,正好接到了外公的电话。 “淼淼。”外公很少给她打电话,尤其上班时间,知道年轻人忙。 所以黄淼略微紧张,肯定是有事。 “外公?您有事?”她站在茶水间外的走廊,略微护着话筒。 黄老在那边安静了会儿,“……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黄淼心里一愣,“没有啊。” 那为什么宫池奕会笃定淼淼以后要出事? 电话里又安静了会儿,黄淼试探着开口:“外公,您还有别的事吗?” 老人沉默着,片刻才道:“我看最近的新闻宫池奕和汤家走得近,有这个事?” 黄淼挑眉,可不是么,汤乔都到公司里来了。 不过……她略微抿唇:“外公,关于我老板的传闻很多,但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他从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昨晚找您,您还不清楚他会做什么?” 黄淼是不知道,但觉得外公应该知道了。 黄老背着手,他是知道宫池奕要干什么,可他不知道宫池奕搞这么多幺蛾子的意义在哪。 “老板要是请您做了什么,估计也不会亏待您的,他虽然年轻,但说话算数,不然SUK做不到这么大。”黄淼道。 黄老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忠心!” 黄淼笑了笑,挂断之际,她也没提汤乔在公司的事,她恨汤岸,但总不能在公司里欺负同父异母的汤乔。 不明智,难做的也是总裁。 但把果汁端进去时,宫池奕在办公室,听到他说了句:“不用拘谨,这里没有贵重物品。” 那意思就是她想碰什么都可以。 汤乔转眼看向黄淼,笑了笑,带了几分得意。 “你跟我去会议室。”男人沉声。 黄淼点头,跟了出去。 一整个上午,宫池奕几乎都在开会,回一趟办公室也是让黄淼过去拿文件。 他能看出来,黄淼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可他就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甚至中午十二点,带着汤乔出了公司,去逛商场。 逛商场,这种看似平常,但对他来说是极其高调的行为,尤其站在绯闻顶端之际,带着汤乔。 也因此,商场照立刻蹿遍头条。 吻安就是在新闻里看到他和汤乔的。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的工作过,沐寒声太实诚,给她布置了那么多任务,大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鲁旌看她站在窗户边刷着手机,知道她可能累了。 “顾小姐,如果觉得累,我们下午再继续,不着急。”鲁旌道。 她的视线从屏幕抬起,浅淡一笑,“没关系,可以继续。” 鲁旌确实不得不佩服她,除了沐总的妻子外,他极少见一个女人对政治事件的适应能力这么强。 看来三少挑人也很独到。 好一会儿,鲁旌见她看完一份资料之后笑了笑。 “怎么了?”他问。 吻安抬眸,“当初苏总统和七嫂传这么大的丑闻都能被压下来?” 一个即将上任的总统,一个是沐寒声的妻子,这丑闻砸下来,重到可以把整个荣京政界抹黑,甚至两人的生涯从此断崖。 但是没有,他们如今依旧是政界屈指可数的人物。 鲁旌微挑眉,“不说还有沐总处理,沐夫人处理事情也是一把手。” 吻安笑了笑,“明白,但是你们希望我成为她那样的政界女流,恐怕高看我了。” “未必。”鲁旌笑着,“肖先生跟我交流过,娱乐圈少有顾小姐这样才能的人物,选您和政界搭手一准没错。” 肖先生? 她柔眉轻蹙,“肖委员长?” 鲁旌点头,“肖家千金跟沐夫人是好朋友,我们不陌生,他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给影视界争光!” 看起来是挺大的圈子,其实仔细看来,上层人士就那么多,彼此相识正常,但是她还真没想肖委员长会替她说话。 吻安笑了笑,继续伏案。 连续几天,她的工作都是这个,有时候怀疑有没有意义,但不得不承认,她可以学到很多处事的手腕。 这在她以后不得不跨界身居高位时,成了她唯一的利器。 可能是整日闷在别墅书房,吻安都忘了是过了三天还是四天,得了一个下午的空闲。 无事可做,依旧待在书房,却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给埋了。 宫池奕接到电话时还在局上,手边坐着汤岸父女,和其余他懒得去记名字的商人。 众人只是见他听了电话,几秒后脸色忽然一沉,从座位起身。 “抱歉,临时有事。”男人只这么一句,连椅子上的外套都没拿。 汤岸愣是没反应过来。 已经听到周围的人抱怨,“汤总,砸了吧?还说三少明儿就走,特意再确认一下入会的事,这下好了。” 他看向女儿,“你不是陪了他几天?” 汤乔蹙眉,“我怎么能知道他会有什么事?” 别说陪了几天,就算陪纪念,估计汤乔都碰不到他一根手指头,这人别说有传闻里的好色,根本半点风流星子都不见,明明人在跟前,你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主角走了,一桌人兴致缺缺,走得稀稀落落。 而黑色悍马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急速往荣京驶去。 吻安已经睡下了,听到门铃响纯属意外,她只是想起来窗户可能没关。 刚开了卧室门就听到了急促的门铃声。 皱了皱眉。 大门却忽然被打开,她怔了一下。 宫池奕竟立在门口,看起来很匆促,周身披着夜里的寒凉,一眼就看到了她。 卧室的门开了一半,客厅是黑的,玄关也是黑的,但她能看出来是他。 站在那儿没动,见着他掠着步子朝自己靠近,一阵凉意扑到脸上才微微蹙眉。 “你……” “出什么事了?”他沉沉的嗓音把她盖了过去,握了她的肩。 五官俯低,棱角之间布着焦急,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眉峰微捻。 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卧室。 吻安被轻柔放在床边,可他身上的沉重一点也没消,才抬头问了句:“你来做什么?” 她的语调温凉,清淡,几天前他从这儿出去两人就不那么愉快。 宫池奕已经看了她夏季睡裙下露出来一截白腿,和手臂上很显眼的擦伤。 薄唇抿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她低眉看了看自己,“小事,不小心把书架弄倒了而已。” 他坐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脸色不太好。 等坐了会儿,才终于沉着声,“让医生看过了。” 她点头,“皮外伤,没骨折,你用不着跑一趟。”说着,她想起来自己刚刚要去关窗户。 人刚从床边要起身,他将她掳了回去,正好抱坐在他腿上。 吻安皱起眉,略微的挣扎。 他却把手臂收紧,下巴抵在她肩头,耳际的嗓音醇浓厚重,“抱一会儿。” 随着他薄唇微动,温热的气息钻到她脖颈里。 不太自在。 所以身体没有放松,更不会有以往的契合,好一会儿问了句:“你怎么了?” 男人似是侧过首,唇畔索性吻着她脖颈上的细腻,“没见的时候没感觉,见了才知道几天不见是种折磨。” 他一边说话一边吻,脖子上微微的痒,越是暧昧。 吻安偏了身子,舒适拿掉他圈着的手臂,“我去关窗户。” 被她拿掉的手又圈了回去,“一会儿吧。” 后来,窗户是他去关的,做完又回了她房间,看起来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客房好像没怎么收拾。”她这样说了一句。 宫池奕看了她,薄唇轻轻的弧度,行至床边,“我明天直接从这儿去伦敦,最后一晚也不让好好睡么?” 她没说话,柔眉略微蹙着,好像从他进来之后就没松开过。 蜷起膝盖坐在床头,“到底去多久?” 他坐在床边,“也许几个月。” 是挺久的,一天一天的数,几十天呢。 看了她一会儿,男人略微勾唇,“这么问,是有话想跟我说?” 吻安抬眸,摇头。 不大会儿,他抬手解了领带,顺手放在一旁。 她的视线这才留意他身上的衬衫。 新款,哪个商场买的她都能说出来,浅蓝色,他一般不会选的颜色。 宫池奕正抬手解开扣子,终于发现了她温冷的目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吻安倒是笑了笑,“新买的?……汤乔年轻,挑东西确实新鲜。” 男人薄唇略微抿着,他来得着急,没有换衣服,这衣服也的确是那天陪汤乔逛商场买下来的。 今晚的局正好是父女俩所谓的给他践行,他懒得跟汤乔啰嗦,她固执的要求,也就穿了这一件。 “看到那些照片了?”再次坐到床边,朝她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吻安没动,定定的看着他,找不出眼底是什么情绪。 只是听她启唇:“该不会是还是她给你穿上的吧?” 皱了皱眉,看着他坐着的位置,话也十分的直白,淡淡的,“我有点嫌脏,怎么办?” 想象一个女孩给他穿衣服的可能画面,就他这种人,小手随便一撩也够了。 “没有。”宫池奕沉眸望着她,抬手:“你过来。” 吻安笑了笑,自顾自的说话,语调看起来一点也没变,“以我对你的了解,是不是还发生了些别的?” 他修长的手臂伸过去,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声音沉沉,“如果真的了解我,就不会这样给我扣帽子。” 她又一次落进他臂弯里,这一次没急着挣扎,她只是看了他,“手拿开。” 宫池奕知道她介意,抬手理顺她的发,“我明天就走,今晚好好的。” 说着意欲吻她唇角,她侧了脸,落在脸颊。 她还抬手擦了一下,“去洗干净。”然后又道:“你还是睡沙发吧。” 他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道:“我去洗澡。” 吻安坐在床上看着他,好一会儿也没打算躺下。 …。 他洗澡出来弄干头发便往床边走,压根没有要去沙发睡的意思。 可她坐在床边也没挪开。 他往床尾一些,还没坐下,她就伸出双腿占他即将坐下的床位,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不想跟他同眠。 宫池奕很有耐心的握了她的双腿,想挪开。 她坚持着,但双腿被他握着抬起,整个人像不倒翁,手臂没撑住歪了身子。 眼看着她身子往床边歪,差点掉下去。 他眸子一紧,一把捞了过去,顺势将她往床里侧带,一手捞着她的身子,一手还在她腿上。 姿势很诡异,她曲膝叉开玉腿,他就在她身上。 略微的惊吓之余,她呆了呆,目光没能收回,瞳孔映着男人冷魅的五官倏然靠近。 “下去!”她歪过头,又一次躲过吻,语调有些硬。 男人浴后微凉的指尖挑了她的下巴,扳回去。 眸底很浓,薄唇畔是低哑的音调,“不闹了,你叫我洗干净也配合了,明天一早我就走,半点温存都不肯给?” 见她无动于衷的盯着自己,男人薄唇略微的弧度,“吃醋了?” 气息微微靠近,“我和汤乔什么都没有,几个月后你会知道的。” 她抬起来的手腕被他握住锢在头顶,嗓音极致的缱绻,“我一走几个月,真的忍心?……明知道我跟别人不会有什么,偏要借题发挥,不把你哄好我是走不了了?” 吻安唇角微扯,“你可以不走。” 男人嗓音低哑,“你说的?” 好像她敢点头,他真敢不走似的。 但她不敢点头。 只是盯着他。 吻落下来,像夏末蜻蜓撩了一池涟漪,不深不浅,心痒难耐。 就那么不巧,他的电话响个没完。 吻安回过神,推得很用力。 但他没从身上下去,修长的手臂抓过一旁的外套拿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就要按掉。 她接了过去,听到那边的声音时开了免提。 “三少?”汤乔终于打通电话,窃喜,“没打扰你吧?你的外套忘了呢,要我送回别墅吗?” 宫池奕没说话。 吻安看了他,外套都能落在汤乔那儿,是去别处过夜了还是怎么着? 手机扔到他手边,本就没兴致,这会儿已经冷了脸。 倒是没出声,只伸手推了他,反而被她捉了手腕,连之前的姿势都没变。 旁边的枕头朝他砸过去。 汤乔还没挂电话,她不能出声,否则可能骂人了。 但她想骂也骂不出来,唇被封住,仅自由的一只手对他没有威胁。 吻很强势,彼此交织的气息几乎能被汤乔听到,下一秒,手机被宫池奕抓起来直接往远处扔,汤乔的声音终于小了。 薄唇深切沉底的纠缠,掌心扣着她纤柔腰肢,嗓音很沉,“你再这样我真做了!” 远处的电话挂断之后又一次响起。 吻安皱着眉,“松开。” 他没动静,目光落在她挣扎而蹂躏得樱红的唇瓣。 她已经不挣扎了,结果反而着了他的道,吻来得越是热烈而缠绵,她再抗拒,只换来风卷云残般的攫取。 远处地毯上的电话铃声在此起彼伏的纠缠声中成了伴奏。 夜已经很深了,他终于放过她。 “最近都学了什么?”他把她拥在怀里,问。 她不可能回答,闭着眼,一点动静都没有。 吻断断续续的落在她后颈,“别气了。” “我不在的时候别回仓城了,听到什么也不用管,好好跟着鲁旌做事。” 她动了动,觉得很吵。 圈着她的臂膀似乎是一整晚都没松开过。 但是第二天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他的影子,床头放了一张纸条。 “荣京和仓城离得不远,但口味差别不小,我让人过来做饭,每天定时给你送,不准叫外卖了。” 这是事实,她这些天都是叫的外卖,叫过很多家,都不是特别喜欢。 …。 一周后,傍晚时分。 伦敦郊外农场背面的生态林,金黄色的夕阳投射到屋里,一点点暗下去,天也黑下来。 宫池奕到的时候,那人依旧坐在那儿。 余歌站在一旁,还真是没见过她发脾气,所以不敢离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男人脚步进了屋,那人才侧脸“看”过来,面纱下的脸没有表情,可她周身透着不悦。 他冲余歌看了一眼,“你先走。” 余歌想了想,皱了一下眉,用口型问着他,“出事怎么办?” 男人薄唇略微弯了一下,颔首示意她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 那人嘶哑得分不清性别的声音确确实实透着不悦,“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宫池奕薄唇抿着,走到她面前,“您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会害死她的,你不懂么!”那人起了脾气,侧过脸盯着他的方向。 他站在木窗前,目光挑得有些远,许久才看了她,“她需要家人,不同于我能给她的家。” 呵! 那人扯了扯嘴角,“她本就不该出生,别以为我没让你对她下手是心疼她。” 宫池奕眉峰蹙了蹙。 那人继续着,“这个手术我不会做,也绝不会在世人眼里出现,我还有事要离开这儿,把你外边的人给我撤了。” 他沉默片刻,倒也坦然,“医疗队已经就位,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你要忤逆我吗?”她转过脸,听起来没多大起伏,可带着从未有过的冷。 没想到的是,他点头,一个字:“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更不会知道怎样被带到手术室。 地方很隐秘,消息自然不会传出去,但风声早已飘得远了。 半个月的时间,内阁从蠢蠢欲动到直接出手。 顾吻安的电影充满争议,内阁直接涉入调查,但电话打不到她那儿。 鲁旌从书房出来,在院前草坪接的电话。 “顾小姐的影视作品传达了消极政治立场,这是对旧派的极端恶意,这是她为顾南林、顾启东维权的黑暗手段……” 鲁旌抬手按了按眉间,后边的一概没听,等人停了下来,才淡淡的开口:“顾小姐已经封爵,她和内阁没有直接关联,你越级了。” 吻安在书房,其实她能感觉最近的形势紧张,只是刻意回避着。 起身,习惯的拿过手机扫了一眼。 猛地看到桑赫时怔了一下。 桑赫的丑闻,铺天盖地,很厉害。 对象就是那位蜂腰肥臀、胸前有料的女人。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面熟了,黄淼,宫池奕的秘书,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但新闻写得明明白白。 她皱了皱眉,试着给桑赫打电话,没通。 她在想,桑赫时宫池奕的人,可是宫池奕不在…… 而此时的仓城一点也不安宁。 丑闻被传了两天,硬是没人做出回应,黄淼连班都上不了,甚至房间门都不敢出,因为外公一个眼神,她可以死几百次。 黄老握着茶盏坐在书房,盯着那些照片,他这个年纪,没有不能忍的。 可那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他黄家几年前的丑闻已经够了,他外孙女又怎么能是夜店不三不四的人? 电话“嘟噜噜”的响起,男人的声音隔着听筒,依旧那样的深沉和笃定,“黄老,两天了,还要考虑?” 黄老握着电话的手很紧。 听他说:“我希望手术中,这些事就能解决好。” 电话挂了,黄老重重的摔下茶盏,可他不得不做。 …。 因为顾吻安不出面,内阁没办法,画风一转,两张照片,将整件事推上高氵朝。 “这是当年薛音遇害现场照,这是匿名信件寄来的证据,有人亲眼见到薛音当年佩戴的贴身物,而它是内阁所属。” “顾家有辱内阁重用,私吞典藏,此物至今没能归位。” 他们要求不过几点。 其一,顾家就是奸臣嘴脸,当初封了所以资产都是仁慈,现在必须让顾吻安交出东西。 其二,顾家本该由旧派处置,可本该去世的薛音还在,这是有人在背后暗中动了手脚,这是对旧派的挑衅。要么薛音出来,要么那人出面给旧派一个说法。 很显然,宫池奕成了被攻击的第二个目标。 并非正式开庭,但气氛很凝重。 终究有人开了口:“薛音佩戴一物尚不清楚是否存在,照片不能成为直接证据。” 内阁人员态度强势。 有人建议:“黄老在位四十多年,有些事不妨请他给个说法。” 黄老远在仓城,但也在两天后被内阁强势登门。 但没人能请动他,倒是给了答案。 一周之后,法务官把黄老提供的东西摆在旧派面前。 “你们所说的薛音佩戴物,黄老那儿有记录,这会儿就在国藏馆,不知这照片怎么来的?” 那人皱起眉,“不可能!” 国藏馆里有没有那东西,他们最清楚,不可能记错。 法务官笑了笑,“黄老说有,那就是有,各位要是不信,倒可以去问问他老人家。” 反正一般人是不敢找他去。 “拍照时间显示得清清楚楚!”。 法务官挑眉,这不是正式开庭,不然这些莫须有的证据怕是没人理会。 “这样。”法务官开口,“各位不妨多提供几张照片,我们可以让人鉴定。” 密谈不欢而散。 黑色林肯上,内阁次辅拧着眉,“宫池奕在做什么?” “已经派人盯着。” 车里安静了会儿,那人才开口:“周五开会,必须让他到场。” 只要他出现了,跟着他也没有多难。 宫池奕很多天没有去过内阁,站在手术室外眯眼看着来电。 “黄老。”他声音淡淡的。 黄老的声音看起来很是不愉快,“面部基础照什么时候能出来?” 宫池奕先是蹙了一下眉,而后才笑了笑,看来是事情进行还算顺利。 “很快。”他沉声。 所谓的很快,确实快。 就在周围的内阁会议空隙,黄老已经拿到了余歌那儿传过去的图像信息。 会议持续时间并不是很长,宫池奕看了两次时间,后借口离开。 展北已经在等他,车子启动后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三少,尾巴甩不甩?” 男人眉目微挑,往身后瞧了一眼,气定神闲,“不用理会。” 车子继续走,身后的尾巴一路跟着既定路线,到了郊外。 宫池奕下车,面前就是医疗团队奋战了快半个月的秘密手术室。 他算是被捉了个现行。 余歌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从里边出来,猛然看到宫池奕身后齐刷刷的黑色武器,显然被吓得不轻,眉头皱起,所有动作停住。 她毕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照片不知道被拍了多少张。 “进去搜!”有人一声令下。 宫池奕就那么立着,也幽幽然开口:“想清楚后果。” 身后的人只是冷哼一声,已经有人快速窜入手术室内。 不大会儿便拧眉出来,摇头:里边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些看起来正在研制新药的瓶瓶罐罐。 那人眯了眯眼,走到宫池奕面前,“首辅先生,我也是听令办事,您恐怕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宫池奕眉峰微挑,颔首看了他手里的武器,“东西放下,小心走火。” 已经被捉了现行,他看起来,是真的半点都不着急。 刚刚从会议离开,不到两小时又见面,宫池奕看着面前的次辅,薄唇微微勾起,“你在找什么?” 毕竟是共事,有些东西不能撕破脸。 次辅坐在对面,把照片递过去,“这个人,在你手里,是不是?” 宫池奕低眉。 又抬起,语调很沉,慢条斯理,却透着几分凌冷,“一张照片,一个没头没脸的人物,我恐怕很难认出来。” 但他们掌握的照片,的的确确就是她,只能说,内阁没有废物,他们的消息也很灵通。 次辅指了指那人手腕里的东西,“这个人是薛音……首辅先生,私藏旧派的重犯,这一项,极有可能将您拉下这个位置。” 宫池奕笑了笑,“我建议你,至少先把人脸弄出来,也许我会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 薛音常年戴面纱,根本没有面貌。 “您最近和汤岸私交不错,是请他过手什么,我想您很清楚。”次辅站起来,“汤岸那种人,要他张口太容易了,我劝您还是自己说了好,免得这事人尽皆知,您的位置,我想帮您都保不了。” 男人黑眸轻轻眯起,只是低眉,漫不经心的看了时间。 这个时间,她应该安全出境了。 薄唇微动:“汤岸?有那么点印象……你浪费了我二十二分钟。” 次辅低头看了他,看着他的一派泰然,明明他和汤乔的绯闻沸沸扬扬,铁定和汤岸脱不开关系,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170、完美的移花接木 “首辅先生。”那人微眯起眼看着他,“您在内阁的位置怎么来的,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他手里的人就是消失几年的薛音,那么,他不但和旧派为敌,更是挑衅英方。 “但凡您坐实这个罪名,就不再只是内阁事务,而是国际问题,哪怕闹到联合署,也是我在理,哪怕将内阁中所有新宿扯了沐寒声都不能说二话,您想清楚了?” 宫池奕眉峰轻轻挑着,看起来那么的漫不经心。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在挑战的是荣京与英方多年的国际友谊,倘若这事捂不好,他就是实实在在的政治罪人。 可他嘴角略微勾了勾,“说完了?” 次辅抬眼,看着他这副模样直拧眉。 宫池奕从座位起身,“既然说完了,我该走了。” 男人挪了一步挡在他面前,“禁令马上就下来,您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男人整理好袖口,双手放进兜里,“你也说了马上下来,那就是还没下。” 语调冷了冷,“在此之前,你还无权干涉我的人生自由。” 继而薄唇勾了勾,“我还没用晚餐,还是次辅想要陪同?过了这一茬,也不定你这个位置还坐得稳,珍惜机会,我做东?” 哼,男人双手叉腰,看着他闲适迈步离开。 转手拨了电话,“弄个禁令非要拖到他出境么?” “只能禁他二十四小时,动作都给我麻利点!” 二十四小时,其实也不短了,但凡宫池奕被禁足,总有办法将证据挖出来。 * 宫池奕出了内阁政厅,接了一通薛老的电话。 这段时间,薛老只是安静坐观这一切的起起落落,似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电话里也并没有听说她可能活着的喜悦,淡淡的语调,“处理顾启东之后,我见过她的笔迹。” 所以,当初他跟外孙女视频,看了那本笔记,此后便没了后文。 整件事宫池奕没打算扯上薛老,毕竟他属于皇家,这么多年,因为女儿反叛事件的罪恶帽子到现在没完全摘掉,没必要让一个老人再卷进来一次。 沉吟片刻,他才开口:“其余的事您不必担心,只是要麻烦您这段时间拒绝配合任何调查。” 薛老不张口,别人不能把他怎么样。 薄唇略微抿着,“事后,她也不会再跟您有任何关系,您应该能理解?” 已经没了的人,忽然再回薛家,就是他不打自招。 薛老点了点头,终于能理解宫池奕为什么对顾启东和古瑛都赶尽杀绝,就因为背后的人是她。 那件事也不难理解了,顿了会儿,道:“你要是怀疑顾启东的事没处理妥当,倒是不妨问问她。” 当初薛老见到那个笔迹就知道有蹊跷,却保守得没吐过半个字,要怎么折腾,只能由着年轻人了。 心里却安定多了,“抽时间让小安回来住一久吧。” 宫池奕薄唇微抿,“您放心,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安安会住在伦敦。” 但目前是走不出来了。 说话的同时,宫池奕蹙了蹙眉,她知道顾启东在哪? 难道手术前她说还有事要离开,就是因为这个?难怪他一直都没能觉察到。 挂掉电话。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这不多的时间里,不出意外的,需要回去应付家里的老爷子。 车上,宫池奕拨通余歌的电话,“她什么时候能醒?” 余歌皱了皱眉,“我没法跟她一起走的,但至少不可能是几天能醒过来的。” 说着才略微纳闷,“怎么了吗?” 抬手略微按了眉间,声音很沉,“没什么。”又道:“等她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论我在哪。” 余歌眉头轻轻蹙着,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听起来很重要,“我知道。” 挂掉电话,宫池奕浓眉微捻。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漏算了她手里可能还控制着别人,为了防止她的激烈情绪,猝不及防的将她送上了手术台,也间接打断了她的所有计划。 如果不出事,自然是好的。 而他要找到她藏人的地方本就不容易,尤其,现在他自己就在风口浪尖,人手没那么好派。 车子在大院外停了会儿,他才迈步往里走。 不出意外的,老爷子在客厅,老大也在。 宫池中渊见了他回来,目光投过来,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家里,现在的状态大概是诡异的。 谁都知道他宫池奕的身份存疑,偏偏拿不出证据,不得不包容他的存在,甚至家族企业就在他手里。 而他可以把一家人赶尽杀绝,偏偏没有改变任何相处状态。 当然,这一切都是表面,谁心里放了怎样的心思,自己才最清楚。 “你来书房一趟。”老爷子悠悠的从沙发起身,转而往楼上走。 宫池奕点了一下头,也先进了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泡好着的热茶,轻吹着抿了一口。 听到一旁的宫池枭略微挑眉,问:“传闻都是真的?” 男人嘴角略微勾了一下,“都叫做传闻了,还能真到哪儿去?” 说着又抿了热茶,看了看他,“不过,就算哪天我位置不保,这不还有家族实业么?” 略微思量,看了他,“大哥不用为我担心,更不用操心是否能从这件事钻个空子,就算真的丢了首辅,我也丢不了家族里这把交椅,所以您还是省省心,别插一竿子,内阁不是你能利用的对象。” 这种话,放在谁身上也不会爱听,宫池枭皱了眉。 他已然放下茶盏,转眸看过去,略微笑意,“如果您没有类似的心思,只当我没说过就是,不必往心里去。” 堵得宫池枭没法接话。 他已经转身往楼上走。 老爷子一手拄着手杖,一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 宫池奕进了书房,顺手关门,道:“身子不好,您还是坐着吧。” 老爷子转过身来,看了他和以往二十几年没多大差别的态度,大概是他心里唯一的安慰了。 缓缓一句:“无碍”之后继续站在原地,声音略微凝重,“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处理了这么多人,确确实实是因为背后站了个薛音?” 面对老爷子,宫池奕并没打算做什么隐瞒。 看着他的默认,老爷子蹙了一下眉,一口气变得有些悠长。 他处事的态度,宫池中渊挑不出毛病,只得看了他良久,终于道:“我已经老了,就算再怎样,也知道没办法拧过你,但是有一点。” 他沉沉的嗓音带着沉重而历经世事的沧桑,“不论是当初帮寒声建立军事基地,培养一批心腹,或是这么多年辛苦把你扶上首辅之位,都是我的心血,哪怕当年的家族争斗中手段卑鄙,至少这两件事,没人能将我否定了去。” 宫池奕站在书桌边,深眸微垂,指尖不经意的抚在桌沿。 只听老爷子继续道:“所以,别的我都能不作计较,但你若想为了谁扔掉首辅之位,我绝不会点头。” 书桌边的人眉峰微动。 这才跟着缓缓走到窗户边,看了他,“我明白您的心思。” 老爷子转头看了他,两秒后又看向窗外,“可如果这件事属实,被旧派抓了把柄,你是绝对坐不稳了。” 宫池奕立在床边,沉吟稍顷。 “顶多折腾一段时间接受调查,下不了台。”他低低的语调,听起来很有把握。 老爷子看了他,“把薛音转移了?” 他没说话。 父子俩也沉默了好久。 最后还是老爷子问了句:“你这是为了顾吻安?” 从碰到顾吻安开始,他的位置几次三番受到威胁,但他看起来是一条道走到黑了,这一次必然也不例外。 宫池奕依旧是默认的。 许久,他才道:“我这个位子,到最后当然还是我的,要说谁还合适,说薛音,或者顾吻安,都说得过去。” 毕竟,新宿入驻,他登顶首辅的强力剂就是当初薛音的牺牲。 老爷子明白这一点,所以更是拧了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两个女流之辈能担什么大任!” 他薄唇略微弯了弯,“别这么激动,有些事顺应自然就好,您的功勋依旧在,不会因为我做什么选择而埋没。” 宫池中渊总管听出了点什么,脸色沉了沉,“倘若真让薛音出来,你后一半路就真的全毁了。” 他压根不会往顾吻安身上想,毕竟也只是个混娱乐圈的女导演。 宫池奕并不多话,薄唇略微抿着,眉峰沉敛。 老爷子沉着脸过了会儿,道:“看来,因为家族的位置上我没有为难你,这件事,你似乎也不担心我插手?” 他侧首看了老爷子,眼角几不可闻的意味,“你想把老四扶上去?”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老四是最合适的。 老爷子转过脸,反问:“你觉得可行么?” 宫池奕似是笑了,“您比我清楚是否可行。”又道:“您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作风,否则您一把年纪冲在前边,家里这边恐怕就要乱了。” 老爷子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把家族接力棒接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并没有亏待了谁,倘若这件事他老爷子真插手了,家里所有事他一手做主,最坏的事也做得出来。 宫池中渊不再说话。 安静了好久,宫池奕才道:“这只是最坏打算,没有实质证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内阁也不会有插曲。”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他只能静观其变。 宫池奕从书房出去,他在大院呆的时间不算久,禁令已经下来了,那边的人已经找了过来。 站在大院门口,态度倒还算客气,也没有给他上铐,甚至是“请”的态度,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起来就好像只是请他过去喝杯茶。 而这么大一件事,的确进行得没有多大风浪,并非仅仅是因为在夜里,更因为政界习惯了这样的处事风格:真出结果之前明智的对外封闭消息,免得最后砸了自己的脚。 市面上闹得厉害的,依旧只是对顾吻安电影的质疑。 四少听闻风声,匆匆赶回大院时,正好和宫池奕擦肩而过,皱了眉,“怎么回事?” 宫池奕看了他,“你做你的项目,不用操心。” 什么叫不用操心,这事在圈内已经是轩然大波,他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 但也只能看着他就那么被带走了,四少根本没搞明白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多事。 回到家里,一眼见了从楼上下来的老头子,皱起眉,“你不管三哥?” 老爷子看了四子,似是嘴角扯了扯,“我管他?” 这是什么语气? 宫池彧舔了舔嘴唇,略微闭目,“爸,不是我说,企业里那帮人闹了这么久质疑这个质疑那个,但三哥对您怎么样,对这个家怎么样?不会就因为这一件事,您还真不管他?” 老爷子终究是冷哼一下,“怎么管?他非要扯出来的事,我还能给按回去?岂不是跟他过不去。” 让你又看了他,“你终究是太嫩了。” 宫池彧拧眉,“您在说什么?” 老爷子挑了挑眉,“你三哥为什么忽然把你支配到一个项目去了?让你远离这些旋涡?” 宫池彧没说话。 老爷子叹息一声,“他是不想让你看到他最阴的那一面。”笑了笑,“倒也算疼爱你。” 可宫池奕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怕老爷子他把四子扶上去吧?想来他竟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 如此深远的谋虑,又哪是宫池彧能比的? 老爷子摆摆手,“你继续做你的项目去吧,你三哥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他害谁也不会害你。” 四少扯了扯嘴皮子,这不是废话么? * 宫池奕被秘密带走,外界是不知晓,可该知道的却一个也不少。 封闭的房间里,宫池奕一进去便见到了远道而来的黄老邪。 次辅瞥了一眼黄老,又看了宫池奕,笑着,“你们见过?” 宫池奕淡然落座,略微倚着,看了一眼黄老,干脆连张口都懒得了。 黄老也只是坐着,但他这人脾气不好,看了次辅,“黄某耐心有限,你要么光明正大把我提到证人席去,这算什么地方,暗地里审问?” 次辅早知道黄老脾气差,倒也只是笑了笑,“不着急,汤岸明天被送过来,让他开个口,简单得很。” 说罢,又道:“考虑到两位的身份特殊,正式上庭之前,做个秘密调查,明天一天足够了。” 他指节敲了敲桌面,“……今晚,两位就凑合凑合吧,稍后会有人来做记录。” 次辅出去,宫池奕闭目养神,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完全陌生状态。 伦敦市区外,聿峥满身疲惫而凝重,情况才刚刚摸清楚。 “黄老背带过来了?”他问。 身后的靳南点头,“据仓城那边的消息,汤岸和他女儿也已经被秘密接走。” 正说着话,靳南的手机又接到消息。 眉头皱得紧了紧。 聿峥看过去,“怎么了?” 靳南有些担心,这段时间他负责梁冰那边的事,是展北跟着三少,具体内幕靳南不是很清楚。 也就拧着眉道:“看起来,旧派下了很大的心思,这一次必定要把三少拉下来,但凡能找的证人,全部找齐了。” 就连三少和汤岸接触时请来活跃的那些女人都不放过。 聿峥拧眉,“他既然敢给她做手术,就知道消息捂得再严实也会被旧派挖到,他竟然连这些都没安排好?” 这不是找死么? 到现在他和汤乔的绯闻还能翻到,要说他和汤岸没关系,谁信? 而一旦汤岸顶不住,铁铁的人证了。 靳南也很纳闷,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就算现在截机也来不及了,天不亮汤岸就能被送到这里。” 聿峥冷冰冰的扯了一下嘴角,“也许就等着你截机送上门去呢。” 反倒成了他们的把柄。 靳南拧眉,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聿峥沉默许久,忽然才想起来问:“顾吻安在干什么?” 靳南低声:“在荣京,沐先生手下,不见外人,也对她封闭了消息。” 聿峥冷眉微挑,“宫池奕的意思?” 不用想,当然是宫池奕的意思。 他的女人封爵,这会儿又送到了荣京,他要干什么? “调人手做万全准备,看明天的情况。”聿峥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天灰灰亮的时候,伦敦已经开始慢慢苏醒。 押送汤岸的飞机抵达后,在机舱口便直接被人接走,全程封了视线。 进了车厢,汤岸才拧着眉,“你们到底什么人?” 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十几遍,但始终没有得来答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这些人不会伤他。 车子从机场急速离开。 汤岸试着挣了挣,便宜秒就被人按了回去。 与此同时,汤乔也已经抵达伦敦,只是父子俩分开路线。 一直到早晨五点四十,旧派费尽心思找齐了所有对宫池奕不利的人证。 宫池奕还在暗室闭目养神,灯被按亮。 看着三拨人前前后后而来,他一脸平静。 旧派的确是花了心思,人证都分开运送,要谈什么,他们根本无从得知,也便谈不上做准备,一会儿说什么自然都是真话。 次辅走来看了一圈,吩咐门口的人,“今儿审讯任务重,去给首辅先生备个早餐,指不定以后吃不到了。” 宫池奕只薄唇略微扯了一下,“免了。” 次辅笑了笑,挑眉,“那就去请几个法务过来。” 虽然不是正规开庭,但该到的人都到了,看起来挺公正,气氛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黄老沉默的坐着。 根本不理会汤岸的视线。 法务将整件事理了一遍,转向正愣神的汤岸,“汤先生,你听明白了?宫池奕找黄老办的事违背了对英方友好的原则,这是国际大事,你一旦有半句虚言,后果很严重,顾家惹了事被封,你应该清楚?” 汤岸拧着眉,看了宫池奕,很显然,就这么一句就已经没了主意。 “宫池奕有没有让你找黄老先生帮忙做事?”法务问。 汤岸握了握拳。 顾家的事,仓城的人都清楚,一夜之间覆灭,如果真是这么严重,他汤岸怎么能犯糊涂? 入会的事,宫池奕也没给过准信,其实就是在利用他? 心里一横,“有。” 然后看向黄老,“他最清楚,我亲自找了他两次,还送过宫池奕让送的文件!” 而后急着撇清关系,“你们要相信我,宫池奕做这档子事,我汤某根本不清楚!” 法务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好审了。 看向黄老,“黄先生,这事是否属实?” 黄老常年的顽固脸,瞥了汤岸一眼,“我认识你么?” 汤岸猛地就愣了。 然后笑起来,“黄老邪,你再老眼珠还在吧?我刚找过你,你不认账?” 黄老看向法务,“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这审问是否太撇脚?” 法务、包括次辅,当然不知道汤岸是黄老恨之入骨的人,既然帮了宫池奕,又怎么可能接这个茬? 汤岸急了,“黄老邪,你狠,当年我娶了你大女儿,转头又娶你小女儿,你不认女儿,现在会认这事,你巴不得看我汤岸就此破产!” 黄老淡淡的一眼,“汤先生是么?我一共就一个女儿全天下都知道,你这是在辱灭我黄老邪的名声?” “你!” 旁边的汤乔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根本反应不过来。 汤岸又指向那几个这期间他用来讨好宫池奕的女人,“他们最清楚,三少找过我……对,他就是利用我急于入会的心里,利用了我!” 法务挑了挑眉,看向那几个女人,“说说吧。” 商人玩玩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其中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我们是被请去陪了三少几次,但都是汤先生出面来请,每一次,我们也都不知道他们谈什么。” 每次三少都会要求把气氛搞起来,那么吵,鬼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又道:“三少左拥右抱之际,倒是听过几次汤先生求三少拉他入会的话……” 话到这里,汤岸忽然站起来,“你别血口喷人!” 这要说行贿也是可以的。 女人立刻不说话了。 法务听得有点头疼,怎么听着都不像跟这件事有关的。 宫池奕一直坐在那儿,气定神闲,好一会儿才略微挑眉,看了次辅,“你只有二十四小时。” 次辅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汤小姐?” 汤乔猛地转头,乖巧之下有点紧张,又看了宫池奕。 “你和宫池奕的绯闻,当真?”次辅问。 汤乔点了点头,“我在三少的别墅住过,还去过他的公司,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和我爸有交易。” 宫池奕淡淡的挑眉,“看来我今天得把这事解决了?” 法务不明所以,该不会是要自己招? 男人看向次辅,“原本是我的个人私事,被你提上了明面。” 依旧是别人听不懂的话。 而后,宫池奕看向法务,“可以的话,接通我公司秘书,黄淼。” 思量了会儿,最终同意了他的要求。 黄淼接到电话时,正好在他的办公室,而一旁候着的就是公司法务团队。 “黄秘书。”宫池奕沉沉的开口,“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黄淼总算听到他的声音,装作不知道他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松了口气,又拧眉,有些焦急,“总裁,法务就在现场,您的目录确实被人动了手脚,搜集的指纹除了您,就是汤小姐汤乔的。” 宫池奕微微眯起眼,看向汤乔。 汤乔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 她只想起自己被带去公司那天,不可思议的看了宫池奕,“是三少说我什么都可以碰的。” 这话在次辅等人听来就是废话。 黄淼接着开口,听起来满是诚谏,“总裁,汤乔当初给您送的文件还在香堤岸,我看过了,汤岸把隐含交易条件都写清楚了,让您拉他入会,女儿给你做礼物之外,还要您承诺如若踢掉汤乔,必须把香堤岸赐给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您让汤乔住那儿了?” 然后黄淼笑了笑,“现在看来,这父女俩根本是奔着SUK机密来的,您怎么也糊涂了一次?” 宫池奕淡淡的听完,启唇,“公司机密目录被动过一事,不要和董事们声张,免得吓到他们,我有事晚点回去,公司事宜你主持好。” 黄淼皱眉,“不对汤岸父女提起讼诉?” 宫池奕薄唇勾了勾,“毕竟是玩了人家女儿,我还没给他入会资格,也不亏,做人不能太过。” 听起来说得满是仁慈。 挂掉电话,一圈人早就听懵了。 汤岸率先反应过来,作势冲到宫池奕跟前,“宫池奕,你玩我?!” 被按了回去,吭哧吭哧的反抗着,又看了法务,“我没有给他送过什么载明交易条款的文件!” 不对! 汤岸猛地反应过来,他让女儿送过一个信封,可那是宫池奕自己让他找人送的东西!连汤岸根本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只窃喜着找到了把女儿送过去的理由! 甚至让汤乔在那儿住了两晚,以期生米煮成熟饭,入会就铁板钉钉,可他居然唱这一出? 宫池奕神色淡淡,“汤先生,你送女儿,我照拂你入会,本是说得过去的,可你觊觎我SUK私密目录就不应该了吧?” 说罢,他挑眉看向次辅,“你没听明白么?汤岸和我有交易,且是不正当交易,原本我也没打算进行下去,只想着既然接受了人家的掌上明珠,好歹做点什么,给点补偿,送一套房作为回报,打算把这事埋下来,毕竟我宫池奕的名声不能臭,倒是被你揪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理得通的。 汤乔坐在那儿,看着宫池奕,“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窃取你的公司机密!我去的那天,你秘书进来很多次,她可以作证!” 呵呵,别说黄淼恨汤岸一家恨得牙痒痒,就说她是宫池奕的秘书这一点,她怎么可能不向着自己的老板? 可在座的没人知道汤岸和黄家的渊源,只觉得黄老和黄淼直接否认合情合理。 甚至再次拨通黄淼时,黄淼皱着眉,“汤先生竟然计划得这么周密,一边用入会事宜,拿女儿晃总裁,一边让女儿来公司窃取机密?看来我的丑闻被爆,也是汤先生的杰作了?怕我揭发你女儿当天的行径?毕竟那天总裁一直开会,只有我进过办公室。” 这件事,公司走道监控就能证明,出去开会之后,宫池奕再也没踏进过办公室一步,每次拿文件都要通过黄淼。 而偏偏,黄淼出了丑闻。 汤岸这会儿是想骂,骂不出来,甚至,他觉得好笑。 “我汤岸要是有那个脑子,还用坐在这里?” 他现在就像个提线木偶,从染缸里走了一遭,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却所有颜色都把他染了个遍,实实在在,辩驳都不可能。 宫池奕把一切都安排极致完美。 法务听得头疼,看了次辅,“先生,关于SUK是否存在不正当商业行为这是,我政府法庭是不负责的。” 言外之意,他折腾了这么一通,竟然让他来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证词? 末了,宫池奕看向汤岸,“汤先生的智慧的确令人佩服,盗走我的公司机密,下一步就是引出我在背后支持什么薛音的舆论,逼我不得不把这个瘪咽下去?” “真是高招。”男人薄唇轻扯,看向次辅,“我得感谢你,否则还真着了汤岸的道。” 汤岸只摇头,他来之前,没人跟他打过招呼今天到底审的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是关于旧派重犯的事,也不认识薛音。 连说话都无从说起。 可所有罪,已经扣实了他。 次辅眯起眼,看着宫池奕,忽然笑了笑,满是讥讽,“所以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是帮你解决了难题?” 多好的移花接木,连个痕迹都找不出来。 如此重大的案件,他竟然就这样混到了商人之间的私事上? 男人眉峰微动,“至于你说的什么薛音,我敬重她是前辈,若真能碰上,倒愿意支持,不妨你帮我找找?” 又忽然想起来,看了黄老,“听闻,打听人这种事,问黄老先生最准?” 薄唇微微勾了一下,“等你们找出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拘留没到二十四小时,再聊聊?” 次辅眯了眯眼,略微紧着下颚,声音很沉,在他耳边几不可闻,“不用得意!没有不透风的墙,封了东墙,不还有西墙么?” 宫池奕扯了扯嘴角,“那就等你找到那面墙再让人铐我?” 他站起来,“没吃早餐,胃受不了,失陪了。” 走到门口,他转过来看了汤岸,“汤先生,能算计我的人极少,你算一个,不过这次我不打算计较,毕竟你窃取未遂,好自为之。” 汤岸原本是拧眉咋呼的主,他竟然说不计较了? 可他还能怎么样? 非要抓着宫池奕说清楚这件事,他汤岸绝对讨不到好处,汤乔的指纹已经被采取,这几个陪酒女也在,至少贿赂的罪实实在在。 宫池奕就这样迈步出了暗室,身形停阔,外套勾在手上。 法务看了次辅,“看这样,是没法正式开庭了吧?” 又指了指在座的人,“你得负责把他们送回去。” * 后门,聿峥听人说他出来,车子绕了过去,戛然停在宫池奕脚边。 宫池奕低眉扫了一眼,自然的上了车,闭目靠着。 聿峥从后视镜看了他的疲惫,“你怎么出来的?” 男人深眸阖着,薄唇低沉,“走出来的。” 在宫池奕看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做的安排也就那么几样,简单得很,只是旧派太想闹大,搞得热烈而复杂了些。 聿峥冷眉微凝,“就这么结了?” 宫池奕深眸开启,“当然不。” 他和展北被跟踪,手术室实实在在曝光了。 片刻,才道:“一个手术室也够他们做文章了,正好转移注意力让她做术后恢复,这段时间的攻击力都会在我身上。” 所以,他这个首辅之位,还是危险的。 但聿峥根本没看出他的半点焦急。 “你到底都在打什么算盘?”以往的事就算了,这次的事,他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 宫池奕薄唇略微抿着,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才道:“有件事必须你去办。” 聿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等着后文。 “她手里极可能握着顾启东,我事先不清楚,她现在昏迷,没人知道顾启东在哪、什么情况,如果再让顾启东出来坏事,她醒来得把我毙了,尽快找到他。”宫池奕道。 聿峥冷唇微扯,“擅作主张给她做手术的时候没想后果?” 宫池奕看了她,“我知道北云晚在哪。” 聿峥猛地看了他。 他却只勾了勾嘴角,“等她醒来,帮我分担点压力,我再告诉你?” 车子停了下来,宫池奕下车,双手别进兜里。 展北估计也被控制了,没有车真是不方便。 转身缓步往最近的餐厅走。 餐厅里播着最热新闻。 没有一条是关于内阁的,拿出手机翻了翻,他和汤乔的绯闻偶尔能见,最多的莫过于对顾吻安电影的争论。 放下手机,慢条斯理的用餐,似乎是在等什么。 直到手边的电话响起。 动作够快,他嘴角扯了扯。 转手接通。 “我说过,不用得意太早。”次辅淡淡的音调。 宫池奕略微倚向身后,问:“展北在哪儿?” 那人笑了笑,“总算想起来了?……放心,他很好,不过,你私自让人研制禁药,这罪名恐怕也小不了?” 宫池奕擦了擦嘴角,缓缓步出餐厅,“再大也顶多留职彻查。”而后笑了笑,“我倒是想清闲几天。” 这么说着,他也没打算乘车,指尖勾着外套,原路步行,回到自己刚刚出来的地方。 他见到战备时,微微蹙了眉。 展北直了直腰,声音很低,“我没事。” 宫池奕拍了一下他的肩,没说什么。 内阁执政总长似乎刚到,皱着眉看了宫池奕,示意他进去。 两个人私密谈话。 “宫先生,我知道你对内阁贡献颇大,但这件事闹得太过了。”总长皱着眉,“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必须给英国一个交代的。” 宫池奕把外套搭在一旁椅背上,落座。 “不为难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道。 总长看不明白他,眉头更是紧,“你可想清楚,整件事严格下来,你必须暂时离开这个职位不得干政?旧派如果固执,拖着时间,极有可能有新的首辅代替你。” 宫池奕薄唇微抿,点头。 “我敬重宫池老先生,所以要劝你三思。”总长意味深重。 宫池奕只笑了笑,“按规矩办。”也加了一句:“不过,如果真有暂代我职位的选举,多听听荣京沐先生的建议。”   ☆、171、顾吻安,别求饶! 总长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皱了皱眉,道:“近日按这样,我只能公事公办。” 宫池奕点头。 一周之后,对宫池奕的处置听证会,依旧是秘密进行,没有媒体,上至总长,下至内阁几位部长。 宫池奕一身墨色西装,只是稳沉的坐在座位上,不见半点情绪起伏。 总长手中的裁决通篇下来,充满严肃。 “鉴于药物的违禁成分尚未明确,产量、用途,以及是否能通过审核问题待定……作留职监察处分,令后受处分人不得离开伦敦境内超过二十四小时,不得接触内阁所有政治事务,不得在监察期内与包括但不限于内阁政务人员私相建交……” 总之是很长一通禁止令。 在这段时间内,宫池奕算是个闲人了,也不可能回到仓城管理SUK,顶多便是管管家族事务。 他被问及“是否有异议?”时,眉峰温敛,沉嗓子,“没有。” 判决书被递到他面前,签字,按印。 总长亲自收回判决书,“请交出首辅印章,我总长处将代为保管。” 宫池奕一概配合。 因此听证会十分顺利。 内阁里边闹了这么久的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但首辅被停职查看毕竟是一件大事。 记者招待会不可避免。 聿峥坐在车上,看着招待会厅人头攒动,冷淡的转头看了会儿,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实则,他确实还没看明白宫池奕到底想干什么。 展北的车在会厅外候着,眉头轻蹙。 席上的宫池奕依旧是那副沉敛的模样,面对所有问题,也几乎有问必答。 “私下授意他人研制违禁药的目的何在?” 男人薄唇微抿,目光微微侧向问话的人,语调平缓,显得脾气很好,“抱歉,药物是否实质违禁,结果还没出来。” 可见,这个记者招待会,主题就是他让人违禁研制药物而被控诉,跟内阁里新宿、旧派的斗争挂不上钩。 这就是政界内部与外界消息的差异性。 “听闻宫池家族只是表面磅礴,实则中空,诸多董事刁难重重,这是不是宫先生违规操作以获取暴利的动机?” 男人眉峰轻轻挑起,他还不知道市面上竟然流传着这种说法? 他也直接作答:“不论是SUK还是家族产业,相信我能做得更好,就算再难,也未必铤而走险。” 自然,还有人会提到前段时间跟他传的沸沸扬扬的汤乔。 “您一直放言追求顾吻安,那么和汤乔是什么关系?” “汤乔在私人住宅过夜是否代表这段关系将会继续?” 对此,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起,“身在商界,诱惑太多,难免失控。” 但也沉声言明,“此事没有后续,我个人控制不足给汤小姐以及汤总造成的损失,也将做出诚意弥补。” …… 宫池奕从头应付到位,拖了将近两小时,终于得以从招待会离开,媒体的拥挤中被展北接走。 车厢很安静。 他倚在后座,略微仰面,“她知道这些么?” 展北从后视镜看了他,道:“太太那边只能收到既定的消息,关于您被调查的事沐先生对她做了封锁。” 他点了点头,不过,记者招待会的事,可以让她知道。 目光扫了一眼后边的车,是聿峥。 顺势捻了手机拨过去,“跟着我做什么?” 聿峥冷淡的调子,“我今晚会走一趟墨尔本,不用捎你?” 他要找到薛音手里控制的顾启东,就得去一趟那边,既然她被余歌转到墨尔本,她隐藏的人力应该也会跟过去,只能从那些人着手。 关于她的人手,除了他和宫池奕,其余的他并不熟悉,也不允许去查,否则就是对她的不敬。 但眼下是特殊时期。 听筒里,宫池奕沉声略微的笑意,“倒是挺了解我。” 他今晚就要离开伦敦。 监察令不准他离开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某些人是绝不会让他出境的,搭聿峥出去也算有个伴。 * 聿峥的座驾等在城边,车门敞开,风一吹,隐约能看到他指尖燃着的烟。 听到空气里几不可闻的响动,他才转过身,冷冷的一句:“再墨迹天就亮了。” 宫池奕一身黑衣,双手别在兜里,弯腰钻进车里。 车上,他看了前边的人。 聿峥带了黑帽,看不清神色,他也便倚在座位上,“找了这么久,没找到北云晚半点消息?” 聿峥没说话。 不是没找到,而是即将有头绪就会莫名被阻断,每一次都是。 冷漠的眸子抬起,音调也冷冷的,“不是你知道她在哪?” 宫池奕眉峰微挑,“安安若是不想让告诉你,也许我会守口如瓶。” 聿峥扫了他一眼,“你还在顾吻安身上栽出瘾来了?” 男人薄唇微动,“是她栽我这儿了。” 聿峥嘴角扯了扯,“为了她,你继续折腾。” 当初,聿峥知道顾吻安悄悄换掉宫池奕本该相亲的女人,又欲拒还迎的靠近他,还以为他只是玩玩。 现在看来,他就是等着女人投怀送抱,只是这代价并不小。 宫池奕靠在椅背上,“换过来想,如果不是遇上她,我手上会多很多无辜的人命。” 顾启东和古瑛是罪有应得,但郁景庭一类确实无辜,如果不是遇到她,宫池奕必定会把所有相关人员清理得干干净净。 所以,因为她,他没有恶得彻底。 聿峥没说什么。 车子在行驶出了边城,过隧道之后却戛然停住。 刺耳的刹车声在夜里荡得尤其远。 宫池奕将将阖眸,略微眯了眯,听到聿峥冷然一句:“你带了多少尾巴?” 男人薄唇微扯,“抱歉。” 他没留意,但也不出意外。 刚出城边,也算出界,对方将地点选得很巧妙,就算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一旦被抓住,也是百口莫辩。 对方不敢开枪,这是一定的,所以越是成了持久仗,钝器伤。 聿峥听到他低低的闷哼一声时看了过去。 宫池奕单腿跪地,显得有些吃力,背上又被狠狠击中,一手撑着地面没能动弹。 “这就是你沉醉温柔乡的后果?”聿峥冷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宫池奕抬头,嘴角略微勾了一下,眉间满是隐忍,很显然那一下很重。 却也不忘揶揄:“等你有了温柔乡就知道了。” 聿峥看了他一眼,“你先走。” 他抬手擦过嘴角,也不客气。 因而,聿峥猛然觉得手边攻击异样而看去时,哪还有他的身影? 刚刚还弱得要吐血,逃起来倒是快! * 荣京,清晨六点刚过。 吻安最近是真正的足不出户,她居然也渐渐喜欢这样的感觉,顶多到后园走走,每天跑步一小时,其余时间不是看影片,就是待在书房。 关于黄淼和桑赫的事,从丑闻到乌龙,她都在关注,反倒是关于她的影片争议,她反而不去关心。 六点半,她还靠在床头,没有想起床的意思,拿过手机刷了刷头条,依旧没有其余比较新鲜的话题。 宫池奕离开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跟她联系过。 并非不习惯少了一个人的感觉,但有时候的确会时不时地看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或者短讯。 但她的手机已经沉寂了很久。 刚要放下手机,鲁旌的电话打了过来,“顾小姐,今天我就不过去了,晚上沐先生会邀请您参与会议。” 她看了时间,点头,“好,时间。” “八点半的会议,您可以提前半小时,实际过去接您。”鲁旌道。 吻安从床上下来,赤脚一边挂掉电话,一边走向洗漱室。 平时她的早餐会在七点左右送来,所以她掐着时间出了卧室,看了一眼手机,却没收到短讯。 缓步下楼,细白的玉足陷进地毯里,没有任何声响。 宽松的家居服只到臀下围,衣摆随着她下楼的步子微微荡漾着,看起来很清凉。 在楼梯转角,她抬手拨了拨长发,不太清醒的往客厅走,倒了一杯热水。 抿了一口,看着阳台上插着的一束鲜花。 皱了皱眉。 微弱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似乎都能闻到花香了。 只是,昨天鲁旌带了花过来么?以往似乎都没有这个习惯。 走过去,把水放在一旁,凑过去闻了闻。 很香。 清新的香,花瓣上甚至还带着几许早晨的露珠,又或是刚被人浇过水…… 吻安伸手,指尖拂过花瓣,转过头,看着餐厅的方向,精致的柔眉慢慢蹙起脚步也缓缓往那边走。 除了之前宫池奕来了做过饭,吻安是从来不去厨房的,每天的早餐有人送来,她大多是直接让送上楼,餐厅也极少用。 脚步停在餐厅门口。 静谧的餐厅,光线充足,阳台上同样插了一束花,正沐浴着朝阳,透出很难言说的温馨。 她几乎是紧了紧手里的手机,胸口鼓噪得有些重。 目光放在餐桌上的早餐。 送早餐的没给她讯息通知,早餐却已经到了。 隐约的,听到厨房里几分响动,而后是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淡。 宫池奕从里边出来,正好就见了往厨房走来的他。 两人脚步都顿了顿。 他率先勾了薄唇,朝她走过去,然后错过,把早餐端上桌,之后才倚在桌边,回身望着她。 吻安站那儿没动,目光对视。 男人嗓音沉沉,冲着她似笑非笑,“傻了?” 她握着手机,居然半天都没找到可以说的话,这也算不上惊喜,但忽然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心跳很有力。 半晌,她终于淡声,“花很香。” 男人低低的笑,阔步往她迈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她托了起来站在自己脚上。 低眉,嗓音浓厚,苛责的语调,“又不穿鞋?” 吻安低头看了一眼,她习惯这样。 抬头,发现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她才略微蹙眉。 因为接到鲁旌不过来的消息,她干脆没有换正式的衣服,就一件宽大的家居服,到了臀围,底下一双白皙长腿暴露着。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呢喃,“你比花香。” 吻安蹙着眉,抬手撑在他胸口,总觉得不合适,“……我去换衣服。” 他薄唇微动,温热的呼吸直往她眉间氤氲,几乎每一下都把神经缭绕得晕眩。 嗓音很沉,“换什么?这样挺好。” 她微微撇过脸,闭了闭目,好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晕眩消失。 又有些好笑,晚晚总说的干柴烈火是不是这个东西?她明明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但是这么久不见,居然是这种感觉。 “先吃早餐?”他又沉声问。 吻安点头,想从他怀里出来,他没让。 把她抱到椅子上,也许是怕她抗拒,自己坐在一边。 刚刚她还觉得饿,这会儿居然什么感觉都麻木了,只觉得一道视线扎在身上。 很煎熬。 终于淡然抬眸,看向他,“这么久,什么都没做?” 宫池奕总算等到她搭话,薄唇略微弯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昨天的记者招待会。 视频不长,但足够看懂发生了什么。 听到一半,吻安拧了眉,“你停职了?” 首辅的位置,他是费了多少精力才保下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男人只是略微挑眉,“两个公司,加一个内阁,着实顾不过来,正好清闲清闲。” 这怎么会只是清闲的问题? “研制什么药物能让事情变得这么严重?”她看着他,谈吐之间都不一样了。 宫池奕看着她,没说话。 “跟我有关系?”吻安又问,“我的电影,和你的职位,挂不上钩吧?” 他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餐,见她一直拧眉,终于看了她,“你之前说,让我把香堤岸送给汤乔算了?” 这么忽然叉开话题,吻安是不会接的。 也没怎么吃,她已经放下餐具,“吃饱了。” 很显然,她没什么胃口。 宫池奕薄唇微勾,一提汤乔就这样? 吻安起身,“我去书房……” “我千里迢迢过来,你就这么晾着我?”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略微意味。 不待她转身,他已经走了过来,“送你样东西。” 她没动。 一条项链,他从身后给她戴上,猛地被她握住手,扭头盯着他,“你哪来的?” 宫池奕只略微勾了嘴角。 片刻才道:“不是你妈妈那条,只是相似而已。” 说罢双臂从身后圈着她,“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么?”他自问自答:“像不像镶嵌的牙?” 然后他下巴抵着她,“我的,被被讨伐得厉害,暗室里没少吃苦,打落牙没舍得往里咽,做出来给你戴上。” 原本她还认真听着,因为这样的设计样式,跟她印象里妈妈戴过的一模一样。 可听到后边便知道他在胡谗。 抬手意欲从他臂弯里出来,他反而收紧了,“不信?” 他忽然把手臂摆在她面前。 那儿有一道昨晚的伤,刚刚压根没注意。 吻安猛地皱了眉,“怎么弄的?” 他不言,只是从身后低眉望着她,片刻才低低的呢喃:“蠢安,为什么苦肉计百试不爽?万一是别人,你得吃多少亏?” 吻安脸色一沉。 可他已经抬手勾了她的下巴,从身后的吻,她连挣扎都显得吃力。 手肘打在他腹部,听到低低的闷哼,薄唇也离开了她。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逃离,又被他圈了回来,强势的翻过身,覆下深吻。 急促的两步将她抵在餐厅门口,掌心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力度刚刚好,纹丝不动的让她必须承受这个吻。 终于得了空隙,她正盯着他,“我最烦你用在我身上的苦肉计!” 从一开始用他的腿,一步步让她陷进去,到现在也这样。 男人薄唇若即若离,深眸幽暗,没有半点玩味,满是深沉。 低低的望着她,“真伤,监察不允许我出境,你也听到了?” 所以他是偷偷过来的。 薄唇落下,又被她避开,只得挑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接你陪我去伦敦住,嗯?” 她似是冷笑一下,“我跟你什么关系要跟你过去住?” 他倒也不含糊,沉声,“夫妻。” 吻安盯着他,又蹙了一下眉,“这就是你之前说要送我的礼物?一个跟我妈的项链类似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 他微挑眉。 吻安温凉柔唇一扯,“别人哄狗都要比你用心。” 他低低的笑,唇畔占尽了便宜,一下下的落吻到缱绻辗转的深入,沉声:“我哄你,你接受么?” 吻安有些气,虽然一个项链也真的足够见他用了心,但也有着期待落空的感觉。 双手推了他,“你先把身上的伤弄了。” 他停了下来,呼吸有些重,“跟我过去住?” 她不回答,他便继续吻。 吻安手腕用了力道撑着他胸口,却被他捉了禁锢住,“去不去?去了才把大礼给你。” 她盯着他,“这算什么?” “算我求和的诚意。”宫池奕一点也不含糊,薄唇微勾,“早餐都吃了,就是同意了。” 她拧眉,“我吐出来,来得及么?” 他笑,又很认真的望着她,“不闹了,正好我陪你出去游一圈,先前答应了的。” 吻安只是看着他,“把你身上的伤弄一弄。” 他倒也点了头,“好。” 一路握着她的手,只是坐在沙发上,很显然是要她帮忙弄。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不作声的去提了医药箱。 他身上很多处淤青,后背一道很长几乎破皮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肉。 指尖按了按,听到他“嘶”的一声,她把手收了回来,“去医院吗?” 他回过身坐起来,摇头,“皮外伤。” “去医院吧。”吻安还是坚持。 宫池奕坐着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是在担心,伸手把她拉过来坐下,“没那么严重。” 她虽然皱着眉,却没有特别坚持。 好一会儿才看了他,“去伦敦的事,我再考虑考虑,我现在哪都不想去。” 宫池奕听完沉默片刻,看了她,“是哪都不想去,还是不想跟我去?” 她眉心紧了紧。 只听他几分邪漫的勾着嘴角,“你不跟我去,我可带别人了?” 吻安看了他,居然很认真的启唇,“好啊。” 他拧眉。 她已经拿开他的手从沙发起身。 只是手刚往医药箱伸去就被他握住了,“你有事?” 吻安看他,“有,要去书房。” “没问你公务。”他笃定的看着她。 目光扫向她的手机,修长的手臂直接伸了过去。 吻安想去阻止,被他一把捞了回去,稳稳的压在怀里,另一手指尖划开屏幕,熟练的输入密码。 提示错误。 他浓眉微蹙,又试了另一个。 还是错误。 冷毅的五官起了几不可闻的不悦,最后试了一组密码。 依旧错误。 神色终于沉了沉,深眸凝着她,“解开。” 吻安无动于衷,只淡淡的:“我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前,有些东西必须保密。” 男人薄唇一扯,“跟我保密?” 她要把手机拿回来,宫池奕手臂一伸避开了,唇畔微冷,“密码。” 吻安看了看他,“我真的有事要去做。” 他眸子轻轻眯了眯,“别真以为我受了伤就弱了,不说密码,我先把你做了!” 她依旧不肯开口,甚至要拿开他的手从他腿上下去。 只觉得腰间一紧,眼圈一花,整个人被压进了沙发深处,他那张峻脸悬在眼前。 略微强势的吻,缱绻纠缠,撬开贝齿一路闯入,连呼吸的机会都不给她。 唇齿相依,听到他低哑的嗓音:“藏什么了不敢让我看?” 吻安憋得难受,终于有机会喘息,在他又要纠缠时抬手撑着他,“纪念日……” 声音很轻,柔眉皱着。 男人薄唇一碰,“什么纪念日?” 末了才狐疑的盯着她,“结婚纪念日?” 她没吭声。 那就是了。 果然,他把手机锁开了,却不急着看里边的东西,而是盯着她。 换了密码,还换得这么有意义? 不过,点开看了一遍里边的东西,没有别的发现。 直到进了相册,看到几张照片,宫池奕才浓眉蹙起,“哪来的?” 都是他在声色场所的照片,自然,也有跟汤乔亲密逛商场的照片。 吻安语调很淡,“你的小情人给的。” 小情人? “汤乔?”他问。 吻安推了推他,“你起来。” 男人没动,低眉看着她,“你信?” 她推不动,只好不动了,“为什么不信?小姑娘那么卖力,可见很喜欢你,都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就开始这样防着我了。” 宫池奕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信了,还把密码换成这个?” 她抿唇,“只有这个你想不到啊。”然后笑了笑,“留着照片,还可以在离婚事务中占优势,可惜被你找出来了。” 她留着照片是为了跟他起诉离婚? 手机“咚”一声被他扔到茶几上,冷眉冷眼的盯着她,“就这么想离?” 吻安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眼圈却微微泛红。 见她只是倔生生的盯着自己,宫池奕下颚紧了紧,“顾吻安,你到底要多冷心?” 她就那么看着他,“做什么去?” 他忽然从她身上离开,似乎是要疾步离开这里,她才淡淡的启唇,“把汤乔扔过来对质么?” 他立在那儿。 没几秒,腰间多了一双手,从身后环着他。 她把脸贴到他后背。 宫池奕身形顿着,没有半点反应。 吻安就那么抱着他,语调浅淡,“我最近一直做梦看到你,梦里跟现实里一样不讨喜,但是每天醒来脑子里晃的还是你,真的很烦。” 她笑了笑,道:“反正你也不离,都说我缺不了男人,那就凑合凑合吧。” 吻安从身后站到他面前,柔唇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男人眸子很暗,盯着她,“把我当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 这台词,怎么听都像是女人幽怨时的专用。 正因如此,他此刻一张脸阴郁得厉害。 吻安只笑了笑,“床技勉强。” 宫池奕几乎忍着把她扔到床上蹂躏的冲动,盯着她,“这种事就算要做也是我的专利!” 吻安只是略微一笑,转身去捡被他扔到茶几上的手机。 人还没直起腰,一股力道将她翻过身直接压到茶几上。 茶几上的东西都统统被他扫落,很显然,他很生气。 她却只是温凉的看着他。 吻落下来,密密实实,带着啃噬的味道,薄唇之间的低沉震得她难受:“别求饶!” 本就不长的家居服一下子被他粗鲁的撩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印在茶几上,透着极致的诱惑。 她反而抬手勾了他的脖颈,十足一副等着泄欲工具伺候她的慵懒样,几乎刺激得他额头青筋直冒,“顾吻安,你不想要命了!” 他这么说的,也几乎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这个别墅一直都是静谧的,今天尤其是,可大概是阳台多了他带过来的花,也多了几分生机。 客厅里里极致蚀骨的低吟蔓延开去,又转为求饶。 她的声音都哑了,他似乎也没打算放过她, 茶几上狠狠要了多次,终于舍得把她放在沙发里。 吻安舒适蜷缩着往沙发深处挪,又被他一手捞过去。 她终于抱着他的手臂,哑着声音,满脸潮红:“不离了。” 可是宫池奕只停顿了片刻,直到又一次剧烈时低低的压着嗓音,“再说一遍!” 她闭着眼,努力说清楚,“不离了。” ……终于放过她了。 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巴掌大的脸沾着香汗埋进沙发里,轻声的道:“那些照片,我准备发给你的,好让你自己来找我。” 只要他看到这些照片,肯定会紧张,肯定会回来找她的。 断断续续,她接着道:“几天前,不小心看了鲁旌的手机,知道你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会有多严重。 她一直都很平静,知道他出事时还是紧张了。 偏偏他从来都没跟她联系,他是什么身份,吻安很清楚,有些事如果发生,一夜之间没命也很正常。 总是看不到他,她确实不适应。 想着也不折腾了,累的是她自己,反正他不会离,可是没理由忽然说不离了。 这么烂的办法,也没好意思立刻办,没想到他先回来了。 本来不打算让他看到的。 没听到他说话,她略微睁开眼,见他只是低眉盯着她,一张脸深沉,没有半点表情。 吻安抿了抿唇,她现在累得很,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哄他。 只是指尖动了动,碰在他腹部肌肉上,又往下滑了滑。 坚实的人鱼线。 感觉到男人眸子里暗了暗,她才收回来,他却忽然欺身下来,导致她蹙起眉,“做什么?” 男人薄唇冰冷,“继续履行工具的任务!” 吻安皱了眉,双手软软的撑着他,眸子里带了恳求,“不要了……我下午要去开会。” 状态太差也是挺让人尴尬。 可他压根没把她的话停进来,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一路而上,连卧室门口都没到,将她抵在楼梯上占有。 看来真是气坏了。 在楼梯上能听到客厅里她的电话响了。 吻安费劲的睁开眼,让他停下来,“电话。” 好好的事被打断了。 手机拿到她手机,她被抱回卧室,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接通,语调温淡平缓,“喂?” 是鲁旌。 “顾小姐,会议提前到六点,您不妨早点用晚餐,否则结束会有点晚。” 她听完,点了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 听到鲁旌“喂?”一声,她才觉得应该说句什么,道:“我知道了。” 电话挂掉,一束虎视眈眈的视线正悬在她面前。 吻安不理他,转手拉了被子,“我睡个回笼觉。” 宫池奕定在床前,没说话。 转而又默不作声的钻进被子里,一把将她捞过来。 闹了这么久,忽然就这么结束了,彼此之间也不在多言,只他冷冷的吐了一句:“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我可以做一整天。” 她闭着眼,“我信。” 禽兽属性都这样。 * 下午四点左右,吻安在书房,宫池奕已经去做饭了,因为她六点开会。 醒来之后两个人居然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气氛也没多么糟糕。 晚餐桌上,她赶时间是,所以也没打算说话。 想到什么的时候,终于看了他,“你什么时候走?” 监察令不准他离开伦敦超过二十四小时,加上他来的时间,这也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着,她皱了皱眉。 宫池奕看了她,“当真不打算跟我过去?” 她抿唇,想了会儿,“你先走吧,我明天给你答复。” 他没说话,但目光没有收回。 吻安没别的办法,会议一定要参加的。 “什么时候结束?”他问。 她摇了摇头,“不清楚,鲁旌说会有点晚。”然后看了他,“所以让你先走。” 会议结束时间不清楚这种说辞,宫池奕只当是她的推脱。 放下餐具,看着她自己吃。 吻安也吃不下了,她心里装着事,只好看了看他,起身出了餐厅。 出门之前,换好鞋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走到门口,“我走了?” 宫池奕依旧坐在那个位置,略微倚着,这会儿甚至点了一根烟,目光淡淡的投过来。 没有应她的话。 吻安穿了平时很少穿的黑色连衣裙,一双长腿露得不多不少,衬得皮肤极其白皙,气质很稳。 她确实变了不少。 薄唇吐了烟圈,在她即将转身时,问:“我先走?” 吻安顿了一下,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只是看了他。 宫池奕接着道:“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她不知道是哪一句,所以蹙了蹙眉,才道:“不离的话?” 他挑眉。 她点头,“嗯。”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边太简单了,就她顾吻安,哪是那么容易都妥协的人?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去吧。”他薄唇微动。 吻安柔唇微动,“走的时候帮我关好窗户。” 宫池奕点头,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来,我不会再过来找你。”眉头挑了挑,“过来一趟很麻烦。” 她启唇,“我知道。” 转身出了门,车子已经等着了。 司机给她开了门,不知道她家里还有人,提醒了一句:“您好像忘了关窗户?我去帮您关么?” 吻安侧过脸,看了窗台上摆着的花,眸色浅淡,略略的笑意,“不用,走吧。” 司机点头,“好。”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离开香樟墅。 吻安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他打开过的相册,退出来,把手机放回去,柔眉轻轻蹙着,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司机听她问了句:“沐先生说没说今晚什么时候结束?” 司机是鲁旌派过来的,多少是知道一些。 笑了笑,道:“您放心,沐先生不喜欢啰嗦,应该会很快,估摸着是看看您最近的成效,就当摸底考试了!” 她还在算时间,从宫池奕过来到现在,马上就是一整天了,她知道宫池奕不高兴,但没办法,估计是赶不上了。 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短讯,“别等我了,免得他们找你麻烦。” 手机在手里放了会儿,好久没受到回复才放回包里。 ------题外话------ 心塞,过了十点半上传,没赶上审核,挪到今天一早了,忙的时候真是赶不出稿子来,审核太坑爹了,今天还会有一个万更,因为这个是昨天的,抱歉亲爱的你们!~   ☆、172、得寸进尺,缠绵悱恻 安静的坐了会儿,又低眉,执手拿起脖子里的东西,吊坠看起来平淡无华,他送的也随随意意,连个甜言蜜语都没有,反而不像他的性格了。 车子停下来,鲁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荣京的夏夜会有点儿闷热,尤其为了遮盖宫池奕毫无节制留下的痕迹,今晚她穿了带袖连衣裙,在车上坐了一路,这会儿脖颈之间略有汗意,只好抬手拨了长发。 风拂过,凉快少许。 鲁旌微欠身,目光无意从她随手撩顺长发的动作扫过,见了她脖子上戴的东西。 微顿,而后恭敬,“沐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吻安柔唇清雅,“好。” 往前行走几步,白色高跟鞋又略微停住,侧首看过来,问:“只有我们俩人?” 鲁旌跟在侧后方,笑了笑,“沐先生的本意就是单独跟您开个会,其他人挪到八点之后。” 她点了点头。 推门进的小会议室,布置得跟私家书房差不多,并不会让人觉得紧张。 吻安进去时,一眼看到了背对站在窗户边的男人。 深沉的背影,说话却是低低的温柔,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是在哄他女儿吃饭。 见了她,沐寒声颔首示意她先坐会儿。 吻安笑着坐下,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还是停在了沐寒声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相似性,她每次看到沐寒声都能想到宫池奕。 只是宫池奕不同于沐寒声,他不喜欢小孩,肯定也不可能出现这幅画,没把孩子扔一边自己逍遥就不错了! 沐寒声挂掉电话从窗户边缓步走来,人刚到书桌边,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冷不丁的问了句:“他过来了?” 他当然是宫池奕了。 吻安微蹙眉,不解。 沐寒声放下手机,颔首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吊坠,“上古的好东西,装饰得这么新颖,要花不少心思。” 她这才笑了笑,新颖么? 跟宫池奕说的一样,像牙,又像连绵的山。 原本沐寒声是打算从头到尾好好考察她一遍,但见她戴了这个东西,想来是没多大的必要了。 但时间也没少花。 鲁旌在外头等着两人谈话结束,从六点多,一直到将近八点,天已经黑了,后续会议的成员陆续到达。 * 吻安见他抬手看了腕表,道:“先到这儿吧,以后你个人住哪看你自己的意思,回仓城也行,来回也就几个小时,有会议会提前通知你。” 她优雅的坐姿没有多少变化,只有柔眉微蹙,“我想知道,今晚谈话的直接意义是?” 沐寒声一手拿了外套,“考核。” “考核之后呢?”她也从座椅起身,精致的手包置于身前,端庄冷练。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顿,看了她。 斟酌了那么几秒。 才沉声道:“我和他习惯的相处方式,在我上位需要时,他全力支持,所以在他需要时,我依旧是全力相助,不会多问原因。” 就算是之前宫池奕瞒了他身份,沐寒声也毫不介意,他们俩这样的政治伙伴也许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吻安听得半懂,说到底,沐寒声还是没告诉她忽然做这么个考察是干什么,更没说这段时间跟训练似的把她关在香樟树是几个用意。 抿了抿唇,跟沐寒声一起出门,问:“我还用参加后边的会议么?” 沐寒声看了她,薄唇勾了一下,把鲁旌招了过来,“送顾小姐回去。” “是。” 吻安出了会议室,上车之前给宫池奕拨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接通。 她皱了眉,弯腰钻进车里,“开快点。” 车子走了许久,有点堵,她在后座蹙着眉。 鲁旌从后视镜看了看她,“顾小姐是有什么急事么?” 吻安把视线从毫无焦距的窗外收回,看了鲁旌一会儿。 眉心轻轻蹙着,终于问:“你跟在沐寒声身边这么久,宫池奕的事大多也知道吧?” 鲁旌笑了笑,“私事知之甚少。” 吻安不理会他的笑意,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他的侧脸,也直直的盯着他,“公事,他这次出的事不止是私自允许别人研制药物这么简单吧?” 对此,鲁旌略微挑眉,不知道是拿不准从未说起,还是不方便说,总之只这么一个动作之后就没了后文。 车子快到香樟树,才对她说:“说实话,我之前到伦敦跟过三少一段时间,有时候他在想什么,别人看不透,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阴谋,顾小姐不妨亲自问问他,也许他会很愿意跟你说?” 反正沐先生都不知道宫池奕在想什么,所以鲁旌就算知道整件事起因、经过,和宫池奕被停职,却还是不知道宫池奕的用意。 她没说话。 低眉盯着脖子里的吊坠,不知道为什么,温凉的玉贴在皮肤上,她总会觉得忐忑。 连沐寒声都觉得是上好的东西,他就随手套在她脖子上了? 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眉心微动,快速拿了手机。 本以为是他回短讯了,却在看到一串码时眉心更是紧了。 顾启东没了,会用这东西跟她联系的,只有郁景庭。 但这已经不是这段时间她第一次接到郁景庭的讯息。 “方便见面么?”他这么问。 吻安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下方,思绪间没有动静。 郁景庭走的时候是她送到机场的,从那个时候算起好几个月了,按理说,宫池鸢的案子都开庭了,可郁景庭没有回来。 显然他有事回不来。 良久,她终于回复:“伦敦。” 删除短讯,不留痕迹,锁屏,也不怕宫池奕再看她手机。 * 她的别墅一片漆黑,显然没人。 下车是,她还是叹了口气,对着鲁旌笑了笑,“谢了,你先走吧。” 转身往回走,开门甩掉鞋子直接往里走,没打算穿拖鞋就进了客厅,借着淡淡的月光倒了水喝了一半。 安静的站了会儿,拿了手机准备订机票。 有夜间航班,她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高兴了,能早就早。 可指尖还没点下去,莫名的转头看向餐厅。 一手水杯,一手手机,走向餐厅的脚步有些快。 刚到门口,不是错觉,她是真的闻到了浓浓的尼古丁,柔眉蹙着,握着手机的手去把灯按亮。 “啪!”一声,灯打开,她愣愣的看着坐在餐桌边抽烟的男人。 无声无息,就只是幽幽然抽着烟,深眸淡淡抬起望着她。 他就这样坐了两个多小时没动?吻安抿着唇,心口有点酸,但是脚下没动。 “结束这么早?”男人开口,嗓音被烟熏得沙哑,夜里透着道不明的深重。 吻安眉头更紧了,“你怎么还没走?” 问完又觉得不合适,“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起身,已经来到她面前,夹着香烟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墙壁上,薄唇沉声,“走么?” 吻安仰眸,“你怕我今晚,不回来?” 他唇角几不可闻的弧度,看不出半点笑意。 片刻才扯了扯嘴角,“输不起,只好等得起了。” 宫池奕是担心的,怕他先走了,她就真的不去伦敦找他,短期内他没那么多经历到处跑。 可她的性子沁冷,心也狠,一年半载不找他估计也照样过得滋润。 吻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酸他肯这么低头,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她,他数度忍耐,也没少纵容。 浅淡一笑,“我都说了最近不闹离婚,很没诚意么?” 没诚意到让他这么提心吊胆的? 宫池奕唇畔微扯,“有没有诚意,你心里不清楚?” 她仰着脸,眉尾弯起来以往让他熟悉的弧度,连吻都是温凉中带着清傲。 赤着脚,身高矮了他一截,只得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用订机票么?还是你有别的办法带我过去?” 男人棱角俯瞰,深眸低低的凝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旋即又曲臂吸了一口烟,依旧盯着她。 吻安无奈的皱了一下眉,低身想从他臂弯里出去,他却把撑开手臂下移,修长的左腿直接摆在了她两腿之间,让她没法挪步。 这透着流氓的行为让她眉心紧了点。 下巴被挑起,吻忽然压下来,“看来长良心了。” 嗓音低哑。 她挣了挣,都什么时候了! “宫池奕……你先放开……”她说话很费力,一句完整的话表达出来模糊到断续。 他哪是说让放开就结束的人? 把这两小时的等待都倾注在这里了,舌尖扫过她柔唇—被抵御在外。 越是进攻得不遗余力,唇齿辗转勾缠,终究攻破贝齿一路长驱直入肆意索取。 浓烈的尼古丁侵袭了吻安的神经,他甚至恶意往她唇畔使坏的吐着温热气息。 全是烟味! 模糊间,她骂了句“混蛋!”。 男人唇畔勾起,深眸微微眯着,“再骂。” 唇下半点没有留情。 吻安气得不行,却没法动弹,脚步挪不开,身体被他压在墙面上没有退路,但她着实被他那一下吐气呛得不轻。 忘了自己一手水杯,一手拿着手机,本能的想把双手撑在他胸前。 只下一面,听到男人略微的低哼。 杯子被碰落,他从半空中敏捷的伸手截住,看着洒出来的水把两人都浸了,目光落在她胸口的一片水渍上。 没有不悦,只喉结微微滚动,俯低薄唇,“湿了?” 蛊惑得要人命的性感嗓音,吻安只得侧首避过,闭了闭目,“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声音在最后微微的颤抖,他滚烫的唇落在她胸口湿了一片的地方。 他埋首,头顶长了眼似的捉了她想推开他的手,嗓音淡淡,“来得及。” 刚被他接住的杯子被直接扔到地上,也许是怕踩到绊脚,又无情的踢了一脚。 杯子在餐厅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她的视线还没收回,整个人被托起几步出了餐厅。 * 既然他不着急,吻安也懒得管,做到浑浑噩噩,干脆什么都不理会了。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躺着的,可显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也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 费力的转头看了一眼轻轻飘扬着的窗纱,窗帘是深蓝、米白相间,简单、深沉。 吻安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阁楼的窗帘是这个颜色,看来她正躺在宫池家大院。 皱了皱眉,老爷子不太喜欢她,既然来了就这么躺着似乎不太合适。 正想着,只觉得腿上被什么抚过,本能将要缩回来,已经被男人一手握住。 连掌心的温度她都熟悉了,没动。 “打算留疤?”下边传来宫池奕低低的嗓音,没什么起伏。 吻安费力的坐起身,见他蹲在床边“欣赏”她裸露的美腿,难怪她刚刚没看到他。 指腹抚过她腿上略微晦暗的地方,是那次书架碰到的地方。 她蹙了蹙眉,没记得自己留疤了。 果然,感觉他拇指搓了搓,沾了一点黑灰,也许是昨晚带她回来时在哪里蹭到的。 他却忽而低低的笑看着她,“多久没洗澡了?” 吻安很想一脚踹过去,他已经先发制人,握着她的脚踝定住,等她安静下来,就在她脚踝处吻了吻,随即欺身上来。 她只能躺在他身下,仰眸望着男人冷硬的下巴。 很性感。 “今天没事,你接着睡?”他的唇落在她眉间,不怀好意的往下留恋。 一夜时间,好似恢复了以往相处的感觉,虽然外头压力依旧,但他看起来只满足于眼前的美色。 吻安看着他,“既然把我带到这里了,不该过去跟你爸打个招呼么?” 男人显得漫不经心,掌心里把玩着她细嫩的五指,“你想去?” 看起来,他没打算把她带过去,怕她被为难受委屈? 她挪了挪位置,没能把手抽回来,只能温淡的看他,“不带我过去见你爸,还把我带这儿来?” 男人薄唇动了动,“顾小姐太高贵,不喜住酒店,我又没有在外购置房产的习惯,只能回这儿了。” 仓城只有一座香堤岸,这里就住大院,他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把房地产搞得那么恢弘,私人住宅竟屈指可数。 没有在外购置房产的习惯? 吻安蓦然扯了扯嘴角,“宫池奕私会女人的地方,剪辑起来能养得起整个房产公司了。” 以前他的那些绯闻她也没少看。 他勾了勾嘴角,“传闻里顾小姐的男人也够我开个公司打天下了?” 吻安盯着他。 半晌,在他被盯得眉峰微动时,她终于淡淡的一句:“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是看起来很好,是的确不错。 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想吃什么?” 很显然,吻安还没开始说什么,他已经很明显转移话题了。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指尖点在他胸口,往后退了退,支着手臂撑起。 几分慵懒的看着他,“既然心情这么好,不妨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伸手拿了脖子里的吊坠,“这东西很贵重?” 男人沉声,笑得模棱两可,“不贵重的怎敢送你?” 一听就只是在跟她打马虎眼。 见她翻身要下床,宫池奕才长臂捞过去,“周末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那也得等很多天。 吻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像是敷衍,这才没再多问。 “吃什么?”他再一次低声问,手臂一点也没松,不等她说话又俯首缠绵悱恻,“没想好就多想会儿,先喂饱我?” 她转瞬拧了眉,毫不留情的推着他胸膛,“你是铜墙铁壁?” 要么就是属狼的。不悦,带着嫌弃的盯着他。 他却很认真的思虑着,“有那么硬?” 意思猝不及防的被曲解,吻安呆了呆,又只能咬牙闭目。 他说平时说不过她才会强吻,可她有时候真是半个字便宜都占不到。 略微吐了口气,不乏真诚的抿了抿唇,低低的模糊:“会痛。” 去跟沐寒声开会之前她就已经快极限了,更别说后来的事。 男人低眉凝着她好久,只吻了吻她额头,也不忘趁机教训,“所以,以后最好乖一点,别让我一次性算这么多账。” 终于松开她,退到床边,又弯腰把她抱到了洗漱室,“自己洗,我去做早餐。” 吻安没看他:还用你说。 等他出了卧室,她才开始洗漱。 十分钟之后从洗漱室出来,左右找了找,拿了自己的手机。 没有收到新的短讯,多少松了一口气,放了心的握着手机往楼下走。 虽然他的阁楼就在宫池家大院里,可也是一片宁静,复古的木质楼梯铺了地毯,大概是新铺的。 走到拐角转头看向窗外。 宫池家整个大院占地宽广,一眼都看不到边,后院中了五颜六色的花,越往后才能隐约看到大院主楼。 “太太起来了?”保姆手里抱着一瓶插好的花儿,笑着看了她。 吻安点了点头,听保姆笑着继续道:“三少在给您做早餐,我就得闲了!” 笑意里都是暧昧的。 她只得跟着笑了笑。 早餐桌上,吻安看了他,又看向他后方墙壁上的钟表。 好一会儿才随口问了一句:“你不出门么?”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蹙眉看过来,她才想起来他停职的事,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会儿总觉得他的作为不是一般轻率。 也只道:“我是说,不用去内阁,公司里也不去?” 听起来是希望他出门的。 他反而波澜不惊,“我出门了,你不嫌闷?” 会,也不会,她正好研究研究新题材影片,“男人还是忙碌些显得有魅力。” 宫池奕似是勾了嘴角,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他今天的确必须出门,接下来几天也会去公司。 早餐之后,吻安看他上楼,好一会儿才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才想起来,微蹙眉,“你擦药了么?” 身上那么多淤青,硬扛着应该也不好受。 他只轻描淡写挑动眉峰,走过去勾着她吻了吻,沉声,“我下午回来。” 吻安点了点头,又问:“我可以出门?” 反正她一个人去主楼,恐怕应付不来他家里的一群男人,只能出去走走。 男人眉峰微敛,思量片刻,这才薄唇微动,“随你。”末了,又吻了吻,“能自己找着路回来?” 吻安剜了他一眼。 * 她出去时大概两点了,只是出去走走。 正好在出了大院门口时看到了西面宫池枭的阁楼停了辆车。 宫池枭原本是要直接上车的,不经意看到了远处的顾吻安,开了车门又关上,吩咐司机开到外头,他转身步行过去。 吻安停在原地。 “顾小姐?”宫池枭到了她面前,声音透着几分沙发,看起来是感冒了。 吻安笑了笑,稍微别扭,也喊了句:“大哥。” 宫池枭将近五十,但五官继承了宫池家族的优点,除了因为病体而显得有点精神不济,倒是比同龄人看着有眼缘。 宫池枭也算应下她的称呼了。 走了几步,他才看了她,“昨晚过来的?” 吻安点头,应该是,虽然她全程都浑浑噩噩。 片刻,才听他咳了咳,道:“我这么说,也许会有点冒昧,你别介意,但是涉及到家族利益的问题,我想问问你和我三弟目前是什么状态?” 吻安略微蹙眉。 虽然她和宫池奕闹不和,甚至谈及离婚看起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但能被他家里人知道也不意外。 她抿了抿唇,侧首看了宫池枭,略微笑意,“之前因为一些事,我们之间闹了点不愉快,目前还好。” 也只是一个还好,没算直接回答。 宫池枭看了她,听起来只是笑着打趣,“我还以为私底下传你们离婚是真的。” 吻安依旧浅淡一笑,不言语。 转眼,宫池枭便看似随意的问了句:“闹矛盾,是因为他瞒了你身份的事?” 就差那么一点,吻安就点了头。 可她猛然收住。 宫池奕到底是什么出身只有他自己清楚,她只知道他是利用她前线搭桥的除掉了顾启东和古瑛。 但这些事,身在商界、体弱多病的宫池枭又怎么会知道? 只可能是前段时间施加压力逼着宫池奕做DNA鉴定的事了,她点了头,可不是把宫池奕卖了? 而后吻安眉尾弯弯,眼角的痣风轻云淡,侧首看了宫池枭,“什么身份?难不成宫池奕还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比宫池家还大?” 淡淡的揶揄,“那我更要高攀,不该离了!” 宫池枭看着女人明媚浅淡的笑意,好一会儿才勉强弯了一下嘴角,玩笑话:“我听老三说,你外公是薛老先生?这么说来,顾小姐这身份也是高贵的,用不着高攀谁。” 出于政治原因,外公只会私底下对她好,表面依旧是不理会那个失去的女儿和外孙女的,所以吻安笑了笑,不多说。 两人已经走了不短的路,眼前就是宫池枭的车了。 吻安笑了笑,“您有事就去忙吧。” 看着宫池枭上车离开,她在原地站着,转头看了看来的路,又慢悠悠的折了回去。 宫池家地盘这么大,够她透透气的了。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讯,又放了回去。 看着远处轻轻眯起眼。 看起来宫池奕在家一点都不轻松,可他居然还把内阁的位置扔了,岂不是又少了压人的优势? 吻安两点多出来,走走停停的转悠着过了四点。 兜里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次数不多,可每一次郁景庭的短讯,她都害怕他会不会猛然提到自己的身世。 幸好已经只是问她是否方便见面。 每一次都是这个问题,很显然,他一定有事找她谈。 “周末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耳边响着宫池奕的话,她也便指尖跃动。 “周末我会联系你。” 她不想这几天赶着时间出去见谁,虽然宫池奕说随她,可身后必然有人跟着,反而是跟他出去最安全。 他现在停职,可身后的事必然不少,谁知道多少人盼着他从“停职”到彻底“下台?” 所以,她还是别到处跑去添乱了。 老老实实的待了几天,除了在他书房消磨时间,就是翻看以往的大奖影片,时而留意着荣京那边的状况。 宫池奕每天回来得并不晚,但几乎每天进门都在打电话,可见他是提前回来,把一些事放在路上交代。 吻安坐在客厅,双腿搭在沙发边上,又一次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头也没抬,继续在回复邮件。 宫池奕抬手解了领带,站在门口换鞋,没记着走进客厅,低低的交代着什么,站在门口看了她。 见她今天一点也不积极,薄唇略微勾了一下,最后说了几句迈步走过去。 吻安依旧低着头,直到平板被抽走。 她皱了一下眉,“办正事呢。” 宫池奕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这真是尽职尽责,回复的是肖委员的邮件,确实是正事。 锁屏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看了她,“吃饭了么?” 她这才抬头看时间,又看向厨房,貌似记起来保姆刚刚叫她可以用晚餐了,好像说他今天在外边吃过才回来。 她忘了。 勉强笑了笑,“你呢?” 男人板着脸扫了她一眼,不乏命令的颔首,“穿鞋去吃饭。” 吻安眉眼略微弯着,“我等你回来吃第二顿呢。” 他薄唇扯了一下,“我的第二顿就该在床上了。” “……”她觉得还是不说话会好一点。 从沙发上伸腿穿了鞋,配合的去了餐厅,没一会儿就见他上了楼。 保姆出来时,吻安抬眸看去,“他今晚去哪了?” 保姆笑了笑,“三少只说是应酬,没细问。” 问了也不可能跟下人说,都是工作上的事。 吻安只好安静的用餐。 直到她吃完,去把邮件回复,上了楼正好见宫池奕裹着浴袍,擦着头发从卧室出来,耳边贴着电话,半天只给对方“嗯”一句。 见了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冲她招了招手。 吻安走过去,他把毛巾递过来,手臂随即揽了她的腰,递到走廊扶手边。 要她帮忙擦头发。 对此,她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靠着扶栏要微微垫脚才能够得着帮他擦。 男人低眉,看着她垫脚的动作微微勾了嘴角,随即倾身过来,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扶栏上,正好将她圈在一方天地。 被鄙夷了身高,吻安柔唇抿着,也没什么反应,微仰脸给他擦着头发。 也许是存了私心,想听听他都跟谁打电话,所以不免往前凑了凑。 他的五官也配合的俯低下来,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嗓音醇浓,几乎就在她耳边说的,“好,你安排。” 电话那边的女人“嗯”了一声,吻安也没听出来是谁。 “听出什么了?”他依旧保持那个姿势,手机都没放下来,低眉望着她。 吻安眨了眨眼,表面清淡,继续擦头发。 保姆从餐厅出来,眼前一晃,一条白毛巾落在她脚边,这冷不丁的吓得拍了拍胸口。 视线循着往上去,很是暧昧的场景。 她靠在扶栏边,被迫后仰,他却得寸进尺的拥吻,缠绵悱恻。 保姆老脸一红,毛巾也不捡了,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又回了厨房继续收拾,忘了自己是出来做什么的。 吻安只觉得腰都快断了,又被他压进怀里,略微隐忍的深呼吸,“我还有事,办完下来继续?” 她微微睁眼,说的好像她盼着。 抬手推了他,抿唇从他手臂下钻出去,转身又皱了皱眉,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引颈往楼下看。 古朴的装潢气氛里,地上落一条毛巾是另类的暧昧。 宫池奕已经迈步下楼,捡了毛巾又走上来,递到她手里之际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提醒:“明天周末。” 他这两天电话多和这件事不无关系。 吻安反应了会儿。 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明天周末,她低头看了吊坠:好事,她可以知道他最近都做了什么。 但,意味着她也会见到郁景庭。 吻安也洗了个澡,出来把头发吹干,但做完一切,宫池奕并没从书房下来。 她咬唇想了会儿,手心里握着手机,快速敲入:“明天出门,地点待定。” 之后随手删除,知道郁景庭不会回复。 夜幕降下来,阁楼里越是静谧好眠。 宫池奕从书房回来,她已经昏昏欲睡,只懒懒的睁开看了他一眼,转过背继续睡。 他从身后拥了她,“养好精神,今晚不折腾你,明天以最好的面貌带你出门。” 她没那精力回复。 一夜睡得并不十分安稳,毕竟她心里有着担忧,但起色还算不错。 从洗漱室出来,她看了他,“要化妆么?” 既然是他带她出去,万一是见什么重要人物。 他却弯了弯嘴角,“不用。” 上午,宫池奕也没出门,中午才临时接了个电话,微蹙眉看了她一眼。 挂了电话走到她身侧的沙发坐下,“临时有个应酬,早点出门?” 吻安点头,“你安排。” 不知是什么请他赴局,正好是晚餐的时间,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他。 吻安跟着下了车。 进酒店大门,她略微挽上他的手臂,低语:“你去应酬,我能不去?” 点点儿喝的也可以等他,免得应付那些不认识的人物。 宫池奕侧首看了她,“个把小时,能等住?” 算是应了。 她点头。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的东西都上齐了,她却没有什么食欲。 手机摆在面前。 个把小时,也差不多了。 短讯想发酒店的地址,但具体不知道在什么街,想着问一问。 还没开口,她却先收到了短讯:“六楼,出电梯右拐第二包间。” 吻安柔眉一蹙,郁景庭也在这里? 是巧了,还是宫池奕的行程他都摸清楚了?这样的想法更是让她进了眉心。 转头看了一旁的侍者,又点了一个菜,顺便道:“我去趟洗手间。” 侍者礼貌的一笑,“请直走左拐。” 吻安出了用餐区域后左拐进了楼梯间,没打算坐电梯,步行爬楼。 站在包间门口,还没抬手敲,门从里边打开。 许久不见的郁景庭立在她面前,依旧是淡漠如竹的气息,目光落在她爬楼后酡红的脸上。 没有多问,微微侧身让她进去。 吻安在他对面落座,看着他给她倒水,“不用麻烦,我时间不多,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 郁景庭还是把水放到她面前。 他脸上有着些许的疲惫,只是不影响他的淡漠。 坐在位子上看了她,略微斟酌后的第一句便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放弃追查遗产的下落。” 只是这一句开场,吻安已然变了脸色。 果然,听他淡淡的语调,道:“帮宫池奕掩埋行径?” 郁景庭看了她,淡淡的目光里透着锐利和笃定。 她柔唇抿着,看着他,“你知道的,应该比这个多吧?” 他薄唇勾了一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包括他的身世? 吻安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表面却云淡风轻,看着他,“虽然知道了,你却没打算找宫池奕?” 严格说起来,宫池奕也算他的仇人了,是情敌还是仇人。 郁景庭却淡淡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可他又哪是那样的人,就算轻描淡写,也不会被人讨了便宜。 只见他越过距离看着她,“不是要离婚么?看起来是和好了?” 嘴角略微勾起,“猜到我也许会知晓这些,却也清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所以回到他身边当他的护身符?” 要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 “当初觉得柯锦严是你的一切,如今看来。”郁景庭淡淡的、缓缓的语调。 “吻安。”他看着她,“你也没从男人身上学乖。” 她看着他,神色温冷,“所以呢,你要做什么?” 郁景庭只是淡淡的视线投过来,“他如今处于停职的状态,我做什么都应该很方便?” 顾吻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否则她也不会就这样回到宫池奕身边。 她不希望他出事。 之前只是猜测,猜测宫池奕会在这样尴尬的坎上被郁景庭为难,所以一听他停职,吻安曾呆了呆,但此刻多了几分生气,他丢掉首辅简直不只是轻率! 吻安也看着他,“你手里只有一个律所,就算威望再高有些事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郁景庭看着她,“我会以为,你在怂恿我。” 她蹙了眉。 略微吸气,“我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但请你打消这个念头,他当初没碰你已经很仁慈。” 郁景庭似是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你不准他动我。” 见她愣着,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173、今晚自己睡 吻安看了时间,神色依旧很淡,“我当初不让他动你,现在同样也不想你找他,为你好。” 为他好? 郁景庭淡淡的抿了茶,“说为宫池奕好是不是更确切?” 放下茶盏,他看了她,目光波澜平平,却是笃定的,“他拿什么跟你道歉?爵位?还是一段婚姻来表明永远不会对你下手?” “以你的性子,一个把顾家赶尽杀绝的男人,竟轻描淡写的就划过了这一笔?”男人淡淡的语调。 吻安抬头看着他。 一个冷漠、阴暗的斯文绅士是最难劝的。 “你挑准了他停职的时段,真以为能动他么?”她勾唇淡淡的扯动,“他是没了首辅之位,可他身后有整个宫池家,整个SUK,不用算上我算是沐先生,除非你想早早结束这一生。” 郁景庭似是动了动嘴角,只是看不出多大的弧度。 “你不知道他不是宫池家的人么?”他淡淡的道:“他父亲曾是宫池中渊最好的朋友,说好了兄弟俩一人占一个四姓之一,可你爸利用你妈率先让顾家跻身其一,宫池中渊只好对兄弟赶尽杀绝占了最后一姓,宫池奕是被他母亲拼死秘密保下来的,你当真以为宫池中渊会支持他?” 这一段渊源,吻安并不知晓。 她只听闻宫池奕不是亲生,连宫池老先生都没法逼他做鉴定,此事不了了之,他依旧做了家主。 但倘若他出事,宫池中渊不会支持,这是必然。 “再者。”郁景庭坐在位子上,语调不疾不徐,却看得出,他做了不少功课。 “他在停职,权力处于冻结期,任何一个行为都受着监视,当初解决了你爸却没有对我乘胜追击,可见他不愿在界内引起恐慌,否则捞不到半点好。” 吻安清楚这一点。 郁景庭虽然年轻,可他在界内的影响力的确深远,接触过那么多案子,更是没少结实大人物,他若出事,事件怎么可能轻易平息? “当初除了不信任他,我更不希望他身边永远此起彼伏的危机,活着多累?”吻安笑了笑,“可我现在发现,早不该劝他的。” 郁景庭看了她一会儿。 淡漠徐缓的喝着茶,目光几乎一直都在她脸上。 片刻,才淡声:“不是每个人都善斗,我一向能文就不用武,毕竟打拼多年得来我如今的享誉也不易。” 所以呢?吻安微蹙眉盯着他。 可既然他不想找宫池奕冤冤相报,又这么急着跟她见面,现在浪费时间谈这么多又是为什么? 郁景庭深凉的眸子低垂着思量几分,再抬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听他道:“我不一定找他麻烦,取决于你怎么做?” 吻安即时拧了眉,“你是这么卑鄙的人?” 是又要逼着她离开宫池奕嫁给他?还是要她把当初耍了他的份还回去? 郁景庭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薄唇动了动,“我说过,永远不会伤害你,感情也不会用强迫。” 末了,竟也只是一句:“目前没想好,但我一旦麻烦你帮忙,为了宫池奕空身无权之际得以平安,你都会答应的,对么?” 吻安抿唇不语。 郁景庭淡淡的道:“水凉了,你应该也时间很紧,下次见了,或许我会告诉你帮什么忙。” 是帮忙,谁的命也不要。 也不会逼她离婚,或者嫁给他。 不打算告别,吻安直接从桌边起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你回了一趟华盛顿,知道这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不怕都是假的么?” 不管是他的身世,还是宫池奕的身世,这世上大概早已没人清楚知晓了,他那个不能生育的母亲是一无所知的。 郁景庭微侧首,从座位上淡淡的望着她,“如果哪天你再见到你爸,会怎么样?” 她陡然蹙眉。 顾启东早死了,什么叫再见到? 看她的反应,估计宫池奕对她瞒了不少事,至少顾启东没死,还被人控制着的事,她一无所知。 郁景庭原本想知道谁在控制顾启东,可是看了她,大概是没法获取任何消息,也就不再多说。 吻安没挪动脚步。 “你是见过顾启东了,还是听了他的胡言乱语?”所以,他才会想到找宫池奕麻烦? 她笑了笑,一片温凉,“如果再见到,这一次我也许亲自送他一程。” 反正他顾启东这辈子除了害人害己还做过什么?不是他,宫池奕身后这些事早翻篇了! 说完话,他终于出了包间。 依旧走楼梯回去,还没到楼下,包里的手机震动着。 拿出来看了一眼,皱着眉,还是接了。 “去哪了?”宫池奕低低的嗓音。 吻安尽量平稳呼吸,脚下却没慢,“卫生间,马上回去……你结束了?” 他似乎是放了心,依旧低低的嗓音,“还有几分钟。” “好。”她点头,声音柔了柔,“能不喝酒就别喝了,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吻安下了楼梯出了走廊,往自己餐桌的方向回去,不听他回应,才微蹙眉,“怎么了?” 宫池奕只薄唇微勾一下,声音里淡淡的笑意,“遵命。” 吻安听得莫名其妙,不过电话已经挂了。 收了电话,宫池奕回到桌边,有人斟了酒,他不乏客气却实实在在的拒绝了。 一圈人都以为他这是不给面子,也是间接拒绝了生意上的来往,好歹宫池家族在伦敦乃至国际上都是影响深远,怎么不着急? 他却只办玩笑的道:“今天顾小姐通行,严令不准碰酒,否则有脸色看了,就当各位给我讨好她了?” 一圈人听完骤然失笑,“看来三少这回事是上心了?” 宫池奕薄唇微勾,“一个汤乔的绯闻还未平息,可不是要安分些?否则顾小姐这儿没了奔头,指不定本少哪天就祸害在座董事的某个掌上明珠了不是?” 众人“哈哈”一笑解了气氛,愉快的让他以茶代酒。 也有人虚虚的笑意道:“求之不得呢,哪家女儿没幻想和三少艳遇?” 男人放下杯子,似是而非的的揶揄,挑眉:“长期不能理会内阁事务,倒也说不定哪天就能遇上我闲逛呢?” 谁都知道他现在停职,很危险,搞不好就没了这个位子,因此,提得这么敏感,聪明人都不会再往下接了,生怕真的接个烫手山芋。 倒是都和和气气的笑着把宫池奕送出门。 吻安坐在位置上,略微挑目就能看到他从拐弯处讲过,随即迈步走来。 她也从位置起身,掩了几分沉思和凝重。 他刚到跟前,长腿立住,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拦腰把她勾过去就吻下来。 “你干嘛?”吻安微蹙眉,有些无奈,微微后退,“有人!” 他听而不闻,含弄馨香唇肉,垂眸沉声:“上交作业,没喝酒。” 吻安顿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走吗?” 宫池奕点头,手臂依旧揽在她腰上。 从六楼窗户看下去,能看到一对男人相依上车的背影,郁景庭站在那个位置看了很久。 底下早没了两人身影,他依旧立在那儿,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沉郁,思绪飘得很远。 安静的车里,吻安靠在宫池奕身边,目光没有焦距,指尖无意识的磨着脖子上的吊坠。 她不懂玉,可手感很好,在这样的夏季,一直透着令人喜爱的微凉。 “很远吗?”好一会儿,她终于低声问,没有抬头。 男人低眉,“不远不近,累的话可以睡会儿。” 吻安摇了摇头,还是仰脸看了他,“到底去哪?” 她现在是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会见到谁,但是居然没有多少的好奇心,大概是被郁景庭破坏了。 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只好不问了。 车子出了城区,都快出界了,所以吻安皱了眉,他是不能离开伦敦这座城的。 正欲说什么,车子停了下来,她已经看到有人上前来开车门。 宫池奕下了车便牵了她往里走。 她不熟悉伦敦,但不是个路痴,至少能分方向,可跟着他走了会儿却发现走过的路印不到脑子里,弯弯绕绕,大有曲径通幽的感觉。 之后便是一路下沉,空气里的温度都逐渐变凉,这让她想到了看的那些科幻片。 大多神秘的地方不是建在地下,便是海底。 电梯门一开,余歌双手放在白大褂里,略微笑着看着他们,“挺快的。” 吻安先前一直以为余歌只是他的私人医生,对他的隐私也许并不知晓,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但其实,余歌除了知道宫池奕身边的人都是谁之外,从来不问他们的身份和正常做的事。 “她今天睡得比以往好,刚醒!”余歌略微笑着,在前边引路。 她? 吻安看了宫池,“谁?” 余歌看了看宫池奕,说实话,她还真不清楚为什么三少一定要带顾吻安过来看丑姐。 笑了笑,余歌也没多说。 一边往里走,宫池奕低低的道:“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该查到你头上了。” 余歌点头,“知道,反正最近没什么可做的,乖乖配合调查,吃吃公家饭也好。” 吻安皱了皱眉,宫池奕因为药物被查,直接研制人肯定是余歌了,被查不奇怪。 只是……“东里知道你的事么?” 万一她真被限制自由接受调查,东里那边怎么交代? 余歌略微抿唇,浅笑,“他最近很忙,总之从来也不太关心我做什么,我消失一年半载他可能会觉得更轻松。” 话音刚落,余歌颔首,“到了。” 然后走过去给两人开门,看了宫池奕,“我在外边等着?” 余歌也略微挑眉,小声给他打预防针:“从她醒来开始,一直要见你,未经同意做手术的事到现在没消气。” 男人点头,神色显得凝重。 虽然他准备了足够大的惊喜,可他也猜不到她们见面会是哪种气氛。 门关上。 吻安被他揽在手边,脚步缓缓的停住,看着窗户边坐在轮椅上的人转过脸来。 背着光,脸上裹了纱布,看不出面容,双手搭在轮椅边,可冥冥中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病房装潢很精细,空间不大,阳光不知道怎么重重引射进来的,可那个人一双眼已经阴了下去。 目光盯着吻安脖子里的吊坠。 转而愠怒的盯着宫池奕,声音嘶哑而愠怒,“不但是忤逆我,我看你是疯了!” 沙哑的语调,却听得出她的愤怒和严厉。 吻安微微皱眉,她还没见过谁这么对宫池奕说话,也没见过他对着这样的责骂,竟也只是薄唇微勾,不气不恼。 牵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拿起了旁边放着的脸部图像。 吻安只听他说:“这是她未来的长相。” 既然图像放在这里,想必她本人也知道了,这张脸应该是余歌选了又选中能恢复得最美的一张了。 吻安低眉看着图像,不过两秒,目光又落到轮椅上的人,眉尾淡淡,“好像……跟我没关系?” “哼。”她好像听到了那人低哑的哼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睇过。 吻安皱眉。 男人只略微勾唇,正式介绍,“原名薛音。”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清晰,只是四个字,说“原名薛音”,然后低眉望着她。 吻安微仰脸,好半晌都不给任何反应,只是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他冷峻认真的眉眼。 眉尾终于弯起沁凉的弧度,“不好笑。” 宫池奕想过几种她的反应,好像没有这一种,便略微挑眉,握了她的肩,“我说过要给你送一份大礼,忘了?” 大礼? 她仰眸盯着他。 果然,他依旧没能猜到她的反应。 吻安拧了眉。 她不知道心里够不够惊喜,但这份惊喜一定没有胜过忽然得知真相时的愤怒。 他知不知道,他给她送一个礼哄她开心,外边多少人等着他下台要他的命?!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就是为了这个礼物,你被停职?就是为了这个,你跟汤乔玩暧昧瞒天过海?”不可抑制的红了眼。 气他不跟她打招呼,她都闹着离婚了,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轻率的扔掉首辅之位? 回过神,她似乎又觉得,这个时间只是指责他并不合适,未免让另一个人心寒。 不说喜极而泣,至少她应该对多年没见的妈妈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可显然,轮椅上的人也不需要她的惊喜。 纱布缠住的面孔,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冰冷的讽刺,“看到了?我生出来的好女儿,说不定比顾启东那禽兽还冷血。” 对。 吻安怔怔的看着她,她在日记里,曾经这样叫顾启东,叫他为“禽兽”,是那种冰冷而讽刺的口吻。 吻安没了声,心里一团乱麻。 她是应该惊喜的,至少她还有家人,可她看过日记,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的厌恶。 以至于,那个称呼始终都没敢启唇喊出来。 宫池奕看了轮椅上的人,以往提到安安,她的情绪并不会太激烈,顶多沉默。 显然,今天这么大脾气,一来是气他擅自做主张给她做手术,二来就是因为安安第一反应不是惊喜。 安静中,薛音抬手,声音冷而哑,“把你脖子上的东西还给我。” 吻安看着她的手,眉心越是皱起。 在吻安以为脖子上的东西真是她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手腕里还戴着一块。 宫池奕揽了她,看着轮椅上的人,“您别闹了,这种气氛该是团聚的喜悦,关于手术的事,我跟您道歉。晚上我做菜?” 薛音没说话,又瞥了吻安一眼,很淡很哑的语调,“你最好别喊我,也别跟我说话,我没结过婚,我给禽兽生过孩子。” 话这么说着,倒听不出多大的愤怒,把轮椅转了过去。 吻安咬唇看着她的背影,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是多久之前了。 她出事之前,吻安只觉得她很忙,早出晚归,甚至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宫池奕侧首把她揽到怀里,“她这是被我惹生气了,不是针对你。” 吻安看了他,没有表情。 他有些无奈,这场团聚远比想象的糟糕呢。 没关系,等她恢复容貌,过了这一段心情该是不错的,慢慢来,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连上两个字那么简单。 * 余歌陪着薛音时,宫池奕去做饭,吻安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总之她高兴不起来。 如果他的境况没这么糟糕,她或许会很开心。 站在门口,看着余歌和里边的人说话,尽量逗她,但是也一直只有余歌自己笑着,薛音全程几乎不搭腔。 余歌笑了笑,“顾小姐那么漂亮,我倒觉得失职了,早知道再把容貌恢复得更美一些!” 薛音瞥了她一眼。 过了会儿才抿了抿唇,语调凉凉,内容则不然,“我年轻时候比安安美多了。” 余歌知道她的性子,对着宫池奕和聿峥说正事才会严厉,跟她在一块儿整个人好相处很多。 所以没觉得惊讶,笑着,“三少大概会安排把你接出去住,以后能每天见到顾小姐,心里高兴么?” 薛音盯着她,“你哪看出我高兴了?” 余歌笑着不答。 真有不那么不喜欢,时隔这么多年还能亲切喊“安安”? 看了看她,余歌靠在一边是,双手习惯的揣进白大褂,道:“我从来没想过您是顾小姐的妈妈……挺好!” 然后笑着,“顾小姐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倒应该快点生个孩子让您带带,不小心流了一个,大概是惊着了,到现在……” 余歌的话忽然停下来,因为薛音正盯着她。 片刻,没有任何起伏的沙哑,问:“什么流了?” 余歌闭了闭眼,心底自顾责备了一句,说漏嘴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流产。 但是宫池奕压根没跟她提起过! 余歌看着她忽然转动轮椅出去了,张了张嘴,只能皱眉阻止不了。 宫池奕正在做菜,猛然觉得身后一道目光锋利时,略微蹙眉,转过身就见她阴森森的盯着他。 “您饿了?”他薄唇略微勾了一下,“很快就好。” 薛音不说话,但是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很显然的愠怒。 宫池奕眉头微挑,他照顾她二十几年,是最了解她的,莫名的就从那股子愠怒里读到了“护犊”的味道。 眉峰轻捻,“怎么了?” 余歌正好到厨房门口,对着他笔画了一下,也没能说明白,被薛音一个眼神吓得笑了笑,讪讪的退回到餐厅。 等了会儿,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 过了会儿才听到什么炊具落地的声音,惊得余歌皱了皱眉,不会是挨打了吧? 吻安听到声音快步到了厨房门口。 看着里边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混乱的场景,只是各占一半。 薛音冷着眼,宫池奕浓眉蹙着,那股子愧疚和心疼毫不违和,可他在外人面前除了城府便是凌冷,哪这样过? “你……们没事吧?”吻安柔唇轻轻的声音,没再走进去。 男人看过来,目光柔了柔,嗓音温和,“没事!油烟大,你去看电影,马上就好。” 她抿唇看了轮椅上不愿多看自己两眼的人,还是退了出去。 余歌跟了出去,在她坐在沙发上时,道:“其实,她很喜欢你的。” 吻安知道余歌在说什么,只象征性的笑了笑,低眉看着不知所云的电影。 余歌坐下来,道:“我刚刚,不小心跟她说漏你之前滑胎的事,她已经气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讨厌你?” 吻安目光怔怔的,可是始终没再给出多大的反应。 越是这样,她欠他的越多。 厨房里。 薛音气得恨不得眼里冒火,尤其她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梁冰就是顾启东饲养的贱货?”她的语调、用词都极致的粗鲁。 宫池奕知道她说话锋利,有些性子跟安安像,但还没见过她这么说话。 挑了挑眉,“嗯。” 得到肯定,薛音冷笑的瞥了他,“二十几年,你也没少做大事,就被一个这样的女人弄掉孩子,怎么没过去喊她奶奶?” 嗯……骂他是孙子。 宫池奕薄唇微抿,居然也不顶嘴。 直到她骂的差不多了,他才好脾气的看了她,语调有些沉,“账自然要算的,但首要,是不能让安安跟我离不是?” 薛音不说话。 忽然想到了什么,冷眼盯着他,“你把顾启东弄哪了?” 男人微挑眉,“您藏的人,我哪能动?” 薛音眯了眯眼,“你没去找过他?”随即似是做了个皱眉的动作,“还是给我动了手术才知道他在我手里?” 知道自己猜对了,语调顿时严厉起来,“就这样,你竟敢擅作主张把我扔到手术台?万一他再出来作乱,我看你怎么收场!” 宫池奕略微蹙眉,到目前还没听到聿峥那边传来好消息。 至少说明顾启东没能出来。 吻安在沙发上,轮椅出来时,本能的看过去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薛音也没说话,依旧是之前的态度。 餐桌上,气氛很安静,只有宫池奕和余歌偶尔打破过分的静谧。 他特意将母女俩安排在一块儿,结果薛音毫不客气的挪到了对面。 吻安抿了抿唇,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中途宫池奕终究提到了要把她接出去住。 “黄老给了您一个新身份,可以住到市里,或者您想回仓城也行,要么这段时间跟我们住一起?”他态度诚恳的冲她征询。 薛音就跟没听到一样。 过了会儿才说:“人生本就不如意,还要跟不如意的人住一起?我还没活够,住舒坦能长寿,一个人最好。” 宫池奕无奈的挑眉。 仔细的给吻安夹了菜,薄唇微微的弧度,“她说话跟你一个性子,刀子嘴,不用往心里去。” 吻安抬眸,清淡的看着他,“我性子很刻薄?” 男人咳了咳,得,两头不讨好。 余歌只在一旁笑,给薛音夹菜,道:“我会好久都抽不开身呢,要不您住我那儿去?” 薛音不搭理,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晚餐马上结束的时候,她终于看了宫池奕,又看了吻安脖子里的吊坠,“自己收场,我有事离开这儿。” 知道她说的就是他停职的事。 宫池奕点头,“小事。” 但是直到回大院的路上,宫池奕似乎才在想,她气成那样,竟然没问梁冰这会儿在哪?不符合她的性子。 除非她压根就知道梁冰的下落,可梁冰明明应该是被沐老扣住了。 “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耳边,忽然传来她温凉的声音。 吻安正仰眸淡淡的看着他,拿起脖子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一下,从停职之后,他一直是这种温和而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是真的享受他这段赋闲的时光。 五官俯低,“回家再说?” 薄唇作势落下,她已经偏头侧过来,眸子里透着坚持。 男人薄唇微抿,依旧勾着她的额头吻了吻,无奈妥协。 “当初无际之城背后的势力瓦解了,那些人这几年都为你母亲所用,瓦解的事不假,但也有忠心耿耿的人,你带的吊坠世上就这么两块,算是个信物,虽然势力圈瓦解,只要你开口,他们会考虑帮你。” 她仰脸盯着他。 每个字都能听懂,又听不懂。 “我不过是个导演,走运了被封女爵,做什么才会用得到这么深政治力量?”她脑子很清楚,语调也就越凉。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的质问。 几不可闻的叹息,把她圈过来,“我做过那么多事,没有亏欠任何人,除了你。” 他说:“安安,我不能欠你,更不能让你因为被利用一直对我耿耿于怀,甚至每天都用不信任的目光看我。” 男人低低的,变得很沉,很认真,拇指略微抚过她的脸颊,看进她眼里,“所以,该还的还给你,要你彻底放弃离婚,以后也不准再生这样的念头。” 她蹙着眉,躲过他指尖的碰触,胸口的紧张越来越真实。 “所以呢?怎么还?一个吊坠,一个人,还有呢?”她连眼都没眨盯着他。 他薄唇抿着,倒也坦然,“巧合,正好遇到危机,又正好碰上你封爵,这个位置你坐上去,也很合适。” 合适? 吻安忽然推开了他,紧张转为愠怒。 “我封爵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你停职也是你计划好的!到现在,根本早就计划着让我去代替你的位置,你告诉我,这叫什么巧合?” 他依旧那样的不疾不徐,伸手握了她,想把她揽回来。 吻安抽走手腕,盯着他,“我说过要你还了么?你考没考虑过我想不想卷到这些事里?” 关于这件事,宫池奕知道她会不高兴,却没想到情绪这样剧烈。 语调尽量温和着,“权宜之计而已,沐寒声说你够格,我放心。如果哪天你累了,我再要回来就是了,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要得回来呢,是不是?” 何况,这个位子,最早是薛音的牺牲换来的,传给她女儿怎么都说得过去。 她怒极反笑。 那可是首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他竟然说得跟动动嘴皮子一眼简单。 “你把偌大的职位当哄我的工具,你知不知道停职数月,甚至失掉这个首辅,多少人会要了你的命?”她不可思议,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这样轻率。 她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闹了一场离婚,他是真的疯了么? 宫池奕终究伸开手臂把她揽了过去,脾气很好,嗓音里带着安抚。 “你就是我的命,你坐在那个位置,谁还能跟我要命?”他低低的说完,不让她纠缠,强势吻了吻,“好了,不生气,也不一定真要人顶替我。” 过了会儿,才半真半假的看着她,“家里兄长都不太安分,我最近分不了心,就当你帮我了,嗯?” 薄唇略微勾起,“真有人想动我,就仰仗你护着了?” 吻安跟他开不起玩笑,“你先松开。” 她语调很淡,上午和下午,脑子里两个状态,她现在不知道想做什么,总之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男人见她坚决,也不勉强,放开她,让她坐在一旁。 吻安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从下午去过的酒店经过,她才皱了眉。 郁景庭那样笃定,她原本存了侥幸,现在看来,不出事是绝不可能。 他已经只剩一个商人的身份,哪怕身边有聿峥的人,有展北、有靳南,又怎么能抵得过预谋的黑暗。 所以,注定了郁景庭无论找她帮什么忙,她都只有点头答应这一个选择。 如果帮助郁景庭可以为他免去再难,让做什么她都点头,懒得划清她欠不欠宫池奕,只是他为了把妈妈送到她面前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 车子停在大院外,宫池奕已经下车为她开了车门,她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握了她的手将她抱下去,才眉心皱起。 他把外套给了她,抱着她的步伐和以往一样的沉稳,甚至要比从前欢喜。 和她的压抑鲜成对比。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一点就问了“顾启东是不是还在?” 可她没开口,现在问他什么,都是给他增加压力,且是徒然担心外,或许也做不了什么,不知道被监察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更不想让他揣度她见过郁景庭。他那么聪明,若忍不住去动郁景庭,大概就中了郁景庭的圈套,监察期还敢动作,未来是彻底毁了。 “看什么?”他低垂视线,略微笑意的沉声。 因为她思绪间目光一直在他脸上。 话音落下,吻安倒也淡淡的挪开了视线。 进了门,他没打算放她下来,她直接松了手往下落地。 男人正在换鞋,怀里蓦地轻了,一张峻脸也陡然沉了沉,显然是怕她摔了。 可她只脱了鞋,穿上拖鞋,淡然往客厅走,背对他,“我有邮件要看,你先洗澡吧。” 男人立在玄关,眸色微暗的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换了鞋走过去。 看着她真拿了平板打开邮箱,确实好几封标红邮件。 俯首,指尖抚了抚她的脸,“我先去洗,一会儿叫你。” 她“嗯”了一声。 但是宫池奕洗完澡下来,她依旧是那个姿势。 男人眉峰蹙了蹙,走过去伸手拿了她面前的平板,声调微沉,“先去洗澡。” 吻安正专注,忽然被夺走东西,柔眉轻蹙,“还给我。” 他只是转手把平板放到了茶几上,回头要对她说点什么。 吻安已经倾身去拿平板。 手臂已然被他截了,脸色不太好,薄唇沉了沉,“别把本该是高兴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她终究是看了他,没有气恼,眸色温凉,语调清清淡淡,“要让我觉得是高兴的事,就回去做你的位子,你能么?” 男人深眸低垂,凝着她,薄唇抿在一起,无言。 她说:“我护不了你,不想遭受你那些心腹的谴责,我受不起骂更受不起那个位子。” 他嗓音也冷了冷,“没有要你多有建树,担个职位,方便我日后再次要回,跟你要,总比别人容易,哪里不理解?” 是,多好理解,他却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明明可以不这样。 只为了所谓还她一份歉疚。 就那么僵持,良久,宫池奕终是眉峰微拧,“如果实在不情愿,我去物色别人上位。” 低眉盯着她,薄唇一碰,“满意么?” 吻安皱眉,仰脸看着他,“你是威胁我,还是逼我?” “你觉得呢。”他低低的嗓音,带着冷郁。 “明明可以不这样!”她实在是看不懂他到底还藏了什么样的想法。 甚至害怕,就因为一次都没猜到他脑子里的构架,她才害怕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路走来,除了主动找他结婚,没有任何一件事她的思路能跟上的。 宫池奕冷了唇,“我命令,你去洗澡。” 她不动,他便要弯腰把她抱走。 吻安猛然后退,一手扶着沙发,“我今晚自己睡一楼。” 她想清静的想一想,到底哪里漏了什么,也许能想出来他这么抽疯的缘故。 可男人薄唇抿着,长腿迈了一步,精准扣了她的手腕往客厅门口走。 她试图挣扎,他虎口钳着的力道却纹丝不动,越是用力,她连脚下的步伐都乱了。 拖鞋在杂乱间不规则的遗落在茶几边,又被踢到了客厅门口。 “宫池奕……!”她被捏得生疼,刚开了口,整个身体陡然被甩了半圈,随着他手腕间的力道,一下子被扔到了墙边。 后背狠狠撞在墙上,他已经欺身抵住她,“心情消磨所剩无几,还要继续闹么?” 嗓音低郁,深眸锁着她。   ☆、174、她深谙讨好之道 吻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放得轻,听起来很累,“我不想跟你吵架。” 谁还能喜欢吵架?可是她总不能欢欢喜喜接受他的安排,跟着他一起胡闹。 “你积极一点,用最短的时间坐回这个位子,好不好?”她仰眸,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 男人薄唇抿唇,显然十分的不想跟她谈这件事。 扣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拇指在她手腕间来回轻抚,意识到自己力道过重了。 嗓音也温稳着,“先去洗澡,以后再谈?” 吻安轻轻戚眉的动作始终保持着,最终无奈叹息,“你让我成了罪人。” 他只是唇角几不可闻的弄了一下,“说好听了是还你的,说不好听了,不让你成为罪人,下次离开我岂不是还能更狠心、更干脆?”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他,似笑非笑的温凉。 片刻,柔唇微弄,“你就那么怕我跑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反而用离婚威胁你回去担职?” 可如果她非要离,好让他坐回去,而他非要扶她上位,那真是彻底崩了。 果然,男人听到那两个字,神色很明显的沉郁,睨着她,“少打主意。” 她柔唇似是笑了笑,扬着下巴。 那种神态最是迷惑人,也最让人不安心。 巴掌大的脸顺势被他勾了过去,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薄唇很强势,满是惩戒的味道。 幸好没有上一次的恶劣尼古丁,可是那么彻底的深入纠缠,她根本受不了,他一副恨不得把她吞了的热烈。 吻安只得伸手推了他的胸膛,略微得了空隙,唇肉又被他吮咬,一阵疼痛伴随着她骂人的词句“混蛋!” 男人深眸冷魅,透着邪漫,低眉睨着她,“接着骂,把你今天积攒的恼怒都骂完了我再办事?” 可她真的刚想张口时,他已然扣了她的后脑深吻,别说骂,她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恼怒、愧疚和担忧混杂之余,她确实是反抗挣扎了。 可转眼尽数被他吻得所剩无几。 仰眸对上男人透着胜利的眸子,她微扯柔唇,“我看你真是属禽兽的。” 宫池奕嘴角勾了勾,原本已经把手从她那儿收回,这会儿又缠了她的腰肢,很认真的做着通知:“刚给了一次逃离,你没珍惜,顾小姐。” 倏然将她托起,“我让你尝尝禽兽的滋味。” 吻安有些慌了,又板着脸,“你放我下去。” 他听而不闻。 “听到没有?”她话音变得模糊,“我去洗澡……” 男人薄唇未离,嗓音迷魅,“洗澡前出出汗,收个教训!” 静谧的阁楼,她咬着唇往后退,但事实是她就在他腰上,背后一堵墙,贴得越紧纠缠越深。 这是客厅入口,保姆在不在吻安不知道,可大院里哪个人若是不小心经过阁楼四周,往里扫一眼,她这脸也算是丢尽了。 求着他上楼,他压根当她是空气。 狠狠两次之后转身将她扔进沙发里,欺身下来,满是告诫的沉声:“老实了么?” 吻安指尖慵懒,一双朦胧的眸子却盯着他。 宫池奕见她瞪着不答话,也丝毫不心软,睇着她,“以后再跟我提那个字,不论在哪,我都能身体力行告诉你丈夫两个字怎么写,嗯?” 她想着抓个抱枕缓一缓,可指尖刚动,他忽然翻身自己躺在下边,手臂圈在她腰上。 位置忽然翻转,她只能低头看着他。 男人也不说话,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似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知道你不太敢要那个位置,也知道你会担心我,歉疚于我,但是妄想用硬碰硬,或是冷战这种方式跟我闹,让我改变主意,最后也只能被我拆骨入腹,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觉得自己很笨?” 吻安一下冷了脸,“你给我松手。” 男人没动,深眸里淡淡的意味,一点点好以整暇的看着她被说中的炸毛。 果然跟着他就变笨了。 “不是么?”他继续不依不饶,“从车上就开始酝酿情绪,打算跟我大闹一场。” 通常男人心疼了,也就都顺着她了。 吻安低眉,看不得他此刻的嘴脸,温冷的眸子,曲在他胸前的手反过去掰了他。 男人眸子安安静静,继续道:“我上去那么久,下来也没见你处理半封邮件,时间都拿去想法子跟我演戏了?” “宫池奕!”她柔唇沁凉,“你别得寸进尺。” 就算她发怒没多少真实性,可她现在真的不好受。 男人唇角略微勾了一下,抬手勾了她的脸吻了吻,“倒也享受你这样跟我闹。” 否则他哪来那么多机会卸弹药? 也嗓音低沉,颇为深远的调子,“不过,跟男人永远别想硬碰硬,硬这个东西你能比得了我?” 他就那么看着她,不动声色的传达着话外之音。 致使吻安拧眉盯着他,“告诉你,我只是懒得跟你闹不是没生气,你这样阴谋诡谲多少次了?别打着对我好的旗号,我不值得,也受不起。” 他薄唇微微抿着,“没有下一次,嗯?” 吻安瞥了他一眼,温凉的调子,“松开。” “当心着凉。”他义正言辞的低沉,掌心干脆摊开来名正言顺的轻抚着她的细腻。 掌心的温度依旧滚烫,吻安反手打掉,玉腿往沙发边探去。 他却把她拥得紧了,又转身坐起来,看着她差点掉下去而主动勾到自己脖子上的手,嘴角勾了勾,直接起身往楼上走。 身后留了一地零散的狼藉,沙发里还剩个躺过的暧昧痕迹。 抱她进浴室,他自己也没打算出去,美其名曰“爷现在赋闲在家,有的是时间。” 果然,骂人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过是说了他两个字,就要被他翻倍又翻倍的折磨。 好像把她弄到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他会很有成就感,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出浴室的,只知道终于碰到舒舒服服的床褥了。 他的手臂从始至终都圈着她,彼此温度都混在一起。 迷迷糊糊,却也能听见他说话,“真的很怕替我担这个职位么?还是,仅仅单纯的觉得不能欠我?” 哄女人开心做出这么大举动,他估计是第一人,作为他的女人,着实会害怕担不起后果,人之常情。 吻安倒是想说话,但也只懒懒的睁眼看了他的下巴,没声。 夜里安安静静,只有男人低低的嗓音,从头开始一点点给她灌输“这并非多大的事”的概念。 “你妈妈因为两个男人毁了一辈子,所以,她这二十年要我做什么,都是无可厚非,我不怪她你该也能理解她。我的父母都因为一个斗争被最好的兄弟赶尽杀绝,我来终结这斗争里的所有人理所应当,留了宫池家就当还个养育之恩。” 尤其家族产业都在他手里了,他没必要赶尽杀绝。 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可无论如何,你是被我用来做引线了,我欠你,就得用我的方式来还,无论让你妈妈恢复健康,还是让你往高处走,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薄唇略微勾了勾,“别说你受不起,你十八岁开始勾了我的魂,就得负这个责任。” 哼,多霸道的说辞。 她终于阖眸,懒懒的、微傲的语调:“我这花香不小心飘散空中,迷惑了一片森林,是不是还要挨个负责?” 说完柔唇扯了扯,“各个都跟宫先生一样卖力,我怕折了腰。” 男人低眉,眯起深眸,岂止折腰?“你会没命。” 她闭着眼,不看他冷森森的模样,只是唇畔被狠狠吻了一下解恨。 许久,才听他又低低的道:“时间不定,别人我都不放心,你就乖乖担着,不请你做什么,让我抽时间把企业的事处理处理,我的安危也用不上你担心,聿峥、展北都不是摆设。” “该解决的人都解决完了,没人会找我麻烦。”他若即若离的咬着她耳际,“工作当副业,二人世界最要紧。” 吻安听着,没反应,心里却想着郁景庭的事。 男人的唇畔一点点流连,被她抬手挡了下巴,“困。” 他嘴角勾了勾,啄了她的眼睑,“睫毛颤得跟跳戏似的,困?” 很明显是没有睡意,偏偏闭着眼,却被睫毛出卖了。 吻安终是睁眼剜了他,也没见他以前这么仔细。 “你不难受么?”她无力的望着他兴致盎然的眸子。 男人启唇,邪魅的恶劣,“难受,继续到天亮可能会好一些。” “……”果然,她说什么,他都能引到那儿去,所以吻安还是觉得闭嘴吧,会好一点。 * 楼下客厅的一片狼藉不知道是谁收拾的,总之吻安拖着疲惫起床下楼时,客厅已经是以往的模样。 干净、整洁,还换了淡香四溢的花。 “太太起来了?”保姆又适时的出现了,笑眯眯的,“三少做早餐,我又得闲了!” 知道三少奶奶喝水,起床、饭前、看电影等等,都喜欢喝水,保姆麻溜的给她递了温水过去。 嘴里也没闲着,“我在三少这儿这么多年,可真是头一次体验这保姆的身子慈禧的命!” 收拾收拾屋子,插插花,连饭都不用做光吃现成的不说,薪资还一个劲儿的涨。 吻安听完浅笑,“他不是一直会做饭么?” 保姆笑,“会做和愿意做,那相差得远了去了!” 宫池奕从厨房出来,昨晚没睡多久,还起这么早竟也神清气爽,英峻逼人,薄唇略微勾了勾。 走到吻安身侧,顺手捻过她手里的水杯,很自然的喝了。 又对着保姆:“听起来,我以前虐待您了呢。” 保姆呵呵的笑,“我去摆早餐!” 客厅里剩了他们俩,吻安把水杯拿过来又喝了一口。 耳边飘来男人低低的揶揄:“多喝水好,最近要是每晚都那样,得防着脱水。”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耳根蓦地红了。 转而表面镇静的放下杯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男人干脆解了围裙圈住她,平坦低沉的嗓音,“昨晚可是说清楚了的。” 吻安仰脸,表情淡淡,很认真,“睡不好,情绪不高,也看不得别人心情好。” 他当然就是那个“别人”了,男人嘴角弯了弯,不乏意味的望着她,“早上没折腾你已经很仁慈了。” 果然她一下子安静了,总不能被他掳上楼把早上的补上。 转身只能去餐厅。 吻安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心情很好。 大概是真的因为所有事都告一段落了,他只用在伦敦好好管理一段时间家族企业,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她腻在一起。 对此,他是这么说的。 “见过大风大浪,尝过走高俯低,还能把追求降到只求淌在温柔乡里的小溪流,也是至高境界。” 要美人不要江山、腐糜堕落被他解释得如此华丽。 保姆收拾完房子就出了门,家里只剩他们俩,看起来,至少中午他是不会出门的。 吻安拿了平板,看了昨晚的邮件。 没一会儿,发现他正倚在窗户边安静的望着她。 她抿了抿唇,只好把平板放下,冲他招招手,等他过来又在自己身侧的沙发位置上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坐下之后的宫池奕似乎才觉得他太听话,棱角微微侧过去,果然见了她清清淡淡,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才是她用来解决需求的工具。 “活腻歪了?”男人薄唇微动,深暗的眸子睨着满满的危险气息,倒是唇角勾着弧度,只把她揽过去没有下一步动作。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 吻安低着眉,脑子里来来回回了很多东西,终于轻声开口,“既然没拧过你,我会尽量好好做事,让你放心。” 末了,也很认真的看了他,“你经营你的生意,别出去惹事,我没你那么好的手段帮你收尾。” 宫池奕唇角动了动,“还没真上位,说话的调子倒是有模有样。” 她柔眉轻挑,往旁边挪了挪,“还有,我以后肯定会比较忙,不准动不动就缠着我要……” 男人好以整暇的等着,“要什么?” 吻安抿唇,生气的时候不说话也摆不脱他身体的纠缠,温馨的时候也摆脱不了他文字的纠缠。 只能选择埋头工作。 他抬手勾过她吻了一阵,很好心的建议,“办公就去书房,坐这儿我安不下心,就像一块糕点递到嘴边还不能吃。” 低低的嗓音,又啄了啄她的唇,颔首让她去楼上。 吻安戚眉瞥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头顶已经传来他的嗓音,“你穿再多也没用,心情太好,就是见不得你。” 抿唇,她还能说什么? 抱着平板从沙发下来后利索的上楼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唇角弯了弯,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似乎是在等什么。 * 书房在阁楼三层,很安静,吻安也能彻底静下心来处理所有邮件。 偶尔休息时,目光会往窗外飘去。 一眼能看到大院主楼,才想起来,这么几天了,她真的都没过去一次,老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这里吧?会不会觉得她不懂事? 起来走到窗户边。 正正好,侧过头能看到一点老大宫池枭的阁楼,院前依旧停了车,看起来是刚要出去。 以前一直只听说他体弱多病,还以为极少会去公司,这么看起来其实也是个闲不住的人。 越是这样,是不是说明宫池奕压力越大? 蓦然听到桌上的手机震动,吻安本能的紧张了一下。 毕竟这段时间会跟她发短讯的只有郁景庭。 虽然她知道终究会有事,但实在不希望近一段时间再见到这个人,至少让她喘口气,让宫池奕准备好重回内阁,她才放心。 走过去拿起手机,原是皱着眉的。 看到署名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北云稷。 “在伦敦?”他简单的三个字。 吻安眨了眨眼,看来她被宫池奕弄得不只是忽略了跟他家里人的相处,都忘了稷哥哥在爱丁堡养病,过去探望也很近的。 她笑了笑,消息还挺灵,干脆回复:“这两天有空就过去看你!” 那边回了一个不大好看的表情,算是勉强回应她还有点良心。 吻安笑了笑,收起手机顺势往书房门外走。 刚出门还没下楼,已经隐约听到了楼下男人的嗓音。 压抑中透着几分愤怒。 四少一看就是刚回来,直接就冲到他这儿质问来了,愤怒的语调里夹杂着被欺骗的失望。 宫池奕坐在沙发上,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手背压了压,对着他,语调温温的,“小点声,不是多大的事。” 四少已经临近爆发,“二十多年,你特么不是我哥?做什么我都跟在你身后,你让我怎么冷静!” 老头子跟他说过三哥精于权谋,但他以为,无论怎么样,反正是他敬重的人。 居然告诉他,这人真的不是宫池家的人? 而就算气成了这样,宫池彧依旧是冷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 沙发上的男人漫不经心的交叠双腿,握了水杯,“知道。” 薄唇淡淡的,“推你上位?”抬眼,勾了勾嘴角,“爸跟我打过招呼了。” 四少拧着眉,听着他嘴里的那个称呼。 他没改称呼,也没对家里人怎么样,只是掌管了集团事务,算仁慈么? 宫池奕抬眸,依旧是淡淡的语调,“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宫池彧只觉得这戏剧性的转变,可笑到他嘴都懒得张,他能怎么想。 片刻,冷着视线看着他,“爸在政界打压你,大哥在商圈跟你作对,你觉得你能活下去么?” 男人听完只是淡淡的挑眉,“我也没那么弱,不然活不到今天。” 当然,他也抬眸看了四少,“我不反对你上位,但前提是替我,等哪天还能回到之前的状态,否则,虽然我疼爱你,但这事不能点头。” 宫池彧扯了扯嘴角,“这是你能控制的么?如果你能控制,至于现在内阁悬空?” 旋即,宫池彧抿了唇,“与其落进外人手里,我还真会考虑顺着爸的意思。” 吻安站在楼梯脚。 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坦然走进客厅。 如果宫池彧没知道他三哥的身份,吻安会放心让他上位,可是现在好像不行。 走过去,她清眸淡淡,看了四少,“我应该不是外人。” 四少先是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她在这里。 沙发上的男人冲她抬手,语调低低的,“还是把你引下来了,很大声?”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赶她去书房就为了这事吧? 好一会儿宫池彧似乎是转过弯来了,皱起眉看着她,“你?” 吻安先是看了宫池奕,“我昨天脾气很差,的确一大部分是为了不让你胡来,让你打消这些计划,但既然事情一定要这么发展,我不跟你闹了,我上。” 这才转头看了宫池彧,笑了笑,“四少,我知道你听到有些事实,心里正难受,但宫池奕对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你还是别争了。” 而后浅浅一笑,“我是一介女流,但好歹身后还有个沐先生,实在不行了回我外公那儿求点庇护,也难不到哪儿去。” 宫池彧眉头挑了挑,嘴唇微微一扯,“我还差点忘了,这些事都是因为你,你还真该出来挡着,未来出事了也由你扛着最合适。” 沙发上的男人眉峰微捻,看了四少,“好好说话。” 本能的习惯,宫池彧依旧是最听他的话,果然抿唇不语了。 吻安倒也不介意,只笑了笑,“我知道,你要顶着你爸的压力,这事只能麻烦你自己顶住了。” 四少没动,转眼看了他三哥。 宫池奕只弯了弯嘴角,“我信你。” 他终是皱了眉,就是为了这三个字,也不可能争这个位置,心里的气又没地发。 只一句:“你欠我了。” 至少,到现在他成了最后一个知道他身份这一件事,他就是欠他的。 宫池奕抿唇微挑眉,没说什么。 等四少走了,吻安才看了看他,“他不是喜欢在你这儿吃饭么,不留他一下?” 男人抚了抚她的脸,“你看他像是能吃下饭的样子?” 倒也是。 “干什么?”她刚安静会儿,他从坐起身靠过来。 防备的看着他。 只听他低低的音调,“别忘了你刚刚自己说的话,你上。” 她轻蹙眉,她只能那么说。 而后转头盯着他,“别告诉我,这是你为了让我心甘情拉你兄弟愿演的一出戏?” 他最擅长这种事,不怀疑都难。 宫池奕无奈,又勾了嘴角,“别想找借口反悔。” 吻安瞥了他一眼,有了个打哈欠的趋势,抬手秀气的挡了挡,“昨晚没睡好,困。” “去睡会儿?”他适时的接了话,看她打了满眼的眼泪,变得笃定,“陪你睡会儿。” 重点是陪她睡会儿,不是让她去午休。 所谓她挪了挪,防备的盯着他,“我能自己睡,你陪什么?” 说完从沙发起身,直接往楼上走,身后的人没跟来才算安心。 可她进了卧室,身后的一双长腿就跟上来了。 他停下来,他便走过去吻了吻,“就躺一会儿,我下去有事出去,你想让我陪都没机会。” 吻安挑眉,谁稀罕? 幸好,他没禽兽到大白天都不放过,安安静静的跟她躺着。 * 吻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也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醒来时都快四点了,保姆已经在一楼准备晚餐食材。 “太太喝水!”保姆眼力劲儿好,她刚到客厅,一杯水就到跟前了。 吻安笑了笑,“您不用这么仔细。” 虽然顾家确实是四大家族,但是她除了家教严之外,完全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小姐。 保姆只是淡笑,不乏揶揄,“以前照顾三少,现在三少不好伺候了,必须把太太伺候好,否则我得失业了!” 她笑了笑,这么能说,估计受了宫池奕影响。 站在客厅,水下去小半杯,正好想起早上他说过的脱水,皱了皱眉,不喝了。 打发时间的看了会儿电视,转手给他发了个短讯,“什么时候能回?” 他倒是回复很快,“想我?” 吻安撇撇嘴,窝进沙发里,握着手机想了会儿。 没给他回复,转而给余歌拨了电话,声音略微浅淡,“你一个人吗?” 余歌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笑了笑,“不是,她醒了,要说话么?” 她抿唇,片刻才道:“不了,她多说话应该会不舒服。” 那倒是,但余歌看了那边晒太阳的薛音,道:“我最近会接受调查,以后你可不能再通过我找她了,确定不说话?……哦对了,她说过两天也不在这儿了,不知道要去哪。” 反正余歌从来不清楚他们的事,只有他们需要让她去哪就去哪。 吻安低眉揪着沙发垫子,视线正好能看到脖子上的吊坠。 余歌说了句“你们聊吧”就把电话递到那边,薛音不接,只好按了免提放在她手边。 电话两头很漫长的沉默。 终究是吻安先开了口,道:“我见过外公了,他身体还不错,以前做那样的决定也许不是恨你,只是为了能保住薛家,毕竟不能让那么多家人受累。” 那边没有声音。 吻安抿了抿唇,略微吸气,“虽然外公脾气古怪,但他对我很好。” 对面依旧是安静的。 吻安也不期盼她会跟自己说什么,勉强笑了笑。 又看着吊坠,道:“您能挺过这些年,应该是无际之城背后的人守护着,当初宫池奕找外公解散势力、废了无际之城,外公答应时犹豫过,可见他对你不是真的不在意。” 解散了,他给女儿的东西,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但那时候没得选。 吻安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断掉了。 她看着屏幕,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转身趴在沙发上。 宫池奕回来时,已经将近七点,过了晚餐的点,不过她还没吃。 没见人,男人扭头,“她呢?” 保姆擦了擦手,笑着,“刚刚大少夫人来过,难得来一趟,正好妯娌有个伴,就过去了。” 宫池奕眉峰微蹙,“她就那么好请?” 额,保姆抿了抿唇,道:“大少夫人厨艺好,好像是做了什么新鲜小吃,都聚在主楼呢。” 有好吃的就走?骨气。 他略微挑眉,也不打算换血了,把公文包递过去就转身往主楼去了。 保姆在身后问了句:“晚餐给你们热上么?” 宫池奕边走边回过身,“热着,在那边她吃不好。” 大院主楼一家人气氛还不错,虽然各自都知道实则这个家也没那么和谐,尤其上次逼迫老三做鉴定之后。 宫池奕迈步进入,老爷子看了过来,“回来了?” 他弯了弯嘴角,很自然坐到了吻安身边,又很自然的抬手抚过她吃着东西嘴角。 吻安有些尴尬的自己又擦了一下,粘东西了? 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就是想那么做而已。 大少夫人席桦笑了笑,“年轻就是好。”又看了老二和老四,“你俩也该着急着急了。” 虽然老大体弱,但吻安来之前,大少夫人在这个家,算是唯一的女主人,很多事都是她打点,这么说话就能听出长嫂如母的意味。 也正是因为她在,气氛还不错,都是拉家常。 四少和东里简的事就被扯了出来。 宫池彧一拧眉,“大嫂,您都从哪道听途说的?” 席桦看了他,“这有多难,东里简都快让人喊成灭绝师太,也就跟你走得近,穿得自然快。”而后笑着,“有苗头?” 四少扯了扯嘴角,“有什么有,小爷不谈姐弟恋。” 席桦只是一笑,一听就是年轻人的想法,成熟了就知道年龄不是个事了。 不过老爷子插了一句:“和东里家是门当户对,但年龄相差大了以后相处就出问题了。” 一句话就终结了这个话题。 所以,刚结束案子的唯一一个女儿宫池鸢被推了出去。 “我听说,帮你打官司的律师很不错?我很多国际上认识的贵太太都认识他,年轻有为。”席桦操心了一圈,果真都是掌握的最新动态。 宫池鸢一脸无奈,“嫂子您太八卦了。” 又看了吻安,“顾小姐就认识郁景庭,他不是我的菜,我跟他可清白的很。” 但是,吻安还真不知道郁景庭和宫池鸢之间的事,仅仅知道他替她办案子。 却也皱了皱眉,如果郁景庭真和她有什么……她转头看了身侧的男人。 如果是真的,接近他三姐,算不算冲他来的? 宫池奕见她看了自己,薄唇温敛,“饿了?” 吻安抿唇,略微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 席桦却被宫池奕两个字彻底转了注意力,“对了,老三刚回来,吃饭了么?”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起,“也不饿。” 家里人都吃过了,就剩他没吃,还得干坐着聊,哪能这样?席桦转过头,“那不行,再玩了吃饭伤胃。” 看了不远处的佣人,“给三少备几个菜。” 宫池奕正好挑着空说还有公务,怕她没吃饭就带回家里了,不能陪着多聊,于是两个人干脆回了他的阁楼。 回去的路上,吻安看了看他。 对于他插话的水平深有感触,因为她着实也聊不下去了。 “感激我?”男人手臂伸过来,不怀好意。 也许下一句就是讨价还价,感激就给他点好处。 所以吻安淡淡的往前走快了两步。 他抱了个空,看着她小快步往门口钻,唇角勾了弧度:回去就那么大个阁楼,逃有什么意义? 男人不疾不徐的迈着长腿进门,她刚好拿着水杯从客厅去餐厅。 保姆笑了笑,“太太果然会回来吃第二顿。” 吻安微蹙眉,转头又看了宫池奕。 男人事不关己的挑眉,“大概是保姆也觉得你吃得多。” 她剜了一眼,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她碗里夹菜,她才没说什么。 吃了几口,吻安又看了他,“我有事跟你说。” 宫池奕慢条斯理的用着,深眸抬起看了她一眼,嗓音淡淡的,“吃完再谈。” 吻安觉得他大概不太会愿意。 所以看着他,“我的小要求,你应该会答应?” 他眯了一下眼,“吃饭不谈正事,还是,要麻烦我把你嘴堵上?” 她抿了抿唇,他堵唇的方式她最清楚,只好不说了。 吻安吃第二顿,用得少,放下餐具就坐在那儿等着他。 宫池奕几乎没看她,也许是因为猜不到她会谈什么。 直到晚餐结束,两人往楼上走,吻安走在他身侧,主动挽了他手臂,“你身上的伤好了?” 他嘴角玩味的勾了勾,“每天没少在你身上卖力也不见关心一下,今天是?” 她浅淡笑了笑,“你换身衣服,我们出去走走,回来洗澡收拾,再谈正事?” 宫池奕挑着眉峰,“你逗猫呢?上一句还假装关心,这就没了?” 吻安仰脸弯了眉眼,“你都觉得假了,我总不能还恬不知耻假装到底?” 噎得他薄唇抿着削了她一眼,“不谈。” 吻安好脾气的给他挑了休闲的衣服,走过来又给他解了领带,态度无可挑剔。 总算没让他挑刺。 从外边回来九点多,洗个澡差不多该休息了。 她看了看他之前的多处淤痕,几乎看不出来,就背上那一道有点严重。 宫池奕坐在床边,吻安给他背上抹药,抹了会儿被他反手捞过去放到腿上,“说,什么事。” 她笑了笑,侧身坐在他怀里,目光又落在他胸口的纹身处,指尖碰了碰,才仰脸看了他,“我想抽空去爱丁堡看看晚晚她哥。” 放在平时是小事,但他身上背着禁令,不能走出伦敦,显然只能她一个人去。 她一个人,他大概不会轻易答应。 果然,男人眉峰微捻,“一直养病,好好的,没什么可看,过了这段再说。” 吻安抿唇,“晚晚出事之后,应该就没回来过,后来她又离开仓城,稷哥哥应该都不知道,他只能干着急,我过去说说话会好一些。” 顿了顿,勾了他的脖颈,“距离这么近,来回很快的,你不用担心,你去公司处理公务的时间,我就回来了。” 男人挑眉,“过去了你一句大半月回不来,我能过去捉你?” 她笑了笑,“顾小姐一向言而有信,就几小时。” 他没什么反应。 吻安在他下巴亲了一下,“我就现在有空,以后忙了也去不了的。” 看他油盐不进的不搭腔,她倒也笑着,放低身子在他胸前的纹身落了一吻。 很轻、很肉,可唇畔的细腻,和胸膛的坚实,碰在一起,只让他喉结狠狠滚动。 她还真是深谙讨好之道。 她仰脸,“我就当你答应了?” ------题外话------ 老宫说话真是,多么黄痞黄痞的话,可是他一说就是很正经啊,很有理啊,我只能摊手……   ☆、175、吓得腿软,你抱我? 宫池奕低眉睨着她。 吻安眉眼含笑,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着在他薄削的唇畔吻了一下,伸手想帮他把睡袍穿上,想了想,“还是别穿了,刚涂完药,你光一会儿。” “去书房么?”她收回手吻着。 他现在光着上身,精窄腰身,紧实的胸膛反正不能在她面前一直这么个样。 却又自顾说着,“算了,你现在差不多无业游民,没那么忙。” 所以不用去书房。 她的话音刚落,已经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捞了过去,“那就做点别的。” 没什么起伏的低沉,不是商量,就是做个通知。 吻安即时皱了眉,显得很无奈,还带着嫌弃,“……你放过我吧。” 男人只薄唇勾了一下,“还想不想去爱丁堡见你的稷哥哥?” 最后那三个字嚼得颇有意味,深眸望着她,眼尾轻轻眯起,“反悔了。” 她愣了愣。 又皱眉看了他,“做什么都能被你找到借口压榨,你是不是人?” 他只是冷幽幽的薄唇道,“哪天找别人借口压榨了,你就该哭了。” 吻安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没给机会,挑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下去,这样的攫取似乎永没有尽头,百做不厌。 吻安只觉得被吊在他身上转了个角度,身体已经陷进床榻,身上承受着男人的重量。 唇齿纠缠,听着他低哑模糊的蛊惑,“也喜欢我的纹身?” 她刚刚只是轻柔的吻了他胸口,那感觉却已经清晰印在脑子里,令人沉迷。 吻安脑子热热的,一双眸子模糊的看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回复了句什么,只觉得这男人像忽然受了什么刺激,风卷云残的欲望几乎将她摧枯折朽。 见过她之后,宫池奕用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如果那不够深情,在学她的恶劣将纹身弄在左胸口时,也已经将她的名、她的人烙在心里。 着实不知道哪一天如果这刺青剥去,甚至她被谁夺走,该是什么样的撕心裂肺。 吻安明天要去爱丁堡,她想早睡。 可是越想这样,宫池奕越是不肯放过她。 累得阖眸,不轻不重的餍足吻,最后停在耳际,“口口声声叫别人叫稷哥哥,我只有连名带姓?” 她听清楚了,双眸微微睁开,懒而无力的看着他,有些好笑,声音轻缓,“从小叫大的。” 男人挑眉,“可不是更该多补偿我?比别人少了二十几年。” 她抿唇,这种事还能这么算?那她以后一辈子都是他的怎么算?他还占大便宜了呢! 柔唇微微扯起,“谁让你耽误了二十几年才找我,有本事我在我妈肚子里就把我认下。” 刚消停会儿,觉察一阵湿热的纠缠,她皱起眉睁眼,“你!” “补偿。”男人薄唇一碰,理直气壮,吻下来,嗓音又变得迷魅幽暗,“叫哥哥就放过你。” 沉澈的醇厚在她听觉里氤氲开,吻安却懵神的望着他,不觉得好笑了,而是耳根泛红。 他是说到做到的,偏偏她也倔得死活不张口给那个称呼。 事实证明,他心疼她,听着她几乎哭着求饶就心软了。 安安静静的卧室里,听着她缓过来几分后的低低语调:“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凭什么叫哥哥,有本事让我叫叔叔。” “不大?”宫池奕拥着她躺着,听完忽而眯起眼,侧首睨着她,迸射着不一样的意味,“再提醒你一件,除了别跟男人硬碰硬,也别跟他提大小问题。” 说着侧身躺着,气息凑近恶意,“免得让你哭到天亮!” 她抬眸瞪着他。 又往旁边退了退,拉过被角,很认真的道:“你还是忙一点好,真的。” 否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全表现出来了,实在是让她受不住,也怕拉低他那矜贵城府的高大形象。 男人只是唇角略微勾着,倒也很认真的回了一句:“太忙了也不好,要给身体放假它才能好好回报你。” 她已经阖眸,倒也给面子的点头:你说的都对。 “几点走?”他从身后拥着,低低的问。 吻安哼了两声,最后才道:“早去早回。” 宫池奕眉峰微蹙,“睡这么晚,早上多睡会儿,中午过去,下午回来。” 嗯,他还知道已经太晚了,不知道是谁在折腾。 也许是他这么说了,吻安还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迷糊的醒来还不愿意动弹,只觉得光线刺眼。 宫池奕不知道第几次上来,终于见她几不可闻的蠕动,薄唇微微弯着,坐在床边俯身吻了吻,顺便将她捞了起来,“再睡就太晚了。” 抱着她往洗漱室走。 吻安是极度讨厌睡不醒的时候被打搅的,但这时候想说话也没力气,只是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拱。 男人低低的笑,明白她的意思,启唇:“快一点了,还想睡?” 果然,她忽然眯着眼抬起脸,还懵懂着就皱了眉,“一点?” 接下来就不用他催了,她就算眼睛没睁开也在快速洗漱收拾。 “机票。”一边刷牙一边冲旁边好以整暇看着她的男人道,示意他帮忙订上。 男人薄唇略微的弧度,“好。” 但是一双长腿支在门边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 吻安看了看他,看他颇有意味的眸眼,反应过来他是个有求必应之人,同时也是有债必要。 也就直接凑过去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行了吧?” 男人低眉,故作嫌弃的看着下巴沾了的牙膏泡沫,倒也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的办事去了。 等她收拾完,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才发现还没到十二点。 “不是说一点了?”吻安剜了他一眼,保姆正好在摆午餐。 宫池奕从客厅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眉峰轻挑,“是么,十一点听成一点也是可能的。” 保姆笑呵呵的看着太太瞪了他一眼,“三少估计是怕您饿,早餐就没吃,再错过午餐对身体不好。” 吻安已经坐下专心用餐了,偶尔看看时间。 算一算,晚上回来可能会有点晚,正想着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已经听他淡淡的道:“送你到机场,回来打电话过去接你。” 她抿了抿唇,干脆不说了。 去机场确实是宫池奕送她去的,去得有点早,还得等会儿。 看了看时间,吻安很自然的挽了他的手臂,“你买这么晚,就不能多留点时间让我跟稷哥哥待会儿?” 听起来指责,眉尾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要不我把你赛箱子里带过去?” 男人低眉淡淡的瞥了她,一手扶了她的腰,把她挽上去的手臂拿掉,开腔:“好好站着。” 语调低沉,并没有家里那么的缱绻。 吻安微微挑眉,不解的望着他,似笑非笑,“不满我叫稷哥哥?” 男人眉峰轻挑,身形高大,目光几乎以略微的俯瞰扫过等候厅,又对着她,“以后恐怕很少有机会让你出去走动,这次就当让你散散心了,明白?” 说话的口吻有变,带了公事公办的腔调。 加上他刚刚拿掉她的手,吻安似是反应过来,估计他身后是随时都有人监察的。 所以在外不必家里那么亲密。 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神色也认真下来,“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好好做。”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勾。 两个人那么站了会儿,吻安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很显然,他有心事。 果然,她去了爱丁堡,跟北云稷待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有接到宫池奕催她的短讯,或者电话。 北云稷最近试着下床活动,这会儿正坐在窗台边赏着日落,见她看了两次手机,淡淡的笑,“急着回去?” 吻安收了手机,弯唇,“最近事比较多。” 北云稷微微侧过神来,夕阳照着他半个身子,侧脸看起来清俊优雅,“既然晚晚找过你,你还不知道她在哪?” 她无奈的摇头,“没有寄件地址。” 又道:“但她在那儿,比在任何地方都好,都安全,没有外边这些纷纷扰扰,沐老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必定差不了。” 说到这个,北云稷微蹙浓眉,晚晚出事的短时间内,他是不知道的。 后来才知道父母的作为,他都替晚晚心寒。 “看你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不久就能回家里管理企业了?”吻安淡淡的笑着问。 北云稷倚在靠背上,“如果以后不想让晚晚回来受委屈,的确该回去主事了,我不回去,就该是馥儿回去。” 北云馥? 吻安微皱眉,“她不是在墨尔本拍戏么?看起来有打算定居的可能,听圈里朋友说已经在那儿买了房,近几年的通告重心也在国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离开仓城之后,北云馥就非常明显把重心都转移出去了,大有要与这边的一切断干净的意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北云稷看了她一会儿,眉宇之间略微的不解,“我要是主不了事,她当然是要尽快成家回过北云集团的,没得选。” 家里的二老只会选他们兄妹之一,不会考虑晚晚。 “尽快成家?”吻安笑了笑,“她从小虽然柔弱乖巧,但我可没处她哪里愿意安稳下来成家了,在娱乐圈混到三四十不在话下。” 柔眉轻挑,语调凉凉,“长得美,又吃得开,多好。” 果然,北云稷纳闷的看她,“你最近是不是被宫池奕关在家里不出门的?” 吻安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不明所以的看他,虽然是事实,也问了句:“怎么这么问?” “宫池奕本事不小啊。”北云稷先是以为颇浓的评价了一句。 然后才看着她,淡淡的道:“没听关于馥儿的新闻?看起来是有那么个稳定的心思了,就是还没曝光找的男友是谁,但已经被不少人捕风捉影,所谓空穴不来风,是不是?” 吻安还着实不知道北云馥的情感进展。 可她不是一直等着聿峥么?虽然没有晚晚那么轰轰烈烈,但是偶尔传传绯闻从来不真,对聿峥不远不近,等待的意思又很明显。 现在怎么了? 吻安微蹙眉,聿峥真是特殊的存在呢,晚晚毅然离开,这回北云馥也不玩了?他都造什么孽了? 那边的北云稷正翻弄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嗯,对,被传得最多的是东里家的少爷,你应该认识?” 吻安喝水的动作忽然停下。 怎么可能? 东里和余歌都领证了。 “我看看。”她把北云稷的手机拿过去,翻了不少相关报道,照片一张张放大了看。 她对东里无比熟悉,哪怕只是个指尖她都能认出来。 然后脸色变了变。 他在玩什么?居然真的跟北云馥有染? 哦不对,北云馥到底发哪门子疯,祸害谁不行,真的对东里下手,之前吻安还以为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聿峥的。 * 墨尔本的夜。 很凉。 余歌临时从伦敦返回,连一只行李箱都不待,只有手边的一个包。 进了他的家门,屋里很黑,开了灯,扫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就是比窗外的空气还凉,透着凄冷。 显然,他一个人好多天不会回来住。 至于在哪儿留宿,她好像无权过问。 闭了闭眼,有点累,只好倒了一杯酒,职业需要,她一直都不怎么喝酒,倒的也不多,就想去一去疲惫。 抿了两口,不喜欢那个味道,只好放下。 手里在手里拿了许久,目光看着墙上的始终一点点挪动分针。 不知不觉,她就等到了快十点,可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回家。 指尖按下第一个快捷键,拨通他的号码。 接的有点慢,反正他一直都这样,以前还存着一点点友情,虽然冷淡,但是很绅士,知道她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都做之后,态度转变明显,并非她的错觉。 “怎么了?”东里的声音,淡淡的。 背景有点吵,余歌抿了抿唇,语调和以往没什么两样,轻快中能听出她的乐观浅笑,“你又在酒吧啊?” 东里似乎是“嗯”了一声。 然后她在电话里听到了背景里有女人在催他。 所以余歌不想浪费他的时间,道:“你结束了回来一趟吧,我有事找你,明天一早就得走,时间不是很宽裕。” 东里眉头略微皱着。 旁边的女人催得起劲儿,他也是那副对谁都看似绅士却淡淡的距离,冲她们摆摆手,捂着话筒,“临时有事,你们继续。” 转身便走了出去,对着电话,声音变化不大,“你在我那儿?” 余歌一直弯着嘴角,“对。” “我这就过去,四十分钟以内。”东里道。 她点了点头,正好她洗个澡放松一下精神。 东里到家的时候,余歌已经洗完了,站在窗户边看着他的车开近,然后停住。 转身见他推门进来,一边脱外套放在沙发一端。 余歌能明显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也只是笑了笑,“应酬?” 他现在不接戏,家族事务之中的应酬确实不少。 东里没说话,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红酒。 他不喝酒的。 余歌也跟着看过去,笑了笑,“今天有点累,喝两口提提神儿!” 东里没再说什么,跟她相处的模式还是那样不远不近,淡淡的,道:“我去冲个澡,你可以说事,我听得到。” 看起来是争分夺秒,只是这交谈的方式很随性,太随性。 可余歌似乎没有介意,依旧机械式的浅笑,“好。” 然后她在那儿站了会儿。 东里下了会儿,开了一半的门,“不是有事么?谈完我还得走。” 她没看过去,只闭了闭目,“嗯……我回来,主要是还钱的……” 浴室里的男人沉默了会儿,才道:“你挣钱倒是比一般人快。” 语调里透着细细的玩味,女人挣钱太快容易被人联想为不正当手段,很正常。 她也只是笑一笑。 “谢谢你之前帮了我,当然,最要感谢的还是伯母。”余歌道,“不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法去给她老人家做饭。” 又顿了顿,淡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但是过了会儿,听到了他的声音:“要回国办事?” 她是个医生,东里知道,但是除了给宫池奕当医生之外都做什么,他是不过问的。 很显然,也压根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在伦敦,今晚刚回来,更不可能知道她接下来会被调查拘留的新闻。 “嗯。”余歌点头,“有点事。” 东里关了水,扯了浴巾,又拿了毛巾擦着头发,听她说了句什么,忽然把门都打开。 “你说什么?” 余歌没想到他会忽然开大门,怔了一下,又笑了笑。 也没说话,干脆拿了包里的一张卡,和红色本本,走到浴室门口。 东里保持着擦头发的动作,但是没有动,目光看着她走近。 她和往常一样率气的淡笑,抬起手把手里的东西摆在他面前,道:“伯母给我的钱都在里边,包括利息,我一分没动过。” 又把结婚证换到面上,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要这个么?不好意思,之前一直让你烦心,现在可以交给你了,怎么处置就看你吧,我恐怕没时间跟你一起去办,我那边的事很急,你这个身份,办这点事应该很简单?” 拉过他的手放进去。 转身之际,又认真的看着他,“东里,我从来都不缺钱。” 当初诓他母亲需要钱,要了所谓的彩礼,然后领证,都不成立。 笑着,“我太爱钱,挣得尤其拼命,这么拼命还缺钱,哪说得过去,是不是?” 东里手里握着一张卡、一个本儿,目光一直在她脸上,薄唇抿着。 余歌说完了,也不打算听他说什么,转身拿了自己的包,走的淡然,很快没了影。 车子从他公寓前离开,速度很快,很坚决。 她知道那样的家族,容纳不了一个有污点的儿媳。 车子快速划过夜空,往机场而去。 她原本可以不这么赶,但已经接到伦敦警方的通报了。 身在伦敦的宫池奕立在余杨病房里,许久都没说话。 倒是余杨看了他,“你愧疚什么?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事,虽然她是女孩,委屈了点,可她没其他女孩那么娇气。” 何况,只要他需要,他们兄妹就什么都会去做。 男人薄唇抿着,依旧不言。 半晌,才看过去,“你不怪我么?” 余杨挑了挑眉,“怪什么?怪你当初把我们兄妹救了?” 然后笑了笑,“没事,我这也快康复了。” 话是说得极其轻巧的,但这些事不是什么人都熬得过去。 良久。 宫池奕走到他床边,面色稍显肃穆,嗓音很沉,“接受调查,虽然主使是我,她不过是替我做事过个手,但共犯的罪估计判得不会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能来照顾你。” 说着,男人曲手从内斗拿了一张卡,“之前你手上,给余歌一直没收……” “靠。”余杨看了一眼卡,直接一句:“你别拿钱侮辱我啊,老子跟你急,真的。” 宫池奕勉强扯了扯嘴角,“给你就拿着,也许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而后不乏揶揄,“我的前二十几年都在阴谋和破战中,接下来的时间大概都在安安身上,虽然不一定再有这么大的事,指不定哪天真伤了你,老四现在可是对我怨声载道,伤得很。” 余杨笑了笑,“他还小,敬仰跟随的哥忽然变成假的,能不受打击么?” 挑了挑眉,接着道:“他那风流小爷的号也不是白来的,玩一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宫池奕把卡放在他床头的柜面,道:“你确实要早点康复,内阁加紧步伐查余歌,也会加重力道挤兑我,安安上位是既定的,她需要你帮助。” 余杨认真的点了头,“明白。” 又现出他在外边那套样子,笑着道:“我扶持你女人,不怕哪天把她拐跑了?” 床边的男人低眉冷然扫了一眼,“有多余的命,你就尽管拐。” 随即,“我得走了,晚上还有事。”宫池奕看了时间。 余杨颔首指了指门的方向。 待他走出去,又笑着,“成了闲人悠着点,别让我等不到你复位,你丫就精尽人亡了!” 宫池奕嘴角扯了扯,头也没回,只替他关上门。 从医院出去,脚步略微沉重。 在医院门口的车子便低眉看着手机里了会儿,浓眉微蹙。 片刻,将电话接起,“喂?” “三少。”靳南低低的音调,“她已经离开伦敦,但是跟丢了。” 薛音一直说要离开这儿去办事,居然连靳南都跟丢了。 抬手按了按眉头,弯腰钻进车里,才道:“没关系……” 一边系着安全带,又蹙了蹙眉宇,问:“确定了梁冰被扣住的岛上住着的是沐老了?” 说到这个,靳南也蹙了眉,“当时听对方说只看太太的面,理解起来确实如此,但沐老所在之地一直不为人所知,无论地图、卫星都探测不到,我让人查了,梁冰被扣的岛屿虽然无名,地图上也没有,却能被卫星探到。” 宫池奕深邃的眸子轻轻眯起。 不是一个岛? 脑子里猛然闯入那天说到安安流产提起梁冰时,她竟然没有多问梁冰的下落。 片刻,他沉沉的一句:“继续找她,她脸上的纱布都没拆,身体还在康复。” 放下电话,宫池奕微微蹙眉,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有点误差,所以安安面临的路比预想要难。 车子缓缓启动,车上的男人还在思绪中。 车子一路往目的地而去,商业应酬他也不得不出席。 但显然他迟到了不短的时间,也没有高调,从侧门就进去了,朝着楼上走。 途径闲聊的商人隐约能知道主人公是他。 “必定吞了不少,可汤岸到现在气都不敢出,赔了女儿还背一口黑锅,估计要接受仓城警方调查,宫池奕却依旧在伦敦高度活跃,一点事没有,你说他能简单了?” 商圈里的人并不知他受着内阁禁令。 “所以说,甭管宫池家老大在伦敦多久,掌舵权不在手里,还怎么跟人争?” “所以啊,这事,我坚决跟宫池奕的。” 宫池奕步伐沉稳的上楼,身后的低声变得模糊。 楼上安静的房间,浓重的商业气息外,便是几分凝重。 宫池枭见他进来,倒是像一家人,“来了?” 男人略微勾了一下嘴角,扫视在场的人,“久等了。” 周围皆是客客气气的声音。 一众人是边吃边谈,但酒桌并无谈笑。 聊了好久,沾边话题都捋了一遍,可宫池奕始终不怎么开口,温稳岿然的坐着,偶尔抿一口红酒。 “三少。”他对面的代表终于开了口,“英方政府对这一举措很坚决,提前打个招呼,是对您的敬重,不至于未来太仓促惹您不快,实则也没多大的事,您手底下那么多块地,让一块出来并非难事?” 宫池奕指尖握着酒杯,一张冷魅的五官看上去从善如流,可那双眼只剩幽暗。 “你们可从未明说要这一块的目的。”他略微挑眉,“或者,依你的说法,我手底下那么多地皮,给个其他地方也一样?” “那肯定不行!”对方立即皱眉。 可政府机密,不可能告知他。 之后票敲侧击,晓之以情,怎么的语气都用过,那男人依旧不冷不热的挑眉,反应不大。 代表都拧了眉,着实不知道他这么难搞,油盐不进。 政府需要很大一块地方,其他企业都只用政府专项扶持的诱惑就点了头,偏偏卡在他这里。 如果他不点头,也会有人跟随他拒绝,最重要的是,哪一块都能却,唯独缺不了他手里的那块地。 他甚至怀疑,宫池奕是不是早就从哪里得知了政府要这块地的目的? 如果是,那这个人着实可怕。 谈话持续很久,直到宫池奕起身离席,才变得零零散散。 他没喝多少,但脑子里装了不少事,坐进车里,天早已黑尽。 手边的电话响起。 听筒里传来她清傲带笑的语调,“我不在,宫先生好像很自在呢,都忘了时间催我回去了?” 男人一蹙眉,抬手看了腕表。 吻安浅笑,“这么晚了,回不去,我住一晚吧,好么?” “怎么不早打给我?”他倒是沉着嗓音不乐意了。 她依旧淡淡的笑着,“要不,给你一会儿开视频?” 他怎么听都觉得她在幸灾乐祸,但他着实是忘了时间。 说好了回家打视频,吻安才把电话挂掉。 正好,既然她回不来,他回到家又给聿峥发了个讯息,让他在把最近的情况发到邮箱。 宫池奕刚进家门,吻安已经很积极的把视频打过来了。 男人低眉,唇角略微弯起,按了接通,声音冷冷,“人不在这么积极有什么用?” 她精致的脸挂着淡淡的笑,透过屏幕看着他在玄关,虽然看不清,也知道他在换鞋。 “吃饭了么?”她问。 男人长腿缓缓迈上楼梯,情绪不高的语调,答非所问:“喝酒了。” 视频里的吻安笑着,“美人作陪,喝了不少?” 等他进了卧室开灯,吻安才看出他看起来挺疲惫,柔眉轻轻蹙起,“你是不是空腹喝酒了?” 宫池奕眉头微挑,显然对于她不积极打电话回来的不悦,手机放在梳妆台后转身在衣柜边换衣服。 “宫池奕?”看不到他的身影,吻安皱起眉,有些担心,不会真生气了吧? 等了会儿,只能继续道:“你要是空腹喝酒,记得让保姆给你做点吃的,先喝碗汤也行……” 正说着,他好像是把手机束了起来,正好看到他精壮的上身。 又走到衣柜边,倒也听他勾着嘴角的音调:“人不在跟前才关心这么多?” 吻安抿唇,这话说的,笑起来,“以前也很关心……” 她刚要往下说,语调顿了,因为他居然对着视频毫无忌惮的换衣服就算,还脱裤子! 虽然,这动作在他做起来确实足够迷人,可…… “身材一般。”吻安身后忽然响起北云稷淡淡的声音。 她猛地收了手机,略微尴尬的瞥了他一眼,怎么偷看呢? 北云稷挑眉,“实话也不能说?” 视频这头的宫池奕眉头微蹙,听着她对着北云稷一句“别嫉妒”,走过去拿起手机。 “顾吻安。”他看着视频里一片黑暗,沉声。 吻安这才把手机从身前拿开,对着换好衣服的他笑了笑。 还没说什就听他问:“这么晚,你是打算跟他住?” 北云稷坐在不远处不嫌事大,“住一块儿怎么了,吻安从小没少跟我住一块儿。” 吻安剜了北云稷一眼,笑着看了屏幕里一张黑脸,甭管他是不是真的生气,笑着道:“你别听他胡说,我马上就回酒店……你去让保姆弄点吃的?” 宫池奕大概是考虑了一会儿,但是嘴上什么都没应。 看了时间,才对着她,“先挂了。” 吻安一皱眉,“为什么?” 男人这才邪睨的弯着薄唇,“你打算全程观赏我沐浴?”未几淡淡的一句:“我不介意。” 她抿了抿唇,还是道:“饿着洗澡不好,你先吃点东西吧。”见他往浴室走,吻安认真的道:“要不我现在买票回去?” 果然见他脚步顿了顿,低眉睨着屏幕,“嫌弃你的长相,大半夜出去试试有没人劫色么?” 尾音略微勾着。 最近爱丁堡是不怎么太平的。 吻安笑了笑,“那你就先吃东西。” 男人闭了闭目,顺着她的意思转身往卧室门口走。 吻安才满意的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哪知道,他居然看了看她,走完楼梯时,忽然说了句:“想多待两天也行。” 她顿了顿,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男人步入餐厅,走向厨房,不咸不淡的挑着音调,“多陪陪你稷哥哥还能为什么?” 虽然是一天都缺不了她,但如今状况特殊,免得她回来压力大,被吓住就不好了。 吻安笑了,“宫先生这醋可够陈的!” 男人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句。 北云稷在不远处倚着,看着两人视频,浓浓的爱情扑面而来也没什么动容,他因为对那东西没什么渴望。 不过,她很少这样让人赏心悦目的时候。 好一会儿,那两人还在讲,只是话题转了转。 吻安说:“我看到新闻了,余歌已经再配合调查了?” 宫池奕看了她一眼,“估计还没回来,怎么也明天才到,回了墨尔本一趟。” 墨尔本? 吻安想到了北云馥和东里的绯闻,余歌回去岂不是找罪受? 转而,目光放在男人脸上,这回他身边的人真都没有了,聿峥好像还在找晚晚。 一个人的夜晚,他低眉弄吃的,吻安看着忽然有些心酸。 “宫池奕……”她忽然低低的喊他。 男人没空看她,但也“嗯?”了一句。 她抿了抿唇,“没事……” 吻安是看着他用了夜宵才挂掉视频的。 宫池奕迈步上楼,进了书房,她不在,一个人是睡不着的。 一个半小时后。 从九点二十,到十点五十,宫池奕泡了一杯咖啡,面前摆着一份机密文件。 目光一直在上边,却始终没有翻动,眸底深远的思量,这样坐了许久才把东西收起来,端过咖啡,一双长腿伸直,从桌边缓缓走到窗户边立着。 隐约看到大院外车灯亮起,不知道老大又是忙什么到这么晚。 过不了两三分钟,却听到了略微的动静,从楼梯传来。 眉峰微拧,伟岸的身躯刚从窗户边侧转,正好见了推开书房门的女人,眸子含笑的看着他。 他却紧了眉峰。 别在裤兜里的手握了握,好像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幻觉。 吻安已经走到他面前。 站定,仰眸,“不惊喜?” 男人低垂视线,薄唇一条线的抿着,保持着一手插兜,一手端着咖啡微侧身的动作。 的确魅力十足,就是冷了些。 片刻,才见他浓墨如夜的眸子轻轻眯了一眼,竟然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了,把咖啡杯放在桌上。 看来是惊喜成了惊吓。 吻安从那边挪了两步,眼前一花,他已然反身将她掳了过去,阴郁的峻脸压下来,“我刚刚说什么了?” 她瞬时弯了风情的眉眼,“爱丁堡夜里流氓多?”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谁敢动?”吻安浅笑,知道他心疼她,跟她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独自做夜宵的落寞一样的心疼。 抬手勾了他的脖颈,语调轻柔,“别生气,我对自己很负责的,也有身手,况且稷哥哥让人送到机场……” “你稷哥哥能耐。”男人吐了一句,惹来她浅笑,勾着脖子垫脚吻了吻,“回去睡觉?” 男人没动。 她仰脸送上香唇,柔柔吻着,语调软软糯糯,“被你吓得腿软,抱我回去?”   ☆、176、给她的鸿门宴 吓得腿软? 宫池奕低眉睨着她,这哪像被吓坏的模样? 分明是有恃无恐,知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吻安虽然见他板着脸,却也厚着脸皮直接勾了他的脖子挂他身上。 男人似是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顺手打横将她抱起,长腿迈出书房,又一路往楼下走。 晚上比较黑,他走得很稳,但显然对自己没太大自信,怕一脚踩空,所以她仰脸说话时,稳稳的步子停了停。 她问:“你做的夜宵真吃完了?” 宫池奕低眉,微蹙,“饿么?” 她摇了摇头,风情浅笑,“是怕你半路倒掉。” 他的脚步继续往下,终于很认真的问:“回来没遇上什么麻烦?” 吻安依旧是摇头,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凑上去刚要亲,他低眉看来眼神里都是拒绝。 可她没停下,亲了亲,“放心。” 回到卧室,他把她放在床边,蹲在床边看她,那种深沉让吻安不适应。 宫池奕抬头见她皱着眉,柔唇轻轻抿着,倒是勾了勾嘴角,“这会儿知道紧张了?” 吻安蹙眉,“不是紧张,你一这样,我根本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心里没底。” 他扯了扯嘴角,“以后多听听我的话,否则哪天忍不住真揍你。” 她倒是真不觉得会出什么事,从爱丁堡过来,在飞机上一个多小时,挺安全。 对此,男人睨了她一眼,“弄个坠机事故有多难?两根手指都嫌多。” 她顿了顿。 然后理亏的好一会儿没说话,只往床边挪了挪,淡淡的一笑,“本来是要住下的,但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做夜宵,忽然没忍住回来了,忘了我现在身份特殊……” 态度还是很可取的,藕臂搭着他的肩,“罪魁祸首其实还是你。” 宫池奕又一次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洗澡么?不早了,不能总熬夜。” 吻安笑着,“五分钟。” 男人颔首,让她自己去洗。 等她进了浴室,宫池奕走到阳台立着。 大院里其他阁楼几乎都熄灯了,这会儿看出去外头只有路灯的晕黄。 他习惯的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后低眉看着手机屏幕,眉宇间满是思绪。 吻安洗得很快,出来时第一眼往窗边看,然后才皱起眉望向窗户边。 宫池奕在听到她拧开浴室门时就把烟灭了,顺手关了窗户,长腿迈过来,先去拿了吹风机才把让她坐到梳妆台边。 吹头发时很吵,谁也没说话,终于头发一吹完,吻安忍不住看了他,“你好像不高兴?” 宫池奕嘴角勾了一下,没多大的因为,牵了她往床榻走。 她也配合,躺在床头看了他,这副深沉,必定有事要跟她说。 他微微侧过身,掌心里把玩着她的手,开口便是一句:“过段时间,你可能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吻安听完就皱了眉,“我住得好好的。” 宫池奕伸开手臂把她揽过来,把她脑袋放在肩头,“外界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包括内阁,分开住有利于你上位。” 她没说话。 对伦敦又不熟,她一个人出去住酒店那么久? 虽然平时出去拍戏也没少自己住,但总觉得不一样。 头顶传来他沉沉的嗓音,“这周开始筛选暂代首辅的人员名单,沐寒声会把你的意向递上去,你也就需要经常赴局,不少人会把目光放你身上,让人知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显得我图谋不轨。” 她听完挑了挑眉,“你本来也图谋不轨!” 宫池奕只淡淡的弯了弯嘴角,“不会太久,有空我会去找你。” 因为他也会很忙。 他指尖轻轻勾缠她的发丝,夜里嗓音变得尤为醇浓,“如果酒店不想住,正好回薛老那儿陪陪他老人家?” 吻安算是点了一下头,又道:“外公家离这儿有点远。” 男人俯首吻了吻她额头,“总比住酒店安全。” 她闭着眼往他怀里挪了挪,“我知道。” 好一会儿,吻安依旧阖眸,却模糊的笑了笑,“其实,能帮你做点事,我很乐意,就是怕做不好。” 宫池奕只是拥着她,没说什么,指尖略微磨着她的手臂。 她这几天比较累,靠在他怀里一会儿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睡得模糊时,听他低低的道:“以后很多场合,都得你自己去应付。” 他身上是内阁的禁令,不能接触任何相关人员,也就不可能陪着她去面对那群老骨头。 她只是淡淡的嘤咛。 而事实证明,一周后,吻安真的很忙,这种忙完全不同于在荣京的那段时间。 因为她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跟内阁那么多人接触,甚至要把他们的底细摸得差不多。 宫池奕把她送到外公那儿,直接跟她说的“两周内,你恐怕没时间见我。” 不是他没空,而是她。 的确如此,晚上九点多了,吻安还在外边。 鲁旌把她要的资料整理出来递上去,问了句:“顾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吻安最近都会化一点妆,一整天过去,虽有疲惫,可眉眼略微弯起,依旧是一张精致的脸。 笑容浅淡,“我混习惯了娱乐圈,有些手法改不过来,估计对这帮人也不用客气?” 鲁旌看了看那资料,微挑眉,不大明白,只是笑了笑。 车子缓缓启动,过了一个接头,鲁旌才从后视镜看了她,道:“周日晚上的局比较重要,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但内阁很多人物都会去,话语大概也比正式场合锋利一些。” 吻安低眉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抬头,只清雅的一句:“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么?” 鲁旌见她波澜不惊的淡笑,也就挑了挑眉,“是那么个意思。” 关于她要竞选这个暂代职位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内阁从前就对她意见很大,这会儿自然坐不住。 但她身后是沐先生,别人没法半点面子都不给。 吻安把手放在膝盖的文件上,抬头看了看鲁旌,“翁良是不是那个翁良?” 她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然,一般人估计也听不出什么意思。 鲁旌只是顿了一下,便笑了笑,“对,顾小姐记性真好!” 吻安笑了笑,又低了眉,淡淡的一句:“也就这么一个还可以的优点了。” 鲁旌呵呵一笑。 车子回到薛老的堡楼外,鲁旌得步行送她进去。 吻安手里抱着之前那份资料,缓缓往前走着,问:“你知道宫池奕这次之后,大概多久能复位么?” 鲁旌记得这个问题她好像是问过了。 然后笑了笑,“顾小姐,我可没喝多,你炸我也炸不出来的,三少办事,着实别人看不透。” 吻安果然笑了笑,看了鲁旌。 回到家里,外公早已经睡了,小姨最近不过来,她放轻了脚步回到卧室,看了看手机,没有宫池奕的短讯,估计比她还忙,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洗过澡,她靠在床头把那份文件看完,最后都忘了是怎么睡过去的。 这样的夜晚持续很多天了,除了身体上有些累,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清晨醒来,资料纸还在手边。 没有了之前赖床的习惯,扫了一眼时间就起来收拾洗漱。 吻安依旧挚爱裙子,只是以往的红色主打变成了极显气质的黑色,实在心里过不去,就配一条红色腰带,或是红色搭扣高跟鞋,红唇一勾,早成了男士当道的内阁几十年来少见的风景。 周末赴局,她便是这样的打扮。 一眼看去气质干练得透着几分锋利,特意稍卷过的长发搭到右侧,左侧一小粒血红色的耳坠非常注目,精致的衬着白皙耳垂。 她出门前,薛老坐在窗户边,夕阳早已落下,他手里还握着报纸,看了看她。 皱了一下眉,“你的吊坠呢?” 吻安抬手摸了空荡荡的脖子,笑了一笑,倒也乖巧的回答:“拿去用了一下,过段时间就戴回来了。” 薛老见她最近忙得跟一只蜜蜂似的,但是从来不多问,只是让保姆把一顿都做得香喷喷的,到点了她要是回不来就让人送过去。 老爷子摆摆手,“忙去吧。” 知道今晚她估计又是十一二点才能回来。 伦敦的夜晚和仓城一样的灿烂。 并不高调的会所门口,吻安的车停了会儿,看了看时间,坐了大概五分钟才下车走进去。 不少人已经就坐,偌大一张桌子,能容纳十几人,已经只剩她和鲁旌的位置。 门虚掩着,隐约的声音带着笑声传出来,像只是单纯的开玩笑。 只是内容并非如此。 “一个女人上位,内阁得被淫乱成什么样?也不知竞选部怎么挑的人。” 显然都把她想进内阁当成了她缺男人、转个地方猎奇了。 “竞选的信函大伙都见了,言辞力度不错,正正好好怎么听都像剧本!” 笑声断续传出。 吻安在门口站了会儿,柔眉淡淡的。 片刻才伸手推门进去。 一片深色西装的包厢里,她就算是黑色裙子也比任何人都夺目,尤其笑得风情温凉,“抱歉,晚了点。” 一众人气氛早变了,“不晚不晚,顾小姐掐点功力好!” 吻安也不介意官场的阴阳怪调、话里话外,只走过去优雅的落座。 没有半点众人印象里的妖媚恣意,甚至连习惯撩长发这一类的动作都省了,婷婷坐下,纤腿交叠,直接拿了酒杯。 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座的人,听起来似是玩笑的道:“关于我的传闻,诸位应该听得不少,再过分一些都快传成妖精祸害全世界男性了,各位不会害怕我敬的这杯酒吧?” 说罢眉尾黑痣弯着浅笑,“万一喝完着了什么淫道,出去可说不清的!” 呃……众人愣了愣,毕竟刚刚有人玩笑着说过一句什么淫乱。 倒是有新宿的官员率先拿起杯子,将微妙的气氛附和了过去。 爽快的一杯下去,吻安面不改色,淡淡的笑,又倒了一杯,看起来,今晚就是来喝酒的。 鲁旌在隔了几个人的位置坐着,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她扛不住。 但很显然,鲁旌多虑了。 她酒量吓人。 一圈人喝得有些脸红时,她也是那样淡淡的笑,但是话题早已泛开来,好像她灌了别人一通就是为了让别人畅所欲言。 酒精麻痹小脑,有些话确实稍不留神就迸出口了。 “不是我们挑刺,顾小姐,都知道你外公有过叛变史,不巧,你爷爷、你父亲……用一个词形容,差不多是奸臣?内阁当年不少好东西可都是在顾家宝殿没了踪影的。” 就差直接说顾老私吞的,反正顾家到现在也背着这个罪名。 吻安笑着,侧过脸,唇畔的口红依旧精致,“这么说来,翁先生家历史也很精彩,您家里扶持前总统,如今杜峥平多项罪名被逼下台,岂不是说明翁先生也心术不正?” 翁良一时间并没多大反应,但他清楚她说了什么,看着她杯子的几秒,眼睛里的光变幻莫测。 只是呵呵的笑着,“顾小姐喝多了?” 吻安淡笑,“是喝了不少,说来道往的多少会有些不合适,您别介意?” 说着,又冲他举杯。 翁良脑子是热着的,稍瞬,借着酒劲儿掩饰得若无其事,也带着莫名惊心的看着那个笑意淡淡的女人。 甚至,他要感激她敬酒,要不是先被她灌成这样,怎么好当做口误,不是么? 翁家在荣京失势,几番周折,才在这里立了脚跟,不出头只聪明的随波逐流,显然这次随旧派的流去针对顾吻安,却差点翻了船。 因而,他喝了酒,费劲的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再喝可倒下了。” 说着,翁良起身说去卫生间。 吻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包间里的气氛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变化,又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已经有人主意着入口的酒,别喝过了失了言辞。 可这都是身经百战的内阁成员,不乏好酒量,没点酒量怎么能混到今天? 所以不少人已经撑着脑袋倚在座位上纯属听别人闲聊,总不能真的喝醉,但也有酒杯递到吻安面前,换成了她必须应酒。 她也大方的碰了一下,哪怕知道对方怎么想,她也必须喝下去。   ☆、177、她的心思智谋 与她碰杯的算得上旧派一党的核心人物了,举手投足确实比别人多了几分大气。 吻安随着内阁里别人对他的称呼,韦廉,别人都习惯了洋气的称他为威廉先生。 “我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再喝下去恐怕要影响明天的工作,就……先散了?”韦廉语调平平的说完,放下酒杯。 但也表明了作为内阁里还说得上话的人物,希望跟她单独聊一会儿。 鲁旌坐在一旁,几不可闻的蹙眉。 吻安却浅笑着应下了。 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打着招呼退出去,最后连鲁旌也只得出门等着。 男人又给吻安倒了一杯酒,常年行走政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她,“顾小姐怎么会想起来参与这种选举?毕竟,你在自己的领域已经小有成就,再往上走并不难,却想起来跨界了?” 她握着酒杯,看似很认真的思考着。 他是想打探她身后的宫池奕,还是想干脆歪曲沐先生的意思,弄得两国矛盾? 片刻,吻安语调里只有满是无害的笑意,“如果我说,是为了哪天帮我爷爷、外公争个清白,会不会把话说得太大?显得很蠢?” 对面的男人愣了愣,而后笑了。 若她真那么想,这个时候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哪怕不这么想,这种话都不能乱说,可见她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吻安美眸轻轻勾着笑,视线似乎只在自己手里的酒杯上,却也将他的思绪都收在眼底。 许久,她道:“我呢,当初选导演是无路可走,想着既然我爷爷和父辈都没做好本职工作,那就为他们做些弥补,看看威廉先生会不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说这话时,她眸底是极度的认真,声音也放得很小。 随即浅淡道:“威廉先生?谈这种事,能否把录音笔先关了?” 韦廉蓦地停顿握着酒杯的动作,英式深邃的眼眯起,满是危险的盯着她。 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顾小姐,即便还未成为内阁人员,你这样与长官说话,是要掉脑袋的。” 吻安笑意淡了淡,看起来是吓到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威廉先生。” 可转眼,她居然放下酒杯,从座位起身。 绕到男人身后,柔荑探入他的衣服,摸到侧兜,“说话要掉脑袋,那和长官肢体冒犯,岂不是罪该万死?” 韦廉耳边是女人吐气如兰,身子都绷得紧了,重重的放下酒杯反手要把她推开。 他还没使劲,吻安另一手轻巧握了他的手腕,巧劲之下,男人动弹不得,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而她另一手将黑色录音笔拿了出来,在威廉先生眼前晃了晃。 韦廉抿着唇。 吻安只是笑着,干脆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把内阁主要人物资料都摸清了,看来没白做功课。 美眸微微弯着,“威廉先生不必生气,我在娱乐圈待惯了,这种事常见,并不是我聪明。” “你到底想干什么!”韦廉盯着。 吻安也认真起来,侧身坐着,视线在他脸上。 片刻,才道:“威廉先生很了解外界对我的评价,引导我说几句话,或者做点什么,明天一公布录音直接说我勾引长官意图上位,我这事算彻底泡汤了,对不对?” 韦廉冷哼一声,怎么可能点头? 吻安柔眉轻轻挑起,“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么?” 说着,她略微凑过去,“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威廉先生!” 韦廉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她的三言两语就表态? 吻安也不着急。 只是一股脑的道:“次辅是威廉先生的人,我暂代首辅,威廉先生坐上总长的位置就不远了吧?……我要的也很简单,日后我做的电影,不求奖却希望在国际上一路绿灯。” 谁都知道她之前的电影被卡了,这时候说出这样的条件是情理之中,她甚至将一辈子受益,财富、名誉都不是问题。 所以这个交易,他也不算占便宜。 因此,韦廉再次看了她,笃定自己的评断,就这么轻易和盘托出,果真她也只是个女人,没有城府、不够脑子,得到竞选资格,恐怕也是和别人做了交易,甚至出卖身体。 他把视线放在女人曼妙勾魂的身材上,心底明了。 吻安轻轻笑着,尽收男人眼底不动声色的思量,等着答案。 她知道的,没有城府、不够脑子的女人才是他们这种人最想要的使唤工具。 韦廉很谨慎,只挑了挑眉,就那么不经意的转了话题,“顾小姐应该认识上一任首辅?” 宫池奕放话求娶,后来又公开表白,说不认识就显得假了。 她笑了笑,“算是认识,也能见上面,不过关系并不是很深。” 末了,依旧一脸无害的笑,“威廉先生要是有需要,我倒是可以多接触接触!” 韦廉谨慎到根本不会接这样的话。 但她想替他办事表现的很明显,所以男人看了她,“你知不知道,那位鲁旌先生,是沐先生的人,沐先生和宫池奕私交甚笃?” 吻安想了想,“私交如何,不是很清楚,但鲁旌是沐先生派来给我暂用的人。” 鲁旌是谁,大家都知道,她一点都不隐瞒。 对此,韦廉似乎比较满意,笑了笑,“这么说,你和沐先生……?” 吻安一手磨着桌沿,淡笑,不言而喻的笑。 韦廉随即就是“哈哈”一笑,作为男人,都知道沐先生跟她有过什么了。 他举杯了,所以吻安过去拿了自己的酒,很干脆的喝下去。 “顾小姐酒量不错。”韦廉道。 她坐在桌边,又倒了一杯,“喝酒好办事。”转过头,“所以威廉,我这合作伙伴怎么样?” 韦廉依旧只是和她碰杯。 吻安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左一句又一句的给她挖坑,一会儿提宫池奕,一会儿提鲁旌,就是不给她肯定答复。 那之后将近半小时,吻安就像一个急于求成的门外汉,一杯一杯下肚,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韦廉看她喝得差不多,终于悠悠把碗着酒杯,看了她。 “顾小姐说与宫池奕关系不错?”他冷不丁的就问了一句。 按照她现在的醉态,即便是他让跳脱衣舞都不带含糊,所以她点了头,“自然,宫先生追求女人很是下血本。” 吻安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撑着下巴,绝美的脸上满是微醺的醉意。 韦廉笑了笑,“那么,顾小姐应该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总算开始谈正事了。 吻安心底吐了一口气。 “家族里的事务?”她状似纳闷的看他,“威廉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韦廉笑了笑,“没什么,政府那边给了点压力,宫池奕手里有公家需要的东西,可惜他不肯松口,只能希望我作出努力。” 他摊了摊手,几分感叹,“想让宫池奕张口同意?我无能为力啊。” 吻安美眸眯着,要她使美人计? 笑了笑,她没说话,又似乎心照不宣。 韦廉放下了酒杯,看腕表,一手拿了外套,“楼上还有半个局,一起?” 吻安愣了愣,还有局?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会儿是表面醉,再喝一顿就真的走不动了。 却不得不应声起来。 韦廉看她晃了晃,扶了一把。 临出门时,男人忽然转过来,看了她一会儿,道:“有些事你我清楚就行,不久之后的上位,你可以放心,但我底下一帮人能把你推上去,也能把你扯下来。” 她怔着,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看着他,“威廉先生这是……同意了?” 男人没直接回答,只略挑眉,颔首示意她跟着来。 鲁旌早已在她晃了脚步撞到椅子发出划拉声之际,远远站在了走廊那头。 开了门,他才赶忙走过去,“顾小姐,没事吧?” 韦廉看了看鲁旌,“鲁先生恐怕还要再等会。” 吻安也冲他摆摆手。 等上了楼,所谓的半个局,吻安看到刚刚从包厢借口离开的人,这会儿一大半坐在这里,才明白他们的处事规矩。 今晚既然是给她的鸿门宴,韦廉就会做出对她的评断,而这些人,说是离席了,一整晚没发表过意见,却在这里等韦廉上来发话。 这才是他们真正定夺的地方,新宿的成员早走了,也便不会知道他们私下经过了二次交流。 鲁旌没有上楼,但他能听到录音,一直皱着眉。 因为他都感觉顾小姐今晚是真喝多了,他又进不去,一会儿若真的出事,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鲁旌越是着急。 官场之外,官人之间可以多乱鲁旌是知道的,生怕她应付不来,毕竟之前只是关在书房里纸上谈兵。 转身坐上电梯下楼,他在会所门口给宫池奕打的电话,可惜那边没人接听。 电话调成了静音,宫池奕是听不到的。 手机屏幕在外套侧兜亮起,他也看不到,略微凝重的气氛,他极少说话,指尖摇着酒液显得心不在焉。 余杨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对方话里话外软硬兼施的要那块地,他都快撑不住了。 余杨之所以这么急着出来,就是听了有人对他施压,怕他一个人应付困难,毕竟没了首辅的身份,政府方面一旦下了力道,他就不得不俯首听着。 可这会儿,余杨觉得自己是想多了,看他的模样,压根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会儿,那人才对着一整晚都在试图说服他的人勾了勾唇,道:“再考虑。” 而后与人碰了杯,道:“至于别人,我既不煽动,也不阻止。” 因为现在已经不少人表态跟随宫池奕,他这也算做出了表态。 可对方依旧微蹙眉,“三少,上边已经几度松口,你要多大的利益的都可以。” 利益? 男人靠回椅背,长腿交叠,捏着杯子的手歇在膝盖上,薄唇略微勾起,“不说SUK,我坐拥一个宫池家族,多大的利益于我,都是小事。” 转而微微侧首,“要么,请先生跟上边反馈反馈,若我还坐在首辅位子上,这事不就好办了?” 他若是在首辅位子上,怎么也必须给英方面子,别说利益,拱手白给都有可能。 然,这话一出,对方眉头更紧。 “三少也不是不知道,内阁一帮旧派横起来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这事政府不好插手啊。” 男人略微挑眉,那便没什么好谈的。 说来讲去,今晚的谈话就僵在那儿,压根没进展。 直到对方走人了,余杨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他,“他们要那块地干什么?” 宫池奕自顾拼酒,嗓音淡淡,“不知道。” 不知道? 余杨扯唇一笑,“不知道你会这么坚持的不给?” 开什么玩笑,他一定是直到内幕才死活不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余杨不解的看着他,“用复位要求,你看起来不想这么想复位的。” 宫池奕看了余杨一眼,摇着的酒杯停下来,薄唇微动,“我敢要,他也不敢给。” 旧派有时候就像一条狗,谁惹咬谁,尤其挤兑他这件事上,哪怕政府帮他,旧派照样不留情。 余杨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见他悠淡的凑到薄唇畔,猛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转手就把他的杯子夺了下来,眯起眼盯着他,“别告诉我,你被停职压根是你自愿?一手策划?” 男人眉峰微动,“为了给安安一个礼物,不是知道么?” 余杨一摆手,“你可拉倒!骗谁你也骗不了我。” “那件事是真,但最重要的,根本是你自己要让出这个位置,否则政府这么软硬兼施的跟你要一块地,你能摇头?你若依旧是首辅,伦敦境内,政府开口,你不点头都不行!”余杨自个儿说着。 越说越觉得在理。 他就算是去哄女人,也不一定那国事开玩笑,但既然这么做了,一定早有计谋。 首辅上位难,停职更难,小事必然达不到停职的判定线,他就利用了这么大一件事顺理成章“被”旧派调查停职了。 其实他根本就是为了不让出政府要的这块地! 余杨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整杯干了,放在桌上,“你太可怕了。”然后吐了一口气,“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停职。” 说着从桌边起身。 宫池奕倚在原位看着他,勾了勾嘴角,“你也算聪明了一回。” 余杨已经走到门边,又走回来,总觉得心头激动,看了看他,又往那边走,转过头来看他,“你够黑,就这么把顾吻安扔上去了,她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吃不消就完了!” 还有,以后顾吻安要是知道自己又被他悄无声息的设计了,她不闹他就不姓杨! 男人从沙发起身,理了理外套,很认真的沉声,“一物多用而已,没设计她。” 切!余杨白了一眼,“你跟她说,看她信不信?” 宫池奕迈步过去,“你不跟她说就行了。” 他又不闲,专门破坏别人感情。 两人出了包厢,会所里安安静静,转弯进电梯下楼。 出了电梯,余杨才转头,声音并不大,“你当真不担心她顶不住?以前在娱乐圈再厉害,毕竟是个女人,出了推荐信之外,你根本帮不上她,那一帮男人都得她去应付,还真不怕她吃亏啊?” 宫池奕双手别进兜里,步伐迈向门口,步入暗夜,才剑眉微蹙。 他担心。 但不能在她身边转,否则她上位会更难,至少,她得熬过这一周。 仔细想来,似乎好久没见她了。 “怎么了?”走到车子边上,余杨见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男人正敛着眉峰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他抬手从内兜拿了手机。 果然有未接,这么长时间,她或者鲁旌都没有跟他联系过,忽然联系,必然是有事。 修长的指节划开屏幕,直接回拨,几乎没有犹豫。 余杨只好在一旁等着。 电话刚接通,宫池奕沉沉的嗓音带了几分担忧,“出什么事?” 鲁旌略微挡着话筒,“没事了三少,顾小姐马上就下来。” 电话这头的男人沉默片刻,抬手看了腕表,眉头紧了紧,“她还在应酬?” 鲁旌笑了笑,“今晚过后估计是妥了,您放心,我会把顾小姐平安送回去。” 宫池奕薄唇略微抿唇,片刻才问:“她今晚和韦廉见面了?” 鲁旌点头,“对,十几个人都见了。” 而且是一块儿见的。 宫池奕大概是知道为什么鲁旌会着急打电话了,因为他知道韦廉的套路,也知道他身边几个人的肮脏史。 鲁旌说完,又怕他担心的过来,补充道:“您要是过来,估计顾小姐和您都得被诟病,明面上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宫池奕低低的“嗯”了一句。 挂了电话,鲁旌松了一口气,抬头已经看到几个人陆续走出来。 吻安是被韦廉扶着的,她确实喝多了,不是一开始自己可控的伪装。 但再醉,她保持着脑子清醒。 身旁几人都恭敬地和韦廉握手道别,走得只剩他们俩了,吻安笑了笑,努力站稳。 脸上还是那样美丽的浅笑,“威廉先生,有空咱们再聊了!” 韦廉看了她,“要么,我送顾小姐?” 吻安闭了闭目,笑着。 大概没几个人知道韦廉好色吧,可她知道啊,尤其他喜欢肤白貌美,身材娇小的东方美人。 而她可不是美人的种尤物? 然,有第一次,她后半辈子恐怕都别想安稳。 所以她醉着摇头,也从包里摸出手机,凑到韦廉耳边,道:“我拍戏时遇到过一个不错的女演员,听闻最近在国外发展,威廉先生数次要她的联系方式未果?” 韦廉的醉意还在控制范围内,但毕竟是喝多了,条件反射的就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吻安笑了笑,噼里啪啦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标有“于馥儿”的号码,对着韦廉弯着眉尾:“算我的诚意?……放心,过后我就忘了这一茬了。” 吻安摊手,接过他的手机给存上号码,而后丝毫不给他机会,马不停蹄的冲鲁旌招手。 鲁旌见她招手才快步过去,“顾小姐,谈完了?”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能知道她跟别人说了什么,哪怕声音再小,因为她身上撞了窃听器。 韦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鲁旌那边了。 鲁旌一路扶着她到车上。 吻安靠在后座直接闭了眼,想得十分难受,鲁旌一上车便低低的道:“开快点,五分钟后停在路边。” 鲁旌想问怎么回事,但看了她死死的拧着眉,只好先做事。 车子急速驶入黑夜里,几分钟后周围安静下来,鲁旌把车停在路边,旁边便是绿化公园。 吻安脑子晕眩,也迫不及待的推门跌跌撞撞的下车便是一顿吐,那样子,和刚刚在韦廉面前的镇定截然相反。 韦廉转头又给她拿了水,递了水才觉得她应该需要抓紧,又跑车上去拿。 等过来又看她只穿了裙子,赶忙脱下外套。 吻安吐得差不多,看了他前前后后忙得手足无措,疲惫之余竟然笑了笑,“鲁先生没伺候过女孩啊?” 鲁旌尴尬的一笑。 她没接外套,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费劲的回到车上,累得不想动弹。 鲁旌坐在前边看了她几次,让她缓一会儿才开始继续往前走。 吻安闭着眼,但如果一阵就舒服多了。 “瞧你刚才那样,我当真以为顾小姐海量。”鲁旌道。 她笑了笑,海量也挡不住十几个男人轮番喝两拨呀。 路程过半,鲁旌见她缓过来不少,这才斟酌了几番,问:“看韦廉的意思,顾小姐上位会顺利些,只是,女明星的号码你也敢给?” 吻安笑了笑,“我敢给,他也不敢打,信么?” 鲁旌愣了愣,没想到她居然把韦廉摸这么透,这么笃定。 她和韦廉单独谈话的内容,他也都听到了,她要跟韦廉合作先不说真假,就这份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稍不留神,也就就成了韦廉的垫脚石,他上位后被踩碎成粉的垫脚石。 车子到了郊区,速度慢下来。 吻安靠在座位上,看了鲁旌,淡淡的笑,“你是不是有话要问?” 开车的人略显尴尬的一笑。 “顾小姐别误会,我这不是质疑你,只是……你现在和三少最好是少接触,如果按照跟韦廉说的,接触少了,他可能不信你。”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反其道而行不好么?宫池奕主动找我,显得他别有所图利用我保位置,我既然对韦廉那么说,就要换成我靠近宫池奕,谁还能说什么?” 这些个心思,她都是受宫池奕影响。 说完,她柔眉轻蹙,“正好可以多见面,十天半月见不到人的感觉很糟。” 鲁旌多看了她两眼。 不会就是为了多和三少见面,她居然大着胆子跟韦廉做交易? 鲁旌有那么点担心,“三少如今正和政府谈项目,我估计韦廉会让你去说服三少。” 可她总不能真的帮韦廉做事? 吻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单手撑着脑袋,醉后语调清淡柔婉,“谁说被男人睡了就一定能成事,也有女人光吃亏的不是么?” 到时候她主动勾引宫池奕,就算真被韦廉知道他们交情很深,就说宫池奕提上裤袋不认账,韦廉有本事就自己找宫池奕去吧。 鲁旌听完她这略显无奈的话,愣是半天没能接上。 好一会儿,终于笑起来,“三少和顾小姐,倒的确般配!” 吻安从位子上看了他一眼,嘴角弯弯,“别拐着弯骂我鲁先生,女孩子都喜欢被夸单纯、漂亮一类的。” 宫池奕阴诡狡诈,可不是说她心思跟蜂窝似的? 鲁旌爽朗的笑了。 但,鲁旌在这个圈里这么多年,能让他佩服的女性确实屈指可数,先前只以为她顶多会拍电影,脑子还算灵活,至于为人处世,大概也只是能在男人中间迂回。 可如今不这么想了。 目光将将收回来,鲁旌又看了回去,见她拧着眉。 “怎么了?” 吻安没空说话,只是摆摆手。 很显然,她刚刚是强撑着不适跟他说话,刚缓过来一点,这会儿又下车一阵吐。 她一边吐一边还想着,就这样回去,要是碰上外公估计有一顿好骂。 吐得都失了声,转过头看了鲁旌,半开玩笑,“要不,我今晚住鲁先生车上?” 鲁旌知道她开玩笑,但她这次吐过之后整个人都蔫了,无力的靠在后座。 车子总算到了薛老堡楼外,还剩几百米得步行送她进去。 鲁旌搭了手,但是发现她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整不明原因,听她模糊的咕哝了一句:“宫池奕?” 只以为是她说胡话了,鲁旌扶着她,“顾小姐……” 不过一抬头,手边的人已经被接了过去。 “怎么喝成这样?”男人低低的语调里透着几分不悦,又铺着一层淡淡的心疼。 也没打算听鲁旌说什么,颔首:“你先走吧。” 转而低眉看着她。 吻安腿都是软的,带着一点点委屈仰脸望着他,“好难受。” 抬手拨开她的发丝,露出她一张巴掌大的脸,确实是极度难受的模样。 宫池奕什么都没说话,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往堡楼走。 吻安脑子里晕着,也知道自己今晚办了什么事,软软的靠着他,“事情还算顺利,是不是得奖赏我?” 她声音很轻,显得断断续续。 男人迈着大步进了第一道门,倒也深眸低垂,沉声,“想要什么?” 她半眯美眸,笑意淡淡,“以后我找你必须随叫随到。” 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怪我这么久不找你?” 她干脆闭上眼,半张脸埋在他胸口。 因为抱着她没办法开门,敲门声把管家叫了起来。 管家一开门就是一阵浓烈的酒味,“小姐这是?” 宫池奕只沉声:“麻烦您煮个醒酒汤。” 管家顿了顿,连连点头,看着他抱着小姐往楼上走。 进了她的卧室,宫池奕刚把他放在床边,想转身离开,她缠住不松,迷迷醉醉的仰脸看着他。 他倾身,嗓音稳沉,“我去拿热毛巾。” 吻安摇了摇头,又无力的垂了一手,碰到床边才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男人依言坐下,她就靠了过来。 就那样靠了好一会儿,看起来都已经睡了过去。 却听她轻轻的语调,道:“要是别人,恐怕今晚骨头都不剩了。” 他知道。 抬手,指尖在她脸上摩挲,声音低沉温柔,“委屈了?” 吻安很直接的点了头。 很委屈。 娱乐圈那种地方,她都已经觉得很烦,从来没想处理更烦人的关系,也没想过要在这样的复杂中安身立命。 都是因为他。 手臂将她圈过来,薄唇在她额间印了一吻,很柔,却没有只言片语。 因为不能说撑不住就放弃。   ☆、178、男人本色 “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热毛巾。”说着,男人侧首望着她,“还是想泡个热水澡?” 吻安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看着他,然后笑了笑,“虽然挺累,但是能这么被宫先生伺候着真值!” 他听完薄唇勾了勾,略微侧过身,抬手理了理她蹭乱了的发丝,“以前没伺候过你?” 她眯着眼,垫着掌心,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看了他的侧脸,像一只猫。 片刻才笑了笑,“不一样。” 以前她好像也没为他做什么,对她太好,总觉得受之有愧。 垫在下巴上的手挪到了他侧脸,略微抚着他的棱角,微醺的醉意,“今晚看了一圈官员,忽然发现,宫先生这个年纪,又把身材保持成这样,真是难得!” 官场和商场,多的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着实没什么看头,她真是幸运。 他依旧唇角几不可闻的弯着,听她就着醉意一口一个“宫先生”的叫倒也听习惯了。 片刻,她才抿了抿唇,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男人微微挑眉,看了时间,将她圈在臂弯里,“一会儿先喝了汤再说?” 吻安想了想,倒也顺从的点头。 宫池奕并不好奇她想说什么,大概就是她和韦廉的交易,以后会假装主动靠近他。 保姆把煮好的汤温凉了一些才端上来,看她满脸酡红,依旧人不但担忧的看了他,“小姐真的没事?” 他嘴角微动,沉声:“您去休息吧,我今晚住这儿。” 保姆先是点了一下头,又皱起眉,“可老先生和小姐不是说最近你们俩不能见面么?” 保姆的理解是他还在监察期,跟谁走得近都会给对方带去不便。 男人几不可闻、礼貌的笑了一下,“无碍,没人知道我来这里。” 哦……保姆这才点了点头,“那小姐就麻烦孙姑爷了!” 他点了点头。 吻安已经半睡半醒了,就着他递过来的勺子喝着汤,他让喝就喝,一直没停,一直喝完。 宫池奕把她扶到床头,转身把碗放到柜子上,想着给她放热水。 可回过头来却发现她已经累得睡过去了,迷糊的扯了扯被束缚住的衣服。 吻安是一直想着要跟他说事的,怕第二天起来就见不到他人了,最终没抵过睡意。 而第二天清晨转醒,她脑子里依旧想着还有事要跟他说话。 睡眠不足,加上宿醉,睁眼都显得费劲,歪过身子爬起来坐了会儿,看了一圈安安静静的卧室才闭目缓了会儿。 去洗漱间时,她脑子没清醒,洗脸刷牙也几乎闭着眼。 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时,她才猛地睁开眼,惊得瞪着镜子里的人。 宫池奕从身后环着她,嗓音低低,“做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 吻安狠狠松了一口气,也被吓醒了大半,拿过毛巾擦了擦手,顺势在他和洗手台之间转过身对着他。 “怎么还没走?”她略微疲惫的声音。 他低眉,唇角略微的笑意,“醒来不就在找我,这会儿盼着我走了?” 不用猜他都知道她起床上的习惯性动作。 果然,吻安仰眸,又撇撇嘴,“谁找你?” 他把她握着的毛巾放回去,俯首顺势在她唇角吻了吻,“洗澡么?” 因为昨晚没洗就睡着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 宫池奕走进去在浴缸里放水,她就侧头看过去,道:“我昨晚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有转过头,只有沉声传到耳边,“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后来睡着了。” 她抿唇,侧身靠在洗手台边。 等他放好水出来,她才仰脸看了他,“我昨晚见了韦廉,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交易。” 嗯哼,男人略微挑眉,长臂伸开,修长的指尖将沐浴露之类的一样一样拿过来,等她说下去。 吻安继续道:“次辅是韦廉的人,他想做总长,我假装以后听他使唤,第一个考验就是从你这儿得到点有价值的东西。” 宫池奕将东西放到里侧沐浴间,走出来。 单臂撑在洗手台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糊弄他还不容易?我身上哪一点有价值的你还不清楚的?” 吻安诧异的看了他,“你不生气?” 他那一张英峻的脸上只有漫不经心的意味,“有什么好气的?” 她蹙起眉,万一她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泄露了呢? “去吧,简单洗个澡去吃早饭,我得早点走。”他拇指在她下巴磨了磨,又勾起她的柔唇吻了一下。 见她依旧蹙着眉不解,才低低的道:“你既然敢跟他做这个交易,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吻安微蹙眉,她还真不是特别有把握。 宫池奕刚想握她的手催她去洗澡,她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还有另外一件事。” 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口,低眉看着她,“一次性说完,嗯?” 吻安笑了笑。 其实她是有点心虚的。 抿了抿柔唇,复仰眸看着他,“韦廉喜欢东方女人,我昨晚为了脱身,把于馥儿介绍给他了,我知道他不敢直接找她,但不保证不会让别人找于馥儿去。” 宫池奕原本对她要说的事不好奇,也没有多大反应。 但听完几句话,却眉峰蹙起,“你告诉他什么了?” 见他浓眉皱着,吻安心底不太舒服,也道:“只是把电话号码给了,没说于馥儿在墨尔本。” 甚至,她还在号码上动了点手脚,到时候就算韦廉敢打,也打不到于馥儿那里。 但她没说出来,清眸静静的看着男人的反应。 见他拧眉之际看了时间,她问:“你不高兴了?” 虽然这么久不见他们往来,但人家好歹还是朋友,事是她做的,却丢的宫池奕的面子。 目光从腕表收回,他低低的嗓音,“没有。” 也道:“你自己洗澡,一会儿让保姆叫你,我得赶时间。” 在他转身之际,吻安闭了闭目,抓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语调温凉,眸眼似有浅笑,“你生气了。”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宫池奕已经准备走,又回过头,看了她抓着的袖口。 吻安反应过来,实实在在的笑了笑,放开手竖起掌心,“我知道不太合适,但已经做了。” 柔眉挑了挑,“没关系,你去忙。” 她看似满不在意的语调,可那份浅笑成了她的招牌,都是虚假。 男人回了半个步子,低眉望着她,“我没生气,只是有事要去办。” 吻安浅笑,“好。” 然,他的步子依旧没动。 就那么垂眸凝着她半晌,忽而上前,勾过她纤柔的腰,薄唇已经压了下去。 没有防备,所以吻安被迫仰脸承受着这个吻,片刻才撑着他的胸口,“去忙吧。” 他依旧不动,因为略微的躲避,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说我没生气,也不行,你这么淡然,我反而不高兴了,还能拿你怎么办,嗯?” 吻安笑了笑,想说点什么,柔唇已然被他含住,吮吻攫取。 唇畔之间,他的嗓音模糊低沉,“别贪水,尽快洗完了下楼吃早饭。” 她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回应。 却像点了他哪根征服欲的神经,亲吻忽然变得缠绵深入,指尖挑开了她身上的睡袍。 在她皱眉紧张之际,他却只是把她放进浴缸里,探过来半个身子吻着她。 又嘱咐了一遍让她快点洗完去吃早餐。 松开她,宫池奕在浴缸边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吻安靠在浴缸边闭目养神。 嗯……总有种不欢而散的感觉。 以至于早餐没怎么吃好。 离开堡楼,依旧是鲁旌来接的她,见她气色还不错,也就放心下来。 吻安靠在后座,那些看过的资料,她习惯不厌其烦的去看,总觉得每一次看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作用点。 好一会儿,她才抬头,问:“余歌已经被拘留了么?” 鲁旌先是反应了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对,顾小姐跟那位余小姐关系也不错?” 吻安笑了笑,“说不上特别好,但她是宫池奕的私人医生,相处过几次。” 可关系再不深,她也挺认同余歌和东里的关系,所以她承认,之所以把于馥儿介绍给韦廉,就是怕于馥儿在余歌接受调查这段时间跟东里发生些什么。 在她眼里,于馥儿是没什么优点,可她总能把各色各样的人际关系处理得挺好,无论什么人,她都能处个大概,不深交也不得罪,很是逢源。 鲁旌笑了笑,“虽然是让一个女人受点罪,委屈了余小姐,但这么大一件事,三少弄到只剩这点动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吻安柔唇微弄,没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她都很忙,始终也没给宫池奕打过电话,他当然更不可能打过来了。 好在,那天早上的不欢而散之后,再见面时相隔也不到一周。 刚从包厢出来,韦廉随了两步跟上来和她说话,正好迫使她的脚步慢下来,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吻安索性停下来,“威廉先生,有事?” 韦廉声音略微压低,“我听闻,今晚宫池奕也在会所谈事,政府那帮人跟他谈了这么多次,一点进展也没有,今晚估计也不出意外的失败。” 她柔唇弯了弯,“威廉先生是想让我过去聊两句?” 韦廉笑了笑,拍了一下她的肩,“听闻这方面跟男士的谈话能力,顾小姐很不错!” 吻安只是笑了笑,也不打包票。 她到宫池奕所在的包厢外,抬手敲了敲门,知道这种地方一般进出都没有敲门的,能进去都是被允许,不被允许的就识趣的不来打扰。 所以她今晚成了不识趣的。 门推开,浓重的烟味和几个女人的娇笑传到耳朵里。 这让吻安想到了之前拿汤家打掩护时,宫池奕左拥右抱的场景,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大方走了进去。 昏暗里,男人抬眼看来,剑眉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随之低眉对着水晶烟灰缸弹了弹指尖的香烟。 吻安已经不请自来的坐到了他身侧,说话跟娱乐圈那些个娇人的明星如出一辙:“听闻今晚三少在这儿,果然呢,没白来!” 宫池奕知道她和韦廉的交易,但只纹丝不动的坐着,烟雾之下,锋利的眉尾略微挑起。 也顺势握了她柔弱无骨挽上来的手,薄唇畔带着似有若无的风流,“纠缠顾小姐这么久都难得回眸,今儿吹的什么风?” 吻安笑着,“你猜!” 对面的男人已经咳了咳,总有一种被人抢生意得给感觉。 他今晚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宫池奕搭三句话,女人一来,他倒是主动开口了? 果然还是男人本“色”。 后来对面的男子借口去卫生间,走之前看了吻安几次。 所以两分钟之后,她也起身去卫生间,径直走到走廊深处,男子就等在那儿。 吻安也不废话,笑了笑,“你们不是希望内阁出点力,帮政府拿到宫池奕手里那块地么?” 她道:“我和威廉先生关系不错。” 就差直接说她在替韦廉办事了。 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吻安说完这一句已经转身去了卫生间,免得多留惹人非议。 之后再回到包厢,男子很少说话,只看着旁边的男女“交流”。 谁都知道宫池奕想追求顾吻安,可女方似乎也没回应过,这么久也捕捉不到两人的紧张,都以为两人之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可如今看来,这男人也经不住女人的撩拨。 这不,出了会所,还是宫池奕看了顾吻安,“我送顾小姐?” 吻安一手拿着包包,笑了笑,“不太好呢,惹人非议,就不劳烦……唔!” 男人已经伸手将她扯了过去,带了几分霸王硬上弓的味道,皮笑肉不笑的沉嗓:“勾引了一晚上,放完火就想跑?” 大概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深眸睨着她。 吻安仰脸,浅笑,倒也配合的一句:“哦。” 男子在不远处看着她被宫池奕塞进车里,都已经能脑补一副酒后饿狼、野蛮扑食的场景。 车厢里,吻安转过头看了他。 车速很快,相比于风拂过车窗发出的声音,车里的空气越显静谧。 “去你那儿,还是?”吻安问。 毕竟两人现在是勾搭在一起的男女,太明目张胆直接住到哪儿不太好,她倒是觉得,他只是送她回去就挺了,符合剧情进度。 所以不待他说话,她挑了挑眉,“还是直接送我回去好一些。” 宫池奕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掌心里一直握着她的手,时而会习惯的用指腹摸索她的手背。 很久见他不说话,吻安终于侧着坐,视线微抬,“你最近好像心情很差?” 男人这才薄唇略微勾了一下,“最近比较累。” 她也累啊,但状态不一样。 柔唇微抿,她看着他,“是不是看我这么奔波,有点儿愧疚了?” 别人家的女人都被呵护在家,哪有跟他一样,带着女人上战场,在政界拼杀的? 不过吻安笑了笑,“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虽然我妈不怎么待见我,但这么大一份礼,我为你做点是应该的。” 他低眉望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要是一直让你坐着,也能坚持住?” 她笑着点头,又反应过来,“谁要一直做,等你复位我就撒手不管了。” 整天战战兢兢,还要时刻保持脑回路清晰着实挺累。 男人嘴角弯了弯,俯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道:“我去你那儿,明天一早再走。”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身后没有人跟着,吻安笑了笑,点头。 过了会儿,又想起什么,抿唇看了他,“……你最近,吃药没?” 男人反应了会儿,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什么药?我身体好得很,没有感冒,没有受伤……” 吻安在他臂弯掐了一下,“你很烦!” 明知道她问的什么。 转眼,他依旧低低的笑意,并不回答她的问答。 吻安等了会儿,没听他说话,只好皱起眉,“到底有没有?” 男人淡淡勾唇,“怕了?” 她挑起漂亮的眉,“我怕什么,反正能憋死的也不是我。” 他弯着嘴角,把她揽到怀里,“睡会儿,免得一会儿说我剥夺你的睡眠时间。” 这已经算是提前打招呼了,今晚不会轻易放过她。 吻安没说话,闭着眼笑了笑。 片刻,她想起了之前的事,闭着眼问:“之前忙着处理的事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他应答。 遂从他胸口抬头,发现男人眉峰微蹙,和那天早上的场景还有些相似。 所以吻安也皱了皱眉,没再靠着他,“怎么了?” 宫池奕手臂还在她腰间,也低眉,沉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墨尔本的?” 她,当然指的是于馥儿了。 吻安抿唇,还是那一句:“怎么了?” 他似乎也不打算多说,只是薄唇微抿。 但这让她觉得他在不悦。 所以,吻安才道:“很早就知道了,上次去东里那儿的时候吧。” 略微吸了一口气,继续:“也是那时候就知道她和东里的绯闻,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余歌没有人身自由,我怕她勾引东里,就介绍给韦廉了。” 她坦白,“我有私心,我顾吻安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东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他被祸害。” 宫池奕略微侧首,低眉看着她。 辨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低低的、没什么起伏的嗓音,“她被人下了暗手,这会儿还在医院,已经通知了聿峥。” 有一会儿,她没说话。 片刻才笑了笑,“你确定她不是为了刺激聿峥?” 晚晚消失这么久,聿峥好像反而也跟于馥儿没了关系,吻安现在才想,于馥儿跑去墨尔本跟东里传绯闻,不会是为了刺激聿峥吧? 这么想着,话也说出来。 抬头才发现面前的男人脸色沉了沉,几不可闻,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 片刻,听他低低的道:“真出人命你还会这么说?……我知道东里是你朋友,你见不得他被祸害,但绯闻这东西有几分真假你应该最清楚。” 吻安抬头,看着他,精致的脸上表情淡淡,片刻才柔唇微动,“你这是在指责我么?” 她靠回椅背,略微深呼吸,又语调自然、平缓的道:“知道了,我确实做的不合适,有机会跟她道个歉。” 宫池奕低眉,听着她微凉的语调,心底触动,握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为了我这个安排做了不少努力,也很委屈……” “不委屈。”吻安把话接了过来,唇角勉强笑了笑,“我心甘情愿为别人做的事,谈不上委屈。” 那之后,她没再说过话,安静的靠着。 车子在堡楼外停住,依旧是步行一段。 宫池奕步子迈得宽阔,但频率不高,已经被她甩了几步远,这才稍微紧跟上去。 从身后握了她的手,“你慢点。” 她没挣脱,也没说什么,而是十分配合的放慢脚步,但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几次,大概是习惯了她不是温冷的反抗,就是讥诮的斗他几句,这么温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握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她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在昏暗的夜色里对视了一会儿。 吻安这才转身要往前走,转瞬却被他的力道带了回去。 不由分说的吻,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一手扣了她的脸颊,不十分强势,但入侵极富存在感 她推了推,未果。 男人松了握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揽到胸前,嗓音低沉,“没有怪你的意思。” 吻安闭着眼,“我知道。” 但是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她现在是真的会生气,甚至再严重一点,可能就成妒妇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就算动情,她顾吻安也不能把自己过得那么俗,甚至,她脸心里的感情都没表达过就这么敏感,那以后还怎么活? 因为低眉自顾的思量,而不是给他应有的反馈,这个吻断断续续的纠缠到了大门口。 保姆一开门,她将将换了鞋,就已经被男人打横抱起,大步往楼上走。 门边的保姆愣了会儿,直到两人没影了,才眨了眨眼,笑起来,“年轻人就是有意思,幸好老先生睡了看不到这腻人的画面。” 卧室里,空气在推门瞬间已然被引爆。 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有身体之间的契合,她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如今也还算小有进步。 只是今晚这样只做不说的状况并不多。 粗重的呼吸尚未褪去,他从身后拥着她,“心里不舒服?” 声音低哑,带着温热的气息。 明知道这时候她都是疲累得不想说话,也想知道她的状态。 吻安倒也眯起眼看了他,“政府跟你要那块地做什么?” 她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所以宫池奕有一会儿没搭话。 她勉强笑了笑,“不能跟我说么?” 男人低眉,薄唇轻轻勾着,弧度不大,却带了几分宠溺,“做什么?真当自己在执行任务?问不出来今晚不让我睡么?” 她微仰视线,挪了挪位置,软软的一句:“我先睡了。” 可他俯首在她颈间作乱,“不要答案了?” 吻安闭着眼,一手挡了他的下巴,“一夜就打探到消息,怎么也不像你的风格,说出去韦廉都不信。” 他将她圈进怀里,“可以告诉你,但不能和韦廉说。”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其少数,他都没有百分百确定。 片刻,他低低的道:“政府要的不只是我的地,从东到西,一路延伸入海,不多不少,怎么也够栖一艘航母。” 她本是闭着眼,听完忽然拧眉,“英方想动谁?……荣京?” 宫池奕一手当枕头,剑眉轻蹙,“要么荣京,要么第一岛以南。”   ☆、179、似横生间隙 她好半天都没反应,皱着眉,显然被震惊之极。 “怎么会敢动荣京?”她觉得不可思议,这几年荣京把国际关系处理得极好,自身的发展也超乎预料的迅速。 “说得夸张一点,以荣京现在的发展速度,不出几年就能把英方赶超,不是么?”她仰脸。 宫池奕低眉,指尖缠在她发丝间,语调沉沉淡淡,“就因为荣京发展超速,很多人才会蠢蠢欲动,前几年是东边岛国,意欲从第一岛入手直捣荣京。” 吻安皱着眉,“所以呢,英方想借着争夺第一岛以南的地盘挑起矛盾?” 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她挪了挪位置,眉心一直蹙着,“就算你一直坚持不把地皮让出去,他们也会相处别的办法?” “权宜之计。”他低低的声音。 但除了拖着土地之外,他还没想到其他办法。 吻安好一会儿没说话。 内阁就是当初荣京和英方协议建立的,双方人员各半,但显然旧派一直想彻底把我主动权,宫池奕上位这么些年无论怎么努力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压、弹劾。 这样的情况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你说。”她微微抬眸,问:“有没有可能,整个内阁都是新宿力量?甚至把内阁设为荣京掌控英方的核心?” 宫池奕听完先是微微眯起眼,垂眸看着她。 随即指尖轻轻扫过她的眉眼,“你还没正式上位,野心这么大?” 现在的内阁,总体是英方占优势,否则总部不会放在这里,甚至他们几次想通过内阁来掌控荣京。 如今,她的想法正好跟旧派反过来,她想替荣京方面利用内阁,掌控英方,何其宏伟的设想? 如果真能达成,荣京的国际地位必然直线上升,内阁必然无可撼动,甚至让其余国际成员敬畏有加。 吻安笑了笑,“你信我么?” 清离的眸子里带着不可言明的光彩,就那么仰脸看着他,柔唇淡淡的问着。 那一刻,宫池奕有一种错觉,他捡来的宝确非池中之物,当初进入娱乐圈,真是埋没了她。 许久以后的事实证明,他所产生的不是错觉,真实无比。 顾家前身两代虽然是旧派,她的母亲,甚至外公,全都是在政界侵染的人物,她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甚至有人说她通过内阁铸起了荣京大半的国际地位,对她的认识,从娱乐圈清傲的导演名媛,到妖艳其外、精谋其内的政交名媛,甚至界内多次希望她能参与选举,成为荣京历史上的首位女总统。 只是那时候的顾吻安只想拍戏,每每听到这些只是眉眼弯弯的浅笑,她说:“我体寒,坐不了那么高的位子。” 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什么成就,从暂代首辅到替荣京稳固国际关系,坚持坐在那儿,只是为了守住位子等他回来,既然是从他手里接过来的,当然要完好的还给他,至少这件事上她不负他。 她想,出身便是名媛,就该端着酒杯穿梭于形形色色的人群,恐怕坐不住那么高的位子。 而每一次,她也都会很诚恳的推荐宫池奕,那个被她气得吐血的男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吻安转了个身,背部对着他,又往他怀里挪了挪。 迷糊时,听他问:“真没觉得委屈?” 她没有回话,阖眸安静着。 第二天早晨,吻安起来时,宫池奕不在卧室,下了楼倒是见了他不知道跟外公聊了什么,这会儿正从客厅走出来,见了她顺势上前来。 他将要伸手牵过来时,她把手缩了缩,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薛老。 看着她往餐厅走,宫池奕才看了看薛老。 薛老顽固的表情,眉头轻挑,好像说着外孙女不让牵手这种事别赖他。 末了,也进了餐厅。 男人修长的身影在吻安身侧停住,挪了椅子坐下。 吻安侧首看了看他,倒是说话了:“今天不忙?” 还以为他会在天灰灰亮的时候就走,免得又被监察他的人发现。 宫池奕薄唇勾了一下,“不急,有大哥在公司。” 宫池枭么? 她差点忘了,内阁这么多事的同时,他在公司也并不轻松,一边要应付想尽办法要那块土地的人,还要主张集团内很多事。 可能是薛老在的缘故,早餐桌上的气氛显得很安静,是令人忍不住尽快吃完离席的那种安静。 事实也是这样的。 吻安步行走到堡楼外,宫池奕也从身后迈步而来。 “晚上什么安排?”他与她并肩之后,问。 她略微侧首,“既定的都是那些应酬,可能临时会加,这要问鲁旌了。” 而后,吻安才侧对朝阳略微眯起眼,“怎么了?有事约我?” 宫池奕双手习惯的别进兜里,五官微垂,视线落在她脸上。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过几天,可能要去墨尔本一趟。” 吻安听完脚步蓦地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而后笑了笑,依旧没看他,“去看于馥儿?” 要不然,余歌在接受调查被拘在这里,他还去墨尔本做什么? 宫池奕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乱想,握了她的手,并肩往前走着,脚步徐缓,道:“不是,做例行检查,每年都要去的。” 检查? 她终于仰脸看了他,“做什么检查?” 然后看向他如今比任何人都完美的一双长腿,“你不是好好的么?” 男人薄唇微微弯了个弧度,“表面是康复了,但毕竟重伤过,近几年内最好每年都做检查。” 这样啊,吻安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目,继续往前走。 当然不会啰嗦的问他做完检查是不是要顺道去探望北云馥。 不知觉已经快走出堡楼的区域了,吻安抬眼都能看到鲁旌的车了。 他却在身侧沉声道:“我送你过去。” 她蹙起眉,“不方便,我能找你,你最好别找我。” 男人低低的笑意,牵着她的手没松,隔空对鲁旌摆了摆手指就拉着她上了他的车。 刚坐进去,她就皱了皱眉。 “怎么了?”男人侧首,把她洗胃的表情尽收眼底。 吻安也坦然的伸手去开窗户,道:“都隔了一晚,昨晚的香水味还这么刺鼻。” 香水味……女人蹭在他身上的香水味。 有一会儿,宫池奕没什么反应,片刻才略微勾唇,宽肩倚在座位上,一手搭于窗户,侧首看她。 “昨晚的香水味,昨晚没闻到,这会儿闻到了?”他微微挑着的尾音。 她开了窗户,觉得舒服多了,也没打算搭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想眯一会儿。 哪知道他一伸手臂,自己岿然不动,只将她掳了过去,眉宇低垂,就那么好以整暇盯着她。 吻安看了他两秒后不自然的挪了视线,倒也没挣扎,知道逃不了,干脆靠在他身上阖眸。 视觉刚关上,精致的下巴被挑起,线条清晰的薄唇压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症?”唇畔厮磨间,他低低的嗓音溢出,深眸静静的凝着她。 “每次见你吃味总是我比你心疼,又偏偏喜欢看你酸到牙的模样。”他说着话,嗓音里有着点点笑意。 吻安抬手,连打带推的放在他肩上,温凉一眼,“宫先生最喜欢的不是受虐,而是受虐后顺理应当的强吻、强要。”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薄唇继续攫取,舌尖轻扫涟漪,嗓音陈淳,“你说的是。” 她还能说什么? 直到车子离开静谧的郊区,吻安才伸手想把窗户关上。 但他修长的手臂越过她完成了这个动作,而后继续拥着她,道:“不会去很久,就走个程序做个检查。” 吻安半眯着眼,点了点头。 宫池奕还以为她心里有事,可过了会儿,她问了句:“你大哥在家里的时候,看起来挺和善的一个人,身体又不好,那么卖力的跟你争做什么,反正你现在也没亏待了他不是?” 他略微挑眉。 沉默了会儿,才道:“怎怎么样,我的身份在家里就是一颗刺,人心善变,谁知道我哪天就变了?” 吻安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这么看起来,宫池枭跟他争,他居然也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挺理解? “你大哥现在的状况,是争过去给儿子继承?”不然他都上了年纪,身体又是一年有半年在吃药,争了给谁? 身侧的男人沉默笑片刻,转头看了她,忽然道:“大哥和大嫂不能生育。” 这回是吻安怔了怔。 不能生育? 看起来两人的感情是还不错的,居然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有孩子? “现在医术这么成熟,试管虽然麻烦一些,应该也不是很难。”她道。 宫池奕挑眉,“都试过,还是怀不了,两人干脆放弃了,一直想着领养,耽搁到现在也不太合适了。” 吻安眉心紧了紧,试探的看了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大哥觉得你从中做了手脚,现在才会跟你争?” 当初的传言说宫池家几个儿子明争暗斗,宫池奕重伤和家里有关,老大一直无后也是争斗的缘故。 他勾了一下嘴角,略显无奈,算是默认。 “看来老爷子催着你三姐和四少赶紧找另一半也是有原因的。”吻安悠悠道了一句。 说完又皱了皱眉,“怎么就不催你二哥呢?” 对此,宫池奕只是讳莫如深的弯了弯嘴角,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马上就到了,不能直接送你到门口。” 话题就这么被岔过去了,她也点了一下头。 一下车,吻安习惯了换个状态,脑子里绷着一根玄,尤其今天是几个备选人聚在一起,行政总长主持会议。 现在界内关于顾吻安的消息并不少了,大多人见到她已经能预感到这个位子只能是她的了。 所以会议上她就是关注点,可惜每每在这种正式场合,她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倒是下午从内阁大楼出来,说是会所里有应酬,她倒是积极得很。 吻安跟众人简单道别后上了车,靠在后座上。 她不是不喜欢说话,只是言多必失,尤其对着不熟悉的人,她总是喜欢言辞锋利。 鲁旌看了看她,“估计韦廉也在。” 她笑了笑,肯定的,昨晚她去找了宫池奕,韦廉至少要知道结果。 然而,吻安到了地方,先看到的不是韦廉,而是坐在女人堆里的四少,宫池彧。 他不是在和东里简在做什么项目么?上一次找过宫池奕之后明明说清楚了不插手的。 四少就是一直活在传言里的风流公子,对着左拥右抱的女人毫不吝啬,一会儿喂酒,一会儿挥手就一张支票。 吻安闭了闭目,还是没忍住要跟他单独谈谈。 楼道里光线昏暗,也有霓虹偶尔闪射出来。 她看着宫池彧眯着醉眼倚在墙边,“四少是在想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韦廉是什么人?” 宫池彧始终带着不羁的淡笑,眯起眼看着她,“怎么,怕你争不过我?” 她退了一步靠在楼梯扶手上,并没有笑意,很严肃的看着他,“以我是你嫂子的身份说话,四少估计也不爱听,我直说吧,这个位置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你要是染上韦廉,到时候进退维谷的是你自己。” 四少没说话,依旧勾着嘴角。 “韦廉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了,就算他帮你,这个位子我要定了,到时候你就是他砧板上的肉,你只会给你三哥添麻烦你知不知道?” 宫池彧这才扯了扯嘴角,“我这还没做什么,新嫂子倒是怕我成累赘了?” 他闭上眼,仰脸输出一口气,才朝她看来,熏着眼看她,道:“我们兄弟二十几年,我还不值得他伸手帮忙解决麻烦了?” 这话让吻安皱起眉。 知道忽然自己的三哥成了假的,心里会难受,但,他现在这么胡闹,只是为了测试宫池奕有没有把他当兄弟看? “你还真不像这么幼稚的人。”吻安柔唇淡淡。 宫池彧只挑了挑眉。 * 两人在楼道说话的同时,韦廉把门口的男子叫进去问了几句话。 而后眯起眼笑着,问:“宫池奕今晚也来这里么?” 男子想了会儿,“应该是,但这会儿还没见人。等他来了,我让人通知您?” 韦廉点了点头,摆手让他出去了。 倒不觉得是巧合,或者追随顾吻安来的,毕竟政府那边咬着宫池奕不放,非要那块地,最近估计每晚都会换着法子跟他聊一聊。 大概是九点十几分,宫池奕的车子停在会所外。 会所门口一个男人已经转身快步往楼上去了。 另一侧等候多时的人笑着迎上前,“三少总算是到了!” 为了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政府方面是想尽了办法,今晚就直接约了几个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直接给宫池奕送上的好处,相当于将未来几年的收益翻倍又翻倍的给他送上。 几个人在门口寒暄了一番,做了简单介绍,才要入内。 宫池奕薄唇勾了一下,还不待挪步,他内侧兜里的电话响起。 “抱歉。”他低低的一句,修长的指尖探入口袋。 手机贴在耳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张五官越来越沉,随即薄唇冷冷,“几楼?” 两秒后,干脆的挂掉电话。 “抱歉,有点私事要先处理。”宫池奕低低的嗓音之后快步往会所里走。 而他刚踏进会所大门,里边略微的骚动,四少已然拧眉焦急的抱着半昏迷的顾吻安大步往外闯。 猛一眼看到走进来的男人,宫池彧脚步顿了顿,眼底的醉意被略微的慌张和无措替代,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三哥……” 男人脸色阴沉,一句话都没说,径直把人接了过来转身变往外疾步。   ☆、180、你怕了么? 四少空着手在门口顿了会儿,这才扶额闭了闭目,也迈步跟了出去。 车子一路往医院疾驶,宫池彧就跟在后边。 从会所到医院二十几公里的路程,似乎是转眼即到。 他将将开车门下去,那边他三哥已经抱着顾吻安一阵风的掠入医院门口,从会所出来,直到他站在医院走廊也没看过他一眼。 加上展北,走廊上三哥男人,却都沉默不言,气氛显得很压抑。 尤其三哥立在墙边,背对着他,双手插进裤兜肩膀显出一个锋利的角度。 幸好,没多久,医生从里边出来,声音不大,看了直直立在门口的宫池奕,“还好,没有发现皮外伤,应该是撞到头部暂时晕厥,进一步检查得等她醒来再做。” 宫池奕终于闭目,松了一口气。 但医生走后,他也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墙边的四少。 宫池彧倚着墙为侧头,身上那股桀骜劲儿并没剩多少,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愧疚,没有跟他三哥对上视线。 两步远,男人嗓音沉沉,“怎么回事?” 四少听到了,但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在问你。”依旧隔着距离的嗓音,沉冷中带着凌冽,是极少跟他用的口吻。 宫池彧终于抬头看了他,舌尖略微舔过唇角,才道:“就跟医生说的一样,磕到楼梯了。” 抿了抿唇,他有些艰难的对上视线,“我不是故意的。” 双手别在兜里的男人没有说话,薄唇抿成一线看着他弟弟,“爸的意思?” 宫池彧立即摇头,“三哥,我都说了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她会摔下去,我怎么可能跟你争位子……” 男人却扯了扯嘴角,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声音不见起伏,“是老爷子想让她退出,逼我主动复位?还是大哥又使了什么手段,挑拨我和你、还是我和她的关系?” 声音低低的,又带着笃定,目光深暗的落在宫池彧脸上。 宫池彧没说话,片刻才抚了抚额,“虽然不是有意,但我道歉。” 之后他转身离开医院。 车子从医院门口飚速而起,中途又狠狠转了方向盘往岔道驶去,车速快到能听到风削过车窗的声音。 宫池家大院,保姆听到车子开到了门口,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少已经晃到楼梯上了。 听到他压着声一句:“老头子是不是在书房?” 保姆迟钝的“嗯”着,抬眼早没了他的影。 书房一如既往的安静,老爷子燃了一管特质旱烟,好像知道他会来,悠悠的坐在那儿抬头看过去。 门正好打开。 宫池彧板着脸又拧着眉进去就是一句:“我做不来!” 老爷子笑了笑,不疾不徐的捣了一下烟管,“你做什么了?” 宫池彧抿唇,烦躁的走到窗户边散风,“我看这个位子顾吻安是坐定了,您老还是别操心了,反正她也是三哥的人,谁坐不一样?” 宫池中渊挑了一下苍劲的眉,“顾吻安无论本家、外家都存在历史遗留问题,哪那么容易上去?” 窗户边的四少摆手,显得十分烦躁,“我可不管那么多,她背后有什么问题都行,她能上那就是本事,三哥非要这么安排,你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子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我跟你说过的,你三哥身份不明,如果他真的是旧友的儿子,那这位子就是他补偿顾吻安的,以后都不会再要回来,我辛辛苦苦培养他,凭什么要便宜了顾家?” 宫池彧闭了闭目,“您和什么顾启东、古瑛是死对头,那都是哪年的事了?顾家都绝后了,您何必盯着顾吻安一个女人不放?还怕她蛊惑三哥把咱们家灭了报仇?” 老爷子笑着,倒没那么严重。 片刻,老爷子倒是说了句:“我只是让你试探试探,努力一下,也当考验他们了,你做事还真不如你三哥。” 四少嘴角一扯,“知道你还找我?” 说着,他从窗户边站直,作势离开。 老爷子咂了两口旱烟,看了他,“你那个什么项目结束了吧?” 宫池彧拧眉,他怎么知道的? 然后才转过头,“都说了这事我做不来,您管这么多干什么?” 老爷子抬头看了他,“真跟你大嫂说的一样,和东里简关系不浅?” 宫池彧转头至于,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很认真的盯着椅子上的人,“我可告诉您,三哥的婚事您当初就反对,我的事您最好别管,甭想着用什么威胁我,要不然您就只剩三个儿子了。” 老爷子笑着,“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威胁我来了?” 四少冷了一眼,转身出去了,带上门的力气不小,“嘭”一声,然后主楼又陷入宁静。 出了主楼,他也没回自己的分院,在车里坐了会儿,掉头。 刚要走,迎面看着一辆车驶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三哥。 确实是宫池奕,下了车,迈着大步径直往主楼院里走。 于是老爷子一管旱烟都没抽完,四子刚走,三子就来了,他打算从椅子起身的,看到他敲门推进来,又坐了回去。 宫池奕走过去站在桌边,气场微冷,“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说不管么?” 老爷子笑了笑,抬头看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男人一手撑着桌面,嗓音沉沉,“咱们爷俩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吧?您直说。” 宫池中渊往椅子上靠了靠,抬头看了他,笑了一下,“看来你真是对这个顾吻安情根深种。” “行,那我直说。”老爷子从椅子抬头看着他,道:“你是打算把这个位子永久让出去?” 宫池奕薄唇抿着,不言。 老爷子笑了笑,“你看,我当初说可以不管,是因为你会复位,但你似乎不是这么安排的。” 说着话,他从椅子起身,走到窗户边,正好秋夜起风,旱烟特殊的味道散入屋里。 老人苍劲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就算因为当年的争夺要给顾家赔不是,留给我就行,不用你来赎罪,何况……” 他转头过来,上了年纪后晦暗又灰黑的眼眸轻轻眯着,“你知道政府要那块地做什么,是么?” 他会问这个,宫池奕并不觉得意外,但他依旧薄唇微抿,不言语。 老爷子继续着:“他们如果真想引入航母取南岸几处海岛,这么好的机会,你非但不把握,竟然还要反着来?” 毕竟是他培养出来的人,到尽头,老爷子大概也能猜出来他都想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一个人再强大,也需要强大的后盾,跟政府站到一条线上能保长青,或者,如果立了这个功,内阁想造成什么样,想怎么扶持荣京发展,还不是你说了算?”老爷子一句一句道来,关系厉害摆的很清楚。 宫池奕终于略微勾了一下嘴角,“您大概是在国外呆的太久,忘了国籍?这么好的事,干脆把好处留给荣京也是立功,不是更直接?” 他抬手看了腕表,道:“南岸几个岛目前是归属不明,但只能属于荣京。” 尤其,如果沐老真的在那边,更不能让其他人染指。 “我还有事。”见老爷子不说话,宫池奕道:“以后不希望她身上再发生这种事。” 秋夜越深,愈显清凉,露水结在车窗上看着都冷。 可他一路开着车窗,直到车子停在堡楼外。 吻安小眠了一觉,不知怎么的就醒过来了,床头柜的另一边开了台灯,光线昏暗。 以至于她迷糊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窗户边站着的人影。 她刚要坐起来,男人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手臂圈住她,“怎么醒了?”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答非所问:“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显然她都不知道送自己去医院的是宫池奕。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磕到的地方,身上都不疼?” 她反应了会儿,眉眼微微弯起,“你知道啊。” 然后挽了他的手臂,“我穿了高跟鞋,忘了站在楼梯边呢,不留神就摔下去了。” 男人薄唇略微抿着,没说什么,却俯首吻了吻她,“接着睡么?” 声音温和,温和至于带了几分愧疚。 但是吻安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抬眸看了他。 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越显深邃,迷人魅力足够,只是这么看着,她总觉得有压力。 笑了笑,“还是比较喜欢偶尔不正经的宫先生,你这么深沉,弄得我紧张。” 他薄唇勾起,“以前怎么不正经了?” 嗯……她缩了缩鼻子,就是现在的感觉,深暗的眸底都透着邪恶。 揽着她,男人嗓音沉沉,略微笑意,“不正经的时候说我烦得很,正经起来又嫌弃太压抑?” 薄唇抵在她颈间,“真是难伺候!” 她笑着躲了躲,“痒!” 就那么拥着坐了会儿,他才低头,下巴放在她肩上,“我凌晨可能就走了,现在睡觉?” 吻安点了点头。 躺了会儿,才想起来问了句:“机票定了么?” 身后的男人先是沉默,而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还没……要不,跟我一起去?” 她闭着眼,笑了笑,“明知道我走不开才敢这么问。” 她现在的确是把韦廉搞定了,但谁知道真敲定暂代首辅人选时出什么岔子? 他拥着她,低声:“不用太紧张,没什么问题的。” 而这个本该入眠的时间,四少从大院出去后直奔另一个会所。 他做的项目的确完成了,昨晚庆功他没去,今晚原本也说了没时间,正好,他现在想灌几瓶酒。 不过他到的时候,包厢里里的人已经东倒西歪,座位也空了不少。 “结束了?”他不羁的眉宇略微挑起。 半醉的职员们见他过来,倒也起身让了让位子,“四少可算来了?” 一个项目从头到尾,他这个风流少爷都顶着,甚至从一开始不被简小姐看好,到中途他说话,简小姐大多沉默表示认同,到最后,他成了最有话语权的人。 当然,除了这个项目上,其他时候看到他还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尤其对着简小姐,十分不正经。 职员果然见他环视了一圈,才笑着打趣:“不用找了,总裁喝多了,楼上休息着呢!” 说着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宫池彧略微蹙了一下眉,没多问,坐下就开始倒酒。 跟周边都聊了什么他根本不上心,一门心思往里灌酒,跟喝水似的。 旁边的人看着都跟着汗毛直束,“那个,四少?您再喝就高了。” 他眯起眼,“高么?” 还是太清醒。 那人抿了抿唇,“咳咳,项目完工后,我们总裁就回仓城了,四少实在舍不得,跟着过去不就好了?” 不至于因为要分别而搞得这么惨兮兮的啊。 宫池彧听完扯了一下嘴角,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好一会儿,他才皱起眉,然后狠狠灌了一口,终于拿出手机。 堡楼,宫池奕忘了关手机,刚睡没大会儿就被吵醒。 他伸手去摸了手机,吻安也跟着醒了。 “喂?”他低低的嗓音,不见起伏。 听着电话那头显然是喝多了的哝语,“新嫂子醒了吗?我不是说了要道歉吗?” 他把电话拿离,看了看来电,又放到耳边,嗓音沉了沉,“知不知道几点了?” “哈。”四少笑了一下,“这么凶做什么?果然有了女人就不一样。” 顿了好一会儿,才近乎自言自语:“果然不是亲生的哥,我夹在中间真是活得艰难。” 宫池奕薄唇抿着,片刻才开口:“喝多了就回去休息。” “你信我吗?”四少问。 男人只薄唇淡淡,“挂了。” 然后转手关了手机,躺回床上。 吻安侧过头,看了他,“你弟?” 男人“嗯”了一声,很沉,能听出隐约的不悦,转而才温和下来,“睡吧。” 她倒是挪了挪,抬眼能看到他的脸,“四少从小没妈,应该很依赖你,这个节骨眼上,你但凡一点点冷淡,他应该都会很难受。” 别看是个男人,但平时看起来越是风流,无所可摧,但碰到了那个点,就比任何人都容易被伤到。 宫池奕闭着眼,知道他难受,否则不会大半夜专门打电话要道歉。 但他也是时候长大了,免得以后做事还这么不懂轻重。 “这么晚,他是喝多了?”吻安皱了皱眉,“不会出事吧?” 他无奈的低眉,声音温稳,“喝醉这种事,他从十岁出头就会了,醉成什么样都回的到家。” 传言风流得极致的四少,可几乎从来都不会打破夜不归宿的惯例,什么情况都保证第二天在他自己床上醒来。 然而,这一晚,宫池彧的确夜不归宿了。 挂掉电话,整个人都颓的坐在那儿,手边还继续灌酒。 直到旁边的人半醉的搭着他的肩,“不是我说四少,我们总裁也确实漂亮,就是平时气场冷了点,你也别认怂,比起汪副总,我还是觉得你和总裁更搭。” 宫池彧半眯着眼,扯了扯嘴角。 只听那人继续道:“不行你就冲上去,总不能便宜了那个汪副总吧,谁知道一整晚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他递到嘴边的酒顿了顿,扭头,眯起眼的动作越是用力,“谁跟她共处一室?” 那人甩了甩头,嘟喃着嘴,指着楼上,“汪副总啊,刚不是你一进来就告诉你了吗?” 那人正说着话,还坐在旁边的四少已经骂了一句,风一般出了门。 没几秒又掠了回来,板着一脸的焦急,“房号!” “房号……”那人醉醺醺的嘟囔着,“房号啊……”然后歪在了沙发上。 宫池彧闭了闭目,又骂了句“fuck!”转身直接去问前台登记,夺过钥匙就走。 来不及坐电梯,干脆大步进了楼梯间,一步三个台阶的往上走。 熟悉的找到放开,直接开门进去,直奔大床的位置。 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衣服,他越是咬着牙,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个洞似的。 走近了才见床上横躺着的是东里简,床边还横着一个只剩背心的男人。 两分钟后。 “嗷”醉酒的男人被睡梦中的疼痛弄得嚎了一声,迷瞪着眼抬头,一手摸着好像被摔折了的尾椎骨,只看到了宫池彧板着的脸,正好把他的衣服扔出来,“滚!” 然后门“砰”的砸关上,留下汪副总一脸蒙圈。 卧室里,东里简被吵醒,眯起眼按了床头的灯,调暗了点,才看到他从门口走回来,阴着脸。 看起来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她只是坐了起来,清醒了不少,也就拾起了平时的高贵,淡淡的看了他,“你不是不过来么?” 他情绪上头,盯着她,“我不过来,你就跟趁酒醉随便逮着下属让陪睡?” 东里简揉着眉头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他,又淡笑,这人怎么好像比她还醉呢。 靠在床头看着他,东里简眯着眼,“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是真的么?” 站着床边的人板着脸,又觉得头晕,扶到床边坐下,“什么?”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 然后听着细微的响声,埋首按着眉头的宫池彧被她从身后抱住,很优雅的抱。 只是从来不知道她身材这么好,抵着他后背的胸口细腻隔着衣服料子都能那么清晰。 “我考虑了考虑。”东里简开口:“可以试着接受,以后实在谈不下去,也不会缠着你,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不过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基因好一点的。” 这话,东里简说的很认真,跟谈生意不相上下的口吻。 所以宫池彧蹙了眉,拉开她的手转过身,片刻才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要称赞你挺会做生意?” 还没怎么着,就想着让他播种? 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女人么? 只是……他看着她,眉头又一点点落下去,醉态浮了起来,“你真不怕?” “怕什么?”东里简松了手坐着。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 在想,如果老头子再逼他,他就消失一段时间,走之前跟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尊重,跟约P有什么区别? 脑子还没回过弯,酒精催着,他已经把她揽了过来。 熟门熟路的翻身将她往床中间挪了一下,悬着身体盯着她看了会儿。 等忽然发现这女人吻技烂到可以的时候,四少心底笑了笑:装这么好,真是有趣! 用上了他所有的蛊惑招数,醉意里看着女人在身下的迷醉,简直是一种成就! 然而,真正功臣掠地的一瞬间,耳边猛然传来女人咬牙的尖叫。 以及肩上几乎刺入皮肉的指甲,他陡然停了下来。 就那么悬身盯着她,错愕无比,“你?” 连醉意都跑了不少。 东里简拧着眉,又努力放松,好一会儿才微微张口:“是处,不是补的,怕了?” 宫池彧没什么动静,怔怔的盯了她好久,先前的成就感早已无影无踪。 东里简还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勾着嘴角笑,说“谁怕谁?” 结果,他忽然抽身离开,迅速套了裤子,衬衣刚披上,又闭了闭目,转身看了她,“确实怕了。” 话音落下,他敞着衬衣,抓起外套就那么走了。 东里简措手不及的拧眉,在他即将走出去时开腔:“宫池彧。” 他已经打开门,隐约传来女人头一次失控似的声音:“你给我回来!” 他站在门口狠狠闭了闭眼,反身对着墙面砸了几下之下停了下来,脑袋盯着墙边站了好久。 * 吻安睡得还好,不过醒来时宫池彧如他所说的,已经走了。 吃过早餐离开堡楼,收到他发来的短讯:“这两天有点忙,晚上也许不过去。” 她笑了笑,回复:“知道了。” 不过,他说的这个“有点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因为将近一周,她都见不到他的人,偶尔她闲下来的时候会发个短讯也是半天才回复,往往只有短短几个字,她只好不发了,免得打扰他。 他们现在都是没有周末的人,不过吻安把周末的事都放在了下午和晚上。 中午她还在堡楼,跟外公在一块儿聊的话少,但是喜欢一起安静的看报纸。 鲁旌的电话打进来,她起身去阳台接。 “顾小姐。” “在听,你说。”吻安靠在阳台上。 ------题外话------ 最近更得有点少……   ☆、181、只身上岛 “正好和三少谈了点事,听他说要出差,怕没时间跟顾小姐打招呼,让我转告一声。”鲁旌恭敬平坦的说完。 吻安略微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时间。 本来还想送送他的,看来是没机会了,末了才启唇,“知道了,他走很久了?” 正问着,手机提示音响了。 拿下来看了一眼,就是他的短讯。 挂了电话,她才看了短讯,也是很简单的几个字:“走得急,到了给你打电话,应酬少喝酒。” 她看着字句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过也很听他的叮嘱,晚上的应酬并没有喝多少,清醒的从会所回到了外公那儿。 很长时间以来很少这样早早的回来,知道他还没到墨尔本,所以早早的睡下。 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掐着时间给宫池奕打电话过去。 果然电话通了,她笑了笑,走到沙发边坐下,等着他接电话。 也许是刚到地方,他接电话的速度很慢,她也不着急,单手端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喂?”低低的嗓音终于从听筒传来。 吻安笑了笑,“做什么亏心事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男人声音里有着低低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要不要看看在做什么?” 她微微挑眉,不待说话,已经听到了背景里有女人的声音。 才问:“刚到就开始应酬么?” 宫池奕嘴角微微勾着,“在医院,护士的音色还不错?” 吻安嗔笑几分,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猜到他是下了飞机就直接去医院检查了。 “大概几天返回?”她窝进沙发里,半开玩笑,“你不在感觉没底气。” 这话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说了。 但是宫池奕给不了精确的时间,只说:“会给你去电话的。” 她点了点头,之后他的所有叮嘱也都是点着头回应。 快挂断时,才听他斟酌了几分,道:“估计会去探望她。” 吻安也点一下头,“知道。” 人都过去了,不看一眼也说不过去,所以她没说话,柔唇轻轻抿着。 “先挂了?”宫池奕问。 吻安说:“好。” 再没了多余的话。 握着挂断的手机安静了会儿,想到一男一女国外久别重逢的探病,作为编剧的脑子就闲不住。 一点都不担心是假的,只好不去想了。 薛老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见她还在阳台上,让保姆扶着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问:“今天休息?” 吻安转过头,浅笑,“嗯,好长时间,难得得个休息天!” 老人摘到眼睛,换了一副,这才看了她,依旧没看到她脖子里的吊坠。 吻安随着外公的视线低眉看了看,浅淡的笑意没散。 她低眉从阳台走回来,坐到外公侧对面,抿了抿唇,“我跟您说个事,您别太激动。” 薛老淡淡的挑着眉毛,“我什么事没经历过,还至于激动?” 吻安勉强一笑,“不是关于我竞选的事,是……我妈。” 老先生这么几年都不提女儿的事了,跟没生过她一样,家里人都很避讳,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直接跟他提起。 吻安看了看他的反应。 道:“您可能不信,我见到她了,只是,她康复之后会是另一张脸,听宫池奕的意思,之后大概也不会回您这儿来的,如果您想见,到时候我可以带您……” 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 而后沉沉的叹出一口气,“我知道她可能还在,但是没打算见,从她嫁出去开始,那条路就只能她自己去走。” 现在谈起来,已经说不上什么清晰,只是,家里不可能再跟她牵连上任何关系的。 吻安勉强笑了笑,没说下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冷心大概是遗传的,她一直希望还有个家人,又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她厌恶自己的日记之后,心里就荒芜了。 记忆里关于母亲的情节不少,但仔细想其实也不多,所以从那会儿忽然见面,到现在,她好像没有特别激动,甚至没敢特别期盼哪天能母女情深。 “不说这个了。”老爷子低低的一句,转了话题:“秘密竞选是不是只剩半个月了?” 吻安没刻意去记时间,只点了一下头,“嗯。” 末了才笑了笑,“您放心,会很顺利的,各方面都打点得还算不错。” 唯一让她担心的一点,就是宫池老先生那边,不知道之前让四少出来是抱着什么心思,会不会继续下去。 然后才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吊坠也拿出去用了,把握挺大。” 薛老略微点了点头,“上边给你住处了么?” 吻安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了笑,坐到了老爷子身边,“外公,您就放心吧,就算给我分配了公寓,我还是会住在您这儿的,不担心您孤独,嗯?” 老先生回头扫了她一眼,冷脸嘴硬,“我还怕孤独?” 她笑着,“不怕孤独您怎么会要求小姨常回来?就她和姨父的感情,我还不信她在那边受委屈,明明就是您想常常看到她。” 保姆也笑着看了老先生,然后被老人瞪了一眼,只好说:“我个您泡个茶去?” 吻安休息,就一直坐在那儿陪老人家聊了不短的时间。 而她说把握很大的竞选,却也在一周之后出了状况。 算是意料之中,却情理之外的事,因为她猜到了应该是宫池老先生的关系,她没想到他会坚持反对。 行政总长让人通知她去单独见面。 “顾小姐,总长在楼上等您。”有人敲开了她的门,站在门口。 她抬头看过去,柔眉轻轻挑了一下,没多说,“知道了,马上去。” 看起来上边是经过几番考虑才得出决定通知她的。 “可能要推后一些,结果受不受影响,同样不好说。”总长站在窗户边,转身看了她。 吻安坐在桌边,神色间淡淡的笑意,“我能问问具体原因么?” 是跟宫池中渊有关,她知道,就是想听听他用了什么样的反对意见,让整个竞选往后推。 总长略显无奈的挑眉。 “OK。”吻安浅笑,她还不知正式成员,知道有些东西要对她保密,也不勉强。 起身之际,她又转眸,眉眼微微弯起,“先生,如果我帮忙把南岸岛屿的问题解决了,您说这事是不是简单多了?” 总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什么南岸问题?” 语调里透着避讳和防备。 吻安只是一笑,“我虽然入行不算久,可毕竟接触的人不少,有些事,就算没宣布,也能知道个一二。” 比如政府方面想一艘航母快速解决这个大麻烦的事。 总之没说话,但是眉头紧了紧,“知道得太多对你不一定有好处。” 她浅笑,“我只了解自己该知道,也能去做的事。” 语毕,稍点了个头,退出门外帮他把门掩上。 走楼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眉眼出弯弯的笑意早不见了,在不大的候选人临时办公室来回走了好几遭。 站定在窗户边,侧首看向桌上的电脑,眸子里清清淡淡,又一片悠远。 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拿了包离开。 没有回家,也不是去应酬,而是找了个网咖,坐在位子上拿出之前晚晚寄过来的信件看了好一会儿。 网管还没见过一个穿着六位数的限量版裙子来网咖的女人,站那儿不禁多看了两眼。 简直不是细皮嫩肉能形容得养眼,往那儿一坐,便坐出了这是高档社交场所的感觉,双腿优雅的在桌下交叠。 舔了舔唇,目光往下移,略微歪过头,几乎就能看到她胸前的沟壑了,可女人忽然站了起来。 网管吓得收了视线,低头扫了一眼时间,她进来也没超过十分钟吧? “不用找零。”吻安经过柜台,淡淡的一句。 就这么走了? 网管怀疑的快步去了她用过的电话边,看起来她只是开机,压根连登陆都没有? 实则她已经发了一封邮件。 晚间九点多,吻安一直坐在床上等着,她并不确定沐老会不会派人过来,就算来,其实也没这么快,但无事可做,只好等着。 然而,十点不到,窗户闪过两道光。 她倏然转头看了会儿,快速拿了一件外套下楼。 “哪儿去?”保姆正好收拾完屋子,纳闷的看了快步下楼的人。 吻安一边换鞋,笑了笑,“出去走走,您不用给我留门。” 外公这地方,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所以她出了门往外头走,特意换的平底鞋,估摸着至少走个一两个公里。 可她刚出了大院门往左走,右侧陈旧的、爬满绿腾高墙深处传来一声低沉:“顾小姐。” 吻安微愣,转过头,看了一会儿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听他说:“沐老让我来接您。” 她这才一笑,果然是么?动作可真是快。 也不刻意去看他的长相,昏暗里握了握手,“就你一个人?” 那人说:“够了,沐老喜欢这样办事。” 嗯……吻安听说过,沐老先生办事一向神不知鬼不觉,手底下有多少人没谁清楚,总之他喜欢办事亲力亲为、独来独往,或者派人也“吝啬”得很,完全惊不起动静。 “能尽早动身么,最好就是明晚。”那人又道。 吻安没法说不,只能点头,“没问题。” * 第二天一早,韦廉接到顾吻安的电话,说抱病必须在家休息几天。 韦廉挑眉,在他眼里,顾吻安目前就是利用来靠近宫池奕的,宫池奕去了国外出差,有些应酬她确实可参与,也可不参与,不碍事,所以养病几天不碍事。 探望也免了,因为谁都知道薛老的脾气是生人勿近。 彼时,吻安已经离开伦敦,几经辗转,她想记住路线却很苦难,直到最后干脆连视觉也没夺走。 路途不算颠簸,只是蒙上眼,总觉得神秘感太重,以至于她几乎没真正睡过。 隐约闻到海水的咸涩味时,有秋风拂面而过,带着男方的潮湿。 她能感觉有人走近,而后传来男人低沉又略带笑意的声音,“解开吧,别把人姑娘蒙坏了。” 松了束缚,吻安只觉得阳光很刺眼,尤其折射着海水冲到瞳孔里的感觉不太好,依旧一直眯着眼。 对面坐了勾着嘴角的男人,也许……四十上下?总之精神奕奕,眉眼有些锋利。 “饿吗?”沐钧年看着神情毫无变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小女孩,问。 吻安转回视线,摇头,“晚晚在这儿么?” 沐钧年勾唇,“不问问我是谁?” 吻安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应该是跟她一路过来的男子,年纪似乎也跟他差不多,但总觉得两个人身上沉淀了超出年龄的沉重感。 “这里是第一岛以南,没错吧?”吻安又问,目光扫向海面。 她面前是一处极其豪华的全岛别墅,坐在别墅一层阳台,可能伸脚都能碰到海水,很美。 沐钧年忽而笑了笑,看向许冠,只问半句:“你没?” 路上要特意绕一绕,可她怎么还能辫出方向来? 吻安笑了笑,“我猜的。” 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您就是沐先生吧?” 可是按照年龄推算,好歹也五十几快六十,怎么长这么年轻? 沐钧年心情不错,薄唇微动,“不像?” 她微挑眉,不是像不像,她压根就不知道沐钧年长什么样,或者说,世上大概很少人能描述出他的样子了,照片一类,更是无从找起,他销声匿迹太久了。 吻安起身,很恭敬的行礼,然后看着他,“沐先生,我此行时间不错,我想先见见晚晚,然后直接谈正事,可以么?” 沐钧年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微微笑意,“提早让我的人接你,是因为竞选暂代首辅的事?” 吻安愣了一下。 他居然知道这些? 身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要说知道一些荣京的消息,她能理解,可他居然知道内阁里的事,政界的人都并不清楚的内幕,他似乎一清二楚。 沐钧年看了她,“晚儿还没醒,医生说这几天的事了,所以你可以先谈正事。” 没醒? 她皱起眉,“手术之后一直没醒?……情况严重么?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沐钧年看出来了,这姑娘和晚儿感情确实很好。 当然,他更看重的是她聪明和胆量,之前在荣京和伦敦做的事,沐钧年可是一件没落的都清楚着。 他正要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开门出来,转过头便蹙眉站了起来。 “冷飕飕的,出来做什么?” 吻安都能听出来,沐钧年对着他妻子说话的语调都变了,苛责,又满是宠爱。 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夫妻。 尉双妍看着吻安,亲和的笑着,“我来问问顾小姐都喜欢吃什么,我一会儿做几道菜。” 她一手顶尖的厨艺,好久没下厨了。 果然,沐钧年不悦了,“你做什么菜?歇着去!” 站在旁边的许冠咳了咳,“我去做饭。” 然后走了。 吻安坐在那儿,看着一路沉默寡言的许冠,在夫妻俩面前被“欺压”的样子,愕然又笑着。 外界传言里极致神秘的人物,相处起来竟和想象差别如此之大。 转眼沐钧年故作不悦把妻子送进了门,然后才折回来跟她继续。 最后吻安被引进了书房,只有她和沐钧年。 站在书房窗前,一眼就能看到平静的海水,惬意之极。 “喝什么?”沐钧年看了她。 吻安转过头,浅笑,“不用麻烦沐先生,白水就好。” 沐钧年点头,手里倒水,也问着,“有什么想法么?” 吻安眸子清淡,依旧浅笑,“我没来之前,您大概就知道了吧?” 接过水杯,她道了谢,才道:“我喜欢开门见山,您别见怪。” 沐钧年挑眉。 “您的这个岛在地图上没有,卫星也探不到,但您既然知道内阁的事,想必也清楚英方最近要动南岸海岛,所谓唇亡齿寒,您应该是深谙其道,所以我想,这个忙,找您最合适。”吻安语调平稳,清晰。 沐钧年呵呵一笑,冷不丁的问了句:“寒声给你封爵的时候,你好像还未涉事政界?” 吻安浅笑,礼貌回应,“涉世深浅有时候不在时间长短。” 很多人都觉得她混娱乐圈的,在政界时间太短,也许什么都做不来。 沐钧年笑着,“是这个理,我当初也只是商人。” 不知为什么,吻安看了看他,然后微蹙眉,开口已然眉眼弯弯,“沐先生好像不太想跟我谈这件事?” 沐钧年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小姑娘心思还真是仔细! 不过,他放下水杯,“不是不想谈,我倒是建议你先去见一个人,离这儿不远。” 离这儿不远,那就是另外一座岛? “我时间不充裕。”她再次起了担忧,因为不知道要逗留几天。 沐钧年笑了笑,“几个小时就到,过去两天,回来也许晚儿也醒了。” 她想了会儿,只能点头,“好。” 但吻安想,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说服沐先生帮这个忙,这事也只能她来做,因为听宫池奕的意思,沐先生根本不见外人,连沐寒声先前来过一次都被赶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沾了晚晚的光,那就沾到底吧。 原本,她就没把任何希望和好奇放在沐先生带她去见的那个人身上。 但离开之前,沐钧年特意带了一份饭菜,拎在手里从餐厅出来,“走吧。” 吻安看了看饭盒,略微好奇,也没说什么。 直到几小时后,天已经快黑了,她跟着沐先生上岸。 这儿没有那边那样豪华的别墅,空气里都透着粗野的味道,林子里的风一吹,冷森森的。 沐钧年在木屋外,敲了敲门。 声音反而是从两人身后传来的,“没锁。” 嘶哑得几乎辨不清男女。 正因为这么特别的嗓音,吻安猛地转过头,下一秒便愕然愣在原地。 反而是轮椅上的人,没有太多反应,目光看了看她,往前来,推门进去。 看起来,她刚从林子里回来,进了门,点灯,问:“有事?” 沐钧年看了看她,推门认识的时间不长,只知道这个脸上缠着纱布的女人脾气古怪,白天喜欢进出那片阴暗的丛林,似乎是养了什么宠物。 没见过她带什么人,但这个岛上,的确只有她的踪迹,无外人入侵。   ☆、182、狼人共舞 薛音看了吻安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拿了沐钧年带过来的饭,自己到了木屋后方的小阳台。 她喜欢木屋,无论在伦敦,还是在这里,也喜欢待在木屋的阳台处,因为视野好。 屋子里只剩两个刚来的客人。 吻安看了看沐钧年,才道:“她是我妈。” 言外之意,她们之间的意见不会存在冲突。 沐钧年听完有小片刻没有回应,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她,“你妈……也就是薛家女儿?” 所以,前段时间宫池奕差点被秘密处理,的确是因为薛音,并非旧派捏造,只是证据缺乏而已。 呵,沐钧年勾起嘴角,“忽然喜欢上你们母女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竟然找到了这里,并盘踞下来,如果是他沐钧年一个男人当初要做到销声匿迹住在这座岛上并不容易,那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太难。 可薛音就做到了,甚至先一步就跟他谈了南岛问题,绝不能便宜了旧派,给英方献殷勤。 末了,沐钧年颇为正经的摆摆手,“别误会,不是那个喜欢。” 吻安看了他,从他说话的语调,和神态,也大概能知道沐先生和荣京那个沐寒声性子不太像,他倒是和宫池奕比较相似。 她了解宫池奕,所以,大概知道该怎么跟沐钧年谈了。 随即,吻安笑了笑。 沐钧年起身倚在木门边,“我乐意和顾小姐谈正事,但要先解答我几个问题。”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世外桃源的神仙岛逍遥了几年,最后找到他谈政事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您问。”吻安柔眉神态浅淡,清眸装了很多东西。 沐钧年拇指摸索着下巴,“关于你母亲、你外公你了解多少?” 吻安沉默片刻,她上学时脑子很灵没有错,但一时半会要猜到他的意图是有点难的。 “这一年之前,关于我爷爷、我父亲,和我妈以及他们背后的所有事,包括特殊身份,我都不清楚。”她当时就真的只是个千金小姐。 直到遇见宫池奕,找无际之城,一步一步知道了这么多,但爷爷和顾启东的摸清楚了,外公那边,她只知道外公属于皇族,别的也知之甚少。 所以,吻安如实回答。 沐钧年听完笑了笑,“挺好。” 挺好? 她柔唇微微抿着,也许是职业习惯,像鉴赏影片一般,眸底不自觉的在观察他的所有言语细节。 “既然这样。”吻安开口:“您能否听听我的构想?” 沐钧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继续下去。 “我本可以选择请我外公帮你,或者找宫池老先生,让英方顺利登陆南岛,我也可以顺利上位,暗地里为内阁旧派效力,想要什么荣誉都不是问题,可我没这么做,所以您可以相信我。” 沐钧年微微挑眉,仔仔细细的瞧了她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任你?” 吻安浅笑,眉眼弯着无害,道:“沐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是写故事的人,也喜欢看故事,错综负责的人物关系,整理起来比别人多一些优势。” “比如?”沐钧年轻轻眯起眼,越是对她起了兴趣。 看来,寒声肯给她封爵,看到的不仅仅是她做过的事,而是她的能力,相比于自己的女儿,顾吻安确实更适合做大事。 只是以前,她的天赋都被顾老压制了,就那么让她进了娱乐圈。 吻安看了一眼屋后阳台的方向,声音略微低下来,“比如,我有个舅舅叫薛北,曾经很爱慕您太太,甚至跟她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犹如夫妻?所以您应该不怎么看得上薛家?” 她确实极其喜欢看故事,尤其跟宫池奕在一起之后,关于几个神秘的前辈,正史找不到,却看了不少野史。 也擅长整理关系。 看了看他,接着道:“您知道很多政界内幕,肯定也知道宫池奕的身份问题,他身后有宫池老先生牵制,所以您多少也是有些不信任他,才会在听到英方准备引进航母之后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动静,是因为您没有合适的人选?” 沐钧年听完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说了这么多,意义是?” 吻安笑了笑,“所以您只能支持我,我去处理这个问题,得到南岛的归属权转归荣京。” 他微微勾唇,以前他很看重寒声和宫池奕,很中意自己的儿媳,这么一看,宫池奕娶了的这一位,他更中意。 “要不,我认顾小姐做干女儿?总归你和晚儿关系极好。”沐钧年似是而非的笑,不乏认真。 然而吻安催“干女儿”过敏,脑子里会弹出顾启东和梁冰的面孔,柔眉蹙了蹙。 片刻又浅笑,“我和晚晚胜似姐妹,认不认,关系都已经很近了。” 沐钧年一直勾着嘴角。 一席话算是谈完了核心,道:“我想,我很欢迎顾小姐以后常到岛上做客。” 他那个岛,但凡外人,是绝不可能踏入半步的,除非他允许。 这个欢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吻安笑了笑,“我应该可以跟沐先生借几个人?” 对此,沐钧年微挑剑眉,“我身边可没有人手,顾小姐不知道?” 她笑着,是么? “是听说沐先生做事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然后笃定的弯起眉眼,“那不是因为没有人手,而是人手和您一样早在人员登记簿上消失了吧?” 见他不说话,吻安继续道:“比如言三老先生,还有接我来的应该是许冠,许老先生?” 沐钧年微皱眉,这丫头还真研究了不少他的野史啊? 吻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查阅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故事是真的了。 笑着道:“您可以信任我,我之所以跟您借人手,一来是因为我只是个娱乐圈的女导演,需要势力。二来,办顺这些事我依旧只是个女导演,退出这个圈子,人手自然又回到您身边了,我不用费神处理,很方便。第三,当然是因为您的人办事最靠谱,您想提防我外公,提防性质逐渐改变的宫池老先生,所以用您的人最有效。” 她想,自己该分析的全部分析完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所以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片刻,沐钧年才从倚着的姿态走过来,很认真的跟她握了个手,“庆幸你选择帮荣京得到整个南岸,而不是跟你爸一样投靠旧派。” 吻安浅笑,绝美的眸子微微弯着,“因为我对这些事认知以前碰到了宫池奕,换句话说,您可以对宫池奕放心,跟对我一样的信任。” 沐钧年收回手插在腰间,勾唇笑着。 她也回以一笑。 这一晚在这座孤岛上看似随意的谈话,自然是连野史都没有,只是,这一个谈话对未来的影响足够深远。 一个多小时后,薛音明明是去了阳台的人,却从大门外回来。 看了看各站一边的两个人,都是略微带笑,看起来谈得很愉快。 沐钧年低眉,他怀疑过她的身份,但因为自己不便在外行动,没那心思多查,到目前也不太清楚她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跟他谈南岸的事? 只薄唇微动,“我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就把顾小姐带到我那儿住宿?” 薛音点了一下头。 又看了顾吻安,声音很哑,“走之前过来一趟。” 吻安愣了愣,转而略微欣喜,毕竟是头一次,她主动跟自己搭话,点头,“好!” 稍微犹豫,才看了她,“现在是秋天,林子里潮湿,您晚上住这儿么?” 薛音没有回答,而是去拿了饭盒还给沐钧年,然后颔首让他们走。 几分钟之后,吻安跟沐钧年上船,回头看了看,居然没见到刚刚还亮着灯的木屋。 她把灯熄灭了?是睡了,还是其实不住这儿? “和我说说你母亲的事?”沐钧年忽然开口。 吻安侧首,柔眉微弄,很难有个开头。 海上空气潮而冷,她坐下来,侧首看着黑茫茫的夜空,许久才道:“小时候我也以为我爸我妈只是普通人。遇到宫池奕之后才知道,我妈不是荣京籍,但她做的所有事都在帮宫池奕,帮您儿子沐寒声,我想她比我知道的神秘,否则怎么会提前一步跟您谈南岛的问题?” 沐钧年略微点头,看来薛音找他也是为荣京着想,那他便没有顾虑了。 后来,她断断续续说着:“我爸是旧派,娶我妈是为了利用她,她的爱情和婚姻都是悲剧……或者说,我是她悲剧中的悲剧?” 沐钧年笑了笑,“我看她倒是会因为你而自豪,疏于表达而已。” 吻安没有接这个话茬,远眺视线,继续着自己的话语,随着船只在海上飘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 两人上岸时,没有人眼可见的护卫,但那种气氛,她知道这里必然被人护得严严实实。 海景别墅亮着灯,可能是听到船只返回,沐钧年的妻子披着外套出来迎了一段。 走进别墅时,吻安卸去了讲薛音时的温落,浅淡一笑,道:“沐先生的这个海岛,是有延年益寿、长葆青春的秘籍么?” 沐钧年听完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向妻子,这才笑起来,“也许!” 在这儿生活着的人,包括许冠、言三,确实都没怎么老。 “顾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当在家一样随意一些。”女主人亲切的笑着。 吻安看了看尉双妍,这个在外界应该是比沐钧年消失得还早的女人。 沐钧年见了她的眼神,手臂环了妻子,很认真的语调:“顾小姐不用看她,她是因为有我才能走到今天,她的智商绝对不及你和我儿媳的一半!” 简单的说,就是属于只能被宠着的人。 尉双妍和年轻时候一眼戳了男人的腰表示不满。 吻安笑了笑,看着夫妻俩之间的小动作,“那我先进屋休息了。” 她一个人的卧室,极其安静,安静得她都感觉不真实。 从来没想过,她一个只是一个拍电影的小女人,曾经恶劣、清傲,何曾想过,会接触这样的政治核心?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嗯……似乎,都是因为接触了那个她当初千辛万苦靠近的男人,然后不知不觉早已被他融到圈里,甚至不自觉的必须跟着他的脚步走。 吻安笑了笑,就当是夫唱妇随吧,也是站在他身后的伟大女性,嗯这身份很不错。 侧过身看了看时间,算了算时差,感觉宫池奕这会儿至少应该不是睡觉时间,转手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通。 “喂?”带着略微的喘息。 可吻安还是听出来是于馥儿的声音,柔眉微微蹙起,语调却是温温淡淡,“让宫池奕接个电话。” “不好意思。”于馥儿缓了口气,那种喘息着实容易让人乱想。 尤其在问看来,她现在拿着的,是丈夫的手机。 “阿奕没在,估计要几分钟才回来,手机快没电了,我怕你一会儿打到关机,先告诉你一声,可以一会儿再打。”于馥儿说了一长句,吁了一口气。 吻安沉默了会儿。 于馥儿看了看手机,“有什么要转告的么?” 她这才启唇,“没有。” 而后挂了电话,盯着头顶上方的位置好久,有意识的等了会儿,但是一直没有接到他打回来,最后睡了过去。 一整晚睡得并不太好,不是因为这别墅环境差,相反,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舒适,但她就是睡不好。 起来时,尉双妍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吻安走出卧室,正好看到沐钧年给了妻子一个早安吻,然后朝她看来,“顾小姐,早餐好了。” 她笑了笑,点头。 “晚儿说你在哪都缺不了水。”尉双妍依旧是亲切的笑着,给她放了一杯温水在桌边。 “谢谢!”吻安抬头。 转瞬,她又捕捉到了不一样的重点,“晚晚醒了么?” 沐钧年略微勾唇,“早餐之后带你过去。” 北云晚养病,要绝对的清净,这里养了鹦鹉,又养了狗,所以给她安排了别的地方。 吻安在路上时一直显得比较紧张,因为她不知道晚晚会是什么样。 明了抿唇,终于问:“晚晚生的什么病?” 沐钧年侧首,浓眉微皱,“她肝不太好,你应该知道?” 吻安点头,“晚晚给稷哥哥捐过肝,所以从小这方面比别人若一些,但一直没什么大病的。” 没什么大病,但往往真的病起来犹如山崩,让人措手不及。 沐钧年回想着那一段时间的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方才缓缓道来:“肝衰竭,如果不是我把她接走,她这会儿不知道一个人躲在哪受罪。” 想到她来时肚子里还带着未成型的胎儿,沐钧年五官绷得紧了紧。 忽然的就问了句:“聿峥是你丈夫的好友?没有别的背景?” 吻安转过头,想着他这么问的原因。 “是宫池奕的好友,家庭背景不清楚,但应该也和宫池奕共事。”她道。 好一会儿,沐钧年没再问。 她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晚晚的那个孩子,抿唇斟酌着,最终是没敢直接问出来。 到了地方,沐钧年在前头引路。 一座优雅、静谧的小独栋被包裹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间,吻安将将扫了一眼精致的房屋,余光里一道小身影晃过。 “爸爸!”小孩子已经到了沐钧年脚边,规规矩矩的喊完,还行了个礼。 吻安低眉,怔了怔,看着非常俊雅的小孩,又看沐钧年。 沐钧年微勾唇,介绍:“我儿子。” 她更是愕然,六十来岁,沐寒声的儿子、也就是沐钧年的孙子都那么大了,他的儿子竟然还这么小? 沐钧年笑了笑,“以前总说,养儿子长大要娶妻生子,自己不能使唤,养女儿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出家,糟心!可还真是越老越喜欢这些小东西。” 吻安接不上话,尚在惊愕中,小孩可能刚走稳路、刚能清晰说话,反正除了喊“爸爸”之外,沉默的没再出声,一路进了屋。 刚进屋,吻安的注意力自然是被床上的人吸引走了。 北云晚本就生得白皙,半年卧病在床,更是白如纸片,但五官依旧惊艳,病容之下少了以往的高傲。 虚弱的笑着,“吻安。” 她走到床边就没再动,也不敢去碰晚晚。 北云晚笑了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碎,要以前你早拥抱过来了。” 吻安笑得很勉强,鼻尖酸酸的,她最近忙的全是内阁的事,从被沐寒声安排到荣京开始就没走出过这件事。 “疼吗?”许久,吻安才问了一句,看着她白皙的手背留下的针眼。 她和晚晚,都极其怕疼的。 北云晚却低眉,淡淡的笑,“还好。” 她原本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离开时心里疼得都麻了,所以这病的疼痛真算不上折磨。 屋子里只有她们姐妹俩,北云晚不想把话题弄得太沉闷。 虚弱的笑着看了吻安,“你看到我弟弟了么?” 吻安想到那个小孩,点头,“基因是真好,难怪沐先生那么英峻,你也这么好看。” “嗯……”北云晚靠在床头,一直都是淡淡的笑,“说起来总觉得不真实。” 她自己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沐寒声是她哥哥,她竟然是堂堂总理的妹妹。 还有着这样一对外界根本不存在了的父母,以及……年龄差距之大、可以喊她阿姨的弟弟? “弄得我都不想离开这儿了!”晚晚笑着道。 吻安听出了话外音,“你还打算病好之后回去?” 北云晚看了她,“为什么不回,我事业在那儿,总不能在这儿啃老?”然后微挑眉,“你以为,我会躲着聿峥?” 她为什么要躲?各自生活而已。 吻安确实这么以为,想一想,又确实不似晚晚的性子,才笑了笑。 关于于馥儿现在又受伤了,聿峥和宫池奕可能又都在那边的事,吻安没打算提起。 “打算什么时候回?沐先生会同意?”吻安终于敢去握晚晚的手,问。 北云晚精致的眉轻轻挑起,“能正常生活就回去,爸爸会同意的,反正我哥在荣京啊。” 吻安看着她叫这么顺口,话语里都是笑意,全是满足。 真好。 可惜她这辈子是不会有这样的家人了。 忽然想起了昨晚沐先生的话,晚晚和她妈妈一样,是被宠着的人,被爸爸沐钧年、哥哥沐寒声宠着,而她呢,应该和七嫂最相似,为丈夫而奔走政交。 笑了笑,谁让她聪明呢,就当能者多劳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聊了很久,太阳投射的影子都挪了个方向。 看到了那个小孩从屋外经过,吻安目光悠悠,“你弟弟叫什么?” 北云晚转过头,小孩子没影了,才道:“不知道,问他从来不说,我爸也跟我说他没名,说让他长大了自己取。” 说完耸了耸肩,她的父母就这么任性。 正好,小孩子已经到了门口,抬起肉肉的手,很礼貌的敲了敲,又直接走进来。 看着床上的人,“晚,吃什么?” 吻安美眸微愕然,等晚晚说了几样菜,小孩出去之后,她才指了指门口,“他不叫你姐姐?” 北云晚越是笑着,“除了我爸我妈,他谁都不叫的,说话也很少,他刚刚要问我晚餐想吃什么菜,没听他只说三个字么?” 看起来是表达还不全面,但是在北云晚看来,是这小家伙懒得多张嘴才对! 吻安笑着,“这样的小孩抓到剧本里演戏最圈粉了!” 北云晚笑着,“等我回去带去仓城?” 嗯,也要看人家给不给面子,反正是挺喜欢她这个姐姐的,一直在这儿陪着她养病。 吻安看向门外,在回转视线,显得欲言又止,怕问的话伤到养病的人。 可北云晚淡笑,“有什么话抓紧哦,你可不能总来这里。” 她才笑了笑,小心看着她,“晚晚……你真的,把孩子流掉了?” 北云晚蓦地没了声,看向吻安,“他让你问的。” 吻安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我知道那种痛,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做……还是以为你身体原因,保不住么?” 北云晚沉默。 沉默了好久,才看了吻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你知道么,我妈妈说,我小时候在她肚子里只待了很短时间就被挪到什么箱子里被人带走了,所以才会丢了我,你说我居然也能活着?” 吻安不知道晚晚忽然提这个做什么,但这个话题,显然不能再继续了。 * 沐钧年特意把晚餐安排得早了一些。 看了顾吻安,道:“你是不是急着回去,那就吃完饭直接去你母亲那?” 吻安想了想,点头,“麻烦您了。” 一旁的北云晚惊愕的安静片刻,盯着吻安,“爸爸,你刚刚说谁?” 吻安抿唇,浅笑,看了晚晚,“说来话长,等你回来跟你讲?” 但其实,吻安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妈妈是怎么活下来的,不知道宫池奕把她安置在哪,这样成功的掩人耳目。 沐钧年在一旁倒也勾唇,道:“如果不是宫池中渊人到老年有些叮咚,我是很看好宫池奕的,他不必寒声差,甚至更精于权谋,否则根本没法稳坐首辅之位,把该除的人都除干净了,到现在,宫池中渊明知他有问题还动不了他。” 看了看女儿,又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当初可是设想过的,我儿子沐寒声娶了个聪慧的妻子,我想把女儿嫁给唯一看中的后代宫池奕。” 吻安听完笑着,“那我可要庆幸自己捷足先登了!” 沐钧年爽朗的一笑,“无碍,你也是我半个女儿了。” 海岛秋风冷潮,可这里,桌上气氛和暖。 直到下了海,往薛音那边过去,吻安还能感觉沐钧年的好心情。 所以她大着胆子问了句:“当年您只是商人,怎么会渗透到政界,甚至给沐寒声打下基础?” “嗯,这可不是一两句讲得完的。”沐钧年勾唇。 吻安笑着,“外界对您只剩谩骂,实则您才是荣京的领袖先祖,我对类似的故事最感兴趣,说不定哪天拍成影片,所以您一定要跟我讲讲。” 一个这样的人物,隐居于此,还在过问政界大事,却无人知晓,实在不该。 沐钧年忽然看了她,似乎是起了兴趣,“你爷爷的纪录片就是你拍的?” 她点头,“嗯。” 倒不是要扬名立万、名垂千史,但……他勾唇,简直是平反昭雪的最佳手段,尤其,都说他对妻子该千刀万剐的言论最是和现实相反。 吻安见他不说话,也就没再多说,浓淡相宜的聊着一些话题。 到达时,天还没黑,但夕阳只剩金黄一线。 薛音好像知道他们来,已经等在不远处,然后看了沐钧年,“沐先生介意在这儿等吗?” 沐钧年浓眉轻挑。 吻安看了看他,“我很快出来。” 她以为,妈妈不让沐钧年跟着,是有话要跟她说,然而,跟着走了好一会儿,也不听她说话。 “我们去哪儿?”吻安问。 越走越深入林子,道路不好走,荆棘、泥泞、潮湿都有,那种感觉,越走越让人脊背发凉。 薛音的轮椅看起来走得却很顺,没有回头,嘶哑声音:“马上就到。” 约莫四五分钟,眼前才变得宽敞了一些,看到了一片空地,和另一处木屋。 吻安走了几步进入木屋里,眼前有个类似于养宠物的大笼子,她皱了皱眉,一个岛,她就拿来养宠物? 里头的东西忽然动了动,似乎是抬头看过来,头发到脚趾全都褴褛而肮脏,只有眼睛被夕阳照得彤红,面容慢慢清晰起来。 倏然,吻安心里漏跳了一拍,漫天的惊愕袭来。 “梁、梁冰?”她甚至推后了一步,一手捂着胸口,惊骇翻涌。 她亲自处理,让宫池奕的人带走的梁冰,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那样狼狈的人,薛音却没有任何动容,似乎连血液都是冷的,轮椅滚过去,停在笼子外,任凭里边的人又抓又吼。 “她害你流产的,是么?”薛音忽然这么问了句。 吻安恍然回神,讷讷的点了一下头,不为别的,她忽然觉得面前轮椅上的女人真的可怖。 无论她这些年活下来的能力,还是她待人的手段。 不知道她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什么手势,没一会儿,一个黑皮肤的男子拖着一人到了薛音面前,将人扔到了她脚下便恭敬立在一旁。 吻安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 因为那个被拖过来的,是本该死去、连宫池奕都找不到的顾启东。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薛音朝她看来,声音嘶哑。 吻安按着胸口,又略微深呼吸,尽可能平静下来,却没有言语。 薛音笑了笑,“我的一生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他想死,哪那么容易?”又看了笼子里的女人。 “他所宠的女人同样有罪。”她嘶哑的道:“我曾经也是个柔弱的女人,是谁把我逼成这样?” 那样的声音,就是经历死劫,早已没了温度,连愤怒都懒得的调子,可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人。 而这个人,是她刚失而复得的母亲。 所以,吻安想,这是不是她总被宫池奕说自己冷心的缘故?——遗传啊。 薛音的轮椅退了退,看了一眼刚刚过来的黑皮肤男子。 男子转身走了,不到五分钟又出现,手里牵着一条狗。 “那是狼。”薛音轻声,目光没看吻安,但在跟她介绍,“我养的。” 吻安这一晚接受的惊吓太多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抿了抿唇,“您,要干什么?” 薛音没回答,只是颔首示意男子接着做。 那条狼,在吻安眼皮子底下经过,然后放入梁冰所在的笼子里。 笼子里立刻传来女人的惊叫,刚刚还有气无力的女人,此刻已经惊叫得快失声。 薛音看过去,嘶哑、平淡,“留着点力气吧,还没到叫的时候呢。” 然后看了一眼被扔在笼子面前的顾启东,冷血的勾了勾嘴角,“想一想你当初怎样利用我的,怎样看着我被旧派刀俎鱼肉!” 那条狼,在笼子里,就那么半立着,对梁冰虎视眈眈,可是接到命令去纹丝不动。 薛音折回到吻安旁边,没看她,只道:“无论你将来会在首辅位子上呆多久,都不适合在娱乐圈的那一套,你可以不跟我一样冷血,但你要有足够的承受力,对着卑鄙之人,手段也必不可少。” 说完,她对着那个男子颔首。 男子一声令下,野狼忽然冲向梁冰撕咬。 女人的惊吓嘶叫震天响起,似乎连海风都震了震,拂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冷。 吻安还听到薛音接续着,“这女人现在怀着孕,正好,让她再尝尝流产的滋味,这叫加倍奉还。” 吻安站在那里,手心握得死紧。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锋利、很冷心,睚眦必报,这才知道自己跟她比,冰山一角。 薛音看向地上的顾启东,“好好观赏,被鱼肉刀俎的戏。” 顾启东似乎是想爬过去的,可是他动不了,吻安不知道他为什么动不了。 梁冰的声音一直震着耳膜,她终于抿了抿唇,“我看不下去了……” “那也得看。”薛音没有起伏的一句。 狼没有真的咬她要害,却让她无处可躲,一直步步紧逼。 直到看到她身下殷红的血液汩汩而下,吻安看得心惊肉跳,“她会死的。” 薛音低低的声音,“我还没想让她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启东已经费力的转了方向,看起来是在给薛音磕头,也许是求她放了梁冰。 ------题外话------ 薛音好恐怖,好霸气……   ☆、183、心事重重 吻安在想,顾启东是不是以为梁冰怀的是他的孩子?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个举动? 如果是,那这样的行为,岂不是让薛音更加愤怒? 可薛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别说愤怒,反而是笑了笑,看着那个男人,“你知道我当初的痛苦了?” “你践踏我的感情,出卖我,利用我!”薛音略微咬了牙,终究没说下去,缓了一口气。 随即摆手。 男子一声命令,狼嘶吼着停了下来,对着梁冰虎视眈眈,梁冰缩在一角,不管有没有被咬伤,仅仅是惊吓也足够她瘫软,痛苦呻吟还在继续。 薛音根本没打算管她,只似乎对着吻安说:“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潜能,她死不了。” 就像当年的薛音,重大意外没死,落到旧派手里,无数个日夜的严刑拷问、折磨,面目全非,皮都掉了一层,照样活到现在。 笑了笑,嘶哑的声音,对吻安说:“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吻安只觉得站得脚麻,骨头打软,看了看她泰然转了方向的轮椅,没见人跟上,又侧首看回来。 “这样你就手脚发软,以后进了内阁有得你扛的,知道么?”她低低的声音,倒没有丢下她。 转头看了黑皮肤的男子,让他把狼带走。 吻安耳边还有梁冰的呻吟,她握了握手心,脑子里却总是自己流产时的那种痛。 这里,一多半是自己的罪,因为梁冰现在怀的,肯定是那晚被轮后的孩子。 “怕遭报应?”薛音忽然嘶哑的笑着,“放心吧,报应也到不了你身上,留着她的种才真是你的麻烦,本来想随手解决了,可你刚好过来了,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吻安知道,当初是她让人收拾梁冰,如果梁冰生下来,一做鉴定就能找到罪魁祸首,要查到她估计也不难。 但是这件事,她没告诉过薛音,也没给宫池奕说过怎么收拾梁冰的,她却知道,并为她善后。 有一瞬间,她好像知道宫池奕的那种深谋远虑从哪学的,真是青出于蓝。 “不舒服就走吧。”薛音嘶哑的声音,再次看了她,知道她受不了这种暴力场面。 吻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距离那地方远了,薛音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他们么?” 吻安闭了闭目,摇头。 梁冰也说过宫池奕不会动她,但一直没认真追究过原因。 薛音停了下来,面前的风景还不错,背靠密林,面对大海,咸涩的海风此刻似乎比平时让人感觉良好。 她道:“因为以后你会用得到,有时候办完事总需要替罪羔羊的,总不能都靠沐先生的人。” 也不等吻安说什么,她自顾继续着:“还有,当初那么多人为什么争破头也要挤入四个家族行列?” 薛音看了吻安,道:“每个家族在各自领域都是龙头,组合利用起来办事会省力得多,正好,你和东里家的儿子,还有北云晚,关系不是都很好?” 吻安终于微蹙眉,“我不想利用友情。” 薛音笑了笑。 吻安还以为她刚刚那样的冷血,应该会说友情什么都不是,可她竟然点了点头,“理解,但有时候,利用不等于伤害。” 吻安愕然,好一会儿没说什么。 好像,她要说的话也就这样结束了,好一会儿,吻安站在她身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您……”许久,吻安终于开口:“一直住这儿?” 薛音没有回答,只是问:“有人来接你回沐先生那儿吗?” 吻安点头。 然后她就那么走了,轮椅转过去之前,留了一句:“卫星探测的日期很近了,探到我,沐先生那儿也就快了,你抓紧时间。” 就算沐钧年再厉害,被探测到之后也少不了一番麻烦,他们一定很乐意用沐钧年牵扯到荣京,这种国际矛盾,谁是被动谁就输了。 回沐先生那儿,吻安一路沉默,来接她的许冠只是在她上船时说了句:“都安排好了,顾小姐什么时候走都行,但我跟沐先生的人和顾小姐不同路,到了伦敦没什么事也不会跟顾小姐见面。” 吻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 墨尔本,夜色正浓,屋顶的人完全暴露在寒凉的夜风里,倒不觉得冷。 “所以,顾吻安是去找沐老了?”聿峥冷冷的调子,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宫池奕。 一旁的男人接了过去,修长指节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曳,并没有回答问题。 “你倒是真放心把这些事交给她。”聿峥又道,依旧没有温度的声音,抿了一口上好的酒液。 男人手肘抵在护栏上倚着,薄唇微动,“只有她能见到沐老,你、我,沐寒声,都不行。” 而阻止英方觊觎南岛的事,交给查无踪迹的沐老是最好办的。也幸好,她所做的一切,正好他所想。 聿峥浓眉淡淡,一并靠在护栏边,“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有所收获?还有顾启东,如果活着,一定在那边?” 对此,男人薄唇略微勾了一下,“直觉,你信?” 呵呵,聿峥不置可否。 安静的待了会儿,聿峥才想起来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复检。 便看了他的腿,随口问:“检查什么结果?” 宫池奕刚递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一秒后继续,抿了一口,嗓音沉沉淡淡,“还好。” 末了,看了聿峥,“余歌不能一直被关着,你想想办法。” 聿峥千年不带表情的脸转过去,看了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守住你那块地,阻止他们启动卫星探测南岛,余歌次要。” 宫池奕放下握着酒杯走到桌边坐下,道:“余歌和东里智子领过证了。” 聿峥听完顿了会儿,然后才嘴角略微扯动,“你动作倒是快。” 男人眉峰微挑,他是想凝结四个姓氏,但这是功劳不在他,大多在安安身上,也是碰巧。因为原本他是安排四弟宫池彧和简小姐的。 看着他放下酒杯,聿峥目光淡淡的扫过去,“还剩个北云家,你在指望我?” 要让他和北云馥弄出关联? 宫池奕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不是很急,你慢慢考虑。” 聿峥眉峰冷漠,没什么好考虑的,他和北云馥连演戏都不可能。 “我差不多该走了。”男人从桌边起身,“安安给我打过电话,我再拨回去一直不通,有些担心。” 语毕,人也转身进了楼梯间。 订机票到登机,宫池奕把时间把握得很好。 登机之前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意外的,居然通了。 “喂?”很多天不通话,他低低的嗓音了带了几分热切。 但是那边很安静,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睡得迷糊的哝语,“怎么了?” 男人略微勾了唇角,脑子里已经是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没事,听说你这几天不在伦敦,出去都不跟打个招呼?” 吻安闭了闭目,翻了个身,车窗外是伦敦雾蒙蒙的傍晚,随口一句:“宫先生走的时候,好像也没跟谁打招呼吧?” 他听完,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生气了?” 吻安回神,散去困意坐起来,片刻,才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嗯,出去了一趟,马上到家了。” 回来了?宫池奕微挑眉峰,真巧,他也返回。 只是他没告诉她,听出来她在车上,嗓音变得温醇,“醒了就坚持会儿,到家再睡,车上容易着凉。” 吻安靠着座椅,眉眼微微弯起,笑笑的,“宫先生探望故人完了,身体检查也结束了?” 他只是低低的笑,知道她多少会有些担心,声音已经柔得不能再柔,“乖,回家继续睡,马上就是人上人,吃醋这种戏文先省省?” 她一笑,“人上人还得不食人间烟火?那我选择下地狱,可以使劲儿作。” 男人笑着,看着她挂掉的电话,半晌才关机。 吻安在堡楼外下车,步行一段进去,还没到高墙,远远就见了几辆车排列在外。 柔眉皱了皱,平常外公这儿是没有访客的。 一股子紧张涌上来,脚步也随之加快,到了近前看了排列的两个车牌号,眉心越是收紧。 没有立即进去,绕着围墙往前走了一段,给管家打电话。 管家在客厅,客厅里也坐了两个客人,但主要人物应该是和老先生在书房谈话的那几位。 一眼看到小姐的来电,管家手抖了一下,又稳下来,对着客人笑了笑,转身出了客厅往后院走。 “小姐?” 吻安已经绕到堡楼后,抬眼能看到外公的书房,但窗帘拉得严实,只有隐约灯光。 “家里来客人了?”她问。 管家点头,“对,老先生脸色很凝重,上去谈话很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闭了闭目,“来多久了?有没有问起我?” 就那么不巧,管家说:“进来就说要找小姐,我说小姐去朋友家里了。” 呼,吻安输出一口气,幸好巧了,“我马上回来。” 啊?管家倒是愣了一下,电话已经挂了。 快步往堡楼走,她知道,政府找过来,要么是她几天不露面对她产生怀疑,要么就是干脆借助外公好歹还是皇族的身份,希望对南岛时间起积极作用? 她走进玄关时,客厅里的几个司机和下属朝她看过来。 吻安一脸莫名的蹙了蹙眉,看向管家,“这几位是?” 管家笑了笑,不待介绍,已经有人站起来,“顾小姐。” 她走过去,大方的伸手握了握,听着对方道:“国安部长和韦廉先生听闻您身体抱恙,特意来探望您。” 吻安略微的诧异和惊喜恰到好处,“这可不敢当……两位先生呢?” 管家插了一句:“在先生书房。” 这边话音才落,楼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国安部长的目光在她身上几个来回,面上倒是笑着,“听说顾小姐病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去朋友家?小心着凉。” 吻安笑着,过去握了手,“让您挂心了,真是惶恐,实在是闷坏了也就出去走了一圈。” 韦廉站在部长微侧后方,地位高低,一眼明了。 看了吻安,笑着,“顾小姐刚回来?” 吻安点头,眉眼弯弯,“会友总是容易忘了时间!要不是管家催我,我今晚恐怕都不回来呢。” 韦廉笑了笑,看了一圈客厅,没见行李箱,看似随口的道:“顾小姐出门好像不喜欢带东西?” 她依旧眉眼弯弯的浅笑,“我是个懒人,再者,去朋友家总不能带行李是不是?” 吻安庆幸,她去找沐老,真的是一个手包就去了,否则这会儿客厅一定有个行李箱。 寒暄几句之后,客厅里的司机“尽职尽责”的过来提醒两位人物,说晚上还有应酬。 吻安笑着将人送出门。 围墙外,韦廉恭敬的站在部长车子边上。 刚从还略微笑意的部长眉眼锋利起来,侧首看着他,“你不是说她出去秘密交涉?” 韦廉拧眉,“隐秘消息是这样,但确实查不到她的出境记录。” 部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能确保她是你的人,别扶上位了却倒向别人,无影响还好,影响到南岛事宜进展,别说保你上总之位子,脑袋是否在肩上安着还是未知数!” 韦廉连连点头,“是、是!” 一直等着部长的车队离开,他才直起身,拧眉看了一眼堡楼。 堡楼客厅里,吻安坐在薛老身边,“外公,您放心,没别的事。” 薛老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政事我已经不过问了,但多少能猜到你在做什么,没有上位那么简单吧?” 吻安笑了笑,“就是上位这一件事。” 上了位,她再继续做别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一件事。 薛老抿了唇,摆摆手,也不多说,“我身份在那儿,他们轻易也不会动,不用顾及我。” 她点头,满是歉意,“让您受惊吓了。” 当晚,吻安一直睡不着,韦廉肯定会让人去查她所谓的“朋友家”,可在这里,她压根就没朋友。 总不能事情还没开始,就暴露她找过沐老的事,那别说保住南岛、顺利上位把内阁交给荣京,恐怕整个荣京都被她拖累了。 实在睡不着,起身在房间里来回几次,还是给宫池奕拨了过来,可那边提示“关机”。 办什么事还要关机?她眉心紧了紧。 只好走过去打开邮箱,发了一封邮件后一直等着。 十几分钟,窗外灯光闪了两次,她便急忙穿了外套,放轻动作下楼,疾步到了大门外。 依旧是高高的围墙下。 许冠年逾五十,可单单是不喜多言一点就让人觉得办事稳重利落,他带了黑帽站在那儿,“顾小姐有事?” 她理了理思绪,一手埋进长发捏着颈部,才道:“最近闹得很厉害、反对我顺利上位的人里边,除了宫池老先生,还有一位姓孙,我想要几件他不为人知的事做筹码,明天六点之前我去见他,所以,六点之前您能想办法办好这件事么?” 许冠微蹙眉,“有点赶。” “我知道。”吻安吸了一口气,“没别的办法。” 沉默片刻,许冠提醒,“顾小姐,就算我查到事件,你就这样去见他,很危险。” 吻安笑了笑,“危险也不止一次了,放心,只要有他的把柄,他至少目前不敢动我,除非他想声张自己的秘密,不要现在的位置了。” 许冠看了看她,一个女人做这些,确实为难,但没办法沐老就选了她,压了压帽檐,“那你多小心。” 她浅笑,拉了拉外套转身往回走。 回到卧室,依旧睡不着,因为不知道许冠那边的事能不能办成。 也因此,第二天从早上起床到中午吃饭,再到下午三点多,她一直都皱着眉,心事重重。 将近五点,她必须出门了,许冠那边还没来消息,可她不能再等,否则韦廉就该查到了。 ------题外话------ 标题取不出来了……大姨妈拜访,写不动了   ☆、184、以后只能穿裙子 吻安到地方时,孙重已经到了。 她还是在门口停了会儿,看了看时间,皱了眉,忍着焦急埋头等了会儿。 “叩叩!”车窗忽然被敲响,她猛然抬头。 车外站着一身黑衣的男子,示意她把车窗打开。 吻安抬手刚开了一条缝,一个信封滑了进来,再抬头,车窗外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快速拆开看了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开门下车。 进了会所,刚到门口,看到孙重板着脸出来,大概是以为她失约了。 吻安上前,“不好意思孙先生,实在抱歉,来晚了!” 她主动去握了对方的手。 孙重皱了眉,被她握了手倒也没躲,但脸色十分不好看,毕竟是个人物,说起话来颇有一份气势,“知不知道几点了?还没有我等别人这种事,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抱歉抱歉!”吻安把姿态放得很低,一边顺带着往里走,“我先自罚三杯?” 孙重终于是抿了唇,回到包厢,抬手示意司机先出去。 吻安真的倒了三杯摆在面前,眉眼清浅的弯着,“不好意思,耽误了孙先生这么久,看起来您和韦廉先生有约?” 司机应该是来接他的,她再晚一步,人就走了。 孙重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坐了回去,看她,“顾小姐说有事跟我谈,到底什么事?” 吻安举杯,也给他递了一杯,碰了一下,自己连喝三杯。 末了才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看了孙重,状态回来不少,“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孙先生一定要听的,总归也坐下来了是不是?几分钟就好。” 孙重抿了一口酒,又放了回去,“说吧。” 吻安也不啰嗦,直接把信封推到他面前,“孙先生先看,还是我先说?” 孙重看了一眼信封,微皱眉。 人就是如此,但凡自己有隐秘,看到某些东西就要比别人敏感。 伸手,他把信封拿了起来,抽出来第一张照片,眉头便皱了起来,接着看了底下的一份他的亲笔。 信封“啪”的被扔回桌面,孙重冷着脸看了面前的女人,“顾小姐什么意思?” 吻安笑了笑,看来许冠找资料真是命中七寸。 才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您帮一个小小的忙。” “帮忙?哼。”孙重冷然一声,指尖重重的点着桌面上的信封,“我还没见过这样请人帮忙的!” 吻安喝得急,素手微微拍了胸口,才看了男人,“眼下政风很紧,孙先生仅仅给情人提供商业便利一项,也足够蹲进去待好久,但帮我一个小忙,就几句话的事,我想您会选后者?” 说完,她柔眉微挑,“孙先生可以放心,答应了我,这东西您自己带走随意怎么处理,我自然也不会到处乱说,您也知道我和韦廉先生是一条船,咱们其实不是敌人,对不对?” 孙重撇开视线。 吻安浅笑,“等以后,孙先生就知道咱们是朋友了。” “说吧。”孙重闭了闭眼。 她斟酌了会儿,简单道:“我前几天抱病在家,威廉先生大概是起疑了,要查实我到底是不是去见了朋友。” 侧首,她笑眼弯弯,“我跟威廉先生说,这位朋友就是您,这两天是跟孙先生出去游了一趟,您正好不也刚回来么?” 孙重拧眉,“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 吻安淡笑,颔首指了信封,意思就是要知道他的事也没多难。 孙重看着她。 以前,他之所以一直反对顾吻安顶替上位,是因为手里有推荐人,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能耐。 这会儿才微微眯起眼,“所以,顾小姐这两天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吻安笑着,“还真是见不得人,所以邀请您帮忙。” 末了,往他的方向凑了凑,“不过,可以跟您透漏一点,我不是奉韦廉的命接近宫池奕么,可我心里有人,这不偷偷去见了一面?我现在身份特殊,免得以后让爱人受牵连,所以不想让韦廉知道,才出此下策。” 语毕,她坐了回来,举杯对着孙重,“应该不难吧,孙先生?” 孙重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碰了一下杯子,然后笑了笑,“男人喜欢偷情,女人也喜欢?” 吻安笑,“可不是么?娱乐圈关于我的传闻已经够多了,但那种作风现在这竞选身份可不行,只能藏着掖着了!” 孙重笑了笑,喝了酒,拿了桌上的信封。 等他起身,吻安淡笑着,“对了孙先生,我手里没有复制您的把柄,不过我上位很需要您的这一票。” 孙重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 一个条件让他办两件事?而他偏偏不能摇头。 “顾小姐,可真会挑朋友!”他低低的一句,才出门。 吻安的声音淡淡传来,“合作愉快!别说今晚见过我。” * 包厢里安静下来,吻安松了一口气,阖眸靠回沙发。 政界真的不好玩,一件小事这么紧张,她上位之后要阻止航母引入,暗中帮荣京得到南岛,得多难? 隐约听到门外的冲突时,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时间,狐疑的从沙发起身,又顿住脚步。 包厢里就她一个人,万一韦廉让人查行踪,岂不是又要起疑?说她和孙重见过面? “砰!”一声,门上被撞了一下,略微嘈杂的男低音听起来夹着愤怒。 “开门!”门真的被砸了一下。 她怔了怔,微咬唇,还是走了过去。 好歹是高级会所,也许是别人喝醉找错门了。 再一次重重的敲门之际,她把门打开,猛一眼看到立在面前的男人,愣了愣。 他就站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整张脸都是阴沉,目光幽冷的盯着她,扫了一眼她背后的包厢。 终于薄唇凛冽,问:“干什么来了?” “三少,您喝多了。”身后,刚刚就一路阻止他的护卫上前握了他的手臂,“您不能来这儿,请立刻离开。” 虽然恭敬,但语调已经十分强硬。 除了韦廉,别人也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关联,只知道他有禁令在身,顾吻安现在是半个内阁的人,是不能接触的。 吻安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宫池奕阴郁压抑的五官,跟着皱了眉,“你……” 他身上的衣服有点乱,或许是刚刚被人阻止时反抗造成的,身上有酒味,但还没到醉的地步,那这份糟糕的狼狈是怎么回事? 甚至,他这是在跟她问罪? “松开。”男人侧首看了侍卫握着的手。 下一秒,坚实的手臂一甩,几乎把侍卫整个人甩出去,低喝:“都给我退开!” 沉闷的低吼,连站在门口的吻安都颤了颤,看了他。 “三少,请您配合工作!”被喝的护卫硬着头皮,甚至怕他硬来,直接拔了腰间的电棍。 吻安皱着眉,仰脸看了宫池奕的愤怒,眸底都是担忧,他怎么了? 一旁的护卫看了她,“顾小姐,如果可以,麻烦您换个地方?” 她抿唇,又点了点头。 宫池奕已经伸手去扣她的手腕,“背着我见过谁了?” “嗯!”他的话音刚落,就是低低的闷哼,整个人僵硬的倒向了墙边。 是侍卫手里的电棍压在了他腰上。 而在此之前,为了不让他去纠缠顾吻安,侍卫一把将顾吻安推了出去。 吻安险险的擦过门框,又跌倒了包厢地上,差一点就磕在沙发角上,懵了会儿。 护卫只仓促一句:“对不起顾小姐,麻烦您尽快离开。” 她出门前看了一眼宫池奕。 他正无力的靠在墙边,额头青筋暴起,似是极力忍着电力之后的痛苦。 她已经扭过头快步离开。 除了会所依旧心神未定,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是发现了她之前跟郁景庭见过面的事?否则为什么那么愤怒?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心慌,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她要怎么解释?还是任由他去找郁景庭? 可他现在身份不如从前,还带着禁令,只会自缚手脚,把他的情况弄得更糟,反倒让郁景庭得逞了。 心不在焉的开了许久,车子经过一个广场,她干脆开到了昏暗的空位上停下,埋头伏在座位上。 “咔哒”一声从后座传来,然后车门被“嘭!”的关上。 吻安惊了一下,陡然转身看向后座的不速之客。 昏暗里男人越显伟岸,倚在座位上,闭了闭目的隐忍,薄唇绷着。 复抬眸看向她,嗓音沉沉,“到后边来。” 她没动静,抿唇咽了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疲惫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再次开腔,“过来。” 吻安把车钥匙拔了下来,眉心蹙着,带着那么些的小心,从前排下车钻进后座。 坐下之后微抬眸看了他,近距离才发现他嘴角有被打过的痕迹。 “怎么弄的?”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抬手,指尖碰触他的嘴角。 只听他“嘶”的抽气,握了她的手没让乱动,深眸低垂望着她。 吻安被他看得发毛,视线躲了躲,“怎么了?” 下巴忽然被挑起,薄唇覆下来,唇畔纠缠,有酒精味,有血腥味,但只有他的气息最为浓烈。 微转身将她抵到了座位深处,一手握着她的脑袋,一手掐着她的腰,极尽缠绵的吻,她的一丝一毫馨香都不放过的侵掠。 吻安今天难得没穿裙子,而是一件衬衫和长裤。 胸口的纽扣差点被他解开,她才猛然回神,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男人气息滚烫,洒在她唇畔,“你说呢?” 她越是摸不着头脑,费力的往旁边躲了躲,仰眸看着他古惑人的五官。 “吓到你了?”他低低的嗓音,很好听。 垂眸看着她,没有追着强吻,握着她脸颊的指腹抚过眉眼。 吻安蹙眉,不明所以。 “不是去见孙重了么?”他薄唇微动,嗓音厚重,“没听过他以前弄死小女孩,对方还上诉失败的?下次还敢么?” 说实话,吻安真的没听过。 但重点不是那个。 忽然推了他,柔眉拧着,“所以你刚刚是在演戏?” “为了防止我被孙重弄死?” 男人不说话,薄唇凑过来。 吻安抬眸瞪着他,往旁边躲了,重复,“演戏?” 宫池奕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句。 换来吻安一把打掉他的手,“下次你再这样演戏……” “怎样?”男人薄唇略微勾着,掐着她腰肢的手往里探了探,“演得真还不行?” 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整个人托了过来,语调温柔,“摔哪了?我看看。” 吻安闭了闭眼。 从懵懂,到惊吓,到心慌,到现在虚惊一场,她实在是难以负荷,懒得跟他说话。 “不准碰我!”她把他往身下探的手打掉,没好气。 男人略微弯了嘴角,“我看看摔没摔到。” 护卫下手可不轻,她都从门外直接摔进大门里边了。 见她板着巴掌大的脸,宫池奕俯首吻了吻,“别是真做了亏心事,怕被我发现?” 吻安抬头瞪他,一脸温冷,“你给我下去。” 他反而手臂往回收了收,“好几天没见了。” 吻安扯唇,“你不是去探望别人了么?跟我还有什么好见的?” 他勾了一下嘴角,“不高兴了?……之前的协议还算数的,不开心了我得负责把你伺候高兴。” 她往后避了避,不悦的盯着他,还没完了? 与此同时,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展北一进来就直接发动车子往前走。 吻安根本不知道宫池奕什么时候把钥匙递给车外的展北了,只一拧眉,侧首看向宫池奕,“干什么……去哪?” 男人只略微勾唇,抚了抚她的脸,“不让吻就安生一会儿,嗯?我难受。” 她看着他,目光又落在他嘴角上,很显然,他真的是因为不配合,被护卫给揍了。 车里安静了会儿,她虽然心有余悸的生气,但还是看了他,“疼么?” 男人靠着椅背,唇角微扯,“拳头加电棍,你试试?” 她抿唇,眉头微蹙,“你明明可以不来。” 他勾了勾唇,“韦廉的人就在门外了,我不敲开,怎么证明里头只有你自己,没跟奸人会面?” 吻安皱起眉。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我这几天去哪了?”她狐疑的看著他。 宫池奕也不隐瞒,冲她弯了弯嘴角,“别那么好奇,你妈妈都在那边,我知道去过很难么?” 哦对,她被一下子点醒,妈在那边,宫池奕他们是一伙的,他当然知道她去过了。 很认真的仰眸看着他,“你现在不坐这个位子了,就别管那么多事了,行么?我会处理好的,否则你以后复位更困难。” 男人低眉,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好。” 她总算放心不少,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展北。 “这是去哪?”不是回外公那儿的路。 身侧的男人靠她近了近,“今晚不方便回你外公那儿,我刚置办了一处住宅。” 吻安蓦地拧眉,“你疯了?” 禁令在身,还敢在监察眼皮子底下弄这些? 转而,她又忽然想起他这次去墨尔本,这么几天,是不是监察那边根本不知道? 只要他想,做这些小事,禁令形容虚设。 男人薄唇轻轻弯起,把她勾了过去,“我没疯,我兄弟快疯了。” 听起来很正常的一句话,吻安却下意识的低眉看向某处,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下意识有多流氓,立刻转了视线。 头顶已经传来他低低的小声,“懂的是不是太多了?” 吻安瞪了他一眼,抬头看了展北,“展北,先送我回去。” 但是车子依旧在走,而且匀速,前边的人跟没听见一样。 宫池奕笑了笑,“他是我的人,又不是跟你学技术那会儿。” 所以她说话不好使。 她看了他,“我没跟你开玩笑,就为了掩饰出去的这几天,我今晚才会跟孙重见面。” 他指尖绕了一缕她的长发,不疾不徐,“去了又没说要你一整晚。” 吻安皱着眉就那么看着他,根本没办法。 片刻,才听他道,“聿峥让我问问北云晚情况好不好。” 她撇眼看向窗外,“不知道。” 没一会儿,车子到了他的新住宅,周围一片昏暗,静到极致,而他还在继续那个问题。 吻安看了他,“你们两个好兄弟在那儿陪完于馥儿,事后分头,一人找我,一人问晚晚,这是什么戏?” 进了门,他没让人走,握了手腕让她贴门靠着,俯低五官,“我刚回来就去救你了,还没吃饭,先喂饱我再讨论?” 她转了转手腕,抽不出来,只略微蹙眉看着他。 壁灯光线昏暗,但也能看到他嘴角处被打的痕迹,抿了唇,“我不说了。” 也许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被电击是怎么难受的,抬手推了他,本来想让他去处理一下的。 他却浓眉微捻,以为她真的生气了。 薄唇压下去,被她躲了,只好捏着她的下巴转过脸来,低眉看了她一会儿。 第一次吻下去,她本能的撑在他胸口,导致他吻得一次比一次强势,到最后纠缠不放。 蛊惑着,在她迷陷之际三下五除二挑开了她衬衣纽扣,指尖流转尽是暧昧。 可惜他弄半天也没把她的紧身裤脱掉。 吻安微微睁开眼,见他薄唇抿着,低低的嗓音满是阴郁,“以后不准穿裤子!” 她终是笑了笑,“我光着出门都可以,你同意?” 被他冷然削了一眼,吻安握了他的手,“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煮点吃的?” 男人动作缓下来,隐忍得青筋都快出来了,绷着薄唇,“你故意。” 吻安笑了笑,手放在他后腰上的位置,“电棒会不会留下什么伤?” 万一电得厉害脱皮了? 男人无奈的看着她,“现在知道心疼了?” 吻安自己系了一粒扣子,拉着他去了客厅,道:“现在是敏感时期,竞选也马上就定下来了,孙重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动我。” 不然也不会费力气的反对,直接对付她就完了。 男人微扯嘴角,说得轻巧,可他就是坐不住,放不下心。 侧身坐在沙发上看了他嘴角,“头一次被揍了还不能还手吧?” 打监察事就大了。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句,舌尖抵了抵唇角,“去洗澡?” 她已经脱了他的上衣,看了看身上没伤,腰上稍微红了一片,应该没事。 这才点了一下头,“去吧。” 可转眼,她眼前一晃,一下子被他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洗澡。”男人义正言辞,刚点了头。 “你洗澡,我去给你煮面。”吻安满脸无语,他只给了个微勾的嘴角,抱着她稳步往楼上走。   ☆、185、不骗取感情 卧室的门锁着,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开门,吻安勾着他的脖子、背靠着墙壁站着,仰脸看他。 好几天没见,也许是因为他刚刚被揍了一顿的错觉,这会儿看他狼狈中带着疲惫,下巴越显冷硬,总觉得别有味道的迷人。 “看什么?”男人开了卧室的门,见她正悠然欣赏,都不认打扰,也好以整暇的低眉望着她,破了的嘴角略微勾起。 深暗的眸子眯起邪恶,“忽然发现自己眼光还不错,挑了个不错的人结婚?” 她仰脸勾着浅淡的笑,看似很认真的想了会儿,却答非所问,“你说你一个很正经的人,为什么一独处,脑子里想的只有那么点事?” 嗯?宫池奕低眉,眼眸微微眯着,薄唇一勾,“谁说只想那点事?” 他总是喜欢说着话欺身上前,勾着她的腰迫使她微仰脸便吻下来。 唇畔低沉,蛊惑绵延,“不只是想,更喜欢付诸行动。” 吻安只是无奈的被他捞过去,转身贴着门翻入卧室,也不急着上床,不急着去卧室,在门口已经极尽厮磨。 隐约的,吻安听到手机响过,只是没机会接,试着推了推,被他不悦的咬了唇,只要任由他去。 这处住宅很是静谧,房间的温度刚好,卧室没有开灯,感官触觉也被无限放大,连纠缠的暧昧声也遥遥无边的飘着。 * 床头台灯打开时,吻安依旧没有睁眼,安静的窝在他怀里,知道他正低眉凝视。 “想问什么吗?”她阖眸,轻声疲惫。 他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她脸颊耳际处摩挲着,“没有惊险就好。” 吻安懒懒的睁眼看了他,想来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不然不会一句也不问。 顿了会儿,她才道:“我看到梁冰和顾启东了。”说完又补充了句:“应该是。” 应该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想起当时的画面,她都觉得不舒服。 挪了挪脑袋往他臂弯里靠,微抬眸看了他,“我只是告诉你一下,你别费什么心思,好好管理你的公司就行。” 宫池奕嘴角轻轻一勾,“你很怕我出事?” 就算他真的不坐在首辅位置上,但他还没弱到随意就让人秒了的地步。 当然,她对他这样的小心和担忧,他最是受用。 吻安看了他一眼,推了推他腰间的坚实肌肉,“去洗澡,我该走了。” “一起。”他沉声,没什么商量的余地,“韦廉今晚很忙,至少明天下午之前没空见你,放心的住一晚,嗯?” 她蹙起眉心,“你不是说一会儿送我回去么?” 男人起身,又俯首在她嘴角吻了吻,“男人说的话能信,后一句怎么说来着?” 吻安作势抬手打,他已经握住吻了一下,嗓音低哑,“我去放水。” 他就穿了那么一点点布料去浴室,吻安没忍住瞥了一眼,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他依旧是脑后长眼似的一句:“还看。” 她笑着在床上滚了一圈,想着刚刚好像听到手机响了,应该是在裤兜里。 从床边搭了半个身子去摸裤兜。 拿到手机,看到未接上边的一串显示码,她却拧了眉,下意识的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宫池奕什么事都清楚,她不介意,唯独郁景庭找过她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 指尖滑动,三两下将未接记录删除,她知道郁景庭不会再打过来,只会等她回复。 浴室里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出来,见她趴在床边,不悦的蹙了眉峰,“小心掉下去。” 话语间,已经伸手把她捞过来,又是缠缠绵绵的事后吻。 直到他呼吸一点点炽热沉重,吻安才伸手推了他,模糊的哝语,“你真是……” 男人只是勾唇,“遇见你之前,我是绝对的正人君子。” 嗯哼,吻安闭着眼,“怪我了?” 没一会儿,她被放进浴缸,身边水压随着一升一降。 睁眼才发现他这简直是可以打造的二人世界,连浴缸都是双人设计,转头还能看到玻璃墙外隐约的双花洒。 吻安靠着浴缸,柔唇轻轻弯着,“什么时候买的?” 某人早已看透她在想什么,指尖从水底探过来,“怕我在这里养情人?” 她挑眉。 宫池奕勾着嘴角,“禁令在身,要见个人很难,哪有那么多精力?” 吻安浅笑,显得他肯跟她在这儿秘密厮磨简直是天大的荣幸了? 她这会儿碰到温水整个人都慵懒了,闭眼靠着。 没一会儿,听他低低的道:“忘了告诉你,东里这两天应该会抵达伦敦。” 东里? 吻安睁开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他又知道。 “不好奇回来做什么?” 她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句,听他这意思,怎么也跟他有关,随口问了句:“你们两家合作什么项目了么?” 鼻尖被点了一下,水滴顺着流到了嘴唇,她皮皮的吹了一下,懒得动手。 宫池奕见她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像回到了她十八岁的那个下午,恶劣的顾大小姐。 薄唇也低低的道:“余歌被限制自由了,他回来很奇怪么?” 吻安显然是忘了这一茬,忽然睁眼,微蹙眉,“我没看出东里对余歌感情很深。” 所以,总觉得回来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男人眉峰轻挑,表示赞同,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没关系,他们不行,还有老四。”他如是道。 吻安终于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看了他的表情,斟酌片刻,才狐疑开口:“我妈说的四个家族整合效力,利用起来事半功半,你也这么想?” 不然为什么要提到东里? 他伸手将她往近处托了一下,“你需要政治力度,他们要求经济利益,相辅相成而已,没有朋友之间的利用,顶多是互帮互助。” 若是别人,还没有这样的资源。 她仰脸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重不是反对么?你把他手里那票拉过来就好了。”他一边说着,手臂圈着她,指尖在泡沫下游走,很不安分,又漫不经心。 吻安略微低眉,“今晚过后,他不会再反对。” “内阁里,要么百分百稳当,要么弃子,威胁和简单讨好这种不上不下的程度都不安全,懂么?”他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声音醇厚。 那种感觉,让吻安觉得他在带学生,一点点教导。 有时候她都怀疑,如果她真的坚持不要这个位置,他跟谁教? 只是后来,她才清楚,从头到尾,他把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无比,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困么?”他在身后低低的问。 吻安点了一下头,不仅仅是困,脑袋也累。 关于郁景庭那个电话,她绝口不提。 宫池奕将她裹了浴巾抱出浴室,直接塞进被子里,“躺好了,别到处乱滚。” 她闭着眼,笑了笑,很简单的话,听着却很舒服。 他去浴室收拾了一番,出来拖着半梦半醒的人吹头发,嘴里时而说她一句。 沉沉的声音,责骂的内容,宠溺的语调,让她睡得更沉。 * 清楚第一缕阳光洒进来,吻安睡得正好,可能是对他太放心的缘故,或者是极度相信他,知道韦廉至少下午才会找她。 洗漱完找了一遍,她的衣服搭在阳台,也没看干没干,随便摘了一件他的毛衣套上往楼下走。 每天早晨下楼去厨房找人就对了。 她靠在厨房门口,男人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乳白色毛衣因为太大,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下摆将将抹过最令人遐想的位置,露着两条白皙长腿。 男人直起腰,狷邪的勾唇,“早餐么?” 吻安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一下头,眼看着男人虎视眈眈的迈步过来才往后退了退。 被拥了满怀,才笑着撑开他胸膛,“我不是你的早餐……饿了,快点!”说着指了指跳掉的吐司。 男人低眉,一脸幽怨。 她只好踮起来亲了一下他下巴,“快,我得走呢,一会儿还有事。” 他眉峰微挑,作为家族掌舵人,好像他很闲? 餐桌上,宫池奕再次提起了北云晚。 吻安看了他,“聿峥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找,问我做什么?我当然说好。” 但是晚晚之前手术受过什么样的煎熬谁知道? 更别说流产那回事。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了宫池奕,“东里家解决了,所以你是不是要聿峥去靠近晚晚的?晚晚没离开之前就是?” 男人抬眸,束了三根修长的指节,“没有。” 吻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瞥了他一眼,“再说了,晚晚是沐家人,你又不是没看到晚晚的养父母在她出事后的态度,找晚晚没用。” 宫池奕薄唇轻轻勾了一下,“所以,去找北云馥?” 她顿了顿,眉心轻蹙。 片刻才弯起眉眼,“我跟稷哥哥关系很好,你忘了。” 还真是巧,她跟东里,跟晚晚兄妹都要好,缺一个宫池家,倒是阴差阳错一纸婚姻直接把人家据为己有了。 稷哥哥……男人嘴角微扯,抬眸故作阴狠,“想勾搭男人?” 吻安只是淡笑。 用完早餐,她刚上楼,几步被他追上,纠缠着上楼梯。 她懒得躲,“你送我出去?” 到了卧室门口,他一边启唇,“嗯”了一声,一边寻着她的敏感耳际,手早已钻进毛衣里,“以后有空就到这里,打电话让展北接你。” 吻安被迫停住脚步,侧过脸被他吻了吻。 听起来像有空就过来等他临幸,所以笑了笑,没有回应,只过去取了自己的衣服。 期间他一直都没松开的粘着她。 套上的衬衫因为他作乱的手而扣不了扣子,吻安无奈抬手打了他一下,“你这趟去墨尔本检查身体,是不是往脑子里灌盐水了?” 怎么会来不是极度逼真演戏吓到她,就是这么腻乎乎的? 当然,他的这副状态,也只对着她,只在屋檐下。 从屋子里把她送出门那会儿,俨然就是伏虎沉敛的人物了,俯首在车子边看了她,“注意安全,别忘了孙重那一票。” 她点了点头。 要孙重那一票,就得认真的去见东里一面。 路上,她试着给东里打了个电话,他关机,看样子是真的在飞机上了。 靠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开车的展北,显然不方便给郁景庭回电,只好一路闭目养神。 直到她回到外公的堡楼外。 步行进去的那一段,站在高高的围墙下平静了会儿,给郁景庭拨了回去。 他接的很快,依旧是淡淡的调子,一个字,“喂。” 吻安不经意的摧残着围墙上的绿叶,启唇,“你找过我?” 郁景庭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声音在淡漠上缓了缓,“你在伦敦?” 她微蹙眉,还是点了一下头,“嗯。”又紧接着道:“不方便见面,至少要两个月之后……” 而她的话音还没落,郁景庭已经淡淡回应,“不用紧张,最近小半月不会打搅你。” 她微抿唇,那还给她打电话? 而下一句,郁景庭问:“宫池鸢的案子收尾了,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只是一句,吻安就敏感的蹙了眉,想到了宫池奕的大嫂说过的话。 郁景庭和宫池鸢真的一直都有联系? 如果是,她只能想到郁景庭别有目的。 借宫池鸢靠近宫池奕,还是别的什么? 吻安闭了闭目,她最近要想的事情真的太多,一向就觉得复杂得头疼,直截了当的问了句:“只是工作原因,还是为了什么?” 郁景庭淡然如竹的勾了一下嘴角,“至少不会骗取感情,你可以放心。” 他心里有谁,她最清楚。 她抬手按了按眉头,不骗取感情的接近更是别有用心,至少感情会让人沦陷麻木一会儿,其他便是在别人清醒中行事。 后者才可怕。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答应一个条件,关于宫池奕跟你的那个结,你不去碰。”她低低的道。 郁景庭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似有笑意,“放心,我很守诺,到时间了一定找你。” “你记得就好。”她松开指尖,扔了摘下来的树叶,“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知道你在伦敦?” ------题外话------ 过了这几天会多更哒~姨妈即将过去   ☆、186、不会有问题 郁景庭好听的声音穿越听筒:“本想请个晚餐,看起来你没空?” 她柔唇微扯,“没什么事我挂了。” 随手将电话放进包里往堡楼走。 管家见她回来,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吻安微蹙眉,一边换鞋,侧首,“怎么了?” 管家指了指客厅,皱着眉的神色带着担忧,“有一封您的信,也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说辞不太好听。” 她走进客厅,随手放了包把信件拿过来,一边拆封,一边看了管家,“外公呢?” 管家看了楼上,“看起来有些担心小姐,早餐都没怎么吃。”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点头,“我知道了,您先去忙吧,我一会儿找外公说说话。” 拿出信封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眉心皱起的趋势深了深。 照片背面附了一行字:“这个时间,顾小姐和宫先生共度良宵,相信这个新闻很值钱?” 果然还是有走运的狗仔能拍到。 她现在只做好一件事:当韦廉的棋子。 所以这种新闻自然不能让人随便报,在信封前后翻看了一遍也没见到来信地址,或者联系方式,想必还会有第二次。 拉开抽屉随手拿了打火机,就地把东西烧掉扔进垃圾桶,侧身拿了包从沙发起来,一系列动作没有停顿。 站在外公书房外,抬手敲门。 老先生看到她进来,表情不多,看出了她有话要说。 “我送您去外边住一段时间吧?”吻安直截的道,“在我上位前这段时间,事情可能会比较多,等稳定了会把您接回来的。” 薛老笑了笑,“外公我什么事都见过,就剩半条老命,没人看得上。” 可是吻安不这么认为。 她已经没有什么家人,能做到最安全就绝不求其次。 “您放心,不会有太多颠簸,那边靠海,环境也很好,您应该会很喜欢。”言外之意,她已经决定了,就不是商量。 薛老看了看她,看到了那么一些他女儿的影子。 吻安走过去,浅笑,“正好,在那边的时间,应该是您和我妈唯一能相处的地方。” 只要把外公送走,她就没什么顾虑了,更会想方设法保沐先生及周边的地方不被英方卫星探测到。 回了房间,吻安发了一封邮件,站在房间里等了会儿。 许冠来得很快,听她说想把薛老送到沐先生那儿,考虑了会儿,没说什么。 “今晚就走?”临转身,许冠才问。 吻安点头,“越快越好。” 对方点了一下头,身影没入围墙另一头,直到消失,吻安才低眉看了手机。 韦廉把今晚的地点给了她。 关于她的上位,是因为孙重和宫池老先生反对而推迟,所以她做事得加快进度。 还是老地方,吻安到的时候,韦廉从沙发那头抬头看来,带着亲和的淡笑,“坐。” 她手里的包被立在一旁的侍卫拿走,统一放在一个地方。 吻安穿了秋季最新款长裙,坐下前很自然的抚顺裙摆,坐在韦廉旁边的位子上。 刚坐下,韦廉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咱们既然得加快进度把你扶上去,就不说废话,直接谈事?” 她浅笑,颔首,“这是什么?” “看看?”韦廉握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示意她拿起来。 文件的纸张不够崭新,大概是经常被人拿出来商讨。 看了主题,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吻安才清雅勾唇,“看起来,我算是通过了威廉先生的考验?” 否则这样核心的项目,应该不会让她看。 威廉笑了笑,“我对顾小姐可是自始至终的信任。” 她柔唇弯弯,是挺信任,一边把她拉拢过来,一边促使孙重极力反对,好让她先实实在在给他办点事拿点好处? 可官场谁不是两面三刀,吻安也知道看破不说破。 放下文件,她眉眼弯着,“好啊。” 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 韦廉微微眯起眼看了她,“并非我怀疑顾小姐的能力,只是,这份文件已经放了很久,一直没人能启动,毕竟如今谁都极力往自己口袋揣巧克力,每一项对外贸易都被争抢,你有把握?” 吻安笑了笑,“我的公关能力还算过关,身边也有那么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商界友人。” 韦廉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爽朗的“哈哈”一笑,“我果然没找错人?” 吻安只是跟他轻轻碰杯。 她很清楚,这么大的项目解决了,韦廉立下一个大功,对整个宏观经济数据大有贡献,帮他登上总长位置迈了一大步。 但她依然会帮他去做。 “什么时候着手?”韦廉很是谨慎,也很仔细的侧首问。 吻安微挑眉,“如果消息没错,明天会去见个人。”然后笑了笑,“听闻东里简很快退位,在她退下去之前一定很乐意做个大的。” 韦廉再次爽朗一笑,和她碰杯。 后来包厢里叫了几个助兴的女孩。 韦廉侧首看了她,“顾小姐的传闻听了不少,听说上一段恋情失败后喜欢纵情夜场?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说着话,眼里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很显然,韦廉真的只以为她是奉命靠近宫池奕,但她真正的感情是空白,在给她介绍陪床的。 吻安笑着,侧首,眉尾的痣风情四溢,“威廉先生真是周到。” 见她这个反应,便是接受了,韦廉拍了拍她的肩,“果然是混这一行的。” 懂得给脸。 韦廉笑着道:“抽空给你介绍几个挑挑?” 可吻安真不觉得自己是混这一行的,只是比别人善于随遇而安罢了。 所以,应付了几个小时从会所出来,她已然透着疲惫。 但没什么时间像以前那样偷懒了,第二天早上就给东里简那边发了正式的邀约。 东里简依旧喜欢一身高贵、干练的黑衣,早到的她已经在咖啡馆等了小片刻。 “好久不见!”吻安低调着装,摘掉眼镜放在一旁。 东里简只是一个淡笑的意味,看了她,“顾小姐最近行踪成谜。” 吻安柔眉轻挑,“听起来简小姐找过我?” 找过,当然找过,因为某个伪风流公子,脱了裤子不干正事、还转眼跟她玩消失,东里简找过宫池奕,也找了顾吻安,但是没能如愿。 “正好。”吻安唇角弯弯,“我想跟简小姐谈点事。” 等她简单把整件事稍微做了交代,甚至是老实说她是为了上位而完成一个任务,“当然,从项目得到的收益不会打折,这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投资。” 说完话,吻安并没有收到东里简的反馈。 直到她狐疑之际,东里简微微抿了咖啡,看了她,“巧了,小智前两天让我想办法弄一个和这边政府相关的项目。” 吻安搅着咖啡的动作微顿,这么巧? 东里简略微一笑,“小智在这方便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从前总是不愿回来帮我。” 她抿了开啡,浅笑,“这么说,现在简小姐打算退下去了?” 东里简微蹙眉,摇头,“我爸妈很小孩,也很顽固,除非我感情有进展,否则不让随意撒手。” 嗯……吻安笑了笑,见过东里夫人的性格,也就能想象二老提出这种要求时候的奸笑,变相逼着女儿嫁出去而已。 片刻,东里简抬手看了腕表,“小智差不多该到了,一会儿可以具体谈一谈。” “他今天到?”吻安问完自己也有了答案,因为之前给他打电话关机。 既然这么说了,公事放一段落,吻安却看出了对面的人有心事。 果然,没一会儿,东里简侧首看了看窗外,“顾小姐跟北云家那位神秘的大少爷很熟?” 吻安不明所以,“简小姐这么问是?” 东里简笑了笑,“感情问题。” 她顿了一下,感情问题,怎么会扯上稷哥哥?他安心养病这么多年,病房里除了她和晚晚、北云馥,就不会再有年轻女性了。 “可能女人快到三十就成了很多媒婆的眼中钉?”东里简自嘲一笑,“北云夫人托人传达过希望两家交好的意思。” 吻安微微张口,但是没说什么。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稷哥哥喜欢什么类型。 “你……”吻安想了想,“和四少的进展还不错?” 东里简笑了一笑,并不多说,她只好不多问。 大概三十几分钟,东里的车在咖啡馆对面停下,一边穿外套一边往这边走来。 东里简已经给她低低点了一杯咖啡。 东里看到吻安时诧异稍瞬即逝,落后,随口问:“怎么在这儿?” 吻安交叠的双腿优雅斜放,眉眼弯着笑意,“给你送生意来了。” 东里智子看了一眼对面的长姐。 东里简干脆看了看时间,起身,“你们聊吧。” 桌边只剩他们两人。 吻安侧首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有事,问:“知道余歌的事了?” 东里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搅着咖啡,答非所问,“给我送什么生意?” 她微挑眉,“你不是要跟政府有关的项目么?虽然是我别有用心,但也挺合你意思。” 把刚刚跟东里简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东里微蹙眉思量,“就这么简单?” 她点头,“你只算是中间人,主要作用自然是搭资金。” 说着话,吻安放下咖啡,“你这么做,是为了余歌吧?” 余歌被调查,限制了自由,要让她早点脱离,当然是多接触政府方面的人来得便利和快速。 东里却只扯了一下嘴角,“谁有那心思管她?余小姐钻钱眼里挣那么多,估计也能把自己买出来。” 呵!吻安柔唇微弯,“钱是有了,得有人动手买不是么?” “她不是有个哥哥么?”东里淡淡的一句。 吻安笑意深了深,半揶揄:“所以少主您是过来旅游、顺便办事的?” 东里瞥了她一眼。 她故作恐惧的往旁边挪了挪,顺势从包里拿了手机扫了一眼时间,放回去时,余光莫名的顿了顿,然后循着看过去。 宫池鸢刚进来,歉意的笑着往一个等候的男士方先走,隐约听得到“抱歉,来晚了!” 桌边,男人淡然落座,礼节性的回应,“是我早了。” 看着两人握了手落座,显然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约见,气氛和洽。 吻安却微蹙眉,就算郁景庭侧身对着她,那副淡漠的侧颜,她一眼也能认出来。 宫池鸢的案子该是结束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回过头,吻安从包里拿了便签,写了余歌被拘禁的地址,给了东里,“去不去你随意。” 东里看了一眼,没拒绝,也没有立刻收起来。 “哦对了。”吻安忽然记起,微皱眉,“你跟于馥儿扯清楚了么?” 提到于馥儿,东里声音里透着一点点不耐烦,“本来就清楚,扯什么?” 吻安挑眉,“你自己清楚就行。” 见她收好包,又没又要继续喝咖啡的意思,东里转头看了看她。 “你最近很忙?”东里问。 吻安点了一下头,带了玩笑的意味,“有点儿,毕竟身份要有所转变,但是你有什么苦恼也可以找我倾诉。” 他又瞥了她一眼,问:“项目启动时间能定下来么?” 既然他这里没问题,当然是越早越好。 吻安看了他,“放心吧,我的事一直很顺利,表明你的投资也会顺利,余歌就会没事。” 又坐了会儿,吻安本想等到郁景庭和宫池鸢离开之后再走,可她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 * 宫池奕最近大多时间都在公司,每个会议都坚持从头到尾。 这会儿刚从会议室出来,冲身后的秘书招手,“今天所有文件,在四点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秘书小碎步跟着他的宽健步伐,把最后一点会议记录弄完,“明白!……那个,办公室有人等您。” 男人侧首看了一眼办公室,摊开手要了她的会议记录,启唇,“去忙吧。” 迈开长腿进了办公室,扫了一眼候着的展北。 展北听到他进来,转过身。 宫池奕把会议记录本翻开,长腿支地倚在办公桌边,“急事?” 展北站在窗户边,道:“韦廉手里的文案果然交给了太太,太太和东里简见过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宫池奕翻阅着手里的本子,并没有插话,知道还有后文。 只听展北继续道:“刚发现郁景庭入境伦敦,具体行程不清楚。” 男人点在纸页上的指尖顿了顿。 转手合上会议纪要,侧身放回桌边,双手别进兜里,朝展北看过去。 跟了这么久,他不打算安分待在华盛顿了?   ☆、187、没良心的! 长腿迈步,也到了窗户边,远眺着城市上空,薄唇淡淡,“都见了谁?” 展北微蹙眉,怪就怪在这里,所有预料中的人,郁景庭都没见,“只见过三小姐,就今天。” 那么巧,郁景庭和太太出现在同一个咖啡馆,但没有任何交流,所以展北没多话。 三姐? 宫池奕双手放在西裤兜里,长身垂立许久。 “出去吧。”他低低的嗓音。 展北皱了一下眉,微抿唇,“继续跟郁景庭?” 男人背对办公室,思量片刻才点了一下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展北走了两步,想起来又转过身,“汤家那边的事已经妥当了,不过黄淼最近想辞职。” 之前为了在黄老邪那儿立一个筹码,黄淼和桑赫出了点丑闻,本来无伤大雅,但平时黄淼也是个脸皮薄的人,自己提出辞职。 宫池奕侧过身,眉峰微动,“送她出去进修,合适了再让她回来继续工作。” 展北点了点头,“是。”又道:“政府对这块地很执着,估计这几天应酬不少,您一个人开车能应付过来?” 他只抽出一手摆了摆是,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转手开了新闻,遥控放回桌面,他就站在窗户边,耳边听着这些天的各方面进展,目光已经越过窗棂远远的挑开去。 就在当晚,宫池奕再次赴约谈那块地的事。 依旧是上次跟他谈的男子,几次下来,依旧那么耐心,一见他就笑呵呵的起身迎来。 握了握手,笑着,“今晚是个好日子,我可是很用心啊宫先生!”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一下给予回应,迈步进入。 优雅落座之际,他面前已经多了一份不厚的文件。 男人眉峰微敛,淡然侧首,“换合同了?” 旁边的人咋唇呵呵一笑,“这是给宫先生备的一份礼。”说着把东西往他方向推了推,道:“内阁那边成了一个大项目,公家项目,收益给宫先生考虑了一份,您先看看?” 别人是赚钱后要上税,他却是倒过来被人塞钱,可见政方下了血本。 反过来讲,也可见那块地的重要性。 宫池奕低眉,修长的指尖略微翻动几许,算是承了这个情,眉峰轻挑,“如果没记错,这个项目是我在位时就压在韦廉那儿的了?” 那人依旧习惯“呵呵”一笑,“宫先生记得真清楚。”而后略微凑近,“所以说,这个项目长期收益如何,您应该最清楚,这买卖很划算!” 合上文件,男人深暗的眸子铺着淡淡的笑意,略微点头,“是不错。” 那人笑意越深,眼都不眨的等着他答复。 宫池奕略微倚回沙发,指尖儒雅的摇着酒杯,许久才侧首,略微举杯,“可以考虑。” “哎呀!”那人一拍掌,“可算等来这句话,必须干一杯!” 谈得愉快,玩乐自然也不能落下,对方照顾得很周到,每一位助兴的女孩都是精挑细选。 宫池奕倚在那头,抬眼看过去,只淡淡的挑了一下眉,看起来兴趣不大,但也没有扫兴的直接拒绝。 * 吻安作为政方代表人,连续两天跟东里谈项目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敲定下初步细节。 期间时常会留意手机,看会不会有郁景庭的来电,但一直没有。 项目正式签约仪式选在周三,就在内阁,她的临时办公室,除了内阁指定的独家媒体外,严禁任何人转载报道。 这是她的要求。 “不属于公开招标,也并非正规竞争性谈判,还是低调些好。”她对韦廉是这样说的。 除了行政总长外,韦廉自然也在签约仪式当场,看着她和东里交换签字、握手、合影,一切顺利。 隔天便会是独家报道:“首辅候选人顾吻安低调完成超过八位数跨国项目,为竞选再作奠基。” 从办公室离开,行政总长陪同顾吻安亲自送东里离开。 门口,吻安很公事腔调的跟东里握了个手,“合作愉快!” 一旁的人想再拍照,吻安略微侧首,抬手制止了。 摄影见她不愿让拍,脑袋略微从摄影机移开,看了一眼旁边的总长,总长也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 送走东里之后,吻安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摄影师,刚才他扛着摄影机看不清,这会儿看过去,能见到他右眼眉上方一条隐约的疤痕。 吻安冲他笑了笑,态度温和,“辛苦。” 摄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受宠若惊的微微欠身,毕竟,没有哪个高高在上的人会注意到一个小摄影。 事实证明,吻安不仅注意到了他,还对他上心了。 男子在夜晚加班后,回家路上买了个饼正啃着,抬眼不经意的看到了及不远处女人一身利落西装裙侧身等着,咽了咽东西,赶忙擦嘴。 吻安侧过首,见了男子,柔唇略微弯了弯,从倚着车身起身走过来,冲男子伸了手,“幸会。” 男子没好意思伸手,“顾、顾小姐……” 她浅淡一笑,“我也和摄影机打交道,交个朋友?” 男子没有来的紧张,“……顾小姐,我刚入行。” 吻安笑了笑,“知道,刚从局子里出来不久,第一份工作,还没转正?” 男子愣着。 她继续道,“你放心,我替你保密,但希望你帮我做件事。” “什、什么事?”男子拧眉,又看了她,“您为什么会找我?” 吻安略微低眉,精致的皮鞋跟轻轻敲着地面,看了他,“可能是因为你也姓顾,而且不巧和我怀念之人名字很像?顾南。” 男子咽了咽紧张,“顾小姐,我能犯事,不想再进去一次。” 她会心的笑了笑,折回去取了个包裹,和一个盒子,“不违法,放心。看了就知道你要做什么,如果你出事,我负责你的下半辈子。” 然后颔首,“里边有我号码,同号邮箱联系。” 说完,吻安指了指下边的盒子,淡笑,“送你的工作服。”小小的揶揄:“宫先生同款!”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往车上走,“平时遇到我装作不认识就好。” 车子往前开,吻安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直站在那儿的顾南。 车里的电话响起,她才收回视线,伸手拿了手机看了一眼,因为地方偏僻而缓慢的车速索性归零,停在路边。 接通之际,吻安弯起眉眼浅笑,“威廉先生?” 威廉那头很吵,看起来身处狂欢中,“顾小姐,过来一起散散心?” 她看了一眼时间,并无太多迟疑,清雅一声,“好啊。” 挂了电话,她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低眉看了看几天穿的裙子,早知道就穿长裤出来了。 车子再次启动,朝着老地方驶去。 韦廉今天心情极好,情绪高涨,连眉梢都是扬着的,见到吻安更是眼神清亮,“可算到了!今儿你可是主角,来来来……” 吻安手里握着包,被韦廉半揽着往里走。 包厢里光线还可以,一进去便见了分散各处、形态不一候着的男模。 她眼角跳了跳,对着韦廉却也只状似羞怯的一笑,“威廉先生,英美男model的型号,恐怕不是我吃得消的吧?” 韦廉一听她这话,顿时“哈哈”一笑,“果然是名扬在外的顾小姐啊!” 谁不知道她对男人的渴求,但凡哪个妙的都要撩上一遭? “过奖!”吻安只是莞尔,走到沙发边坐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韦廉倒了酒,一杯递给了她,作势和她碰杯。 吻安接过来却顺手指了指不远处倚在墙边的男子,“他也是您找来的?” 韦廉的注意力从她酒杯挪开,往那头看去,而后笑着,“看上了?” 吻安笑而不语,冲那个男子招了招手。 韦廉小声在她旁边道:“今晚没什么正事,挑完了顾小姐可以自己去放松,也可以到隔壁打个招呼。” 隔壁? 吻安侧首看了他。 韦廉道:“东里先生还有其他几位在隔壁庆祝。” 是么?她心中微动,既然东里在隔壁,那就不用太担心了。 微微深呼吸,抬眸,男子已经到她跟前,嘴角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很自然的坐到她身边。 吻安转过头,近距离看他,终于确定就是他,笑了笑,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示意他喝掉。 韦廉的视线随着吻安的动作,把目光放在酒杯上,又放在那个男子脸上。 男子舌尖抵了抵唇畔,还是仰头喝了。 吻安转过头,笑着看了韦廉,“就他了!” 韦廉张了张嘴,“顾小姐真是爽快。” 她一笑,一手拿了包,直接挽了男子的手臂,又转过身,“我去隔壁打个招呼,威廉先生也一起?” 韦廉点头,“是该过去碰一杯。” 出门的时候,韦廉看了一眼跟在吻安身后的男子,然后才对她道:“玩的时候注意分寸啊,明天下午还有会要开,估计竞选事宜会加快进程,总长对面的办公室已经在腾了,非你莫属。” 吻安浅笑,“您提点有方。” 韦廉拍了拍她,“越来越会说话了!” 隔壁包房关着门,韦廉敲了一下直接推进去。 吻安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子,微顿脚步,“你在门口等着吧。” 说完话,她已经迈步进入包房,光线比刚来的地方要好,一眼几乎能把在场的人看个遍。 正因为这样,吻安的视线在某个淡然沉默的男人身上顿了顿。 带着意外。 郁景庭身着银灰色衬衫,安静的坐在位子上,骨子里的淡漠和这种声色场所有些格格不入,可看起来又悠然自在。 她想不出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简单的寒暄了一圈,吻安已经喝了两杯。 到了他面前,他先跟她碰了一下杯,在她准备把酒喝了的时候郁景庭抬手挡了挡她的杯子,没说话,但是帮她把酒喝了。 只是一个小动作,别人许是留意不到的。 但她打招呼离开时,余光里的郁景庭也随手拿了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弯,转身跟旁边的男子低语两句,握了握手,就从位子走了出来。 正好她出门没几步,他从身后跟上来,声音淡淡的,“开车了么?” 吻安礼节性的看了他,点头。 郁景庭已经看到了她身边走着的男子,淡声:“代驾?” 她抿唇,脚步停下来,试着想怎么介绍,旁边的人已经开了口,冲郁景庭伸手,“Sizal,别人大多称我席少。” 郁景庭依旧没多少变化的神色,握了握手,“郁景庭。” 谁也没有往深了介绍身份,所以到了门口,上车前,吻安看了郁景庭,“稍等。” 然后把席少带到她的车子便,眉眼微仰,“你会说中文?” 上一次在墨尔本遇到他可没说过。 席少笑了笑,“一点点!” 她勾了勾嘴角,把车钥匙给了他,“没想到你还做这种生意,真是够巧?” 上一次跟余歌出去游玩,在街头遇到他,他还是摄影爱好者,跟她谈了好一会儿,这一次,竟然是这种身份。 席少摸了摸鼻尖,“是挺巧。” 她也不说破,颔首道:“你替我喝的酒有点问题,开车自己出去解决吧,完事打我电话。” 席少愣了愣。 “有问题?”吻安侧首。 他才耸了耸肩,“Nope。” 然后看着他往郁景庭那儿走,席少才略微深呼吸,他当然知道酒里有料,正亲身体会着,只是她刚刚竟然没跟他说。 郁景庭靠在他的越野车上,直到她走近才恢复绅士的站姿。 “一起用个夜宵?”他淡淡的语调。 吻安不想浪费时间,已经上了他的车,地方他选。 车子刚启动,她眉心轻蹙,转头看了他,“宫池鸢的案子还没结束?” 郁景庭看了她一眼,这么问,大概是知道他和宫池鸢走得近了。 也点了一下头,“结束了。” “所以,请问你跟她现在的关系是?”吻安紧接着的声音目光依旧在他侧脸。 郁景庭似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是以不一样的身份问我这话总问题,我会很高兴。” 车子在街边停下,旁边就是餐厅。 只听他素来淡淡的语调,“我对勾心斗角没兴趣,说了不会对宫池奕怎么样,你可以放心。” 进了餐厅,郁景庭点了几样清淡的夜宵,看了她,“住的远么?” 吻安看了时间,语调清雅,“不用你送,席少接我。” 郁景庭目光淡淡看过来,“在哪认识的?” 也许是席少今晚的打扮着实透着一股子揽客的味道,他才会那么看她。 她笑了笑,“我在郁少心里的形象就那样,还用问?” 郁景庭看着她,眉宇的淡漠间多了几分不悦,最终也只是抿唇,“吃完我送你。” 吻安不想争辩,索性没说话。 之后也没怎么吃东西,只等着席少打电话过来。 但是等了好久没听到电话,她只好拿了手机,刚按亮屏幕,一眼看到了宫池奕的短讯。 一看时间,距离他发短讯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柔眉一蹙,给他回信息。 发到一半,那边干脆打电话过来了。 她抿了抿唇,放到耳边,“喂?” “很忙?”宫池奕低沉的嗓音。 吻安声音不大,“还好……有事?” 一这么问,彼此之间就会多处陌生的因子,所以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 一会儿,才听他问:“今晚回来么?” 她显示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意思,看了看郁景庭,又想到还有个席少,今晚肯定是过不去的。 但是她还没说话,他低低的声音:“地址,我去接你。” “别。”她快速脱口而出,“……我是说,你不方便到处走。” 可他说:“现在是夜晚。”而后颇有意味的调子,“夜深总是好办事?” 这里边,吻安没听出什么邪肆的味道,反而让她狐疑的蹙了眉,“你在哪?” 他是不是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在哪? 听筒里,他的嗓音坦然,“家里。” 吻安略微放下心,才道:“我一会儿自己过去,不用接。” 却听到了背景音里的关门声,他沉沉的音调:“已经出门了。” 没办法,她只能把地址告诉他。 挂掉电话,看了郁景庭,“我先走了。” 郁景庭只是淡淡的点头,“送你出去?” 吻安摇头,已经拿了包,又给席少打个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解决棘手的事,没接,只好发短信过去。 她出去时,郁景庭坐在桌边,目光淡淡的随着她远去,一直到她走出酒店门口,侧首看着窗户外。 吻安是到对面等宫池奕的。 车子一到,她就知道是他,没浪费多一分钟,弯腰钻进车里。 车内昏暗,她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模糊不清。 “安全带。”男人沉声提醒。 她这才系好,转而浅笑,看他,“怎么忽然非要我过去?” 男人专注开车,视线没有转移,只薄唇微动,“很忙?” 吻安抿唇,只说:“刚见了韦廉,天时地利,项目签的太顺利,作为功臣,不得不接受他别样的奖励,所以……” 宫池奕终于转过视线看了她一眼。 但是直到车子停在寂静的院子里,他才冷不丁开口,“下午回了一趟大院,正好碰到三姐。” 她皱起眉,一提到宫池鸢,她现在只能想到郁景庭。 所以本能的扭头看了他,却只是问:“怎么了?” 车门“咔哒”打开,但他没有立即下去,车内灯光昏暗,搭在他侧脸,整个棱角显得深邃莫测。 吻安甚至抿了唇,就差一点说出跟郁景庭见了面,但什么都没谈。 可他却一句:“过几天她生日,不知道备个什么礼物。” 她眨了眨眼,宫池奕下车去,走到她那一侧替她开门。 吻安下车去,站在他面前,看了会儿他的表情,探究着有没有不对劲。 见她这么盯着,男人略微倾身,长臂撑在车顶,看着臂弯里圈着的女人。 终于,他低醇的沉声,“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吻安懵然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来。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只能攀了他的手臂,垫脚轻轻吻了一下他下巴。 结果他依旧盯着她,而后几不可闻的叹息,扣着她的脑袋继续加深这个吻,“没良心的!” 因为吻安着实没想起来,所以乖乖受着他的指责。 缠着吻着,他才把她带进了屋里,没有特别的纠缠,薄唇啄了啄,“饿了?” 吻安朦胧的仰脸,不明所以,听他沉声,“不饿你去吃什么夜宵?” 她心底猛地一紧,抬头看着他,他真的知道? 男人已然松开手臂,看起来又没什么介怀,沉声,“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自己去洗个澡?” 吻安没说话,却忽然抓了他的手腕。 宫池奕侧身之际被拉住,又转过来看了她仰脸凝望他的模样。   ☆、188、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了?”他垂眸,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不解。 吻安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我去吃宵夜?” 他去接的时候,她已经出来了,一直在对面等的。 男人似是无奈的弯了嘴角,“不是在老地方应酬?你等我的地方不是吃夜宵还能做什么?” 她眨了眨眼,就因为这个? 那时候并没留意周围全是餐厅,夜宵出了名。 见她这个反应,宫池奕略微眯起眼,“怎么?是打算背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吻安微仰脸,笑起来,“天知道呢?” 正好韦廉今晚给她介绍了陪床的。 抬手勾在他脖子上,微微踮起脚尖凑上前,声音里轻轻柔柔的笑意,“你说,这边的男模是不是尺寸销魂?” 柔柔的声音传入男人耳廓,低垂的眸子微微眯起,“皮痒了?” 她弯着眉眼笑,“不能怪我的,韦廉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跟他混,这种福利必须来者不拒的消受。” 他低哼了一声,抬手捏了她纤柔的腰肢,“老实的去洗干净,吃完夜宵在探讨尺寸问题?” 吻安被他掐得反射性松开手,笑着靠在门边看着他进厨房,好一会儿才上楼洗澡。 厨房里,男人背对门口,单手叉在腰间,一手按着眉间闭了闭目。 棱角之间已经没了和她说笑的神色,只剩无边的深沉,又缓缓深呼吸,继而,着手夜宵。 二十几分钟之后,吻安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听到了手机短讯声。 移步过去随手按亮屏幕,是席少的短讯。 只是她在解锁时忽然顿住手,柔眉慢慢蹙了起来,转身快步下楼。 如果不是手机的解锁密码,她真的忘了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整整一年了。 宫池奕还在厨房,看起来是在收尾了。 她动作很轻,侧过脸,湿湿的头发在他后背贴了一片印记,发尖的水滴滴到了他的衬衣衣摆。 男人眉峰微捻,嘴角勾了勾,声音温稳,手里的动作没听,“怎么了?” “我忘了。”她声音很轻,带了歉意。 他只笑了笑,“没指望你记着。” 说着话,转过身来看了她,湿漉漉的头发让他皱了皱眉,反手将她圈着腰的手臂拿开,“先吹头发?” 吻安笑着点了点头,“你帮我?” 沙发上,她悠然躺在他腿上,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五官,笑了笑,“我今晚也住这儿?” 明天肯定是要去内阁的,不过不用一大早,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了。 男人低眉,神色温和,拨散她的长发,眉峰微微挑了一下,看起来是给了她肯定答案。 吻安笑着闭了眼。 可能因为太舒服,这一闭眼差点睡过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关了吹风机。 没有打扰她,保持着让她枕在腿上的动作,目光低垂,指尖若即若离的拂过她的发鬓。 吻安睁眼时,正好见到他俯身在她额头亲吻。 许是没睡醒,过分静谧的深夜,她竟然从他微凉薄唇间感受到了别离的味道,很莫名。 心里捉摸不定的跟着空了一下。 朦胧的眯着眼,柔眉跟着轻轻蹙起,抬手去触碰他逐渐远去的五官。 被他宽厚的掌心握住,嗓音温醇的从头顶传来,“夜宵该凉了。” 听到他的声音,证明她没睡着,眉眼弯了弯,“还以为我做梦了。” 男人薄唇略微勾了一下,拇指来回摩挲了她的脸,见她懒洋洋的,干脆将她抱起来进了餐厅。 其实吻安也不算饿,只是不想打破今晚的这种情调。 她吃着,宫池奕整个宽阔的胸膛从身后圈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冷不丁的就问了句:“如果不是碰巧需要你顶替位置,今晚这纪念日你来么?”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如果不是遇上这件事,如果不是担心失了权势的他被郁景庭算计,她应该会坚持离婚? 但是过了这么久,她好像已经没有太多怨怒,本来也对顾启东没多少感情,只不过当初不习惯他那样的算计。 现在呢,她身处跟他一样的环境,切身体会,没有谋算不成政交。 她笑了笑,侧首看了他,也没说话,只是凑上前想吻一下。 结果被男人嫌弃的避开了,薄唇微动,嗓音沉沉,“吃你的。” 她一蹙眉,来劲了,反身干脆勾了他的脖子往回拉,结结实实的对唇。 动作幅度太大,她快掉到椅子下了,男人伸手把她捞回怀里,低垂的眸光带了几分宠溺,“说了一年要给我的婚纱照还没兑现。” 当初她说摄影师方面她负责的。 听到这里,吻安眯起眼,浅笑,“明年?” 反正现在他情况特殊,她上位前后都会很忙,这事又不能公开,否则韦廉那边就穿帮了,所以,最早也是明年。 宫池奕唇角微勾,“但愿真能等到那天。” 吻安笑着,说的好像她会诓他一辈子似的。 面前的盘子忽然被他挪开,她才皱着眉回头,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听着他不大愉悦的指责:“不想吃就不浪费时间了,做点要紧事。” 从坐下来之后她一共也没吃进去多大点。 她窝在他怀里,装傻充愣:“什么要紧事?” 他低眉,看了眉尾弯着坏笑的模样,指尖已经挑了一粒他的衬衫扣子,不安分的探进去,在他胸口纹身处柔软作乱。 能感觉男人身子敏感的紧绷,步伐顿了顿。 吻安只是笑着,“纪念日呢,是不是过得也太朴素了?” 他舒出一口气,嗓音沉了沉,“怎么的就不朴素了?” 她刚要说话,随着他的步子,一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句的问:“皮鞭?蜡烛?眼罩还是……” 吻安瞪了他一眼,脸上是笑着的。 她被放在床上,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吻,若即若离的撩拨着,“我去洗个澡?” 她故作不悦的蹙起眉,“事多!” “等不及?”男人薄唇微动,勾着笑意,但已经没有下一步动作。 吻安侧躺着,看着他往浴室走,目光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片刻干脆自己动手到处翻找。 他既然记得今天的日子,不可能什么都没给她准备才对,肯定藏哪儿了。 只不过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倒是她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微蹙眉,因为是一串陌生号。 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顾小姐……”对方的声音略微断续,但是吻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柔眉紧了紧。 是顾南。 “你在哪?”她站在柜子边,顺手将抽屉按回去,转瞬已然换了一副冷静和谨慎。 “我刚刚无意碰到的人,应该就是您要找。”顾南说着话,忍痛吸了一口气。 上次收到照片,知道她和宫池奕的秘密交往被偷拍,一定会被跟拍,果然没料错。 吻安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你跟他正面冲突了?” “他没看到我,但人还在胡同外没走,我恐怕走不了了。” 她闭目想了会儿,“没冲突就好,别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等我电话。” 说完,她挂掉电话,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没有多少犹豫,走过去敲了门。 男人从里边开门。 吻安抬眸,微抿唇,“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宫池奕剑眉轻蹙,只问:“几点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声音里带了几分柔软,“快十点半了……我很快回来!” 男人反手把水关掉,一手撑在门边,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看不出情绪。 吻安有些不安的看了他。 终于听他薄唇微动,“什么事一定要去?” 她刚要说话,电话再一次响起,吻安低头看了一眼,按了静音,抬眸看了他,“韦廉给我介绍的人出了点事,我必须出面,否则不好交代。” 宫池奕站在门口,略微闭目,撑着门框的手臂把门打开,“韦廉介绍的?陪床的?” 她抿唇。 电话响完一次,又继续响,她只能接通,“喂?” 听筒里传来很重的一声响,她也随之拧了眉。 抬眸看了看宫池奕,来不及说什么,转身仓促的换了一身衣服,又回到浴室门口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借你的车。” 而后匆忙出了门。 宫池奕站在浴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好一会儿,目光很沉,下颚微微绷着。 吻安开车时给席少打了电话。 第一个他没接,她眉头越是收紧,车速却一点没慢,终于接通时没让对方有说话的时间,“你在哪,完事没有?” 席少还没穿衣服,坐在浴缸边低着头,面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糜欲,“怎么了?” 吻安的车子快速略过城市边缘往顾南的地址开去,语调也跟着多几分坚硬,给了地址,道:“打车或者自己开过去,立刻。” 席少不明所以,但只能照办,因为她是他老板,至少今晚是。 城市一脚的仿古街,最多的便是浪漫又古典的小巷。 吻安在路边等了会儿,终于看到席少开着她的车出现。 车子一听,她便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直接挽了他的手臂,手机贴在耳边,低声,“地址,具体点。” 席少低头看了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却能从她的言语举止之间感受到气氛的紧张,以及,她身上的某种从容魅力。 不自觉的甩了甩头,估计是被今晚的药弄得! 就那么被她挽着手臂兜兜转转的在胡同间走了几分钟,她终于放缓了脚步,直冲着昏暗处两三个男人的身影走去。 恍惚间,席少听她低低的一句:“会打架么?” 席少愣了一下,“What?” 吻安没再说话,脚步已经停在那几个男子旁边,一副嫌弃别人挡了路的样子。 甚至,席少才发现她这会儿正勾着自己的脖颈。 却见她转头对着几个男子中的一人,“怎么看这位先生有点面熟?” 实则,她根本不知道孙重暗中安排偷拍她的人长什么样。 对方皱了眉,目光在她和席少身上来回几番,下意识的压了压帽檐,“你认错人了吧?” “哦。”吻安看起来也不纠缠,只是跟席少的距离越是暧昧,又侧首,“情欲不控,几位回避一下?”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好似做惯了野战的顾吻安,咬了咬牙,转身往远处走。 当然隐入暗处后,也不忘给她和席少拍两张。 周围安静下来,席少脖子上的手臂也早已收走。 他低头不明,“做什么?” 吻安往巷子里扫了一眼,看了席少,“你进去,把里边的人带出来。” 里边的人? 席少指了指自己,刚要说话,已经被她推了一把往巷子里走。 她等在巷子口,往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过了不到五分钟,席少搀着顾南走出来,自己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吻安抬手拿掉顾南的帽子扣在席少头上,“两分钟后再走,今晚的事不准跟人提起,报酬明天找我要。” 说着话,她已经扶着顾南往车上走。 没有开车里的灯,所以吻安看不清后座的人什么状况,“流血了么?” 顾南摇头,说话有些吃力,“可能骨折了。” 她没再问,直接往医院开。 巷子口,席少摘了帽子捏在手里,站了会儿,刚准备走,转头就见了两个男子又折回来,快步到了他面前又愣了一下。 显然他们要找的不是他。 席少看了一眼对方,事不关己的上了吻安的车,开走。 二十分钟后。 昏暗的包厢门被推开,为首的男子快步进去在孙重耳边说了几句。 孙重微挑眉,“东西呢?” 男子把刚刚拍的照片放到他手上。 孙重抬眼看了对面的韦廉,略微的笑着,把照片推到韦廉面前,道:“顾吻安和宫池奕暗度陈仓,被利用的恐怕反而是您,不仅如此,她的作风一向就有问题,您确定要扶这样的人上位?” 韦廉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夜视相机,照片里的人脸十分清晰,尤其席少一张英俊的五官。 看完韦廉却笑起来,喝了一口酒,看了孙重,“我看人一向不会错,一个女人而已,我还控制不了?你多虑了。” 说着把照片递回去给他,道:“这人是我给顾吻安介绍的,跟宫池奕没半点关系。” 什么?孙重听完拧眉,“您介绍的?” 韦廉笑着挑眉,“都说顾吻安私生活糜烂,只是投其所好,要让她替我办事,没那么难。” 然后指了指照片上的席少,“他也是我的人。” 韦廉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拍了拍孙重的肩,“以后别再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浪费我时间。” 孙重起身相送,韦廉只是摆了摆手往外走。 包厢里安静下来,一个杯子差点砸到刚进来的男子脚上。 孙重火气不小,尤其顾吻安拿下了项目,推进了竞选进程,她现在可是内阁红人,要把她压下去更是难。 转头扫了一眼男子,“继续盯着她和宫池奕。” 男子欠身,“是。” * 吻安把顾南送到医院,从门口到医院电梯一直扶着他,顾南想躲开她的手自己站立时,她看了他一眼,“不用那么见外。” 顾南低了低眉,没敢直视她的眼。 她直接把顾南送到骨科,让检查是不是骨折,医生把他带走的时候,吻安才蹙了蹙眉。 隐约听到里头一阵低哼,估计是直接正骨了。 没一会儿,果然见顾南走出来。 医生看了她,“有几处皮外伤,擦擦药,轻微骨折,没什么事。”完了又看了看顾南,“你是不是经常骨折?” 检查了几处都感觉很容易骨折,估计都是惯性骨折了。 顾南长期待在监狱,习惯了总是低头,医生问话也是埋头点了点。 吻安浅笑一下,对着医生,“谢谢您,缴费拿药就行了是么?” 医生点头,指了指,“直走右拐会有人带你缴费。” 她点了点头,一手去勾顾南,见他小退一步,干脆把他拉了过来,去了缴费窗口,让他坐在休息区椅子上,“等着。” 顾南坐在那儿,依旧是低头的状态,但他能看到她脚上昂贵的高跟鞋,目光堪堪扫过剪裁精致的裙裾,不敢在她白皙细腻的脚踝甚至纤瘦的腿部停留,好似多看一眼都是侵犯。 吻安走到他面前递了药,“回去记得擦。” 顾南抬手接过来,“谢谢。” 她看了看他,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他自己的破旧衣服,并没穿她送的,柔眉微蹙,“你把衣服卖了?” 顾南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吻安目光扫过去就知道猜对了,倒也没说什么,带着他出了医院。 在车上,她没立刻启动引擎,斟酌了会儿,才开口:“今晚的人你尽量避着,但平时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工作,充分展现自己,你跟所有人都一样,不是另类,甚至,不如你的人比比皆是。” 顾南捏着药膏,不语。 “你是缺钱么?”吻安微侧身,看了他,声音是轻缓的。 顾南终于看了她,“我不知道顾小姐为什么帮我,但既然您帮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做事,其他的,就不麻烦您了。” 这估计是顾南跟她说过最长的话了。 她微挑眉,说起话来不也挺好么?完全不用自卑。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开车,“今晚让你受了惊吓,也许后边还会有,作为补偿,你可以跟我提一件事,不然我这车今晚可能一直停这儿了。” 所以,他不说,她就一直不开车。 僵持了好一会儿。 顾南终于看了她,“我有个妹妹,成绩很不错,但,受了我的影响,同学都知道我坐过牢,她被孤立,现在也不肯见我……马上开学,她肯定没学费。” 听到这里,吻安已经明白了。 点了点头,“我会替你办的。”想了想,又看了他,“让她出国留学可以么?国外没人知道她的背景,不会被嘲笑、也不会被孤立。” 被孤立的感觉,吻安很清楚,因为她曾尝过。 顾南赶忙摆手。 她却淡淡的道:“你妹妹送走了,你也没后顾之忧,才好施展帮我办事,就这么定了。” 顾南沉默。 吻安当然不会直接给他卡,沉默了会儿,道:“你一定要努力改变现在的状态,最长半个月,要在你们报社做出成绩,利用你和我钦点的记者搭档过的事,或者你自己努力,这样才能帮上我,明白么?” 顾南皱了皱眉,还是点了一下头。 开车时,吻安道:“改天我会让人给你老板打个招呼,多给你空间。” 顾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感谢。 回到他住的小区,抹黑进了楼道,开门时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钞票,皱了眉。 急忙往回,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去买两件不错的衣服吧,过两天换个地方租房,别让今晚的人找到你。”吻安说着话,车子掉了头,“我先挂了。” 车速提了提,都十二点了,这个结婚纪念日算是被她搞砸了。 舒了口气,略微叹息,想给宫池奕打个电话,想了想又顿住了,他要是没睡,估计也有些生气,当面回去说话比打电话好。 但开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打了。 放在耳边停了会儿,柔眉蹙起,“你不在家里么?” 他的车还在她手里,那他怎么回去? “我去接你?”吻安蹙着眉,转念又想起他们俩出现在一起,又一块儿回去不安全。 偏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距离他的新住宅不算远的酒吧,灯光绚烂交错。 男人手里捏着酒杯倚在舞厅一角,目光微挑就能看到整个舞池。 展北站在他旁边,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沉声,“是上次那个男的?” 展北点头,“就是他,应该是大少爷的人,但却是韦廉介绍给太太的。也许是拿双重报酬,或者只是大少爷借了韦廉的手靠近太太而已。” 男人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展北看了看他,“不用送您回去?” 宫池奕依旧没说什么,干了杯子里的酒,把杯子递给他。 双手别进兜里,迈着长腿出了酒吧。 吻安开着车,目光已经看到了那个酒吧的牌子,但余光在路边一个人影扫过,忽然急刹车,眯起眼确认了一下,果然是他。 开了车门,快步朝他走去。 “来得挺快。”男人立住脚,醉眼眯起,低眉看了她。 吻安抿了抿唇,知道他心里有气,伸手挽了他,“上车吧,都凌晨了。” 他略微换了个角度就很好的避开了她的手,冲她摆了摆手,“我缓一缓。” 她皱起眉,“喝了多少?” 男人冷眉微微弯着,“事办完了?” 她点了一下头,再一次挽了他的手臂,“上车吧,外边冷,喝酒不能受凉。” 他低眉看了她挽上来的手臂,目光微抬又落在了她脸上,薄唇微微抿着,没说话。 吻安主动把他往车子上带,他也算配合的上了车。 只是一路上,他始终都没有开过口。 她几次从后视镜看他,但是每一次看到的都是他阖眸冷漠的模样。 终于在无数次观望之后,车子进了住宅区,也听到了后座的人冷沉的嗓音,“你有事瞒着我?” 吻安下意识的握方向盘紧了点。 又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啊。” 她脑子里跳出来的,只有郁景庭,但是这事她不会跟他说。 他倚在座位上,薄唇似是扯了一下,没有后文。 车子停了下来,吻安看了看他,微抿唇,先下了车,刚想着去给他开门,他却自己下来了。 正好面对他站着,又侧身让了让,他却没有要迈步的意思,目光低垂下来,定在她脸上,似乎还是要问那个问题。 吻安蹙了蹙眉,去拉他的手臂,“进去吧。” 蓦然的,他却反手扣了她的手腕,力道往回一收,转身一下子将她抵在车顶。   ☆、189、腿酸腿疼(万更) 她只能仰眸看着他的脸,除了深沉别无其他。 吻狠狠压下来时她本能的想躲,怕承受不了他此刻的强烈,可双手刚碰到他胸口就被擒住压到车顶,尽情肆意的吻。 吻安试着让他平静一些,尽可能清晰的开口,“你怎么了?” 可她一开口,总被他的唇齿阻挠,气息席卷着酒精味强势侵入她的领地。 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宫池奕这样波动的情绪了,除了先前药物作用让他难以自控外,就是她真的惹到了他。 因为她搞砸了纪念日么? “唔!”吻安忽而低低的惊呼,因为他过分直接的侵犯。 手臂依旧被他压在车身上,只是他也终于缓下来,粗重的呼吸,低眉深深凝着她,“也许,我们真的该趁早再要个孩子?” 这莫名其妙的话题让她愣了愣。 在他再次吻下来时,她略微侧过脸,又被他捏着下巴转过去,四目相对。 “不愿意?”他低低的嗓音,冷沉,又平缓,没有多少起伏。 吻安抿了抿唇,“你不要这样……” 每一次他阴云密布,她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紧张。 “……我今晚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破坏今天的气氛。”仰眸看着他,“以后还会有的。” 不管是孩子,还是纪念日,以后都会有的。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薄唇微动,却没什么声音。 吻安好久也没有说话,她甚至也记不清最近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她去找顾南前好像也和从前一样缱绻。 抬手碰了碰他的薄唇,很轻,“别生气,好不好?” 手腕已经被他松开,吻安勾了他的脖子,踮脚去吻他的唇,身前却忽然变得空茫。 男人略微后退一步,顺势拿掉她的手臂,淡声,“进屋。” 她愣了愣,看着他走在前边,步伐依旧稳健、宽阔,身形还是那么迷人,只是过于冷漠。 吻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只为今晚而生气?因为她想不到别的了。 回到屋里,他似乎去了书房,但时间不久又回来了,可是他们之间话语不多。 上床之后没有交流,只有她往他身边靠了靠,他给出了一个手臂之外再没有更多反应。 许久,她或许都已经睡着了,但也听到了他的话。 “如果给你一两年,能不能爱上一个人?” 她闭着眼,蹙眉,努力醒过来看了他,“你在说什么?”然后笑了笑,靠着他手臂贴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魅力。” 她从来没有用言语表达过感情,但她想,已经很明显了。 此后没再听他说话,吻安一度以为她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因为早晨醒来,他不在身边,早餐摆在桌上,她看不到他什么神态。 她在餐厅门口站了好久,没有来的失落。 席少电话打过来时,她已经在路上了,打起了精神,语调清淡,“在那儿等我。” 在新首辅上位之前,内阁周围一度戒严,席少只能在一条街之外的露天bar等她。 十几分钟的时间,席少抬头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她。 这应该是第二次能清楚看到她的面貌,墨尔本街头她穿了清凉的裸色裙装,此刻依旧是裙子。 一片式的黑色秋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很少这样将长发竖起来,迎风了然的绝美干练。 手包放在桌上,吻安在他对面坐下,抽了一张支票递过去,目光淡淡的扫过不远处看似悠闲的盯梢男子。 席少看了支票,眉头微挑,“顾小姐太大方了,还是说,昨晚的人很重要。” 她清眸微抬,“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什么用。” 他笑了笑,“顾小姐好像不怕我走漏消息,毕竟我是别人介绍给你的。” 吻安看了一眼时间,“你不是韦廉的人。” 她跟他在墨尔本相遇的时候,她跟首辅竞选没有半分钱关系,所以他不是,但到底是谁的人,她暂时不感兴趣,没那么多精力探究。 席少意外的看了她,她竟然这么笃定。 吻安已经从桌边起身,“我还有工作在身,你的身份,只适合晚上找我。” 他勾了勾嘴角,目送她走远。 她刚到内阁门口,韦廉“碰巧”跟她一起到,笑着从门口转过头来等了她两步。 “早!”吻安浅笑打招呼。 韦廉回以一笑,同她并肩往里走,那些所有给韦廉的恭敬,她也就一并跟着受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以及韦廉的秘书,其余人很主动的等下一趟。 门合上,便听韦廉道:“政府那边的进展也不错,你的这一步走得很关键。” 她只淡淡一笑,态度谦和,“听闻项目实施地在宫池奕不肯让出来的那块地附近?” 韦廉笑着点头,“利润大多会进入宫池奕和几个商人手里,这么高的油水,拿下地皮也不远了。” 吻安笑了笑,“还是威廉先生给的机会好,否则我哪有机会立功?” 韦廉哈哈一笑,侧首颇具意味的看她,“今儿气色不错,昨晚……玩得愉快?” 她似是羞赧的摸了摸鼻尖,声音不大,“席少不赖。” 韦廉爽朗的笑声从电梯出去几步还能听到,吻安只淡淡婉儿,目送几步远后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进去反手关门,动作利落的开了笔记本,又调了两个号码。 走到窗户边往不远处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楼下,随后把盆栽放在窗户边向阳,脚步略微后退。 电话已经通了。 “要麻烦你安顿一个叫顾湘的女孩。”吻安道,语调清雅,条理很清晰,“把她的相关资料调走,留学事宜最好一周内办妥,想办法促使校方和教育局参与安排,以免显得太突兀。” 听对方说了会儿,她点头,“就这样。”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就绪的电脑,手机屏幕上也调了另一个号。 想了会儿,还是坐到了桌边,调出项目实施地的地图,她不太清楚政府方面是不是真的只想用一个项目让宫池奕尝到甜头,还是已经曲折补救,要用这个项目做遮掩,尽快启动航母计划。 总之两个地方的位置足够微妙。 盯着屏幕许久,才指尖快速输入文字给许冠发了邮件:“这边已经加快进度,请沐先生适当防备探测……” 发完邮件,她没有挪动位置,眉头轻轻蹙眉。 直到有人敲门。 “顾小姐?”助理小心的探进来,“威廉先生有事外出,说中午的会议想请您出席,您看?” 吻安看了一眼时间,表情很淡,“什么会议。” 可能因为她过于冷淡,和那张绝美的脸透出来的惊艳反差太大,助理被问得愣了愣,“上层会议内容,我们无权得知的……” 她柔眉蹙了蹙,助理已经吸牙略微低头,终于听她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助理这才退了出去,松了一口气,真是只听说顾吻安只对异性妖娆,同性大多极难跟她相处,她没立功之前没在意,总算体会到了。 什么会议都行,只要没有孙重极力反对坏事。 看着门关上,她快速把电话拨出去。 态度很和善,“您好,原本想见面麻烦您件事,看来只能口头形式,希望您不介意。” 她的那条吊坠拿出去这么久,名单上的人应该大多知道她的意思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实打实的要他们帮忙。 她要让顾南半个月之内打出名声,确保之后会有人主动找到他做交易,这一步对拿到孙重那一票至关重要。 从桌边起身起身,彼此交流的几分钟,她才点了点头,“之后麻烦不要直接给我回电。” 难保她不在开会,不被人察觉她与外人联系过于怪异。 那几天,吻安一直处于这样的忙碌状态,好在那天中午的会议决定竞选往前推了一周,孙重虽有迟疑,但没有强硬反对。 而她每天再忙,唯一必须做的,就是晚上肯定会和席少见个面。 这会儿的会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席少刚从机车上下来,一身疲惫,“我昨晚就没睡,一直到下午,刚睡会儿……” 吻安把面前的酒杯给他推过去。 他皱了皱眉,喝了一口醒醒神,才看了她,“什么事?” 她淡淡的扫了周围一眼,又把支票划到他面前,眉眼略微弯着,“你绝对是我玩过最贵的男人。” 席少打了个哈欠,就差祈求了,“honey!我现在只想睡觉。” 吻安象征性的弯了弯嘴角,指了指对面、越过大厅的包厢,“我想知道里边的人在谈什么。” 席少叹了口气,“你已经让我跟了好几天,如果是看上了那位先生,直接说一声,以顾小姐的姿色……” 她瞥了他一眼,从吧台起身,“这儿人太多,我去楼上等。” 楼上是特别区域,极少有人走动,她在走廊安静的立着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搅。 吻安忙了这么多天,如果不是收到了郁景庭又一封邮件,看了他的网址,才知道他回过华盛顿,可这两天,他又过来了。 很显然,他有事要办。 但她没那么多时间放在这件事上,只能先让席少留意着。 月底就是竞选会议,仔细算起来,都不到半个月了,一周之后是最后一次竞选前决议。 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分身乏术,生怕哪一秒郁景庭忽然做出什么来。 站在扶栏边,目光落在楼下大厅处,不经意的听到了哪里传来的男低音。 她蹙了蹙眉,转头看过去。 男人耳边贴着手机,随性迈着的步子缓缓停住,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嗓音沉沉,听不清内容。 他大概还没看到她,依旧微敛眉低声说着话。 吻安站在那儿侧着身看他,她好几次去他的新住宅,他都没来,大概也很忙,所以算起来,上次情绪不对之后,竟然好几天没见面。 看着他打完电话,背过身倚着就地点了一根烟,吻安才走过去。 忽然站到他面前时,眉眼略微笑意,宫池奕正好把烟递到唇畔,微抬眼在她脸上定了定视线,随即眉峰微捻。 他往周围扫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眼垂了下去,“怎么在这儿?” 听完他的语调,吻安笑意抿了抿,主动去环了他坚实的腰,“好多天没见,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 他低眉,好一会儿没说话。 继而,抬手想抽烟,吻安阻止了,转手帮他捻灭烟蒂,走了几步扔到墙脚的垃圾桶里。 刚转身,他已经跟过来,手臂无声圈上来。 有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吻安抬眸,“还在生气么?” 他垂眸,似乎摇了一下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沉声,“我那晚……” 她微仰脸,安静的等他说下去。 但他也只是一句:“最近有些事忙,偏偏,想和你说些话,你总能很巧的避过。” 所以,那晚他是有话要跟她说的,不光是纪念日那么简单? 吻安微抿唇,带着歉意,“现在说,我要听。” 男人低低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薄唇勾了一下,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转了话题,“一个人来的?” 她笑了笑,“带了席少完成任务。” 宫池奕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现在看起来,这条路她走得自如多了,忙起来完全记不起他。 吻安想起了他的现状,往周围看了一眼,“上次跟着你的护卫们呢?” 他抬手看了时间,“今天特殊,自由时间半小时。” 这么好?她微挑眉,目光里带了些许坏笑,“我晚上过去吧?” 男人低眉,嗓音低低的,“最近过不去。” 吻安蹙眉,难怪他最近的都没出现过,但她抿了抿唇,还是没问为什么。 不待她说话,他忽然收了收力道,把她裹在怀里,显得有些沉重又像从前一样的粘着不松。 她淡淡的笑,阖眸安稳的靠在他怀里, 听着他问:“孙重的事能解决么?” 吻安点头,安逸得不想出声了。 感觉他正裹着她整个身体不疾不徐的挪动脚步,她也没睁眼,只是嘴角微弯,知道他在往暗处挪,才笑了笑,“你干嘛?” 头顶传来隐约的低沉,并没有什么内容,但他的薄唇已经几乎寻到她耳际。 她就那么放心的跟着他移步,耳边听到关门又关灯的声音才微微眯起眼,一晃眼看到了洗手台。 嗯……男士卫生间。 灯被他关掉,完全可以忽视这是在卫生间,神经只能接收到浓烈的男性气息。 这样的缱绻,确实来得巧合而突然,但她没那心思多想。 冗长、结实的唇齿缠绵后她被压进深厚的胸膛,略微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肩上。 昏暗里,听他低哑的嗓音问:“最后一次决议后能抽出时间么?” 吻安不知道他问了做什么,五官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句,“见你就一定有时间,别人就不一定了!” 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拥着她,指尖在她手臂上下轻挲,“具体时间我通知你。” 她略微从怀里抬眸,“做什么?” 他只是说,“几分钟就好,带你去一趟公司。” 具体的事,他依旧没有往下说,只吻了吻她,“时间差不多了。” 再不出去,估计又要像上次一样被揍了。 她抬头看了他,安静两秒略微探究,才道:“你那晚那么生气,隔了几天又好像正常了,我反而不太安心呢。” 虽然这是她喜欢的状态。 他只是唇角弯了弯,指腹抚过他才攫取过的唇,“是不是非得绷着脸凶你一阵才老实?” 吻安眉眼弯了弯,摇头,“宫先生真的发怒就很吓人。” 而后勾着他亲了一下,“我对那晚的不懂事道歉,明年一定好好陪你!” 男人只低低的看了她片刻,“出去吧。” 走廊上,席少上来已经等了一会儿,刚想着乘电梯下楼,听到了走廊深处的略微低语。 转头看了会儿,见到两人走出来时,脸上没有半点诧异,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宫池奕和吻安走到灯光亮出已经分开距离。 男人双手放在兜里,走过席少时,深暗的目光略微扫过,一言不发。 吻安已经到了席少跟前,看着他毫不诧异的样子,柔眉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转而思绪收起,看了他,“什么结果?” 席少这才耸了耸肩,“没听出什么有意思的事,不过你爱慕的那位先生家里似乎有病人急需配型做手术?” 吻安听完看了席少,眉心淡淡,病人? 要说郁景庭的家人,一共也只有一个,但是他从来没跟她提过。 微挑眉,“你确定他聊的不是对方的家人,是他自己家人?” 席少挑眉,“也许我太困听岔了,很重要?” 吻安瞥了他一眼,“未来五天没报酬。” 说完往电梯的方向走。 席少一听要每晚出来白陪她五天,皱着眉,想想也不算亏,反正他什么都不用做。 站在电梯里,吻安侧首看了他一眼,安静中蓦然淡声:“看到我跟他在一起,你一点都不诧异?” 席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张了张嘴。 “不用解释。”她淡淡的语调,“别打什么主意就行。” 至少说明他对宫池奕和她没有威胁。 接下来的那几天,吻安要做的就是留意项目那边的情况,再者便是留意孙重,坚持到决议不让他耍花招。 因为是东里投资的项目,但大多收益会流入宫池奕和几个拥有几块地皮的商人手里,东里势必要跟他们见一见,见了他也就明白自己的投资赚不到什么钱。 吻安怕他心里不平衡,在他被安排约见宫池奕等人之前想跟他见一面,但是电话打过去,他没有接,连续几个都是。 她站在办公室窗前,习惯的往楼下看,那儿永远都有个放哨的,只是每天不同面孔而已,孙重也真是煞费苦心。 挂了电话,她微蹙眉,只能过会儿再打。 东里此刻没法接电话,进探视间之前,身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外间。 探监的地方是单独的,内外都有狱警,门口亦是。 他站在等了会儿,要见的人始终没出现,眉头蹙了蹙,走上前敲了敲玻璃。 里头的狱警凑过来,听他问:“什么时候出来?” 狱警看了看里边,还算和善,“快了,女士都要打扮打扮。” 东里没说什么,直起身继续立着等。 十几分钟过去,终于听到里边铁门打开的声音。 男人顺势看过去,她不再是一身白衣,穿了黄、蓝相间的狱服,依旧苗条,甚至瘦了点。 余歌刚跨过门,抬眼看到玻璃隔墙外立着的男人,脚步蓦地的顿住,紧接着眉头深深皱起。 目光与他对视不超过三秒,眼圈瞬间转红,也在那一刹那绝然转身往回走。 狱警诧异的看了看她,又看外头的男人。 “余歌!”东里浓眉蹙着,猝然才挪步上前,敲了玻璃墙试图让她回来。 但她已经没了影,只有刚开了还在晃动的铁门。 男人依旧站在那儿,弯腰双手撑着桌面,隔着玻璃的视线依旧在那个方向。 狱警好一会儿才出来,看了他,道:“先生,您走吧,余小姐说她谁也不见。” 这也是是东里来时没有报真名的原因。 他低眉站了会儿,把撑着的手臂收回来,看了狱警,“她在里边有要用钱的地方么?” 狱警挑眉,“有事有的,不过先前宫先生已经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解决了。”想了想,又道:“您放心,她跟别人不太一样,不会受什么委屈。” 东里只点了一下头。 但一个女人来到这种地方就已经是一种委屈了不是么? 离开那儿好长一段路,东里才把车停在路边,靠在座位上安静了好久,反手摸了兜里的手机。 看着吻安的未接,拇指轻点回拨。 吻安一直在等,所以接的很快,东里只是说:“给个地址,我现在过去。”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自然,皱了皱眉,没有多问。 等东里到的时候,她已经坐了一会儿,菜都点好了,抬头看了他。 依着她的了解,也好一会儿才问:“去看余歌了?” 毕竟她把地址都给了,他肯定至少会过去一趟。 东里没有回答,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夹在指尖,等不及再醒酒,抿了一口。 看了她,“找我有事?” 吻安笑了笑,果然还是经商了的人,看起来性格、语调都没变,但感觉变了。 点了点头,“是有点事,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关于项目后期的收益。” 东里只看了看她,听完也没有什么诧异。 只淡淡的一句:“本业没打算挣。” 她笑了笑,“知道,你只是为了方便接触余歌的案子?” 他没说话,只微微蹙眉。 后来她随口提到了于馥儿,看了他,“跟着你过来的?” 东里拧眉,“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她笑了笑,“认识一个最近火起来的报社工作者,不留心拍到了她和韦廉,封口费不少呢。” 当初是她把于馥儿介绍给韦廉的,只是没想到,于馥儿刚能从医院出来就来这儿了,也不知道是东里魅力大,还是韦廉砸的钱多,又或者,她自有打算? 吻安看了他,“你最好是跟她没关系,不光因为向着余歌,跟于馥儿走太近对你没好处。” 他似是很不爱听这类的话,皱眉瞥了她一眼。 她只是浅笑着跟他碰了碰杯子,抿酒之际,目光略微扫过窗外,顿了顿。 看着那个身影一直走进来,她依旧自如的抿酒,但注意力没有扯回。 顾南穿得帅气多了,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低调,进了门朝她看来,脚步刚迈开,又见她对面坐着的男人,也就顿住了。 吻安看向东里,酒杯优雅放回桌面,“我去趟洗手间。” 他点了一下头,不在意。 顾南站在走廊那头,看到她走过来才转过身。 等她走近了,顾南先冲她生涩的笑了笑,“谢谢您安排我妹妹的事。” 吻安只微勾唇,“找我有事?” 顾南这才从衣服兜里迅速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有人意向卖给我的。” 照片里,是她和宫池奕,有些模糊,但继续跟拍就不难拍到好照片了。 她想了想,应该是那晚在会所的时候,也许是从监控截的?柔眉轻轻蹙起,宫池奕当时关灯倒还真是巧了没监控看得清楚。 吻安抿唇沉默片刻,“是那晚找你的人?” 顾南想了想,不太确定,“但他后期一定还会来。” 她点了一下头,“来多少接多少,你先留着吧。” 顾南皱眉,“您的竞选快到了,我担心他们是要掐准那个点,不阻止么?” “我知道。”吻安笑了笑,摇头,不阻止。 随即问:“吃饭了么?” 顾南尴尬的笑了笑,“我还得回去加班,路上解决就好,不然迟到了。” 她没多说什么,转身先离开。 跟东里吃饭一直到外边磨砂黑,看着他被人请去会所商讨项目的事,吻安一个人在位子上又坐了会儿。 思量许久,终于给宫池奕打了个电话。 他倒是接的很快,公事腔调,“怎么了?” 吻安皱了皱眉,又浅浅一笑,“在应酬么?” 他说“在公司”,她就已经从座位起身,“我去找你。” 宫池奕捏着电话,眉峰略微蹙起,“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直到快出门,又想起什么,折回去挑了几个方便带走的菜给他打包过去。 才笑了笑,“等我半小时。” 待他想说什么时,吻安只道:“是你不能找我,我偷偷找你没事,你不是正好有事要我去你公司谈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最终没说什么。 展北看他挂了电话,转过椅子从身后最下边的抽屉里拿了草拟的合同出来,皱了皱眉。 男人抬眼,“你先出去吧,车子开走。” 展北顿了会儿,才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吻安说半小时,不过到的时候过去四十几分钟了,出了电梯,脚步略微加快,也没敲门。 男人立在窗户边,灯没开太亮,习惯的将手别进兜里,听到开门才转头看来。 吻安见他轻蹙眉,笑了笑,“怕人跟踪我?” 他被拉到桌边坐下,看着她把饭菜打开,估计是那晚他情绪的缘故,这两次见他都很乖巧,主动不少。 宫池奕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顺手把她拉到身侧坐下,“人都来了还吃什么饭?” 低低的音调,不乏邪恶,只是表情不似从前的风流生动。 吻安只是笑着微剜了他一眼。 男人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餐,微侧首,“你呢?” 她说:“我跟东里吃过了。” 他肯定知道东里今晚要跟几个商人见面,包括他公司的代表。 果然,宫池奕只略微点头,没有多问。 她在他的办公室随性参观,因为第一次来这里,但说实话,这里并不如他的SUK办公室那么令人舒服,设计不如那边的精妙。 小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居然停止用餐了,优雅的擦了嘴角,从沙发起身,不知真假,到了她面前才低低的道:“吃过一顿了,不饿。” 一手握了她往办公桌边走。 也许他是药让她坐在椅子上的,但吻安过去就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淡笑着看了他,“谈什么?” 男人似是无奈,反身弯腰吻了吻唇角,“这样的坐姿让我没法认真谈了。” 嗓音温醇,隐约笑意。 话虽这么说着,他已经把之前拿出来的草拟文件放在她手里,“看看。” 吻安低眉,翻了一页,又看了他一眼,这是宫池家族的企业,无论什么事,应该没理由跟她谈才对。 尤其,看到核心意思,她已然蹙了眉,抬眸看了他,“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么多财产?” 就算他们有婚姻事实,但除了他自己应该没人同意把这么多东西放在她名下。 单是资金就不止十位数,更别说后边列了一串各种形式资产。 男人靠在桌边,神色淡然深沉,只侧首看了她,“一个形式,为了保险,就当过渡期,先存你这儿。” 低低的语调,轻描淡写,又弯了弯薄唇,“怕么?” 吻安无心看,合上文件,“这不是怕的问题……” 抿了抿唇,狐疑的看了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要把财产先转移出来?” 不然,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笑了笑,抬手把她的长发捋到而后,“没那么严重,只是为了防止我大哥乱来。” 就这么简单? 她依旧狐疑的看着他,可他始终都是淡淡的神色,好像真的就只是随便签个字的事。 吻安沉默片刻,才想起来,问:“不是还有四少么?他虽然一时间扭不过来,但对你没什么恶意,否则这段时间不会这么安静,所以你可以放他那儿?” 男人手臂撑向身后的桌面,薄唇略微勾了一下,“你以为老四最近为什么这么安静?” 她摇头。 “他不在伦敦,没人知道他躲哪儿了。”他低低的嗓音。 宫池彧走得很突然,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老爷子逼他进驻内阁的压力,还是跟东里简之间有什么事,总之一个招呼都没打。 他当然是能找到人的,只是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 吻安依旧蹙着眉,“你大哥到底想做什么?好歹是一家人,他总不能搅到让整个公司垮掉?” 他只是眉峰微挑,不加评论。 片刻,握了握她的手,“正式文件过两天出来,秘密签字,我去找你。” 她摇头,“你找我不安全,我过来吧。” 她坐在桌上,他倚在桌边,侧首略微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声:“不怕触犯什么条例出事么?” 吻安抿唇,随即眉眼弯弯,“进去了你不费吹灰之力也能把我捞出来。” 男人微挑眉,“我现在可只是商人,还不如你。” ……她忘了这回事,只抿了抿唇一笑,没再多说,只摇头,“不怕。” 身侧的薄唇已经寻觅过来,她浅笑躲了躲。 男人索性翻身将她圈在手臂间,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面,前倾过去的身躯依旧是俯瞰的角度。 薄唇试探的吻了数次,一次比一次深入,终于回收手臂把她不自觉后仰的身子拥过来。 轻易的一把捞起,转身移动几步把她压到沙发里。 吻安还记得他上次阴绵绵要跟她再生一个,不知道他最近用没用药,显然是没有多问的时间了,连喘息都变得断断续续,意识一度沦陷。 旁边还摆着他用过的晚餐,纠缠之间被他长腿一脚挪得远了几分,腾了几分施展空间。 他的办公室原本就是昏暗的,她来了这么久,灯一直没再开。 此刻夜空昏暗,办公室里也一片昏暗,整栋楼并没多少窗户是亮着光的,一晃眼也可忽略他的办公室。 直到夜幕深重,那扇窗户里的昏暗便显得突兀了些。 吻安依旧窝在沙发内侧,他结实的身体在沙发边缘挡着,抬眸看了看他。 指尖点在他胸口,点一下说一个字:“伪、君、子。” 上次在新宅门口,她的主动都被视而不见。 手被他握了过去,餍足后的嗓音一度沙哑得蛊惑人心,“安分点。” 她笑眯眯的闭上眼。 听他低低的道:“不早了。” 吻安点头,但是没动弹。 许久才问:“你住哪里?” 本来以为他不是选大院就是他的新别墅,结果他说了三个字:办公室。 她一蹙眉,“你最近都住这儿?” 难怪根本不见他人,不过……真有这么忙么? 宫池奕指了指那份文件,“要尽快弄出来。”说罢低眉吻了吻,“先送你回去。” 吻安安静的想了会儿,倒也摇了摇头,送完他还得回来,很麻烦,“正好不被人抓幽会的把柄!” 她略微笑意,伸着手臂要他的脖子勾着才能起来。 看着她挑着眉柔唇微噘的等着,翻过角度、倾身悬在她上方献上脖颈,握了她的手勾住。 直身起来之际又俯首吻了吻她胸口才把她吊起来。 吻安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身高悬殊,柔唇凑过去,正好能吻到他胸口的纹身。 也就那么做了。 仰眸浅笑看了他。 好像最近她已经养成这个习惯,起身都要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正好能吻一下他胸口的位置。 他只抬手拨了拨她的发,沉声醇柔,“穿衣服。” 那个时候应该十点多了。 夜里有些凉,但不妨碍日夜蹲守的记者工作。 吻安从公司出来时扫了一眼侧手边昏暗的地方,没做停留,径直上了车,调头离开。 车子开了一会儿,她往后视镜扫了一眼,没看到尾巴,估计是已经拍够了,车速才快了起来。 外公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但管家每天都会等着她回去,吻安在路上打了个招呼不用留门,因为她到家的时候该十一点多了。 月光模模糊糊的透过夜空洒了一片,她到家时又没了光亮。 站在门口摸了会儿钥匙没摸到,倒是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微蹙眉,号码不认识。 所以继续摸钥匙,直到进了门,才迟疑的接通,“喂?” 电话那头却是淡笑,“接电话这么半天,手很忙?” 吻安微诧异,又看了一眼,眉心紧了紧,“晚晚?” 北云晚挑眉,“想我了没?” 吻安放了包,快速换完鞋去了客厅坐着,“没事你不会打电话,说罢,我有空。” 那边笑了笑,“我要回来了。” 回? 吻安看了时间,想到了时差,晚晚那儿大概是清晨,“你起这么早?” 北云晚笑了笑,“有那么点激动。” 确实是有点激动的,她离开也没到一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之前没想到会回的这么快。 只听她道:“爸说你那边的什么消息,让我回荣京待着好一些,他方便办事。” 关于公务,北云晚不问,沐老也不跟她说,吻安更是不跟她提。 但这会儿晚晚一说,吻安就知道原因了,她给许冠发过邮件,航母事宜在推进,卫星探测南岛也一定快了,沐老是得采取些措施,晚晚在那儿沐老就多一分顾虑。 吻安笑了笑,揶揄,“回吧,聿峥最近不在国内。” 北云晚微抿唇,没有太多反感,也没有多大反应,完全当陌生人一般。 北云晚说:“我直接抵达荣京,身体原因,估计没法去伦敦看你,也不能去看我哥,只能有空等你过来,或者等我身体完全恢复再说。” 回到荣京,关于她在医院的工作事宜,她自己应该都没法去办,不过以后的一切都有个兄长沐寒声了。 “好!”吻安今晚心情本就不错,这会儿越见笑意,“回来之后视频联系。” 挂了电话,她在习惯的缩在沙发上窝了会儿,给宫池奕发了两个短讯道晚安,送出一个香吻表情后终于安稳下来。 算一算,马上竞选前最后一次决议,在此之前,她办的一切事宜都很顺利,越觉得今晚的心情极其衬景。 好久才从沙发下来,干脆愉悦的光脚上楼,一步步结实的踩在楼梯上的感觉有些凉,却很舒服。 嗯……就是腿被某人折腾得有点酸。 进了卧室,一边揉腿坐在床边,弯起眉眼浅笑,没忍住又给道过“晚安”的人发了四个字:“腰酸腿疼。” 昏暗的办公室,男人倚在座位上,伸手拿过亮着的手机,看到四个字,薄唇不自觉勾起,而后很认真的回复:“去泡个热水澡,早睡,禁止熬夜。” 吻安看着他的回复,想着他醇厚的语调,笑了笑,打了个委屈脸,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屏幕横幅提示一条邮件,来件署名一个“郁”字便让她指尖的动作顿了顿。 柔眉微蹙,没回复短讯,直接退出来点了邮件。   ☆、190、什么都能给你(精!) 如果所有事都令她愉悦,郁景庭这一封邮件,着实让她睡意骤减,不因为什么大事,相反,他在内容里什么事都没说,只要求面谈。 盯着邮件好久,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着实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事。 那一晚,吻安睡得不太踏实,潜意识里都急着天亮之后要跟郁景庭见面谈事。 早晨起来,管家已经把早餐准备好,见她从楼上下来,笑眯眯的站在楼梯脚。 吻安闲适下楼梯,理了理裙子上的装饰腰带,看了管家,浅笑,“有好事要跟我分享?”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没想管家真的点了头,笑着去了客厅,给她端了一杯温水的同时,手里捏了几张照片。 吻安把水接过来,优雅的抿了两口,听管家笑着道:“看起来老先生在海边度假心情很好,还给我寄了几张照片,说让小姐也看看。” 她步入餐厅,水杯放在桌面,顺势回首看了管家手里的照片,原本已经转回去准备坐下,视线又忽然折回去看了照片。 管家见她之前不怎么感兴趣,这会儿伸手过来要,笑着递过去。 吻安把照片拿在手里,看着外公旁边那位有些陌生的女子,好半天才轻轻露出笑意。 管家的话在耳边纳闷着,“也不知道旁边是哪家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了一双腿。” 女子覆了很薄一层纱,但几乎能看清她的容貌了,唯独一张轮椅添了几分遗憾。 吻安把一张照片放在桌边,看了管家,“这张交给我保管?” 管家笑着,“是不是也没见过老先生那么舒畅的神色?” 她只是浅笑。 早餐期间,偶尔会看看照片,当初去伦敦郊外看她,余歌给她看过照片,吻安还记得那个容貌,没想到拆纱布后效果这样的惊喜,那张脸远比她的年纪要年轻。 吻安替她高兴,若说她的一辈子毁在了和顾启东的婚姻里,这张脸至少能让她从三十几岁重活一次。 余歌被拘禁这么久,到现在似乎也没给审讯带去任何有价值的交待,就她给薛音做的这个手术,至少目前应该没人能达到短期内由内而外的彻底整容。 所以,余歌坚决不肯说出研制的药物,并非药物是子虚乌有,只是不想让人捷足先登,毕竟她还在里边,全盘托出之后,等她出来,专利早都被人挖空了。 这么看来,她死不张口,要出来很难,东里有得忙了,但愿内阁的事忙完,她能帮点忙。 “嗡嗡!”几声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柔眉微挑动,坐姿不变,只放下餐具伸手拿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短讯。 安静了会儿,干脆拿了纸巾擦过嘴角,从桌边起身,一手拿了桌角的照片。 “今天晚餐也在外边用,晚上您不用等我回来。”吻安一边往外走,话自然是对着管家说的。 管家从厨房出来时,她已经没影了,目光挑远还能看到她快步走出大门的倩影。 唉,管家略微叹息,总觉得看到了当初大小姐薛音神出鬼没、却不知道忙碌什么的影子。 她先去了一趟内阁。 韦廉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略微的焦急。 吻安下了车,高跟鞋频率如常的拾级而上,秋高气爽的季节,白皙耳垂下精致闪动的耳坠泛着冷光,衬着她越显温凉的容貌。 秘书见她上来,才恭敬的上前,语调低而谨慎,“顾小姐,威廉先生等您好一会儿了!” 她点了一下头,微侧首,“怎么这么着急?” 秘书也抹了一把汗,一大早起来就见威廉先生脾气特别差,好一顿训斥他的工作不到位,他也没搞太清楚。 上前两步给她开了门,恭敬的让着她先进去,自己才快步跟上,低声道:“好像还是和之前那位明星有关,昨晚好似不太愉快。” 一提最近跟韦廉有关的明星,吻安就知道是于馥儿。 进了电梯,婷婷立着,侧首看了一眼秘书,安抚的弯了弯嘴角,“不用这么紧张,威廉先生的坏脾气向来不长久。” 秘书摸了摸额头,“您是没见他一早的脸色。” 吻安笑了笑,手包优雅的放在身前,到了楼层,看了看秘书,道:“如果担心殃及池鱼,不妨去给我泡杯茶?二十分钟再端过来。” 秘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好好!”还不忘一脸感激,“谢谢顾小姐!” 吻安在电梯口站了会儿,柔唇轻轻抿着,片刻才迈步往韦廉办公室走。 一推门,一屋子的烟味让她皱了皱眉,倒也清浅笑着,“什么事把您愁成这样?” 韦廉在抽烟,弥漫中听到声音快速转过身看了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她坐着。 末了才听他嘴里一句:“现在的报社可真是嚣张啊。” 吻安浅笑,“取缔一个报社还不是您一挥手的事?” 韦廉摆手,皱着眉灭了烟,显然是气得不轻。 然后几张照片放到她面前,脾气不小,“你看看这都什么事!角度问题!多影响我个人形象?” 越是官高,越能掐到装清廉的点,暗里多么腐朽,明面越是在意任何一个影响声誉的细节。 她看了一眼,角度真真极好,浅笑,“摄影师技术不错呢!” 韦廉气得叉了腰,“你别顾着欣赏同行,这事还得麻烦你解决。” 这话让吻安微微挑眉,“我?您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韦廉摆摆手,“上一次项目签约,你钦点了一个记者,现在那家报社可是日跃千里,我查过了,就是他们报社的摄影师拍的,秘书去找过相关负责人,给打回来了。” 吻安意外的挑眉,“打回来了?为什么?” 韦廉拧眉,“摄影师后台硬,还能为什么,老板口气也不小,最重要的是,这个报社如今太活跃,无论动一个摄影师还是动整个报社,影响都不小,竞选在即,内阁最近不能出岔子。” 她默默点着头。 把照片整理在一起,起身,“行,下午之前给您解决好,放心吧。” 韦廉看了她,“你确定?” 她挑眉,“在娱乐圈时跟报社打交道最多,深暗与他们交流之道。”然后指了指照片上的于馥儿,“我也认识她,会请她的团队配合,您放心。” 韦廉听完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好秘书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 吻安冲他笑了笑,错身而过,开门离去。 秘书看了看韦廉,把茶递过去,韦廉没说什么,把茶接过去才看了秘书,“等顾吻安上位,认真物色一个贴身秘书给她。” 秘书顿了顿,才笑着,“是。” 看起来,她上位已经是定数。 一个项目加最近的交流,韦廉对她的态度十分坚定。 * 吻安出了内阁,照片扔到副驾,启动车子,掉头。 给顾南的电话也通了,“做得好,但是暂时先收一收,再跟拍的就不必让他知道了,整理好留着,过几天有用。” 想到韦廉说摄影师后台硬,吻安笑了笑,问:“顾南,你见过之前去找你老板的人么?” 顾南微蹙眉,“没有,……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 能让韦廉觉得后台硬,应该不简单,但她没有亲自办,只是打了个电话,用了宫池奕给她的吊坠人脉,具体是谁,她并不知道。 不得不说,吊坠的人脉和沐先生的人,她用得很顺手。 挂掉电话,眉尾笑意淡淡,等哪天一定好好感谢宫池奕把吊坠给了她。 想着已经把他的号码调了出来,可指尖顿了顿,一想一会儿要去见的是郁景庭,兴致落了落,见完再打吧。 退出界面,找到郁景庭约见的地址又确认了一遍,这才开始专心开车。 郁景庭每次选的地方都极好,除了他本人的淡漠令人摸不透而不喜之外,关于品位,似乎无可挑剔。 到了地方,吻安停车,没立刻下去,转头看了车窗外一片幽静的地方,只能隐约看到角楼的一点点影子。 副驾的照片早已被她收好,只拿了手包下车。 从停车的地方进去,要走过一段静谧的小径,这种地方,的确是保护隐私的首选。 刚迈了几步,抬头正好看到出现在及不远处的男人,步子顿了顿。 秋日的太阳金灿灿的,却不热,郁景庭穿了水蓝色衬衫,儒雅之中只剩淡漠,见到她好像表情变化也不大,却能看出脸上薄薄的温和。 “这一段不好走。”他上前,淡声,手臂递到她眼前叫她搭着。 是不好走,吻安柔眉微蹙,“郁少挺会找地方。” 清淡的声音里透着不满。 郁景庭侧首看了她蹙着的眉,眼神温了温,神色不变,却也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把鞋脱了,或者我牵你进去。” 吻安低眉,这才发现他脚上是没穿鞋的,刚刚没发现。 她也没说什么,脱掉高跟鞋踩在细碎的鹅卵石上,平时最喜欢光脚在家的她,这会儿蹙着眉。 郁景庭拿了她的包和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感觉,走在前边每一步都很慢,却也很泰然,偶尔回身等候。 吻安越走,心里越是火大,走快了受不了,走慢了还是受不了,前后唯谷的煎熬。 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盯着郁景庭的后背,“你最好让老板找个垫脚的给我!” 郁景庭从前边停步,转身看了她沁冷的脸、又气哼哼的模样,淡漠的五官染了一点点笑意。 吻安这会儿是走得火大,烦躁导致里外都热,阳光很温,她却脸颊彤红,极其白皙的皮肤下粉红颇为动人,尤其这小径间的绿意并没染上多少秋黄。 “好。”片刻,郁景庭淡淡的语调。 她皱着眉撇开眼,就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儿,郁景庭手里勾着一双平底拖鞋出来,也没说什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握着她纤细的脚踝逐一给她穿上。 起身,五官淡然温尔,“走……” 他的话刚出了一个音,吻安早已自顾往前走。 郁景庭在原地站了笑片刻,英俊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不缓不急的往前走。 吻安等在角楼的入口,精巧的双脚脱了鞋,站在原木地板上,拖鞋给他递了过去,脸色没好到哪儿去。 郁景庭把拖鞋接过来,带着她上楼。 因为知道她爱喝水的习惯,落座后先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面前。 吻安端起杯子抿了两口,脸色淡淡,“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很忙。” 好像每一次见面都是差不多的说辞,郁景庭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她这会儿心烦。 倒也转手从旁边拿了准备好的东西,越过桌面给她递过去,“你先看。” 她握着杯子,随手放在一边,柔眉蹙了蹙。 这一幕还真是熟悉,宫池奕在办公室让她看文件也是这么说的。 还是接了过来,拆开封线,抽了里边不厚的几页纸张。 放下封皮,看内容之前又扫了一眼郁景庭,他依旧那样淡淡的神色,嘴角几不可闻的动了动,“先看。” 吻安低眉,目光落在文件上,并非预想中的条条框框,也就不至于加剧她得分烦心。 可看完前几张,她想起了之前席少说郁景庭家里是不是有病人的话。 抬眸,“什么意思?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郁景庭悠悠品了茶,示意她继续看后边的。 吻安这会儿可没多少心思,以为全是差不多的内容,索性拿了最后两张,目光定了定,却紧了眉心。 抬头,算不上愤怒,但绝对不友好,“你多次靠近宫池鸢,就为了拿到宫池奕的数据?” 难怪,他中途回过华盛顿一趟,就是回去比对资料、作结果去了? 郁景庭并不否认,目光落在她脸上,“结果很清楚,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呵,她笑起来,“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将手里的纸张扔到桌上,“如果我会答应让宫池奕去冒险,还不如眼看着你对他报复,免得我这些日子几番折腾的替他保住位子,不是么?” 对面的男人放下杯子,并不急,淡声,“你答应过我一个要求,而我只要这一个,其他都不需要。” 吻安盯着他,本就烦躁,脑子里混乱,也便没好气的脱口而出,“行,郁景庭,你要是能,就把宫池奕弄到一辈子爬不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复的!” 郁景庭看着她这样的情绪,并不意外,从带她走那条小径时,他就知道她会被烦躁得这样冲动。 双手交叠放在桌边,依旧那样的儒雅,看着她,“你确定?” “我清楚,宫池奕放过我,是因为你的求情。你也清楚,我之所以什么都不跟他计较,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同意跟他征求这件事,我可以收回。” 吻安柔唇抿唇,他根本是在跟她提出一个要求时就想好了这件事吧? 甚至刚刚带她走那么一段路,弄得她心神不宁也是目的。 他淡淡的语调,“他现在只是个商人,我的圈子里人脉众多,给他安一条人命没多难,以他现在的处境,打官司足够拖些年头,回过来别说政治圈,家族地位早该易主了,他要彻底败落只在朝夕,你很清楚。” 她是清楚。 位置越高,越容易被拉下来,越容易摔得面目全非、粉身碎骨,就因为这样,她才没日没夜的担心郁景庭找麻烦。 她温冷的盯着对面的男人,“你知道么?我们之间发生了不少事,但认真说起来,我还数不出你这个人哪里不好,直到现在,才发现你身上的阴暗已经足够不讨喜。” 郁景庭静静的看着她,“你在内阁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有些处事迫不得已、事出有因,至少,我不伤害任何人。” 对,她最讨厌他的地方,大概才是这个,老成持重,圆滑得挑不出毛病,除了那一身淡漠,什么都不外露。 撇开眼看了窗外,许久她都不再开口。 良久,郁景庭看了她,“没有生命危险,顶多卧床一段时间,也是救另一个人,并非坏事……” “说的好听。”吻安冷笑,“但凡提了这是你的事,他死都不可能答应。” 什么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需要宫池奕的这个人是他郁景庭。 他看起来也不急,或者说是笃定她必然会答应的。 在她此刻的情绪下,不能拒绝,也想不出其他办法,自然只能先答应下来。 也只有在离开之际,吻安才看着他,“如果找到其他合适的匹配者呢?” 郁景庭微微挑眉,“你可以试试。” 言外之意,他已经找过了,没有。 吻安心里清楚,他都没能再找出来,她更不可能找出资源,尤其,她最近那么忙,周五就是最后一次决议了,哪有时间? 握着包的手紧了紧,“你妈妈最晚什么时候手术。” “下周末,或者再下周一。”郁景庭回。 吻安没再说什么,转身钻进车里,没再打招呼,直接离开。 一路上,思绪繁杂,也忘了要给宫池奕打电话,直接回了内阁,一整天没跟他联系。 第二天,依旧是那些工作,午餐韦廉请客,感谢她昨天摆平嚣张的摄影师,没让照片时间流出来。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韦廉看了看她。 吻安浅笑,“还好,可能是周五快到了,有些紧张,昨晚没睡好,精神有点差。” 周五最后一次决议,下一周就是直接竞选出结果了。 韦廉微皱眉,“周五还是很重要的,千万别太紧张,实在不行,找席少放松放松,晚上的会议你就别参加了,早点回去歇着。” 她笑了笑,点了一下头,“那我晚上就不去了,您多担待!” 韦廉只拍了拍的肩。 下班时间,她就出了内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不想这么早回去,这个时间点去找宫池奕也太引人注目。 只好在六点多的时间去酒吧打发时间。 席少来的时候,她正在点第二杯,转眸看了他一眼,颔首,“坐。” 看了看她,席少微蹙眉,一眼就能看出她有事,但也不一定是叫他来倾听的,毕竟这么长时间,她跟他也没说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慢用!”吻安的新一杯酒被放在面前。 她接过来,轻抿,目光淡淡的落在席少身上,冷不丁问了句:“认识于馥儿?” 席少微愣,“怎么忽然这么问?” 吻安神色淡淡,“有人拍了她和某个官员的照片,席少好巧不巧的成了背景板。” 席少皱眉想了会儿,“你说的前晚吧?”然后笑了笑,“我还好奇于大明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是真的,你也知道我爱好摄影,对明星自然要敏感一些。” 她挑眉,谁说喜欢摄影就对明星敏感,真正爱摄影的多是不拍人的。 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暂时没精力深究。 好久见她不说话,但是喝了不少,席少微挑眉,怕她一会儿喝醉,“先说好,晚上送你去哪,不然只能带去我那儿了。” 吻安浅笑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因为她不会喝多,只是打发打发时间,晚上还有事呢。 差不多九点,吻安都坐得难受了,终于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席少的见,理所当然的交待:“记得买单。” 而后捏着包出门了。 席少在她身后“哎”了几句,她没反应才叹了口气,都好几天没给他付酬金了啊。 吻安靠在车子边上,拿了一粒口香糖嚼了会儿才上车。 车速很慢,因为距离不远。 到了一个酒店门口,车子缓缓泊入位置,很靠边。 停住之后她一直在车上坐着,偶尔往酒店门口看一眼。 终于在九点四十左右,几个人相继往外走,彼此握手大别。 她的视线落在一身深色穿戴的男人身上,大概是谈得有些久,他将衬衫袖口微卷,昂贵的腕表在夜里彰显着迷人的男性魅力。 送走几个人,男人微侧身跟身边的展北低低的说了两句什么,好像还要回酒店里做什么,转身之际,眉峰异样。 下一秒,目光像受了指引,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寻觅过来。 吻安笑了笑,把车窗降下来,侧首弯了眉眼。 只见宫池奕又和展北说了话,转而迈开长腿朝她走来,而展北朝酒店里走。 见他走过去,又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候着的两个护卫,她眉目微动,转身下车,冲他摆手指了指他身后。 男人似是勾了勾嘴角,看着她一副做贼的模样,长腿也顿了顿,转而往他自己的车子位置走。 吻安纤瘦,微微弯腰在停泊的车阵中穿行,他到达没几秒,她也到了,灵活的钻进他的车后座。 “不知道的还以为偷情呢。”男人坐在车里,头顶响起他低低的嗓音,略微揶揄。 “本来就得用头的。”谁让他有个禁令在身? 她挪了挪位置,顺势挽了他手臂,“还有应酬么?” 宫池奕低眉,微蹙眉,五官俯低凑到她唇角,随即浓眉轻轻弄了弄,“喝多了?” 吻安仰着脸,脑袋摆来摆去的摇着。 他眸底薄薄的笑意,抬手理顺她摆乱的长发,“以前总是我追着你跑,最近顾小姐太主动,受宠若惊。” 她剜了一眼,“受不住的话,我那儿可还等着个陪床的呢。” 吻安说着,坏笑着凑到他下巴上,强调:“英伦风格的尺寸!” 头顶是他低低的笑意,带着嘲讽,腰间多了他不安分的指间,嗓音沉沉,“你老公已经是如假包换的英伦风,不是每次都求饶说放不下受不住?” 实在是她的台词,吻安耳根红了红,恼得把他不安分的手抽出来扔掉,面上一副玩味,“演戏而已,女人床上不演都是假的。” 男人微微眯起眼,薄唇轻碰,“是么?” 吻已经落下来,在她柔唇间勾弄蛊惑,将她压在怀里,指尖像带了电般在她感观里游行。 吻安点头,想往旁边退了退,身体却被弄得软软他怀里煨着,眯眼、仰眸找借口,“我喝了点酒,没力气。” 他只是微微勾着笑意,嗓音低哑、沉缓,“为什么喝酒,遇到烦心事了?” 她微微噘唇,“顾吻安喝酒都不需要理由的。” 腰间的力道微微收紧,他把她整个抱到了身上骑坐着,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这里,还是回家?”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不说话,只是递上柔唇。 男人低眉,静静看了一会儿,她最近是主动得过分了,惊喜之余,还得担心哪天就缥缈消散了。 她再一次献吻将车内的空气彻底引到燃点,他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一直是她为之沉迷的气息。 * 吻安甚至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开动的,一直阖眸窝在他怀里,感觉男人步伐微微颠簸,她才睁开眼,再走几步就到大门了。 一直被抱着上了楼,放在床上。 额间印了一吻,传来他低低的嗓音,“洗澡?” 要洗的,只是吻安这会儿不想动,还抱着他的手臂没松,侧着脸贴在他坚实的臂弯。 从下午去酒吧开始,她就一直想见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以至于,除了亲密,她什么也不想做。 把他拉坐在床边,寻着在他腮处亲了亲,刚想找他的薄唇,已经被他防备的握住脑袋,微眯起眸,“有事?” 主动得反常。 吻安睁眼,仰脸看了他一会儿,摇头。 继而眉眼轻轻弯着,有点点坏坏的恶劣,“想要不行么?” 男人听完愣了愣,随后,五官一点点溃堤出笑意,深眸低低的凝着她,薄唇愉悦,“说什么?” 她抿唇,“……没什么。唔!” 她整个被抱起来往床内侧挪,车里一路的暧昧延续燃烧起来。 也终于让她知道,女人主动讨要简直是对男人的挑衅,更是自己作死。 于是,刚刚还被他笑过的求饶台词断断续续的从她嘴里溢出来,引来他低哑的咬耳,“还要英伦风么?” 吻安只闭着眼,软软的摆头,“打死也不要了……” 身体再次被抱起,这回是去洗澡了,她只顾闭着眼享受。 浴缸里的水换了两次,她已经靠在他怀里,越是泡着,越是精神萎靡,打散了许多她从昨天到今天的焦愁。 安静下来,微微眯起眼看了他,莫名的问,“你好像很信任我。” 可以把首辅这么重要的位置扔给她,家族企业的资产可以寄存在她这里,完全没考虑过她会跑么? 宫池奕低眉,“不是好像。” 吻了吻她的额头,沉声:“我的一切,都能给你。” 沐浴后,他的唇有些凉,印在额头很舒服,只是她心里略微颤动,仰起脸,浅笑着随口问:“命也给?” 男人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竟也启唇,“给。” 嗓音深沉悦耳,清晰的字迹,没什么犹豫。 “很早就说过的,如果你真的要,命也能给。”他拥着她,力道紧了紧。 没由来,有点心酸。吻安没说话,蹭了蹭他胸口的纹身继续安静靠着。 许久才笑了笑,“要你命没意思,床上的命可以考虑!” 男人低笑,不言。 水渐渐凉了,吻安才动了动,抬手轻轻扶着他胸口的位置,“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办?” 受不了她任何动作的撩拨,宫池奕将她的手握住。 “想不出来,所以别惹我生气。”他低低的道。 他说话时,吻安能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无声的性感,耳边的胸腔低鸣,听起来无比舒服。 她笑了笑,“我尽量。” 唇畔被他轻咬,“出浴。” 收拾浴室的活儿,自然又是他的,吻安只是趴在床上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没有笑容,若有所思。 男人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脑袋还是歪了过去。 扭到脖子之际,他宽厚的掌心托了巴掌大的脸,弯腰轻巧把她抱到床中间躺下。 俯身,薄唇微微掠过她唇角,“周五不是决议么?明天最后一天,好好表现。” 她无意识的哼了哼。 他在床上坐了会儿,目光才从她脸上挪开,放轻动作下床,拿了手机去了书房。 *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吻安从他床上醒来,一眼就能看到透过窗纱的朝阳。 挪了挪身子,昨晚造孽太厉害,疲惫感让人直皱眉。 起来洗过脸,给她备好的衣服已经放在床角。 笑了笑,换上后下楼。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给她准备的谁,时间掐的很好,温度刚好。 吻安端起来抿了一口,笑意淡淡的往餐厅走,还以为他会在,却发现就自己一个人,他估计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避嫌,毕竟不是夜晚来去方便。 悠然用了早餐,韦廉没催过她,大概是真以为她会紧张,让她随性一些。 所以她到内阁时已经过了点。 前厅的女孩恭恭敬敬的冲她淡笑,“顾小姐好!” 她略微弯唇,径直朝电梯走。 不出所料的,等她进了办公室,不超过一小时,顾南来了电话,“对方联系了我,不过爆料的照片还没给,也许明天竞选的时间才给我。” 吻安点头,“知道了。” 孙重会掐时间,一定在她竞选结果快出来的当口放出爆料,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辩解。 楼下那个哨岗又换人了,明天来的估计就是孙重的亲信,只要她进了内阁,竞选结果出来之前,她一步也离不开,什么事都办不了。 “明天我没机会联系你,对方给照片时你就可以行动了。”她站在窗口,语调清雅从容。 末了,道:“这件事之后,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想想要去哪儿,去看看你妹妹也是可以的。” 顾南顿了顿,似乎是淡笑的,“谢谢顾小姐,不过,我还是待在这儿吧,以免有什么事,您找不到人手。” 她笑了笑,“谢谢。” 顾南摸了摸脖子,“这话该我说才对……那您先忙!” 她“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依旧站在那个位置,手机都没从眼前拿开,直接给晚晚打了过去。 北云晚已经到了荣京,但因为直接去的沐寒声那儿,兄长的气场之下多少有些拘谨,以至于忘了给吻安打电话。 “到了吧?”吻安淡笑。 北云晚点头,“早到了,我忘了保平安。” 她把窗户开了开,“我最近几天也很忙,抽空了我打给你吧。” 几乎就是说着话的瞬间,吻安想到了某种可能,眉头跳了跳,“晚晚?” “你说。”北云晚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沉沉的语调。 吻安顿了会儿,自顾蹙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想法,但还是道:“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帮我跟宫池奕商量件事,想不到别人了。” 北云晚蹙眉,“什么意思?宫池奕那人,这世上除了你的话,谁的他还能听?” 她抿唇,“周六我找你,到时候再说。” 借晚晚的名义,事后她会实话告诉他,但目前只能这样,否则他不会点头,郁景庭不会安宁。 闭了闭眼,有点不安。 哨岗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顾吻安打电话。 孙重正皱着眉等着结果,再次问:“她跟谁联系的?” 那边的人皱了皱眉,“不是本地号,是荣京的,跟宫先生没什么关系,没什么问题。” 孙重挂了电话,看来只能用一个筹码了。 周五的最后一次决议,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前后空间都留的很足。 但吻安从早上进了内阁,午餐就是在内部解决的,估计晚餐也是。 她也不急,一切按部就班,底下的人布置会议室时,她还端着茶去了韦廉的办公室聊了会儿。 “看来状态调整的不错?”韦廉笑着看了她。 吻安只是笑一笑,“紧张也没用。” “笃笃!”秘书敲了门,“威廉先生、顾小姐,快开始了。” 韦廉看了她,颔首,“走吧。” 吻安依旧端着杯子,一起去了会议室。 偶尔能听见细碎的交流,显得气氛有些紧张,吻安落座后收到韦廉一个“安心”的眼神,回以淡笑。 和她并排坐的,当然都是备选人,包括孙重的倚重种子。 会议从开始,吻安便没说过话,也没再喝水,安静的坐在位子上。 毕竟是最后一次决议,流程显得有些复杂,各个人物发言、宣读的时间占了大半,之后才是在场人物各抒己见,做出最后决断,选出两人留到竞选会议上。 会议开始后大概两个小时了。 不出意外的,孙重依旧对她持反对态度,甚至言之凿凿,“尚处于备选状态便两面三刀,意图混淆视听对内阁不利的人,是绝不能留的。” 没有点名,但已经引出一阵骚动。 韦廉皱了皱眉。 吻安没看他,但也知道这两人演戏配合得很好,韦廉对她是支持,但不够坚定,能否挑出她的不是,权看孙重了。 他们俩一条船,却唱反调,谁能想到是演戏? 孙重终于是点了她的名,吻安当然要做出回应。 从座位起身,淡然看了他,语调不疾不徐的清雅,“我想知道孙先生的疑虑从何而来?” 孙重知道她手里握着他的证据,如此肆无忌惮,自然是捏准了她现在和囚在笼子里的鸟没分别,爆不了他的料。 孙重冷哼一声,“我已经收到消息,有人暗中监督顾小姐,把消息卖给了报社,为了不引起躁动,也为了竞选前保住顾小姐的名声,我把消息封住买过来了。” 她心底一笑,明明是怕她以后咬他一口才没敢直接爆。 明明是他的人拍的,倒是说得很伟大,是他买的? 说着话,孙重朝门口的护士看了一眼,“照片在我办公室,麻烦秘书拿来。” 吻安微蹙眉。 等秘书来了,东西递到孙重手里。 除了总之之外,韦廉为首,东西自然要先让两位过目。 孙重直接交到了总长手里。 行政总长低眉,脸色有些难看,扫了孙重一眼,没说话,只把信封递给了韦廉。 韦廉表情不多,但是在拆开看了之后,一张脸顿时呈现猪肝色。 “嘭”的将信封拍在桌上,目光狠狠扫向孙重,“放肆!” 总之看了看韦廉,又看了最后发言的孙重,道:“那么,结果就是留下顾吻安。” 一语定音,已经不再多说,只道:“细节你们再商量,我还有事。”又看了韦廉和孙重,“你们俩,到我办公室。” 孙重眉头都打结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转头看了韦廉。 总长一走,韦廉直接把信封砸到了孙重脸上,“我看你是办公室坐腻了!” 孙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终于拆开看了信封里的照片。 那上面,俨然是韦廉和他最近新宠于馥儿,别说角度太好,能清晰看到韦廉的色相,就是他这个身份和明星也会已经足够吃一兜子了。 孙重一下子脑子懵了,腿都发软,目光看向安然坐着的顾吻安。 吻安只温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挪开,继续会议。 他应该庆幸的是,她爆料的不是他孙重的那些把柄。而他也根本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把手伸到他身边! 拿着信封,抹着汗出了会议室,刚进了电梯就是韦廉狠狠的一巴掌,“我刚让顾吻安解决过一茬,你想怎么着,啊?” 孙重有口难辨,“一定是报社的人给错了!” 哼!韦廉气得不轻,脸色铁青,“总长若追究下来,你先给我滚出内阁!” * 六点,会议才真正结束,吻安在门口和众人谦和握手,一直都是淡淡的笑意。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扫了一眼那个哨岗的位置。 没人了,估计已经在去跟顾南问罪的路上了。 她拿了手机,低眉给顾南拨过去,“人去找你了,放轻松,你什么也没做。” 想必刚出来时,顾南已经从容很多,“您放心顾小姐。”   ☆、191、心里一层层的慌 挂了电话没多会儿,顾南就接到了来势汹汹的客人。 “照片是让你看过了应该在这个点曝光的,只有你过手,你说为什么会被换掉?” 对此,顾南皱着眉,态度很可取,“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接过你们给的照片,是不是给了我助理?” 说着,顾南一拍脑门,“对了,我昨晚很忙,听助理说接到了一个大单子,说让我今天一早赶紧看,看完对方还要取走,该不会是我没睡醒、一时糊涂,把信封给错了?” 对方看着顾南的态度,脸色很难看,但是也挑不出毛病,谁叫他们接了信封之后看都没看,就送进会议室去? 只狠狠看了顾南一眼,“你麻烦不小!” 顾南也的确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实在是最近忙昏头了,也真是麻烦大了,要不,把给错的信封给我还回来,那可是威廉先生的照片,我打算赶着烧掉的!” 那人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还?”啐了一口,“等着韦廉亲自来给你还吧。” 说完一摔门走了。 顾南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给吻安回了个电话。 她刚从内阁出来,按习惯,今晚必然该由他做东请同事放松放松,但韦廉和孙重都被行政总长叫走,这狂欢自然就显得不合适了。 一边下楼梯,她一边和顾南通话,临挂了才低声嘱咐,“你先把号码换掉吧。” 末了,又道:“有空帮我留意留意席少。” 她也说不上来席少哪里不对,总之有这个必要。 放下电话,她已经把车头调顺,却没有立刻走,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 宫池奕接到她的电话时,人还在会议室,迟疑了一会儿才接通。 “你们继续。”他从椅子起身,拿着电话走出会议室。 吻安靠在驾驶位,声音带笑,“决议结束了,很顺利!” 他站在走廊一头,唇角勾了勾,并不意外,但也应景的送上祝贺,“晚餐我下厨?” 吻安笑着,略带遗憾,“今天不行,我打算飞一趟荣京。” 男人微挑浓眉,他知道北云晚到了,也问了句:“做什么?”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后视镜,韦廉他们快完事了,为了不被叫去晚餐,她只好先把车子开口。 过了一个路口,才微抿唇,道:“晚晚回来了,说找我有点事,我过去跟她聊聊,直飞来回,很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回答这句之前沉默了太久,听完之后,宫池奕也沉默好一会儿。 “喂?”吻安看了看屏幕。 才听他低低的问:“连夜回来?” 她笑了笑,“明天周六,不是很急,可能晚上才能回来。” 宫池奕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今晚会很忙,会议还在等,不能送你,开车小心。” 吻安点头,浅笑,“你最近有点啰嗦!” 他只是弯唇笑了笑,又嘱咐了两句才挂掉。 吻安放下电话,没做停留,直接往北开。 本来说好是周六,北云晚却听到她直飞,惊了一下,“你这么晚过来,大清早我出不去的。” 最近北云晚必须跟她哥、嫂住在御阁园,等过一小段,身体没什么异样才能由她自己做主。 吻安笑了笑,“我会跟沐先生打个招呼,他不会多问的,选好地点让司机先送你过去,顺便点点儿吃的,我到了可能会饿。” 她从机场直接去约好的酒店,扫一眼就知道晚晚已经到了。 毕竟已经是总理的妹妹,虽然沐寒声不是高调之人,不可能公开这件事,但仅仅一个出行就够了派头。 “顾小姐,里边请。”在门外候着的男子上前两步迎了她。 吻安笑了笑,扫了一眼从外到内间或分布的保镖,真不是跟当初北云家大小姐一个档次。 她刚进去,有人引着她往电梯走,道:“您的位置换到楼上了。” 她也没说什么。 到了楼上,进了包厢,终于看到晚晚,过去熟稔的一个拥抱,带了疲惫、淡淡的揶揄,“不是有人带路我可能还真找不到你!” 他们原本只定了楼下一个位置。 北云晚笑了笑,“客随主便吧,我哥这么安排的。” 吻安落座,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笑着,“以前天皇老子也不能对北云大小姐指手画脚,新哥哥待遇果然不一样!” 北云晚挑眉一瞥,“我哥沉着脸往那儿一站就很瘆人,不敢不听……话说回来,你什么事这么着急?” 吻安抿了一口温水,看了看晚晚,她迫切的想要跟人商讨,但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甚至没说出来就已经觉得她这样做很不合适。 但没得选。 包厢里的保镖都被清出去了,房间门关上。 “可以说了?”北云晚看了她。 吻安依旧握着水杯,看了她,“听起来,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抿了抿唇,略微深呼吸,“我就是想让你帮忙劝宫池奕去一趟医院,抽血,整个过程大概也就几小时。” 北云晚神色淡淡,听起来是挺简单的。 片刻才抬眼看了吻安,“既然这么简单,你却这么为难,所以……让他抽血做什么?化验?” 吻安抿唇,摇了摇头,“析出红骨髓……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这很简单,抽血、析出,再回血就好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影响健康,对么?” 北云晚有一会儿没说话,看着吻安,脸色有些凝重,“我的确是医生,这事也很的确简单,但问题是,这么简单的事你非要通过我,就没这么简单了吧?” 吻安闭了闭目,“事后我才能告诉他,你要是不介意给我垫背,你就跟他说就可以,理由往你身上编也合适。” 毕竟晚晚的身体状况,宫池奕知道一些。 北云晚微皱眉,“也不能事先告诉我?”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自己都知道这事除了我谁也想不通,所以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但,吻安抿了抿唇,“我真的是为了他,不是为我现在的愚蠢找借口……我不了解他现在的实力有多少,能不能应对可能发生的风波,所以一点点都不敢冒险,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 关于他们的事,北云晚一直都不过问,太复杂。 最后也只勉强点头,“我试试吧。” 吻安略微笑一笑,“谢了。” 北云晚只是微挑眉。 好一会儿,看了吻安,“所以,你还要淌宫池奕这趟水多久?轻轻松松拍电影的人,忽然就转型了,政治圈累不累?” 吻安微微转目,点头,但也笑着,“尔虞我诈,累。但他现在顾不过来,挺一挺,等差不多了都给他还回去就好了。” 北云晚笑了笑,“所以,这就是我不喜欢复杂,不喜欢政圈的原因。” 她看了晚晚,“聿峥半只脚就在政治圈,你不喜欢么?” 北云晚一蹙眉,“扫兴。” 提到聿峥,吻安斟酌的抿了抿唇,看了晚晚好半天。 终于开口:“我能问问,你上次明明说要见聿峥,转眼却忽然离开的原因么?不单单是身体忽然出状况、需要手术这么简单吧?” 对面的北云晚动作顿了顿。 片刻又挑了挑修剪精致的双眉,“不然呢?如果非要找理由,那就……犯贱厚脸皮的缠着他那么几年,总不能继续伸脸过去让人打,说了以后不碰他,总得说话算数?” 每一句话,吻安都定定的看着她,明明有内幕,可她就是不说。 “当初被梁冰下的套,毁清白的是你,舆论一片倒向聿家,就这么不了了之?”吻安微蹙眉。 这件事,北云晚都快忘了,“不然呢?我爸妈不是都发了道歉信么?懒得折腾,再折腾只是再糟蹋一次我的名誉,北云家、聿家能有多大损失?” 所以,这样就好,就当她北云晚真是懒到窝囊吧,这个锅她背了。 不过,话说回来,北云晚看了吻安,“梁冰真的没了?” 她抿唇,想了想,道:“在我妈那儿,很惨。” 吻安回忆那晚的画面,依旧会觉得一阵阵恶寒。 北云晚听完只是扯了扯嘴角,“听着挺解气。” 她看了看晚晚,笑了笑,“解气就好,不枉背一个黑锅。” 两人在包厢里聊了好久,外边的保镖也一直守着,期间沐寒声打电话来催了一次。 吻安也看了看时间,把晚晚送到酒店门口。 她自己又在酒店待了会儿,才叫来侍者直接定了房间,先去休息会儿缓缓。 * 不知道几点,她是被酒店侍者敲门声叫醒的。 翻起身看了看时间,睡了才没一会儿,刚到午餐的点。 放下手机,睁着朦胧的眼去开门,靠在门边,看着侍者,“有事?” 门外的人礼貌中满是歉意,“不好意思顾小姐,我们是按照宫先生的嘱咐给您送午餐,另外,他请您在酒店稍等,估计是晚餐要来这边。” 吻安听完了,没大反应,“哪个宫先生?” 侍者笑了笑,报了名。 才见她皱起眉,扫了一眼午餐,从门框离开,一边往里走一边摆摆手让把午餐送进来,自己去了卧室给他打电话。 电话是通了,但是宫池奕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开会,结束了找你?” 她抿了抿唇,挂了。 脑子也算转过来了,他应该是真的在荣京,不过是因为开会没空跟她打招呼,难怪昨天她说要来一趟荣京,他沉默半天,最后也没说顺路。 侍者摆好早餐,跟她打了个招呼才关门离去。 她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那么点不安,像做了亏心事。 中途她接了几个内阁的电话,无非都是约局的,都给推了,但没说她不在伦敦。 后来韦廉又打了一次电话,语气有些凝重。 吻安先笑了笑,“威廉先生,您放心,关于照片的事,应该是我上次打完招呼完对方没来得及处理,不会有问题……” 韦廉打断了她,“那是小事,我今天接到电话,政府那边的人想见你,估计是和那个项目有关。” 她蹙起眉,“我是项目的中间保证人,但目前不是一切顺利?” “就是因为顺利才找你。”韦廉声音压了压,道:“你的上位基本成定居了,那边很看好,我给你透漏点吧,那个项目是为了撼动宫池奕,他答应把旁边的地皮让出来最好,不答应咱们就从项目地着手延伸,这事上边也希望你去办。” 这些事,吻安基本都了解。 但话语间并没表现出来,只是皱着眉,“这应该是商人之间的事,我一直插手不合适吧?” “诶~”韦廉不赞同的低声,“这绝对是为国争光的事,等内阁立功帮助争到主权,你就明白了。” 吻安皱眉,这么说,探测南岛的事已经被暗中提上日程了。 许久,她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去找您。” * 宫池奕过来还算准时,正好是晚餐的点儿,但是吻安一点也不饿。 他一敲门,她就快速过去开了门。 宫池奕站在门口,嘴角略微的弧度,“没睡醒?” 她蹙眉,不答反问,“你怎么过来了?没人跟着?” 他的步子往里迈,手臂很自然的环了她,并肩往里走,俯首吻了吻,“饿不饿?” 两个人,三句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弄得吻安哭笑不得,转过身很严肃的站在他面前。 忽然意识到的,“你一个商人,什么事这么急,连夜从伦敦飞这儿?” 男人只略略的挑了眉峰,“商人不能做跨过生意?” 吻安狐疑,“能,但是你很少因为会议而不接我电话。” 宫池奕侧身,低眉,淡淡的笑意里不乏认真,“顾小姐嫌我怠慢你了?” 瞥了他一眼,她从他臂弯走开,准备去换衣服,用晚餐,差不多又该连夜飞回去了。 套上裙子,从更衣间出来,准备叫他帮忙拉拉链。 还没抬头,几步远处传来他低低的嗓音,“北云晚找过我了。” 平缓的语调,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柔唇轻轻抿着。 保持低眉整理裙摆的角度,片刻才抬头,看了他,“她跟你说了?” 男人点头,闲适的长腿迈过去,转到身后帮她整理拉链,也薄唇微动,“你不也打算跟我说么?” 她抿了抿唇。 转过身,抬眸看了他一会儿,连自己都觉得目光是那么的心虚,“晚晚说你只会听我的话,所以让我跟你商量?” 他眉峰微挑,点了一下头。 “那,你怎么想?”她几乎都没有眨眼的看着他。 按照他的性子,加上他现在的处境,并不一定会答应。 宫池奕薄唇微抿,沉默小片刻,低眉看了她,指尖勾了她下巴浅吻。 片刻,嗓音温稳,“你都开口了,当然得答应,不过……” 薄唇若即若离,眸眼深暗,“我最近尤其忙,身体方面素质有所下降,到时候你就别陪着了,免得看到什么洋相,毁我英明,嗯?” 吻安仰着脸,抬手勾了他的脖子,心里有那么些不可名状的涌动,因为他答应得太轻易。 而这只是因为她开了口。 “好!”她声音很轻,浅笑,“不去看,万一你抽血晕过去,确实出洋相,医生那边会有人安排好的,你走完程序就没事了。” “怎么了?”吻安说完话,发现他正低眉盯着自己不放,微蹙眉。 男人嘴角略微弯着,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紧张什么?” 她抿唇,“有么?” 唇珠被他啄了啄,沉声:“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不用叮嘱。”转而问:“订晚餐?” “好。”她点了头,不再谈这个话题。 因为和韦廉有约,晚餐之后,两人时间不算很赶,但也几乎没有停留的返回,为了避嫌,还不同航班。 吻安大概是清晨四点多落地,还有几个小时可以睡一觉。 可她刚出了机场,宫池奕的车居然在外边等着了。 她愣了愣,走过去。 “太太,三少等您好一会儿了,上车吧。”展北走过来给她开了门。 吻安还没回过神来,什么叫他等了好一会儿?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从荣京机场离开的,她飞最快的航班,他居然还比她快? 钻进车里,男人倚在后座闭目养神,看起来是等久了小眯了一觉。 吻安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宫池奕没睁眼,只是捉了她的手,把她整个带过去压进怀里,嗓音低哑,“不用试了,真人。” 她从他怀里抬头,“你怎么这么快?陆地上横行霸道,总不会天上还有专用通道吧?” 男人只是低眉,勾了勾嘴角,“快慢、长短一类的问题,是不是不太适宜讨论?” 她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正好展北上车,她只好不说话了。 倒是宫池奕漫不经心的一句:“也许是你的航班飞行员迷路了一段。” 吻安轻嗤一下,“如此小概率事件,我岂不是该去中彩票?” 他只收了收手臂,顺势吻了吻,“睡会儿。”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只是脑袋被他按了回去,只好安分睡一觉。 四十来分钟后,展北把车开到了薛家的堡楼外。 她被宫池奕叫醒,朦胧的看了看车窗外,“不是你那儿?”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意,“明天一早你要和韦廉谈事,从我那儿出去不方便。” 说的也是,吻安点了点头,并没多想他为什么那么清楚她明天早上要和韦廉谈事。 下了车,她把脑袋从车窗探进去吻别。 结果她走了一小段,发现身后的人已经跟上来了,顺势揽了她,低低的无奈,“我住你这儿。” 她笑了一下,有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这个时间点,管家还么醒,吻安自己开门进去,刚脱掉鞋子,还没换拖鞋,直接被他打横抱起,上楼。 被放进床褥里,宽衣解带,相拥而眠。 但一时半会睡不着,吻安挪了挪身子,靠在他肩窝的位置。 “你不叫人把四少找回来么?”她闭着眼,想到了他要跟她秘密签署的财产转移合同。 这种完全的信任,忽然让她觉得压力很大,说不上原因。 他只敷衍一句:“没时间,让他逍遥着吧。” 吻安没提到那个秘密合同。 倒是早上吃过早餐,她准备出门去见韦廉之前,他把她送到门口,“结束了给我电话,签字之前要和律师私下做个确认。” 她穿好鞋,仰头看了他,“今晚?” 宫池奕想了会儿,“或者明天。” 但是明天工作日,她最迟这周上位,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日一定很忙。 吻安想了想,“好,我再打给你。” * 韦廉直接派人在路途中把吻安接过去的,看起来事情很急。 上了车,她看了看司机,“和内阁那边打过招呼了么?” 她即将上位,虽然早晨过去打卡报到看起来是小事,但往往就有人爱抓这种问题。 司机略微侧脸,“您放心,威廉先生都安排好了。” 吻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地方,车子直接把她送到后门,周围很安静。 一进门,韦廉已经走上前来,神色略凝重,走了几步才道:“关于决议上的插曲千万别提。” 说到这个,吻安一脸歉意,“是我的疏漏,勒令杂志社的人尽快毁掉备份照片,谁知道阴差阳错还被放到会议上来了?” 韦廉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一会儿要见的是主司令,千万别说错话。” 主司令? 吻安来这里之前,在沐寒声安排的书房往脑子里装了几麻袋的恶补知识,下意识的问了句:“海军方面的?” 如果跟南岛主权争夺有关,那只能是海军方面的。 韦廉略微诧异她的一语中的,倒也只是挑眉,点了头,“主司令这人不爱花里胡哨的,少说空话就行,拿不准就保持沉默。” 她笑了笑,“放心吧。” 早上的这个时间,多大人正忙着往单位敢,所以这个小馆极其安静。 韦廉站在门边小心的敲了两下,才推门进去。 里头的人应声看过来,目光在吻安身上扫过,声音平平,“这位就是项目保证人,顾小姐?” 韦廉笑着点头走过去,“正是,顾吻安。” 吻安上前,态度温和,“您好!” 握过手,主司令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 随即,接着道:“我还有事忙,咱们直接谈正事。” 韦廉自然是笑着附和,吻安就只是浅浅一笑。 主司令看了吻安,道:“我听韦廉说了,你即将接续内阁的位置,既然他把你带来,有些事我就明说,顾小姐应该知道我方需要宫池奕手里的一块地,你做了这个项目,对这事有促进作用,但还不够……” 她一直安静听着,无非就是要尽快把宫池奕手里的地弄过来,很紧急。 好一会儿,她看了看韦廉,又看了主司令,“我能否问一句,为什么这么着急?毕竟,我和宫先生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乐观,他的为人,您应该也清楚?” “为什么?”主司令转头看了一眼韦廉,“你没跟她说过?” 韦廉弄了弄眉毛,略微摇头。 主司令这才挑了眉,斟酌了会儿,道:“我们即将进行的这件事,目前正在往联合署备案,批复前要完成这一步。” 言语之间已经十分含蓄。 但吻安听明白了,英方目前只是偷偷进行,引入航母需要联合署批准,但若他们先斩后奏,直接取得了南岛主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南岛目前主权不明,一旦英方快人一步,联合署干脆成了赶来鉴定的,因为到时候明摆着属于英方了。 这么看来,她当初为了取得韦廉信任赶出来的政绩,反倒给沐先生增加压力了。 现在又让她从宫池奕手里拿地皮,这不是让她彻底跟宫池奕翻脸? “有困难?”见她半天不说话,主司令微皱眉问。 吻安回神,笑了笑,翕唇,“我尽量。” 除了尽量之外,她想不到可以回复的说辞。 但也因为这三个字,回去之后一整天,她都心神难定。 宫池奕大概是太忙,说好晚上跟律师做个确认,但是没约上。 吻安第二天才跟他取得联系。 彼时,宫池奕刚从医院出来,缓了几步钻进车里,接通她的电话。 “很忙么?”她清雅的声音。 他抬手看了时间,略微倚在后座,示意展北开车,片刻才道:“昨天忙忘了,下午过来一趟?” 但是吻安皱了皱眉,“下午恐怕不行,最早也得明天中午了,我过去找你?” 展北从后视镜看了看,朝他打了个手势。 因为周二和周三,三少都没时间,一点点都挤不出来。 宫池奕薄唇微抿,沉默了好一会儿。 “干脆放到周五晚吧,确认后直接签,不需要多长时间。”他道。 她皱了皱眉,“你很忙?” 而且她发现是出奇的忙,他刚接任家族第一把交椅的时候似乎没这么紧张,这两天才尤其明显。 男人只是略微弯了唇角,“吃饭了么?” 吻安点头,“在食堂,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他说没空吃饭,马上就有事要谈。 “要不我点外卖给你送过去?”她很认真的建议。 只听他低低的笑,“顾小姐,最近对我不错。” 她撇撇嘴,相比于缠着他要离婚的时候,那她对他确实变了个人,只是他不说,她还没发觉。 吻安这边刚挂掉电话,巧的,吃完饭回去,一个紧急会议,她的行程发生变化。 “竞选过程只对内公开,为了不引起媒体蜂拥,选在周六早上进行,对外事宜,由媒体”伪直播“形式的宣布。”总长秘书宣读的结果。 一共两天的时差,可以完全避免竞选现场突发事件被散播。 所以,周五晚,她和宫池奕签那个合同会显得仓促。 但她没再联系他该行程,免得他那边安排不开。 更巧的是,就在当晚,吻安还没躺下,就接到了郁景庭的电话,不像以往的邮件联系,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定了么?”他淡淡的语调,问。 吻安站在梳妆台边,“你很清楚我冒着多大的危险替你做这个决定,最好事后别让我发现你藏了其他匹配者。” 郁景庭缄默片刻,似是笑了笑,“定了就好。” 她闭了闭目,“把你让人散布的谣言撤了。” “谣言?”郁景庭淡漠的调子,尾音略略的挑起。 吻安声音冷了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既然说定了,他就一定会去,你不用引他身上的舆论吓唬我。” 宫池奕现在本就禁令在身,如果再引起舆论,估计他大哥趁虚而入、取而代之,那块地被政府征走就太轻易了。 郁景庭眉头淡淡的蹙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你的质疑,但我可以试着帮忙清除你说的谣言。” 末了,他才提醒道:“时间定在周六早上,我母亲情况不稳定,等不到周一。” 又是周六? 吻安邹了皱眉,那时候她应该在对外隐秘的竞选会议上。 虽说宫池奕不让她陪着,但她至少要知道实时情况才放心,“不能是别的时间?” 郁景庭依旧是淡声:“都安排好了,再改很难。” 她抿了唇,“好。” 那两三天的时间过得极快,忙碌中低头再抬头几乎就是天亮、天黑,尤其吻安需要接触的人物很多。 一转眼,已经是周五。 以往的周五下班就是解放,但因为明天的秘密竞选,下班之后她都绷着神经。 跟着韦廉转了一圈之后,已经九点多,她终于得以空闲。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九点准时开始,你可能要提前一小时过来准备。”韦廉对着她,大有推心置腹之感。 吻安笑了笑,点头。 开着车特意往她平时回家的方向兜了一圈,才掉头。 快到宫池奕的公司时给他拨了个电话,“你还在办公室么?” “在。”他那边很安静,越显声音低沉悦耳,“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临时耽误了一下。” 他只勾了勾嘴角,“不着急,慢点开车,我去楼下等你。” “别,楼下可能有记者,我自己上来。”吻安说着,车子已经驶入他们大厦门口的停车场。 想了想,直接进了地下车库,然后要了他的电梯密码,从负层直达。 他在电梯口等着,双手淡然别在西裤兜离,看着电梯跳跃的楼层数,眉宇之间淡淡的深沉。 电梯门一开,吻安就看到了他,浅笑。 “等久了?”她挽了他手臂,闻到了浓浓的尼古丁味道,大概是等了不短时间。 进了办公室,宫池奕才薄唇微勾,“律师倒是等的久了些。” “不久不久!”律师笑着站起来,跟吻安握了个手。 彼此落座,宫池奕一点都不浪费时间,示意律师把正式合同拿出来。 律师把合同放在吻安面前,“您先过目,签个确认书,之后再签合同就可以了。” 她点了头。 看完又笑了笑,“好像该谨慎做确认的不是我?这么大一笔资产,递出来的人不着急,我这个接的人要这么谨慎?” 男人唇角弯了弯,“递到你手里了也存在责任,不紧张?” 嗯……这么说,她才抿了抿唇。 倒是宫池奕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勾唇,“丢了不算你的。” 律师把确认书和合同都摆好位置,笔给她递上。 很简单,没有任何阵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一会儿没有下笔,抬头看了看宫池奕,“不准骗我,真的只是暂时转移给我,以防你哥拿去乱来。” 他站在她身侧,神色温稳,嗓音低沉,“不骗,这可是大半个家族。” 她略微深呼吸,终于低眉,签字。 一共也没超过四十分钟。 送走律师,办公室只剩他们俩,吻安抬眸看了看他,“你笑什么?” 此刻,他唇角正弯着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把她拥过来,连体婴似的往沙发走,低低的嗓音响在头顶,“虽然不对外公布,但目前,我已然是个穷光蛋了。” 吻安抿唇,从他怀里转过身,看着他,就那么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她当然清楚,除了他,谁都不会这样轻而易举、毫无怀疑的把大半江山直接压在她名下。 抬手帮他把领带松了松,又顺势勾了他脖颈,仰脸,声音很浅,“当初把首辅的位子安排给我,现在又把资产压过来,你不怕我让你失望么?” 男人低眉,“人都在我户口本上,还能跑么?” 他这样的笃定,让人心里很暖,又有些酸涩,眉眼清浅的笑,“万一人跑不了,心跑了呢?” 他故作阴冷的眯起眼,“你会么?” 吻安浅笑,“我说万一啊。” 宫池奕薄唇微微抿起,“没有万一,如果有,我认。” 她笑着,“认完了呢?” 他状似肃穆的考量着,好一会儿,才道:“展北和靳南是从四个人里边挑出来的,另外背叛和无用的两人,永不启用。” 轻描淡写的语调,听起来只是低沉平缓,可那就是下场,永不启用。 吻安顿了顿,看着他的肃穆,片刻才低眉。 “怎么了?”他问,手臂环了她的腰。 她抬眸,笑了笑摇头,“那你尽快把东西拿回去,我怕那天被人觊觎,我守不住。” “除了你和我,只有律师知道,没人会觊觎。”他低低的道,看了一眼时间,“送你回去?” 吻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没点头。 他也耐心的等着。 许久,吻安抬头看了他,“我不会再跟你闹离婚走人的,你用一个首辅把我拴住,又塞这么多资产,我反而很不安。” 男人低眉,浅笑,啄了一下她唇畔,“多想了。” 看着他一直这么漫不经心,她反而定不下来,依旧勾着他的脖颈,“等我竞选完,我们把婚纱照拍了吧,挑我满意的摄影师、挑你满意的地方,不管多远都抽时间去。” 这件事已经说了好久,感觉真久远。 宫池奕垂眸,薄唇微抿,片刻没回应,等她不满的微蹙眉,才沉声,“好。” 吻落下来,满是缠绵。 唇畔停留,她才仰眸,“晚晚跟你说的事,医院那边通知你了么?明天一早你得去一趟。” 他薄唇寻觅,嗓音低哑,“嗯。” 见她依旧仰着脸张着一双眸子,他抬手抚了抚,“怎么了?替我紧张?” 她笑了笑,有些勉强,顺势把脸埋进他胸膛,“明天早上我竞选,等你从医院出来,我也该结束了。” 没由来的一句:“到时候任你处置。” 他只略微勾唇,并未在意。 “你别送我了,也早点回去休息,一早要去医院呢。”她埋在胸膛而闷闷的声音。 他点了头,“好。” * 吻安睡得极其不踏实,前半夜都在辗转反侧,后边才稍微睡了会儿。 清晨六点多她就醒了,试着再眯会儿,结果越躺越清醒,干脆起床洗漱,韦廉说最好提前一小时过去,她就提前两小时吧。 管家知道她今天有竞选,早餐备的很用心,不过她也吃不下多少。 “小姐肯定能行!”管家看出了她紧张,笑了笑。 吻安也弯了弯嘴角,她不紧张竞选,她紧张宫池奕在医院的状况。 从外公的堡楼出发时是七点二十五,到达内阁时八点已经过了,反而比预期晚了点。 韦廉正替她张罗会前事宜,看得出来,很用心,着实是把她当做心腹了。 “喝点热水,暖一暖。”韦廉从秘书手里接过杯子,给她递过来。 吻安笑了笑,捂在手里。 八点二十左右,要开始清私人物品。 也是那时候,吻安的手机刚拿出来,电话就响了。 她皱了一下眉。 一旁的韦廉也看了她,“如果不是很紧急就先放一放。” 她也但愿不紧急,但今天特殊,还是起了身,“我马上回来。” 说着往会议室外的走廊而去,接通电话,“喂?” 电话是展北打过来的,“太太,您可能得来医院一趟。” 吻安当即拧了眉,胸口一层层的不安蔓延,“怎么了吗?” “我说不好。”展北沉默片刻后,只给了这几个字。 转手她就给郁景庭拨了过去,“你是不是在医院?” 郁景庭淡淡的声音:“是。” 她咬了咬牙,音调一句比一句急促,“你存心的么?为什么要跟他撞到,为什么告诉他!” 郁景庭薄唇微抿,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你过来么?” 她没得选。 让人去跟韦廉打了个招呼,秘书和两个护卫已经皱着眉快步出来, “顾小姐,这个时候您还去哪呀?都快开始了。” 她没空解释,看了看时间,“知道时间紧急,所以都别拦着耽误我了,我很快回来。” 她匆促的捏着手机往外走,护卫和秘书互相看了看,赶紧跟了上去。 车子是她亲自开的,很久没有这样飙车速,后座的护卫和旁边的秘书全程白着脸死死握着扶手,偶尔喊一句“顾小姐”,后文就没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秘书和护卫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跟郁景庭要了楼层和手术室号,她速度快到还没挂电话就下电梯进了走廊。 脚步顿了顿,迎面立着的便是宫池奕,早上的走廊还算安静,越是显得压抑。 那么远,她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绷紧的下颚,双手别在兜里,眸子沉沉暗暗的钉在她身上,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也许是走得太急,她走了几步,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伸手扶了扶墙,才能迎着他布满冰冷和荆棘的目光里一步步走过去。 终于站到他面前,她和努力才能跟他对视。 对上深邃阴谲的深眸。 良久。 “这就是北云晚的需要?”他低沉到凛冽的质问,没有掷地有声,却结结实实砸在她心里。 她不语,只是仰脸看着他的阴冷,心里一层层的慌。   ☆、192、我们扯平了(高潮!) 她只是抬头看着他,呼吸滞在胸口,努力寻找可以的词句,但是脑子里很空,鼓动的心跳回返充斥着耳膜的感觉很沉闷。 “你把我的信任放在哪?”他再次开口,沉得几乎冰冷的嗓音,仿佛除了微动的薄唇,没有一处是活得。 吻安紧了握在手里的电话,仰着脸,喉咙里一阵阵泛酸,“你,可以先听我解释么?” “如果不是他提前过来撞见我。”男人低冷的嗓音,犹如从寒冽的枯井传出,“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头,眼圈泛红,“我只是想……” “人不跑,万一心跑了怎么办?”他视她无物,薄唇一张一翕的冷然,“这就是你给我假设的万一!” 吻安摇头,“不是……” “要跟我拍婚纱照?”他打断她的话,依旧低低的嗓音,终究冷然扯了薄唇,“因为这样的拙劣的合谋,才想起用甜言蜜语捆绑?” 就在昨晚,她挂在他脖子里说的这些,也是昨晚,她签了财产转移,他把一切都给了她,她知道的,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单单是愤怒。 “我想跟你解释的。”她柔唇颤了颤,很努力才敢看他此刻阴冷的眸子,“事后……” 她试图朝他靠近。 可宫池奕冷然而立的颀长身躯就那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跟她的距离。 那一瞬间,吻安抬头看了他无温度的棱角,他对她的凉薄太过清晰,击得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愣愣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没人说话,一片死寂。 “顾吻安,我待你不薄。”男人幽冷的开口,没有半点起伏,没人知道他把怎样的愤懑压在身体里。 她已经不敢再往前,不想让他再一次冷情的避开,只是点头。 “我和他水火不容,为了你,我放了他!你呢?”他嘴角微扯,指着郁景庭,“要我给他捐?” 她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能说什么,看着他这样的质问,胸口刺痛。 “是么?”他就那么看了她,问。 许久,竟然点了头,冷沉:“好。” 只是那个字出口,那双以往可以盛满无数缱绻的眸子只剩枯冷,犹如万年的古井,毫无波澜。 他看向展北,“把医生都叫过来。” 展北拧着眉,“三少,您身体不行……” 只到一半的话被他锋利的目光逼了回去。 一旁随她过来的护卫和秘书也终于缓过神,紧张的皱着眉看了她,“顾小姐,时间来不及了,您得赶紧回去!”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忽然上前握了他的手腕。 可是,下一秒,他硬生生的脱开。 那几乎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冷最冷的目光。 侧首俯瞰,凉薄的睨着她,“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么?” 蓦地抬头,吻安看了他,一张脸透着惶恐,她记得,他说背叛过的,永不启用。 永不。 而她只是摇头,“不记得,你什么都没说!” 他竟是冷讽的扯了嘴角,目光淡淡的收了回去,“我们扯平了。” 挺拔的身躯只留一个背影。 扯平了?然后呢? 吻安只觉得腿软得站不稳,更不可能去靠近他,就算他肯听,她也无话可说,她就是替郁景庭诓了他。 站在一旁的两个护卫和秘书交换了眼神,不得已,只能上前一人一手架了她。 “来不及了顾小姐,威廉先生已经亲自催了。”秘书皱着眉,然后颔了颔首。 她并没有抗拒,一路上默不作声。 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郁景庭接到医生紧急通知,从病房忙完出来时只接到了宫池奕同意即刻捐赠的同意书。 被捐赠对象用了郁景庭母亲的曾用名,宫池奕是不认识的,如果不是碰巧撞到了提前去病房的郁景庭。 * 回内阁的路上,她一直很安静,一双眼也始终都是红的,直到前边红灯停了车,她空洞的声音,低低的:“绕过去。” 多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做错了一件事,就要去弥补,守住这个首辅的位子还给他应该算吧。 内阁竞选会议厅此刻一阵焦躁,行政总长几次看了韦廉。 但是韦廉除了拧眉,也没有别的办法,电话也催了,只能说:“马上就到。” 按照计划,八点五十就该一切准备就绪,总长简单开个头说几句,九点整开始就各方面的条件对竞选人做出表决。 结果这都已经八点五十五了。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在会议室里听起来熙攘一旁,越是让韦廉怒火中烧。 终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个护卫分离两边,秘书跟在她身后。 吻安努力定了定神,往里走,看了即将进行讲话的行政总长,站到众人面前谦逊的鞠了一躬。 启唇:“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路途身体出了点状况,转车去了趟医院,抱歉!” 态度还是十分诚恳的,因为她必须拿下这个位子。 继而看了看抬手的总长,歉意的弯唇,回到了她的位子上。 韦廉坐的远,否则这时候恐怕目光都够戳她几个窟窿。 这样一个对外隐秘的会议,在场都是内阁里说得话的人物,办起事来并不啰嗦。 该做出表决就不废话,一项一项的往下走,过程很顺利,没有决议那样的插曲出现。 时间确实不算长,但她在座位上怎么也不安稳,尤其越是往后,结果几乎成定局的时候。 她不知道宫池奕抽完血之后会有什么事,脑子里空洞洞的。 不断强迫自己定神坚持会议。 结尾的掌声在她听来只剩嘈杂。 “顾小姐,上来说几句?”行政总长对谁都是不偏不倚的态度,祝贺中并没有太明显的热烈,淡淡的笑意看了她。 吻安从座位起身,关于事先准备的稿子,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抬手调整了一下话筒,看了底下在座的人,每个人她都认识,但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估计谁的名字也叫不上来。 索性弃了备好的稿子,她的胜出感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一一谢过几位主要人物,抿了抿唇,抬手扶额。 韦廉皱眉看了她。只听她道:“也感谢所有给予我帮助和支持的伙伴,以后就是真正的同事,感谢各位给予我肯定,往后还请多指教……” 顿了顿,才继续:“今天身体不适,得即刻去一趟医院,接下来的环节恐怕只能缺席了,请见谅!” 她此刻心神不宁,一双眼还略微泛红,时而扶额的状态,的确像是身体极度不适。 她出了会议室,韦廉已经从后门走了出去,在门口才赶上她。 吻安看了看他,“威廉先生。” “怎么回事?”韦廉周期的眉也透着几分担忧,“你这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她闭了闭目,“还好,只是必须去一趟医院,余下的事多麻烦您了!” 他只能点了点头,摆手,“去吧。” 刚出门,她就给宫池奕打了电话,但接电话的是展北。 “他还在医院么?”吻安快步走下阶梯。 展北沉默片刻,“太太,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三少估计都不会见您。” “你告诉我他接下来的行程,还是半小时之内都在医院?”她不听展北别的,直截的问。 声音里带了强硬,语调比平时快很多。 只有展北依旧是平时的不缓不急,安静了会儿,才道:“现在还没出来,半小时之内应该还在,之后会回家一趟,下午出国。” 出国? 倏地,吻安停了步子,“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展北似是叹了口气,“但三少先后为您安置了很多事,只是您没发觉而已。” “他去哪?” 如果他要出国,却不告诉她,就算她费再大力气也可能找不到他。 然而,展北竟然说:“不清楚。” 头一次,他竟然说不清楚自己主子的行程? 她心里的慌张开始漫无边际,下台阶的步子越是急。 很多次他总是安排好一切,到最后才让她知道过程,又一次这样,她已经体验了很多次,不喜欢这种感觉,却越不安。 挂了电话,她自己开车,说不出哪里不舒服,除了心慌,已然没了其他感觉。 但也只是这一个心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车子掉头时,忘了挂倒车档,差点往绿化林木撞。 总算调好头,手脚配合僵硬,导致车子像抽疯的怪物般猛蹿又猛停。 所以,她只得打车。 * 吻安到医院时,看到的只有郁景庭和床上他的母亲。 “他人呢?”她拧眉。 不等郁景庭说话,她已经转身直接去找了医生。 医生见到她,脸色比她还难看,“我们也在找他,红骨髓分离完,还没回输血液人就走了……这多危险?……你是他什么人?” 她懵了懵神,脑子处于混沌状态,医生说的话大多没往脑子里放。 转瞬,又忽然看了医生,“你刚刚说什么?” “不回血他……” “不是这个。”吻安眉心打结,摇头,一把将医生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术语,加上一些量的标识,她就算看了一遍也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几乎压着字句:“谁骨癌了?” 医生看了看她的状态,也能理解,只把东西拿了回去,看了她,“如果你能见到他,那就劝他尽快就医。” 她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脑子里还是医生的话:“抽血前做的检查,事后助理才无意中发现的,尚处于早期,但骨癌不可忽视,就这种情况,他还接受了红骨髓分离,本来影响不大,但血液还没会输,再强壮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这就是他最近情绪不对劲的缘故?时而莫名其妙的缠绵却欲言又止。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忽然把那么多财产都放到她名下,甚至大半年前开始就把首辅位置让出来? 什么要把薛音安顿好,为了避开政府征用那块地,都只是他计划里刚刚好被穿插进来的事,这才是目的,对不对? 她半天都动不了。 为什么每一次他的计划,她都后知后觉?为什么他总是这样? 所以他要出国去哪? 强撑着从椅子起身,走出医院,打车离开。 他新买的宅子,吻安已经好多天没过去了,让司机直接把车开了进去,急忙往里走。 可屋子里空空荡荡,他不在这儿,也没回来收拾东西。 匆忙下楼往大院的阁楼打电话。 因为宫池奕最近不回大院住,保姆不用准备午餐,所以从后院隐约听到客厅电话响,回去接也费了不少时间。 话筒刚拿起来,保姆就听到了她的问话:“宫池奕在不在家?” 保姆皱了皱眉,“太太,三少这久几乎都不回来住的……” “今晚会回来么?”吻安紧接着问。 这个保姆当然不知道,也只能这么回答,才问:“怎么了么?” 吻安抬手按着眉头,“如果他回来,您给我打个电话,一定别忘了!” 保姆莫名,但也赶忙点着头,“好、好,您放心!” 挂掉电话,她一直在客厅待着,也许他会回来,如果要出国,总要收拾衣物的,或者回大院去。 吻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什么都不做。 她现在很乱,只觉得一瞬间发生的事让她回不过神来,连自我检讨都做不出来的空茫,就只是想先见到他。 大概是晚上七点,外边已经磨砂黑,她饿过劲了,捏在手里发烫的手机终于响起。 “太太?”大院的保姆略微捂着话筒,看了看楼上,“三少刚回来,阁楼外还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也不知道做什么的,怪瘆人……” 顿了顿,才道:“我看三少脸色不太好,您跟他吵架了还是……喂?” 保姆说着话,听到里边传来一阵猛烈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摔了,还是关门太仓促,重重的一声响。 继而,才听到太太极快的语调:“我马上过去。” 电话就挂断了。 这个时间段要从他新买的地方打车很难,这儿太安静。 吻安踩着高跟鞋走了很长一段,看了一眼时间,干脆把鞋脱了下来。 计程车司机被拦下时看了一眼她拎在手里的鞋子,她已经快速上车,报了地址,道:“开快点。” 原本,她的身份不该就这么去宫池家大院,万一被有心人跟拍,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她要是不说话,司机还以为是精神失常的。 师傅这才点了点头,“好。” 偏郊区的地方,穿过城市往宫池家大院,最少也要四十来分钟,这个时间点还有点堵。 她到的时候,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下了车便快步往里走,怕他已经离开。 手里依旧拎着皮鞋,看了一眼候在阁楼外的几个男子。 他们并没拦着她,吻安便直接走上前砸门。 保姆还在客厅,透过窗户看了看外边立着的侍卫,猛地被敲门声震了震,赶紧过去开门,“太太?” 低眉,看着她光着的脚和手里的鞋子,一双眼睛还红着,摸不清状况。 吻安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甚至多一个表情都觉得浪费时间,进了门,扔掉鞋子,“他人呢?” 保姆看了看她,指了楼上,“……回来之后就没下来。” 话音刚落,吻安已经转身踩着楼梯往上走。 保姆还在门口,看了看扔得凌乱的高跟鞋,又看了她,无论穿戴、面容都透着几分狼狈和焦灼。 二楼主卧。 大门被忽然推开,刚从浴室从来的男人动作几不可闻的顿住,目光淡淡的扫过她,扫过她走过不少路的赤足,薄唇抿得紧了紧。 片刻,目光淡然收了回去,继续整理衣袍。 他对她视而不见,可她已经快步到他面前,一把抓了他的手,不让他做别的,只能看着她。 “你要去哪?”她仰着脸,只是问了一句,一双眼再度泛红,鼻翼微翕,“你早就知道吗?” 前后问得毫无章法。 而他也只是低眉淡淡的看了她,薄唇抿成一条线,透出的只有冷漠。 吻安翻过他的手腕,看着中午被抽血的针孔,眼泪砸了下来。 抬头看了他,看着他跟她截然相反的冷淡,越像一根根针刺在她心上。 “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又不敢太过用力的抓着他,每一分贝的声音似乎都是不安,“我不知道你身体这样……” “我不想让郁景庭找你麻烦,他要我答应一个要求……我真的不知道你……”她看着他始终不做反应,心里一下下被剜着疼,“我没想一直瞒着你,事后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所以她昨晚说事后任他处置。 她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说完了么?”他终于开腔,一片沉冷。 吻安愣了愣,仰脸看着他。 曾经,为了激起她的反应,他也会这样故作冷漠,可是她很清楚,这样的凛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松开,也无暇顾及盘亘滑落的眼泪,只是盯着他,“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没什么骨癌对不对?就像你以前跟我说只剩一年半就要截止,你只是吓唬我的对么?” 男人低眉,薄唇抿着,不发一言。 这样的反应让她越来越害怕,一度摇头,“你总是这样骗人,总喜欢用这种事演苦肉计,但是没关系,你告诉我是假的就好了,好不好?” 他依旧不言。 吻安自顾笑了笑,自欺欺人,“不要像”狼来了“一样,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然下次我就不信了,更不会陪你演了,所以你告诉我这次也是假的,好么?” 她握着他的手被拿掉。 头顶传来男人极度冷静而低沉的嗓音:“最后一次,狼真的来了,不是么?” 他就那样扔掉了她紧紧握着的手,转身移步,长身立在衣柜边,拿了一套衣服,套好西裤后褪去衣袍,随手拿了衬衫。 也是那一瞬,她忽然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他的衬衫,“除非告诉我你去哪,否则我不会让你走!” 宫池奕的视线落在被她夺走的衬衫上,眸底毫无波澜,“拖着我在这儿等死?” 吻安生生愣在那儿,启唇,“我不喜欢那个字。” 但是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事前一个字都没给她透漏,包括他安顿的那些事,是怕他回不来么? “不会的。”她自顾低喃,又一瞬不移的看着他。 男人略微倾身,拿走衬衫,他对她始终没表现出愤怒,只有冷漠,冷漠到自始至终都未曾正视她逐渐红肿的眼,也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 在他刚把衬衫套上,抬手即将系扣子时,身体忽然被她掰了过去。 吻安目光定定的放在他胸膛的位置,好像哪里被挖走了一块,慢慢抬头看了他,“纹身呢?” “你胸口的纹身呢?”她不让他把衬衫扣上,不断搜寻。 “贴上去的东西,你倒是稀罕?”手被他躲开,语调冷漠得可怕。 吻安死死握着手心,盯着他,“我十八岁开始玩这些东西,是不是贴上去,难道还要你来哄么?” 他那么喜欢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轻易弄掉了。 是他在狠,还是她太在意了? 宫池奕闭了闭目,依旧那样冷淡的看着她,“我说过,扯平了。” 她摇头,“没有。” “你利用了我,我惹了你,可感情呢?”她仰着脸,极度计较,抬手挥掉眼泪,语调坚定,“当初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肉计哄骗我,到现在,你必须对我负责。” 他垂眸,毫无温度的冷淡。 终于薄唇轻轻扯动,“利用你得来的位子给了你,半壁江山在你名下,不够?” 吻安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果然是一早就在安排。 当初对她阴晴不定,是至少还有着不舍,结果她和郁景庭这一件事就彻底让他放弃了她么? 她看着他,深呼吸忍下哽咽,无比认真,“我不需要这个地位,也不要你的物质。” 指着他的胸口,“我做错的,我道歉,你把纹身给我刺回去。” 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他似乎已经不想跟她纠缠,转手拿了一件外套就要走。 吻安一把将他扯住,她从来没有这样纠缠过谁,也终于能体会到当初晚晚为什么可以放下所谓的尊严、身架去纠缠一个男人。 面对他射来的低冷目光,她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是狠狠忍着眼泪盯着他,“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过做错一件事,我只是担心你应付不来,我没有背叛、没有跟郁景庭暗度陈仓你凭什么?” “松手。”男人薄唇冰冷,冷峻的下颚没有移过半分角度。 她非但不松,还必须让他看着自己,“宫池奕,你说话不算数。” 宫池奕居无定所的目光终究是带着冷漠落在她眼泪纵横的脸上,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这样祈求的顾吻安。 可他那张冷峻的面孔除了凉薄,别无其他。 只听她压着哽咽悉数控诉,“当初是谁说希望我不断拿奖杯,第一个奖杯告白,第二个求婚,第三个生儿育女?是谁温情脉脉的告诉我会认认真真的追求?” “够了。”他薄唇微动,嗓音低冷。 她坚定而沁冷的掩饰着情绪,“是谁跟我说,就算我犯错了,也可以例外,他什么都可以给我?” “够了顾吻安!”他终于低喝,深眸睨着她,“怎么你当初也是这样跟柯锦严纠缠的么?……那就应该知道男人都不吃这一套!” 吻安被吼得肩头都颤了颤,仰脸呆呆的看着他,怎么会这么说她? 抓着他的手也被狠狠甩开,她整个人都被推出去几步,晃了晃,抬头见他已经一甩外套大步往门口掠去。 直到他已经没了影,她才恍然回神,下意识的追出卧室。 等吻安到门口,他已经在几个人护卫下准备上车。 她刚要上前就被人拦住了。 “放开我!”她使尽力气,目光盯着他即将上车的身影。 可架着她的力量纹丝不动,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只有毫无起伏的腔调,“顾小姐,请您配合,我们也不想对您使用暴力。” 话是这么说,可她又怎么能配合? 眼看着宫池奕已经钻进车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几乎是拼了命的挣脱。 就算她惹恼了他,就算他要丢弃这份感情,可他身体状况这样,至少她要负责,要知道他到底去哪。 显然,宫池奕没有给她说留半点余地,她挣脱了一次,直接冲到车前,“嘭嘭”的拍着车窗,让他下来。 被护卫拉走之后,意识里便只剩一片黑暗。 最后一点点的视觉只捕捉到载着他的车旋着风离开。 保姆开门出来时看到太太被打晕,软软的被护卫往家里带,吓得惊叫一声,对几个黑衣人满是防备,“你们到底什么人,把太太怎么了?” 那人只是把吻安带到客厅,一句话也没留转身往外走,没两分钟,剩下的那辆车开离大院。 保姆急的手忙脚乱,又不敢贸然过去主楼找老爷子,万一吓到老人家,只得急急忙忙的叫救护车。 * 九点半,休闲周六的夜晚狂欢刚入高氵朝,城市街头都是霓虹绚烂,吻安的病房里一片寂静。 她睁开眼的手早没了跟宫池奕说话的激动,透过窗户看了黑乎乎的夜空,她知道,这会儿他要是想走,早就没踪影了。 可能是这一整天脑袋都绷着一根弦,一下午跟他争执,只觉得脑袋震痛,后颈酸痛。 微微扭过脸,她不知道郁景庭是从哪知道她进医院的,正好走进来站在床边。 她又把脸转了回来,一片沁冷,“你满意了?” 郁景庭把温好的夜宵放在桌上,对她的埋怨没有多大反应,也许是怕引起她更剧烈的情绪。 “别说时间太短找不到其他匹配者了,或者就那么巧,你妈今天早上情况紧急把你提前交过来了。”吻安扯了扯嘴角。 “从一开始,你接近宫池鸢要了宫池奕的样本,从你约我去走鹅卵石路,到你说周一手术忽然改为周六,都是算好的吧?笃定了必须要他捐赠,摸准了我走过那段路心烦意乱只能先答应你,再把时间安排这么紧迫,挑我竞选的时候,我就算想做什么解释都无能为力。” 吻安从床上坐起来,冷然看了他,“你们都是谋算家,我算什么?” 宫池奕能把几年、几十年的大局谋算得步步清晰,而他郁景庭淡漠儒雅,和文字打交道,把小到没人在乎的细节、情绪都把控得精精确确。 她呢,左左右右,都在人家棋盘上。 “你最好别碰我,也别跟我说话。”吻安从床上下来,在郁景庭伸手之前冷声道。 然后拿了一旁的外套。 保姆刚要进来,正好见她出来,紧张的皱起眉,“太太,您这……” “我没事。”她抬手捏了捏酸痛的后颈,可见那人下手多狠,才道:“麻烦您去办手续,我先走了。” “欸~”保姆想说什么也没说上,只能看着她走了。 应该是送她来时仓促,她的包、手机都不在身边,所以打车去了大院的阁楼。 她的包还孤零零的躺在楼上的卧室,手机摔到了衣柜底下,应该是被他狠狠甩开时掉的。 走过去弯腰捡了手机,幸好没摔坏。 坐在客厅,她一直低眉,终于想起可以打电话的人,展北。 “太太。”展北的声音没有多大变化,不温不热的。 吻安抿唇,“他去哪了?” 展北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清楚,三少出国的事我还是偶然得知的,他这次身边没带人。” 她皱着眉,脑子里一遍遍的全是他对着她的冷漠、低吼。 从来没有这样过,他这次真的不是跟她演戏。 胸口疼得紧了紧眉心,“你跟了他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展北没有说谎。 第二天一早,吻安连竞选之后的事宜都顾不上,就去找了展北,他真的还在伦敦,可是宫池奕不在了。 他身边是真的没带走之前的亲信和保镖。 “靳南呢?”她问。 然后想起来,靳南估计在负责南岛那边的事。 她几乎马不停蹄,都不找许冠,直接给沐老先生打了个电话,“我妈那儿,这两天有人过去么?” 沐老还以为是她那边有什么大事处理不了,听到这个问题,微蹙眉,“我早上刚去过一趟,岛上就她和薛老先生。” 所以,宫池奕没去那儿。 挂掉电话,她看了展北,“没人能找到他去了哪,是么?” 展北微蹙眉,“如果三少不想,那就没人找得到。” 很显然,他连展北都不带,不就是为了不让她找到么?他一直说她心狠,可他狠起来,比谁都冷情。 正安静着,她的电话响了。 吻安低眉看了会儿,接起,语调虚软,“喂?” 听了会儿,她皱起眉看了一眼展北,等挂掉电话,她才仰脸,问:“他新买的别墅,为什么回执需要我签名?” 展北站在那儿,眉目平稳,“业主登记的是您的名字,您不知道么?” 半晌,她才忽然笑起来。 他买个新别墅,落在她名下,公司资产转到她名下,首辅也给她了,什么都给了,像永别是么? 展北开车载她去了新别墅区,已经有几人等在那儿。 “您就是顾小姐?”有人上前来,态度恭敬,给她递了几样东西,“手续已经全部妥当了,您签个字就好,物业管理方面有什么问题,直接打在册电话。” 她看了手里的东西,没有立刻签,依旧微红的眼抬起,“谁让你们过来的?有人联系过你们么?” 但宫池奕公事繁忙,临走大概也不可能安顿这种事吧? 果然,他们只说:“程序是慢了些,您见谅,早前就该下来了的,一直到现在才办妥。” 她知道问了也白问,低眉签了字,东西都让展北收了放到屋子里,她没进去。 开车在街头走着,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找他么? 一定找不到。 但她想,他总会回来的,他的一切都在这里,那块地政府虎视眈眈,南岛问题迫在眉睫,他真的不管了? 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不是躲开她去某个角落等死,而是哪天会健健康康的回来。 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一整天的心神不宁,又哪那么容易安定下来? 意外的是,周一,晚晚竟然从荣京飞了过来。 那时候,内阁既定安排播报首辅的暂代人选,处处都是这个新闻,从第一次决议开始,到今天,至少在政圈,她顾吻安名噪一时。 她去机场接晚晚,听着新闻,应该是很振奋人心,令人喜悦的,但她只笑了笑,反而觉得凄凉、讽刺。 * 在机场口等了二十来分钟,北云晚从里边走出来,没带什么行李,显然行程有些赶。 走近了给吻安一个温和的拥抱,看了看她还红着的眼。 坐在车里,北云晚侧过脸,语调比以往认真,“我听说了。” 吻安开着车,精神不济,勉强笑了笑,“听谁说什么了?” 北云晚干脆微侧身坐着,看着她差强人意的脸色,“你竞选上位的事我当然没兴趣打听,我是说你和宫池奕的事。” 末了,她挑了挑眉,“我倒是意外,居然是郁景庭给我打的电话,拜托我过来跟你待几天,听得出来,他很担心你。” 呵!她扯了唇角,故事都按照他的剧本发展了,还担心什么? 在车上,北云晚也不敢多说,车子停在一处咖啡馆外,两人找了个位置,她才略微叹口气。 “吻安,不是我说,你事先没敢跟我通气,说那是郁景庭的事,却竟然敢让我诓宫池奕去做?”别的不说,郁景庭是他宫池奕的死情敌。 这种事,说重了简直是辱没一个男人的尊严。 让北云晚觉得意外的是,宫池奕居然也捐了。 吻安搅着咖啡,不说那些他安顿的事,也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谋划了很久,只低低的道:“医生说他骨癌,以前他也没少利用那双腿跟我做文章,都是假的,只有这次……” 只有这次,他没跟她开玩笑,也第一次这样消失。 北云晚愣了。 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他那样得分愤怒,怒到不给你半点踪迹太正常了。” 吻安笑了笑,“所以我现在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北云晚看了她,蹙眉,“至少坐好你现在的职位,我爸不是跟你一起的么?” 她安静了会儿。 对啊,她至少必须坐稳这个职位,等哪一天他回来,挺胸抬头、完完整整的还回去,是否算弥补不说,至少她要做。 北云晚见她神色好了不少,道:“再说了,你把这个职位坐稳了,要真打探他去了哪,也方便很多吧?” 吻安听完一会儿没说话,看着晚晚笑起来,“以前你什么都不爱思考,难得有比我清醒的时候呢!” 北云晚白了她一眼,“别拐着弯骂我笨!” 吻安笑了笑,心里少了几分混沌,但依旧沉甸甸的。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好一会儿不说话就那么坐着也很舒心,从对面坐,改为并排坐。 咖啡都凉了,又换了一杯。 吻安才低低的道:“于馥儿最近和我同行有点牵扯,你最好还是别回家了,可以去看看稷哥哥,然后住我这儿,该回了就回荣京,我不想给你招麻烦。” 北云晚眉头微挑,“她就算惹出什么事,我爸妈目前也舔不下脸找我帮忙的。” 她微扯嘴角,“于馥儿当初跟她父母闹得再僵,毕竟是亲生的受宠,她父母那种人,有舔不下的脸么?”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吻安接着道:“稷哥哥应该快回国接管企业了,听说,你妈有意和东里家联姻,所以总能找到办法的,你就别掺和了。” 北云晚点头,“听你的!……我好好养养身子,然后直接在荣京工作。” “调上去了?”吻安微诧异,果然身份换了,待遇就是不一样呢。 两个人继续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好久,吻安才感觉少了些那种空洞洞的感觉。 晚上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韦廉的电话,和晚晚去了酒吧。 这是最后一晚,明天开始,她必须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工作,只要可以,找机会打听他的消息。 “你这纯粹是来折磨我的。”北云晚看了她面前的酒,又看了自己面前的果汁,很是不平衡。 吻安笑了笑,和她碰了一下杯子,“身体要紧!”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计划什么时候去医院了么?”吻安看着舞池,问晚晚。 北云晚皱了皱眉,“看我哥安排他,不点头,我哪都去不了。” 这让吻安笑着转过头,“所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聿峥找你了,有沐寒声挡着呢。” 不过她话音落下,晚晚蹙着的眉紧了紧。 吻安诧异,“聿峥已经找过你了?” 北云晚微叹息,“不知道人在哪,说最近回来。”说罢看了吻安,“不然,你用北云馥的事拖着他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末了又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你自己的事已经够乱的了,反正他也不能吃了我。” 吻安没接话,抿了酒。 两人不凑热闹,安安静静的吧台待到十点左右便回去休息。 堡楼里一应俱全,上班前交代管家照顾晚晚才出门。 她现在的办公室就在行政总长对面,地位不必说,但权力并非那么回事,至少她自己清楚,韦廉还会继续把她当工具使。 位高权轻,她自然有体会。 倒是给她配的秘书对她毕恭毕敬,几乎仔细到她在办公室落座都要帮拉椅子,也是从新秘书口中,她才了解,内阁里的人也知道宫池奕消失。 吻安微蹙眉,“什么意思?” 秘书看了看门口,“您不知道么?政府要那块地,现在宫池奕消失了,当然更轻易了,必然加大力度加快步伐,听说宫池奕走了,但他身边的人没带走,一个个下手突破,肯定比突破他本人简单吧?” 突破? 吻安一下子就想到了还在监狱里的余歌,戴罪之神,从她那儿下手,直接给宫池奕扣帽子,政府发话收回地皮简直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诶!您去哪?”秘书抬头见她疾步离开。 吻安出了内阁直接往余歌那儿走,亮明身份,直接找人,“我是顾吻安,要见余小姐,即刻。” 那人把证件返回来,倒也恭敬的笑着,“您还不知道吧?余歌被转走了。” ------题外话------ 友情推荐: 《病宠暖妻之夫色难囚》北堇(2PK求收,17号12点~20号12点)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是住进他家,活成他妈,睡了他身,夺取他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是偷到钱包被抓,不仅要还赃款,还得贴身伺候。 他没妈,她也没妈,没关系,刚好凑一家。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没关系,可以再来一只小老虎。 【情话篇】 她问:你的缺点是什么? 他答:缺点你! 【斗嘴篇】 他说:媳妇儿,我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分,今生才能娶你为妻。 她答:不是你修的福,是我做的孽。 男女双处双洁,身心健康,盛宠小虐,欢迎来戳!   ☆、193、两年,一切都好 吻安愣了愣,柔眉蹙起,“转走了?” 她低眉扫了一眼递过来的调提文件,也看不进去,抬眼问:“什么时候的事?知道为什么提走么?” 她这两天的确忙,但距离上次东里探望余歌也没过去多久,当时也没提,怎么会这么快? 那人皱眉,摇了摇头一笑,“这我就不清楚了,上边也没义务跟咱交代是不是?咱们也是按命令办事。” 这么说,她不但见不到余歌,连想办法保她都不可能了? 出了门,吻安立刻给东里打了电话过去,“余歌的事你知道多少?” 东里最近忙项目,上次去过之后根本抽不出空。 一大早,声音里就透着疲惫,“我上次去就没见上,能知道什么?……怎么了?” 免得他担心,她只好抿了抿唇,“没什么,问问,你忙你的吧,最近可能会在应酬上见面。” 东里沉默了会儿,忽然问:“宫池奕秘密出国是不是真的?” 吻安一时没回应,专注看前方打着方向盘,片刻才语调落了落,“你怎么知道的?” 一听她的声音,东里也知道是真的。 “你别忘了,我忙这么大一个项目的利益都要给谁上缴,宫池奕那么大的主没了,我能不知道?”他微抿唇,斟酌了小片刻,“是……跟你有关?” 她开着的车慢了下来,柔眉蹙着。 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一定没什么事,但一提起,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他满副森寒冲她低吼的样子。 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揪得透不过气,索性车子停在了路边,好一会儿才轻忽自嘲,“我把他气走的。” 东里没说话,只是眉头紧了紧。 吻安只低声,道:“有空见了再聊吧,我不太舒服。” 只道她说的不舒服并非身体原因,所以东里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句,随后挂断。 好久,她才再次启动车子。 回到内阁,金秘书就在门口张望候着她,看起来有些焦急。 吻安刚走上台阶,金秘书快步上前,“顾小姐,行政总长往您办公室打过电话,这会儿应该跟威廉先生都等着,就差您了。” 她略微按着眉头往里走,语调无异,“知道要谈什么事么?” 金秘书摇头,“但是看起来很严肃,您还得赶紧过去。” 吻安点了点头。 但是她现在好像对什么事都很难提起力气,好在装也能装几分。 会议室里,总长和韦廉的确都在等了,窗户边还站了一人,气氛很是诡异,静得不寻常。 “久等了。”她走进去,随手拉了椅子,用着疑问的视线看向窗户边的人。 韦廉只是莫测的摇了摇头。 见她到位,那人终于转过身来,看了看她,神色谦和,声音没什么特色,但言行举止看得出身居高位,对着她,“顾小姐刚上位,听说身体不舒服,这两天都没在几个小聚露面?” 她点了点头,“还好,不耽误公事。” 那人点了点头,好像也不打算做自我介绍,只说:“司令让我过来一趟。” 那她大概就知道是关于项目和宫池奕那块地的问题了,柔眉轻轻蹙起。 这也是她担心的,她现在除了一个职位,手下可没什么实权,他却一怒之下,说消失就消失。 一张图纸递到吻安面前,听他道:“顾小姐应该看过这个?项目在进行中,接下来的事就是拿下这块地皮,但现在宫池奕没了踪影,这一步算是踏入死水了,你作为项目担保人,又是如今内阁暂代首辅,恐怕只有你去解决最合适?” 她心里没底,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眉眼略微弯起,明知故问的抬眸:“既然宫池奕没了,从其他方面下手拿过来不行么?” “其他方面?”韦廉眉头弄了弄,看了她,“具体的说。” 毕竟,他把顾吻安当做倚重来栽培,但凡她能提出任何好的建议,能立功,那都要记在他头上,距离他晋升总长又进一步。 吻安美眸略微眯了一下,看了对面的男人,“宫池奕消失了,但他曾经他身边的得力干将不都没带走么?最直接的,不是有一位余小姐在监狱里?没法找到突破口?余歌是他的人,余歌做了什么也应该有他的授意,找几个证据,延伸监察,强制冻结财产,包括那块地,不行?” 她很清楚,说起来简单,但真的执行起来,光是程序就要走很久,可她现在只想知道余歌到底被带去了哪,有没有危险? 吻安以为,她提了这么好的建议,他们不会防着她,至少会跟她说余歌的消息。 然,男子微蹙眉,“问题就在这里。” 她优雅交叠双腿,看过去,“什么意思?” “余歌被人秘密提走,但直到目前,没人知道她到底被谁提走、提到哪里。文件、监控一概缺失,司令连夜申请越界调取信息,依旧没有线索。” 吻安坐在桌边,眉头渐渐皱起,连主司令都查不到线索,余歌就这样凭空被提走了? 而他,也是这样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多相似? 心里蓦然起了些激动,可吻安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定坐原地,侧首不疼不痒的问:“实在不行,就转换目标,他身边不是还有人?” 那人冷笑了一下,“宫池奕消失了,留下的都是些保镖,没有一个可用人物,唯一一个私人医生余歌没了踪影。” 他在位时办事雷厉霸道,但要非说谁是他心腹,根本点不出名,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蛇之七寸,他藏得巧妙。 吻安握着的双手略微放松,幸好余歌消失了,至少从属下攻克这方面不必再担心。 而她也没提余杨,甚至她从进内阁开始就没见过余杨,干脆不表现跟他相识。 气氛僵了起来,韦廉看了看上边派过来的人,“要不,找宫池家长子,也就是前一任掌权者,这个时候关于企业的事务,必然只有他有话语权。” 刚松了一口气,吻安一下子又蹙了眉,因为这个办法,比什么都容易,为了拢权,宫池枭不会放弃这个靠拢政府的机会。 “不妨一试。”男子好一会儿才点头。 * 出了会议室,吻安神色凝着,可她不可能直接找宫池枭去,这个工作并没交给她,也许政府方面会亲自去。 她现在想找余杨,他一定知道余歌去了哪,也就知道宫池奕在哪。 和东里约见之前,她先去找了展北。 展北微蹙眉,“余少的号就这么一个,如果打不通,也许是换了,他本人似乎不在伦敦。” 吻安没空听他的,输入号码就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空号。 听筒里机械式的女音让骤然升起的希望一下子归零,失落感狠狠铺开。 吻安靠在车上,拿着手机低眉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盯着展北,也不说话。 展北被她看得不自在,抿了抿唇,刻板的五官皱了皱,“太太,您不用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三少去了哪。” 这件事上,失落无助的不止是她,展北比谁都严重,他可是一直跟着三少的人,主子居然就这样把他给扔这儿了。 吻安想到这里,落落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是忤逆了他,欺骗了他,你呢?确实很冤,我连累你了。” “不敢!”展北低了低眉。 她抿唇,看了远处恍恍惚惚的灯光,声音轻轻的,“他从来、从来,没跟我发过那么大的火。” 那一下狠狠甩开她,几乎把她整个甩了出去。 视线里的灯光分崩离析闪着花样,她才吸了吸鼻子,低眉闭了闭眼眨掉湿润,“我真的不知道他身体有事,如果我知道……” 转眸,她勉强笑了笑,“约了东里去喝酒,你去么?” 展北看了她,摇头,“不过我可以把太太送过去。” 吻安好像才意识到展北对她的称呼没变,没由来的看了他,道:“幸好当初没离,不然我现在算什么?……他那晚也没提离婚,至少没恨透我?” 展北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会回答。 路上,吻安靠在后座,一整天好像也没做什么,但是整个人显得很疲惫,木讷的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灯光。 许久,才听她问:“想过他不在的时间,去做什么吗?” 展北从后视镜看了看,摇头,“三少会回来的。” 吻安笑了笑,了无意味,“骨癌的治愈很难……” 她也想让他安然无恙,可是如果治愈有把握,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事方式抛开她? 闭了眼,不敢再想下去,只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自顾低喃:“他会没事的。” 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回来,要她怎么样都可以。 车子停在酒吧门口,展北给她开了车门,看了看她,“我等您结束?” 她想了会儿,摆手,“我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和宫池奕的人接触。” 末了,她又转了脚步看了展北,“我能麻烦去办一件事么?” “您吩咐。”展北立刻严肃起来,他这会儿酒缺事做。 吻安看了看周围,低声,“韦廉,你认识么?” 展北点头。 她斟酌片刻,才道:“那个项目是经他手给我的,现在政府要以项目搭桥夺取宫池奕那块地,进而对南岛动作,只有项目出问题,政府才能被迫卡住脚。” 抬眸看了展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项目要出问题不难,但我没那时间,也没机会去做,你的IT是长项,钻入内部改几个核心数据不太难。” 展北知道这个事,皱了皱眉,“投资人可是东里先生,项目出问题,他首当其冲是受害者,也没关系?” 她略微叹息,“我会跟他打招呼,大局前顾不了那么多。” 想了想,展北点头,“好。” 她刚要转身,想起来问:“有钱花么?” 展北笑了笑,“有的。” 也是,她微弯唇,宫池奕富可敌国,他手底下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没钱? 吻安这才摆了摆手往酒吧走。 一边走一边给晚晚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我可能晚点儿回去,你的聚会结束了?” 北云晚很久才露面,今天就接到了圈内名媛聚会邀请,不管别人是不是想旧事重提、像话她对聿峥干的事,她坦然去了,打发时间,顺便听听北云馥在这边怎么混的。 对着电话点了点头,“九点多结束吧。”顿了顿,喊了她:“吻安。” “嗯?”她在酒吧门口停住。 北云晚问:“你跟谁喝酒啊?” 她现在什么心情,北云晚很清楚,她对酒又情有独钟,怕她喝太多。 吻安淡淡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哦……”北云晚点头,看了对面的郁景庭。 挂了电话,她才挑眉耸了耸肩,“郁先生,你盯着我还不如去盯着吻安呢。” 顺手拿了一杯酒,又笑了笑,“不过,以吻安现在对宫池奕的感情,你是没希望了,趁早收心的好。” 郁景庭微微眯眼,挑远目光看了远处的灯塔,神色漠然,回转视线,才淡声:“感谢,作为回报……聿峥应该这几天就回来了。” 北云晚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微皱眉,又道:“不用谢我,你关心吻安,我比你更关心,顺口告诉你一些情况而已。” 至于聿峥,她听了也没什么反应,端着酒杯没入人群。 * 沸点酒吧。 吻安点了酒,满满品着,总觉得味道不如意又挑不出毛病,所以即便蹙着眉反倒喝得快。 东里到的时候,她点第二杯了。 “和她一样。”东里坐下来,钱包随手放在说面,皱眉看了她,“你几天没睡了?” 吻安看了他,又把目光转向人海,悠悠然,“我每天睡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可是睡着的时间很短,我有什么办法?” 其实她也不知道想聊什么,但是这种时候,除了晚晚,只有东里能陪她。 一阵下来,她没说几句话,倒是喝了不少。 东里终究是看不过去,压了她的杯子,“叫我过来,也不打算说什么情况?” 她一手翻过白皙掌心,撑着下巴,看了看他。 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那天很乱,乱到她心里缓不过来的疼。 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酒杯,一边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说着经过。 说完顿了好久,再抬头看东里时,他能看到她眼圈明显红着,柔唇又努力弯起。 “他以前从来不会用那种语气说我和柯锦严的旧情。”吻安笑了笑,很酸涩,“看起来他当时厌恶透了女人的纠缠,说我当初是不是也对柯锦严那样低三下四的祈求……” 胸口很闷,她吐了一口气,又看了东里,微侧首,以往风情的眉尾,透着单纯的疑惑,“男人真的不吃这一套么?犯了一个错,就不可饶恕了?” 说到这个,吻安好似想起什么,看了东里,“余歌从来不缺钱,可她也一副爱财如命、攀附权贵的样子靠近了你,骗着伯母跟你领了证,你到现在也没原谅么?” 东里仰脖子干了一杯,又点了一杯,没说话。 半晌才扯了扯嘴角,“不相干的两个人,原不原谅有意义?” 吻安蹙眉,什么叫不相干? 笃定的看了他,“她进去时你们一定没时间离婚,你这段时间也没空回仓城办理手续。” “以后更是不可能了。”她低低的一句,“你找不到余歌的。” 东里微蹙眉,顺口问了句,吻安已经不经意把余歌消失的事说出来,说完才意识到,看了看他。 “什么叫没了?”东里拧眉。 吻安张了张口,“不是你以为的没了,没有被暗害,只是没人找得到……也许跟宫池奕在一起?” 他身体有恙,最需要的就是余歌,也是这一点,让她放了不少心,有余歌在,他会没事吧。 可东里依旧拧眉,“我妈一直在问她的情况,保不齐哪天就过来了。” 怎么交代? 对此,吻安爱莫能助,“她跟的人是宫池奕,你就得做好宫池奕会做任何非常理事儿的心理准备。” 两人碰了杯,默契的干了。 藏身嘈杂的酒吧,两人一直断续聊着,酒杯一直没空过。 东里从卫生间回来后,她也起了身。 走廊很暗,可不知为什么,她醉眼眯着,就一眼盯到了即将从另一头上楼的人,忽然皱起眉。 余杨猛然被扯了手臂,惊、怒一类的都来不及,一下子被她扯到了墙边。 “你不是不在伦敦么?”吻安眉心紧着,酒都醒了大半,盯着她。 余杨挑了眉,又叹了口气,试图把她紧紧抓着衣服的手拿掉。 她反而紧了紧,他只能垂手,看了她,又看了周围,“你跟谁来的?” 吻安不答反问:“你知道他去了哪,对不对?” 余杨反应了两秒,看着她焦急而紧张的神态,抿了抿唇,“不知道。” “不可能!”她不可抑制的扬起音调,“余歌没了,他没了,你不知道谁知道?” 他蹙了蹙眉,“顾小姐……” “你别随口糊弄。”吻安打断了他,仰脸,语调又软下去,“我没有要为难你,也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去了哪,他身体怎样……” 柔眉拧着,“你告诉我吧。” 余杨舔了舔唇角,很无奈,“我真的不知道。” 吻安看着他,忽然笑了,“他交代你的么?让你什么都别跟我说?” “没……” “他就真的这么狠心。”她松了手,依旧仰脸看着余杨,眸底迷雾氤氲着,抿唇,“我没有要伤害他,我以为,他对我那么好,只要事后我解释,他会理解的。” 低了低眉,随手抹过眼角,“你告诉他,我会等他回来的,不管他什么癌,不管什么结果,等他回来把首辅位置拿回去,要怎么跟我决断都可以,但我必须见到他。” 这让余杨眉头紧了紧。 片刻,才不乏劝慰,道:“顾小姐,三少身体什么状况,事先没人知道,所以我没瞒你任何事,但我也想告诉你,你不用浪费精力找他,一定找不到。” 她抬头,讽刺的笑,“我坐在他曾经坐的位置,就算找不到,打探个消息很难?” 余杨挑眉,“你别忘了我也是内阁的人,内阁的情况我也清楚,你权力不够,何况……” 他顿了顿,才继续:“从竞选到现在,再之后,你一定诸事缠身,他既然想走就选好了时间,不可能让你抽得开身。” 安静着,吻安终于笑了笑。 事实就是如此,他把什么都算好了。 “所以安心做事就好。”余杨想了想,道:“我养病也差不多了,最近会回去。” 她却抬头看了他,淡淡的,“我不会说认识你。” 余杨微挑眉,然后点了点头,略微笑意,“以前,我和三少的相处方式也差不多这样。” 内阁里基本没人知道他是三少的人,他就是个不大中用又不能缺的书记。 看着顾吻安扶着墙往另一头走,余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并不知道三少怎么被顾吻安惹了,但知道他这次脾气很大。 怒到身边这么多人,竟然无一知晓就那么消失了。 进了卫生间,吻安直接坐在马桶盖上,安静的埋头窝成一团。 东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人,皱眉看了昏暗的走廊。 刚想起身去寻她,她倒是从那头走回来了,步伐没多大一样,抱着半臂略微低眉。 刚到桌边,只低低的一句:“走吧,不喝了。” 东里看了她,很显然,她在卫生间宣泄过了,鼻尖、眼眸全是痕迹。 没说什么,起身拿了钱夹,一个手臂借给了她并肩走出酒吧。 谁都没有司机,只好叫代驾,同乘一辆。 于是那晚,吻安、晚晚和东里三个都喝了不少的人住在一起,住宫池奕新买的别墅。 “房子是他的?”北云晚听到吻安说出的事实,笑起来,“搞半天,你所有东西全是他的。” 晚晚笑着,“那他这样撇了你还真是厚道!” 吻安靠在床边,动了动嘴角。 对,她的所有,全是他的。 他说的,因为利用了她得来的东西都给她了,顾家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了,现在又都有了,扯平了,回到原点了。 东里头疼得不断按压太阳穴,淡淡的一句:“这么与众不同的赠与,数量庞大,背后也不定随了什么样的责任。” 原本吻安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但几天之后,果然被东里说中。 政府方面的人找了宫池枭交涉,谈了对那块地的意向,既然宫池奕不在,老爷子准许宫池枭出面。 然而,宫池枭在公司内部交涉一番,只发现一个事实:他的三弟宫池奕掌权这段时间之后,他有说话权,却没了支配权。 律师在会议上表达得很清楚:“大少爷,就算全部股东同意您的支配,只要三少不开口,您依旧没那个权力。” 宫池枭脸色很差,就差拍着桌子,质问:“他现在无影无踪,怎么开口?” 律师看了看会议室内的群人,走到宫池枭身边,弯腰,低声:“三少手里的权力目前暂时转移在三少奶奶手里。” 当初三少就是放着大少爷才做了这一步,所以律师没必要瞒着他。 宫池枭一拧眉,“你说什么?” 顾吻安? 就在当天,宫池枭直接到内阁要见她。 吻安最近经常晚睡,晚上必喝酒,早上精神不太好,坐在办公桌边揉了揉眉头。 金秘书敲了门谨慎的看了她,“顾小姐?……客人等了一会儿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眉看了时间。 “你先出去吧。”还是没有给予答复。 金秘书为难的皱眉,但又不敢多说,只好退了出去,继续让宫池枭等着。 吻安随身带着当初签的合同,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 宫池中渊现在偏向政府,如果宫池枭也是,韦廉压下来,她怎么答复?权力就在手里,她必须点头。 可那块地绝不能让出去。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合同,翻了过去,又忽然翻回来,蹙起眉。 也是这会儿,门外传来略微的嘈杂,大门已经被推开,金秘书不安的看了她,“顾小姐……” 吻安把合同收好,起身,对着金秘书,亲和的弯了弯嘴角,“你先出去吧,记得给客人上茶。” 金秘书愣了愣,赶紧点头退了出去。 宫池枭脸色铁青着,但毕竟是内阁,她的地盘,没说什么难听的,过去坐了下来。 直接奔入主题,“老三把身家都转移在你这儿,有这回事么?” 吻安跟他也算是见过几次,大概了解他的脾气,也不着急,浅笑点头,“是有这回事,我们是夫妻,说得过去,之所以没公开,您也知道原因。” 因为谁也不知道宫池奕娶了她。 宫池枭还知道她和韦廉的关系,所以笑了笑,“内阁里都以为你是韦廉的人,老三的东西却都在你这儿,你怎么解释?顾家可是出了名的背叛家族。”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顾吻安也会被这件事儿定性为背叛韦廉、进入内阁时图谋不轨,隐瞒了跟宫池奕的关系。 吻安并不急,“我若完了,你们家就全完了。” 宫池枭蓦地拧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她抿了抿唇,在旁边来回走了几步,习惯的抱了半臂,片刻才道:“关于这块地,这件事,我希望大哥想办法推掉,我会处理的。” 宫池枭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是什么事,怎么好推?” 吻安挑眉,“你手里没有实权,就是没办法,这也不算推脱。” 很显然,这次谈话不顺利,宫池枭徒劳一趟。 金秘书端茶进来时,他已经板着脸走了。 吻安笑了笑,“留着吧,一会儿还有客人。” 果然,韦廉几乎下一刻就到了,皱着眉满是不解,“顾吻安,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宫池奕会给你转这么多财产?你们之间没有关系?” 吻安把茶水端过去,略微抿唇。 才道:“也并非没关系,但没那么复杂,您也知道我的办事能力,我的计划不止于此,只是刚到一半,他消失了。” “你的计划?”韦廉拧眉,并没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的转移重点。 吻安点了点头,“不是那块地很难拿么?我想把尽可能多的掌控他的财产,哪怕是暂时的,可惜只到一半。” 韦廉看着她想了会儿,显然信了一半。 “这么说,你很早就想把那块地解决了?”他问。 她不解的看了韦廉,“这难道不是当务之急么?项目的事我解决了,再解决这一件,您的宏图也差不多完成了?” 但,在韦廉诧异和惊喜之际,吻安也皱了皱眉。 “但是,宫池奕做了一步,财产转移,所有相关的、具备法律效应的印章却一个也没处理,他已经消失了。”她也皱着眉,神色遗憾而无奈。 韦廉端着茶杯沉默了好半晌,“没有别的办法让你对财产行使支配权?” 吻安摇头。 财产都在她名下,也只是暂时转移,没有支配权。 也许,这就是宫池奕可以留下的口子,甚至,他一开始说让她抽空跟律师做详细确认,是打算跟她说明的。 可是她太忙,时间一缩再缩,省了一大段。 这已经是个僵局,但韦廉临走时,吻安几番考虑,道:“我会想尽办法让人找到他。” 可要找宫池奕谈何容易? 就算能找到,估计一两年都拖过去了。但,没有别的办法,强制执行引起民愤是不可行的。 这个消息,余杨知道了,皱眉看了她,“你真打算找他?” 吻安坐在对面,轻轻搅着开啡,“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找。” 余杨皱起眉,“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轻轻抿了咖啡,“不要紧。” * 果然,这一拖,吻安把这件事拖了整整半年,每一次上报都是找不到宫池奕。 也许没人发现,内阁这片天在半年里慢慢变化着。 东里负责的项目已经进行到中期,利润抽了两次。 吻安放下手里的报表,看了东里,“你确定两笔款都还在韦廉那儿?” 东里挑眉。 她抿唇,展北那边还没妥当。 而此时,韦廉面前坐的是孙重,不乏忠心的告诫,“威廉先生,你就真的没怀疑过顾吻安?不说她上任之初,这半年,就找宫池奕一件事,她数次的应付说辞都一样;再者,我暗中查了这么久她和宫池奕到底有没有关系,每次都有人暗中阻挠,荣京方面的消息根本无法渗透,她会简单得了?” 韦廉是皱了眉,却也还是那句话,“再不简单也是一个女人。” 孙重笑了笑,“您别忘了两个月前她把那个人捞出来不费吹灰之力。” 韦廉沉默,又叹了口气,“她好歹是首辅……” “可她的权力都是要通过您的,您知道那件事么?” 不知道。 好半天,韦廉转过头,“你说的那个人?” 孙重这才笑,摊手:“没了!” 顾吻安把人捞出来,那人消失了。 孙重趁热打铁:“还有,上一次是司令亲自找她谈的话,您都没能出席。” 韦廉摆摆手,“他们谈的内容,我事先都知道,这没什么。” 说到底,他并不认为顾吻安有多大的本事,又或者,就算她有问题,也得再等等才能处理,毕竟项目和那块地不能缺了她。 可就是这个“等等”,一把火烧到了韦廉身上时,已经晚了。 宫池奕消失后八个月,项目出了问题,政、商两界一片哗然,涛声涌起。 可作为项目担保、和中间人的顾吻安只是淡然坐在屏幕前,接受隔空现时访问。 她依旧喜欢穿红色系裙装,长发束起,露出白皙优雅的鹅颈,端然政气坐在办公桌边,四五度角侧对屏幕。 几分肃穆,“我必须承认当初作为项目保证人不够谨慎,导致如今项目出现重大问题,我有责任。” “且,作为暂代首辅。”她语调清雅,目光定然,“威廉先生对项目隐患的隐瞒、对后期违规涉入、违规抽取资金的不察,更是我的责任。” 每一句都是自责,可指责的却都是韦廉,舆论百分之八十的重点都不在她身上。 而此刻的韦廉已经被禁足,态度依旧强硬,越是听到她的发言越是愤怒,“一派胡言!” “我要见顾吻安,让她马上来见我!”韦廉气得从位子起身,旁边的人又把他压了回去。 行政总长亲自陪在这里,也只是叹了口气。 “韦廉,证据确凿,我也帮不了你,这可是上边最重视的项目,关乎后续南岛一系列的问题,你……”总长叹了口气。 又道:“上边发话了,没有任何余地。” 韦廉拧眉,这才几天,对他的审理时间如此之短? “不可能!”他激动起来,“我要见主司令,他不可能不管!这都是顾吻安安给我的子虚乌有!” 总长摇了摇头,“顾吻安是谁?你心里最清楚,她有多大能力弄你?”末了,又道:“发话处理你的,不是主司令一方,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但命令一路下达,一字不差,没有半点余地。” 韦廉摇头,“不可能,主司令在整个政圈没有行不通的路,他发话就一定能……” 总长摆摆手,“我去见过主司令,对这个命令,他讳莫如深,一个字都没吐。” 说完,他拍了拍韦廉,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按命令执行吧。” * 结束现时访问,吻安走过去看了一眼窗外,她只知道韦廉已经被控制,并不知道进展。 给余杨打了个电话,“行政总长对韦廉什么态度?” 余杨语调起伏不大,“轮不到总长说话,这事已经定了。”然后笑了笑,“你赢了。” 吻安愣了愣,“定了?” 怎么会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还有一段难路要走。 “韦廉头上还有个主司令你应该不知道……”她微蹙眉。 可余杨还是那句话,“也轮不到什么司令说话。”末了道:“我手边有事,先关了,最近别联系了,你在旋风中央,我还是远离为妙。” 电话挂了,吻安还略微愣着,蹙眉。 好一会儿,才给许冠打过去,“辛苦了许老先生。” 许冠倒是简单一句:“彼此,顾小姐还是要继续稳一些。” 她点了点头,抬手抚着脖子里的吊坠,“我知道。” 这个吊坠在她上位之后就收回了,因而,她现在使用的所有人力,都来自于许冠。 可是他只是简单两个字,总让她有某种错觉。 处理完通话记录,她转身出了办公室,她身上还有责任的,项目出了问题,东里那边一团糟,资金窟窿必须有人补上。 “这是我的责任,我来想办法吧。”她站在总长面前。 总长皱了皱眉,“你怎么想办法?” 身单影只,工资就那个数,怎么弄那么多资金? 其实,吻安也不知道怎么办,但这一步必须这么走。 转而,她看了总长,“我能问您个问题么?” 他抿了茶,颔首,“问吧。” 吻安定定的看着他,“我想知道,这次负责处置韦廉的是什么人?就韦廉的职位来说,底下的人都无权处理,但上边的分布,我不太清楚。” 总长挑了挑眉,“我还真说不上来,但既然司令都保持沉默,很显然,上边很重视。” 吻安没说话,只听总长叹息着对韦廉的遗憾。 她也便是惋惜的附和,没有久留。 从那天起,都知道内阁大半边天在顾吻安这个女人手里,都说她推掉老主人自己掌权。 从一个捧导演新人奖的女人,到内阁政圈核心位置,她只用了两年。 都以为她至少是项目担保人,那么大的问题,资金窟窿惊人,她至少要接受政治调查,少不了一段时间的禁令。 然而,只是一周之后,她就在屏幕前清楚的宣布:“所有资金全部到位,感谢大家监督。” 对于这笔资金,有人说她顾吻安哪怕卖弄个姿色,筹集起来也很轻易。 有人透露,反而是英方政府自掏腰包,全程自始至终没有半句怨言,她就是有那个能耐。 传言很短,可时间很久,越传越动听,越传越伟大。 从他消失算起,两年来,已经不少人瞅准时机和顾吻安交好,因为内阁融汇着诸多国际关系,就为了能走进核心,多为政府效力,在政圈扬名。 她俨然是内阁的代表性人物,更是英方倚重的存在。 两年。 一切都是好的,可吻安始终没有宫池奕半点消息。 车子路过中央巨屏,是关于她的一个短暂访谈。 吻安从车窗看出去,神色淡淡,看着屏幕上举止谈吐满是政交气息的女人,笑了笑,有时候真的想问问许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了扶持她,沐先生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但每次许冠也只有三两个字的回复。 正想着,她放在一旁的私人电话响起。 微蹙眉,拿过来接通时,司机很有眼力劲的把车速调慢了几分,很稳,又恭敬的把前后隔屏打开,因为那是她的私人手机。 “喂?”吻安清雅开口,片刻才微微弯了眉尾,“你怎么又换号了?” 晚晚无奈而略微焦急的声音,“吻安,你来救我吧,我刚到机场。” 救? 吻安略微靠着椅背,长腿优雅交叠,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怎么了?爱慕者拦路?” “我没跟你开玩笑。”北云晚皱着眉,越是肯定,“我看到聿峥的车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来看你,只有你能救我!或者派你的护卫过来也行,反正现在伦敦只有你的人能横行无阻。” 吻安笑了笑,抬手打开隔屏,敲了敲司机座椅,“去机场。” 但对着晚晚,只是浅笑,“公权私用,我会摔成肉泥的。”   ☆、194、千钧一发 片刻,吻安侧首看向窗外,淡笑,“他不是之前就找过你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北云晚站在机场外大圆柱后,夜晚的秋风吹得裙裾飞扬,依旧美得不像样的脸上却没那么潇洒,微蹙眉,“之前我身边都有我哥的人,他找了也没用。” 现在不一样,看他的样子,就是知道她今晚会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远处,哪怕夜色昏暗下来,雷克萨斯嚣张的停在那儿,一眼明了。 聿峥指尖夹了一根烟,时而低头挪动两步,身上是黑色的立领风衣,衬着一张千年冷冰的五官,在夜里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没有温度。 吻安的转车递到机场时,聿峥正抽着烟,目光冷淡的看向她车子的方向,看着她从车上下来。 身后的护卫车也停了下来,在她身后随着。 她从来不会为难身边的护卫队,所以随着她的脚步,护卫都站在了聿峥两侧,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略微弯了眉眼,“巧啊。” 聿峥在打火机上捻灭烟蒂,左右看了看没地方扔,面目冷冷的,伸手把烟头递给她的护卫。 吻安笑了笑,没说什么,护卫只好帮他把垃圾接过来。 “接她?”聿峥开口。 吻安略微挑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圆柱后略微飘飞的裙裾,清雅开腔:“跟晚晚约了点事。” 言外之意,她会把晚晚直接接走。 聿峥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冷淡的五官,看了她,“我有事问她。” 她笑了笑,“或者你问我也一样,晚晚的事我都知道。” 聿峥找北云晚找了这么久,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但这两年大多时间在华盛顿打理事务,很少走得开,即便有空,她身边还有沐寒声的人。 好一会儿,男人没开口。 吻安目光微转的瞬间,北云晚已经从圆柱后出来,行李塞给了吻安的司机,自己快步往车上走。 但还没走几步,聿峥直觉的紧眉,转头看去的瞬间,大步子也掠了过去。 北云晚手腕被扣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被他逮个正着。 吻安站在一旁,抬手抚了抚额,看了聿峥,“聿少至于跟我抢人?” 聿峥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冷脸对着他的女人,声音冷了冷,“上车,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扔进去?” 北云晚求救的看了吻安,又拧眉对着聿峥。 她实在不知道这男人用什么立场对她如此霸道,可他就是做得很顺手。 吻安上前,刚要说什么,聿峥终于转头看了她,语调淡漠,“首辅底下护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真打算大庭广众就让他们和我抢人?” 这话不应该她说的么?吻安微蹙眉。 看了看旁边的护卫,又看了晚晚,一副爱莫能助,“要不,明天我再接你?” 她得注意政治影响事小,主要是,聿峥好容易出现在这里,她想问问他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不得罪会好一些。 至于他们的感情……不是有个词叫浪子回头么? 吻安目送聿峥的车离开,在机场站了会儿,司机已经快步上前,“顾小姐,电话。” 说着恭恭敬敬把手机递过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低眉抬起手腕,眉头蹙了蹙,这么晚还有公事? 伸手接了过来,脚步也往车上走。 坐进后座,才轻轻笑意,一副谦逊,“司令有什么吩咐?” 那头的男人呵呵笑着,从韦廉被她随手弄下去之后,很多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微妙的。 笑着道:“不敢当,不过,确实有点急事。” 吻安看了司机,示意他开车,顺手打开隔屏,对着电话:“您说,我这会儿方便。” 司令似是斟酌着舒了一口气,片刻才道:“上边大概要变天,军事方面发了话,关于那块地,拖了两年了,在变天之前必须解决不能再拖了。” 果然。 她抬手撑着脑袋,柔眉轻蹙,好一会儿没说话。 那头继续道:“文件大概就下来了,秘密处理。” 吻安略微深呼吸,“这意思,是强抢也默许了?” 那头沉默了会儿,好半天才开口:“当初政府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给东里智子的项目拨款,就算这次强抢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该有所准备了,钱能解决一切,不是么?” 是,钱,什么都好解决。 可她现在很有钱,也照样找不到想找的人。 半晌,吻安才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尽快。” 挂了电话,她安安静静的侧首坐着,没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有人敲了窗户。 她抬头看了一眼,开了窗户,一份文件划了进来。 果然是秘密处理,文件也来得够快。 白皙的指尖抚在黑色S缠绕月牙的三维徽章上,捻着线头拆开信封,低眉看着内容,没多少表情。 放下文件,看了一眼私人手机,但一直等回到堡楼才跟许冠联系。 “拖了两年,这次大概是拖不过去了。”她在书房,“沐先生那边都准备好了?” 许冠低低的声音:“两年了,联合署依旧没动静,要么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要么不批复,不用太担心。” 吻安轻轻蹙眉,“不一样。” 她现在坐这个位子,万事俱备,不能不作为。 走回桌边,接着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再次翻看了文件,过了很久,她才忽然道:“我有一个设想,需要您帮忙。” 许冠语调平平,“你说。” “我现在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是英方得力干将,不方便直接和沐寒声联系,您能搭个桥么?”她平稳、清晰的表述。 许冠却皱了一下眉。 吻安笑了笑,“我知道很危险,很难做,但必须这样,两者之间我只能选荣京、选沐寒声。” 许冠沉默了好久,“好……你那边……” 她微微弯唇,“我不需要人手,有余杨和顾南就行,免得受人怀疑。” 挂了电话,她手里已经握了酒杯。 这是两年来最坏的一个习惯,晚上总要喝点酒才去休息。 * 雷克萨斯上,聿峥面无表情的开车,旁边的北云晚并没有多剧烈的情绪,只是清高得没看过他一眼,一直转头看着窗户外。 车子终于停下,她眼前的景色也变了,应该是他的公寓,只是她没有下车的意思。 聿峥给她开了车门,不见她有任何动静。 伸手扣了她手腕。 北云晚终于没表情的抬头看了他,声音冷淡,“有话就说,我不进你家。” 可最终还是被他弄进家里,坐在他的沙发上。 脑子里不期然就会冒出他跟北云馥在沙发上缠绵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又强忍着没动。 聿峥就站在她面前,目光低垂,钉在她身上。 “你做过手术?”他沉声,问。 很沉的冷调子,更多的是笃定。 北云晚往沙发里挪了挪,冷讽的抬眼看了他,落目处是他冷硬的下巴。 “手术?”她明艳的面容就那么笑着,“流产算么?” 那样轻描淡写的讽刺,让聿峥绷着的冰冷有了崩裂的趋势,薄唇狠狠抿着。 北云晚转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气让她觉得闷,喘不上气,转而从沙发上起身,“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他扯回去摔回沙发,往深处压。 她终是皱了眉,语调趋势跟他如出一辙的冷淡,“你弄疼我了。” 聿峥此刻绷着的情绪就像满力的弓,薄唇之间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要我亲自检查?” 话语间,已然抬手把她的外套扯开,好像要从她身上找到做过手术的痕迹。 比如,剖腹产。 “你干什么!”北云晚脸色变了变,抬手阻止他的动作。 可手腕被他捉住压在身侧沙发上,“怕了?” 她一言不发,盯着他,终于撇过脸,“放开我。” 又哪那么轻易? 北云晚穿的裙子,只披了一件外套,外套已经被他撤掉,这会儿结实的手臂一翻,一下子把她裙子的拉链扯开,裙子直接往下剥。 白皙的皮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里,北云晚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但连护住身体的机会都没有,手臂被他死死禁锢着。 聿峥目光停在她平坦、精致的校服,皮肤细腻完美,完全没有预想的痕迹。 胸口不期然的空了一拍。 什么都没有?她真的就这样断得干干净净? “满意了?”北云晚冷冷的声音。 聿峥抬头,看着她眸子里的屈辱,胸口紧了紧。 许久,却薄唇一动,问:“顺产?” 北云晚怔着,终是红眼瞪着他,“你有什么资格?” 他薄唇紧抿。 就是没有资格,否则何必对她霸道强硬?何必一丝一毫的理由都不放过要绑住她? 反手也从他上衣兜里翻出什么,扔在她面前,嗓音低冷,“他是谁?” 照片上,一张稚嫩的脸,精致无比,小手被她牵着。 北云晚愕然看了他,他哪来的照片? “他、是、谁。”聿峥几乎从她眸子里读到了答案,越是一字一句压着情绪。 她眨了眨眼,缓下所有神色,唇角只淡淡,“我弟弟。” 末了,紧接着提醒,“你最好别再查他,我爸不会允许。” 聿峥定定凝着她,“沐老不放过我还不是好,你不是盼着我早进地狱?” 所以,他会一直查下去。 北云晚咬牙瞪着他,眉心蹙起,“聿峥,有意思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别跟着我了可以么?” “你欠我的。”聿峥冷然开口。 这样的话好半天让北云晚无言,自嘲的笑起来,“我欠你?” 她想起来了,当初说要去找他的,说过不缠着他之后又约好了去他那儿的,可他让她看了什么? 越想越愤恨。 “我是不是还应该帮你把孩子生下来,双手奉上,成全你们一家三口,这样才不欠你?” “说过我跟她不可能!”聿峥沉沉的嗓音。 北云晚笑了,“所以你找我做什么?跟多少人在沙发上练过,怎么现在找我是想展示你不俗的床技?让我再还个孩子给你?你当我是什么!” 她终于狠狠将手抽了出来,已经被他攥得红了一圈,眸子冷然盯着他,“抱歉,我有的是男人、看不上你,想要床上工具你找北云馥去!” 试图从他身下挣脱,可是于事无补。 “她跟你说过什么?”聿峥忽然冷声问。 北云晚挣得累了,略微喘息,语调丝毫不见缓和,“要我描述你们苟合的经过?你什么时候恶心到这种程度?” 她满是讽刺,“对不起,我口齿不佳,描述无能。” 对她这样的态度,聿峥只是紧紧抿着薄唇。 “在没查清之前,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我。”他定定的冷声,“就算无耻,也是跟你北云大小姐学的。” 北云晚狠狠推了他坐起几分,他还真觉得她欠了他么?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瞎了眼缠过你聿峥。” 男人只是扯了嘴角,“是么?以前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她不想跟他争,撇过脸。 已经很晚了。 “那晚到底什么让你忽然发疯,我会弄清楚。”聿峥从沙发起身,冷冰冰的音调。 他刚转身,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冷冷淡淡的,“送我去吻安那儿。” 她不会跟他住同一屋檐。 聿峥置若罔闻,继续拾步往前走,隐约听到了她起身往门口走。 身影掠了过去,岿然立在她面前,“该做的都做过了,矫情什么?” 北云晚一下拧眉,极度认真,“我告诉你聿峥,再敢碰我,我会让你断子绝孙!” 聿峥低着视线,薄唇冷冷的,扯了一下,“走之前,你也这么说的,两年多了,我是不是该成全你?” 她蓦地紧张起来,抬头看了他,“你……!” 余下的声音已然被他狠吞入腹,北云晚第一次知道男人霸道起来真的可以用无耻来概括。 聿峥说不上她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 以往她也会对着他狐假虎威、清高冷淡,但至少那里边还掺杂着欲拒还迎的味道,至少她以前没有对他这么抗拒。 现在连说话都带着真真切切的厌恶,好像他真的恶心到了她。 然而他连问题出在哪都不知道。 从他们纠缠的位置再次回到客厅,落入沙发,北云晚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抵在他胸口。 她痛恨沙发,恨到骨子里,从两年多前那晚开始,连这两个字都一并恶心了,可他在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式对她,像当初跟北云馥一样。 这简直对她的侮辱,他碰北云馥那个不入眼的女人,又一模一样的待她,就是对她的侮辱!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她疯了似的挣扎,嘴里骂着她以往还稍微顾及修养而不会出口的粗话。 也在她几乎崩溃时,聿峥忽然停了下来。 目光死死盯着她左侧腰腹处那个细微的疤痕。 “这是什么?”他抬头,黑色眸底莫名充斥着一种激动的情绪。 北云晚挥手之间几乎一巴掌划拉过他贵不可言的脸,愤怒之下毫无办法而越发剧烈,“聿峥,你他妈混蛋!” 聿峥脸上挨了一下,只下颚绷紧,眼皮都没眨,扣了她乱挥的手压在身侧,眸子黑压压的盯着她,“我问你这是什么!” 北云晚动弹不得,只是盯着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剖腹产和手术疤你分不清么?” 手术? 她给北云稷捐过肝,但那时候的疤痕随着长大逐渐潜得几乎没了,他很清楚。 “你怎么了?”聿峥终于意识到她当时消失之突然,不只是因为某一件事,她没那么狠的心。 许久她都不说话,只是眼圈越来越红。 聿峥眉头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刚要碰上她的脸颊却被她打掉。 “我告诉你聿峥。”北云晚清冷看着他,“如果要说欠,也是你欠我的。” “肝衰竭。”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好像这么可怕的事没发生在她身上,可是那段时间的疼痛,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的种,我身体不会拖得那么严重。”她闭了闭眼,除去哽咽,讽刺的看了他,“所以,我是疯了才会给你把孩子生下来?因为他,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遍,痛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了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和北云馥在做什么?!” 北云晚一直以为这次回来,她可以谁都不怨,让所有事都过去。 果然,她没那么想得开。 “松开我。”她闭了眼,忽然觉得累,懒得挣扎。 聿峥没动作,只低眉看着她。 “我不知道。”许久,他低低的声音,冰冷的眉头紧了紧,指腹触碰到她那道并不好看的疤痕。 北云晚奋力的躲开他的触碰。 聿峥没有勉强,只是目光所及,她紧闭的眼已经湿漉漉一片。 薄唇落在咸涩的眼角,在她抬手推拒前禁锢了她,吻一路往下。 “聿峥!”北云晚怒火中烧,狠狠瞪着他,整个身体都是极度的不情愿,“别碰我。” 她太剧烈的挣扎导致唇齿磕在一起,聿峥微微蹙眉,撤开几分距离看了她。 北云晚瞪着他,“你再敢碰我,再让我尝一次那样的痛苦,我让你跟你的野种陪葬!” 野种? 聿峥冰冷的眉峰皱起,薄唇微冷,吻很霸道,她越是挣扎,越是一路撬开闯入。 直到她没了力气,急促的喘息,脑子里晕晕沉沉,终究只能被他为所欲为。 “既然我欠你,我补偿。”唇畔之间,聿峥低沉的声音,没有进一步的侵犯,只是把她拥着。 “北云馥跟你说了什么,我会问清楚。”他一句一句不急不缓的声音:“但在你承受痛苦时,我没和任何人苟且。”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她都没力气回。 好久,只依旧闭着眼,“送我走。” 聿峥没搭腔,只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入卧室放到床上,“顾吻安没时间管你。” 北云晚闭着眼,转了个身缩在一起。 她是想离开的,可聿峥住的地方距离城区很远,打车困难,她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主,没再动过。 知道晚上聿峥躺在她身边,她也没做出反应。 聿峥还以为她的确是平静了,可第二天早上他就进厨房几分钟,一眼没留意,出来她已经没影了,只有客厅那把昨晚他用来欺负她的沙发着了一把火,一股子焦臭味蔓延,他连想追都没机会。 看着一屋子烟,聿峥冰冷的唇角勾了一下,除了她谁干得出来? * 吻安刚到办公室,接到了晚晚电话,刚准备出去的脚步缓了缓,“喂?” 北云晚就在内阁门口,声音听起来没多大一样,无非就是没睡好,“吻安,能让人送钥匙下来么,我去你那儿补觉。” 吻安走到窗户边往底下看了一眼,没见人,微蹙眉,“你在门口?” 正好她今天会很忙,亲自把晚晚送回去恐怕不行。 金秘书刚好来请她去开会,推门见她在打电话,没出声,只是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 吻安冲门口点了一下头,一手拿了家里的钥匙。 秘书刚要走,她又出声叫住。 挂了电话,把钥匙递给金秘书,“我朋友在门口等着,你送一下。” 金秘书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您朋友叫什么?” 吻安想了会儿,没说姓名,只一句:“一位很漂亮的小姐。” 反正走出去几百米内随便扫一眼,绝对没人比晚晚更好看的了。 金秘书被这交代弄得张了张嘴,本来还想问,但是她那么说,那就奔着漂亮的去就对了,没敢多问。 吻安已经快步往会议室而去。 除了她和行政总长,内阁里谁都不知道昨晚的那份秘密文件,她也不打算提,却交代了最近要进行内部清查。 好不啰嗦,三言两语把意思传达完毕,“最好半个月之内有成效。” 这事,她跟谁都没商量,所以另一头的行政总长正皱眉,看了她。 会议之后,总之把她叫了过去,一脸不解,“怎么忽然要做内部清查,内阁现在的这批任职人员目前没出现过问题。” 吻安笑了笑,“昨晚接到文件了,我既然要秘密做事,底下这么多人总要也做点什么,否则都盯着我,我怎么行事?” 她一句话说得行政总长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才点了点头,“倒也是,但你要处理政府那边的任务,这事谁来监督?” 吻安想了想,随口就点了“余杨吧,内阁里大大小小部门,不是他混得最开么?我的目的不在于揪出多少人,只是让他们找个事做,紧张一些,余杨性格里有些游手好闲,不至于真能查出什么,正好让他负责,其余的,我对他不了解,也没怎么接触过,您看呢?” 行政总长微挑眉,“可以。” 交代完这些,吻安才笑了笑起身,“那您忙,我去一趟基地,想想办法把那块地方处理了。” 她一直用无权处理宫池奕的财产为由拖着,现在上边这么强硬,就差直接让她强抢了,她不可能坐得住。 下午正点班之后,吻安才约了东里出来。 没有喝酒,约在郊外,这儿靠海,就在宫池奕那块地不远处,之前出问题的项目地也在这儿。 坐在二层阁楼看出去,压根看不出这里是被重视的地方,政府方面这掩饰功夫也真是好呢。 东里到的时候,茶的温度刚好。 “你还敢找我?”东里微微挑眉,“不怕让政府赔死?” 上一次的项目,他的投资一分没少,还得了补偿,做生意还从来没这么占便宜过。 吻安笑了笑,“你运气好,万一这次比上次还赚呢?沐寒声应该很慷慨。” 东里皱了一下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上下看了她一遍,“你现在不是英方的人?” 她轻轻抿了茶,“外衣穿得严实,但这次估计捂不住了,上边压得很紧,只要我处理了这块地,就都暴露了。” 东里眉头越是紧,替她担心,“一定要这么拼?” 吻安无奈浅笑,“我坐这个位子的,当初宫池奕就是新宿的主脑,现在上上下下知道内阁新宿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再不做什么,怎么跟他交代?” 他嗤了一句:“你只是个女人,他当初把位置塞给你就该有心理准备。” 她眉眼弯弯,“你这是性别歧视?” 东里瞥了她一眼。 片刻才道:“这可是英方的地皮,你要怎么送进沐寒声手里,已经快上升至国土所有权了。” 吻安笑了笑,“所以我需要你啊,你们家本部在仓城,四大家族,现在就剩你和北云家可以指望了。” 很显然,她直接把这件事上升到国籍荣誉问题了。 她放下茶盏,“你知道的,其他企业做不了这个生意,沐寒声的沐煌不合适,也就只有四大家族有实力。” 东里微皱眉,“你找北云家谈过?” 吻安摇头,“稷哥哥身体一直那样,他父母打理的这些年每况日下,他现在刚回去接受,我怕他担不起来反而被压垮。” 东里扯了扯嘴角,“你倒是看得起我。” 她轻轻笑着,“我是对你姐姐有信心。” 呵!东里抿茶,“怎么不找她去?” 东里简和四少好像闹僵了,她立场不足,而且,一旦找了东里简,估计稷哥哥就知道这事了,毕竟这两人最近貌似相亲了。 怕稷哥哥忍不住插一脚,她不忍心,只好找东里了。 靠回椅背,东里微蹙眉,看了不远处的海港,“我担心的不是自己。” 回转视线看了她,“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一披露,你就是整个旧派系别的公敌,再给你安个经济犯罪、非法卖地的名头,你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她抿了抿唇,“这个你先别管了,沐老那边会配合我,也会跟沐寒声配合,如果真出了问题,至少沐寒声会先把你保起来,我自己有别的安排,要么走至顶端,要么归零,没别的办法。” 笑了笑,“反正他离开时已经恨不得劈了我,就算我被归零,顶多他回来时看脸色、再被吼一顿?” 东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天快黑了,两人还没有要散的意思。 还是谈到了找人的事。 “两年,婚姻都失效了,他们主仆俩倒是挺默契!”东里扯了扯嘴角。 吻安转着手里的杯子,笑了笑,“所以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哪天出现了,我用什么办法上他的床,这样不就不是失效婚姻了?” 东里怔了怔。 但这的确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吻安看了他,“别说你没想过?” 从里不搭腔,只瞥了她一眼,继续抿茶。 她微微眯起眼,“你和余歌在墨尔本那么久,还有保姆坐镇,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东里继续瞥了她一眼。 “一次也没有?”吻安身体前倾盯着他。 东里放下茶盏,起身,冷眼,“别找事。” 她笑了笑,拿了包跟上了他的步伐。 茶馆外,吻安的司机和护卫整齐列着,东里已经跟她提早岔路。 她上前弯腰钻进车里,靠在后座,看了一眼司机,“给鲁旌先生发消息了么?” 司机点头,“已经通知了,您放心。” 吻安点了点头。 车子经过老地方会所时,她转头看了一眼,让司机停了下来。 司机转头看了她,“顾小姐,今晚您没这儿的应酬,事先没清理过,进去怕不安全。” 她只是笑了笑,“要不你现在进去清一清?” 司机愣了一下,听出来她是一定要进去一趟,抿了抿唇,没能接话,倒是让后边车辆的随行护卫先进去了。 吻安进去后径直上楼,去包厢也不反对身边的人跟着,里边无非是内阁几位不上不下的同事。 她进去之后大门关上,护卫站在门口,司机自然也不会跟进来。 吻安看了一眼周围,转身进了卫生间,之后很久没出来,但包厢里的人没一个质疑,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卫生间墙壁的暗门通往隔壁。 聿峥和余杨已经在等了,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她。 因为早上晚晚打过电话,所以吻安先看了一眼聿峥,见他千年那个表情,也就没说什么。 余杨给她倒了一杯酒,她也接了过来。 “如果我通过东里,把土地送到沐寒声手里,上边很快就会发现,你要多少时间能把人清干净?”她看了余杨。 余杨微微挑眉,“名单都在心里,就是缺点儿证据,也不难找,你随时可以开始。” 不过,余杨看了看她,“沐寒声一直没有主张把内阁整个倾向荣京,你确定要这么做?” 吻安挑眉,“我有得选么?” 总不能做旧派走狗。 略微舒一口气,“英方一直不敢往联合署申报航母事宜,所以他们也有顾忌,我又没真的卖国土,只是贸易,只要他们能,以后跟跟联合署报备、再继续跟宫池奕要去吧。” 聿峥在一旁淡淡的一句:“你知道他一定能回来?” 他,当然是宫池奕。 吻安蹙起眉,胸口紧了紧。 两年过去,有时候都能听到别人说这世上早没了宫池奕这个人物,什么死法的传言都有。 最为普遍的,就是他被她和韦廉、旧派联合逼死了。 说到这个,她看了聿峥,炸了一句,“你不是知道么?” 聿峥先是愣了一下,看了她,然后目光淡淡的转了回去,“不知道。” “行了,不说这个。”余杨插了一句,看了吻安,“你尽快,我也尽快,没事不会跟你通气。” 她点了点头。 临走时,聿峥看了她,冷不丁的就问了句:“她到底把孩子弄哪儿了?” 吻安愣了一下,心里惊了惊,面上镇定自如,“什么孩子?谁的?” 然后一脸淡然,“不是早跟你说过了?”皱了皱眉,“你拿这事问晚晚?这不是在她伤口撒盐么?” 聿峥冰冷的唇角扯了扯,倒是忘了他们比亲姐妹还亲,问了也白问。 一杯酒结束,她从原路返回,出了卫生间又直接离开包厢。 司机和护卫看她也没进去多久,但是酒味有点重,倒也不敢多问。 坐在车上,她闭着眼,有时候不经意的想他是不是真的没了,胸口总是绞痛。 他当初那么狠的消失,是不是真的就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结局? * 伦敦进入晚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夜里经常冰得五指难展。 很多时候,她要靠睡前的酒来暖身子,可是睡到半夜,一个人的床榻经常还是凉凉的。 八月中旬到九月末,一些流言逐渐涌起。 那段时间,内阁几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被列入调查范围,也引起了一些波动,各方面都在牵扯中。 而也是在那样紧张而复杂的态势下,在没人留意的另一边,政府一直拿不到的地皮经过贸易,由东里的公司转入了荣京方面。 最先接到通知的,自然是行政总长。 一个电话将他批得心惊胆战,即刻就去了吻安的办公室。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从外边回来。 路上,吻安看到了紧急拨进来的电话,微蹙眉,还是接了,语调没有异样:“总长。” “你去哪了?”行政总长对她太放心,结果一下子出了这样的事,连发火都找不到点了。 吻安看了看车窗外,报了地址。 行政总长吸了一口气,“你马上回来,司令估计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自己做好准备。” 她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总长被气得不轻,“吻安哪,你做就做了,怎么就不捂严实了?” 吻安听完笑了笑,这么明显的包庇她,“总长,小心电话被监听。” “哼!”总长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要是不能顺利退休,你给我养老吧!” 她依旧弯着眉眼浅笑,“好啊,改天去和您女儿拜姐妹?” 总长被她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弄得哭笑不能,只能把电话挂了。 吻安在电话里再轻松,挂了电话,也是一脸凝重。 她知道既然把地皮弄出去了,就一定会被察觉,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微抿唇想了会儿,她给聿峥打了个电话,“你去我那儿把晚晚接走,我今晚有事,不能连累她。” 说完直接挂掉,又给余杨打过去,“今晚之前清一批,你自己想办法。” 说话的同事,司机已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 吻安挂了电话就把卡拔了,摇下窗户,连带手机往外扔,之后安然坐回座位,还淡淡的吩咐:“开快点。” 车子提速,窗外的一切都变得越发模糊,可她依旧侧着头。手心微微握紧,目光缺少焦距:宫池奕,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如果失足了,你就怪我吧,是我没守好你给的位置。   ☆、195、不准放弃! 一路安静靠在座位上,转眼已经抵达内阁,时间还早,下午三点吧,要熬到晚上还是挺久的。 路上司机就看她不对劲了,所以停了车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吻安没有立即下去,也看了司机,一笑,道:“我能请你帮个忙么?” 虽然顾吻安平时也没什么怪脾气,但极少交流,让人摸不清性情,所以司机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客气的口吻说话。 “您吩咐就好!”司机赶忙侧过身候着。 吻安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从包里拿了一个封闭的盒子出来,“我想麻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顾南。” 司机看了看东西,又看了她,微皱眉,“您说的,是不是杂志社的那个摄影师顾南?” 因为那个杂志社专门负责内阁这边的新闻,司机接触过一次,可能因为那人眼睛上一道疤,也就记住了。 她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司机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点担心的看了她,“顾小姐,我先前听说上面要变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最近政圈变动也不少,但真正的大事都是不会被爆出来的 吻安只看了看他,道:“记得早点把东西送过去,别让人看到,怕对你不利。” 司机好像也不担心这个,而是看了看她,道:“顾小姐,我能不能斗胆问点别的?” 她笑了笑,靠在位子上,正好没办法拖时间,那就多坐会儿吧。 颔首:“你问。” 司机紧了紧手里的盒子,抿唇看了一眼车窗周围,问:“如果上边真的变天,您觉得大头头是亲旧派还是反旧派?” 这可有意思了,吻安微微弯着眉眼,好像也从来没仔细研究过自己的这个司机,这会儿才微挑眉。 美腿交叠,想了会儿,反问:“你觉得呢?” 司机还真敢说:“小道消息很多,照现在各方面的紧张,我总觉得是反旧派的,否则咱们内阁这么紧张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对了,先前一直有人传关于宫池奕的那块地,英方有可能拿去危害国际关系,这次传的变天,空降来的人物有可能直接冲这件事的,否则他们当初不会逼着您赶紧解决这事吧?” 吻安微微眯着眼,曲起手臂微微摩挲下巴,看着司机,忽然问:“你叫什么来着?” 司机愣了一下,然后“呵呵”一笑,“您可真会伤人自尊,我叫易木荣,个人资料还是您亲自过目的呢。” 嗯,她点了点头,是亲自过目的,也就是走了个程序。 毕竟她身边的秘书、司机、护卫全是当初韦廉安排的,她没不用花心思研究,为了不让人起疑,到现在,两年,她一个都没处理过,一直在用他们。 这么想着,她浅笑看着司机,“你敢跟我说这么多,不害怕?众所周知,我可是韦廉的接班人,只差用嘴宣布自己是个实打实的旧派了。” 而司机居然还敢跟她讨论空降来的大人物可能是反旧派?不怕她翻脸? 司机也没多大变化,只看了看她,“您可能不知道,下人往往心眼精细,我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吻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所以,你知道我的事?” 知道她一直披着旧派的外衣一步步稳固实力? 司机笑了笑,“您去哪儿我都跟着,两年来,您除了主张旧派的思想、不忤逆上边的意思,实则做起事来很明显偏荣京方面,没听说么?现在整个城市华人圈都知道内阁不是大使馆,却凌驾其地位之上,国际上很多人都认准了您才是办实事的。” 吻安好一会儿没说话,怪异的看着易木荣。 不为别的,因为她刚给了的盒子里,就放着这些有利于她政治地位的舆论,就这么巧,他至少说中了十之八九。 她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变天,也不知道主司令忌惮什么,但如果空降人物真的反旧派,或者稍微公正一点,对她是有利的? 好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司机看了看不远处考进来的车辆,主司令的。 吻安也看了一眼,犹豫之余并没打算再说什么,抬手要开车门。 易木荣皱了皱眉,又略微笑着提醒:“顾小姐,您是不是还忘了交代别的?” 他被选中递送她给的消息,很显然,去了这一趟就不可能再回得来了,也正因为这样,他说了那么多以取得她的信任。 她竟然就没后文了? 吻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略微笑着看了他,“你知道的够多了。”末了看了一眼盒子,“记得送过去,你没别的选择。” 看她下了车,司机只得皱眉抿唇,从后视镜里看着司令从车上下来,脸色很差,但进内阁大门之前,该有的气氛都做足了。 吻安特意在上了台阶几步之后停下来,才看到他的车似的停下来,“您过来了?” 主司令抿着唇看了她,眉头皱着眉,倒也上前握了握手,当着众多双眼,也只动了动嘴,“进去说吧。” 她笑着,略微走上前引路。 行政总长早就在一楼大厅等着了,搓着手来回走了很多次,终于看到两人走进来,赶紧走了过去。 眼角挤了挤看了吻安。 她只是笑了笑,依旧走在司令身侧,过去按了电梯。 也许是总长打过招呼了,楼层所有该回避的人一个影子都没有,会议室安安静静,秘书上了茶也快速退了出去。 行政总长刚把门关上,那头的主司令终于没压着脾气,一下子把几份文件都扔在了桌上,“这都是怎么回事?” 目光锋利的落在吻安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包放下,看起来是一脸茫然,把不知情演到了极致,皱着眉拿了司令扔下来的文件。 他们的动作是真的快,她和东里签过的文件都能弄到手,跟原件都没几分差别。 “这怎么会在您手里呢?”她柔眉蹙着,满是不解。 “你知不知道你卖的是什么?”司令看她这样的装傻充愣,气得不轻。 吻安蹙着眉,“当然知道,宫池奕的地皮,他既然把财产放在我手里,两年来我都没办法处置,只能想出通过国际贸易的方式转移了,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主司令铁青着脸瞪着他,“顾吻安,你到底是真不知轻重,还是跟我装糊涂?!” 司令几乎是手指杵着那份文件,咬牙切齿:“你这是卖了主权!这是与整个上层为敌!” 吻安皱着眉,继续装傻,“什么主权?宫池奕的土地所有权,您不是就盼着我想尽办法把它弄过来么?” 说罢,她还指了指合同,满脸纯真,道:“我最了解仓城的状况,四个家族里边,目前东里家最具实力,利用他转移到荣京方面,如果我没记错,荣京和英方交好共建的内阁,只要土地在荣京方面,司令出面要过来,不是简单得多么?” 听起来是十分有道理的。 可主司令脸都黑了一圈,指着她是指了又指,半天才说出话来。 再也坐不住了,“你懂什么!”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地进谁的手里都可以,唯独不能让沐寒声碰!” 大概是气到头上了,主司令几个深呼吸,盯着她,“你知不知道这块地拿来做什么?……就是拿来引入航母与荣京争夺南岛主权!你反倒把东西送到对方手里了,你这个首辅是怎么当的?!” 吻安愣愣的,一双美眸愕然的眨了眨。 “争夺南岛?”她诧异的看着主司令,“您似乎……从来没跟我说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了过去:“这样机密的事我能跟你说么?!” 她抿了抿唇,显得自己很无辜,“司令,我的确不知情,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南辕北辙的事?” 一旁一直都没机会插话的行政总长也终于陪着笑脸,点了点头,“司令,吻安这两年的政绩确实是有目共睹,在圈子里是一致好评,她也不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这事我也有责任,没能尽早察觉和阻止……” “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主司令气得瞪了行政总长。 然后看了吻安,“你最好做准备和上边交代,要么把地拿回来,否则整个现有政治体系成员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吻安也一脸愁容,问了句:“都说要变天,来的人这么可怕?” 就因为这件事,她就能把整个旧派体系拉下水了? 主司令瞥了她一眼,不愿多说。 她这才皱了皱眉,“但是司令,这所有手续都已经妥了,按照您的说法,沐寒声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再还给我的。” 行政总长略微上前,压了压声音,“要不,尽可能把这件事歪曲过去,让荣京方面相信这只是个失误,尽快洽谈,给什么补偿都行,把地皮要回来?” 哼!总长瞥了他一眼,“你当沐寒声是玩泥巴的?说还就还?” 但,除了这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关于她和东里签的贸易条款,那可都是按照国际贸易法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严谨程序,却走得丝毫不漏风声,许久,司令转过脸,定定的看着吻安,眯起眼。 吻安一直就站在那里,表情拿捏得不好不坏,俨然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状态。 见司令看过来,她也就是勉强弯了弯嘴唇。 下一秒,听司令问了句:“这个办法,真的是你想出来的?通过四大家族成员、以贸易形势转移地皮?” 而且偏偏,就直直的送进沐寒声手里去了。 如果有人走漏风声,这直接成了英方挑起国际事端的证据。 她微微蹙眉,总不能说,在宫池奕离开前很长一段时间,早就提醒过她要好好利用四个家族的实力? 柔唇微抿,她只是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当初想,如果后续出问题,责任推给东里或者沐寒声。” 司令一脸莫测,“可你别忘了,这件事拖了两年,是因为你说,对宫池奕的东西没有任何处置权,怎么忽然有了?” 问到点上了。 吻安神色顿了顿,略微低眉,眸底几分思量流转,片刻才淡淡抬眸,“就因为拖了两年不能再拖,所以,我压力也很大,如果国际法施压下来,私自动别人的东西,这事只能我来背。” 话里没有任何漏洞。 主司令看了她好一会儿。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直都很压抑,整层楼都静悄悄的笼罩在紧张之中。 但安排好的各个方面却也没闲着。 这一边,许冠在昨晚就接到了顾吻安的邮件,虽然不明她的意图,但既然是被安排全力支持她,就必须把事情办好。 连夜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回了岛上。 沐钧年看到他回来,正逗弄着小家伙的闲散笑意凝重起来,低头对着满身奶气的小家伙:“自己先去找姥姥玩?” 小孩看了看一身黑衣的许冠,乖巧的点头转身走了。 沐钧年颔首示意许冠坐,一边准备泡茶。 但许冠皱了皱眉,“时间紧,我就是想麻烦你去隔壁一趟,顾小姐要人,恐怕我一个人要不到。” 沐钧年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眉头轻轻挑着看了许冠,“顾小姐要人?什么人?” 许冠也纳闷,还是道:“只说是要她母亲薛音手里的一个人,说只要传达给薛音,薛音会明白的。” 是么?沐钧年也已经放下茶壶,“那就去一趟吧。” 船上,他立在船头,看了许冠,“两年过去,当初看起来即刻就要动手探测南岛,还是给压下来了,顾吻安这丫头确实不错。” 许冠笑了笑,点头,“是,做的越来越顺手了,内阁里一帮旧派马首是瞻,外头荣京籍的民众也只认她一个人。” 十足的两面派,还在两面之间自由切换。 沐钧年点了点头,“你说,除了我给的支持,她自己手底下也有势力?” “她手里有跟薛音一样的吊坠,背后的势力没打过交道,但这两年的局面看来,作用非同小可。”许冠道。 “不过。”许冠抿了抿唇,又道:“她这次的行为很大胆,能过去就是彻底把整个内阁握在手里、为荣京效力,如果失误,那就到头了,好像已经惊动了联合署。” 沐钧年皱了皱眉,“你想办法帮她拖着,打几个招呼,至少保她的安全,不得已了让寒声私下出面,他们不至于做得太绝。”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许冠只能尽量试试。 两人下了船往林木深处的小道走。 沐钧年知道最近薛老也在这儿,但对于彼此身份谁都没点破过,只是心里有数。 薛音习惯了覆一层面纱,可她如今的容貌已经很精致,只除了耳后的两道疤没能消除。 总有人说这片地方能葆青春,沐钧年还真是看她最近又年轻了似的,走上前,握了握手。 “说吧。”沐钧年冲许冠颔首,“不是时间紧么?” 许冠也没客气,直接拿了顾吻安给他发过来的邮件,递到貌似只有三十出头、韵味别致的女人面前。 薛音低头看了一眼,眉头轻轻蹙起,“她惹什么麻烦了?” 这一听,许冠就知道她看明白了顾吻安要的是谁。 道:“问题比较大,也许包含了整个旧派体系,惊动了联合署,似乎要空降一位人物镇压,按照顾小姐的计划,趁此机会,是想把内阁清理干净为她自己所用,至于要人的目的,我不太清楚。” 但是薛音清楚。 当初还是她提醒顾吻安该怎样利用这个本该已经去世的禽兽。 连夜回岛上,早上带了人,中午都没到,许冠又返回了。 正值傍晚七点左右,几乎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是关于顾吻安这次被猝不及防的揭开的野心、以及这两年来的政治积极效应。 “据消息,顾吻安身居要职,一直担着旧派核心的名义,实则却为新宿权利象征,这一披露使得旧派十分恼怒,称其违背了内阁双派共系的原则和局面。” “短短几天内,内阁成员中的旧派已经被清理了一批,据传闻,今夜将有更多人被清除。” 按说,她极有可能就被骂为两面三刀的奸人。 可偏偏,她的这两年为各个国际关系谋了诸多福利,深得人心。 人们只说:“她能得心应手走到今天,只能旧派无能,怪谁?” 世人只认事、认福利,不认派系,所以,她无过,反而成了旧派的过失。 网络和杂志一致口径,不知道消息从哪里传出来,但众多人都知道顾吻安会有麻烦,纷纷做着声讨的准备。 人群间议论纷纷。 “要动顾吻安,荣京大使馆第一个不答应,旧派真敢跟整个荣京为敌?” 但问题是,她要想没事,必须能从内阁走出来,否则闲杂人是进不去的,也不知道她会被怎样处理掉。 内阁整栋大楼外,四面八方都有人,旧派系的上层根本不可能把她从内阁大楼带出去,更别谈深入追究她的问题。 而另一边,散布所有消息的顾南刚从外边回来。 进办公室看了一眼,皱起眉,赶忙转过身叫了助理,“我办公室里的客人呢?” 助理皱起眉,因为今天劲爆消息,一会儿是顾吻安野心犯事、阵营突转,一会儿是支持她的民众聚集,这会儿已经有政界上层间接发生会酌情处理她的问题,哪有空管什么客人? 顾南没收到她的意思,不知道怎么处理送盒子过来的易木荣,这出去一趟回来,人竟然没了? * 内阁,行政总长办公室。 凝重的气氛持续了一下午,吻安拖了一下午,就算不出去了也能感受到外边的局势。 和她预料的并没差太多。 也是因为这样,她脸上的神色终于有所转变。 就在主司令从椅子上起来时,她微微勾唇,上前两步。 司令嘴里的话不乏严肃:“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请上层对你处分,记住,这个事是你一个人的损失!” 官场无情。 而显然,司令被拖在这里半天,也被隔绝了外界所有讯息。 吻安站在他面前,神色温淡,语调清雅,“恐怕不行司令,在我和东里签合同时,就这事已经对联合署做过报备,毕竟是要经过国际法的,必须报备。” 站起来的人一愣,狠狠拧了眉,“你说什么?!” 她微挑眉,“您没听错。” 也是那会儿,主司令似乎才发现她这大半天的无知、装傻状态早已变了,此刻便是她平日里的清淡冷傲,眉尾微微弯着。 “你想干什么?”主司令眯起眼。 吻安往窗外看了一眼,回过头,轻描淡写,“司令先生,要麻烦您了,我今天既然出不了这个人,要不您陪陪我?” 虽说内阁是和荣京共建共维系的,一般情况下英方不会明面插手政务,但她的行为惊动了联合署,是要拖着整个政界下水的,上层不会轻易让她走出去。 主司令目光在她环抱半臂的清淡姿态看出了什么,眯起眼看向行政总长。 行政总长抿了抿唇,也皱了眉,只是说:“司令,顾吻安是我底下的人,上边动手容易民愤,她乱来是我失职,要么,这事交个我处理?” 司令冷哼,“如果你能处理,还会到今天?我还能被她引到这儿?” 说着话,他直接往门口走,无视她的话。 但是一开门,门口竟然已经是全副武装的队伍,严阵以待,他刚把脚跨出去,黑洞洞的口子就对准了他。 这种场面,任何人面临都会产生紧张情绪,何况,他就算出了事,隔墙之内全是她的人,她想怎么编都行。 “您还是安心坐着吧。”她看了过去。 其实,吻安也是紧张的。 她所有优势都只是内阁周围的民众,和清理旧派的余杨,也只是利用了内阁突变和惊动联合署的事件空隙保全自己,并没什么的兵力。 好在,主司令终究是返回来了。 吻安终于顺手开了办公室里的屏幕。 铺天盖地都是那些新闻。 “最新消息,从内阁流出部分名单,极有可能是顾吻安清理的最后一批旧派,但目前为止,因为条约问题,政界上层不得直接插手内阁政务,并未对此采取直接措施。” 司令震惊的看了她,“清理人员?你想干什么?” 她放下遥控,表现得明明白白,“旧派过于霸道、阴暗,我只能改变共同维系的局面,以后内阁独立,由总长管理,首辅说了算,亲荣京。” 听完了,司令忽然“哈哈”大笑,“顾吻安,你以为坐了两年,出了点政绩,这事就跟说的一样容易?以为你在过家家?” 司令反而不担心了,坐了下去,“这不在荣京境内,清理掉那么多旧派,可不少是英政关系成员,你真当上层不会管?真以为这个城市只有需要大使馆、需要你谋福利的民众?” 多的是人会反她。 吻安看了看时间,语调淡淡,“民众不会爱生事,反我对他们没好处,上层都不开腔,他们会出头?” 最主要是,她笑了笑,“我已经惊动联合署,上层要应付这么大个麻烦都来不及。” 哪有时间插手本就没直接管理权力的内阁? 主司令见她一直看时间,可见,这很多是,都是她算好的。 “你身后到底还有谁?” 吻安被问得皱了皱眉,看了他,微挑眉,不回答。 如果要说有,那就是沐老先生了,但是沐老只能暗中相助,应付上层和之后联合署可能的传唤,她只能自己解决。 现在首要的是利用司令,安全走出这里,要上层默许不对她追究,利用民众积极舆论,她就安全多了。 她看了过来,“您放心,我不会对您怎么样,毕竟这两年,司令待我不薄,我走出去这儿,您也就能走了,没人敢拦着。” 再看了一次时间,吻安才把电话拿在手里,在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折了回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沟通一下。”她低低的声音。 如果余杨那边没有问题,她也差不多该离开这儿了。 等了将近二十几分钟,她的电话没响,但行政总长的座机响起。 他看了看吻安,才过去接起,听了会儿,态度已然恭敬起来,看了吻安一眼,点着头,“是!……明白,您放心,这就处理……在,她在我这儿。” 然后看了看司令,欲言又止,犹豫了会儿才道:“主司令已经对她训话不短时间了,等这边忙完,我亲自送他回去,一定保证司令安全!” 好容易应付过去,挂下电话抚了抚额,往吻安那头扫了一眼:把我也拉下水了! 她微微弯唇。 总长笑着走到司令跟前,“上头的意思,让我送您回去,不过得稍微委屈走后门了,门口的人墙实在太厚。” 司令一直都知道这个行政总长就是和事佬,谁都不爱得罪,但他一下午不表明立场,也并非完全是怕门外的武装人员,必然跟顾吻安有染。 所以,他起身,“上边难道没说怎么处置她?” 对此,总长笑了笑,“您也知道,上层对内阁没有直接领导权,尤其今晚事发突然,更无暇顾及。” 不过,总长也略微严肃的看了吻安,道:“但上层的意思也很明确,要求这一段时间让我配合对顾吻安进行训改,事态安稳下来之前,她暂时不得对公办事,另外……被清理的人员问题不大的还有回炉机会,您放心,这些事都是我分内职责。” 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 吻安站在那儿,看总长先一步离开,才往外走。 看来上边对司令也很看重,否则不会松口结束这个僵局,让总长把他送走。 行政总长护送司令走后门,吻安就从正门出去。 此时,已经快晚上十点,距离事发将近八小时。 一众人终于看到她安然从里边走出来,几乎一下子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后门的也往前门靠拢,哗声四起,正好不至于让走后门的总长不能挪步了。 媒体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她从即刻起被禁止对公办事,包括不能对媒体自由发言。 护卫走在她身侧,耳边都是熙熙攘攘的声音。 “顾小姐,他们会越过条约为难你么?” “旧派相关人员几乎都以重重问题被清除,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做?会联合荣京方面彻底独立内阁吗?” “有传言说宫池奕被旧派霸道禁令,后秘密处决,您这是替他报仇,彻底削除旧派是真的吗?” 从出门到车子边上,她一个字都没说过,只略微浅笑,弯腰钻进车里。 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激情不减的喊着支持她独立内阁。 回过神,靠在座位上,紧张了一下午,绷得神经疼。 抬手揉了揉眉头,接下来几天,她能做的就是守,清理人员只能靠余杨和行政总长。 既然上层没有明确处置她,她放心不少,也没留意司机是谁,只觉得余杨安排的就没问题。 但她揉着眉头往前看了一眼,看到司机侧脸时,柔眉轻轻蹙起,声音里满是不确定:“易木荣?” 司机果然略微侧过头,带点笑意的看了她,“顾小姐,我又回来了,别人个您开车我还不放心!” 可吻安眉心越是紧,摸不透他到底哪边的人,“你去找顾南了么?” 问完她自己也觉得多余了,没找顾南递资料的话,不会有这么强的舆论积极效应。 易木荣挑眉:“当然。” 她以为,易木荣一个司机知道这么多,必然不能留,否则就是隐患,可他竟然安然回来了? “您不用紧张。”在她磨着座位下方时,易木荣淡笑开口:“我是您的司机,就会保证您的安全,而不会像您以为的,在路上搞动作。” 他越是这样说,吻安越是柔唇紧了紧,“你到底是不是上层放在我身边的人?” 易木荣笑了笑,“如果是,您这会儿算是上了贼船了。” 吻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去掰车门的把手。 但比她快一步的,易木荣迅速缩了车门,微皱眉,无奈的看了她,“我真的不会对您怎么样。” 她警惕的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直到车子逐渐往郊区走,后方的护卫车辆跟他有了点距离。 吻安才皱起眉,“护卫快掉队了,你是不是该减速慢行?” 易木荣扫了一眼后视镜,眉头轻轻蹙起,往四周的地势扫了一眼,语调凝重起来,“我要是等他们,就干脆只能停下来了。” 说罢,握了握方向盘,“顾小姐,系紧安全带,周围地势不妙,连海至少一英里,这一段我必须加速。” 吻安看了后视镜,护卫车辆的确没有要跟紧上来的意思,令人怀疑动机。 也快速系了安全带,但这不代表就对易木荣完全没戒心。 见了她防备的眼神,易木荣笑了笑,语调快速而清晰:“顾小姐,上层只说适当限制您对公办事,可没承诺保证您的安全,如果在这一英里内出事,咱们俩只能葬身海底,等救援队到来可能骨头都不剩了!” 他在打消她的顾虑。 吻安皱了皱眉,“你早上跟我说那一番话,难道是给我透漏空降人物反旧派,好让我不那么紧张?” 车速骤然飙升,平时没留意,这会儿才可见易木荣车技了得,就这样还可以跟她说着话:“您以为呢?” 还差点让顾南把他办了。 “你到底谁的人?”她手心里紧紧握着把手。 但这一次,易木荣还没回答,吻安只觉得夜色里有什么陡然逼近车窗。 她侧过脸去看,耳边已经是车窗的碎裂声,“哗啦!”一声极其刺耳。 “趴下!”司机急声大吼,车子也在同时狠狠打了个弯,刺耳的刹车声掩盖了弹头穿进车玻璃内造成的声响。 下一秒,司机再次启动车子,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 “顾小姐?”再次启动,易木荣喊了她确认是不是手上。 吻安一手捂着脖颈,过了好几秒,疼痛感才传开,却清雅的语调:“我没事。” 她早该想到自己能这样雷厉风行不顾后果先把事办出来,上层也会这么干,否则,她就是对国际联合署举报上层图谋扰乱国际关系的证人。 只是没想到这么迅速和狠辣。 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一辆车横拦在那儿。 易木荣只是眯起眼轰了油门,准备直接开过去,“坐稳了!” 也是在那一瞬,一辆白色悍马从相反方向冲过来,刺眼的灯光过后,狠狠撞在横向停放的黑色车上。 第二下之前,黑车上的人被逼钻了出来。 可悍马车上的人动作利落的下了车,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黑乎乎的洞口对准下来的三人,消音筒掩盖了所有动静,等人倒下后直接踢到路边,再多挪一步就是悬崖和深海。 “愣着干什么?”吻安紧了紧捂着的手,提醒易木荣开车。 她知道悍马上是许冠的人,只是她从来没见过许冠做事,不知道竟然如此狠辣干脆。 手底下的人尚且如此,可见当初的沐钧年是如何厉害才打下荣京那片江山。 易木荣这才再次启动车子直接越了过去。 悍马并没有跟上来,许冠不可能让人从顾吻安那儿查到他,所以从不随便露面,办完事也不留联系线索。 悍马依旧停在那儿,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本该跟在她身后的护卫车辆。 人刚要上前,猛然听到了刚走不远的专车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嘭!”一声火光闪灭,惊了许冠。 他一路清过来的,怎么会这样? 顾不上面前的护卫车辆,快速上车调转车头往回走。 车辆已经着了火,易木荣把她拉下车才发现她脖子受伤了。 “该死的!”易木荣狠狠骂了一句,快速脱下外套,从她脖子穿过腋下紧紧缠了一圈。 “你这次真是把上层惹急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对着她,“宫池奕在位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过。” 就对付一个女人,别说第一颗子弹精准的朝她动脉去,竟然连远程微式箭筒都用上了,必然要把她置于死地。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谁知道她为什么敢这么直接动手?就算形势所迫也不至于这么不顾后果,反正联合署的正式询查公文还没下来。 吻安虚无的笑了笑,“他们当然急了,联合署真怪下来,受罚的可是国体,不是个体。” 如果不搞这么大,她怎么能借机让内阁独立? 嘴唇有些干,眼前晕眩,“我今晚是走不掉了?” 易木荣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再出一点事,我的这条命也就没了!” 说着话,一边尽可能小心的把她抱起来,放到马路最内侧。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刚刚那句话,吻安努力的眯起眼,莫名涌起某种猜测,心跳陡然快起来。 她身边只有许冠的人,吊坠的势力这次没有用,那易木荣是谁? “你跟他什么关系?”她无力的问。 易木荣哪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刚把她放下,两辆车子停在不远处,彻底堵了她回家的路。 吻安坐在那儿,开始觉得冷,捂着脖子的手有些僵,指缝间有点黏,黏得她一直没敢看。 视线里,易木荣敏捷的身影有些模糊了,但她很努力的去看清,绝对不让自己昏过去。 许冠的车辆也被阻拦,她只能祈祷今晚能剩半条命。 意识陷入混沌之际,只觉得身体忽然被扯走,身体狠狠在柏油路上滚了一圈,钻心撕裂的痛已经没法用词语形容。 她甚至睁不开眼,痛得瞬间湿了眼角,又死死咬着牙,声音几不可闻:“易木荣……” 如果易木荣被缠住,她的结局只有一个:被踢进悬崖,葬身海底。 感觉身体失重片刻,又狠狠被摔在地上,疼得连呼吸都几乎中断。 也是千钧一发之际,那双捏着她肩膀要将她再次提起来扔进海里的手忽然被迫撤走。 她落在悬崖边缘,即便是身体发冷,痛到四肢百骸,在幽冷的海风从崖口扫过时,吻安清晰的感觉到了恐惧。 逼着自己用尽力气往回爬,却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意识这样,身体挪没挪动。 眼角已经模糊一片,可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在黑夜里挺拔伟岸,黑色风衣、锋利衣袂在冷风里飘飞,每一下出手都透着阴戾。 她很努力,却怎么也看到他的脸。 “啊!”蓦然,尖叫从她口中传出,腰上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她像个布偶毫无反抗力,已经半个身体落入悬崖,双腿感受着阴冷的海风。 刺骨的寒。 没有力气的手掌在地面划过,怎么都固定不了下滑的身体。 “抓住!”终于,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冰凉的手被握入厚实、滚烫的掌心。 他身后挨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却更紧,直到易木荣过来把他身后的人解决,这里终于平静。 吻安很努力的仰头,可是脖子总是软软的后仰,湿润的余光里只有隐约的火光,就是看不到他的脸,矜贵幽冷的黑色衣领将他深邃的棱角湮没。 “不准放弃。”幽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并不十分急促,略微僵硬的语调透着几分沉痛。 她仅剩的意识,只知道被人抱在怀里,眼泪从眼角滚落。 他喜欢抱着她,睡觉要抱着,吃饭要抱着,上楼要抱着,下楼也要抱着。 可是有多久,她没有被抱过了? 两年?三年? 他恨她的欺骗,对她低吼、对她冷漠,去掉了为她做的纹身,他丢了她。 “不准睡!”低哑的嗓音再次从意识里传来,很遥远。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好累。 ------题外话------ 关于某个奶娃:钧先生一句话透漏了。不过在此之前,安安问过晚晚孩子真没了吗?晚晚当时只是回答她自己小时候是在箱子里成活、长大的,已经侧面映射了,只是我当时没提示乃们~ 嗯!某人回归,这只是路过,真正的霸气侧漏,下集分晓!   ☆、196、心痛撕裂(修改) 翌日的清晨,舆论哗然,剑锋直指心口不一的英政上层。 明明上层不得直接干涉内阁政务,也无权直接处置把地皮违规交易、把内阁旧派成员清除的顾吻安,可一早起来她就出事,不知暗中支持旧派的英方上层,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新闻随处可以听到。 “昨夜十点,几千民众亲眼目送顾吻安离开内阁,但就在凌晨,曝出消息称,她被紧急送入ICU,直至此刻还没出来,多个大使馆联名声讨英方上层对内阁越权干涉,直指昨夜的暗杀行为是经上层直接授意,相关部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要求英方上层必须就此事给出一个满意答复……” 可见,顾吻安在这两年多里建立起的影响力之深。 “另一方面,各国大使馆上访内阁,言明愿与新形式内阁统一战线,为顾吻安讨回公道,并请求荣京方面直接介入干涉。” 两年来,如果不是这一次事件爆发,上层也许还没意识到顾吻安如此得人心,俨然已经是多国大使馆的倚赖,尤其她一出事,各方使馆愿意唯她作首的意思十分明显。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两年多,诸个大使馆跟英方上层交涉失败后的事,几乎都是她给解决的。 英政宫,外头也是层层拥堵的各籍民众,义愤填膺。 将近六十的亲王也被请了出来,就坐在气氛死寂的会议室内。 “这像什么样子!”亲王敲着桌面,又指着宫门口方向,“一个可以顺利进展的军事秘密,就因为一块地,还是一个被、禁、前、首、辅的地皮闹到这个地步?” 一夜过来,可见老亲王被气得不轻,一字一句谴责力度之重。 底下,依高低次序排列坐着元相,国防、外交大臣,以及海军主司令。 “怎么?没话说?”亲王直接指了首位的元相,“实权都在你手里,为什么办不了一个内阁?当初你们主张与荣京共建内阁时我的反对谁听了?” “说什么要内阁扶助发展外交?那你外交大臣是干什么吃的?!如今几乎越俎代庖,一个一个的友国大使馆都在倚靠一个内阁暂代首辅、一个女人?” 几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低了低眉。 直到气氛极度压抑,主司令才皱起眉,看了亲王,“顾吻安一定不只是一个人,她背后的人身份成谜,但一定存在。” 外交大臣对此皱了皱眉,“在她竞选时就已经彻查过背景,并没有什么问题。” 亲王冷然哼了一声:“那个韦廉死之前,不是有过顾吻安行踪成疑的上报,查了?” 主司令皱眉点头,“查了,她只是跟朋友在外地逗留,没有任何异样。” 会议室内毫无进展,外面的情况却越来越紧张,大有再没人出面交代,民众就会闯进去的趋势。 亲王转头看了一眼元相:“你去把门口的人清理了。” 嘈杂的声讨,听得都让人头疼。 但是元相更头疼,“咱们没有直接领导内阁的权力,没法动顾吻安;昨晚的事也绝不能揽到头上,出面做交代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头的人许久没说话,只绷着脸,脸色极其难看。 眼看快到中午,事态越是紧张。 “这都是你们闹出来的好事,不做就罢了,一整晚还解决不了一个顾吻安?” 如果她在昨晚葬身海底,今天之后就没有那么多事,全由他们说了算,但是呢? 说起这个事,主司令皱起眉,“昨晚现场的事没人清楚,但几道障碍都没能处理掉她,据回来的人上报,顾吻安是被第三方的人带走,进了ICU之后,我们的人分毫无法靠近。” 第三方? “最近有什么身份的人物进出?”亲王看向外交大臣。 男子想了想,摇头,“国际联合署空降下来的人抵达前,各方面已经谨慎起见,重要人物进出推迟,身份不明者直接扣审,极小可能有这样的疏漏。” 会议又一次陷入短暂寂静。 好一会儿,亲王才看了时间,“这位空降人物抵达时间,是不是今晚?” 外交大臣点了头,“是,不过一早接到通知,推迟两天,原因不明。” 推迟两天……亲王猛然眯起眼。 “那还愣着干什么?两天,什么事不好办?进不了ICU就往她身上扣罪名,昨晚死了多少名高层兵将?她的国际交易又损失了多少我方经济价值?” 说罢,将手里的笔重重砸在桌上:“即刻、强制扭交国际法庭!” 几个人都皱了眉,说的简单,如果办不好,又是个大麻烦,毕竟,联合署那边的人都过来了。 元相略微抿唇,补充问:“如果要这么办,需不需要在接到联合署的人之后想办法拖着他,让另一方面将顾吻安定罪?否则她知道得太多,对我们整个英政宫不利。” 可是,说拖住一位空降的神秘将军谈何容易? “了解过他的喜好么?”亲王问。 元相摇头,“了解过,收获为零,身份方面一切信息成谜,试图和联合署相关人员了解过,对方避讳。” “随机应变,接到人之后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样交代下去之后,门口那群人也无法处理,只能忍着。 一直到傍晚七点左右,外交大臣接到了候在机场的将领电话。 听了好一会儿,大臣拧着眉,“现在他人呢?” 那头的将领低声汇报:“车辆已经离开,没见本人,只有他的随行人员,婉拒接机,另外……提了昨晚那起事故,据他随行人员的意思,他已经昨夜提前抵达,路过始发地被误伤,推迟会见时间。” 误伤? 外交大臣眉头都打结了。 联合署这次就是询查、责问来的,弄得好可能来人一句话就免罪,可来人竟然在境内被误伤了,这是多大的事? 扣掉电话,外交大臣急匆匆的往往元相办公室赶,连门都来不及敲就进去了。 “人到了!”大臣紧急的语调:“但他可能亲眼目睹了昨晚的事,甚至被误伤,所以并非延迟两天到达,而是他有伤在身不便出面……” 说着,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当务之急,必须连夜处理顾吻安,避免被深究昨晚的暗杀,从她嘴里带出我方隐瞒联合署引进武器、甚至意欲争南岛的内幕。” 元相皱着眉,“他身边多少人随行?” 大臣回想了一下,“据机场的人回报,只有两人,一男一女。” 元相诧异了几秒,“就两人?” 他可是来处理国际事件,只身入境……看来威胁并不大。 “趁他分身乏术,把昨晚的证据整理出来,医院方面让强制交出顾吻安。” * 晚上九点左右,全面爆发了顾吻安的罪行:她清理内阁旧派,怕被上层相关人员干涉处置,干脆先下手为强,一夜处理了四位中层核心人物,而她自己也因此重伤进入ICU。 这样的新闻一出来,为她声讨的人都傻了。 新闻继续播报着:“英政宫将公正对待,由于对内阁没有直接行使权,会把审查、审判交给国际法庭处理,一周内给出民众明确答复。” 但替顾吻安坚持的众多人根本不为所动:“这根本是英方反咬一口。” 这一突然的消息,让英方上层和民众僵直不下,一方要致她于死地、一方绝对声讨她的权益。 顾吻安尚在昏迷中,依旧被上层和国际法庭方面监控起来。 整整三天,英政宫只知道她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派去的人都被打回来了。 主司令只得受命亲自去了一趟医院,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出来的医生,招招手把她叫住了。 “什么情况?”他看了一眼顾吻安的病房,问。 医生看了看他衣肩上的勋章,没有再问身份,只是道:“伤在颈部,失血过多,脑部的问题不大,昨晚已经醒过一次,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主司令皱起眉,“昨晚醒过一次?怎么没人往上汇报?” 医生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一直都有人守着,或许是传达延迟。” 最主要的是,主司令眉头紧了紧,把医生往角落带了带,“上层表达得很清楚,她胆大包天、杀害四位中层核心,外界却还在拥护她,必须让她昏迷到出庭当日,否则容易引发外界骚动。” 这话让医生莫名其妙,“不是说尽快让她好转么?” 司令脸一沉:“谁说的?” 医生指了指病房的方向,“不是你们的人?每天都过来。” 主司令满脸狐疑,拧着眉直接往病房走。 刚要抬手开门,病房门从里边被拉开,一双昂贵的黑色皮鞋首先进入眼帘,男人长腿直直立在门口。 司令抬头,循着暗色系风衣往上,视线落在黑色礼帽下那坚毅的下巴。 冷峻、锋利,似曾相识。 倏然颚愣,还不待看第二眼,视线猛然被压低。 而男人已经闲适迈步从门口往走廊离开。 易木荣扯了一把司令让他回神,食指点了点他胸口,“看见什么了?” 主司令愣愣的眨眼,刚要张口,见着易木荣眯起眼,腰间已经有冰冷的金属武器抵着他,从兜里拿了一张顾启东的照片,道:“你今天只见过他,明白?” 主司令自然不能点头,他哪里见过顾启东? 易木荣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韦廉死了、孙重还活着?……因为后者听话,前者不然。” 主司令倏然抬头,“你们这是!” 他刚要端着司令的架子谴责,走廊两侧骤然闪出护卫,而他胸口是一道红外线瞄准点,不偏不倚,他每动一下,红外线也分毫不差的咬死他心脏的位置。 在被顾吻安控制于内阁办公室外,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被武力、无声控制。 易木荣总算见他点了点头,友好的笑了一下,替他整理好衣襟,方才转身离开。 等走廊那头没了人影,主司令直接瘫在墙边。 脑子里飞速思量,顾启东早就死了,怎么会在这时候被拉出来? 还有,那个男人,消失两年,不是被秘密处死了么? 难道这就是顾吻安背后成谜、又根本查不出端倪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人,怎么能被查出来,查出来也没意义啊。 两年他能毫无踪迹,也就意味着根本无法追查其行为,无法得知顾吻安走到今天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 抬手擦了一把冷汗,好半天都不知道这会儿该做什么,甚至后来的几天时间,司令一度沉默,不再发表任何言论,明哲保身。 * 英政宫承诺一周给出交代的事,硬是拖到了第二周,直接宣布开庭,公审顾吻安。 极其强势。 民众再拥戴顾吻安都没有用,国际法庭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装人员,屋顶的狙击手随时待命。 人,毕竟是惜命的,民众不敢上前莽撞。 迫于压力,上午七点就宣布完毕,还没到八点便正式进入程序。 彼时,距离吻安入院整整住院11天。 被强行接到国际法庭时,她是醒着的,脖子上的纱布还没拆,其余并没有不适。 坐在高筑的被告席,极其突出的位置,一般人光是被放在那个地方都会觉得紧张发冷。 可她身上看不出紧张,因为这些事,早已给许冠安排下去,杀人罪名扣不到她头上,替罪羔羊顾启东已经跟早几天就被带入境了;违规外贸虽然罪责不轻,可今天不审这个,这要联合署的人下来审。 吻安只是在周围不断的搜寻脑子里那个身影,他一定是回来了的。 但是开庭了好久,都没有半点他的影子。 关于“无理清除内阁成员,违反英方和荣京当初的条约。”、“为免众多被清人员申请政界上层介入问罪,直接杀人灭口四位核心政要。”的罪名,吻安一句话都没说过,全程缄默。 种种证据列在面前,审问人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趋势。 也是那时候,吻安目光扫过侧门。 易木荣的出现,竟然没人敢拦着径直走进来。 他站在审判席前,跟吻安呈九十度,距离也不过十来步远,对着其中一人招了招手。 吻安听不到易木荣跟那个人说了什么,可那人脸色骤变,拧着眉。 易木荣说完话已经往侧门走去,而那人快步到了审判长身边,低声:“将军要过来。” 审判长听完也愕然拧眉,“什么时候?” 这可是英政宫交代的案件,那人怎么会一来就凑热闹? 但嘴上也紧急说着:“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迎!” 那人却凝重的摇了摇头,“已经到外头了,命令元相和几位大臣、司令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这么强势? 吻安坐在那里,没人管她,她也没动,只是皱着眉,听到了“将军”和几个字眼。 是不是她拖延得还算成功,这位应该就是让上层惶恐了这么久、会导致变天的空降人物? 两分钟后,本就不准民众进入的法庭开始清人,气氛紧张,仅有的几个工作人员被直接请了出去。 院长是最先赶到的人,看了一眼清干净了的法庭,目光在顾吻安身上听了停了会儿,立刻发了火指着审判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出去!” 审判长愣了愣,有些为难,刚想凑过去细说,被院长大手一挥冷脸拒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将军亲口点名了要她留在现场。” 院长皱起眉,却没再说什么。 转而看了时间,满是紧张,“让元首和几个大臣加快速度,那可是联合署的将军,搞不好英政宫明天就被拆了!” 现场一转眼已经呈现出上层私密会议的样子,而不是强制审讯顾吻安,桌子、椅子整整齐齐的候着。 几个人总算急匆匆的抵达,各自身边的随行人员也都齐刷刷的候着。 元首坐下之后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看了一眼外交大臣,“他怎么会忽然要过来,你不是说他有伤在身?” 被问的人只是无奈的拧眉,“不清楚。” 院长看了看几位大人物,态度温和许多,“您几位都不知道他过来的目的?没摸过底?” 这下好了,定罪顾吻安还没完成,只要他一过来,保不齐直接开始询问上层意欲秘密争夺南岛的事,这可是挑衅联合署、挑衅国际关系的大罪。 正说着话,刚清理了的现场各个大门打开,易木荣站在其中一扇门口,让外头的人往里走。 元首、大臣、司令都齐齐往那儿看,还以为大人物降临,但进来的却是最近一直未顾吻安声张权益的各个使馆成员,位置高低不论;此外就是媒体和民众。 转眼就坐满了整个场地。 吻安一直安静坐着,等着,看着满满当当的现场听众,却不见人露面。 原本审判席上坐着的几位英方高层相互交换了眼神,却摸不透来人的意思。 等准备差不多,易木荣才走过去把元相旁边那个空位的话筒打开,插上连接盘。 易木荣才道:“将军身体抱恙,身份原因不便坐席,所以只进行传音会议。” 场内一片寂静,都不知道何时会有人说话,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良久,话筒里的声音终于传出来:“把她手上的东西去了。” 简短的嗓音,低沉、平稳,幽然回响在厅内,透着一股压迫力。 这个声音却让席上的几个人纳闷的拧了眉,似曾相识。 尤其主司令闭了闭目,抬手擦汗,果然啊,不简单的顾吻安,不简单的背后支撑力。 只有吻安陡然看向易木荣,那么笃定。 而那个声音落下,易木荣已经走过来,把她手上的束缚解开。 她抬头盯着易木荣,“是不是他?”见他不回答,一把抓了他的衣袖,几乎红着眼:“是不是!” 易木荣没回答,只道:“小心您的伤口。” 说完略微按压她的肩部,让她冷静。 吻安没法冷静,她找了两年,毫无线索,他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满脑子里都是他重病后成了长什么样?怎么熬过来的? 甚至他在那头低低的陈述了几件事,吻安都听不进去。 法院外依旧是拥挤的人群,只能听被请进去的媒体现时播报进展。 那天,那个不长的审查公开会议,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两件事。 一是,顾吻安无罪,那晚被灭口的中层政要案件,只是早该死掉的顾启东所为,且主司令作证,声称在医院门口的确见过本人。 “带上来。”易木荣朝门口看了一眼。 没一会儿,满身伤痕,但穿着并不俗的顾启东被带上来,除了全程不说话之外,精神正常、眼神正常,眼睛里一股子愤慨敌意,好似还没杀够人。 实则,他一个男人,被薛音折磨这么久,怎么能不愤慨? 易木荣看了一眼主司令,主司令立刻低了眉,他才看了元相继续道:“你们准备了充足的证据称顾吻安灭口,却只是她父亲、你们扶持的旧派毒瘤人物的报复行为。” 说罢,笑了笑,“当然,诸位是真的查偏了方向,还是对顾吻安刻意为之……?” 易木荣没把话说下去。 第二件,就是英方秘密进行了两年多的事,以危害国际关系的行为几乎得逞,直接对整个英政宫下达经济处罚。 听到那个处罚数额,元相几乎是咬了咬牙,终于没忍住,但语调尽量拿捏好,“这事,还请您经过周密调查、严谨商讨。” “110个亿,很多么?”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响起,打断了他。 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易木荣挑了挑眉,低声:“将军抵达后一直在调查,不周密?对于数额,航母引入和维护,一年的花销差不多就这个数,还要多,你们敢计划引入,还能没这个钱?” 说罢,易木荣把证据一一列出来:“两年前,你方开发一个项目,意欲是迂回获得几位商人支持,腾出地皮好停放航母,不巧,项目垮了;据联合署调查,司令旗下秘密新增上千兵员,并未备案立入常规招兵?再者,南岛被秘密探测未果,倒是荣京的第一岛受了影响、最先警觉……” 说罢,易木荣站在元相前,“所以您领导的整个国体,已经侵犯了第一岛、侵犯了荣京权益,无异议吧?” 主司令拧眉,根本不可能,当初秘密探测了一次,什么收获都没有,也没碰触第一岛领域,哪来这事? 可他一抬头只接到易木荣眯起的视线,立刻想起那天在医院的场景,何况他已经指证了顾启东,现在再站错队,那可就是背叛再背叛,走顾启东的老路了。 因而低了头不再言语。 庭内安静了。 而这么大一件事,只是通过话筒就雷厉风行的定了个结果,毫无余地。 随后,易木荣从门口护卫手里接过东西,走到席位上,看了顾吻安,低眉开口。 有些冗长的内容,她只听了个结果:“……冒着违规贸易风险,避免了英方实际触及联合署底线,挽救英方与荣京可能的冲突,有功。” 元相终于明白,请了那么多大使馆人员,和媒体亲自坐镇,就是当大众的面定了英政宫图谋探测、争夺南岛的罪,更重要的是,顾吻安铤而走险的所有行为统统无罪。 那晚死了那么多人,一个莫名其妙弄出来的顾启东就结束了。 涉及违规国际贸易,一句将功补过就完了。 内阁如此大的动乱,一句内阁属于独特存在,英上层无权干涉为由放任她继续领导。 末了,易木荣看了看时间,走到中间那个话筒前,道:“我们和荣京权力一把手——沐寒声先生打过招呼,就第一岛被意外监测,和东里集团参与违规贸易拿走那块地的事宜做了简单商讨。” 沐寒声录制的短视频,被连接到屏幕上,顾吻安把内阁带领到几乎独立的恰当时机,才第一次就这件事做出表态。 一贯是他的风格,话不多,简明扼要:“我籍东里集团违规国际贸易行为,荣京方面被做出相应处罚。” 但处不处罚,他自己说了算,没人能把手伸到荣京。 继而,沉声:“顾小姐是本人亲封爵位,籍贯尚属荣京,内阁的成立更曾是我沐寒声亲口批示,加之,顾小姐维护了荣京第一岛不被无理监测,数件功德。因而只要顾小姐需要,荣京将随时准备出面保人,包括纳收内阁,免遭她再被暗害,也以免内阁成为某些不轨人士挑衅联合署的工具。” 说完话,沐寒声摆摆手,保存微抿示意语毕,也干脆的切掉了视频。 在场的使馆成员都几乎要欢呼出声,果然还是荣京够强势、够周到! 更足以见得日后的英方彻底失去了对内阁的管制权,内阁甚至将成为荣京插在这里的行使机关。 对于这一点,外交大臣脸色是最难看的。 抿紧了唇,终于开口:“这样处理是否过于草率?” 凭什么他荣京可以把内阁收纳?变成行使手腕,简直是把手伸到英方来了! 很显然,几个人都很憋屈,这么大的事,他连面都不露,三言两语就敲了锤子,沐寒声那么明确要人,还话里话外支持内阁独立,后再纳为己用来掌控英方吗? 他可是联合署的人,管了他们意欲探测南岛的事,却沐寒声这种强势国际行为反而不管? 话筒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片刻,易木荣走上到席位后,伸手开了挂式巨屏。 屏幕上出现一张男人的侧脸,他就坐在那儿,光线有些暗,看不真切。 易木荣只对着底下的媒体:“禁止拍照。” 他现在处理的是国际事务,身份不同,可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公开以这个身份露脸是禁忌,免得落话柄。 他们要人露面,这也算露了,易木荣才靠近几人,低声:“请各位到院长处面谈。” 易木荣看了看在座的几位,“请吧。” 转身之际,看到了被遗忘的顾吻安,也想离开座位,又解不开椅子扶手前锁上的挡板。 他还是走了过去,“顾小姐,会有人送您回去……” “我要见他!”吻安抬头,态度坚硬,盯着易木荣。 易木荣那晚擦伤了额头,近了才能看到碎发下结痂的地方,随着他略微蹙眉的动作,结痂处也动了动。 低头看了她,微抿唇,低声:“将军不能见你。” 至少现在不能、这种场合不能,否则就成了直接包庇她。 吻安皱着眉。 她看了屏幕上的侧脸,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但这个称呼依旧让她紧了眉心,无形中狠狠拉开了政治距离。 却还是摇头,“就在远处看一眼。” 易木荣还是摇头,“会有人送您回去的,您现在很安全,余杨作为亲自处理了一批旧派的人物,以后必须离开内阁、从此隐身,所以内阁的事还需要你去结尾。” * 院长处,办公室里很安静,几个人已经坐了两分钟。 直到易木荣推门,而后笔直立在门边。 终于,男人迈步进来,峻脸笃沉、步伐闲庭而稳健。 里边坐着的几个人陡然瞠目,“唰”一下都站了起来,除了这是对联合署将军的敬畏,更多的反而是惊愕。 直直的盯着那个方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似曾相识是什么原因。 男人只是走过去,幽然落座。 低低的开口:“有什么轻率之处,畅所欲言。” 可几个人谁都没说话,尚未从惊愕中回过来,联合署几度保密没有透漏来人信息,都以为,顶着将军身份过来,至少是和亲王差不多的年纪。 元相拧着眉,消失了两年的宫池奕,竟然又这样空降而来,那他当初放下首辅位置算不算是个呼之欲出的阴谋?早算好了用这样的方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如今这样的身份悬殊,谁敢多一句不是? 尤其,刚刚他早已把所有决议都宣布了,那么多媒体在场,他们回去再想偷换概念是绝不可能的。 外交大臣拧了拧眉,还是开了腔:“关于探测南岛事宜,的确是我方有失,没有及时上报联合署,我们可以接受处罚。但,内阁已经有了越俎代庖趋势,勾结英方数个大使馆,我完全可以告荣京私自越界安插机构。” 男人略微侧目,眸无波澜,“我抵达近十天,可见是你英方上层想暗害顾吻安掩盖罪行,这不是放弃了内阁?此后内阁选择效力与谁,就是她的权利了。” “再者。”他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是你们意图不轨在先,沐寒声防卫在后,他要收纳或是利用内阁实属常情。”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谁能铁定说沐寒声以后会利用内阁掌控英方?以后的事,现在胡说,那就是捏造。 外交大臣被气得拍案而起,“你这明显是包庇!谁知道你和沐寒声、顾吻安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一队六人、全副武装闪电般冲了进来,黑洞洞的口子直指大臣脑门。 与此同时,窗外更是几道红外线瞄准了在座所有人。 气氛一瞬间凝结。 易木荣走到大臣面前,“看清楚,这可是联合署将军,说错话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场合就是什么身份,就算他的确就是宫池,但凡这个时候吐出这个事实就是挑衅。 男人沉然坐在位置上,片刻才冷眸微移,伟岸上身倾近桌沿,冲易木荣摆摆手。 “这两个案件,国际法庭会在后续完善处理。”他从椅子起身,“我还有事。” 男人的步伐从椅子边迈出去的瞬间,周围的人“唰”的收了武器,齐齐敬礼,而他只峻脸微沉,目不斜视的出门。 身后传来外交大臣一声哀嚎“啊!” 后来只是听说几位高层与将军的会面短暂,但中午结束时,外交大臣成了独手,鲜血淋漓送往医院,传闻是冒犯了将军,被极度护主的卫兵误伤的。 而那天后,也没人见过那个将军,此后在私底下,更是无论如何打听不到他,连那天面见过的几位都闭口不谈身份。 换句话说,以后若是他出了事,直接找见过他的几个人,也因此,元相、大臣都不可能去谈论他的任何身份信息,至少这阵风波过去之前不能。 * 吻安始终没能见到那个人,也联系不上易木荣。 内阁里该清理的人已经都清理完,宣布内阁独立的事有沐寒声撑腰,不至于独立之后没有依靠而被攻击,宣布会直接放在了那周的周四下午。 她脖子上的纱布换了一次,晚秋的外套和丝巾下,看不出伤势,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没有宣布稿件,临时组织语言,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去荣京接受封爵的事。 那个时候,她身边还多了他,可她还是紧张。 如今,她身边空无一人,可她却反而不紧张,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可悲? 下午五点一刻,城市各个使馆所在地的公共屏都能看到她,站在清雅淡妆站在话筒前。 内阁宣布独立,真正意味着它将成为荣京掌控英方的存在,只是这话无人敢说,因为联合署将军与沐寒声的默许支持是有目共睹。 也因此,顾吻安绝对是荣京国际势力开疆扩土第一功臣。 她的发言刚刚结束,底下的媒体早已迫不及待的抛出种种问题。 吻安站在位置上,有点冷,依旧保持着从容浅笑。 “顾小姐,有传言内阁奠基人是您母亲,现在您已经取得空前地位,这是不是计划之内的事?” 她略微抿唇,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真的是计划,计划之人也绝不是她。 “两年前有人就以私藏内阁奠基人的名义讨伐前首辅,甚至被逼迫退位、秘密处决,对此事,您有没有要说的?” 对此,吻安只是笑了笑,“传言,不便评论。” “那么最近两天传闻您可能上至行政总长,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是不是真的?” 吻安只淡淡的一笑,当初如果没有变故,她会直接让出位置回归导演,可是后来要上位总长的韦廉没了,那个位置总要有人做。 就像一个家,有个在背后掌家的行政总长,和在外边闯的首辅,可是现在,谁让她安稳掌家? 笑了笑,道:“总长可还没退休,你们这是怂恿我篡位呢?” 底下媒体被她的话逗得一笑,提问趋于大胆。 “那么,今后是不是内阁将领导各个使馆,主张解决国际国民与英方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是不能公开回答的,忌讳直接打英方外交大臣的脸。 可这个地方,也是毁了薛音的开始,甚至毁了顾家,抹黑了爷爷的后半生。 金秘书看了看她的神态,恰当的时候上前了两步,“对不起,顾小姐伤还未痊愈,久站身体不适,请各位谅解!” 说着虚扶了她,低声:“车子已经候着了,您要不要去医院?” 吻安笑了笑,“没事。” 金秘书已经皱了眉,“我看您是发烧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媒体没有拥挤,反而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顺利上了车离去。 靠在后座,吻安闭了闭眼,一直想着那晚昏迷之前的画面,和屏幕上那张侧脸。 可她始终没能见他,难道以后都这样么? 他真的永远不见她? 车子开出去一段,金秘书才道:“对了,下周一您得去英政宫开个会,内阁这样变动之后地位有所改变,需要去露个脸。” 吻安皱了皱眉,“上层竟然允许?” 她出现,可是挑战上层本土权威。 金秘书笑了笑,“也许是将军的意思,您是国际事务的功臣,内阁的后台不单有荣京买单,我估计联合署也会将您作为监察英方的媒介,谁让他们图谋不轨?幸好被揭发了。” 她忽然看了金秘书,“这种话,只能心里想。” 金秘书点头,“是。” 安静下来,她在想,既然是他让她出席会议去,那他也会去,对么? 之后她没再说话,但一直蹙着眉,她连两天都等不了,可是又想,真面对面了,她该说些什么? * 煎熬了三个晚上,终究是到了周一。 上班之前,她很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倒是没有怎么化妆,只是每个细节都做得很细致。 两年前,他那么愤怒的甩开她,至少在视觉上,要做到不让他烦。 会议范围很广,以至于各个阶层身份的人员都参与。 偌大的会场,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前排、偏左侧,也还算显眼。 前方都是国级领导的位置,却也看到了易木荣的身影,仔细的检查了中间位置的桌椅、话筒,又掀起桌布查了一遍,才站到了一旁。 她坐在下边,略微的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起伏。 那时候,她脑子里是有些混乱的,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都来不及捋,也不想捋,反正他回来了,她再也不用绷着神经过。 可那个位置一直空着。 直到会议进行将近尾声,有人上前在亲王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什么。 亲王往会场后方看了一眼,带着略微搜寻的意味。 与此同时,吻安耳边也能听到别人隐约谈论的那位“将军”。 她的位置左右都是高层人员,真实性很强。 “有人说这将军和宫池奕酷似,可他不是两年前被秘密处决了?” “也许是人家孪生兄弟出面?” 宫池奕当初就是首辅,总不能还兼联合署的人,这种猜测还是极有可能的。 难道是她错了? 抬眸,随着亲王搜寻的视线,她蓦然朝后看去,下一秒,怔怔的盯着会场后方,昏暗的门口那个身影。 在别人还没明白情况之际,她已经从座位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 英政宫周围戒严,此刻没有闲杂人等,她快步冲出会议大厅,又穿过待客大厅就往外边走。 宽阔、冗长的台阶,她下得很快,但是寻了一圈,根本没有人。 转身之际,余光里出现一抹颀长挺拔,西装矜贵、眸眼冷峻,从容闲适的迈步下来,魅力沉敛。 有人总说一眼万年,似乎,他深沉得不符合她的了解,甚至让她怀疑难道真的不是他? 孪生? 那么长的台阶,她一直凝眸,不自觉的捏紧手心,甚至害怕走近了,他就不是他,眼睛都没敢眨。 终于,男人走近,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那么陌生。 那目光,是身居高位的寒凉。 陌生得心痛无声撕裂开来。   ☆、197、不喜欢肉麻的称呼 终于在他几乎擦肩而过时挪步上前。 她对他那么熟悉,眉宇、唇畔每一寸地方,但他确实变了,消瘦而棱角显得锋利寡淡,深暗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动。 但她绝不会认错他。 可她刚挪动脚步,已经有人挡在他面前,笑着对着她,“顾小姐,您好!” 年轻、好听的声音,很甜美。 也终于把吻安的视线拉了回来,从她出来到这会儿,根本就没在意他身边还走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吻安看了她,略微蹙起柔眉。 是啊,两年,她一直会响,他是怎么跟骨癌抗争的?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却没想,他身边,是不是有了人? 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早该想到的,他消失两年的婚姻早已无效,找什么样的女人,是他的自由。 “你好。”吻安勉强收回神思,大方的伸了手。 她今年其实也只是二十四岁而已,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孩,总觉得对方那么年轻,明眸皓齿、干干净净。 也许她真的被这两年纷乱的政务折磨得太成熟,不仅是心智,还有疲惫的身体。 女孩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叫顾湘,听说顾小姐大名很久了。” 顾湘? 吻安蓦然蹙了一下眉,怎么那么熟悉呢? 思绪飞速的流转,她终于抓到一个模糊的点,看着她。 心里纷纷乱乱,可面上已然是那个在内阁高位打拼两年,政交气息清傲的顾吻安。 柔唇微微弯起,“君自故乡来的故乡?” 顾湘年轻干净的脸上一抹笑意,“读音是对的。”也就循着她的方式例举:“我和顾小姐同姓,但,是潇湘江畔楼的那个顾湘。” 潇湘江畔楼,多好的词句,如果她没记错,是不是题名“长相思”? 长相思……吻安绝美的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没变化,只是目光挪向已经准备上车的男人。 “不好意思,他身体抱恙……”顾湘说着,看了男人的方向,那神态、语调都是极其熟悉的关系,“本来今天不该过来,劝不住,所以只好逼着他早退了,顾小姐如果有事,改天再说?” 顾湘那双年轻的眸子里盛着谁都能一眼看出的情意。 后来她说了什么吻安都没有多留意。 只是看着车子离开,终于自嘲的笑了笑。 顾湘,是那个顾湘啊,她曾经亲自让人安排出国留学的女孩,顾南的妹妹。 所以,是她把一个年轻、纯净的女孩送给了他么? 金秘书看她站了太久,终于上前喊了她,“顾小姐?” 吻安略微侧首,闭了闭目,看了一眼会议大厅的方向,后知后觉的想起,语调缓缓:“我是不是,在会议最后有一个发言?” 金秘书点了点头,不过又道:“刚刚听总长说不用了,他替您发言,怕您风头太盛、成众矢之的。” 说完笑了笑,“好像是那位将军的意思,他挺为您的立场考虑的,你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 吻安笑了笑,没说话。 看得出来,他的身份依旧不对外公开,她也没必要提及。 但是她手里还握着他的财产,大半个宫池家族的财产,他不可能不要了吧? 有一句话叫什么? 陪你酣畅淋漓的人,必定和你同醉,而注定无法送你回家与你共眠。 金秘书习惯的给她开了新闻,声音不大,但车内听着很清楚,听了会儿,笑了笑,“您这一番动作把英政宫闹得昏头了,更是憋屈,听这新闻持续的时间来看,联合署那位应该是怕英政宫出尔反尔,所以多持续一久广而告之。” 吻安只是安静坐着,英方想探测南岛、秘密引入武器是被打断了,但南岛的主权要固定下来才算完事。 可她现在脑子里根本没空去想公事。 金秘书见她没说话,转头看了看,发现她居然破天荒的从包里拿了一面小小的镜子出来。 金秘书笑起来,“您今天气色很好,穿的这身是最近以来最漂亮的!” 并不是金秘书嘴甜,从一大早就想说了,看得出来她今天特意打扮过,在男士云集的政界,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惊艳而特别的存在,论美貌,整个政坛真是没人比得了。 吻安笑了笑,把镜子收起来,冷不丁问了句:“和那位小姐比呢?” 啊? 金秘书愣了愣,因为她平时进出内阁一直都是清傲的女首辅,一改在娱乐圈时的妖娆,工作中很少跟底下的人废话,压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然后笑意加深,“当然是您了!您身上有别人没法比拟的气质。”而后侧了侧脑袋:“再说了,如果我是男的,清水煮白菜式的小女人和您这样魅力迷人的,肯定选您!” 吻安靠回座位,柔唇动了动,笑意几不可闻。 金秘书提醒:“医生那边说您还得再打一针,直接过去吧?” 她点了点头,“好。” 从她受伤之后,除了几次发言,其余大小事宜几乎都是金秘书一手在打点,路上,吻安闭着眼还能听到她和新的司机不断嘱咐:“路障,别颠……直接开到门口,这是侧门没关系,少走两步。” 这是深知了她不爱走路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吻安笑了笑。 因为医生手头有事,吻安也没催,也就等了会儿,正好接了晚晚的电话。 转身站在走廊窗边,对着晚晚,所有疲惫也都没有掩饰,声音微微的懒,“聿峥送你回去的吧?一直没空联系。” 北云晚皱着眉,“我听说你受伤了,但是最近不让入境,电话也没敢给你打,没事吧?” 吻安弯了弯嘴角,“没事,擦破点皮而已。” 聊了会儿不见她的医生来,话题才散开去,自然要提到他、提到他带回来的新女伴。 说实话,她竟然头一次对自己没自信,她是漂亮、是有气质、是聪慧,但有时候男人的选择毫无理由,何况…… 他当初对她那么决绝。 北云晚眉头紧着,“开什么玩笑?我就算顶着这么一张妖精脸,也从来没敢说我比你迷人……什么样的女孩把你吓住了?这可不像你。” 她笑意浅淡,“也许是因为顾湘是我间接送他的?” 可是,她当初全力支持顾湘深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样的缘分? 好一会儿,北云晚才抿唇,专门从医院走出来跟她讲电话,想了想,道:“你之前跟我说,你们两年的婚姻都该无效了?” 说到这个,吻安皱着眉,心头一阵烦乱。 “你想离?”北云晚又问。 吻安想了都没,微蹙眉,“当然不。” “那就好办了!”北云晚笑着,似是而非的认真:“你把他睡了就好了,两年中断无效。” 说着想起了之前梁冰对她做的事,完全没有情绪,反而笑着道:“这个你还真得感谢梁冰,这种下三滥手段有时候是法宝。” 虽然,北云晚也听吻安说过当初宫池奕多么阴冷的发怒,但她还真不信宫池奕能把吻安从床上踹下去。 吻安听完好半天没说话。 这个话,好像是她和东里开过玩笑的,但她真没这么想过,毕竟她现在的身份……。 想到一半,她又自顾蹙眉,无论她什么身份,都不及他的百分之一,有什么好顾忌的? “喂?”晚晚以为她没在听,“你在听吧?我之前不是在爱丁堡交了个开酒吧的男友么?怎么把男人放倒,他那儿多得是法子,料也不少,你去找找?” 吻安抿唇,看了一眼站在两步远的金秘书,声音低了低:“号码给我。” 这回反而是北云晚猛地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起来,“确定你还是那个吻安!” 与此同时,一旁的金秘书也恭敬的稍微上前一小步,提醒了她:“顾小姐?医生这边得空了。” 吻安一边从包里拿笔,往掌心写号码,一边冲金秘书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余光扫过之际,记号码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从旁边医生办公室出来的男人。 听筒里,北云晚的声音还在继续:“吻安,我不跟你说了,聿峥有电话进来……” 话到一半,晚晚又蹙起眉,聿峥把她送回来之后就没缠着,好像又离开荣京了,不知道做什么去,这会儿打电话只能是他又返回了。 想罢,蹙了蹙眉,凝重起来,“吻安,你没跟聿峥透漏过关于米宝的事吧?……喂?吻安?” 吻安已经把手机收起来,连带笔直接塞进包里,几步上前拦了路。 相隔不到两小时,第二次见了,他还是打算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说话么? “你身体不舒服?”她微微仰脸,柔软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相比于她每每湿润的眸子、期盼的视线,他薄唇抿在一起,消瘦的五官只有无边的沉默。 “顾小姐。”还是顾湘上前来,拦在她面前,阻止了她要上前握宫池奕手臂的动作,“我们先走了。” 又这样,他竟然一个字都不肯跟她说? 如果说两年前,她也觉得罪大恶极,那么拼命的把内阁带到今天的地位,以为都会淡去的,可是呢? 手背上的针扎进来,她才猛地蹙眉回神。 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李医生,刚刚那位先生的状况,你了解?” 李医生按好针头,给她贴上创可贴,这才看了看她,恭敬语调下笑意淡淡:“说不上了解,毕竟人家权威人物贴身跟着,可能是身体突感不适,走到中途正好到咱医院门口就进来了一趟。” 权威人物? 顾湘? 她摆手,示意医生先等会儿。 “怎么了?您还有哪不舒服?”医生看了她。 吻安只是问:“他身体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要问这个,医生双手揣回衣兜,微挑眉,“看起来是不怎么严重,就是身上有外伤,加之精神疲劳,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没做全面检查,但没估计错的话,这些应该都只是并发症,主要病症就不清楚了,那位女士不让问。” “你先出去吧。”吻安闭了闭目。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皱着眉,这么说,他的病还没好,至少还需要修养? 回来这么赶,是因为她捅出了这么大的事,怕她收拾不了这个局面么? 所以,她是应该感激他心里还念着她,还是愧疚自己的莽撞又连累他了? “金秘书。”许久,吻安开口。 金秘书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坐着,听她叫自己,赶忙走过去,“您说!” 吻安浅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能见到我之前的司机么?” 金秘书蹙眉,“您说易木荣啊?” 然后为难的摇头,眉头高高挑起,“都说内阁变动很大,我看变动最大的就是您的司机了,以前在内阁一帮护卫里边一年半载都不吭一声,这一转眼,成了联合署将军的随从?” 吻安柔唇弯了弯,她也没想过身边埋了个身份特别的司机。 “等抽空,以你的名义让他来见我一面吧。”她道。 金秘书蹙了蹙眉,不太理解,以顾小姐自己的名义岂不是更好请人? 吻安只是想,宫池奕不想见她,估计也会约束他身边的人。 从医院离开已经是下午了。 吻安靠在后座上,习惯的抬手开了窗户。 金秘书朝后看了看,欲言又止。 知道她喜欢老喜欢开窗,但她这几天感冒,想了想,看她今天心情不佳,还是算了,今天也没怎么有风。 倒是玩笑的道:“也就您敢动不动就开窗户,换做什么司令、大臣的,恨不得再加一层防弹玻璃。” 吻安笑了笑,“你是想说,就因为我没安全意识,那晚弹头才从脖子擦过的?” 金秘书“呵呵”一笑,“我就是这么一说。” 不过吻安还是把窗户关上了,谁让她一直都是个怕疼、怕死的人? 收回手,又道:“给总长打个电话吧,我这两天身体不适,想休息一阵,内阁里边平稳现状的工作就麻烦他老人家了……” 说着又自己摆摆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虽然该清除的人都清除了,但要平定局面,补充新鲜血液进去,工作量也很大,亲自打个电话显得有诚意。 金秘书只问了句:“现在直接送您回去?” 她点了点头,已经拿了手机。 目光顺着看到了之前记在手掌上的号码,又念了一遍,记进脑子里,转手才给行政总长打了电话。 而她手掌的这个号码,此刻也在另一张纸上安静躺着。 男人遒劲的笔记印在纸张上,偌大一张白纸就写了这一个号码,摆在深棕色古木办公桌上尤为显眼。 易木荣进去时,自然也是一眼看到了号码,不明所以的蹙了蹙眉,但是什么也没问。 来时顾湘说他今天状况有点差,让少谈点公事,一看他此刻沉峻的五官,易木荣哪还能不言听计从? “您找我?”易木荣站定,才问。 男人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从纸张上抬起,“她怎么样了?” 易木荣蹙了蹙眉,“您问顾小姐吧?” 一会儿才道:“这几天在感冒,今儿不是您让参与会议么,后来是总长代为发言的,她应该去了一趟医院,不是很严重。” 房间里就此安静了好久,等他再次问话时,易木荣以为自己听岔了,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那边抿了薄唇的人。 然后见他深暗的眸子抬起,无声的压迫,易木荣这才赶忙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顾小姐这两年都很忙,坐那个位置您也知道闲不了,更不可能谈恋爱解决私人问题。” 而后笑了笑,毫不夸张,“再说,您想想,她现在的职位,哪个男人敢染指?一批旧派她说砍就砍,私自贸易您那块地也是瞒着英方说做就做了,就她这厉害劲儿,谁敢要?” 话是这么说,可他在英政宫和医院走廊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顾吻安,喜欢仰着脸看他,情绪丝毫不掩藏,眸子里满是无声恳求,半点没有首辅的威严。 又听易木荣,“不过,之前跟顾小姐接触过的那位郁先生,今天刚边境一开放就入境了。” 提起郁景庭,宫池奕已然下颚微微收紧,不言。 “笃笃!”顾湘在外边敲门了,“我进来了?” 男人信手捻了那张纸给了易木荣,冷声淡淡,“查查。” 易木荣楞了一下,赶紧把纸张拿过来,快速塞进兜里,转眼顾湘就进来了。 “宫先生,该吃药了。”顾湘好像天生一双笑眼,每次见都是笑着的。 余光也瞥了一眼易木荣,“谈完了么?” 易木荣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男人,“那我先走了?” 顾湘把药放在他手心,温水放在桌边,见他仰头吃完,才略微抿唇,“今天的那位顾小姐……” 话音才到这儿,他把杯子放回着实,玻璃与桌子接触的声音不大不小,打断了她的话。 他高大的身躯也从桌边离开,话题毫不相干:“明天英方的人拜访,一概不见。” 顾湘抿了抿唇,微笑,“知道啦!” 说着略微挽了他的胳膊,顺便扶着他往外走,“你最近食欲不好,要不要专门找个厨师过来?” 不过想了想,他现在身份特殊,找外人进来也不安全,还是算了,笑道:“你还是继续忍受我的厨艺吧,反正余小姐也过不来。” 男人一贯的寡言少语,顾湘也习惯了。 * 吻安没回外公的堡楼,回了宫池奕留下的山水居。 这个地方本来不是这个名字,是她后来改的,简单诗意。 金秘书还笑话过,“说好听了是有山有水,但是缺人气儿啊,偏僻、静谧,养老似的,但是隐秘性也极好,这点符合您的身份。” 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台前,这实在不是以前那个顾吻安的生活习性,以前这个时间,她不是在会所就是在酒吧,或者,宫池奕的床上。 坐了会儿,看了看时间,果然还是坐不住了。 按说,她最近不该回这儿的,那晚的暗杀事件地点周围做了防护,但经过那个地方,想起当时的惊险,她还会觉得后背发凉。 车子停在那个位置上,低眉握了握手心,那晚他掌心里的温度依旧清晰。 蓦然蹙了蹙眉,他当时那么紧张,和正面接触的寡淡判若两人,是明面上避讳跟她接触? 那私底下呢? 半小时后。 顾南还在加班,接到她的电话才匆匆赶到酒吧。 吻安看了他,淡笑,把一杯酒递过去,“又加班?” 顾南不再像之前那么不爱交流,也没那么自卑,毕竟是杂志社一把手了,倒是很喜欢微微的笑。 喜欢笑这一点,让吻安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孩。 顾南不知道她叫他来干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怎么会盯着自己看,只笑了笑,道:“工作量大,再说,不加班还真没事做,正好最近新闻很值钱,多赚点儿!” 最近新闻是很值钱,全是大新闻,而他还是专门负责对接内阁的,光是最近内阁的独立,和英方吃瘪接受经济处罚这两个大新闻就够吃大半年了。 吻安倚在吧台边,眉眼略略的弯着,语调揶揄:“整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肯恋爱,不娶妻成家?” 她之前还想撮合他和金秘书来着,顾南一点意思都没表示,她讨了个没趣。 顾南听罢笑起来,“不是给我挣,给我妹妹攒着,她出嫁总得风风光光的吧?” 没有父母,便是长兄为父。这样的情况,让吻安一下子想到了余歌兄妹俩,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余歌被调哪儿去了,那个男人回来了,却不见余歌,而是换了顾湘。 下一秒,她才后知后觉的蹙起眉,看着顾南,“出嫁?” 而后略微抿了一口酒,语调清雅,“我记得,你妹妹今年毕业?是要回来么?” 提起妹妹,顾南脸上有着自豪,也有着几分愧疚,因为他的前科影响了妹妹。 才道:“回不回来还不清楚,半个月前给我打电话,说想借点钱买东西。”然后笑起来:“不都说,女孩子注重化妆、穿戴就是恋爱的趋势么?我也得提前备着出嫁事宜不是?” 恋爱么? 吻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意很勉强,索性没说什么,仰了酒杯。 顾南愣了一下,也没顾上身份,赶忙压了她的杯子,但她已经喝干了,这才皱起眉:“金秘书说您感冒,之前的伤不也没痊愈么?还是少喝点。” 她只是笑了笑,眉眼弯弯,“反正也没人心疼。” 说完,才觉得对着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对着顾南说这个不太合适,才弯唇:“没事,小酌怡情。” 不等顾南说什么,她又倒了酒,看似不经意的问起:“我当时安排人送你妹妹出国的事,你还记得么?” 顾南点头,“当然记得!” 看了她,满是诚恳,“如果不是您的安排,她不会从那么好的学校毕业,以后的社会地位也不可能有多高。” 顾南笑了笑,“我对这些事不太懂,但是特意查过她的学校,在国际上很有名,是很多权贵子弟都不一定能进的地方。” 吻安只弯了弯嘴角,“那也是你妹妹本身成绩好,有那个能力从那儿毕业!” 就因为这样,顾南才为她感到自豪。 他挠了挠头,微腼腆的笑着,“还是您给的机会,否则一切都不可能。” 她轻轻抿了酒,浅笑,“你也帮我做了不少事,每次关键时刻都要靠你,值得的,等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不用见外。” 不过顾南是进过监狱的人,对有些事的看法跟别人有差,看了看她,道:“您现在是主掌内阁的,权力越大越难担,有些事顾不好会落人话柄。” 吻安笑起来,“看样子你是有什么也不找我了?” 顾南一愣,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之前杂志社里有那么些言论,觉得咱俩同姓,可能关系特殊,这对您的政治影响不利。” 说到底,顾南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她考虑。 就冲这一点,吻安也觉得当初安排他妹妹出国值了,烦闷了一下午,心里舒服了不少。 从酒吧出来,顾南一定要送她回去,吻安也没推辞。 到了家门口,她才想起来随口问了句:“你妹妹,是学医的吧?” 顾南点头,“对,还是我建议她学这门的,有一项本事好走社会嘛。” 她点了点头,浅笑,“你回吧,路上慢点开。” 吻安进到客厅的时候,顾南才调转车头返回,她就在窗户边站了好久。 客厅里,乃至整个房子都是空落落的,两年来,她却头一次觉得这样的安静让她不舒服。 大晚上的怎么也睡不着,手里握着的手机随意刷着新闻,电话打进来时她还蹙了一下眉。 一串号码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片刻才接起:“喂?” 那边的男人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很开朗,“顾小姐,打扰你休息了么?” 吻安皱了皱眉,“你是?” “晚晚跟我打过招呼了。”对方笑着道:“你放心,我绝对保密,在我这儿你不是什么久负盛名的女首辅,只是晚晚的闺蜜,你可以放心!” 一来就先表明立场,显然认识她。 吻安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晚晚下午给她打电话介绍的酒吧老板…… “是你啊。”她略微尴尬的笑,没想到晚晚居然这都跟他说了,毕竟是她的小心思,还不一定做不做,弄得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小姐不用不好意思。”男子笑着,满是轻快,“我喜欢晚晚的性子,对你也自然不陌生了!”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奖,就说她们这两个仓城名媛很“独特”?专门弄那种药? 吻安咳了咳,“那个……你打电话来是?” “哦!”对方这才道:“我今天刚从伦敦飞回来,不过晚晚说慢了一步,否则直接找你去了,现在只能请你抽空过来找我拿东西了。” 东西? 吻安抿了抿唇,“我跟晚晚开玩笑而已,没想真拿什么药……” 男子“呵呵”一笑,“看来顾小姐比晚晚省事多了?……没关系,你来了告诉我就行,东西随时给你备着,要不要都没事,过来交个朋友也不错,是不是?” 她笑了笑,“等晚晚过来,我们去你那儿放松倒是可以的。”末了,才想起来问:“我还没问你贵姓?” “随晚晚一起叫我老毛吧。” 随后两人有聊了会儿,老毛忽然问:“你睡不着吗?” 吻安楞了一下,只听他笑着爽朗的道:“我刚接完晚晚电话就上了飞机,一下机就想着拨过来了,这会儿才看到时间,居然这么晚了,要是没打搅顾小姐,那就说明你失眠了!” 她这才笑起来,这人确实挺有意思,难怪那段晚晚决定离开聿峥时找了老毛,还能安然熬过去,是个挺不错的朋友。 等他挂了电话,吻安也打算睡了,这次没太煎熬便入眠。 但这么晚,易木荣却睡不成。 大晚上还在书房,看了看因为疼痛而皱着眉的男人,略微迟疑:“……宫先生?” 他抬头看来,压在桌面的拳头生生握得白了骨骼,又看似无事的压下去,平静沉嗓,“你说。” 易木荣上前,道:“这号码是爱丁堡的,刚刚还和顾小姐通过话。” 抿了抿唇,不知道能不能说,见男人不言,才道:“政治这方面,顾小姐是没什么问题,也许是私交不错的朋友,毕竟身居高位,恋爱状况不可能对外公开的。” 他这么说,主要是因为真的很晚了,这个时间,不是政治关系上下级,不是朋友,那还能聊什么? 只能是恋人密语了吧? 宫池奕下颚紧了紧,眉峰蹙起,整个人越显锋利。 但在易木荣看来,他这是痛得,急忙走过去,“要不要叫顾湘?” 男人抬手,也没让他扶,自己坐回椅子,伸手按了按膝盖处。 易木荣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赶紧帮他倒了水递到手边,皱着眉,“我当时就说了自己能解决,让您不用出面,您非得提前抵达,遭这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宫池奕已经阴冷的一个眼刀子削过来,易木荣只得闭嘴。 想起那晚的惊险,好像他要不来,自己也真的搞不定,说不好顾小姐真的就葬身海底了。 叹了口气,也只好不说这个了,“要不您早点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谈?” 男人薄唇紧抿,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去内阁?” 毕竟他的工作是她的司机。 易木荣摇头,“不用,顾小姐最近几天修养,内阁的事,暂且由总长负责。” 宫池奕隐忍的闭了闭目,“你不是说她没事么?” 易木荣过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知道这个,道:“顾小姐感冒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之前伤在脖子,差一点就擦破大动脉,受了那么大惊吓,加上这两年来政情太过紧张,好容易内阁独立了,她想缓口气也正常。” 先前,易木荣总觉得宫先生坐在联合署将军的位子上,对这个顾吻安关注有加,是怕英方真的做出什么危害国际交谊的事,毕竟她的政治观念纯正,提携这种人才省心。 但是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您该不会是?”易木荣狐疑的转眼。 被男人阴冷的视线盯得没了后文,随即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命你月底回联合署。” 易木荣一愣,摆手,“别!我的将军大人,刚刚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猜!” 宫池奕没再说话,缓缓迈步出了书房。 易木荣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容易从联合署出来,怎么能轻易回那个闷死人的牢笼去? 联合署凌驾于各国政律之上的存在,不大不小的国际问题派士员,严重了才会由将军出面。将军的身份几乎不为人知晓,因为要随籍分布居住,隐匿身份可以避免诸多安全问题。但士员大多都得在那个牢笼好好锤炼才有机会下放处理国际事务。 易木荣就是那个体质带衰,从来没机会开眼界、处理国际纠纷的人,总算出来了一回,自然要多待一些时日。 至于,他猜到的事儿,当然也没八卦得到处散播,但总觉得讨好一下顾吻安不是坏事!万一就有了机会直接定居在外,不用回联合署闭关了。 这么想着,机会还真就来了。 第二天一早,金秘书给他打的电话。 易木荣笑着点头,“有,有空,顾小姐要见我么?” “地址我会给你发过去的,你准时过去就好,别让顾小姐久等。”金秘书习惯了谨慎嘱咐。 易木荣点着头,淡笑,“好。” 不过,他到的时候,吻安还是早到了,已经坐了会儿。 “顾小姐!”易木荣笑着走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吻安以前不怎么留意他,长相也不算初中,但今天的表情算是比以往出众了。 她接过茶盏,对着服务员清雅语调:“麻烦带上门。” 等服务员走了,吻安才抬眸看了易木荣,意味不明的口吻:“易先生身份成谜呢。” 一个正式的称呼“易先生”吓得他都快站起来了,讪讪的笑着,“顾小姐,我就是您的司机,不用这么客气。” 吻安笑了笑,“所以,不打算跟我说说你另外一位主子?” 这个…… 易木荣略微为难的笑,“国际规章的缘故,还真不能多说,但您放心,将军对您没恶意,他数次拒绝见您,也是为您好。” 能知道他这个身份的人,不是快退休了,就是政治生涯差不多结束了。 她略微蹙眉,“你以前……是不是不在外行走?” 不然,两年前,宫池奕公开说过爱慕她,要追求,这种新闻虽然过去了,但多少应该会听说,易木荣却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除非他以前与世隔绝。 易木荣被她问得愣了愣,但也只是笑,不多说。 吻安也不跟他啰嗦,抿了一口茶,直接问:“那晚是他救了我,是么?” 易木荣咳了咳,将军那晚的确空前焦灼,但送她去医院时,她都昏迷了呀? 他接着道:“他是不是也受了伤?我原本想去看看他,又怕不合适,能跟我说说他的病情么?” 易木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问这个。 微蹙眉,“实话说吧,他对您这边的情形很关注,病情治疗是接近尾声了,但还没结束,眼看您把事情闹大,医生也劝不住,他非要提前赶来。” 说吧,笑了笑,“别看他一副高深冷暗,其实脆得很,有时候哪儿碰得重了点,轻易就骨折了,他本不该这个时候来这儿处理事情,但谁也拦不住,所以,那天主司令拍案而起,旁边的护卫才那么紧张。” 说着,易木荣笑了笑,又有些心酸,“案子处理得急,是怕夜长梦多,见那三个人是他很犹豫的,您说,将军那样一个人物,万一起了冲突,或者主司令一巴掌过去他就倒在地上,这威严还怎么树立,这国际案还结不结了?” 说得有点远了,易木荣才把话题扯回来,“那晚为了救顾小姐,他现在膝盖还间歇恶痛,骨癌的痊愈养护必须很仔细。” 吻安一直没说话,她只是觉得他瘦了,并不知道他现在还要忍受疼痛。 许久,她轻声:“能带我去看看他么?” 易木荣微蹙眉,虽然摸到了一点两人的隐秘,还是皱了皱眉,“他不见您是为您好,这案子您占理,但英方占势啊,如果您太早和他扯上关系,案件的处理就失了威严,只剩对您的偏颇了。” 她笑了笑,这些话是他传达的借口吧? “内阁已经独立,我是首辅,不够占势力么?” 易木荣顿了顿,好像也对? 但是,将军好像很不想见她啊,这可让易木荣犯难了。 一转目,找了个理由,笑着道:“顾湘是他的随行医生,小妮子对他很负责对外人的接触就很霸道了,我估计您过不了她那关。” 吻安神色顿了顿,片刻才浅笑,没说话。 直到离开时,易木荣才听她说:“带我去买点水果,我跟你去看宫先生。” 易木荣蹙眉,但她已经抬手拨了长发,弯腰利落的钻进车里。 车上,吻安搜了骨癌护理能吃的东西,除了高质蛋白,就是水果蔬菜为首选。 所以,她买了一大堆,占满了她和易木荣双手。 到了一处安静的住宅,易木荣脸上还满是担忧,生怕被一句话打回联合署,看了看吻安,小声道:“要不,您自己进去?” 吻安浅笑,“带路。” 因为她一个人根本进不去。 没办,他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进了门,水果往客厅放,正巧顾湘从楼上下来,一眼见了易木荣,皱起眉:“你怎么?” 话忽然顿住,看了转过身来的女人,愣了愣,“……顾小姐?” 吻安笑意温淡、大方,又端着几分身份之上的清傲,“又见面了!” 顾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易木荣,才笑了笑,“请坐。” 吻安并没坐,只很自然的问:“阿奕在楼上么?” 两个字,让客厅的空气陡然凝固。 阿奕?顾湘诧异的看着她,又看了易木荣。 只有吻安温淡浅笑,实则,她一点不喜欢这微肉麻的称呼,都快被于馥儿叫烂了,可她从来没跟他取过哪怕亲密一点点的称呼,只能拿来用了。 “我能自己上去?”见两人都不说话,吻安再次开口,笑意清雅得体。 顾湘抿了抿唇,笑意勉强,“我带顾小姐上去吧。” 顾湘再次愣了愣,看了那头的男人,最终抿唇蹙眉,还是关门出去了。 也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吻安身上没了所有在外的气息,没有端着的清傲,也不再温淡,仰眸望着他,一层湿润。   ☆、198、只问你爱不爱? 走到他跟前,吻安仰眸望着他,贪恋又悠远,但是许久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就那么安静着。 男人一手撑着床头柜边缘,薄唇抿着,也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终究是吻安仰眸,“易木荣说,至少在短期内,你不方便跟我有交集。” 笑了笑,“所以,我知道你几次对我视而不见是为我好,也为了你这个身份不被人所知,对么?” 他依旧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也许是觉得昏暗的环境烦闷,想走过去把窗纱拉开一些。 吻安见了,挽了他的手臂止住,低声:“我来吧。” 没有全都拉开,只是放了几分光亮进来,是不那么闷了。 她看了看他,锋利的棱角越发清晰,但那份寡淡也更深刻,幸好,也许他每天这个时候要休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人勿进。 “你躺着吧,我会待很久,等你醒了我们再聊也可以的!”吻安笑了笑,走过去想握他的手。 男人手臂微抬,顺势拿了一旁的水杯,递到薄唇畔抿了两口。 触碰被躲开,她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只仰脸看了他,遇到温柔,“我找易木荣聊过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这边的事。” 她尽可能忽略他们已经有两年多没见的事实,话语间浅淡的笑,不让彼此之间有任何陌生气息。 “那晚也是你救了我。”说着,吻安想起了易木荣的话,微蹙眉看向他一直立着的腿。 易木荣说他膝盖还会不规律的恶痛,仰眸,“你要不要坐下?” 吻安紧着眉心,想过去扶他。 宫池奕终于放下一直捏着的杯子,杯壁上都快捏出手印子,可一张峻脸毫无波澜。 只终于淡淡的看了她,“如果你说完了,出去帮忙把门带上。” 她蹙了眉,所以她出去他才坐下休息,如果她不走,他就站一天么? 紧了紧手心,吻安却抿唇后浅笑一句:“我今天没打算走,或者,如果你觉得我总过来影响不好,这段时间我都可以不去上班,一直住这儿照顾你!” 床头的男人眉峰暗了暗,错过身,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薄唇已经有了绷紧的趋势。 吻安视而不见,以为避开视线就可以避免他发怒,把气氛弄僵。 他的确没有发怒,只盯着她,嗓音平稳,“我身边有照顾的人,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知道他说的是顾湘,甚至,吻安何尝不明白他话里更深一层的含义? 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平静的强词夺理,“顾湘只是医生,她是治病不是照顾你。” 说完吻安才缓了缓语调,看了他,“我们不吵架,好么?” 看着他倚在桌边,吻安走过去,眉头轻轻蹙着,看着他,“我都知道,如果不是担心我,赶到伦敦,不是那晚你去找我,现在你不用这么痛苦,你明明什么都为我做了,为什么非要这样的态度?就算隔了两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变,不是么?” 他低眉,低低的声音,毫无意味:“是么。” 听他这样的语气,吻安眉心微微收紧。 柔唇抿了许久,仰眸,“如果你还介意,我可以再道歉,两年前我和郁景庭什么都没有,两年后也没有!我跟任何男人都没关系。” 说着,她忽然停下来,强势的看着他,“你也不能。” 他也不能跟任何女人有关。 她话里所指顾湘已经十分明显,不准他对顾湘有任何想法。 顿了顿,才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在他薄唇欲动前,吻安毫无停顿的继续:“别跟我说两年多的空白早不是夫妻关系,如果我想,下一秒就能让我们的照片满天飞,你敢让我做么?” 她捏准了他现在不会公开身份,更不会公开关系,所以不敢用这件事推开她。 宫池奕深眸低低的垂下看着她,看着她现在说话的气势,的确不再是以前的顾吻安了。 片刻,却也薄唇微动,低声:“有些事,你的误解太大。” 什么误解? 她本能的就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必定不好听,所以还没等他开口,吻安略微深呼吸,“你还是先休息吧。” 他单腿支地倚着桌面,另一腿彻底放松着,神态也便好了许多。 目光落在她脸上,“我是为了这两桩案子,急着赶回来了,也去救了你,但这都出于公心,不是为了你,让你误会了?” 果然吧。 吻安嗤然笑起来,微侧脸,眉眼可笑的弯起,看着他,“为了南岛不出差错、为了荣京不吃亏?为了内阁能安然下去?” 说完,她走到他面前,“这些理由如果放在两年前也许我会信,我现在坐在跟你一样的位置!你骗三岁小孩吗?” 可她心里也是慌的,否则怎么连语气都这么急促? 柔唇抿了起来,不示弱的盯着他,“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会听的。” 他整个人显得从容沉稳,无论她什么情绪,他都那样平缓、低沉的语调。 “接受现实,没那么难。” 接受现实? 吻安仰脸,笑意跟刻上去的一样,说话之间亦不深一分也不浅一分,“接受什么现实,你治疗了两年我都能等,就算再修养两年我照样等!还是……你爱上顾湘了?” 这个问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她就那么盯着他,沉默越久,心房越是被撕开一道口子,最后弯了唇笑。 道:“宫池奕,你真幼稚,就找不到像样点的理由了,是么?” 他薄唇抿着,视线淡然从卧室转向窗外。 许久,才转头回来,“我很累。” 她仰脸,“我说了让你先休息。” 可他说的不是这个累,依旧低眉定定的望着她,嗓音温稳,“从父辈的家族争夺开始,我的身体被拖成这样,到现在身兼数职,尤其政界旋涡伤精费神。” 男人薄唇略微扯了一下,消瘦后的喉结越发明显,随着低笑轻轻滚动:“我开始厌政界了,既然有机会,自然要选择尽量清闲,找一个能让自己轻松的,新鲜的女孩。” 吻安终于深了笑意,“你是在说,腻了我了?” “精于谋略的人,竟然跟我说不喜政界,腻了一个被他逼着上位、也学会了谋算的女人?”她仰脸,眉眼弯的很好看,“这是不是今年最好听的笑话?” 她不会忽略这句话,因为顾湘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简单,也爱笑,看着那么爱笑的女孩,的确是一种轻快享受。 “你觉得我信么?”她语调凉下来。 但是笑着笑着,眼眶还是模糊了。 也许,被劈腿过的人,总是最美安全感,她甚至一想到他可能真的爱上别人,就有种窒息的疼痛。 他了解她的心里,他最了解,那双深邃鹰眸看透一个人何其轻易?却还要这样对她说话? 宫池奕淡淡的挪开视线,不再触及她泛红的眸子,只淡淡一句:“我最艰难的时间,是她陪过来的。” 吻安终究拉了他的手臂,迫使他看着她,带着可笑,“你在指责我么?” 她嗤然,“你最艰难的时刻是她陪过来?可又是谁在尔虞我诈中替你守着江山!谁把我放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谁替你撑到今天!” 她终究难忍痛心,“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其他小女人一样简单,只是拍拍电影,讨好讨好难忍,可她跟了他,就注定了不能活得没头没脑,甚至身不由己。 两年来什么样的惊险她都经历过,从来没有后悔。 可他都说了什么? 静默几秒,宫池奕深暗的神色已然不见起伏,竟也只陈述的低声:“不是我要把你逼上去,那本就该是你的,你母亲没跟你讲过这些么?” 她知道,他觉得顾启东是他斗跨的,顾家败落是因为他;薛音毁了一生起源于旧派。所以这些成果,他都当做偿还一样塞到她手里。 “你说过的,只是为了让我妈活下来,所以暂时把首辅给我,你只是避避风头,别再给我编其他理由说你根本不贪恋这里的任何东西,不要首辅、也不把财产收回去的鬼话!”她不想听他说别的。 宫池奕似是笑了笑,冷硬的五官几不可闻的牵动,稍瞬即逝。 看着她,“我现在什么身份,你已经清楚了,如果不是薛音,我当初已经身在联合署,还犯得着做这个首辅?……就只为了替她讨公道而已。” “可你就是做了。”她冷着声打断。 男人继续低低的道:“起初,只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替我父亲讨个公道,事情结束,我便不会要首辅这个位子,只是后来知道了你是她女儿,正好是很好的偿还,她奠基的内阁,最后给你,不是很圆满?” 她越听,脸色越是沁冷,盯着他。 “你说完了么?”她启唇,平静下来:“我给你总结?你进了联合署才知道薛音培养你的目的,所以回过来进入内阁、身居高位,想有朝一日替她出气,解决当初害了她的人,彻底除掉旧派?一片天晴后退回联合署不再理会这些纷乱,偏偏中途知道我是她女儿,你一并帮我解决了仕途?给了我一大笔财产,就打算离开不管我了?” 吻安说完了,好清晰的故事主线,她就是被用来踢进结局里平定、接受一切的人。 可她反而笑了,“论阴谋诡谲,真的没人比得了你。” 她摇了摇头,“我不否认你和她布局的这二十几年如此庞大。”笑了笑,“可我一样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的十八岁是你的劫,就那么巧,我是她女儿,所以我一次一次的乱了你的计划!你要否认么?” 因为她,他曾经放过了顾启东,也放过了郁景庭,甚至为了她们母女团圆,他帮薛音整容,费心思的安顿好她。 如果不是她早就领教过他巧舌如簧、他阴谋周密,她一定就信了这密密麻麻没有漏洞的网。 谈了这么多,他说的全是阴谋、政论,一句都不敢提及感情,不是么? 她就那么近的看着他,仰眸,“你敢否认,我十八岁起就闯进你眼里了么?你要否认,曾经不惜用苦肉计让我动心是假的么?还是你要否认,我们结婚是假的?你对我那么好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红了眼,他们之间竟然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仰眸,语调变得有些小心,“我曾经为你怀孕也是假的么?你曾经那么想让我怀孕……” 宫池奕薄唇微动,似是想阻止她。 可吻安强势的盯着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该不是想说,当初想方设法让我动心,只是为了让我乖乖接下首辅的位子,好让你脱身?”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状况,她把他可能说出来的话都堵了,看着他,“还有别的么?” 的确,他能说的,都被她说完了。 “既然你都清楚了,省了我口舌。”他竟然还能做到波澜不动。 她甚至真的要怀疑,他是的确爱上顾湘了,毕竟,所有道理说得通,可感情的悸动没任何理由。 就像她到现在都明白当初柯锦严为什么不再喜欢她,而是喜欢梁冰,没有理由才可怕。 “你看着我。”她仰脸,盯着他,“只要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你就是爱上别人了,我……” 字句哽在喉咙,眼角彻底湿润,眼泪滚落瞬间,她低了头。 闭眼,又睁开,目光扫过他紧握的拳。 “这又是什么?”她忽然就狠狠拉起他的手腕,盯着他无名指里的婚戒。 “你从结婚第一天起就不舍得摘下的婚戒,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编什么理由?!” 她一字一句的对着他:“你爱我吗?” 男人指节动了动,转而一下子被她十指扣紧,生怕他就地摘下,双眸紧紧盯着他,“我就要这个答案,爱不爱?……你敢说不么?” 目光不断在他逐渐沉暗的棱角徘徊,透着紧张。 男人薄唇微动:“你……” “宫池奕。”她倏然打断了他,“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说不,就是能承受我哪怕明天就跟别人结婚、躺在别人床上?还是可以接受我活成传言里的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缓了口气,“如果不能,你没资格说不!” 抬手随意抹了眼角,“还有,当初是你惯用的苦肉计,如果你非要这样跟我编,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对你试试?” 他沉默这么久,平静了这么久,眉峰终于沉了沉,冷眸,“你想干什么?” 吻安仰着脸,看着他突变的神色,轻轻笑了笑。 长发拨到一侧,缓缓褪去外套,全程,目光不曾从他脸上离开。 终于浅笑,指尖点在她脖子一侧,“这儿,如果我撕了医用贴,我这么长的指甲不必用力扣,也能碰到动脉了……” “顾吻安!”他下颚绷着。 她仰脸看着他,随着他上前的步子微微后退,“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男人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片刻,他盯着她,“把衣服穿上。” 吻安没动,看着他这样的避开正题,几乎是一咬牙就把医用胶撕了。 那一下就像撕在他心上,眼角陡然一紧,冲前两步扣死了她手腕,“你疯了!” 很疼,她也皱了眉,那晚的惊险恐惧也袭上心来。 手动不了,只微仰着脸,“你是不是怕拖累我?两年前,你走之前就在怕拖累我,所以当初才对我那么狠的话,是不是?” 宫池奕注意力都在她脖子上,眉峰发紧,手又不能直接往她伤口按,怕感染,以至于不知敢放哪儿。 转手才抓起床头的电话拨到客厅:“立刻上来!” 吻安反而跟没事一样看着他的紧张,“你身世波折才导致身体状况百出,这不是你的错,你怕拖累我,可是你问过我介不介意么?” “别再说话。”他低眉,嗓音很沉,一股子冷肃。 她没有顺着他的力道坐到床上,反而不管不顾的勾了他脖子,阖眸轻轻凑上去,吻他紧绷的薄唇。 声音很轻:“早知道,我宁愿当初惹你生气也不要这个首辅,宁愿一直陪着你的是我,不是别的女人。” 还是她资助出来的顾湘。 楼下的顾湘和易木荣一接到他掷地有声的焦急,转身就匆忙往楼上走,也来不及敲门,直接就推了进去,担心他是被顾吻安怎么了。 “咔哒”的推门声之后,门口的两个人都生生愣在那儿,盯着那边接吻的两人。 顾湘脸色很差,好一会儿都没反应,也许是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女性,更别说是这样的画面。 吻安把时间拿捏得很好,知道他不会粗鲁的推开她。 柔唇轻轻退开,眸底映着他冷峻的五官。 “愣着干什么?”宫池奕终于薄唇一碰,看了门口的顾湘。 吻安转过头,只是笑了笑,抬手抹了一下暴露在空气里的血液,转眼又被一旁的男人扣住手腕纹丝不动。 见着顾湘过来,她转眼眨了眨微红的眼,对着他的那副姿态已然没了。 只眉眼略微弯起,语调清雅、随性,“没什么事,就是动作幅度太大流了点血!” 接过顾湘递过来的纸巾,还没擦,东西已经被宫池奕冷着脸夺走,对着易木荣,“下去拿药箱。” 顾湘抿了抿唇,纸巾擦伤口确实不妥,她疏忽了。 易木荣下去了,卧室里就剩三个人。 吻安虽然眼底略微泛红,可绝美的脸上始终都是大方、浅淡的笑意,语调毫无异样,好似刚刚跟他的漫长纠缠都没发生过。 道:“顾湘,你照顾阿奕两年多?他一直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说着侧首看了一眼流下的一丝血迹,蹭到指尖还抹了抹,轻描淡写到好像那伤口不是她的、血也不是她流的,就是宫池奕大惊小怪的担心她一样。 顾湘勉强笑了笑。 而一旁的宫池奕听到她嘴里喊出来的那个称呼时,眉峰蹙了蹙,目光正钉在她脸上。 顾湘这才看了宫池奕,又看了他膝盖,微蹙眉,“你站多久了?” 吻安侧首。 顾湘已经快步过去,扶他到床边,非让他坐下。 她插不上手,只微微蹙眉把视线收了回来。 正好易木荣提着药箱折回来了,顾湘原本看看他膝盖的肿块会不会又出来。 但男人抬手阻了她的动作,沉声:“去给她弄好。” 顾湘似乎是有了点脾气,可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开始给吻安处理伤口。 子弹烧过的伤口,本就比较特殊,这么一扯,痂带肉都被撕走了,看起来血流的慢,但应该很痛,可顾湘见她一直都淡笑着,眉头都没皱。 清完血,顾湘听她浅笑,语调温淡的道:“我跟阿奕聊了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他说男人对很多东西的新鲜感保质期并不长,很容易腻,不论对处境,还是对人。” 的确是他说的,腻了政圈,和她。 说罢微侧脸对着顾湘,“我不赞同,否则怎么说情人还是老的好?你觉得呢?” 顾湘根本不知道她问话的含义,只抿唇一笑。 吻安接着道:“女孩子学医都很累,以后行医更累,会不会你哪天也腻了这工作,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去?” 这回顾湘还没说话,一旁的男人冷声打断:“你哪来那么多话?” 她眉眼弯弯,刻意曲解:“我真的没事,不疼,你不用这么紧张!” 易木荣在旁边听了会儿早就听明白了,裹拳凑到嘴边轻咳了一下,借故从卧室退出去了。 顾湘也终于勉强笑了一下,“好了,顾小姐以后还是小心些,否则伤口容易发炎。” 吻安配合的点头,却一句:“这话你应该跟他交代,男人不免毛手毛脚。” 顾湘放棉签的手在药箱边缘顿了顿,转过来也还是那张爱笑的脸,“他平时很温柔的,可能今天太累了!” 温柔…… 吻安咀嚼着这评价,浅笑看他,点头。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扔一句“在床上可没温柔可言”,然,她没说,毕竟一直端着女首辅的气质。 安静了会儿,顾湘看了床边的男人,“要休息会儿么?” 宫池奕薄唇抿着,还没说话,易木荣去而复返,神色略微焦急,“元相的车已经进来了。” 然后看了那头的吻安,这个时候让英方的人见到她也在这儿,显然十分不合适。 宫池奕眉目微敛,沉声:“接到书房。” 接着从床边起身,看了她,又对着易木荣,“处理好。” 易木荣点了点头,“明白。” 顾湘来回看了看三人,怎么看出了顾吻安跟他关系斐然,可他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样子。 只笑了笑:“我去泡茶!” 元相的车从前边进了院子,易木荣送她从后门离开。 走的时候,吻安笑了笑,笑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 来的时候坐易木荣的车,这会儿他走不开,所以她是步行出去的。 意外的是,到了街口,顾湘竟然开车出来,在她身边停下来,一张年轻爱笑的脸探出来,“顾小姐,我送你吧?” 吻安意外的微挑眉,继而上车。 她眸底还有可疑的血丝,但是顾湘一句都没有问及两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好像就真的只是送她一程。 最终是吻安先打破沉默,“他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顾湘看了看她,没什么犹豫,道:“最糟糕的时期已经熬过去了,现在是护理期,好在他之前身体素质不错,否则早不成人型了。” “他是瘦了不少。”吻安道:“出生时情况危急,小时候又在孤儿院煎熬,他身体会出毛病也不奇怪,会好起来的,七嫂当初身体那么差,现在也很好!” 顾湘微一笑,没法接话,但听她说了这么多,只传达了一个讯息:她很了解他。 后半段偶尔会聊两句,但吻安没有提及对顾湘或者顾南的了解,也没多问任何关于他的事。 * 顾湘返回的时候,宫池奕已经会客结束,让易木荣送客。 “你没事吧?”她上前,见他抬手轻轻按着眉头。 男人抬头,薄唇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摆手。 旋即又起身,看起来是要回卧室,顾湘刚想做点什么,他只低低的一句:“你去忙吧。” 她也就在卧室门口笑着点头,“好,晚餐好了我叫你!” 卧室里,宫池奕刚进去,聿峥的电话就过来了,“结束了?” 男人倚在床头,阖上眼,随口“嗯”了一声。 电话里,聿峥惯常冷冰冰的调子,似是笑了笑,“何苦呢?搬出那么多理由,又一个病躯,你就不怕,她真的薄情,怕被拖累转头走了?” 听完话,宫池奕眉峰蹙起。 聿峥才想起来,挑眉,“我没偷听,是你自己一直没挂电话。” 所以,他们俩轰轰烈烈的交流,聿峥听了个完整。 “有事说事。”宫池奕嗓音沉了沉,显然不悦。 聿峥这才蹙了蹙眉,道:“韦廉被处理两年了,他是解决了,但跟他相关的几个案子不是一直没法结?最近又牵扯出几样。” 韦廉当初被做得利索,但这人身上事多,涉及面广,要跟他讨钱债、情债的人可不少,有些事也就被扯出来了。 宫池奕抬手捏着眉间,“具体点。” “馥儿跟他接触过的,都做了些什么,可能顾吻安比较清楚。”聿峥说。 男人眉峰蹙了蹙,“她出什么事了?” “目前还不确定,直觉。”聿峥道。 更主要是,他们最近都各自太忙,脱离曾经的联系之后,于馥儿的交际有所改变。 以前他和宫池奕好歹时不时照顾着,但很久没过问,她在交际场再自如,也不免让人担心。 末了,又传来聿峥冷淡淡的语调:“看你们俩现在的状况,这是也不可能叫你去跟顾吻安谈了,等我弄清楚再说。” 挂了电话,聿峥从公寓小院往回,看了一眼紧密的门,浓眉皱了起来。 转手按了她的号码,抬手叉腰站在门口,声音冷了冷,颇有气急没出发的压抑,“最好告诉我你只是出去买菜!” 他刚刚还看着她开了门,打个电话转个身,门就锁了,显然她偷偷出门了。 北云晚笑了笑,“我没义务接待你,行你就找我哥要人。” 电话被他狠狠摁掉,转身还真开车往沐寒声的御阁园而去。 只可惜,她根本没去御阁园。 沐寒声见到聿峥,好脸色是不可能有了,一张深沉的脸只公事腔:“宫池奕让你来的?” 一路烦躁的聿峥手里还夹着烟,这会儿才眉峰蹙了蹙,摁灭烟蒂,顺着点头,“英方暂时停止了对南岛的觊觎,但主权趁热打铁捏在手里要保险。” 这种暂时不能拿到明面来谈的事,派人摸清情况一类事宜,的确聿峥的保镖公司去办最合适。 而此时,晚晚已经快到机场了。 聿峥在电话里听了宫池奕和吻安的交流,她在旁边也没少听,想来想去也没坐得住。 尤其,她还真不知道宫池奕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什么顾湘? 难怪吻安之前表现得那么不安,破天荒的不自信,想看看什么飞天仙女,顺便过去给吻安解解闷。 不过,她似乎把问题想得太悲观。 晚晚到的时候,吻安车上放了不少水果,心情似乎也不错。 她笑起来,凑到吻安跟前,“给我准备的?” 吻安看了她,浅笑,“我要去看宫池奕,想把你送回去。” 北云晚一听,挑眉,“这么殷勤可不像你,还是……真担心他爱上别的女人?” 吻安略微不解的看了她,“你从哪听了传言了?” 嗯哼,北云晚抿唇,坐回座位,“聿峥那儿。” 吻安刚想问她和聿峥什么情况,晚晚摆摆手,“我不去你那儿,正好跟你一起去看看宫池奕。” 按说,她不该这么频繁的去找他,被人留意到了,的确影响不好。 但这么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全是压她的理由罢了。 路上北云晚问了问顾湘这人,淡笑,“听着没什么毛病可以挑的,要么很单纯,要么藏太深。” 当然,北云晚觉得是后者,宫池奕那类的人,简单的小女孩能近身么? 对此,吻安笑了笑,“很多男人的确喜欢清纯年轻的女孩,不是么?尤其,我跟他的开始就不正常,中间除了阴谋就是波折,不腻也烦了。” 腻烦? 北云晚笑着,“腻不腻烦不是嘴上说的,所以我让你去老毛拿东西,他若真能克制住,我就信!” 吻安皱了皱眉,“他现在还在康复护理期,身体容易受伤。” 晚晚想都没想就摆了一句:“又没让他动!” 说完意识到什么,咳了咳,“我什么也没说……”见吻安笑着转头,不悦的蹙眉,“你开你的车!” 吻安知道,当初梁冰给她下药了,聿峥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受害者,估计那晚也全是晚晚主动。 * 对于吻安的到来,易木荣反应不大,好像知道她隔天就会来。 顾湘在门口浅笑着迎她们。 宫池奕在客厅,知道她来,目光看过去,神色不见起伏。 北云晚已经笑着跟顾湘握手,“你好,北云晚,吻安的朋友!” 顾湘笑容纯净,“我叫顾湘。” 北云晚面上友好得很,也不吝啬笑着的夸奖:“很诗意的名字!” 开场的整体气氛是很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顾湘对沙发上的宫池奕表现得很小心、仔细。 吻安剥了橘子给他递过去,被顾湘接了过去,看似歉意的对着她一笑,“不好意思顾小姐,他最近不能吃这个。” 吻安愣了一下,眸底真真实实的歉意,看了他,“不可以么?” 男人薄唇略微抿着,伸手端了一旁的水杯。 抿了一口,浓眉蹙了一下。 吻安知道是水凉了,伸手把他的杯子接了过来。 可刚要给他热水,顾湘抿了抿唇,站起来,很不好意思的看了吻安手里的水壶:“那个,他不能喝这个水。” 说着笑了笑,“没关系,我去给他拿就好,你坐!” 导致她做什么都显得束手束脚,最终是坐了下来,略微低眉,把水倒给了自己才放下热壶。 北云晚看了看走开了去拿水的顾湘,看了宫池奕,没什么善意的笑,“你是存心让吻安不好受是吧?养个小白莲是什么意思?” 晚晚还真是没见过吻安这么委屈、这么甘愿受气的样子。 嗯,这估计就是当初吻安看不得她为了聿峥受各种委屈的心情,所以她更是不能忍了。 等顾湘拿着不知道什么矜贵牌子的水出来时,北云晚直接起身拿了热壶给宫池奕杯子加水。 “诶!”顾湘略微焦急的想阻止。 北云晚已经放下热壶,看了顾湘。 顾湘刚想把杯子拿走,北云晚已经笑眯眯的道:“小时候,宫池奕跟我在孤儿院都是啃泥巴长大的,他没那么娇贵,他骨癌我知道,现在需要好好护理,还不信他喝跟我一样的水,下一秒还死过去了?” 顾湘被她这高傲火辣的态度弄得愣着,典型小百花不知所措的反应。 等她看了看宫池奕要说什么,北云晚又清楚的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医生。” 言外之意,对病人要怎么样,她也很清楚,不用在这儿大惊小怪的让吻安糟心。 “你去准备药吧。”宫池奕终于低低的发话。 北云晚也对着顾湘笑着道:“不好意思,我这人性子直!” 顾湘脸上的笑意好像没怎么变,“没事,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我太紧张他的状况。” 等顾湘走了,北云晚才看了吻安,拍了拍她的背。 吻安笑了笑,语调清淡,“不糟心,人家就差跟我直接说爱上她了,这算什么?” 北云晚明明知道这事,还一唱一和的蹙着眉看吻安:“那你还舔着脸来这儿凑什么热闹,我不是给你介绍男人了么?欧美size你还挑什么?” 彻底拉了老毛当垫背的。 宫池奕抿了杯里的水,指节几不可闻的紧了紧。 放下杯子,薄唇抿着,没说什么。 北云晚知道,宫池奕小时候非常不爱说话,尤其孤儿院那会儿,后来成了宫池家三少还算好多了,还能传写风流绯闻。 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是步入三十岁的男人,身上不论沉稳、城府,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后来他去了书房,吻安坐了会儿,也上去了。 北云晚就一个人在客厅坐着,没觉得无聊,反倒觉得要时刻放着顾湘跑上去坏事。 书房里。 吻安推门,见他站在窗户边,一手撑着窗棱,略微弯腰,大概情绪不太好。 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夹在指尖的眼,皱起眉。 其实他没点着,但吻安还是把烟拿走了,仔细的放回烟盒里。 好一会儿才靠在书桌边,转头看了他,“晚晚说的话让你不舒服?” 其实她也不知道问的哪句,都有吧,他应该会觉得顾湘受欺负了。 也会觉得,在他身体不行的这段时间,作为她顾吻安——那个叱咤仓城名媛圈的女人,本性难改,跟臭味相投的晚晚找男人调解寂寞是很可能的事。 偏偏,他现在身体就这样,他无权要求她什么,所以他会情绪波动? 抬头却见他只定定的看过来,从容无波,“你高兴就好。” 吻安蹙了一下眉,柔唇抿着看了他,走过去两步,环了他的要,又慢步退后,直到腰肢抵在书桌边。 仰眸望着他,“是么?……我高兴就好?” 他薄唇抿着,任由她带着移步,深眸低垂,不言。 “觉得你身体总是不能人事,所以自卑?自愤?所以才觉得不想拖累我?”她仰脸,笑着,“你真当我是守不了寂寞的潘金莲?你那个清纯可人的顾湘才能心无杂质的陪着你?” 见着男人浓眉微捻,她轻轻笑着,抵着桌边,往前凑着气息,启唇轻声,“不赞同?” 她今天没有化妆,皮肤越见细腻;没有上口红,干净的唇肉透着樱红。 也许是来之后没喝水,唇畔有些干,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过,目光仰视着一片安然,几不可闻的踮起脚,靠近他的气息。 她今天洒了淡香水,气息交汇间越是迷人,尤其那一双眸子清清静静的映着他英峻的棱角。 甚至能见他喉结微微滚动,低眉凝着她的目光一度暗了暗。 可吻安几乎碰到他线条清晰的薄唇,他却抬手握了她的侧脸,阻止了她的靠近。 吻安柔眉轻轻蹙起,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主动被制止,已经够丢人了。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勉强掩藏委屈的仰眸看着他,“一定要这样么?” 男人薄唇紧了紧。 在她几乎要放弃,松了踮着的脚尖、靠回桌沿时,他忽然转手捏着她的下巴、挑起,薄唇压了下来。 粗沉的呼吸,唇齿间带着被她撩起、又不得不压的隐忍,不肯深入攫取。 吻安忽然被松开时,手臂被他从脖子上解下来,闭了闭眼,低哑的嗓音,“回去吧。” 是不是还想说最近别来了?她仰脸看着他。 也看不出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只是抿唇深呼吸,点了点头。 欲转身之际,吻安才好似想起了什么,明明无关紧要,还是道:“晚晚过来玩,明天她带我去爱丁堡找朋友玩。” 看似随性的弯唇,补充:“男性朋友。” 宫池奕在听到爱丁堡的时候就已然紧了紧薄唇,看着她。 吻安说完话没再看他,转身往门口走,在门边停了会儿。 没转身,只道:“我替晚晚给顾湘道个歉,你转达,她应该会接受得更舒服些。晚晚性子说话就那样,你的顾湘太单纯,怕她心脆,觉得委屈。” 也没打算听他回答,伸手开了门下楼。   ☆、199、她主动是他荣幸 从宫池奕那儿出来,北云晚几次看了吻安,见她并无波澜的模样就蹙了眉,“你是当真不在意,还是麻木了?” 吻安一边开着车,侧首,笑了笑,“在意什么?最近见的事儿多了。” 明白了,北云晚微挑眉,她这两年处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的确需要一颗强大的内心,事实证明,她很强大。 “如果我哪天跟谁结了婚,他身边还养这么一朵小白莲,非把她花瓣儿撕下来泡茶喝。”北云晚靠着座位,笑得满是意味。 吻安微微弯唇,“我也不是圣母,只是人家也没惹我。” 没有明目张胆的抢人,也没宣誓主权,只是他需要的医生而已,挑不出毛病。 说着,她微侧首看了晚晚一会儿,片刻才问:“聿峥还在那边,没被于馥儿找过么?” 北云晚蹙眉,不明所以,“北云馥自主发展都多久了,找他干什么?”想了想,又道:“他们两人的事你最好别问我,小心我翻脸。” 吻安笑,“于馥儿最近可能有点麻烦,问问。” 北云晚对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可没那么关心,不打算问下去,免得糟心。 转了话题,问吻安:“明天去爱丁堡找老毛,你确定?” 吻安点头,缓缓打着方向盘,看了一眼晚晚不怀好意的笑,并未说什么,只弯了弯嘴角。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吻安和晚晚就直接去了机场。 进了超V候机室,晚晚抿着精制咖啡,笑着看了她,“果然还是你这儿舒服,现在是不是提宫池奕都不如你好使?” 吻安站在单面落地窗前,挑目往人头攒头的机场大厅看,指尖微微磨着墨镜,浅笑:“沐寒声位高权重,你在荣京不也潇洒的很?” 北云晚挑眉,“我哥廉政,我在医院缺一天班他都恨不得过问,怕别人说我尸位素餐,所以明天我还得赶着飞回去呢!” 她靠在窗户边,“你说我不廉政呗?” 北云晚拿下交叠的双腿走过去,“哪敢?” 顺着她的视线往大厅看去,“看什么,再看宫池奕也不可能追来。” 吻安顿了顿,她还真没指望。 只是目光在一个一身休闲装,又不伦不类的戴了一顶毡帽的男人身上,看着他去往安检口,才安心的走回来。 她们抵达爱丁堡时刚好是中午。 吻安看了腕表,“要不要先去看看稷哥哥?” 北云晚蹙眉,“我前几天跟他联系在国内呢,政务繁忙,见不上。” 吻安她一笑,“你的消息过时了。”说着颔首指了指正好停在路边的轿车,“上车吧。” 北云晚愕然看了她一眼,又看那车,回过来再看她,狐疑之际,微扬下巴睨着她:“你的人?……爱丁堡你也能把手伸过来?” 她清雅淡笑,不言,只拉了晚晚往前走。 坐上车,北云晚叹了一口气,却笑着,“感觉我这心受到了严重创伤,你再也不是能陪着我闹的吻安了,权力在手,弹指都能吓死我!” 吻安笑,“这不是在陪你闹么?要找老毛,还要拿药,除了我谁敢跟你胡来?” 又看了一眼时间,目光转向窗外,“说的我跟黑社会似的。” 说罢看了晚晚,“要说黑社会气息,你该怕是聿峥,他替宫池奕在手底下养那么大个公司,那么多人连籍贯姓名都无从查起。” 北云晚蹙了蹙眉,自嘲的笑着,“当初却偏偏迷恋他身上那股神秘、冷漠,果然少不更事!” 说罢,纳闷的看了吻安,“你怎么老跟我提他?” 吻安摇头。 她也不想提,但最近办事过程中遇到了,既然是于馥儿的事,又查不到那一方什么人,很自然就想到聿峥了。 等路途中北云晚几次见她看时间,终于微微眯起眼,“老实交代,你今天是跟我过来玩、看我哥,还是办公事来的?候机厅开始你就不对劲。” 看着后知后觉的晚晚,吻安只是笑,“当然是陪你来玩了,这可是我人生第一要务!” 顺便办事。 北云稷的确在他之前养病的那个医院,但也是昨晚才抵达的。 陪同的,还有被双方家长钦点要求试着交往的东里简。 只是,两人都属于事务型,就算聚在一起很长时间,也不一定能把话题引到感情上,大多都是在谈工作上的事。 幸好,吻安和晚晚的到来打破了并不太活跃的气氛,北云稷看了吻安,稍微松了口气,儒雅淡笑的眼里温和自然流露,“来得挺快!” 吻安看了东里简,因为不陌生,打招呼也随性多了,才道:“晚晚吵着早点过来看你!” 北云晚抿唇,她可没吵过,但一看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哥把她们俩拉来救场子。 简单的寒暄,随意聊了几句,等着医生给北云稷做完检查后去往餐厅。 四个人的午餐由唯一的男士做东。 餐桌上,吻安笑了笑,没有直接提及消失许久的四少宫池彧,只看了东里简,“稷哥哥这人是不是要比一般的商人有趣多了?” 相比于同龄人,东里简到哪儿总是比其他女性多几分尊贵和稳静。 听完吻安的话,她才略微一笑,“难道是北云对我有所收敛?” 吻安笑着看了正在桌子底下踢自己的北云稷,道:“他养病这么多年,比别人儒雅很多,但骨子里可没那么多绅士,小时候有女孩子欺负我和晚晚,他连女孩子都打!” 东里简微诧异的笑起来,随即一句:“我小时候为了小智,也连男孩子都打,倒是挺登对了?” 北云稷就喜欢东里简这一点,经历成熟的女人,聊什么都很巧妙,聪慧又明理大方,不论放在工作层面还是感情生活,都不会无趣。 一顿晚餐的确是很愉快,但所谓无巧不成书。 几个人从餐厅出去,吻安一眼就看到了把车子停在门口,慵懒风流的倚在车身上的四少。 她笑了笑,跟他哥哥几乎前后一起消失这么久,听简小姐被催恋爱,着急了? 但也许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没什么立场,并没有直接上前打招呼,只把目光一遍遍扫向成熟、儒雅的北云稷。 吻安还以为,他怎么也会直接找东里简去,哪知道,她和晚晚刚到老毛的酒吧没多久,宫池彧就前后脚跟着抵达。 “有事?”吻安温温的笑着看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宫池彧抿了抿唇,显得略微歉意又不知从何说起。 晚晚看了看这两人,放下酒杯,“我去跳个舞吧!” 四少这才坐下,特意跟吻安碰了一杯,道:“两年前的事,我应该跟你道歉,就算我爸逼着我,也确实不该冒犯你。” 她轻轻弯着嘴角,“我没计较,本来也不是你推的我。”抿了一口酒,看了他,“但是,你和简小姐的,我还真帮不上忙。” 四少一皱眉。 听她道:“简小姐的弟弟跟我是好朋友,我睨着东里家长辈的意思,拆了她和稷哥哥再撮合你,我岂不成了罪人?尤其,我还想撮合东里和余歌呢,不能得罪他们家!” 以前,吻安只是觉得余歌和余杨对宫池奕不错,但现在,余歌因为薛音才出事,余杨因为帮她肃清内阁旧派才不得已隐身,她得对人兄妹俩负责,至少余歌必须很幸福。 再者,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哪有那闲心管别人的? 四少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勾唇,“你跟我三哥吵架了吧?” 吻安抬眸,挑眉,没回答。 正说着,老毛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手里拎着特意给她们俩准备的酒,宫池彧想说什么也被打断了。 吻安看了老毛,握了个手,听他道:“不用介绍,把内阁和英政宫闹那么轰烈,现在国内可没几个人不认识你了!” 她笑了笑,也没那么夸张,只是界内比较出名。 晚晚不在,老毛先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碰完杯,吻安刚抿了一口,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却精准的定在一处,放下酒杯,拍拍老毛,“舞池后边,角落坐着的人常来么?” 老毛被问得皱眉,远远的看过去,正好男人低头,只见了毡帽没见脸。 回头看了她,“怎么了,你认识?” 吻安笑了笑,“算是吧,有点事需要他。” 话音刚落,四少干脆的放下杯子,“你需要他?” 她回眸:“你认识?” 宫池彧眉目一挑,笑意莫测,“他小到三岁的资料我都能给你弄来,有什么好处给我么?” 吻安浅笑,“除了帮你撮合简小姐,别的都可以。” 想了想,又道:“我没法撮合你,你可以找晚晚啊,她对这方面比我在行!” 说罢不让宫池彧讲条件,直接拍板:“就这样,他的资料交给你了,别的可以不要,就要两年前到现在的,尤其留意他和于馥儿交集的事件。” 四少张了张口,无奈的看了她,“嫂子,你也太专横了。” 她眉眼弯弯的笑,“你哥正想着给你找个小嫂子呢,珍惜这个称呼吧。” 他一愣,辨不清真假,因为这两年的事,他一概不知,看了看她的神态,还真有些慌,挺像真的。 五分钟后,宫池彧去了卫生间,一边走一边掏了手机,一接通就拧眉:“三哥,你跟嫂子怎么回事?我好容易避了两年,就为了不成你们俩的隔阂,回来你俩反倒要离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才冷着声:“谁跟你说的?” 四少挑眉,“当事人!” 说罢扫了一眼吧台的方向,刻意抿了抿唇,“否则嫂子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么远的酒吧,跟老板关系匪浅?” 话刚说完,电话“哒!”一声被摁掉了,他站在走廊挑了挑眉,转身去了卫生间。 吻安坐在吧台,目光淡淡的扫过昏暗走廊,没什么反应,低眉抿酒。 晚晚从舞池潇洒了一阵,一身舒爽的回来,“好久没放松,生疏了呢!” 吻安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碰了一杯,仰头喝干净了,看得旁边的晚晚和老毛都一愣。 晚晚看了看老毛,使眼色,低语:“心情不太好,快失恋了。” 老毛笑起来,“你们俩谁失恋都找我,有消遣费没有?” 吻安笑着,还真把包拿到桌面。 吓得老毛赶紧摆手,却听她笑着抬眸:“也不是白给你的,我特意过来,你打算让我空手而归,不给点东西?” 老毛一听,猛地想起给她准备的东西了,“呵呵”一笑,“备着呢!” 就小小的一点点粉,“小剂量,纯属娱乐。” 四少回来时,吻安刚把东西收起来,不怀好意的凑过去,一脸揶揄:“黑暗交易?” 吻安笑眼弯弯,“交换房号呢,你信?” 宫池彧吓得一顿,而后才笑起来,“嫂子也就传言里塑造得快活!” 她也只是笑笑不多说。 大概是到了晚上十点,几个人才打算散了。 吻安喝得多了点,虽然没想吐,但着实喝多了,勉强不绊步子,但全程眯着眼从酒吧出去。 老毛亲自送她们出去,这会儿正搭着吻安的肩,也虚搂着她的腰。 出门没几步,北云晚准备去把老毛的车门打开,脚步却停下来,看着酒吧门口的男人。 光线昏暗,看不清有没有黑脸,总是脸色不好看。 “吻安?”她朝后看了看,喊了她一声。 吻安已经抬头看过去了,也看到男人笔直立着的身影,但只是眯着眼,笑了笑,拍拍老毛的手:“站着干什么?很冷。” 她说话的同时,宫池奕已经从那头迈步走来,不快,但步子迈得稳健宽阔。 目光定在她脸上。 吻安抬头也看了他,但是他薄唇抿着,始终不开口。 “走吧。”她才轻声,难受的低下眉头。 老毛本来也不清楚状况,只得揽着吻安往他车上走,准备送两位女士回酒店。 晚晚抿了抿唇,看了已经被塞进车里的吻安,“你确定?……我看他快降到冰点了。” 吻安没出声,头疼。 四少站在一旁,左右看了看两拨人,一笑,“三哥大概是来找我的!” 说着往宫池奕的车子边上走。 晚晚看了看,挑眉,男友有时候就得这么刺激,于是利落的钻进车里,对着老毛:“开车吧。” 车子开出去一段,老毛看了看吻安,又看晚晚,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皱着眉,才道:“你俩没坑我吧?” 晚晚靠着后座,“这叫两肋插刀。”说罢,淡笑着往后视镜看了看,皱起眉,“宫池奕真是按捺得住,居然没跟上来?” 吻安靠在一旁,又侧身趴到了窗户上,低声:“开稳点儿,小心我吐车上。” 她好久没这么喝酒了,难受。 回到房间,过了个四十几分钟。 晚晚眼看着刚洗完澡躺了会儿的吻安忽然起来穿衣服。 “你干嘛?”她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已经很晚了。” 吻安缓了会儿,已经舒服多了,换上裙子笑了笑。 笑得北云晚眉头更是紧,“宫池奕的车真的没追上来,他不可能住在这个酒店……你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 “不出去。”她笑着,除了换衣服,也没有特意整理仪容。 晚晚坐在床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倒追也太卖力了。” 吻安终于弯起眉眼,“说的好像你没有过似的,我还都是跟你学的呢!” 一说这个北云晚就不乐意了,又不放心随着她的步子到了房间门口,“聿峥也这么跟我说的,你怎么跟他一个德行?” 待吻安出门时,晚晚才暧昧的咳了咳,“但愿你能拿下。” 五分钟后。 吻安抬手敲了面前的门板,略微的醉态。 没多会儿,门从里边拧开,男人脸色深沉,一眼看到她,眉峰拧了拧。 下一秒,吻安已经顺势无力的往他面前倒,双手撑在他胸膛,略微抬眸,醉态妖娆的笑着。 宫池奕步子纹丝不动,一分也没往后退,略微抬手握了她的肩。 嗓音冷沉:“怎么喝成这样?” 吻安仰着脸,笑眼弯弯、十分好看:“不喝成这样,哪敢找你?” 一句话,便堵得男人抿了唇,低眉凝着她。 只听她熏熏然的继续道:“你以为谁都受得住你这样冷漠薄情的脸?” 已经很直白的再说他一张臭脸十分不讨人待见! 宫池奕一张脸更是沉了沉,目光扫过她扒上来的手,嘴皮子碰了碰,“这不还是来了?” 吻安就是越看他恼,越是笑得好看,眉眼弯着最迷人的弧度,眉尾的痣风情到极致了,“没办法,欧美size不好玩,宫先生横跨国际比较有特色!” 宫池奕薄唇抿得不能再紧,下颚绷着,目光钉在她的唇上,听她不断吐出令人恼怒不止的话。 她眯起眼,见他青筋都快崩起来了,才收了收,越过他的手臂往屋子里看了看。 不讽刺他就不舒服,似的笑着问:“房间里没养白莲花吧?能进去么?” 不待他说话,吻安已经避开他往里走,直接奔着舒服的大床而去。 男人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几度闭目,换了几次呼吸,才终于拾步往回走。 她已经魅惑恣意的倚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他刚倒了来不及喝的水,一双眸子熏熏人望向他。 吻安洗完澡本就口渴,就着他的杯子喝了几口才舍得放下。 见他依旧站在那边,生怕她吃了他一眼,只好从床头站起来,又朝他走去。 双手环了他精瘦的腰,像昨天在他书房一样想带着他后退。 可这次,他居然长腿立定,岿然必定,只是低眉望着她。 片刻才薄唇微动:“你要住这儿可以,安静的躺着去。” 她笑着,“酒精作祟,安分不了!” 宫池奕抬手想把她绕着腰身的手解开,可她反而紧了紧,仰眸反而坚定的看着他。 眉峰微蹙,终究沉声:“别闹,你现在是首辅,不是……” “首辅怎么了?首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她把话接了过去,仰眸,醉意下声音软了软,“在别人眼里是首辅还是导演,或者恶劣名媛都行,在你这儿,我只是你的安安……” 她就那个角度望着他,仰着精致的面孔,哪怕只是这样已经足够让人挪不开眼。 却还轻轻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我只是,你的女人!” 几乎能清晰的感觉他身体绷紧的痕迹,喉结猝不及防的滚动。 吻安就是喝了酒才敢这样肆意妄为,可她就想这么做,就算主动勾引不成,她也会继续想方设法,总之他这辈子必须给她交代。 抬手勾了他的脖颈,轻轻阖上朦胧的眼吻上他凉薄的唇。 也只是碰触一瞬间,涌过肉体的悸动未曾蔓延,他有力的大掌握了她纤细的腰肢,微微用力就迫使她远离了他的唇。 深邃的眸子低垂,气息炽热的洒在她脸上,却生生抿了薄唇。 低哑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安分点!我现在不能……” 吻安眯着醉眼,不悦他的拒绝,柔唇微微抿着,仰脸定定的看着他,指尖点在他唇畔,不让他说下去。 望着他,“能让顾吻安这么主动的,你是第一个呢。” “很光荣?”他薄唇微动,眉峰隐忍的蹙着。 吻安迁出笑意,“你很荣幸啊。” 听罢,男人沉沉的吐出气息,低眉看着她仰着脸讨巧又气人的模样,冷峻的五官逐渐生出无奈。 看着他的变化,她才弯了弯嘴角,“站得好累,头晕!” 他握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稳住她,顺势托着她的身体往床边走,嘴上却冷冷的一句:“喝少了!” 她朦胧的眯着眼点头,“嗯,下次把酒吧都喝跨再走。” “唔!”话音刚落,她被某人毫无怜香惜玉的扔到了床褥里。 刚想从爬起来摆一副委屈的模样,一副沉沉的躯体欺身上来,手臂强势的撑在她身侧,一手握着她的腰,力道微微加重就轻易将她按回床褥间。 那时候,她才惊了惊,看了他,“你身体会受不了……” 薄唇狠狠碾压攫取,嗓音低哑,“废了罢,你勾引了一晚上不是想这样?” 她微微睁眼,看着他眸底欲火焚烧,又狠狠压抑的模样,小心的蹙了蹙眉,起初也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会变心,对她没欲望了而已。 “要不……”她轻轻撑着他胸口,略微吞吐:“我,在上……?” 就几个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卡带了似的,片刻才见他眯起眼。 听听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她这两天干的事,薄唇紧了紧,“你这两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吻安抿唇。 她顾吻安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在娱乐圈游刃有余的女导演,会点这些怎么了?只看她平时愿不愿这样对别人而已。 * 她好像从来没这么累过,趴在他沉稳起伏的胸口,脑袋安静枕在他锁骨处,后悔不已。 待他还欲不安分时,她才抬手搭在他胸口,“别动!” 再动她这条命就该交代了。 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抬手抚了抚她脑袋,“回你房间睡,嗯?” 吻安只当听不见。 被他几次拍了拍背部不让睡着,她才不耐烦的闭着眼,道:“天亮前我会走的,不耽误你的小白莲接你!” 头顶似是传来他低低的笑意,倒没说什么。 这回吻安反倒睡不着了,只是不肯下来,安静的趴着。 良久,才抬眼看了看他,语调带了认真,“知道你在那边要谨慎,最近不能跟我多交集,所以我已经很明理了,在外才明目张胆的缠你。” 说罢,柔眉轻轻挑起,一股子嘲讽,“你放心,回了伦敦,我会注意政治影响,绝对不会闹你,也不打扰你和你的小白莲二人世界!” 她刚想翻身下来,他反而不让了。 片刻,低低的嗓音:“能不侮辱白莲么?” 她和北云晚都是,左一句白莲,右一句小白莲的。 他香堤岸外还大片莲池,她荣京的住宅也是莲池,还有她自己身上的刺青。 听到这一句,吻安忽然审视的抬头看他,甚至可以说是锋利的盯着他,想到了他离开时冷漠的嘲讽。 “怎么了?”见她这样安静,他浓眉微蹙。 转眼,吻安忽然伸手够过去,一下子把床头的等拍亮,转回来目光直直的往他胸口看。 开始纠缠时,怕她抹不开面放不开,特意把灯光调暗了,这会儿足够明亮,亮的刺眼。 吻安怕坐在他身上,目光定在他左胸口,曾经刺青的位置,看了会儿,忽然痴痴笑起来。 男人低眉扫了一眼,薄唇微抿,扯了一旁的被子要盖上。 可她一把打掉他拉过来的被子,略微歪过脑袋,低着视线盯着他,笑着。 一秒比一秒笑得好看,微微然的醉意,埋下脸在他左胸狠狠一口。 “嗯!”耳边听着他低低的闷哼,她心里反而舒服了。 直起身,睨着他,“继续骗我啊。” 睨着他胸口又出现的纹身,当初肯定是用药水盖上了,混蛋! 尤其前几天他那要断绝关系的架势,吻安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自己睡吧。” 刚转身堪堪从他身上下来,腰上已经多了一双手,有力的将她捞了回去,结结实实的按在怀里拥着,什么也不说,力道却不肯送。 背着他,她眉眼弯着赏心悦目的笑,安然闭了眼,几分恩赐的语调:“凌晨我再走。” 男人抬手把灯按灭了,卧室里静谧舒服,几乎下一秒就能让人安然入眠。 *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五点,吻安已经从床上下去,尽量放轻动作。 当时她一转头,发现床上那人已经坐在床头了。 她抿了抿唇,放下了蹑手蹑脚的样子,笑了笑,“醒了?” 宫池奕倚在床头,微侧首,好以整暇看着她醒酒后的样子,没有昨晚那么难缠,也没有那么妖娆恣意,他却勾了勾薄唇。 吻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理了理裙子,“我先回去了。” 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薄唇抿着。 她被弄得莫名其妙,只能抿了抿唇,转过身,又转回去,道:“昨晚的事你别想当没发生,两年婚姻空白已经无效了。” 就她自己这么说着,男人只安静听着,也配合的点了一下头,就是没说什么。 她又看了看他,似是笑了一下,折回去吻了吻他,才道:“放心,从爱丁堡回去就不会这么找你了。” 这回她是真出门了。 刚回到她和晚晚的房间,晚晚已经从卫生间出来,猛看到她还吓了一跳,随之走回去躺到床上。 嘴里嘟囔着:“这一整晚睡得本小姐命都快没了!” 吻安走过去,笑了笑,并肩躺到床上,小心的戳了戳她,“怎么没睡好?” 北云晚转过身,邪恶的盯着她,好半天才转了眸子,“拿下了么?” 吻安咳了咳,答非所问:“药还在包里呢,拿下什么。” “装!”晚晚笑着,翻了个身,看了看时间,“我得起来了,再不走就晚了。” 看着她去了卫生间,吻安也坐了起来,“从这儿直飞荣京么?” “嗯,不然来不及。” 吻安点了点头,起来收拾东西。 两人一块儿去的机场,吻安先把晚晚送走,她的航班要朝后半小时。 进了机场,晚晚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聿峥好像来伦敦了。” 吻安皱了一下眉,第一感觉是觉得聿峥来找晚晚的,但是下一秒抿了抿唇,也许是因为于馥儿牵扯的案子。 所以她看了晚晚,没说什么,只笑了笑,“所以你赶紧走吧。” 等晚晚快安检的时候,吻安又想起来米宝的事,看了她,“最近都不会去看他么?” 提起这个北云晚就头疼,“我要能回去啊,哪都有聿峥,我敢么?” 就和他上次说的一样,就打定了主意要缠着她,丝毫不含糊,总有办法寻到她的影子。 八点半,晚晚安检完,吻安转身往另一侧走,眼前晃过一个影子。 皱起眉,“四少?” 宫池彧显然来得很急,看了她,指了指安检口:“北云晚走了?” 吻安点了点头,“怎么了?” 四少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说让我找她帮忙撮合么?” 额……她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这回事,看着他匆匆安检的身影,笑了笑。 * 不知道宫池奕几点会从爱丁堡回来,但中午吻安已经抵达伦敦,金秘书在机场口候着了。 她刚上前,金秘书便快速说着:“昨晚纪先生又找了您一次,可能是有进展了。” 说着话,给她开了车门。 吻安弯腰钻进车里,柔眉轻轻蹙着,等金秘书上车才抬眼,“于馥儿是不是离境了?” 昨晚她在爱丁堡看到那个男人,如果于馥儿昨晚也去了爱丁堡,那基本就能确定她跟他们的牵扯了。 不过,金秘书摇了摇头,“没有吧,我听下边的人说她还在这儿呢,最近没什么活动,挺低调的。” 吻安笑了笑,淡淡的一句:“她一直也不算高调。” 只是最近两年因为身后少了聿峥和宫池奕两大支柱,显得比以前还低调。 车子安稳的上路,中途,吻安接了个短讯。 低眉看了一眼,柔唇弯了弯,快速的回了一条。 还在爱丁堡机场的男人低头盯着屏幕,下一秒,眼角一紧倏然,盯着她发过来的短讯。 一张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他胸口的纹身和肩上的唇印,配字:“别想抵赖。” 易木荣提醒了一句“差不多该登机了”,他就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还冷森森的扫了一眼。 易木荣抿了抿唇,他什么都没看,也没想偷看,很无辜啊。 * 内阁和南岛被秘密探测的事情之后这段时间,伦敦还算是安宁的。 但仔细体会起来,却也不然,至少韦廉身后牵扯出来这么多事,在圈子一定范围内是受重视的。 直到又一个跨国集团老总直接找到吻安,希望她能帮忙做主,这事彻底被提上来,不可能再放私底下抹过去。 金秘书敲门进来,放了两杯茶,才退了出去。 吻安从座位起身,坐到男子对面,“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男子一脸愁绪确实不想作假,“顾小姐,我这事找过大使馆,但人家那边拖了又拖,明言暗里就觉得办不了,我只能找您了!” 她略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那个韦廉已经倒了这么久,有些事很难办,可这是上亿的数额,搞不好我可是要倒闭的呀!” 说着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门,“也怪我,当初贪心作祟,否则怎么会跳进坑里去?” 韦廉喜欢捞钱,喜欢东方美人,这事吻安知道,但是除了之前东里那个项目利润被抽走之外,还从来没抓到过他的把柄。 本来他走了,这事该结束的,就算他哪里贪了钱,大不了大使馆或者内阁帮着安抚解决,可这回却不那么简单了。 因为涉事的于馥儿还好好的呢。 “当初几个项目里边,除了那个海滨项目之外,最有油水的是一个跨国案子,韦廉当初说好的,从我这儿拿资金过个桥,等他安排好接受的公司,连本带利把我那部分还回来,结果呢?” “一分没见着?”吻安微微挑眉,能想到。 重要的是,“这事,跟于小姐有关系么?毕竟她只是个艺人,跟韦廉似乎也没多大关系?” “怎么没关系!”男子瞬间就来气了,“我们每一次谈事她都在场,甚至最初那笔款可就是经过她转出去的,所以韦廉没了,我必须找她!” 吻安皱了皱眉,她不知道韦廉弄了几件这样的事,很让人头疼,尤其人家都告到头上来了。 “顾小姐。”男子见她长久不说话,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皱起眉,“我求求您了,千万要帮我主事,我知道大使馆解决不了的事,您都能帮大家做主,国际法庭那边,您应该也能说上话的?” 对此,吻安笑了笑,“这不是随口说话的事,不过你放心,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我会再找你的。” 男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问:“我听说,那于馥儿和宫池奕是那种关系?宫池奕之前又是这里的首辅吧,您会不会因为这个……” 她笑,“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松了一口气。 等他出门时,吻安送出去的,想起来问了句:“你公司现在能照常运转?” 男子皱着眉,重重叹息,“裁员呗,裁得怨声载道,只能以后好了再返聘,要是哪天真倒闭了……” 想都不敢想。 吻安点了点头,送他走了。 在内阁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就在这之后的第三天,她接到了行政总长的电话,“吻安,你听说最近的几个状告没有?” 她刚把比放下,抿唇,“嗯。” 总长叹了口气,“这个韦廉可真是把篓子捅的够大,你好容易把内阁的整个政治地位提上来,这回人家英政宫一听你这里有事,巴不得审出个好歹,好灭灭你的威风!” 吻安只是笑了笑,“元相那边找你了?” “可不是?”总长皱着眉,道:“约了周四上去过去谈,主要约的就是你,我就不去了。” 她这才皱了一下眉,“他们那边也接到状告了?” 很显然,接不到也要去了解,谁让她的内阁现在这么受人瞩目?完全独立,地位比大使馆还高,还倾向荣京,偏偏有联合署支持,英政宫想驱逐都不能说什么,难得找到这种口子。 周四上午,她早早就到了英政宫,她是第一个来的。 等了那么一会儿,元相和外交大臣都到了,但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过了几分钟,吻安转眼才见了易木荣立在门边,恭候随之迈步进来的男人。 她本能的抿了抿唇,没看他的脸。 原本还在想,他不是不方便暴露这个身份么?可一看在座的人,都是那天见过他的,也就不为怪了。 坐下来谈的事就那么一件,所以元相也不墨迹,大概陈述完之后,看了稳坐首位的男人,“听闻于小姐跟您关系匪浅,这事,事关重大,您不至于有所偏颇吧?” 宫池奕落座后便薄唇淡淡的抿着,眸眼未抬。   ☆、200、想好再进来 吻安先把话接了过来,语调温淡,“这件事影响很深,如果几桩告状都属实,那可就不是一个人偏颇就能盖过去的,多少人等着要公道呢。” 说罢,带了几分首辅的气势,看了岿然坐着的男人,“您说呢宫先生?” 一旁的几个人都看了她一眼,毕竟她可是眼前这位保下来的,这才过去没多久,就看起来有了针锋相对的意思? 然,那头的男人并没有觉得不悦,只薄唇微动,沉声,“公事公办。” 吻安浅笑,“那正好,这事我来处理,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我有经验。” 可那边的外交大臣笑了笑,“恐怕不太合适顾小姐,不说韦廉之前跟你的关系如何,你会不会受个人情绪影响,周围被牵扯的演艺界女明星,好像也不是一般人?您能确定,能公正处理?” 彼此说话已经相当直白。 她笑了笑,侧首看过去,“您听说什么了?” 大臣依旧笑着,“这位于小姐,本名是北云馥,仓城数一数二的家族之女吧?听闻跟顾小姐是学生时代的友人了?顾小姐跟她的兄长,关系不也很要好?” 吻安抿唇,“徇私枉法的事,我可能做不来,至于关系……” 她笑着,“现在不是学生时代了,对么?再者……您恐怕最想问,于馥儿跟宫先生的关系。她比宫先生的关系,可比我深厚多了呢。” 一边说着,目光不经意往男人那儿扫。 他却面色丝毫不动,只是一脸深沉,安静坐着。 很显然,英政宫不想让她自己处理这件事,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不让韦廉拖累内阁形象,直接略过去了。 吻安当然也不想让英方处理这件事,人家正巴不得拿到她的短处,好挫挫她锐气,这事让他们办,不就是最好的介质? 彼此阐述来阐述去,都绕不开自己的坚持。 最终是宫池奕轻敲桌面,低声:“内阁进驻监察部去办,外交方面辅助案子进展,跨国的经济案需要外交部,易木荣督办。” 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案了,只略略偏了内阁一点,没直接都给内阁全权处理好多了,元相不可能多说。 易木荣站在桌边,一版一式的介绍了会儿,才跟双方握了握手。 跟吻安握手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以后能长期留在外边不回联合署,就靠她了。 探讨完毕,元相笑着站起来,“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先把诸位的晚餐定下?” 说着看向宫池奕,“毕竟您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尽尽地主之谊。” 吻安笑着,又一次率先点头,“好啊!” 男人淡淡的视线朝她掠去,又不着边际的收了回去,薄唇微动。 还不待说话,吻安浅笑、微仰脸,不动声色的看他,“还是将军这种大人物,晚上有特别约会?” 如果他会拒绝,就说明于馥儿肯定会找他。 片刻,宫池奕终究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礼节性的弯了一下嘴角。 “到时候让司机去给您领路!”元相笑着,一边送着人往外走。 英政宫门口,吻安知道他在看她,但也没有回答,更不可能刻意等着他,甚至上他的车。 外交大臣随着脚步到了她旁边,笑了笑,“早就听说过宫池奕想追求顾小姐,一直也没什么动静,不少人还以为,你这次要趁机会彻底走近他,以后百利无一害啊!”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吻安挑眉,很认真的看了他,“您真会说笑,得看看人家什么身份不是?” “哈哈!”外交大臣稍微靠近了,满是揶揄的放低声音,“不碍事,他这个身份可不为人所知,还是那个被禁令的前首辅,和宫池家掌舵人而已不是?” 吻安微微弯着眉眼,“莫不是您有求于我吧?这么怂恿我犯政治错误?” 这个时候她跟宫池奕明目张胆的话,话柄可就落实了,别人是不清楚,但英政宫清楚,接下来不就是好好做她文章? 说完彼此都是笑着,真的只当这只是一个玩笑似的。 另一边,宫池奕的车已经缓慢启动,离开英政宫广场,易木荣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又略微侧首看了后座的男人。 片刻,才笑了笑,“我还以为,昨晚您和顾小姐有所进展呢。” 但是一看刚刚的样子,顾小姐压根没鸟他尊敬的将军大人,还怼得很明显! 后座的人安静倚着,没有搭腔。 易木荣这才深了笑意,满是好奇,“该不会,您什么时候欺负过顾小姐?……也不对啊,来这儿救她您可是快不要命了,还公然打着联合署的旗号把内阁并给荣京了,没道理一边宠着一边欺负吧?又不是神经分叉……” 易木荣刚说到这里,不经意的从镜子里看到了后方冷森森的目光,讪讪的一笑。 “继续回联合署练练?”男人薄唇一碰,沉声。 易木荣赶紧摇头,笑着,“您刚说完让我督办韦廉的遗案不是?” “那就闭嘴开你的车。”他低低的嗓音,再次靠回椅背,阖眸养神。 这回易木荣老实了。 过了会儿又才想起来,看了看后视镜,“……那位聿少找过您。” 片刻,宫池奕才睁开眼,安静了会儿,转手从侧衣兜拿了手机给聿峥打过去。 “你过来了?”说罢淡淡的一句:“北云晚刚走。” 电话里,聿峥素来冷冷淡淡的调子,只是嘴角扯了扯,“我找你有事,说完还得去一趟第一岛,昨天刚和沐寒声谈过,南岛的事要尽快解决,免得有第二个英方出现。” 宫池奕抬手看了时间,启唇:“行。” 说罢,又道:“找个隐秘的地方,我去找你。” 聿峥点累点头。 挂掉电话,男人抬眸看了易木荣,“你回去帮我取药,再过来找我。” 易木荣却皱起眉,不太放心的,道:“我可以先把您送过去,再回去取药,也是来得及的。” 宫池奕深眸略微扫过去,只好明说:“要你回避。” 啊……易木荣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点头,一笑:“您都把我带出来了,其实没必要……” 话没说话,就被一道很具压迫性的视线压住,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己下来,看着他自己开车离去。 易木荣倒是能理解的,他会把身份和相关人员都区分开,好比他现在身边不待那个展北一样。 但是去见聿峥这类关系的人物,就不会带他了。 看了看时间,紧着打了车往住处赶,这应该是他中午那顿药。 而此刻,宫池奕秘密落脚的住宅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没有司机,宫池枭亲自开过来的。 敲门进去,并没看到他要见的人。 顾湘给他上了茶,一直是爱笑的脸,干干净净,对着沙发上的宫池枭,“您要是有事,也可以跟我说,我会转达给他的。” 宫池枭没心情喝茶,倒是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略微蹙眉。 最后也只是一句:“公司的事,说不清……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湘看了看时间,“按说是快了,他中午必须吃药的,您稍微再等会儿!” 宫池枭没有标明身份说是他大哥,也没有做自我介绍,就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最后也闷头喝了会儿茶。 依旧不见宫池奕回来。 终究是抬头看向窗外,蹙眉,“你确定他中午回来?” 顾湘笑着,“当然,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说出来很轻快,也很自然的话,却让宫池枭颇为诧异的看过去,思绪微转,问:“他消失的两年,你在陪着他?” 顾湘点头,“差不多,一直陪着。”然后笑:“所以您有事可以跟我说,他的事我都清楚。” 都清楚? 宫池枭琢磨着她的话,好一会儿,笑了笑,总算道:“我是他大哥,宫池枭,今天找他确实挺急,老爷子身体不好先不说,公司这么拖了两年,因为财产归在顾吻安名下,很多大项目没法开展,他既然回来了,就赶紧的回来先解决这问题。” 听起来,宫池枭是把事情如实说了,但每说一句,他总会瞧着顾湘的神色。 顾湘听完微微皱起眉,脑子里想着的,也就问了出来,“他的财产,放在顾小姐名下?” 宫池枭点头,然后笑起来,“瞧你不是说他的事都知道,看来不知道他和顾吻安的关系?” 顾湘愣了愣,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笑意都没变,“还真是,他的事我都了解,唯独他的私人感情从来没问过呢!” 宫池枭略微坐回沙发,历经岁月的眼底不动声色的打量。 又看起来随意的再次端了杯子,随口问:“他这两年干了什么,我倒不是很好奇,就是想知道……小姑娘,你和老三,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湘很年轻,可一张纯净的笑脸摆那儿,除了笑也就看不出稚嫩了。 她看了宫池枭,道:“这我还真不好,不过,这两年我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说着颔首指了指这个隐秘的豪宅,“您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是跟他住在这儿的。” 没有明说,但宫池枭总不能直接问“同卧室、同床么”之类的问题。 只是抿了一口茶,不经意的一句:“你就算要上位啊,也得先让顾吻安退出。” 说罢,笑着:“顾吻安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千金名媛!” 他也并没有说她们结婚的事实。 顾湘很明智的不问顾吻安和宫池奕关系深到什么程度,只是笑着,“那是,顾小姐可是内阁首辅。” 宫池枭摆摆手,“何止?名媛圈里鼎鼎有名,在娱乐圈也是星光熠熠,老三为了她,连当初上心了十几年的于馥儿都放弃了,得是如何的用心?” 关于宫池奕为了顾吻安,放弃了追求十几年的于馥儿这事,顾湘这两天翻到了那么点消息。 听完她也只是笑一笑,不多说什么。 宫池枭再次看了这个小女孩,她比同龄人多了点什么,也说不上来,总之同龄的小女孩这会儿至少该追着问那些传闻八卦。 “咔哒!”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顾湘皱了一下眉,因为没听到车子回来。 但也已经笑着起身,“可能是他回来了!” 门开了,只有易木荣往里走,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时皱了一下眉,不清楚身份,纯属纳闷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我来给……”易木荣说着话,在对他的称呼上忽然停住,直接说事:“我回来拿药。” 顾湘这才微蹙眉,“他中午不是要回来么?” “临时有事。”易木荣又看了一眼宫池枭,然后转身去拿药。 顾湘也走了过去,把每一样药物的数量都仔细得数了一遍,有些担心:“他现在不适宜到处跑,什么急事中午都回不来?” 易木荣只是笑了笑,又略微压低声音,“他是谁?” 顾湘微抿唇,而后单纯的笑意,“我也不清楚,没告诉我身份,只说找他的,既然他不回来,我就送客人走了。” 易木荣点了一下头,转身之际低低的一句:“这段时间少接触外人,将军不是跟你说过?” 顾湘笑着点头,“知道……你快去吧,别耽误他吃药。” 易木荣离开之后几分钟,顾湘也的确把宫池枭送走了。 * 吻安回到内阁之后就在找相关的资料,当初于馥儿的联系方式还是她给韦廉的。 所以说起来,于馥儿之所以会被牵连,她还是最初牵线的人了,只是她没想到她真的会搭理韦廉,更不知道回到这一步。 金秘书被她叫进去,见她皱着眉站在窗户边,安静的抿唇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顾小姐?” 吻安回神,回头看了她,浅笑,颔首示意她坐。 金秘书笑了笑,“我还是站着吧……您找我有事?” 她低眉,目光没有内容的放在水里的杯子上,片刻才抬眸。 眉心轻轻蹙着:“你看过状告人送上来的资料么?” 金秘书点头,“看过,怎么了?” 吻安走回来,把杯子放在桌上,“于馥儿不缺钱,她也不是用美色伺候人的主,但在人际场确实左右逢源、来者不拒,所以她的交际圈很广,我想不出什么事能让她跟韦廉勾结?” 金秘书笑了笑,“您是想让我帮忙找,她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韦廉恶意、隐秘卷入这些案子的证据?” 吻安看过去,笑了笑,“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 金秘书捂嘴,又无奈的看了她,知道她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能明着包庇谁,所以提点一下让她自己领悟。 “那我现在去忙了?”金秘书看了她。 吻安点了点头,“别受我影响,查不到就算了,尊重现有的证据事实。” 金秘书点了点头。 下午六点半左右,吻安已经接到了元相那边的邀请电话。 一边收拾着包,随手关了门,笑着,“不敢劳驾,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麻烦您把地址给我发过来吧!” 金秘书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往电梯走,小跑了几步,只好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吻安转过身,顺势把手里的电话挂了,“怎么了?” 金秘书也没来得及整理信息,直接道:“您昨天不是问我于馥儿是不是离境了么?” 吻安听完便蹙了一下眉,看了看周围,往边上走了走,“你接着说。” “昨天没发现,但是今天她从爱丁堡回来的,据刚刚的反应,她好像去见什么人了,咱们的人进不去,不知道见了谁。” 如果内阁的人都进不去,于馥儿却去了,那她能见的不是聿峥就是宫池奕。 她笑了笑,看起来漫不经心,“谁给你的消息?” 金秘书挑眉,“告状的人那么多,多的是人可专门盯着于小姐呢,毕竟她是诉讼人最后的希望。” 吻安点了点头,也没发表什么,只说:“我知道了。” 随即转身离开。 跟宫池奕的车子相遇时,已经快到元相定晚餐的地方了。 她抬眸看着前面的车,在一个宽阔的弯道彻底停了下来,把她的车也拦了。 易木荣走上前来,笑着,“顾小姐,将军让您去车上聊聊。” “聊聊?”吻安侧首,眉目沁凉,带着笑意。 易木荣抿了抿唇,改口:“谈谈!” 她看了看前边的车,模糊可见后座倚着的伟岸身躯,转手把车子停妥当,开了车门。 几步钻进他车里,侧着身坐,隐约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柔眉蹙起来,“这时候还敢抽烟?” 他转头看过来,低低的两个字:“没有。” 吻安看了他,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了什么,柔唇微抿,靠回椅背,“刚和聿峥见过?” 聿峥的烟瘾很大,刚刚金秘书又跟她说了点情况,她也就不难猜出来了。 甚至,她完全能笃定,于馥儿就是见过他了。 “谈什么?”她低眉看了看包,又转手看了时间,道:“预定晚餐时间快到了,迟到太久元相该怀疑你跟我关系匪浅了。”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薄唇似是勾了一下。 她还真是毫不食言,说回来伦敦就保持距离,不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够贯彻执行的,跟爱丁堡酒店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了他唇角勾过的弧度,吻安抿了抿唇,“你是要跟我谈于馥儿的事吧?” 他浓眉微微挑起,算是默认了。 吻安轻轻舒出一口气,“既然把这件事给我处理了,你跟我谈什么都不好使。” 说着笑了笑,“可别告诉我,你宫先生一颗心能装三个女人?你觉得于馥儿一点问题没有,让我能从轻就从轻,反正你有的是钱,随便给那些损失巨大的状告人完事?” 听她说了这么多,宫池奕才薄唇微动,略微无奈,“我一个字都没机会说?” 她顿了顿,抿唇,点了一下头,“你说。” “她是怎么认识韦廉的?”他沉声,问。 吻安听完,片刻没说话,而后笑了,“就问这个?” 她没打算隐瞒,但也没只说,只是看了他,“所以呢?” “你知道韦廉的为人,怎么会想起来这么做?上一次东里那个项目出事就是韦廉这里出了问题……” 吻安侧过身,看了他,打断:“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应该知道韦廉做了什么,甚至清楚于馥儿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却没有及时制止她?我有责任?” 男人目光略低,落在她脸上,很平和。 片刻才沉声:“她和韦廉之间,你是关系人,如若真的查到底,你自己能撇干净?”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她听完却笑了,转眸很认真的看了他,“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俩没得谈了。” 转手想开车门,另一手腕被他厚实的掌心扣住。 吻安转过头,也没有气急败坏,只略微深呼吸,“你到底是怕最后她受委屈,还是怕我受牵连,你自己清楚。” 但她做过什么,会不会受牵连,她自己有把握,给韦廉的纸条早被她烧了。 “嘭!”一声关上车门,她回了自己车上,即刻启动车子网目的地赶。 易木荣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但也没多嘴问,上车启动,跟在她后边。 可没一会儿,吻安的车已经没影了。 易木荣眨了眨眼,“顾小姐练过赛车吧?厉害……” 后座的人剑眉微蹙,倚着靠背。她不仅车技好,IT技术也一流,还是最佳新人导演,第一个女首辅……厉害的地方太多了。 最离开的,还是摸清了他,在爱丁堡那么迷人,回来可是一脸公事公办,估计一会儿去了还要一本正经的跟他握手、给他敬酒呢。 果不其然。 宫池奕最后到,身份高低摆在那儿,所以先到的人都在等。 元相和大臣都跟他握了手,到了她那儿,也握了他的手。 眉眼弯弯,看起来笑得很好看,眸子里却一层沁凉,“宫先生莫不是被哪个美人缠住了?还是真怕咱们聊的案子主人公让你难办?” 男人薄唇抿着,只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 好在元相笑着岔过去了,但每次见顾吻安这么针对宫池奕,看着还是很悦目的。 晚餐的丰盛自不必说,美酒佳肴都不缺。 起初话题基本都不会往公事上拐,也就避免不了相互敬两杯。 易木荣率先替他说了话:“将军最近身体的缘故,医生说要少饮酒,我代替,几位不介意吧?” 自然不能说介意了,倒是元相很是歉意的看了宫池奕,“莫不是刚来时受的伤还没好?” 宫池奕受伤的事,明面上是没说过的。 但他既然直接这么问了,他也就勾了勾嘴角,“不碍事了,但谨慎起见。” “是,是!”元相笑着,“底下的人没分寸,好在没酿成大祸。” 酒的确是易木荣替着喝的。 不过吻安敬酒的时候,她笑着看了他,把自己的喝了之后,把易木荣手里的酒杯也拿了过来。 一众人都愣了一下。 她只是弯着笑意,“易木荣酒量也不怎么样,这一整晚喝下来哪扛得住?” 说罢举了举杯子,冲着宫池奕,“我代您一杯?” 所以,她敬的酒,两杯都自己喝了。 酒杯递回来,易木荣都不大敢接了,很显然气氛不对啊。 但低头看了看坐在桌边的男人,峻脸没什么异样。 接下来也是该谈什么谈什么,气氛并不坏,毕竟也都要给做东的元相留面子的。 从桌上下来是快九点了,天早黑尽了。 别人都有司机,只有吻安没带人,元相自然是要负责安排妥当的。 但吻安笑了笑,摆手:“您先走,我等司机过来,在路上了。” 把外交大臣送走,又把宫池奕送走,元相跟她确认了几句,正好接到电话,也就只能先行离开。 吻安一个人站在车子边上,她没喝多少,但还是不打算酒驾,别人都走了之后低头开始找顾南的电话。 电话还没播出去,一辆车去而复返,在她旁边停下来。 她抬眸,正好车子落下窗户,隐约能看到男人锋利的棱角,低低的嗓音传过来:“上车。” 她握了握手机,眉眼轻轻弯起来。 走了过去,却把他开出来的门关上,弯下腰,身体妖娆搭在他窗户上。 明明笑得漂亮,却只是一句:“要避嫌呢,宫先生。” 不等他说话,继续道:“爱丁堡那晚上瘾了?好像谁说的腻了烦了?我这么上您的车,传出去太主动了也不好听的。” 知道她一句句都笑里藏刀的在讽刺他,宫池奕倒也好脾气,嗓音低沉、平缓:“夜里凉,少吹风。” 意思是让她赶紧上车。 吻安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立刻上车。” 但她上的是她自己的车,又一次在他面前开过去了。 易木荣看着这么明目张胆的顾小姐忽然就笑了,看了看后座抿唇没处发的男人,笑着问:“追不追?” 说是追吧,也不能太直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名堂。 所以易木荣按照他的要求走的另一条路。 吻安中途特意看了看,后边没车子跟着才稍微放慢速度。 本来想回堡楼,但是走到中途,她又换了路线,直接回她的山水居。 到家差不多十点了,进门扔了钥匙和包直接上楼洗澡。 中途她的电话响了很多遍,她当然是听不到了,手机连包都扔在客厅了。 等她洗完澡,吹了头发下来,看到未接时也惊了惊,小心的划开,正好又有电话打进来。 “笃笃!”同时,大门也被敲响了。 吻安从沙发看过去,柔唇扯了扯,还以为他怎么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呢。 没接电话,直接过去开了门。 仰脸,果然见他立在门口,因为多个电话没接,一脸的不悦,低眉睨着她。 “不是有钥匙么?”吻安笑意浅浅。 见他抿着薄唇,才微挑眉,“哦~当初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把房子扔给我,钥匙也扔了?” 然后略微歪过脑袋,“那怎么又过来了?迷路了?要不我给你导航送回去?” 宫池奕也就任由她讽刺个痛快,等她说完了,才再次迈步。 她抬手撑着他胸膛,“想好了,你要是再跟我谈于馥儿的事,那还是别进来了,否则我会翻脸。” 手腕被他捉住顺势束在身侧,翻身进门,反脚把门踢上,另一手被他太高禁锢在脑袋一侧,吻早已纠缠下来。 吻安仰眸看了他,模模糊糊的声音:“这么会上瘾还敢回来就装高冷?” 唇肉被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警告她少废话。 她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下午的纠葛,她的一点点小情绪越是燃着男人的强势,纠缠之间反而契合得要命。 顾湘的连环夺命电话响起时,他停了下来,吻安皱起眉,不悦,抬手打掉了他刚握起来的手机。   ☆、201、哪点比她好看? 男人低眉凝着她,嘴角噙着笑,黑夜里深暗的眸底带了宠溺。 他之所以去把电话拿过来,是因为知道先前几通电话都是顾湘的,但这次不是,铃声有差别。 可她那火辣辣的脾气一上来,宫池奕也不打算委屈了她,索性不再管电话。 唇畔游移,忽而沉声:“席少最近没找你?” 要不是他提起,吻安几乎要忘了这个人物,她知道席少不是韦廉的人,也的的确确在韦廉出事之前,席少就借故出国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 也好,免得她这两年来做的事有多一个人证。 可面对他,吻安只是笑着,“情人自然是要好好藏着,韦廉在的时候,他就跟着我,知道我不少事呢!” 情人? 某人眼角微微眯起,握着她腰肢的力道微微收紧,身体力行的表达不悦,薄唇几分吮噬,“两年还不舍得扔?” “唔!”唇角被咬得微痛,吻安柔眉蹙起,慵懒的眯着眼看他,抬手撑在他胸口,缓了几分喘息,美眸轻轻弯起:“两年就得扔,你的小白莲不也两年了?” 说罢,又小恶劣的移低目光,笑称:“再说了,席少是纯正欧美size呢。” 典型的有恃无恐、恣意妄为眼神抬起来落在他下巴上,还挑衅的亲了一下。 可这一挑衅,接下来他那惨无人道的席卷攫取真想要她的命。 共赴云端之际,刚刚被打掉在床边的电话再次响起。 吻安几乎是挥手一拨拉,阖眸魅娆的面孔看不出愤怒,到哪也已经抓起手机直接扔出去了。 “哐!”一声手机也许是砸到旁边的椅子了,还不准他看一眼。 几分钟后,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餍足的气息略微纠缠,沉淀着彼此的呼吸。 许久,她被拥着,后颈被吻了吻,传来他低哑的嗓音:“电话估计是你母亲打过来的。” 吻安闭着眼,听完蓦地蹙眉,睁开,反过身看了他。 男人只略微勾了一下嘴角,顺势在她唇角啄了啄,“还有,既然要藏着席少就藏好了,别被其他人先找到。” 她蹙着眉,刚刚也就是那么一说,她哪有那闲工夫私藏男人?席少不跟她联络,她也没必要找他而已。 还有谁会找他? 这么想着,她手肘碰了碰他,“两年前我就知道席少不是韦廉的人,你知道他是谁的?” 他要是不知道,不会今晚忽然提起。 身后的男人没搭腔,只指尖似有若无的在她身上作乱。 吻安干脆转过身,抬眸看了他,道:“你绝对不是因为下午想替于馥儿求情惹恼了我,大晚上的特意过来哄我、满足我这么简单。” 也绝不会是真的睡她上瘾了那么粗暴,他虽然有时候禽兽邪恶到骨子里,但分寸还是有的。 “专门过来提醒我来的?”她略微睨着他,想要逼他说实话。 可她那点道行,宫池奕也没刚眼里,抬手点了点她鼻尖,嗓音依旧沉淳沙哑:“我今晚睡哪?” 吻安不悦,蹙眉,瞪了他,“回去找你小白莲去,还能睡哪?” 宫池奕薄唇微微弯起,但笑意很浅,眸子深处铺着一层讳莫如深。 终究沉声:“也许是大哥的人。”又道:“也可能已经弃用了,毕竟两年不露面,不用紧张。” 紧张? 她嗤然一笑,“我两年在英方政界摸爬滚打,还能紧张?” 要真的紧张,也只会紧张跟他直接有关的事。 挪了挪,找个舒服的位置,“你大哥这人也没阴到骨子里,他顶多就是想要我手里的财产?野心再大一点,就是家族企业的掌舵位置?” 但很明显,老爷子都没明说要把宫池奕赶出家门,谁也不敢乱来的。 他抬手枕着脑袋,目光微微幽沉,之所以特意提醒她,就是因为不知道大哥到底想做点什么。 他的目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但过程会做什么谁也不好说,身为自家兄弟,又不能因为怀疑而痛下杀手。 没一会儿,他已经起身坐在床边,道:“借着办案子的机会,让易木荣待在你身边。” 她转瞬蹙眉,“不要!” 男人刚把衬衫穿上,眉峰微捻,侧首看了她,薄唇一碰:“为什么?” 吻安侧躺着,藕白玉臂撑着脑袋看着她,“易木荣不在身边,鬼知道你跟小白莲都干些什么?” 听到这个理由,宫池奕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 继续慢条斯理的系着纽扣,转手拿了领带没打算系上,只俯身吻了吻她,沉声近乎呢喃:“乖,听我安排。” 她眸子里混沌了小片刻,身体整个躺了回去,在他直起身前抬手勾了他脖颈,“靳南和展北要消失几个世纪?让他们随便一个回来不行?” 被她勾住,他只得保持俯身的姿势,顺便啄着她的唇,多一秒就一秒的给自己谋取福利,低声:“他们都有事,就这样,嗯?” 终于见他直起身要走了,吻安才笑了笑,一副御王姿态,“一周前还眼都不瞥我,宫先生你这人也太没定力,勾了一晚上就屈服了。” 男人走过去捡了手机,看了她仰着得意的模样,微微勾唇,不言。 走回来替她关灯,都转了身,又折了回去,坐在床边再次拧亮台灯,低眉看她。 旋即,才低低的问:“顾湘让你很不舒心?” 吻安看了他一眼,温温淡淡,不答反问:“我养个男宠,你能舒心么?” 这话让他沉默片刻,垂眸间唇畔似有若无的弧度,“既然这样,怎么从来不问我把她放在身边做什么?” 她看了他,坐起来,略微靠近,指尖点着他胸口,语调慢慢悠悠,“总之不是移情别恋?” 抬眸看了他,继续道:“既然你这么做了,那就是有原因,万一不方便告诉我,我这一问你不但不好说,又找不到事情蒙我,多难为你?” 说罢,笑着看他,“有没有觉得顾小姐真是明理、识大体?” 宫池奕薄唇几不可闻的弧度,奖赏似的吻了一下。 听她继续道:“我之所以不把顾湘放在眼里,是因为,她好歹是我让人供读出来的,我念顾南的那份情。” 可他刚点了头,她的话音就转了:“但是,如果哪天她真的犯了太岁,那实在不好意思,我顾吻安不喜欢白眼狼,只能让她回去过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日子。” 她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眸子里没有一句不是认真的。 说完抬头看了他,笑起来,“所以,宫先生千万要把持住,别把人家小白莲给害了。” 他终究是笑了笑,要有异心也是别人对他。 再次俯身亲吻,沉声:“我走了?” 吻安笑着点头,看着他出门才安然躺下。 过了会儿,才忽然响起什么,皱了眉,慵懒疲软的身体爬过来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刚离开的人打过去。 电话刚接通,男人低低的嗓音响起:“还在门口,要我留宿还来得及。” 她笑着,谁要留你宿了? 只问:“你刚刚说,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妈?她怎么忽然联系你了?” 这么长时间,除了偶尔需要跟沐老先生联络让许冠来回带个话之外,吻安跟她是不联系的,外界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想这个现状一直保持下去最好。 反正她在那儿和外公过得开心就行。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缓的嗓音:“多半是回来谴责我的?” 谴责? 吻安没听明白,但他已经接着道:“不早了,睡吧,等她回来会找你的。” 她却皱起眉,“安全么?” 宫池奕依靠后座,“换了一张脸,内阁如今也是另一番地位,没什么不安全。” 他这么说,吻安倒也放心了。 当晚,宫池奕在车上就给薛音回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心情似乎不错,但也挑着调子:“好容易回来了,第一个电话就敢挂?” 他笑了笑,“刚刚在忙,有什么事您指示。” 薛音低哼一声,“你翅膀应了,谁敢指示你?” 转而又道:“明天我到你那儿,给个地址?” 宫池奕眉目微敛,考虑了会儿,道:“您大可以直接回薛老的堡楼。” 知道她会有所顾虑,怕连累家人,他接着道:“早就计划好把内阁纳为己有,安安已经帮您实现了,这会儿没人敢评论您的身份,就算想风平浪静的过下去,只说是因为跟薛音同名同姓,薛老将您认为女儿,不挺好?” 所以,以后薛音完全可以正常生活、自由出入,顾吻安稳坐内阁高位,顶多私下成为江湖流传,明面上谁敢嚼舌? 说的也有道理。 薛音安静了会儿,道:“我还没问你,当初为什么忽然销声匿迹?你并没有直接回联合署。” 她当然知道宫池奕的所有身份,但是从前的计划只是清理干净内阁。 从他帮她换脸犯了禁令开始,到后来忽然让安安竞选上位,顺理成章,但这一切并非薛音这些年的计划,全出自他的手,只是她一直没问过。 没听到宫池奕回答,薛音才皱着眉,“如果不是我这边也有准备,她早被英政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宫池奕知道,从他准备让安安上位开始,薛音就做着准备,所以他走得突然,什么都没交代。 但关于身体的因素,他并没多说。 罢了,薛音也只道:“明天到了我找你,有事谈。” 他点头。 * 翌日,薛音抵达时是中午,也没有刻意隐秘行踪,直接和薛老一块儿回的堡楼。 堡楼的管家看到她的时候,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先生。 因为管家在照片里看到过这个年轻女性的脸,本能的就认为是老爷子花开第二春了,不免有些吓到。 薛音笑了笑,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管家,笑意不明显,淡淡一句:“她是芸娘?” 见老爷子点头,才道:“跟当年的伯母长得也太像了。” 管家刚刚还只是诧异,这会儿完全是震惊,她怎么会知道母亲长什么样? 只听女子换了鞋,竟然熟稔的走到客厅喝水,抬头看了楼上,说着:“我的房间还留着么?” 老爷子又点头,她就自己往楼上走了,完全熟门熟路。 管家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老爷子,指着楼上:“她、她去了大小姐房间?” 薛老笑了笑,也不多说,就一句:“她回来了,以后就住这儿。” 不过也不一定,薛老去岛上待了一段,知道她做的事没有脱离政界动态,还很深入,但他没打算干涉。 她能活到现在,做事做到现在,也显然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能管的。 薛音洗澡花了不短的时间,顺便眯了会儿。 这段时间,管家已经平复了极度震惊的心情,见她下来,除了忍不住多看两眼之外,也不多问话,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晚餐之后,薛音放下水杯,起身直接走向门口。 后知后觉的转身回来,看了跟出来的管家,笑了笑,“不好意思,一个人生活惯了。”所以独来独往,从来记不起要打招呼。 才道:“爸,我出去一趟,晚上给我留门。” 她不喜欢带钥匙,从小就不喜欢,以前忘了钥匙回家进不来,不是翻墙就直接找锁匠。 这点习惯,管家太了解了,顿时就一阵心酸,又夹杂着喜悦,笑着,“我给您留门!” 薛音笑了笑,点头,开门出去。 “真好!”管家自言自语,一手捂着胸口,一直看着她出了高高的院墙,才莫名自顾笑着折回餐厅。 宫池奕落脚的隐秘住宅。 薛音走进去也没打算参观房屋,只看了他,“就你一个人?” 顾湘出去买菜,给他换药,一时半会回不来。 因为她不喜欢喝茶,他给她倒了一杯白水,“怎么忽然过来了?” 薛音坐在沙发上,抿了水,习惯的想把头发别回去,又想起来这会儿发丝齐肩,耳后疤痕还在,也就停了动作。 听起来淡淡的语调:“想回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薄唇略微一勾,这种话,宫池奕自然不会信,她在岛上或者那间小屋的生活,任何一处都比回这儿自在多了。 果然,没过会儿,薛音看了他,“你跟安安怎么回事?” 他坐回沙发,眉峰轻挑:“很好。” 好? 薛音低哼一声,“不是说身边带了一个回来?工作、生活都避而不见?” 不愧是前辈了,消息真是灵通,只是缺了他和她私底下的那部分。 只听她道:“当初我就主张让你灭了顾启东和古瑛之后就把婚离了,你回你的联合署也行,继续在内阁也行,结果呢?” 薛音微蹙眉,“你说唯一忤逆我一次,继续保持婚姻,甚至后来擅自做主张给我手术,害你下台,又把她推上去,这些事我都没反对,但你忽然消失两年,又带个女人回来想抛弃安安?” “我可告诉你,我不点头。”她一脸严肃。 宫池奕神色低敛,又淡淡的笑了一下,“婚自然不离,也不抛弃,以前是怕您,现在我怕她。” 她现在可是能把他弄得服服帖帖,无论是工作上必须保持距离,还是私底下必须让她满足,都顺着她。 说罢,他微挑眉,“您专门为这事跑一趟?” 语调低缓,指尖略微握着膝盖,拇指轻轻打转,倒不是这会儿疼,那是他最近习惯的动作。 正说着,顾湘已经回来了。 开门进来,目光朝客厅看过去,看到薛音时愣了一下。 除了顾吻安,这是第二个找他的人。 薛音也看了过去,好看的脸上似是而非的笑意,转而低眉端了水杯,话语却低低的,“就是她?” 抿了一口水,放回茶几,一点也掩饰的护犊子:“哪点比安安好看了?” 男人勾唇,并没多说。 顾湘放了东西,也算是礼貌周到的走进来,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顾湘,他的贴身护理师。” 薛音眉头一挑,“也姓顾?” 也? 顾湘注意到了,脑子转的快:说明这个女人也认识顾吻安。 但薛音已经微蹙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要说喜怒不形于色也行,但有时候对人的不喜欢直截了当,除了对宫池奕、聿峥和余歌之外,对谁都不热情。 尤其,除了自己的女儿,她最受不了顾姓,让她十分厌恶。 因而,顾湘介绍完看着她的时候,她只是不紧不慢的喝水,压根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早饭去吧。”一旁的宫池奕淡淡的声音。 顾湘笑了笑,丝毫不受这插曲影响,一张爱笑的脸,“好,今晚做你最喜欢的八珍汤!” 看着顾湘往厨房去,薛音靠回沙发,目光若有所思、又悠远,不知道要说顾湘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还是装得好,她那么刻意的态度,竟然还能笑那么好看? 转过头,对着他,“从哪捡来的?” 问的当然是顾湘。 宫池奕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薄唇微勾,“安安培养出来的,信么?” 呵!薛音扯了嘴角,“除非她在水里泡了两年。” 脑子进水。 他放下杯子,“书房里谈?” 薛音莫名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要去书房,足以见得这个顾湘没那么简单。 点了一下头,端着杯子起身。 客厅里安静了,顾湘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微蹙眉,又折回去继续做饭。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 书房里的两人还没下来。 薛音站在窗户的位置,好一会儿没说话。 刚把最后一口水喝到嘴里,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门,转头往门口看去。 多年来的敏锐让她蹙起眉,却没说话,只笑了笑,走过来把杯子放到办公桌上,道:“晚餐就不用留我了。” 她忽然这么说,宫池奕眉眼微挑,也往门口看了一眼,很自然的没再谈事儿,点了一下头,“送您?” 薛音笑了笑。 果然,门被人敲响,顾湘推了门,依旧干干净净的笑,“晚餐快好了,你们还要多久?” 宫池奕从椅子上起身,淡淡的低沉:“这就结束了。” 三个人前前后后的下楼,到了餐厅门口,薛音才说不留下,直接往门口走。 顾湘看了看他,想留客人,但他不说话,也就笑了笑,礼貌的送到门口。 别的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但凡能找到他的,就不是简单的关系,尤其这个女人是认识顾吻安的。 可顾湘什么都不问。 薛音刚出了宫池奕那儿,就给吻安打了个电话。 也许是因为不认识她的号码,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才接通。 接通之后,薛音先开了口:“是我。” 吻安顿了顿,把手头的事都停下了,声音缓了缓,“您回来了?” 薛音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就跟第一次见她时候一样,只说着话:“嗯,短时间不走了。” 吻安笑了笑,“现在不比以前,您一直待着也没关系。” 薛音已经上了车,听起来完全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很忙?” 她浅笑,“不忙。” 只听薛音问:“不是要处理韦廉的案子?” 没想到她清楚,吻安顿了顿,点了一下头,也没多大诧异,“理得差不多了。” 薛音沉默着,好半天也就是说了句:“那个于馥儿的事也落实了?” 她之所以会特意问到于馥儿,是因为知道她和聿峥的关系还不错,怕有什么牵扯。 吻安也想到了聿峥,但是为了另一件事,“您最近……见过聿峥么?” 果然,薛音道:“来这儿之前刚见了……南岛的主权要尽早解决,他打头阵。” 吻安蹙了眉,聿峥果然刚见完宫池奕就去了南边? 跟这边挂了电话,吻安又给晚晚回了电话,“我妈说,聿峥确实去了那边,但是不是他做的,就不清楚了。” 北云晚还在医院上班,一整天心神不宁的。 接到吻安的电话就一股子火往上冒,“除了他还能有谁?” 早说了她不会再缠着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再回来也一次次的告诉他,对他没什么感觉了,他却反而缠上了? 吻安抿了抿唇,“也许……聿峥只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对米宝没什么恶意,毕竟是他的孩子。” “谁是他孩子?”北云晚气得提高音量,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走廊,闭了闭眼,“那是我自己的!” 说罢,靠在窗户边,皱着眉,“他上次就拿着米宝的照片问我,那是谁,我说是我弟弟。” 显然,聿峥那种阴冷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骗得了? 所以他亲自跑去找人了?还给晚晚寄照片?威胁还是什么? 可吻安不明白,“他要是真看到米宝了,也知道他的身份,还用得着给你寄照片,直接回来找你不就好了?” 北云晚现在满脑子紧张缠绕,“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顿了会儿,又冷讽:“你不是说他过去办公事的么?谁的事,北云馥的?” 北云晚平时不管他们的那些事,但这事吻安跟她说过的,北云馥可能摊上事,看来,没找她帮忙也没找稷哥哥,倒是回头找聿峥了? 吻安抿了抿唇,考虑着晚晚的情绪,但也实事求是的道:“倒不是,他去南边办别的事。” 不过,她还是说了:“走之前北云馥找过他和宫池奕。” 北云晚忽然笑起来,“我就先不说,宫池奕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你能忍?” 她北云馥从小到大改不了的臭毛病,跟什么男人都关系好,还偏偏男人们都愿意跟她交往。 吻安顿了会儿,“我看,聿峥和于馥儿,至少目前不算藕断丝连,你要不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千万别跟我说米宝。”北云晚闭了闭目,“米宝是我一个人的。” 脑子里不期然的闪出他们在沙发上纠缠的画面,一阵绞痛上涌,而后讽刺的笑了笑,“就算我北云晚再爱一个人,也绝不接受被北云馥用剩的男人!” 他和北云馥都那样了,又想要她和孩子,天底下哪来这么美的事? 这话让吻安惊愕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聿峥会和北云馥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又不敢在这时候多问。 只微挑眉,“你没联系他么?” 北云晚吐了口气,“他在外,我从不联系。” 从打定主意不留恋他开始,号码也没存,她背下来的那个有时候是打不通的,比如他办事的时候。 吻安想了想,“宫池奕应该知道他的另一个号码,我帮你问问?” 北云晚点了点头。 * 吻安再见到宫池奕的时候,是在饭桌上,宫池家大宅的主楼餐桌。 家里只有老大宫池枭夫妇和老爷子在,四少应该是为了简小姐追到仓城去了,至于这个家里的二少,在吻安印象里存在感很小。 饭桌上依旧是其乐融融的,大嫂席桦对谁都很照顾。 给宫池奕夹菜,完了才问:“老三你这次可不太像话,知道家里人多着急么?” 然后看了吻安,“尤其小安,不知道找了你多少次了,别人不说,你怎么也给她打个招呼呀。” 宫池奕倒也安静的听着、受着,偶尔搭两句。 今晚的重点确实财产的问题,但是饭桌上都没当着顾吻安谈,饭后父子三人去了书房。 吻安和大嫂在客厅闲聊,不免就说到了敏感话题。 她是问完“没打算试管么?”之后,才抿唇,怕让席桦心里难受。 但席桦只笑了笑,并没介意,“这么多年,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都不行……所以放弃了,没有孩子,两个人也过得很好。” 然后笑着看了吻安,“所以说爸盼着你们赶紧生个一儿半女啊,爸一直没把位子给老大,也是有原因的,总不能后继无人不是?” 宫池枭没有孩子,老爷子不会放心把集团集团交给他,但一直也没亏待,甚至想着,以后谁有了孩子,将来连老大夫妇一起养了,财产方面自然会优待一些。 这也是老爷子选了老三的原因吧,几个兄妹,就老三结婚了。但是这话席桦没说。 晚上九点多,父子三人总算从书房出来。 吻安也不意外他们谈话的结果,财产放她这儿本来就不合适。 所以老爷子说完,她也就笑了笑,“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老爷子笑了笑,玩笑话又不乏认真的看了一旁的男人,“老咯,我现在也得听老三的!” 对此,宫池奕只薄唇微动,没说什么。 离开大宅的路上,吻安问了聿峥的号码。 宫池奕转头看了她,“你问去做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晚晚要的。” 但是要去做什么,以及关于米宝的话,她一句也没提,因为跟他说也就等于告诉聿峥了。 号码给了,她立刻就给晚晚发过去了。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嗓音:“找过她了么?” “谁?”吻安低眉摆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末了就反应过来,说的是于馥儿。 微挑眉,摇头,“还没。” 等再整理整理资料吧,毕竟是熟人,证据都充分了直接谈会顺利些,她也懒得听其他废话。 顿了顿,她看了他,“今晚跟大嫂聊天,说到孩子的事。” 他没接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老爷子不把位子给你大哥,是因为他没孩子,那你一直没孩子的话,是不是也受影响?” 男人薄唇微抿,剑眉微蹙,是没想到她会联想到这儿。 只听吻安继续道:“我知道你权大势大,但他好歹是你爸,你不可能对他来硬的,也不可能对你大哥怎么样,如果老爷子真这么要求,就算只考虑舆论,你也得听,是不是?” 如果老爷子强硬要求没孩子不得继续掌舵,他总不能对家里人下手,落一个不孝子的罪名。 这种心狠手辣,只适合用在尔虞我诈的政商上,不能对家人。 他终于略微勾唇,“所以呢?” 略微倾身,把她拥过来,“有什么想法?” 吻安抬眸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挑眉,“你不是不稀罕么?” 当初说了过了那阵就公开,就拍婚纱照,他当初对她可冷漠得很。 “现在也不合适。”她低低的道:“等你判定的两庄案子定下来也许可以,到时候于馥儿这事应该也解决了。” 他勾了勾唇,“怀胎要十月,从现在开始也不算早?” 她听完抬手推了他,“两个晚上就已经把你折腾得不行了,开始什么?” 今天在大宅,她就注意到他是不是会揉膝盖,大概是疼了。 所以还是节制节制,“让你休息半个月。” “十五天?”男人沉沉的声音,“360个小时?” 知道他闲长,吻安笑了笑,故意不搭腔,只道:“算数不错!” 他已经俯身下来,低哑间气息撩人:“技术也不错……” * 北云晚给聿峥打电话过去,不管他在做什么,“两天之内我要见到你。” “有事?”聿峥素来听着冷冷淡淡的调子,微蹙眉。 她越看面前的照片越心乱,“聿峥,你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你没资格!……你可以不来,以后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聿峥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几乎转眼就动身了。 他到达荣京时是晚上了,但她没在家。 站在门口,给她拨了电话,背景有些吵,浓眉也就皱了皱,“又去酒吧?” 她倒是想去酒吧!北云晚在杂乱的场面里走出来,皱着眉,一句话也没说,只问:“你到了?” “在门口等你。”聿峥低声。 挂掉电话,北云晚转身就准备走,她今晚不加班,但医闹事故把她拖住了,到现在也没平息下来,可她不得不先走,让主任过来处理。 一路上车速比较快,显示着主任糟糕的心情。 聿峥一身墨色衣衫,夹着烟靠在车上,看着她把车停下,下了车一脸冷淡,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但他略微眯眼,借着路灯光,视线放在她露出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划伤很明显。 眉峰一拧,转手灭了烟,迈步追上去扣她手腕,“出什么事了?”   ☆、202、高兴就奖赏一次 在他的手几乎扣到她手腕时,北云晚躲开了,几乎是冷淡的睇了一眼,而后转过身去开门。 放钥匙、换鞋,之后走进客厅,开了灯,转过身来,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看着他,“聿峥,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聿峥舟车劳顿还没缓过来,听到这话,浓眉皱起,又扯了薄唇,“这话从前不都由我来说?” 她抿唇,闭了闭眼,“所以,这次换我求你行么?” 男人安静了片刻,走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看了她一直强硬的站在那儿,也没勉强让她坐,“至少先告诉我,这么急把我叫回来做什么?” 北云晚终究是讽刺的看了他,“你是跟北云馥苟且久了也学会演戏了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我说什么你还能听不懂!” 很显然,她现在情绪激亢,并不适合谈事。 聿峥坐着脱掉外套,复又朝她看去,“一路没吃,有食材么?” 她不答,冷盯着他,“这儿不是你家,如果想吃去找别人,别动我餐具。” 也是她说话间转了角度,聿峥才再次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划伤。 倒是差点被她莫名其妙的情绪而忘了。 “脖子上怎么了?”知道她抵触他的靠近,他就没有挪位置,只看了她。 北云晚皱了一下眉,抬手摸了一下,有点疼,眉头紧了紧。 大概是医闹中被误伤的,先前并没留意,这会儿也不会在意,反而看了他。 总是顾左右言他,她已经握了握手心,“能不跟我扯么?” 聿峥终是拧眉看着她,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紧张,他最近除了经常来她公寓外看看,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这也好多天没见了。 看他这个表情,她咬了唇沉了呼吸,也忽然转身往卧室里走。 再出来时手里握着几张照片,“啪!”直接扔到他面前,嘲讽的扯了柔唇,“我以为,你也就会舔着脸缠着曾经被自己嫌弃的女人,没想到也能做出这么low的事!” 聿峥目光放在照片上,脸色很沉,又抬眼看向她,本就习惯冷冷冰冰的声音低了一度:“谁给你的?” 收到这个反应,北云晚干脆笑了,“能别演了么?” 他把照片捏在手里,扬了扬,又问了一遍:“从哪来的?” 北云晚看着他,至少她爱了他那么多年,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没有装,带了几分凝重。 抿唇看了他一会儿,皱眉,“不是你?” 心里紧了紧,她刚刚应该没说米宝是她的儿子吧? 如果真的不是他,她说出来就是不打自招了。 末了,她看了他,“别打我身边人的任何主意。”说着,她故作淡定的弯腰去拿照片,道:“既然不是你,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你可以走了,不送。” 但她伸过去的手落了空,聿峥捏着照片的手臂收了回去,抬眼睨着她,“是不是该告诉我,他是谁?” 她已经改了神态,漫不经心,“说过了,我弟弟。” 聿峥扯了唇,“你心里几个窟窿我一清二楚,你弟弟紧张成这样?” 就算沐家小公子有个什么事,沐老还在那儿呢,她却急着把他叫回来? 北云晚讽笑,“我心里几个窟窿,你当然清楚,全是你这些年一个一个扎出来的!” 她已经开始岔开话题了。 聿峥的目光却越是深沉。 半晌,问:“他叫什么?” 那种语气,甚至是已经笃定了那就是他儿子,不跟她谈论过往,也不谈他们俩之间要怎么办,更不说他要不要孩子,就只是问了个名字。 北云晚张口就差一点说出来,随即一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聿峥看着她,索性双腿交叠,“今晚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睡。” 但她现在就困了。 也知道他说到做到,皱起眉,盯了他一会儿,一字一句的警告:“我也不怕让你知道,但就算你所有猜测都是对的,你也没资格碰他。” 好一会儿,聿峥并没有任何回应,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北云晚撇开眼准备回去换衣服,突如其来被他从身后拥住。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压抑着几分激动,知道她当初怀孕时是什么身体状况,手臂更是紧了紧,“是不是觉得我聿峥很混蛋?” 她没转身,听到这话,扯起唇畔,“聿少这么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滚出我的世界,还用我赶么?” 聿峥只是拥着她,下巴压在她脑袋上,似是笑了笑,“不是理应用下辈子跟你赎罪?” “不稀罕!”北云晚抬手去扯他手臂,受不了他磁性的嗓音在耳边没完没了。 但他一双手臂纹丝不动的拥着,声音沉沉,“就知道,你不可能拿掉我的孩子。” 虽然早就怀疑,但她亲口承认是另一种感觉,饶是聿峥这种冷漠的人也逃不了。 听完这话,她却讽刺的笑着,“不要误会,我不是对你余情未了,甚至有朝一日用孩子做筹码把你拴住,我还没那么贱,自尊扫地这么多年已经够够的了。” 她顿了顿,语气很淡,“留下他,只是想以后有个伴,他是我一个人的。” 聿峥略微松了手臂,在怀里把她转了个身,低眉,“我不会跟你抢,绝对。” 北云晚抬头,眼底满是诧异,半天没说话。 只听他继续道:“但其他事不会变,除了办事,我只来你这儿。” 懂了,她扯唇,还头一次把让人厌恶的纠缠说得这么好听的。 她笑着,满是嘲讽,“我是不是应该在门外挂个招牌说明哪天接客、哪天休息?还是说我没得选?” 聿峥听得懂她的讽刺,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也只是顺着她的话:“不用那么麻烦,你说一声哪天不想见我,我就不烦你、不碰你。” 北云晚也没客气,盯着他,“每一天!” 聿峥嘴角象征性的扯了扯,看不出什么笑意。 转手勾了她下巴,一句废话都没有低头吻下去。 她皱起眉,抬手就推,没留半点力气,可她怎么推来聿峥怎么接着,双手被他稳稳禁锢着剪到身后,唇畔纠缠几乎半刻未停。 在她气急得抬腿就踹时,已经被他整个压进沙发深处,只能冷冷瞪着他,那种厌恶十分明显。 聿峥低眉看着她几乎赤红的眼,极度厌恶的排斥,浓眉皱了起来,“我不和你抢儿子,但你必须是我的。” 北云晚笑着,“要身体是么?”语调冷了冷,“介意要一具尸体么?” 看着她这样,聿峥头一次感觉无力,“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排斥?” 和当初的她判若两人。 她别过头,不想在他面前露出那副姿态,只是一侧头,眼角的湿润顺势滑了下去。 脸被他转回来,“你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他,已经很忍耐,“你能放开我了么?” 聿峥不是没看出来,从上次开始,她对沙发很厌恶,这次也只有他坐着,她压根没要坐下来的意思。 他没动,“告诉我。” 北云晚许久的沉默,半天才讽刺的笑,“就那么想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弃你了?” “你应该没见过谁会把掉粪坑里的东西再吃进嘴里,这么说能懂么?”说得足够恶心了,“我就算再爱,也绝不要二手货。” 可聿峥拧了眉,直接问:“我碰谁了?” 她依旧笑着,“看来我当初应该给你们留个影,做纪念?” 聿峥薄唇抿了起来,“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没有除你以外的女人,够明白么?” 北云晚松了抗拒的力道,“已经无所谓了。” “我有所谓!”聿峥把话接了过来。 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当初每每对她冷漠,她是什么样的心情——道不明的抑懑。 她也不想跟他争执,忍着这个她极度不喜欢的地方,看了他,“要不你把北云馥叫回来,你们俩再摆一次姿势?” 这话让聿峥眉心打结,复无比笃定:“没有!” 她不耐烦了,“我不在意……唔,聿峥!” 她越是这样的不耐烦和无所谓,越是让人心里抽搐,忍不了。 北云晚是真的生气,但也并非一点没听进去,他没必要为这种事死不承认,但每次都一脸冤枉。 更可气的是她丝毫抵挡不了他。 气息炽热交缠,望着她沦陷聿峥才觉得稍有平衡,声音低哑,“不是余情未了?” 她朦胧睁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无力的笑:“我一向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你不是知道么?要不然那么多男人上过我床,我也太博爱了。” 她到底有多少男人,聿峥最清楚,但这种话着实不入耳。 原本没打算真碰她,可聿峥改主意了,冷唇扯了扯,“正好,以后本少不求名分、无私、义务满足你,随叫随到!” 适得其反的境地让她有些慌,但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说一路没吃,正饿着的男人,的的确确身体力行的告诉她有多饿。 不知道多少次,她只能拿出最后一点力气瞪着他,“差不多得了,你别太过分!” 聿峥低眉,脸上惯常的冰山样儿,却也扯了嘴角,嗓音沙哑无比,“要不要换个语气求饶?” 她几乎咬牙,“聿峥!” 男人只略微勾了一下嘴角,咬了她耳窝,“最后一次……” 极度勾人心魂的低声。 中间聿峥的电话响过,但他一概没管,等彼此的气息都平静不少,他才拍了拍她手臂,“真的很饿。” 北云晚闭着眼,疲惫至极,手指尖儿都懒得动。 好一会儿,只是一句:“别以为今晚这样,咱俩的关系就有所改变。” 聿峥薄唇微抿,低声:“说了是我不求名分,义务伺候还不行?” 说罢,他又拍了拍她,“休息半小时,帮我做点吃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人已经从床上下来,去拿了创可贴、棉签,回来先给她擦了擦划伤的地方,把创可贴贴好,“今晚别洗澡了。” 她没动,只是目光随着他移动,还从来没见过冰山一样的聿峥这么低态度的时候。 好一会儿,才讥讽的笑着看他,“不怕我给你下毒?” 还敢让她做吃的。 聿峥已经走到衣柜边,伸手却顿了顿,微蹙眉,侧首:“我的睡衣呢?” 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带了自己的生活用品,因为她的房子,她的东西都不让碰,严重洁癖。 “扔了。”她淡淡的一句,满不在意。 聿峥看着她,略微深呼吸,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了浴室冲了个澡拥了她的浴巾裹在身上。 北云晚看到了,柔眉皱起眉,但也没说话,缓了会儿才起身准备去厨房,不做吃的是没法打发他了。 但是,就算北云晚给做了吃的,聿峥也没打算连夜离开。 凌晨,她已经睡了,他还在公寓外,因为家里她不让他抽烟,只好在外边抽,顺便给宫池奕打了电话。 彼时,宫池奕还在车上,给吻安的短讯还没发出去,聿峥的电话先进来了。 “怎么了?”他略微坐起身子,嗓音低沉。 聿峥吐了一口烟圈,冷眉微蹙,“你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宫池奕薄唇微抿,只眉尖微动,“如常。” 才听聿峥低低的道:“有人给她寄了孩子的照片,如果你那儿没动静,那就是拿我开刀了?” 这让宫池奕悠然的神色紧了紧,深眸轻轻眯起,“孩子不是在沐老那儿么?” 就算不说沐老,北云晚身边还有沐寒声,就这样的背景,还敢有人动北云晚的孩子? 聿峥低眉,弹着烟灰,“成年人有自主意识,可那只是两岁多的孩子。” 真要有人动手,防不胜防。 电话这端的宫池奕沉默许久,“他若是真想瓦解我、弄垮沐老,就不可能只是单方面动作。” 但目前,其余方面一切平静。 聿峥还是那句话:“什么事都能马虎,唯独这个不行,以后除了联合第一岛尽快解决南岛问题,你那边的事我可能分不了心,你自己留神。” 宫池奕微微勾了一下薄唇,“放心……也不妨给沐老打个招呼,让他仔细好儿孙,荣京这边有沐寒声,不会有问题。” 聿峥说了句“但愿。”后挂了电话。 宫池奕的车里很安静,许久,电话还在掌心把玩,若有所思。 易木荣朝后看了看,“行程有变么?” 他这才收了手机,“不改。” 易木荣一笑,继续开车,他本来是等着顾小姐应酬结束,临时接了他的电话,正好把他接过去,再让他和顾小姐一会儿从会所走。 宫池奕又一次倚回座位,想着聿峥的话,看了易木荣,“安排谁在她身边了?” 易木荣侧首,“金秘书,顾小姐挺倚重的一个小姑娘。” 男人眉峰微捻,“再倚重也只是个女人。” 倒是易木荣挑眉,“那可不,金秘书以前好像拿过国际武术类的奖杯,后来退下来考了公职,当初是我亲自帮顾小姐挑的人。” 他没再谈这个,只道:“稍微快点。” 易木荣笑了笑,“您放心,顾小姐酒量好,没人能把她灌翻,去早了指不定还打扰她兴致呢,顾小姐脾气可不好对付!”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勾唇,“仓城人可都说顾吻安脾气好得很!” 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好。 易木荣可不能再接话,只暧昧的从后视镜看了看,“我说,您会不会哪天就和顾小姐成就佳缘?反正只有顶层两个领导知道您身份,不影响。” 后座的人不言,只转头看向车窗外。 刚安静了一会儿,宫池奕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低眉之际,看到是她打过来的就直接接通,“安安?” “易木荣是不是去接你了?”吻安的声音,中间夹带略微的吸气声。 宫池奕敏锐的蹙起眉峰,“怎么了?” 吻安笑了笑,只是轻巧的道:“没事,我在车上呢,要不……你先回去?” 很显然的不对劲,他沉了声:“在哪?” 她也只得说实话,“刚刚从老地方出来送大臣先走,正好门口发生了点冲突,我被飞出来的车子碎屑砸到了,没什么事。” “伤哪儿了?”几乎是她话音落下,他紧着沉声问,“你是不是去医院路上?” 吻安看了看窗外,“嗯,快到了,你出现不合适,所以……喂?” 宫池奕不猜都知道她会说什么,拍了易木荣后座,“会所最近的那个医院。” 医院叫什么他都一下子叫不上来了,所以易木荣皱眉,看起来有点严重,也不多问,加了车速。 等他们到的手,吻安已经出来了,没什么伤,见到他的第一眼皱了一下眉,走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搭腔,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就差把她转个圈检查一遍。 吻安微仰脸笑着,“检查过了,真的没事。” 但是男人跟没听见似的,一手握着她、一手揽着往回走,低低的口吻十分肃穆:“再查一遍!” 她抿了抿唇,诧异的看了他,知道他担心,也不用这么小心谨慎。 最后也只是笑了笑,“好~” 顺着他的意思倒也是种享受,总比先前那样板着脸冷淡好吧? 等她又被遣进去查第二遍,宫池奕才转向陪同过来的外交部人员,眉峰阴郁:“怎么回事?” 外交人员是送大臣回去的,这是两年后头一次见到宫池奕真人,这会儿还没回神,倒是被他森冷的神色怔了怔,立刻低了眉。 才道:“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极有可能是年轻人酒后飙车导致车祸,现场很严重,其实距离会所门口还百来米,车子撞碎后飞出来打到顾小姐了。” 说着,试探的抬头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男人,道:“听医院的人说,车主是个年轻男孩,已经死亡,应该不是蓄意。” 毕竟是界内人,这些问题都是能想到的,但对方都已经死了,顾小姐被砸到看起来也只是巧合。 宫池奕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等到她出来,让医生亲自跟他交代了一遍结果才肯带着她出了医院。 上了车,吻安看着他,笑了笑,“你怎么这么紧张?觉得两年亏欠我了?当初离开的时候,差点没把我摔死呢。” 男人侧首,低眉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话很受触动,抬手把她揽过来,“以后易木荣必须跟你寸步不离。” 她笑着,“意外事故而已。” 说罢,从怀里抬头看了他,“别是你想借着这事,去我那儿住吧?” 宫池奕眉峰微挑,干脆就这么定了。 吻安轻笑,故作嘲讽:“男人变脸起来也真是花样繁多!” 一路上,他没怎么说话,但愿只是意外,也最好,聿峥那边只是空穴来风。 回到她的山水居,也没让她落地,宫池奕从车里把她抱下去,直接往前走。 易木荣毕竟没见过这画面,呆了呆,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却见男人转过身来,似是嫌易木荣没眼力劲儿,沉声:“开门去。” “哦哦!”易木荣这才看了手里的包,摸了摸,从里边拿了钥匙,率先过去开门。 进门之际,听男人低低的一句:“换个密码锁,带个木讷的在身边,万一喝醉了还进不了门了。” 这不赤裸裸的在嘲讽他榆木脑袋么?易木荣摸了摸鼻尖,倒也笑着:“所以您让我在外边呆久一些,多看看人情世故、多练练眼色,别总让埋头看那些卷宗办案。” 大门关上之际,他被宫池奕冷眉扫了一眼,“不用等了,明早过来接人。” 易木荣笑,夸张的欠身:“好嘞!您俩……过得愉快……嘭!” 门关上,幸好他退得快,否则鼻子都被拍扁了,却笑得满脸都是。 吻安被放在床上,抬眸看了他沉着的脸,笑起来,“有点感动!” 他进浴室放水,出来才帮她脱外套,抬眼,“感动什么?” 她笑着,“感动有人主动回来赎罪。” “不过……”她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转了话音,微蹙柔眉,“实话,我当初也就是小小的用了点力气,谁知道你这么好勾引?还想着你再坚持一次,我就考虑考虑别人。” 收到了他冷森森的视线,吻安脸上的笑意不减,“你不知道郁景庭也在这座城么?” 当初他可是因为郁景庭才对她大发雷霆,提他必定变脸。 不过,这次是她先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顺势勾上他的脖颈,声音轻下来,“我一直……很想认认真真的跟你道歉。” 男人起不了身,只得双臂撑在她身边,神色不动,意味不明的一句:“已经道过了。” 她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还是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当初,是觉得你没了内阁的力量,郁景庭若真对付你,怕你反击不了,带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俯身,轻吻,沉声:“知道。” 知道么? 她仰着脸,浅笑,“现在就算郁景庭回来,我也不担心了。” 宫池奕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他没那个心。” 也没那个胆。 也就这一点,让宫池奕对郁景庭颇为放心,跟文字打交道的绅士,虽然有时候很阴,但他并不喜欢政界的尔虞我诈。 郁景庭这个人,但凡不喜欢的,就没人能勉强,所以无论多大的官,找他代理案子都是求着他的态度,否则他一个不喜欢就甩手走人了,走得还很绅士。 吻安笑了笑,“我当初也这么想,可我不敢冒险。” 说罢,又笑了笑,“再说了,他没这个心,却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呢,对不对?” 被有心人利用……这样的字眼让他微微眯起眼,脑子里首先闪现的却是这段时间被案子缠住的于馥儿。 眉峰微蹙了一下,没太大表现,只低眉看了她,沉声温柔:“洗个澡?” 又问:“喝酒前吃饭了么?” 吻安仰眸,勾着他的脖子摇头,“你帮我煮面条?” 男人薄唇微勾,啄了啄她微微承迎过来的柔唇,“好。” 说完话也没立刻放开她,好像等着什么,惹得吻安笑起来,“你这人真难应付!” 他刚刚就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说道歉是道过了,就差说让她来点别的,居然还没忘! 只好扬眉,“考虑考虑奖励一次!” 看他总算安心出了房间,吻安才笑着坐到床头,没有立刻去浴室,而是给晚晚打了个电话过去。 “聿峥是不是回来见你了?” 晚晚声音正疲,一阵折腾之后,她给聿峥煮了点吃的,感觉也刚眯一会儿,所以只“嗯”了一声。 吻安蹙了蹙眉,“你在睡觉?” 倒是听到吻安第二句之后,北云晚醒了不少。 吻安没有直白的问什么结果,光从她说话的语气就能判断不少,倒是晚晚提到了米宝照片的事。 “聿峥说不是他,我就想不出第二个人了。”顿了顿,皱起眉,“北云馥有这个胆么?” 吻安挑眉,“她有这个胆也没这个途径。” 沐老身边的米宝,不是谁都能拍到照片的。 “不会是聿峥蒙你的吧?”她笑着,“他那种人,又狠又多疑,反过来用在你身上不刚好?” 这让北云晚也纠结的没了后文,只道:“可他说不跟我争。” 她笑着,“当然不争,把你变成他的不就好了?” 北云晚一抿唇,聿峥还真就说的跟这个差不多。 吐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北云晚不经意提到晚上的医闹被误伤时,吻安忽然蹙眉,抿唇思量小片刻,“怎么这么巧?” 晚晚被医闹差点伤了脖子,而她是因为一个交通事故,也被误砸了一下。 不过,车祸的责任人已经死亡,总没人用命做赌注误伤别人的? 北云晚倒是笑起来,“有难同担啊。” 她也就是笑了笑。 但一边洗澡,吻安脑子里也没闲着,想着今晚的事。 回想一遍,倒也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她放不下心。 洗完澡没吹头发,擦着下楼,正好见宫池奕煮好面端出来。 她笑着迎上去,嗅了嗅:“香!” 男人摘了围裙,站在桌边撑着手臂看她吃,直到她抬头问了句:“你说,于馥儿会不会害怕案子罚太重,从我或者晚晚身上下手?” 他微蹙眉,并没有直接反驳,只薄唇微动:“理由。” 吻安抿了抿唇,“于馥儿出事一般不会找家里人,那就是找晚晚,或者找我,也就等于找了沐家,还找你和聿峥,多省力,像她干的事儿。”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 “你别笑。”吻安严肃的放下筷子,“于馥儿交际广,所以她在娱乐圈混得好是,很大一面就是用人用得省力,我说的有错么?” ------题外话------ 美人们,五一的这段时间就不万更啦,准备出去玩,存存稿,等玩回来稿子多余的话直接都发出来~   ☆、203、我不希望你出事 男人眉峰微挑,点头,“没说错。” 既然他都赞同,吻安微蹙眉,看着他,“你是真的安心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没错?” 而后微抿唇,“我知道你和聿峥,跟于馥儿感情不错,但我不希望中途你又插手。” 他勾了勾嘴角,走到她身后,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吃吧,吃完休息会儿该睡了。” 吻安就当他是默认了,笑了笑。 过了会儿,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你今晚真住这儿?” 男人薄唇微弄,“不欢迎?” 她眉眼弯弯,“反正两庄案子也差不多了,随你,被抓到了我又不用出面解决!” 话刚落下,宫池奕放在厨房里的电话响了。 吻安看着他走进去之后才抬头看了时钟,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还有公事? 还是顾湘又来催人了? 想着,她笑得颇有意味。 厨房里,男人没有转身出去,而是就地站在床边,单手撑着窗口,嗓音很低:“喂?” “我。”薛音语调如常,这么晚也听不出半点困顿。 当然,她这样常年独居的女人是不会跟女儿顾吻安一样喜欢去酒吧的,此刻,她在郊外。 秋夜寒凉,这儿的教堂更是一片寂静,一阵风吹来只让人打寒颤,她却衣衫单薄也没觉得冷。 习惯网纱的脸上丝纱飘动,淡淡的眯起眼躲风,问:“你从外边捡来的小女孩,信教?” 她说的只有顾湘了。 宫池奕目光挑向窗外的黑夜,“您跟踪她?” 薛音靠回身后的树干,“直觉和敏锐这种事,你不用怀疑我,我说她有问题就有问题。” 他才略微挑眉,“师父说的是!” “别跟我打哈哈,我在问你话。”薛音目光看向教堂门口,微皱眉。 才听他低低的道:“信不信教不清楚,但平日里很多细节看起来倒是虔诚。” 薛音笑起来,“你当她那是做医生的好生之德?” 说罢准备收线了,又问了句:“安安呢?” 语调听起来很随意,但既然是特意想起来问的,那就不是随便的关心。 宫池奕唇畔微微弯起,“我把电话给她?” 倒是他这么一说,薛音不耐烦的一句:“不用,我就是听说会所门口出车祸了,随口一问,挂了。” 男人依旧弯着唇角,也让她放心,“安安很好,您放心。” 之后电话已经被她挂掉了。 走出去时吻安正抬头看着他,侧着脸,狐疑又怪异的浅笑,语调优雅,“又是哪位红颜呀?” 他走过去,正好吃掉她准备送进嘴里的食物,看起来心情愉悦。 看着空了的勺子,吻安剜了他一眼,嫌弃的把勺子放下了,低眉不咸不淡的自言自语:“刚和小白莲说过话的嘴就是不感觉,影响食欲。”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意,“你妈妈。”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歪过脑袋看他。 他只是唇角弯着,正好俯首在她唇畔吻了吻,“问你有没有因为车祸受伤……她很关心你。” 她没说话,就是有些意外,和……酸楚。 她知道妈妈什么性格,能虐待顾启东和梁冰眼都不眨,心当然是硬的,所以,对着她这个女儿应该很矛盾,不看她、也不联系很正常。 可她是关心的,这就够了。 “吃饱了么?”安静了一会儿,他低声问,嗓音里带了几分缱绻。 吻安抬眸,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铺着浓厚的情欲几乎能将人吸进去。 沉沉的凝着她,“不是说考虑考虑奖励我一次?” 吻安这才眨了眨眼回神,讪笑,“没吃完呢唔……” 他已经覆下薄唇,指尖微微挑着她精致的下巴,迫不及待的索取理由很充分:“晚上吃太多不好!” 她只能仰着身体抵在椅背上,承受他逐渐深入而热切的攫取。 手刚环上他脖子就被抱了起来,转身出餐厅、上楼。 楼梯的微微颠簸,她睁了眼,仰眸,“你受得了么?” 她到现在都没仔细问过他的身体状况,只知道他还在护理期,还在吃药,但是他什么感觉,也不会跟她说。 刚进卧室,他低眉,雕凿的棱角透着邪肆,“满足你绰绰有余!” 吻安笑了笑,“当初说把你当解决需求的工作,你倒是尽责!” 可她就算这么说,他也没打算作罢,将她抵入床褥,覆唇,“做完正好洗个澡,一夜好眠,比什么药都好!” * 也是这样的夜晚,席少刚抵达机场,接他的人已经在机场口眯了一觉,见他出来才迎上去。 上了车,席少才淡淡的看了一眼接他的人,“最近都什么情况?” 那人笑了笑,“没多大事儿!韦廉那茬儿早过去了牵涉不到你,现在整个旧派都垮了,内阁是顾吻安掌权,你更不用怕了,你跟她……嗯?” 笑意里意思已经很明显。 但席少挑了挑眉,他还真没被顾吻安当做性伴侣,更没有上心,也就借他的手做了几件事,前因后果都不跟他说清的那种。 “人一太平,心思就安逸了,不都说饱暖思淫欲么?算起来你认识顾吻安也两年多快三年,怎么接近她你不最清楚?”那人又道。 席少却笑了笑,微扯嘴角,“真当顾吻安是报纸上写的那种浪女名媛?他就算哪天真的把我上了,也不可能动一点心,那两年她怎么等宫池奕,别人不清楚,我最清楚。” 那时候,顾吻安跟他喝酒,泪眼婆娑的盯了他很久,又伸手扯他的衣襟,看到他胸口一片空白才自顾哽咽说认错人了。 第二天,他问了这事,她却一反醉态,把情绪藏得很好,眉眼弯弯的跟他讲宫池奕如何痴情的往胸口弄刺青。 就这种情侣,要拆散谈何容易? 开车的人却笑了笑,“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才让你去啊,跪在你席少裆下的女人可数不胜数!” 席少扯唇,“不用给我拍马屁,让姐夫先给我打点钱。” “明白,我回去就转告!” 劳顿一路安静下来,席少靠回椅背闭了眼。 * 清晨起床,吻安看了正在系领带的人,“谁来接你?你司机都被我占用了。” 他只略微侧首,嗓音温和,“有的是人手。” 她笑了笑,走过去给了个早安吻,浅笑:“这周应该就结案了,改天搬回来住?我养你!” 男人勾唇,“口气不小。” 吻安柳眉微扬,“那自然,好歹是内阁首辅,养一群不说,养你一个还是轻松的!” 养一群?宫池奕侧首,深眸轻轻眯起,“凑一圈还缺两,要不帮你凑凑?” 她吊在他脖颈上,仰眸,“好呀!不是雏的没关系,猛一点就行……啊!” 话音刚落,脑门就被他弹了一下,薄唇肃穆,“胆敢出去染指大好青年,把你腿废了。” 话是这么说着,可一见她听完噘唇就不自禁的吻下去了。 吻安笑着望着他,也幸好他永远难过她的美人关,否则这次回来不知道还要跟她僵多久呢。 “早餐一定要吃。”他留恋着柔唇,嗓音低低。 她点头,“我送你出去?” “再睡会儿。”他抚了抚她的脸,总算舍得放开她,另一手勾了外套。 他出门之际,吻安又想起什么,跟到了门口。 “怎么了?”男人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伸手要开门,又收了回来,嘴角淡淡的弧度。 吻安很认真的替他理了理衣领,抬眸,“我呢,也不小气,但是你和小白莲住一个屋檐下,万一哪天晚上钻到你被子里,算谁的?” 男人低眉,嘴角的弧度深了深,“我的被子那么好钻?” 她挑眉,“有多难?我勾勾手指你就天天往这儿跑。” 他勾着唇角,“你住我那儿去?” 吻安立刻摇头,“我可不住别人住过的地方!要住也是你过来,听上去好听!” 以前都说她总是潜男星,这回潜个身份不低的商人! 他还真点了一下头,“这两天案子结了就过来。” 至于他怎么安顿顾湘,她不多问。 离开她的山水居,宫池奕在路上看了两次手机,神色淡淡,“顾湘昨晚没回去住?” 司机点头,“没有,也许是知道您不回来住,她也就没回,但凌晨五点前回去了。” 男人没说话,只略微点了一下头。 确实,这会儿顾湘在寨子里,虽然五点多才回来,但已经起床,也看不出疲倦。 车子刚停下,她已经开了门迎接。 很自然的接过他褪下外套,依旧是一张十分爱笑的脸,“忙了一晚么?” 宫池奕只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进去换鞋。 “早餐用过了?”顾湘又问。 男人依旧是点了一下头,顺势上楼,“帮我沏杯茶。” 顾湘挂好衣服,蹙眉,“不休息会儿么?”见他看来,才笑着,“忘了你不适合喝茶?” 他略微挑眉,没再说什么,“我去洗个澡。” 顾湘只笑着点头,“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因为他已经上楼,就当是默认了,顾湘转身往厨房走。 早餐做得简单,所以顾湘完事之后,他没下来,只好上去敲了门。 推门进去,浴室里的水声一直响着,她皱了皱眉,没有直接过去叫人,走到床头柜上简单整理一番。 顺手拿了他之前带上来的药,转身之际动作顿了顿。 转头看了一眼浴室,手上已经拉开了抽屉,看着她并不陌生的药物,却皱起眉。 她是医生,对什么药都是一眼便知效用,却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吃男性避孕性质的药物了? 有什么闪过脑海,手里的力道紧了紧。 他吃药,说明他跟别人发生关系了,只是,他这样的人,不想出事也只会让女人服药,他竟然自己吃药? 只能说明,他对那个人的呵护之重。 还能有谁,顾湘只能想到一个人,虽然不明确他们的关系,可他对顾吻安就是不一样的。 爱笑的脸上没有表情,伸手把拿起来。 却发现还没开封。 半晌,她又笑了笑,没开封就是没吃、没发生咯? 东西又放了回去,理了理情绪,她才走到浴室门口,“别洗太久了,空腹洗澡不好!” 里边的水声的确停了,但是没有回应。 “我先下去了。”顾湘道。 浴室里的男人抬手把手机拿过来,切掉卧室里的监控,随手放回去转而勾了浴巾慢条斯理的裹在身上。 下楼时,他已经穿戴整齐,连领带都打了。 顾湘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是住在一起,也着实没见过他穿其他衣服,更别说睡袍,永远都是矜贵的西装,衬衫领带搭配完美。 也永远都看不到多余的表情,顶多勾一勾嘴角。 当然,他就算只是一个深邃的眼神,也的确是无可譬拟的迷人。 “温度刚好!”顾湘笑着把粥放在他面前。 不待他说什么,她自己开口道:“我昨晚也没回来,以前在这儿一起念书的同学生日,玩过头了,幸好五点前逃脱了!” 依旧是笑着的,特意把时间都说清楚了。 男人只看了看她,没有意外,也没有惊讶,只淡淡的问:“喝多了?” 顾湘笑着,“没有~同学都知道我酒量不好,不灌我。” 他没再说什么。 “我去把药给你准备好。”顾湘中途起身。 男人点了一下头。 另一边,吻安一大早到了内阁,本想试着让国际检那边传讯于馥儿,倒是别人先找上来了。 而且还是她并不是十分喜闻乐见的人。 去了咖啡馆,优雅落座,也没有寒暄,语调温淡,“于馥儿请你做代理律师?” 郁景庭跟她很久不见,却一点不见生,帮她咖啡里加了方糖,绅士的推过去。 目光落在她脸上,儒雅淡声:“工作可以留后再谈。” 吻安笑了笑,“如果不谈工作,我就不会来了,很忙。” 她跟他说得借口永远都是忙,郁景庭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低眉搅着咖啡。 吻安看了他,“于馥儿人脉广,不找你还会找别人,你没必要掺和这件事。”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这些事,她并不希望郁景庭卷进来,因为他不喜欢碰这些纠葛,包括不跟宫池奕视如仇敌而动手动脚,她感激他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他抿了一口咖啡,靠回座位,看着她,目光很真诚,“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就算想要你,也不会用任何巧取豪夺的手段。” 的确是他母亲紧急状况,他不得不提前过去,就撞上了到医院的宫池奕,才造成了她和宫池奕情断两年。 吻安只是淡淡的一句:“过去的事我不想谈。”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来一往的交易,过了就没瓜葛了。 郁景庭淡漠的脸上略微温和,“我应该谢谢他,我母亲恢复得很不错。” 她倒是笑了笑,“不用,你们俩八字不合,不交集最好。” 宫池奕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是一定的。 这会儿才说到正题,郁景庭看了她,“于馥儿的案子,我没打算接。” 她柔眉蹙起,“那你找我做什么?” 他放下咖啡,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转眼看向窗外,略微往前坐了坐。 “这事一定要你办?”他淡漠的声音低了低。 吻安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很多方面都接触过,解决不了,就到我手里了,于馥儿是仓城的人,受害集团也有国内的,我总不能不管?” 郁景庭微蹙眉,“如果我劝你,你会听么?” 吻安笑起来,“你觉得呢?” 他十指交扣,神色淡漠着,眼底却是不一样的神态,“我不希望你出事,如果能,就避开这件事。” 她不言。 “于馥儿只是个女人,可她身上的事牵扯之深,背后的人和事都不简单,你不明白么?”郁景庭淡如青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缓,只是微蹙眉。   ☆、204、想度蜜月 吻安抬眸,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不用这么看我。”郁景庭淡淡的声音。 她知道郁景庭在国际上名望很广,交流过的大人物一数一个准,有些幕后事,他能听到风声,或者知道一二也不难。 可他这种人,一来嘴巴严,二来喜欢清静,无论是谁,结了案子基本不会再多交集,不管知道被人任何秘密。 所以,她也清楚,这次找她说这些,也算是打破他的信条了?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不如接着说?”她笑了笑,道。 看她这样淡然,郁景庭淡然抿唇,“你知道我不会多说,甚至无话可说。” 捕风捉影的事,说了她不信。 吻安柔唇弯起,点头,“那我给你说吧,于馥儿和韦廉的关系,和她被牵涉的案子,证据都基本齐全,你就别操心了。” 说完,吻安看了时间,一边已经拿了手机,“我还有事。” 郁景庭依旧坐在那儿,眉宇几不可闻的郁色,“于馥儿的案子再大,商人要的无非就是利,那该补的钱补给他们就完了。” 意思是能不动于馥儿就不动? 吻安笑了笑,“我总不能自己贴钱?内阁刚换制度,也正是需要钱的坎上。” 没想到他竟然都不曾考虑的一句:“我替你出。” 她愣了一下,看向郁景庭。 有那么点惊愕,更多的倒是好奇,“为什么?” 郁景庭依旧没多大变化的语调,“我说了,不希望你出事。” 呵!理由也还说得过去,只是她受不住这样的深情,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手拿了包,顺势起身。 郁景庭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知道她的脾性,也没做多说,只道:“我这次要住一久,有急事可以打给我。” 吻安倒是礼貌,象征性的笑了笑,“谢谢!”也说:“不用,我这个身份,身边自然有人,何况,他也回来了。” 这些,郁景庭都知道,看着她起身,一久不紧不慢、淡淡的说着他的话:“身份越高,危险越多。” 她笑了笑,“我埋单。” 他只是启唇,“结过了。” 吻安浅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往门口走。 看着她出门、穿过马路,目光淡淡的转向在她身后启动的车子。 片刻,咖啡店经理恭敬的上前,“老板。” 郁景庭回头,也起了身,神色淡漠,“收了吧。”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从侧兜拿了随身携带的钢笔,转向经理,“有纸么?” 经理微蹙眉,又听他问:“或者手机给我。” 说着,郁景庭把钢笔放了回去,转手接过经理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再递回去,依旧没什么波动的淡声:“对面就是内阁办事处?” 经理点了点头,“是的。” 他道:“刚刚那位女士,如果哪天见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经理看了他存的号码,虽然不明白,但也点着头,“是。” 这个咖啡馆在内阁对面,地段不必说,所以经理压根不知道上头的老板怎么换人的,只知道新老板必定是有钱人。 这一见,不但有钱,还极度绅士,让留意顾吻安,多半也是难过美人关。 吻安回去之后又整理了一边有关资料,确定没什么漏洞,也并没有什么于馥儿背后的深厚人物的痕迹。 手里的文件刚放下去,转眼手机就响起了。 吻安先是扫了一眼,瞥到号码后微蹙眉,终于再次看了回去,伸手接起,“喂?” 席少笑着的声音,“顾小姐,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她坐回椅子,眉目微挑,“席少潇洒,威廉一出事就没了影,这是回来了?” 席少笑着,“回来了,知道你掌权,怎么也不会对我下刀子是不是?” 说完才改了话音,“我出去可以认认真真学摄影去了,没刻意逃避。” 她只是浅笑,并不在意,就算知道他只半个是韦廉的人,另一半主人不清楚,但席少对她也没做过什么。 “要不要晚上给我接风?”电话那头的人笑着,“顺便交流交流最近进修的成果?” 吻安看了时间,“最近很忙,晚上恐怕不行呢。” 那一瞬间,她倒是想起了早上宫池奕说的话,让她凑一群养着,竟然这么巧,今天还就凑了两个名额,正好三个一群。 尤其,郁景庭或席少,每一个都足够宫池奕呛一壶的! 只听席少笑着:“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提前订明天的总行吧?” 她笑了笑,“看情况。” 那就是有数了。 隔天,席少提前在酒店订了位子,吃完之后的行程也定了。 只是没想到她来了,却带着司机和秘书。 吻安见他略微蹙眉,道:“人多热闹!” 席少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把金秘书和易木荣一块儿请了进去,临时多加两个杯子,两副餐具。 但是礼物就没法临时加了。 “给我的?”吻安接过席少递过来的精美盒子,眉眼弯弯,“不接不行是么?” 席少一蹙眉,“你觉得呢?” 吻安笑着揭开盒子,又看了席少,“看起来费了不少心思呢!” “那是!”席少道:“送你的总不能马虎。” 东西递给金秘书,她笑着,“有事求我吧?” 要不然送那么好的东西做什么? 席少不掩饰的一笑,倒也点了头,“还真有……最近有机会进剧组做个副导,又怕经验不足,跟你取取经?” 进剧组拍摄可不是拍几张照的事儿,她要是答应了,那就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也许都少不了跟他见面。 别说某人会看不顺眼,有可能到时候她自己都应付不过来。 但是看他今晚这态度…… 吻安笑着侧过头,忽然一句:“答应也可以,要么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席少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你问!” 她也不拐弯,看了他,“你和宫池家大少爷,有没有关系?” 席少手上倒酒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目光也一度自然,看了她,“你说那个身体不太好的宫池枭?” 吻安点头。 席少笑起来,“我能跟他什么关系,总不会是他儿子吧?” 她挑眉,“他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把酒递过去,“你真是管政事糊涂了,咱俩可是在墨尔本认识的,我籍贯又不是这儿,怎么跟那谁宫池枭有关系去?” 她也就是那么直觉的一问,他否认了也就没仔细追究。 道:“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可以考虑跟你交流摄影事宜。” 正好,她打算着什么时候重操旧业呢,毕竟这个位子不能坐太久,否则老得快。 席间,易木荣有两次给吻安递了眼色。 第一次她没怎么在意,第二次才笑了笑,知道有人催她回家了。 果然,吻安到山水居的时候,男人正立在路口等着,身上披了墨色风衣,一张脸和衣服颜色很相称的深沉,盯着她的车子靠近。 易木荣一边停车,一边笑着揶揄:“顾小姐,我就不下去了,他发起火来很恐怖的。” 吻安笑着摆摆手,“问问金秘书到没到就行。” 倒是她下车,男人迈开长腿走来,神色换了一换,“玩得愉快么?” 她很自然的把包递过去,双手环了他精窄有力的腰身,微仰脸。“你吃晚饭了么?” 见他只是板正的立着,低眉看她,继续问:“顾湘没给你做饭?” 被他冷眉削了一眼,吻安才踮脚吻了吻他下巴,“知道我今天把缺的俩名额补齐了?” 男人已经顺势环了手臂,转身往里走,几乎把她整个往怀里带,语调不偏不倚的低沉:“准备好断腿了?” 吻安笑,停在门口等他开门,也道:“郁景庭说于馥儿背后可能有人。” 他看起来只是专心开门,开了之后拥着她进去、换鞋。 没给她换,只扔了她的包,顺势把她抱起来,薄唇微动,“继续说。” 她也继续着:“如果非要说有人,除了你和聿峥,还能有谁?” 说到这个,吻安微皱眉,“于馥儿和聿峥肯定有事,否则晚晚当初不会那么生气。” 就算没有,那于馥儿也确实是个聪明人了,自己得不到聿峥,就连同晚晚心里最后一点念想都毁了才离开。 已经进了卧室,传来他冷哼,“还有心思想别人的事?” 她仰脸笑着,有恃无恐,顶多被他扔到床上惩戒一顿。 忽然道:“这周你判的两个案子结案,于馥儿这事也快了,之后我们把该办的事儿办完?” 比如两年前就说好拍婚纱照。 不过,“我改主意了。”吻安勾了他脖颈,“我想度蜜月!” 这两年,她过得太紧张了,早该把事情都告一段落就出去放松放松。 他想了会儿,也点了头,“稍微推后小半月。” “确定?”她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 男人没有回答,拿到她厚脸皮挂在脖子上的手臂,状死一脸肃穆的沉声:“开始交代你的问题。” 知道他说的是席少的事。 她只是笑着,“吃了顿饭,喝了两杯,收了个礼物。” 略微往床边挪了挪,看了他,“我只是想,席少和我缘分之深,若真不是谁的人对我别有用心,那倒真是不错的朋友,就好比桑赫……也不对,桑赫是你的人。” 被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吻安笑着,“交代完了,放心,席少魅力不如宫先生你!” 然后再一次勾了他脖颈,“你晚上到底吃了没有?” 宫池奕这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抬手替她除去外套,才道:“今晚还得走。” 刚听到这句,吻安就蹙起眉,“不住这儿么?” 他看了她,“有点事。”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一直没问展北去哪了,也没问妈妈回来做什么。 刚要问这事,他看了她,“虽然她名字没改,但你对她的称呼得改改。” 只说了薛音是薛老认回来的女儿,她当然不能喊“妈”。 她倒也点了点头,“所以她过来做什么?”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一下,“监督女婿。” 才不信,她没那么闲,要真这样,还不如在岛上自在。 又旁敲侧击的看了他,“余歌当初是被你提走的吧?两年多了,你再不把人放回来,东里这边可就出事了。” 他眉峰微挑,嗓音淡淡,“不是一直给他项目,这么忙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吻安抿唇,“我当初在内阁再忙,也照样每天都能抽空,在脑子里过一遍你当初对我冷着脸低吼的场景……”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看了她。 握了她的手坐在床边。 吻安笑了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告诉我病情,借故走人,你不那样就甩不掉我。” 他没想继续这个话题,拇指抚过眉眼,“洗澡么?” 她浅笑,看了他,“你不是还得走么,我一会儿自己去。” 可他把话接了过去,薄唇若即若离,“抓紧时间,任务必须完成,否则我专程过来做什么?” 吻安仰脸,只是浅吻已经几分迷离,“不是来视察么?” “浴室?”他低低的嗓音,答非所问。 语毕已然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迈步往浴室走,把她放在干燥洗手台上、背抵镜面。 本就是个暧昧的场所,更是燃情的位置,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首次顶点,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迷蒙的眼看了他,“你在吃药么?” 男人呼吸粗陈,嗓音沙哑,“不是想生一个堵老爷子的嘴?” 尾音轻轻挑起,唇畔辗转,尽是魅惑。 她当时也就是想到了那个问题,那么一说,可他最近这是真奔着宝宝去的呀? 有点懵。 “怕了?”他低低的嗓音,又深入几分。 她笑了笑,“你不怕我怕什么?” 但是如果要这样,她不希望继续待在这个位子上,太累了。 可过程太猛烈,她压根没有商讨的机会,直到安静下来,泡在温热的水里,她才蹭了蹭靠着的肩,“什么时候考虑把我换下来?” 男人侧首,“换什么?” 吻安蹙眉,“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当首辅?” 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导演,最不情愿都是被请去讲课,为了他放弃两年爱好,可不想再来两年,甚至二十年。 却听他微微勾唇,“不好么?” 在她开口之前,他继续道:“所谓政商不分家,但政比商高,有这层身份,凡事都能简捷,也是庇护,为什么不要?” 就算把金秘书提拔倚重,她只是挂了空职都是好的,这位置是薛音毁了一辈子才得来,只能她坐下去。 她瞥了他一眼,抿唇。 早知道会有这天!反正她斗不过他,被计划好的事,哪容她说退就退? “嗯!”男人忽然低低的闷哼,低头看着埋在胸口的脑袋,想下手又没下得去。 吻安做坏完,抬头看了他,又看他胸口刺青上的牙印,恣意扬眉:“什么都被你安排了,还不准我发泄发泄?” 看着他一脸隐忍,又继续赶人:“不是还得走么?晚了小白莲又要催了。” 他倒是勾了勾嘴角,“自己供读出来的人,有”福“同享,感慨颇深?”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剜了一眼,“你走开!” 宫池奕也是真的该走了,起身不忘把她抱出来,裹了浴巾,弄好头发再抱出去。 “我自己来吧。”知道很晚了,吻安也不打算跟他闹,“早点去忙,早点休息,你老这样还得瘦,再瘦我就嫌弃你。” 他唇角略微弧度,“再嫌弃也在一个户口本上。” 顺势在她反驳前俯首吻了吻,“凌晨或者清早我就过来了。” 吻安摆摆手,伸手把吹风机插上电。   ☆、205、别有用意的生日 宫池奕出了山水居并没回自己的住宅,给薛音打了电话。 “查到什么了?”他低低的嗓音,腿上放着平板,低眉翻阅着刚进来的邮件。 习惯了昼伏夜出的薛音倒是意外他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这回不是之前的教堂了,背对着护城河吹着风,笑了笑,“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我倒还觉得这姑娘只是对你有心思,没多大问题。” 可偏偏,跟了这么几天,就是没有更多的发现,反而奇了。 她连当初顾湘在学校怎样不受待见,又怎么被顾吻安送出国深造都差得一清二楚了,偏偏查不到她出国之后的事。 顾湘有一个曾经进过监狱的兄长,这事薛音也知道,顾南在报社,但也是顾吻安很是信得过的人,这么看来,兄妹不是一路人。 宫池奕看完邮件,点了关闭,把平板收起,顺势倚在后座上,薄唇微动“所以。” “既然去治病没多久顾湘就出现了,你能不知道她的身份?”薛音表示怀疑。 他唇角无意味的勾了一下,“半年后才知道,至今不确定。” 之所以不确定,自然是因为还没摸到她身后到底有没有人,否则也不用一直留着她。 果然是这样,薛音安静了好一会儿,“展北他们那边没给你任何消息?” 他挑眉,“暂时没有。” 随后,唇角才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事暂且放下。” 如果真有人要找他,总会找上来,有所准备就是,他何必再浪费力气去找? 当务之急,倒是该安排安排婚纱、蜜月的事。 薛音听他提起婚事,沉默了会儿,最后只说了句:“你忙你的,我给你盯着。” 之后挂了电话。 原本,宫池奕没把情况想得太乐观,毕竟已经有人出动,把北云晚儿子的照片都邮寄了,很明显的威胁聿峥继续办事。 所以接下来,怎么着也该轮到他这儿了。 然,意外的,过了快小半月,他身边没有出现任何状况,顾湘规规矩矩的护理他的康复,吻安那边每天忙碌案子一切正常。 这不,总算联系上了被传讯的于馥儿。 吻安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并没有在她对面坐下,走到一旁略微依靠,“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来么?” 底下的人已经跟于馥儿谈过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收获。 于馥儿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紧张,握了杯子,笑了笑,“你这算不算徇私枉法,先把我叫来私下交代?” 吻安看了她,也弯了弯嘴角,“我要是怕别人嚼我舌根,一开始就不管你的事。”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认真的看了于馥儿,略微蹙眉,“我很好奇,过去这段时间,为什么谁都联系不上你?害怕?逃避?” 于馥儿抿了谁,低眉间动作顿了顿,不经意的一句:“你以为我不想么?” 吻安眉心动了动,敏感的看了她,“什么?” 倒是于馥儿喝了水,抬头看她,摇头,“没什么。” 吻安看了她一会儿,她对于馥儿多少还算了解,但毕竟太久没有真正交往,她能感觉到于馥儿的变化,尤其在离开聿峥和宫池奕这两大支柱后。 她走过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折回来看了于馥儿,手里微微转着杯子,一边道:“实话,我想帮你,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内阁的工作。” 于馥儿笑了笑,“承认所有韦廉的罪行都有我参与?你觉得可能么?” 吻安是掌握了不少证据,但背后于馥儿怀抱怎样的动机,是主动参与,还是被韦廉连蒙带骗只有她自己清楚,只要她说明,吻安可以酌情考虑,但看她现在的态度…… 她案子蹙了一下眉,“那就是没得谈了?” 于馥儿抬头,笑了笑,看了吻安好一会儿。 吻安抿了水,回视,“怎么这么看我?” 于馥儿笑着,良久,才悠悠的道:“你说,命运这东西,真的是上天注定的么?” 她没有回答,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她可是北云家正正统统的千金,曾经比晚晚金贵,再怎么也不该由她发出这种疑问。 “否则。”只听她继续道:“为什么我一直很努力,到最后也没你过得好,甚至还不如北云晚?你看她,就算曾经在我们家因为不是亲生而不够尊贵,现在人家可是一国总理的妹妹!” “你呢?阿奕娶了你之后,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几个女人能跟你并肩?”她笑着,有些自嘲。 吻安看了她,微蹙眉。 在她眼里,于馥儿以前很柔弱,典型大小姐脾气,根本不可能这样怨天尤人,甚至一副仇视,仇视比她过得好的人。 吻安没什么可说的,只道:“你并不差,只要能满足,又有几个女人能在娱乐圈风生水起,人脉广阔、殊荣加冠?……再以后,转幕后,或者继续进步,以后就是艺术家了,一辈子的荣耀,不好么?” 听完,于馥儿笑起来,“我也这么想过。” 说到这里,吻安想起了之前晚晚离开的夜晚,好像从那之后于馥儿就开始疏远曾经的圈子了。 “我能不能问问……当初你、聿峥和晚晚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忽然开口,看着于馥儿,“晚晚当时怀孕,但她毅然离开,连聿峥都没见。” 于馥儿听到这里,忽而拧眉,抬头看了她,“北云晚怀孕?” 吻安点了一下头,不待说什么,于馥儿已经站起来,语调很快,“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 这个反应显然不太符合预料,吻安挑了挑眉,很淡,“当然没有,她当时有肝病,没法继续孕育宝宝。” 于馥儿一手撑了桌面,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转手又拿了一旁的包,“我还有事,以后有空再跟你聊。” 吻安端着水杯看她,“案件的事,你真的打算一句都不跟我说?” 于馥儿看了她,笑了笑,“下周就开庭了不是么?没什么可谈的。”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顿了顿,略微闭眼,转过来看了吻安,“虽然懂事之后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了,但我还算比较喜欢你这个人,提醒你,提防一个叫顾湘的女孩。” “宫池奕的新护理师?”吻安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又笑了笑,“她无非就是想飞上枝头。” 于馥儿见她认识顾湘,几分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只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开门离去。 吻安一个人站在窗户边,抿着,目光挑出窗外看着于馥儿从内阁台阶走下去,经过前边的饮品店后没了影才把视线收回。 半晌,她才笑了笑,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郁景庭提醒他于馥儿不安全、别去碰,于馥儿提醒她顾湘不安全、要提防。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没觉得于馥儿哪里不安全,也就是心性不跟她们一路罢了。 刚放下水杯,放在那头的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皱起眉,好半天没接,因为大概知道这通电话的含义。 果然,电话刚接通,北云稷声音有些沉,“吻安,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的意图吧?” 透着淡淡的无奈,“馥儿是我亲妹妹,就算父母不施压,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但着实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只能找你了。” 吻安微抿唇,“我刚跟她说完话,你知道有一种人是谁也帮不了忙的么?” 片刻,她才笑了笑,“拒绝善意,不打算自救的人。” 她当时对着宫池奕说就算于馥儿是她介绍给韦廉的,但路是她自己走的,但吻安一直觉得有自己的责任,可惜想帮忙人家不领,有什么办法? “没别的办法么?”北云稷儒雅平和的声音,眉头蹙着。 吻安抿唇,“你可以找她谈谈。” 那头的人似是笑了笑,无奈,“她根本不接家里电话。”然后叹了口气,“也许是之前我父母对她的关心不够,导致她对家里抱有怨气,包括对我。” 在于馥儿心里,哥哥北云稷对收养的晚晚都比对她好,不平衡是肯定的。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外极度广交友,一直想自己闯一片领域,结果到现在,晚晚和自己,都比于馥儿好,她心里的矛盾、怨念更甚? 但世界上比她惨的人太多了,这怎么也成不了她卷入嫌疑犯的借口。 “还有一周,尽量想办法吧。”吻安只能这么说,想了想,道:“经济罪从犯,其实也不会太重,只是这次是国际性质,就算这样,也许判定完还有余地,用什么解决你应该很明白。” 无外乎前,保释,或者等相关部门把该给那些企业的资金都赔偿之后,尽最大努力把她的期限缩短,想办法把人捞出去。 怕就怕在到时候被那边审出于馥儿身后存在的更大问题。 两人都安静了会儿,吻安尽量轻快气氛,“你和简小姐还好么?” 北云稷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提到这个,倒是无奈的嗤笑一下,“宫池家少爷都一个样么?” 吻安微微弯唇,“四少什么样?” 儒雅的北云稷挑了挑清俊的眉宇,“我能说不要脸么?” 她笑起来,“我听过四少风流不羁,要不要脸的,还真不清楚。” 不过,宫池奕有时候确实够不了连的,流氓见了都绝对绕道的那种! 又听他道:“这种事,没当户对、父母钦点最重要,他出镜率再高也没用,反而坚定了我要加快谈婚论嫁的心思。” 吻安略微惊讶,“看来你对简小姐很满意?” 他只说四个字:“相见恨晚。” 家世背景缘故之下,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很多,谈吐举止在一个世界,思想价值观念都相似。 她只能笑了笑,“那就提前祝你成功!” 但话是这么说,吻安还是转手就给宫池彧打了个电话,“你上次给我提供的资料很全面,对内阁工作帮助很大,但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下周把那个人弄到境内,最好扔在国际法庭门口。” 四少在电话那头吹了吹额前碎发,“嫂子,您使唤人也不能顺手吧?我这上次的好处都没收到,怎么算?再说,你位高权重,弄个人还不简单?” 他把那个人的资料弄全了,结果呢,东里简照样和北云稷打得火热,他宫池彧堂堂四少已经快成跟屁虫了。 “弄个人是简单,但内阁没那个权力,毕竟人家还没定罪,再者,我做了,你还能有机会么?”吻安笑了笑,“好处当然有,你换换方式,别总出现在人家面前当灯泡,只会加快稷哥哥娶简小姐,到时候你看都没资格看了!” 这可真吓到宫池彧了,“那我怎么办?” 吻安笑着,“四少撩过的女人跟天上星星一样多,手段还请教我?我撩也是撩男人,这可教不了你。” 宫池彧闭了闭眼,“鬼知道东里简是不是女人,我对那些女人的手段到她那儿统统小儿科!” 她笑意深了深,“那得你自己琢磨。” 挂电话之前,金秘书已经进来了。 等她挂了电话,金秘书才道:“法院那边征求您的意思,下周是不是要如期开庭?” 她微抿唇,点了一下头,“没别的办法,这个案子现在所有侨胞都在终是,搞砸了,以后没人信内阁。” “那我就照您的意思回复了?”金秘书道。 吻安点了点头。 听金秘书又道:“对了,刚刚前厅那边说有人照您,约了好一会儿,好像是什么剧组里的人请您过去?” 她一听就知道是席少。 这人还来真的,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要她去现场监督监督? 金秘书见她看时间,笑了笑,“今天您没有形成,如果要去,我叫易木荣过来?” 她一手已经去拿了包,“行。” 关于席少,吻安问过身份,也从老宅那边问过大哥那边的老佣人,都说大嫂席桦家里并没有兄弟。 正好席少名字只是音译,她也没想那么多。 到了片场,易木荣对拍剧是好奇,但职业素养之下也没往前挤。 席少是副导,多数在旁边打下手,但吻安拍戏都是自己一把手,不喜欢副手,还真不知道教他什么,也就坐那儿看了会儿。 笑了笑,揶揄着,“看起来也不需要你,白拿工资还不好?” 席少无奈的看了她,拍马屁:“那我什么时候能赶上顾小姐?还想着什么时候模仿您拍个神秘人物的传记,说不定也拿奖呢!” 吻安笑着,“拍谁呀?” 席少笑眯眯的,压低声音:“沐钧年,听过没有?就是荣京国本的奠基人物,本人的风流花心、却对开创国政的贡献之大,极致对比,多有看点?” 她抿着水咳了咳,不知道沐老听到是什么反应?电影能上映么? 只听席少道:“还有一个,原名顾启东,消失很多年了,有人说早去世了,有人说在暗处生活着,本来是旧派,可后来因为妻子被旧派杀害,愤而背叛旧派,把旧派重要的东西夺在手里帮助了内阁独立?这您应该最清楚啊。” 吻安有些想笑,她把爷爷洗清了,为了不让顾家名声烂掉,没有把顾启东钉死,原来外边这么传的? 听着真是成立,薛音出事后顾启东带着无际之城消失了,可他不是因为妻子的死而愤怒,是娶别人潇洒过日子去了! 她不想谈这个,也就笑了笑。 也是这时候,易木荣忽然把一个人拎到了吻安跟前,然后把摄影机放到她面前。 席少看了那个人一眼。 吻安倒只笑了笑,看了他拍的东西,又看了那个人,“你拍我,应该没有薪酬吧?” 说罢,她看向席少:“你们剧组的人?” 席少微蹙眉,“不太清楚,我帮你问问?” 吻安伸手,让易木荣把内存清了,又对着席少,“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不适合到处被媒体拍……估计得先走了!” 她以为就算人来了,也没人敢擅自拍摄。 两人走了之后,席少才看了一眼那个人,皱起眉,“等什么,还想要工钱?” 车上。 易木荣从后视镜看了看她,“顾小姐,您这个朋友,是从哪交的?” 她微挑眉,淡淡的几句,“兴趣相投,异国偶遇。” 易木荣看出来她若有所思,也就没继续闲扯。 好一会儿,听她道:“去宫先生那儿吧。” “啊?”易木荣本能的的出了一个语气词,听起来是本能反应。 这让原本漫无目的看着窗外的她把视线转回来,柔眉微动,“怎么了?” 易木荣这才讪讪的笑了笑,“也没什么。” 然后目光看向前边,一手把着方向盘继续开车,另一手从兜里摸手机。 吻安靠在后座,眉眼微微侧向窗外但也知道易木荣的小动作,柔唇弯起,“要打电话么?我可以帮你。” 易木荣这才笑了笑,只能道:“我就是想问问宫先生这会儿在不在家。” 她挑眉,“嗯……我直接问吧。” 开车的人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她。 吻安已经把电话拨过去了,先打的私人手机,没有接通。 要了易木荣的手机,拨到宫池奕的公事号码上,等了会儿,接通了。 不过,不是本人接,是顾湘带着笑、很好听的声音:“易先生?” 她想了会儿,把易木荣的蓝牙给他戴上了,示意他接着。 易木荣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喂?” 果然是顾湘的声音,“有事吗?” 易木荣笑了笑,问:“宫先生是在家里么?” 只听那头笑着道:“没呢,今天可能回得晚一些,你有事汇报?” 他只能抿了抿唇,因为顾小姐没告诉他怎么说,话语得谨慎。 “要不,我过去找你们?”他道。 顾湘犹豫了会儿,问:“很重要的事?” 那易木荣肯定是要点头的,顺便要了地址,而且也没提到顾小姐会跟着过去。 等挂了电话,吻安看了会儿易木荣,倒也没有多问,镇定的一路安静着。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主题酒店前,这儿的餐点很有名,分各个不同场景的主题。 进去时,吻安挎着包包,语调清淡,“他和顾湘来这儿干什么?” 这种地方,总觉得应该是情侣或者夫妻才会光顾。 易木荣只是笑了笑,“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微挑眉,不多问。 跟着顾湘留的地址,一直到了生日主题餐厅的包厢,她才微微蹙眉。 好歹顾湘是她供出来的,资料她都看过,只是之前没想到。 站在门口,顾湘从里边开门,一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干净的笑,但是目光越过易木荣看到她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 下一秒,也极快的调整好,“顾小姐也来了?快进来坐!”   ☆、206、没气就不能吻? 面对顾湘这样热情的邀请,吻安自然是弯着浅笑往里走,也并不客气,坐下之后才看了顾湘,“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没准备礼物不说,还不请自来了!” 顾湘只是笑着,“顾小姐,您和他关系不错,跟我也就不用见外了!” 说罢,又给吻安一边倒水,一边道:“今天我本来也不想过这个生日的,但是他坚持……” 边说,看向门外,笑着,“这边可以自己制作蛋糕,非给我做一个!” 虽然说的是随口,但易木荣都能感觉到哪炫耀快赶上龙卷风了。 转头看了一眼端然坐着的女人,易木荣也跟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会随便插话。 吻安听完顾湘的话,略微低眉,笑了笑,自若抿着茶水,似乎是味道不太好,柔眉轻轻蹙了一下放回桌面。 看了顾湘,“他向来就这样,总喜欢自己动手。” “给顾小姐也做过?”顾湘看起来一脸单纯笑意,可她刚刚还问过宫池奕这是不是第一次帮人做蛋糕,他说是。 吻安但笑不语,顾湘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制作房内。 男人衬衫袖口微卷,却没在动手,只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电话,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浓眉略微拢起,“消息属实?” 薛音跟了顾湘这么长时间,对她这样一个各方面单纯的小女孩,因为什么都查不到,反而狠下一番功夫。 今晚可能有人会跟顾湘见面,这已经算是很大的突破。 一边听着那头的人低声回报,宫池奕深暗的目光也打在一旁制作蛋糕的师傅身上。 好半天,挂了电话,倚在案台边单脚支地,转眼看着师傅开始做奶油图案,才薄唇微勾,好似做蛋糕确实是个享受的过程。 正巧师傅转过头来看他,“寿星叫什么名字?” 男人眉峰微动,薄唇淡淡一句:“写个”顾“就行。” 末了又把手机揣回西裤兜里,“我来吧。” 师傅终于笑了,因为进来之前他说的是自己动手做蛋糕,原来意思是最后提笔收尾? 等宫池奕端着蛋糕回包间时,还没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直觉。 果然,开了门,一眼看到了坐在里侧正抬眸朝他看来的女人,精致的眉尾弯着漂亮的弧度。 越是笑意荡漾,宫池奕越是蹙起眉。 只听吻安转着手里的杯子,侧首看他走到桌边,柔唇轻启:“宫先生不仅有心,这手艺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我也这么说的。”顾湘笑着接了一句。 只有两个男性脸色怪异,易木荣都不敢跟宫池奕对视,因为他知道今晚将军会和顾湘出来,但是没办法啊,顾小姐中途要找他的。 不好解释也不能多说,所以男人明智的没有接这个茬,只薄唇微勾,看了她,“怎么找过来了?” 吻安依旧弯着嘴角,似笑非笑,“打搅到您了?” 宫池奕暗自舒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她若是直接大发雷霆确实不合适,但这么笑意盎然,反而越诡异。 易木荣把摆弄蛋糕,插蜡烛的活儿接了过去,他便利用腿长的优势在桌子底下勾了勾身侧她的脚腕。 她笑着,“善意”提醒:“您快踩到我了。” 面对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说话,倒是宫池奕开不开口都不是的模样,顾湘看过来,笑着,“他平时少言寡语,顾小姐别介意。” 说的好像她多么了解宫池奕,生怕宫池奕此刻这不接话的冷漠让她难堪似的。 吻安终究是笑着看了顾湘,“你了解他的太少了。” 顾湘这会儿表情还很自然,只是笑着,“是么?” 她好看的柔眉微动,点了一下头,继续道:“宫先生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何止话多?全是流氓专用词。讨好起来可以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病得分不清雌雄还能爬起来给你做饭呢,他厨艺很棒!” 抬头看向顾湘:“看来对你不一样?” 她说的这些,总之顾湘是一样都没见过,所以脸色逐渐尴尬着。 不过吻安也笑着道,意有所指:“当然了,他想把你抛开的时候,摔得你粉身碎骨都不带回眸一眼的!” 可顾湘好像听不懂她的话外音,只是终于勉强笑着插上一句:“是他的性子!” 这个生日,吻安自然不可能从头到尾的陪着,毕竟人还得识趣一些才可爱。 何况,他既然瞒着她出来给顾湘过生日,应该有他的安排,免得时候说她搅乱计划。 所以她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 往腿上的包塞手机时,他长臂从桌下伸过来忽然握了她,目光深暗转过来落在她脸上,不知道是想阻止她走,还是让她别乱想。 吻安笑了笑,顺势起身。 走之前又看了刚要起身跟出来的易木荣,“你留下吧,我朋友正好也在这儿,一会儿你送两位回去,我让金秘书来接我就可以!” 这下易木荣再傻也知道她把自己留下的原因,只好点了点头,“那您慢走!” 出了房间,吻安确实没立刻离开酒店,因为惜命,这种形势下避免一个人出行。 等金秘书过来的时间,她给晚晚打了个电话。 “查到谁给你寄的照片了么?”她站在走廊,侧身对着偶有行人经过的路口。 和她一样,从那次莫名其妙车祸被误砸了一下,之后就什么事没有了,晚晚也是,她甚至怀疑,那就是聿峥干的,只是坚决不承认罢了。 吻安放心了,随后笑了笑,“和好了么?” 北云晚嗤笑一下,“什么和好?什么时候能用这个词了?我顶多需要个暖床的。” 她笑着,能理解,晚晚当初对聿峥用情之深,却几年换不来回应,说什么也不可能三言两语便宜了他的。 正想说什么,吻安目光扫过走廊口经过的行人,目光微顿,柔唇轻轻蹙了蹙。 待要仔细看时,人已经走过去了。 她对郁景庭不算熟悉,所以一眼是不太确定的,但他那一身淡漠的气息,大概不会有第二人。 “怎么了?”晚晚在电话那头也皱眉。 吻安这才收回视线,“没什么。” 但她的心思还没收回,甚至金秘书过来之后,她上了车,好一会儿都没走,看了看时间,只说:“再等会儿。” 郁景庭那个人不喜欢浪费时间,就算谈再重要的事,说完就走,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酒店某个包间里。 郁景庭不喝酒,也没打算抽烟。 对面坐了个男人,不论身材、五官都只让人觉得锋利又阴暗,偏偏左额前斜着一小缕发丝是暗紫色,显得很诡异。 男人吐了眼圈,看了郁景庭,声音里似乎笑着,但没什么笑意,“我念郁先生的情分,已经让底下的人大半月不做任何动作,但事实,似乎没郁先生说的那么美好?” 郁景庭当然知道事实是怎样。 听他继续道:“案子下周如期开庭,顾吻安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我还真不清楚。” 言下之意,如果她知道的太多,那就不一定对她做什么了。 郁景庭淡然坐着,交叠的双腿,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没有任何不安的本能。 但他的确看了对面的男人,“就保她一次。” 语调依旧淡淡的,也带了笃定,因为今晚他既然找了这个人,对方就该知道他的诚心。 那人没说话,只是勾唇笑了笑,“郁先生倒是个情痴。” 然后站了起来,道:“幸好你没说连那个刚认祖归宗的北云大小姐也管了。”说罢,男人点了点头,“我信你。” 所以出了包厢,男人直接离开酒店,没见任何人。 吻安一直等在酒店门口的车上,终于见到郁景庭从里边出来,拍了拍金秘书的座位:“开车,出路口到对面走五百米。” 金秘书一脸不解,“为什么?” “照办。”吻安利索的一句,目光看了去提车的郁景庭。 “哦。”金秘书确实照办了,五百米之后停了下来。 只听后座的人道:“你别下来,熄火等着,等我电话再跟,别被发现了。” 金秘书眨了眨眼,不太放心,但是也照办了,看着她下车之后往前走了几步,放慢脚步。 郁景庭的车从后方开过来,车速并不慢,从吻安身边掠了过去。 可下一秒,倚在后座的男人略微挪动目光,看向后视镜,已然低低、淡声对着司机:“停车!倒回去。” 随后,车子停在吻安身侧。 郁景庭侧首看了她两秒,开了车门,大概是觉得她不会上车,直接走了下去,“你在这儿干什么?” 吻安看了他,一副刚回神的样子,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吧,“刚出来,等司机过来接。” 郁景庭看了她没任何安全意识的样子,眉头略微蹙了一下,薄唇微抿。 走过去开了车门,侧身对着她:“上车吧。” 吻安笑了笑,“我司机差不多该到了……”又自顾抿唇,“我打电话让她折回去吧。” 金秘书捂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几乎钻到座位下才接通,听她说了两句挂断。 直起身,看着她上了前面那辆车才缓缓跟着。 郁景庭的车上。 对于吻安的问题,郁景庭终是看了她,随后又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 道:“我是和法律打交道,这种问题,你怎么能问我?” 吻安笑了笑,“不能么?” 看了他,“你打交道的人物多,见过的事杂,黑与白之类的身份,你这儿必然最好打听了。” 郁景庭的确是想笑的,她竟然会猜测,他是于馥儿身后的人? 因为她住的地方偏,之前海湾崖上还发生事故,九点之后基本不让私人车进出了。 “停这儿吧。”她出声,笑了笑,但还是看了他。 郁景庭也认真的回答,“我和你父亲不是一种人,也没有能驾驭女人为自己办事的能力,更没那个兴趣。” 当初的梁冰和于馥儿身份相似,她能这么猜测也在理。 说罢,他看了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到家。” 吻安笑了笑,“就是因为太晚了,所以送我再折回去太麻烦,我司机估计快到了。” 下车前,吻安看了他,“我并不是希望你好,但的确不希望你跟这些事有关,所以你今晚最好没骗我。” 她最不想处理的,就是跟郁景庭有关的事,因为一旦碰上了,总是让她担心郁景庭报复宫池奕,斗不斗得过不说,她不喜欢混乱不堪的情况。 金秘书没一会儿就把车停在了一旁。 郁景庭把她送到车上,替她关上门。 不到二十分钟,吻安的车停在山水居前,刚下车就看到了自己门口站着的男人。 皱了一下眉,他怎么比自己还快? 走过去,包包优雅的拿在手里,高跟鞋从他面前踩过,精致面容微仰。 笑意盎然,“怎么,宫先生这么忙,竟然还来这里?小心寿星有意见。” 他好像喝过一点酒,靠近了她,她就蹙起眉,“不错呀,拖着康复中的身体,舍命陪白莲?喝的什么牌子?” “不闹。”他低低的嗓音,手臂略带强势的从她腰上环过,薄唇微动,“果酒。” 她倒也点了点头,“幸好她这个医生没失职,挺体谅你。”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都觉得意味不明。 宫池奕唇角略微勾起,冷魅的眸眼低垂,“今晚去那儿是有事。” 吻安点头,“知道,过生日。” “正事。”他启唇补充,见她只是仰脸,才眉峰微捻,“怎么不问?” 她眉眼弯弯,笑意又很淡,“等你说下去呢。” 男人这才弯了弯嘴角,“没生气?” 吻安一手摸了钥匙,挑眉,“哪那么多气。” 说着,转过身去开门,他从身后拥上来,气息就在她耳边,导致她躲了躲,“今晚睡客房,还有……” 戳了戳他的手背,半真不假的调子,“给别人做蛋糕的殷勤双手,我可受不起的,拿开。” 他不但没拿开,反而把她翻转过来,低低的看了她一会儿,着实看不出生气的迹象,很平静。 女人大方明理也是一种可爱,可偶尔,吃个飞醋更能撩人,所以男人盯了她好一会儿。 可惜,她在内阁打滚过一圈,真的很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宫池奕胸口越有异样,她能这样波澜不惊的平静,哪怕会装,是被他逼出来的。 吻安见他垂眸沉默,几秒后转身推门进去,总不能一直站那儿。 可一进去,刚要弯腰换鞋,整个身体都被他带了过去,下巴被高高挑起,薄唇也压了下来。 很突然,但不粗暴,将她抵到门边,已然转手扣了她后脑勺倾注专心的攫取。 她眉心轻蹙,双手撑在他胸口,语调模糊:“我真没生气……” 男人垂眸,嗓音很沉,“没气就不能吻?” ……她没话可说。 逐渐深入彻底的勾吻,腰肢被整个带进他胸膛深处,意识也逐渐沦陷。 直到手里的包落到她脚面上,吻安才迷离的抽回思绪,极度仰脸,看着他睫毛下两片浓密的阴影。 忽然想,这么好看的眉宇,放在幽深又迷人的密林,有阳光从树梢间射进来,那画面应该很迷人,是不错的身影题材。 这么想着,也推了他,冷不丁就问了句:“婚纱照去南方拍吧?山水林涧……”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低眉,薄唇不悦:“是我退步了?” 吻安回神,“什么?” 要是以往,她这会儿早软得一滩柔水了,这会儿竟然还能问这么清晰的问题,只能说明他吻技退步了。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想说点什么,柔唇微张,唇齿间的空隙去被他霸道占领。 ------题外话------ 我发现写得少是轻松,问题是情节写得不爽,万更那种情节自己写着也舒坦!过了五一继续奋起   ☆、207、仙境怀的孩子会更美? 不知道他今晚还回不回自己住处,吻安想提醒他节制,最后还是放弃了。 也不知到了几点,她已经小睡了一觉,感觉拥着她的温暖消失,努力眯起眼见他翻身起床。 “走么?”她模糊的问,抬手轻轻揉着让视线清楚一些。 他似是低低的“嗯”了一句,又返身吻了吻她,沉声:“接个电话。” 原本以为是有关于今晚的事,毕竟,薛音所说的,今晚会和顾湘接头见面的重要人物并没有出现。 看着来电,男人眉峰微捻,慢条斯理的披上袍子,随手才按下接听键,嗓音依旧带着厚重:“大嫂。” 这已经是深夜了,但那边席桦毫无睡意,甚至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和愤怒,“老三,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他想干什么?” 宫池奕闲庭宽步到了窗边,听到这种问题,好像也不意外,薄唇略微勾了勾,“掌舵的位置,原本该是他的,有那个心思是人之常情。” 然,他的话音落下,席桦便气愤道:“可他不该动歪门邪道的东西!” 这样的语气,在外人看来,一定会以为席桦是宫池家的女儿,跟宫池枭不是一条心。 但这些年来,两人虽然没有孩子,感情却是极好的。 所以,他只是几不可闻的笑意,“大嫂不用太担心,这些是我有分寸,他心里不满,多争取利益无可厚非。” 席桦甚至叹了口气,“老三,大嫂为你好,同时也希望你大哥不要越走越偏,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珍惜这个家、珍惜这份感情,你们没有母亲,我张嫂如母也这么些年了,是真的不计较家族由谁继承,所以大嫂请求你一定要管,不要让他走歪路!” 宫池奕了解她的为人,薄唇微抿,也点了点头,“好,您说,什么事?” 席桦皱着眉,“当初爸和你大哥要你撇清祖籍时,是不是就集团继承还签过什么协议,甚至是和小安有关的?” 男人剑眉微动,“您怎么知道?” 这件事,只有家里三个人知道,老二、三姐、老四都不知情。 说到这个,席桦便越是生气,“还能怎么的,自然是从你大哥嘴里听出来的!” 她缓了一口气,颇为痛心的继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大哥什么时候把这些事看得这么重。” 夫妻俩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简单的说说话,一起看书、养花,很幸福,公司里争夺权力之类的事,丈夫从不跟她说。 听她继续道:“我今天和朋友喝茶,正好就遇上了你大哥和Sizal见面谈事,才知道你和小安婚后四年必须生下孩子。” 谈到小孩,席桦不免心绪波动,“他竟然想让人拆散你们,别说生孩子,连婚姻都要把你毁了,他是成了家的长兄啊,明知夫妻恩爱的可贵,明知儿女双全是种奢侈的幸福,竟然还要这么对你,他还是你哥么?” 许久,电话这端的宫池奕没有搭腔。 立在窗前,面对黑暗的夜空,眉目微敛。 良久,也只是一句:“意料之内的。” 没有怪罪,也没有愤怒,反而让席桦心生愧疚,“老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乱来,但你一定也要管,要防,行么?” 其实,宫池枭可能就那个秘密协议下功夫是他早就知道的,就在当初余歌把席少的照片给他的时候,他就有预料。 只是,他和她,不是人为能拆散的,他有那个自信。 何况,这两年,席少消失了。 思及此,他才薄唇微动,问:“你听到他和席少谈的?” “对。”席桦表现得很是沉重,毕竟那么爱她、那么本职的丈夫,还有着这样的心思。 一家人,谁掌舵不一样呢?这些年,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家里人也没有给过任何异样眼光,老爷子也没多说过。 “大嫂,我能否问问,他为什么就找了席少?”虽说席少的确能够让人动心的,但动机不足。 对此,席桦皱起了眉。 还一会儿,还是道:“我家里是没有兄弟的,但……我父亲在外有人,也有私生子,我上学时期帮助过那个男孩,之后往来就少了,可你也知道我们那一家子的情况,所以私生子的事,我没跟你大哥说过。” 席桦家几个姐妹,她是最特别的,除了她,无论父母还是姐妹,都嗜钱如命,甚至,曾经出谋划策让她帮着宫池枭夺到家族掌舵,她们作为娘家人也好跟着分一杯羹。 可席桦最不喜欢这一套,就因为这事跟家里人关系特别僵,僵到后来她一直无子嗣,家里人都是一副怨咒,说她这是不往娘家捞钱的报应! 这些年,席桦几乎不会那边了,生活圈完全是城市上层的高贵女士。 “你大哥怎么会知道席少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既然知道了,就一定知道他们一家子都见钱眼开,这不是他最想利用的么?” 宫池奕立在窗边,单手别进兜里,眉头轻轻挑着。 老大想借席少弄垮他,到时候权力落在手里,给点钱也就打发了那一家子? 先不论真假,但这的确说得通。 许久,男人才勾了勾嘴角,“大嫂,大哥能娶到你真是福气,您似乎一直都没怀疑过,生不了孩子会不会是我做了手脚?” 自然是揶揄的。 所以一直皱着眉的席桦无奈的吐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几乎看着你长大的,能不知道你什么人么?” 也幸好大嫂是她,否则,外边说他们宫池家死兄弟斗争激烈,甚至他宫池奕作手段弄垮了老大的身子,弄得老二不敢碰商务、带得老四风流不羁外,还弄得大嫂不育。 就这么传闻,若再有个不明事理的大嫂,这个家族早毁了。 片刻,他嗓音平缓,“今天很晚了,您早些睡,这事我会留意着,您别太担心。” 可席桦哪睡得着?尤其到现在丈夫都还没回来,倒是一直接都电话,说还有点事,马上收尾,她打多少个电话都是耐耐心心的,甚至一把年纪了,也一如当年的哄她先睡。 就这样体贴、钟情的人,怎么就变了呢? 大概是凌晨一点多快两点,住宅东边的阁楼,传来几句争吵。 主楼的管家听到动静往那头看了一眼,略微惊愕,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么多年可很少红脸的,怎么大少爷今晚说话这么大声? 老爷子醒来喝水,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管家也笑了笑,摇头,“不清楚。” 那几句大声训斥之后,阁楼也安静了。 宫池枭回来得晚,但没喝多,坐在床边看了红着眼的妻子,有气又不舍得发的模样。 席桦看了他,“你收手吧,老三当家没亏待过谁,何必呢?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宫池枭的确都快五十了,叹了口气,朝她伸手,“不说了,过来睡下。” 席桦站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他握了妻子的手,微皱眉,“可这种事,你怎么也不该跟老三说。” 席桦看了他,“怎么不能,我几乎是整个家的女主人,我能看着你们斗么?”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我不该冲你发脾气,这事我会认真考虑,你也别忧心忡忡的,对身子不好。” 但一晚上,宫池枭也不怎么睡得着,早上又起得很早。 出了家门,给席少打了个电话,“今天的见面取消了,公司里有点事。” 席少握着手机,皱起眉,“怎么取消了?” 那边有一会儿没说话,席少看了看屏幕,“姐夫?” 好一会儿,宫池枭最终是简单说了两句昨晚的情况,这让席少眉头更紧,又笑了笑,“那就这么停了计划?” 宫池枭叹了口气,“停了就停了,你跟顾吻安也交了个朋友,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席少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挂电话。 车上的宫池枭抬手捏着眉间,一脸愁容。 怪异的是,他这边刚和席少说了要停止勾引顾吻安、制造她的桃色新闻的计划没多久,之前见过的小姑娘竟然找过来了。 宫池枭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倒也不动声色,只问:“顾小姐找我有事?” 而顾湘只看了他,依旧是年轻、爱笑的脸,道:“听说你打算让人拆走顾吻安的,又中途放弃了?” 他手里的动作顿住,再一次看了这个第一次他根本不当回事的小女孩,“你怎么知道?” 顾湘笑了笑,“我既然想做三少身边的女人,这些事当然是要知道的呀。”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笑着说的。 然后听她像小女孩憧憬什么的语调,道:“我本来还想,我这边努力让他喜欢我,你那边努力让顾吻安有多远滚多远,这么看来,我得自己奋战了?” 这多少是让宫池枭有些动摇的,多一个这样的小妖精勾着老三,拆起来其实没多难吧? 当然,他始终没说老三已婚,怕吓跑这个顾湘。 “你有计划?”他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看了她。 顾湘笑了笑,“我能有什么计划?只是每天朝夕相处本就是最好的筹码。” 末了,又想起什么,微挑眉,道:“对了,他最近准备去南方住几天,青山绿水,对身体有益。” 顾湘听他说了要去南方,却不知道具体去做什么,因为他只说过去呼吸不一样的空气,静养几天。 只有吻安知道这次的婚前摄影行,就当提前体验一下蜜月。 好一会儿,宫池枭并没有表态,只漫不经心的喝茶。 顾湘看了他两次,见他不说话,倒也不催,一直笑着。 没想到这谈话也就这么结束了,相当于她今天白跑一趟。 她出了茶馆,上车前跟一个男子说了几句话,“他为什么会忽然改主意?” 男子微蹙眉,“应该是和他妻子有关,宫池枭这个人在外无论什么形象,在家十分宠妻,无论大事小事都不会做得让妻子不满意。” 就为了让妻子高兴,所以放弃了? 这样的好男人还真少见了呢,可要说他好,不照样一直想对兄弟下手? 顾湘上了车,中途给宫池奕打电话,要提醒他中午吃药,但是那边没接。 皱了一下眉,给易木荣打过去,得知他在谈事。 宫池奕的确在谈事,面前坐了专门从仓城被抓过来的桑赫。 桑赫看了看这夫妻俩,一脸怨念,“我告诉你们啊,别说拍婚纱照,就是拍随便的照片我都不带轻易点头的!” 然后看了男人,“别忘了三少当初怎么坑我的,坑惨了!” 一旁被点名的男人只眉峰微挑。 吻安笑着,“不看他的面,你给我点面子不行?” 桑赫瞥了她一眼,“你们俩穿一条裤子,有区别?” 她眉眼弯弯,“我通常只穿裙子的!” 桑赫直接瞪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道:“黄淼是没从SUK辞职,但出去游了这么久都没带理我的,只以为我当初是下套让她钻,闹个丑闻好让她外公归三少所用,你说我冤不冤?” 下套的还在这儿大刀阔斧的坐着呢,还天天被她供为最伟大的上司。 这会儿,宫池奕才略微勾唇,沉声:“能下个套让你们俩钻,再下个套让她走到你身边也不难。” 桑赫都要不惑年纪了,对着他,照样被耍,这不,一句话就燃起了希望,转过头看他,“真的?” 末了,又皱眉,“不是请了专门的摄影师么?” 宫池奕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微挑眉,“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也不接着往下说,桑赫知道他的性子,问了也白问,而且,人都被弄过来,不点头能行么? 而且既然来了,也去看了看还算是老朋友的于馥儿。 出发前,于馥儿的案子算是定了,和吻安的预料没有太大出入,但消息全面封锁,这是她的诉求,毕竟是艺人。 至于她家里,估计也把资金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不可能被关太久。 因为当初的项目受益人是韦廉,于馥儿没吸纳多少资金,除了处罚外,还有一部分需要政府这边补偿给那些被骗的企业法人,但这需要过程。 “交给你了。”补偿事宜,吻安交给了金秘书,她算是暂时空出时间了,并没跟多少人交代她即将远行。 * 走的时候,桑赫才知道他们所说的南方,是国内的南方,一个颇为迷人的亚热带雨林。 早知道他还飞这一趟过来?让他直接从仓城往南飞不就好了? 当然,他这会儿的抱怨是没人听的,因为吻安心情也没好哪儿去。 他靠过来一点,她就往旁边挪了挪,实在没地方挪了,终于扭头看了他略微勾着弧度的薄唇,“你带顾湘干什么?” 而且事先没跟她说,上了飞机才知道。 宫池奕加深唇角的弧度,“康复护理期,她坚持负责跟着。” 吻安柔唇微弄,“把你拍婚前纪念照也负责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事先该给她说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实则,顾湘是跟着易木荣过来的,本着必须对他负责的态度,硬着态度上了飞机。 他也就由着去了,这并非没有好处。 也是这样的状况,桑赫又成了被支使的那个。 刚到南方,他就收到了三少的短讯,就几个字:“负责顾湘。” 至于专业摄影师,他也早让人请到了这座城市提前待命。 从城市开车去那片雨林前,吻安略微担忧的看了他,“你身体确实没事?” 他只勾唇,摇头。 “虽然内阁的大案处理了,你判的案子也过去了,但总觉得不安心。”她略微蹙眉,看了看路边的风景。 就算是马路边,也是一眼望不穿的树叶,郁郁葱葱的绿。 若说美,那是一定的,若说视线障碍下存在危险因素,也是事实。 可一旁的男人只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两个连。” 吻安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哪来兵力?” 据她所知,他手底下是没有兵力的,她是内阁首辅,照样没有直接调兵的权力。 男人只弯了弯唇,“当地力量配合下来,也该万无一失了。” “聿峥公司里的人?”因为他不回答,她只好直接问了。 宫池奕依旧没明说,“不偷不抢,都是自己人,放心。” “这事顾湘知道?”她微蹙眉。 男人似是觉得好笑,“你都不知道。” 所以,她都不知道的事,别的女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吻安这才不问了,也瞥了他一眼,总归顾湘跟着,很是不自在。 他们选的地方是管理规划内的雨林,并非荒郊野外,林内还有十分现代化的绿野酒店。 装潢清丽,静谧舒心,几面墙都是玻璃主打,若要不拉窗帘,挑目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临仙境。 这儿雨水较多,刚到的一下午,实实在在的坐卧听雨,坐在酒店延伸露台处,风一吹,呼吸间都是大自然的味道。 易木荣简单粗暴的评价:“养老养病的首选地。” 他们的房间自然不在一起,绿野酒店每个房屋坐落随意,都隔着几百米,顾湘和易木荣一起住,摄影队两个人和桑赫一起住。 外人只知道从那一天起,整个雨林区已经禁止人员出入,所有预定过绿野酒店的也统统取消、双倍订金赔偿,那一片整一周被人包下。 这件事,只有宫池奕和易木荣清楚。 也只有他知道,暗中随行的人员这一周都会在绿林各处安防。 那天,顾湘想着跟人联系,但先试着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试探。 果然,被拦截了。 她微皱眉,又好似在意料之内。 挂掉电话,转头,透过玻璃墙,看着那个叫桑赫的从林中小道穿过来,到了她的这个房间外。 顾湘走了出去,笑着,“桑先生,有事?” 桑赫客气的笑着,“三少让咱们找个下午拍摄的地方。” 她微蹙眉,“就我们俩?” “放心,这雨林区虽然深,也不至于找不回来。”桑赫笑着道。 * 另一边,专业摄影师早把拍摄地准备完毕,服装也一应具备。 见宫池奕和顾吻安过来,这么两天了,摄影师还和第一天一样礼貌,笑着上前,“顾小姐好!” 很显然,爱摄影的人眼里,她比宫池奕受欢迎。 见某人被“冷落”,吻安一路憋着的心情倒是好受多了,浅笑,“你好!” 末了,她看了看这地方,自然河域清澈见底,上边搭了一座诗意的木桥,周围有不少纯天然树桩改造的座椅,人工磨出来的光滑不上半点漆。 “要排多久?”手臂环着她的男人微侧首,沉声问。 摄影师笑了,“您放心,不会太久,我们回去挑片,会留足够的时间让二位惬意享受自然!” 摄影师倒是说话算数,时间不是很久。 但从来没经历过什么婚前摄影留念的男人已经被折腾的够呛,还没这么听话过,让换衣服、换姿势都统统受命。 最后一套衣服,吻安身上是性感的纱织群,勾勒着傲人的曲线,也衬托着她精致的肌肤。 摄影队一走,腰上的手已经不安分了。 她笑了笑,仰头望着树梢间露出来的蔚蓝天空,只不过,刚被雨清洗过的天,似乎还要下雨。 这人下雨没有阴沉,天上依旧是一片蔚蓝,甚至还会有阳光伴随,阳光雨总让人觉得美妙至极。 “快下雨了……”她被勾了下巴,阖眸之际,浅笑着模糊提醒。 男人听而不闻,坐在木桩椅上,臂弯一托将她放在腿上坐着,才嗓音低哑:“仙境里怀的孩子,会不会好看一些?” 她愣了一下,坐在他怀里,微仰脸看了他。 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虽然想得有点多,但…… 这样唯美的境地,极致放松投入的契合,是该能孕育最美的下一代。 吻至深处,却天公不作美,真的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从树叶间落下来,吻安听到了,只是身上是一点也没打到。 整个被他按在怀里一阵纠缠,宽阔的臂膀护得严严实实,她却朦胧的笑了笑,抬手,把他额前发尖的雨滴点掉,“除非把我揉进身体里,不然还得淋湿!” 男人邪恶的微勾嘴角,凑到她粉嫩的耳畔,意有所指:“已经湿了!” 微凉的雨点里,嗓音沙哑得不像样,一下子燎得她耳根红了一片。 抬手打了他一眼,声音很柔:“没人么?” 他说的,周围随时有人护卫,那岂不是要丢人? 男人只低低哑哑:“没人敢。” 他原本因为这太阳雨也就几分钟,哪知道淅淅沥沥的没完,却又不舍得放掉这样的至美。 衣服落在了木桩椅周围,也落在了椅子上,她被忽然翻转放在椅面上并没觉得湿凉。 那时候雨滴从树梢落下,阳光也从树梢洒下来,她脸上落了两滴雨,也会在下一秒被他吻去。 许久。 她轻轻眯起眼,看着他背上方轻飘过的白云,意识也行至深处、彻底沦陷。 席卷百骸的纠缠和绢细的雨丝儿成了最美的结合。 她在几天前想过的画面也出现了,阳光落在俯身低垂在她身上的他,越发显得那双眉宇极其冷魅。 不知是汗水还是清润的雨滴,在他鼻尖和下巴处闪动,也许因为他瘦了,喉结越发明显,也挂着汗珠。 几滴水,简直性感的要命。 “迷人。”她柔唇吐了一句,又抬起指尖去点他的水珠,从鼻尖滑到下巴。 这简单的动作却差点没要了他的命,一把握了她的手,喉结滚动,“不想回去了?” 吻安有些费力的笑了笑,不敢造次了。 缠绵缱绻的人却不知道另一边和桑赫和顾湘可不太好,但又没人敢前来打搅。   ☆、208、刻不容缓往回赶 这会儿,她没相机,只好举着手机在他脸上对焦。 男人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侧,倒也由着她胡闹,只薄削唇畔邪恶微勾,“艳照也让你拍了,是不是……” 餍足过后,嗓音醇浓,可惜不被人欣赏,吻安微眯眼,只顾一手握着手机。 “定住!”一手指尖点在他胸口,正好找着他鼻尖和下巴最美的角度,阳光折射而过,正好按了拍摄。 鼻梁以上、锁骨以下都没有出境,可整个棱角都一层汗湿,道不明的朦胧性感,着实魅惑。 这种照片,绝对只有她能拍到了。 手机被拿走,放回她包里,名为以防被雨淋湿。 她抬手勾了他脖颈,眉眼带笑,“以后若是闹不愉快了,我先把这照片公开拍卖,你说,值多少钱?” 他只眉峰微动,“早知道你这么缺钱就不把财产转回来。” 提到这个,她就想到了心思一直在掌家之位的宫池枭,蹙了蹙眉,半真半假:“还是尽快造人的好!” 很显然,他尤其当真。 身上被间或落下的雨滴打湿,他干脆把她抱起,往不远处的活水池走,也就不在乎雨下多大了。 溪水汇流成池,水质清澈碧绿,雨点落下时溅起的水花几乎都是透明。 另一个相反的方向,景色却不似这里的惬意迷人。 甚至就在刚刚,两人就差两步直接和这里的山林永久做伴了。 桑赫在滚落下去之际手臂被划了两道,倒是笑着看了顾湘,“小姑娘有两下子啊!” 还以为她需要他救,结果娇嫩嫩的顾湘居然身手不错,落在这道陡峭的崖下几米,硬是爬上来了。 他的话只是随口,顾湘却敏感的皱了一下眉,看了他,“你最好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语气让桑赫笑意加深,看来三少早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 他没说什么,只是忽然问:“你好像不知道三少和顾小姐什么关系?” 来之前是不知道,但要拍什么订婚纪念照,还能不清楚么? 兜兜转转这么久,顾湘也不回答,只不耐烦的皱紧眉,“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是悬崖就是峭壁,这哪是拍摄地?” 桑赫一路都漫不经心的,转头看了看她,又抬手看了腕表,笑了笑,“也许真的走错方向了。” 然后指了指来时的路,“要不咱们还是往回走吧?” 顾湘皱着眉,狐疑的盯着他。 看着他往回走,顾湘快步上前,“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桑赫笑着,“我好歹快四十的人了,你那点心思,还用猜?” 话刚到这里,顾湘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原本没什么,但桑赫明明听三少说为了充分体验亲近大自然的生活,这几天通讯有限制。 顾湘也看了他,一时间没有动静,反而露出一种很少有的表情盯着他,“闹钟而已,我每天要提醒他吃药。” 闹钟? 桑赫挑了挑眉,好像不打算多说什么。 顾湘松了一口气,跟在他后边,只是没走几步,去路就被人拦了。 完全看不清脸的一群人,打扮如同土著居民,手里什么工具都有,光是额头和眼睛就画得一副凶神恶煞。 桑赫怔着,没挪步,“你们是……护林员?还是抢劫……!” 他的话音才落下,有人朝他奋力投掷了东西,正中命门。 桑赫生长在仓城,常年在娱乐圈,可没什么底子,几乎是一下子就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转头看了六神无主的顾湘,说话很费力气,“愣着干什么,找人……” 顾湘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紧张的抓着刚刚响过的手机,她自己也很清楚这帮人多粗暴,比原始人还可怕。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听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领头的男子看了她一会儿,狠着脸示意旁边的人上前把她捉过来。 “你们认错人了!”也是在那会儿,顾湘骤然提高音量,“我不是来拍照的女主人,我没钱的……” 说着,她指向另一个方向,“她在另一边。” 桑赫费力的撑在地上,刚想站起来,又挨了一下,这回这地意识模糊,隐约还能听到顾湘刺喇耳膜的尖叫。 她被人架住双手,不断挣扎,“放开我,你们找错人了,蠢货!” 这一骂可还了得,直接被粗暴的扇了重重一巴掌。 也是这一巴掌激得顾湘狠命踹向抓着她的人,快速扫了一眼已经接近昏迷的桑赫,一下子从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都别动!” 她当然知道这群粗鲁的人不会轻易听她的,只是快速把刚刚打进来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几秒钟,领头身上的手机震动了。 那人顿了顿,狐疑的看了顾湘,拿出手机比照了一下。 顾湘看了一眼倒地的桑赫,恨不得把这群蠢货生撕了,手机直接砸到了几个人身上。 那人立刻捡了起来,想着恭敬的归还,但顾湘狠狠剜了他一眼,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彼此几个眼神交换之后,传来顾湘越发撕裂的尖叫声。 周围的气氛迅速紧张起来。 三个整齐劲装的男子闪出丛林,几乎没让人有反应的时间,把领头人拎了过去,另两人手里的精密冷器指着想冲上前的人。 易木荣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场景。 再看看顾湘,活像被蹂躏过似的,一身狼狈,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 他皱起眉,看了那一群打扮怪异的不速之客,转向顾湘,“怎么回事?” 顾湘只是摇头,语无伦次,“我,不知道……” 易木荣看向桑赫,走过去拍了拍他,好半天,桑赫才模糊的睁开眼,第一眼还是紧张看了顾湘的方向。 “他们什么人?”易木荣才不管他清不清醒,这里早就被禁止人员出入,怎么会出现不速之客? 桑赫闭了闭眼,“没见我晕了么?” 易木荣咬了咬牙,但也没得说的,反正回去有得训了,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要是发生在顾小姐身上那更不堪设想。 “把他们带回去!”易木荣发话,又看了一眼顾湘。 一路上,顾湘的状态慢慢好转,但已经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只问过桑赫一句:“你没事吧?” 桑赫无力的笑了笑,“有那么会儿感觉已经死了。” 那就是没有知觉了。 所以顾湘没再问。 彼时,吻安和他已经回到酒店了。 意外的是,把一群人带了回去,宫池奕只看了一眼,手环在她腰上,对着易木荣,“带我这儿做什么?” 易木荣愣了愣,竟然没训话? 转头立刻将人带到自己的住处,正好顾湘已经简单洗了个澡,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 那群人被扔在房间露台外淋雨,脸上狰狞的画也被冲刷得差不多了,污渍一片。 宫池奕姗姗来迟,迈着步子往房间里走,想穿过客厅往露台走。 但刚进去,顾湘像个布娃娃一下子扑到了他面前,“我害怕……” 男人身子被冲撞得稍微后移了一步,手臂略微抬起,并没落下。 片刻才拍了拍她肩头,“没事了,去坐着。” 顾湘抬头看了他平和的峻脸,并没有过分的疏远,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是片刻不离他的手臂,着实一副被吓得不轻的可怜样。 易木荣跟在后边,皱了皱眉,这画面……幸好顾小姐没跟过来。 “我们回去吧?”坐到沙发上,顾湘已经泪水涟涟,可怜兮兮的看了他,“我害怕。” 男人侧首看了一眼露台外被绑在一团的人。 嗓音平缓,带着安抚,“说说,怎么回事?” 她吸了吸鼻子,揪着他的衬衫,“桑先生没说么?” 因为桑赫也没过来,她又确认了一遍。 得来易木荣答复:“桑赫当时都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顾湘这才抿唇,又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刚想把我……你的人就来了。” 易木荣随口说了句:“桑赫不是说,你电话响过?” 顾湘心神不急,依旧是欲哭欲啼的样子,因为手机已经被抢走了,这会儿雨淋得也该报废了。 宫池奕倒了一杯热水,但顾湘依旧抓着他的衬衫不松,不接杯子。 无奈,他把水放回桌面,听起来漫不经心,“一整周,整片林区戒严,却有人进得来,这事不小,你好好想想。” 顾湘看着他,还是摇头,“他们忽然冲出来的。” 易木荣还以为他会接着逼问。 哪知道,他竟然好脾气的冲顾湘勾了勾嘴角,“无碍,你先休息!” 之后走到露台处,长身玉立,看了会儿被雨淋得差不多的一群人,双手更是闲适的别进兜里。 “交给当地部门处理。”良久,他只这么简单一句。 易木荣一愣,就这么简单? 男人眸色淡淡,“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你看他们像是来做掉我的?” 确实不像,但是…… 易木荣走上前,压低声音,“顾湘身上伤和几乎被糟蹋看起来也不假。” 他唇角碰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嗓音,“假了有人信么?” 说完这一句,他已经折回去坐在了顾湘对面,看起来的确是对待贴身护理的关怀样儿。 “别担心,安保疏漏而已,不会再发生!”轻缓、还算耐心的语调。 顾湘看着他,眼圈红着,“都说南方贫富差距大,也不乏野蛮人,我以为都是传言。” 男人只抚慰的勾了勾嘴角。 他都这样的语气了,顾湘识趣,看了他,微微噘嘴也勉强点了头,“晚饭我可以不做么?” 然后看了他,“我想吃你做的。” 挺会趁机捞福利,易木荣心道。 “好。”男人竟也轻易应下了。 * 此时,桑赫坐在吻安跟前,狼狈样儿已经洗刷干净,握着热水。 看了她,“你说三少唱的哪一出?” 让他带顾湘耍一圈,他们去拍照,拍完还可能让顾湘欣赏一番,这不是明摆着刺激小姑娘? 吻安笑了笑,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她既不知道,也没打算问,他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桑赫抬手按了按脑门,“这个时代,怎么也没有野蛮人了吧?……不过啊,顾湘学什么的,身手确实有两下子。” 吻安坐在沙发上,略微蹙眉,“是么?” 她并不清楚顾湘除了是个医生以外,还会别的什么,也许作为孤儿长大,没少被欺负的话,底子应该练也练出来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桑赫看了一眼手机,微挑眉,“今晚你得发挥本职技能了——演戏。”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易木荣发过来的照片。 宫池奕在那边的房间做饭,顾湘窝在沙发上,痴情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有那么一会儿,她想到了自己,也喜欢这样看他做饭。 自顾笑了笑,果然到哪都魅力不减,也更说明,顾湘对他很认真是么? 过了个大半小时,易木荣来接人了,去顾湘的那儿吃晚饭。 路上,桑赫走她旁边,“你不会冲动吧?” 吻安笑了笑,“总要给宫池奕面子的。” 但她确实低估了顾湘的能力。 房间布局没什么差别,窗帘没有放下,透过玻璃墙就能看到顾湘窝在沙发上侧头看着男人的影子。 画面是唯美的,就是不太赏心悦目。 几个人刚进去,顾湘依旧是被惊吓后的可怜样,却也极其明理又规矩的态度,“你们来了,快坐!” 一副女主人接待客人的样儿,只是声音有些弱,笑得不那么好看。 吻安浅笑,“受了惊吓就好好休息,不用招呼。” 正好男人从厨房出来,声音平和,“你坐着。” 对顾湘说的。 吻安抬头,正好他已经走到跟前,薄唇几不可闻的弧度,“进来帮我?” 明知道她不会做饭……不过她还是笑着跟了进去。 刚进厨房没几步,走前头的男人停步、转身,俯首吻了她,沉着声:“演戏会不会?” 她笑着,“有报酬么?” 男人薄唇啄了啄,“身家性命要不要?” 吻安无趣的嗤了一下,转身去看他熬的汤,香味扑鼻,立刻起了食欲。 说是让她帮忙,也只是倚在一旁围观。 许久,才勾了勾嘴角,“带顾湘过来,就为了让我演戏?” 怎么觉得她又被带坑里了? 厨房里有烹饪的响动,两人说话又小声,不担心外边人听到。 他冲她招手,可吻安就是不过去,厨房这地儿不安全,一不小心就走火,她太清楚了。 男人唇角噙笑,迈了两步,勾了她的腰,力道不轻的嘬了她的唇才松开,“不想和她浪费时间,总要给人机会推进故事情节,嗯?” 嗯,听明白了,故意让顾湘往怀里钻,越深越好,才好早点结束? 可顾湘无非就是想做他的女人,钻怀里还怎么结束? 吻安还没机会问,被快到门口的脚步声吓得往后退,退出他的范围。 易木荣拿着她的手机,尴尬的咳了咳,对着正专心做菜的男人,“将军,内阁专线。” 男人眉峰微挑,“找我?” 哦不对,易木荣这才木讷的看了看吻安,“找顾小姐。” 但是这会儿她被吓得一张脸酡红,不自在。 手机递到吻安手里,易木荣就快步退了出去。 金秘书的电话,吻安听了会儿,没大意外,“于馥儿本也关不久,有人捞很正常。” 但金秘书皱着眉,“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不像是北云家想把她捞出去。” 她抿了抿唇,想到了郁景庭的话,微皱眉,“你先盯着,等我回去再决定。” 对于她的疑问,一旁的宫池奕不咸不淡的一句:“问问你稷哥哥不就知道了?” 吻安瞥了他一眼,“信号都被你切了怎么找?” 也就内阁那边能找到她。 他依旧沉声,“回去再说不迟。” 这事也就没再继续。 晚饭菜色自不必说,吻安坐在宫池奕和顾湘的对面,全程平静,无论顾湘照顾他端茶递水,还是他体谅顾湘受了惊吓不让劳累,都没什么起伏。 差不多的时间,顾湘起了身,“我去盛汤。” 吻安抿了抿唇,“我去吧。” 结果就是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对此,易木荣和桑赫面露异色,只有一个男人波澜不动。 厨房里。 要盛五碗汤,需要几分钟。 吻安看似不经意的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逼问那群人么?” 顾湘盛汤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笑起来,“不知道,他说不重要,让我缓一缓惊吓。” 很显然,意思是宫池奕以她为重。 末了,顾湘又看似单纯的笑着看向吻安,听起来很是礼貌的语调,话却是:“对了,我受惊吓太重,今晚可能睡不好,他今晚住这里,顾小姐不会觉得我跟你抢吧?” 吻安忽然笑起来,明知道她来这里拍的是婚前纪念照,还能这么问,心里素质也真是不错! 她看了顾湘,很直接,道:“本就是在跟我抢,不过你换个方式直截了当的说,我会更喜欢。” 顾湘根本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怔怔的看了她会儿。 吻安只是笑着,“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是苦肉计、装可怜这一套,他是始祖!谁也比不过他,就看他想不想揭穿而已,明白?” “哦对了!”吻安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句接一句,演戏卖力,台词也是她的风格。 眉眼间笑意弯弯,眉尾黑痣风情四溢,“忘了告诉你,阿奕不喜欢你这一款,妖冶娇媚才合他口味,尤其在床上浪到可以的,你这身材……” 她把顾湘上下都扫了一遍,毫不掩饰的嫌弃放在她胸前的小青枣上,以为寒碜的笑了笑,一句:“盛汤吧。” 顾湘握着碗和汤勺的手在她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下越来越紧,没了平时的爱笑。 吻安看了她一眼,就算她平时再怎么乖巧、单纯、贤惠,这样的打击、揭穿也得原形毕露,若还承受得住,不直接挑明目的,确实有点能耐! 然,下一瞬,顾湘舀了一次汤,终于看了她,是那种带着怨恨的目光,“你只是跟他拍个照片,我跟他住在一起,从一间房到一张床是迟早的事!” 她也不多说,只勾唇,“你拆不散的……倒是可以邀请你,等我和他的洞房,让你趴床底下听听……” “啊!” 吻安还没说完,顾湘爆出一声尖叫。 她都没反应过来,顾湘手里端着的碗已经落到了地上,看起来是手忙脚乱要去捡,其实只是带把她手里的也打落了。 看来刺激得不轻。 刺耳的碎裂和顾湘惊呼一下子让人神经紧绷,吻安却淡然朝门口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的功夫,顾湘已经歪过身子撞到旁边台子,知道的是站不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顾吻安推的。 吻安眨了眼,微讽刺的笑,“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这一句落下,顾湘已经垂泪欲滴,委屈的看着吻安,“您怎么会这么说呢?” “烫了么?”男人从门口大步掠过去,眉宇间布着焦急。 顾湘眼看着男人大步进来,却没看她一眼,有几秒忘了反应。 “嗯?”宫池奕见面前的女人没回,沉着声。 吻安的手被握着,这才笑了笑,“没事。” 又冲他弯了弯眼角:戏演完了。 接下来顾湘想干什么,她可管不了了,刺激成这样,不知道干出什么来。 顾湘皱了眉,已经抓了男人的手臂,一双眼彤红,带着哽咽,“顾小姐说我安排了今天的意外,说我假装被害博取你的同情,好靠近你,我怎么会……?” 抛开下午的那场意外不说,顾湘这会儿的样子,也真真够让男人怜香惜玉。 若这样吸引他注意、靠近他是从下午的意外开始的,那她确实也没那么简单。 至少,不走出这里的情况下,安排那一群人就没那么容易。 只见顾湘满脸委屈的抹着泪,极其讨人怜爱的角度望着他,“你也这么想的吗?” 男人目光低垂,扫过吻安无所谓的面孔,有些无奈,这戏力道过重,还以为女人争风吃醋这种把戏,她不会屑于。 他嗓音没什么起伏,言辞也再简单不过,“不会。” 那顿饭吻安吃得太艰难,尤其演了一场戏,演得自己全身不自在。 回到她的房间,闭目吐了一口气,摄影师那边已经把今天的片子送过来让挑第二遍。 桑赫今儿手臂被划了两道也不在意,饭后最喜欢在林间悠哉,晃着晃着又到她房间外了。 吻安抬头,冲他笑了笑。 桑赫走进去看到了她正在挑的照片,顿时来了精神,“请的哪的摄影师啊?” 构图、采光简直无可挑剔! 末了,又不服气的挑眉,“人美、景美,技术次要。” 她笑着,不搭腔。 好一会儿发现桑赫一直盯着她,吻安继续看照片,没抬眼,但话问着:“看我做什么?小心你们三少扣你眼珠!” 桑赫立刻皱眉,还有真有可能似的,又低了低声音,道:“我回来前听那意思,三少今晚陪那位?” 顾湘跟她说了,吻安没怎么当真,看来是真的? 她挑了一张不错的照片,答非所问的岔开话题:“对了,我和你说过的席少,回去后去认识认识,探讨探讨摄影技巧。” 桑赫微蹙眉,“什么目的你就直说吧,别把我当枪使,好歹也让我知道要打哪!” 夫妻俩一个样!上次三少耍得他蒙圈,谁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吻安这才抬眸,浅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是好事。” 哼,桑赫低哼一声。 只听她满不在意的说着,“不确定什么事,就是不放心,让你探探为人。” 墨尔本忽然遇上、伦敦以牛郎身份陪了她一段,却消失两年又出现,总归不正常。 可别说桑赫回去探探,还没回去,只两天一过那边已然不平静了。 那晚,吻安睡得晚,有一面的窗帘没拉,随时能看到他什么时候回来,除非他今晚真的陪顾湘。 嗯,还有个易木荣和顾湘一起住,只不过是双拼式房间,估计也看不到两人在干什么。 睡不着,披了件他的外套出了门。 南方夜晚,林间的空气给人湿润、清洁的舒适感,踩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鹅卵石小道上是种享受。 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隐约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嗓音,下意识的就停下了,以为打破了他和顾湘散心。 不过宫池奕身侧跟着的是易木荣,也感觉到前边有人了,低声:“要不我先回去?” 男人略微点头,步伐继续往前迈去。 小道昏暗,但他迈了几步,长臂一伸,照样精准把她捞了过来,“盯梢来了?” 他没把她转过身去,只从背后拥她在怀后继续往前走,很慢的速度。 吻安笑了一下,“我给你制造的机会,有什么好盯梢的?” 要不是她刺激,顾湘能那副哭哭啼啼的委屈样博他留宿? “不是留宿么?”她想起来,也侧过脑袋仰脸看他。 他只勾了一下嘴角,“大事要顾,也不能冷落了顾小姐不是?” 听起来是挺抬举她!她只是撇嘴,“刺激顾湘加快速度靠近你,然后呢?结婚生子、儿孙绕膝?” 男人不自禁的低笑,粘在一起似的身体一摇一摆如企鹅一样往前走着,下巴压在她脑袋上。 “到现在没确定幕后的人是谁、想做什么,但顾湘在我身边,就那么一个目的,不成全这一个,怎么露出下一个?”他低低的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 吻安思绪流转,已经问了出去,“郁景庭提醒我,于馥儿背后也有人,会是同一个么?” 问完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提了谁,懊恼的闭了闭目。 只好交代:“于馥儿的案子开庭前,他找过我一次。”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继续悠然的拥着她迈着步子。 许久才淡淡一句:“未知。” 末了,又薄唇微扯,“也许他就是那个躲着的人也不定!” 带了几分酸溜溜的不爽。 吻安却皱眉,停下来转头看了他,“他不喜欢掺和这些事的。” 男人薄唇微勾,俯低五官,不轻不重的咬了她鼻尖,“胳膊肘往哪儿?” 她被咬得微皱眉,也只能笑着,“向着你~” 快到房间了,灯光透过玻璃墙射出来,几缕昏黄。 吻安才想起问:“所以,既然你的人分布在丛林里,今天顾湘的意外都目睹了?” 不然他不会轻易放过那群人。 他薄唇微抿,沉默。 那就是默认了。 感觉他脚步停了下来,下一秒,身体被他翻转过去,对上一双深暗的眸子。 “……怎么了?”吻安微仰脸,语调很轻,看着他忽然深沉下来的气息。 他抬手,微微摩着她脸颊,“如果,哪天我的事对你的安全构成威胁,能理解我放弃守着你么?” 吻安原本弯着的笑意慢慢落下,认真的看着他,“就像上一次,你觉得骨癌难治、甚至会死,所以擅自把我扔下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还知道事先跟她打个招呼。 “你以为对我好,其实对我不公,我不知道你忍受疼痛的样子,不知道你手术时惊险与否,也不知道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康复过来的。”她缓了口气。 说了这么多,还是笑了笑,“当然,如果我确实妨碍你,你做什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并非妨碍…… “下午的意外,本是针对你的。”他低眉,低低的道。 吻安愣了一下,抬眸看着她,“针对,我?” 转瞬,她觉得可笑,“顾湘有这本事?……是我的资金供她出国深造,她什么身份我很清楚,有这能耐?” “所以说她背后有人。”他提醒。 好一会儿,吻安不再说话,只是仰眸看着他,“让你忌惮的人?” 否则刚刚怎么会那么问,除非他没有自信保她平安。 宫池奕略微勾了一下嘴角,“至今不清楚身份,起势很突然。” 也许对方准备了很久,所以知道两年多前内阁的不少事,知道余歌出事,就那么巧,顾湘出现了。 许久,她才笑着,“如果在你身边还不安全,那就没有安全之地了。” 这也算回答了他。 换来男人无奈又宠溺的一吻,“明白了。” 进了房间,落下窗帘。 吻安走到床边,“顾湘没像在伦敦那么收敛,干脆制造意外,今天把她刺激成这样,接下来她估计不让你清闲了?” 他是乐见其成的。 然,等这边顾湘的大动静,等来的却是伦敦那边的噩耗。 电话打到了宫池奕仅留的一条专线,是老四打过来的。 当时他正准备给她做饭,吻安在卧室闭着替他眼接了。 传来四少低哑沉痛的声音,几乎哽咽,“三哥,大嫂去世了……” 吻安先是懵了一下,下一秒猛地坐起来,抓起电话便光着脚跑出房间,直接闯进厨房。 太惊愕,以至于说不出话,撞到他怀里。 男人略低眉,吻了吻她额头,“冒冒失失,怎么了?” 她抬眸,“大嫂,四少说,你大嫂去世了。” 宫池奕放在她腰上的力道骤然僵了,一下子又拿了手机,“什么时候的事?” 四少说话很艰难,“就在昨天,昨晚,车祸,抢救到今天。” 他脑子里骤然闪过的都是大嫂前些天找他说过的事,五官已然绷得生冷,“让人封住所有资料,包括现场、监控,我要原封不动的资料!” 四少压着声音:“我知道……” 挂掉电话,他们便刻不容缓的收拾东西往回赶,易木荣等人只能留后。 一路上,宫池奕几乎不说话,她能感觉到他的沉重。 席桦在这个家,就是半个母亲,她的分量如何,吻安是清楚的。 她也席桦的为人,甚至吻安自己也喜欢这个大嫂,她和宫池枭似乎不算一路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走得如此突然呢?   ☆、209、打算这样一辈子? 吻安和宫池奕一下飞机,四少已经门口等着了,穿戴十分低调,因为一双眼红肿着,所以墨镜始终都没有摘掉。 四少嗓子有些哑,所以吻安看了他,“怎么弄的?” 他只是笑了笑,“跟大哥吵了几句。” 嗓子都成这样了,应该就是吵了几句的事,估计是一整晚都没睡。 宫池奕只抬手拍了拍他弟的肩,不浪费时间,转身往车上走。 车上,四少面对他们俩坐,双手交握放在膝盖指尖,总是略微低眉的沉痛。 “好端端的人,说走就走了。”四少抬头,墨镜下的嘴角带着讽刺和质疑,“三哥,你信大哥么?” 男人坐在位子上,神色沉着,嗓音很低,也很淡:“他在外做得再不好,这些年对大嫂宠得无可挑剔。” 呵!四少冷然一笑,“人被利益熏昏头脑时,还能顾得上人性么?” 吻安在一旁坐着,对这件事,除了对席桦的惋惜和对这件事的惊愕外,大概是因为她和他们家里人交集不算多,并非那么的悲痛,也因此,她脑子是清楚的。 看了四少,“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大嫂知道他和那个Sizal合谋夺权,如果不是大嫂劝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宫池彧嘶哑的声音里依旧满是愤怒。 言外之意,是老大宫池枭因为妻子的阻止,恼羞成怒把她杀了? 这的确惊到了吻安,她并不知道宫池枭合谋了什么。 “Sial?”她柔眉微蹙,虽然不习惯这么叫,但她知道那是席少。 可明明,她当初直言问过他,是不是和宫池枭有关系,这么问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译名和大嫂席桦同姓。 看他当时否认了! 只听四少继续道:“这么多年,大哥对公司的掌权位置觊觎之重,却能在家里做出一副好儿子、好丈夫的完美形象!一边哄着大嫂会放弃谋权,一边安排让大嫂出车祸又有多难?” 虽说这话说得略有过分,但至少逻辑合理存在。 吻安看向身侧的男人,“你知道你大哥的事?” 宫池奕眉目低敛,这才侧首看了她,又略微靠回椅背,似是几分无奈,“大嫂先前找过我。” 吻安眉心紧了紧,所以,他不仅知道宫池枭的阴谋,还知道席桦劝过她丈夫? 良久,男人才低低的一句:“他做不出这种事。” 或者说,大嫂车祸去世,到现在也依旧定性为意外,这样缜密和谨慎,不像他做出来的事。 车子才到大院外,已经可以感受到阁楼里的悲恸,出来迎接的佣人更是几乎泣不成声,走路都腿脚发软。 席桦在宫池家就是女主人,深得佣人们喜爱的女主人。 如果说吻安在路上还怀疑宫池枭真有可能对妻子下手,但是进了屋里,看到那个将近五十的男人一夜憔悴成那样,她莫名的否掉了这个可能。 三号阁楼的管家上前给了吻安和宫池奕一人一套的白色调衣服,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整天,家里被一股子极度压抑和悲伤的气息笼罩着。 因为身份特殊,老爷子不想对外公布这件事,所以不对席桦进行公开悼念,只通知了她平时交好的贵妇名媛,悼词也就分成了宫池家和友人两份。 天气很阴,但没有下雨,哪怕那么多人悼念她,偶尔有风拂过,却越显冷寂。 吻安红着眼,但大多是因为她想到了过世的爷爷,好像她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要面对经历这种沉痛。 她身边的男人一直都抿着薄唇,看不出过分的痛苦,即便有也沉在眸子里,因为宫池枭几乎失声,悼词也就由宫池奕去读。 那些词都是佣人和家人们一句一句连在一起的,讲完了席桦的生平,和在宫池家的这些年。 作为儿媳,不和娘家一样视财如命、狭隘吝啬是她最为人称道的。 也许这也是宫池枭为什么愿意对她那么好的原因,哪怕没有孩子,夫妻俩的感情也一直不错。 后来在一号阁楼,吻安问宫池枭,“你觉得,大嫂真的是车祸?” 宫池枭悲痛的埋头,说不了话,只是摇头。 她给席少打过电话不通,因为家里正处在这种气氛里,她没法直接走开。 所以想问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密谋了什么,想知道会不会和什么幕后者有关。 看这样是问不下去了。 吻安安慰了他几句,离开之前,宫池枭看了她,声音很哑,很是无力,断断续续的:“麻烦告诉老三,我不再争了,把职位,也给我撤了吧。” 他没办法一个人在这座城生活下去,只能出去走走。 她微抿唇,也点了点头,“好。” “还有。”宫池枭重重的叹息,“关于中伤你们的话……”他摇了摇头。 吻安也看了他,“我知道跟你无关。” 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心思引到舆论,但这个城市,刺耳的舆论早已无缝隙遍布。 有人说:“这是两年归来的下马威,杀鸡儆猴,给宫池枭一个教训,好让他停止愚蠢的争权行为。” 甚至有人把话引到她身上。 “因为顾吻安想政治、经济双赢,对此前财产被原路转回表达不满。” 作为如今内阁里最心狠手辣的女人,听起来,她的确会做出这种事,尤其,她和席桦感情不深。 从一号阁楼往三号走,吻安看了看舆论,无奈一笑。 经历这么多,她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应,喧嚣过了这一段也就好了。 回到阁楼,家里很安静。 管家说宫池奕在书房。 吻安端了一杯温水推门进去。 男人立在窗边,听到响动回头看向她,双手依旧别在兜里,也迈步朝她走来,“累不累?” 这两天谁都没睡得好,她脸色看起来有些差。 她浅笑,自己先抿了一口温水,递给他。 外边的舆论越疯狂,他们反倒越镇定,镇定到习以为常,甚至思路越发清晰。 看着他沉着的五官,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她仰眸,“刚刺激完顾湘,这边就出这么大的事,正好她有不在场证明,你觉得只是巧合么?” 男人动作微顿,放下水杯的同时,低眉看了她。 良久,才低低的道:“是与不是,看日后还有没有大事发生就清楚了。” 如果的确有人针对,那一定不会就这样停滞,而是一步步逼近他。 吻安靠在一旁,转了话:“你大哥说想离开这儿,卸掉职位出去走走。” 男人沉默,又似是微挑浓眉默许了。 也许就是舆论的原因,虽然人人都在谴责宫池奕的可怕,也因此被震慑而忌惮他的狠毒,生怕下一个厄运降到自己头上。 尤其企业里的一群老骨头,就算曾经倾向宫池枭的,在宫池奕踏进公司的那一刻,都变得俯首帖耳、说东不往西的模样。 对这样的恭敬,宫池奕并没有动容,一进公司,处事依旧果决。 “老大想卸任。”他淡然坐在主位,棱角之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薄唇动了动,“都怎么想?” 一众人安静着,也不知道该不该附和。 等了会儿,他干脆点了几位:“每人让出一个点的股权收益,归到老大名下,供他在外周游,有意见么?” 正好他点的那几位都是从前拥护宫池枭,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拥护么,那就护到底。 至于宫池枭原本的那份收益归到哪,他没有明说,也没人敢领头问。 * 吻安上午在内阁,看了于金秘书送过来的文案。 抬头看了她,“不知道谁出这个钱保她出去?” 金秘书摇摇头,“不清楚,联系方式是留了,但打不出去,倒是接到过一次,问您在不在。” 她柔眉蹙起,这么说,对方知道她。 于馥儿的案子,背后没什么可查的了,到底在怕什么,要这么快捞她出去? 又跟席桦的事有什么关联? 越是想这些,她越是坐不住。 午餐时间就直接出门,开车往席少的住所走,不知道他搬没搬走。 车子刚停住,吻安一侧首,正好看到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往外走的男人。 “席少?”她关上车门。 哪知道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竟然仓皇转身,快步的就往回走。 吻安皱起眉,沿路追了过去,一直到他返回自己的房间,门还没打开,她就站在了他身后。 四少皱着眉,开不了门,也就转过身看了她,脸上有着焦急也有着真实的恳求:“放过我吧,早知道他玩不过你们,我当初不可能跟他做这些!” 玩不过? 她把包带放在肩上,冲他颔首,“开门。” 席少拧着眉,但他清楚她的性子,硬起来谁也不放眼里。 只得闭了闭眼,转过身开门,让她往里走。 吻安依旧站着,示意他自己陷进去,免得把关到里边他自己跑了。 两人进了屋。 她站在沙发边看了看,屋子倒是很整洁,略微弯了嘴角,“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要去哪?” 席少坐了下去,埋首在双臂间。 吻安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一定和席桦的死有关。 她也坐了下来,并不是逼问的语气,只淡淡的:“能说说么?” 席少看了她,“说什么,不都是你们安排好的么?” 她并不意外,因为舆论都这么说。 她笑了笑:“你以为,宫池奕知道你和宫池枭的阴谋,所以真把席桦杀了警告你们?” “这么说,席桦出事的时候,你不在现场?”吻安接着问。 席少平时看起来风流倜傥,但这会儿像是受了几天的煎熬,很是狼狈。 终于看了她,“没错,我们全家都爱钱,但我还没到要害同父异母姐姐的地步,她对我不错……” 当初他和宫池枭的计划里,完全不涉及家人,在他看来,要拆开顾吻安两人也很简单。 可怎么会料到事情变成这样? “当初为什么没跟我说真话呢?”她表情很淡,但没有愤怒,轻蹙眉看着席少,“我问过你和宫池枭有没有关系,如果你早告诉我,也许没有今天的事。” 席少看了她,自顾也笑了笑,“如果我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会心术不正?” 早知道会出人命,他直接跟着顾吻安反而前程似锦,毕竟现如今的她在这座城有着无尚地位。 吻安也给他打了预防针,“但凡宫池奕那边看出现场哪里不对劲,你就是嫌犯。” 他知道她这么说的意思,可还是皱着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眸光清润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终于拿了包,调出一张顾湘的照片递过去,“认识她么?” 席少看了会儿,“……不认识,但是?” 他左左右右的看着,不确定的拧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呢,怎么也想不起来。 “仔细想想。”吻安神色微变,“是她跟谁见过,还是在哪里碰到过?” 她这么一说,席少猛地抬头,“对!” 只听他笃定的道:“她和宫池枭见过面,我想过调查她,但席桦一出事我已经慌了神……” 顾湘竟然和宫池枭见过面? 吻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确定,席桦出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席少拧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好,她点了点头,“最好别再跟我说谎了,否则这次小命不保的就是你。” 如果谁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席桦弄死,一旦席少知道一星半点内幕,必然也会没命。 席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件事给了他多大的惊吓,总之这两天的煎熬之后,席少身上真是找不到半点他平时的帅气潇洒。 吻安笑了笑,“你不知情就没事,继续好好拍你的电影。” 出了他的住处,吻安给金秘书打了个电话,“能弄两个人手出来么,跟个人。” 万一有人找席少,她多少能顺藤摸瓜得到些蛛丝马迹,也算是帮宫池奕揪出幕后之人了。 坐在车上,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找顾南,顾湘和宫池枭接触过,这绝对不是好事。 而此刻,顾湘和顾南兄妹俩就在一起。 两兄妹很久不见,本该是温馨的画面,可顾南看着她带过来的照片,顿时脸色铁青,盯着她,“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顾湘对着他的态度依旧不太好,好像他还是那个因为进监狱而拖累了她的人。 “就帮我发个娱乐报而已,很难吗?”她很不在意的语调,好像只是说着今天的天气情况。 “你疯了!”顾南直接把照片扔在桌上。 手重重的敲在照片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顾湘笑了笑,“当然知道,宫池奕,曾经的内阁首领,现在的家族继承人,甚至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高位,否则我为什么要高攀?” 阔别两年多,顾南没有看到高学历、高素质的妹妹,气得胸口猛烈起伏。 只听顾湘继续说着,“我必须成为他的女人,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你也必须帮我,否则只能等着失去我这个妹妹!” “如果你要走这条路,我从现在起就没你这个妹!”顾南丝毫没有余地的强硬。 顾湘看了他,看着他右眼上横着的那道疤。 他以前脾气就不好,品行也不怎么样,总之在她眼里没什么好,否则也不会进监狱,可现在竟然改良了么? 好一会儿,顾湘笑了笑,把另一份照片拿出来,那是她专门剪辑的,全是顾吻安这些年鲜艳绯闻时的香艳照。 “挑几张吧。”她说:“然后跟这个人的P到一起。” 她说的那个人,是席少。 也就是说,她要顾南制造她自己和宫池奕的艳照绯闻,以及吻安和席少的绯闻,双管齐下。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们产生隔阂,她也还有办法,反正席桦死了,不还有个宫池枭么? 可下一秒,照片骤然“唰”的被顾南迎面扔过来,顾湘没来得及躲开,脸上被照片的边缘划得火辣辣的疼。 气急,几乎是冲着顾南吼:“你有病啊?” 毫无对待兄长的礼仪。 这样的态度一下子让顾南热血冲闹,手腕抬起又落下。 “啪”一声就扇到她脸上,“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是病!” 他是男人,又在监狱待过,力道可不小。 那一瞬间,顾湘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耳朵里嗡嗡作响,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打我?” 顾南最了解她的脾气,看起来柔柔弱弱,一旦意识进了歧途,非得狠狠拉才回得来。 曾经她也同样的不学无术,甚至也被管教过,硬是被他揍得改了性,可后来他自己却进监狱了,对她的教导自然显得越发讽刺。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几年极度有愧于她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对他毫无兄长之礼的缘故。 他一直担心去外边留学她会跟着学坏,花天酒地、攀附权贵,甚至出卖肉体,但他也以为,顾小姐把最好的条件给了她,她不可能做这些。 看来是错了。 “我告诉你她是谁。”顾南指着照片上的顾吻安,“没有她,你今天在哪个酒吧坐台、甚至辍学进监狱都不一定!” “她送你出国深造、给你衣食住行,你倒好?回来要跟她抢什么?” 抢男人? 顾南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顾湘一手捂着侧脸,冷然一笑,她从来不知道什么顾吻安资助,资助她的是老板。 此刻,她看起来也根本不再是平时那个干净单纯的爱笑样,“我管她是谁?宫池奕这个男人必须是我的!” 顾南还不待说什么,只听她讽刺的一笑,“听你这么说,内阁首辅的顾吻安为什么会资助我?总听她喜欢睡男人,总不会你已经服侍过她了?” “啪!” “顾湘!”顾南气得又是一巴掌甩出去,“你的书都白读了,你知不知道”恩“字怎么写?!” 难听不说,侮辱他不说,她张口就这样说顾吻安。 别人对顾吻安怎么评价不管,顾南对她的认识和所有传闻都真实。 如果不是他妹妹,这就不会是巴掌,而是拳头。 顾湘一侧脸挨了两次巴掌,转瞬就泛红微肿,终于自嘲的看着顾南,“我还以为你坐过牢,知道是非了,看来咱们这辈子就不该是兄妹!我来找你做什么?” 如果不是看上他现在是个有影响力的媒体人,她还真是懒得来! 上次简单联系,说恋爱、要钱,试探了他的态度,一副愧疚、对她有求必应的样子还真是蒙了她? 顾南狠狠咬牙,打过之后看着她这样,没有心疼是假的,可她从来就是不狠不听话。 也缓了缓气息,“只要你扭正心思,好好工作,我……” “没必要。”顾湘看了他,“我们这样从小就是渣子的人,没必要谈什么兄妹情。” 她也没有要拿那些照片的意思,只笑了笑,“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对了,上次要了你的银行卡号,我会给你汇一笔钱,从此别再跟我来往!” 已经看得出完全不是一路人。 顾湘刚要拾步,门被人敲响。 助理直接推了进来,“顾……?” 称呼没说出来,被里边散乱的照片愣了一下。 顾南脸色依旧很差,“什么事?” “我来吧!”吻安清雅浅笑的声音已经出现在门口,既然顾南在,就想直接进去。 但是一进去,看到站在那儿的顾湘,又看了她红肿厉害的半边脸,怔了怔。 片刻才蹙眉,“怎么了这是?” 说着,她在包里摸了摸,又转头看了刚要走的助理:“麻烦去买个膏药。” 她走了过去,目光早已从散落的照片扫过,嘴里只是清淡的说着,“女孩子脸皮娇贵,有话好好说。” 顾湘看着她这样,讽刺的笑着,“宫池奕也喜欢这样的虚伪?” “顾湘你够了!”顾南冷冷的盯着她。 吻安却只是略微弯唇,“看对谁,喜欢的女人,怎么作死他都爱!” 原本,吻安是不想在顾南面前对她怎么样,谁知道她自己毫无顾忌。 那没办法,她一直也不是个客气的人。 那一句之后,顾湘抓着包,狠狠砸上门走了。 “对不起,顾小姐。”许久,顾南沉重的道歉,夹杂着满满的无奈。 她倒是微挑眉,看了他,“没什么,看起来不是你的错。” 而后颔首指了照片,“配对传艳照闹绯闻么?” 她毕竟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没想到平时顾湘虽有心思,但也还算规矩,竟然会想到这办法。 跟她玩就过时了。 顾南点了点头。 两个人把房间里的照片处理了一下。 后来顾南才悠悠的说起他们兄妹的事。 “从小没父母的人,各方面都不如人,自卑之余脾气越是差。” 他们就是连孤儿院工作人员都讨厌的那种孩子,可是没办法,如果他不打架,所有人都能欺他,欺顾湘,那个时候的孤儿院,别说吃好的,能喝汤都不错了。 “也是这样的环境,造成了她的死性子,我揍过,也好过,直到我犯事被抓,她又开始变坏。” 说到这里,顾南看了她,“对不起顾小姐,我当时没有说明情况,没说她的恶劣。” 以为深造能让她变好,哪知道只是个高学历的恶人? 吻安笑了笑,“可她当初成绩好是事实……再者,听你这么说,她想往高处爬倒是能理解。” 哪个苦惯了的人不想往上爬? 只是有一点…… 她看了顾南:“你能知道她都和谁交际、做什么事么?” 顾南无奈摇头,“从来,她都不喜欢我问这些,但她成了这样,我有最大的责任,就算今天闹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可能不管他。” 再怎么,也是他妹妹。 反正这么僵也不是第一次。 既然顾南都不知道,吻安也就不再问了。 “对了,顾小姐。”她走之前,顾南皱着眉,“她可能还会找别人做绯闻。” 她浅笑,“没事。” 现在的宫池奕和她把政坛、商界都霸占了,要灭个绯闻也简单。 回去的路上,吻安在想,顾湘对宫池奕有意思,可之前都是无私的付出,安静的守着,一直没动见不得人的手段。 最近是越来越没顾忌了,只单单是被她刺激的么? 正想着,她的电话响起。 “金秘书?”吻安戴上耳机,依旧开着车。 “顾小姐,又收到申请信函了,想保于馥儿的意思很直白,甚至表示赔偿那些企业的损失都可以掏腰包。” 说完,金秘书才挑了挑眉,“您说这人是太富有,闲的?还是于馥儿对他太重要?” 吻安没说话,柔眉轻轻蹙着。 因为愿意掏腰包负责赔偿这样的话,郁景庭跟她说过的。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宫池奕的话,郁景庭是幕后之人? 她又自顾扯唇,不像。 可是这个愿意自掏腰包赔偿的点子太像,所以,她忽然打转方向盘,挂掉金秘书的电话后给郁景庭拨了过去。 他的声音依旧是不缓不急,淡淡的,“喂?” “方便见面么?”她启唇。 * 不知道他要去哪,就地定了个咖啡馆碰头。 吻安到的时候,郁景庭已经到了,替她点好了咖啡,温度刚好。 依旧是他帮她放糖,而她只是落座、看着他。 郁景庭知道她在看,并没觉得不自在,目光淡淡的落在她咖啡杯上,没抬眼,只清淡如竹的音调:“这么看我,是有事?” 吻安也泰然,开门见山:“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和于馥儿有没有关系?” 这问题终于让他抬眼,微蹙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人纠缠,尤其女人。” 这一点正好和他继父顾启东相反,顾启东会利用女人做事,可他不屑那一套。 也除了自己的案子,都净身事外,更习惯案子一结,便整理好和代理人的关系。 她依旧看着他,“宫池奕的大嫂死了你知不知道?” 郁景庭表情无异,点头,“知道。” 他是从宫池鸢那儿知道的,只是没多说。 吻安看着他,“如果不放了于馥儿,也会有人死么?” 郁景庭看了她,“你不用套我话,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我不知道,会有谁死我也不关心,于馥儿会怎样我更无所谓。” 他淡淡的说着,看了她,低声:“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末了,他才道:“于馥儿身上的案子也结了,没任何问题,只要钱到位,怎么就不能宽限?” 她唇角微扯,“有人费力的想捞她本身就有问题!” 郁景庭放下杯子,看了她,表情很淡,可目光很深,“一个珠宝设计师出手的戒指,她设计完就好了,难道还会干涉顾客戴在哪个手指、用作哪个意义,你会觉得正常么?” 吻安抿唇,撇开了视线,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继续淡淡的道:“你现在就是这样,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案子判了,补偿在执行,之后于馥儿对谁有用、要被谁带走,不是你该管的了,明白么?” 吻安闭了闭目。 好一会儿,郁景庭看了她,“你这些天去哪了?” 他打过电话,但是一概不通,去过内阁对面的咖啡馆,只说首辅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她抿了咖啡,倒也实话实说:“去南方雨林,拍婚纱照。” 婚纱照? 知道她早领证了,还以为多事之秋不会有什么,倒也不放下情事? 也是他的这一问,让吻安否定了猜测,如果他是幕后者,既然能安排弄死席桦,必然知道他们不在这座城市。 对于郁景庭问:“打算这样一辈子?”的话,吻安笑了笑,“都结了,为什么要离?” 郁景庭唇角动了动,没说什么。 * 吻安回了自己的山水居,不知道宫池奕过不过来,总归公司里的事应该很多,够忙到很晚。 她做了个面膜,白皙长腿搭在沙发边缘,安静的躺着。 隐约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她已经迷迷糊糊,快睡过去。 眼睑上方的灯光出现一片阴影,身侧的沙发也无声的陷了下去,头顶传来他好听的低沉:“睡着了?” 她闭着眼,面膜下的柔唇微微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看他。 见他俯身下来,吻即将落下,吻安才抬手撑住他胸口,柔唇小心的动了动:“贴着面膜呢!” 男人淡淡勾唇,“最近唇干,补补水。” 吻安忍不住笑,“你烦人!” 一边抬手揭掉面膜,在他真的压下薄唇时歪过头。 薄唇轻轻落在她耳后。“去洗脸?” 低沉的嗓音洒在耳后敏感的那一片,一阵酥麻。 她眉眼微弯,点了点头,又伸出胳膊,等着他的脖颈把她拉起来。 看得出来,他这些天因为大嫂的事儿情绪有些沉,也或许是生老病死之类的事让他感触了,说话、举止总透出骨子里的温柔。 把她勾起来,转而顺势将她整个抱到怀里,送到浴室,嗓音浑厚:“洗过澡了?” 吻安点头,“等着你回来谈点事呢。” 男人站在一旁看着她洗脸,过会儿递了毛巾,又躲开她过来接的手,干脆替她擦脸。 薄唇微动:“谈什么事?” 她微仰脸,清爽的脸蹭了蹭他手背,没有半点在内阁办公的强势样儿。 道:“今天见了顾湘,和他哥哥,场面有些……不可描述。” 男人薄唇微勾,“我见过了。” 嗯?她柔眉微动,见过顾湘了? 想想也是,他现在康复期,顾湘一天三顿监督他吃药。 “看到她的脸了?”她问。 宫池奕点头,倾身弯腰抱了她,薄唇不安分的落吻。 吻安有些无奈,又努力后仰,躲开他,看着他,“不想问问?” 男人这才不痛不痒的一句:“她说摔了一跤。” 这倒是出乎吻安的预料,还以为顾湘又要说被她顾吻安打了呢! 如此看来,顾湘还算有分寸,很多事,她都不牵涉顾南,甚至直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 “今天去过咖啡馆?”拥着她的男人忽而低低的问。 她笑起来,自己洗过澡,肯定闻不出来,倒也配合着:“狗鼻子?” 他勾唇,“忠犬。” 吻安眉眼弯起漂亮弧度,这个比喻虽然低端了点,但也是抬举他自己。 亲了他下巴:“是挺忠,小白莲放家里都不动。”而后才交代:“见了郁景庭,谈了谈于馥儿。” 男人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被她打断:“要不要洗澡?” 他说:“继续。” 她只好抿了抿唇,勾着他脖子的手环到他有力的窄腰,“如果于馥儿有问题,也许我能帮找找你想找的人。” “不行。”她的话刚落,被他否决。 吻安愣了一下,仰眸看他。 宫池奕低眉,嗓音很沉,眸底是温和的:“也许是我错觉,你好好在内阁,其他事不用担心,嗯?” 她没说话。 他才继续道:“上一次要阻止引入航母,要阻止南岛被探测这么大的事都让你主导了,若真有事,我能瞒着你?” 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好吧。”她点了点头。 又看他,“对了,余歌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和东里要真成不了,我真撮合四少和简小姐了,正好他最近心情极差,学你用用苦肉计、美男计,没准能打动东里简。” 男人眉峰微动,“不定。” 吻安有些无奈。 如果不让她插手这些事,只一个内阁,她的精力肯定有余,想着撮合撮合谁,不行的话,就回堡楼陪陪外公和薛音吧。 “照片出来了,往阁楼松了几张,这儿是不是也放两张?”他问着。 说起照片,吻安想起的是下午顾南那儿看到的照片。 所以,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说。 他听完了,片刻后,只一个字:“无碍。” 看起来也不会对顾湘谴责什么。 她刚想说什么,身体忽然被他托起,放到了洗手台上,蛊惑的嗓音撩着耳际:“凉么?” 洗手台是凉,可他勾缠吮吻几下,她已然热血上涌,朦胧的摇头。 他一旦碰了她,一定没节制,不知道顾湘会不会有来电催?吻安想着,却直到沦陷也没机会问出来。 而此刻,顾湘没什么时间催别人。 教堂周围很寂静,风里透着身量。 顾湘半边脸依旧红着,但头发遮得很好。 她刚弄好头发,一抬头,猛被窜到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两秒后才镇定下来。 黑暗里的男子看了她一会儿,等他开口,顾湘才知道不是本尊,只是派了个人过来见她。 “你们办事不力,上边很不高兴。”男人听起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让你搞定一个宫池奕这么难,姓于的就更不用说了,把自己送进去,还得费力捞!” “再没用,估计也就真的用不着你们了,明白?”真用不着,就不用存在世上了。 顾湘拧了眉,摇头:“不会的,我一定会得到他!” 男人挑了挑眉,“跟我说没用,你自己琢磨吧。” 她紧了紧手心。   ☆、210、今晚回哪睡? 黑夜又一次静寂了,顾湘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一直扮演乖巧、本分爱慕他的角色,但南方雨林的意外,加上今天被顾吻安看到他们兄妹那副样子,这副状态已经破了。 正好,她是必须加快脚步,否则再矜持、再本分恐怕连命都没了。 顾湘离开时,薛音正安安静静的靠在路边香樟树干上,一席黑纱轻轻摆动着,她才抬手抚了抚,像刚看完景色似的转身离开,步伐随性。 而顾湘回到住处,房子里并没有人,以往他在,这儿也是一片冷漠,这会儿他不在,更是压抑一片。 她看了一眼时间,习惯的拿了手机。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吃药的时间,也知道席桦走了,他肯定要回家里住一段时间。 人之常情,何况他现在已经回归家族企业,消失两年这一茬外界也只是揣测几番,不敢妄议。 在客厅待了会儿,顾湘才上楼,脚步不紧不慢,视线自如。 最后走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呵!顾湘也兀自的笑了一下,她跟着他可是两年多了,要是能直接在书房找到东西,用得着跟这么久? 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南岛计划的路线图放在书房。 但除了这里,她也没地方可以找了 推门走进去,像往常一样的开始收拾,完全看不出她是想干什么,只是把他的书本、资料整整齐齐的码好。 整理好书架,走过去拉上窗帘,在那个位置站了会儿。 他很喜欢立在这个位置,不论喝茶,还是沉思,都是一副削冷的背影对着门口。 正当她出神时,手里响了。 微皱眉,接听,态度很柔和也很恭敬:“喂?” 那边的人省了打招呼,直接开口:“于馥儿过不久就会出来,你去见一面,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她本能的问。 电话里的男人却好似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了,也许于馥儿见了她就知道把东西递交过来了。 末了,听男人阴暗的语调,缓缓问:“宫池家大少奶奶,那个叫席桦的,是你弄的?” 顾湘表情没变,没说话。 因为她沉默了会儿,所以那头的人也没再开口,只道:“让你做的只是拿下宫池奕,得到图纸,旁枝末节我不负责给你擦干净,自己把握分寸。” 她这才皱起眉,手心轻轻握紧,又笑了笑,“那是一条人命,我还没那么大胆子,您多想了!” 男人依旧淡淡、冷暗的调子,“是么?” 她顾湘无父无母,唯一的兄长入狱之后整个人变得阴暗,差一点把摸了她大腿的男孩埋到下水道,难道不是她敢动的人命? 只听他冷着的声音,阴阳不搭的调子道:“我当你是真迷上了宫池奕,想尽办法要拆了人家。” 若真是动了情,她那种环境长大的人,人命算什么? 顾湘笑得有些僵硬,甚至刻意回避:“怎么会。” 她的任务的确只是拿到图纸,可她花了两年一无所获,唯一的办法可不就是成为他的女人么? 电话那边的人没了声,过了会儿,她才发现已经被挂断了。 收了手机,顾湘才感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其实,她很讨厌被人揪着过去不放,否则,这两年多,从留学开始,她用得着一寸寸的改头换面,变成一个干净、单纯、爱笑的女孩? 不都说这样的形象是踏入豪门、走上贵族毯子的第一步么? 可偏偏,总是有人提醒她的过去,她不敢反驳的人就算了,还有一个顾南,她的好哥哥。 转身,抓着手机出了他的书房,掩上门。 那些天,宫池奕和吻安的确一直住在大宅的三号阁楼,但是每一顿早餐都去主楼陪老爷子,晚餐能回也是尽量回。 有那么几天没看到顾湘,说实话,吻安觉得甚是舒畅。 但一周之后,不太舒畅的事儿就来了。 早上刚起来,她习惯了先翻一遍手机,一眼看到了金秘书几乎是凌晨时间给她发的邮件。 一条白皙长腿刚搭到床边,她就停下动作看着邮件,柔眉轻轻蹙起。 国际检察那边和监狱管理局似乎都已经同意、并陆续的处理着于馥儿的事,速度够快。 正想着,感觉身边的气压下降,不安分的骨感指节已经从她搭下去的那条腿探上来了。 转手放下手机,整个人几乎被他俘虏了,只得仰脸,眉眼弯弯:“干嘛?” 男人抚过退步的手微微施压按住,没让她把腿收回来,沉声:“姿势不错。” 一本正经的脸,薄唇噙着淡淡的邪恶。 吻安蹙眉,她刚刚是为了看邮件,可没打算刻意摆出什么撩拨人的姿势给他看。 无奈的笑着,阻断他的手,“我今天会很忙,要不是这段时间特殊,一定要陪陪你爸,可能早餐都顾不上过去吃。” 宫池奕目光挪动,看了一眼她的手机,知道可能是真有事。 但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压着嗓音满是蛊惑:“老爷子这些天催的厉害,就想抱个小崽子。” 兴许是受了席桦去世的刺激,觉得生命易逝,偏偏老爷子这个年纪了还没能有个孙儿。 吻安狐疑的看了他,“真的?” 男人敷衍的点头,气息往她神经末梢缭绕着。 “要说,你大哥都要卸任了,这事好像没有之前着急了,缓一缓?”她道。 宫池奕眉峰微捻,低眉凝着她,“没有老大,还有老二、老四,甚至三姐。” 平平缓缓的语调,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怕被谁抢先生下孩子夺走地位。 吻安也就是笑着随口一句:“没了就没了,你也不缺钱!” 他薄唇微勾,冷魅的眸子微微眯起,“有这功夫口舌,都够换个姿势了。” “你有那么快……唔!” 她不小心的随口碰触到男人的雷区了,这早操是躲不了了。 * 两人去主楼吃早餐的时间比之前晚了一些,但老爷子什么也没说,依旧是等着一起吃。 桌上,他才看了看宫池奕,“你大嫂的事,怎么说的?” 连老爷子都觉得不是寻常事,这些天隔三差五就会问一句,看有没有不一样的结果。 男人薄唇微动,“还在查,您放心。” 提起这个,老爷子就明显情绪不好,“她在外没有什么仇人,但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娘家那边的几个饿狼都接触过了?” 宫池奕依旧是点了一下头。 他确实在查,但是这两年公司没他打理,事情难免繁杂,车祸的事也就大多交给下边的人。 而他之所以不多说,是因为席家爱财如命,但野心不够大,也不够胆做这种事。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自始至终好似也没搭理过外边的传言,质问他别的话。 从主楼出来,吻安看了他,想了想,道:“于馥儿的事,我打算顺势处理,你不是希望只做分内的么?” 男人微侧首,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启唇,“好。” “我自己开车吧,怕晚上遇不到一块儿回来。”吻安,柔唇微弯的揶揄,“你现在可比我清闲,就一个企业总裁而已!” 所以她下班比他晚。 他薄唇勾起,身居高位就是冤,人家看不到他费神伤脑。 倒也顺着她的话:“晚上过去接你?” 她摇了摇头,“我开车!” 临分别前,才听他说:“正好,晚上我过去见顾湘一趟。” 赶回来巧的话,能跟她一起到家里。 吻安笑了笑,知道他这是在报备,开了车门,才恩赦的点了一下头,“准了!” 不过,那个最先见到顾湘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上午,她在内阁办事,虽然关于对于馥儿的一些客观诉求让她不甚满意,但也依照条例办事。 就像郁景庭说的,她总不能管着于馥儿以后做什么。 就算她会做什么,那也得等人家触犯自己了再说。 也就是快到午餐的时间,金秘书小心的敲门进来,“顾小姐,有一位叫顾湘的女孩说要见您。” 之所以叫女孩,是因为顾湘确实看起来长得水灵,脸型让人感觉她还稚嫩。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微蹙眉。 片刻才“嗯”了一句:“知道了。” 过去一周了,刚说见不到她很舒爽,她居然主动找过来了? 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顾湘一直都本分、乖巧的伺候着宫池奕而已。 莫不是打击过她,又撞破了他们兄妹的恶劣关系,干脆找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来了? 她放下笔,从椅子起身,顺手拿了包和手机。 顾湘上了她的车,道:“前边右转的那家餐厅不错,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吻安柔眉微弄,“请客?” 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请客。 顾湘笑着,“我哥也说了,你资助我上学的?请你一顿好像理所应当?” 她这才弯起唇角,“我算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但不是等着别人来报恩。” 侧过脸看了顾湘,笑意清雅,“尤其,有些回报,我还不一定接得住。” 比如回报完了,转头就顺手牵羊想把她的男人勾走的。 顾湘笑着,“顾小姐在这座城家喻户晓,您接得住!” 真是会抬举,吻安笑了笑,没有搭腔,也不吃这一套,缓缓把车开进餐厅停车位、停稳,“到了。” 两人进了餐厅,顾湘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将将落座,菜也开始上了。 吻安看了她,“有什么事,开门见山的说,下午还有点忙。” 顾湘笑着,一周过去,之前脸上被打出来的红肿已经消干净了,看着她,“我下午也得带他去趟医院,不算清闲!” 吻安柔唇轻轻扯起,没有接她的炫耀,优雅的喝着杯子里的热水,毫无味道的白开水,硬是被她品得津津有味。 等菜上齐了,侍者退下之后,顾湘才看似随意的问起:“他身上是不是有一处纹身?” 吻安的目光从窗外淡淡的收回,越过杯沿朝顾湘看去。 “你见过?”她双手支着桌面,问得漫不经心。 顾湘笑笑的,看着她,“你猜。” ……猜个J! 那一秒,吻安脸上风轻云淡的笑着,实则恨不得一杯子呼过去,让顾湘再肿一次脸。 但她提醒自己,好歹是内阁首辅,坐在政坛高位,要保持优雅、保持素养。 她只是眉眼微弯,浅笑,“说说,问这个做什么?” 顾湘当然不会说目的,而是直接了当的一句:“你退出吧,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晃,我能陪他两年,就继续陪二十年、三十年,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吻安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直觉,还真是约她出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只是这么抢男人,未免也太……? 她柔眉轻挑着,看了顾湘面前的那杯开水,颔首:“带镜子了么,没带的话凑合拿开水照照自己?无论立场、身份,你都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说着,优雅的抿了一口热水,一点也不急,“你知道我对你一直很客气的原因么?” “因为你哥。”吻安几乎不停顿,“我也实话告诉你顾湘,咱们都姓顾,也都有劣根,我甚至比你可恶,有仇必报。当初供你进修就不提了,你今天说着话可就是冒犯了,我能对你客气么?” 顾湘看着她,也没有气急。 只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但是吻安只道,宫池奕对她没有节制,却对外边的女人一概没兴趣,就算哪天给他喂药,扒了他的裤子,估计他都能用惊人的自制力忍着回家找她来。 估计,这也是顾湘直接找她,让她退出的缘故,因为在宫池奕那儿根本没有突破口。 所以她勾勾嘴角,“祝你好运!” 顾湘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眉头皱了一下。 当然,关于那个纹身,顾湘问了第二遍。 她也是绞尽脑汁之后的灵光一闪,如果线路图对宫池奕来说极为重要,那就该藏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外人最不可触及的地方。 可顾湘跟了他两年多,照顾他康复两年多的时间,几乎没见过他的锁骨以下,他在她面前,永远穿戴矜贵、一丝不苟,家里直接连睡袍一类的衣物都省了。 从前只以为是为了避嫌,现在回想,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怎么不直接问问他呢?”吻安淡淡的笑着,慢吞吞的、慵懒的用着这个午餐。 顾湘看了她,“其实我早知道跟你谈不出什么来,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如果我真的没了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来,所以顾小姐还是好好选一下。” 这样的话让吻安一下子想到了大嫂席桦。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没变,目光却看向顾湘,水杯也放了下去。 就那么看着她,直截的问:“席桦的车祸跟你有关?” 顾湘好像不意外她这么问,但是皱起眉,一脸无辜:“顾小姐,说话要讲证据的,否则就成了诽谤。我当时可跟你们都在绿野酒店。” 可换个方向想,就因为她有了不在场证明,所以才脱得一干二净,也许这就是当初缠着要跟过去的原因也不一定? 她轻轻眯起眼,看着顾湘,“最好是无关。” 至少吻安现在想不到顾湘这么做的原因,说直白一点,她现在也就是想睡宫池奕而已。 从餐厅离开时,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吻安也不争着结账,心安理得的吃了这一顿。 不过刚从餐厅门口出去,一眼看到了一辆迈巴赫稳稳停住。 她一晚微微弯起嘴角,这是内阁附近,不动脑子都猜得到这男人来找她的,只是时间有点早。 果然,车门打开,男人昂贵的皮鞋落地,接着一双长腿。 意外的是,他居然像模像样的握着一束鲜花。 晚秋午间的阳光很是灿烂,打在他伟岸宽阔的肩头,随着迈开的长腿,影子逐渐朝她靠近,花香也扑鼻而来。 吻安没接花,眸眼弯弯,抬头看他,“要刺激别人,也不用这么破费呢。” 他低眉、曲臂,绅士而耐心的等着她欢喜的把花儿接过去。 她就是不,笑着仰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端端的忽然送花,哪敢随便接? 男人眸底一层无奈,柔柔的看着她,说得漫不经心,“正好经过花店,又知道你在这儿。” 哦,顺便的。 吻安点着头,想起来刚刚顾湘的话,应该确实是他们一会儿要去医院,所以,他其实是来接顾湘的,为了不忽略她,顺便买了束花? 她微挑眉,“那我还赚了?” 因为这会儿顾湘暗地里估计气得牙都痒了。 毕竟回来之后,在公共场合,他对她可没这么直接和大胆的行为。现在内阁不存在旧派了,他判的案子也过去,倒是光明正大了。 “晚上回哪儿住?”接过花,吻安还觉得不够,迎着阳光,笑意明媚。 听起来就好像真是女人之间争着被宠幸似的。 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这点小恶劣,没忍住,俯首在她唇珠落吻,甚至稍用力道的吮吻,才薄唇沉声:“回你那儿。” 吻安终于满意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不送!” 顾湘一直在旁边站着,脸色不好,但也不坏,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不懂分寸。 看着他的车子缓缓启动,吻安才嗅了嗅花香,朝自己车上走。 花儿刚放下,接到了金秘书电话,“顾小姐,监管那边来电,说什么那个于馥儿想见您?” 她已经驱车往回走,看了一眼时间,蹙眉,“现在?” “好像是这么说的,反正听起来有点急。” 吻安想了想,那就干脆不回内阁了,打了个弯往监狱管理局的方向走。 其实如果不出意外,按照几个部门对于馥儿出狱这件事的效率来看,很可能本周,她就能出去了。 都能出来了,还急着见她做什么? 路上她开得并不快,但是路过一个十字口,有人形色匆匆的直接闯红灯,她只能急刹车,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人看了她一眼后快速穿过马路消失。 “叭叭叭!”她身后的车已经暗了喇叭,提示她挡了道。 吻安这才赶紧启动,但没有继续走,而是过了楼口在路边停下,正好她手机又响了。 “又怎么了?”她微蹙眉,还是金秘书的电话。 金秘书听她语调不对,还以为是生气了,顿时有些拘谨,勉强稳着声音道:“监管那边说,于小姐又不见你,说让你绝对不要过去。” 别过去,还是绝对别? 吻安闭了闭目,“告诉他们,下次弄清楚再和内阁联系!当我是猴呢?” 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 挂掉电话,她在路边缓了会儿神才掉头回内阁。 ------题外话------ 本来应该是个大高氵朝,但是字数没到万,咳嗽喷嚏、眼泪鼻涕啊,感冒来袭,大家都注意身体。 PS:乃们听过“庞氏骗局”么?不知道的可以百度百度哦,对很多非法集资的统称,历来就有的骗局形式,却总有人中招,今天又听说朋友的妈被骗,很痛心啊,也痛恨骗子,所以美人们多注意注意,守好财富,不要侥幸求财~(之前有过的例子是E租宝、昆明有色金属交易(好像是这个名),还有个善心汇之类的,多留心吧)   ☆、211、空调几度? 因为吻安出去了一趟,到点了也没回来,易木荣找了过来,她刚掉头就拦了车,直接换了位置,他开车。 面对他的疑惑,吻安也没说什么。 只抬头看来,问:“对了,宫池奕和顾湘在医院待到几点?” 易木荣微皱眉,“不太清楚。” 见她蹙眉,易木荣才道:“顾小姐,我和将军是上下级关系,至于他身边的人,我是不了解的,跟当初不了解您一样。” 呵!吻安动了动嘴角,“你在我身边做了那么久司机,不了解?” 易木荣只是呵呵一笑,明智的不多说。 把她送回内阁,看着她进了办公室,易木荣才打了个电话汇报,“您放心,她没事,晚上我负责送她回去。” 晚上也的确是易木荣负责送吻安回去的。 不过那晚宫池奕没过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说最近两天手头有点事走不开,特意说明也不去顾湘那儿。 正好,她这边要处理于馥儿的事,所有手续都已经妥当了,她打算亲自去一趟监管局,接于馥儿出来。 这也是北云稷的意思,他在仓城很忙,公司接到手里之后刚上轨道,一时半会走不开。 然,等她到的时候,监管局的局长一脸诧异,“顾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毕竟内阁在上,除了英政宫,别人很难见到她。 吻安只清淡弯了一下唇,“托家属口信,我来接于馥儿。” 局长听完又紧了紧眉心,“于馥儿?就是那个国际经济诈骗案的于馥儿?……她刚被人接走呀。” 接走了? 吻安蹙起眉,抬起纤细手腕看了腕表,“时间还没到,怎么提前放人?” 说起这个,局长也就为难了,“对方看起来来头不小,手续也都全了,不放不行啊。” 早、晚几分钟其实也不算大事的。 所以吻安略微抿唇,也没说什么,“知道了。”眼看局长微欠身想送,她淡淡抬手:“不用送。” 转身出了门。 易木荣看了她,“怎么没问问来人是谁?” 她柔唇微扯,“能给你留下来路?” 易木荣挑了挑眉,好像也对。 上了车,她把包一方,倚在后座,虽然有些草草收尾的意思,但总算是繁杂事务告一段落。 抬眸看了易木荣,“你主子到底什么时候露面,他几天没见人了?” 易木荣又是“呵呵”一笑,“您放心,顾湘那边他也没去!” 她笑了笑,可真会避重就轻。 不过这边刚谈到,电话也就过来了。 看着他的来电显示,刚刚弯起的嘴角没收,笑意越深,语调却是高高在上的,“宫先生,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的笑意,“问得正中下怀,晚上见?” 吻安柔眉微挑,“忙!” 男人依旧沉着声,笑意温柔,“花收到了?” 她侧过脸看了一眼这几天每天都会送到内阁的鲜花,傲娇的勾唇,“好像和上周三的重样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没诚信。 “我的错,该罚!”他醇厚的嗓音,满是蛊惑:“早的话过去给你做饭,晚的话过去喂你?” 她不禁一笑,但是几乎习惯了他说这种话的调调。 末了,听他道:“让易木荣载你到世纪路旗舰店,给你订了套衣服。” 吻安蹙眉,“我衣服多的都放不下了,订什么衣服?” 男人勾唇,“就几块布料,占不了衣柜,回来前换好了等我。” 一听这话就不太对劲。 世纪路,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服装店了。 她很自然的走进去就有人上前,“您好!” “我姓顾,取衣服。”吻安浅笑。 那人也不多问,似乎知道是她,笑了笑,转身去拿了。 出来时,袋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小,所以纳闷的皱了一下眉,但也没直接打开。 易木荣站在一旁,道:“您要不要再逛逛?” 吻安几乎没考虑,摇头,“不了,回家休息比在外放松。” 易木荣抿唇,目光在商场里扫视了一圈,又看向商场门口停车的地方,“要不去对面喝个茶?” 她终于浅笑,看了易木荣,“你有约会?不行的话我自己开车回去,给你腾点时间。” 倒是弄得他尴尬了,摆摆手,“那还是回山水居吧。” 吻安已经点了一下头,往外走了。 上了车,她就拆着那个盒子,一打眼看到他给她的衣服,呆了呆,紧接着耳根泛红。 淫棍!她无奈的骂了一句,又有些好笑,几天不见而已,想出这种方式讨她欢心? 这要放在以前追求于馥儿的劲儿上,他孩子都打酱油了吧? 草草把衣服收好,抬眼习惯的看了车窗外,皱了一下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易木荣?” 易木荣笑了笑,临时胡谗:“没有,之前那条道今天好像在维修,所以绕个路,也不远。” 她狐疑了两秒,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没再问。 而原本该她回家的路上,就在几分钟前出了一起车祸事故。 监控显示,一辆货车不受控制的漂移过机动车道,又直接往绿化带跃,猛打方向盘之后直冲冲的逆行,接连几辆车被碾压。 车主几乎都弃车而逃,现场一片混乱,货车上的烧焦味更是刺鼻难忍,浓烟一阵比一阵呛人。 可即便已经如此混乱,货车已经停不下来的弯弯扭扭,刺耳的摩擦声下夹杂着纷乱的尖叫。 宫池枭本身心情沉重,对这样的突发事故反应更是迟钝,只是拧了眉。 又慌忙去开车门。 也是这会儿,眼看着货车竟然一个甩尾,冒着浓烟的几吨货物直直的朝他命门而来。 就算不被砸死,也会被烧死、呛死。 “嘭!”“刺喇!”的接连声响。 宫池枭只觉得脸上又丝纱拂过,眼前晃了晃,身体已经没一股子力道拽了出去。 从他被拽出来,到塞进另一辆车,到车子风驰电掣的离开,整个行云流水的时间都不够他反应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找顾吻安?”开车的女人问。 宫池枭转头看了她,但是看不到脸,只有一面黑纱。 那打扮,还以为是古代哪个侠女穿过来的,说话很冷淡,但声音本身是柔和的。 他没点头,谨慎的抿着唇。 薛音看了他一眼,不变应万变? “要找她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否则等你真见到她,你这条老命也差不多了。”薛音道。 宫池枭皱起眉,“什么意思,她要杀我灭口?” 薛音继续开着车,自顾一句:“脑子是个好东西。” “你是谁?”宫池枭皱起眉。 薛音抿了抿唇,很随意的回了句:“死人。” 也没什么不对,她就是已经死了的人。 倒是让宫池枭半天没说话。 好久,才道:“我和姓顾的小姑娘见过两次,没别的,直觉她不是好人,让顾吻安小心点。” 尤其今天顾湘还约了他,没有说什么事。 他要出国去,没别的可以说,之前只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席少合谋,没提过他也见了顾湘,总觉得有必要把这事给顾吻安说说。 这实在不用他说,所以薛音只淡淡的挑眉,直接往机场开。 彼时,顾湘可没闲着。 于馥儿出来了这么几天,她终于见到了人。 “于小姐好!”顾湘在对面坐下,“不愧是连届影后,很漂亮!” 于馥儿看了她一眼,“影后不是用皮囊评出来的。” 顾湘顿了一下,笑着,“那倒也是,不过要说演技,你好像也没多好,否则还能把事办成这样?” 于馥儿气色不太好,倒也讽刺的扯了嘴角,“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很显然,顾湘不喜欢她的性格。 可能是错觉,总觉得跟顾吻安身上的某种感觉很像——让人讨厌。 也许是大家名媛的那股子气息?顾湘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真正的千金又怎么样,不还是跟她一个命运? 顾湘也不打算废话,直接道:“你应该知道了上边的意思,东西给我吧。” 于馥儿却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也不打哈哈,笑着,“你觉得我会给你么?” 这出乎顾湘的意料,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于馥儿缓缓的搅着咖啡,看了一眼时间,算着宫池枭登机的时间,如果登机时间之前都没人来找顾湘,那多半是出车祸了。 幸好。 刚十几分钟过去,有人略微焦急的打断她们的约会,对着顾湘低语。 顾湘微皱眉,没说什么。 于馥儿放心下来,抿着咖啡。 “你确定不把东西给我,是么?”顾湘看了她。 于馥儿放下杯子,“东西给了你,我就没了价值,明天开始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你觉得我会那么蠢?” “不给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湘急着走。 于馥儿只是淡笑,“我好不好,你怎么这么上心?” 顾湘一手拿了包,又看了她,“你出狱前,顾吻安本该亲自过去看你,是不是你不让她去的?” 于馥儿挑眉,“我出狱前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我怎么知道?” 说着,她从包里拿了个小小的卡,递过去,正好打断了顾湘问话的思路。 顾湘诧异,不是不给么? 于馥儿常年在娱乐圈,那么复杂的环境,她如鱼得水、人脉平衡,怎么可能这么没脑子? 果然,等两人都离开了,顾湘才接到她的电话,说:“我给了你一半的卡,因为你没说全要,这样我们俩都好交差!” 电话挂了,顾湘皱起眉,这算什么事? 上了车,顾湘才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快五十的老头还能飞吗?……什么?” “没错,这个时候,宫池枭已经登机出国了。”那头的人道。 顾湘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 好半天才自嘲的一笑,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走到今天? 如果只是完成任务,只是拿到图纸,没有沾上人命事情就没复杂。 这就像说谎,一个谎要十个谎话来圆,那么人命呢? 可她还有别的办法么?要爬到顶端,就得用非常手段,否则只能被踩成肉泥! 深呼吸,她又把手机捡了起来,调出宫池奕的号码。 那边的人似乎有事在忙,好久都没接,顾湘也一直耐心的等着,过了十几分钟才打了第二次。 这回宫池奕接了,声音跟这两年来一样的冷漠:“喂?” 顾湘习惯了一转身就笑着跟他说话,道:“我今天新学了两道菜,能赶回来吗?还是我送晚餐过去?”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片刻,才道:“还在公司,完了回去一趟。” 顾湘依旧笑着,“没关系,我送过去也可以,药也没带吧,一并送过去给你?” 最终,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顾湘也放下手机,临时转弯去买菜。 她这么体贴的坚持送饭过去当然不只是送饭,宫池奕现在是集团掌权人,公司里跟他谈事的人都是高层,她能露脸是对身份最大的肯定。 果然,顾湘过去时,他们立即停下了会议,都在看她,满是揣测。 推开门,秘书才想起来转头看她,目光里带着询问。 顾湘笑着:“叫我顾小姐就好!” 顾小姐? 这个称呼,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顾吻安。 也有人暧昧的笑起来,“看来传闻里的顾小姐,非彼顾小姐啊?” 顾湘笑着,走了进去,“不好意思各位,这个点,大家都该用餐了,他身体不好,吃完还得吃药,要不你们先暂停?” 众人虽笑着附和,但也都在看那个男人脸色。 宫池奕已经收起钢笔,薄唇轻启,“先停下。” 原本很简单的事,却让人揣度成了顾湘地位斐然,否则他怎么说停就停?被打断会议也并无不悦。 办公室里。 菜色确实丰富,顾湘一样一样的给他摆好,“你尝尝我新研究的菜!” 那头的男人自顾褪去外套,随性的解了衬衫袖扣,但没有要解开领带的意思。 长腿迈过去,提了一下裤腿、落座,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用餐,不说厨艺好,也没说过味道差。 顾湘在一旁陪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刚端着走过去,听男人随口一句:“你今天去过世纪路?” 她脚步顿了一下,下一秒才把笑意拾回脸上,“没有啊,怎么了?” 可惜装得有点过头,男人幽暗的眸子抬起,视线即便是淡淡的也颇有压力。 顾湘这才恍然似的,继续笑着,“你是说,今天在世纪路南段发生的车祸么?” 人员没有伤亡,但对周边路段的破坏很大,损失车辆不少,也有不少司机和路人受伤,所以被放到了晚间新闻,但凡开车的也都能从即时广播里听到。 所以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来也挺严重的。”她继续着,微蹙眉,“现在很多大货车司机都有超载的情况,一不小心就……” 顾湘说着话,手里的杯子被他主动拿了过去,所以语调顿了顿。 因为他平时基本不从她手里直接拿东西。 他甚至颔首:“坐。” 下一秒,她才欣然一笑,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她以为,他不会说什么,却听他低低的道:“吻安今天正好去世纪路。” 顾湘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因为他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顾吻安去了世纪路,宫池枭要去世纪路找她,顾湘当然知道。 但她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男人目光低敛,冷峻的五官看不出神色,片刻才抬眸看了她,“我对你要求极少,但别动到她头上。” 顾湘原本笑着的脸,笑意终究是没保持住。 她张了张嘴,本能回了句:“我没有……” 男人已经把脸转过去,自顾用餐。 也是那时候,顾湘好像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会以为这种事是她做的?她一直只是个照顾他的医生,其他事情从未表露过。 他先是主动拿了水,又让她坐下,让她毫不设防,又突然提起这件事。 如果普通人,不会去接他的话,不论肯定还是否认,一旦接了,就意味着她承认了某些事。 男人用完晚餐,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看了她,“你先回去?” 顾湘摇头,“我等你一起!” 见他点了一下头,顾湘微皱眉看着他往外走,根本摸不透他,既然点到了,又没有再继续是什么意思? 宫池奕的确不介意表露这些,甚至盼着她继续往下动作。 顾湘也的确这么想,既然他已经有所察觉,她必须做些事了。 * 两个人从公司出来时是八点左右。 和往常一样,只要她不说话,他不会主动开口。 顾湘主动提起,淡笑着:“我真的没想对顾小姐怎么样,就算我喜欢你,但这么久来你知道我不可能乱来,哪怕你只是在我生日那样的特殊日子才会对我温柔一点,我都很满足!” 那样子看起来,的确是个很安分的爱慕者。 他低眉看了她,语调淡淡的,“只是看你跟了我两年……” 她笑着打断,“我知道,只是看我跟了你两年的份上,特意给我过了个不一样的生日?” 点头,重复:“我知道的,也知道你和顾小姐关系特别,所以我怎么可能得罪她?得罪她,岂不是让你对她更上心?” 就这样,本该对她身份的质疑,谈起来好像只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了。 所以,回到住处,顾湘依旧笑着,给他倒水,“要去书房么?还是先洗个澡?” 男人褪去外套,领带规整,很自然的接了水。 顾湘看着他抿了一口,才笑了笑,“我去个你放水。” 她在浴室待了大概五分钟,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出来时,男人端着水杯已经在卧室里了。 顾湘特意看了一眼,水下去了小半杯。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笑着,“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看着她掩上门,宫池奕目光低垂,落在手里的杯子上。 长腿闲适的迈过去,转手,水尽数倒在盆栽上,又把杯子稳稳放回床头柜,转身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 顾湘站在自己的卧室里,身上穿了设计简单的睡衣,也正因为简单的设计,更显得勾人,长发放了下来。 坐在镜子前,端详许久,才拿起眼线笔,侧过脸,在眉尾点上细细的、风情的黑痣。 她从来不会去模仿顾吻安,除了同样姓顾,的确没什么相似,但她在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之前,跟顾吻安的恶劣真是相似的。 站在镜子前,笑了笑。 顾湘脑子里正好是那副场景,就在餐厅前,顾吻安捧着花儿,仰脸,眉眼弯弯,连同那颗黑痣也风情无比。 有特色的女人,确实挺好模拟的。 走到他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顾湘直接推了进去。 目光相对时,她没说话。 男人立在床头旁边的位置,一手直接撑在柜子边缘。 微微用力的骨节越显性感。 顾湘表情淡淡的走了过去,在几不远处停下,感觉到了他眯起眼想看清她的动作。 而她只是看了那杯被他喝空了的水。 这才淡淡一笑,抬眼,“洗完了?” 带着刻意的成分,声音很柔,柔到飘忽。 “什么时候过来的?”男人低低的嗓音,黑眸微微眯起。 这一句,让顾湘放了心,她本来就在这儿,他这么问,问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走了过去,伸手拿了那个杯子,正好侧脸对着他。 侧脸,眉尾那颗黑痣对着他。 宫池奕眸眼再次眯了眯。 “咚!”水杯忽然从她手里落到地上。 因为手腕被她握住了。 顾湘心里猛地紧了一下,没敢正脸,任由他扣着手腕,“怎么了?” 她孤注一掷,却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手腕上的力道猛地收紧,下一秒,她已然被大力拽到他面前,迫使抬脸看了他。 片刻,听到男人沙哑的问:“空调几度?” 她僵硬的笑了笑,顾着勇气去看他不受控制、变得深暗的眸子,“正常温度。” “热?”她问。 身体微微凑向他,抬手轻轻放在他胸膛的位置。 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可以得到很多,不仅仅是看到她想探究的纹身。 ------题外话------ 有人在作死~   ☆、212、只怕血雨腥风 袍子V形的领口,她的指尖几不可闻的能碰到他的皮肤。 顾湘略微仰起脸,也留意着最好的角度,那枚黑痣能在他的视线之内,喊了她从来不敢的称呼,“阿奕。” 似乎感觉男人身体微微紧绷。 脑子里像盛着被烧热、迫不及待找出口的热浪,听觉都是悠远、虚幻的,所能听到的就是最想听到的声音,所看到的人,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整个思维很容易受引导。 是这种感觉吧?她想着。 微微仰脸,“我帮你?” 指尖已经握住他的衣襟,微微用力。 看着他紧实有力的胸膛,顾湘只觉得胸口鼓噪得不受控制。 他洗过澡,此刻眼神迷离,衣带一扯就开。 也是那会儿,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的纹身。 下一秒,眼前一晃,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带着转了一番,目光堪堪回转,整个看到了他胸口的纹身,自己也被甩在床上。 鼻腔里都是男人强烈的气息,那种悸动,从身体某处钻出来,瞬间蹿遍四肢百骸。 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能让自己留出几分清醒,最主要是先保命,所以要先拿到东西。 所以,望着他弯唇浅笑,模仿得像极了顾吻安沁凉一笑的习惯。 “好看!”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胸口,那个纹身。 模糊的、带着紧张喘息的声音,听起来不经意的问,带着隐含的诱导:“这是个字,也像什么路线呢?” 路线,路线图? 果然!是藏在这里? 她有那么些的激动,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脏剧烈的跳动。 她在他身边伺候了两年多,前两年什么都不做,只要博取他的信任,可这信任在他极度的谨慎之下简直薄如蝉翼,她甚至都没见过他解开领带的样子。 早知如此,直接下手就好了……也不对,至少,两年,她看尽了他的迷人,如果这件事成了,但凡他不想让荣京被灭、南岛被占,就一定会要她! 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把自己贴向前,可以看清他的纹身,也可以…… 祈求的软语几乎吐出来时,发现身上的男人好像没有下一步,只是低眉盯着她。 顾湘心里紧了紧,“怎么了?” 那一刻,她甚至感觉他压根没有中药,深黑的眸子里尽是精戾。 片刻,他终于薄唇微动。 “你一直喜欢它,弄个一样的?”男人眯着眼,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顾湘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把她当做了顾吻安。 却弯着眼角,“好啊……” 她话音落下,想伸手再触碰,指尖就差一毫米能摸到纹身,鉴别真假。 却被他死死扼住了手腕! 头顶是男人嘶哑的低沉:“事后再说?” 怎么能呢?顾湘的首要是弄到这个东西,弄到了她就再不用谨小慎微。 她进来时,手机就放在床头,一伸手可以拿到,在他此刻的迷眩之下,根本不可能有正常思维而去阻止她。 纹路清晰的印在屏幕上定格时,顾湘只觉得所有紧张和谨慎都骤然开朗,她终于解放! 也终于可以放了肆的和他疯狂一场、百场的完美。 然。 照片即将发出去时,手心一空,手机被男人精准的捻走。 顾湘倏地愣住,头顶传来低郁幽冷的字句:“苦心两年,只要这点东西?” 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到那双沉着赤褐的眸子,脑子里只剩下空白。 这可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孤注一掷! 下一秒,她想逃,这是人类唯一剩下的本能了。 可脚刚落地,卧室门口无声无息的立着两个黑色西装,面无表情,身后的易木荣随之步入。 而那个全身滚烫、神经绷紧的男人一手将她拽了回去,“啊!”她口中发出吃痛的呼声。 中了药后的人,掌心烫得像烙铁,导致她摔在床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男人岿然立在床边,眸底有着扭曲的隐忍。 干燥的薄唇冷然想碰,“别让她死了。” 话自然是对易木荣说的,手里的手机也掷向易木荣后下颚猛力咬合,他的体内那股火热的乱窜几乎崩溃。 “等等!”顾湘尖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拼命甩着不让易木荣碰,“放开我!” 而后对着他的背影,“你根本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个和我一样的棋子,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 这是她唯一能自保的办法,今晚一失败,那个人也许会废了她,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门口的男人步子停住,这一点的确出乎宫池奕预料的,背后的人忍耐力极好,两年,竟只为换一个小小的图纸? 着实不应该。 他暴起青筋的手握着门框,背对着,峻脸侧了一个角度后停住,只冷声,“跟踪邮件。” “是。” 易木荣看了一眼手机,照片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但邮件地址已经完整了。 * 吻安热了半杯牛奶,缓步往楼上走,另一手握着手机,都过了十点半了,他应该不会来,准备休息。习惯睡前简单翻阅一遍。 没有新讯息,也没有未读邮件。 看起来跟着席少那边的人也没什么进展。 进了卧室,半杯牛奶留了个底,她看了一眼时间。 略微不满的蹙起柔眉,放下手机,低头扯了扯睡袍领口,看着自己鬼使神差换上的黑丝情趣品,兀自弹了一下肩带:顾吻安,那个男人没正经,你也真信了跟着疯? 鬼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没搭对,居然给她订了一套这样的衣服? “嘭嘭嘭!”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声音之大,卧室里的吻安都颤了颤肩头,皱起眉,不按门铃敲什么门板? 下了楼,敲门声没再响过,她看了一眼鞋柜最内侧的皮质扣,随时备着的武器一直放哪儿。 指尖略微摸过去,微弯腰也看了猫眼。 下一秒,眉心又紧了紧。 看到是他,手从鞋柜边收回来,另一手拧开门,“怎么……!” “唔!宫池奕……” “你干什么!” 她刚拧开门,重重的力道由外而内,她差点被大门拍到一边,刚要失去平衡便被他长臂狠狠捞了回去,稳稳抵在门板上,一系列行云流水。 紧接着薄唇狠狠压下来,甚至过重的力道吮咬了她的唇肉。 吻安吃痛,抬手撑在他胸口往外推,可模糊的抗拒却被他尽数吞没。 他宽大的掌心掐在她腰上,纤细得几乎被他掐断了,又被她整个托起,吻得越发彻底,攫取纠缠。 空气里充满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疯狂席卷着她的感官,推搡间已然将她压在门口的实木置物台上。 她只觉得力气都被抽走了,本能的喘息 “穿了?” 男人终于放她自由呼吸,吐了这么长时间的第一句话,嘶哑至极,赤褐的眸光打在她胸口。 吻安身上的睡衣只松松处的搭到臂弯。 她刚想去拉起来,指尖都没力气,又被她握了手,十指交扣压在身后墙面,着了火似的呼吸喷薄撩在她每一寸敏感的神经末梢。 “这里,沙发、阳台,哪还没试过的,今晚都完成?”他咬了她的耳珠,沙哑的蛊惑,满是隐忍,顾及着她的感受。 吻安眯着眼,略微惶恐:“你今晚吃错药了?” 哪知道他竟邪魅的一勾嘴角,“答对。” 她一愣,却成了他的可乘之机,稳稳扣了她的后脑勺,长驱直入的攫取,快速解了领带、腕表顺手扔。 他的确吃错药了,只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吃的,更知道她今天无论去哪,身后都会有人跟从,只有世纪路最方便往任何方向绕路。 她那么聪明,平白无故不会去那儿,只得定这样一套衣服,总归晚上用得着。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事前就已经被扯得不像样,零散的落了满地暧昧。 晕晕迷迷,她甚至怀疑自己都死过去了几次,求饶求得嗓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要跟你绝交……”最后她趴在他胸口,音不成调的轻声。 这话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男人勾唇,吻了吻她额头,“睡?” 她已经没声了,灵魂出窍似的,今晚估计是一觉能睡到明天中午。 正合他意。 反观男人,除了康复期的“运动”量过大,膝盖稍微的疼痛外,满是餍足后的精气神。 拿过扔在一旁的手机扫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 正是万籁寂静、全城熟睡。 他却顺势起身,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转身之际脸上的柔情也逐渐褪去,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没有系领带,外套松着扣子,只让人觉得那是临事上场的前奏。 出了山水居门口,他低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布控图,上车时眸光掠过别墅上方逐渐隐去的直升机。 此刻,飞机下方原本紧密的黑色方队在夜里无声、迅速分散往别墅周围,转瞬没了踪影。 城市西面的一处封闭阁楼,昏暗得有些阴森,哪怕灯光照着,那股子昏黄只让人精神恍惚生惧。 “我不知道!”顾湘咬着牙,僵硬而喘息的语调显示着她此刻的煎熬。 笼罩着她的蒸汽笼一秒比一秒热,散漫的湿气让人透不过气。 易木荣目光淡淡,指尖轻巧的按下电闸,像落下一刻跳棋似的,却传来她撕裂的喊声“啊!” 湿气通电的感觉,不痛入骨髓,却像百蚁蚀骨,痛不得、痒不得,让生生煎熬。 “你不敢把我怎么样……”顾湘弱弱的声音,“我还有价值,如果你们能查到他,何必等到现在?” 呵!易木荣挑了挑眉,“你当将军是吃你的药长大的?” 说着,他走了过去,道:“之所以等到现在,只是为了多留点证据,将军向来文明,按条例办事,懂?” 没有条例也给制造出来,让人百口莫辩,无从口实的无可挑剔才是他的风格。 就这么巧,于馥儿那边一出事,背后的人就蠢蠢欲动,顾湘也失了两年来的低调、本分。 易木荣看着她,笑了笑,“要不要告诉你,当初准备跟你在南方雨林街头的人关在哪?或者,说说你主子这会儿到哪了、会不会来找你?” 顾湘听得出来,他们把一切控制在手里。 她却讽刺的笑了笑,“天真。” “但凡在外的人出点事,他会斩断所有关联,抛弃所有棋子,撇得一干二净,你抓到多少棋子都么用!”顾湘笑着,那个人就是这么狠。 无论于馥儿,还是她,或者属下,只要失误,只要被挖掘曝光,就被彻底放弃,死路一条。 易木荣依旧笑了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是你交货的最后时间?” “放心,有人帮你续命!”他勾了勾嘴角,又按了一下电闸。 下一秒才挑挑眉,“抱歉按错了!” 然后挪了个位置,按了下去,罩子里逐渐被白烟填满,传来了顾湘因为视觉、听觉和感觉都混乱而不受控制的呕吐。 易木荣却转了身。 走出去,男人已经立在门口,单手放在兜里。 转过身,嗓音低沉,“张嘴了么?” 易木荣摇了摇头,“没有。” 顾湘说的没有错,上一次在南方雨林俘虏在三角营的人员已经废了,所以让她开口也有必要。 宫池奕伸手接过薄屏,看着监控点已经抵达目的地,眉目低敛,嗓音残存几分低哑:“人员布控妥了?” 易木荣点头,“您放心,于小姐就算任务失败也死不了。” * 海港一角,无比静谧,海风呼过的空茫声盖过了一切。 快艇接到人之后快速撤离,送到两英里外。 于馥儿刚被推入房间,刺眼的光打在她身上,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对面坐着的男人面貌。 只有低低的音调传来:“只有你?” 显然,本该还有顾湘的。 于馥儿看向那个方向,即便是一片视觉盲点,什么也看不清,道:“谁知道,说不定顾湘这会儿跟男人风流快活,忘了正务?” 黑暗里的男人轻轻眯了眼,似是不悦她话里的成分,冷声:“卡呢?” 于馥儿从内衣侧缝掏出来,立刻有人上前接过去,呈上。 “一半?”男人的声音。 于馥儿挑眉,“不是你让顾湘跟我要的么,她非要抢,只好给了一半……啊!” 话音刚落,脸上挨了一巴掌。 “自作主张,你倒是聪明?”男人已经退回原位。 坐在那儿,男人看了她,“你入狱前,见过宫池奕?”嗓音斟酌,又勾了勾唇,“我还能信你?” 言下之意,那时候他们就见了面,谁知道她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于馥儿极力看向光源,可这的确比拍戏的白板还令人难受,只得闭了闭眼。 笑了一下:“如果我变了,还用保留这张卡,甚至今晚来这儿?按照你的计划,来这儿的只有顾湘,我早已经是一具尸体……可我来了。” 男人似是阴冷的笑了笑,没有半点人情味,“谁知道?” 视觉盲点里,于馥儿听到轻微的“咔擦”声,像拉动保险…… 她抿了抿唇,镇定着,“也许你还用得到我?万一我给顾湘的那半张卡是假的呢?” 整张卡读取出来便是荣京呼过雷霆的八个地址,摧毁了便是毁了荣京,再拿到那张图纸,南岛入手指日可待,宫池奕就该彻底退出了! “就算办张卡真在顾湘那儿,也许只有我能给你拿回来?”于馥儿继续道,极度压抑着紧张。 因为这个冷血的人有可能下一秒就让她见阎王。 男人似是冷笑一声:“用不着,有人会主动送过来!” 靠近宫池奕如此之难,那就从他女人下手,他还能坚持多久? 话音刚落,黑暗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男人扫了一眼,不疾不徐的接起,听了几秒,声音冷下去,“他手里根本没有兵力!” 电话里的声音却十分笃定:“可顾吻安的山水居周围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连续三波有进无出,了无声息!” 就好像刚进去就被埋到了底下似的,山水居固若金汤,用远程体热捕捉却根本找不到目标,好似山水居周围密实的一圈武力是幽灵一般无迹可寻。 男人紧了紧下颚,顾吻安就算是内阁首辅,手底下也只是护卫兵,没有秘密军队。 宫池奕身在联合署也调不到人力,尤其,这些行动之突然,他哪来时间调人? 除非是这两年都在布控。 男人再次强调:“陆不行,就对空……” 那边又一次拧眉,“也不行,刚接触上空方圆,立刻接到了英政宫防空部黑色警告!” 如果硬来,下一秒他们的机子下一秒就会被直接摧毁。 “啪!”手机重重的放回桌面。 黑暗里的男人略微眯起眼,盯着于馥儿,“你给他通风报信?” 于馥儿笑了笑,“你自己挑的敌手,难道不了解阿奕的实力?” 许久,男人莫名的冷笑一声,“他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当然不是,于馥儿很清楚的,这个人准备不下十种方式对付阿奕,顾湘失败并不重要,反而能提醒他该换个方式。 男人拿了手机,拨出去,“让南岛那边收网,留住顾湘的命和那办张卡。” 说完,他挂断,看着于馥儿。 她已经主动开口:“南岛方面的行动,似乎,我”引路“最好?”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那人上前就把于馥儿带了出去。 而男人再一次拨通电话,“南岛方面一动,荣京也即刻收网。” 否则等沐寒声反应过来,对南岛行动是最大的阻碍。 收了线,男人笑了笑,低眉扣掉手机卡,转手换了一套手机和卡,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了个号码,对那个号码似乎很是熟悉。 与此同时,宫池奕的手机在掌心里亮起,没有来电显示,除了接通之外其他键暂时失效。 他沉敛眯眸,示意的看了一眼易木荣。 易木荣一点头,快速转身进屋,他不知道这些讯号发给谁,只知道一直是一个叫展北的IT高手去解决,易木荣既没见过面,也没打过交道,更不知道对方在哪。 电话接起,宫池奕薄唇轻碰,“有何指教?”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经过精密变声,沙哑模糊,能听出带着讽刺的笑:“最好拿出保护女人的力度,保护好你用心建立的整个系统!” 宫池奕略微勾唇,听起来漫不经心:“多谢提醒,何不露个脸好谈一场?” 那头的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护得了多少人。” 精心策划的暴风雨,难道还催不了一个血肉之躯? 电话收起来,宫池奕面色冷毅,迈步进入,看了一眼易木荣。 易木荣蹙起眉,“太短了,估计捕捉不到。” 男人似乎并不十分在意,深眸微微眯起,问了句:“聿峥的人何时抵达第一岛?” 聿峥? 易木荣反应了会儿,想起来是专门负责洽谈荣京固守南岛主权的人员,“应该已经到了。” ------题外话------ 感冒啊,整天眼睛热浪,迷迷瞪瞪的,脑袋都不清楚了,情节各种艰难……   ☆、213、腹背受敌 到了就好,宫池奕立在原地,沉思的视线落在空茫黑暗的夜空。 所有可能的对手都过滤了一遍,显然没那么容易被排除。 尤其这人的行事风格怪异,喜欢到处点火,迷惑人的注意力,好让人辨不清他的重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第二锤。 好比上一次吻安差点车祸误伤、北云晚收到照片之后个把月才有了这一次的动静。 北云晚收到照片…… 蓦地,宫池奕眉峰轻捻,转手给聿峥拨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他直接挂断,显然聿峥没空理会外界。 但愿他能解决南岛方面的突发状况。 转手,电话往荣京打过去,通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接听。 “将军。”易木荣从里头快步出来。 他目光淡淡的扫过去,因为电话没通,只能挂断,看向易木荣,“怎么了?” “顾湘开口了。”易木荣道。 男人沉着脸往里迈步,但似乎对顾湘会说的话没有多大兴趣。 果然,顾湘只是无力的贴着半透明内壁,看着他,“他不会放弃我的……一定会让人来救我。” 所以,只要留着她,就能等到对方的人,顺藤摸瓜就能有结果。 宫池奕神色毫无波澜,因为早知道这一点,否则不会一直留着她。 低眉看了从她手里拿来的半张卡,沉思片刻,目光淡淡的扫过顾湘苍白的脸,薄唇淡然,“下一个目标,是哪?” 不可能有人野心到想直接吞下整个荣京和南岛,处处打乱他的阵脚,却没有哪一个是足够阴狠的。 顾湘无力的笑了一下,却没回答他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 一颗棋子哪能知道那么多? 宫池奕从那儿离开时将近六点,来回一趟,就该恢复白日里的正常工作,去公司。 “六点半之前,让山水居恢复原样。”他临走,低低的一句。 整件事爆发前,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易木荣点头,“也该差不多了。” 吻安确实睡了个好觉,别墅周围的打斗、消音后的射击声根本穿不透隔音玻璃。 别说六点半醒来,她到八点也还熟睡着。 而彼时宫池奕已经在公司办公室。 吻安趴在床上眯着眼给他打的电话,“疯了一晚上,吃干抹净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懒洋洋的语调里透着惺忪,还带着几分不满。 男人薄唇略微勾起,看了一眼腕表,嗓音温平:“早餐在桌上!” 她这才弯弯唇角,“这还差不多!” 顿了会儿,吻安略微磕了一下,“昨晚怎么回事?” 事先给她买了那么个东西,就为了晚上折磨她?而且显然他身体异样,别告诉她是顾湘搞的鬼。 他只勾唇,“太累就在家休息,最近不是不忙?” 可内阁首辅说不忙和没事是两回事。 吻安无奈的挑了挑眉,按着眉头坐了起来,“除非你把我的位置顶回去,我就好好休息!” 一边说着,双脚落地,准备去洗漱,又难忍的蹙了蹙眉,过于激烈的后遗症。 听到她低低的骂人,电话这头的男人唇畔弯了弯。 易木荣正好推门进来,似乎连敲门都来不及。 男人沉暗的眸子看了一眼,对着电话不疾不徐的嘱咐了两句,才挂了电话,看向易木荣。 “有事?” 易木荣点头,略有纳闷,“昨晚派往南岛的军队耽误了行程,抵达时已经晚了,没和聿峥碰头。” 办公桌后的男人脸色已然沉了下去,“耽误?” 昨晚的一批人可是当初支持过沐寒声上位的基地军,更是这两年来暗中主力顾吻安扫除旧派,托着内阁上了一个台阶的主力。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易木荣凝重的点头,走上前,“或者您先看看这个。” 秘书刚刚送过来,和易木荣在门口碰到,他正好把资料拿了过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站在桌边,易木荣微蹙眉,“很显然,这件事上,老爷子果然不跟您一条心。” 本土的基地军,老爷子是他们的第一个领导,也只有老爷子发话才能导致行程耽误。 半小时后。 大宅主楼的书房。 老爷子态度强硬,“我何尝不懂这是亡羊补牢,已经没了一个儿媳,我不可能再失掉一个儿子!” 宫池奕面色沉着,“您以为用自降身价,把缩出来的利益外输,就能填满对方的野心?” 完全是白白浪费财力,避过监督给外人增强了进犯的经济实力。 “你已经脱管太远了,我宁可插这一手,也不留遗憾。”老爷子定定的看着他。 宫池奕终是薄唇微扯,“换句话说,您宁愿扶持一个外人?” “严格来说,你也是外人。”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 这话的确没有错,他却轻轻蹙眉。 大风大浪不要紧,要紧的就是刀子先从内部刺出。 “看来您早知道对方的意图?”所以两年前那一次,他才会反着吻安行事,可惜老四没有配合他,不得不放弃这条路? 他也知道问老爷子,什么都问不出来。 几个人已经推开书房门快步入内,将老爷子围在原地。 “你想干什么?”宫池中渊拧了眉,眼底有着愤怒。 这么多年,再怎么样,彼此之间从未真正撕破脸,更不会用上这些强制力。 他嗓音低平,“照顾好老先生。” 说着看向老爷子,“这些天外头乱,委屈您在家几天,就当提前适应养老了。” 老爷子愤然盯着他,“你别忘了公司掌权待定合约还在我手里,你撤不了我下发执行。” 他神色平淡,“您也别忘了,大哥的股权还在我手里。” 当天开会,他特意没有提这一部分。 所以,现在只要他想,老爷子那一份也能说废就废。 语毕,他已经转身离开书房。 从楼上,都楼下,推门出去,脚步越来越沉,薄唇微微抿紧。 结合顾湘的话,以及老爷子早有接触之人,他已经能筛出身后的人大概身份。 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荣京外交部,“找傅夜七。” 昨晚他打了一个就没通,但愿还来得及。 好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女人清淡的声音,“你好?” “是我。”宫池奕弯腰钻进车里,“沐寒声出发了么?” 傅夜七微蹙眉,看了一眼时间,“鲁旌那边的安排,总理出访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题外话------ 真的,今晚就这么点,感冒加大姨妈,快疯了,气不通,身体不是计几的了…… *推友友文,《蚀骨缠绵:琛爷的心尖宠》花生粒|著。 他擒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脸。“你叫什么?” 她星眸带着倔强,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咬牙道:“简折夭。” 他听言,竟勾唇一笑,轻笑道:“折夭?”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恶劣一笑,“你怎么不叫夭折?” 她眸子一瞪。 纵使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她尽折腰。 宠文,一对一,身心干净,欢迎收藏!   ☆、214、腹背受敌2 宫池奕眉峰微拧,这么说已经来不及了。 抬手捏了捏眉间,“沐寒声出访伊斯国属于不公开行程,还有谁知道他出访?” 电话里的傅夜七似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柳眉蹙起,“出什么事了?” 宫池奕嗓音凝重,“如果来得及,我会让防空方面中途截返航班,如果不行,麻烦嫂子和伊斯方面的外交部做好接洽,让沐寒声隐秘入境,一切访问行程取消。” 傅夜七眉心一度收紧,国家之间的访问本该是公开的,但因为伊斯长期内战,国主诚心和荣京交好,借助荣京的力量重整国风、稳固国民情绪,现在看来,他们难道是怕荣京没诚意,胆大到想直接扣住寒声么? 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荣京也必定一片乱,尤其苏曜这个总统上位时间不长,还没完全铲除异己。 “这样自取灭亡的行为,伊斯也敢?”她拧着眉。 男人深眸波澜深埋,嗓音低沉,“国主是诚心交好,可他还有个不安分的弟弟。” 所有国际正常交往都只能对接到国主手里,长期内战,二公子想夺权谁都知道,国主就是为了彻底压到他弟弟才极力和荣京修好。 可二公子不傻,甚至阴暗手段下,会比他哥哥快、狠的拿到荣京、内阁的支持。 “对方准备充分、周到,顾湘放在我身边窃取图纸;于馥儿放在当初最可能掌控内阁的韦廉身边,到现在沐寒声入套。”宫池奕低沉、平稳的声音。 可以说,他、内阁、荣京的力量,都被对方盯上了,这几天必然全面挑动,但凡他没点准备,只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说罢,宫池奕闭了闭目,“嫂子,并非我挑拨,但是希望你那边做个筛查,什么人和伊斯暗渡成仓?一旦沐寒声出事,谁受益最大?” 很显然,这个人清楚的了解伊斯国主弟弟的野心,精心勾结了两年多,阴谋的气息才被顾湘带了出来,他知道要同时弄垮他宫池奕和沐寒声,才能是真正的胜利,所以连宫池中渊都利用上了。 到最后,他宫池奕和沐寒声都倒下,也成功帮助了伊斯二公子,荣京的权力重新回到他手里。 算盘倒是打的很响!他冷然扯了嘴角。 “你是说,我舅舅?”傅夜七不可置信,作为荣京前任总统,寒声待他也不薄。 末了,她越发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超出预期,“你那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否则怎么会这么笃定的猜测?凝重的语调却是沉稳的。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护国雷霆的八个地址数据泄露;宫池集团的利润被通过老爷子往外输送,如果没猜错,沐寒声有去无回,甚至,他们能用上我家老爷子,就必定能找到沐老那儿去。” 但是聿峥那儿始终联系不上。 “地址数据泄露?”傅夜七已然坐不住,这是关乎整个荣京安危的事,如果数据被完整读取,整座城都废了,但凡有所准备,侵犯荣京轻而易举! 可对方竟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他所利用的,就是被沐寒声忽视了的人物。”宫池奕沉声,思维清晰。 加之这两年,他身体的缘故,让顾湘监督着他的身体,对方便放心的谋划一切,钻着空子。 傅夜七已经很明了,被沐寒声忽视、认为可以放心了的人物,除了前总统杜峥平还有谁? 她已然快步出了外交部,赶去国委,一来必须想办法让寒声安全,二来让人即刻控制杜峥平。 一边开车,傅夜七拧了眉,丈夫进了虎穴、荣京安危未定的情况下,她依旧有着御编翻译的镇定,问:“如果对方是想让你和寒声落败,一定四手准备,还有情况会发生,你不能再出事了,有任何事必须交给别人去做!别忘了你和寒声的谈话。” 如果哪一天沐寒声出事,荣京乃至这个国家必须由他撑起来,他手里有内阁,身后有联合署,只有他可以做得到。 顿了会儿,傅夜七道:“我知道顾小姐是你妻子,但国家大事前你必须清醒,该由内阁做的事,她不得不出面。” 换句话说,顾吻安出事,宫池奕可以把局面控制住,可如果宫池奕和沐寒声一起出事,就彻底完了! 可男人声音笃定,低沉:“我不会让她涉险。” 首辅的位置是他塞给她的,整个内阁还在他掌控内,就没有让她卷进来的打算。 片刻,他接着道:“嫂子处理好荣京方面的事,我恐怕无暇顾及。” 傅夜七眉头更紧,“不管出什么状况,就算伊斯二公子亲自逼上门,你都不能出差错!” 首要保的是他,再才是数据卡。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 * 宫池奕从主宅出来,电话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凝重的车厢内,响着他低敛、深沉的施令:“沐寒声的秘密航班飞往伊斯,一旦途径领空,强制拦截、立即遣返。” “沐、沐寒声?”易木荣皱起眉,基本确定顾湘是伊斯二公司的美人计,怎么忽然牵扯到了荣京总理? 英政宫方面估计没有权利拦截沐寒声的航班呀。 才听电话里传来他沉声:“就说是我的意思。” 易木荣这才点头,“是!” 有这句话就放心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易木荣以联合署办公人员的身份抵达的防空部。 部长见了他,持怀疑态度,眯起眼撑了撑眼镜,“荣京总理的航班说拦就拦?这可是挑衅国际友谊,不是玩笑!” 易木荣上下摸了摸,只找到一个小本,不能完全证明身份,也效力也不差,在部长面前晃过:“如果沐寒声出了事,你也担不起。” 末了,易木荣皱了皱眉,“还需要我让将军给你亲自打电话?” 看了他的证件,部长咬了咬牙,终究是干练的转了身去控制室。 * 宫池奕手里的手机,依旧处于通话模式,“整个伦敦封锁主干道,有进无出。” 只要顾湘和办张卡还在,必然有人来接,就算自损八百,也必须瓮中捉鳖,放人回伊斯就是后患。 电话还没挂,已经有另一通打进来。 男人低眉看了一眼,剑眉几不可闻的蹙起。 片刻后,还是接通,嗓音有所温和,淳厚得恰到好处:“怎么了?” 吻安站在办公室窗前,柔眉微蹙,一手揉着昨晚毫无节制的腰酸,语调清雅,“你是不是忘了,涉外是事务,他们已经习惯了跟内阁打招呼?” 包括拦截沐寒声航班的事。 他昨天到今天的行为怪异,但她说不上来,这会儿也不急,只问:“不告诉我出什么事么?” 又道:“就算你说,最迟明天,我就能弄清楚。” 听筒里,他嗓音清澈,听不出事态的严重性,低低的道:“不会有事,你安心上你的班,晚餐等我回去做?” 她蹙着眉不说话。 “嗯?”他又一次沉声询问。 吻安略微深呼吸,“你不说我也不多问,但我不希望再出事、再受两年煎熬,别忘了我们刚拍了婚纱照,接着该是婚礼了,否则就是你欠了我。” 尤其最近为了不让家族继承权再变故,他那么积极备孕。 他薄唇温和,“好!” 吻安也抿了抿唇,“晚餐就不用赶着你做了,我晚上有事在外面吃。” 男人低声嘱咐:“身边记得带人。” 她点了点头,不带也不行,别看易木荣平时不见人,一到她外出,车子肯定在内阁门口等着。 这一通电话刚挂掉,易木荣那边已经传来消息。 “必须得您定夺。”易木荣拧眉的声音。 内线接通,电话里传来昨晚那个处理过的沙哑声音,“宫先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 也没人再能这么短时间把整件事连起来,甚至几面兼顾的保全着。 宫池奕车子停在了路边,一手握着方向盘,神色间波澜未起,嗓音越是低沉,“沐寒声入了伊斯境内被你控制,正好定你的罪。” 那头的人一笑,“谁知道沐寒声来伊斯了?若我毁尸灭迹,证据何在?” 片刻,又转了话音,“当然,我还要留着他得到荣京支持,所以,宫先生还是放行为好,否则,我一颗导弹过去,伦敦领空内出事,我能推得一干二净,你说是谁的责任?” “嗯……”那头的人阴着一笑,“内阁高于大使馆、外交部,可不就是顾吻安的责任了?国际罪,够她一辈子了吧?” 易木荣听着都胆寒,很显然,对方有充分准备。 许久,男人薄唇低冷:“放行!” 下一秒,电话那头的男人笑意深了,带着笃定:“加把劲宫先生,我赢了一局,下一局希望你赢!否则到最后,你只能任我摆布,多没意思?” 他要他们的势力,可太好对付就显得他们价值不够了。 男人“啪!”的扔掉电话。 沐寒声的航班处境后,易木荣小心的打了过来,“您放心,沐寒声经历过大风大浪,他能保全自己,我会想办法让人给他报信。” 他只沉声一句:“瞒着她。” 易木荣瞬间就听懂了,“您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接顾小姐,只字不提。” 黑色迈巴赫急速驶向关押顾湘的地方。 如果对方有所行动,除了聿峥那边,就是这里。 聿峥那边始终没办法联系上,连沐老那儿也失了联络。 车子停在郊外,看了一眼阴暗封闭的关押室门口,男人靠在座位上。 沉思片刻,才从轿车前置暗格里拿了一只新手机,越洋电话许久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展北一如既往的恭敬:“三少。” “让靳南留意伊斯的入境航班,保沐寒声安全,你随时待命。”简单的交待之后,东西放回原位。 打开车门,深冷的背影逐渐没入阴暗的关押楼房。 顾湘见男人伟岸的身躯岿然立着,依旧是往常的深沉神色,甚至习惯的双手别在兜里。 可他一脸凝重,让她弱弱的笑了笑,“你也拿他没办法,是不是?” 否则不会留着她,更不会亲自过来看。 男人薄唇抿着,脸色冷冷,“他会来接你。” 并不打算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过来看,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办张卡,是于馥儿亲手给你的?” 因为能读取数据的机子在荣京,连他都不知道真假,甚至不能保证于馥儿现在到底属于哪一方,他不能轻易的冒险,无论放掉顾湘,或者是让聿峥错漏了于馥儿,一个都不可以。 顾湘笑了笑,声音很弱,“怎么,于馥儿不是你就爱么?她也骗了你,名为去南岛方面暗中助你的人,实则她效命的不是你?”   ☆、215、我过激了? 笑了会儿,顾湘才认真的看着她,“女人是会变的,就算三少你当初再对于馥儿好,她不照样在替别人做事?不照样跟你为敌?甚至她走之前,还跟你玩了缓兵之计,是不是告诉你可以做你的间谍,过去帮助聿峥脱险?” “呵呵!”顾湘觉得好笑,“看来你对于馥儿的情很深呢,这么好骗?” 而她顾湘在他身边花了两年多,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换不来,甚至连最最简单的肢体接触都没有过。 相比起来,是挺失败的。 “要不,你也可以试一试,于馥儿给我的半张卡是不是真的?”顾湘道。 “她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一定很聪明,就真的会把卡给我一半?”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的。 “你别这么看我。”顾湘见他一双鹰眸冷然盯着自己,只觉得浑身扎了刺似的,“不是我污蔑她,也不是我玩花样藏了真的卡,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没必要藏起来,只是为了让你看清于馥儿的面目!” 彼此安静了会儿,顾湘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相信我一次,就算他为了拿到读取资料的机子而冒险入境,你就算抓到了他,也没有证据给他定罪,只要你把我留在身边,我就有办法让他自投罗网。” 立在一旁的男人终究薄唇微扯,嗓音冷淡,“女人可信?” “爱你的女人呢?”顾湘几乎下一秒就把话接了过去,定定的看着他,好似那情义毫不掺假。 好一会儿,顾湘才道:“可以告诉你,我当初留学时一步踏错,被他利用走上今天的路,甚至我成为他的女人都是被强迫,我对他避之不及,所以我真的想留在你身边!” 对她来说,那个人就是恶魔,如果不是被强迫要做任务,她怎么可能任人摆布? 但现在不一样,她在宫池奕手里,那个人至少不会轻易把她抓回去,甚至只要她成为宫池奕的女人,就能摆脱那个人。 她渴求的看着他,极力争取,“请你留下我!我知道十月底荣京有三界汇议,你会参与,那时候我会和那边的人联络窃取机子、窃取你们探讨如何统收南岛,也是那时候,他一定会来接我,只有那时候你才能证据确凿的定他罪!” 听起来,她已经算是和盘托出、诚心向他了。 “你相信我,我喜欢你,可我不强求,但我想过平凡的日子,只有你能救我。”顾湘说了这么多,眼眶有些红。 先前,她没有动摇,但是过了这么久,她安然无恙。 只有两种可能,一、说明那个人碰不到她,碰不到宫池奕手里的她。 二、她已经废了,一旦出去,只会被那个人弄死,除非一直得到宫池奕庇护。 无论哪一种,她在他这里,都是最安全的。 男人依旧凉薄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波澜,她说了那么多都不为所动。 许久,他终于唇畔轻碰,“席桦怎么死的?” 顾湘愣了一下,知道那是他大嫂,他生命力为数不多比较重要的女人。 她抿唇,本就无力的手心紧了紧,“是,我让人做的。” 末了,又祈求着:“我没有别的办法!她知道了宫池集团利益外输的事。” 又缓了缓,仰脸看着他,“就算是我杀了她,可如果我不是冲动的走了这一步,你怎么会察觉整件事的严重性?” 男人薄唇轻扯,嗓音冷郁,“我该感激你?” 顾湘摇头,他那双锋利的眸子扫过,让她不由自主的发颤,“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可他依旧没有表态,留或者不留她,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似的。 “有件事,我想应该提醒你。”虽然他没有表态,但顾湘看着他,十分虔诚。 反正这么长时间都是她在说,已经不介意了,继续道:“那个人没什么朋友,但他和一个叫郁景庭的交情不错,如果你能控制好郁景庭,也许控制他不是问题。” 男人神色不变,可目光投向了她。 只见顾湘笑了笑,道:“顾小姐跟姓郁的见过面,不止一次吧?说不定她更能控制郁景庭?”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女人控制男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无非付出感情、或者身体。 可她的一席话说完,立在一旁的男人依旧薄唇冷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直到出了楼房,指尖捻着那半张卡,眉峰微郁。 如果卡真的有问题,或者聿峥那边因为于馥儿而出事,那顾湘的所有话都是真。 相反,于馥儿不再可信。 聿峥联系不上……他必须想办法辨别卡的真伪。 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到了。 * 吻安到家时,他的车已经停在家门口。 进了阁楼,保姆在门口笑着等候,接过她的外套,道:“三少也刚回来没多久,在楼上呢!” 她微弯唇点了一下头,拾步往楼上走,一手按了按太阳穴,可能因为经期近了,加上今晚喝了点酒,脑袋不太舒服。 推开卧室门,正好男人裹着袍子走出来,看起来刚洗完澡,一手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住。 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深眸眯了眯,“喝多了?” 吻安笑了笑,凑到他跟前,仰起脸,“就喝了两口,哪那么容易醉?” 他抬手捋了捋她脸颊边的发丝,嗓音温厚,“去洗个澡?” 看他这副神色,吻安美眸轻轻弯起盯了他一会儿,双手环了他的腰,“有事?” 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只见他略微颔首,“先去洗澡,出来再说。” 说完也不嫌弃她身上的酒味,俯首吻了吻,“我去书房等你?” 吻安眯了眯眼,猜不透他什么事,只好收起娇态,环着他的手也收了回来,点头,“好,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虽然她说只喝了一点,看起来也没醉,但保姆还是煮了一碗醒酒汤给她备着,温度刚好。 吻安进书房,男人便把汤碗端起来,颔首示意她:“坐过来。” 她笑了笑,灵巧的钻到他怀里的位置,两个人共用一张椅子。 看他给自己舀汤,吻安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笑意浅淡,“总觉得让你伺候没什么好事,还是自己来吧。” 男人薄唇弯了弯,没说什么,等着她喝完。 吻安顺口问了句:“去看过老爷子了么?” 大嫂走了这么些天,老爷子心情不知道恢复怎么样,这两天吻安没见他。 她也不知道早上父子俩之间的冲突。 只听他低低的一句:“挺好。” 她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直到放下碗,看了他,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情态:“好了,说吧什么事?” 宫池奕薄唇勾了勾,伸手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卡片,放在她面前。 吻安蹙眉看了一眼,当然知道是什么,但还是看了他,“做什么?” 他依旧低低的、醇厚的嗓音,听起来猜不出整件事的重要性,道:“试着读取数据,看看什么结果。” 她安静片刻,白皙指尖捻起小小卡片,左右翻着看了一遍,才侧首看向她,很认真:“这是沐煌旗下的公司监制发行的东西,你确定不犯法?” 沐寒声的公司研发的东西,那就多少和国家机密有关,怎么忽然让她读取这样的数据? 又看了他,“等我办完,能告诉我其中原委?” 宫池奕薄唇微抿,回视她,片刻,终究薄唇沉声:“好。” 她工作时就喜欢坐在榻榻米上,电脑摆在面前,倒不显得肃穆,只是很安静,不喜欢人打搅。 男人便在一旁站着。 过去大概十几分钟,他放在书桌上的电话响起。 吻安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打断安静的东西,见他拿起手机,也就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宫池奕低眉看了来电,微蹙眉,嗓音平稳:“嫂子。” 傅夜七一贯清冷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凝重,“这边追踪有人读取数据,你知道这个情况?” 他捏着手机,目光看向榻榻米上的女人,知道她成功了。 这才薄唇沉声:“是安安,测试卡片真假。” 傅夜七蹙起眉,“顾吻安?” 这么听来,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你没糊涂,该让她知道的必须让她知道,该她做的也得去做,还有……” 顿了顿,只听她接着道:“最初拿走卡片或者碰过这个东西的人,最后都必须交到荣京处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等我用完就移交过去。” 用? 傅夜七问:“是不是有一个叫顾湘在你手里?” 他沉默,傅夜七才接着道:“既然是这样,就保好顾湘,伊斯二公子生性狡诈,对所有国际法都颇有研究,就算你有强硬的武力把他控制住,照样没办法名正言顺的治罪,最好的办法,就是引他自己入套。” 末了,她才顿了顿,“只要卡在,顾湘在,寒声在那边就安全,他也迟早会找过来,是不是?” 理想态势是这样,但不排除对方变卦。 “无论如何,必须让着顾湘活着。”傅夜七最后道。 不单是诱饵,数据泄露的事,最后也必须由她认罪,要入案的。 电话挂断,宫池奕自然也清楚了顾湘今天所说基本属实,别的不定,保她是必定了。 吻安也从那边转头过来,为了反追踪,网已经切断了,抬眸看他,“你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 数据读出来了,她也就大概知道了严重性。 男人迈步到了她身边,侧身坐下,长腿放在榻榻米下。 着实不打算再瞒着她。 等他几句话把最近的所用情况都说完,吻安依旧安静的看着他,好像情况太多,一下子没消化。 许久,她才蹙起眉,“所以你把你父亲软禁了?” 又道:“席桦是顾湘的手笔,你还留着她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显得荒唐,席桦有什么错要被顾湘这样眼都不眨就夺取一条命? 也许是自己供出来的人,又见过顾湘耍手段的样子,吻安情绪很明显。 他了解她的心情,却也低眉,“她还有用,必须留着。” 必须留着? 吻安笑了笑,抬头看了他,“还能有什么用?用她引诱背后的大鳄,她像是有那么大价值?” 见他只是低眉定定的望着自己,吻安自顾闭了闭目,摆手,“可能是女人的直觉,我过激了?”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肩。 良久,才将目光落在她脸上,“问你一件事。” 她柔唇抿着,等着他问。 只听他沉声:“你和郁景庭见过几次面,他提过背后的人?” 这让吻安微愣,抬眼看着他。 而后,坚定:“没有,就算有,我都不希望你涉及到郁景庭。” “原因。”男人嗓音平稳。 吻安微蹙眉,大概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忽然反问。 但她说不上原因,只是很清楚,郁景庭虽然阴,可这个人本质不爱搅和身外之事,她很清楚没必要牵扯郁景庭,而郁景庭那种人,碰了就很麻烦,她一点都不想交集,无论自己还是宫池奕。 转念,她想着,郁景庭跟她见面,话里隐含过不要太掺和这件事,让她自保安全,但从未明言提及背后什么人,可他既然这么问…… “谁告诉你的?顾湘?”吻安看了他,莫名的笑了笑。 想着他刚刚几乎没有停顿的反问自己要原因,弯了唇,“你该不会以为,我极力想把顾湘处理掉,是为了保郁景庭不被你扯出来?” 男人侧首低眉望着她,不言。 这样的沉默让吻安脸色淡了下去。 有时候沉默比什么都可怕,这让她想起两年前,因为她帮郁景庭母亲而被他怪罪的事,是不是这一次,他也以为,她向着郁景庭? 抿了唇,吻安合上电脑,索性直直的看着他,“好,我明说,如果你非要留着顾湘,那我就坚持不让你找郁景庭,本就没必要把他卷进来,以后只会是麻烦,你明白的!” 不就是因为知道郁景庭这人有阴暗面,所以之前的家族旧仇都没碰他么?这一次又何必?少了他又不是办不了事。 他薄唇微抿,从榻榻米起身。   ☆、216、怎么说话的? 他这样的沉默让吻安蹙了眉,在他迈步离开之前从榻榻米起身,快了两步到他跟前。 仰脸看着他,“你不会听我的意见,是不是?” 宫池奕握了她的手,顺势解开她扣着手腕的力度,嗓音听起来依旧低平温和,“不是不听你的意见,除了这一点,其余都可以。” “在我看来,顾湘没那么大的价值。”她蹙起眉,语调有些强硬。 男人只象征性的动了动嘴角,抬手抚了抚她的肩,“把解读数据的痕迹抹了,你先睡。” 吻安反手又握了他的手腕,眉心越是紧了紧。 仰着视线,“你去哪?” 既然大体情况都跟她说了,宫池奕也没打算瞒着她,“聿峥那边情况不明,必须联络上。” 沐寒声已经入境,至少伊斯方面不敢这么快直接动他,再怎么都需要时间想好交换条件。 所以,最要紧的是聿峥不能掉链子,否则对方想开什么条件都肆无忌惮了。 她听完问了句:“于馥儿到底谁的人?” 吻安一直觉得于馥儿不会被搅这么深,她的脑子也是够用的,至少知道明哲保身,不该涉及的不涉及,但现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他薄唇微动,“未定。” 未定? 吻安有些好笑,“你不是很了解她么?” 说完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该探讨这个,也就没再说下去,只道:“所以,如果聿峥出事,于馥儿就有问题,对么?” 他抿唇,予以默认。 吻安眉眼弯了弯,略微温凉,“如果于馥儿有问题,你是不是更确定顾湘对你的忠诚,更是非保她不可?” 不待他说话,吻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很冷静,略微退后一步,看了他,甚至带着清淡到不在意的浅笑,“你去忙吧。” 她越是不在意,男人越有眉有郁色。 但他还没说什么,吻安已经转身走回榻榻米,做好自己的收尾工作,虽然和沐寒声很熟,但这是国家机密,谁较真起来要按程序查她也是麻烦。 进入初冬的夜晚安安静静。 整个大宅还余留席桦突然离世的低抑,加之各个阁楼的主人几乎都不在,也只有三号阁楼亮着灯。 吻安在窗口坐了很久。 如果不是他说,处在这样的夜色里,根本不知道外头的局势紧张。 她特意没问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是一晚辗转难眠之后,早上起来叫了易木荣。 易木荣到阁楼时,她正坐在餐桌边,优雅、安静的用餐,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易木荣直觉没有好事。 “顾小姐,您找我?”他到了桌边。 吻安转头看了他,似是浅笑了一下,而后示意保姆先下去。 片刻,果然听她毫不拐弯的问:“你知道顾湘在哪儿?” 易木荣蹙眉,一时间没说话,因为她这么问,很显然宫先生没跟她说。 没听到回答,吻安似乎也不在意,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唇角,姣好的浅笑转过来,“介意带我去一趟么?” 他是回答什么都说不过去,一脸为难。 吻安已经站起身,漂亮的脸上一点谢意都没有,反而透着强硬,却简单一句:“谢了,不用跟他说。” 易木荣看着她上楼换衣服,站在那儿犯难。 不到五分钟,吻安已经穿戴整齐下来,抬手理顺长发,“走吧。” 一路上,易木荣几次想说什么,但后座的人都侧首安静的看着窗外,以至于他都没问出来。 顾湘所在的楼房出现在视野里时,吻安坐了起来,显然是准备下车的姿态。 易木荣都没来得及给她开车门,她自己下车往前走,他只得快步上前引路。 楼房里很阴暗,顾湘所在的房间倒是灯光不错。 吻安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里边的顾湘,那样的罩子让她想起那些搞非人实验的影片。 “你先出去吧。”她淡淡的道。 易木荣犹豫了会儿,还是出去了。 放下包,吻安缓步走过去,表情淡淡,“你好像不意外我会过来?” 顾湘在里边,隔着透明的一层障碍,笑了笑,“顾小姐会过来,是不是说明我比你想象中的顽强?” 吻安淡然扯了嘴角,“顽强是用来形容蟑螂的。” 不过,吻安的确没想到顾湘哪一点不一样,竟然让宫池奕非得留着? 她和那位什么伊斯的二公子关系很特殊? 还是她手上还有什么价值颇高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淡淡看向顾湘,“卡是你交出来的?” 顾湘笑着,“你是不是以为,卡是我给他的,所以他才愿意留着我?” “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顾湘继续道:“我照顾了他两年多,有些习惯是戒不掉的,更重要的是……” 顾湘刻意顿了顿,看着她。 吻安就那么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不流露,但她着实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你不知道么?”顾湘问:“那晚他身上药性还没过就走了,是不是回去又跟你疯狂了一番?” 听得出来,她想表达的是,宫池奕跟她是第二顿。 吻安温淡的勾唇,“不用想刺激我,这个时候说这些对我没用。” “是么?”顾湘声音不大,“那你还来找我?总不会要和我讨论他药后有多厉害多持久?” 吻安不得不说顾湘学东西很快,比如,她喜欢用这样的语调和话题刺激人,这会儿顾湘就反过来对着她用上了,还仿得惟妙惟肖。 “这就走了?”顾湘见她转身,笑着道。 吻安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来时想问的东西直接问易木荣吧。 身后继续传来顾湘的声音,“打赌,他无论如何都会让我待在他身边,哪怕舍弃你,信不信?” 吻安脚步顿了顿,最终转了身,看着顾湘,“做人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以后我没了理智,你还能捡一条命。” “我无所谓。”顾湘笑着,“从来没觉得活着有奔头,现在好容易心里有个人,当然是用尽所有去拼、去得到,是不是顾小姐?” 话说,顾湘看着她,“你是不是没看我给你发的邮件?我觉得是很不错的照片呢!” 吻安几不可闻的蹙了眉。 顾湘知道她是这个反应,因为她的邮件没能发出去,接着道:“是那晚我给他拍的照片,我最喜欢他胸口的纹身,拍得很清晰,就在我手机里,你不打算看看?” 吻安立在原地。 * 易木荣在外边站了会儿,正好听到顾湘痛苦的几声,然后安静下来。 他进去时,吻安站得距离顾湘很近,他刚想提醒,见她指尖骤然吃痛的缩了回来。 容器里的顾湘弱弱的一笑,“忘了告诉你,五分钟内都有余电。” 吻安一手微微握着,掌心已经被电击得红了,有些麻。 可她恍若无感,淡然的转了身,连表情也没怎么变,顺手拿了包往外走。 易木荣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顾湘肯定被开过电闸了,挑了挑眉。 刚走出楼房没几步,吻安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正好迎面迈步而来的男人。 双方显然都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 男人眉峰微捻,目光扫过易木荣,最后停在她脸上,嗓音沉稳:“怎么到这儿来了?” 吻安情绪不好,但没有正面抵触,只想擦肩而过,“了解情况。” 宫池奕剑眉紧了紧,“除了坐在内阁了解进展,其余的事不需要你去做。” 亲身涉险是他绝不可能让她做的。 她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本来想说什么,但想到易木荣还在,把话咽了回去,正好包里的手机震动。 看了一眼来电,吻安微蹙眉。 不知道郁景庭能有什么事,她也没打算接,但在她做出决定前,手机忽然被拿走了。 她一蹙眉,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目光低垂,眸眼有些暗,“手怎么了?” 嗓音很沉,有着质问的意味。 吻安抬手看了一眼电击后发红的整个手掌,不以为意,“没什么。” 抬手要去拿自己的手机,被他躲过去了,转手塞进她包里,也一手扣了她的手腕作势查看。 看就看吧,她也没再动。 先前情绪作怪,只觉得麻木,怕疼的她这时候才觉得掌心火辣辣的。 宫池奕二话不说把她带上车,但是这个季节车里没有备用冰块给她冰敷,只得开车离开那儿。 遇到店铺时,他下了车,没一会儿带着冰块回来。 “握着。”处理过的冰块放进她手心里。 他看起来神色沉敛,不怒不扬,但一双眸子已经深深暗暗。 吻安只当看不见,握着冰块,“你去找过郁景庭?” 宫池奕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冷,“默契到电话都没接就开始为他不平了?” 她知道说的是刚刚郁景庭打过来的电话。 没错,她确实那么想的,郁景庭这个时候找她,只可能是宫池奕来这里之前正好找过他。 正好电话又响起。 吻安本能就要放到冰块去接。 但被一旁伸过来的手阻止了,宽厚的掌心直接握了她整个手不让松开冰块。 “你干什么?”她蹙起眉,挣了挣手腕。 奈何挣不过他,只好放弃了,任由电话响着也不去接。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了会儿。 还是他先开了口:“回山水居,这些事不用你来处理。” 吻安笑了笑,“你当初把首辅位置塞给我的时候不是为了让我管事?” 他倒也沉声,“不是。” 她跟没听见似的,“在其位谋其政,免得别人说我尸位素餐,不正好给你减轻负担么?” 听出来她是非要对着来,男人嗓音沉了沉,“不需要。” 她弯了弯唇,“是不需要,还是怕我打乱你保护别人的计划?” 他低眉,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看着她清淡的眸眼里铺着倔强和固执。 吻安也不躲避,干脆说清楚。 道:“我一会儿会和郁景庭见面,但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保顾湘,我就不让你碰郁景庭。” 之后两人之间安静着。 很显然,她这样保郁景庭让他眉宇沉了一个度。 片刻,才薄唇微动,“顾湘和你说了什么?” 否则她不至于这样不顾大局、不分公私的顶着他来。 “她说了什么重要么?”吻安笑了笑,也很坦白,“我就是不想再看到她晃来晃去。” 这着实算不上什么理由,甚至满是女人的无理取闹。 “你就当我不讲理好了。”她浅笑,道:“我这人忍不了让自己受委屈,就算她顾湘再有价值,我还不信找不到代替处理的方式了?没了她就成不了事?” 宫池奕没说话,只低眉看着她。 那眼神,在吻安解读来,就像在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可理喻、胡搅蛮缠、不看局势等等。 他薄唇抿着,开口之际,略压抑的嗓音缓了几分,“好,你倒是说说,保郁景庭意义在哪?” “你保顾湘意义又在哪?”吻安看着他,几乎没有间隙的反问,“还没说那是害死席桦的凶手呢。” 宫池奕唇畔紧了紧,“大嫂的事你比谁都急?” 他那低冷的质问让吻安愣了一下,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略微自嘲,“也对,你的大嫂,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我才做了几天的家人?” 在他开口前,吻安抬手,闭了闭目,“这么看来这件事是谈不拢了,那就不谈了,你做你的,也别管我。” 说完话,她放掉了手里的冰块,转手要开门下车。 但男人修长的手臂横过来,魏用力又把车门关上了,沉眸略有压迫的定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又去开门,依旧被他关上。 这样来回几次,吻安有些气,抬眸盯着他,“你有完没完?” 闭了闭眼,又看了他,“你既然有了顾湘,还动什么郁景庭?你是在床上被顾湘灌迷魂汤了么?!” 郁景庭能和被伊斯皇族看重,在国际交际圈的地位可见一斑,把他卷进来,顾湘安的什么心?到最后让郁景庭也搅和进来,让她和宫池奕彻底完蛋,她顾湘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这样的话一度让他脸色黑下去,嗓音很冷:“怎么说话的?” ------题外话------ 我的状态:吃完药就饱了,一日三餐都能省略…… * 推荐《至尊豪门:霍少斗娇妻》/荷子 她,江城第一名媛,男人们心中的女神!婚礼当天,公司破产,父亲自杀,而这一切源于她的人渣未婚夫——莫北晨。 两年后,骆于薇低调回国,父亲临终前希望她不要复仇,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昔日的姐妹公然羞辱她,曾疼爱她的叔叔伯伯们怕她重振骆氏,处处打压她。 既然如此,她何需再忍?羞辱她的姐妹她还回去,骆氏——她当然更要夺回。 霍翟傲伸手挑着女人尖细的下巴,嘲弄的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你?” 女人强忍着痛说道,“因为我是骆于薇,江城第一名媛。” “那就先让我试试你如何的‘贤妻良母’。”男人说完就将女人推向在身后的大床。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217、让人不省心 他过分沉冷的声音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僵了好一会儿。 吻安本来也不想跟他吵的,说成这样也不再说了,一手拿了包。 可转手去开车门,男人禁锢的力道依旧扣着手腕,不让她解安全带也不让开车门。 “我要下车。”她回过头看了他阴郁的脸,语调淡然也坚定。 男人听而不闻,横过手臂关上车门就要启动引擎。 吻安气急,都谈成这样了,还要带她去哪儿,送回山水居锁着么? 电话响起第三遍,都知道是郁景庭。 她刚把手机拿出来,转眼就被他信手抽走,手腕一转,“哐!”一声,毫不客气的扔到了置物格里。 她皱起眉,反而来了脾气,倾身拿起来接通。 刚微微张口,感觉到刚启动的车子猛刹住,她身子惯性的往前冲了冲,侧首蹙眉去看罪魁祸首。 男人一张沉着的峻脸已经近在咫尺,一手勾了她的脑袋,薄唇便狠狠压了下来,彼此交错、急促起伏的气息在手机那头也许听得清清楚楚。 吻安模糊的哼了一声之后试图推开他。奈何一手还握着手机,力气撑在他胸口微不可闻。 她右手保持着接电话的高度,下一秒,手心里的电话被他抽走、挂断,一手依旧扣着她的后脑,低眉望着她。 薄唇间的力道减弱、停下来,嗓音很沉:“顾湘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失控成这样?” 局势是什么样她清楚的,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主。 吻安仰着脸,轻微喘息,“失控的是你。” 宫池奕抿了唇,就那么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以为都平息了,抬手撑在他胸口想让自己坐好,方便下车,可她刚有了推的动作,他的气息便纠缠下来。 她越是想躲他越不肯罢休,唇齿追逐、深入的攫取,好像要用这个结结实实的深吻让她妥协似的。 吻安终究是安静下来,任由自己跟着感觉一点点沦陷。 有时候她自己也很无奈,可能是有受虐倾向?很多时候明明有气,偏偏喜欢他这样霸道的征服,喜欢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几乎能把她揉化了融进骨子里。 这招好久没对她用了,她都快忘了这人原本就是强势的。 终于安静下来,交错的呼吸一点点归位,她仰着脸,眸眼还带着朦胧,看着他低垂的棱角,“我可以走了?” 电话虽然没再响,但她确实有必要去见郁景庭。 男人抿着的薄唇紧了紧,视线就那么定着她,但好一会儿也没吐只言片语,只看着她转身下了车。 * 咖啡馆里,吻安对面坐着郁景庭,依旧永远不变的淡漠,只时而温和的看她一眼。 许久,才似是笑了笑,“你不像是有时间陪我干坐着的人。” 因为她来了这么一会儿,一直也没说过什么。 两个人坐着的这会儿,原本阴天,变成落雨,空气里多了几分寒凉。 吻安视线从窗外转回来,淡然看了他,“你打电话有事?” 郁景庭慢条斯理的搅着咖啡,看了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微蹙眉看过去,才听他低低、淡淡的声音,道:“闹矛盾了?” 她依旧蹙眉,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也没打算回答。 低眉,抿着咖啡,语调温淡,“有什么要说的,你说就好了。”她道:“宫池奕找过你了?” 郁景庭眉头微挑,“目前没有。” 这有点出乎吻安意料,她抬头看了看他,听他那意思,之后宫池奕也会找,而且郁景庭自己心里清楚。 也因此,她眉心紧了紧,“你和伊斯那边到底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控制他也没多大作用。 郁景庭唇角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又没什么回应,只很认真的看了她,“这两天随时开机,我可能会找你。” 吻安清淡笑了笑,“郁少面子真大。” “如果没必要,就别往明处凑了。”他模棱两可的道:“你如果现在出事,相比一国之首的沐寒声、相比稳固荣京边境南岛这样的大局,宫池奕没那闲暇顾及你。” 郁景庭看了她,不乏认真,“我对你不会用任何巧取豪夺,但不介意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听起来,他似乎知道这两天会发生什么,甚至有能力保护她,偏偏这么能虏获美人心的时候,他还提醒她别给这个机会。 这算不算世纪第一君子? 她弯唇,笑意却没多少,“不好么?让你顺利获取我的好感。也免得你总是对我虎视眈眈。” 郁景庭看了她,似笑非笑,“然后?让你在感激我和抗拒之间煎熬?” 他抿唇,声音淡淡,“我不喜欢折磨人。” 吻安也没客气,随口接了句:“你也没少折磨我。” 从一开始接触,到后来的那些事,每次都想着跟他划清界限不欠他,却总能被扯上关系。 言归正传,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或者你现在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郁景庭弯了一下嘴角,又自顾抿着咖啡,不经意的低眉、抬眼间淡淡的道:“别人的事我不插手,也不会泄露。” 她蹙了蹙眉,没说话。 这的确是郁景庭的性格,所以多问没有用。 “你不怕宫池奕动你么?”她问。 这让对面的男人淡笑一瞬,一副了然:“你不是为了阻止他才闹不愉快的么?” 吻安视线顿了顿,而后恢复自然,不探究他怎么知道的。 只见他忽然倚回座位,目光淡然平视过来,打在她脸上,没有避讳直直的看着她。 片刻,才听他问:“从前我觉得,是因为你父亲,所以你讨厌我,越来越觉得,你怕我?” 她听完忽然好笑,“怕?” “你见我怕过谁么?”她明媚的眸子微抬。 郁景庭依旧不疾不徐的音调,“不是惧怕,是害怕。” 听起来像是饶舌,压根没什么区别。 “至少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害怕接触太多,哪天真的沦陷?”他双手互扣闲适放着,看她,“是么?” 吻安看着他,笑着,眉眼弯得很漂亮,“郁先生,自恋应该不是绅士的必修品格。” 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顺手拿了包,“我还有点事,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说点有价值的再说吧。” 郁景庭坐在原位,没有留她,只象征性的点了一下头,看着她离开咖啡厅。 透过窗户,雨幕里还能看到她款款而去的背影。 这也许才是他喜欢阴凉、喜欢雨天的原因。 * 宫池奕忙完出来才知道外头下了雨,淅淅沥沥,一时间没有要停的趋势。 冒雨走了几步上车,本想问问她回去没有,手伸出去又转了方向、启动引擎。 一路有些堵,车子停在大宅外时快九点了。 保姆带着伞快步出来,等一起走到门口接过他的外套,才试探的问:“怎么太太没回来?” 男人换鞋的动作微顿,沉声:“没说什么时候回?” 保姆摇头,而后笑了笑,“去给您放水么?” 他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稳步迈往客厅,一边抬手解着领带,一手捻了手机给她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过许久也没人接听。 眉峰略微收紧,薄唇抿着,以为她还在情绪当中,只好挂了,指尖快速打了几个字: 【带伞了么?】 他淋过雨,短发潮湿,立在窗户边等着她回短讯。 但是几分钟过去,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才想起来给易木荣打了过去,“她和你在一起?” 嗓音除了低沉没多大差别。 易木荣也皱眉,“……没啊,顾小姐已经回住处了,没跟您说?” 电话挂了。 保姆从楼上下来时,正好见刚回来没多会儿的人又要出门。 只听他在门口回头低低的嘱咐一句:“今晚不回来,明早让老爷子不用等我们吃饭。” 保姆点着头,还想问点什么,但门口的人几乎没影了。 从大宅去山水居并不顺路,尤其雨夜路况不好,时间用的比平时长,够他在路上打两通电话。 一直联系不上的聿峥终于跟他取得联络。 但话很简短,“我最快清晨到,还有,据馥儿的意思,那个人应该就在市里。” 这些天交通都被宫池奕封锁了,没有查到出入境记录,连特殊路径都没有察觉,可见对方的确有所准备。 其他情况宫池奕也没有问,等聿峥到了也就一清二楚。 但易木荣今晚是睡不了好觉了。 一接到他的电话,易木荣就直皱眉,“对方在市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任何动静?他在等什么?” 见那边没有声音,易木荣才停止连串疑问,要紧的是把顾湘看好。 那之后的一路,宫池奕的电话没再响过。 车子停在山水居外,雨还没停,透过雨幕能看到从她窗户透出来的光。 也没再打电话,直接下车按了门铃。 好一会儿没人应,男人眉头微蹙,改用徒手敲门,刚要敲下去,她已经开了门。 吻安开了门几乎没看他,转身又往回走。 门口被晾着的人浓眉因此紧了紧,终于迈步进去。 她喝水的时候看了他,发尖潮湿,外套没穿、领带没系,脸色深沉。 宫池奕抬手解着衬衫扣子,目光顺势扫过去,四目相对。 吻安本想躲开视线,顿了顿,坦然的继续看着他,看着他一边解扣子走近,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光着的脚。 眉峰似是皱了一下,薄唇沉声:“见到郁景庭了?” 她放下水杯,拿了一旁的薯片,默认。 “谈了什么?”他继续问,嗓音低低,意味不明。 “没什么。”吻安道。 听起来像敷衍,但已经实话实说,的确什么都没谈。 继续走回沙发那头嚼着薯片,清脆的“咔擦!”声在两个人的静谧中显得有些吵。 片刻没见他有动静,只觉得头顶的气压微变,吻安抬头,他依然立在沙发边,弯腰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深凉,带着夜里的潮湿。 “如果不想谈私事,就当公事来谈。”他低眉凝着她,沉声:“郁景庭知道些什么、私底下藏了谁,也就你能问出来。” 吻安嚼薯片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郁景庭谨言慎行,嘴巴又严,我要怎么问出来?” 仰脸看他,眉眼微微弯着,笑意沁凉,“如果你不介意,我明天试试换一种方式撬开他的嘴?可我吻技不行,舌尖不灵活,撬不撬得开……” 面前的人脸色已然沉了。 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 “扔了!”头顶忽然传来他低冷的语调,显然带着不悦。 吻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眸看了他,才发现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薯片,好像薯片惹了他似的。 她收回视线,就剩最后两片了,指尖又伸了进去,“咔擦!”嚼得清脆。 下一秒,薯片包装被塞进了垃圾桶。 有人受不了别人吹口哨,有人受不得金属划拉的声音,而他已经被这种“咔擦!”的清脆声弄得莫名火大。 吻安不解的看了他,“要不我把嘴里的也吐了?” 他没说话,就着俯身的姿势伸手握了她,查看中午被电击的手掌。 并不严重,红过一阵、麻木了一阵,这会儿没太大异样。 “明天待在家里。”他一边查看她的手,沉声说了一句。 一定程度来说,这句话和郁景庭劝她的相差无几。 她蹙起眉,“做什么?” “不告诉我什么事,你觉得我真的坐得住?” 男人坐了下来。 “聿峥明天到这里。”他这样说了一句之后没了后文,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真的没了。 吻安转身看着他,“于馥儿呢?不是说只要聿峥那边出事,于馥儿就有问题?” 然后笑了笑,“于馥儿有问题,也就说明你的顾湘很忠诚。” 那几个字眼让他浓眉蹙了蹙,终究是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只道:“她和聿峥一起过来。” 她点头,微仰脸,“听起来热闹得很,于馥儿和顾湘都凑齐了,换以前你一定保护于馥儿……男人真是多变。” 宫池奕低眉,别看她话里话外不轻不重的都是女人的心眼,可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薄唇低沉,“顾湘,留她有留她的必要,她对那个人,也许比你对我还重要。” 吻安看着他,他很认真,但她还以为会说出什么具体的价值,结果还是没有。 从沙发起身,她看了时间,“有点困……” 话没说完,他坐在沙发上抬手扣了她的手腕,抬眼看着她。 她只好转过身,站在沙发边,低眉和他对视,等着他说话。 但是一秒、两秒的过去,他也只是那么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用力把她拉到腿上坐着。 吻安微蹙眉,这个姿势太暧昧。 可他没给拒绝的时间,宽阔的臂膀往回收就把她圈在怀里,低眉,“有什么不高兴的,等公事过了我们专门谈私事,行么?” 她仰着视线,“怕我添乱?” 笑了笑,“我有那么不懂分寸?” “你今天的情绪……”他指尖几不可闻的抚过她的唇畔,“让人不省心。” 干燥的指腹划过唇肉,有些痒,她躲了一下,却被他勾着下巴扳了回去,随即俯首吻下来。 就知道会这样,她想保持清醒说点什么,被他翻身压到了沙发深处,唇齿纠缠。 吻安知道他半夜出过门,可她睁不开眼,更别说探究到底有什么事。 似乎上一次就这样,把她折磨得下不来床,他就能出门安心办事? 但是第二天一早,吻安被电话吵醒,而且很意外的看着来电显示:“晚晚?” 电话里,北云晚语调有些沉,却没急躁,只问:“吻安,能不能找辆车来机场接我?” 机场?吻安第一反应是宫池奕说聿峥今天一早抵达这儿,这么巧?难道聿峥受伤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尽量满血复活! * 推荐友文《枭妻袭人:风先生在上》作者寒灯依旧 风浔,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男人,是贵城的风云人物受无数人民的瞻仰,不计其数的女人为他疯狂躺在他的鞋底下,他冷漠狠辣腹黑,在遇到她之后继续腹黑到极致,魔爪越伸越长。 莫韵一,在金字塔底端苦苦挣扎的劳动人民,是贵城中鲜有的女流氓,男人见之飞奔逃离。她有句自创忠言:饿可忍,屎尿可忍,但如果被人欺负到头上,她就把屎尿撒在他家门口。遇到他之后她仗着他的溺宠消灭全世界的渣男。 她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说,世间有千万种好,但不如你好。 他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说,你双腿残疾半身不遂,不怕你出轨。   ☆、218、出什么事了? 吻安也顾不得困,一股脑的翻身起来,顺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才七点多。 一边往洗漱间走,一边蹙着眉,“晚晚,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忽然过来了?聿峥让你过来的?” 她一手拿了牙膏,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头,挤好牙膏才把手机拿下来,“你要稍等会儿,我让人过去接你。” 电话里是北云晚压着情绪的声音,“别跟我提聿峥……” 好似吸了一口气,问:“宫池奕在不在?” 吻安眉头依旧蹙着,感觉睡了一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模糊的回应:“没。” 她也不再多问,看晚晚很急,挂了电话就找了个内阁的司机去机场,把晚晚送到她的山水居来。 北云晚到的时候七点四十,这个城市还处在半苏醒状态,山水居更是一片静谧。 “他出门都不告诉你去哪儿么?”北云晚从进门就一直皱着眉,显得很焦虑。 吻安问了两遍她也不说什么事。 只好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就出去了,或者清晨走的,你也知道我睡觉的习惯,他一般不会吵醒我。” 起床气和小姐脾气一样大。 “你是不是也没吃早餐?”她看了晚晚。 北云晚摇头,“飞机上用过了。” 吻安有些好笑,“你从来不吃飞机上的东西,我又不是不知道!” 宫池奕给她备了早餐,就不知道是自己做的,还是让外边的人送进来的,反正看着都是她的喜好。 她把热好的牛奶放到晚晚跟前,看了她,宽慰:“放心吧,聿峥应该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能处理,你先把早餐吃了,反正等着也是等。” 吻安是越来越觉得,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了,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晚晚也一样。 她这么焦急的赶过来,必然和聿峥有关。 中途她试着给宫池奕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没人接听,第二次才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起来了?” 她柔唇微抿,不接他温温和和的这一套,语调淡淡:“你是去接聿峥了么?……晚晚过来了,估计不见到聿峥不安心,你要不要带他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吻安看了一眼屏幕,秒数还在走,放回耳边接着道:“我们在吃早餐,你自己看着时间安排吧。” 挂了电话,她继续坐回桌边。 以往晚晚必然会问到她和宫池奕的感情问题,毕竟不是正常程序下的结婚,但是这次没有,显得心不在焉。 而这份心不在焉在听到别墅外的车子引擎声时转瞬成了敏感。 “你慢点……”吻安看着晚晚一下子从桌边起身往门口走,皱起眉,跟了出去。 两个男人从门外进来,同样冷峻的脸,也是同样凝重的神色。 只是宫池奕进了门,很自然的褪去外套,跟她身上放了吸铁石似的朝她走来。 但聿峥进了门,浓眉极度沉郁,看着不太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北云晚。 吻安已经被宫池奕握了右手,又查看她昨天被电击有没有异样,真是“念念不忘”。 与此同时,耳边是晚晚透着压抑情绪的质问:“你把米宝弄哪儿去了?” 吻安一愣,转头去看。 恰好见晚晚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聿峥脸上。 “啪!”一声,在四个人的寂静里十分清脆,伴随着的便是聿峥本就冰山一般的棱角越发深冷。 意外的是,他没有半个字的辩解,也没有解释,只就那么看着面前的女人。 “北云馥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拿我儿子换她的命?!”北云晚一下子红了眼,忍了这一路的担忧和恐惧都在聿峥的沉默中崩溃。 吻安最清楚晚晚的性子,如果聿峥真的为了北云馥把米宝弄丢了,那这辈子这一对男子在晚晚这儿是彻底等同死人了。 如果北云馥此刻在场,说不定已经被晚晚捅了几刀,反正她天不怕地不怕。 这话也不是说说的,因为这会儿若不是聿峥把她狠狠按进怀里,那张英峻了二十几年的脸估计要被扇烂掉。 北云晚情绪是真的接近崩溃了,她一路上抱着侥幸,以为事实可能没那么糟糕。 可竟然是比她想象的还糟糕,嫂子傅夜七没告诉她沐寒声去哪了,也不告诉她爸妈是不是安好,但她直觉岛上就是出事了。 否则,爸那么喜欢米宝,怎么可能会让他被掳走? 她才刚觉得跳出北云家养女这个华而不实的光环,沐家真出事的话怎么办? 连米宝都没有她还怎么活? 吻安站在一旁,已经明白发生的事,有些震惊。 看着聿峥强制晚晚拥进怀里,皱着眉,回转视线看了宫池奕,眼神问着:“沐老出事了?米宝被谁掳走了?” 这任何一个,可都是晚晚的命。 宫池奕轻拍她的肩,示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俩,拥着她上楼。 进卧室的时候,吻安就从他怀里避开来,仰眸。 “你去哪了?” 她躲得突兀,男人臂弯一空,几不可闻的蹙眉。 他以为她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之前谈崩了的缘故,转而唇角微微勾起,“不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么?” 显然,在回避她的问题。 吻安就那么仰脸看着他,没有一点笑意的等着,目光从他分明的棱角,一路下移,落在他胸膛右侧。 片刻才柔唇微扯,“晚晚说聿峥拿米宝换了于馥儿?所以你是去见于馥儿了?” 她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但既然聿峥救了于馥儿放弃了米宝,那于馥儿应该也到这里了。 男人几不可闻的无奈,眉峰轻挑,点了一下头,道:“我先去洗个澡?” 吻安笑了笑,看了他,莫名一句:“于馥儿都身陷囹圄了,依旧时髦的用着限量版香水?” 显然他是脱了外套抱的人,所以刚刚外套一脱拥着她上楼,香水的余味越是明显,尤其于馥儿会喜欢的味道吻安向来不中意,越是敏感。 男人剑眉蹙起,随即弯了唇,只能老实交代:“从车上抱她到屋子里,没超过五分钟。” 她眉眼弯弯,只是意味不明,是么? 目光从他衬衫上收了回来,看似随意的走向梳妆台,“你去洗澡吧。” 宫池奕迈步过去,从身后吻了吻她。 衬衫放在了换洗篓,他转身进了浴室。 吻安站在梳妆台边,转头看向他的衬衫。 坐过去拿在手里,目光落在衬衫胸口右侧,几不可闻的红痕。 她原本也没那么无聊的以为是口红,指尖轻轻抹了抹,的确是血迹,从外侧擦到的。 所以,于馥儿受伤了,昨晚到今天清晨发生的事必然没那么简单,他却只让她睡觉,一个字也不提。 果然是一点也不想让她插手。 衬衫放回原位,她自顾收拾着,换了一身衣服,怕聿峥和晚晚没谈好,也不打算下去打搅,坐在窗户边。 手机在指尖摩挲了好久,始终也没把郁景庭的电话拨出去。 如果她和晚晚一样,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好,可她现在这样根本坐不住。 宫池奕不想让她插手,万一顾湘在哪暗地里捅他一刀,谁去搭手? “咔哒!”的声音,说明他洗完澡了。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转头朝浴室的方向看去,正好浴室他迈步后看来的视线。 见到她坐在窗口,沉声:“过来。” 吻安没动,柔眉微蹙,窗口不能坐? 下一瞬,他稳健的迈着步子把她抱走,放在床边,给她套上永远被她忽视的拖鞋,随口问:“下午有什么计划?” 吻安低眉看着他,“我不觉得你愿意让我出门。” 他知道,变相控诉他这是另类的软禁。 “很久没跟晚晚聊天,坐家里喝喝下午茶也不错!”她倒是自顾说了句,没有让他为难的找理由宽慰。 末了,又看了他,“能跟我说说情况了?” 看着他转身去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回去,又从浴室出来,看似是在组织怎样简单把整件事传达清楚。 吻安被他带着到了卧室另一侧摆放的布艺沙发上,整个人只能被他拥着。 听着他低低的、略带疲惫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只有聿峥最清楚。” 他抬手捏了捏眉间,道:“那也是他儿子,聿峥不至于拿孩子做交换条件,也许是情况不允许。” 这些事吻安知道了也没用,她只是皱眉看了他,“所以呢,米宝会不会出事?沐老去哪了?” 只要能确保他们没事,过程是什么样,追究再多也没太大意义了。 他把下巴放在她肩上,深眸微阖,“不会有事,除非否则对方也不至于这样折腾。” 无非是为了手里能多几张牌。 见他闭了眼,她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听到他低声厚重:“陪我补个觉,一晚没睡好。” 补觉? 吻安从他怀里仰着头,“沐寒声在人家地盘出不来,米宝也被掳走了,这种时候你有心情补觉?” 男人薄唇微动,“否则?” 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握着她的脑袋又放回他胸口,沉声:“沐寒声什么枪林弹雨没见过?该回来时他自己会走回来,沐老虽然上了年纪,自保是没问题的。” 所以,对方唯一的一张牌其实也就剩米宝了。 她看了他,“你在等对方先动?” 宫池奕算是默认了,抚着她的掌心轻拍两下,示意她安静会儿,他养养神,也道:“没多大的事,最不行用顾湘换回米宝。” 这话让吻安安静了。 因为这在她看来是十分划得来的,只是便宜了顾湘就这么好端端的被接回去。 末了才扯唇看了他满是疲惫的眉宇,“没节制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累。” 话音落下,见他眼底开启一条缝。 吻安才淡淡的转了视线。 两个人就那样安静的窝在一起,他在沙发里侧倚卧,呼吸逐渐均匀。 许久,吻安看了他,放轻动作起身,开门下了楼。 聿峥和晚晚都在客厅,只是气氛依旧不见好转,甚至聿峥身上的擦伤都是自己反着手在处理。 吻安走过去,笑着看了晚晚,打破气氛:“你这个当医生的,就看着病人这么自虐?” 北云晚脸上没有半点心疼,也不打算照顾他,一双眼依旧红着。 “我帮你吧。”吻安停在聿峥旁边。 她本想问问当时为什么救了于馥儿却没能把米宝带回来,可晚晚在旁边,吻安怕聿峥再讲一遍会把晚晚激怒,只好不问了。 那天的午餐是宫池奕做的,四个人,气氛却不怎么好。 从饭桌上开始,到下午离开山水居,聿峥很多次看了北云晚,估计想道歉也想解释,但最后半句废话都没有,只出门之际一句:“我会把他带回来。” 宫池奕慢后一步出门,上楼不知道拿了什么,下来时照例想在她唇角落吻,吻安轻巧的躲了。 问:“晚饭不回来吧?不会来的话我带晚晚出去吃。” 男人薄唇微抿,只好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我会让人过来做饭。” 她倒也挑眉,点头。 所以,一整个下午,她应该是出不了门了,她也乐得清闲。 晚晚一整天情绪极度低落,聊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没做过妈妈,还不太懂那种心情,但从没见晚晚这么落魄过。 * 下午厨师过来做饭,吻安只是礼节性的打了招呼,也是想出去在周围走走的时候,才发现今天别墅周围布置了警戒。 她打消了散心的念头,回客厅,找了两部电影消遣。 北云晚根本没什么心思,眼睛一直是红的,转头看了吻安,“你觉得米宝还能回来么?” 吻安一手挽着她,拍拍她的背,“放心吧,如果没有一点把握,聿峥也不敢在选择于馥儿和米宝的时候出现偏差。” 就算只是慢了一秒的反应去救米宝,先救了于馥儿,那至少说明,聿峥觉得他能把孩子带回来。 晚晚讽刺的笑,“你知道吗?我当初怀着米宝去找聿峥,想让他做决定,要还不要。” “他用睡了于馥儿的方式放弃我和米宝。所以,这一次又是为了于馥儿,第二次放弃米宝……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吻安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了晚晚,“他和于馥儿睡……过了?” 不太敢相信。 晚晚没说话,看起来不想多谈这件事。 吻安也只得抿唇,想了一些很勉强的道理来安慰她。 北云晚听完吻安说“有时候,国政大事面前,私人感情必须放第二位,甚至没有地位。”。 她笑了笑,“所以,如果宫池奕为了所谓的局势放弃你,你不会难受?” 吻安微蹙眉。 片刻才自嘲一笑,“不可能不难受……但人是我选的,难受也得受着不是么?” 宫池奕一定会说,宁愿为一个她放弃一片花丛,却不可能为了一个她放弃一家一国。 她叹了口气,看了晚晚,“没关系,反正你解脱了,就算没有聿峥,以后和米宝照样幸福!” 她就不一样了,刚拍了没多久的婚纱照还摆在床头呢。 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过了晚餐后继续播着电影。 北云晚的电话响起时,她接的很快,以为是关于米宝的好消息,接完才悻悻然,“什么事?……我不在荣京。” 电话那头是四少宫池彧,语调略微焦急,“知道你不在,这次不是让你帮忙拆散你哥和简小姐,是正事。” 吻安看她接电话,想去个洗手间。 但是刚起身就看到晚晚朝她招手,而后把手机递过来,“找你的。” 她柔眉一蹙,“找我?” 接过手机,她看到晚晚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风流四少”,也就免了打招呼,“怎么不直接打我手机?” 宫池彧有些无奈,“你倒是得让我打得进去不是?” 打不进来,吻安后知后觉,另一手拿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信号很不错,电量足够,怎么会打不进来? 除非被宫池奕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唇,问:“有什么事么?” 从大嫂席桦出事之后,家里人之间少了活络的媒介,她和四少从来没联系过,突然找上来难免意外。 “嫂子,我还在仓城,早上从简小姐那儿见了个东西,感觉没那么简单,拍了个照片给你发过去了。”宫池彧道。 说完又顿了顿,改口:“也不对,具体说,是东里智子的东西,他姐姐拿来用了一下。” 吻安按了按眉头,“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是什么东西?” “一支笔。”宫池彧道。 笔?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接着道:“对了,你的蓝颜中午飞伦敦,差不多该到了,正好东西让他带过去了,嫂子要是觉得有用就找他,没用就当什么事没有。” 电话挂了之后,吻安拿着自己的手机翻阅邮件,等着四少把照片发过来。 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她的手机打不进电话,自然也接不到照片了。 难怪宫池奕出门前上楼了一趟,必然是对她手机动了手脚,难怪这一整天没有任何人找她。 照片还是从晚晚手机里看的。 就是一支笔,一直很有艺术性的笔。 北云晚看了一眼,“这不是时下中学生最喜欢玩的转笔么?” 吻安皱了皱眉,“什么转笔?” 北云晚又看了一眼,确认,“你没见过学生思考问题时在指尖旋转的笔杆?最近很流行,专门用来转着玩的笔。” 她还真的不知道。 晚晚笑了笑,“我也是前几天接了个手术知道的,笔杆细,猛撞击容易扎到人。” 吻安看着照片,别的没看出来,但笔的产地就是这儿。 再看不出其他特点,只好拿了晚晚的手机直接给东里打过去。 但是东里可能还没下飞机,处于关机状态。 有事可做,时间就过得快,而她做的就是等东里开机,这一等就到了八点。 外边天色已经黑下来,和昨天一样的雨点淅淅沥沥,越让人焦心。 终于八点一刻,东里一开机就给她拨了回来。 “东里?”吻安用的晚晚手机,站在窗户边,微蹙眉,“你到了么?” 东里刚从机场出来,雨天的寒冷让他俊雅的眉峰皱了皱眉,随手朝助理要外套,也道:“刚到,怎么了?” 暗青色的长大衣上身,助理帮他理了理肩部,笑了笑,果然还是影帝的身板,在机场也算一道风景线,只不过他从商之后低调再低调,也稳重了很多。 这不,听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摆摆手,低声:“去打发接机的,喝酒、娱乐都推掉,我直接去酒店。” 助理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好!您慢后两步出来。” 东里走到机场口后立住身影,等着助理把外边的人打发走,都是合作商拉近关系的种种眉目,这两年,他尤不喜欢这些。 电话里,吻安的声音带着询问:“你手里那支笔带了么?” 东里神色没多大变化,“宫池彧告诉你的?” 他倒也没不乐意,想了想,坦然的道:“前段时间于馥儿来找过我,给了那支笔。” 这回吻安愣了,“于馥儿给你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和于馥儿有关,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少非要她看这样一支笔了。 “她说什么了?”吻安很清楚,于馥儿现在可是重要人物,那支笔必然简单不了。 东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薄唇微动:“我过去找你?” 吻安微顿,然后点头,“好。”随即才想起来问:“有人接你们,要不要我派司机过去?” 东里看着助理返回来,道:“我打车过来吧,省时间。” 所以,助理一到他跟前,就听他淡淡的嘱咐:“把文件带回酒店,车子你开过去,明早九点准时来找我。” 助理微愣:“您不是直接去酒店么?”然后张了张口:“那我怎么跟大小姐说?” 东里已经迈开长腿,“你看着回。” 助理一脸无辜的皱起眉,有一个这么“疼”弟弟的大小姐,她做助理的也很难啊! * 半小时后,东里抵达山水居,的士进不去。 吻安只好打了伞出去接他。 东里下了车,看了一眼别墅外黑压压的警戒,微挑眉,声音意味不明:“你家里堆金山了?” 吻安看了他,笑,“你来了就是金山了!” 东里瞥了她总是在他面前浅笑的眉眼,手臂顺势把她往伞里带,毫不见外的问:“家里有吃的么?” 她有些意外,“飞机上没吃么?” 东里抿唇。 吻安只好建议:“我给你煮碗面,家里有食材。” 可他嘴角动了动,“你煮的东西能吃?” 吻安无奈。 但脸上依旧淡笑,太久不见的朋友,一见面说话语气和感觉都没变,这是值得欢喜的事。 等进了屋里,吻安做了个水果拼盘,热了几片吐司勉强应付他的胃。 那支笔也已经放到她手里,东里神色淡淡,语调也没什么好奇,“非要看这个做什么?” 吻安倒是看了他,“你倒不如先告诉我,于馥儿给你这支笔做什么,她说什么了?” 东里看了看她,就简单几句:“专门定制送我的小礼物,她说知道我喜欢转笔。” “就这样?”吻安蹙眉。 事实也的确如此。 早前于馥儿找到东里,就只是说送个小礼物,态度也只是随意的,笑着:“朋友之间送个小礼物奇怪么?” 然后才道:“我知道你学生时代就喜欢转笔,而且转得很好,如果没记错,你一共会转……” 她微笑着看向远处,又转回视线,“六种花样?” 这样的小细节,东里自己都不清楚,他转笔也只是小习惯,从没想过要吸引小女生的注意力。 于馥儿看着他,那种眼神,带着一点悠远的爱慕,带着欣赏,又只是纯粹的喜欢,笑着,“你说我要是早点儿发现你,影后和影帝,也算一段佳话吧?” 对此,东里俊雅的面容没什么大的起伏,偶尔礼节性的勾唇。 “都说你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暖男影帝。”于馥儿笑着,“我们认识这么久,也没少打交道,你一直都这么低调,主动值太低,说你绅士都有点勉强呢!” 东里勾了勾嘴角。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没多大会儿,看起来于馥儿还有事,时常看时间,也时常往窗外看,终于在一辆非本地车在马路对面要掉头时,她起身告别。 临走了,说了句:“这支笔你一定要一直带着,如果哪天真有人要,也可以给阿奕……或者顾吻安也行。” 那时候东里不在意她说的话,也不在意这支笔。 这会儿,他才看了吻安,“她没和你提过?” 吻安摇头。 她亲自办于馥儿的案子,于馥儿不记仇就很好了,记得当初于馥儿出狱时她赶过去了,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她受了惊吓,后来就说于馥儿被人接走了。 吻安把这支笔的产地等信息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还有什么呢? “你玩过么?”她拿着笔,问东里。 东里接了过来,随手就转了起来。 确实花哨,确实够吸引视线。 转完了,他微微用力按了笔头的位置,“咔擦!”一声,小小的一支笔不知道那儿的暗扣开了,往里一按,整只笔变短,也变粗。 吻安目光定了定,“空心的?” 东里点头。 下一秒,吻安忽然把笔拿了过去,只对着东里一句:“完了给你赔一支。” 话音落下,笔杆在茶几边缘被扳成了两半。 东里也没打算阻止。 只听着轻微的“哒!”一声,空心的笔杆里落下一个小小的黑色卡心。 很小,明显是经过切割,把边缘都切掉了,方便放进笔杆里。 看着那个东西,吻安心底一惊。 这个东西,宫池奕让她看过的,只是他给她看的是一半的卡,数据也只有一半,所以这一半是? “你去哪?” 东里看着她忽然起身。 吻安清理了一下思路,道:“宫池奕在处理一个试图窃取荣京机密的人,这个卡应该是那个人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必须先检验是不是真的。 所以,快步转身上楼。 一边开电脑,一边给傅夜七那边发了个短讯打招呼,免得一会儿读取数据被荣京方面阻断,或者事后被查。 发完短讯,她开始快速投入工作。 因为上一次就做过同样的工作,这一次并不费力。 “啪!”敲下回车,盯着屏幕。 一秒、两秒的过去,她一直等着结果出来。 终于!屏幕上一串串的程序数据排列开来。 这卡是真的! 另外半张也是真的! 吻安脑子快速转着,这么说,完整的数据都在自己手里,那今晚宫池奕和聿峥根本没必要跟任何人对峙,把米宝带回来就可以了? 正想着,卧室的门被敲开。 她转过头,看着一身黑衣、湿漉漉的警卫,皱眉,“出什么事了?” ------题外话------ 取不出标题的我…… 感谢最近一直追文的美人,欠了你们好多评论没有回复啊,么么哒!身体恢复多了,九会努力哒! 郑重感谢倩珠,状元同志,总是送那么多花,感激!无以为报,只能好好更新!   ☆、219、她比我还重要? 门口的人脸色肃穆,也不顾身上湿漉漉的雨水,声音板正:“楼下那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吻安眉心紧了紧,“晚晚怎么了?” “她刚离开,开您的车冲破了警戒,所以我想问问要不要追,她和今晚的事有没有关系?”警卫依旧肃着脸,快速说完。 吻安已经从电脑前离开,因为她也不知道晚晚这么着急离开干什么。 走了两步,她才看了门口的警卫,“你说今晚的事,今晚什么事?” 宫池奕可跟她一个字都没说过,但布置了这么严密的警戒,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人护着这个别墅,显然这事不小。 门口的人抿了抿唇,好像没打算回答她的话。 吻安闭了闭目,转了思路,道:“你不告诉我也可以,那我就没办法告诉你要不要把晚晚找回来,因为她儿子就被掳走了,你说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话让警卫猛皱眉。 但是在警卫准备转身之际,吻安温温淡淡的开口:“不用忙活了,晚晚从会打方向盘就喜欢飙车,你们追不上的。” 她走到门口,补充了一句:“我去。” 可话音刚落,警卫一下子移步挡在她面前,非常坚定的否决,“您不能出去!” 吻安微扬下巴,精致的眉眼微微凌,“北云晚可是荣京沐寒声的亲妹妹,你难道要看着她出事?” 警卫皱了眉,又咬牙,“我即刻派人堵截。” 她嗤然笑了一下,这种天气,大街上到处乌黑一片,要拦截哪那么容易? 吻安在楼梯口遇到了东里,伸手:“电话借我用一下。” 东里眉间微蹙,从兜里探出手机递过去。 她几乎知道东里的各种密码,所以什么也没问,直接熟练的输入密码解锁,找到最近和晚晚的通话拨了过去。 好在晚晚没有拒绝。 “晚晚?”吻安甚至可以从电话背景里听出她超高的车速,柔眉轻轻蹙着,语调尽量温和,不再刺激她,“这么晚,还下雨,你去哪了?” 北云晚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只是平静中带着固执,“吻安,你不用担心我,我借你的车用用。” “你先告诉我你去哪,这个城市我比你熟,你这样出去不安全,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没法跟沐先生交代的。”其实吻安都能猜测到晚晚可能去做什么了。 果然,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才听晚晚道:“宫池奕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今晚他们今晚谈判,如果谈得成,就交换人质,如果谈不出,米宝就真的没了。” 吻安站在客厅,脑子一时间也乱糟糟的,只道:“顾湘还在宫池奕手上,拿顾湘换米宝就好了,不会有事,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北云晚笑了笑,“你怎么比我都好骗?” 怎么了?吻安不解。 “如果我没有猜错,聿峥和宫池奕不在一起,聿峥要用于馥儿去换米宝回来,可对方要的不是那张卡、而不是于馥儿对么?”北云晚的车速一直都不减,说话间伴随着偶尔的刺耳喇叭声。 吻安柔唇抿着,因为晚晚说的没错,对方要于馥儿没用,一个女人、一只棋子而已,真正要的是原本在于馥儿手上的卡。 “可现在,于馥儿手里的卡在你那儿。”北云晚自己都觉得,长这么大,头一次脑袋这么清楚灵活,“但凡对方发现于馥儿手里没卡,聿峥是否可以全身而退我不关心,可我儿子不能有一点点差错!” 这一切吻安都明白。 可她越是焦急,“晚晚,你先别冲动,就算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你先给我点时间想想办法,行么?” 她不知道当初于馥儿留下这张卡是不是为了帮宫池奕,但目前看来,只能激化形势。 她更清楚的是,聿峥和米宝都不能有事,否则宫池奕整个气势都弱了,步伐也被打乱了,聿峥绝对是他做事时最重要的出力点。 吻安捂了话筒,看了旁边一身湿漉的警卫,“不管你找谁、用什么办法,趁我还没挂电话,让人立刻定位晚晚的位置!” 之后她又和晚晚说了两句,但是脚步已经快步返回卧室,坐到了电脑跟前。 数据卡是真的无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卡送到聿峥和对方交换人质的地方。 但也绝对不能就这样原模原样的送过去便宜别人。 东里对这些事不懂的,他站在卧室门口,安静看着她神色焦急、又强自镇静的对着屏幕,敲着键盘。 他大多见她都是和摄影机打交道,要么就是酒吧纸醉金迷中的妖冶,果然时间走得快,人也会变的。 就像他正致力于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商界,也时常纠结于曾经最不屑的情感问题。 东里很早就听说宫池奕阔别两年、终于回来了,一直想过来一趟,结果拖到了现在,这么看来,那个人似乎并没和宫池奕一起回来? “东里?”吻安喊了他两遍,有些无奈:“你出什么神呢?” 他这才眉尖微动,不动声色的回神,“怎么了?” “我问你,我大学的学号末尾四位是什么来着?”吻安这会儿脑神经过于紧绷,越是简单的,反而越想不起来。 但他跟她关系最好,她知道他的很多密码,他也知道她的很多东西。 然,东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就两个字:“忘了。” 吻安准备敲下去的指尖只能谨慎的收了回来,故作嘲讽的弯起笑看着他,“是谁说心里一直放着我,还等着我离婚共谱恋曲来着?想余歌了?” 不等他说话,吻安又摆摆手,“算了,不为难你。” 她顺手改了一串字符、敲定。 很小的卡片拿下来后吻安往门口走,对着他,“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家,如果宫池奕回来你可以告诉他我去找晚晚了。” 东里挑眉,身为局外人,他实在感受不到局势的紧张,只道:“所以,我远道而来的客人,鸠占鹊巢了?” 吻安冲他弯了一下嘴角,来不及穿外套,直接出门。 警卫在门口时想拦她的。 吻安只冷然说了句:“拦着我不如想办法调人力过去支援,聿峥、晚晚或者米宝,总之一家三口谁出了事你我都兜不住!” 警卫只好跟她上车。 吻安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又朝他摊开白皙掌心,“晚晚的位置,给我。” 警卫干净把东西递过去。 吻安看了一眼,快速启动车子。 于是,警卫头一次知道这位拿下内阁独立权的女首辅,竟然也是马上超级杀手。 她不违章,但也绝对不是三好市民,打着所有交通擦边球、飞速掠过雨夜下的城市街头。 显示屏上,晚晚的车子已经停下来。 吻安低眉确认之后,继续踩油门,纤细的五指握着方向盘,看不出紧张。 实则,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她不知道和聿峥谈判的人是谁、叫什么、资历背景如何? 统统不知道,只知道这么长时间,虽然主动权在宫池奕手上,但他也的确没有实锤处理那个人;也只知道郁景庭三番四次提醒她置身事外。 也许这就是命,她今晚若是听宫池奕的,安安静静待在别墅,的确是置身事外了。 可她没办法不管晚晚,她就这么一个亲如姐妹,她失去太多人了。 * 十分钟后,夜里的雨依旧在下,雨点在郊外听起来哗啦啦的一片,更是透着一股寒凉。 只是那样的寒凉和此刻房间里的气氛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房间里光线并不暗,只是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光阴打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你把米宝放了,我代替,行不行?”北云晚刚来就说明了来意。 只是这样的话完全没进对方耳朵里。 直到吻安被外边的人放行,走进房间。 聿峥看到不该出现的北云晚,本就头疼,这会儿见到顾吻安,更是冷眉拧着,“你来凑什么热闹?宫池奕不管事是么?” 吻安只弯了弯嘴角,看了一圈,“不是用于馥儿换人么?她呢?”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响起微微挑起的尾音,“看来我的棋子演戏都不错?” 吻安知道说的是于馥儿,看向聿峥。 这么说,于馥儿真的骗了聿峥,还没开始谈,她就主动回到老主子那儿,也就没了换回米宝的筹码? 她笑了笑,“那是,于小姐好歹拿个影后的奖杯呢! 吻安的话说完,男人也终于肯略微抬起黑色帽檐下的眼。 也是那一瞬,在看到她的脸时,他的动作明显生硬的顿住,直直的看着她,阴暗的五官缓缓抬起,直到完全和她面对面。 薄唇似是不可自禁,也几不可闻的问了句:“你是谁?” 吻安略微侧首看了聿峥,眸底带着不解。 可聿峥给不了她回答,因为很少有人了解对面这个人。 她只得弯起眉眼浅笑,沁凉、明媚又十分勾人的浅笑,对着问话的男人,“我是谁不重要。” 吻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重要的是,我来给你送的这个东西。” 她拾步往前靠近他,那一瞬,男人身侧的保镖身形动了动,被他抬手阻止了。 吻安得以走到他面前,看得清他的脸。 棱角分明,但算不上惊天地的英峻,只是上等,但那份阴暗的确很令人不舒服。 男人的视线放在了她指尖,和那张特别小的卡片上。 然,他此刻最感兴趣的,好像不是卡,反而是她。 他起身时,吻安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微微抬起视线,浅笑,道:“我没有别的条件,卡可以给你,晚晚和米宝,我都得带走,怎么样?” 男人表情甚少,只是看着她。 很久才好像笑了笑,“可以,都能走,不过。” 他眼底十分的认真,盯着她,“卡,我也可以不要,但……你留下,如何?” 吻安略微诧异,但她还没蠢到直接问“为什么”,只柔唇微动,“如果我不答应呢?” 男人搓着拇指和食指,略微挑眉,“没关系,这个选择题,交给别人帮你选,怎么样?” “谁?”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薄唇微动,回三个字:“宫先生。” 他说完话,朝身旁的男子略微颔首,转回来的视线看了一眼聿峥,“机会给你,我的人都不太惜命,能不能把小孩救出来,看你本事。” 身后的大屏幕已经逐渐清晰起来,米宝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哭不闹,直直的盯着摄影机。 旁边的人示意他:“说句话。”表明他们没把人质怎么样。 可米宝只是瞪了那人一眼,继续盯着摄影机。 北云晚已经失控,又拼命咬唇不发出声音。 男人抬眼,“把电话给她。” 手下把话机递到北云晚手里,她几乎是颤着手,声音极度哽咽又强制平稳,对着那头:“米宝?” 屏幕上的小孩盯着摄影机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妈妈?” 就只是两个字,北云晚再也发不出声来。 吻安紧了紧手心,细微的卡片硌手了才稍微松开,也回了神。 就为了不让晚晚这样煎熬,她也必须答应他的要求,何况,在她看来,晚晚和米宝都不该被这些事牵连。 男人也从椅子上起身,只要了一个她,就真的不再管这里的情况,让聿峥自己看着把人都带走。 “请!”他在吻安身侧停步,手往前。 吻安看了泣不成声的晚晚,晚晚正好抬头,极度哽咽:“……对不起!” 她笑了笑,“等有空我去荣京看你和米宝。” 男人看了聿峥,迈出大门最后一步时好心提醒:“抓紧时间吧,到点了那地方就沉了。” 所以这一晚,谁也别想闲着。 吻安被上车时,聿峥也赶往米宝所在的地方,只能循着视频放映房间的特点确定地点,所以他已经无暇管顾吻安。 而那个房间里,晚晚还没走,一直盯着屏幕,要确保聿峥抵达那儿。 而她在看到于馥儿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神经都绷得死紧:“北云馥,你在那儿干什么?你要对米宝干什么!” 于馥儿抬头,很有镜头感,直直的看过去,好一会儿才冲镜头摆摆手,“北云晚,你在看是么?” 北云晚这才想起来爸电话抓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抢到聿峥你赢了,为什么还不放过米宝!” 于馥儿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笑了笑,转头看向米宝,又转过来,“我很嫉妒你,不是亲生,却顶着北云家大小姐的名头,父母对你很好,哥最宠你,你天天狐美人,成绩居然还比我好” “爸妈一度威胁我金融若再不如你,以后家族里的位置只能被你取代,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进娱乐圈了吧?” 进了娱乐圈,看似风光无限,却要琢磨种种人脉、眼色,过得她自己都差点不认识自己,如履薄冰多年安然无恙,终于还是一失足踏进了地狱被人控制。 这也不重要,她笑了笑,“连男人我也抢不过你,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才不至于彻底败给你这个收养的?” “你疯了!”北云晚死死握着话机。 于馥儿笑了笑,“我要是不疯,能走错这一步么?” 片刻才道:“你把他的孩子都生下来了,所以,那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是怎么发生的,这样我也不算输的彻底。” 如果是以往,北云晚一定骂的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可现在她不敢,因为米宝就在于馥儿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都还给你,行不行,你不要伤害米宝……” “姐求你了……” 北云晚从来不会这样跟她说话,“只要可以,我以后什么都不跟你争。” * 昏暗的车厢,空间是很宽敞的,还有隐约的香水味,窗外的冷风被彻底隔绝,没有一点噪音。 吻安能感觉到昏暗里落在自己侧脸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 她一直视而不见,安静靠着椅背,侧首看着窗外。 “多久到?”她看了时间,担心要是时间太长,聿峥救不出米宝,另一边也搞砸了,她就彻底被掳走了。 男人看了时间,好像很有耐心,“没几分钟了。” 语毕,他依旧侧着视线看着她,终于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吻安转过脸,目光略微打量着,但他上半部分五官隐在帽檐下,只能看到一张还不错的薄唇、下巴,留着精致修理过的胡子。 片刻,她才笑了笑,“你费尽心思的让顾湘拆散宫池奕和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这话让男人隐在阴暗里的眉头皱了皱,很直接的道:“我没有让她拆散过宫池奕和他女人。” 又继续道:“当然,让她拿到宫池奕身上的东西,最好的自然是成为他的女人,那就势必要赶走原来的女人了?” 末了,男人很认真的蹙眉,“从没听说宫池奕有固定女伴。” 又补充:“除了那几年一直高调的于馥儿。” 吻安笑了笑,她倒也忘了,她和宫池奕结婚的事外界都不知道,可她习惯了这个关系,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了,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应该也听说了不少。 看来,宫池奕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她侧首,眉眼弯着笑意,“不如先介绍你自己?” 男人低着视线,看了她好一会儿,竟也没有多少犹豫,低声:“玄影,伊斯国主的弟弟,年龄二十五……” “不用。”吻安笑着,不用这么详细,她不查户口。 只是,她略微讽刺的看他,“据我所知,伊斯国主没有弟弟,只有妹妹。” 男人似是自嘲的笑,“野史没听过?” 而后,他自顾讲起来:“有一位自称伊斯国主弟弟的男子,从不被认可、不被赐名,只好自命名玄影,誓要夺得国主位置,名正言顺的继承血统。” 吻安依旧笑着,都已经是谋夺了,还谈什么名正言顺? 她启唇,“你想比你哥动作快,得到沐寒声和宫池奕的支持,却没想过这样的方式,只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玄影勾了勾唇,“政斗本就没有朋友,我只需要利益捆绑,不和任何人谈情义。” 所以他没有什么朋友,也不需要,这也是别人都无法了解他的缘故。 吻安点了点头,“所以,沐寒声还在你伊斯境内,你又把米宝放了,看样子,好像也不要顾湘了,我有那么大的用处?” 男人看了看时间。 又看了她,因为她所了解的情况,明显比他预料的要少,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刚要说话,他的电话响了一声。 过了两秒,玄影才伸手接通,没说话,只听着那边的汇报。 片刻,阴暗里的眉峰皱了起来,“你确定?” 听筒里隐隐约约的声音:“确定,已经被带到地方了。” 电话挂掉。 吻安见他意味不明的朝自己看来,目光很深,满是思量。 片刻,才听他蓦然问了一句:“你出卖的郁景庭?” 什么? 吻安不明所以的蹙眉,“我一直在这里,怎么出卖?” 也不对,什么叫出卖?“郁景庭跟你一伙?” 玄影倒也低低的声音:“他从来不跟任何人一伙,正因为这样,才显得你此举愚蠢。” 她蹙眉,“我没……” 转念,她想起了宫池奕。 问:“郁景庭怎么了?” 如果没看错,自称没什么朋友的玄影很看重郁景庭,至少,如果郁景庭出事,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男人似是冷然笑了一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吻安现在根本没办法把事情连在一起。 宫池奕那边顶多就是用顾湘作为筹码,让沐寒声和沐老安然无恙的回来,可他碰郁景庭做什么? 想起上车时玄影说他从没让顾湘拆散谁,可见拆散她和宫池奕仅仅是顾湘的计策,怂恿他把郁景庭扯进来的也是顾湘,顾湘很清楚郁景庭对她顾吻安是什么心思! 看来,顾湘打定主意弃暗投明,永远跟宫池奕了? 见她蹙着柔眉沉默。 玄影侧过脸,开口:“宫池奕这样的对手确实让人喜欢,他能摸清别人不清楚的脉络,比如郁景庭之于我的性质,再比如你之于我的性质。” 他勾了勾嘴角,“所以他千方百计不让你插手、不让你露面,不让你被我看到,然而,他今晚不该把郁景庭弄过去,也许这样,我会对你很好,但现在……” 吻安看着他,皱起眉,“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只是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嘴角,不说话。 “宫池奕是不是要留下顾湘,所以用郁景庭跟你换沐寒声和沐老?”她这样猜测。 男人算是挑眉默认了,又冷然勾唇,“看起来,宫先生很喜欢我培养的女孩?” 吻安胸口紧了紧。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保着顾湘,宁愿临时换成郁景庭作为人质。 整件事里,郁景庭都是无辜的,他不知道么?郁景庭就像沉睡的蝎子,何必去招惹? 她尽量不去想,只看了面前的男人,“顾湘明明是我培养的,你抢什么?” 玄影勾唇,“你出的钱,我出的力。” 对着她,又多了耐心,补充道:“就因为知道内阁资助了她,才让她成了我的工具,原本想借用内阁的力量,很巧,得知宫池奕养病,得到他的力量,再用沐寒声的势力,不是比内阁来得更有效?” 算得很好,她不语。 片刻,吻安还是没能忍住,“我能打个电话么?” 男人勾唇,“给宫池奕?” 她目光坦然。 玄影侧着脸,因为她过于直接的视线,略微眯了一下眼,忽然靠近过来。 车厢在那一秒显得有些逼仄,男人的气息很沉,低低的声音对着她:“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眼睛,但最好不要这样看我,久了我不一定受得了。” 吻安微蹙眉,躲开几分他的气息。 “可以。”玄影继续说着:“说不定,你一个电话过去,他能改变主意,最好让郁景庭原路回去,这样我们之间的事会简单很多。” 她抿唇:“我尽量。” 他随手把电话给了她,没有任何防备和忌讳。 吻安是有些诧异的,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每一次看她,和总是很耐心的语气都让她觉得怪异。 明明素不相识。 收回思绪,她拨了宫池奕号码。 那边的人接的不快,但也不算拖拉。 低沉的嗓音自听筒传来,“喂?” “是我。”她直接开口。 倏地,她能听到那边的人猛然拉动椅子的声音,大概是惊诧于这个电话打过去,声音却是她的。 “你在哪?”男人嗓音已然极其压抑,甚至透着阴戾。 大概,他以为玄影把她掳走了。 嗯,一定意义上,的确如此,只是这个掳比较儒雅。 吻安抿了抿唇,语调柔和:“你先不用激动,我只是想问你件事。” “我问你在哪里!”男人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迸出,“山水居的警卫都去见阎王了么?” 她略微深呼吸,道:“我很好,没什么危险,前提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郁景庭?” 电话那头沉默。 吻安说:“你自己都知道利弊,却宁愿再动一个郁景庭也要保顾湘,是么?” “她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比我重要么?”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的。 吻安笑了笑,“如果,让你放了郁景庭,我就回山水居去,你会点头么?” 宫池奕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拧了眉,“你是不是黑了别人手机?” 她淡笑,没有回答。 片刻才问:“你会不会答应?” 男人薄唇抿着,嗓音里带了强硬,“这种时候,别闹脾气,行么?好好待在家里。” 吻安浅笑,反正她也不可能真的回山水居,只是假设让他选一选,结果都没有答案。 才道:“既然你无视我的话,那我也遵循自己的想法,我说过的,你一定要保顾湘,我就不让你碰郁景庭,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只能亲自过去带他走,你看行么?” “顾吻安!”他似乎是真的怒了,语调里满满的冷厉,“敢给我乱来,你试试!” 她知道他紧张,他害怕,从他越发强硬的语调里,她听得出来。 可她本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顾湘那么重要,到这种时候,她依旧没能知道。 挂电话之际,还能听到他深冷的嗓音。 把手机递回去,她笑了笑,“还有多久?” 玄影挑眉,“五分钟。” 挺短的,她想,至少五分钟,她想不出一会儿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车子在两三分钟后慢慢减速,拐入一片昏暗的道路,然后停在一旁,侧首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黑暗里似乎也坐落着楼房。 应该是那儿了,又淡淡昏黄的光线,但这样的静谧,不像是上演着多紧张的局势。   ☆、220、换换男人换换口味 进门之前,吻安看了身侧的男人,“顾湘对你来说很重要?” 玄影略微勾起嘴角,“你其实是想知道,为什么宫池奕要留着她不放?” 吻安笑了笑,也很坦然,“就是好奇,怎么同样姓顾,人家命这么好,被诸多人看重?” 这话让玄影笑意加深,又略微眯起眼,“你不知道么,一个人价值越高、命越之前,活得就越短?” 她笑了笑,侧首看着他,“这么说,你这一次其实也非要把顾湘带回去不可?” 他挑眉,不言明。 看来今晚的僵局是不可避免了,因为他们谁都要顾湘。 “那我更好奇了,为什么你非要把我也捎上,把两个女人放一块儿上演争风吃醋给你看?”吻安似笑非笑的的语调,一边开了车门。 对此,玄影目光落在她脸上,“如果不是看到你本人,我不会冒出这个念头,你,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但,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惊喜。 怎么会有不带回去的道理? 吻安听不明白,也懒得再猜。 她转头,扫了一圈这里的环境,“你没带人,不怕出不来?” 玄影似是觉得有些好笑,“从那边到这儿,一路开着车明目张胆的过来,你见谁拦我了?” 他能在这个城市秘密进出,还能摆出两个场地同时两面进行谈判,自然是有底气的。 也道:“我的身份虽然不光彩,好歹是伊斯皇室,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国际问题!” 所以,至少要找一条过得去的理由才行。 至少宫池奕目前可能没这时间。 同样是谈判的地方,只是这里见不到保镖,也没觉得气氛紧张,跟着玄影的两个保镖也停在了大门口、左右而立。 她走进去的那一瞬间,能明显的感觉到宫池奕阴沉下去的气息,视线极具压迫性的落在她身上。 下一瞬,吻安旁边的玄影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宫池奕猿臂一收带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压得很低的嗓音满是阴郁。 吻安惊愣了一瞬,复又仰脸,甚至浅笑,“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除非你不要顾湘,否则我带郁景庭走。” 说着话的时间,谁也看不到她纤细的指尖探出去,在被他蛮力拉车的瞬间把东西别进他的黑色西裤兜里。 笑着,顺势抬起手撑在他胸口,“镇定些,谈判不是才开始么?” 宫池奕低眉睨着她此刻温凉的浅笑,薄唇似冰刀削过,“回家怎么闹都可以。” 玄影已经走上前,看起来很是斯文的抬手把宫池奕的手臂拿开,将她解救出来。 微微勾唇,道:“你们都多虑了,今晚所有人去留,我说了算!” 握着顾吻安的手,玄影往另一侧走,目光看向坐在旁边,看起来背带过来的路上受了些委屈的郁景庭,略微歉意:“抱歉,连累你了。” 郁景庭嘴角隐约的暗红血迹,可神色依旧那样的淡漠,目光淡淡的看向吻安。 对着玄影,“不要碰她。” 玄影微挑眉,看了吻安,又看向郁景庭,才勾唇一笑,“放心,她可是我此行最大的惊喜!原本,日后我换个方式好声好气的再请她一次也不错,但……” 他看向那头周身冷厉的宫池奕,道:“既然宫先生先动了手,那礼尚往来,我也只好加个筹码。” 说着,玄影做出简洁、直白的提议:“咱们打个平手,你让郁景庭回去。然后把顾湘放了,我便即刻让人将沐寒声送出境,如何?” 对面的男人抿唇不言,目光依旧在吻安脸上,思绪深浓,最终沉声:“郁景庭换一个沐寒声。” 他说:“顾湘,你带不走。” 嗓音低沉,笃定。 听到这样的话,吻安没有意外,还是看了他,又看向他身后的顾湘。 正好见到顾湘微微弯起的嘴角,好像这是一件分外自豪的事。 玄影笑起来,侧首看向吻安,“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他女人?” 吻安柔唇轻轻扯起,“暖床的也算的话,那他应该不少,你是不是少抓了几个?” 玄影“哈!”的一笑,越看她,越觉得有意思。 然后转头看向宫池奕,“宫先生,那这事就好办了,郁景庭换沐寒声,顾吻安换你手里的顾湘,如何呢?” 最直接的选择题了,两个女人,他选谁? “要不,给你们时间讨论讨论?”玄影步伐揶揄的语调。 吻安微蹙眉,要真这么看起来,玄影大动干戈这么久,什么都没捞到,只是把顾湘换了回去? 顾湘,真的就有那么大的作用? 先不管顾湘到底有什么作用,这应该也就是宫池奕非要把顾湘留下的原因,只要留着顾湘,就能掣肘玄影,对么?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目光淡淡,沁凉依旧。 四目相对,也只是两秒,而后淡然移开,好像什么内容都没有。 “你还看不出来么?”吻安看向玄影,笑意里满是自嘲,“你的顾湘已经成了别人的心头宝,不如你也换一换口味?” 她弯起眉眼浅笑着,“好歹我手里还有个内阁,把我带回去也不算亏吧?” “顾吻安。”男人低低的嗓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她知道那双眼正荆棘似的扎在她背后,只是转过头,勾唇,“她不是比我重要么?正好我不碍你的眼了,我也换换男人、换换口味,你有意见么?” 宫池奕已然紧了眉峰,垂在身侧手微微紧绷,深眸定着她。 不知他发了什么样的信号,屋子外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金属武器细微的“咔嚓”声传进耳朵里。 夜里,红外线准心格外清楚,只是玄影动作快,猛然移了一步就进了死角。 吻安低眉,看着胸口的红点,又抬头看向宫池奕,“怎么,为了让他手里少个筹码,要就地把我解决么?” 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她笑了笑,有点苦涩。 片刻,才听宫池奕薄唇冷然绷着命令她,“从这儿走出去,易木荣会带你离开。” 吻安顿了顿,看着他,又看向窗外,这会儿外边已经都是他的人了? 但这样于事无补的,他不可能射杀玄影,证据不足,杀了反而是个大麻烦。 所以,所以她不出现,宫池奕大概不会走这一步。 她却抬眸,坚定:“我不走,除非让郁景庭跟我一起出去,你们俩要怎么争顾湘,我不管。” 男人似是气得不轻,“你到底要为他做到哪一步?!” 相比而来,她那么淡然,“你为顾湘做到哪一步,我就为郁景庭做到哪一步。” 玄影在一旁微挑眉,这无疑是他很乐意看到的场景,否则今晚他就算能走也得受点伤。 这才勾了勾唇,看向吻安,“我若真带你回去,你愿意?” 她侧首,这个时候,竟然是问:“你床上技术如何?” 那一秒,宫池奕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 玄影却差点笑出来,这时候还有人问床技,挑眉,“还行!” 她道:“行就好,我要求不高。” 玄影这才看向黑着脸的男人,又看向窗外,道:“这么说,顾小姐我是必须带走了,客人的意愿我得满足。顾湘,我也必须带走。” 至于郁景庭,玄影皱了皱眉,“我这人没什么朋友,少一个郁景庭也无碍了,反正沐寒声自己也能走出来,是不是?” 玄影又何尝不清楚,宫池奕拉一个无关紧要的郁景庭充个筹码,不就是为了扣下顾湘? 但人,他必须带回去。 也是宫池奕的人就位时,跟着玄影来的两个保镖早已拉好了保险。 吻安很清楚,训练有素的保镖根本不用瞄准,抬手必然命中目标。 所以,玄影神色轻松,看向那边的顾湘,“即将回到我身边,不高兴?” 顾湘抿了抿紧张,勉强笑了一下,不说话。 只听玄影又问:“卡呢?” 顾湘点了一下头,“……备好了。” 这么说,他就知道卡在什么地方了。 末了,看向宫池奕,微勾唇,“你还不知道吧,顾小姐给我带来了另一张卡,所以这两个人我必须带走。” 带走一个也是莫大的收获了。 宫池奕眉峰轻捻,看向那头的她。 吻安弯唇,“于馥儿对着你也演戏么?她装了一路,带着玄影的路拦截聿峥和米宝,回过头来又假装和聿峥亲近,自愿换回米宝,可她压根就盼着米宝死。” “讽刺么?你为了一个顾湘费尽心思,却几乎没有人心里向着你。”她微蹙眉,“现在也包括了我。” 吻安说着话,略微闭目深呼吸,安静的退了一步,退到了玄影这边的安全地带。 好像他们要怎么争顾湘,她真的会视而不见。 玄影实在是想不到她这么烈,一挑眉,看向对面,“文明一些?” 宫池奕抿唇,沉默。 而屋外那些备好的攻击已然收了气势。 男人之间的搏斗,吻安着实没有兴趣。 只是几个回合下来,玄影明显处于劣势,终于被重重的一击之后后退几步伸手堪堪扶住桌沿。 一看这情势,一旁的两个保镖一声不响的齐齐冲上前护主。 “哐!”一声,易木荣直接从窗户进来的。 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本就不大的房间,局势一下变得紧张而混乱。 玄影的目标很清楚,要拖住宫池奕,还要把顾湘带过来。 易木荣的身手不错,但似乎先前就受了伤,偶尔拧眉喘息,二对三显出了劣势。 玄影手里锋利的匕首闪着冷光,宫池奕却是徒手,吻安甚至几次能听到匕首破空刺向皮肉的凌厉。 也是玄影拖住宫池奕之后,其中一个保镖直接奔向顾湘。 场面本就混乱,灯光晃得刺眼。 玄影并不知道吻安有身手,只知道顾湘自保没有问题,所以,他的手下掠向顾湘、吻安的身影也从他眸底略过时,玄影心底一紧,“小心!” 话是对他属下说的,他怕属下误伤了吻安。 吻安的确是冲着顾湘那边去的,可这会儿却丝毫没露出目的,反而已经停在玄影旁边。 那一瞬,因为玄影分神,手中的匕首不到一秒就被宫池奕劈手夺了过去,凌厉的刺向他。 吻安却猛然抬手,半个身子横插在玄影面前。 “你!”玄影一惊。 宫池奕的匕首但凡受不住力道,就一定会刺到她身上。 宫池奕握着匕首的手一颤,深眸倏然收紧,“你疯了!” 她只是笑了笑,竟然不要命的冲他撞过去。 他心下一紧,握着匕首的手只能往身后收,不敢碰到她一分一毫。 而也是那一秒,吻安眼眸冷然眯了一下,看准了刚好顾湘擒住返回来的那个保镖。 手腕插到宫池奕手臂和身体之间,微微转了他手腕的角度,顺势而意外性质的刺向那个保镖。 而她的身体已经推开宫池奕要接住她的力道,像失了平衡一般跌撞着摔了过去,一手在暗处狠扯了顾湘,将她脱离了保镖的庇护,拽向另一个方向。 正好易木荣一转身,把顾湘接了过去,动作之间配合得完全没有缝隙,抓住顾湘顶了一下保镖攻击。 “啊!”顾湘低低痛呼了一声。 引来了宫池奕的目光。 他似乎没有想到局势变得这么快,只以为她会手上,顾湘会被玄影的保镖得手。 下一秒,那一双深眸似有意味的看向她。 吻安撞到了桌角,有一瞬间痛得喘不上气,脸色苍白的弯着腰。 郁景庭已经拥了她的身子,拧眉,“怎么了?” 她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真的很痛,不知道肋骨断了没有。 另一边回过神的玄影早已攻上来,郁景庭看了一眼心系着她的宫池奕,又看向被围攻的易木荣,淡漠的声音不大:“你保顾湘,我会照顾她。” 那时候吻安还是没忍住在心底笑了笑,这是不是算渔翁得利? 眼看着郁景庭在混乱中依着墙壁带她到了另一边,宫池奕身上的气势越发凌厉,玄影都觉得应付吃力。 易木荣顶着两个人的攻击,极力把顾湘带到了窗户边,在身上受了很重攻击之际,拼了力气把顾湘扔到了窗外。 窗外早已候着的人立刻将她接走。 顾湘是被宫池奕扣定了,所以玄影再不甘也不能恋战。 他的手扼住顾吻安的脖子,看了宫池奕,“这也算平手了,我没得到另半张卡,也没要回顾湘,那就带你的女人走,想让她活命,最好让你手下的子弹长长眼!” 如果没有顾吻安,他就算在屋里能抢回顾湘,出了这个屋子,再出了这个城市境内,宫池奕的人一定会射杀他。 但现在,他可以放心了。 吻安喘息困难,目光模糊的看着冷然立在那儿的男人,眸色阴暗,眼底似乎有着淡淡的赤红色。 她却笑了笑,闭了眼。 直到屋外,来时还无比寂静的地方,凭空冒出了一层层的兵线,但男人一个手势,谁都没有异动,安静至极。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几千兵力目送着她和劫持他的人安全上车。 关上车门之前,郁景庭站前几步开外,一个文人落到这种境况里,依旧是淡然的,“放心,我不会有事。” 又道:“有机会我过去看你。” 那样子,听起来好像伊斯是他随便想去就去的地方,随便就能去看她这个被掳走的人质。 对此,玄影竟然也没说什么。 车子开得很快,路上有拦截,却都冲了过去。 玄影手臂上中了两刀,血流的有点多,他却只随意裹了一下。 转头看了她,那目光,意味很深,又略微的笑意,“知道么,如果不是你胆大包天的想帮我挡那一刀,我只会以为你在跟宫池奕唱戏,以此蒙骗我放松我的警惕。” 吻安腰上还很疼,也无力的笑了笑,“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可以跟他睡,但也可以因为他的抛弃而捅他一刀,不过……” 她笑意深了深,“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你可没要到顾湘,怎么就不认为我故意的了?” 玄影勾唇,“女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吻安笑着,不言。 不过,她都快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定义成了特殊的女人。 也许是被沐寒声安置在荣京香樟墅训练的时候。 也许是被宫池奕的计划一步步推上内阁首辅位置的时候。 也许更早,爷爷去世,独身一人的时候? “受伤了么?”身侧的男人又低低的问。 吻安回神,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复又看了他,若有所思,“我到底哪里引起你的注意了?带我回去有什么用么?” 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别说内阁的势力,那都是她随口一说,内阁背后真正的大boss,不还是宫池奕么? 这一点,他怎么也能猜到一些。 男人只费力的勾了勾唇,“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湘呢,你费尽心思培养,放出来利用,又一定要带回去,到底多大作用?”她很是好奇。 对此,他依旧是那一句:“到了告诉你?” 吻安只好不再问,但他这样的回答足以证明顾湘确实重要,宫池奕非要留下顾湘的决定也不算昏庸。 只是,他该早一点告诉她,或者是……宫池奕也还没完全确定顾湘对玄影的作用?只是知道她很重要? 不想了,吻安心底微叹,抬手略微按了按侧腰的位置,还是疼得厉害。 她刚拧眉,玄影已经发现了,低眉看向她侧腰的位置,眉头紧了紧,“刀锋划到你了?” 她挡刀的那个当口,宫池奕就算收刀回去,看起来也是从她身侧划过去的。 吻安勉强笑了笑,“没有,留点力气吧,有点累……什么时候到?” 男人都没看时间,只道:“你可以睡一觉,也许醒来就到了。” 她一点也不像被掳走的人,弯唇,“一闭眼一睁眼,就出国旅游一趟,也挺好,进内阁之后都没有放松过神经。” 对这种心态,玄影无话可说。 之后,吻安真的闭了眼养神,逐渐也就真的睡了过去,因为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做了什么,为了什么,他应该都懂的,虽然可能不需要她做这些,可这样做她也算撒撒气。 想起她被带出屋子时他那双深邃压抑的眸子,胸口微疼,情绪上又变态的舒服了几分。 * 激烈打斗过的屋子里一片狼藉,男人深沉的身躯在门口立了会儿,走过去,在地上拾起她在混乱中掉落的发卡。 顾湘已经被带到隐秘地方,她能发挥的作用就是永久禁着,直到玄影按捺不住。 他握着发卡的手放进兜里。 指尖碰到兜里一个东西,眉峰轻捻。 探出手,指尖多了一个细微的卡心,比顾湘手里那张小了一圈。 男人眸底蓦地一紧,只有她靠近他。 ------题外话------ 话不多,就一句,不要担心,都在掌握中……好久不见的余歌什么的都在安排中   ☆、221、在他那儿,她的待遇极高 她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进他兜里的? 男人眉峰越是发紧。 一旁,郁景庭拿了套外,擦了擦嘴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舍了命都在帮你留下顾湘,难道你看不出来?” 宫池奕没有说话。 郁景庭已经缓步离开他的警戒范围,没人阻止他。 安静、昏暗的车厢内,易木荣身上几处皮外伤,但开车依旧很稳,略微侧首看了后座,“将军,顾湘该怎么处理?” 后座的人指尖依旧捻着那张细小的卡芯,良久才薄唇微动,“押着,等荣京方面过来提人。” 之后就没了下文。 易木荣皱了皱眉,“既然玄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隔不了多久一定会杀回来?顾湘是他绝不可能放弃的人物,如果他再拖时间,可就被他哥哥抢到先机了。” 男人靠回椅背,阖眸,“沐寒声还在伊斯境内,伊斯国主没法夺得先机。” 倒也是,易木荣点了点头,“要我说,如果玄影不这么蠢的冒犯荣京和您,说不定国际方面真会支持他,毕竟他和现任国主比起来,除了血统这个硬性条件外,其他任何方面,他都比兄长要强。” 这种话在平时是不能随便说的,但私底下无所谓,而且这是实话。 至于玄影明明需要荣京和宫池奕的势力,却这样冒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原因了。 车厢里刚安静了会儿,宫池奕的私人电话铃声响起。 他低眉看了一眼,略微的顿了两秒才接通,“怎么了?” 电话那边是聿峥,宫池奕是不担心他的,救出米宝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但聿峥语调略显凝重,“能不能派个人过来,最好带上医疗队,馥儿受伤了。” 宫池奕薄唇微抿,浓眉几不可闻的蹙起,“她没和玄影走?” 问完话,他已然反应过来,另外的办张卡本该在于馥儿手里,但辗转吻安、又到了他手上,此刻就在他兜里。 所以,于馥儿自然成了玄影的废棋,要么被带回去,要么在外边被处理掉,受重伤——在意料之内。 一边在电话里说着,他已经敲了一下易木荣的后座椅。 易木荣从后视镜看了看,车速稍微放慢,手边领悟的给手底下的人发了指令,定位对方的位置,然后派了直升机过去。 “北云晚跟你在一起?”宫池奕嗓音低沉,淡淡的调子。 北云晚是沐家之后,和聿峥的关系尚处于尴尬阶段,沐寒声和沐老又都无暇顾及,傅夜七这会儿必定致力于处理前任总统这个毒瘤。 所以,宫池奕只能接下安顿好北云晚母子的任务。 电话那端的聿峥却道:“我带她回去。” 宫池奕薄唇微抿,持怀疑态度:“你能稳住她?” 北云大小姐现在对他又抵触,他自己不知道? 聿峥那边气氛冷却,没有回应。 他才到:“我派人把她送回荣京吧,医疗队带馥儿去仓城,北云稷已经等着了,你要去荣京还是仓城,看你自己。” 说罢,宫池奕挂了电话。 他现在要做的事还很多,今晚大概是没时间睡觉了。 回到山水居时,已经是凌晨,万籁俱静,别墅外的警戒依旧森严。 卧室,她的电脑还没关闭,也许走的太急。 宫池奕走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代码,低眉看了一眼指尖的卡芯。 她的习惯,他多少了解一些,在电脑前忙活了一会儿,已经可以确定她读取了正确的数据信息。 所以这张卡没有问题。 也就是,她在玄影的价值又少了一层。 伸手,指尖捏着手机,播出去的号码很久都没有反应,在他快失去耐性时终于被接通。 “三少?”展北略微沙哑的嗓音。 男人眉峰微拢,“出事了?” 展北倒是咳了咳,恢复几分力气,“没,您放心,我能应付。” 他略微沉默,后低低的“嗯”了一声,才问:“顾湘还在手里,短期内,他不敢乱来,抓紧让沐寒声脱身,你必须抽出精力保护好安安,她在玄影手里不至于有生命安全,但……” 展北皱着眉,反应了那么一会儿,“太太被带到这里了?” 保护一个人自然是没问题,毕竟他都已经在伊斯埋伏两年多了。 随即,展北又转了话音,道:“沐先生这些时间做了不少考量,他似乎有转换扶持对象的意思。” 顿了顿,没听对方搭腔,才继续:“玄影无论谋划和领导方面,的确比他兄长要精明,当然,精明之人也有不受掌控的危险。” 但沐寒声的意思,如果扶持了现在的国主,那这个玄影永远都不会善罢甘休,永远会制造数不尽的麻烦。 倘若换了扶持对象,玄影上位之后要安抚现在的国主并不难,国际方面的舆论当然由联合署去摆平。 “但是现在差一个契机,如若这个当口遂了玄影的愿,倒是显得荣京和三少怕了他而表友好,日后会更难掌控这个人。”展北道。 至于这个契机……宫池奕抬手按了按眉头,“余歌准备得怎么样了?” 展北微蹙眉,“不太清楚。” 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展北第一件事,自然是和余歌通个气儿。 山水居,一楼。 东里看着宫池奕一进门就直接上楼,倒也不去打搅,自己挑了个客房,而后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客厅。 这会儿终于见他从楼上下来,侧头看过去。 宫池奕好似这会儿才看到家里有客人,眉峰微动,迈步进了客厅。 “她呢?”东里问。 吻安走得很急,具体的事东里一概不知,只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宫池奕回来了,她却没有。 宫池奕看了他,沉默,又在沙发落座。 之后东里说到了自己带过来的那支笔,和从里边抖落的一张小卡。 自然也提到了于馥儿。 宫池奕这才抬头,道:“馥儿受了伤,连夜送回仓城,担心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东里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听了一些他和于馥儿之间的绯闻。 没表现出什么介意,只看了他,问:“近期都见不到吻安是什么意思?” 东里脸上略微不满,“说实话,她跟着你之前,就是个很普通的名媛,顶多比别人傲气、恶劣一些,但你看看自从她跟了你,成了什么样?” 宫池奕给自己添了一杯水,神色微沉,却也只自如的端了杯子。 问:“你专程过来找她?” 东里看了他,“说是专门来找你可能更合适。” 余歌是他的人,两年多,音讯全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去了哪? 东里家族的业务遍布各地,他这两年也去了不少地方,但根本没有半点消息。 一旁的男人侧首看了他,“不是离了么?” 东里抿唇,显然不愿意多提这件事。 才道:“要么告诉我她去哪了,至少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 宫池奕神色没有多大的起伏,甚至明明跟东里正说着话,思绪却好像飘得很远了。 直到东里看了他一会儿,他才薄唇微动,“她很好。” 就这么三个字,没有任何具体的地址和描述。 东里就那么坐着,很显然对他的答案不满。 良久,冷不丁的开口,“你弟弟还在仓城,北云稷和简小姐的事差不多都能定下来了,不打算把他请回来办正事?” 听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但意思其实很明显。 北云家和东里家希望联姻,要是四少顶着两个家族的力量去插一脚,确实挺丢宫池家的脸。 可宫池奕只略微勾唇,“感情自由。” 末了,又看了看东里,“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想麻烦你。” 东里略微挑眉,“好说,我有什么条件,你都知道了?” 宫池奕略微沉默,直截了当的道:“我大哥最近外出旅游,走之前惹了点麻烦,怕有人盯着不放,墨尔本那边,无论是餐饮还是酒店,你们家产业完备,帮我罩一罩?” 现在家族企业一片乱,老爷子的暗中手脚弄得利益外输漏洞很大,董事之间分歧频现,老大那边要平安一些,才不至于老爷子再趁势在他背后扰乱人心。 东里笑起来,直接问:“余歌去哪了?”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一下,嗓音沉沉,“会告诉你的。” 东里挑眉,安静了会儿。 其实宫池枭外出和落脚的事,东里都知道,道:“我看你多虑了,你大哥不是一个人,他身边不是带了个身手不错的女人?” 身手不错的女人? 老大从来没有带保镖的习惯,还是女人? 一时间想不到太多,他只看了东里,“劳烦帮我留意着。” 在东里开口之前,又道:“余歌会回来。” 说着,他从沙发起身,“我还有事,你随意,出差期间一直住这里也无碍。” 凌晨三四点,本该休息的时间,他拿了外套,信步出了门。 * 吻安醒过来的时候,就如玄影所说,她已经到地方了。 当然,也不排除中途他给她喂了安眠药的可能,否则不可能一路睡得那么安稳,一点点对外界的感知都没有。 她之所以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异地,是因为睁开眼,天花板的吊灯后那一片别具特色的雕纹。 阳光很好,透过深蓝色的窗纱射进屋子里,但屋里温度刚好,以至于吻安不知道准确时间,卧室里也没有钟表。 坐在床边下片刻,起身走到窗户边,挑目望向窗外,非常宽阔的视野,不远处竟然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平静。 刚把视线收回来,余光里出现了玄影的身影,目光正好抬头朝她看来。 他冲她勾了勾唇,脚步略有加快,往屋里走。 吻安去简单洗漱,出来时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 睡衣,但是里里外外穿得很整齐,不知道谁给她换的。 微蹙眉,并不是十分在意,缓步往卧室门口走,但是刚走了两步又顿住,目光转回去,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 眨了眨眼让视线变得清晰,但是柔眉更紧了。 脚步返回去,在柜子边立定,诧异的拿起相框。 “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还抬手摸了摸照片表面,但是被裱得很细致,只接触到一层光滑。 翻过来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关于日期和留影地的信息。 “醒了?”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听得出勾着嘴角。 吻安放下相框,转身看了走进来的玄影。 他看到她放下了相框,却没有要多问,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嘴角勾着一点弧度,“饿了吧?” 她微抬眸,“这是你家?” 玄影眉眼微挑,“当然。” 随即道:“下楼吃点东西,佣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知道你的口吻,特地备了不少,从早上准备到现在,你的待遇可不低!” 一边说着,抬手虚揽着她。 吻安只好主动往卧室门口走,免得被他揽腰。 下了楼,吻安也终于知道玄影为什么说她在在他家待遇不低的意思。 佣人见了她便恭恭敬敬的前身候着,从楼梯口一直到餐厅都是佣人,尤其的礼貌。 偶尔会有人偷眼瞧她,然后又快速低下去,恭敬的脸上多少会有些笑意。 吻安进了餐厅,看着那一大桌子和长街宴差不多的饭菜,蹙眉看向玄影,“伊斯不是战事吃紧,你就这么浪费粮食?” 这话玄影还没怎么反应,倒是一旁的管家笑着,“小姐放心,公子底下养着不少人,您用过后都会成为佣人们的赏赐,不浪费!”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作罢。 吻安的心思一直在那张照片上,但饭桌上显然不好多问。 玄影这人五官棱角分明,不够惊天的英峻,却越看越有味道,唯独让人觉得阴森了些。 还有侧歇着的额前一缕紫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邪气。 可陪着她吃饭的时间,他所表现出来的,除了温和就是体贴。 吻安终于看了他,“我不喜欢别人布菜。” 玄影手里的动作微顿,神色也变了变,下一秒便十分配合的放下筷子,“自己来?那你得多吃。” 她略微蹙眉,优雅从容的自顾用餐。 期间佣人和管家一直在边上候着,一直到她用餐结束,谁都没有多言,只有一双眼睛活着。 终于吃完饭,进了客厅,晚安没有坐在沙发上,只靠在沙发后背,看了他,“来的车上你说的,告诉我两件事。” 玄影点了一下头,“想先听哪一个?” 她想起了楼上卧室里的照片。 启唇:“你就告诉我,把我掳过来做什么?这待遇,并不像俘虏,你也没跟我要卡。” 玄影食指尖拨了一下额前的发,微勾唇看她,“这事,可能等我奶奶来了跟你说最合适?” 吻安柔眉蹙起,“敷衍我?” 他嘴角弧度深了深,“我对你什么态度,这一路过来你还不清楚?” 清楚,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她反而心里不安。 片刻,听他到:“要不,先听听别的事?” 吻安没说话,抿唇看着他。 玄影道:“顾湘对我很重要,没有她,我的变革成功几率太小,因为有了她,我才能得到奶奶支持,伊斯皇室这个大家庭里,国主权力无上,可他终究是后辈,我父母已逝,但奶奶还在,老人家的话指向谁,基本是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靠势力了。” 她眉心微紧,“顾湘和老人家关系很好?” 玄影笑了笑,摇头,“这个家里,老太太六亲不认,所以皇室里的事,她还未开口过。” 只有这一次,玄影会让老太太发挥最好的作用。 “顾湘学医,进修了两年,你出钱却不知道她学了什么,但我清楚,因为她的秘密进修课程,由我决定。”玄影勾魂,“顾湘唯一进修的价值便要用在老太太身上。” “明白了?”他侧首看向她。   ☆、222、她和他的关系 吻安沉默了会儿,眉间淡淡的思绪。 等她用完,优雅放下餐具,又抽了纸巾,才看了他,“你的变革没多少时间,因为你哥在外交方面很卖力,只要他得到支持,你再努力也错过了时机,所以要在这之前,让你奶奶发话为你撑腰,是这样么?” 玄影薄唇微勾,“我喜欢跟你交流,省事!” 三言两语,她自己就能理清楚。 她柔唇微弯,浅笑,一点也没有忌讳,“所以,只要宫池奕拖着时间,顾湘抢不回来,你这变革就废了?” 还有一点,吻安好奇,“变革这种事,基本得不到人支持,除非到最后你真的成功,做出一番成就来。本身就艰难的一件事,你明明需要沐寒声、宫池奕的支持,却还这样挑衅他们?” 玄影略微挑眉。 “算不上挑衅,我只想拿到两张卡、一张图纸,再做个谈判,两股势力就到手了。” 他笑了笑,“谁知道宫池奕警惕性如此之高,让我不得不来硬的。” 结果,来硬的,也没能完全得到东西,为了全身而退,还是动了沐家的后代,这都是迫不得已。 片刻,他才略微舒了一口气,“终究是最开始选错了阵营,当初荣京的掌权的,还是上一任总统。” 吻安有些诧异,他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做着计划,拉拢杜峥平的关系? “杜峥平让你招惹沐寒声的?”吻安忽然这样道:“他好复位?” 真是想得天真,现在的新总统苏曜做得好好的,哪那么容易复位? 玄影略微无奈,“早已谈好的交易,卡已经拿到了,总不能食言。” 所以只好替杜峥平办了点事,结果就把整件事搬到了明面上,矛盾激化,还得绑架沐家子孙才缓了一口气,退回伊斯。 说到卡,吻安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但是玄影淡淡的开口,“在我这儿。” “虽然只有半张卡,但也够有分量了。”他接着道。 吻安没说话,带在身上的卡是她在出门找晚晚之前争分夺秒复制的,她自己都没有检测过复制得逼真与否。 所以这会儿她沉默着,让对面的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去了客厅,玄影亲自给她倒了水,试了温度才递到她手里。 很显然,他对她是真的很好。 才听他道:“这些日子,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听外面的事,我也不会逼你帮助我,你喜欢怎样休闲就按自己的意思来,这里的人对你会很好,包括我。” 换句话说,就让她当做来度假的? 吻安抿了热水,看了他,“原因还是只能让你奶奶来说,对么?” 他略微勾唇,不言。 “能不能告诉我,晚晚怎么样了?”她声音淡淡,若有所思。 玄影点了一下头,“很好。” 顿了顿,又勾唇,“我该感谢她。”而后看了她,“如果不是北云晚,你不会赶过来,也不会被我看到,是不是?” 吻安没接话,只是道:“于馥儿是不是受伤了?” 玄影有些诧异,“你知道?” 她可是昏睡了一路的人。 只见她淡然一笑,“因为我了解她的聪明,就算她之前可能真的想让米宝出事、让晚晚痛苦,但既然她身上没有卡,你一定会把她弃了,她必须得自保,就必须立刻站回宫池奕的阵营,帮助聿峥救出米宝,顺便再受个重伤不奇怪,否则怎么让人心生怜悯,让她将功补过?” 吻安说得很随意,语调温淡,好似真的把整件事都亲眼目睹似的。 这样的感觉让玄影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他知道她不太一样,但是之前没觉得她多聪明,只是觉得够狠心,可以对宫池奕说背叛就背叛,这么配合的跟着他走。 好一会儿,玄影认真的看着她开口:“你会帮我么?” 吻安神色略微会儿,看了他。 而后柔唇弯弯,“好啊,只要你敢信我。” * 吻安见到他奶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 老太太来之前,别墅里的佣人就已经收到通知,也提前告诉了她,特意给她准备了一身衣裳。 她也没多问,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伺候着换衣服。 老太太的车队显示出了她在这个皇室里的威严和地位,甚至从车上下来到家里这段距离都有人前前后后的簇拥着。 吻安在窗户边看了会儿,唯一的感觉就是老太太实在不苟言笑,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算矍铄,很瘦。 听到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 吻安蹙了一下眉,转过头去看,眉心更紧。 刚刚还在的佣人们竟然都没了影子,她略微纳闷,几秒后,管家才快步从后门进来。 对着吻安,恭敬而略微紧张,“得麻烦您去开门!” 她不解,“为什么?” 管家道:“公子在皇室地位不太受重视,家里若是出现太多佣人,老太太会不高兴,免不了对公子挑刺儿,其他人我都暂时遣走了,开门是小事,但老太太向来注重形式和礼数,下人开门显得对她不敬。” 吻安一边往门口走,“以往难道都是玄影亲自开门么?” 管家尴尬的一笑,“老太太怎么可能到这儿来?这是第一次。” 可见,玄影这个外族的私生子的确是丝毫不受待见,而这老太太注重血统和形式的程度也可见一斑。 照下人的态度来看,老太太的话语权确实很重,否则不至于这么有威慑力。 吻安站在门口开了门。 脸上略微的笑意,不过开了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稍稍欠身算是对长辈的敬重,明智的保持沉默。 可她刚抬起脸,才发现老太太愣生生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她的脸,苍老的脸上溢出难以描述的情绪,皱纹横生的嘴唇微张,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就是盯着她。 其中的惊愕,让吻安想起了玄影刚看到她的神色。 微蹙眉,也浅笑:“您进去坐?”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点着头,“好,好!” 刚把老太太让进屋里。 吻安挑目见了从外边回来玄影,下了车的脚步迈得宽大,目光已经率先从老远就落到了她身上。 好似怕她被老太太怎么着一样。 到了跟前,他才看了看她,“没事?” 吻安微挑眉,侧首看了屋里,“我能跟老太太畅所欲言?” 玄影薄唇微抿,拨了额前那一撮暗紫色的头发,“走吧。” 进了客厅,老太太那眼睛就没看过玄影,一直在看吻安。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人?”老太太问。 玄影点头,“像么?”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舒了一口气,“何止像?”然后看向他,“从哪儿来的?” 这话就是吻安自己回答的,“仓城。” 老太太看了她,“你妈妈叫什么?外公家是不是伦敦的?” 吻安蹙了眉,想到了玄影问老太太的话。 她像谁?像薛音? 在吻安的印象里,薛音为内阁“牺牲”时的年纪,跟她也不算像,再年轻几年却不清楚了。 之后才听老太太讲起其中原委。 二十多年了,曾经有个很年轻的医生给老太太看过病,早年丧偶、性格怪癖的老太太谁都不喜欢,就喜欢那个医生,但是后来那个医生离开伊斯,再没了音讯,从来没再出现过。 “那个孩子和你长得很像。”老太太看着她,又问:“她是不是你母亲?” 吻安在想,妈妈成年之前有没有出国进修过,但她确实不清楚。 但她知道薛音的医术很高明,如果放在现在的医疗界,余歌就是她带出来给宫池奕贴身用的,她的药物研发能力必然是顶尖的,只是她行事异于常人。 余歌是她带出来的,这方面也不走寻常路,所以当初给她恢复容貌和身体的药物,到现在都还没被循规蹈矩的医疗界鉴定、认可,当初余歌也才会被调查和拘禁。 而她既然早年就能为内阁做那么大的牺牲,暗地里必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一段也许真的存在。 吻安能感受到老太太对别人和对她的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她对玄影和对自己的态度。 玄影是不受待见的出身,但现在,他带回来的人却深受老太太喜欢。 安静了会儿,玄影看了老太太,直截的开口:“我给您安排了医生,还不确定她为您诊疗的时间。” 这让老太太皱起眉,但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问了他一句:“你们俩什么关系?” 吻安看向玄影。 玄影却勾了勾唇,“我的心思您必然懂的,但,我不强迫她。” 两个人像打哑谜似的,吻安看着老太太虽然脸色不太好,也点了一下头。 找玄影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终究是起身去接了。 客厅里只剩吻安老太太。 老太太时常都会看她,她倒也没觉得不自在,偶尔淡淡的笑着。 终于听老太太问了句:“你看到他房间里的画像了?” 画像? 她想到了那个相框。 那么逼真,竟然是画像不是照片?很是诧异。 老太太道:“他自己画的。” 她缓缓道:“我这个孙子从小被人忽视,但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可我不会因为这样而不顾血统和众人非议,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险。” “他却总能想到办法引起我的注意力,让我重视他,包括他卧室里的画像。” 老太太看了她,问:“不想知道她是谁么?” 吻安点头。 老太太笑了笑,道:“他的太太,准确说是已故的前太太……没错,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特意找了和我喜欢的小女孩非常酷似的女孩。” “我看重的不是这一点,是他的确用了心,用了情趣对待她,我和孙媳感情很好,只可惜,她被害了。因为皇室不允许他被看重。” 吻安听明白了,却沉默着。 这就是老太太问她和玄影什么关系的缘故,而玄影的回答……她蹙眉。 就因为一张脸,这祖孙俩竟然真喜欢她? “从那个女孩离开,我只让人看过一次病,也因为那一次,差点被害,伺候就没再看过医生,不让人近身。”老太太道。 这就是被人说她怪癖、冷漠、六亲不近的原因。 吻安眉心轻蹙,玄影让顾湘特意进修,是给老太太准备的? 果然,她没看错,老太太身上有病,倘若再拖着,老太太真出了事,玄影这个变革就会很艰难,没人替他说话。 可现在,玄影把她带回来讨老太太欢心,不但能让老太太转变对他的态度,还能让她改变心情接受治疗,老太太好起来,玄影就有人撑腰了? 看起来很曲折、很漫长的事,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点,宫池奕是不是知道,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让顾湘离开? 用最简洁的方式让玄影变革无望。 老太太忽然问她:“你希望他变革成功么?” 吻安愣了一下,这种问题怎么会问得这么直接? 可老太太就那么看着她。 吻安微抿唇,后实话实说,“我没见过现在的国主,但和玄影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他的谋略,也知道他能力不弱,在我看来,他迟早会成功。” “只是,没有您支持,他会费很大力,时间也很久,受煎熬的人自然就多了。” 老太太笑了笑,略微叹息,目光往窗外看了好久。 转回来看了她,“我大概时日不多了,估计是这个愿意,最近也考虑了不少,主要国主强了,伊斯将来繁盛了,这一场违背血统的领袖变动也会被时间抹去的,是不是?” 看来老太太也是个果断的人,“我有顾虑,怕我的支持让他遭遇不测,像前孙媳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最重要的是……孙媳走了之后,缺一个支持他的理由。” 因为他的出身,没有任何让老太太喜欢的理由。 吻安笑了笑,“我成了您支持他的理由?” 这下她明白了,老太太不一定多喜欢她,但她的存在很有必要。 “你会跟他么?”老太太直直的问。 吻安抿唇,“我有心上人。” “时间久了,距离远了,就没了。”老太太直接这样道。 吻安竟一时答不上来。 不知道玄影是真的接电话时间长,还是特意给两人留空间,总之是老太太快走了才来客厅相送。 老太太走到门口,才当着一众随从的面,特意回过身,道:“过几天奶奶再过来,有什么想吃的让玄影给管家打电话!” 很明显的表达着对她的喜欢。 聪明的人一定能猜到老太太即将支持玄影。 回到屋里,吻安看了他,好一会儿。 “怎么这么看我?”玄影几不可闻的勾唇。 吻安笑意浅淡,看着他额前那抹显得邪气的暗紫色短发,问:“头发原本是白色的么?” 为了不让白色显得太明显,所以他染了暗紫色? 玄影神色微顿。 吻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神色温和,带了几分怜悯,“我听过不少一夜白头的故事,原以为真的只是故事。” 她在这里这么多天,偶然听了一次管家不消说说漏嘴,又在老太太讲完之后的最短时间里猜测的。 玄影应该很爱前妻,所以前妻忽然离世,他真的白了头发,又染了暗紫色。 既然他这么重情,吻安也就放心了。 那么重的情,不会太轻易移情别恋的。 所以,她清雅、坚定的语调,道:“我在考虑你奶奶的提议。” 玄影看向她。 “考虑帮不帮你。”她淡笑,“只要我跟你奶奶好好相处,你成功几率就大大上升。” 当然,她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善良。 之所以帮他,的确是因为他迟早会成功,会成为沐寒声和宫池奕的威胁。 既然结果是一定,她为何不在中间起作用?起良性作用,把他对沐寒声和宫池奕的威胁消除? 玄影要怎么才会听她的? 那自然是在这场变革里,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及……她手里有着能掣肘他的东西。 作用,就是讨好老太太,让她配合治疗。 掣肘,吻安只能寄希望在那半张她复制后带过来的卡上。 在他发起第二轮攻击去夺取卡心和图纸前,让他和沐寒声和宫池奕的关系变得友好。 让原本只能不断交锋,直到一方灭掉的矛盾变得缓和,甚至,最后让玄影依附荣京,是最好的结果。 思绪飘远了,吻安才回头看了他,忽然问:“你拿卡是想得到沐寒声的支持,拿宫池奕的图纸做什么?” 玄影看了她,安静片刻,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坦诚相待。 吻安浅笑,“我都打算替你争取老太太的支持了,你不打算跟我说实话?” 他微挑眉,才道:“那是统一南岛最好的路线。” 看了她,微勾唇,“你不也说了,就算变革成功,也必须做出一番成就才能取得信服,让人忘掉我这个私生子变革的大逆不道?” 吻安看了他,蹙起眉,有那么些惊讶。 “你竟然想要南岛?”这野心,也只有他敢有了吧? 玄影只微勾唇:“不行么?” 她抿唇,不知道能说什么。 脑子里闪过什么,看向他,“你是不是在两年多前就有过什么行动?” 对此,玄影无奈的一笑,“让于馥儿靠近韦廉算不算?” 算,当然算,她当初还纳闷为什么于馥儿那样一个人竟然会真的和韦廉联系上? “你拿了于馥儿什么把柄?”于馥儿做事还是谨慎的。 玄影勾唇,“小事,只是她的身份太看重所谓的声誉,一步没走好,我自然不会再轻易放了她,她只能一步步按我的路走。” 吻安嗤然一笑,难怪。 玄影道:“也是那时候,宫池奕有所察觉的,你难以想象他的警觉力。” 甚至,他当初就那么接下顾湘,可能就是刻意的。 对此,吻安微蹙眉。 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宫池奕身体有状况必须隐居养病,可他发现了迹象,顺便就把她推上了内阁的位置,把想觊觎南岛的英政宫方面解决了。 也是那时候起,展北、靳南和余歌齐齐跟着他消失,到现在都没出现。 她微微紧了手心,有那么点激动。 玄影好似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存在,她可不可以认为,宫池奕早已让三个人埋在了伊斯? 埋了两年……这么深远的谋虑,多么可怕的事。 但,她的雀跃不是没理由,如果这是真的,她行事就简单多了,最后让玄影听她的,甚至放弃南岛,依附荣京不是不可能。 “你和他的关系?”玄影这样问。 吻安回神,笑意浅淡而真实,“你不是知道么?……但都是过去,女人很善变。” 玄影看着她好几秒,像要看穿这句话的真假。 片刻才微微勾唇,“他的损失很大。” 她眉眼弯起,“相比于国政大事,一个女人算什么?你以为都跟你对前妻一样重情?”   ☆、223、隐隐的不安 吻安的话说完,玄影还是那样看着她,若有所思,又好像没多少内容,嘴角几不可闻的勾着,目光深浅不一。 好一会儿,他才明显的勾唇,道:“伺候了这么些天,管家却说还摸不透你的饮食喜好,要不你给个准头,好让她知道每天给你做什么饭菜?” 这让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主子,不用按我的喜好来。” “谁在家时间长,谁就是主子。”他不乏认真的一句。 很明显,她几乎整天都在别墅待着。 好吧,她微挑眉,算是应了。 不过话说回来,吻安略微担心,“你动了米宝,沐家估计不回轻易饶了你的。” 玄影看起来也不急,只是看着她,“你有好法子?” 吻安倒也直白,“除了用我的人脉,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那天之后将近大半月,吻安走不出那个别墅,也没打算出去,她也不问玄影在忙什么。 但他大多会把晚餐的时间给她空出来,跟她一块儿用餐,晚上如果有事,也是吃过饭隔了一段时间再出门。 老太太那边说话算数,的确让人送了两次点心,还说了是老太太特意让管家做的。 她在玄影乃至老太太那儿都成了很受宠爱的人。 吻安在别墅里,也基本能从佣人和管家的交谈中听出变化来。 尤其那天,管家在她吃早饭的时候笑眯眯的道:“听人说,老太太今天主张让公子参会了,这可是好几年来的头一回!” 她略微抬眼,“国会么?” 因为玄影身份不受待见,所以这种场合他是进不去的。 管家点了点头,依旧笑着,“您可能不知道,前太太很受老人喜爱,那时候公子还是算受宠的,不过前太太走了之后,就几乎被遗忘了。” 吻安点头,“所以我成了你们前太太的替身,玄影不就是拿我来引起老太太的注意么?”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管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顿了会儿,才接上话,“看得出来,公子对顾小姐也是很好的,他从来都不记日子的,不过前几天还提醒我别做寒凉的菜,注意让您补血。” 吻安神色顿了一下。 她来这里的那两天,和前几天正好组成一个月,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但管家说的是,玄影对她确实很好,该体贴的没马虎过,有时候晚上他回来会去她卧室看看。 偶尔替她把灯关掉,偶尔会帮她往床头的水杯里添热水温上。 但她并不担心这其中有什么样的感情,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替身。 也因为这么清楚,她在呆得心安理得。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该做的事还是必须做的,尤其老太太现在对她的喜爱已经越来越明显。 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就算自欺欺人也宁愿圆了自己的遗憾,老太太把多年前对别人的那份喜爱延续到她身上,那她就接着。 她和老太太的见面也变得频繁了,当然,都是老人家过来。 这天送走了老太太之后,玄影回来得挺早,晚餐还没做好。 吻安坐在客厅,神态安然,看着他拆了领带后跟自己坐在沙发,手里握着遥控,略微揶揄的侧首:“你们这儿的电影质量正题不怎么样呢!” 玄影唇角几不可闻的勾着,“以后请你带领,提高整个行业的水平?” 她笑着,“等你真把这座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说不定我真就重操旧业了!” 他坐在侧边的沙发,略转过头,就能清楚的看到她的面貌。 目光略深,嘴角依旧淡淡的勾着,带着几分探究的认真,“你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么?” 吻安没怎么停顿,点头,“猜得十之八九。” 老太太有生之日不多,她的确有心思扶持玄影,但理由不充分,所以她正在快速而不紊的疼爱吻安,之后呢大概就是当媒人指婚了,这样一来,爱屋及乌,就好明着支持玄影了。 反正这种局面曾经有过,现在也说得过去。 他也不打哑谜,阴暗的眉眼微抬,直接问:“你怎么想?” 她浅笑,“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人过问我在你好不好,你说我有什么可顾虑的?” 没人担心她这个人质的状况,那她就不用把自己当做人质来过。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吻安道:“不过,老太太的身体真的该看医生了。” 玄影微蹙眉,“她的病特殊,不是什么医生都敢看,这也是她不愿意就医的原因,不想白白遭罪,得过且过。” 吻安沉吟片刻。 找了一本杂志,给他看了看,道:“无意中看到的,说不定你可以约着试试,先了解了解她的水准和主攻领域,再试着让接触老太太看看?你这个身份,要请一两个人不难吧?” 玄影看了上头的小字部分,没有立即表态。 吻安也不急,表现得自然,不经意。 结果,没到三天的时间,玄影就把人带过来了。 当时吻安还在楼上,人家都是浮生半日闲,她是整日闲着,又极好的午休的习惯找回来了。 初睁眼,就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侧身坐着,衬衫领口敞了三粒纽扣,随性的露出结实的胸膛,嘴角习惯性的勾着。 “醒了?” 本是午后温暖时光,可那一缕暗紫色发丝总令他整个人显得阴冷又邪气。 吻安略困乏的坐起来,拿了手机看时间。 “这么早?”她微蹙眉,按说他怎么也得晚餐才回来。 玄影微勾唇,走过来,“来客人了,是即时把老太太约过来见见,还是了解过再说,你替我看着办?” 好像从她过来的第一天,玄影就没把她当外人,无论说话、做事,全是这样以她为重。 若不是她知道原因,必然受不起他的厚待。 她柔眉轻弄,秀气的抬手打了个哈欠,很自然的挪到床边:“我去洗把脸?” 玄影依旧那个姿势坐着,视线随着她,唇角微勾,却是朝她伸手过来。 “枕巾不合适么?”他这么问。 吻安不明所以。 玄影的指尖几乎碰到她脸上的肌肤了。 她微微侧了一下,顺势用手机看了看,原来脸上压了两道红印。 玄影已经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开口:“皮太薄肉太嫩?” 吻安放下手机,从床边起身,淡然笑着,一边走去洗脸一边随意玩笑:“你嫉妒?” 伊斯还要往南岛的西南方向,玄影皮肤偏小麦色,自然没有白嫩一说。 所以他勾着的嘴角弧度深了深,索性坐在床边交叠双腿看着洗漱间的房间,等着她出来。 他这么几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却很喜欢这段时间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 十来分钟,两人一起下楼。 从转弯看过去,吻安就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年多没见过的余歌。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这的确是她盼着的结果。 余歌端坐着,抿了茶,目光自然的从另一个方向转回来,看到了她。 很默契,丝毫没有表现出双方认识,由着玄影做了简单的介绍,甚至吻安跟她握了握手。 余歌依旧喜欢一身白衣,但是头发长长了,也烫了漂亮的大卷,比从前还要迷人。 笑着看吻安,话是对着玄影的:“您太太很漂亮!” 吻安笑而不语。 玄影薄唇微勾,带着她在一旁落座,声音很好听:“我倒是乐意,不过这个称呼,恐怕要费些时间才能让她甘愿应声!” 对此,吻安只是笑了笑,“我好像压根没点过头?” “人生大事也兴耍赖?”他侧首:“我做得不够好?” 这一来一往的,让余歌微挑眉,有时候必须佩服会演戏的人,一丁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她认识吻安,她真以为这人移情别恋了。 玄影陪了会儿,把空间给了她,让她和客人详细聊聊。 “还得出去处理点事,晚餐前尽量回来。”玄影略勾唇对着她,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跟她报备。 余歌一直看着玄影出门,听着他的车声消失。 终于看向吻安,声音很小,“家里没安监听?” 吻安浅笑,“他在外很阴,但在家里完全是另一个样。” 她都能想象出来他对前妻是何等的深情用心。 余歌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吻安看了她,“是玄影找到你的?” 这让余歌一笑,“两年多都没人找得到,他能三天找到我?” 所以,准确说,是余歌自己找上门的。 “但是你放心,关于我的资料,以前的事迹,早被阿奕抹得干干净净的了。” 尤其她当初被审查这事也是政圈小范围高层知悉,也并非什么人都知道她是宫池奕的私人医生。 吻安轻轻蹙眉,“他真的,在两年多前,他自己离开伦敦时就把你也做好了安排?” 余歌抿唇,点了一下头,“基本同时。” 只是那时候余歌自己都还不知道要做什么,被送到了这里,没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别人,继续潜心研究医学。 直到接到宫池奕的相关指令。 余歌微蹙眉,道:“别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我找过来也还是费了些力气的。” 因为外界很少人了解玄影,要找到他更是一件难事。 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前了,余歌接到了指令,但是要靠近老太太很难,从展北掌握的资料里得知薛音是个关键点,能从她那儿更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老太太。 可惜从救了宫池枭那一次之后,薛音的踪迹就很难寻觅,曲曲折折联络了好久终于联系上。 余歌看了她,“顾湘是玄影给他奶奶准备的医生,缺了顾湘就等于缺了老太太,也就不可能变革成功,阿奕无论如何都要扣住顾湘,怎么你却想帮玄影解决这个难题?” 吻安笑了笑,“幸好他没有无视我的信息。” 当初是她给宫池奕发了希望能让余歌过来的意思,然后他才给余歌下的指令。 她也道:“你也看到了,玄影对我很特殊,化敌为友没什么不好。” 余歌蹙眉,“是很特殊,万一事情结束,他却把你的角色当真了呢?” 吻安挑眉,“那是他们男人之间要解决的事。” 余歌忽然笑,却觉得她的性子说出这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安静了一小会儿,吻安看了看她,微抿唇。 片刻,才很自然的提及:“我来这里之前,正好和东里见了一面,他比以前成熟稳重,完全适应了商界的门道。” 余歌脸上神色变化不大, 两人聊得时间不算特别长,不至于佣人觉得她们关系特殊,最主要也就是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卡在老太太过来看吻安的时间点上。 * 晚餐时间玄影意外的缺席了。 吻安看了管家,“没给你提前打电话么?” 管家摇头,微蹙眉,“要不您问问?” 她点了一下头,接了管家递过来的电话开的免提。 但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她来了这么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玄影一般不会不接电话,就算占线没接到,过不了一分钟肯定会拨回来,今天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不安。 但宫池奕已经谴余歌接下了本该由顾湘做的事,就没有理由再跟玄影有冲突,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改为和解发现,而不再是之前那样矛盾冲突。 “要不您小吃,等他回来,我再做几样菜就好!”管家道。 吻安点了点头,也没有到食之无味的地步,但吃过晚餐有些坐不住,只好在别墅周围走走。 因为身份特殊,身后不远处随时都有佣人侯着,不只是听她差遣,主要是怕她转眼没人了。 她的手机带在身上,但是一直没有电话进来。 绕了不知道多大个圈才停下来,低头看着屏幕,琢磨着摆弄了会儿。 她想试着联系展北,但不知道玄影有没有在这方面做监控,想了想还是作罢。 放回手机一抬头,意外的发现面前一片木槿,入冬的这个时间大概是花期末尾了,本该开得过剩,濒临凋谢,但显然被照顾得很好,花姿嫣然。 她转身走回去,随口问:“你们主子很喜欢木槿?” 佣人张了张口,笑得讪然。 吻安没听到回答,不由得又看了一眼。 佣人这才赶忙低头,道:“我们前太太就叫木槿。” ------题外话------ 嗯,我又偷懒了,谁有鞭子,四十米那种   ☆、224、心疼了? 吻安听完微顿脚步,柔眉轻轻弯起,浅笑,似自言自语:“果然是情种!” 挺好的。 佣人还以为她会生气的,哪知道她只是笑了笑,信步往回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搞得佣人都不太明白了,这不是公子的新欢么?那应该是公子喜欢的,更是她喜欢公子才对,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前太太的替身,她竟然不难受,反而很高兴? 管家说得没错,这位顾小姐真是奇怪。 回到别墅里,吻安坐在客厅,拿了玄影的平板看电影消遣时间。 看完一部电影到了八点多,她休息了会儿,还亲自跟玄影的奶奶打了个电话,没什么重心的随口闲聊。 “我考虑得差不多了,您抽空过来一趟我们好好聊聊?”吻安略微笑着。 老太太似乎没想到她还能说这么直接,倒是笑起来,“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干脆利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 这话让吻安笑了笑,她担不起这评价,因为她的弯弯绕绕可不少,只是藏得好。 挂了这一通电话,她窝在沙发上眯了会儿,外面依旧一片安静,玄影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能再找了一部电影。 但是这一次,看到没十几分钟的地方,终于听到了窗外的车声,车灯略微晃过,而后车子停在院前。 不过吻安等了一会儿,却没见玄影进来。 微蹙眉往门口看了看,顺势起身往门口走,开了门。 停下的车灯已经熄灭,但是出门紧闭,她眉心紧了紧,干脆走了出去,走到车子便,抬手敲了车窗。 “笃笃!” 车里的人有反应了,车门推开。 玄影从座位上抬眼看了她,嘴角略微勾着,但是脸色不是很好。 天色模糊,吻安没多在意,只开了口:“怎么不进去,喝酒了?” 她也没闻到酒味。 玄影没说话,倒也一条腿伸出车外、落地、弯腰钻出车门。 他忽然一手握了她的腕,看起来还是勾着嘴角的,低眉看她,声音低低的,“借个力。” 吻安抬眸,看了他。 才发现他那极具代表性的紫色略微凌乱。 她眉心紧了紧,目光下移,放在他身上,但是没多问,心下也知道大概是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抬手扶着他进门,因为管家还在给他做饭,所以吻安直接把他带到楼上了,免得佣人们管不住嘴。 这一举动,正中玄影下怀,所以进了卧室,他侧首低眉看她,唇角再度勾起。 坐在床边,他道:“会照顾人么?” 这话不是问的没道理,因为她来了之后基本什么都不用做,每一步几乎都有人伺候着。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吻安下去拿药箱的时候才知道。 管家走出来,有些担心的皱着眉,“公子身体不舒服?” 吻安笑了笑,“可能喝多之余又着凉了,你把晚饭做好了放着吧,我下来端给他。” 管家还是皱着眉,又笑了笑,略有狐疑:“您……知道该怎么照顾公子么?” 她有些怪异的笑,这才多大的事?她以前照顾爷爷,也没少给宫池奕处理身上的伤。 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前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怕是简单的收拾床褥都不会,更别说照顾生病的玄影,或者端饭菜上去给他,指不定楼梯上就打了。 “这样?” 吻安确实意外了。 她还以为玄影那么专情的女人,应该是很优秀很优秀的,这听起来倒像是空有皮囊的? 提着药箱上楼,想到不少人都说,越是能作的女人越有男人喜爱,否则太独立、太聪明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轻易凑上来? 对此,她兀自笑了笑。 推门进了卧室,玄影已经把上衣脱了,背对着他,反过手想碰到后肩的伤。 她略微加快脚步,“手没消毒,别乱动了。” 玄影很配合,就那么坐着由她弄。 后肩处大概是被刺了一刀,有点深,皮肉都翻开了,看得吻安只打冷颤,“叫个医生给你打破伤风针吧?估计还得缝两针。” 她是不会缝的,一想到针线穿扯皮肉,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玄影动了动间,眉头只是轻蹙了一下。 但她觉得应该很疼。 “我不经常受伤,你信么?”玄影这么问。 她笑了笑,“信,身上没见什么疤,再白一点就比我都完美了!” 自然是玩笑的,抬头看了他,又转到他面前,胸口划破了一道,左臂弯也有血迹。 吻安皱起眉,倒是没说什么,专心清理血迹,动作轻重事宜,偶尔会看看他,怕他太疼。 “看起来下手挺狠,被围攻了?”她低眉,一边用棉球擦过他的皮肤,一边淡声问。 玄影略略的勾唇,略带自嘲:“下手能不狠么,你都在我这儿住这么久了,外人看来该发生什么事都发生了,就差喜讯外传了。” 这让她动作微顿,“好端端的你跑去招惹宫池奕?” 他略微闭目,道:“沐寒声今晚离境,你说谁招惹谁?” 吻安抬眸,定眼看了他一会儿。 这么说,沐寒声已经回了荣京,而且是宫池奕亲自过来接的么? 但是他没给她传信息,貌似也没打算过来看她。 嗯,公事为重,吻安微挑眉。 他手臂上的划伤不重,擦点药就行,但是家里没要,清理完血迹就收尾了。 “失望了?”玄影低眉,忽然的问。 吻安抬头,神色淡淡,语调淡淡,“失望什么?” 眉眼略微弯起笑意,“周末你奶奶过来,我跟她好好谈谈!” 玄影当然知道她要和老太太谈什么,所以薄唇微抿的安静了会儿,目光就那么落在她脸上没动静。 吻安已经开始处理他胸口的划伤,微蹙眉,“创可贴也没有么?”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 所以她蹙着眉抬头,正好撞进玄影盯着她的眼底,微顿。 他开口,说:“我可能不会放你走了。” 她浅笑,“也没人来抢我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吻安想到的是,他的前妻什么都不会,相比来说,她是不是会的太多,显得特别了点? 早知道不给他弄伤口、这么近距离接触了。 想着,也把棉签和碘酒收了起来,“我让管家给你叫医生过来?” 玄影抬头,答非所问,“有点饿。” 她抿唇,点了点头,“我去端,你坐着吧。” 他看着她从卧室出去,没有关门,所以也能看到她下楼,身影一截一截的矮下去,直到消失。 不到五分钟,吻安端着饭菜上来了,身后跟着端汤的管家。 不过她放下托盘,转身又到门口接过汤,对着管家,“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了。” 管家试探的看了看那头的男人。 玄影示意性的点了头,管家才退了下去。 等吻安反应过来还没让管家叫医生,管家早回去休息了。 饭后,玄影微勾唇看着她,“你来吧!” 叫她帮忙缝针。 她皱着眉,“我不敢,缝坏了也担不起。” 他说:“不用你担,我自己扛着。” 总不能让他就那么反着皮肉过一晚上,她只好硬着头皮上。 但更紧张的恐怕是他自己,也因为这样,她在他身侧跪坐缝针,他趴在床上,手臂返回来握着她的半截腰,力道也不算小。 这个过程可能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却像过了两个小时。 吻安有些好笑的无奈,她腰疼。 被捏的。 玄影跟她说了两句话,没得来她的回应,转头发现她揉了揉腰,也才反应过来。 坐起来,看了她,“坐这儿。” 她收了东西,浅笑,“收拾完该睡了。” 他继续:“我看看。” 倒是吻安看了她,好不忸怩的弯了眉眼,笑,“你我可还没到脱衣服的环节呢,别一步步诓我,套路我都懂!” 原本玄影的想法很单纯,但是因为她这一句话,他忽而不自禁的笑。 没哪个女人会这么直白。 她出去了,他嘴角还勾着。 但事实的确如此,宫池奕今晚直接闯进来带走了沐寒声,却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某种意义来说,玄影很高兴,哪怕放走了一个沐寒声,今晚甚至以后一直都能让她待在这里,值了。 反正老太太能支持他,变革就会兴起,至于借力统收南岛……他可以另想办法。 吻安没有再去他的卧室,自己回去睡了。 但是那两天,他伤口的事基本都是她负责。 到周六早上,她起来时玄影已经在楼下了,没打电话也没看报纸,好像专门等着她下去吃早餐。 她进了客厅,习惯的倒了一杯水。 刚端起杯子,听到他问:“昨天去木槿园了?” 吻安看过去,他神色无异,气色差了点,眼神算是温和的。 不过她还是微蹙眉,“我不知道寓意,如果擅闯了……” “不会。”他把话接了过去,起身,“用早餐吧,一会儿老太太可能救过来了。” 哦对,她想起来是自己约好的。 走进客厅,吻安看了他,“你不出门,专门听我和你奶奶聊什么?” 玄影勾唇,拨了一下额前紫发,“没什么事要忙,又是病号,出门做什么?” 她无言。 * 老太太果然如约来了。 下了车,从门口见到她就露出了一点笑意。 当然,吻安始终觉得老太太看她的目光悠远,大概还是能想起很多年前的薛音。 她上前几步迎了老太太,眉眼弯着笑意,任谁看了都觉得乖巧讨喜。 玄影立在及不远处,薄唇始终弯着,目光大多在她身上。 也恭敬的微低眉,对着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点了点头,“进去吧!” 所有随行的人都候在了别墅外,只有老太太进了屋里。 三个人就坐在客厅,和平时闲聊没什么两样。 吻安不喜欢拐弯抹角,老太太同样是个开门见山的主。 聊了会儿便转过头看着她,不乏认真的问:“你确定自己的心意,能我孙子结连理了?” 她笑着,“这不是得看您的意思么?”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越快越好的。”老太太把话接过去。 玄影就在一旁听着,偶尔抿一口温水,偶尔看她。 后来吻安点头,“我可以,但是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太太微蹙眉,这还有条件? 倒也点了头,“你说吧。” 她浅笑,不乏真诚,“您别觉得我冒犯,关于您的身体,我问过玄影,也和认识的医生交流过,都认为您该尽快就医。” 老太太蹙起眉,第一反应就是:“除非你把当年的人给我找回来!” 吻安略微无奈,薛音就算能过来,也不再是那张脸了,而她虽然是相似的脸,但不会医术。 所以笑着,“我找了个很不错的医生,她很有把握,要不您见见?” 老太太轻哼,“国内什么医生我都见过,他们都什么水准我也最清楚。” 她摇头,“她不是本国人,籍贯我倒是不清楚,您要是不放心,让她用卡车把生平奖杯拉过来?” 老太太被她说笑了,故作嗔怪的斜眼看了她,“你是不是连人都给我约好了?” 吻安笑着,点头。 余歌差不多半小时也就到了。 都已经这样了,老太太不好说什么,只道:“我倒是掉进你个丫头的坑里了?” 吻安笑着,“我也是为了玄影好。” 这话说到老太太心坎里了,看了她,悠悠的、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才道:“他没亲人,没朋友,能再碰到你,是福分,我放心。” 说实话,这样的语调让吻安觉得沉重,毕竟她终究得离开,不可能真陪着玄影太久。 但她也只是笑了笑。 老太太看向玄影,“身体不适么?” 想来是看出了玄影因为受伤的缘故,气色不太好。 玄影这才勾了勾嘴角,“不碍事。” 才听老太太道:“荣京那边的三界汇议就快到了,沐寒声是不是也回去了?……我听你大哥的意思,三界汇议一结束,他就再请沐寒声过来商议。” 然后看了玄影,“你捅了什么篓子么?看起来你哥胸有成竹,能把荣京的支持拿下。” 玄影依旧微勾嘴角,冒犯了沐家,应该算个篓子了。 吻安看了他,又看了老太太,道:“还有几天才到三界汇议,玄影会想到办法的,您放心,只管安心准备接受治疗。” 这话玄影没说过,但是她有把握。 所以玄影看了她,若有所思,并未多问。 老太太知道他有能耐,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余歌过来的时候,被外边老太太的人盘问了会儿才放行。 她倒是一点没介意,一身白衣,长发高高竖起,精精神神的笑着,首先从打扮的精神气儿上就赢得了老太太的认可。 加上吻安打过招呼,后边的交流并没什么不愉快。 老太太和余歌定了身体检查的时间。 而老太太最惦念的莫过于一件事,也在离开之际转头问了吻安,“日子我给你们定下?对外宣布的事就交给你了?” 后一句是对玄影说的。 玄影勾唇以示回应。 老太太走了的后一步,余歌才纳闷的看了吻安,“给你们定什么日子?” 吻安也不瞒着,总归过了今晚,玄影估计就把消息洒满皇室了。 所以淡然道:“婚期。” “啊?”余歌本能的张口,惊愕。 然后反应过来旁边还站着玄影,莞尔勾唇,告别:“我先走了?” 她浅笑,“不送!” 转过背,余歌已经皱了眉,婚期? 吻安可是结过婚的,跨国重婚,阿奕这个联合署大将军兼丈夫还管不管了? 昨晚就让他留下,让沐寒声先回去,他过来看看吻安的,非不听,这下好了,三界汇议之后也不一定立刻走得开,估计到时候得急得打转! 别墅客厅。 “怎么这么看着我?”吻安知道玄影从回来就一直看她。 笑了笑,侧首看了他。 他勾唇,声音平稳,“如果不情愿,就算诓老太太就医,也不用这么大的招,我可以想办法。” 吻安笑着,“简单快捷,就不用你花那么多心思了,多好?我也没觉得勉强。” 他定定的看着她,许久,自顾勾了唇。 * 第二天一早,吻安也没刻意看新闻,但是能猜到玄影把消息放出去了,不是给媒体做宣传,而是政圈内的隐晦方式。 这种东西,越是隐晦越有人信,也越有影响力。 这样一来,伊斯皇室肯定知道她了,也知道了玄影寻到了讨老太太欢心的敲门,估计不少人合计着换阵营了。 她洗完脸下楼,玄影并不在,但是佣人和管家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说明她都猜中了。 甚至她刚坐到早餐桌上,管家已经笑着对着她:“顾小姐,要不要现在开始准备买些喜庆的东西?我看公子总喜欢深冷色调的东西,要不换些红色调的?” 吻安浅笑,语调略显慵懒,“不怕你们公子不高兴?窗帘之类的都是定制的吧?包括上头的花色。” 额,管家倒也点了点头,没有明说。 她想了会儿,抬眸,“把我那个卧室的换一换。” 正好,她素来喜欢红色。 “好嘞!”管家笑呵呵的,转身就给佣人吩咐下去。 吻安依旧淡淡笑着,慢条斯理的用餐。 关于她和玄影可能马上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私底下散得很快。 因为沐寒声被困伊斯而推迟的三界汇议刚结束的第一天。 荣京也迎来了第一场雪,这个消息也到达荣京,尤其,还有个亲耳听吻安说这个事的余歌从旁卖力。 但凡知道那个女人是吻安的,没有一个不皱眉,都狐疑她和宫池奕是不是真的走到了头? 但被扣下的顾湘可没面世过,当晚就不知道被押到什么地方了,有人觉得宫池奕金屋藏娇了,更多人却觉得已经到傅夜七手里了。 若真如此,沐寒声和傅夜七夫妻俩怎么个狠劲儿,圈内人都是知道的,必然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因为这个消息而头一个到伊斯的,却是郁景庭。 当时吻安还在医院。 余歌给老太太做第二次检查而初步诊疗,好让老太太自己感受感受,决定是否接着治疗。 她的电话响了一下,不是短讯也不是电话,所以吻安特意看了她一下。 到了这边,她的号码自然是换了,能联系她的除了余歌就是玄影,但是用这种特殊代码联系的,不是展北,那就是郁景庭。 原本她以为是前者,没想到是后者。 看了会儿,微蹙眉。 直接用自己的号码回拨过去,“你在伊斯?” 郁景庭没回答她的问话,只问:“怎么回事?” 她柔眉微挑,明知道郁景庭在问什么,也只是语调淡雅,“什么怎么回事?” 那头沉默了小片刻,直截道:“我过去找你。” 吻安还记得她被玄影带走那晚郁景庭说有空了就过来看她,看来是真的来去自由? 不过,她走到走廊的窗户边,往外看了看,“玄影的奶奶在医院,我跟着过来了,周围都是警戒,你还是别来了。” 说完没听到他回应,她皱了皱眉,“喂?” 电话已经挂了,吻安只得随他去。 其实她不该用自己的手机随意跟人联系,但是想到郁景庭和玄影关系不差,也就没多想,太过于谨慎反而让玄影起疑。 然,她们还没从医院离开,郁景庭竟然过来了。 老太太这边刚完事,余歌把她送了出来,对着吻安叮嘱了几句。 老太太笑着看了余歌,估计见过两三次,印象很不错了。 “等结果出来了我给您送过去?”余歌一手略微挽着老太太,虚扶着。 老太太点了头。 吻安刚想说句什么,余光里见了一抹从走廊那边迈步过来的身影。 淡漠如竹,也只能是郁景庭了。 还不等吻安说话,老太太也转过头去,见到郁景庭便和蔼的笑起来,“……都忘了多久没见了,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郁景庭脸上有着该有的尊重,略微的勾唇,“一直忙,是很久没来看您了!” “知道就好!”老太太目光打量了他一遍,“瘦了呢怎么?” 他一贯话不多,“工作有些忙。” 吻安在一旁看着,确实意外于郁景庭竟然还能跟老太太这么亲近? 这看起来要比玄影还好了,老太太平时冷冷淡淡、性格怪癖,这个时候看起来也没那个古怪老太婆的影子。 她正寻思着,老太太朝她看来,问郁景庭,“来找小安的?” 郁景庭也坦然点头,“这不是喜讯都传出来了?过来看看。” 老太太笑,“是很久没有喜事了!” 末了,她拍了拍郁景庭的手,“你们年轻人聊聊,我还得早些回去。”转头向郁景庭,“离开前到我那儿走走?” 郁景庭倒也点了头。 医院周围的警戒自然也随着老太太撤走。 余歌看了吻安,略微揶揄的笑,“看来某人的确是该检讨了,这种事还能比别人慢半拍?” 竟然是郁景庭都赶过来了,他居然没动静,当初她可是刚从吻安那儿离开,就把消息传回去了。 吻安听完只是一笑。 这样也好,她按照计划继续往下走,也少了个障碍。 “你们去聊,我工作!”余歌也走了。 吻安身边自然是有佣人和司机跟着。 所以两人只是到医院旁边的咖啡馆坐了会儿。 她并不先开口,轻轻搅着咖啡。 郁景庭看着她,“什么打算?” 吻安抬眸,“怎么这么问?” 他神色淡漠,“你若是能如此轻易的跟了谁,我还用等?” 他的机会并不少,但凡他舍得用强,哪怕强迫那么一两次,也早把她绑在身边了,但他不屑走那一套。 吻安笑了笑,“你知道他前妻吗?” 郁景庭当然知道,却也略微蹙眉。 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目光多了几分锋利,“你在往火坑里跳,又了解玄影多少,想过怎么出来么?” 她神色轻松,“总有人比我着急怎么拉出去,若真没有,那干脆一路走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很显然没得来郁景庭的赞同,眉头蹙得更紧的看着他。 吻安知道,以他的聪明,多半是猜到了她留在玄影身边,也不过是想帮荣京和宫池奕把玄影收服,减少一个争南岛的威胁。 看了他,“你会告诉他么?” 起初玄影被她的容貌迷了眼,相处了这么久多少是有些动念的,他更不知道余歌的来历,所以不会猜到她的用意。 只以为她是真的在讨好老太太,帮助他的变革铺路。 所以她必须成为他的功臣,以后说话才有力度。 郁景庭看着她,没有回话。 正好他电话响起,吻安随意扫了一眼,大概是敏感宫池奕的名字,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宫池鸢。 她确实是无意的,怪自己视力太好。 下一秒便淡然低眉,抿了开啡,顺势看了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玄影不太忙,可能回来得早,我得回去了。” 郁景庭一时间没接电话,看了她。 所以,吻安接着问:“还是你也要过去,毕竟算得上是友人?” 他终于淡声:“不了,有事在身,来不及过去。” 她微挑眉,点了点头。 依旧是看着她从咖啡馆走出去,郁景庭错过了第一个人电话,等他出了咖啡馆上车才把电话拨回去。 吻安已经坐在车上,佣人在副驾驶,偶尔会往后瞄一眼。 她笑了笑,玄影身边的人倒是个个都很忠心,估计已经猜测她和郁景庭的关系不下十种? 但她一直没开口,阖眸安静了一路,佣人自然不敢随便乱问。 到了家里,玄影竟然已经回来了,比平时早了很多。 她在玄关换鞋,远远的看过去,他背光站着,看不清神色。 “见到郁景庭了。”她走过去,率先道,“说不过来看你了,忙着办事。” 他低低的声音,“知道。” 不过,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还是没收回,若有所思,看得人不太自在。 “怎么了?”吻安淡淡的笑意,问。 佣人和管家都不在客厅,他才走过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冷不丁问了句:“怎么把卧室窗帘换了?” 吻安愣了一下,没想到来就问这个。 她看了他,有那么点担心,毕竟见识过他对前期的深情。 略微小心,“你……不高兴?” 他看了她一会儿,却是略微勾唇,“这话好像该我问你?” 看了他,道:“到处都是深蓝色,你很喜欢这么压抑?而且到处都是木槿,好看是好看,但是很单调,你不会审美疲劳?” 玄影一直看着她,微微勾唇,“你介意?” 介意他家里太多地方都是别人的影子,尤其但凡能有花色的地方都是木槿。 她略微张嘴,一时间没找到要说的话。 才听他接着道:“如果你不喜欢,把家里上下都换一下?” 这反而把吻安弄愣了,看着他。 他担心她吃前妻的醋? 吻安皱起眉,她是要留在他身边博取信任,答应老太太的指婚,但并没想要这个结果。 超出了预期,就像郁景庭说的,到时候她会很难跳出火坑。 面上倒是淡然笑着,“不用,我只是比较喜欢红色,所以卧室里换了一下……” 可她还没说完,他已经很自然的把话接了过去,“这两天就让人去办,挑你喜欢的来。” 她摆手。 但是玄影只跟她说,不是商量。 吻安也多少了解他的性子,既然这么说了,她要是多说,估计会是一脸阴暗。 也是从那天起,她越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变化,而她就越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控制好整件事的走向。 幸好,关于他们会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之后,玄影比较忙,忙着在皇室走动。 这也证明他开始走进政要们的视野了。 所以他们能在家见面的时间要比之前少,但是家里的东西的确换了一批,没换一件,管家也总是仔仔细细的问她的意见,她不说都不行的那种。 玄影连续几天回来得晚了些,她也就习惯了晚睡。 多数时候回了卧室,抱着平板看看仓城有没有新出的电影,闲下来就琢磨着当下的趋势,看看哪天复出拍戏便可以选什么题材。 但是这一晚她心里不太安稳,不为别的,只因为中午碰见了不该碰到的人。 她很少外出,出去也是去余歌所在的医院,顺路逛一逛旁边的商场就会返回。 中午去了一趟商场。 别说佣人和司机,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握了手腕,快速隐进了商场的卫生间。 男人随手翻了维修的牌子,“嘭!”的将门关上。 吻安一抬头,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怔怔的盯着那张脸。 他只是略微垂眸,神色冷暗,目光微睇着她。 片刻才冷冷的扯了一下薄唇,“不认识,还是不想看见?” 她抿了抿唇,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佣人一直跟着我,我该出去了。” 进来还没到一分钟。 宫池奕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依旧,略微将她扯到跟前,薄唇一碰:“好玩么?” 吻安吃痛,扭了扭手腕,越挣越疼,只好不动了,只看了他,“我什么用意你心里一清二楚,你要多想,那我没办法。” 他眸子暗了暗,“我还非得你来办事?” 她这才笑起来,“我乐意,不行?就算你把我绑回去,我也会过来。” 男人低眉。 很显然,她还在生气,气他当初没有如实相告,气他严丝合缝的护着顾湘。 说到这里,吻安也想起来,抬头看了他,“你明知道我在往积极方向带玄影,你还伤他?” 他自然知道说的是他来接沐寒声那晚。 唇片扯了扯,“心疼了?” 吻安不喜欢他这个调调,扬起下巴,“不行?他的伤都是我处理的,我知道多疼。”   ☆、225、持证开车还有罪了? 头顶传来他冷然的一声低哼。 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压抑下来,笼罩着她。 她刚想抬眼看去,浓烈的气息已然压下来,薄唇含住她,吮吻的力道并不轻,带着不悦的惩戒。 吻安蹙起眉,她太了解他了,要是由着他,半小时之内她都别想从这儿出去。 但是佣人一定会找过来,这在佣人看来可是大逆不道,对他们公子严重的背叛。 “松开……”她抬手撑在他胸膛,的确用了力的推,语调模糊。 掌心重重推在他胸口的一瞬间,隐约觉得他唇齿间的纠缠顿了顿,几不可闻的吸气,下一秒却继续缠绵。 他穿了暗色T恤,吻安看不到自己的手心,却觉得推着他的地方有点湿黏。 唇齿间的纠缠更甚,略先粗蛮的将她按到了门板后,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龙舌狠狠的闯入勾缠。 她睁着眼,看他一张脸阴暗,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 这反而让她心头软了软,奈何就是推不开,“宫池奕,你快放……唔!” 她手刚要翻转,却被他一把攥了手腕,劲儿不小,捏得她紧了眉心,吃痛低呼。 也是他稍微松了力道的一瞬间,她余光瞄到了自己张根的一抹暗红。 心底蓦地紧了。 玄影受了伤,他自己呢? 抬眸看了他,对上他阖眸映出的两片阴影,几个月没见,像积攒无数的浓情,莫名让人着迷。 但她这会儿没那心思。 柔唇模糊的语调:“你是不是,受伤了?” 宫池奕根本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只薄唇稍微停顿,深眸低垂,安静的看了她两秒,又一次想纠缠下来。 吻安气得撇过脸避开,抬手想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虽然他身手比玄影好,但玄影几处伤口,他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手腕已然被他捉住,吻安板起脸,抬眸:“松开,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男人犹豫了片刻,终于松了指尖的力道。 任由她把T恤撩起来,一直到撩到快肩上,露出他整个上身坚实的肌肉,盯着染了血的地方直拧眉。 “宫池奕你是脑子打铁么?!”她一看那模糊的血痕就知道伤口压根没处理过,他以为他是铜墙铁壁? 玄影的伤是她处理的,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哪跟他一样? 他也不说话,只低眉望着她。 甚至她这么气,他倒反而是一种享受。 许久,他修长的指勾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视线上移,没再盯着那一片伤口周围的血迹看。 冷削的薄唇微动,“没人帮处理伤口,只能挨着。” 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了。 吻安拧眉瞪着他,“你以为这样我就跟你回去了?玄影的事不处理完我是不会走的。” 他脸色暗下来,定定的凝着她。 而后嘴皮子一扯,“事情处理完,婚礼也办了吧?”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担心了?那就想好对策把我抢回去啊,反正我跟谁都一样,男人的功能在我眼里就那么一个!” 一句话就戳到重点了。 悬在她头顶的目光越是冷郁。 随即传来他低低的嗓音:“试过了?” 阴阳怪调的。 彼此之间的气氛充斥着道不明的犟 吻安仰脸,“想知道?” 宫池奕现在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废话,深眸睨着她,好似她敢说出哪怕一句关于“玄影很厉害”,或者“技术不错”之类的话,他可能就地把她做到晕死过去。 见他那么盯着自己,吻安心里多少是有点怵的。 她这半辈子活得可以了,唯独对不上他这种要吃人的眼神。 略微低眉,转移话题,“所以,你告诉我,你是没看到我的邮件,还是故意跟我对着干,非要把玄影再惹恼了,等他不顾后果的冲锋陷阵、捣乱统取南岛计划,你就高兴了?” 他薄唇紧绷的抿着大半天,就那么死盯着她。 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咽不下这口气不行么?” 带了点不该属于他的任性。 所以吻安愣了一下。 哪口气咽不下? 她被玄影带过来,而且还顺顺利利的即将订婚了? 她抿了抿唇,抬眼去看他森冷的脸,的确像是憋了不少气的,心里略微回暖,有些好想笑。 他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着急了,紧张了?所以明明直接接走沐寒声就行了,还非得惹是生非的刺玄影一下,跟他打一架? 都说男人为了女人打架都是幼稚!她头一次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才蹙起眉,“去把你伤口处理了。” 哪知道他竟然薄唇一凛,“不弄!死不了。” 吻安又愣了,抬头看着他一肚子气的模样,眉眼略略的弯了一下,眸底清亮,莫名显得很好看。 语调也缓了缓,对着他,“身体是基础。” 抬眸,略微娇媚的眉眼,“你也知道我喂不饱的,要是垮了,说不定我以后会嫌弃你?” 他依旧低眉冷凝着她。 吻安倒是笑了笑,“佣人和司机都在外边,你放我出去吧。” 他不说话。 她好声好气的说了两三遍,终于蹙起眉,“那你想怎样?” 他定定的看着她,“走不走?” 吻安点头,明知道是问她跟不跟他回去,却刻意歪曲他话里的意思,语调淡然,“走啊,佣人该等急了。” 换来的自然是他越发阴冷的视线,铁青着脸,极度不悦。 末了,又闭了闭目,“舍不得走了?” 吻安笑了笑,“玄影是很不错,但你不用曲解我的意思。” 在他开口之前,她接着道:“我知道你会说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用我牺牲色相,可我偏就要做!” “就像你总是自以为对我好而做了的那些事,我这么做对你好,对荣京好,化解冲突,在最小的输出下解决玄影这么大一个麻烦,有什么不好?” 她看了他一会儿,“你可以当我是跟你赌气,这事没商量,还有……别再找他麻烦了。” 吻安不知道他那边的具体情况,也没问顾湘现在什么样,于馥儿又是什么样。 转身到了门口,开门之际,又回头看了他。 见宫池奕整个人都很压抑,脸色依旧不见好转,显然对她的态度气得不轻。 她抿唇,心思是试探的,但遇到温温淡淡,下巴微抬:“玄影已经用不着顾湘了,她既然在你那儿,是不是回头你也想给我个重磅消息?比如依葫芦画瓢,也传个婚讯?” 他倒是扯了嘴角,希望值悄然涨高,“怕了?” 不待他说“怕了就跟我回去。”,吻安已经微弯嘴角开门出去了。 留下他一个人,刚升起来的优越感瞬间降到冰点。 吻安刚走出去没多远,佣人果然焦急的寻了过来,“可算找到您了!” 她笑了笑,“去了趟洗手间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佣人皱着眉,怎么可能不紧张? “您要是出了点差错,回去让公子知道了,可有得我受的!”听起来满是担忧。 吻安微挑眉,半开玩笑,“有那么严重么?我看他平时脾气挺好。” 脾气好? 佣人讪讪的笑了一下,因为着实不敢苟同。 不过,从她来了之后,公子的脾气确实有所改善,至少有了点儿人气,若是以前,他整个人除了阴冷之外,不会给人任何他之为人的感觉。 “您过来之前,别墅里基本上见不到他活人的。”佣人忍不住说了句,然后才笑了笑,“您来之后他才像个人。” 见不到他活的时候?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以前玄影在家的时间极少,就算在,他上下楼的影子都极少能见,哪怕是吃个饭,他都要避开佣人和管家。 吻安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他该是极度怕寂寞的人。 车子掠过街景,她也不知道到了哪儿,目光略过一个店铺,微微眯起眼,忽然开口:“停一下。” 佣人纳闷的看了她,“您不舒服么?”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看了看时间,对着佣人,“我打个车让你先回去?司机跟着我。” 佣人眉头更紧了,刚刚的紧张才下去,所以绞着手看了她,“不行的顾小姐,您要有什么事,咱们一块儿办好了再回去也行。” 吻安好笑,“你放心,我不会跑了的,这不还有司机么,让你先回去是怕玄影比我早回家,你到时候跟他说一声我稍后回。” 又道:“我也会给他打电话的,不至于责罚你,行么?” 司机也顺着吻安说了两句,佣人虽然显得为难,还是点了一下头,上车前一步三回头,还是走了。 吻安让司机把车往后倒了倒,下车时,看了他,“你记得给玄影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晚些回去。” 司机点了头,“哎,好。” 她已经信步往前走,过了马路,径直往一个店铺而去。 司机在后边拿了手机,刚想着给公子那边知会一声,但是看着电池电量那个红红的感叹号就皱起眉。 抬头看去时,吻安已经进了店铺里,司机只能皱眉,想想佣人提前回去了,该是没事的。 * 一个半小时之后,天色灰蒙蒙的压下来。 吻安乘坐的车子停在别墅前,进门之前她不知道此刻大门里边的压抑。 站门口敲了会儿门,没人开。 她只好自己拿了钥匙开门。 刚把门推开,玄影立在门口,目光垂落下来,定在她脸上。 起初吻安没觉得哪里不妥,浅笑着,“回来了?” 然后自顾换鞋,发现他依旧定定的立在远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才再次抬头看去,略微蹙眉。 “怎么了?” 目光往周围扫了一眼,看到了客厅里低头候着的管家,稍微抬头扫过来一眼,带着小心和怯懦。 吻安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管家这个样子。 皱了眉,视线回转看了玄影,终于发现他整个人都是阴森的,目光很暗,“你做什么了?” 玄影没说话,只是转身要往回走。 吻安不明所以,跟过去看了管家,直觉的问:“今天跟我一起出去的佣人呢?” 她这么一问,管家脑袋更低了,一句话都没敢说。 她意识到问题了,抓了玄影手臂抬头看着他,“她人呢?” “你把人怎么了?”吻安有些急了,“是我让她先回来的,还让司机给你打招呼了,你不知道么?” 她还记得管家说以前因为惹玄影不高兴,他一个面无表情的命令下去,差点出了人命。 所以,他狠起来,基本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这相对于他阴狠的性格并不奇怪。 但今天没这个理由。 “去把晚餐备好。”玄影开了口,话却是对着管家说的。 管家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依旧低着脑袋,从客厅走向厨房。 很显然,他训人应该不短的时间了。 她放下包,看着他,“你把那个佣人叫出来,否则我今天不吃饭,说不定明天也没胃口。” 玄影脸色显然的冷了下去。 吻安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他的脾气都不错,虽然偶尔有些邪气,但整个人很正常。 今天却不同以往。 更甚,他竟然森然看着她,一句:“是不是觉得你如今分量够重?” 她微愣,抬头看了他,忍不住讽刺,“没错,我首先是你的俘虏,但从来没觉得私自逛了一个多小时是多大的罪!” “就算是,你冲我来就行了,对佣人下什么手?” 总算,如她的愿,那个佣人被从后院带了进来。 只是,中午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奄奄一息,得由两个人架着,略显狼狈的衣着一看就是受过折磨的。 架着她的人手里还拿着刺鞭,看样子真是不出人命不罢休。 她确确实实的震惊,就算是宫池奕,也没有这么残暴的一面。 那个时候,吻安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今天她和宫池奕见面的事? 或者,是猜到了她埋在他身边的目的? 否则为什么忽然就这么没有人性?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他,眼见当着她的面就要动手下鞭子,吻安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只是鞭子几乎碰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玄影的蛮力拽了回去。 然后听到他对着那边的人冷声,“拖下去。” 吻安头一次见玄影这么野蛮,直接被扔到了沙发上,手腕疼得拧眉。 下午刚被宫池奕捏得生疼,但他对她从来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这会儿玄影再加一把,彻底青了一圈。 她坐起来,抬头看了他,拧着眉,“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没法走近别人,你是孤寂久了连人性都快忘了。” 这种话放谁身上都不会乐意,玄影一张脸已经十分难看。 却是冷声自嘲:“私生的身份,连父母面貌都忘了的人,你期望我有多少人性?” 她一时接不上话。 客厅里安静下来,在厨房忙碌的管家和佣人也开始上晚餐了。 管家可能是才看到大门没关,走了出来,然后愣住,赶忙往后看了一眼。 对着门外:“你这是不要命了?” 司机还站在门外,就是因为要命,所以才一直没敢进去。 但也不得不进去,因为他手上的东西可是这个顾小姐挑了一个小时才来的。 吻安也听到管家说话了,抬眼朝门口看去,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现在满肚子气,冲门口道:“扔了吧!” 说罢她起身打算上楼。 手腕又被玄影握住,但是他始终不说话。 吻安拧眉看了他,“要不干脆捏断算了?” 他手里的力道轻了,但是带着她一起往门口走。 而他带着吻安越靠近门口,管家就越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生怕玄影一看到门口那条狗就大发雷霆。 等吻安过去,管家和司机都齐齐的低着头,一副等待被训的样子。 而她转头看了玄影,才发现他此刻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又哪里不对劲了。 片刻,才听玄影冷森森的语调:“愣着干什么?” 管家身子都抖了抖,赶忙点头,“是!这、这就去扔了。” 反倒是吻安笑了,弯起嘴角,慢悠悠的道:“扔什么?这是我买的东西,我喜欢!跟他有什么关系?” 弄得管家和司机左右为难。 她把手挣出来,指挥着,“后院不是有的是空地么?把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今晚先把它放后院吧,明天我让人弄个狗舍。” 管家低着头,又偷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男人。 玄影终究是没开口。 而司机趁机赶忙去往后院安置那条狗,玄影也迈着大步直接出了门,没一会儿便绝尘而去。 吻安根本摸不着头脑,又在气头上,坐在客厅,抬头看了管家,“他真的没病?” 管家皱着眉,刚刚明明是战战兢兢,这会儿却带了几分同情,这同情当然是对着玄影的。 只听管家道:“您不知道,公子决不允许养狗,这个……也和前太太有关的。” 只是,刚刚她坚持把狗留下的时候,玄影并没有强硬的反对。 所以,管家心里有数,知道公子对这位顾小姐其实还是极好,诸多破例。 吻安却笑了笑,难怪质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分量够重了? 一会儿把他喜欢的木槿窗帘换了,家里很多东西随之更换,这会儿又带回了他禁忌的东西,岂不是跳到他头上去了? 显得自视甚高,没有自知之明。 闭了闭目,略微叹了口气,也没什么胃口了。 她干脆也没吃晚餐,时间倒是过得快,转眼天色就黑尽了。 这会儿吻安依旧抱着平板刷电影,只是显得心不在焉,来这里这么久,这种心境还是头一次。 玄影还没回来,估计气得不轻,可她也一肚子火,就是想到那条狗,才稍微有的歉意,也被中和的快没了。 隐约听到后窗“咚!”的响了一声。 她蹙了蹙眉,转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等又传来动静,她才从床上下去,站在窗户边看了会儿,以为是今天新买回来的狗弄出的动静。 下一秒却猛地惊呼“啊!” 短促的声音被遏制住,眼前的黑影一下子跃入她刚打开的窗户,宽厚的掌心捂在她嘴边。 男人低低的嗓音,“女人果然没良心。”把丈夫当敌人。 卧室里的大灯被他关掉,只留下台灯,光线晕黄。 但是吻安已经没了紧张,只拧眉看了他,“你不要命了?” 玄影的别墅,他竟然说闯就闯? 宫池奕随手摘掉黑色口罩,扔在她床头柜上,侧首看了她,冷魅的眉眼微微眯起,“他不是不在么?” 搞的好像他是贼一样,见自己妻子还犯法了? 吻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估计连玄影去哪了都知道吧? 下一秒,她忽然盯着他,“你今天是不是拿什么刺激他了?” 否则玄影不会忽然暴露那样的性情。 他薄唇勾了一下,沉默着。 吻安眉头更紧,“我都说了让你别再找他麻烦!” 男人坐到了她床边,棱角沉暗,又微挑眼角,听起来漫不经心,还是那么一句:“咽不下这口气,不行么?” 噎得吻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他已然脱掉T恤,抬眸朝她看来,意思很明显了:让她帮忙处理伤口。 留了这么久不处理,非得带到伊斯、闯到这里,就为了让她处理伤口,他脑子还正常么? 吻安狠舒了一口气。 避开管家下午拿了点药箱里的东西,再上楼。 跪在床边的递上把他处理,不悦的抬头看了他,“你这样刺激他,只会增进他的情感,到时候我走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宫池奕低眉,“你不是要这样的效果?否则他怎么肯听你的?”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人根本就比她还懂得怎么握住玄影的心,知道后期怎么让他归顺。 可下午,他还一脸不乐意,非要带她走,不是么? 只听他低低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不肯走,我能怎么着?” 自然是顺着她,打旁攻辅助。 条件是,“有空我就会过来。”而后冷邪勾唇,“最好别让我撞见,哪天你在被窝里留人。” 她嘴角抽了抽,可能哪天她被窝里会留狗,今天买的那条。 转手扔掉棉签,又觉得不该被管家看到,只好从垃圾桶又捡回来单独放好。 眉眼傲然抬起,轻讽,“当这儿是你行宫?想来就来,你这是偷情知不知道?” 呵!宫池奕嘴角冷然一勾,“持证开车还犯法了?你跟他合情合理?” 持证开车……吻安眉头跳了跳。 转而收起了东西,把他的T恤拿到他跟前,“弄完了,穿上,走人。” 别真的被抓到了。 男人没接,若有所思的睨着她。 正好,吻安想起什么,看了他,“你让展北和靳南埋了这么久,要做什么?” 余歌放在这里两年多,估计他也早有让余歌代替顾湘靠近老太太的计划,那另外两人呢? 他卖着关子,“以后不就知道了?” 看来是不打算提前跟她说。 这也算保险,毕竟她和玄影天天生活在一起,万一哪里演得不好露馅了,玄影那个人很敏锐。 她手里递着的T恤总算被接了过去。 只是一转手,他又扔到了床边,接着一下子将她扯到腿上坐着。 吻安蓦地蹙眉,心跳猛了两下,手又不敢推,只拧眉,“你干什么?” 某人只回了一个字:“你。” 她愣了一下,抬手就朝他肩上招呼,却被他握住手腕。 “嘶!”吻安略微吸气。 宫池奕目光微转,下一秒眉眼眯了眯,看着她的手腕,没让她缩回去,冷声:“怎么弄的?” 下午还好好,这就青了一圈。 她瞥了他一眼,“不是你的功劳么?” 他似是有些惊愕,“他朝你动手?” 吻安抽回手,“你再用点力也能青,玄影对我倒是连句重话都很少说。” 耳边传来他的讽刺:“他对你倒是好?” 她无奈,想从他腿上下来,又被他按回怀里,只得仰脸看着他,“下午不是很凶么?怎么没趁早回去也弄个婚讯出来?” 把她窝在怀里,他低低的嗓音,不接她的茬儿,只道:“你扒着手指头算算,我多久没女人了?” 吻安都是挑眉,“手里不是有现成的?勾勾手指必然就主动坐上来满足你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股酸劲儿让他高兴,显然情绪好转,唇角勾了一下,低眉看着她,“除了你,谁敢骑我身上撒野?” 嗓音醇厚,极其好听。 她无言,只很认真的看了他,“你赶紧走吧,已经很晚了……唔!” 话音还没落,一下子被他翻身压进床褥里。 高悬着峻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薄薄的嘴皮子碰了一碰,沉声:“男人很久不做容易脾气暴躁,你要是不配合,我……强来?” 吻安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感觉今天的人都不正常。 “有空了我去找你行不行?”她试图先把他劝走,可别再发生今晚的事情。 但她还没开口,薄唇已然压下来,延续着中午的勾缠,长驱直入的攫取。 确实脾气也没好到哪儿去,大概是觉得她略微的挣扎碍手碍脚,手腕禁锢着她的脑袋,长腿略微用力便把她曲起的双膝分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纠缠。 吻安终究是闭了眼,随他去了,只提醒了一句:“晚上没吃饭,别太折腾,受不了。” 他似是低低的笑了一声,“负责的就是喂饱你。” 显然是把她的话当做玩笑了。 吻安没了说话的机会。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几次,她才解脱。 那时候,好像他也才意识到什么,将她裹在怀里,根本没顾着自己身上有伤。 低眉,“真的没吃晚饭?” 她懒洋洋的撑开眼皮,懒得跟他多说,只道:“窗户在那儿,不送。” 一会儿她可能还得把房间收拾收拾,别被人看出什么来。 却见他蹙着浓眉,“在这儿受虐还乐意待着?” 吻安瞥了他,“我为了谁?” 也不对,是她赌气,非得用这个方式自己办事的,所以说完之后闭了嘴。 宫池奕倒是没顶嘴,只俯首吻了吻她,知道她是劝不动的,“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扯了扯嘴角,“当真觉得在偷情……你走不走?” 走。 他翻身起来,不舍的回头又吻了一阵,这才套上扔在一旁的T恤。 顺手把她之前扔的棉签等垃圾带走。 而他刚走到窗口,吻安卧室的门被敲响。 “笃笃!”两声,一下子,她就僵在了床边。 转头看向窗户边的人,低声:“还不走!” 门外传来玄影低沉的问话:“睡了么?” 吻安没有回应,忍着身上的疲惫把衣服穿上,然后把床整理了一下,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226、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末了,她才皱了皱眉,下午弄得一肚子火,凭什么说开门就开门? 未几,她的电话响了。 玄影就站在门口打的电话,眉头略微沉郁,带了几不可闻的歉意,他很清楚下午自己的残暴不会让人好受。 电话接通,她没说话,玄影沉声:“没睡的话把门开开。” 虽然声音平淡,但至少没有下午时候的暴怒和阴冷。 不过吻安走到门口,又停住了,握着电话想了想,“有事么?我已经睡了。” 没什么事她还是不出去为妙,谁知道玄影受了多大的刺激,会不会继续惨无人道? 何况……吻安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保险,还是别让他进来了,免得看出些什么来。 “喂?”因为他没说话,吻安微蹙眉问了一次,才听他低低的道:“你睡吧。” 挂了电话,玄影在她门口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这回她也真的上床睡了,手机敢和郁景庭联系,但是不敢跟宫池奕发讯息,没有说完的话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早上,吻安不是自己醒的,是被管家的敲门声弄醒的。 她睡觉不喜欢被别人打搅,翻起身皱着眉,闭眼坐了会儿才摸过去看门,“怎么了?” 管家看了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也一脸歉意,才道:“您昨天晚餐就没吃,我怕您饿着,只好早点儿把您叫起来了。” 吻安听完看了管家,又看了看门外,“玄影让你叫我的?” 要不然管家不可能这么大胆。 管家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她这才点头,“一会儿就下来。” 因为她的确是饿了,昨晚没吃,感觉半夜都饿醒了一次,只是因为太疲累所以依旧能睡得住。 洗完脸下楼,长发拨到右侧,露出右边脖颈白皙皮肤和素净的耳垂,去客厅端了一杯水就径直进了餐厅。 “他没在?”吻安抿了一口水,问。 既然是他让管家把自己叫起来的,他应该在家才对,还是知道他昨天发疯发得不正常,心里过意不去? 管家把早餐端上来,脸上带着一点笑意,“公子在后院呢。” 吻安放下水杯,微抬眸,“他在后院干什么?” 问完,她忽然想起了昨天自己买回来的宠物狗,眉心一紧,赶忙从桌边起身就往后院走。 生怕晚了一步活生生的小狗就变成狗肉了。 刚出去没几步,正好遇到返回屋里玄影,吻安蹙紧眉,“你又干什么了?” 玄影穿了家居服,袖子微卷,看了她十分不友好的脸,还没说话已经被她越了过去。 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着歉意。 转了身,长腿迈开跟在她后边又折了回去。 结果,吻安看到的是已经建造好的狗舍,很漂亮。 狗崽儿看到她也摇着尾巴过来了,就是不太敢靠近玄影,好像很惧怕。 吻安蹲下来,淡淡的一句:“跟畜生都过不去的人,你怕他做什么?” 这话,听在玄影耳朵里应该生气的,但一时间反倒把他逗乐了,嘴角略微勾了一下。 知道昨晚他挺吓人,但还没到跟她道歉的地步,能听她这么酸他,就说明没什么事了。 片刻,他沉声开口:“先去吃早餐?” 吻安抚了抚小狗的后背,把他当做空气了似的,转头看向旁边的佣人,“狗粮呢?它也要吃早餐的。”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玄影,让佣人忍不住咽了咽紧张,偷眼瞄了一下,道:“我这就去拿!” 然后快速退下去。 她不走,玄影也跟着在一旁站着,看起来倒像是做错事了等她原谅的模样。 佣人没回来,他就在身侧问:“管家说你昨晚没吃?” 没话找话,他知道的,都叫管家喊她起床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模糊的哼了一声,逗弄着小狗儿。 等佣人把狗粮拿来、又喂食结束,她终于站起来,拍了拍两个掌心,转身往回走了。 玄影依旧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迈步很悠闲,和昨晚是两个人。 早餐桌上,吻安也觉得架子端得差不多了,看了他。 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五官没什么表情,眸色素来的阴暗,四目相对,他倒也略微勾唇。 吻安咽下食物,舀了一勺汤优雅的汲入,目光还在他的方向。 放下汤匙,她才清雅开口:“我知道你对前妻甚是怀念,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是禁忌,包括宠物狗。” 玄影眉峰微微动了一下,也许是说点什么做出解释的。 但吻安没让他说着,接着道:“我最近的确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你要是不乐意,我换换身份,老实的做俘虏?” 他看着她,浓眉轻轻蹙着,终于道:“皇室里该传到婚讯的地方都传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当个俘虏?” 吻安笑了笑,“那不是为了哄你奶奶开心么,让她向着你么,你我心里明白不用当真就行。” 玄影脸色沉了沉,多了几分认真,“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在做戏?” 她装作就那么回事,眉眼不抬,“要不然呢?” 说完,吻安才抬头,道:“我本来,是觉得你这个人太孤独,太冷寂,家里有个宠物会热闹一些,既然你不喜欢……” “留着吧。”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听起来很平稳,没多大起伏。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主动避开视线,她才柔唇微动,“谢了。” 之后两个人都安静的用餐,直到结束起身离开。 才听玄影低低的声音:“不要跟我太见外。” 她笑了笑,微仰脸,“不见外哪行?万一哪天,我也像昨天那个佣人一样被用刑怎么办?我怕疼,受不了虐的。” 玄影低垂视线,看着她略微的讽刺。 在她即将从身边走过去时握了她的手腕。 旋即,才听他沉声:“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很清楚,朋友和亲人的概念几乎没有,顾念情分也不是我该考虑的,如果让你觉得……” 他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词语去形容她对他的感受,只好略过去,道:“我道歉,行么?” 吻安把手收回来,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也就抿了抿唇,“没,我本身脾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玄影略微勾了嘴角,“脾气好的人才入不了我的眼。” 恐怕早被吓得不知道躲哪儿了,怎么还能像她一样自如的住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去看电影。” 他淡淡的说:“不忙。” 吻安当然不信,宫池奕都过来了,总不能是来玩的? 但玄影竟真的没有出门,她看电影,他就在一旁坐着,不知道是看她,还是跟着一起看电影,安静而悠然。 直到他放在一旁的电话响起,吻安转过去看了一眼,又事不关己的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但她心里一刻也没闲着。 摸不透宫池奕又过来干什么,但她知道三界汇议已经结束了,荣京方面应该就选择谁去扶持的问题作出决定了。 至于宫池奕乃至联合署,现在应该主要着眼于暗中掐断所有觊觎南岛的蠢蠢欲动,把最后的机会留给荣京。 而她要做的,不是让玄影放弃南岛,而是让他转而帮荣京统取南岛。 玄影接完电话又走了回来。 她也看了过去,“要出门?” 他提了一下裤腿,落座,手机又放回桌上。 看了她,道:“想不想去参加谈判?” 谈判? 她伸手敲了空格,电影暂停下来,很认真的看过去,“沐寒声那边派人过来了?” 他点头。 吻安这才笑了笑,“按说这种事都是你哥去做吧?说明老太太把机会留给你了?” 她干脆把笔记本放到了一旁,一副要深谈的架势。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走哪一路?”她问。 玄影眉头微挑,大概是默认的意思。 吻安笑了笑,“你相信我么?” 他没有回答,只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然后略微勾唇。 第二天,玄影直接把她带上了。 走之前特地让佣人挑了一套裙子,很是用了一番心思,甚至还想叫人来替她化妆。 吻安有些好笑,“你这是带我去相亲么?” 尤其,她不喜欢化妆。 对此,玄影微勾嘴角,也不勉强。 在车上,吻安看了玄影,想在谈判前先达成一致想法。 “荣京这些年日益繁盛,是不少人倚靠的对象,你就没想过么?”她已经问得很直接。 玄影倚在座位上,手臂自然置于身前,也反问得很简练:“独立和附属,哪个好?” 伊斯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一直都是独立的,如若到他手里就直接附属与荣京,该有多少人舆论攻击他? 吻安抿唇,微点头,“我明白你担忧什么,但傍上一个强盛的荣京,和归顺与它并不是一回事,最好的友好关系不是么?” 正好这些年,荣京外交部以傅夜七为首,一直注重国际友谊。 “你的意思呢?”玄影问。 她斟酌着,“我只说了?” 玄影点头,安静的听着。 “说得消极一些,现在的国际形势这么复杂,伊斯并不大,且内部就不稳定,没人知道哪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与其这样,不如趁着机会先和荣京建立友好关系,你觉得呢?” 他笑了笑,“你忘了我怎么得罪人的了?” 吻安知道,沐寒声被困在这里不短的时间,米宝又小小年纪经历了一场惊吓。 但她有把握。 柔唇微微弯起,“首先,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几年前你的资源也只能匹配到前总统杜峥平这样的货色去合作,这不算你的错。” “其次,只要这次咱们坚决表明心意,拿出行动,要得到荣京的支持是很简单的事!” 玄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许久才吐了三个字:“简单么?” 她挑眉。 之后玄影几乎没再说话,一路若有所思,。 一直到了谈判的房间,吻安才看到了岿然坐在那头的宫池奕。 视线正越过不短的距离睨着她,薄唇微抿,五官凌淡。 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偷偷摸摸过来的。 吻安看向玄影,发现他脸上没异样,果然是事先就知道了,所以才一定要带她来?还特意换衣服打扮一番? 她自顾笑了笑,落座。 沐寒声派了鲁旌这个国务卿过来,可见对这事的重视程度也不低。 房间里没留什么闲杂人,谈起来很顺畅。 唯一一点,吻安每次说得流畅,总能被一双眼睛盯得如坐针毡,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双深眸定在她身上。 她缓了缓,接着道:“伊斯距离南岛最近,对南岛任何的行动都是最好的帮手,甚至刻意独当一面,玄影不介意用南岛作为诚意,获取荣京的支持。” 所以,她不但不阻止玄影去取夺取南岛,还是鼓励态度? 对面的男人略微眯起眼,这事她没跟他商量过。 吻安没去看他。 倒是听他幽幽然的开腔:“二公子抓的这是俘虏,还是军师?” 话是对着玄影的,意味浓重。 听听现在分析事情,和说话的角度,完完全全就已经是玄影的人了,抛开公事不说,就这神态语气,越看越恼人。 玄影侧首看了吻安,勾唇,一个答案也没挑,好死不死答了对面的人最不想听的那个:“未婚妻。” 鲁旌知道顾吻安和宫池奕的关系,也知道她和玄影的传闻,所以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最后反而是宫池奕扯唇一笑。 因为对于她的话,玄影几乎没有异议,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聆听者。 这会儿才看了鲁旌,顺着吻安的话,道:“当初选择与杜峥平为伍是我的失误,至于前些日子的事,哪怕是为了不让自己处于被动,也的确有所冒犯,我有心赔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鲁旌只得笑着,代替沐寒声一家发声:“政圈中的事,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确能够理解,若是能友好联盟,日后二公子有的是机会给沐先生赔不是!” 玄影勾唇。 至此,重要的事聊得差不多,气氛没比想象中的差。 玄影作为东道主,提出今天的晚餐由他安排。 但是吻安怕自己实在顶不住宫池奕的视线,搞得食不下咽不说,万一把他刺激到了,今晚又过来折磨人,她是真的受不起。 只好不跟他们一块儿晚餐。 玄影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怎么怯场了?” 她只得笑了笑,谈判室里,她和宫池奕没有任何交流,应该不至于让玄影防备。 道:“你们一帮男人,我夹在里边也方便,正好管家说狗狗今天有点儿蔫,我回去看看!” 玄影亲自送她上的车,嘱咐了司机几句。 等车子启动,吻安往酒店门口扫了一眼,不意外的看到了宫池奕立在门口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她一路上很安静。 在想,她为玄影争取了这个机会,若真的南岛由他去统取,万一到时候他不肯把岛献出来呢? 不知道宫池奕有没有做这方面的安排。 她是必须有所准备的。 从酒店回到玄影的别墅得差不多三十多分钟。 刚下车,他就接到了玄影的电话,“你到家了?” 她点头,“嗯,怎么了?” “老太太让今晚过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玄影如是道。 没有别的话,所以吻安猜得到老太太应该是必须让她一道同去。 走进客厅,倒了一杯水,“是想问问今天的谈判情况,准备做些关于推举你的决定么?” 玄影略微勾唇,“你功劳不小!” 她弯了弯嘴角,“功劳最大的是余歌。” 抿了一口水,又言归正传,“你那边几点结束,到时候我掐着时间让司机送过去吧,就不去酒店找你了?” 玄影略微沉默,后“嗯”了一声,“好。” “饭局结束打给我,我等你电话。”她坐进沙发里,顺手拿了旁边的笔记本。 挂掉电话,吻安目光落在屏幕上,是之前没看完的电影,但她心思不在这儿。 如果要防着玄影,她只能利用那张卡。 不过,卡在玄影手里…… 一个多小时后,吻安接到了他的电话,司机已经提前候着了,是老太太那边派过来的人,也说明玄影跟司机打过招呼。 估计路线也是他指定的。 吻安没看时间,只是觉得有点晚了,稍微犯困,上了车便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的竟然眯了过去。 隐约觉得车身震动,耳边传来司机一声惊呼时,她只觉得身子被狠狠抛起来,又重重的落下。 脑袋晕眩着,有努力看清形势,“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车门骤然被人来开,强势的力道已经抓在了她手臂上。 吻安本能的要往另一个方向挣扎,车外才传来玄影低声:“是我!” 她这才放松了警惕,一下车,见到的是一片狼藉和混乱。 夜色这么深,若不是早就摸清了她会出现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堵得这么精确,双方纠缠在一起的人也必然是早有准备。 她被玄影贴身护着,皱起眉,“伊斯现在都乱成这样了么?” 老太太派过来的司机都敢堵。 玄影对这种情况倒像是司空见惯,把她往另一辆车子里塞,“我稍后就到,过去别和老太太提。” 她蹙眉,“为什么不提?这都是你哥的人吧?” 今天才刚谈判结束就这么急躁?难怪不被老太太看好。 这边她话音刚落,余光里只觉得冷光一闪。 吻安第一反应就是猛一把将挡在面前的玄影扯开,好让他避过身后的攻击。 玄影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愣神之际,被她扯得身形一转撞在了车身上。 而吻安因为拉他太过猛,反作用力之下把自己送了出去。 脑子里空了一下,本能的紧张起来,做出了最顺势的反应,在迎上刀锋之前身体打了个旋直接滚落在地。 摔得有些重,但总比被刺一刀轻太多了。 玄影早已动了手,脸色很沉。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不怕死替他挡刀子,但是越这样,他越是情绪压抑。 时常跟着玄影的两个保镖赶到之后,他几乎是拎着她上了车,一路飞驰而去。 老太太那儿吻安是没去过的,所以车子停住之后才纳闷的转头看了他,“到了?” 玄影没有回答,只定定的阴暗盯着她,终于开腔:“你是不是女人?” 吻安顿了顿,“如果你问性别的话,应该是。” 她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才见玄影薄唇紧抿着,“想知道我前妻怎么死的?” 她没说话。 “就是这样,挡了一刀。”他低低的声音。 所以,她刚刚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勾起了他心里很多东西,最重的是后怕。 刀上是有毒的,真中了一下,也许过不了今晚就脏器衰竭了。 吻安自然怕死,刚刚没想那么多是因为不知道这么严重。 “所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么?”就像当初刺杀他前妻一样。   ☆、227、你很喜欢吃野食? 现在吻安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神色这么紧张焦灼了。 片刻,才悠悠一句:“难怪你对她那么痴情,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至少对你的情很深,挺值。” 玄影视线低落在她脸上,不知道在她脸上探究什么,终于沉声:“你用不着拿命待我。” 吻安怔了一下,才笑了笑,“怕我也跟她一样出事?” 然后半揶揄的侧首看他,“如果那样,你是不是也会同样惦记我?” 说罢,兀自摇了摇头,“不用,咱们俩现在的关系,也就是相互利用和促进,我一个俘虏为了增加价值才给你出谋划策。” 吻安转手摸到了车门扳手,一边说着话:“我今晚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为了你搏命,我自然也知道你前妻的地位,所以没那么多奢想,你就放心吧!” 玄影薄唇抿着,没说话,却没让她开门下去。 她蹙了一下眉,不解的回转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理解完全和她相反。 沉声:“我对故人的惦念让你心底不畅?” 吻安眉头紧了紧,她原本是想对他强调他对前期的重情,不至于他对自己产生太多情愫,免得后期麻烦。 但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他又要启唇说什么,吻安抢先摇头,“没有,你多想了,我能理解。” 可玄影依旧定定的看着她。 她略低眉,抿唇,“……你奶奶该等急了。” 总算,他没拦着她,看着她下车,走了两步,自己也开了车门,迈开长腿跟上去。 在吻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前顶多握她手腕的人,精确的牵了她的手往里走。 吻安脚步顿了顿,本能的反应就是想把手抽出来,脑子里亦想着,她替他挡了那一刀,让他改变这么大? 又怎么能不?玄影独来独往,除了手下,不会有人为他这样舍命,而且是女人。 当场的后怕过后,他想做的就是这样。 感觉她想挣扎,倒也淡淡的一句:“既然穿了婚讯,在老太太面前也该做的像样些。” 吻安无话可说。 屋子里,老太太确实等急了。 不过,脸上没有责备,而是担心的皱起眉走过来,“没什么事吧?” 看起来是已经知道了国主对自己二弟下手的事。 吻安淡笑,摇头,“没事,让您担心了!” 老太太多少也知道今天谈判的内容和结果,很清楚她的功劳,何况,她有着一张自己念了多年的脸,再加上最近这些事,对吻安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 连一旁的玄影都没有她的待遇。 玄影倒也微勾嘴角,在沙发落座,看着她被老太太亲昵的握了手而不太自然的表情,嘴角弧度更甚。 老太太叫他们过来,要谈的就是今天谈判的内容,和以后到底要怎么贯彻,才能让玄影走得长久。 不过因为路上的意外,寒暄的时间就占了一大半。 中途时,有人进来报了路上那场意外的处理情况:国主让人定性为简单的交通意外了。 对此,老太太什么也没说,让人下去了。 “这个国家现在是他的,有些事我不会过问,只能你们多注意安全。”这话是对着玄影说的。 看了看吻安,又补充了一句:“别再重演木槿的悲剧。” 吻安听得明白,但没多问。 玄影看了她,也只是点头。 后来又聊了聊关于余歌和老太太下一会面的时间,以及可能真正给她老人家动手术的事。 当晚,两个人自然是宿在老太太那儿了。 可吻安看着夜深了还没打算从自己卧室出去的人,蹙起眉,“你是打算在我这儿站一宿么?” 玄影听完,还真坐下了,目光朝她看去。 她一脸无奈,伊斯这边这方面的信仰不错,她知道玄影不会在她房间留宿,这么久以来,他他今晚还头一次牵手,所以不担心。 转身上床,倚在床头看了他,“你替我守夜?” 玄影勾了勾嘴角,估计是晚上的惊险过去,心情好转不少,暗紫色发丝下那双眼也带了点邪气的笑意,“我守这儿你睡得着?” 她眉眼弯起,“有什么睡不着的。” 索性闭上眼。 卧室里很安静,玄影看了她好一会儿,昏暗的光线里满是思绪。 谈判定了,日后的路也定了,但他一心为友交荣京,也总要为自己留后路的。 留什么呢? 许久不听他说话,吻安睁开眼,猛地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都坐到床边来了。 吓得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动作让玄影不自禁的一笑,倒是终于从她床边起身,好似思绪有了个明确的答案。 勾着了嘴角,却是接续来这里时在车上的对话,莫名的就对着她,道:“以后尽量不提过去的人和事。……还有,就算我真的出事,也不允许你像今晚那样。” 吻安一时接不上话,只看了他。 玄影弯下腰,把她的身体往下挪了一截,让她躺好,道:“睡吧,我这就走。” 说走就走,对着她微勾唇,替她灭了灯,真的就转身走了。 可能是换环境的缘故,吻安睡得不太好,早上醒得早。 可老太太和玄影更早,竟然都不在。 早餐只有她自己吃,随便用了点,就想让司机把她送回去。 但是司机恭敬着、也拒绝了,道:“二公子的意思,等他忙完早上这阵儿就亲自过来接您过去。” 她微蹙眉,然后摆摆手。 等玄影的时间,她的手机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看了内容,猜着应该是展北联系的她。 看来,昨晚的事虽然被伊斯国主压下去了,但展北在这里,还是知道了整件事,估计都传到宫池奕耳朵里。 可她也只是回了几个字:“意外而已,没什么事。” 想了想,又郑重强调:“不准他闯到别墅里找我!” 第一次没事,谁知道玄影到底有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万一就等着他钻套子里呢? 展北没再回复,她也就放心的把邮件给删了。 然,到了傍晚,吻安一颗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 玄影把她接回去之后陪了一上午,下午出门,说晚餐可能回不来,晚上十点前到家,让她自己先休息。 即便这样,他也没少提前回来的。 而她用过晚餐上楼,在窗户边发现了一张小石子压着的纸巾,上边是用她的口红画的莲花。 与她和他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脑子都不用动她就知道是宫池奕来过。 柔眉紧紧蹙了起来,他是不是疯了?没见到她给展北回复的邮件么? 转过身去看了自己放在梳妆桌上的口红,这混蛋还挺会挑,专挑昂贵的、限量版! 偏偏,她不知道他几点还会来,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始终不见人。 玄影果然没回来吃晚饭,她也没多大胃口,用了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没有上楼,而是说想出去在周围转转。 那时候外边天色磨砂黑,她走了两步发现佣人没跟着,所以转头略微纳闷。 佣人笑了笑,“公子说您以后在家里随意些就好!” 反正他的住处周围是没有任何闲杂人的,这方面的安防措施很到位,这也是被人找不到玄影住所,伤不到他的缘故。 当然,其中不包括宫池奕。 八点左右,别墅周围有立地的镭射灯提供光亮,但因为绿化率高,很多地方是阴暗的。 吻安是特意出来散步的,因为就算他来了,外边总比卧室好逃走。 可她提心吊胆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想着往回走。 刚走过一个镭射灯背光处,身后一个猛力一下子将她扯了回去,随即落入结实宽阔的胸膛。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等急了?” “谁要等你了?”吻安手肘往后顶,被他顺手用宽厚的掌心握住了,顺势往怀里捂。 昏暗里,五官冷魅,却是嗓音醇厚柔软,“受伤没有?” 他问的是昨晚那场意外。 但是吻安懒得回答,被他背对着压在怀里,只得冷然一哼:“就差一点点替玄影挡了一刀,要不是命好,这会儿都和阎王把酒言欢了!” 身后的男人剑眉微蹙,透着不悦:“还想继续待下去?” 就知道他会牵扯到这个问题,所以吻安不接话茬,只问:“我给展北发的邮件你没看见?” 他正挪着脚步,拥着她不知道要往哪走。 等站定了,下巴歇在她肩上,点了点头,“见了,一串代码。” 然后听他义正言辞:“看不懂。” 她教过展北IT方面的技术,所以两个人交流默契用特定一套代码,可他宫池奕是谁,怎么可能看不懂! 就算看不懂,展北那么忠心耿耿,还不会给他翻译? 明显就是他的借口! 吻安侧首瞪了他一眼,“你还我口红!” 男人轻轻勾唇,“玄影花钱买的,你心疼什么?”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愣了愣,因为是事实。 宫池奕从身后拥着她,嗓音比先前还低哑,话题转了回去,“看不懂是借口,看得懂也得来安抚你,嗯?” 吻安刚想蹙眉问“怎么安抚?” 他从身后拥过来的手已经不安分的钻入、上移、轻握。 随之传来他蛊惑的低喃:“真愿意替他挡刀子?” 因为胸前的作乱,吻安微蹙眉,轻轻屏住呼吸,“你别闹了……” 说不定这周围有玄影布控的暗哨。 他却听而不闻,只压着沙哑的嗓音,不疾不徐:“问你话呢。” 他指尖微微用力,吻安就吸了一口气,柔唇微咬:“愿意又怎么了?……唔!” 她微傲的语调刚落,被他腾出一手从背后勾了下巴,扳过去一个暧昧的角度便压了薄唇吻下来。 一来便惩戒性的在她唇肉上咬了一下,唇齿间嗓音模糊低哑:“你倒是博爱!” 吻安状似委屈的蹙着眉,贝齿咬合不让他闯入,也的确被咬得有点疼,背对着侧脸看了他,“我不做到这个地步,怎么获取全部信任、以后顺利引到他归附?” 她说话很吃力,因为这人十分强势,她刚说完,微微张嘴空隙舌尖便闯了进来,深入攫取馨甜,纠缠不休。 吻安想再说什么,他终于将她整个翻转过去,舒舒服服的按在怀里吻个够。 她只觉得晕眩,酸软,直到感觉自己接触到了柔软的草地,铺了他的外套。 朦胧的视线里,他悬在身上,仅剩的意识里,心里紧了紧,抬手撑在他胸口:“玄影快回来了……” 他只低低的一句:“回不来。” 沉敛、笃定。 继续辗转吮吻。 吻安很是无奈,怀疑他上次是不是上瘾了?总跑到别人地盘睡她很有成就感,还是比较刺激? “你伤怎么样了?”她还惦记着这个。 但是他不回应。 只听他道:“玄影最近会很忙,说明你要替他挡刀博取信任这种行为也不算蠢到家。” 她微蹙眉,语调轻喘,没什么力气,但思维还算清楚,“什么意思?他真的给自己找后路?” 谈判刚结束,玄影就想着到时候真的拿到南岛不交出去么? 所以,她就在这里就是绝对的必要。 思绪间,旁边细微的声音惊到了她,一下子推了宫池奕。 他却好笑的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微微勾唇,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真当自己在偷情?” 旁边又没动静了。 吻安气不过的瞪了他一眼,“别闹了,该纠缠也差不多了,一会儿玄影回来了。” 某人听而不闻,流连的薄唇和指尖都在勾她的魂。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看出来了。 不单单是因为隔了一段时间不见的需要,那种愉悦通过身体表达出来,越发的真切。 低吟和粗重交缠逐渐落幕时,她阖眸,也勾唇,“你很喜欢野食?……经验好像很丰富?” 他餍足的勾唇,“妻子不肯乖乖回家,不野食怎么办?” 责任还全是她的了,吻安翻了一下眼皮,不搭腔。 听他得寸进尺:“经验倒是不足,我们继续?” 她终于弱弱的启唇:“滚。” 听得他嘴角弧度越是好看,倒也认真的警告着:“要待在这里可以,但是不准拿命开玩笑,你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她浅笑,好霸道。 说完又不罢休,抬手点了她鼻头,“还有,出了这种事不准躲到那个老太太那儿,翻她的窗比翻伊斯皇宫都难。” 言下之意,他昨晚就该来找她的,结果发现她去了老太太那儿留宿。 吻安笑了笑,和他顶杠:“那我以后搬那儿吧?” 男人眯起眼,嘴皮子碰了碰,“我精力还足够,干脆把你做到半死,顺手带回去?” 她愣了愣,然后讪讪一笑,“你可以走了。” 他转了个方向,依旧把她拥在怀里,只是让她趴在身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想好了怎么制服玄影听你的?” 玄影有那个野心,他是极有可能借机会拿到难道,却不上交荣京的。 吻安挑眉,“机密。” 她指尖无意识的在他胸口的位置流转,想着他在纸巾上画的莲花,轻轻一笑。 估计他这辈子对别的东西不怎么深刻,唯独那朵莲花,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瞄出轮廓。 也挺好!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懂的私密。 嗯,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顾湘给她看的照片,皱了皱眉,问:“顾湘怎么样了?” 宫池奕低眉看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笑着,“你的小心肝,我不能问?” 某人脸色微沉,很严肃的命令:“再说一次。” 吻安眉眼弯了弯,识趣的改了口:“千万别让玄影把她抢回来,我怕忍不住对她下手,可我还有个顾南要照顾呢,得留点情面。” 他几不可闻的低哼,“顾小姐要照顾的男人不少呢。” 她笑着,“用身体的照顾的就你一个还不行?” 他臂弯紧了紧,荣京那边的情况也很负责,她不在内阁,伦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就这一点,他愿意让她留在外面,可以少操心那些政务,他知道她不喜欢权谋。 安静了会儿。 吻安看了看他,想到了一件事,但是抿了抿唇,还是咽了回去。 哪知道宫池奕一扫眼就尽收眼底,沉声:“说!” 她有些无奈,也只得道:“我想起来,你现在不吃药了,老这么频繁的那什么,万一在这儿怀孕了,你说算谁的?” 外界肯定算玄影的,指不定老太太就死活不让她走了。 宫池奕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你说算谁的?” 吻安笑着,点了点他胸口:“我现在可是住在玄影的别墅里,皇室都知道我是他的人。” 他冷哼,“带你走还不容易?” 果然吧,他肯定会把她带走。 所以,吻安抿了抿唇,看他,“暂时不行,我必须留到玄影拿到南岛之后,所以……” 略微试探的仰脸看他,“我能不能吃避孕药?” 最后三个字刚说完,只觉得额头前的视线都冷森森,传来他阴郁的嗓音:“你敢!” 她象征性的抖了抖身子,“别这么凶……” 正好也是安全期,但愿他不会来得太频繁。 才听他沉沉的道:“早前就跟你说过了,不准在吃药,这不是我说的,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拿药对你伤害太大。” 第一次吃完就影响身子,她又偷着吃了第二次,医生当时板着脸给他警告,再吃就出现生育问题了。 他抿唇沉默了会儿,不想让她但又,也不舍得让她为难,只得绷着脸,“我会少来。” 她刚想笑一笑,被他冷森森的视线给逼了回来,只道:“好久了,你真的该走了。” 宫池奕不乐意,“他今晚回不来。” 吻安蹙眉,“那怎么的?你还想跟我睡一宿?” 他勾唇,“好主意。” 气得她瞪了眼。 幸好,他都有分寸,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跟她留宿,给她仔细整理好衣服之后送她到了后院。 扫了一眼狗舍,“你养的?” 吻安顿时意识到什么,“你可不准对它乱来。” 他这个喜欢过来偷情吃野食,自然要把狗狗儿当做眼中钉。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进去吧!”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转头去看,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只有一片寂寥的夜色。 果然,那一晚,玄影好像一夜都没回来,不知道去忙了什么。 想到宫池奕的话,吻安知道她也不能闲着了,复制的卡在玄影手里,她必须时刻留意着,但凡卡被启动,她也要采取措施制压。 一夜,她睡得尚好。 早上起来,佣人已经恭恭敬敬的伺候她用早餐,不过,依旧没见玄影。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么?”她转头看向管家。 ------题外话------ 有没有更新很早?啦啦啦~明天就破一百万咯,感谢最可爱的你们一路支持!九会继续加油~   ☆、228、你喝了多少? 管家微皱眉,也只是摇了摇头,“主人家的行程,我们一般都不知道的。” 说完又笑了笑,“您要是担心,直接打个电话,二公子一定会赶着回来!” 话是说得没错,不过吻安没那么做,只自己吃完饭就去了后院跟狗儿培养感情去了。 小狗狗怕生,但是跟她还算亲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为排解玄影寂寞的陪伴? 天色逐渐黑下来,玄影还是没回来。 吻安从后院回来,终于给他拨了个电话,不单是担心他喝多了、身边没人回不来,更是想知道他怎么会忙到这么晚? 电话响了几声,接的很快。 “怎么还没回?”她把双腿收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抱枕。 电话那头又短暂的沉默,随即似乎勾唇笑了,“差不多就到了。” 她安静中柔眉轻轻挑起,“身边有人?” 这是女人的直觉,她也就直接问。 而答案在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吻安亲眼见到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从玄影车上下来,一左一右的随着他。 说实话,吻安还没见过玄影花天酒地的样子,也没有风流劲儿,这是头一次见他身边有那人。 柔眉一挑,带着新鲜劲儿看了他,“今天心情不错?” 玄影双臂自然下下垂,任由两个姑娘挽着他,目光却在吻安身上,道:“客人太热情,非得到家里做客,你说怎么办?” 那语调,好像把她当女主人,等着她做决定。 吻安这才笑了笑,“那就进去吧。”转头看向管家:“上茶。” 管家愣了愣,不过也点了头,“是。” 几个人往客厅里走,吻安闻出来玄影喝酒了,如果没猜错,他们前天定了谈判,今天应该跟国主见过面。 也就不难猜测,这两个姑娘是国主送他的了? 想干什么,一夜春宵就把玄影弄垮了? 这国主的确没什么谋略和头脑。 坐在沙发上,吻安看着黏在玄影身边的女孩,柔唇微微勾起,姿态随性而大方,略慵懒的一倚,“你们是姐妹?” 两姑娘还算活泼,不像伊斯女孩惯有的忸怩,还看着吻安,道:“听说二公子最近养了个女人,传了订婚的讯息却没什么进一步动静,应该就是你了?” 吻安勾唇,点头,“是我。” 她看了一眼玄影,玄影便起身说要去洗个澡。 两姑娘好似想跟上去,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把玄影的今晚占住,女人嘛,身体放在那儿,厚点脸皮就行。 不过玄影直言让她们坐在客厅,自己转身上楼。 吻安看着俩女孩皱眉,自顾笑了一下,管家的茶也上来了。 她亲自一人一杯的给放在面前,而后勾着唇角,数落家常似的闲聊,从人家的姓名聊到生活状态。 “这么说,你们的父亲为伊斯皇室效力?”吻安不经意的问着,淡淡抿了茶。 两女孩微抿唇,但不说话也就是默认。 吻安抬头时,发现其中一个女的正盯着她的脖颈看。 不动声色的一蹙眉,她抬手理了理衣领,不想也知道让人看到了昨晚宫池奕作下的痕迹。 末了,吻安又笑了笑,看到了也好,让她们以为她和玄影名副其实。 但她身上的东西自然不能让玄影知道。 所以吻安看了她们俩,道:“你父亲的意思,是通过你们俩来和玄影拉近关系,现在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白,但你们俩这是……听岔了别人的恶意误导?” 别人自然指的是国主,但她没直说。 两女孩相互看了一眼,强压着狐疑。 吻安不清楚别的,但知道伊斯的女孩对家长的敬畏。 客厅里就她们三个人,玄影上去之后就没下来过,吻安以为他是不喜欢应付女人,所以没怎么在意。 在客厅里跟心里越来越不安的两个女孩聊着。 “玄影得到老太太支持是一定的了,你们俩今晚要是犯个错,毁了你爸的前途不说,老太太一句话下来,小命很难包呢。”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够直接。 就这样偶尔点一句,直到看两人按捺不住了,她才淡然一笑,“要不,我让出地方,去老太太那儿住一晚,今晚把玄影交给你们俩?” 说着指了指楼上,“他应该在书房。” 姐妹俩没说话,都皱着眉。 这会儿,吻安才起身,把放在茶几底下的一个干扰器拿出来,又伸手往两女孩身上摸。 两人立刻往旁边躲。 她笑了笑,果然,指尖已经把两片小小的监听器拿出来。 国主真是考虑不周。 她放下东西,问了她们:“他这么着急的让你们靠近玄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两人皱着眉。 吻安直接道:“利害关系我都说清楚了,你们听过双面间谍没有?” 她的手伸不到国主那儿,但可以帮玄影弄两个干预,免得到时候玄影忙着拿南岛,国主在背后搞动作。 楼上,玄影并没去书房,甚至吻安上去时,他都没从浴室出来。 她蹙了蹙眉,走到门边,“笃笃!” 里边没有水声,吻安还以为他泡在浴缸里睡过去了。 片刻却听他低低的问:“客人送走了?” 吻安浅笑,“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而已……你见女人就怕?” 否则怎么不出来? 里头的人似是低笑一声,细微的水声传来,吻安也就从门口离开了。 短暂的等待,她顺手看了看邮箱,没有收到展北那边的消息,所以着实猜不到国主到底想做点什么。 思绪间,玄影从里头出来了,脸色不太好,带了几分不寻常的赤色。 她蹙了蹙眉,“你喝了多少?” 玄影走过去,拿了她手里端着的水杯,仰脖子直接就喝了个干净。 她诧异了一下,他的指尖碰到她手背。 很烫,炽热的烫。 吻安终于美眸微眯,“你哥攻我不成,换你了?” 玄影喉结滚动,低眉看着她,冷不丁的问了句:“明天你跟我去?” 去哪?她真真实实的不解。 当时吻安的第一反应是,她现在无论去哪,首先得让宫池奕知道,否则他来这儿找不到人估计要黑脸。 玄影唇角微微抿着,脸上略有隐忍之色。 ------题外话------ 今天有事,结果就这么点塞牙缝了……   ☆、229、放我出去,行么? 片刻没见他回答,吻安微蹙眉,抬头看着他,“你没事吧?” 玄影抬手捏着眉间,摇了摇头,薄唇抿得有些紧。 吻安才问:“明天要去哪?” 他只说:“去个地方。” 这根没说一样,所以吻安也直到不用多问,只能听从安排。 伸手拿了杯子准备从他房间出去,她很少直接走进来,转头看了看他,“客人已经帮你送走了,不过她们的父亲应该是个不错的职位,可以用用。” 很显然,她在他身边,基本所有时间都在为他着想政圈里的事。 玄影站在那儿,眉头蹙着,放在浴袍里的手有些紧绷。 吻安权当他是喝多了点,说完话便笑了笑往门口走。 只是没走几步,敏感的觉得身后多了一股子气压。 将将蹙起柔眉,身体就被转了过去,这一次真切的感受着他掌心里滚烫的温度,比刚刚更甚。 “你……?”她仰起脸,毕竟自己用过那些东西,身边这种事件不少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明天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哥非得这么着急今晚把你拖住?” 她这么问,一来是真的好奇,二来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既然可以自己闷不吭声的上来去泡澡,至少说明他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然,她说完话,玄影修长的指节捏了她的下巴,药力下的气息越发灼热。 吻安心头一紧,本能的立刻躲开,也握了他的手免得他乱来,道:“我去帮你找药吧?你继续泡凉水?” 只要能忍,药总有过劲儿的时候,她是这么想的,实在不行,她就把走了的两女孩请回来算了,一完事立刻送走,也耽误不了。 玄影低眉看着她,眉眼轻轻眯起,好似能洞察她此刻的想法。 终于,他沙哑的开腔,“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 她蹙眉,也没多说什么,拿着杯子尽快的离开他的视野。 到了客厅,吻安才松了一口气,但眉头一直皱着,如果国主都急不可耐,必然是有事了,可她没有获取消息的途径。 一时间也没上楼去,只是叫来管家,让一起想办法联系人看看能不能送什么药过来。 差不多四十分钟,的确有人送药来了,只是送药的人让她很意外。 “玄影叫你来的?”她惊讶的看着淡然立在门口的郁景庭。 郁景庭目光看了她,也点了一下头,问:“他人呢?” 吻安指了指楼上,自然也是让他送上去。 她就站在楼梯脚,不知道两人在上边都聊了什么,反正过了好几分钟郁景庭才踩着楼梯拾级而下,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 进了客厅,他才看了她,“你了解他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吻安微蹙眉,看了他,然后才笑了笑,“还可以。” 但其实,她并不十分了解玄影,他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但本性是阴狠的,根本猜不到他会什么时候变得暴戾。 “怎么这么问?”她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看了她,眉间微动,并没说什么。 吻安理解为,他性子本就淡漠,哪怕知道什么也不会多嘴,但这一次,郁景庭是真的说不上来,只知道玄影这样的人物,不会只温温和和的养着她,再由着她实行所有计划。 玄影下来,已经是二十来分钟之后了,神色变得好了些。 就在他下来之前两分钟,郁景庭给吻安递了个东西,直接放进她手心里,薄唇就淡淡两个字:“收好。” 时间把控得太好,她根本来不及问那是什么。 玄影刚进客厅没几分钟,郁景庭很适时的告辞。 安静的客厅,玄影侧首,疲态之余嘴角略微勾起,“这么看我做什么?” 吻安窝在沙发角落,倚得有些慵懒,眉眼轻轻弯着看他,她不难猜出来玄影心里有事,否则郁景庭不会那副表情。 可她也不问,只是笑着,道:“没什么,忽然觉得这世间君子快绝迹了。” 玄影知道她说的什么,眼底故作邪恶的勾着嘴角,“觉得我刚刚应该再强硬些?” 她赶忙摆手,配合的往角落再挪了挪。 玄影笑着,“早点休息?” 吻安点头,在他的视线里上楼,走到楼梯口才转头看了他,捕捉到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又对着她勾唇一笑。 那一晚,吻安睡得不太安稳,下意识的让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 她以为玄影如果有事,宫池奕必然知道,如果跟她有关,他可能会找过来。 结果,一直到翌日早上她醒过来,窗户依旧开了一个缝隙,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只有早晨的阳光和微风轻巧钻进来。 吻安在床边坐了会儿,低眉看着手机,也没有展北的邮件,看来是没得念想了。 洗完脸,习惯的将长发撩到一侧下楼,玄影已经起来了,而且像是早就起来了的,手里握着电话,见到她才微勾唇:“醒了?” 她点了点头,“不出门?” 问完想起来他昨天说今天带她去什么地方。 吻安想问这个事,玄影先一步带她进了餐厅,陪着一起用餐,期间几乎没有交流,偶尔一句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直到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吻安一眼看到了管家和佣人收拾好的行李箱。 她看了玄影,微蹙眉,“你出远门?” 这个时间?马上就开始统取南岛的接洽工作了不是么? 他冲管家颔首,示意她们可以下去了。 复又转向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出去走走。” 她根本摸不透他对时间的安排,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管家收拾的东西基本都是她的衣物和必需品,好像他只是陪着走一趟。 同样的时间,伦敦却一片昏暗。 易木荣谨慎的看了两遍,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你好?” 听筒里,郁景庭声音很淡,“宫池奕没法接电话?” 易木荣又看了一遍来电显示,而后点头,“将军在开会,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接电话,如果有急事,可以由我转达。”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就在开会,可见是真忙。 也只有易木荣知道他又多忙,前两天将军去了一趟伊斯,刚回来一个好觉都没睡就开始工作。 郁景庭沉默片刻,直接问:“伊斯派人过去了?” 易木荣皱了一下眉,这属于机密,所以没有回答,只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话话我可以转达。” 郁景庭并不在意易木荣的谨慎,也的确直截了当的道:“宫池奕这两天必然会被伊斯国主拖住脚,但他最好能派人到吻安身边,原因他自己最清楚。” 感觉郁景庭快要挂的时候,易木荣眉头一紧,急忙道:“先等会!” 很显然,易木荣的谨慎没太大必要,因为电话那边的人不是敌人。 声音略微压低,掌心稍稍捂着,道:“你是在顾小姐那儿?” 郁景庭淡淡的“嗯”了一句。 易木荣斟酌了会儿,最终做了决定,“先生,听你的话应该和顾小姐关系不错,麻烦你先顾好她?将军那边自有安排。” 荣京总理沐寒声那边直接传过来的意思,就是无论伊斯国主这次突然发力是想做什么,将军都必须想办法稳住的同时驳回,给玄影争取时间统取南岛。 郁景庭一时没说话。 易木荣看了看还在跳动的秒数,知道电话没挂。 但等他想再说什么,郁景庭就真的挂了。 而这个电话,易木荣还得考虑,在大局之下要不要给电话的主人汇报? * 吻安还在路上就看了玄影,“你带我去南岛?” 她去过那个地方,有些直觉是很准确的。 玄影稍显意外的看了她,薄唇微抿,也点了头,道:“联合署方面已经下方了秘密文件,专门针对南岛的问题。只要短期内我能做出有效占据,这事很容易出结果。” 在他统取之后,亮出联合署的文件,国际上也不会再有任何异议。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就是办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带着她。 末了,才问:“需要多久?” 玄影沉默着估算了会儿,“不会太久。” 等船停住,吻安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有茫茫然的海面,这让她皱起眉:“你难道要让船漂在海上做据点?” 关于这个问题,玄影用行动回答了她。 没一会儿,两个保镖推门进来,冲玄影点了一下头,玄影便起身,从她身边走过。 吻安觉得不对劲了,“你要去哪?” 似乎,他没打算带她。 玄影回头看了看她,还是直接出去了。 吻安就那么皱着眉,一脸不解,转头看了这里的房间,忽略自己在海上的事实,所有条件都是最好的。 过了会儿,她正打算也出去看看,可是一开门就有两个人立在门口伸手拦了她。 正好玄影就折了回来。 两人进屋,吻安柔眉微蹙,直接问:“你去处理南岛的事,打算把我软禁在这儿?做什么?俘虏排上用场做人质了?” 清晰的语调里带了几分讽刺。 如果他想在拿到南岛的时候就让荣京方面放弃整个岛,只有她这个人质最有分量,会让沐寒声和宫池奕考虑这个威胁。 玄影表情甚少,只低眉看了她,“带上你不方便,放你在这儿比让你在伊斯安全。” 说罢,抬手理了理她一侧的发丝,“别忘了咱们婚期都快定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当人质?” 话是这么说,可吻安仰脸看着他,她不算了解玄影,但这样的语调,稳重里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她眉心紧了紧,“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想做什么?” 他收回手,轻拨额前暗紫色的发,嘴唇微动:“不重要。你安心待着,等我回来接你。” 可他刚转眼,吻安一下抓了他的手臂,到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他的野心了。 诚挚的看着他,“你这样是自掘坟墓知不知道?用一个南岛表达对荣京的友好划不来么?” 玄影表情很淡,“你知道南岛埋藏了多少资源?拥有一个南岛比得上半个荣京,你说我我为什么要放弃?” “可你有没有想过,联合署可以向着你秘密下达文件,它一样能让你落空!” 玄影笑了笑,“联合署这样的机构还玩出尔反尔,怎么在国际上立足?” 原来他是切中这一点了,难怪其他都准备妥当了,他就是不准备取岛。 他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待着,“船上有足够的供给,你可以在船上自由出入,但不让去的地方别乱闯。” 很显然,他是不会让她离开这艘船的。 就算晚安能下了船,估计也会淹死在海里。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门口站着一个人,但凡吻安要出门,就准备随时跟着。 所以她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面庞僵硬的保镖,“我们的地理位置能在地图上看到么?” 保镖跟哑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闭了闭目,索性走了出去,好容易找到船长室,却发现里边根本没人! 转过身,吻安有些气,“如果遇到海浪或者鲨鱼一类的攻击,船就这么死停着?” 保镖终于回了句:“不会。” 吻安不再问了,她想着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可玄影找的地方很好,南岛目前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上一次英政宫想通过卫星探测了解这一片区域,也被她阻挠了,导致这一片压根没人找得到。 她总不能就这样等着,等着玄影拿下南岛,然后去威胁宫池奕? 可这茫茫然一片海,她能怎么办? 船上留了七八个人,可以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却没有一个可以利用来离开这里的,玄影真是安排得无比周到! 从上去之后,她就开始记时间。 一转眼大半月匆匆过去,她每天什么事都没有,可依旧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这么长时间,如果沐寒声和宫池奕那边力量支持,玄影拿下南岛完全不成问题。 顶多再有半个月,他肯定至少会回来一次。 但是玄影回来的时间要比她预想的早。 只是,情绪不和她预想的一样,没有自得和稳操胜券,反而一上了船就阴着视线盯着她。 这么长时间终于露个面,吻安倒是靠在沙发里,仰脸看他,眉眼微弯,“怎么了?” 玄影几乎是一瞬间到了她坐着的沙发跟前,一下子将她整个人都快提了起来。 吻安狠狠皱了眉,手臂在他钳制下几乎碎了。 他一张脸压抑着,这样的粗暴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上一次差点把人弄死的阴狠。 她却努力弯了嘴角:“怎么,打算把我抛尸海底?”然后柔眉微动,“那你得掐脖子。” 这样的语调和那双清离的眸子让玄影定定的看着她。 相反,他钳制的力道在不自禁的放松,那双阴狠的眸子逐渐回转温度。 疼痛缓解,吻安缓了呼吸,看他,“是取岛失败了,还是伊斯那边出了纰漏?” 切中了事实,他声音都压得很沉,“你早就清楚?” 她只是抿了抿唇,“我不是清楚这些事,而是清楚宫池奕的行事作风,你有野心,他能没有控制力么?” 顿了会儿,她尽量缓着语调,“你听我的吧,没必要跟荣京和联合署闹僵,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可以扶持你名称言顺的取岛,就可以弃了你再找一个。” 荣京这几年势头太霸道,直接取下南岛不免给人过野的感觉,通过伊斯是最好的,一来显得斯文,二来这样被人主动示好,也算显示了国际魅力。 所以,工具定谁,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吻安以为他听进去了,可玄影好一会儿看了她。 眉眼轻轻眯起,“他以为能控制我,是忘了你还在我手里么?” “没人找得到你,如果我说你会丧命,他还能无动于衷?” 她轻轻摇头,“我是为你好,从一开始就在引导你往友好的途径走,玄影……” 吻安已经极其诚恳,“你放我出去,行么?” ------题外话------ 又开始事多了,肿么办?最近有个事,暂时不告诉你们,如果顺利、结果好的话,老书粉丝会很开心滴~   ☆、230、翻脸意外之人 玄影就那么看着她,可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多松动,可见他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待转身之际,又回头看了她,眉眼阴冷,“如果为我大局着想,真的牺牲了你,你会是何感想?” 吻安微仰脸,浅淡一笑,看起来满不在意,“只有你奶奶知道所谓的婚约,我是什么身份,自己很清楚,哪能奢望让你呵护着?” 这样的话语在玄影听来带了道不明的讽刺,可他也冷然扯了嘴角,“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话音落下,她忽然被狠狠扔进沙发里。 她心里猛地紧了一下,立刻抬头看了他,只能极度仰着视线,生怕他下一秒就快速压下来。 可他连中了药都能克制住,不至于这么做。 的确,玄影站在沙发前睨着她,那双紫色短发下的眼越是阴森森的,“我待你如何?……你又以为我把你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吻安不确定他想表达什么,只是蹙着柔眉坐起来,她当然知道他对她的好。 “既然你从来没想过要留下,办法就该我来想,不是么?”只听玄影冷冷淡淡的道。 她眉心紧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自问还没到值得你和皇室、和荣京为敌的价值……” 他几不可闻的冷笑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试过中了药的感觉么?” 吻安怔了怔,视线不移。 他说:“即便中了药我都能不碰你,为什么?” 她没说话,但大概是清楚原因的:真正在意了才不会轻易的去碰。 但吻安一直以为,替身而已,没那么轻易让他真正摆脱过往。 玄影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薄唇扯了扯。 弯下腰来看着她。 那一刻,吻安真的觉得她不了解他,至少摸不透他的脾气。 只听他没有温度的勾起嘴角道:“小心翼翼计划着的又何止是你?” 他说:“你知道手下给我一颗从院子里捡来的烟头时,我如何想的么?” 吻安怔怔的看他。 什么烟头? 而后狠狠蹙了眉,她当然知道宫池奕抽烟,只是不知道他来找她的时候有没有抽,甚至随手就扔在玄影的院子里。 她仰着脸,“你早就觉察异样,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稳住我?这次把我带出来,是为了让人在伊斯动那张卡,是么?” 卡是她给的,只要把她带离,她就没法控制,他是这么计划的吧? 玄影从弯着腰,到蹲在沙发边,手臂撑在她身侧,声音低而阴,“南岛必然是我的,我可以有两个选择。” “一,南岛可以给荣京,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主动权在我。”他说话时安静的看着她,眼底竟然有着她从来没察觉的认真。 “或者,独占南岛,哪怕只有两个人也能住个半辈子,谁敢动我,那就是想让你陪葬,你说呢?”他道。 薄唇轻轻勾起,就那么看着她。 吻安许久没说话,终于讽刺的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你就算不是好人,也不算恶人,是我看错了?” 玄影依旧勾着嘴角,“在内阁待了两年就觉得能完全揣摩别人了?你低估了一个孤寂太久的男人对你这张脸的念想。”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直接谈及这些事。 他那座一直空荡的别墅只有她住了进去,从前没人走得进去;也只有她能把楼层上上下下所以关于其他女人的东西换个干净,管家曾经连个线头都不敢乱动;他甚至把那片本就不大的木槿推掉了,而那是很久以来唯一寄思的地方。 也只有她能让他忍着在后院养一条狗,她甚至不会知道很多个晚上,他都回去她房间看看。 玄影抬手勾了她的下巴,“你是我的护身符,有你在,没人敢对我乱来。从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失去一些无所谓,能拥有你也不错。” 她略微侧首,没有躲过他的钳制,只得看着他:“你以为南岛到手,伊斯国主也会给你让位,你就是最大的赢家?” 他神色里是淡淡的笃定,“老太太的支持是你帮我争取来的,你不清楚?” 所以,他哥哥也势必会退位。 看来,他想得很周到,是她想得简单了,现在置身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蹙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就因为一个烟头,觉得侮辱到了你作为男人的尊严,这就是你受刺激忽然转变的源头?” 玄影脸色引下来,从地上站起来,同时也没有温度的一句:“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心心念念的前妻在死前差一点成为国主的女人?”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如果没猜错,他被背叛了么?所以他前妻会死,并不是像老太太说的、被反玄影一党下的手那么简单? 所以玄影对她除了念想,更有补偿性质的珍惜? 他低眉,又轻轻抚了她侧脸,“不用紧张,我不会那么对你。” 吻安看着他起身往门口走,才意识到她真的把他看得太简单,一个从杜峥平在位就开始谋划夺权的人,能简单到哪儿去? 而他是不是根本就知道她的意图,可以放任她一步步帮着获得老太太扶持?直到统取南岛的令条实实在在握在他手里? 到时候宫池奕总不能说秘密下发文件让他去取南岛的事,和他联合署无关,岂不是自搬石头砸自脚? 隐约听到他在门口冷声的交待:“看好她。” 吻安以为他这次出去又是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当晚他就回来了,只是神色越显阴森,“你对卡芯做了什么手脚?” 她淡淡的看着他,“既然你都摊牌了,觉得我会告诉你?” “除非你现在放我回去。”她定定的看着他道。 可玄影冷然一笑,盯着她。 吻安试图劝解,“再继续下去对你没好处,真的。” 她带过来的卡是复制的,但凡玄影一动,傅夜七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即刻阻断他取下南岛都有可能。 可他没有逼她,就那么转身没入茫茫海上黑夜。 如果吻安没有料错,他一定会赶在荣京派人过来之前占下南岛。 她该做些什么? 脑子徒劳的装着这几个字煎熬了一整夜,海上刚刚鱼肚白,她已经彻底醒了。 玄影还没回来,也许是事情不太顺利,她很庆幸。 洗漱完换了条及膝的裙子在屋子里坐了会儿,微皱眉,平时她一起来,无论是什么时间基本都会有人进来,今天竟然没有,更别说给她送早餐。 “笃笃!”刚想着,轻微的两声敲门声。 她蓦地看过去,这么长时间,伺候她的人自由进出,何时敲门过? 脚上的动作已经先一步站起来往门口走,微侧身,拧开门。 他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视线里,门外人的侧身滑了进来,整个动作看起来又如此的自然。 “你怎么会?”吻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郁景庭这儿一个斯文人找她来。 思绪一转,想起来他那天塞给她的东西。 他扫了一眼房间,语调淡漠平坦,“我比你了解他,所以当初让你不要淌进来。” 她没说话,看了看门口。 所以呢?“你来的意义在哪,陪我一起被软禁?” 他一个人怎么带她出去? 末了,吻安才问:“你怎么进来的?” 郁景庭抬手看了腕表,牛头不对马嘴的看了她,道:“还有十八分钟,要准备东西么?” 她摇头,能把身子带出去就不错,准备什么? 之后他没怎么说话,看得出来,他极少做这些,没有十分的把握。 吻安看着他,“你和玄影关系并不差,就为我闹僵,值?” 郁景庭神色淡淡,“他会感激我。” 至少那一秒,吻安佩服郁景庭,他只是文人,但是很多很多时候看人、看事总是精准独到,他能东西别人暂且看不到的局面。 比如玄影最终也只能被人钳制,把她带走,至少减轻了玄影敌对宫池奕和沐寒声的指数。   ☆、231、谁说流产了? 基本上郁景庭所说的十八分钟一到,他直接就带着她往外走,好像这船上没别人似的。 事实证明,她从自己那个房间,经过上层甲板往下走,周围很是安静。 天色还没完全明亮,海面上更是雾蒙蒙的一片,除了游艇上的几处灯光之外,周围都是昏暗而寂静。 “人都去哪了?”吻安走在后边,她自然不信郁景庭可以把船上所有人都放倒,怎么都是十几分。 何况,玄影那么谨慎,务必把她困在这里,暗处一定还安排了人。 郁景庭看了一眼腕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到了船尾右舷处。 视线略微往下才能看到他准备接她的袖珍潜艇,表层颜色蔚蓝,在这种天色下都看不真切。 “抓紧时间。”郁景庭语调没多大焦急,但的确是催促她别犹豫。 这个时候,她自然也没什么可想的,去哪儿都比被关在这里强。 吻安并不清楚潜艇往哪个方向,但想必郁景庭已经安排好了。 她微蹙眉,转头看了他,“你跟谁来的?” 很显然,他不可能是一个人,否则玄影船上的人都去哪了?还有,就算他们的潜艇上岸,这里靠近南岛,要从南岛离开、哪怕是去最近的第一岛,反而是最大的困难。 郁景庭这才淡淡的一句:“沿途有宫池奕的人。” 吻安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给宫池奕说,玄影这么谨慎,也必然把消息都切断了。 或者说,他既然知道她在这里,怎么没亲自过来? 看穿了她的想法,郁景庭嘴角弄了弄,“伊斯不安分,他走不开身。” 顿了会儿,他看了她,基本不会参与探讨这些事,却道:“这时机很好,伊斯国主自作聪明,宫池奕至少会让他下不来台、甚至直接被民意所迫结束国主生涯。” 宫池奕这么做也是因为无可退了,可他这样,刚好成全了玄影上位。 但凡玄影手握难道,再握着她的命,那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你想说什么?”她看了看郁景庭,“玄影处于利势,我当然知道。” 郁景庭看了她几秒。 旋即淡然接腔:“那就看着玄影这一路走下去,没有任何措施?” 她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么?”郁景庭几乎没多大停顿,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她没有办法,当初不可能大着胆子跟在玄影身边。 吻安被他这快速的反问弄得愣了愣,“你好像很怕玄影把一路走下黑、占据伊斯和南岛,却也和宫池奕、沐寒声为敌?” 平时看不出来他们关系有多好,但郁景庭的确是挺担心玄影未来的处境,一点也不难看出来。 正想着,听他淡淡的道:“皇室的孤子,比普通孤儿更悲哀。” 她眉心微蹙。 郁景庭小时候是孤儿,她是知道,也清楚玄影在皇室的尴尬地位,没名没分,的确悲哀而煎熬,所以他才会是那副性子,也会没有朋友。 郁景庭说:“对他这种人来讲,在位高权重后能得一人相伴,是一种奢求,尤其……” 他顿了顿,看了她,“他前妻有过那么一段,对他来说留住一个女人成了一种固执。” 看来,郁景庭的确是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只是他从来不随便张口议论。 吻安终于笑了笑,“说了半天,你想让我原谅他这次对我的行为?因为他只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固执?” 他没有否认。 郁景庭说:“他没什么朋友,不容易熬到今天,既然能坐上国主的位子,何必还要走到那一步?” 吻安眉眼略微弯起,“这算不算你在请求我搭救玄影一把?” 因为只有她能靠近玄影了,无论是给他机会,还是让他重来在,只有她可以。 郁景庭嘴角弄了弄,“算。” 又适时的提醒她:“所以把你带出来了。” 把她解救出来,让她帮个忙,也就扯平了? 她忍不住笑意,“你真的挺会算账。” 吻安倒也忽然挺喜欢他们之间的模式,从交集以来就是这样,谁都求过谁,也都对对方下手过,可到今天还是谁也不欠谁。 她弯了弯嘴角,“我会考虑。” 末了,吻安玩笑的看了他,“没见过你对谁这么有情有义。” 他一向都是淡漠自如的状态,人脉深而广,又好似没了谁,他一个人也能生存,什么时候替别人着想过? 身为孤儿的感同身受也不足以让他这么为玄影担忧。 所以,她问:“和玄影有着什么故事么?” 郁景庭只是勾了一下嘴角,几不可闻,而后淡然道:“我对你很差?” 吻安被他一句话问得没了后文。 因为认真算下来,他对她真的很不错:作为绅士的细心体贴不说,她算计他时,他不计较。她可能身陷囹圄时,他真挚的让她别淌浑水。 所以她只得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 袖珍潜艇停下里时,吻安以为到了郁景庭安排的地方。 可她见他微蹙眉。 果然,他们的潜艇是被逼停的,这个地方应该还没到第一岛,但估计离得不远了,至少看到了零星陆地,只是很荒。 “玄影的人?”她皱起柔眉。 郁景庭自顾一句:“我以为他不会追过来。” 至少不会这么快,好歹这一路,都有宫池奕的人。但是低估了玄影对她的固执。 “他手里的人并不多。”郁景庭道:“但宫池奕这边的人一路分散,就算要赶过来也来不及,只要有机会,你能走就走。” 她眉心紧了紧,“扔下你我自己走?” “玄影不会对我怎么样。”他淡淡的道。 但是吻安冷笑一下,她见识过玄影的残暴,她的去留关乎南岛能否留在他手里,这种大事面前,他能不爆发的可能有多大? 她没说什么,因为不可能点头。 两人刚从潜艇下去,面对的就是玄影底下的人,对方凶着脸看着她:“顾小姐,你还是跟我么回去的好。这一片戒严,我能认识你,但不是所有二公子的属下都认识你,保不齐上来就要了命。” 听起来是劝告的,可其实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只要她不配合。 真有可能在这儿要了她的命? “你不用看了,二公子过不来,我们只领命办事,不走怜香惜玉那一套。”那人接着道,面上丝毫没有温度。 郁景庭站在她旁边,只是低声淡淡的道:“往东走,就是第一岛边境,有边关军。” 就算宫池奕分配下来的人赶不过来,也有人支援了。 吻安看了他,明白他是让她抓紧每一秒钟往东边移动,可她也道:“已经出了他软禁我的地方,什么都不是问题,我活着价值比死了强,他不会真的动我。” 所以她也不可能让郁景庭扛着,只身上第一岛。 正说着话,郁景庭忽然一把拽了她往旁边躲避,而旁边已经开始起了冲突,想必是宫池奕的人过来了。 她今天穿了及膝的裙子,动手是不可能了,只能躲避自保和逃跑。 郁景庭是文人,虽然这一次看起来很英勇的过来把她带走,但真的置身这样的混乱之中,他显得还不如她镇定。 所以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尽可能往东移动。 耳边只有武器的碰撞和子弹射发后的震耳之声,偶尔伴随几声低哼。 “躲!”吻安只觉得有什么沉重的压迫直往命门冲来时,一下子停住脚,扯着郁景庭往一旁避开。 距离刚上岸地方一段距离,这里的灌木茂密,却没有足够强壮的树木,尤其不可能两个人一起躲藏。 “你流血了?”她回过头看了郁景庭一脸的痛苦。 他竟然也咬了牙,声调和如常一样都不带变:“没事。” “快走!”有人冲着他们的方向催促了一句,略带隐忍。 吻安抬头看过去,灌木林外又有人加入这场混乱,而下一秒她就看出了那都是玄影的人。 她面显灰色,这种局势下,他们只能任人鱼肉,怎么可能逃离? 玄影的确也是个擅长谋划的人,他那么巧的拿捏着各方面事件的发展进度,算得如此精确,知道宫池奕现在被伊斯拖着不可能过来,也知道他动了那个卡,荣京方面就无暇顾及其他? 混战的重心距离他们稍有距离,郁景庭看了她,“信我,你先走,没事。” 而且,“必须分头走。” 因为两个人没有藏身的地方。 吻安皱起眉,“这不是让你送死么?” 他哪懂怎么隐蔽、怎么逃走? 所以她咬了咬牙,“我还不信顾吻安就香消玉殒了。” 说话间,她已经给郁景庭手臂上紧紧扎了头发绳防止进一步出血,又紧紧抓了他的手臂。 灌木丛里只能放低重心移动,速度比不上直立行走。 她并不是不紧张,听着身后凌厉削过空气的破音,心里也会跟着抖一抖,可脚下也一直在移。 那种压迫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也越是紧张,不自觉的忘了控制重心、减小目标性。 猛然听人朝她的方向喝了几声就感觉脚步迅速穿过灌木靠近过来。 吻安只觉得一下子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但是越着急越是周身疲软,意识在疾步,双腿却没那么听使唤。 “你不能再被控制着!”郁景庭咬着牙忍痛的低声。 她一旦再被玄影控制着,玄影这一条路算是黑到底了。 他想往另一个方向引开注意力,只是刚挪了不到两米,已经有人立在跟前。 经历了刚刚的混战,对方已经十分不耐烦,粗蛮的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仔细请你请不回去,只能用暴力了?” 那人扯了扯嘴角,透出残酷。 吻安知道无处可逃,索性抬头看着他,“我好歹还是玄影的女人,敢,你就直接把命拿了!” 她本没那么大底气,但她的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没的,她若真没了,荣京、内阁、宫池奕哪个会放过玄影? 男人倒也挑了一下眉,看了她,“不敢,但二公子也说了迫不得已就非常手段,留你一口气就足够。” 这一点也不意外,玄影残忍起来什么样她见识过,就算嘴上说着多想拥有她,这种关头真对她下重手也不算什么。 那人冲旁边的人颔首,示意他上前把吻安钳制,又转头看向郁景庭,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二公子还算珍视的朋友。 也就是那人转过头没留意的瞬间,耳边敏感的听到了吻安拉开保险的“咔擦!”一声。 果然!他再转头回去,自己的小弟竟然晕趴在地下,而她纤细的腰身站得笔直,黑洞洞的口儿对着他。 就那么两秒,那人靠近吻安时,她猛然站起来,及膝的裙子一下子提到和热裤差不多的高度,修长白皙的双腿暴露太快,惊得那个人愣了一下。 而她长腿高高抬起、又利落的朝他命门狠狠劈下去,滑手顺过了他手里的武器、流利的拉保险栓。 男子一眯眼,他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有两下子。而她既然能把东西在两秒内夺过去,就有能力精准的朝他射击。 “这儿距离第一岛只有几公里,我不介意跟你僵持到一波又一波的支援冲上来。”吻安压着心底的紧张,语调坚定。 那人笑了一下,“所以想让我干脆放了你们?……放了你们,我复明就是死。” 继而,男子扫了一圈他身后围拢过来的人,好意的提醒她:“你的动作,不一定比我这群人,也许你还没扣动扳机,手就没了?” 吻安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僵持着,等支援。 然,一抓眼,她和郁景庭几乎是被围住了,她支着双手,无法兼顾四周。 隐约听到身后急速的压力靠近,她猛然转了过去,瞳孔一瞬间放大,眸底映着向她冲刺而来的人。 “咔!”一声利落,手腕剧痛,手上的东西落入旁边的草丛,而她眼前寒风闪动。 男人手里握着匕首,刀尖与手腕三十度左右,那是很好的刺削角度,她甚至都准备好了下一秒的疼痛。 但吻安只觉得后颈被狠狠重击了一下,脑袋“嗡”的昏着,余光里见了拼力冲上来帮他挡的郁景庭。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想过郁景庭还会帮她挡刀。 又或者,如果郁景庭不冲上来,那人也不会真的出刀,即便刀尖角度正好,但他发力的是手肘和手背。 可她的反抗和郁景庭的破坏都让对方不耐烦之余、一下子没能控制正好刺了下去。 “郁景……”吻安极度惊愕之下都没能喊全他的名字,身体绵软,却甚至都能听到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 混着他的低哼,令人心颤。 她好似又被重击了一下,就在她弯腰想拉住郁景庭的时候,那个人的膝盖顶在她胸腹,重击在她后颈。 要不是这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顽强。 因为她仍旧听到了破空闯进来的力量,原本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一下子被冲散。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急速看了一遍,她没有流血,才冷着声:“睡吧。” 吻安鼻尖忽然泛酸,看着模糊的视线里那抹黑色面纱,意识很淡,嘴型很简单。 “……妈。”其实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昏过去了。 薛音侧首,看了郁景庭,略微蹙眉,她当然认识他,只是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的女人在一块儿。 随即摆腕让人把郁景庭也带了出去。 站起来看了一眼素不相识的另一方,自顾不悦的一句:“度个假也不让人好好过。” 这个时间,的确是所有人都脱不开身,哪一环节都不能出差错,可玄影唯独没办法算到薛音的存在,更不知道南岛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四十分钟后,第一岛的蓝家君收到了一批被五花大绑的壮汉。 第一岛作为荣京御外的一道重要防线,岛上的领导人蓝修是世代军人之后,跟沐寒声关系很好,所以薛音找了个不错的解决的方式。 薛音面容已然姣好,却依旧习惯黑纱遮面,看了一眼值班的边关军,“告诉蓝修,这帮人意图绕过南岛偷袭荣京第一岛,让他看着处理,顺便给沐寒声知会一声。” 偷袭的罪名足够重。 玄影野心够大,那她就多给他添几条罪状。 宫池奕是给了他统取的南岛的命令,但他若是偷袭第一岛,这个命令宫池奕随时收回去又怎么了? * 吻安和郁景庭被薛音秘密安排直接送回伦敦,但是在路上,薛音硬是被她吓得一阵。 随机飞行的医生是个男士,在他替郁景庭处理完灌木刺伤、匕首扎伤之后,一转身看到了吻安双腿间缕缕的暗红,愣了。 血丝甚至还在继续滑落。 他一下慌了,急忙掀了门把薛音叫进来。 薛音看到的时候亦是胸口猛地一紧,宫池奕说过她流产的事,难道又一次? 眉间心疼升起,慌神而又紧张起来,看向医生:“你看着我做什么?救人啊!” 男医生皱起眉,非常为难,“我并不懂妇科……” 薛音狠了视线,“她要是出事,老娘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男医生被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进去了。 好在,吻安腿间的血在一阵之后停了,血量并不大,只是因为流在白皙的腿间而显得赫人。 另一边,玄影收到的回复便是沐寒声的亲自致电,告知属下偷袭第一岛的罪名,至于后果,不用谁告诉他了。 他也清楚,郁景庭真的把她带走了,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 * 吻安醒来时,自己不清楚过了多久,但知道安稳的躺在病床上。 床边站了几个人,都背对着她,看着一个白大褂。 医生站在那儿皱着眉,大概是刚刚他们问过什么话,她说:“她就是来了例假而已。谁告诉你们的?哪流产了?” 然后看向薛音,目光很明显:你同为女人,连例假都不知道? 非说病人流产了,要推到妇科那儿处理。 医生这才板着脸,道:“让她好好休息,哪儿也不用推着去!醒了就好了。” 薛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吻安逐渐明晰的视线里,宫池奕一把推门大步掠了过来,转眼就弯腰到了床边。 嗓音疼惜、醇厚,很轻缓,“醒了?” 被他冲散了的几个人先是愕然,之后才发现她果然醒了。 她除了后颈闷疼外,并没有太大感觉。 因为她只是捕捉到医生的后一句,所以看了他,声音有些弱:“什么流产?” 宫池奕脸色沉了一下,来之前只听了薛音紧张的说了几句,他并不打算提这件事。 而他进门时也没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话。 看他沉默,吻安皱起眉。 还好,薛音轻咳,上前,“没什么流产,你来例假了而已。” 宫池奕率先拧眉,转头看向薛音。 薛音略尴尬的点头,“医生刚说完你就来了,我弄错了!” 他整张脸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去,回过视线,薄唇略微勾起,“没事了。” ------题外话------ 这一波事马上就过去了……字数不多,总是写不完的感觉   ☆、232、身边没人又怎样? 吻安勉强笑了一下,没觉得太难受也就想到了通行的人,“郁景庭怎么样了?” 他就一个斯文人,被刺了一刀估计是生平第一次。 也就唯独这一次,宫池奕脸上没有露出对郁景庭的吃味,脸色略微凝重,声线还是温醇,“还没醒,但没什么大碍。” 这些他自然也是听薛音说的,因为关于这些情况,他是不清楚的。 她点了点头,看了他,“我没事,你忙去吧,等郁景庭醒了我去看看他。” 他也没有表现出反对,拇指抚了抚她侧脸,“保姆一会儿给你送饭,吃完我再走。” 吻安这才知道自己在伊斯待了那么久,现在回到伦敦了,就是这回来的方式很特别。 侧脸看了他,脖颈扭得难受,微皱眉,还是正了回来,也问着:“玄影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宫池奕不免脸色沉了沉,对着她也只是温着声:“不着急,有展北在那儿。” 她并不十分清楚展北到底埋着用来做什么,但他既然这么安排,必然不会有疏漏。 正好他电话响个不停,吻安笑了笑示意他去接,她没关系。 正好安静的缓一会儿,微转头看了一旁的遥控,顺手开了新闻,又坐起来半倚着,专门找伊斯方面的国际新闻。 因为不是专题新闻,她只捕捉到两个重要信息: “伊斯币汇率继半年前下降后,再一次跌破新的水平线。” 五十年来历史新低,也第一次这么离奇,一年之内汇率猛降两次。 “伊斯皇室正以积极态度面对和引到国内金融市场,但收效甚微。” 她眉目淡淡,想起之前郁景庭说的话,所以没猜错的话,这都是宫池奕的手笔。 但是要让一个国家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听起来是几句话的事,操作起来却极其难,不知道伊斯国主前一个月怎么挑衅宫池奕了? 他的一个电话出去了不短的时间,吻安朝门口看了看,想下床。 病房里有卫生间,但她想出去走走,顺便去郁景庭那边看看。 病房外的走廊光线充足,还摆了不少盆栽,不知道什么品种,比她半人还高。 也因此,她迈出几步后才看到走廊那头盆栽遮住了一半的两个人。 易木荣站在宫池奕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低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又略微欠身,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她笑了笑,知道易木荣和宫池奕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处得很不错。 哪知道她笑意还没落呢,某人长腿就抬了起来,朝易木荣招呼过去。 幸好易木荣有眼力劲儿,躲得飞快。 “还敢躲?!”男人凛着薄唇冲易木荣削了一眼。 易木荣嘴角抽了抽,总不能挨上去受踹,他又不是瘸腿的时候了,得多疼啊? 正好他余光一瞟,立刻笑起来:“顾小姐好!” 那副样子没少二狗子调儿,所以吻安皱了皱眉,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宫池奕冷了他一眼,转回来对着她就温和了,“没事,怎么出来了?” 易木荣心一横,免得一会儿再被踹,只好两步挪到吻安跟前,不等她反应就一连串的出声:“我对不起您顾小姐,当初您被秘密带走的事我没及时上报,也是擅自安排的支援,所以一路不怎么到位,幸好您没事!” 说完过失,又不忘说明利处:“不过,因为我延误汇报,将军才能全身心的和伊斯国主周旋,顺利让对方陷入现在的困境,就这个状况看来,没多久国主就能下台了,玄影只能乖乖听联合署的意见上台,或者放弃那个位置!” 聪明人都会选择上位,但上位也意味着放弃除了国主地位之外的一切,包括她,包括南岛。 所以易木荣总说天外有天,玄影再算得多好,他也还在宫池奕的谋算局里。 易木荣说话很快,所以吻安也听完了,脑子里转了一个旋儿,浅笑。 从宫池奕脸上看出了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也就松了一口气,玄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所以,郁景庭那一刀也算没白挨吧。 “还以为你一直在接电话呢。”易木荣走了之后,她看了他,笑意淡淡的,手臂挂在他臂弯里。 “我没什么事,易木荣沿途安排解救我的事也挺周到的!”她笑着道。 宫池奕侧首递了一眼,很显然是表明她在睁眼说瞎话,要不是薛音赶过去,谁知道她现在躺在哪? 走了两步,才听他低低的道:“电话是主楼的保姆打过来的。” 大院主楼? 她已经很久没留意老爷子的现状了,只知道被宫池奕放在家里、不让参与任何集团决策,这是又出事了? 只听他继续开口:“最近身体很不好,也不配合治疗。” 宫池中渊厉害了一辈子,到年老了本想宽容的让一个非亲生的儿子继承集团,但终究是人越老就越不舍得留遗憾。 哪知道他就干涉了一步,竟然落得让他一个后辈软禁的地步? 所以老爷子现在已经卧病在床也不配合治疗,在保姆眼里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反正在家里的尊严地位被踩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死,也把三少拖得个不孝的名声。 吻安蹙起眉,“怎么就你不孝了,又不是不让他接受治疗……起先你对谁不是一视同仁?辛苦经营公司,利润都是兄弟均分,多美的事?要不是老爷子不安分,你能这么做?” 他勾了勾嘴角,反倒比她平静多了,“身体是他自己的,他心里有分寸。” 不至于真的闹得快没命才配合治疗。 她看了看他,很显然,虽然他这么说,但眉宇之间是担忧的。 这是人之常情,宫池奕是老爷子亲自从孤儿院接回来的,那段时间对他甚至比对其他儿子都要好,亲自带他和沐寒声在身边调教。 没有宫池中渊这个老头子,也不会有现在各自驰骋一方的两个男人。 “去看郁景庭?”他揽了她的腰,分担着她大部分的重量,如果不是公共场合,可能直接抱起来代步了。 吻安点头。 但是两人过去时郁景庭还是没醒,待了几分钟也只好先回去。 宫池奕很忙,电话不断,从郁景庭的病房回到她的病房都按掉了好几个。 “你去忙吧。”她看了他。 他没说话,薄唇略微抿着抚了抚她的脸,陪她在沙发上坐下。 吻安知道他为什么情绪略显低落,因为她最危险的时候他没能赶过去,甚至连消息都被手底下的人擅自瞒住了。 果然,在她揣摩完提了玄影之后,他定定的看着她:“还想找他搞那一套善渡的工作?” 声音低低冷冷的,“没门。” 她只好抿了抿唇,“其实他也没伤害我……” 他眼角微暗,“郁景庭那刀不是替你挡的?” 好吧,吻安彻底无话可说了,不管玄影有没有直接传达这个命令,他手下就是这么做了。 又催了他两次让他先去忙,“我下午大概就出院了,回去看看老爷子?也许能劝劝。”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见到你他更来气。” 她一脸莫名:“为什么?” 吻安再怎么想,最近也没做过什么事,老爷子不至于还拿着她的身份说事?觉得她霸占着本该是四少的内阁首辅位子? 不至于吧? 她看了他,可宫池奕眉宇微捻,到底是没多说,只吻了吻她唇珠,“下午等我过来办理出院。” 吻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了他,“你把伊斯的汇率压那么低,金融经济必然有一场风暴,但这不能成为现任国主下台的全部理由吧?……至少要配合一个政治问题。” 他略低眉,相伴这么久,几乎是眸光一扫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说说你的法子。”他握了她的手,浓眉皱了一下。 她手指甲折了两个,裂得泛白,应该是没人注意到,这会儿宫池奕低眉拿了指甲钳。 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启唇:“你继续。” 吻安看着他那么自然的动作,半揶揄:“做这么顺手,给谁特殊服务过?” 男人薄唇勾了一下,“猜猜。” 她安静的伸着手,听着指甲钳夹断指甲的清脆声,唇角淡淡莞尔,“于馥儿那个大明星,当初好像不太屑于你的追求,你要碰人家手指头都有点难;顾湘还没锁着么?那手指甲岂不是要人帮忙剪?” 宫池奕英俊的眉峰低俯着,倾斜的角度偶尔能见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任她猜着,慢条斯理的剪完,又帮她磨得光滑,有条不紊的收起指甲钳。 转头看了她,冷不丁的道:“还记得第一夜么?” “什,什么?”吻安呆了一下,两个话题风牛马不相及。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是养眼,“我那晚技术还过得去?” 这下吻安瞪了他,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她脑子里只记得“大”、“疼”,其他感觉都是后来慢慢补上的。 更要命的是,这种事好像做得越多,身体越是敏感?还是她太龌龊太没出息了? 总觉得每次被他这么盯着说这种事,身体就找到被他作乱的感觉了。 “你可以走了!”她没好气的随手拿了抱枕打了一下。 他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道:“技术尚可的话,岂不是在那之前也给人特殊服务过?” 事实是他没有啊。 吻安瞥了他,“你够了。” 真是受不了这股流氓劲儿。 男人勾着笑:“谁先耍的流氓?” 又道:“所以,有些人天赋异禀,没有不会的事,只是没等到让他做那些事的人而已,比如有人前二十几年寡情禁欲,第一晚照样自得其法、英猛如虎……”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嘴角勾着。 但她都已经磨炼出师了,气不起来也笑不起来,只好挑眉不搭理,“我要睡一会儿。”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眉间盛着宠溺。 这样的氛围就像阳光午后,吃饱喝足时的打盹儿,惬意、温暖,显得很珍贵。 尤其,他们也好久没能这么温馨了,最近的两次偷吃她都是半紧张、半刺激。 小片刻,他好意的提醒她:“不是要给我出谋划策么?” 哦,被他一打断,她还真是忘了这事。 坐在床边瞥了他一眼,道:“之前接触了两个女孩,是国主诓到玄影身边的,如果不是玄影防着,他出行南岛的行程必然就耽误了,那时候伊斯国主应该不是正缠着你?” 所以,如果差一点,那玄影的所有机会,估计就被国主抢过去了。 她接着道:“是姐妹俩,父亲在伊斯皇室应该担任不低的职位,他明里偏向老太太和玄影,暗地里又让女儿帮助国主,这种人要拉过来也容易,让他制造一些政治方面的负面新闻,发起整个反对国主的党派造乱一波,加上伊斯经济大脉混乱,要他下台简单多了?” 他听完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吻安微蹙眉,“不可取?” 男人这才勾起嘴角,点头,又道:“还有件事请夫人助个力?” 一听这称呼、这语调就知道有事,她略微扬起下巴,“身体不适,其余的自己想办法吧,手下不是人么多?当初也不用我打入敌人内部?” 又趁机被她讽刺了一回。 宫池奕勾着嘴角,偏偏一副享受,眸底都漾着淡淡的笑意,“帮不帮?” 吻安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倒也慷慨:“说吧。” 他问:“玄影手里的卡是怎么来的?” 她没什么意外,“我给的,复制的,数据不全,还做了手脚。” 要的就是这个,他握了她的手,“展北负责攻破伊斯网络方面,让经济风暴体现得更真实慑人……” 刚听到这里,吻安就听出来了,“你想让我帮忙以那张卡为介质,继续攻击伊斯数据库?” 他剑眉微挑,算是默认。 吻安当初做手脚是为了让荣京方面第一时间察觉玄影的动作,可没想过这一步。 但似乎……很不错? 她眉眼轻轻弯起:“有好处没?” 男人低眉望着她,想都不想,眉尖邪肆:“晚上再谈这个问题?” 吻安识趣的抿唇,“那还是算了,我来例假呢。” 这么一提醒,某人脸上的遗憾十分明显,反倒让吻安笑起来,“这回你可以走了,有空我会找展北的,让他去弄。” 他又温声嘱咐了一遍:“我过来再办出院。” 吻安点头,看着他迈步出了病房。 吻安也没打算见展北,距离太远,让展北从伊斯过来费时间,所以低着头写了半天的邮件,终于给他发了过去,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应该就能被展北运用上了。 * 下午三点多,天有些阴了,郁景庭也醒了过来。 可能是没人探望的缘故,他的病房很安静,这让吻安不自觉的微叹,他对玄影的孤子处境感同身受不是没道理。 忽然有些同情。 在门口站了会儿,她还是进去了。 郁景庭淡淡的朝她看来,身子没动,也没见什么表情。 只有她略微弯起唇角,“感觉怎么样了?” 他气息缓了缓,“还好。”视线在她身上回转了一圈。 吻安淡笑:“我没事!” 他们每次面对面基本都没什么话,倒也不是特别尴尬,就是过于安静了。 她只得打破沉寂,“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郁景庭五官淡淡,又弄了一下唇角,“欠了人的总得还。” 吻安不太明白,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又欠了我了?” 他看了她,影射的提了一句:“我妈术后康复很不错。” ……她这才明白了郁景庭所说的“欠”是对于宫池奕,当初是宫池奕救了他母亲。 可当时她跟他交换了条件的。 只是那件事一度让人不愉快,吻安只好不多提,只问:“你母亲知道你去了伊斯?” 现下伊斯乱得很,估计他母亲听说了也会担心。 郁景庭点了一下头,也道:“没事。” 因为关于自己的情况,他母亲大多会通过宫池鸢来了解,宫池鸢每次都是报喜,什么事都替郁景庭瞒着一层。 自然,这些事郁景庭觉得没必要提。 彼此之间又安静了,但吻安也没走,保姆送晚饭来得早,她直接在郁景庭房间吃的。 保姆见有人陪着,几次欲言又止看了她。 吻安抬眸看她,“是不是要回去照顾老爷子?” 保姆赶紧点头。 她才笑了笑,“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宫池奕来就行。” 吻安醒来的时候还看到救她的人了,但是大半天了没再出现过,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能有个重新开始的人生,吻安是真心替她高兴,所以并不希望她过四五十女人的生活,她应该从三十岁左右的状态再活一遍。 郁景庭看了她满是思绪的模样,没打搅。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几分钟,吻安才把新闻打开了,特意换到了国际新闻台。 郁景庭略微蹙眉。 就这么半天时间,宫池奕哪怕只是身在伦敦远程操控,伊斯已经陷入水深火热。 伊斯的两个国宝级顶梁柱集团一天之内都出了问题,股市波动异常,在整个国际上都轰动了。 更可怕的是有匿名人士专门评估了实时GDP,半天而已,急速下滑,民心躁动。 加上内部人员爆料称掌握了伊斯国主执政中的极大徇私,有可能傍晚这个国主就得接受皇室一干人等弹劾了。 谁都看得出伊斯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一天之内怎么会全盘崩陷?虽然国家不大,但这样的事情,历史上都没有过。 然,就算猜测有人动手脚又能怎么样? 动手之人处在联合署的位置高高在上,展北制造所有震慑人心的数据,可他是隐身了两年的人,哪那么容易现行? 吻安的视线从屏幕转到郁景庭脸上,“在这场纷争还没开始、玄影都没露面时,那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么?” 知道玄影要么在伊斯皇室埋没,要么在宫池奕下边效力才能夺得政圈一席之地。 郁景庭嘴角动了动,“比这严重得多。” 她微挑眉,而后柔眉弯起,“这么说我还是有功,如果不是我介入,玄影估计已经被宫池奕或者弄掉了?” 吻安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她只是在想,当初几次劝宫池奕不要扯到郁景庭,说明她没有错,有眼光有脑子的人,就算目前再斯文,惹急了强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一会儿,郁景庭看着屏幕蹙眉,“他在哪?” 吻安知道他问的是玄影,伊斯这个时候水深火热,只要他回去稍做主持就能得到一批人心。 这是极好的时机。 “形势这么严重,在哪儿都能知悉,他应该赶回去了。”她道。 但是没有。 当天晚上七点多,吻安皱着眉,等宫池奕百忙中过来给她办出院手续,他迟迟不来。 来的竟然是玄影。 看到那个一身玄衣、阴冷着脸的人,吻安下意识的皱起眉看着她。 玄影却没顾着她的防备,径直走了过去:“伤哪儿了?” 她这才看了他,惊讶中带了些讽刺,“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空跑这儿来?” 他对她的质疑没太大反应,只自顾沉声:“我本意并非要伤你。” 吻安笑了笑,“你没看新闻么?” 没错,这个时候,吻安确实还希望他能听从她的规劝,顺着宫池奕的路走,这对他也是最好的了。 她刚想再说什么,身后的电话忽然响起。 走过去看了一眼,柔眉轻蹙,接通。 “玄影是不是找你去了?”宫池奕声线冰冷,带着笃定。 吻安微愣,难道他一直不过来办出院,就是在忙着追踪玄影? 她还没说话,听他一句“我马上到!”电话就挂了。 吻安转头看向玄影,“如果不想听我的,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你决定不再挣扎,那正好,顺手从宫池奕手里把位子接过去,你哥撑不过这几天的。” 宫池奕把伊斯压得都喘不过气,再撑着全体都废了。 然,玄影看着她,“你跟我么?” 她眉心紧了,“这种关头你竟然还要纠缠男女问题么?……还是打算再一次把我当人质?” 估计宫池奕就是觉得他会做出后者,所以电话里嗓音很沉很沉。 他低眉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走到这一步而对恐惧麻木了,连音调都没有起伏,只道:“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只是闹着玩么?” 吻安有些气急,“既然不是闹着玩,不是为了权谋,你就去看看你朋友被伤成什么样了!” “他为了你宁可求我劝你,生怕我出事你的罪责越发,他就去挡刀,这就是你的意思?” 玄影眉头轻蹙,“我说了,那不是我本意……” “那就是你传达的命令!”吻安语调变得强硬,“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明你不够格坐在过高的位子!连一介莽夫都能在你手底下乱来,你能坐稳伊斯还坐拥南岛?” 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看看宫池奕手下的展北、靳南,甚至是余歌,再看看他手下的人,差距多大? 吻安看着他,口吻缓了缓,“你已经输了还不明白么?如果不是我,他都不一定留你到今天。唯一的路就是做宫池奕的人,你斗不过他的。” 玄影安静了好久,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觉得他是想通了。 玄影也许是想通了,但也笑了笑,“就算至高无上,身边没人又怎样?” 吻安皱起眉,“你真是辜负了自己那副阴狠薄情的性子。” 底子里却是比谁都适合当情种。 “走吧。”他忽然说。 吻安蹙眉,防备,“去哪?” 他似是笑了一下,“做人质还是带我去郁景庭病房,你选。” 她眉心依旧蹙着,倒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他去郁景庭病房。 刚到门口,正好是宫池鸢碰头,吻安稍微诧异了一下,倒是玄影直接推门进去了。   ☆、233、走之前吃一顿饱饭 吻安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看着玄影已经都快走到床边,自己只好唇角弯了弯,转头看向宫池鸢:“来了?” 太久不见,台词匮乏。 宫池鸢倒也随性一笑,“过来看看郁总什么情况,他妈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都往里走。 两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宫池鸢和郁景庭关系不一般啊。 玄影坐在床边,话不多,可能身世相似、脾性相投,有些话也就一定要说出来。 但他脸上的确有着歉意。 郁景庭看了他,神色照旧淡淡的,“这个时候还不回去主持大局?” 玄影眉峰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没多说。 但郁景庭既然提了这么一句,那就是希望他这么做。 一旁的宫池鸢已经把食盒打开了,自顾挑眉,“厨艺不怎么样,你凑合凑合吧!” 现在的时间,吃完饭是晚了,所以吻安没忍住揶揄了一句。 宫池鸢一副无奈,“我也没办法啊,他妈妈非要让我做,做完了不送过来又浪费,是不是?……就当夜宵咯?” 吻安只是笑,是不是谁逼着宫池鸢做的不知道,反正看得出,她挺乐意做的。 所以她也没多打搅,尽管走之前接到了郁景庭不动声色的眼色,她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俩,跟玄影一起离开。 “现在走么?”吻安问玄影。 玄影走在她身后一步,路过稍微昏暗的地方,他那一身玄衣,不仔细看都快看不真切他的身影了。 只得在光亮处停了下来,微仰脸看了他,“伊斯能顶过一天,就会迎来更难的一天,你没必要浪费时间,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只有这么一条路。” 见他好一会儿只是沉沉、静静地看着自己,她眉尾微勾,“还是等我赏你一巴掌骂你一顿才觉得这个选择不那么亏?” 他依旧是那样的神色,片刻,薄唇微动,“你知道来时,我在想什么么?” 她蹙起眉,“这都不重要。” 他只看着她,自顾接着自己的话:“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出事,你该最能理解,我多需要你陪着。” 吻安略微低眉,柔唇微抿,眉心依旧是蹙着的,“我知道,否则我为什么一开始就希望你走这条路,到现在也顶着压力劝你,只要你放下南岛,接替你哥的位子,我们以后多的是交流机会……” “不一样。”他打断她的话,“我要的是陪伴。” 她无奈,又有些生气,说话也就起了顾吻安式的调子:“坐上那个位子还怕缺人陪么?” 顿了会儿,语气也冷了不少,“再看看郁景庭为了你都做到哪一步了?别以为他那刀是为我挡的,追根结底是为了你!” “你总说自己一辈子独来独往、没有朋友,郁景庭不是么?我不是么?只要你按照宫池奕的计划走,还会有更多,不好么?” 说罢,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了他,想到他那句,也就道:“身在高位,还怕没女人陪?” 玄影目光定着她,安静的等她说完,才开腔:“我不缺女人,只要就这么一个而已。” “要哪一个?”吻安刚想接话,男人低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尾音微微挑起。 随即一条手臂已经环在她腰上。 宫池奕是一路赶过来的,从医院门口快步进来,稍微有些喘,但混着他浓厚的气息,反而透着性感。 低沉的嗓音继续道:“伊斯千万个女人随你玄影挑,这个已然有主。” 末了,男人剑眉略微一挑,侧首睨着她:“不好好待在病房,出来作什么妖?” 吻安看了他邪肆的眸底,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刚要接话,他已经温和的接过去:“嫌我接得迟了?” 弄得她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只好看了玄影,“有些事就无缘就是无缘,你也看到了,我不可能分个身出来,你只是怀念旧人而已,过了这段就好了。” 以前吻安觉得玄影不说话时总让人感觉一股子阴暗,但是现在看来,那不是阴暗,更多的反而是孤独和封闭。 但这种事她救不了他。 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终于低低的开口:“我跟你谈谈。” 吻安抬头,发现玄影是看着宫池奕说的,没什么表情,哪怕是这种处境了,他身上也的确有着伊斯皇室的气派。 宫池奕倒是看了她,“再等会儿?” 她无所谓,“你们谈吧。”又道:“你三姐在,要不我跟她一起回去?” 男人略微思量,薄唇温和:“等我几分钟。” 看来这次她忽然出事让他紧张了,干什么都不放心。 吻安只得笑了笑,好吧。 她刚从宫池奕怀里出来,紧接着就被玄影拥了一下,她能清楚的感觉这是分别的拥抱。 玄影什么也没说,但是抱她的力道有些紧,直到她推了推,他才几不可闻的沉声:“早知道,从一开始就多抱抱。” 管那么多伊斯俗礼干什么? 吻安依旧是笑了笑,从他这边看向阴着脸、倒也不插话的宫池奕,笑意更甚,然后被他削了一眼。 玄影放开她后,和宫池奕往另一头走,吻安就折回郁景庭的病房去。 与此同时,身在伊斯的展北、余歌谁也没闲着,这么久以来,这两天是最忙、最紧张的。 天色渐暗,余歌从就职的诊所离开,一会儿还要赶去老太太那儿。 但是还没上车就被两个女孩拦了车。 她要下车窗,探出半个头:“有事?” 两女孩略紧张,表达还算可以:“我爸需要帮助,你可以帮我们的对么?” 余歌微皱眉。 却见两人从兜里掏了什么出来,小心上前给她看。 余歌眉头一皱,“这不是顾小姐的东西么?” 两女孩立刻点头。 这下余歌反应过来了,三少之前说利用在皇宫就职的一个人来打击伊斯国主的政治腐败,只说过那人有两个女儿,也没明确说保护对方。 既然找上来了,她也就让对上上了车。 没有立即启动,侧首看了她们:“你爸被国主控制了还是……?” 两女孩显然没什么主心骨,满脸焦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她们见过余歌和皇宫那个权威老太太见面,肯定能帮上忙!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余歌想了会儿,她清楚这父女三人只有投靠玄影这一条路,现在老太太又支持玄影,所以顺路带她们过去,尤其他们一家三人也算扳倒国主的功臣。 老太太见到两个女孩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问余歌:“你的助理?” 余歌笑了笑,“估计要麻烦您老人家收留了!” 老太太微蹙眉,她最不喜欢收留人了,所以想了会儿,说了句:“等玄影回来送他那儿吧,他那儿缺人。” 两姑娘听完还小小的紧张了一下,因为那个男人很难伺候,不过上次的顾小姐还在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余歌和老太太聊了聊病情,并没打算急着做手术,因为不知道玄影会不会“听话”的按照计划来,老太太是个筹码。 从房间出来,两个小女孩纷纷从沙发上站起来。 余歌可受不了这么大阵仗,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坐吧,今晚你们住这儿,我一会儿该走了,你们的二公子回来会有人送你们去他那儿。” 末了,她才问了句:“你们叫什么?” 她们说叫大乔、小乔的时候,余歌没忍住笑了一下,“谁给你们取的名字,很有历史意义!” 大乔笑起来,“我们也不懂,不过是顾小姐这么叫我们的。” 伊斯的女孩子十八岁之前没有姓氏,只有名字,要等婚配之后随夫家姓。也因此,十八岁之前的女孩一般不会做这方面的自我介绍。 倒是小乔接了一句:“顾小姐还在二公子那儿么?” 余歌想起来她们拿着顾吻安的东西找来的,想必打过交道,估计还挺敬重吻安,等半天就是想问问她还在不在玄影那儿。 她想了会儿,略微遗憾,“吻安以后可能回来,不过最近应该是没空了,她在伦敦。” 说到她是伦敦内阁的现任首辅时,两女孩惊得瞪着眼,“她就是?” 很显然,她们听过当初伦敦女首辅的上位史,那都是国际热闻了,只是她们没见过本人,更不知道竟然同坐说过话! 余歌想了会儿,干脆继续树立吻安的无尚高大形象。 然后才切入重点,“她现在支持的就是你们的二公子,你们二公子能把位子接替下来,都是她的功劳,所以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和她多讲讲,没坏处。” 小乔点头,“顾小姐说过,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找她,俗称双面间谍,不过这两天打不通她的号码。” 额,余歌怔了一下,原来吻安都安排好了? 然后笑了笑,这俩女孩除了胆子小点儿,倒是挺有意思! “可惜伊斯很少允许女性从政,更坐不了高位,以后跟顾小姐可能说不上话了。”又听大乔如是道,语调带着遗憾。 余歌也只能抿唇浅笑,说不定玄影上位后,在宫池奕支持下伊斯,会和国际快速接轨,这种状况也会有所改变,那姐妹俩见吻安也容易多了! 从老太太那儿出来时两姐妹送到门口。 在路上,余歌给展北通了个气儿,说了说老太太这边的情况,只要玄影简单做个选择,这事就很顺利。 末了,又给宫池奕拨过去,“姐妹俩我送到老太太那儿了,你得让人保护她父亲。” 宫池奕低低的“嗯”了一声。 在快挂断的时候,他才道:“老太太手术不急的话,你先回来?” 余歌一边开车,眉头微皱:“好好的,我回去做什么?” 他在听筒里道:“老四说东里最近生病。” 说完这句就安静了会儿,等着她选择似的。 可余歌也同样沉默着没吭声,半天才忍不住自顾笑了笑,“我看国外文化挺宽容,还想着找个偏中性的女生凑合凑合算了!” 宫池奕眉间一蹙,这话倒是像顾吻安或者北云晚这种人会说的调子,什么时候她竟然也会了? 伤得不轻? 片刻,他薄唇沉声:“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行,正好让你回来看看,别人没办法。” 实则,老爷子是谁也不见,但凡医生、护士一律黑脸,完全不配合治疗。 余歌想了会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想想吧。” 又道:“不过,最近和老太太关系不错,离开不了几天就得回来,稳不住她,你给玄影铺的路就会出差错的。” 倒也是这个理。 但按照刚刚和玄影谈话,他会选什么宫池奕基本清楚了,所以只“嗯”了一声,让她自己把控时间。 结果,余歌确实没能回来,因为玄影第二天就回了伊斯。 伊斯在经济、金融、政治方面同时陷入水深火热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而余歌自然得赶紧把老太太的病治好,至少再扶持玄影几年。 伊斯的这场浩劫来得快,被压制的也很见效。 玄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力挽狂澜,伊斯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能了解到关于他的正面形象,连小孩都知道这个人物的存在。 而此前,他只是皇室的一个笑柄、被嘲讽的存在。 数个国际媒体进驻伊斯,想要第一时间报道伊斯在一场稀有的浩劫之后,如何变得比先前更积极乐观,甚至快速和国际接轨。 所有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就差老太太金口玉言,让皇室一众老臣直接允他上位。 彼时,余歌第一次见到玄影,只觉得这人很阴很冷,马上夏天了,坐旁边她却觉得阴森森的冷。 “你有多大把握?”玄影问她,视线没在她脸上,语调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表情。 余歌微挑眉,“百分之八十,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但手术不出差错的话,再扶持你几年是没问题的。” “不出差错的话?”玄影略微拧眉。 没办法,她耸了耸肩,“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打包票。” 玄影眉眼冷暗的低垂着,指腹看似不经意的磨着杯沿,片刻,道:“却有一个人确实跟我打了包票。” 这让余歌皱眉,“你又要变卦?” 语调确实不太好,而且很重的用了“又”,说他之前关于南岛的事就变卦了。 “你想清楚,如果不是我,你恐怕得不到宫池奕支持。”余歌提醒他。 玄影面色很冷,也终于看了一眼余歌,道:“我身边没人,老太太是唯一对我还不错的,我不希望她出事,尤其是意外,希望你、和宫先生都能理解。” 余歌看了他一会儿,之前不都说玄影这人很冷情的么?怎么忽然这么珍惜身边人,想要老太太多陪他了? 她点了一下头,“我理解你,但我做不了主,甚至,换了我,你就觉得能信任别人,万一是你哥的人呢?” 余歌话音落下,玄影也在考虑,然后颔首让人把客人请进来。 原本,余歌对来人是带有敌意的。 但是余光瞟到来人的时候,她立刻从沙发上起来了。 除了尊重之外更多的震惊,“丑……” 她想喊“丑姐”来着,又改了口:“师父……”压低声音:“您凑什么热闹啊?” 薛音今天没戴面纱,姣好的面容挂着一丝笑,在沙发上坐下,看了余歌:“宫池奕没告诉你让你回去么,我来接你的班!” 这哪是接班?余歌一脸无奈,不知道她唱哪一出。 然后立刻想起来之前玄影对顾吻安和郁景庭下手,师父这该不会是替女儿撒气来了吧? 如果是,那老太太别想在她刀口下存活。 所以余歌立刻摇头,看了玄影,“她的医术确实没问题,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和三少通个消息。” 薛音扫了余歌一眼。 也不多说,直接让玄影把老太太请过来。 所以,直到余歌从玄影那儿离开,脑子里还是老太太和师父激动的抱在一起的画面。 弄得她一脸懵,一个四十多的女人和一个八十多的老太太竟然是旧识,她还是老太太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 师父她年轻的时候到底都跑过什么地方? 所以,她是注定必须回伦敦了,不回都找不到理由。 余歌从伊斯回到伦敦,下了飞机就已经能看到那边传来的手术情况。 手术异常成功,老太太只需精心养护。 也是当天傍晚,伊斯方面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玄影必能上位无疑! 所以在伊斯经历空前震动,又半个多月的力压之后,一个没有身份、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室私生子名正言顺的上位成了最大的新闻。 彼时,余歌和宫池奕夫妻俩坐在一起。 吻安看了她,“东里在仓城呢,你不回去?” 余歌理由充分:“宫池老爷子身体不好,我回来是给老爷子看病的。” 但是吻安一皱眉,转头看向宫池奕,“你不是说老爷子不配合治疗,最近反而病情还好转了不少?” 男人眉峰微动,沉默。 余歌反应过来了,瞪了宫池奕一眼:“你刻意诓我回来?” 某人却也理由相当充分,“你也知道我太久不回仓城,但SUK还在那儿呢,东里作为最近仓城年轻企业家黑马,我总不能得罪他?” 戚!余歌没好气:“你有不敢得罪的?” 男人薄唇一碰,迸出一个字:“钱。” 吻安在一旁略微笑着,的确谁也不敢得罪钱呢。 东里这两年也把事业做得很大,相对于因为某些原因而受压制的北云家,东里家已经是鳌头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吻安电话响了。 她看了会儿,接通,直接贴到余歌耳边:“东里,肯定找你的!” 余歌咬了咬牙,一脸嗔怒:“你们夫妻俩就没一个好东西!” 吻安依旧笑着。 余歌这才从座位起身,自己出去接电话,里边的人也听不到声音。 夜色也深了。 吻安想着最近要开始去内阁上班了,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就觉得累。 刚皱眉,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她浅笑,也看了他:“又干嘛?” 得来男人惜字如金的回答:“你。” 屡试不爽的回答,每一次她肯定都会乖乖闭嘴,一脸汗颜。 进了卧室,才听他把薄唇压下来,一路寻觅,嗓音低低的:“玄影上位,我得过去出席,走前吃顿饱饭。” 吻安躲了躲,“敢不敢把我带过去?大乔、小乔说挺想我的。” 男人低低的冷哼:“想你是她们主子!” 嗯,她们现在伺候的主子是玄影。 所以她越是眉眼弯弯,下巴微微扬着高傲,“是不是忽然发现没我就不行了?” 他很配合的“嗯”着,指尖的暧昧撩拨毫不含糊,成功夺走了她分散的思维,转为唯一身体的愉悦。 不过吻安着实皱了眉,本能的推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她身体机能太好还是他真的太强,隔一段时间不做就会疼。 所以,餍足过后,他勾了她柔顺的长发,“所以日后要频繁些,免得你受罪,嗯?” 吻安无力的翻了一下眼皮,理由真是充分,都是替她着想的了? 排掉他又不安分的手,吻安闭着眼:“哪天走?” 他沉默小片刻,才道:“看玄影的情况。” 她这才睁开眼,“你会记仇么?事后打压玄影?” 不见他说话,她接着道:“伊斯需要快速发展,快速和国际接轨,这都得靠你扶持,也只有伊斯快速发展,他们才会更拥戴玄影,相应的,玄影会更感激你,伊斯和荣京的关系就会更友好,联合署不就更权威了?伊斯、荣京都是精将。” 见他微微勾唇看着她。 吻安受不起的微挑眉,又靠在床头,凉凉的道:“不用这么抬举的看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懒得淌这些浑水,宁愿安安心心、简简单单的拍几部电影。” 本来该是说完了,不过她漂亮的眉尾一弯,接着道:“顺便每年潜几个听话的男星,那滋味,逍遥得很!” 反正以前她的绯闻都是这样,今年潜了谁,明年又潜了谁,都是当年红起来的颜值小生,说的跟真的一样。 意外的,竟然没见他发飙,也没黑脸。 吻安没收到想要的效果,转头看了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什么呢?” 他说:“斟酌斟酌以后都安排谁让你潜。” 有意思了,她忍不住笑,“想出来了么?” 男人点头,很正经的沉声道:“复出第一年,可以让你潜商贾第一少宫池奕,第二年就风流邪肆的三少,第三年……” 吻安已经一个枕头扔过去了。 * 宫池奕去伊斯,吻安也在内阁上班了,关于伊斯的新闻,她自然也一直关注。 玄影还没上位就声望极高,上位那天,通过新闻画面都能看出伊斯整个在沸腾。 摄影机扫过位列的各国友人,宫池奕就在首位,沐寒声在一旁的位置上。 仅仅是两个人路面,就足以证明伊斯未来的地位。也许有人想嚼舌根说玄影没出息,拥有无数资源的南岛拱手给了荣京,可沐寒声也来了,可见友好关系下不分彼此。 玄影发言时,手里没稿子,他的话依旧不多,言简意赅,除了诚恳的向国民保证之外特地谢了几位国际友人。 别人都还好,偏偏吻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怀疑的看了一眼屏幕。 一旁金秘书笑着:“这个新国主挺不错,内阁国际地位也不低,提您才显得周到。” 正好见到一条白色狗狗儿从屏幕画面前路过,她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最近没打听过玄影,不知道他是生活状态,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随身带着自己当初深恶痛绝的宠物狗?   ☆、234、你说我什么意思? 下午快下班时,吻安从行政总长办公室出来,总长早在去年就该退休了,但是因为内阁没人主持大局,一直拖到现在,有意让她把位子接过去。 金秘书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大概也能猜到行政总长的意思。 所以小试探的看了吻安,“首辅和总长两个位子不能由同一个人担当,您应该不会答应吧?” 她侧首看了金秘书,淡笑:“那个位置主内,相对清闲,我怎么不会答应了?” 金秘书皱起眉,“但您走了,我又不能跟着当总长秘书去。” 吻安这才明白了,想了想,道:“说不定你会更喜欢接替首辅位置的人,还说不定那人继续用易木荣当司机,你这终身大事也一并解决了!” 金秘书反应了半天才一脸娇羞的嗔怪:“顾小姐又拿我开玩笑!” 吻安挑眉,不是玩笑啊,反正她现在很乐意看着身边一对一对的,也早就撮合过易木荣跟金秘书,只是两人不来电。 所以,她还得继续努力! 下了电梯,金秘书才小赶了两步,“被您调侃得我都快忘了正事了。” 吻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也看了她:“什么事?” 倒是金秘书神秘的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陆续走过几个准备下班的人,只好稍微压了会儿。 等去了吻安办公室,金秘书才暧昧的笑着问:“伊斯这位新上任的国主现在国际上风头挺大,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功臣是宫先生和您,这才几天,到处是你们俩的神华,其次就是……” 见她停顿,吻安挑眉看过去,“不说我可下班了?” 金秘书“呵呵”一笑,直接问:“很多传言都说您使用美人计让玄影言听计从,听上去是和荣京交好,其实类似了附属关系,更是又给内阁交际添了一大笔,是不是真的?” 她合上笔记本,理了理办公桌,而后眉眼弯弯:“想知道?” 金秘书立刻点头,“主要是这里边肯定没有美人计那么简单,这可是一整个国家的力量都拉到荣京和内阁下边了。” 吻安笑着听她高抬自己,然后一本正经的道:“还真就只是美人计。” 至于其他所有计划和谋略,全是宫池奕和展北他们的功劳,她顶多是个辅助! 金秘书眨了眨眼,担心的看着她:“那下个月,您该不会直接就跟玄影走,去当人家国后吧?” 吻安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往外走了,微挑眉,“这话从哪说起?” “您不知道么?”金秘书看着她,“下午的新闻,总长那儿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呀,下半年伊斯那边安排出访,玄影亲自带队,内阁就在友访名单。” 这事吻安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虽然一直开会,但是行政总长没跟她说。 金秘书看她这个反应,抿了抿唇:“也许是总长没来得及跟您说,明天一来就知道了。” 但这事真不是行政总长不说,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没收到正式通知。 吻安本来想去大宅,但是想到自己不受老爷子待见,去了万一让他老人家情绪激动就不好了,只得给宫池鸢打了个招呼后回了山水居。 晚上和宫池奕打电话问起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短暂沉默后,淡淡的一句:“只是暂定。” 暂定? 她轻轻挑眉,该不会是他不想让玄影亲自过来吧? 只好不多问,直接转了话题,“你哪天回来?” 男人微勾唇,抑扬顿挫,“想我了?” 吻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说正事呢,如果你晚些时候回来,等过两天我飞荣京一趟,去看看晚晚,顺便给于馥儿探病。” 晚晚当初因为米宝被绑架的事到现在没搭理过聿峥,说起来,她母子俩也算南岛事件的功臣。 嗯,再算上一个于馥儿吧,就算她中途背叛过,那也是玄影逼着她而迫不得已,到最后也重伤住院了。 听筒里男人低低的嗓音又是一阵迟疑才响起:“再过些事件一起去?” 她笑了笑,“你哪有时间?南岛的问题拖了这么久,总算归到荣京名下,对整个岛的规划、派人驻守不都得你来?” 南岛一直是很多人眼中的肥肉,从早前内阁提防英政宫以卫星探测手脚,到之后防着玄影,总算安稳下来。 别看南岛陆地面积不大,但到处都是宝,不加紧防卫,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被人觊觎。 而派兵驻守,规划探采资源是首要,前者可没直接扔几个队伍过去那么简单,培养人、用人都是难事。 听到他很赞同的“嗯”了一句。 吻安接着道:“哦对了,行政总长今天找我谈了,他该退休了。” 她直接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准备把当初扔给我烂摊子收回去?” 当初的烂摊子,她在位快三年,已经大变样,没少人想往里边发展,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考生,他应该很乐意接回去才是。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我接回来了你打算重操旧业?” “那是自然。”她几乎都没考虑,“我很早就想好了题材。” 他嘴角弧度颇有意味:“稍微放后两年,先把最重要的事解决了?” 吻安微蹙眉,顺口问:“什么?” 男人倒也答得简洁:“生儿育女。” ……她安静了会儿,微怔,难免会想到之前迷迷糊糊就没有了个的那一胎,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才温淡道:“那都是顺其自然的事,还能想生就有?” 他很认真的想了会儿,得出结论:“频率不够。” 吻安还是没忍住笑了。 但宫池奕这么说可不是单纯的耍流氓,因为他这两次就没有做安全措施,也没有吃药,她肚子似乎没什么反应。 吻安从客厅去了卧室,放下手里的杯子趴到床上,才再次开腔:“我问你个事。” “说。”他心情不错。 “听余歌的意思,她现在就在伊斯皇宫陪着玄影的奶奶?”吻安声音不大,还带了略微的试探。 宫池奕听她问到这个问题,浓眉几不可闻的弄了一下,嗓子里低低的“嗯”了一声,才问:“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外公年纪大了,她前两天去探望的时候还挺他念叨了几句。 吻安才知道薛音这大半年都不在伦敦,前久回来了两天,又走了,这么久又没露面。 按理说,现在整个形势大好,她应该很乐意陪着外公才对,怎么想起来去替余歌了? 宫池奕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沉声回:“不是我的安排,是她自己的意思,毕竟是老朋友,难得再见,陪得久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就这么简单?”她莫名蹙眉。 吻安没记错的话,上次稍微提到她时宫池奕神色略微异样,一开始吻安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该不会是产生什么分歧了? 他倒是勾了一下嘴角,“没那么多复杂,别把写剧本的脑力用在这些地方。” 她挑了挑眉,好吧,不过也说了句:“你要是见了,让她早点回来,我外公最近喜欢唠叨,应该很想她。” 快挂电话的时候,吻安才想起来,道:“我明天中午去看郁景庭,所以晚上才会联系你。” 宫池奕眉峰微弄,没发表意见。 这一次事件,他对郁景庭态度明显转变,至少脸上没那么大醋劲儿。 所以她笑了笑,干脆一次说完:“等过几天回荣京,去探望于馥儿之余也要见见稷哥哥,北云家最近商业地位下滑,他压力挺大!” 这才听男人从喉头轻哼了一声,说他会直接从伊斯非荣京,跟她汇合。 她只得笑,“好啊。” * 第二天中午吻安去医院看郁景庭之前先去买了点水果。 不过看起来,她的东西都是多余的了,因为宫池鸢好像已经来过两趟,病房里早餐、午餐和水果,什么都不缺。 吻安半开玩笑:“我没什么可以做的,只好把费用都预交了,毕竟你这算工伤。” 不过她掏的是私人腰包。 等差不多的时间,吻安准备起身告辞,却被郁景庭留住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吻安看了看宫池鸢。 后者已经淡笑着礼貌的告辞。 等宫池鸢走了之后,吻安才听淡淡的说完所谓要帮忙的事。 她连想都不用想就柔眉轻挑:“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 又笑了笑,“既然能感觉人宫池家三小姐喜欢你,何不成人之美?你年纪也不小了,正好宫池鸢各方面都很不错,至少我认识的女性里边,她是个很成功的代表。” 郁景庭靠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不疼不痒的微挑眉:“你觉得我很老?” ……吻安抿唇,“倒也不是,男人这个年纪魅力无穷。” 郁景庭淡漠的唇角略微勾了一下,“能把口头的欣赏转为行动,才好。” 他们之间并不是第一次直接谈到这个问题,没有直白的“喜欢”和“爱”之类的字眼,但是意思足够明白。 偏偏,彼此之间好似感觉不到尴尬和不自在,也许归功于郁景庭在她面前令人舒服的性子状态。 吻安也笑了笑,“总算知道你和玄影为什么是朋友了。” 性格有相似的地方,再一个,就是同样的固执。 平时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实则他们心里一直执念着。 过了会儿,吻安才道:“你也知道我和宫池奕什么关系,那有事他三姐,我总不能为了让你解脱困境而直接伤人?那我以后的日子可不好熬呢。” “或者你干脆回华盛顿?”她出主意。 郁景庭很少玩笑,这会儿也只是象征性的一笑,看了她,“怕医药费花光你积蓄?” 吻安顿了会儿,然后才笑起来,看了他现在的状态,刀口没好,不过精神很不错,不至于让她心里太愧疚。 略微颔首看了他,“医生说会不会留疤了么?” 郁景庭没回答,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之后才能他忽然道:“疤不算什么,不是很多人喜欢做出纹身么?” 一提“纹身”她不免有些敏感,因为她的恶劣千金模样郁景庭几乎都知道,包括她飙车、纹身种种。 不过她没搭腔,郁景庭也没往下多说。 吻安从病房离开之后下午还得回内阁,不过她是没吃午饭过来的,打算在附近凑合一下。 可刚从郁景庭那层楼下来,电梯到一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余歌。 “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今天飞过去看东里么?”吻安走过去问。 这会儿医院人很多,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电梯都满员了,余歌只好等下一趟。 也看了吻安,神色里有着担心,道:“他过来了,给我发的短讯。” 他? “东里来这儿?”吻安略微惊愕,这显然是故意的,就是不太像他会做的事。 又笑了笑,感情这东西果然谁都招架不住它。 第二趟电梯一来,吻安也跟着上去了。 之前她只是给东里打过一个电话问了问病情,他说没多大事,她也就以为只是需要特别的人来关心,没多问。 看这样子,不是转院过来的,就是特意自己跑过来好和余歌近一点儿。 不过吻安都没猜对。 去了东里的病房,才知道他的确是来出差的,进医院是意外,给余歌发短讯的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因为他昨晚情况有些糟糕,需要家属。 正好,他的电话簿里余歌的备注就是这个。 “什么情况?”进了病房,吻安看了床上靠着的男人。 东里一张俊雅的五官神色是差了点,但毕竟底子出众,哪怕表情温吞吞的,也挺好看。 见他的目光在余歌脸上绕了一圈,才不咸不淡的道:“没多大事,应酬上吃喝没留意,急性肠胃炎。” 吻安看他也不像瞎说,又看余歌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只好道:“你也不嗜酒,怎么还能弄成这样?” 余歌走过去把窗纱拉了一半,不至于午间的太阳直接刺到他,但全程态度不进不退的。 吻安适时地看了一眼时间,“我还得回去上班,有空了再和你聚。” 正好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病房里反倒安静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东里有两年多将近三年没见到这个人,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激动,压根不像找了她这么久的样儿,只是多看了几眼。 余歌看了一眼他的吊瓶,起身:“我去喊护士。” 东里终于开腔:“你坐着吧。” 然后伸手按了床头的按钮。 可能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明明这里坐着的余歌是医生,换个盐水实在太简单。 还是把护士叫来了。 走之前护士看了余歌:“是病人家属么?” 她几不可闻的停顿,后礼貌的笑了笑,“朋友。” 护士这才皱起眉,看了病床上的东里:“家属没来?” 东里目光稳稳地扫向她,不同于只是演员时候的英俊,历练了几分商场的稳重,那眼神无形的就觉得很迷人。 听他道:“她就是。” 护士被这两人说得有些晕,不过余歌也直接跟着出去了。 路上护士才道:“病人没带病例,之前的状况我们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对什么过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敢乱用药。” 这事找她倒是找对了,她对东里的身体还是挺清楚的。 大概二十来分钟,她才又回到病房,医生也在跟她了解之后换了药水。 这个过程,余歌一直在旁边看着,然后礼节性的笑着送护士出去。 病房又安静了。 东里的电话在一旁震动。 余歌帮她接了,他说:“免提。” 因为手上扎着针,不方便。 电话应该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人打过来的,估计也还不知道他这会儿躺在医院里,因为内容是约他晚上会面。 余歌听着他说“一定准时到”就皱了眉。 等他挂了电话,她才忍不住淡淡的道:“挂着吊瓶去应酬么?” 东里能听出她语调里的情绪,就是不知道是身为医生对病人的情绪,还是家属的情绪。 只道:“晚上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话让余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了,身体是他的,她能说什么。 直接拿了包,道:“我还有事,能交代的都跟医生说过了,先走了。” 东里皱了一下眉,一句:“我还没吃饭。” 她转头看了一眼,道:“我给你点份外卖吧。” 他眉头更紧了。 但是余歌跟没看到一眼,捏着包走出门,随手关上。 期间东里什么都没说,也没给她打电话,不过她点过来的午餐他也没吃几口。 直到晚上,东里的确出了医院,如约赴局。 虽然拿捏着尺寸,也还是把自己本就不舒服的身子喝得更难受了。 余歌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拧着眉,声音里也能听出难受,“能过来接我么?” 她没说话,他才继续:“喝了点酒,不太舒服。”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一句:“叫个代驾吧。” 东里微皱眉,想一想,她这种态度很想当初的他,不冷不淡,保持礼节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温柔。 他安静了会儿,道:“正好把搁置了这么久的事也谈谈。” 余歌蹙眉,“什么事?” 东里说:“证还在我这儿,一个人办不了。” 她又安静了。 没一会儿挂了电话,准备出门。 到会所门口,东里身上随意而慵懒的披着外套,可能是难受而只得靠在车上。 她走到跟前才抬起五官。 余歌也不废话,从他兜里拿了车钥匙,遥控开了车锁,才转头看他:“能自己走么?” 他也直接,“不能。” 她只好扶着他的手臂往车子方向走,只是走了两步,扶着的手臂很自觉的绕过她肩头。 与其说她扶着,看起来更像被他拥着。 余歌抿着唇什么都没说,把他扶到车上,问他:“地址。” 东里靠在后座,抬起眼皮,“没有。” 这让她眉头紧了,什么叫没有? 但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昨晚来的,来了就喝进医院了,昨晚直接住的医院,这会儿也并不打算问秘书把酒店定在了哪。 余歌再打算问,他干脆闭了眼倚着,看起来确实不舒服。 她略微吸气,“带身份证了么,我帮你订房间去。” 然后听东里闭着眼,很干脆:“没带。” 余歌干脆开了车里的等,转身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要不直接在车上睡一晚吧?” 很显然,情绪不对。 东里也睁开眼,总算说了句正面直接的:“你说我什么意思?你一声不吭我就找了快三年,你说什么意思?” 东里脾气确实不算好,不过绅士风度满格,很少这么急速表达。 所以余歌看着他,好几秒没反应。   ☆、235、还记着欠我什么? 半晌,她终于笑了笑,“你是真喝多了?” 东里靠在座位上,转过头,脸上可一点都没有急了的样子,道:“要不,你试试让东里夫人缠着两年要人的滋味?” “你倒是躲得干净利落,想不想知道我这两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嘴角扯了扯。 这种问题说起来肯定是深情款款的,毕竟找了快三年呢,但是放到东里身上,是另一番光景。 算不上苦大仇深,但也绝对没有足够的绅士气息,“我很是好奇你到底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余歌勉强笑了一下,知道刚刚她对他语气里的急促理解偏颇了。 才道:“如果我有那种东西,好像应该第一个让你喝?” 东里听完把视线转了回去,闭上眼,道:“去你那儿住,到了你给东里夫人发个短信告诉她你回来了,让她以后少缠着我,要见你让她自己过来。” 余歌略微抿唇,好像知道了他今晚变着法儿非要跟她在一块儿、非得找她过来接的原因,原来是应付他母亲? 她抿了抿唇,“我会给伯母发短信告诉她我们在一块儿,所以,你可以不用住我那儿了吧?” 他没回答,闭着眼一点回应都没给。 过了两秒,在余歌打算启动车子的时候,又听他低低的、稍有意见的语调:“快三年而已,称呼都改了?” 余歌看了他,知道他今晚脾气不小,毕竟是憋了两年的,加上平时公务繁忙,今晚总算逮到她发泄了。 她也道:“结婚证已经让你去处理了,不叫伯母叫什么?” 他沉默了会儿,睁眼,侧过脸,眉头几不可闻的皱着,“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玩儿呢?” 余歌不解,那还怎么着,为了表示公平,她想离、他非就不离? 事实还真就是这样的,东里很清楚明白的对着她:“证还压在我这儿,离不离我说了算,就算要离,请你先把我这两年压抑起来的委屈还回来再谈!” 而后闭着眼,“开车。” 听起来是很公平的,她说结就串通东里夫人弄到证了。 这回,该由他决定离不离。 好吧,余歌略微吸气,不再跟他纠缠。 快到她住处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见他低眉扫了一眼,直接扔进她怀里,然后拿过她手里的要是自己开门进去,不管她了。 电话是东里夫人打过来的。 说实话余歌有些紧张,快三年,她当初走的时候因为三少的安排,不能声张,跟谁也没打招呼,对面要是责怪她,也是应该的。 东里进了门,在她的鞋柜里果然找到了一双男士拖鞋,干干净净的封存着。 他很自觉的穿上,目光扫了一眼站在门口打电话的人,转身很自觉的用了她的卫浴间。 差不多半小时,他从浴室出来,一身清爽,只是脸上的表情发霉似的一层,坐到沙发上看了她。 余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的茶几,道:“伯母……” 又改口:“妈说,让你尽快谈完工作,然后一起回仓城住几天。” 东里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看了她,显然是想问她的意见。 她懂他的意思,道:“我手头上暂时没事,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 之后两个人安静了会儿,余歌看他喝了半杯水,想了想,问:“你说让我还两年,是什么意思?两年后可以离了?” 东里看了她好几秒,然后说:“你想离我就不离,你若不想离……” 他顿了会儿。 余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总之就是两年不让她好受呗,报仇来了,她想什么,他就反着来! 她笑了笑,那也行,她一直说想离不就好了? 回过神发现他正锐利的盯着自己,她指了指浴室,“我去洗澡,你先休息吧,客房都干净的。” 然后起身离开。 * 吻安飞往荣京之前都没跟晚晚打招呼,免得耽误她上班过来接人。 她到了之后直接回了之前住过的香樟墅,在门口的院子里站了会儿,数了数时间。 居然这么久没回国了,从她上任内阁首辅之前算起,都三年了。 时间真是快。 不自觉的笑了笑,因为想到了她的隐婚,居然一眨眼居然隐了这么久,照这个速度,马上都该七年之痒了! 别墅隔一段时间就有家政过来打扫,所以除了清冷一些,都挺好。 宫池奕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连一个澡都没洗完,怕他等急了,只好躺浴缸里接了,微蹙眉:“你不忙?” 时间掐得这么准。 听筒里他嗓音低低的:“到了?” 等她说到了一会儿,准备洗完澡出去吃晚餐,或者去晚晚那儿,这会儿在洗澡。 结果他听完冷不丁的一句:“开视频。” “嗯?”吻安眉心微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了他的图谋不轨。 笑意嗔怒,“一天不看你会怎样?” 男人眉头微挑,“再给你个机会,自己拨过来?” 她吸气,抿唇,“……我打还不行么?” 视频就视频,不过她泡完了,要淋浴,看了手机自顾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点恶劣。 两分钟后视频接通,吻安眉眼淡淡的弯着,把手机摆在溅不到水的台子上,“给你直播淋浴,福利如何?” 男人微微眯起眼,只能看到她的锁骨以上,但是她这个高傲的语调就不对劲。 果然,她身上穿了薄薄的纱裙,一湿身便是限制级诱惑,比什么都不穿来的要命! 她眉眼弯弯,“还看么?” 反正隔着十万八千里,看了也只能血气上涌、折磨自己,他要是识趣便自己要求关视频就好了。 屏幕里男人那张脸阴着脸,嘴皮子动了动:“你等着!” 反正他飞过去也要不了几天了。 吻安眼角弯弯,有恃无恐、明知故问:“这么快就要挂了?” 换来他狠狠的一个眼刀子,然后老实的把视频挂掉了。 然后接到他的短讯,一条一条的发: “晚餐我让人过去做。” “你对荣京不熟,不准一个人招摇过市。” 最后说:“养足精神,等我过去。” 其实荣京现在没那么乱,卡芯泄露的事,杜峥平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就算招摇过市,顶多夜里引来几只色狼。 不过她挺乐意听从他的话。 好久,她还没回复,某人短讯又过来了:“没看见?” 她正用晚餐,侧首瞥了一眼,笑了笑。 估计是几次出事已经让他草木皆兵,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一声不吭。 吻安倒也实在,他发了四条,她就分开回了四条信息、四个“好”。 那边终于满意,冷冷的丢给她三个字:“嗯,早睡。” 她笑着,转手就给晚晚打了电话,约明天见面的时间。 北云晚刚把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开口就微扬语调,“宫池奕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外出么?” 吻安愣了一下。 才听晚晚道:“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周到得很!” 吻安笑着,“我怎么听着有股酸味儿?” 北云晚嗔了她一句,道:“别刺激我,最近追求者排着队呢,要找个比宫池奕周到还不好找?” “是么?”她眉眼弯起,知道晚晚魅力大,不过这会儿看上她的,大多是看上了沐家的背景,而不单单是她这个人了吧? 北云晚在沙发上坐下,几不可闻的一叹,“说实在的,我替你高兴,当初下注很成功。” 吻安沉默了会儿,稍微试探,“聿峥最近没在国内?” 晚晚没搭腔。 她只好继续问:“你们俩到哪个阶段了?” 晚晚这才扯了扯修剪漂亮的柔眉,“开始都没有,怎么计算阶段?” 聿峥先前一段时间在荣京,米宝被绑架事发生之后,她对他的态度降到冰点。 但平时一座冰山似的男人后期脸皮无人能敌,比她当初缠着他还无赖,就如他先前说的,换他缠人,免费伺候她。 北云晚基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前段时间却找过她两次。 吻安轻声“哦”了一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不好评论别人的情感。 “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吧。”北云晚这才道:“宫池奕说不让你自己到处走,没说沐家司机不能带你出门。” 她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一笑,这是晚晚的风格, “好。” 原本吻安是计划着跟晚晚吃过饭之后去看看于馥儿,因为她们姐妹俩的关系一直不好,她没跟晚晚提。 饭后才提了一句,晚晚却道:“我也去一趟吧,这么久了还没去过。” 额……吻安稍微迟疑,“你确定看到她不会一肚子火?” 毕竟那是直接导致米宝被绑架的人,吻安可以站在国际问题的角度把于馥儿看作功臣,但在晚晚这儿只是彻底的罪人。 北云晚精致的柳眉挑起微微高傲,“过去看看她的惨样也许我会舒心点?” 话虽是这么说,但吻安看来,晚晚是真心想去看看,刀子嘴而已,反正晚晚从小也没有真的跟于馥儿抢过什么,连聿峥不都让了? 于馥儿就在晚晚所在的医院,所以她俩直接去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探病的人,这相对于她平时无论在娱乐圈还是商界的广泛人际关系比起来,让人觉得心酸。 所以,吻安一直觉得所谓的朋友不用多,情谊至深的有一两个就很好。 于馥儿正好相反,她没有真正交心的友人,但她在娱乐圈风光时“朋友”很多。 “你们俩还是第一波探病的!”于馥儿靠在床头,笑了笑。 吻安不清楚她具体伤在哪儿了,总之是好长时间才醒过来的。 她也浅笑:“你的情况特殊,一般人不太敢来的,要避嫌,毕竟很多人不喜欢沾到政界的边。” 于馥儿略微弯着嘴角,不置可否。 北云晚在一旁基本没怎么说话,后来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简单几句告别。 晚晚走之后,于馥儿看着吻安,“你不觉得我是罪人?” 她拿了个橙子,刀尖仔细的戳破橙皮划出瓣儿,也说着话:“我知道是你把东西给了东里。” 抬头看了一眼,继续道:“一开始你跑过去说给聿峥当向导,实则帮着玄影的人把米宝绑了,估计也是迫不得已?否则最后怎么不选择回玄影那儿去?” 所以说于馥儿是聪明人,知道选哪边自己才会活得久,虽然这边无论是宫池奕还是聿峥,她以后相处起来都会多几分尴尬。 于馥儿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当初从伦敦出狱,叫人传话让你别过来看我的事?” 吻安想了想,点头:“知道,先接到电话让我亲自过去一趟,后来又说你不想看到我。” 于馥儿道:“如果你真的过来,可能半路就出车祸了。” 她手里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因为很不巧,她当时真的差点出车祸。 微蹙眉,看了于馥儿:“原来是你故意的?” 这么说起来,她还得谢谢于馥儿了。 心底有的感叹,果然生活里没有所谓永远的敌人……朋友也不一定。 “我还提醒过你,让你小心顾湘。”于馥儿继续补充。 吻安依旧点头,把手里的橙子给她递了一瓣儿。 道:“顾湘这会儿也在荣京吧?” 甚至可能一辈子就在这儿善终了,虽然现在玄影和荣京关系友好,但顾湘接触过机密,要出来是不可能了。 两片橙子之后,吻安忽而微蹙眉,看似不经意的抬眼朝向床上的人,“你是有话跟我说么?” 否则怎么会讲起这些功劳来? 于馥儿果然点了头,“我一直在等你过来。” 吻安点头,“你说吧。” 于馥儿也不啰嗦,道:“玄影手里有我的东西,我不想哪天复出,那些东西流出来坏我前途,你能帮我要回来么?” 偏偏只跟她说,看来是知道玄影只会答应她。 吻安神色淡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以后恐怕没什么见玄影,等哪天见了,可以帮你问问他。” 她之所以不直接答应,是因为于馥儿就算有功劳,那也是公事,她并不想再跟玄影欠人情。 于馥儿笑了笑,“我先谢了。” 吻安只是微点头。 等差不多了,她才看了看时间,浅笑:“我还要跟你哥见面,他今天刚好在这儿,晚上就走了,你这儿我就不能多陪了。” 于馥儿不操心家里的企业,但也知道大概情况,“我哥接手两年多,企业好转了不少,但情形就这样,无形中受着压制,真要兴盛起来应该还需要很长时间。” 现在仓城是SUK独占一方,下边就是东里家了,北云稷稍微逊色些,但他若是真能把东里简娶了就是万事俱备。 这一整天,她就轮轴把该见的、想见的都见完了。 北云稷在咖啡馆等着她,看到她进来已经温和的笑着,依旧一副早年邻家大哥哥的模样。 进去之后先给了她一个稳稳的拥抱,颇有意味的问了句:“能喝咖啡么?” 吻安微怔,“为什么不能?” 北云稷略微颔首看了她的小腹,意思是问她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吻安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学会打趣人了?” 北云稷坐回去,看了她一会儿,语气恰当,“也该考虑要一个了,顶梁的事都让男人去,你打算顶到什么时候?” 说的自然是她在内阁的事。 吻安点了点头,淡笑:“正在考虑这件事,放心吧,你能当舅舅的时候第一个通知你!” 末了,又反问:“你和简小姐怎么样了?” 北云稷语调温和,笑意儒雅,“什么怎么样?” 吻安微挑眉,“我身边所有男男女女怎么回事,我可都知道,你爸妈这会儿不应该天天催着你结婚么?” 他手里搅着咖啡,“就因为这样,才要更慎重。” 轻轻抿了一口,道:“娶个女人回来不是把她当做工具和筹码,否则这个婚姻怎么长久?” 照这么说,还真考虑到这一层了? 吻安第一反应就是四少这些时日都在忙活什么? 转而,她笑了笑,“你这样的绅士品格不多了!” 多少人单纯为了利益也要先娶回去,更别说本事就有感情;再或者便是为了一时的贪恋抛弃陪伴很久的人。 玩笑的一句:“你这样不怕错失真感情,以后就没那念头了?” 北云稷微挑眉,“总比毁了别人要好,至少不用受良心谴责。”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你还真不太适合做商人,比东里还不适合。” 她以前看东里很不适合,但两年多了,他长进很大,自有一套,稷哥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北云稷笑起来,“有什么办法,晚晚也不可能回来帮我经营,要不……” 他颇有意味的看她,“把你抢过来给我掌家?” 吻安忍不住笑,“抢得过宫池奕?” 两个人聊了挺长时间,在临别时,吻安终于忍不住提了一句:“其实你也知道北云家为什么会无形中受一些压制,没打算和晚晚提么?” 他只是温和一笑,“她好容易才回到那个家庭,没多大事就别让她为难了。” 果然还是老好人。 吻安也没多说,只是想着有机会就给沐寒声提一提吧,别真把北云家压制绝了。 好歹仓城那么顾老的城市,四个家族也是一种象征,顾家都没,总不能再少一个。 * 宫池奕从伊斯飞抵荣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原本让他第二天早上过来,非得赶时间。 她在机场口等着,等得无聊了低头摆弄手机,以至于他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 一抬头,看到他睥睨着手机屏幕,一脸“手机比我重要?”的模样。 吻安笑着收起手机,挽了他胳膊,“累不累?” 男人端着架子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还记着欠我什么?” 她笑眼晚晚,答非所问:“你饿了吧?” 宫池奕低眉睇着她笑嫣嫣的模样,并不买账,手臂一收把她掳紧了,“抓紧时间回去办正事。” 吻安刚想说什么,一眼瞥到了身后出来的聿峥。 愣了一下,“你们俩一起的?……晚晚说他好久没出现了。” 男人手臂稳稳带着她整个人往车子方向走,沉声:“米宝马上三岁生日,他能不过来?” 他不提的话吻安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这么说,他们岂不是要多呆几天才回伦敦? 顺势的,吻安问:“玄影出访荣京的行程是哪天?” 时间正好的话,她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于馥儿把东西要回来。 不过,提到玄影就是点到炮了,他视线压下来,故作肃穆的眼角微微一收:“跟他有安排?” ------题外话------ 就卡这么准,正好时间到,一点办法没有~   ☆、236、酣畅淋漓 吻安见他这么防备玄影,眸底笑意荡漾,“还真有,想来想去只有我去做最合适。” 无论是他还是聿峥都不合适替于馥儿要东西。 两人上了车,她的手被握着,所以两个人坐得很紧。 她看了他,“我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嗓音淡淡的,“不清楚。” 吻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关系肯定很好,真的不轻? 但又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当自己看错了。 她今天也连续到处跑,有些累,一路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果然刚回到香樟树就接到了晚晚的电子邀请函,说给米宝过一个最正式的生日,把亲近的朋友都邀过来,正好想聚的人都距离荣京不远。 外界不知道米宝的存在,以前的生日都在岛上由沐老夫妇陪着。 吻安放下手机,发现宫池奕正站在两步开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看什么?”她低眉也扫了自己的一眼,又抬头朝他看去,见他的视线已经落在她腹部了。 而后听他颇为认真的道:“我们步调是不是太慢了?没结婚的都都给儿子过生日了。” ……她抿了抿唇,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她对生儿育女其实带有本能的恐惧,不仅仅是怕疼。 所以笑了笑,“年轻着呢,顺其自然。” 他从倚靠直起身走过来,薄唇低声:“年轻?” 嗯,她的确是年轻,可他大她好几岁呢,几不可闻的低声叹息,道:“已经是而立之年了。” 吻安微仰脸看他离得这么近,确实能看出他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她平时几乎不会考虑年龄的问题,但是他们已经走过了三年,她今年居然都二十五了。 一半的夫妻极少三年都不要孩子的吧? 只好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首先减轻我的负担,把首辅的位子要回去吧,总长也马上退休了,你得安排好人。” 她这么周到的开始安排倒是让宫池奕无端勾了一下嘴角,“要紧的不该是抓紧时间办正事?” 他刚想俯身落吻,吻安抬手撑着他冷硬的下巴,“你得先答应我!” 政界的事真的是太累了,她必须撂挑子走人不然哪有精力给他怀宝宝? 宫池奕薄唇勾起,模糊的“嗯”了一声。 * 米宝生日是一周之后,去之前吻安就知道该来的人都到了。 晚晚牵着米宝,一看就知道母子俩很亲昵,至于那位本该是宝爸的聿峥并没在一块儿,看上去他就是个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一席墨衣,整个人都是冷调子。 看来晚晚治他还是有一套的,居然这么久没有闹出半点米宝身世的问题。 沐寒声一家六口排排坐,长辈尊贵,小辈养眼,不爱闹的米宝也被带得活泼不少,估计很少玩得这么嗨。 因为都是认识的人,气氛很舒适,想聊什么聊什么。 余歌坐到吻安旁边的时候,她跟余歌碰了一杯,不过余歌笑了笑,“”不敢喝。 吻安忽然好笑,看向不远处跟男人们闲聊的东里,正好看到东里扫过来的视线,眉眼越是弯的好看:“出乎意料的发展?” 余歌略显无奈,“是挺出乎意料,他说先绑着折磨我两年,咽下这口气再说。” 她笑意满满,“所以东里不让你喝酒?” 余歌摇头,“要是他说的,我还可以忽略。”然后才略微叹息,继续道:“是东里夫人的指令,让我们赶紧生个孩子。” 所以,余歌最近要是外出喝酒,回去之后被长辈闻出来,必然会惹东里夫人生气。 她的宗旨就是无论和东里怎么糟糕,也不能让老一辈担心,她没机会孝敬自己的父母,就好好对待目前的公公婆婆。 吻安笑着,“我看东里也没那么简单,男人有时候也擅长口是心非!” 因为死要面子。 余歌并不觉得,但也没多说,过了会儿却问:“听说于馥儿在这儿住院?” 嗯……吻安想起来,东里和于馥儿闹过绯闻。 如果东里不想让余歌舒服,那……她微挑眉:“东里去看过她?” 余歌点头,也只是随性的一笑:“抵达的第一天,没回家就直接去医院看她了。” 这让吻安略微惊愕,东里可不是那么稀罕人情世故的人,只有别人凑上前的份儿,他从来不主动。 所以她笑了笑,“也许只是做给你看的!” 余歌依旧笑了笑,抿了果汁:“你最近是不是要搬回仓城住了?” 吻安的确有这个打算,如果把内阁的职务辞了,她就回来拍电影,宫池奕依旧住在伦敦,她可以周末飞过去,或者他过来,反正也方便。 余歌这才用果汁跟她碰了一下,“刚好有个伴儿,我暂时也不回墨尔本了,三少那边的事告一段落,我回来陪陪他父母。” 吻安淡笑,最主要是东里接受了家族企业,大多时间必须在仓城吧? “还有件事估计也一起!”她笑着,稍微放低声音:“有怀孕妙招么?” 余歌愣了一下,“……我可没想真怀!” 吻安笑着,“你也真小看伯母!” 以她的了解,东里的妈妈有的是办法。 片刻,余歌才笑着:“你们俩的确该要了。” 两人聊起来就没停下,余歌更是话题不少,到后来直接问:“三少的那个弟弟人品怎么样?” 余歌跟着宫池奕做事,但对他的家人还真不了解。 吻安微侧首:“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余歌微挑眉,“随口问的,跟姑姐有关系,听说他们俩关系有点……?前段时间好像吵架了,把东里夫人都惊动了。” 还有这事? 吻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听余歌道:“在长辈眼里,四少身上只有风流浪荡四个字,哪有长辈放心他?在他们眼里,宁愿选家世较差的北云稷,也不选自身问题太大的四少。” 这么听起来,怎么他们那段姐弟恋还没开始就不被看好了? 余歌叹了口气,自顾的笑,“我现在一看到东里夫人皱眉,也跟着她操心,是不是太自觉了,跟真儿媳似的?” 吻安说:“本就是真的。”也道:“我倒是觉得四少不错。” 稷哥哥当然好,但她了解他,跟简小姐不是不般配,也不是性格太相似而容易腻,总之,相比之下,她看好四少。 聊了好久,另一边几个男人已经坐下来打牌了,押的注还挺大。 过了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反正一群最有钱的男人坐在一起,谁还怕输钱? 要说比酒量,伤身体还意义不大。 吻安听他们说谁输得多,依次排下去,有空了就依次到谁那儿聚一聚,并且指定一个特色菜,女主人必须拿出来迎招待客人的东西。 她忍不住笑:“你们一群男人在赌,让一群不会厨艺也没什么特长的女人背锅?” 就这么巧,除了余歌,其他女性谁也不会做饭。 就这么轮了一圈,最后成了一群男人幼稚玩游戏,说一件别人都没做过的事就算赢,赢了早回家暖床,剩下的今晚打地铺。 起初吻安觉得也没多大意义。 但这样一个个把赢家送走还挺有意思,走的一脸得意,剩下的一脸斗志。 别人都还好,因为交集不多,过去两三轮后搬出来的事必然是独特与别人的。 可宫池奕和聿峥就不一样了,他们俩在一起混的时间太久,聿峥做过的基本宫池奕都能跟上,宫池做过的,聿峥都不缺。 吻安坐在一旁,越看越看出了门道。 输的最后一个要留下打地铺,别人都不愿意,可聿峥必然求之不得,否则他怎么跟晚晚住一晚? 这就要求宫池奕绞尽脑汁也必须想出一个隐私了。 他的目光看过来时,吻安一个激灵,视线也瞥了过去:敢说纹身你就死定了! 聿峥眉头蹙起,调子冷冷的,“你行不行?” 宫池奕抬手摸了摸鼻尖,他自然有聿峥一定没做过的事,但说出来后果很严重。 在吻安看来,她却挺想知道他的私密事,因为好几件关于他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没清楚。 好一会儿,听宫池奕道:“在医院做冻精储藏。” 聿峥沉默着。 一旁的吻安倒是笑起来,“不算吧,聿峥当初不是陪你去了?” 聿峥拧眉,好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她笑着:“再想一个吧。” 吻安的确不知道他冻精到底是为什么,反正他否认了是因为跟于馥儿告白失败、对感情死心一类的原因。 宫池奕看着自己的女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剑眉微捻。 又看了聿峥一眼。 他终于嘴皮动了动,没什么起伏的一句:“初吻在水下。” 聿峥眉头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往顾吻安的方向看,也清了清嗓子,“这个我没有。” 为自证清白,还看向北云晚。 北云晚冷着眼没跟他对视,但也看了吻安,道:“他初吻在国旗杆下。” 因为那是她北云大小姐的杰作,当年缠着聿峥的疯狂中最得意之作。 所以,聿峥成了最后一个,只能留下打地铺,如愿以偿。 * 回香樟墅的车上,车厢很安静。 吻安看起来神态没什么异样,唇角微微弯着,侧首看了宫池奕。 “在水下?”她问。 男人眉峰微捻,“信口胡谗。” 没个契机也胡谗不来,她依旧笑着,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让他觉得满是沁凉。 “是于馥儿么?”吻安随口的问。 也不是一定要他交代,只是略微吸气:“焦头烂额的忙政务两三年,忽然单纯的留意起感情……” 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了,彼此之间也不算有问题。 只是两三年很少谈这种感情事,真谈起来发现完全和处理政界事务不是一种感觉,连心胸都跟着变。 “对了,于馥儿病情好转不少,你不打算去看看?”她以很自然的语调提起。 毕竟是因公受伤,他又是整件事的领头人,去看看也没什么。 可他只是在昏暗中凝着她好几秒,沉声:“我不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 吻安看了他,笑了笑,“我并没说你什么。” 而后微挑眉,“要么你干脆告诉我当初冻精真正的原因?还有我之前在你办公室看到的戒指,你总不能心里还藏着一个?” 男人低眉,轻轻拧着眉尖,“能不提这些么?” 她想了会儿,淡笑,也点头,“可以,纯属好奇而已。” 不过,吻安也眉尾轻轻扬着,“不想还没事,可是一想总觉得亏,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但你的很多事我都不清楚。” “要不我告诉你,我和柯锦严所谓的初吻什么时候,换你一个秘密?”她道,眸底的笑意不明。 哪有夫妻是这样的方式交流的? 主要是吻安和柯锦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初吻,牵手、擦过嘴皮子而已,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但一旁的男人显然十分不想谈这些,薄唇微冷的抿着。 在她说完最后一句之后,终究是眸子微暗:“亏了?柯锦严这两天在荣京,要不要过去再补一回?” 吻安看了他,微愣,之后笑起来,“好啊,喜欢娱乐圈女星的男人,吻技应该都不错?你和于馥儿没成,他可是跟梁冰练了好久呢。” 车子马上到香樟墅了,车厢里的气氛说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但是相比于去的时候,确实没法比。 正好吻安的电话震动了。 她以为刚刚宫池奕只是瞎说,哪知道短讯就是柯锦严发过来的,他真的在荣京。 略微惊讶,她倒是没看宫池奕,正想着委婉拒绝邀约的措辞。 但是她还没开始打字,手机就被他精准的从掌心抽了出去,暗灭屏幕。 吻安抬眼看了他没多大表情的脸,也算不上冷。 她倒也没去抢手机,反正不一定现在回复,不回复也没多大事儿。 结果好像是她越是这样冷静,被他理解为冷淡,脸色很不好看。 车子到了香樟墅,她才伸手去要手机,结果他只是低眉看着她,没动静。 吻安只好点了点头,语调淡淡:“你拿着吧。” 然后从另一侧下车。 刚绕过车头,他的力道经过手腕,将她带了回去。 “能不能别这样?”他低低的嗓音。 很不喜欢跟她说不开话的感觉,一两句话就能让人锥着心的酸疼。 吻安一脸莫名,“我好像真的没说你什么?” 可他就是觉得压抑,薄唇生生抿在一起盯着她。 在她打算脱开束缚回去开门时,身体猛被压在了车身上,脑袋被稳稳托住。 唇齿间纠缠很狠,除了略微的不适让她蹙眉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抗拒反应。 “备孕的夫妻之间这样的状态正常么?”他低沉的嗓音自薄唇溢出。 吻安想说话也说不上,只得睁着眼仰脸看了他,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状况都经历过,所以她能看出他此刻吻她没有欲望。 正好她的电话响了。 在他兜里。 她想去拿,手腕被他握住了,“不是不要么?” 吻安蹙起眉,这就有点幼稚了,只得柔唇微弯,“万一是柯锦严打过来的呢?” 这一句说完,他的吻席卷下来,力道弄得吻安唇肉生疼,终于抬手撑在胸口推他。 她力气也不小,更是气得打了他一下,终于松开。 略微喘息,吻安拧眉瞪着他,一把从他兜里拿了手机。 电话是晚晚打过来的,语调带了几分担心:“你们俩没事吧?” 她稳了稳气息,眉眼微低,“没,能有什么事?已经到了,准备睡呢……你也早睡!” 北云晚当然清楚宫池奕那点事,所以担心两人闹别扭,听吻安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 吻安说完话目光也没缓和,招来他信手捻过手机,整个人也被他按进怀里,压下薄唇。 她想挣扎,但哪儿都是死路,只得承受他的一路纠缠,深入攫取。 从家门口,一路缠进客厅。 后来宫池奕总结出来一点,他不喜欢跟她吵,却喜欢每一次不愉快后的比平时更酣畅淋漓。   ☆、237、不打算去看它? 吻安只觉得再做下去她可能就奄奄一息了,也终于放下之前的架子求了个饶。 一张巴掌大的脸埋在他怀里的时候才闷闷的开口:“根本不考虑我的身体承受力。” 虽然声音模糊,但宫池奕听得依旧清楚。 将她脑袋从怀里撑起来,看她的确是委屈了才觉得自己毫无节制过了头。 浓眉轻捻,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多余的对白,只稳稳托着她,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腰上轻抚。 薄唇抿了良久,终于听他低哑、徐缓的道:“关于冻精,是当初薛女士的建议。” 吻安闭着眼,没动静,但她确实听到了。 “我要做的那些事,你深有体会,不知道哪天在哪件事上就丢了命。” 所以,当初薛音说让他做个准备,如果他真的出事,说不定她还能帮忙找个女孩,替他办妥后代事宜,孩子自然是薛音帮忙带。 薛音想的没那么复杂,宫池奕父母早亡,她好容易把他带大,总不能在自己手里让他断后? 很久不见她有动静,宫池奕低眉,声音温和:“下次注意!” 又稍微严肃,想说让她不准再明知故犯的惹他,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柔唇紧紧抿着,委屈还没散去的模样。 他微微勾唇,抬手理了理长发,指腹磨着泛起玫红的侧颊,不应该继续听关于那枚戒指的事再睡着? 看来是真的被折腾坏了。 吻安确实是累极了,她身体一直都还不错的,但是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劲。 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皮肤依旧白皙细腻,却扫了一眼躺在身侧的男人,费力的起身,一句:“宫先生真是长进得很!” 可以不在她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却让她整个人比以往还痛苦,不是长进是什么? 某人自知理亏,伸手握了她,“再躺会儿,我去做早餐?” 吻安只傲然瞥了他一眼,费劲的从床的另一边下去,道:“我出去吃。” 宫池奕靠在床头,只当她是撒气胡说的。 哪知道她收拾完毕,穿了一身诱惑裙装真的准备出门。 就算马上阳春三月,早上的时间穿成这样出去看着就冷,做什么去? 他从餐厅出来,长腿不消几步就先她到玄关了,“早餐不能不吃,吃完再出去?” 倒也不问她是出去干什么,因为她没提前说,必然是有原因的。 吻安现在看见他就觉得哪都疼,越过他拿了鞋子,结果转眼就被他顺走了。 她刚想张口说话,他忽然弯下腰来将她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给她穿上鞋让她如愿以偿。 才道:“各退一步,先吃早餐?” 嗯,他顺着她穿上鞋,她就顺着他吃完早饭,很在理的样子。 吻安皱起眉,这算哪门子各退一步? 但已经被他抱到餐厅,穿着鞋子用完早餐,他再负责把她抱到门口,一点也踩脏她别墅的地板,无可挑剔。 吻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只看了他一眼,不打算打招呼。 倒是他叹了口气跟到门口,勾过她吻了吻,“需要司机么?” 她微扬下巴看着他这副讨好的模样,纤细的指尖点在他胸口,让他别再靠过来了。 “代驾?”他又问。 所以,最后还是他送她过去的,听了一上午讲座。 一位终身成就奖的老导演做的世界巡回演讲,宫池奕是门外汉,但看得出她听得很认真,还仔细做了笔记。 “真想把内阁的职位辞了?”回去的路上,他看了她。 吻安微挑眉,“你当我说笑呢?” 所以这样一来,两人得分居两地,虽说距离不是问题,但终究是不方便。 她倒是勾着眉尾,“异地恋多好,听说新鲜感持久。” 而后又瞥了他一眼,“免得夜夜受人折腾。” 男人听完,嘴角微勾,“相隔两地见了面才叫干柴烈火折磨人不是?” 吻安瞪了他,“你在外吃饱点不就行了?” 话自然是气话,但一定是昨晚真的让她难受了。 他弯着嘴角不继续恼她,腾出一臂伸过去握了握她摆在身前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抚了抚才收回来。 进而摆正话题,“打算让谁接棒?” 吻安皱起眉,“你没打算?” 位子当然是给他还回去了,还能给谁?给谁都不放心,必经现在的内阁是一把利剑,用不好连荣京都会别人被削弱。 他沉吟片刻,竟然只一句:“再看。” 吻安很认真的强调:“我必须要退下来!” 男人微勾嘴角,“遵命,你还得为下一代养好精神不是?” 这事也就没有多说。 他们在荣京住了不止一个半月,玄影来荣京做访问的时间提前,那时候他们还没走。 但是会面现场吻安没打算去,因为她那天她正好也有事。 而不仅她不去,看起来宫池奕也没打算去。 对此,他挑眉:“访问荣京自然是沐寒声接待,我凑什么热闹?” 不过他们这么想,别人可并非如此。 吻安和影协的肖委员虽然两三年没见,但也没显得多生疏,地点还是她定的。 她既然决定了要重操旧业,各方面也必须要跟上,她想进入影协也已经是很久以来的想法。 因为吻安对荣京也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直接挑了上次去过的酒店,听说还是沐寒声和傅夜七结婚时燥热一时的地方,因为沐寒声好像挺喜欢那个酒店。 肖委员晚到了一步,客客气气的走过去跟吻安握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耽误了,让顾小姐久等!” 吻安淡笑,“不会,我刚到没多大会儿。” 两人落座后吻安把话题控制得很好,大多只是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才提到她会回仓城继续拍电影。 肖委员一听就眼睛带了光,“这不是好事么?” 现在的年轻一代中肖委员能看上的导演基本没有,这也是影协前久特意把著名导演请来做演讲的原因。 而他这两年一直就盼着顾吻安能回来的,虽然先前关于她的私人绯闻方面的确五花八门,但专业方面来说,她一定是新一代导演中最具潜力和实力的。 也因此,吻安只提到要重操旧业,肖委员便开门见山的抛了橄榄枝,“我知道顾小姐眼界和实力同样高,不过以后要进国际影协,第一步可也得进荣京电影协会最好,是不是?” 她浅笑,客套的应这着话。 肖委员直接问:“我听你现在可还在内阁任职,什么时间回来?” 对她的渴望已经十分直接了。 吻安想了想,“这还真不太确定,不过上半年一定能回来。” 肖委员笑意很深,“这就好!下半年有一个国际性比赛,我手里正缺人手。” 这算是把老底都托出来了。 所以吻安也笑了笑,“挺巧,我已经想好了复出的第一部题材,可能到时还需要您多支持……” 因为题材性质和当初关于爷爷的纪录片类似。 她还想说什么,目光扫过窗外时愣了一下,嘴上的话也就停顿了。 肖委员看出去,略微惊讶,“这儿是国际出访点?” 但是生意照做,也没有警戒,不像啊。 吻安却大概知道了,因为沐寒声喜欢这个酒店,玄影出访的午餐选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而她看出去的时候,正好玄影目光投过来,在快要收回去的时候稳稳的定住了她。 肖委员已经站了起来,知道回避为好。 吻安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玄影跟身边的沐寒声说了句什么,几个人竟然往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一众保镖,和不远处的媒体一秒不落的抓拍着。 她皱了皱眉,这种场面被拍下,不太好? 尤其玄影看着她的视线丝毫都没有掩饰。 虽然那张脸依旧带着阴冷的味道,目光沉沉的锁着她,但在吻安看来他这会儿就差勾起嘴角。 在肖委员不明所以之下,玄影已经伸手冲向吻安。 她脸上稍勉强的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 玄影一会儿没松手,低眉看着她,“又见面了。” 她回以笑意,点了一下头,当着媒体的面,她并没有过多对白。 之后媒体被留在外头,吻安被邀请共进午餐,附带了肖委员长,但上楼时她沐寒声和玄影单独的电梯。 吻安和双方随从一起上楼。 也是进电梯之际,她被人暗地里拍了拍手臂,她一回头,看到了小乔笑着的脸,旁边站着的就是大乔。 她微愣,刚刚没看见,这才压低声音:“你们随行?” 姐妹俩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很激动,这会儿满是笑意的点头,“狗狗儿也随行了,不过今天没带过来,它身体不太舒服。” 吻安在电视上看到过玄影带着宠物狗登上国主位置,出访竟然也随身带着? 餐桌上,大小乔一左一右就在吻安旁边,玄影跟她隔了两个人,几乎不转头就能看到。 席间小乔压低声音,“顾小姐,你真的不回伊斯了?” 她们并不知道吻安的私人情况,眼里满是希冀。 然后才听小乔压低声音:“没发现二公子带着出行的宠物和随从全是您选的么?” 大乔看了看周围气氛,小声补充,“国主虽然上任,但依旧住在您住过的别墅,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皇室那边的房子都空着。” 吻安终于笑了笑,“你们俩是被委以重任了么?” 姐妹俩很含蓄的笑着,不影响桌上的气氛。 小乔道:“不是我们说的,是老太太说的,伊斯的女性地位有待提升,就需要一个很特别的女人陪坐在二公子身边^” 然后一双眼颇有意味的看着她。 吻安挑了挑眉,她觉得今天选的地方是真不对,不知道这顿饭吃完该怎么办? 宫池奕也不知道去哪了,送她过来就走了,说午餐过来接她的。 这么想着,她中途离席去了一趟卫生间,看了看手机,以为他会打电话或者发短讯问有没有结束。 结果没有。 只好收了手机从洗手间出来,刚走了两步,身形微顿。 玄影身边一个人都没跟着,正往她的方向来。 吻安只得收拾好情绪,淡淡一笑,打算错身而过,但对方显然没这么想,甚至他出来是专门来找她的。 玄影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在拐角处松开她的手腕。 “你养的狗生病了。”玄影低眉看着她,这么说了一句。 吻安抬眼,两三秒之后才微皱眉,“病了?” 然后道:“大乔小乔应该会照顾的。” 玄影颇有意味的看着她,“不打算去看看它?严格来说,你才是它主人。” 吻安有些无奈,“……你现在的身份,会不会不太方便?” 又道:“改天吧,等你出访结束?” 否则到处都是媒体,她并不想太高调。   ☆、238、不要拆散他们 好一会儿,吻安找不到合适的台词,只得弯了弯嘴角,“是好看多了!” 玄影嘴角的弧度这才透着满意。 吻安提醒他出来不好,玄影也顺势点头,道:“她们姐妹先随你走,司机在外头候着。” 意思就是让她现在就跟司机去他住的地方看狗狗。 她微皱眉。 大概是见她想拒绝,玄影一句:“我有使命在身。”堵了她。 吻安到了他住的地方才知道所谓的使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也想见她,但不只是他,竟然连老太太都跟到这儿来了,如果没记错,新闻里半个词都没提及。 也许是怕伊斯皇宫知道两位大人物都不在而出事? 大乔、小乔一路心情十分之好,一人一句的说了挺多最近的状况,姐妹俩在伊斯女人堆里是话题最多的,因为她们可以贴身待在玄影身边。 虽然别人理解的贴身和她们的工作有所出入,但伊斯普通女性能跟在国主身边,绝对是荣耀。 吻安只是浅笑,“不用感激我,你们做的好,玄影才会决定永久留用,跟我关系不大!” 对此,车子停在荣京给玄影准备的别墅外,几个人往里走时,小乔神还秘兮兮的笑着:“这话不对!二公子随身携带顾小姐的照片又怎么说?” “狗狗,我们姐妹俩,加上您的照片。”大乔在一旁淡笑补充。 说起照片,吻安反而放心了,因为玄影没她的照片,她们说的应该是木槿。 不过她没多说,笑着往里走。 老太太已经知道她会过来,笑眯眯的出来迎。 可吻安脚步刚要动,看到客厅里的薛音时愣了一下,她也在? 她并没有很热情的打招呼,连进门时的笑意都有那么点僵硬了,因为吻安心里清楚,无论薛音在大事上怎么帮宫池奕和她,对她这个女儿,还是没那么喜爱。 薛音脸上的确没多大表情,倒也看了她,然后把老太太扶了回去。 老太太很高兴能跟她们母女聚在一起,当然这里边不单纯是因为重逢,她心里也有着打算呢。 吻安进来了就不能一个人出去,要么玄影让人送,或者宫池奕过来接。 所以短时间内,她只能待在这里,自然是去看了她当初买的宠物狗。 大乔、小乔很喜欢这条奶声奶气的小狗,几个月过去也没见怎么长,可能是这两天身体不适,小短腿走个路都还能跌,越让人觉得可爱! “平时玄影会亲自照看么?”吻安蹲在地上。 但是没得来两姐妹回答。 转头才发现老太太把姐妹俩屏退了,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吻安微怔,赶忙起身以示敬重。 老太太看起来脾性变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板着一脸的古怪。 也许是因为做了手术,加上薛音陪伴的功劳。 老太天笑着握了她的手,依旧看着她,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确实是越看越漂亮!” 她笑了笑,“您年轻时候必然也是美人!” 老太太嗔着她,“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孙子说的。” 就是玄影对着老太太说的这话。 “可见他这些日子尽念着你了,原本该先去其他地方,也先来了这儿。”老太太笑意更甚:“你有没有念着他呀?” 额……吻安斟酌着措辞,她知道老太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私人状况,此前她也没说明过。 “夫人……”她稍微回握老人的手,客套的没有跟着玄影喊:“奶奶。” 老太太这把年纪,对什么不敏感,看了她,但是表情变化不大。 只在吻安还没把后话说下去的时候,自顾接着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期盼的是什么吗?” 她是长者,所以吻安没办法强行插话,只得勉强笑着摇头。 老太太道:“玄影的兄长刚下台,家里本就不旺盛的子嗣,仅剩的俩个好容易长大十来岁,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 皇室子嗣单薄而且质量总是不高是事实,玄影是私生,各方面也都例外。 她接着道:“我想啊,他自己那么中意你,老太太我也很稀罕你,何不早点把事办了?也许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伊斯有后。” 说着话,老太太语调都变得哀伤了。 叹了口气,然后看了吻安,那眼神里带着的恳求让她心里很难受。 “玄影绝不肯找其他女孩,奶奶只能求你了,你能懂我的焦急么?”她握着吻安的手,“否则我这次也不用大老远特意跟过来。” 老了,身体吃不消,可玄影很固执,怎么都不肯接受她安排的女孩,除了她。 这样下去,伊斯可就完了。 吻安终于皱起眉,“您别这么说,我担不起的。” 一整个国家的未来问题,她怎么可能担得起? 看来是该好好给玄影做个心理疏导,他总不能一辈子形单影只的? 老太太笑了笑,“这事也不应该只跟你谈,你妈妈能做你主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老太太是个明白人,薛音容貌都变了,母女俩见面也并不亲热。 吻安抿唇,按照薛音跟她的关系,和跟老太太的关系,偏向心疼老太太也不无可能,所以她竟然没敢点头。 老太太笑了笑,“明白了!” 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反正之后没特意聊这个话题,跟吻安逗弄狗狗没一会儿才被薛音带回去午休。 午间,别墅里里外外都很安静。 吻安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等着宫池奕回电话过来。 薛音从老太太房间放轻动作出来,走到客厅,落座便道:“这事我做不了你的主,也不会做主的。” 她显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请求自己的事儿。 吻安合上杂志,在沙发上坐好,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母女俩之间的气氛的确不太自然。 后来吻安才问:“外公常念叨您,最近回去么?” 薛音点了一下头,“回。” 顿了会儿,继续道:“正好,我考虑一件事很久了,回去处理好。” 吻安抬眼看她,什么事能让她考虑很久? 薛音从将近二十岁就过着痛苦而压抑的生活,她并不喜欢跟人交流谈心。 所以吻安知道这次是个例外,尤其她直接说:“感情的事。” 吻安浅笑,“我很支持你!” 她的青春、乃至正常的生活权力都被前夫剥夺了,如今看来也只像三十来岁,重来一次无可厚非。 薛音动了动嘴角,笑意并不明显。 吻安知道她一定挣扎过,估计就是因为需要时间仔细考虑,所以当初才跑到伊斯陪伴老太太去了? 薛音说:“就算余歌给了我一张年轻的脸,但年纪摆在那儿,我不想这一生过得一点色彩都没有。” 而她既然考虑了这么久,就算以后有困难,她也会继续走下去,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不是么? 吻安点头,然后浅笑,稍微透漏自己的打算:“我想拍一部关于您的事迹方面的电影。” 薛音却皱起眉,显然,她觉得自己一生除了黑暗就是残忍,“有什么好拍的?” 神色不太好,看了她,“你给你爷爷不也拍了一部?” 吻安抿唇,知道她不喜欢顾家的人,也还是说了句:“爷爷和顾启东不一样。” 薛音只是挑眉,没有发表言论,毕竟是已逝长者。 宫池奕好像没看到她的未接,一直没回电话,倒是玄影在晚饭前竟然回来了。 大、小乔分候两边,标准的伊斯皇室接待礼仪。 吻安并没那么多规矩,从客厅出去,看了他皱起眉:“你不用跟沐寒声共进晚餐?” 大人物真正谈事情都喜欢晚上,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玄影说:“傍晚再出去。” 能公布在媒体面前的访问行程都在白天,晚上就是高层领导人之间的私密会面了。 很短的时间,她和玄影独处。 吻安看了他,“老太太特意跟你过来是找我的?” 玄影点头。 她微蹙眉,“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还让她老人家压我?” 就是捏准了她不忍心让老太太失望? 玄影晦暗的五官转向她,嘴角勾了一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在人为。” 这话什么意思?她眉心更紧了,生怕因为她而引发一些不乐观的事。 然后她说:“我没忍心直接告诉你奶奶,我和宫池奕是夫妻,早就结婚了,而不是你想的,我只是他的暖床工具。” 间接说明这事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玄影显然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吻安抬眸,其实他一点也不知道很正常,只要宫池奕不想被泄露的事,别人多半没什么办法查到。 才道:“你不是最怕身边没人陪么,现在应该不用,老太太给你介绍的,必然是最好的。” 玄影依旧看着她,沉默。 她准备再说什么时,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吻安皱眉看他,哪有心思点菜? 正好外头传来车子驶近、停下的声音,隐约能听到男人低低的嗓音。 宫池奕已经到门口了,玄影只能放行。 他走过来,熟稔的揽了吻安的腰,“你倒是跑得挺快!” 厚重的语调微挑,小责备里更多的应该是宠溺。 吻安知道他故意演给别人看,要是只有他们俩,这些天他肯定不敢这么跟她亲昵调侃了,之前那晚的委怨还没完呢。 本来她想把他那不正经的手臂拿下去,但是想了想,没那么做。 所以别墅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两人的姿态了。 不问也大概明白是什么关系,也因此,晚餐的气氛显得略沉闷,都是各有所思的模样。 只有宫池奕一人神色泰然,不忘时时刻刻照顾到她。 玄影偶尔会往她那儿看一眼,对这一切的反应似乎并不大,只有她说已婚时稍微愣了片刻。 但他心里一定触动很大,因为很反常。 反常得连以往挂在脸上,周身环绕的阴暗气息都收起来了,过分淡然,连她离开的时候都没说几句话。 车上,宫池奕把她揽在身侧,薄唇沉声:“什么想法?” 她阖眸:“有想法能实施么?” 语调清淡,带点儿唬人的冷傲,也终于瞥了他一眼,“你去哪了?” 都快一整天了才知道过来接人。 他低眉,看了她顾着气的眼,薄唇勾起,“果真女人口是心非?嚷着要离我远点,一天不见念得慌?” 吻安冷嗤了一下,“看于馥儿去了吧?” 她还真不会多想,因为于馥儿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勾引人,现在他也不是围着于馥儿转的宫池奕了,没什么可担心。 男人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看着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勾着她的脑袋吻了吻,沉声:“是去医院了,了解了一下你好朋友的病情。” 她不解。 然后皱眉,“晚晚病了?” 吻安第一反应,是晚晚是不是肝病复发了,一下子紧张了。 可宫池奕道:“中度抑郁,应该问题不大。” 她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就晚晚那种性感还能抑郁? “是不是因为之前米宝被绑的事?”她一猜就中。 米宝就是她的命,结果出了那么令人胆寒的事,而且还是聿峥犯的错,晚晚本就胆小,是不是这些日子依旧担惊受怕。 长此以往的高度紧张,不抑郁都难。 吻安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就去找了晚晚,可惜她上班。 午餐一起吃的,吻安丝毫不敢多提抑郁症,尤其晚晚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一颦一笑还能那么清傲,也就提到米宝才一脸幸福。 她转头的时候看到了聿峥的车停在不远处。 也反应过来聿峥还在荣京呢,不会让晚晚出事的,宫池奕也说了已经找了医生,会慢慢帮她治疗。 “你什么时候走?”临别时,晚晚淡笑看了她。 吻安想了想,“看情况。” 因为她又想多留一久了,怕晚晚出什么问题。 北云晚漂亮的眉头扬起,“老毛总跟我抱怨最近没人陪他玩,想着也拉个人生个孩子跟我比肩,我正想着让他过来带米宝。” 吻安笑着,“好啊,也可以多陪陪你……等我也搬回仓城就热闹多了!” 这一说,她越是觉得必须赶紧把事情都办顺,尽快回来开始着手复出,正好和晚晚住得近,有个照应。 所以,宫池奕说周末就回伦敦时,她干脆的点了头。 回去的飞机上,吻安很想谈内阁职务的事,但空间不够私密,只好作罢,倒是问了他:“怎么把回程提前了?” 他靠在座位上,把她的手牵过去放在腿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这会儿空姐上了饮品,他又腾出一手摆到她面前,足够周到,还在为他无节制惹恼她的事赎罪似的。 也勾了勾嘴角,“大哥生日在周一,他亲自挨个打的电话,想让家里人都回去。” 所以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会回去。 “他回来了?”席桦去世之后,宫池枭对什么都不上心了,干脆出去环游,出去一共没到一年,看来调整得不错。 “从前他不过生日,估计是有事要宣布。”他如是道。 嗯,吻安略有了解,宫池枭体贴妻子,那些琐碎的节日一般都只过跟席桦有关的,已经成了习惯。 吻安抿了饮品,有些凉,便放回去了。 转头:“你不知道什么事?” 宫池奕摇头,而且看起来也不好奇。 吻安却在想,是不是他状态调整好了,野心也回来了?正好老爷子最近跟宫池奕闹得这么僵,他回来接过家族企业的棒应该比以前容易得多。 想到这里,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你们父子几人的那个协议还有效?” 如果她一直生不出孩子,宫池奕不就要无理由的让出掌权之位? 宫池奕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手背,“不用给自己压力。” 上次老爷子搅局之后,家族企业现在的状况,连他私有的SUK都不如,如果不是为了延续家族,他倒是乐意有人把担子接过去,总比让老爷子再乱来的强。 吻安却小叹了一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能生育。” 在荣京住了那么久,还是没动静。 转头看了他,“回去看看医生?” 她想起来之前因为吃避孕药,身体起了严重敏感,医生的态度也十分凝重,会不会真的出问题了? 一旁的人抬手抚了抚她的眉角,嗓音温沉之余满是抚慰,“不会,倒有可能是我的问题?大哥这么些年不也不孕不育么?” 吻安嗤了一句,道:“你们俩又不是亲生。” “慢慢来!”他这会儿看起来反而不急了。 其实不是不急,是怕她压力大,否则能在她复出、到处游走拍戏之前怀上,然后安安稳稳跟他住在一起,多好? 两人抵达伦敦机场后直接回了大宅。 虽然老爷子和宫池奕之间气氛差得很,但每一顿饭几乎都一起用,因为老大从中调和着。 周一,宫池枭的生日,大宅上下确实比平时热闹一些,宫池枭这个寿星还打算亲自下厨。 这应该是席桦走之后,这座宅子最热闹的一次。 午饭过后宫池枭几乎就没闲着的张罗食材,看起来心情不错,略带神秘。 蛋糕放在了晚上吃,不过晚餐比平时稍微晚一些。 宫池枭看了两次手机,都是对着家人淡笑:“再稍微等一会儿就该到了。” 这会儿他才道:“特意借生日的机会介绍一个人。” 说话的同事时,他依旧带了点笑意。 这让吻安笑了笑,看来宫池奕说的没错,他能一年之内调节好状态多半是感情的缘故。 尤其他今天亲自下厨,看起来很用心,这种状态吻安在席桦在世时是没见过的。 也许有人会觉得宫池枭在一年内便有了喜爱的人显得薄情,起码连前妻的第一个忌日都等不到。 但吻安不这么认为,中午她就这么跟宫池奕说的,“你大哥已经这个年纪了,如果是真心,又有何不可?难道还要再耗几年老到动不了,让自己后悔遗憾去?” 有时候着实不必太在意所谓的流言,否则活得太累。 听她说完,宫池奕勾了勾嘴。 片刻才道:“大哥大嫂的那个年代的婚姻是媒妁之言,与其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不如说是亲人之间的体贴、关爱。” 她笑了笑,“养出爱情之前已经养成了习惯的意思?” 吻安那时候想到了薛音跟自己说她想开始一段新感情的事了,她是十分支持的,甚至带着欣慰。 爱情的到来就是一种感觉,并不代表因为再爱了谁,这个人就薄情。 深厚的感情、亲情也可以放在心里,尤其大嫂已逝。 “很多年大嫂都鼓励大哥离婚,再找一个为他生儿育女,只是大哥从来当听不见。”宫池奕道。 这也是大嫂越是感激丈夫的原因,把各方面都做得极好。 吻安笑着:“所以你大哥不是薄情之人,虽然他在某些方面野心使然做得不妥,但情义方面没问题,越是这样,我越支持他,至少他不会被太多东西束缚。” 那时候是中午,吻安坐在客厅沙发上,抬头看到公尺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片刻,听他略微勾唇,“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她浅笑,“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不太迎合当下群体的活法?” 男人微挑眉,摇头,并没多说。 直到这会儿,宫池枭终于在听到车声时笑着起身去迎接,再看到走在他身边的女人时,吻安怔了怔。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宫池枭带着她走进客厅。 后来宫池枭的介绍她不用听,看着薛音同样的怔愣,吻安不至于到震惊,但确实觉得很惊愕。 转头看了宫池奕,眉心轻蹙,声音很低:“你早就知道?” 这是不是她之前提到薛音时宫池奕总是欲言又止的原因? 宫池奕只薄唇微抿,神态变化不大,不似她一样的惊愕。 吻安必须承认,她支持薛音重新活一次,也支持宫池枭把余生活得精彩生动一些。 但着实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走到一起? 她在心底自顾笑了一下,并不是害怕,但兄弟俩分别和母女俩在一起,是不是不合伦常? 另一边的薛音也皱眉看了宫池枭,脸色显得有些严肃,“你叫什么?” 宫池枭笑着,“不是说真正的爱情并不用在意对方的出身、姓氏,过往、未来?” 薛音尽可能平复心情,眉头依旧皱着,“你没告诉我你的身份。” 宫池枭觉得并不重要,反正他不会继承家产。 薛音表情很淡,看了吻安,直接道:“我是她妈妈。” 在场的人蓦地沉寂。 随之而来的是宫池老爷子震怒,“你们是不把我气死不得安生?!” 他早就不想让顾吻安进门,现在好了,竟然把人家妈都带进来了,这对宫池中渊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他能接受儿媳刚死不到一年宫池枭就续弦,但绝不可能让两个儿子娶母子俩,这叫什么事? 毋庸置疑,这个生日过得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搞砸了。 好在这些人一个个都有极好的修养,饶是老爷子病了这么久,整个人几乎被愤怒点燃,照样黑着脸用完了晚餐,但没有参与吹蜡烛、切蛋糕。 那时候夜已经深了,但吻安知道老爷子肯定在书房。 “笃笃!”她站在书房门口,抬手敲门。 “进!”宫池中渊的沧桑低音依旧是饱含穿透力。 吻安走进来,换来他并不友好的一眼。 “我想跟您谈谈。”她也不啰嗦,语调清雅,走到跟老爷子两步远的窗户边停下。 宫池中渊看了她,一晚上的气直接撒了出来,“谈谈?你们多有能耐,你霸占我儿子把我一生的基业搅得一团糟还不够,又来一个薛音?!” 他自觉上半辈子是顺风顺水、荣耀无上,可到了晚年竟然这么失败? 吻安柔唇微抿,“他们在这个年纪,还有这份勇气去弥补半辈子都未谋面的爱情,我希望您不要拆散他们,条件随您跟我提。”   ☆、239、成全她的幸福 老爷子忽然失笑,看着她一副吃定他的样子,“随我提?” 然后双手交叠放在手杖上端,看着她,“要让薛音和老大成也行,你和老三离了,你答应?” 宫池中渊自己也觉得越老越不由自己的心性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晚年会如此糟糕,竟然还要靠威胁一帮年轻人。 他也直截了当的道:“你也很清楚,老三如果结了婚娶了你,我不可能把企业的位子交到他手里。你也很清楚,家里至今连个孙子辈儿都没有,我能久留你么?” 吻安当然清楚,只是先前一直忙碌于内阁和政要事务,她特意忽略这些家庭之间的隐患。 可惜还是躲不过去,总得面对。 这也是宫池奕催着她备孕的原因,可是一直也没成功怀上。 “你来找我,老三不知道吧?”老爷子看着,这么问。 她笑了笑,“只要您这儿谈妥了,回去我会跟他谈。”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她都是能耐,现在这个家里,已经没人能左右宫池奕了。 关于刚刚他提到让自己和宫池奕离婚的事,吻安没有正面回答。 只看了他,道:“我打算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 然后在老爷子纳闷看过来的时候直接问:“您有想推荐的人选么?” 既然问的是他想推荐的,那意思自然是听他的。 宫池中渊忽然笑,“你倒是真明白我心里都有着什么念想。” 一捏一个准,是想在这件事让遂了他的愿,然后让他宽容的把她们母女都留下? 难怪大晚上,她会找上来,想必是想清楚了。 吻安目光清淡,明白他所想的,语调很平常,“我不会为难您,留她就行,我的去留就不劳您费心了,毕竟,但凡成了,总有要公布的一天,没有母女嫁兄妹的伦常是不是?” 提到这个老爷子就冷哼,“你知道就好!” 吻安接着道:“四少最近不是很闲么,我会找他谈谈的,尽可能劝他接受,您没意见吧?” 他在那头皱着眉看着她,好像要看穿她话里的真假。 先前不是不愿意么? 她浅笑,“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不让四少上位,也是为他考虑,这两年的事您也见了,不一定是他能处理的。” “现在内阁安定,在国际上位置极高,他坐着也轻松。”吻安道。 老爷子后来没说什么。 所以吻安转过身,“我就当您是同意了。” 从楼上下去,宫池奕正找她呢,眉峰轻蹙,“去哪了?” 她笑了笑,“回去么?有点困!” 薛音已经被宫池枭送走了,他这会儿正坐在客厅,脸色凝重,看了顾吻安,没说话。 吻安走过去,“不用这么焦虑,我没觉得你做的不妥,也知道她去伊斯转了一圈,挣扎了很久才答应你的,所以这么不易,总得坚持下去?” 彼此安静良久,宫池枭看了吻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 叹了口气,道:“在很多人看来,我这样是对席桦无情无义,我也从来都以为那种悸动只属于年轻人,可感情这东西,并非轻易可控。” 很显然,他真的很挣扎。 宫池枭自顾笑了笑,“过去我也曾利益熏心,可如今才觉得那都是过眼云烟。” 这一点吻安是知道的,大嫂走之后,宫池枭连公司职位都辞了,云游四海。 可见的确是看透了,所谓的钱财,也只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吻安笑了笑,带着宽慰,“我都理解。” “我们比你们年轻,大不了下半辈子再接着谈情!”她笑得很随意,也很认真,“她这辈子很辛苦,没尝过幸福的滋味,所以请你对她好一点,也不枉我做这个决定。” 宫池奕站在一旁,双手别进兜里,目光深暗的落在她背影上。 回了三号楼阁,她在玄关换鞋,他在一旁略微倚着,“自个儿拿了主意,不打算知会我?” 吻安抬头,他脸上表情不多,略微俯首看着她,整个人背光。 显得深邃沉闷。 她换完鞋,直起身的动作缓了缓,站直了才仰脸看他,“我没别的办法。” “所以呢?”他嗓音沉了沉,“成全别人,自己退出?” 吻安柔唇抿着,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俯下身,握了她双臂,“就算这些天你我之间小有不愉快,至于这样?” 她蹙了一下眉,抬头看他,“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这样不合伦理,除了我谁还能为她着想?” 宫池奕一张脸阴着。 片刻,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只有一个证,跟你没办过婚礼,别想跟我谈离。” 语毕,捏着外套大步凌然的上楼。 吻安在门口站了会儿,他最生气的应该是她自己擅自主张想好了一切。 只是没想到他的理由这么怪:没办婚礼不能离婚。 略微深呼吸,她才拾步上楼。 看到他双手叉腰冷然立在窗户边,也没换衣服,背对着她,但脸色必然阴郁极了。 吻安走过去,转到他面前。 仰着精致的脸蛋,但是他绷着脸看着黑乎乎的窗外,不跟她对视。 她笑了一下,安静的往他胸口靠着,“其实也不用把事情想那么严重的。” 吻安蹭了蹭他胸膛,领结被他扯松了,正好硌着她的脸,觉得碍事,只好自己站好,抬手帮他解领带。 道:“也许你没法理解我,但我至少一定要这么做才会心安,顾家欠了薛音一辈子……谁让我姓顾呢?我总不能跟她抢?” 解掉领带,随手扔在一旁,随手开始帮他解衬衫的纽扣。 “在我眼里,爱情不一定要化为那本结婚证,尤其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一个证能代表什么?有更需要的人,那就先让出去好了,我不介意过几十年再跟你办一次!”她说着,淡笑。 仰眸看了他,“又说不定,他们俩只追求爱情,也不一定领证?” “老爷子那么渴望抱孙子,你努力一点,真怀了最好。” 吻安承认,其实她真不是什么好人,钻着伦理的空子,反正薛音不是那个薛音了,没人知道她。 只要老爷子不让外界知道她们母女的关系,四个人也不冲突。 或者,只要其中一对不领证,同样不冲突。 当然,如果宫池枭和薛音成家,她也不介意无证的情况下怀孕生子,她既然要爱情,就不在乎那张证明,也不会在乎什么名分,真需要给人生一个圆满,那就七老八十再补咯。 何况,一个孩子能更好的稳住老爷子,而这个只有她办得到,宫池枭能不能生育不清楚,薛音是不能的。 她当初遭受旧派非人的折磨,能留个命就不错了,现在虽然都正常,但很多脏器非常人一般完好。 吻安仰脸看着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男人低眉,薄唇成一条直线,终于冷声开口:“孩子必须生,结婚证绝不换,名分都给不了,我算什么男人?” 她指尖的动作顿了顿,喜欢听这话,但也几乎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他沉着声,“最差自立门户。” 本也不是这个家的血脉,他之所以一直坚持,是念着那份恩,为了不让宫池中渊忙碌大半辈子的成果化为乌有。 吻安已经紧了眉,“你也知道这是最坏、最难的办法。” 没必要走这一步。 别看老爷子现在跟他不对眼,但从来都没提让他离开宫池家族谱的事,当初老大从中作梗老头也没支持,可见他对宫池奕这个人的看重,那不只是看他人,是考虑整个家族的未来。 其实老爷子最聪明,他绕来绕去,怎么也不配合宫池奕,就为了让他妥协,让他像小时候那样听从安排,而不是哪天被顾吻安迷惑地找不到北,那宫池家就完了。 他是可以放弃宫池奕,可家里没有更适合的顶梁柱,否则当初也不用把他从孤儿院接回去。 “再说了。”她接着道:“宫池家历史悠久,别看你现在功成名就,不可否认最初有家族光环铺路,所以有些东西不是轻易说扔就扔的。” “至少不能是为了我,我担不起的。”吻安很认真的看着他。 努力的笑了笑,“没关系,最近老爷子情绪不会太激烈的,其实没多大的事。” “你大哥不想再结婚的话,我会高兴,但他们若想,我也不会难受,我真的不是很在乎那张结婚证。” 说罢,浅笑嫣然,又勾了一粒他的衬衫扣子,道:“只要你身边别睡其他女人就行!” 她一直淡笑着说这些,表面看起来满不在意,在他看来越是心疼,宁愿看她像几年前的顾吻安,活得自私恣意一些。 “安安。”他把她拥入怀里,醇厚的低音带着轻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婚我是不会离的,除非他们真的领证。” 等他们真的领证,他可以抛下所谓家族身世,有她在身边足矣,还要什么显贵? 但他没有言明,因为她不会同意,为了这事估计还要跟他闹脾气。 吻安整个埋在他结实的胸膛,眼眶有些酸。 其实她很希望薛音成全自己,可又很高兴可以看着她把人生重新过一遍,只要宫池枭对她好,吻安觉得自己牺牲一个婚姻也没什么的。 片刻,她吸了吸鼻子,故作不悦的板了脸,双手曲起隔在两人中间。 “行了,就这么点事,只要压住老爷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微微用力推了他,“你该去洗澡了。” 男人低眉,很认真的凝着她,蹙起眉峰,“要让老爷子安稳的,不该抓紧时间办事?” 她抬眸微瞪,“你最近别想再碰我了!” 上次就把她弄得死去活来,想起来就生气。 防备的退了一步,又被他收紧的手臂掳了回去,她也继续道:“还有,我只说备孕,没说每天躺床上只做一件事。过几天得回仓城,晚晚情况不好,我过去多陪陪……” “谁陪我?”男人眉宇微弄,嘴皮子动了动。 吻安被打断,看了他一眼,“近期我留在这儿老爷子会很反感,内阁的事我会交给四少,你爸最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处理完我就回去拍电影,准许你一个月过来看我一次。” 宫池奕眉头更紧,“一个月,一次?” 闭了闭目,嗓音低沉而无奈,“男人三十正当年,一个月一次就打发了?” 她了无意义的给他扯了点笑,“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他嘴唇碰了一下,“好。” 随即已然俯身吻下来。 她愣了愣,柔眉微蹙,“你,松开……”语调模糊,但态度很清晰,“说了不准,碰我……” 他深眸低垂凝着她,唇畔若即若离,“不是要看表现么?” 沿线清晰的薄唇轻啄又顺势吻住,“我注意分寸!” 嗓音变得低哑,满是蛊惑。 她在心里笑了笑,但凡他开启这一招她只有承迎、沦陷的份儿,估计也是这样才宁愿牺牲对外的名分,不是爱情伟大,是她没出息的追求身心愉悦胜过其他? “心不在焉,当心我把你连骨吞了!”头顶传来男人厚重的警告,唇肉被加重力道吮咬。 吻安微蹙眉,一条眼缝迷离的看了他,“……说明你的技术差强人意。” 宫池奕勾唇,深眸铺着薄薄的邪肆,薄唇流连,“成年人要为言论付出代价。” 夜深下来。 她确实为此付出代价了,幸好他没像那晚一样带着情绪,除了疲惫,没让她多难受。 “下周就走?”他的下巴栖在她身后,随着说话的动作,唇畔似有若无的在她后颈蹭着。 有些痒,她挪了挪,双眸阖着,声音疲乏得格外温柔,“嗯。” 宫池奕索性又亲了亲,从后颈一寸寸的吻着将她转过来,“是不是还藏着我不知道的心思?” 吻安听完眯起眼,“哪有?” 男人几不可闻的冷哼,唇齿轻柔的啃咬她的脖颈,“我就不信老爷子没跟你要离婚证。” 她这才抬手把他的下巴支在一旁,免得他继续乱来。 也弯了弯嘴角,声音依旧细细柔柔的,“要了啊,我没回答……就这点小事,你有办法吧?” 比如弄一对假证先稳住老爷子,别让他一怒之下家丑外扬,用舆论压得她不得不彻底切断关系。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贪婪的盯着她,“再一次?” 趁火打劫也不过如此! 翌日起床,主楼的保姆已经把话带过来,让他们收拾完就过去吃早餐。 吻安和他对视了一眼,都懂老爷子要做什么。 他们过去时,却只有老爷子一个人。 所以,也没什么可绕的弯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杖垂直立在面前,看了吻安和宫池奕,“我可以不对老大的事发表任何意见,但给你们的机会够多了。” 他想了一晚,觉得必须看到他们的离婚证才心安。 吻安神态略凝重,也点了头,“我们已经谈好了,您会看到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速度让老爷子略微诧异的皱了一下眉。 但两个人的神色都没有一样,有着该有的伤感,也有着无奈的妥协。 他才点了点头,“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不想我刚入土,家族就改姓了。”然后起身,“吃早餐吧!” 餐桌上的气氛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但也没那么坏。 老爷子想尽快把这些事都敲定,所以早餐过后,吻安直接去找了四少。 结果,她以为完全没有问题地方,竟然反而出乎意料。 微蹙眉,看着对面的人,“怎么又不愿意坐这个位子了呢?” 没错,四少宫池彧拒绝她的安排,不想接受内阁首辅之位。 四少眉眼微挑,“从来也没真正想过,以往跟小嫂子你争,那是迫于老头子压力。” 他跟着三哥做事的年份也不短了,但从不挑大担子,一来是自由惯了,而来不够阅历。 吻安双手交扣放在桌沿,看了他,“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不希望老爷子一怒之下把薛音的身份、以及她和你大哥的关系爆出来,只有你接手这个位子,他才会平衡。” 四少当然知道他们四个现在只能活一对。 微眯眼,“你既然保了他们,说明你们俩成不了,老头子怎么会还有意见?”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觉得你三哥会同意跟我离么?” 四少皱起眉,看了她一会儿,大概知道她的障眼法了,“你这不是糊弄老头子么?” 吻安弯唇,“权宜之计,我也懂伦常,如果迫不得已,最后还是得走那条路。但能保持久一些,我就不想过早放弃。” 两个人谈了好长时间,四少都明白,可还是不答应。 笑着看了她,“你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做这么多,我也有感情啊,我若是被绑在内阁,简小姐就真是别人的了。” ……吻安沉默。 她最近没了解四少和东里简的进展,抿了抿唇,只好顺势问:“简小姐和北云稷发展的不是很顺利么?” 宫池彧烦躁的做了个抓短发的动作,要不是他,他们俩也发展不到今天。 又道:“跟你也说不清楚。” 她点了点头,“难道你还打算定居仓城去?” 四少很认真,“还真有这个打算。” 吻安愣着,看来她忙政事,别人的故事已经走了好长一段。 不好再说什么,结果就是下午回大宅的路上情绪不佳,略有愁绪。 车子等红灯时被敲了窗户,吻安转头发现薛音站在一旁,示意她到前边停车。 正好这儿一个咖啡馆。 吻安没跟她这样谈过话,坐在桌边搅着开啡,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薛音先开了口,看着她,表情很淡。 她抬头,然后摇头,“不会。” 薛音看着窗外,几不可闻的轻叹,蹙眉,“如果我知道他是谁,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吻安想,两个人连深入的身份都无须了解,从一方面说这份感情足够真挚。 只听薛音悠然道:“他其实并非佼佼者,但我喜欢他的有情有义,我了解所有关于他和他前妻的事,他很坦白,坦白到告诉我一开始是因为我的美貌。” 只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想到他的前妻是席桦,他是宫池奕的大哥。 薛音比宫池枭小,却比他大了整整一个辈分。 两个人安静许久,薛音看了她,“如果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你恨我么?” 吻安心里是有些痛的,她忘了母爱的样子,甚至知道薛音讨厌自己,可她希望薛音可以幸福的过完后半生。 所以她笑了笑,摇头,“不会,还是那句话,我理解,也支持。” 顿了顿,接着道:“宫池枭对你是真心的就够了,我做什么都值。” 因此昨晚开始,吻安把各方面都想到了,但从没想过去劝薛音放弃这段感情,或者让她只要感情别再结婚,她没那个权力给别人施压。 薛音看了她,“我是从舆论中活过来的人,并不一定感激你,因为就算整件事被人所知,我也能顶住。” 吻安笑着。 她说:“我不忍心把你扔到舆论旋涡里,论抗压,我混过娱乐圈,比你只强不差。” 两个人喝了一杯咖啡就结束了谈话。 薛音坐在原位看着她转身出门,表情依旧没有声色。 她承认自己早练就了铁石心肠,但是某一秒,她很希望顾吻安能愤怒的嘲讽她,让她放弃这段可笑的夕阳红。 然而吻安懂,别人眼里的夕阳红,在薛音那儿只是她错过了许多年的朝阳。 吻安回到大宅时天色有些暗了。 宫池奕倚在门口看着她走近,目光盯着她的脸。 她勉强一笑,“没出去么?” 他沉声:“去和老大谈了谈。” 吻安换鞋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以为他是劝宫池枭放弃薛音,皱了眉:“你跟他谈什么了?” 他微勾唇,让她先把鞋穿好。 而后一手揽了她往里走,道:“老爷子不是说给我们的时间够久了,我这个总裁的位子也得让出去了。” 正好老大一直想掌管家族企业。 说实话,吻安不想让他卸任,眉心紧了紧,“他答应了么?” 宫池奕挑眉,然后摇头,“有些意外。” 这让她不自觉的一笑,“你们家几个兄弟倒是挺像,我喜欢。” 某人略微眯起眼,“你喜欢一个就够了。” 吻安不接他的话,只叹了口气,“四少也没答应我接替职位。” 揶揄的看了他,“看来都得你上,正好老爷子也最看重你了,我安静的交上离婚证,然后回仓城生活就万事大吉了!” 一旁的人正阴着脸睇着她。 她笑了笑,轻轻踮脚吻了他一下,“口渴!” 言外之意不跟他闹了,要去倒杯水,却被他捞过去结结实实吻了一阵,抬手拂过她唇畔,“还渴么?” 吻安安静的但笑,没说话。 正好保姆走进来,又赶紧的回避的低头,也说着话:“三少,主楼那边说晚餐好了。” 宫池奕点了一下头,又对着她低声:“放心,老大考虑一下午,会答应的。” 至于老四…… 出门前他说:“一会儿我找他谈谈。” 确实有必要他亲自找老四谈的。 因为两人过去的时候保姆一脸的讳莫如深,看了看楼上,勉强笑着,“老爷马上就下了。” 吻安已经隐约听到楼上的争吵。 恐怕是四少直言不想进内阁,而且还为了一个女人想去仓城定居的事儿让老爷子动怒了。 整个晚餐气氛凝重,显然大家都没吃好,草草收尾。 餐后,老爷子直接把吻安叫了上去。 她进书房,他拄着手杖立在办公桌边,毫不客气的便对着她指责:“看来我不留你是明智之选,你能把家搅得四分五裂!同为儿媳,不如席桦的千分之一!” 她这一整天情绪都在低压区徘徊,微蹙眉想,席桦是长嫂如母,多年凝聚这个家,吻安确实不如她。 只是……没弄明白老爷子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做了什么惹您不快么?” 老爷子几乎是瞪着她,“你把老三迷得神魂颠倒就算了,诓老四是想做什么,让他为了一个女人……!” 气得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质问的冲着吻安,“他认识东里简是经你的介绍!” 吻安想了会儿,“东里简在界内的能力是出了名,四少若真能和她成双成对,不是好事么?” 老爷子冷哼,“你当联姻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微挑眉,“东里简和北云稷的关系倒是不错,也属于联姻了吧?” 这事老头子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听完愣了一下,皱眉看着她。 吻安没大理会他的愣神,转了话题,好安抚他的情绪,道:“我们俩的事已经在办了,公司那边,他和大哥谈了谈。” 老爷子就把老大叫了进去。 能掌管整个公司,宫池枭脸上并没有从前的那种劲儿,但也很清楚的表明了会从宫池奕手里接管,让他老人家可以放心。 宫池枭道:“这一切不是老三的错,所以您不必过分苛责他。” 老爷子冷哼,“你好意思说这话?若不是你,他们俩这婚我还真拆不散,我该感激你?感激你在席桦走了不到一年就另结新欢?!” 老爷子的话可谓是句句戳刺人心。 而吻安和宫池奕这夫妻俩这一次的百依百顺,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不止一次的看了吻安。 她只是淡笑,“您身体不好,还是要少生气。也不用这么看我,无论我让出首辅,还是宫池奕让出总裁位置,甚至办离婚,我都觉得值,只要您允许他们在一起。” 又道:“我过几天回仓城,那时候您应该能看到我们的离婚证了。” 老爷子抿着唇没说什么,只让她先出去,跟老大聊聊。 吻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把什么都让出去了,但她心里舒服。 客厅里没看到宫池奕和四少,两兄弟不知道哪去了。 等四少回来时,身后跟着单手别在兜里的宫池奕,正好老爷子和老大从楼上下来。 四少表情很平静,对老爷子说会继任内阁的首辅位置,也不会再去仓城定居。 补充一句:“女人而已,哪都有。” 老爷子左看右看的看了家里的几个人,总是狐疑,两天时间什么都顺了?还是他越年老,控制而不得的欲望越强,忽然被顺着反而疑心重? 他越是不放心,越想看到他们的离婚证。 走之前,吻安斟酌了会儿,看了老爷子,“我们都如了您的意,能不能请您配合医生治疗?” 否则不孝的名声,迟早扣到宫池奕头上的。 老爷子只是哼了一声,并不十分领情。 后来吻安问过宫池奕,他怎么跟四少谈的,又是怎么跟老大谈的,竟然都同意了。 可他只是勾唇得意的一笑,并不搭腔。 她去仓城的航班起飞前又问了他一次。 男人低眉勾唇望着她片刻,“知道你的计划后边都有我在出力收拾就行。” 她看了他,一笑。 这是实话,当初她自顾计划着留在玄影身边,计划着怎样让玄影变得友好,他本是反对的,却不会跟她拧到底,只会退到身后出力,直到把事情解决完。 这次也是,她擅自做了决定成全别人,他也把背后工作做好了。 只听他微挑眉,沉声:“但是去了仓城,专攻影视,我恐怕连门外汉都算不上。” 言外之意,他或许庇护不周。 吻安仰脸,“想吓唬我改变主意?” 然后弯起眉眼,铺开笑意,“老本行,只有我庇护别人的份儿!” 某人蹙起浓眉,薄唇微抿看着她张扬的得意,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勾过来落吻,“月末去找你。” 这两天他暂时走不开,无论是公司交接到老大手里,还是内阁让老四尽快上手,她撂挑子了,他必须都安置好。 她点头,又蓦然醒悟,“这不就是月末么?” 男人一脸泰然有理:“一个月至少一次,你说的。” ……她无言。 等转身要进安检口的时候,吻安才皱起眉,“我说过至少?” 一个月只能看她一次,和至少看她一次可是完全不同概念。 他只立在两步远处颔首让她配合安检,然后看着她拧巴着一双柔眉进去候机。 虽然都嘱咐过,但离开机场,宫池奕依旧发了短讯。 “到了必须给我电话。” 隐含着几分命令口吻,生怕她一下子放飞本性,钻进酒吧把他抛得一干二净似的。 * 吻安抵达仓城是下午,天气不好,阴雨绵绵的,她并没有出去逛的欲望,直接回了之前住的公寓。 等她洗完澡跟宫池奕打视频电话时,刚一打开,屏幕那边的人眉头郁结,盯着她后边的背景墙,“在哪?” 吻安转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家里,怎么了?” 男人薄唇一碰,“睁眼说瞎话。” 她眨了眨眼,两秒后好像明白过来。 抿了抿唇,道:“我在仓城没有房产的,这是晚晚名下的房子,你来过的。” 宫池奕浓眉蹙着,“为什么不回香堤岸?” 说到那个地方,吻安不免有些嫌弃,“不是送给红颜知己了么?我回去住算怎么回事?” 某人声音都沉了几个度,“挖苦我?” 汤乔那件事之后他几乎把香堤岸重新装修了一遍,那么好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说送人就送人? 吻安浅笑,“不敢。” 又道:“等我有空了回去看看。” 宫池奕冷着声,偏偏不舍得给她甩脸,只得忍着气,“靳南从伊斯过去了,有什么事尽管使唤。” 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她已经和顾南打过招呼,让他过来做她的摄影助理,可能过几天就到,想想还是没说。 微抿唇沉默了会儿,她才轻声问:“离婚证是不是该出来了?” 宫池奕只沉沉的“嗯”了一句,随即颇为认真的警告,“别当自己真离了,敢乱来看我过去不卸了你的腿!” 她总算笑开来,“别总这么粗暴,吓得我想立刻去酒吧压压惊!”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 吻安试探的唤了他一声,淡然一笑,“骗你的,我哪有那精力?” 随即皱了一下眉,“和沐寒声打过招呼了么?老爷子就算看到离婚证,也保不齐跟他徒弟查询一番。” 男人低低的一句:“他知道。” 她点了点头,沐寒声知道就好。 转而窝进沙发里,“……你说,这样秘密的能保持多久?等你大哥真的要娶妻,就得去和我外公提亲,哪怕对外界说薛音是收养的,跟我也是亲人,我们终究要退让。” 他一张脸冷峻,薄唇动了动,“既然去了仓城,就安心做你的事。” 不想让她再操心这些。 好吧,她笑了笑,“趁这段敏感时期,你能稍微履行承诺,稍微认真的追求一下顾小姐么?” 男人眼角微动,“哪个时候不认真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吻安忽然觉得真是无官一身轻,多久没这么闲了? 直到聊得迷迷糊糊了,听他在那头唤了她,“回房间睡,听见没有?” 她点了点头,就是挺困的,屏幕早趴下了。 而后猛然一个电话把她炸醒。 是宫池奕关了视频后特意打的电话,听着她朦胧摸出手机接通,心底也软了软,“这季节容易受凉,回房间,嗯?” 吻安点了点头,挣扎的起身进了卧室。 电话里还是宫池奕的声音:“明天就去香堤岸住,白嫂一直在。” 否则她这样住着,连吃个饭都困难,宫池奕一想到她不会做饭的瞎倒腾就怕她受伤,一想她喜欢光脚在家里到处走更是直皱眉。 总之,想到什么都不放心。 她不在身边,他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不过吻安这一晚还睡得不错,一觉到天亮,真正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好久没睡这么结实,心情自然也不错。 不过洗漱完去卫生间,就不那么愉悦了。 她来例假了。 意味着还是没有成功怀孕,按说上上周是受孕几率挺高的。 皱了皱眉,没多想,因为在伦敦去了一次医院,具体身体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想了也没用。 简单收拾一番,她打车出门。 没人知道她回来了,离开两三年,关于她的烂绯闻干净多了,这种感觉很舒畅。 郊外的空气尤其好,她几乎一路贪婪的呼吸。 安置爷爷的墓园很寂静,但抬首望去的满目翠绿令人心旷神怡,所以她在墓前待了好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最后才笑了笑,“您放心,您欠您儿媳的,我帮忙还了点儿。” 又小小的揶揄:“所以您多保佑我吧,我和宫池奕的结婚证意义没那么重了,期望他别像前一个那样抛弃我!” ……吻安从墓园回来,经过一个街头时看到了一个广告屏,那张娇俏的脸不太陌生。 “她是汤乔么?”她问出租司机。 ------题外话------ 言必行,万更奉上,反正我好开心,你们开心吗?~   ☆、240、划了他一刀 司机朝外看了一眼,笑起来,“你是刚从外边回来的吧?” 吻安浅笑,点了一下头,“嗯,出去几年,回来旅游。” 因为司机既然这么问,自然是有故事了,她也就顺着说,听听司机接下来的话。 司机稍微打着方向盘,正好过了十字路口,车速均匀的稳下来,司机这才笑着朝后看了她一眼。 随即笑着道:“难怪!现在仓城谁不知道汤乔,外边的传闻五花八门,总之她现在在娱乐圈很吃香,还素有”小顾吻安“之称呢!” 说罢,司机又忍不住笑着,“要我说呢,汤乔比顾吻安那还是差了点,光身材就不是一个等级,她没有顾吻安身上的魅惑劲儿!” 车子继续开着,司机继续说着,是真把她当做出去定居后回来旅游的客人了。 正好吻安今天穿得很休闲,戴了遮阳帽。 听完她只是勾唇笑了笑。 的确,她在仓城和在伦敦完全是连个不同的形象,在外无论如何,这座城对她的印象,依旧是坏坏的魅惑、肆意的张扬。 之后她没再多说话,只是一路不少地方都看到了汤乔的照片。 吻安在公寓住宅区外下了车,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依旧展示着汤乔最近做宣传的节目。 她最近没有关注娱乐圈,但是这并不意外。 于馥儿这会儿还在住院,东里早就把重心放在了自己企业上,后边的新人能起来很正常。 回到家里,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翻阅着娱乐新闻。 几次看到汤乔的新闻,吻安好像知道为什么叫她“小顾吻安”了。 汤乔的很多张照片找角度都有个习惯,她那张娇小的脸蛋侧过去的角度每一次几乎都是固定的,眉尾那颗细细的黑痣在每一张都能看到,甚至应该特意描重些。 因为她记得汤乔的眉尾细痣没那么明显。 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的,趁她顾吻安不在,一姐于馥儿也不在,一个小模仿,走红还不简单? 吻安抬手抚了抚眉尾的痣,自顾笑,“我是不是该把痣祛了?” 放下手机,她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小睡一觉。 结果睡过头了,估计是神经过分放松的缘故,竟然一觉睡到晚上快六点。 正好宫池奕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男人微蹙眉,嗓音微挑:“没过去?” 她抿唇反应了会儿,才摇头,“……出去了一趟,刚睡醒。”笑了笑,“一会儿就过去,正好吃完饭,让白嫂备着吧!” 抬手撩了撩长发,吻安往窗户边的榻榻米走,懒懒的靠上去缓神。 略微笑意,“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么?” 宫池奕低哼了一声,听起来没什么兴趣。 她倒是心情不错,没挂断电话,退出去给他发了一张照片,然后笑着问:“像我么?” 他微挑眉,只随意扫了一眼,“不像。” 皮囊本就没几分相似,尤其她在内阁的重政下熏了两年,又去伊斯转了一圈,那种神韵岂是别人能随意模仿得去的? 吻安眉眼微弯,转头,眯眼看着窗户外,“我看着倒是挺像的。” 又道:“汤岸上次在你手里栽了之后,听说一家上下都很安分,尤其黄老邪一直健在。最扬眉吐气的也就是汤岸费尽心力终于把女儿捧红了。” 关于汤乔的成名历程,汤岸做了多少人脉路线,汤乔跟着陪了多少人,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但重要的是人家的确火了。 宫池奕在电话那边听了会儿,眉峰微捻,又舒展,“一个汤乔你这么关注?” 吻安笑着,还是他懂她的心思。 道:“不关注怎么办?我想拍电影,仓城市场主流成了汤乔,说不定各方面人脉主流都在她周围呢。” 当然,她不会想着用汤乔拍电影的。 “好了。”宫池奕低低的道:“先回香堤岸,我去开个会,吃完饭给我打电话。” 她懒懒的点了点头,“好!” * 吻安依旧是打车去的香堤岸。 在别墅园外就下了车打算走进去,站在路边挑远看了一会儿,路面、绿化都做了规划改动。 走到香堤岸外围,看到那些和她在荣京的别墅同样的树种时,她笑了笑,以前这儿没有这个树种的。 看来的确是把住宅里外都翻了一遍。 她住过很多地方了,包括玄影那座种有漂亮木槿的别墅,但她还是最喜欢香堤岸的。 宫池奕把很多地方都改了,但拱桥下那个荷花池依旧。 “太太回来了?”她还没从拱桥下去,白嫂从里边迎出来,看来是刚做完饭,围裙还没摘。 吻安转身走下去,浅笑,往里走也不忘一句“好久不见,白嫂还是这么好看!” 说得白嫂趁着她笑。 进了大门,白嫂给她备好了拖鞋,“饭菜马上就好了!” 吻安点头,“您慢慢做,不着急。” 她给宫池奕发了短讯说到家了,然后上了楼,去他的书房,翻出了自己之前用过的影视笔记,和她新带过来的那本放在一起。 等晚餐的时间,她习惯的打开了邮箱。 好几封未读邮件,大多无关紧要,但有一封是玄影的,还有一更肖委员发来的,邀她再去荣京一趟。 至于玄影…… 吻安无奈的笑了一下,给她发了几张照片,有老太太,也有狗狗,还是大乔小乔,很显然,照片一定不是他拍的,玄影不可能做这种事,他哪有那心思摸着快门等大乔小乔摆姿势? 估计连发邮件的都不是他,而是那姐妹俩。 关掉邮箱,她依旧淡笑着从书房下楼。 白嫂已经把晚餐准备好,碗筷给她摆好了。 刚坐下,吻安便道:“这两天会去荣京一趟,可能过去好几天,您可以休息休息。” 白嫂弯着眼睛笑着,“没关系,白嫂就住别墅园门口那个小区,每天都过来打扫打扫,否则闲不了!” 之后白嫂没在旁边,因为她一般不喜欢别人站旁边当观众。 好一会儿,吻安看了看没下去多大点儿的菜,一个人吃饭果然没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 耳边响着客厅的电话铃声。 “我去接!”白嫂从后院的门进来,笑着经过客厅和餐厅的回廊,转身往那边走。 没一会儿,白嫂微皱眉到了客厅,让她去接电话。 吻安伸手抽了纸巾,优雅擦了嘴角才站起来,“谁的电话?” 白嫂皱着眉,“说是什么剧组的什么人。” 她眉头微挑,没人知道她回来,总不能有这么快就邀请她进组拍戏的事。 走过去拿了电话放到耳边,“喂,哪位?” 吻安没有做下,站着倚在沙发背上。 对方简单介绍了自己,吻安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 “这个号是香堤岸的户主么?”对方问。 吻安转头看了一眼白嫂,白嫂在一旁道:“三少已经把房子放到太太您名下了。” 她略微诧异,根本不知道宫池奕什么时候办的事。 也对着电话,语调清淡,不疾不徐:“我是,你说吧。” 对方一句:“总算找到个能说话的了!” 因为这栋别墅之前被传送给了汤乔,但是汤乔手上没有任何证明,又听说宫池奕已经出国,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所以很多人把目光放到了这里,什么目的都有。 吻安耐心等着对方说完。 然后忍不住笑了笑,“拿香堤岸做户外场景?” 嗯,她自顾点头,这个是不错的注意,香堤岸多好的地理位置,多美的自然风光,到这儿取景的人也是精明! 对方显然不知道这地方依旧是宫池奕的地皮,而别墅在吻安名下。 所以,只要是别人的所有权,给点钱取个景不算难事。 只听他道:“只要小姐同意,价钱咱们好商量,主要是剧组有些急。” 说完,又略微压低声音,道:“都知道汤小姐不缺钱的,到时候我可以争取帮小姐您多要点。” 吻安略低眉,眉眼弯弯,“汤小姐不缺钱啊?……我多要点儿,要不要给你一份回扣?” 对方愣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小姐真是明白人!” 她扯了一下嘴角,“香堤岸别墅很大,房间足够,装潢堪比十星级酒店呢!” 对面的人不明所以她怎么说这么多。 才听她沁凉笑着,道:“别墅周围让你们取外景,剧组重要演员直接住香堤岸,好不好?” 没想到对方听不懂好来,竟然还欢喜的点着头,“当然最好啊……” 吻安只一瞬就转了话,“转告你们汤小姐,趁有钱继续滚利,租我别墅的外景容易把她租得身无分文。” 放下话筒,吻安看了白嫂,“没事。” 她倒是真没生气,也不意外,汤乔住过这儿,自然知道香堤岸有多好、值得被她惦记。 安静了会儿,吻安给桑赫打了电话。 好一会儿才接通。 她浅笑带着以往的调子,“是我!” 桑赫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哟呵,顾大小姐呀,多年不见,怎么记起这等小人物了?” 吻安走到窗户边,“一把年纪就别贫嘴了,问你个事。” 桑赫那边的背景从吵闹变得安静了不少,才听他笑着道:“顾大小姐请吩咐。” 她不搭理调侃,指尖拨弄着窗帘,听起来问得很随意,“汤乔背后都有谁呢?看起来这两年起得很快,财大气粗的。” 桑赫一挑眉,“这你还真问对了,人家背后确实没少财大气粗的人脉,这都归功于汤岸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什么阿谀奉承都能做得出来。” 顿了顿,继续道:“汤乔又年轻貌美的,还不需要负责,有钱没处花的人谁不愿意出点力享受享受?” 说完话,桑赫好像意识到什么,“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自顾皱起眉,不待吻安回答,忽然提高音量,“你不会是来回仓城了?打算拍新电影?” 吻安笑了笑,“嗯……有打算,你激动什么?” 桑赫“嚯!”的拔高情绪,“我能不激动么?你们夫唱妇随一走了之,我在这儿可是啃黄土着呢!那些个半瓢水的导演我没一个看得上、愿意跟的,你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知道么?” 被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这么崇拜,吻安有些好笑。 又道:“行,正好,我最近要先处理申入影协的事,你帮我探探清楚汤乔都有什么关系。” 桑赫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等我回去,我还在国外呢。” 吻安微挑眉,“怎么出去了,拍戏?” 桑赫笑了笑,“接人。” 哦……吻安想到了之前黄淼辞了SUK的工作出去旅游的事,笑了笑,“不着急,回来联系我。” 吻安计划第二天下午去荣京,但是去车库看了看,居然一辆车都没有? “他把车都卖了?”她诧异的看着白嫂。 宫池奕名下的车子基本都是绝版,就算他当初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骨癌上,也不一定舍得都卖了吧? 白嫂笑了笑,“我怕放这里看不好,让专人管理去了。” 傍晚时分,宫池奕给她打的电话,“车给你送回来了,去门口看看。” 是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保养得跟新的一样。 算他周到!吻安笑了笑,对着电话,“谢了!” 电话的那头的男人只是轻哼一声,问:“去几天?” 她围着车子看了看,跟送车来的人握了握手,把人送走,才对着他道:“不确定,桑赫哪天回到我就哪天返回,正好和晚晚住几天。” “对了。”她微蹙眉,“老爷子看了离婚证,情绪还好么?” 宫池奕从喉咙里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正配合治疗。” 配合治疗?吻安微抿唇,“是……薛音帮他治疗还是?” 他说是,所以吻安更放心了,她和老爷子关系好不好无所谓了,只要宫池枭和她能被认可,也够了。 她出发去荣京时宫池奕跟长了眼似的给她打了电话,“慢点开,到了给我电话。” 吻安笑了笑,“知道了。” 又笑着调侃,“需要我代你去探望于馥儿么?” 他几不可闻的冷哼,“我明天飞荣京?” 吻安这才急忙识趣的收敛了,“知道了,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走之前,她也给白嫂交代了,“那个剧组相关的人再打电话就说主人不在,不用跟他们废话。” 一路上,她确实开得很慢,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进入荣京市区主干道,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车速继续放慢,给晚晚打了个电话,“在家么?一会儿找你吃饭!” 吻安能听出晚晚缓了会儿语气,才道:“好啊,今天晚班,刚把米宝送到我哥那儿了。” 她听着,微蹙眉,不知道晚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抿唇顿了会儿,道:“我开车,马上到了,先过去你那儿歇会儿。” 晚晚微惊讶,“到了?……行,你过来吧,我一个人在。” 然而,吻安到了晚晚的公寓外,绕过去的时候就从窗户看到了聿峥,敲门前也隐约听到了两句吵嘴。 皱了皱眉,看来自己到的不是时候,但还是抬手敲了门。 晚晚过来开的门。 对着她满是笑意的一个拥抱,“我一个人都快闷坏了!” 吻安看了看聿峥,“这不是有人陪着么?” 北云晚都没往聿峥的方向看,只招呼她往里走。 而聿峥双手叉腰立在客厅窗户边,看起来情绪不佳,又压制得很严密,目光在晚晚身上转了转。 吻安笑了笑,“我们出去吃饭,你去不去?” 问聿峥的。 聿峥回过头,看了吻安,又看向北云晚,脸色冷冰着,“她不是晚班么?” 吻安听晚晚说了,也跟着点了一下头,“应该来得及。” 可聿峥道:“正好,让她把晚班消了。” 什么个意思? 吻安微蹙眉,但是猜到了刚刚两个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吵架的。 北云晚道:“不用理他,我去换衣服!” 晚晚进去之后,吻安看向聿峥。 聿峥习惯冷冰冰的五官这会儿更是沉得很,道:“她自己非要申请的晚班。” 因为中期抑郁,晚上总是失眠,所以北云晚干脆经常性晚班、加班。 吻安担忧的紧了眉,“这不是恶性循环,加剧病情么?” 越失眠越晚班、加班,是最糟糕的了。 偏偏,北云晚性子傲然,聿峥的话更是一句都不爱听。 聿峥抬手捏了捏眉间,“你劝劝她吧。” 吻安知道聿峥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但这会儿他就算再无奈、再疲惫,更多的反而是自责,是因为他失手米白才出事,导致晚晚患上抑郁。 她微抿唇,忽然问:“你会做饭的吧?” 聿峥微蹙眉,没说话。 吻安道:“那我就不带晚晚出去了,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保证不了的安全,尤其她这个状况。” 聿峥僵着脸,但也点了一下头。 晚晚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吻安在沙发上,找了个不错的电影,看到她才笑起来,“好遗憾,出不去了!” 北云晚微蹙眉,“怎么了?” 吻安把罪责推到了宫池奕头上,“他严禁我七点之后出门,否则……你懂的。” 北云晚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吻安眉眼弯起,“我一直很乖巧的。” 又极力忽悠着她跟自己看电影,顺便讲了讲这些天的事,话题足够让聿峥做一顿饭。 差不多的时间,晚晚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告诉她的晚班取消了。 北云晚一蹙眉,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但是吻安已经笑起来,继续兜着,“是我,我好容易过来,明天就忙影协的事了,你今晚还加班算怎么回事?” 晚晚故作生气的嗔了她一眼,“告诉你啊,我晚上失眠,你最好能撑着眼皮跟我一直聊。” 吻安笑颜洋溢,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我出去转了两三年,能聊的几箩筐呢!” 晚晚在沙发上坐下,自顾叹了口气,抬手散了刚扎起来的长发,甩了甩,看了她,“你手怎么那么长啊?我院长还听你的么?” 吻安淡笑,“是有点长!所以日后会经常扰你。” 其实,她也就是跟沐寒声打了个招呼的事。 北云晚挑眉一笑,“欢迎随时骚扰,正好免得给别人留空隙。” 吻安当然听得懂这个别人就是正在厨房默默忙碌的聿峥。 她坐在沙发上,从自己的角度稍微能看到餐厅的门,但是听不到厨房的动静。 忽然想到了总是给她做饭的宫池奕,再看看现在的聿峥,忽然觉得挺心疼聿峥的,米宝的事他的确有过错,但大局之下一人之力难以扭转。 可他那种冷漠的性子,能这么耐着性子不跟晚晚顶嘴确实挺难。 尤其,在饭桌上,吻安看聿峥照顾晚晚时手背微转,一道划痕。 她微蹙眉,看了看聿峥,问:“刚从任务下来?” 南岛的事以后,吻安不知道聿峥都在忙什么。 而她话音刚落,晚晚在那边几乎头也不抬,一句:“我划的。” 吻安愣了一下,抿唇看了聿峥,有些意外。 晚晚现在情绪很难控制,一点就燃可以理解,但是…… 聿峥好歹是个军人,就那么支着让晚晚划一刀?万一重了把手筋挑了怎么办? 弄得吻安有些后怕。 可北云晚坐那儿恍若无事。 片刻,才抬头朝吻安看来,漂亮的眉毛微微弯起,有些好笑,“怎么,怕我也给你来一刀?” 随即挑眉,“我又不是泼妇,巴不得你天天过来陪我,还能赶你走?” 说明她给聿峥划一刀是为了把他赶走。 其实也不尽然。 当时北云晚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在想什么,总之烦躁得心都快炸裂的感觉。 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的,到现在舌尖还有点疼。 被聿峥咬的。 聿峥昨晚到的荣京,直接去了她的公寓。 米宝已经被北云晚送到她哥沐寒声那儿,正准备去上夜班。 可她还在玄关换鞋,聿峥就敲了门。 门一打开,立在门口的男人浓眉拧了拧,看了她的收拾就知道要出门,冷声,“去哪?” 北云晚把另一只鞋子换好,另一手拿了放在旁边的外套,道:“上班,还能去哪?不然拿什么养活我们母子?” 往前挪了一步,伸手作势推他。 聿峥外套拎在手里,她的指尖刚碰到他胸口,就顺手握了她手腕,连带着她往里移步,反力一脚踢上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转眼手里的外套和包都被他卸了。 皱起眉,看了时间,“我快来不及了,你要发疯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聿峥手里的劲儿并不大,但是她试了几次也挣脱不了,心里开始烦躁了。 男人往里看了一眼,“米宝呢?” 北云晚闭了闭眼,尽量控制情绪,“我以后都要夜班,他晚上都回去我哥那儿。” “还有事么?”她仰脸,“再拦着我报警了。” 聿峥低眉看着她,他知道不能跟她来硬的,薄唇一度抿得很紧,也只尽可能平缓的沉声:“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夜晚工作,十点必须休息,医院我会打招呼。” 北云晚忍不住好笑,“我身体怎么了?癌症晚期?” 聿峥脸色冷了冷,没见过这么诅咒自己的。 可他忍了,什么都没说,只顺手从她外套了拿了工作卡,放进自己裤兜里。 她上班都要打卡,没卡去了也白去。 北云晚一看他这样,气就上来了,直接上前去抢。 聿峥轻巧侧身就能躲开,但眼看她用力过猛可能直接往墙上撞,他已经移动的身躯又挪了回去。 手臂箍在她腰上,另一手稳稳扶了她快撞到墙的额头,声音也冷了冷,“够了!” 北云晚只觉得腰都快被他捏断了,挣扎又挣扎不开,胸口憋闷得整个人几乎张牙舞爪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招呼。 可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是那副冷冰泰然的样子,她所有攻击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气得她红了眼,“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你要么一次把我折磨死,要么给我滚!”北云晚提高了音调,几乎是冲着他吼。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只是道有时候她很想发泄,但是不能,也只有对着他才有足够的理由发泄。 吼完整个人都软了,抬头看着他,“你放过我行不行啊聿峥?” “于馥儿不是在这儿么,你可以去找,我什么都不说,可以吗?” 聿峥只握了她的手腕,他没觉得疼,但她一双手都打红了。 他声音一如既往冷冷冰冰的调子,只或许是因为愧疚,比以往还要沉,“是因为你才这样,所以让你康复,想怎么折磨我都认。” 她扯了扯嘴角,闹过了只觉得累。 这个时候去医院显然也迟到了,还不如不去。 想从他束缚里解脱出来,他的力道没松,然后将她带进客厅。 “晚饭吃的什么?”聿峥低眉看了沙发上的人。 她把米宝送到沐寒声那儿,自己很可能就没吃晚餐。 北云晚转身拿了抱枕,往沙发另一头,“让我静一静,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聿峥点了点头,不打搅她,起身去厨房。 煮了两碗面,烧水的空隙,他还从厨房出来了一趟,生怕她偷偷出门似的。 北云晚窝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看着他进去又忙去了。 十来分钟后,聿峥已经把两碗面弄好,直接端到了客厅,不用她挪动一步。 北云晚最近总是失眠不说,看到什么都没食欲。 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拿了一旁的水果,从茶几底下的抽屉拿了水果刀,“我吃水果。” 聿峥走过去,她就往后躲了躲,看了他一眼。 “肝不好,还要把胃也废了才舒服?”聿峥微拧眉。 北云晚削着苹果,看了他一眼,信口胡谗:“我下午吃了。” 聿峥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要把她手上的苹果拿过来。 她手一缩,并没有爆发,只是拧眉,“你别再惹我了行吗?我不想对着你躁怒得像个疯子。” “那就把面吃了。”聿峥沉着声,“不吃东西你没法吃药。” 一说到药,北云晚瞬间冷了脸,抬眼瞪着他,“我说了我没病!” 聿峥薄唇抿了抿,知道她最讨厌吃那个药,声音也缓了缓。 他也从没说她有病,只道:“你必须配合调节。” 她声音略微拔高,伴着烦躁:“没病我调节个P!” 也不是第一次听她爆粗,但聿峥终究紧了紧下颚,又略微疏松。 他避开每一次会跟她吵起来的关头,转身去原来放药的地方。 微皱眉,没找到。 又转身往另一头,终于把药瓶拿了出来。 就这一个问题,还是再一次激发了她的情绪,气得她扔了削好的苹果。 转眼间,聿峥见她手里只紧紧握着刀,眼角收了收,“把刀给我!” 北云晚这会儿俨然全身都是刺,胸口膨胀的憋着气没出发,扯了扯嘴角,“怕我自裁?” 又笑了笑,“有时候我真想当初做手术就归西了就好了。” “把刀给我!”聿峥又重复了一遍。 她非但不给,直直的瞪着他,“我不吃面,也不吃药!你把药给我拿走,要么你走!” 她一边说着话,又往沙发里挪。 聿峥整个人都绷紧了,她那样的动作,稍不留神就把自己伤了。 果不其然。 北云晚往里挪,另一手去扶沙发的时候一个趔趄落空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聿峥整个人已经掠了过去。 北云晚当时只觉得他的气息强势压下来,整个人紧张的同时,胸口的烦躁无处安分。 她也不知道手上怎么胡乱挥了出去,只听到他低低的闷哼。 血顺着滴到了她腿上,她整个人愣在那儿。 聿峥闭了闭目,并没理会自己手背上的伤,伸过去拿了她手里的刀,直接徒手扳弯了用纸巾裹住沾了血的刀锋,“以后水果让人处理好再送过来。” 北云晚是医生,她当然见过血,但流血的是他,她心里还是颤了颤。 见他那么漫不经心的模样,胸口紧了紧,终于回神,作势要去给他拿药箱。 聿峥把她的动作止住了,声音很沉,也很平稳,“没事,你坐着。” 不知道怎么的,她胸口一酸,几乎带了些恳求,“你处理一下行不行?” 他低眉看了她,薄唇微抿。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依旧是面不改色,反而看了她,“把面吃了?” 北云晚拧着眉,最终也点了一下头。 看她把碗端到面前,聿峥才慢条斯理的药箱里拿了碘酒和棉花,没找到创可贴,他也没打算贴那么矫情的东西。 就那么赤着伤口走回来。 北云晚强压着自己吃了两口,看向他的手背。 聿峥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来开始吃面。 他吃完了的时候,北云晚只下去三分之一,而且吃得很艰难,皱着眉,硬撑。 聿峥看了会儿,也没说话,把碗拿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筷子低头三两下就把她吃剩下的解决了,然后拿着碗去了厨房。 北云晚坐在那儿,目光定在自己腿上被递了几滴的血。 极其白皙的皮肤上,那几滴暗红尤其明显,让她不自觉的拧眉。 聿峥出来时,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她的腿,没说话。 而是伸手顺势把一旁的药瓶拿了过来。 北云晚一下子转了视线看着他,准确的是盯着他手里的药瓶。 仰脸,脸上的表情是真真实实难受和祈求,“能不能不吃?” “我真的没病,你要是不惹我,我脾气一直很好……” 聿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她身侧坐下。 她就是憋在心里太久才变得抑郁。 这么看来,他时而惹她暴怒一回反倒是好事了。 聿峥把药倒出来,“吞一下的事,没那么难吃。” 北云晚抿着唇不配合。 聿峥已经过去倒了水,他也不是个有耐心变着花样哄女人的主,所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勾了她下巴。 北云晚怔愣间,药粒儿几乎已经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去,一下子就让她干呕了一下。 聿峥竟然没半点嫌弃,另一手拿了杯子,让她喝水。 北云晚被呕得一脸通红,眼泪往外钻,瞪着他。 所以,最后水也是他喂的了。 终于结束,她忍着那种药的味道,盯着他,“你可以走了。” 聿峥知道她生气,明智的什么也不说。 反手抽了一张使劲,半蹲着替她把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一边道:“十点你必须休息,睡不着也去躺着。” 北云晚没搭腔。 聿峥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冷着的脸,把视线收了回来。 目光扫过,她今天穿的裙子,膝盖以上,他半蹲着的角度正好令人遐想。 喉结微微滚动,擦拭血迹的手不知何时变了味儿。 北云晚感觉他的指尖抚在腿间肌肤上时,蹙了好看的眉,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重心从沙发下略微升高,捉了她的唇又压低下来,几乎把她整个压到沙发角落。 她终于想起来还可以挣扎。 双手撑在他胸口,一双精致的柳眉拧得很紧。 “聿峥,混蛋!……放开!”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 虽然每次他一定会把她吃干抹净,还说什么免费服务,但是她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他要是再把她惹火了,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 心里一怒,腿上也没多想,直接曲起就踢。 “嗯!”低低的闷哼。 聿峥是结结实实的被踢了一下,有些来气了。 手腕被他禁锢,低眉看了她片刻。 他身上的气息很强势,可再纠缠下去的吻并没有粗鲁,只是霸道的在每个角落寻觅着,终于惩戒在她舌尖下了力道。 北云晚被咬得低声痛呼。 聿峥的动作丝毫没听,反而一路长驱直入、顺势而为,她怎么挣扎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甚至沙哑迷欲的嗓音说着话,说她心里憋不住气就叫出来,叫得越大声越好。 这会儿,对着吻安说完那刀痕是她划的之后,北云晚略微低眉。 她昨晚的确叫得快疯了,庆幸米宝不在,否则一定以为大人都是疯子。 吻安看了看桌边的两人,没多问了,老实的吃饭。 吃完之后,他看了聿峥一眼。 想必他会陪着晚晚,所以她留这儿就显得多余了。 因此,吃完饭,吻安也就准备告辞。 可北云晚皱了眉,“你去哪?” 吻安笑了笑,道:“我和肖委员约好了谈事的,我准备进影协,跟你说过的。” 北云晚眉头紧了紧,看了时间,“都这个点了,非得今晚谈啊?” 吻安点头,“比较急,我又不能一直在荣京,筹备着拍新电影呢。” 然后笑了笑,“放心,一有空肯定过来看你,我还没见到米宝,还会过来的!” 没办法,北云晚只能把她送到门口,“慢点开车。” 吻安点头,看了一眼立在门边一手插兜的聿峥,也没多说,转身上车,对着两人:“进去吧。”   ☆、241、你退一步,我尽量 那么晚,吻安当然不可能真的和肖委员有约,只是驾车回了香樟墅。 很快进入夏季,夜晚虽然偏凉快,但也能嗅到夏季的气息了,她还是比较喜欢仓城的天气,不管冷雨还是炎夏都让她觉得更舒适一些。 回到别墅,吻安倒了杯水,宫池奕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电子眼了嗯?” 怎么她一旦有空,他都一清二楚的。 “还不睡?”他低低的嗓音经过听筒,还是那么好听。 吻安就势窝到沙发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有点早,刚从晚晚那儿回来,一会儿看个电影就睡。” 抿了一口水,才微蹙眉,“你在哪呢?” 从背景音里边什么都听不出来。 宫池奕薄唇微微勾起,“担心出去鬼混?” 她嗤了一下,语调可以散漫随意,“宫先生慢慢玩,我去看电影了,过两天忙着进影协的事呢,忙完就回仓城开工了。” 投资方还没找,剧本还没正式整理出来,演员也要筛选,她的事还很多,但又想加快进度。 她可不想万一什么时候真的怀孕了,电影就不知道得搁置到什么时候了,所以都要尽快。 吻安在荣京待了一周的时间,几乎隔一天就会去晚晚那儿一趟,和米宝也见了很多次。 她没带过孩子,但是一看到小看总觉得心里就会跟着一片柔软,尤其米宝奶生生的喊她“姨姨”,她毫无抵抗力,跟她要什么都肯给了。 晚晚能看出她对小孩的温柔,也知道她失去过,总会让她也抓紧要一个,“最好是小公主,好匹配!” 吻安只是笑,这事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回荣京前一晚,她也去了晚晚那儿,九点多才走,听起来聿峥似乎也最近得离开。 聿峥忙些什么,北云晚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问。 吻安刚走,米宝也不在,北云晚备了水果,然后主动吃了药就开始狂吃水果,皱着眉。 聿峥看了一眼她的模样,脚步往她旁边的沙发走。 她抬头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张卡,已经递到她眼前了。 北云晚皱起眉,表情纳闷又略微不屑,“给我钱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乞讨了还是打算包养我?” 好像哪一样她都不屑于做,她是不富裕,但绝对不缺钱。 聿峥把卡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不是非得加夜班挣钱么?” 又道:“不是给你的,留给我儿子,你帮着花。” 声音依旧是冷调子,不仔细辨认根本听不出里边的温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谁是你儿子了?” 聿峥微侧首,冷峻的眉眼轻挑,“你一个人能生?” 北云晚张了张口,瞪着他也说不上话了。 要不是他真的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把米宝抢走,或者用这个逼着她结婚之类行为,她肯定毫不客气的把他撵出去。 挪了挪位置,北云晚继续优雅的把水果往嘴里送,“不是说走么?什么时候?” 聿峥看着她,薄唇碰了碰,“不舍得?” 她抬眼一瞥,“我迫不及待,最好别再回来了。” 他好似勾了勾嘴角,“我要是哪天真的没了踪影,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你真会开心?” 北云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什么叫一辈子不出现了? 听着倒也不错,她漫不经心的拿了遥控,“你最好别出现了,我和米宝过得很好,不过你找谁都行,要是最后找了于馥儿,麻烦滚远点儿。” 聿峥确实笑了笑,看了她,“我要么要你,要么孤独终老。” 在他说完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那张脸虽然冷冰冰的,但话语很认真。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样的,是她说要放弃他的时候?还是她怀着米宝消失之后? 反正好像挺长时间了。 好一会儿,她随意笑了笑,“担不起,我只要米宝。” 电视看到一半,北云晚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清晰,终于迷糊的睁开眼。 不是聿峥靠近了,而是她快睡着了在往他怀里倒。 聿峥已经顺势揽住她的身子,另一手把电视关了,毫不费力的把她抱起往卧室走。 进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他问了句:“今晚我睡床。” 不是征询,是通知。 因为这几天就算他们怎么纠缠,他都不被允许在她床上过夜。 聿峥也不是贪恋温柔乡的人,只是挺久没好好抱着她睡一觉,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想那样了。 把她放到床上,吻不自控,他们做了一次。 北云晚半睡半醒,睡眼惺忪的轻吟,加上她半梦半醒都不忘骂他的状态下,没忍住又要了一回。 而后就是抱着她结结实实输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他已经没影了,只留了字条,和那张银行卡。 * 吻安回到自己的香樟墅,差不多十点,也不晚。 她原本打算继续看个电影,做一些笔记的,但是某人的电话准时过来了,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吻安微挑眉,“有什么喜事么?” 宫池奕几不可闻地轻哼,尾音微挑,“算是。” 确实算一件喜事吧,至少打消了隐约令他担心的事。 片刻,才听他道:“检查结果出来了。” 在伦敦的时候,两个人都去了医院做了相关检查,吻安还是头一次做妇科那方面的检查。 说实话,他们一直也没接节制,但是一直没怀上,这让她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可宫池奕微勾嘴角,道:“都好,没有问题,只是运气问题,医生建议你铺床勤快些。” 跟着手机,吻安也忍不住瞪了一眼,她还不够勤快么? 再勤快就把自己都牺牲了。 不过她还是弯着嘴角,“没问题就好!” 总算放下一块石头,她也可以更放松的忙电影的事了。 末了,又想起来问:“不是月底过来一趟么,好事过期了呢?” 电话那头似是传来低低的笑意,又沉着声,认真道:“累计下来就好。” “……”吻安抿着唇,一会儿篡改她的原话,一会儿还有累计? 好吧,她今天心情不错。 只道:“我明天回仓城,切断和外界的联系两三天把剧本弄出来,别太想我!” 回到仓城之后,她先和桑赫见了一面。 桑赫是越来越有味道了,难怪人家说男人的魅力和年龄是正比。 只是他看到她时那股激动劲儿就给他减分了。 吻安笑着半环手臂躲开了他大大的拥抱,略微揶揄:“男女授受不亲,留给黄小姐吧!我来跟你谈正事的。” 桑赫“戚”的一句,转眼就笑着落座了。 她最近改掉了双腿交叠的习惯,只是勾并脚腕优雅的坐着,看了桑赫,“不了解仓城的资源流了,制片方、投资人和发行方面的事你能帮我解决么?”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最好能是你做监制。” 桑赫忍不住笑,“你要不要这么精?” 吻安挑眉,“我亲自制作剧本,拍摄每个环节我都会把关,我很看重这次的电影,不想出一点差错,也不想浪费时间。” “所以,目前市场上那些,为了迎合奇怪的潮流而盛产烂片的制片方就可以略过去了。”她道。 桑赫笑着点头,“知道,顾大小姐一向只自己创造和引领潮流,给别人跟风的份儿!” 不过话说回来,桑赫也跟她打了预防针,“你要知道市场因素,你看得上和可能财力跟不上,到最后可能多多少少会有那么几个不太如意的地方。” 她抿了咖啡,“别影响整个团队就行。” “对了,不用找辅助摄影,我带了。”吻安补充了一句。 桑赫挑眉,“谁又被你俘获了?” “见了就知道了。”她说的是顾南。 顾南在那边也做得很好,但他知道吻安要回仓城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吻安就建议他担任这个工作了。 谈过正事之后,两人也没急着道别,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 吻安淡笑着看了桑赫,“听说黄老先生很厉害,能娶到人家外孙女么?” 说起这个,桑赫就皱了皱眉,“让三少帮着照拂照拂也许还有希望?” 她笑了。 看来每个人的爱情故事都很精彩。 那天谈完,吻安就要弄剧本了,基本不和别人联系。 也是足不出户的第二天下午,白嫂上楼敲了她的门。 “怎么了?”吻安过去开了门,见白嫂皱着眉,有些焦急。 这才指了指外头,“不知道哪来的人,说是要取景还是怎么的,就在院子外头一直盯着呢。” 吻安蹙眉,道:“我去看看吧。” 转身回去拿了手机,她才下楼,白嫂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其中那个男人真是一脸横肉,说话像全天下欠他似的大嗓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手。 吻安倒没觉得这事严重,换了鞋往外走。 今天太阳有些烫,中午的热气儿还遗留着。 庄园内他们是进不来的,吻安走了几分钟才看到外边停着的车子。 “你就是户主啊?”其中一个打伞的男子看到吻安出去,似乎是脾气上来了,冲着吻安的语调一点也不客气。 吻安看了他一眼,只是浅笑,“我是。” “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等多久了?我们老板之前就打过电话说取景的事儿。”男子皱着眉,一边拿了电话。 看样子是老板在旁边那儿休息呢,给对方打电话。 一边看着她说着:“真是给脸不要脸。” 吻安依旧好脾气的笑着,等着他打电话把老板叫过来。 没一会儿,另一辆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绕到另一边又给车上的人开门。 看到下来的人时,吻安笑意更甚。 汤乔现在就像受众人伺候的老佛爷,确实是当红小花的至高待遇,真是被怪异风气抬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而汤乔拖着胖子的手抬头,看到吻安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从成名到现在北城大满贯,一直都没见过顾吻安,突然看到,难免惊讶。 吻安明媚的弯着双眸,“汤小姐好啊!” 汤乔和吻安也算是有过交集,她多少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尤其,一个娱乐圈靠潜男星扬名的女人,听说在伦敦也让一众政客闻之喟叹。 愣神之后,汤乔才笑起来,“顾小姐好!” 一旁的胖男人这会儿才觉得顾吻安的声音熟悉,看了又看。 然后看到了吻安眉尾那一粒风情迷人的痣,又看了汤乔那一粒描摹的,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顾吻安本尊? 吻安这两天都是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确实和平时形象有出入。 受着那个男人目光,吻安也没觉得不自在,只看了一眼那个撑伞的小弟。 对着汤乔一笑,“你养的狗吠起来挺有劲儿,看来汤小姐确实是不缺钱的主儿。” 这么明显的讽刺谁还听出来? 但是汤乔皱了皱眉,忍下了,所以旁边的人都没敢吭声。 嗯,吻安看出来了,汤乔好歹是有点手段的,不是空有皮囊,至少这些人听她的,她不吱声就知道该保持安静。 汤乔甚至替那个小弟道了个歉,然后才岛:“最近有个戏需要外景,顾小姐这儿如入仙境,团队考虑再三,就算价格略高也可以接受,所以想跟顾小姐谈谈。” 这么听起来,好像不是汤乔本人的戏。 吻安微挑眉,“汤小姐不缺钱,花钱出去找个不错的地方也不难。”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汤乔看了看旁边的男人,转眼就问了吻安一句:“顾小姐回来,是准备拍新戏么?” 问的好像她要加盟似的。 吻安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两天太忙,休息休息。” 送走了几个人,吻安转身往回走,也没打算把这件事跟宫池奕说,免不得他又瞎操心跑过来。 她还需要安安静静的创作剧本呢。 而另一边,汤乔和胖男人同坐一辆车。 男人拧着眉,“我说上次电话里跟我说话的女人为什么口气那么冲,原来她就是顾吻安?” 有眼不识泰山了。 汤乔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悦,但也正常,仓城的顾吻安就是娱乐圈不能复制的存在,比影后于馥儿还要让人印象深刻。 就算几年过去,她重新回来,但凡看到她的人,都肯定想上前拉个关系。 而她只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威胁。 这份威胁,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汤乔的父亲,当初就是被宫池奕和顾吻安弄得彻底趴下,之后也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SUK在仓城就是一片天。 这也就意味着,顾吻安如果回归,汤乔必定受压制。 “她回来做什么?”汤乔自顾琢磨着,“休息?哪儿不能休息?” 胖男人跟着皱眉,摇头。 “那这地儿还要不要了?”他又问。 汤乔靠在座位上,白了他一眼,“要什么?你能要过来?她要是还缺钱,全天下都饿死了。” 额,胖男人摸了摸额头,说的也是。 而汤乔现在最关心的根本不是什么外景的事了。 * 吻安被打断了思路,当天下午正好放松放松。 接到东里的电话时,她正在后院,面前一杯清茶。 “什么时候回来的?”东里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就是能想象出他此刻俊雅的脸上没什么柔情。 她笑了笑,“快半个月了,没敢打搅你!” 东里从公司出来,脚步埋下阶梯的速度并不慢,扯了扯嘴角,“没敢打搅?” 吻安吹了吹漂浮的茶尖儿,依旧淡淡的笑着,“余歌不是也在这儿么,你不忙啊?” 只听东里没多大起伏的道:“她在家里陪老头老太,我在自己在外边住。” 接着问:“出来吃饭么?我请。” 吻安微挑眉,抬手看了看腕表,有点犯懒,“太晚了吧?你晚上没应酬?” 东里什么都变了,就是对着她没变,一点也没客气,道:“我过去找你,香堤岸?” 额……吻安只好点了点头,“好。” 反正白嫂做的饭她也吃不完。 顺便起身进去换一套不那么随便的衣服,又嘱咐白嫂多做两个菜。 * 不到一个小时,东里就到了,还客气带了上门礼。 白嫂笑着接过去,把他招呼到里边。 吻安还以为他是来许久的,哪知道这人来了就直接问:“你要拍戏?” 她楞了一下,浅笑着亲自给他一杯清茶,“我刚喝了,很不错。” 然后才在旁边坐下,也点了点头,“嗯,有打算,怎么,要给我指点?” 东里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笑脸,一点也不拐弯,吹了吹茶雾,吸品一口,点了点头。 吻安以为他是真的来指点的,愣了一下。 却听他说:“是挺不错。” 她瞥了他一眼。 东里看向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抢主演,还是怕我做投资人?” “你想?”吻安看着他。 东里只淡淡一句:“否则我跑过来做什么?我很忙。” 其实,吻安也不是没想到让东里给自己投资,或者找他主演,反正他们俩绝对是最佳拍档。 但,毕竟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伯父伯母那边吻安能对付,就是不知道余歌怎么想,所以干脆没打招呼。 更重要的,他现在身居要职,他演电影去了,公司怎么办? 然而,东里似乎铁定了要她点头,不答应还不走了似的。 吻安没办法,最后看了他,“有可能有吻戏,你和余歌打招呼了没有?” 东里悠然的倚进了沙发里,道:“目前盛行床戏。” “……”她一脸惊讶,又狐疑起来,“我说,你和余歌不会是吵架了?……你要是想用演戏的绯闻之类的刺激余歌,可别找我,我不背锅。” 东里瞥了她一眼,“要你背。” 本来她也建议既然出资了,男主的位子就给别人,但是东里一句“舍不得钱”就把她驳回来了。 因为舍不得钱,投资进去的钱,他作为男主再捞回来。 她还能说什么? 所以就在当晚,吻安给桑赫打了个招呼,资金和男主都到位了,让他处理其他事就行。 桑赫办事也很有效率,在她第一遍整理完剧本的时候,他基本把工作都做到位了,就等着她选人,把剧本下发。 一切都很顺利,唯独一件。 桑赫跟她说发行方那边大老板提了个条件,就是让汤乔加入。 吻安拧眉,“不是人低调办事么?她怎么知道?” 桑赫很无辜的摊手,“我都是秘密进行,但你也知道汤乔现在风生水起,她真想打听也很简单。” 她态度坚决,“我拍的是薛音纪录片,一个内阁的奠基领袖,你觉得用花瓶合适么?她长到八十也没有薛音二十的气场!” 桑赫也很无奈啊,“有些时候市场因素不是一时间能左右的,不行就改个配角,我尽量!你也退一步?” ------题外话------ 咳咳,没够万更……   ☆、242、都在惦记她 退一步? 吻安有些好笑,“这一步退多大?一步十万八千里也是一步呢。” 桑赫讪讪的笑了笑,知道她的脾性,但是现在仓城的时常确实挺复杂,在不疼不痒的角色上,只能稍微宽松一些。 “要么就给个路人甲的配角也行啊,我看汤乔也并没有要求一定是主角。”桑赫商量的看了她。 吻安虽然离开这一行很久,但也知道其中的道道。 安静了一会儿,不那么乐意也点了一下头,“看情况吧,但角色一定是无足轻重的。” 她可不想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尤其是这是她给薛音的礼物。 桑赫听她松了口,终于笑得真了,“放心!下边的工作都有我去办,你只管准备开机就行。”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呢,时过境迁,一方自有一方的主。 还真有不看顾吻安面子的人。 这两年宫池奕不在仓城,SUK面向影视界的投资没那么积极了,制片方面也被“古德传媒”霸占,几乎是垄断式,其余公司只能拿到不好不坏的影片。 偏偏这家传媒集团的老总似乎很捧汤乔。 吻安在家里最后一次修改剧本的时候接到了桑赫的电话。 “戴总说想跟你吃个饭,你看?”桑赫声音不大,听起来要求他打电话的人就在边上。 吻安指尖是剧本,精致的脸庞透着漫不经心,又略微不耐烦,“哪个戴总?” 她不认识。 桑赫皱了皱眉,有些尴尬,“上次不是跟你提了一回?就是古德传媒的老总。” 吻安想了会儿,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随即微挑眉,“目的?” 桑赫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人,汗颜,继续道:“还是汤乔的事。” 她忍不住笑,眸眼间温温凉凉,“汤乔是不是好女色啊?就盯上我了怎么的?” 戴总站在桑赫旁边都能感觉到顾吻安的高傲,好似这个娱乐市场依旧是她一个人主导似的。 最后听桑赫对着电话道:“那我这边就把时间地点定下了,到时候给你短信?” 看着他挂了电话,戴总笑了笑,“这个顾小姐,好像不太好对付?” 桑赫态度拿捏得十分恰当,不阿谀的跟着损吻安,也没表现对戴总的不敬,只笑着:“有能力的人脾气都不似常人,否则怎么叫佼佼者呢,是吧戴总?” 关于吃饭的时间、地点,两天后桑赫给吻安发了过去。 吻安也没怎么打扮,手里捏了个包就出了门。 她简单查过古德传媒的资料,两三年内快速攫取的公司,估计老总也的确不是一般人,否则没这能力。 就是这品位不怎么样,看他捧汤乔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她把车给了门童,自己往里走。 桑赫在进门的地方等着她,脸上挂着笑,被吻安瞪了一眼,笑得更是好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上去了稍微压制点大小姐脾气,三少不在仓城,我可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把你完好的送回去。” 吻安挑眉,“知道你还叫我来?”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往前迈步,然后进了电梯。 见到的那位戴总,并没有吻安想象的那么老,四十多的人吧,身材保持得还不错,汤乔坐在他身边还真不会让人觉得老牛啃嫩草。 “这位就是顾小姐了吧?”戴总先站了起来,冲她伸手,“久仰大名啊!” 吻安礼节性的握了一下,“不好意思,来得有点晚。” 戴总倒是不拘小节,大手一挥,都不在意,只让她坐下来,“简单吃个饭而已,交个朋友的事,不用那么正式!” 可话虽这么说,该谈的问题还是要谈到的。 戴总先是亲自站起来冲着吻安举杯。 她只好也起来跟着碰了一下。 喝了那一杯,戴总道:“先前没见过顾小姐本人,可是没少看您电影,着实有深度!” 顿了顿,笑着,“所以啊,这次难得一个机会合作,无论您这边什么要求,戴某一定全力以赴!” 态度放得这么低,只说为她做什么都行,一点都不急着提汤乔。 吻安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被称“您”还真是担不起,这点谦虚她还是有的。 而对于他的话,她只是笑了笑,“过奖了,都是些小众影片,我这人比较固执,一向不爱跟风,走到今天也就是走运而已!” 无形中,也透漏着跟她合作很可能亏本。 也说明了她很固执,不想用的人可能无论如何都不用。 可对方只当听不懂,把重点通通过率,好一顿和她聊着。 吻安已经两三杯下肚,说实话,她挺久没有这样应酬了,喝得不太舒服。 期间戴总侃侃而谈,听起来没什么重心,但吻安知道他的意思。 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现在仓城的娱乐圈主脉络他都清楚,甚至能一手牵动。 为了给汤乔弄一个角色,哪怕不是主角,戴总这么卖力,看来她今晚是必须点头的。 后来戴总笑着看了汤乔,“你可必须给顾小姐敬两杯,以后得多和顾小姐学习,必然能走得长久!” 汤乔很是听话的站起来,举杯。 吻安来之前就做过准备,所以这杯酒不喝也得喝。 吻安看了看戴总,柔眉之间浅淡的笑,“戴总千万别带坏小孩,汤乔现在可是身价数一数二的女艺人,多少导演争着合作的对象?” 但是她喝酒之前,也说了句:“不过,戴总可能不知道,我这个电影不但小众,阵容方面也不和普通影片一个模式,所以主角恐怕是下不到汤小姐这儿,最多只能在二线配角之外。” 汤乔稍微愣了一下,二线配角以后?那不就是几个镜头领盒饭么? 戴总也没想到顾吻安会这么狠,一晚上下来竟然这么一句话。 可不过几秒,戴总笑起来,“角色大小,一定程度上是要靠这个演员去诠释的,十八线配角也有名垂千史的,是不是?” 汤乔勉强笑了笑,依旧举了杯。 人家都退到这一步了,吻安也不能继续压制,只好喝了那杯酒。 这算是给汤乔留了个位置,不确定角色的位置。 临别时,戴总找了自己的人,让做吻安的司机送她回去。 她自然是要拒绝的,但是一时间居然找不出推辞,因为她喝了酒,也必须叫代驾的。 正是这会儿,她身侧响起靳南的声音:“顾小姐,现在走么?” 吻安侧首,愣了愣,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靳南,也不知道怎么猜到她在这里的。 也顺势对着戴总笑了笑,“那就不用麻烦戴总了!” 上了车,吻安靠在后座暂时不想说话,所以也没多问靳南什么。 闭目养神了一路,快到香堤岸时吻安才眯着眼看了靳南,“刚到的么?” 靳南点了一下头,道:“有一会儿了。” 还真是刚过来,她笑了笑,“赶得很是时候!” 靳南没说什么,专心开自己的车,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是犹豫了又犹豫的看了后视镜,“您要是喝多了,需不需要买点药?” 吻安转头,正好经过医院,难怪这么问。 她摇了摇头,“没事,不算多,直接回去吧。” 靠回座位,吻安抬手按了按眉头,把自己剧本里的配角都想了一圈,说实话,她的配角可都是自己的心血,最差的给汤乔都觉得不舍。 想半天没个结果,目光又落在了靳南身上。 她在玄影身边的时候,展北、靳南就在暗处不断周旋、推进事件进度,见过展北几次,但是没见过靳南。 在她看来,宫池奕虽然经常带着展北,但是身在暗处的靳南作用力可能更大。 想着,也就随口问了句:“你一个人过来的?” 靳南点了一下头,“嗯,南岛的事收尾了,暂时用不着我。” 她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不过靳南感觉说是他一个人也不太确切,因为他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不太陌生的面孔。 这事,吻安还是在角色基本都定了,开机的第一周才知道的。 那时候吻安看到大乔、小乔跟着东里从他车上下来,她愣了愣,看了老半天,还以为两姐妹被撞脸了。 但是姐妹俩笑着上前齐齐的喊她:“顾小姐!不认识我们了?” 吻安把纳闷的视线投向东里,“怎么回事?” 东里神态自然,一手插在西裤兜里,“你给了我一个前所未闻的男主,他不是有一个怪异的特点么,正好,自带女人。” 没错,东里的原型,一定程度上是顾启东,不算一个好男人,结局也很凄惨。 顾启东最大的特点就是养女人、利用女人,东里还真自带? 吻安好笑,“你怎么不直接把余歌带上?” 东里声线平稳,淡淡的一句:“是想的。” 小乔笑着把话接了过去,“但是于小姐我和姐姐介绍给他了!” 吻安看了看姐妹俩,皱起眉,“你们来干什么?” 人家回答得很官方:“出道呀!” “……”吻安抚了抚额,眉头更紧了,“玄影给你们出的主意?” 他上次最后说了句什么吻安记不太清了,反正听他的意思,总之还会有机会交集。 这就是? 那她还挺佩服,一国之主了,竟然还有这些小心思。 大乔道:“这次没带狗狗过来,二公子说有空了带它过来看您!” 东里在一旁挑了挑眉,玄影看起来盯得很紧,“宫池奕不着急么?” 吻安瞥了他一眼。 她不可能正给两姐妹安排什么角色,但是人家心态极好,就算是在片场打打扫都无所谓,只要跟在她身边就好。 当晚,吻安就去了余歌的公寓,她今天正好没住在东里夫人那儿。 余歌一开门,先一眼看到的是外套反勾在肩上的东里,愣了一下。 才听到吻安笑着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不欢迎东里么?” 余歌这才转过视线,笑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吻安微挑眉,颔首询问能不能进去。 进了门,她才转过头看了余歌,“早该来一趟了,没抽出空,今天是不能不来。” 余歌已经大概知道她来的原因了,笑起来。 坐在沙发上,余歌看了她,一脸自己也是情非得已的模样,“你也知道她们姐妹俩在伊斯的时候跟我聊过一两回,她们找我的时候,我也没料到!” 但是两人非常坚持,就差求她了,说什么“如果留不下来,回去肯定被二公子打死的!” 余歌无奈的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们俩找不到吻安,余歌只好通过东里了。 东里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听着,自顾喝茶。 吻安却狐疑的看了他,他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居然余歌扔了两个人他就接了,还非让她接下? 后来余歌去接电话,她审读的看了东里,“我脑门上是不是刻了”棋子“两个字?” 不用想,东里非不离婚的要帮着余歌两年,为的是折磨她还是别的,他自己最清楚。 余歌请他帮忙,他必然对余歌提了什么要求,所以如果她不答应让姐妹俩入剧组,还成了他们夫妻感情破坏者了? 东里冲着她象征性的扯了一下嘴角笑,“怎么会?” 吻安舒了一口气,果然男人越上年纪越让人看不懂,以前的东里可不是这样! 她瞥了他一眼,“我若是答应下来,就是给玄影留了机会,你这是把我往火坑推,知道么?” 所以他之前问“宫池奕不着急么?”的时候才会是那种语气。 东里眉头挑起,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所以,当初你要是选了我,可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吻安往客厅看了一眼,怕被余歌听到。 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免得余歌乱想。 东里倒是一点不在意。 吻安回去之后想了挺久,确实给不出什么角色,只能把她们放在常务组里了。 自顾笑了笑,她这个人脉,当初就不该找什么演员,把身边的人拉一圈就够够的了不是? 回到香堤岸,洗了澡,把剧本也收了起来准备休息。 宫池奕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嗓音沉沉,尾音轻挑,倒是直接:“有人给我告状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不自禁的一笑,“告什么状了?” 宫池奕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膝盖,看起来心情是不错的,刻意将声音越是压得沉:“自己交代赎罪会容易些。” 吻安眉眼微弯,“挺晚了呢,说了你也够不着我,要不先睡?” 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 片刻,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开门吧。” “嗯?”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 下一脚快速从床上下去,先是从窗户扫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并没有听到车声,也没见车灯亮。 吻安狐疑,但是人已经卧室门口了,“你唬我呢?” 然,开门的时候,他就悠然立在那儿,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里,另一手别进裤兜里。 吻安眨了眨眼,“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男人略微勾唇,一步迈进门里,将她勾了过去,唇畔压下来,低低的笑意模糊,“捉奸来的!” 她笑着附和:“那你等会儿,我先上去把被窝里那位处理了?” 话音刚落,身体顺势被他托了起来,不客气的捏在她翘臀,一蹙眉,“又不穿鞋!” 吻安顺势挂在他脖子上,“这不是有一双腿了么?” 刚刚还在电话里说有人给他告状,结果进了门就一个字都想不起来提,直奔目的地:床。 “你刚下飞机,还没洗澡呢!”吻安提醒道,作势推他。 他根本听而不闻,指尖探向身后的一口,隔着夏季薄薄的睡衣,指尖灵活、轻易让她胸前没了束缚。 ------题外话------ 大姨妈降临,忍一忍不多的更新哈……(姐妹俩虽然打酱油,但还是很有用的)   ☆、243、销毁 情至深处,彼此呼吸纠缠不休,起起伏伏的男女声之间,吻安勾着他的肩,兴致的问了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他眸眼低垂,嘴角轻轻勾着,几乎是想都没想,说:“女孩。” 她朦胧眯着眼浅笑,模样越发媚人,“为什么?” 男人俯首含了她喋喋娇唇,“话太多。” 吻安很无奈,只能不问了。 这么久不见,他就想饿久了的狼,一点没客气的享用这份媚骨的餐点。 他简直把小别胜新婚诠释得淋漓尽致,像个没尝过人生滋味的小青年,翻来覆去、变换姿势,完全不知疲倦。 在吻安已经疲惫得窝在一角时,他依旧神采奕奕,轻易将她一把捞了过去,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为什么喜欢女孩?” “嗯……”他低低的嗓音,吻安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这感觉很真实,听他道:“女孩听话,省心,不耽误二人世界。” 她闭着眼笑了笑,果然不是真喜欢小孩,都不知道生下来会不会被他当玩具玩儿! 正这么想着,又听他道:“别胡思乱想,虽然急着生最大的原因来自于老头子,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不能亏待了!” 吻安只是笑,“那万一生个男孩出来怎么办?” 宫池奕眉头微挑,好像真的不太喜欢男孩似的,薄唇一碰,“送人?” 她知道是说笑,抬手打了他一下,略微眯起眼,“你要这么说,我以后生男孩的时候得先藏好。” 吻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也没多余的心思问了,一夜睡得非常结实。 早上她还是被桑赫的电话叫醒的。 电话那面的人微挑眉,不乏揶揄:“顾导今天是休假呀?太阳公公今儿是不是忘了照你家窗台了?” 吻安看了一眼时间,猛地坐起来。 下一秒就缓了动作,微蹙眉捏了捏被子底下的腿。 “不会是三少过来了吧?”桑赫又补充了一句,问完自己都确定了。 因为他还是了解她的,没事不可能迟到,还一个招呼都不打,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吻安抬手按了按眉头,“少贫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宫池奕在楼下给她做早餐,一转头看到她正端着温水蹙眉看着他,“把我闹钟关了做什么?” 他只薄唇一动,“忙得没日没夜,我来了还不放个假?” 她抿了一口水,“你住这儿一周、一个月我还不得停拍了?” 今天她确实是有点急,所以只好放弃早餐了,上楼匆匆换了衣服之后就出门,出门之前去餐厅象征性的给了他一个吻,免得他多想。 “不嫌麻烦就留着给我送午?”她随口一句。 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中午真的给她送了午餐。 可想而知,在剧组能引起什么骚动。 彼时,吻安正在凉棚下和桑赫商讨一些细节,自己说完话,发现桑赫没给回复。 “怎么了?”她微蹙眉。 桑赫眉头微动,颔首看了一旁,示意看一看。 几个常务女孩午间休息聚在一起都喜欢八卦,这不奇怪,不过其中的语句才是桑赫让她听的。 “早听说了汤乔是硬塞进来的,没有主角都愿意进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接近三少吧?” “你看两人就认识,有嫌疑,说不定早就有了一腿!” 吻安我蹙眉,因为这话题来得真奇怪。 汤乔的戏份在后边,她今天不可能来片场。 再者,怎么忽然就知道要讨论宫池奕了?她这个电影跟宫池奕可没有丝毫关系。 余光见桑赫笑着站起来,吻安才循着看过去。 看到男人迈步走来,终于知道原因了,因为不远处还站着目光殷殷的汤乔。 她放下手里的剧本,慵懒的倚回靠背,弯起眉眼看着他长腿迈过来。 阳光很刺眼,他没穿外套,白衬衫加在他身上简直英俊得比阳光还刺眼,就是手里拿个家居食盒跟他考究的穿着不太搭。 桑赫很识趣的把位子让出来,自己挑了个偏僻的地儿,“你们俩先聊?” 吻安看了他放下的食盒,又转头看向不远处正走过来的汤乔,皱起眉,“招蜂引蝶!也不怕蛰死你。” 宫池奕一落座,双手交握,看了一眼汤乔,反而问她:“她怎么在这儿?” 哦,吻安想起来了,关于这部戏的所有布局,她都没跟他说过,所以宫池奕应该不知道汤乔后期会进剧组。 吻安微挑眉,“迫于市场压力,放她进来了。” 他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眼,扫到的汤乔已经马上就到跟前了。 要说汤乔的嗅觉,那的确极其令人佩服,她要拍这部戏之前就打探到了,还非要了个角色。 今天宫池奕都还没过来,她必然也是事先知道了,特意来剧组走一趟。 再说脸皮,那也的确够厚,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骄横但张口都不知道能用什么话骂人的小姑娘了。 汤乔的助理带了椅子,直接让她坐了下来。 只见汤乔笑着看了桌上的食盒,一点都不客气的想品尝里头的美食,笑容那叫一个好看,还带着恭维的惊讶:“是三少亲手做的?” 吻安美眸睨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有些好笑。 末了,吻安语调清雅,笑着看了汤乔不急不缓的道:“正好是午餐时间了,汤小姐不介意的话拿去尝尝?” 倒是汤乔连忙摆手,“那怎么可以?”一脸认真:“三少用心给顾小姐做的,我可不能毁人心血。” 吻安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在汤乔脸上转过,转瞬婷婷坐直了身子,抬手撩了长发。 一开口,无形的便把姿态端高了,“放我这儿也是糟蹋的,总比扔了浪费粮食好,是不是?” 汤乔听了这话,愣愣的看了一旁的男人。 宫池奕看似悠然坐着,却正用微眯起的深眸睨着那个沁凉高贵的人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唱的哪一出。 汤乔这才笑了笑,“两位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说开了就好……” 吻安淡淡的打断,“确实不太愉快呢,那些个想上位的男星缠着我就算了,三少也跟着凑热闹,偏偏这一凑还坚持了这么两三年,你说谁能不烦?” 汤乔眉眼动了动,左左右右的看着这两人。 宫池奕也略微挑眉,明白她唱的哪出戏了,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他们俩的真实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吻安三言两语也勾勒清楚了,因为宫池奕当初就在仓城高调表白过的。 只是后来去了伦敦,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就停留在了男追女的阶段,这一追就追了三年。 吻安淡淡的看着汤乔,她一回来,汤乔就精准的拿捏着所有动态,宫池奕过来都提前知道了,不就是要探听这个么? 这会儿,见汤乔尴尬的笑了,打着圆场,“难怪顾小姐这么让人惦念呢,也就顾小姐会嫌三少烦。” 就差她求之不得了。 在吻安看来也是如此,当初汤岸被他们弄得不敢吱声,汤乔有个私心想出口气很正常。 怎么出气呢? 作为一个脸蛋不错的女人,如果打不倒对方,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直接躺对方床上征服去。 所以下午回去的路上,她瞥了一眼身侧坐着的男人,“以后不准来剧组瞎晃悠。” 男人侧首,薄唇勾着,中午那出戏好似看得津津有味,启唇:“怕我被抢走了?” 吻安眉角轻挑,“再给我弄第二个顾湘的出来,看我怎么回敬你!” 宫池奕果然看了她,好似挺受用,因为他最清楚她的魅力所在。 亲昵的靠过去,坚实的手臂一揽,沉沉的语调,拖着尾音煞有介事:“不敢~” 她嗤了一下,戳了戳他靠过来的下巴,“别闹,我今天很累,晒得头疼。” 他浓眉轻捻,抬手,指腹已经贴在她太阳穴轻按着,真的没吵她。 关于汤乔进不进剧组的事,宫池奕提过让她想踢就踢,有什么事他去处理,但吻安想了想还是算了。 电影已经开拍,她不想节外生枝、耽误进度,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角色。 但是整个电影的进程要比她想的慢,不为的别的,只因为薛音为原型,所涉及的地域跨度很大,她还经常要花时间和宫池奕请教,听听关于她的故事。 可她又不能把那些经历都拍进去,因为那大多是宫池奕的成长史了。 所以她要花时间联想、创造出不同的剧情,还要安排取景,从仓城到伦敦,延伸到墨尔本和华盛顿,中间还有一段她去过伊斯的历史。 桑赫简单看了她的规划,都看得头疼,微皱眉,“不行就搭场景,实地取景可没那么容易。” 要带着剧组的人在国际之间飞来飞去,费钱、费时间、费精力,这都是大问题。 吻安想过的,最后还是摇头,“既然要精益求精,就必须实地拍。” 但去哪儿都只带演员,场务、群演全都不要,到了地方再解决,演员的旅程费用也是她一个人承担。 这样进行了三个月,天气从极度炎热,慢慢有所缓解,一切都很顺利。 第二天她和桑赫以及两个女演员要去墨尔本,琐碎的事都给桑赫交代好了,演员那边若是带助力,额外支持个人承担。 那时候宫池奕也在仓城,看她收行李,一个女人箱子里不是衣服、化妆品,全是和电影相关的东西,他直皱眉, “不用我去?” 吻安拉上行李箱,“就过去几天,靳南和顾南都陪着呢,你回伦敦吧,不是挺忙的么?小心老爷子找茬。” 他微挑眉。 老爷子如今情绪很稳定,公司由大儿子掌管,也看着三子和吻安离了婚,四少又坐着内阁首辅的位子,着实没什么可挑的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缺个孙子。 只是三个月过去,吻安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医生那边又说的确没什么问题,夫妻俩都很正常,纯属运气问题。 吻安刚起身,他已经从身后拥过来,“去这么久,是不是应该……” 意有所指的指尖一点也不安分,温热的气息直往她领口钻。 她忍不住笑,痒得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脸撑着他,“别闹,我还没收拾完呢!” 他已经落下薄唇,唇畔微离,“可能最近出差,得空了过去看你?” 吻安仰眸,一点也不信他有必要去墨尔本出差。 不知真假,但也没能细问,一阵折腾下来,收拾行李的事也被他揽了过去,她就趴在床上疲惫的眯着眼当观众。 第二天,吻安走之后,宫池奕留后了一步。 九点左右出门去了一趟医院。 于馥儿看到他来的时候笑了笑,她整个人少了以前的光彩,好像也不急着复出。 两人几乎没什么可聊的,但他还是陪了会儿。 于馥儿才笑了笑,“你肯定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看时间都看了好几次了。 宫池奕薄唇勾了一下,不予否认,因为他的确是有事来医院。 走之前,只道:“有点事,约了医生,抽空再来。” 于馥儿点了点头,“去吧。” 她知道顾吻安开始拍新电影了,他过来应该是来看顾吻安的。说来,这么多人里边,看起来最惨的是顾吻安,可她最羡慕的还是顾吻安。 同医院,安静的办公室。 宫池奕习惯单手放在西裤兜里,略微思绪的往前,朝着医师办公室而去。 汤乔从另一头跟他迎面,一眼看到愣了一下,皱起了眉,神色有些紧不知道一下子要往哪儿才能不让他看到自己。 “三少!”正好,余歌从电梯那头下来,快步跟上喊了他。 宫池奕眉峰微动、回过头。 “不好意思,有点堵!”她走得有点急。 男人微挑眉看了她的脸,“最近很累?” 要么是昨晚没休息好,神色不太好。 余歌笑了笑,摸了摸脸,“怎么了?”才道:“我最近又不忙,有闲着呢,也就是陪陪东里夫人。” 两个人说着话往前走,迎面的汤乔已经不在原地。 余歌引着他一直往前走,转了个弯进了第二个办公室。 医师刚送走汤乔,一看到两人进来便笑着站起来,“过来了?” 余歌点了点头,从包里拿了自己挂职的证书,道:“三少想把之前的东西取了销毁,省去那些复杂的程序,没问题吧?” 医师看了看宫池奕,目光里带着询问。 宫池奕薄唇微抿,点了一下头。 医师这才点了点头,“冻精储存时间看主人意愿,只要本人愿意,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去给底下的人打个招呼就好。” 然后才问:“三少是急着离开仓城还是?”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余歌笑着接了话:“他很忙,最近都不在仓城,只是回来处理一下。” “哦~”医生笑着,“三少要是放心,这事交给我就行,因为最早可能也得明天一早才能处理妥当。” 宫池奕也没说什么,在当初的文件上签了字。 两人从医院离开时一起去看了于馥儿,打了个招呼。 余歌和于馥儿也不熟,而且中间还有个跟对方闹绯闻的东里,所以也只是打招呼,没什么多余的话。 于馥儿想跟她说些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笑笑。 出了医院,宫池奕看了余歌,“明早你再来一趟?” 他下午就得飞回伦敦,还安排了两个会议。 余歌微蹙眉,“你不放心?” 也不是不放心,只是谨慎的行事作风使然。 她想了想,点头。 但是第二天早上,余歌行程有变,只是去机场的时候特意路过医院进去看了看,医师正在忙,她只好打了个招呼先走。 从楼层进电梯时和汤乔擦身而过,谁也不认识谁。   ☆、244、怕你一放松就太放肆! 汤乔瞥了一眼错身而过的余歌,嘴角一丝阴暗的笑意。 就在来医院之前,汤乔和父亲汤岸见了一面。 汤岸诧异又莫名激动的看着她,“你确定?” 汤乔笃定的点头,“我亲耳听到的,肯定没错。” 只是没想到宫池奕这种男人,怎么会想起来去冻精?他要是想要孩子,愿意生的人一抓一大堆,用得着多此一举的保存下来? 汤乔咬了咬唇,手放在自己小腹的地方,汤岸也看了她,不愧是父女,一下子就明白了。 只听汤乔道:“要不,我把这个留下?反正还没足月,只要我们能好好制造机会,肯定能水到渠成。” 汤岸皱起眉看了急于求成的女儿,“你当宫池奕是吃素的?这种把戏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小孩没剩下来就可以检验DNA的。” “何况,我听说他最近根本不在仓城,你要制造机会也得个把月,这孩子早过了时间,早产儿是谁的鬼知道?” 汤乔手心微微握紧,脸上并没有在外的明媚,不是那个在仓城娱乐圈盛极一时、众多观众的新宠。 她声音有些低:“可是我不想再打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她谈不上有什么母爱,但是身子是她自己的啊,长此以往下去,她这辈子还能嫁人,能生孩子吗? 汤岸拧眉,一副语重心长的看着她,“所以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汤家不至沦落于此,爸也不必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把你托起来!” 汤乔叹了口气,“我知道。” 见她叹气,汤岸拧了眉,“你后悔了?……后悔当初跨出这一步?” 汤乔连忙摇头,“没有。” 他这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道:“仓城已经没有汤家的地位,现在你不一样,你还能继续走高,我们忍气吞声这么几年不容易,如果要做,就必须一举扳倒,否则这辈子彻底完了,你懂吗?” 汤乔依旧是点了点头。 闭了闭眼,她都能容忍那些糟男人,甚至打了不止一次胎,还有什么不能忍? 汤岸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这个不能留,昨天不是都跟医生约好了今天过去流掉么?” 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即便只是吃药就可打掉的胎,汤乔也必须去医院,否则怕清理不干净。 很巧,做这些的医生嘴巴很严,是很多上层人士门宾。 汤乔不算什么高贵身份人士,但享用她的人排的上名啊,又肯砸钱,想要他一直秘密帮忙处理这些丑事,轻而易举。 汤乔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了包。 又想了想,“那个医生既然当初是宫池奕信任的人,可以帮他做这件事,想必不会轻易被钱收买,如果行不通怎么办?” 汤岸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片刻,道:“办法都是人想的,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无论如何必须办成!” 然后看了她,“你先去医院,其他的我看着办。” 她点了点头,提醒:“我听医生的意思,今天早上就会销毁,晚了就来不及了。” 所以,这其中的问题也很多。 一来,不知道那个医生能不能收买得了,就算她在医院有熟人,手也伸不到那么深,那可是跟宫池奕有关的东西。 二来,她今天才去做手术,刚流掉的身子,过几天再做手术能成功么?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体底子有那么好。 就在这儿,汤岸接到了汤乔的电话。 “爸,那个女的刚走,我对医生试探了一下,看来根本行不通。”汤乔微皱眉,略微捂着话筒,在卫生间打电话。 行不通? 汤岸皱眉,又冷笑了一下,“宫池奕本人都不在仓城,我还不信办不了这点事。” 半小时后。 同一家医院,汤乔已经在手术室里等,而门口场面混乱。 “左医生出车祸了!立刻去调血,马上准备手术!” 与此同时,楼上的护士推门进了汤乔的办公室,“对不起,您得等会儿了,左医生出事了,我们会安排其他医生给您!” 汤乔吃了药,小腹很痛。 但脑子里急速的转着,“左医生出事了?严重吗?” 护士神色焦急,只点了点头,快速出去了。 因为左医生的情况很严重,稍有不甚,可能这条命就这样交代了。 而他刚刚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马上就要进手术室的,却被人紧急叫了过去,说是要出急救车,情况不乐观,需要左医生跟着。 就是救助病人的现场,左医生忽然被车子卷到轮子底下,另一位医生躲得快,但也擦伤严重。 汤乔半天没动,知道左医生为什么会出事。她安静的躺着,她已经能感觉到因为药物作用,一个生命正从身下缓缓流走。 但好像,并不觉得有那么疼了,因为很快,她已经就会有下一个的。 * 左医生的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护士来回从手术室和血库跑了三四次,从手术室亮着的灯都能感觉都里边的紧张和压抑。 下午五点多,手术结束后,左医生的病房也稍微安静下来,同事们不那么紧张了。 但是床上的人还没醒。 同科室的主任看了看左医生带着的护士,“左医生今天的工作计划都做出相应安排了没有?” 护士点了点头,“基本都安排妥当了。” 基本? 主任皱了一下眉,护士为难的看了看他,稍微压低声音凑上前说了几句。 一旁的主任皱眉想了会儿,“既然是他的事,那就马虎不得,他既然交给左医生处理,不仅是对老左的信任,更是对医院的信任,万一办不好,回头整个医院都得受牵连!” 护士被这么一说,紧张的咽了咽,“那……我这就让黄医生去办?平时黄医生和左医生最贴近。” 主任点了点头,又嘱咐:“听说之前那位小姐又来了?” 护士点头。 听他道:“今天大家都忙,走廊人多眼杂,别走漏风声,免得又被说到,娱乐圈的女人很麻烦。” 护士忙不迭的点头。 也是当晚,仓城十点多。墨尔本是八点多。 余歌刚落地没多久就接到了做医生的电话。 她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但是一接通,立刻皱了眉:“车祸?……怎么会这样,他昨天还好好的。” 电话那头的主任拿着左医生的手机,声音略微压低,“是个意外,索性救过来了,刚刚老左醒了一回,嘱咐我一定给您打个电话,说他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请您放心。” 余歌点头,放下心的同时,不免担忧,她也在医院工作了多年,跟老左关系是不错的,三少的很多事也是他办,他嘴巴紧,办事稳。 片刻,她才道:“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无论技术或者资金上的难题,都可以跟我说,我暂时不在国内。” 挂掉电话,余歌眉头依旧淡淡的皱着。 可能是因为在三少身边久了,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谁电话?”余杨微皱眉,手臂上还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昨天不知道跟谁起了什么冲突,总之很没出息的竟然被人揍了,还被扔进局子里,非得她紧急过来签字捞人。 余歌看了他一眼,兄妹俩说话并没什么讲究,“都怪你,要不是你闹的这个事把我急着叫过来了,估计我心里没这么多担忧。” 嘿!余杨一蹙眉,“怪我咯?” “不然呢?”余歌瞥了他,倒也问着:“下午没吃饭,你吃不吃夜宵?” 余杨故作一脸的无辜,“没那胃口。” 随意挑了挑眉,“我看你是在仓城待得舒服了,不舍得离开,东里智子挺让你挂心的呗?” 她也不跟他争辩,起身,“你别乱动了,我去给三少打个电话,然后做吃的。” 宫池奕接到电话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昨晚到了之后忙了好一阵,这会儿刚倒时差缓了缓,又准备出门,领带系到一半。 电话接通,按了免提放在桌上,手里的动作没停。 “什么事?”说完薄唇微抿,神色微淡,顺手又拿了一件外套,这才将手机捻过来。 手机贴到耳边,脚步也往外走。 到卧室门口时略微停住,眉峰轻蹙,“谁通知你的?” “他们科室的主任,交集不多,但是认识。”余歌道。 宫池奕继续往外走,长腿迈下台阶,嗓音有些沉,“事情处理完了?” 余歌点头,“主任打我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事情处理妥当了,稍微我会再让人去确认一下。” 不过,余歌也稍微有些纳闷,“你怎么这个时候会忽然想起要处理这件事?” 储藏了这么久,她几乎快忘了这件事。 当初建议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但是已经走到今天,他身体估计比谁都好了。 对于这个问题,宫池奕并没有解释,只是嘱咐了她多照顾那个医生,之后挂了电话。 关于左医生的状况,一周、两周的过去,他一直没醒,但各项身体指标都还算乐观,家属也只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一直让他住院。 也是半个月之际,宫池奕在伦敦处理的一系列事宜稍微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因为南岛的关系,荣京和伦敦的商业联系愈发紧密,他在其中有着至关重要的纽带作用。 当然,能双方经济来往,对被选中的企业来说是叼到了一大块肥肉,必然要做出表示的。 所以宫池奕能推了一顿、两顿的饭局,却推不了每一局。 展北还继续留在伊斯,以防玄影短期安分过后又唱反调,所以宫池奕身边看起来是没人的。 易木荣现在表面依旧是内阁首辅的司机,也就是给四少开车。 不过,听说他今晚有一场特别的饭局,主动看了他,“要不要我跟您过去?” 男人出门,一边系好袖口,步伐如常,钻进车内之际,低低的一句:“九点半之后没接到电话就直接来接人。” 易木荣站在车子边,点头,“是。” 然后替他关上车门,看着他驱车离开。 * 宫池奕倒是真没想到,这样的饭局上,竟然能见到那张并不十分乐见的脸。 见他的视线落在汤乔脸上,不到两秒,但是一旁的人已经立马揣度了他的意思,笑着介绍了汤乔。 原来是跟着人来作陪的。 宫池奕听完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后来席间,带着汤乔来的商人跟宫池奕敬酒,他才不咸不淡的一句:“商人偶尔需要放松身心,但尺度要把握好,淫乐沾久了对行事不利,这毕竟不是自己小打小闹的买卖。” 那人一下子如坐针毡,“三少教训的是!一定注意!” 甚至因为没揣摩透的心思,怕后期被剔除,中间特意寻了间隙跟他解释。 “这位汤小姐,听说在荣京那边盛极一时,我也是一时糊涂,瞎听了外头的传闻,想着叫过来助助兴,没想到扰了污的眼!”男人略微躬身,很是小心。 宫池奕单手插进裤兜,但是勾了勾嘴角,语调低沉、淡漠,“倒没那么严重。” 然后颔首让那人先进去,他自己迈步往吸烟区走,一边点了一根烟,一边掏了手机。 拨通电话时,薄唇微微勾起。 吻安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手机放在肩头用脑袋夹着,“怎么了?” 男人微蹙眉,“还在外头?” 她微挑眉,“你不也是?”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不悦了,“你能跟我比么?” 看了腕表,他声音更是沉了,“我这儿十点,你那儿是凌晨两点?三点?” 吻安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听着他沉沉的嗓音,笑了笑,“还真没觉得困。” 因为是拍夜戏,到凌晨这会儿是很正常的事。 接着才道:“马上就回去休息了,可能下午才起床,千万别中途给我打电话扰梦!” 男人勾了勾嘴角,“到酒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啦。”她轻快的一句。 “哦对了!”他又想起什么,“余歌这些天刚好回去了,余杨也在,有什么事就先找他们。” 吻安听完忽然笑起来,“难怪东里说正好要来出差!” 本来他的戏份可以往后放,不过他说正好这些天要过来出差,原来不是出差,而是因为余歌来了这儿! 挂电话之际,吻安半开玩笑,“我可告诉你啊,我不在身边,你最好少沾荤腥,被我发现直接打入地狱!”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变得好看,“急了?” 吻安挑眉,“不过是觉得你现在彻底赋闲,怕神经一松,下半身也跟着放肆!” 说完很干脆的挂了电话,熬得都不给他吭声的机会。 宫池奕低眉看着手机屏幕,英挺的鼻尖息出烟雾。 悠悠的、尤其迷人,特别是配着他眸底淡淡的笑意。 她说的倒是真,宫池奕这些年都没这么悠闲过,看起来很忙,但十件事加起来也不如之前谋划的一件事费脑子,不是清闲是什么? 那晚易木荣九点半的时候过去接人的,不过路上耽误了,到了已经十点多。 让他意外的是,将军居然说是喝酒过猛,在楼上房间休息,弄得他一脸狐疑,他在联合署也跟了他那么久,还没见过他喝醉呢! 跟着会所的侍者往楼上的尊贵卧房走。 侍者领他到了门口,“就是这儿,不过我们手里没钥匙的。” 房间订出去就不留钥匙了。 易木荣点了一下头,“你下去吧,谢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没开,张口差点习惯的喊“将军”,想想这会儿没人知道他还担着这个职位,只能跟着别人喊“三少”。 ------题外话------ 今天流言条数有点吓人啊,都不要太担心哈,该吃吃该喝喝,没那么可怕的嘿嘿~   ☆、245、做没做自己最清楚 易木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里边的人开头,他皱着眉,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房间。 刚要转身,却听到门锁“咔哒!”的一声,大门拧开来。 易木荣愣了一下,看着门口立着的男人确实颇有醉态,一双眸底略略泛起血红,一手撑着门框。 易木荣也没多想,上前扶了男人一把,余光看见的场景却让他怔愣愣的。 目光在他和床上那个触目赤裸、正慌乱穿衣服的女人身上看来看去,一脑子问号。 走路间又看了看宫池奕,裤子还算工整,就是衬衫略显凌乱,纽扣歪歪斜斜。 出了地方,宫池奕低眉扫了一眼胸前的纽扣,眸光微寒,薄唇抿着弯腰钻进车里。 易木荣见他倚靠着,阖眸闭目养神,心底里的好奇终究是没敢随便问出来。 没一会儿,吻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宫池奕低眉看了会儿,神色沉沉的,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薄唇动了动,“喂?” 嗓音特别沉,沉得有些沙发,带着一点鼻音,所以吻安蹙起眉,看了看时间,“声音怎么了?” 她看时间是因为他也许睡醒了一觉,不过应该不至于。 他几不可闻的轻咳,道:“没事,多喝了点……到家了?” 吻安点了点头,总觉得他今晚不大一样。 这通电话挂掉,易木荣就接到了吻安发过来的短讯,他一边开车,低头看了手机屏幕,余光瞄了一下后座的位置。 男人倚靠着,目光淡淡的从眸底射出来,好似知道什么事一半,低低的道:“告诉她没什么事。” 易木荣张了张口,最后也就“哦”了一声,然后在送他到家的时候才给回了短讯。 宫池奕坐在后座,一直没说话,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又抬手按了按眉头。 他回到家里都是凌晨了。 简单洗了个澡,神色沉凝中带了几分疲惫,身上简单裹了浴巾站在窗口,手机贴在耳边。 打通之后他又忽然想起来,靳南跟着她去墨尔本,并不在仓城。 眉头动了动,把还没接通的电话挂了。 * 吻安在墨尔本的行程有个差不多一个半月,一半已经过去了。 拍摄还算顺利,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她一般都会重新拍,也没人置喙。 东里说好过来提前把他的相关戏份排掉,也总算是来了,只是来的时候给了她一点小冲击。 吻安经常是头一个到片场的,这天也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一杯热的牛奶燕麦。 目光略微一挑就看到了东里从另一头走过来。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桑赫在她旁边说了一句。 她微挑眉,这么远都能看出来? 然,东里走近了的时候,吻安张了张口,又抿唇,看了他脸上的手指印,“你这是提前化妆?” 东里被揶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不正好有被甩巴掌的戏份么?” 省的化妆了。 吻安微微眯着眼,捧着燕麦想着,好像余歌也在这里,该不会是被余歌甩了一巴掌? 余歌看起来可没那么彪悍,总是一身白大褂多文静、优雅? “你把余歌惹火了?”她好奇,也带了些看戏的成分。 东里一拧眉,“拍不拍了?” 吻安挑眉,“拍。”又指了指片场,“人还没到呢,你跟空气对戏?” 东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起来心情也没不好,就是脸上的手指印让人常识性的那么想而已。 片刻,他跟她讨早餐吃。 吻安笑了笑,顺手要把自己的手机的牛奶燕麦递过去,被他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 她故意笑着,“没记错的话,以前你也跟我一个碗吃饭呀……” 略微拖着尾音,怪怪的调子继续:“有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 不过,虽然东里是这种状态,拍起来却一气呵成,所以那天早收工。 吻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摄影机,眼见旁边的人还没走,略微斜了一眼,“你不走?等余歌接?” 东里平静的坐着,忽然转过头看了她,“会晚饭么?我请。” 她看向桑赫。 桑赫早就乐呵呵的点头了。 后来吻安也没有仔细的问他和余歌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她没见过余歌,但是见东里的心情是一天一个样,着实有趣。 还剩半个月的时间,她让人稍微休息一天,自己抓紧时间剪一剪,不合适的重新拍。 晚上九点多,吻安接到余歌的电话。 问她:“你们还在拍戏?” 吻安蹙眉,“没,今天一整天休息,怎么了?” 余歌顿了会儿,很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因为某人没跟她说过,那他去哪了? 好一会儿,才听余歌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对劲的? 吻安无意识的咬了一下笔杆,眉眼轻轻弯着,随即才笑着问:“就是一周前看到过他被帅脸子了,他是不是在外边乱来遇到茬女人了?” 余歌笑了笑,“那是我,失手。” 她笑着点头,失手啊,吻安怎么记得东里是想绑着余歌两年,以解心头之恨,怎么还反过来被余歌压着呢? 余歌在那头简单的说了两句,邀请吻安过去家里坐,她也笑着应和,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然后,她给东里拨过去。 接的挺快的,她笑着,“等余歌给你打电话么?” 东里在电话那头低哼了一句,“什么事?” 吻安摇头,“我不知道额,余歌打我电话找你,她以为你在拍戏,你出去鬼混没跟她打招呼?” 总觉得这两人可有意思了。 东里哼了一声,说:“知道了。” 吻安挂了电话也想着休息会儿,从位子上起身走动走动。 桑赫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没听见,回来的时候早就断了。 没过十几分钟,桑赫直接敲了她的门,听起来有点急。 她皱了皱眉,不疾不徐的小步子走过去,开门,看着他,“大白天的猴急什么?” 桑赫一看她这神态就知道她还没听说汤乔的事,皱着眉侧身钻了进去,扬了扬手里的电话。 吻安看着他走到小阳台那儿,转回来看着她,“你接到汤乔经纪人电话没有?” 她微挑眉,摇头,“什么事?” “汤乔被迫辞演所有当前的剧本,具体原因不清楚,仓城那边漫天可都是她的新闻。” 吻安蹙着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演便不演,不正好么?我还不乐意用她来的。” 桑赫眉头紧了紧,“你没听我说吗?是被迫辞演。” 他把“被迫”咬得重了些。 吻安依旧是点头,淡淡的“哦”了一声,“被谁迫?” “这也是我好奇的。”桑赫握着手机,又看了看她,微抿唇。 吻安走过去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眉眼没抬,“有话就直说,我忙着呢。” 桑赫咳了咳,才道:“我听说,跟三少有关系?……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吻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收拾矮桌上的东西,柔眉微挑,“是么?说说。” 桑赫也是今天知道的。 “汤乔目前手里不少通告,统统被迫停止,连私底下要出席的一些个活动都被剔除了名单,大小不论。” 他缓了缓,“简单了说,就是她可能要在娱乐圈消停一段时间。” 吻安神色淡淡的,说是跟她没关系吧,还是有点关系的,因为发行方可是大力支持汤乔的人。 她微蹙眉,“听起来,怎么像是得罪人了?” 桑赫挑了挑眉,“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有了什么私人的好事,需要暂别娱乐圈享福去的。” 吻安笑起来,“不是说跟宫池奕有关么?她跟宫池奕享福去?” 也得有那个能耐啊。 桑赫想了想,“具体更深层的消息我也不清楚,要说得罪了三少,她有那机会得罪去?” 谁知道呢。 吻安那会儿总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挺好奇余歌和东里发展到了哪一步。 所以,难得休息,她下午还去余歌那儿坐了好久。 余杨也在,之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个手臂骨折刚痊愈,不太敢动。 依旧是风流爱笑的模样,“三少也真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她笑了笑,“靳南跟着呢。” 然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能不能自己去凉快会儿,她和余歌聊聊。 余歌坐在令一侧,见吻安看过来,低了低眉,又笑着抬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吻安笑着,抬手,指尖朝她去,半路又折回来点了点自己的脖颈位置,笑意莫名:“昨晚被蚊子咬了?一片红痕。” 余歌听完猛地拉衣服。 反倒吻安笑得更好看,想起东里脸上的手指印,挑眉,“他该不会是怕两年后你再跑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强你了?”她压低声音,笑意晚晚。 余歌抬手把一个抱枕扔过来,嗔了她。 吻安接过抱枕,依旧笑着,看戏的感觉很不错。 晚餐她直接就在余歌那儿用的,走的时候余歌总是往她肚子上看,吻安不察觉都难。 “别看了,没有。”吻安笑着。 余歌微挑眉,“那也是快了,否则三少怎么把东西销毁了?” 什么东西?吻安看了她。 听完之后一会儿吻安没说话。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东西确实应该不需要,医生说了他们双方的身体都没有问题。 后来余歌说:“当初还是我建议他这么做的,毕竟他的工作特殊,谁知道哪天就出事了?” “这也是以前聿峥一直都不考虑成家的原因。” 他们的工作性质相似,没很大把我保全身边的人,是不会考虑这种事的。 走的时候余歌给了吻安一个电话号码,“黄医生的号码,跟我算是挺久的老同事,我来那天说是出车祸了,我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得麻烦你们替我去看看了。” 吻安记了号码,点了点头。 一个半月的拍摄行程结束之后,她接到宫池奕的电话说要过来接她。 吻安笑了笑,“我直接就回去了,你多跑一趟做什么?” 汤乔的那个消息过去这么几天,她也得回去了解了解情况,不过还是打算先回伦敦。 好久没去看外公了,也去看看宫池老爷子身体是不是好些了。 可她就是出差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回去竟然像变了天似的。 回去看老爷子的时候,乍一眼看到坐在大宅主楼客厅的汤乔,吻安脑神经稍微顿了一下。 实在没想出来,她以什么身份坐到那里的。 尤其,这时候家里人几乎都在,除了不怎么着家的二少。 这还没什么,吻安听到汤乔看着她,淡笑的说了一句话的时候,她简直跟遭了雷劈似的,皱起眉,看向宫池奕。 汤乔看起来温柔无害,淡笑着看着她说的,“顾小姐,我怀孕了,是三少的。” 宫池奕接到她的视线了,但薄唇微抿,眉宇轻捻之外没有多余的回应。 因为一旁的薛音皱眉,补充:“她确实怀孕了,是谁的就不清楚了。” 吻安看了看老爷子,嗯,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这把年纪,已经盼孙子盼了挺多年,谁能给生一定都非常高兴,反正她和宫池奕都离婚了,哪个女人生对他来说是没区别的。 她走过去放下了手里的礼品,竟然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看了汤乔。 “你想听我回答什么?恭喜你转正成功?”说着低头搓了搓指尖的勒痕,礼盒有点重勒出红痕了。 后来老爷子发话,吻安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哪有说话的份位? 老爷子看了看在座的人,“这事谁说了都不作数,除了我。” 看了吻安,老爷子皱着眉,“三四年你都生不出个孙子,现在和老三已经没什么关系,更没话语权。” 然后老爷子直接敲定,“孩子必然是要留下的,还必须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往我老头子身上捅刀子。” 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他要保着汤乔,孩子要留,而且十月怀胎期间,他会亲自吩咐人照顾着,但凡出点事,那必然跟她顾吻安逃不了干系。 薛音微蹙眉。 因为刚刚她就意有所指的说了,虽然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但老爷子刻意模糊过去了。 所以薛音暗地里扯了扯宫池枭的袖子。 放在以往,宫池枭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要看着老三那面倒下,他肯定乐见其成。 但这会儿,他看了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爸,事情还没清楚,老三笃定与他无关,那这孩子就蹊跷,我理解您的心情,那也得保证是我宫池家的后代才能保。” 老爷子看过来,显然不悦,“男人酒后的事,自己怎么能清楚?” 宫池枭没被打乱,接着道:“两三个月之际就能做DNA鉴定,也不是难事,您看呢?” 老爷子还没说话呢汤乔就自个儿自信满满的站了出来。 脸上有着委屈,但也一副懂事知理的样子,“我知道这是高攀了,所以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我自己无所谓,只求他以后生下来能有个名分。” 老爷子不答应也不合适,板着脸点了头,然后开始嘱咐如何如何照顾好汤乔。 吻安没听两句就起身告别,因为没有听的必要。 宫池奕随后追出去她已经上车,一路往山水居。 说起来,吻安觉得自己还是很平静的,就是胸口沉重的有些闷疼。 山水居门口,她刚下车走了没几步,宫池奕自身后赶来,一手握了她。 吻安抬头看了他,表情很淡,疲惫居多。 两人默不作声的进了屋里,她照旧给自己倒水,动作被他接了过去,然后把倒好的水递到她面前。 气氛很沉默。 吻安略微低眉,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一旁的男人终于浓眉蹙起,看着她似无底洞的王下喝,抬手拿走了她的杯子。 “为什么不问?”他低低的嗓音,垂眸望着她。 吻安目光还在杯子上,然后淡淡的转回来,仰脸看了他,“有点累,要不,我先睡一觉吧?” 宫池奕垂下的手握着她的腕,低垂的眉眼很暗,一直看着她。 吻安终于抬头,看着他,女人有时候还是挺敏感的。 莫名的就问了句:“那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汤乔也在?” 宫池奕点头。 “喝多了?”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接着问:“会所有休息室的,我打电话的时候刚从床上下来?” 他薄唇紧了紧,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知道要问这些。 片刻,深沉的脸,“是。” 吻安莫名笑了一下,“我问完了,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没在不到两个月,喝酒误事了?”她语气还是很平静的。 平静得让他眉头紧了紧。 嗓音很沉,定定的低哑,“做没做,我自己很清楚。” 她仰眸,蓦地一句:“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甚至她还特意和易木荣打了招呼,让照顾好他,易木荣一个字都没提过,是他的授意吧? “她的孩子从天而降的?”她接着扯了扯嘴角。 宫池奕低眉,眉峰轻捻,“如若一个十个的都说是我的种,我都要负责?” 言下之意,汤乔根本就是无端生出的荒谬。 吻安也只是冲着他笑,略微轻讽,“我相信你有那个精力,何况……苍蝇不叮无缝蛋,是你给了她机会。” 就是后边那一句落在他心上才觉得疼了疼,就漏在这一点上。 吻安抬手按了按眉间,“我挺累的,去休息了。” 他从身后抱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气,很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扳过她的脸落吻有些重,在她抬手推开前捉了她的腕,更用力的压进胸膛深处,舌尖深深浅浅的纠缠。 吻够了才放开,又一言不发的将她打横抱起,带她回卧室让她休息。 边走边沉着声,道:“足了月,出了检测结果再给我定罪。” 听起来,他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是自己的,因为他就算那晚喝多了,也不至于断片,只是房间里就两个人。 所谓的百口莫辩,尤其还有个老叮咚了的老爷子插手。 况且,医院里储存的东西也已经处理了,一点可能都没有。 也是提到医院里的冻精,吻安微微蹙眉,余歌跟她说了的。 她闭着眼躺了会儿,忽然转身看过去。 宫池奕还站在床边,正低眉望着她,等着她说话。 而他说:“已经让人去仓城了。” 再去确认一次医院里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实在不行就守着黄医生醒过来。 她复又闭上眼,“明天我去外公那儿,然后回仓城,电影的事很忙,这些事你们去弄吧。” 语气里带着疲惫。 没一会儿,床边的位置陷了下去,知道他坐了下来。   ☆、246、保不准就把野种打出来了 吻安确实是挺累,也就真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醒来是他竟然依旧坐在床边,在她习惯性往被子里埋首的时候,他抬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 “醒了?”他声音低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吻安瞬时转过他的手腕看了时间,然后坐起来,低眉揉了揉眼,“你怎么还在?” 他低眉,声音淳沉,“不该第一时间给你个解释么?” 她顿了顿,然后浅笑,好像也没打算听,一边往床外挪。 语调淡淡:“第一时间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宫池奕止住了她下床的动作,臂膀微微用力就把她带到了面前,“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你,隔着半个地球,你脑子里该有多少剧情庸人自扰?” 她也不挣扎,安分坐着,淡笑,“庸人自扰总比被欺着、瞒着要好。” 他微微蹙眉,知道和她争辩只会让她更生气,更不拐弯抹角。 沉声道:“我进房间,到易木荣敲门不超过三分钟,我出门时房里什么样,进门时也便是那样。” 他连外套都没从指尖放下过。 吻安仰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可他一双眼波澜平定,一点起伏都没有,更没有瞎编的成分。 片刻,她机械性的弯着唇角,眉眼亦是,“那汤乔是觉得好玩?” “我也问过你,那时候是不是刚从床上下来。” 宫池奕眉峰沉定,坦然,他是刚从床上下来,被扯到床上刚立直身子下床,易木荣便敲门了。 她嘴角弯起的模样没变,就是看起来一片温凉,“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谁知道真假?” 他适时的接了过去,嗓音很淡,“别人要的就是你这种心理,你能不懂么?” 吻安顿了一下,看着他没说话。 汤乔能第一时间眼巴巴的、又大着胆子直接冲到老爷子这儿找庇护,必然就是捏准了外人这种的心理。 那天房间里就只有两个人,孤男寡女,宫池奕还喝多了,他说的话几个人会信?尤其她怀孕才是铁铮铮的事实。 她还是没说话,表情好不到哪儿去。 许久才看了他,“如果易木荣没敲门,你敢说你们俩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低眉,嘴角弄了弄,“你这是胡搅蛮缠。” 没有的事假设这样的如果有什么意义? 吻安转了脸不说了,准备下床。 但心里还是闷着一层,尤其老爷子对着她说的那番话,三四年了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有什么话语权? 可她总不能跟身体逐渐孱弱的老爷子争辩,一口气只能自己憋着,憋了一下午很是难受。 如果不是老爷子说动汤乔就是往他身上捅刀子,若不是怕他一激动就背过气去,吻安可能当场能给汤乔两巴掌。 可她不想招个害死宫池中渊的名头,她担不起。 所以走了两步,她转过身,脸色凉凉的看着他,“就算你没碰,总归她肚子里是你的种,我恶心。” 说完话,她忽然想起来余歌说的,仓城那边的医院已经把他的东西销毁了,汤乔哪来的种? 柔眉蹙得紧了紧,舒了一口气,懒得管,转身进去洗漱收拾。 国事、政事她可能站在他身边,但这种纠缠,吻安实在没那心思替他收拾,他若是真的爱,就自己把身边乱七八糟的野花给清理干净去。 所以用过晚餐,她那个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直接搬到了门口。 宫池奕从楼上下来,眉头拧紧,“做什么去?” 她没看过去,自顾撕掉了箱子上张贴的托运条,语调略微自嘲,“老爷子看着我们离婚的,你今晚不回大宅,我总不能等着他过来赶我?” 他站在一旁没说话,但知道她留在这里是受委屈的,哪怕不和老头子面对面,那种情绪会压着她。 “去薛老那儿住?”他问。 吻安摇头,“去看他一眼就走。免得影响他老人家发病。” 外公的身体比宫池老爷子还差,稍不注意受了刺激就得叫医生,家里人都仔细着,她都怕自己受不住情绪影响到外公。 宫池奕没拦着她,只沉声:“过两天我去找你。” 她没说什么。 快出门的时候看他跟在身后,终于又停了一下,转过头,皱着眉。 “你说为什么你就总是这么招苍蝇呢!”很显然,她心里还是气,但是不知道该朝哪儿发,憋得慌。 宫池奕听完愣了一下。 长腿迈过快半人高的行李箱,立在她面前,手臂微拢把她拥过来,“知道你心里憋屈。” 瞬间又转了话音,“盯着你的也不少。” 从当初的柯锦严到郁景庭,又来个玄影,中途席少之类的都没算。 吻安一听,一秒钟凉了脸,语调也不由得拔高了,蹙眉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们往我床上怕了么?” “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我么?” “说到底就是你自身的问题,我被真爱所以不被算计,你那是被觊觎,你本身不够完美才被别人钻了空!” 虽然逻辑有些怪异,但他只是低眉让她说了个够。 随即薄唇微动,嗓音低平,“骂出来心里舒服些了?” 吻安盯了他一会儿,一手拉过行李箱。 上车之际,她板着脸,“他们若若怕我的床,我照单全收!” 宫池奕跟上去的脸色沉了沉,在她之后一步钻进车里,冷声:“送你过去,也很久没去看薛老了。” 一路上她本是不打算说话的。 奈何汤乔的这个事就像梗在喉咙里的刺,上下不得,让人恶心。 吻安脸色,“再来这么几个我也受不住,身不累心累,要么你就从了她吧?人家一来就能给生个孩子,多完满?也许你爸的病就全好了。” 宫池奕侧首,沉眸睇了她一眼。 她转了过去,语调淡下来,“如果肚子里不是你的种,她没那个胆子,至于无缘无故冒这么大的险么?” 宫池奕微倚靠背,嗓音淡淡的,“别忘了汤岸曾经栽多大的跟头。” 虽然过去两三年了,但对他汤家来说,那的确是结结实实的无妄之灾,先前汤岸也没得罪宫池奕,结果就被设计了那么大一个陷阱,谁不冤? 本就被老丈人黄老邪压制着,那之后更是在仓城抬不起头,很多时候被人恨不得吐口水的感受,一般人是无法体会的。 所以,回过头阴他一回不奇怪。 就怕这背后还被谁利用着。 “与我无关。”吻安气哼哼的目光转向窗外。 关于什么阴谋权术,全是他的布局,她一度以为解决内阁的事之后可以平静的拍戏,生活滋润一些。 忽然插出来这种事,心里就是不爽快。 哪怕宫池奕说了“我会解决。”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宫池奕把她送到薛老的堡楼,又将她送到机场,看着她进了安检口才回家。 吻安是的确不想去管这件事,因为但凡想到她就已经很火大,只得专心的拍戏。 回到香堤岸,想到汤乔还曾经进来住过,虽然都翻新过,但第二天依旧请了几个家长把别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后边的半个月,她不知道汤乔在伦敦的大宅怎么被老爷子保护着的,也不想知道。 但是半个月之后,听说汤乔身后跟着老爷子的人浩浩荡荡的回仓城养胎了。 这简直是倒她的胃口,但她自顾做自己的事。 这件事不胫而走的时候,偶尔能听到那么一些议论,说她在宫池奕那儿已经过气,汤乔成了新宠。 这自然是汤乔乐见其成的结果。 对消息走漏这件事,宫池枭也很无奈,皱眉看着老三,“你也知道老头子的性格,他把他半生成果的毁烂、把你的一切变化都怪罪到顾吻安头上了,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把她彻底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理解你百口莫辩的心情,要说汤乔这女孩也的确能抓重点,她挺着个肚子,全世界都不可能信你,又把老爷子拉到她身后撑腰……” 顿了顿,继续道:“但爸身体不行,你还是按捺一些,别真把他气出个好歹,你后半辈子要背阴暗的名声。” 宫池奕单手别在兜里,另一手指尖燃着徐徐烟雾,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目光也很淡。 “多久出检测结果?”他沉声问。 宫池枭道:“薛音说差不多三个月才能检测。” 宫池奕没再多问。 当晚,他从伦敦飞仓城,这已经是半个月的第二次过去了,上一次去的时候吃了闭门羹,没见到她。 她现在是谁都不见,拍戏的行程都不外泄,剧组小场务给人透漏消息,第二天就会被立刻换掉。 但这一次他过去,直接去了她的片场。 衣服没换,虽说秋末冬初,中午的太阳很明媚,但温度并没多高。可他外套搭在肩上,简单的白衬衫、西裤,长腿简单迈步都透着迷人气息,一股子悠逸,又神色沉淡老远微眯眼看着她。 吻安一见他,转头瞪了桑赫,必然是他告诉宫池奕地址的。 桑赫摸了摸鼻尖,以最快的速度下去了,“午休,我先去吃饭了!” 很相似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宫池奕没有带饭盒过来。 更相似的是,有人如法炮制的在宫池奕的脚后跟到了片场,身后跟了四五个大块头的保镖。 大太阳的天,全都是黑衣黑裤,一副墨镜,派头十足,只让人想到“大张旗鼓”,不知道的以为来捉奸了,剧组的人都在引颈张望。 吻安却蹙着眉,沁冷的扫过面前的男人,“晦气!” 说罢,从座位起身,打算自己去用午餐。 汤乔已经到跟前了,一手扶着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怎么回事。 吻安闭了闭目,干脆不走了。 她很不喜欢女人之间争来争去的戏码,她的电影里也几乎不会出现这么幼稚的桥段。 今天她自己却要演一段了。 片场那么多人,还有过来送餐的指定人员,都在朝这里张望。 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戏。 汤乔坐在了吻安刚起来的那个位子。 很明显的表达着她成功代替她上位的意思。 周围细细的议论:“看来是真的啊……这汤乔也挺有一手,闷不吭声的就上位了!” “没见顾导这么尴尬过。” 尴尬么? 吻安没觉得自己尴尬,她低眉睨了汤乔一眼,“这么冷的天,筹码还是要握紧些,小心冻出个好歹来。” 又清傲的扯了扯嘴角,“总归你来了也无济于事,这身子能守得住、满足他?” 她说话时表情都懒得调配,面向宫池奕却媚妖的弯了眼角。 抬手便熟稔的勾了男人冷硬的下巴,大热的天,贴过去轻吐幽兰:“你来找我吃饭?” 话音微转,“干脆吃我得了?” 只有宫池奕看得到她高傲的眉角,一双眸子清离的睨着他逼着演戏。 他只穿了白衬衫,没系领带,她轻挑魅惑的指尖微凉,撩拨着、几乎穿过皮肤钻到了他心里。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他长臂一揽,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时间似的,几乎是裹挟着她往片场外走。 经过一个楼,一把将她掳进了楼道里,按在墙角,低眉微眯眸。 吻安已经冷淡淡的抬手,刚刚勾他下巴魅惑的手转而撑着力道,一点没客气的傲然,“戏演完,你可以滚了。” 男人也不恼,只是这段时间没见着她,心头痒着。 略俯首,嗓音微微低哑,“顾导经常这样勾引其他男星吗?”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她那副魅娆的样子勾起自己的下巴。 她柔唇轻扯,“经常,屡试不爽!” 知道她胡谗,宫池奕只是低眉看着她,能让她撒撒气也是好事。 手臂在她腰上紧了紧,“是不是又要出差去外头拍?……我若不问,走前不打算打个招呼?” 吻安没点头,但的确是这样。 他抬手抚了抚她刚刚耍冷傲迷乱了的发,自顾说着:“不忤逆老头子的情况下让事情曝光,只能拖在时间上,左医生转院了,这事没疏漏,就看看汤岸又勾结了谁而已。” 她抬手看了腕表,还是那句话,“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又看了他,“让你爸别太过分,想保护汤乔就别让她在我跟前晃,我手劲儿大,保不准就把野种打出来了。” 这话让宫池奕听了有些想笑。 嘴角也的确勾了勾,“去吃饭?” ------题外话------ 你们的脑补和评论有毒,暂时就不一一回复了,反正没那么复杂 推荐《空间重生之萌妻影后》/萝鲤玥 她是艺校的高三学生,因出境一部青春电影走红,却被誉为没演技的“花瓶”,处处被人议论欺凌。 当千年前的灵魂穿越到她的身上,巫蛊,修真,演戏,赌石……且看一代妖后化身21世纪少女,如何发家致富,创造的高能影后的传奇人生! 傅影帝:“茵茵,如果有一天我淹没在人群里,你能一眼认出我吗?” 乔若茵:“不能,我脸盲。” 傅影帝闻言脸色一沉,扯开被子,欺身而上。 “那这样呢,能牢牢记住我了吗?”   ☆、247、不会让你糟心的 吻安懒得跟他说话,转身外走平时桑赫陪她一起吃饭,今天人家早就跑没影了。 她最近虽然心里有事堵着,情绪也不高,但行程特别紧,每天都很疲惫,的的确确没天都是睡得好、吃得香。 对面坐了人,她直接当空气,低眉自己吃自己的。 从餐厅出来,宫池奕不让她回片场,带到了他车上逼着她休息会儿,也好说说话。 上了车,她就安心闭上眼靠在一边。 但旁边那双眼跟箭矢一般刺在身上,挪都不挪动一下。 吻安着实被看得难受了,阖眸吐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看着他略深沉的脸,理所当然的一句:“不是让我上来休息的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宫池奕薄唇抿了抿,眉头一簇,没接上话。 待她要转过去继续闭目养神的时候,他终于长臂微揽,拉近了距离,嗓音沉沉:“这个时候你到处跑,我放心不下。” 她还是闭了眼,不搭话。 “要么搭个场景,要么把国外的戏份留在以后?”不见她回答,他也自顾往下说。 略低眉征询的看她。 吻安依旧没动静,被看了半天,在他略微沉了脸色时才淡淡的一句:“拍电影也要看心情,我不想把自己的牌子砸了。” 对吻安来说,这段时间无论在哪儿,心情都要比在仓城或者伦敦来得舒服,因为听不到这些嘈杂声。 但宫池奕听完眉头更紧了,显然她是不会同意搭场景的。 “那就索性把行程往后推,也不是赶时赶点的事,你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他几乎是用一种一锤定音的口吻说的。 表情严肃,嗓音微沉。 所以吻安睁眼看了他两秒,“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所以这么赶,是为了备孕。” 柔唇微微勾起,“那你是不是侧面的告诉我,这事也搁置了?” 本来也不可能再跟之前的计划那样积极备孕,但她还是这么问了。 宫池奕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起,正好桑赫在车窗外敲了敲。 她看了一眼时间,没多想直接去开车门。 他把电话接通,捂在手心里,薄唇一碰,状死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当然,不能搁置,所以,“晚上早点回。” 他说话的同时,吻安已经开车门下去了。 桑赫在外边退了一小步,尴尬的笑了笑,“没打扰你们吧?” 吻安淡淡的一眼,“你该早两个小时来。” 言下之意,拍完戏就不该独自流掉。 桑赫一时语塞,只能讪讪的笑着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汤乔自然早就走了,过来晃一圈,无非是彰显一下传言非虚,她的确就快攀上豪门了,好不动声色的加剧舆论猜测、推进事情进展。 但吻安坐在汤乔坐过的椅子上,怎么都不得劲儿。 最后桑赫那把椅子被她抢了,而本该导演的宝座落到了桑赫那儿,一下午让他如坐针毡。 原本她是定着本周六就飞华盛顿,这次带的演员比上次多,要准备的比较仔细,可能去得也久一些,所以要更周到。 结果她确实把行程推后了半个月,但没有打算搭景棚,只是把后边的戏份提前拍了。 大乔、小乔回了一趟伊斯,这两天又回来了,每天都是笑意盈盈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二公子说了,拍戏挣不挣钱无所谓,一定要把顾小姐照顾好!” 吻安向来都是笑一笑,不说什么。 来的那天小乔也神秘笑着看她,“二公子说最近如果有空,会秘密入境过来看您!” 她这才微蹙眉,“他刚坐上去才多久,不好好表现看我做什么?” 小乔笑着,“这您就不知道了!现在老夫人比公子都着急皇室子嗣的问题,她每天巴不得公子忙里抽闲都跟您联系联系。” 老太太可能是固执了大半辈子,这回没有太坚持着给玄影安排一批批的美女,玄影惦记着吻安,那老太太也跟着惦记,而且比玄影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常想着,该怎么才能帮孙子把人抢回去。 吻安笑得有些无奈,老太太现在的确变了脾性。 也是大乔、小乔来了的第二天,吻安中午在自己车上小憩了会儿,隐约听到略急的敲击声。 不悦的蹙起眉,眯着眼看着凑在车窗外的脸。 抬手降下车窗,看着桑赫一脸焦急,语调淡淡的问他,“怎么了?” “你先别睡了,赶紧去救你的左右护法吧。”桑赫示意她把车门锁打开,然后一把拉开车门,让她赶紧下去。 吻安刚眯了会儿,身体懒洋洋的,没多大动静,“姐妹俩干什么了?” 平时两姐妹在剧组里混得挺好的,没出过什么事,她并不以为然。 只听桑赫拧着眉,道:“小乔脾气躁,惹到汤乔了。” 汤乔? 她柔眉一紧,“她又来干什么?谁告诉她地点了?” 桑赫摊手,表示真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又道:“人家是预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能不多做点铺垫,多露露脸引领八卦么?” 吻安也终于拿过外套下车。 老远就能看到姐妹俩被汤乔身边嚣张的保镖控制着,双手被反剪回去,疼得两人一脸扭曲。 “放开她们。”吻安脸色很淡,或者说透着和这初冬气息一样的清冷。 保镖看了看汤乔,见主人不发话,也就无动于衷。 吻安眉头微蹙,“没听见我说话?” 汤乔眉头蹙着,显得很不乐意,“顾小姐,你好歹应该问问自己的人都干了什么,我的要求不高,让她们跪下来跟我道歉。” 她听完顿了顿,然后突兀的笑了一下,盯着她的肚子:“你若怀得货真价实,用得着三天两头跑出来打广告、恶心我么?” 吻安说完冷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保镖,“这地方我租了一年,你最好赶紧放人,否则我不保证连你一块儿,只能从这儿爬着出去。” 汤乔想说什么的。 吻安已经淡淡的继续:“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一个盗窃来的野种我还赔不起?” 汤乔手心紧了紧,她现在真的是一肚子火,因为刚刚真的被小乔弄的摔了一下。 可她也急着宫池中渊告诫她的话,“没事少惹顾吻安,那个女人没什么不敢的。” 也就是因为老头子都要这样顾忌她,汤乔才会按捺不住的找存在感,但真正迎面碰上,她还是明智些好。 咬了咬牙,她还是让保镖放人了。 小乔疼得扭着眉毛,但是一缓过来就不带消停的,指着汤乔的肚子,“你怀孕?是不是真的啊?我见过母狗怀孕都比你肚子大!” 这种讽刺气得汤乔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你立刻给我道歉!” 吻安没说话。 汤乔也就扬了扬下巴。 大乔扯了扯她妹妹的衣角,公子说了还是少惹事,稍微守着顾小姐就好,万一给顾小姐惹麻烦就不好了。 桑赫在一旁让人都散了,又嘱咐场务准时开始清场,把汤乔一队人马当空气。 吻安淡淡的看了一眼汤乔,“我的人普遍视力不好,不想被扫出去,就自己迈腿离开。” “还有,要打广告烦请找别的地方,片场很乱,保不齐下次走进来就被哪个道具砸到了,出了事道具负责?”她淡淡的、讽刺的语调。 大概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那之后汤乔还真没来片场晃眼睛了。 但其他地方必然是没少下功夫,没那么明目张胆,却不断的散播小道消息。 圈内走哪儿都能听到汤乔很可能就快嫁入宫池家的消息。 都说:“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就是最大的资本。” “顾吻安就算再迷人,到最后不也败给高傲了?”男人也就过个新鲜劲儿,说以前到一万的追求,也只是过眼云烟。 平时都是私底下流传。 那天一早起来,吻安看到了被放到明面上的娱乐八卦,屏幕上的主持人说得有血有肉,活生生一部豪门上位史。 而她顾吻安成了悲哀的被挤掉的那一个。 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傍晚吻安接到了玄影的越洋电话。 看起来他一直都在留意她的新闻,这边八卦刚冒头,他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不知道他在哪打的电话,像是忙里偷闲,连问候和寒暄都省了,直接问。 吻安笑了笑,“没多大的事。” 玄影冷眉皱起,“这还叫没多大事?” 她依旧笑着,“你要是因为小乔被人欺负了来打抱不平的,我倒是可以跟你聊聊。” 意思是她不想聊关于汤小姐的事。 玄影抿唇沉默片刻,他也没有直接提汤乔。 好一会儿才道:“小狗都已经长大了,你不打算回来看看么?” 话题转得挺快,吻安愣了愣,弯了唇,“我要是过去了,还能回得来么?” 不说他,老太太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她留住,本着敬重长辈的原则,吻安又不能惹老人家生气。 所以,就算她现在真的很不想待在仓城,但去哪儿也不能去伊斯。 玄影似是冷哼了一下,问:“也不给狗儿取名,就一直这么叫?” 吻安蹙了蹙眉,“你给取一个不就好了?” 又道:“干脆叫狗狗儿也不错?” 玄影抿唇,这名字够敷衍的。 好一会儿才沉沉的道:“我说认真的,累了就过来走走,就当度假,我抽空陪你。” 吻安只好点头,半敷衍,“好,知道了,抽空一定过去,有一段是要去伊斯拍的。” 电话还没挂,她看到了宫池奕打进来的提示,没去理会,又和玄影聊了会儿。 等断了线,她就开始收拾行李,没打算给宫池奕回电话过去。 行李收拾差不多,他才又一次打过来。 语气不太好,嗓音低低的,“在干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收拾行李,道:“没什么。” 这两天他都没过来,有可能不在仓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最近她不会主动联系他,也没问过。 估计就是这一点让他有些恼火。 声音显得压抑,“要出门?” 她楞了一下,看了看周围。 有一种被监视的错觉,否则他怎么知道她在收拾行李? 宫池奕那边沉默片刻,声音一度压低,“非不听我的,至少等我回去再去机场?” 吻安抬手看了腕表,柔唇淡声,“可能来不及……” “等着!”他不乏脾气的一句,然后自顾把电话扣了。 她站在原地微挑眉,放下手机继续收拾东西。 宫池奕的车从荣京往仓城走,这个时间段并不堵车,但也不可能一眨眼就回到香堤岸。 等他回去的时候整个别墅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壁灯亮着。 男人脸色沉了下去,下了车迈着长腿往里走。 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到了楼上才发现她裹着毯子歪在阳台榻榻米上。 吻安抬起眼,迷糊的看了他大步走进,步伐飞起的凌风似乎都在脸上扫过。 伟岸的身躯靠近,气息瞬间压迫,她微微仰脸,不待说什么就被他抱走了放回床上,而他折回去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她坐在床边,看了看时间,没睡过头。 航班是凌晨的,所以她算着时间可以睡一觉的。 宫池奕折回去,目光扫过她的大行李箱,脾气稍微缓了缓,但脸色并不好看,“一两天也等不了?” 她柔唇微抿,清醒多了,仰眸看她,“你没见汤乔这些天多卖力么?”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不想她的检测结果出来那天被媒体围攻,也不想第一时间知道检测结果。” 宫池奕知道她是怕结果出来。 “就那么没信心?”他站在床边,深眸低垂。 吻安笑了笑,“信心?对你有信心?……我还真没有。” 至于她自己,笑意深了深,“到现在也没动静,着实也没有自信。” 说完话,她从床边下来的功夫,床边的男人顺势褪了外套,往床角一扔。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俯身下来,双臂撑在她两侧。 吻安愣了愣,看着他并不太好的脸色,“你干什么?……我该收拾准备走了。” “不是凌晨走么?”他薄唇一碰,沉声。 冷峻的五官往前凑了凑,而她往后躲了躲,他只好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不想留下来跟我看结果,至少别什么都不做就走。” 神色沉了沉,“你知道自己冷落我多久了么?” 听起来很不悦。 她抿唇,“怪我?” 他没说话,抬手半握她的脸,又勾了下巴,薄唇落下,气息沉淳,“我保证。” 唇畔微里,咫尺间低眉看着她,嗓音低哑,“不会让你糟心。” 唇畔相触,舌尖细腻的描摹着她的唇线又往里缱绻,嗓音模糊,“去多久?” 吻安“唔”的一声,发现说不出话,只好摇了摇头,不清楚具体时间。 宫池奕低眉间眉峰轻蹙,“敷衍我?” 语调间,他手臂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托到了大床中间,吻安惊得小嘴微张,他已经趁势钻了进来。 他最清楚她的敏感点,娴熟勾人分分钟能让她沦陷,哪怕心里惦记着航班时间也没有用。 只有中途喘息间,不乏警告的看了他,“你最好别耽误我登机!” 他俯身,声音沙哑迷人,“迟到了干脆不走……我送你去过去也不错。” 说得倒是轻巧,那么多演员,他都用私人飞机送? 纠缠缭绕的气息间,吻安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她每次相接都被他打掉手臂。 而他的电话也响过,只是他压根和没听见似的,连手都没伸一下。   ☆、248、威胁跳楼 宫池奕神色平淡,目光冷毅,淡淡的看着屏幕,沉声:“还有谁找你做过鉴定么?” 电话那头的人压了压声音,“有,还不止一个,但不是找的我,是医院的其他人。我也是听人说,您也知道这种事私密性很强,我也不敢多加打听,只知道其中一方是汤岸。” 这个并不奇怪,汤乔要证明自己的孩子是宫池奕的,她自然会准备一份鉴定书,也许还会以此公布在大众面前,又一次替她拉了撑腰的后备力量。 到时候宫池奕必然只能被骂得狗血淋头,舆论也必然会逼着他对汤乔负责。 宫池奕听完缄默许久,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句,“辛苦。” 他并没有为难对方,甚至让他继续打听打听还有谁做这个鉴定,这总是还是交给自己的人来得放心。 挂了电话,吻安见他把目光转过来盯着她许久,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看我做什么?” 宫池奕把手机放到一旁桌上,又一次坐在她身边,抬手理了理她的裙摆,“你也听到了,下周就能出结果。” 所以呢? 吻安柔眉微挑,要她跟着一起等着结果出来,然后再出去拍戏? 他眉头微蹙,目光深暗的看着她穿好衣服后理了理妆容,长发捋到一侧,伸手拿了围巾。 宫池奕把围巾接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五官略微俯低,“知道你有自己的行事计划,但我更清楚你这次出去不是非今天不可。” 而是为了避开汤乔怀孕事件的高氵朝点,在她眼里或许是给他留一些尊严空间,但在他眼里,这只是逃避,因为他最清楚事实真相。 吻安低眉听完,抬头看了他,不接他的话,只看了围巾,“给我系上吧。” 男人眉峰轻捻,“有时候太固执并非好事。” 她看得出来,他这会儿有些不悦。 但吻安视而不见,语调淡淡,情绪也很平缓,不接他的话题,只道:“我快来不及了。” 宫池奕沉着声:“来不及就往后推。” 她微抿唇,“我已经推了一次了。” 他手里的围巾并没有系上来,只是低眉望着她,“下周出结果,也就这么几天的事,如果结果不如你意,你想如何都好……” 吻安见他是不想给她系围巾,只好转过去想再拿一条。 可刚转身,他语调沉了沉,“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显然,相比于刚刚情绪,他的不悦正在攀升。 吻安微蹙眉,“然后呢?等事情快收尾了你把我推出去,干脆把我们的事公布了?且不说你有没有从我这儿占便宜,你大哥和薛音的事你忘了?” 见她顿住动作仰眸皱着眉,宫池奕薄唇略微抿紧。 片刻,才启唇:“以为我尽力留你,是想着到时候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压制舆论?” 她语调挑起又明显了几分:“不然呢?” 他神色微暗,嗓音沉沉,“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外出。” 她出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距离会让一个无比强大的人感到力不从心。 吻安没说话。 “我的身份,无法保证你一人外出的安全性。”他垂眸看着她,沉声,“缓一缓?” 难道她还得一辈子跟他绑在一起,那还怎么做事? 这么想着,嘴上也没遮拦,“那干脆了,总归你也不可能不坐这个位子,你大哥和薛音的关系也在那儿,你找个谁凑合下去?” 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出来,他脸色转眼黑下去,“胡说八道。” 声音是掷地有声的低沉。 所以吻安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说点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实她没参透他话里的意思,最近也没听说哪里会出事,何况她把能卸任都卸任了,顶多挂着一个荣京女爵的头衔。 再说下来,也就是成为国家影协的成员,根本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最终,他虽然一张脸阴沉着,也只能让她去机场。 吻安坐在车上,想着出门时他一脸郁色,是真的生气,连送都不送她,心里也不太舒服。 自顾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女人矫情,她心里不舒爽非要把他也弄得满身压抑,还奢望着对方能捧着哄着。 可谁没个脾气?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开口:“他让你跟我一起去了么?” 话自然是问开车的靳南。 靳南点了点头,“我跟您过去,这段时间负责您的安全。” 吻安沉默许久,目光依旧在窗外,看得有点头晕才闭上眼,又问:“最近有什么事么?” 还是他单纯的想让她第一时间知道真相,怕她因为这件事从此不信任他了、嫌他脏了? 靳南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太清楚,如果真有事,大概也是荣京那边。” 吻安没说什么,因为荣京是沐寒声的地盘,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总归出不了什么事,也就没怎么上心。 登机之前,她思来想去的在门口好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个信息。 但是宫池奕没回,这让吻安有些气,伸手夺了靳南刚拿下来的箱子,道:“转告你的主子,这段时间别找我,找我也不理!” 然后迈步往前走。 靳南皱了皱眉,看了看空着的手,又去车上把她的包和外套都拿下来才迈着大步追上去。 * 几天之后,汤乔的胎儿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宫池奕接着电话,一边慢条斯理的穿戴整齐。 “找到人了?”他神色冷暗,语调淡淡的。 听那边的人回话之后才“嗯”了一句,伸手勾起外套,从容迈步出门。 汤乔是混娱乐圈的,对于媒体的运用,她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无论有名的无名的媒体都得知了今天会有一大出戏。 小道消息从大清早就开始传,网民更是活跃一场,好似一个个都不用按点上班似的。 “听说今天汤乔就要公布胎儿DNA鉴定结果,估计这是宫池奕被第一次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听起来是有些同情他的。 但是不过半个来小时,画风逐渐变了。 有人说:“富家公子都爱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就该有几个这样厉害的女人收拾他们,清一清贵圈空气!” 有人回复:“重要的是,被贵公子玩剩下的破鞋,总要由老实人接盘,多冤?” 这些话自然进不了宫池奕耳朵。 但刚回来就听到这件事的余歌跟着咋舌,“汤乔有一手啊,脑子也不缺,先前知道立刻拿老爷子当护身符,这会儿知道利用免费资源给你压力。” 宫池奕再厉害、再权势滔天,他总不能去把匿名网民的嘴巴都堵上,只能任由舆论翻涌的淹没过来。 这种时候,他但凡发声反驳汤乔,那都是招网民臭鸡蛋的行径,只会适得其反。 她挑了挑眉,“那你到底是做没做亏心事?” 见他冷眼扫过来,余歌挑眉,“我看顾小姐气得连仓城都不想呆,所以随口问问!” 中途,余歌和他分道,他并没有去医院拿鉴定书,而是直接驱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并不奢华的公寓楼,在汤乔只字不曾公布的前提下,依旧有数十家媒体蹲守在楼下等着看好戏。 在众人熙熙攘攘、引颈揣测之际,谁也没看到黑色迈巴赫停在楼后。 男人下了车,迈步从后门进了大楼。 公寓楼环境不错,只是电梯间稍微有些昏暗。 男人等了几秒,迈步进了电梯,随后又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压了压帽檐,根本没看和自己一同坐电梯的男人是谁。 只是抬手按楼层的时候发现已经按了,只好退回去等着。 一路直达。 男人双手闲适别在西裤兜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几分冷漠。 长腿不急不缓的迈着,跟在前头那个鸭舌帽身后,看着他敲门,也立在门口等。 汤乔开门,结过了男子送来的鉴定书,刚要说什么,一抬眼看到立在一侧的宫池奕,惊得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而他已然略微侧身迈步进入内室,目光扫过装潢上等的房间,薄唇淡漠的抿着。 汤乔握着鉴定书,随即才笑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纸张,不猜也知道结果:和他有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物理亲子关系。 可他只是儒雅提了一下裤腿,在那张价值不菲的沙发落座。 目光落在汤乔身上,眼神坚毅而冷漠。 汤乔给他看了结果,一直都淡淡的笑着,自唱自话,“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们自己清楚就好,我不会跟你闹更不会狮子大开口。” 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 嘲讽意味明显,因为楼下那么多媒体可不是闹着玩,而她这会儿看起来温顺而无辜。 汤乔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但是他没有。 看着他坐了会儿,便从兜里摸了一支烟,“啪嗒!”的点了火,兀自低眉优雅的吸了一口,丝毫不考虑还有孕妇在场。 方才微眯眸,目光透过青烟朝她看来。 “戏该告一段落了。”他低哑的嗓音,没有温度,“说说背后还有谁?” 三个来月,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证实胎儿身份的事情上,临了才觉得没那么简单。 汤乔紧了紧手心,依旧笑着,“三少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 宫池奕略微点头,看了她,似是勾了勾嘴角,反而让人觉得阴谲。 他看了时间,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而后掀了传真机上的锦布,开机。 没一会儿,余歌那边的鉴定书传真过来。 男人低眉扫了一眼结果,不意外。 指尖捻着洁白的纸张,毫不吝啬的递到汤乔面前让她看。 汤乔皱着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看到那个鉴定结果的时候脸色白了白,拧眉盯着他。 然后几秒内,她想起了自己是个演员,拿出包装出来的、惨不忍睹的演技,“三少,你这不是在侮辱我,是侮辱了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宫池奕眉峰蹙了一下,显示着他的排斥。 末了,听汤乔满腔委屈又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知道你不想负责,对你来说伪造一份鉴定太简单了!” “可我没说要你负责,只是希望孩子生下来可以不背负骂名,我贪心吗?” 他薄唇微扯,冷声,“楼下的媒体,十二点之前至少有五十家?……汤岸号召力不错。” 汤乔抿唇,红了眼,“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宫池奕这个男人。 他最近关于她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罗列起来,一一陈列给她听。 “四个月前你刚打了一胎,得了不少养身费用。” “往前数七个月,也流过一个?” “第一次怀上又流掉是三年前,也就是汤岸的事业一落千丈没多久,也是从那时起,你一步步在仓城娱乐圈站稳脚跟。” “左医生醒了,且不论你们父女是否有故意杀人罪,你应该清楚,我的东西早已销毁,你哪来的第二份?” 他说得很慢,但每一句都让人颤抖,甚至与此同时,汤乔的手机会收到相应的证据,有照片,有医院的单子。 她终于一点点的白了脸,最后硬着口气,抖着胆不怕跟他撕破脸。 “就算你知道这些又如何?就算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又怎么样?你已经体会到了被全世界否认的感觉,没人信你,包括你爸!” 汤乔站在他的对面,嘲讽的笑了笑,“是你害我们一家摔落,我再借你爬起来天经地义不是么?” 她笑了笑,“就算你现在拿着鉴定书出去也没人信你……你没办法自证清白的,当事人只有你和我,而孩子在我肚子里。” 男人目光平视,淡漠的看着她,那种淡漠承载着人和人之间的地位差距,让汤乔越是拧眉。 他抽完一支烟,熟稔的捻灭烟蒂,目光再次抬起。 也不理会她那一段话,只道:“你今天只用说一句话,当着楼下媒体的面,讲清楚真相。” 她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会么?” 他略微挑眉,右手把玩着打火机,左手习惯的放进兜里,“我能让汤家败落一次,就能再来一次,甚至让你们搭上命。” 说着,颔首指了她的手机,“要么给你父亲打个电话问问安好与否?” 他这么做,确实有些浪费时间。 可汤乔在这一点上做得十分完美,他除了让她自己说出真相,没有任何办法比这个更有效,搞不好老爷子明天就让他奔丧。 他还不想把事情闹这么大,不值。 汤乔打了电话,不通,眼神慌了慌。 “你最好别动我爸妈!”她看着宫池奕。 男人只是淡淡的点头,“照我说的做。” 汤乔又怎么可能答应? 僵持几番,她一下子起了脾气,红着眼,忽然几步朝窗户边走,“如果你逼我,我就跳下去!你想清楚后果。” 那么多媒体,亲眼所见,必然说他宫池奕为保名声蓄意杀人。 总之,他今天就只能认了这个孩子,甚至娶了她,扶起汤家! 然。 汤乔拧了眉,看着他迈着长腿,一步步走过来。 宫池奕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淡漠的走过去,抬手开了窗户,甚至略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跳了。 她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而他那张冷峻的脸没有半点变化,冷削的薄唇动了动,“还需要我推一把么?” 片刻,又道:“十二层,有勇气跳,没勇气戳破你一路编过来的谎?” 在他看来,如果她真敢跳,就不只是因为她可能无法再孕、必须抓住这一胎实现最大价值那么简单。 她连胎儿正主、背后是谁都不敢说。 而他行走政界数年,果然直觉无差。 五分钟后。 “啊!”楼下的媒体爆发惊天喊声,纷纷仰头看着坠落的女人。 ------题外话------ 肯定有人说我卡得销魂~   ☆、249、无形的依赖 十二楼的确不高,所以汤乔从窗户边一米一的落下,一帧一帧无比清晰的记录在蹲守的记者摄影机中。 汤乔身材娇小,虽然怀胎三月,但整个人看起来也消瘦、轻飘。 眼看着摔落至四五楼,不知从哪儿飞速闪出来的人,并不是警方的人,犹如电影里的蝙蝠侠,缓住汤乔的重力惯性,又往下缓冲了一两楼后停住。 但此刻的汤乔已经昏迷,中途磕到了住户的几个飘窗,身上多处见血。 楼下此起彼伏的尖叫逐渐转为唏嘘,只觉得宫池奕简直冷漠得令人发指,他竟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往下跳! 而宫池奕此刻的确平静的立在窗户边,目光深冷的往下扫过,随即淡然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可一上午的闹剧并不算告一段落,毕竟媒体要知道的是胎儿到底是不是宫池家的种。 对于此事,有人自然比媒体还着急。 汤岸是匆匆赶来,眼看着女儿飞速落下,又被稳稳接住的,五十多的人,一颗心也跟着高高悬起,又猛然落下,过大的起落已经让他整个人都瘫软,毫无血色。 一手抓着绿化带的灌木爬起来,眼前多了一双黑皮鞋。 汤岸只觉得头皮一麻,抬头看去。 “先生要见你。”来人戴了墨镜,板正着身,一脸冷血,可见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在汤岸还没反应的时候,一手轻易就把一个大老爷子架上车。 汤岸被扔上加长豪车,膝盖重重的磕在车底板,刚要抬头就被人按了脑袋。 “怎么回事?”上座的人非常不悦的开口。 他只能看到男人随性摆放的腿,皮鞋锃亮,再往上也隐约能看到大腹便便的模样。 汤岸声音几乎有些抖了,“这一切都是宫池奕做的!他必然知道背后就是你,特意针对与你!” 那人似是冷哼了一下,笑得让人很不舒服,“我的事只有四个人清楚,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我的种扯到宫池奕头上了?” “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汤岸头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女打的什么算盘!” 又道:“找不找宫池奕算账是我的事,但敢拿我做算珠,你们父女的帐必然逃不过!” 说罢,男人似是略微抬头,问:“死了么?” 问的当然是汤乔的情况。 板直坐在一旁的保镖摇头,“已经被宫池奕的人送往医院。” 男人点了点头,满是冷血,道:“她想死也得把我儿子生下来再死。” 皱着眉长舒一口气,指了指汤岸,“扔下去吧。” 就这样,汤岸从始至终都没能把头抬起来,一如他这几年在仓城的地位,可对于这样人不如狗的状况,他毫无转圜之力。 这都是拜宫池奕所赐! 轿车已经启动,保镖和男人依旧对立而坐,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忠诚建议:“宫池奕不是一般人,我不建议正面硬碰硬,何况,这私事引出来的事件,一旦您把注意力放在这里,对付荣京的沐寒声会更难。” 男人眉头紧皱。 他何尝不知道面对两个强势的对手,他根本不可能左右兼顾,而如今,他的首要是攻政。 保镖眉头动了动,“当初您找她就是冲着她身在娱乐圈,自身隐瞒事实、保住名誉比任何人都上心,看来还是选错了。” 作为女艺人,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怀孕的,这也可以减轻先生的保密负担。 谁知道这父女俩不省心? 仓城的媒体像受了刺激的蜜蜂,处处寻寻觅觅,终于在黄昏时分蹲守在医院门,得到事实真相。 “根本不是宫池奕的种!”被误导后白忙活一场,又一次沸腾。 但,汤乔到底怀了谁的种,媒体根本挖不到。 也并不奇怪,因为让汤乔代孕的不是仓城人。 三小时后,荣京议事厅。 宫池奕从仓城过来,依旧是那身衣服,依旧是那个神态,略微倚着桌台。 目光淡淡侧过去,看着奢贵实木桌后的沐寒声,冷魅的眉眼微微挑起,“你竟然不清楚?” 沐寒声抬眸,神色沉稳。 他这才微勾唇,“这么说来,我倒是替你破了个口子,好歹让你有了个抽丝剥茧、攻击对方的道道?” 一旁的沐寒声神思沉重,许久才看了他,“你最近赋闲?” 多年相交,宫池奕几乎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思虑些什么,即刻竖了食指,“你别想把我立进去,我最近很忙,安安不在仓城,我心里定不了。” 沐寒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沉稳的五官起了几分肃穆,“那没办法,除了你,谁也压不下这些事。” 男人眉峰蹙起,她离开时就在赌气,薄唇微扯,“安安不回来,你赔我一个?” 沐寒声笑了一下,“仓城美人众多……”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宫池奕瞥了一眼,只好笑着止了话。 宫池奕这才轻轻嗤鼻,“我看你这些年就是妻儿太圆满,少了戒心,才让人一朝起势,竟然还不自知。” 沐寒声微微挑眉,“对方既然敢气势觊觎我这个位子,如此狠角色,就算在那个汤乔身上动手笔,对方也未必也真就惋惜她。” 宫池奕薄唇轻抿,沉吟片刻,淡淡的沉声,“倒不一定。” 从这么久消息都压得严严实实,可见那人绝不想汤乔怀孕的事曝光,再者…… “他那个年纪,必然迫切需要一个子嗣,否则跟你争了地位有什么用?”宫池奕看了一眼时间。 本想着傍晚订了机票,现在看来是走不开了。 只好接着道:“据我的线索,他一把年纪无数次代孕失败,对这个孩子,是十二万分的在意。” 沐寒声看了他,微微眯眼,“你让我拿胎儿做利剑?” 沐寒声是有了四个孩子的人,对小孩的感情要比他深刻,所以微微蹙眉,“你不爱孩子,体会不了。” 宫池奕勾了一下嘴角,“我只会采取最简单高效的方式解决问题,如何保持你总理的仁爱,那是你自己的方针形式了。” 听完,沐寒声淡笑,“从来你都比我潇洒,娶妻了还是如此。”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能从十几岁开始,一路雷厉风行,影响力贯穿国际政道。 说到这个,宫池奕没忘了给聿峥说个好话,道:“聿峥至今不提迎娶你妹妹,也不认回米宝,就是为了能保持那份”潇洒“,避免被人抓住弱点,你应该很能理解?” 沐寒声抬头看他。 聿峥开始入行是跟着宫池奕的,后期再发展,也脱不了宫池奕的行事风格,他们相似的潇洒,其实比别人冷血、冷漠。 但这关乎自己妹妹的事,沐寒声并不想糅杂政务多说。 * 吻安已经抵达华盛顿,关于仓城的新闻,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了解,也许是担心出乎意料。 头两天让演员们休息,倒倒时差,把状态调整好。 她除了看片子、剪片子,偶尔就是想想出门时宫池奕极度不悦、冷脸的模样。 到现在,他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个短讯。 晚餐送到她房间时,靳南随在身侧,极度谨慎。 她站在一旁,半抱手臂的姿态,微微侧首,看着他像怕人下毒似的检查餐点。 柔唇轻轻勾起,眉眼也弯了弯,她又不是古代的皇宫贵族,还要人检查食物? 浅笑,“宫池奕是把你往特工方向培养么?” 靳南从专注中回神,看了她,然后恭敬立在一旁,“您可以用餐了。” 吻安笑了笑,颔首,“一起吧,我点了两个人的份儿。” 虽然别别扭扭,但靳南还是坐下了。 吻安再一次问起最近是不是有别的事,可他还是摇头,说不清楚。 她只好挑眉,不再多问,转了话题,“我的话给他转告了么?” 靳南愣了一下,想起她在机场的脾气,摇头,“三少有些忙。” 吻安轻扯嘴角,眸色温凉,“他是挺忙的,都快凭空忙出个富二代了。” 靳南:“……” 用过晚餐,吻安刚打开电脑,接到了玄影的电话。 “在华盛顿?”玄影来了就直接问。 她弯弯唇角,“嗯,要待一久,镜头不少……狗狗还好么?” 玄影倚在靠背,目光挑远,偌大的办公室十分空寂,却也卸去疲惫,勾唇,“狗比我这个主人受人挂念?” 吻安有些好笑,“你跟狗狗争什么宠?” 玄影倒是不笑了,阴暗的五官略微沉下去,语调认真起来,“那边的事我听闻了不少,她们说你状态不好。” 大小乔俨然是他放在吻安身边的感情间谍了。 对此,吻安没法说什么,因为她最近心情真的不好。 才听玄影接着道:“奶奶十分想见你,顺道么?” 她微蹙眉,说顺道也顺,说不顺也不顺,最主要是,她真的不敢去,甚至玄影底下、皇室里那群人的力量。 有可能她去了就别想回来,为了伊斯皇室的未来,她会被直接按上国后的座椅。 所以,她只能含糊其辞,“我安排安排吧!” 挂电话时,玄影依旧话不多,却嘱咐她:“一人在外,一定注意安全。” 她笑了笑,“我带了保镖。” 玄影点了一下头,可眉头是皱着的。 挂掉电话,吻安也微微蹙眉,目光从窗外转回来,总觉得他最后一句不是随口说的。 但愿是她多想了,毕竟他一直这样。 但是在华盛顿的第二天,她中午从外边回来,刚要到酒店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许久不曾来电的郁景庭。 他受伤之后一直在伦敦养伤,最近都没什么联系,他们之间一直这样,不亲近也不疏远。 但郁景庭的行事,她已经大体了解,没事不联络她、不打搅她,但凡有事,他一定会第一个想到她。 “喂?”她稍微放慢步伐。 郁景庭的语调依旧平平淡淡,声线好听,“你在哪?” 她道:“华盛顿,出差,怎么了。” “我是问地址,不问城市。”郁景庭紧接着道。 听起来,他是知道她在国外的,只是问她住在哪,哪个酒店、哪条街。 吻安蹙起眉,看了一眼自己周围,“街道不清楚。”不过她说了酒店的名称。 之所以住这里,是因为这属于宫池奕的生意范畴,旁边就是东里家的连锁餐厅,她觉得这个位置极好。 郁景庭听完稍微沉默,道:“你先回房间吧。” 嗯? 她轻轻挑眉,“你有话跟我说?” 他又沉默了会儿,“既然去拍戏,就好好拍戏,别管也别听别的事。” 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年,虽然和郁景庭闹僵过,但吻安对他有一种依赖感。 这大概是从上次玄影的事开始的。 郁景庭这个人,看似简单的文人墨客,只和法律打交道,可他知悉一些事的速度远远比普通人早。 可他又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去侵犯他人,也就不会张嘴到处散播信息,大概这也是他在国际行走无阻、一路平安的原因。 所以,她本想问“什么事?”还是忍了,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可吻安知道,一定是有事了。 如果出国前,宫池奕紧张让她觉得无中生有,令她恼怒。 如果在酒店,靳南的极度谨慎让她觉得多此一举。 如果玄影嘱咐她注意安全,只是出于关怀。 那郁景庭给她打这个电话,她就能够断定了,郁景庭就像是预言家,给她的信息没有一次误差。 挂了电话,她快步进了酒店,餐点依旧让人送到房间。 她信郁景庭,所以也打算这些天只进出酒店、只拍戏,什么也不打听,也不去管。 那是开始拍戏的第二周,吻安巧遇了肖委员长。 “正好,我和几个同行聊一聊,顾小姐一起?”肖委员已经不把她当外人。 她现在是国家影协成员,但希望她继续往上走,不但位居影协高位,更能走向国际。 桑赫碰了喷他手臂,“戏可以放,这种机会很少!” 她当然知道,但也想了想,“饭局是晚上?……我下午给您答复行么?” 肖委员点了头。 吻安觉得她现在的确有些胆小了,毕竟不再是首辅,手里没有内阁的人力啊。 还没收工,她给郁景庭打了电话,那种感觉,就像把他当导师了。 如实相告,“都是影协的人,我想应该没问题?” 郁景庭依旧是沉默。 而且是长长的沉默。 许久才听他问:“能等我过去么?” 吻安微愣,“你过来做什么?”略微玩笑:“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我可不想三姐怪我拖累你。” 对此,郁景庭似乎有了一些不悦,但他没说什么。 只道:“两天我就回去。” 他说回去,吻安才反应过来,郁景庭可是在华盛顿长大的,他母亲还在这里,难怪他对她报上去的地址那么熟悉。 也因此,如果华盛顿会发生什么事,绝对没人比他郁景庭更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饭局在今晚,等你回来就没意义了。” 郁景庭又一次沉默,又问:“谁邀的你?” 她说:“肖委员长,你可能不认识……” 可他淡淡的接了一句:“认识,我问问都有谁会去,没等到我电话就不要回复他了。” 吻安有些为难,“我现在拍戏这么卖力,如果影协那边处理不好,也是徒劳的,你能理解么?” 他声音淡淡,“要命还是要荣誉?” ……她一时间接不上话,只得挑眉。 幸好,吻安瞪了很久,总算等到他的一个短讯,但他也说了,会让朋友接她。 吻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谨慎,但他是东道主,听一听总没错。 可到了时间,她联系那个“他的朋友”对方一度无法接听,没办法,时间到了。 靳南跟着她,而且她走的是郁景庭说的路线,不会有事。   ☆、250、碰上麻烦事了 天色还没完全黑,这也是吻安比较放心的原因,总比黑夜来得有安全感。 上车之后,吻安特意仔细看了靳南许久,着实看不出什么来,只随口问了一句:“他没联系过你?” 靳南听了,略微侧首,确定在跟他说话,这才摇头,“没。” 她笑了笑,“没事,我随口问问。” 靳南转回头继续开车,只是有那么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等车子走了好长一段,他才终于说了句:“三少必然是手头有事,否则早联系您了。” 吻安弯了弯嘴角,“知道,他忙嘛。” 靳南抿了抿唇,没搭上话。 快到地方的时候,吻安接到了肖委员长的电话,她以为是自己迟到过来催促的。 打过招呼后,她便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 肖委员和气的笑着,“不着急、不着急,我正想和你说,因为是协会主席带的巡讲小组,人多事多,临时给耽搁了一会儿,晚到个半小时左右,怕你等得不耐烦,让我提前知会一声!” 这话让吻安有些好笑,“怎么还怕我等的不耐烦?” 弄的好像是她要召见别人似的。 肖委员笑着,“可不是?虽然说你在国际影协还没展露头角,但当初风靡政界,南岛事件和玄影事件的顶级功臣,认识你的人可不少!” 都知道她原本被人鄙夷行为放浪、好潜规男星,可一转眼,人家在几年内登高内阁首辅,甚至一手独立内阁,也为荣京拉到了玄影这个友好大将,多少人在政圈忙碌一辈子都不一定这么大的功绩,不认识她都难。 而她的性子,圈内人士也是知道,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的我行我素,自有她高傲的资本,何况身上那么多荣誉,谁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听完这话,吻安倒是蹙了蹙眉,“都知道我在华盛顿么?” “总归有心的人都是知道的,毕竟每个界都有相通。”肖委员笑着,语调中带了些自豪,毕竟是他看上的人,未来也必然要把她推到国际高位。 她缓缓的“哦”了一声,没多说,挂断前礼节性的笑着,“不用顾虑我,我这边都方便!” 也因此,等她和靳南到了会所,其他人都没到,她问了肖委员订好的包厢,想了想还是去了大厅,怕自己先去等着会给别人压力。 会所装饰恢弘,大厅很热闹,分了不同区域供人消遣,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靳南原本站在她旁边,她强制他也坐下了,否则太惹眼。 点了两杯酒,纯属消磨时间,一边等人。 她的椅子被人稍微踢了一下,轻微震动传来时,吻安侧首看了一眼,见了路过的男人一片墨色衣角。 柔眉淡雅的动了一下,莫名的熟悉感。 果然,美眸微抬,就看到了聿峥一身墨色衣服,同样是黑色的帽檐下,一张脸没表情,冷漠而肃穆。 吻安微愣,“你怎么在这儿?” 问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靳南,靳南也稍微蹙眉,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聿峥会出现,纯属巧合。 聿峥没跟她坐一桌,而是在隔着两米的距离处落座,点了一杯酒。 这样的距离显示着他的谨慎,吻安也是在内阁待了那么久的人,意识里就觉得这样的行为背后没那么简单。 倒是听聿峥不紧不慢的一句:“我家在这儿。” 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聿峥的公司就在华盛顿,他常年定居这里,倒是和郁景庭一样。 她微挑眉,点了点头,“一时没想起来!” 聿峥看起来只是专注的喝酒,眼睛都没往旁边瞥一下,一张冰冷的五官埋在帽檐下,更显昏暗。 但吻安听到他的文化了:“晚晚还好么?” 说起来,吻安走之前也只是打过电话聊了聊,没去看晚晚和米宝。 但也点了头,“至少病情没有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在跟前的缘故?……你打算一直这么拖着?” 聿峥似是勾了一下嘴角,隐约听他说了句:“我不和她确立关系,也不夺孩子都是为她好。” 吻安看了他,“女人表面上再倔再犟,她心底里还是渴望有个安稳的屋檐,谁不愿意被宠着,是不是?” 他低低的声音,略带自嘲,“她不是一般女人,我不在跟前晃她比谁都潇洒。” 顿了会儿,才幽幽道:“替我保管个东西?” “嗯?”吻安侧头看过去,柔眉轻蹙着。 聿峥手臂一晃的功夫,她面前已经多了个东西:是他一直佩戴的弹头,估计是最贴身的东西了。 不过,她记得以前被晚晚强势拿走戴了很多年,怎么还给他了? “这什么意思?”吻安侧首。 他今晚忽然出现,又不同桌而坐,还给了这么个贴身的东西…… “你不能亲自给晚晚么?”她眉头紧了紧,莫名的原因,盯着他。 聿峥勾了勾嘴角,“我能回来再说。” 吻安没大听清楚,但也不是没听见,刚想再问什么,聿峥已经起身,会所人潮并不拥挤,可他还是一会儿就没了影。 靳南看了那个弹壳,也跟着皱了一下眉。 “顾小姐?” 吻安正低头思虑着,忽然听到了有人唤她。 肖委员笑着站在不远处,冲她挥了挥手,身后还有几个一道来的人,也都往这边看。 她只好收起思绪,笑着起身走了过去。 除了肖委员,她当然一个也不认识,但见过场面太多,她已经习以为常,只浅笑之下礼节性的一一握手,简单寒暄。 后移步楼上的包厢。 吻安来的目的就是能多认识一些人,尤其在这一行,人家平台比自己高,该有的态度还是要的。 所以靳南在一旁看着她还真是喝了不少,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喝酒了。 可见,她的确和三少有着相似之处,但凡踏入一个领域,一定要做到比别人高一等,所以肯下的功夫自然会比别人狠。 不过……靳南微蹙眉,担心她这是不是因为三少长时间不联系的缘故? 前期靳南想挡酒,被她暗地里制止了,但酒过七旬,她也没再拦着,毕竟量快到了,再喝真醉了。 人在外,她还是觉得清醒为主。 本就聚得晚,一群人从包厢离开时已经不早了,接近凌晨。 吻安走路还算正常,靳南步伐稳当的随在身侧。 出了门口,她才看了靳南,“叫个代驾?” 靳南想了想,还是算了,安全起见,自己开最保险。 吻安没有多说,虽然不太合规矩,但命比较重要。 上了车,她闭了眼靠在后座,车子启动,晃晃悠悠的让她犯困。 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事儿,老半天才问:“汤乔的事出来了吧?什么结果?” 靳南略微侧首,点了一下头,“应该是出来了,自然和三少无关,至于到底是谁的,恐怕没那么简单,否则父女俩没必要冒险打三少的算盘,目前没结果。” 没结果…… 吻安略微眯眼,狐疑的看着他,说实话,她还真不信靳南会不知道。 除非宫池奕让他瞒着。 想了想,她还是不问了,道:“我睡会儿,到了喊我。” “好。” 吻安是放放心心休憩的,因为她知道靳南开车很稳。 但在她迷迷糊糊之际,车子猛然急刹,她若不是系着安全带,整个身体都快被抛出去了。 这几年养出来的警觉让她一下子睁开眼,抬手稳住自己,拧眉,“怎么了?” 不用问了,她的车子已经被包围了。 显然,对方是早就埋伏好的,这个地方没有监控,车流不多,蹲得很精准。 “别。”她余光见了靳南摸到车暗格的手,知道他要去掏武器,清雅语调并没醉意。 反而平静很多,“既然对方没动手,想必不是冲人命来的。” 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是两个酒后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 何况,吻安想着,郁景庭果然又一次成了预言家,果然出事了,他既然能知道,那说明和上次一样,至少她不会受伤吧? “笃笃!”有人上前来敲了门。 吻安侧首,顺势开门下去。 同时下车的靳南想走到她身边,却被人挡住了。 她看了靳南,柔唇微抿,回过视线看着面前的男子:“你们找我?” “麻烦这位小姐跟我们走一趟。”来人操着撇脚的口语,显然不是这里的人。 吻安蹙了蹙眉,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她最近真的没再理会政界的事。 想了想,她点头,“别伤他,只是一个小保镖而已。” 男子倒是点了头,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吻安再次看了靳南,双手自若的揣进手机里,颔首示意男子带路。 男子却低眉定定的看着她揣进去的手,显得十分警惕。 她只得笑了笑,“我体寒,手总是冰凉,总不能借你的口袋?” 都是混这一行,也知道她若真的想动手,下车那一瞬间就动了,所以男子最终没搜她的身。 夜色很黑,吻安指尖放在手机屏幕上,却迟迟不能操作,因为屏幕一亮,就都完了。 只能期待靳南能联系别人。 “很远么?”因为一直没到地方,所以吻安微蹙眉。 男子侧首看了她,“马上就到。” 她点了点头。 很巧,郁景庭给她介绍的司机打电话过来,她直接明目张胆的把手机拿了出来,瞬时让几双眼睛都定在她身上。 吻安只是依旧浅笑悠悠,“一个朋友,放心,我知道该说什么。” 看这样子,他们不想动她,也就会避免她身边的人知道她被控制。 站在原地,吻安接通电话,语调娴熟自若,“你朋友过不来了?没事,我已经从会所出来了,回家的路上,就是喝了点酒可能会晚点儿到家,明天凯撒酒店的约会照旧。” 这一句话,她是断断续续说的,显然好像和对面的人在闲聊。 可那边的人一头雾水,从头到尾只是“啊?”了两句,快挂断还急急地“诶!”着,“什么情况?” 吻安挂掉电话,淡笑,放进兜里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刚挂电话的男人皱着眉,第一时间给郁景庭回过去,“没接着人,给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你朋友是酒鬼?” 郁景庭五官淡漠,眉头却皱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原话。”郁景庭特意强调。 男人回忆了一番,大概说了一遍,问:“我明天没跟她有约定啊?……华盛顿有凯撒酒店?” 郁景庭眉头紧了紧,“找人把她手机定位出来。” 语毕,匆匆挂掉。 而此时,吻安已经被人带到一辆奢华房车里,车内没开灯,她要眯起眼才能看清车上的身影。 “请问你是?”吻安张口,定定的看着那人。 来人声音压得很低,“找你了解点情况,别紧张。” 同样是撇脚的口语,应该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吻安笑了笑,“正好喝了酒,胆子口儿敞着,你问吧。” 男人似是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认识聿峥?” 她听完表情稍微变动,但毕竟车内昏暗,想必没人看得到,随即,吻安依旧淡笑着,“聿峥,哪个聿哪个峥?” 外语解释起来可没那么好说。 所以男人定定的看着她,她能感受到那种目光,随即传来他的声音:“这位小姐,我很礼貌的请你,就不要和我耍花样。” 吻安点头,很配合的样子,“好的!” 可她脑子里快速的转着,她只知道聿峥手底下的保镖公司是宫池奕秘密隐藏武力的基地,但凡宫池奕有个什么事,聿峥首当其冲的卖力。 却不知道,除了这些,聿峥还做着哪些买卖。 只是,今晚他把贴身的东西给了自己,很显然,他碰上事了,很麻烦的事。   ☆、251、熟悉的腹痛 这才不紧不慢的语调:“聿峥这个人不爱闲话,我一个月的话加起来比他一年的都多,我们之间也不熟,至于东西……” 她想了想,“帮我点了一杯酒算不算?”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吻安接着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基本没来过这个城市,和他着实不熟悉,能不能问问你找我的原因?” 她说话不急不缓,也没透漏半点刺探的感觉。 吻安以为对方可能不会搭理,可男人抬手降了车窗,外头的人立刻低下头来。 随后,保镖给她递了个平板,屏幕上就是聿峥的照片,很多张,虽然任何一张都看不到脸,但她一看身形都知道,想必对方也很笃定。 这么看来,他们对聿峥应该十分了解,否则不敢这么肯定,还知道聿峥晚上见过她。 不过,看完那些照片,吻安笑了笑,“聿峥不是商人么?怎么还成间谍了?” 男人微微眯眼,从黑暗中观察着她,“这位小姐,国际间谍不会被公开曝光,也就更不可能走那些冠冕堂皇的法律程序,正因此,这种人的下场会非常惨。” 她挑眉。 听对方继续道:“也就说,但凡和他有染的人员,也会是同样的下场,你明白?” 嗯,吻安点头,明白,这算是人身威胁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只碰过摄影机的顾吻安,可能真有些被吓到了。 可这会儿,她除了脸上的惶恐外,内心一片平静,如果聿峥真的做了什么,她要做的不仅仅是明哲保身,也必须连同聿峥一块儿保。 他是米宝的亲爹,又是宫池奕的伙伴,不保都不行。 而她现在断定一点,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说明,应该不会到严刑拷问的地步。 她笑了笑,“先生说的是,但您要的东西,我恐怕无论如何也给不出来,因为聿峥什么都没给我。” 不待对方开口,她微挑眉,接着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没关系,你尽管发问,想禁锢我几个小时也可以。” 总归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就不会觉得她在撒谎。 凌晨,她和靳南被分开带走,吻安依旧没有多大的担忧。 但她忘了肖委员说过的话,这两天,已经不少人知道她在华盛顿,如果这帮人知道了她就是顾问。 以她和内阁的关系,对方一想聿峥和宫池奕的紧密关系,必然会想到她和聿峥在政务上的关系也潜不了。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简直可怕。 吻安被安放在一间屋子后想了这些,第二天那个人再过来,语气已经全然变了。 特意拉了窗帘,昏暗中左左右右看了她即便,冷哼,“我倒是差点被你蒙骗过去!” 吻安被固定在椅子上,抬头,语调淡淡,“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也不跟她打哑谜,直接问:“你就是顾吻安?脚踩风火轮一路一步跨到内阁首辅的女人?” 她听完依旧浅笑,关于她,外边又有了这样的传闻了? 到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装,点了头,“我的确是顾吻安,如果不介意,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听到这个话,那人“哈哈”两声干笑,猛地又守住,眯起眼睨着她的方向,问:“你和宫池奕到底什么关系?” 吻安摇头,“没什么关系啊,首辅的前任和后任,算么?” 那人道:“我怎么听说,他可以为了你不要命、不要江山?” 这个说法,曾经的内阁旧派最清楚,宫池奕当初想私下订婚,旧派就是以政治地位压迫他妥协,结果得来的是他的警告,甚至到最后,内阁焕然一新,“旧派”这两个字都没人再能提起。 和聿峥一样隐藏武力,出事时又冲在前端的人,多少也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聿峥和宫池奕关系匪浅,你和聿峥能差了?” 吻安这个时候才仔细的提醒对方,“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公民,身上没有任何职位,关于这些时间的政事,一无所知,聿峥又怎么可能跟我说什么国际机密?” 说了也没用啊。 听起来时那么回事,但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吻安看着他们走出去,把门关上。 男人和身边的保镖只是往远处走了几步,进了另一个房间。 保镖看了背对自己站立的男人,道:“荣京内乱在即,宫池奕作为沐寒声的第一武力支持,没了宫池奕沐寒声不一定能顺利平定这次内乱。” 男人思虑着,眯起眼,“你觉得,可以拿顾吻安吸引宫池奕分身过来,间接促成荣京内乱的成功?” 保镖点头,“荣京这些年的繁盛速度惊人,助其内乱,扶庸者上位不是等于得到半个荣京的力量?国际上也少了个强劲对手。” 再加上聿峥这一次的事,他的户籍是荣京,只要把他间谍罪名定下,荣京在国际上的生育必然直线下降。 男人略微侧首,“如果宫池奕不上当,不过来呢?” 保镖双手板正的剪在身后,“那我们也并无损失,总之聿峥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显然在理,所以男人许久没说话。 等他转身之际,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着手下去做了。 自然不是他们亲自给宫池奕打电话,而是给顾吻安制造机会联络宫池奕,只是这也有点难。 直接给她电话显然最不靠谱,她经历过政界的诸多起伏,一眼就能看破。 可机会终究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 吻安看到大乔、小乔姐妹俩乔装打扮,背着很大的外卖箱进门时蹙了眉,没说话,目光不动声色的定着。 大乔把外卖放到一旁的桌上,小乔则偷偷撇过头朝向她。 吻安依旧没动静,目光扫向男人站着的方向。 只听他道:“饭菜可能不太高档,顾小姐凑合用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对待她,的确是一点也不像对待被拷问者。 临出门前,男人又道:“送外卖的在门口等着吧,她吃完顺便带走垃圾。” 这么方便的交流机会,谁会放过。 小乔磨蹭了一下,留后几步,看着她过来,抬了抬帽檐笑着。 吻安淡淡的一句:“不抬头也知道是你。”声音很低,但没有兴奋,“怎么进来的?” 小乔压着声音,快速道:“我们一路跟着您来的啊,没发现吧?” 吻安微蹙眉,她们俩又不是特工,能做得这么顺利? 只听小乔接着道:“周围全是暗哨,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和二公子联系……” “不用。”吻安忽然出声打断。 联系谁都不能联系玄影,从一开始,她对玄影就是利用,再欠他人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起来,她也从来都觉得欠谁都不能欠郁景庭,但如果她能听懂她的话,估计已经往这边来了。 小乔走的时候,吻安让她假装忘了拿走手机,直接出去在门口守着。 这两天,一天三餐,他们都好生伺候着,吃饭的时候从来没人进来,尤其现在两姐妹在门口守着。 她把脑子里最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 等断线之后,短讯过来了:“怎么了?” 看起来,他是不方便接电话,吻安微蹙眉,斟酌着要怎么回复。 这么长时间,两人第一次联系居然是这种形式,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气头上,总之她现在没空闹情绪。 犹豫间,手机屏幕上方跳出推送的新闻。 本来吻安只是瞥了一眼,可下一秒,一蹙眉,直接点了进去。 “表面扑朔迷离的汤乔胎儿之谜,据秘人消息,宫池奕已经把受伤的汤乔秘密转院至荣京,仔细养胎!” 她柔眉紧了紧,快速浏览了一遍,都是媒体管用的报道手法。 可的确见不到任何声明,表明孩子不是宫池奕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时间根本理不出头绪来,尤其时间紧迫,脑子里越是乱。 没过几秒,电话却忽然打了电话,她立刻接通,捂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宫池奕低低的嗓音,很沉稳:“怎么了?” 吻安声音很小,“你在哪儿?” 男人眉峰微蹙,“问这个做什么?” 他在医院,就在汤乔的病房门口,周围都是布控的警卫,汤乔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荣京内乱”事件主使的命根子,同样不能出错。 因为问话没被回答,吻安也没那么多时间解释,只道:“如果你忙,可不可以让人来接我?还有,你最好联络上聿峥。” 宫池奕着重就听到了中间那句。 薄唇抿了抿,“走不开,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带着靳南自己回来!”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应,语调沉着,甚至还影射着她离开时的愠怒。 吻安紧了紧手心,“你真以为没了你,我连外出走个路都不会了么?” 没他,她还不信没法从这儿出去。 电话那端的人也竟是低低的“嗯”了一句,道:“难得出去了,实在不想回来,也不妨顺路游到伦敦。” 他把她的事业当做到处旅游? 这么想着,她的倔强劲儿也上来了,“行,你看着我能不能走回去,忙你的吧。” 宫池奕蹙眉,看着被她挂掉的电话,不让她回来,可以避免被荣京内乱波及。 这一次的内乱,比当初杜峥平力争上位时的情形还要严峻,稍不留神,也许沐寒声这好容易昌荣起来的江山就毁了。 宫池奕这两天神经随时都紧绷着,几乎是吃不沾桌、睡不沾床,极大的精力都放在了内乱事宜上。 而在此之前,宫池奕知道她和肖委员有约,那天中午时分,靳南对他知会过,两三天没联络,想必她工作很顺利。 刚把手机收起来,已经有人快步上前,他连超过十分钟的闲暇都没有。 * 吻安联络完了,饭没吃几口,手机直接放在了餐合理让小乔拿走。 姐妹俩刚走,隔壁的房间,男人蹙眉看着保镖,“宫池奕真是这个态度?” 难道他和顾吻安真的没什么关系? “既然便宜捡不着,至少不能放跑了聿峥。”男人接着道。 所以吻安依旧没被放走,待遇也从之前的松松散散到每天至少三次问话。 两天过去后,就真的成了逼问,她从自由行走,成了被禁锢在椅子上,像一个接受审讯的犯人。 这天,她照旧被审问。 大门忽然被推开,保镖快步走进来,到了男人身边低低的说着什么。 男人立刻皱起眉,看了顾吻安,眼底思绪流转,低声问了句:“不是没上钩?” 保镖摇头,“没摸清楚。” 的确有人闯进了他们的警卫圈,但是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保镖以为是宫池奕的人,因为他们也没跟宫池奕的人交手过,根本辨不清。 “看是他是想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男人笑了笑,显得阴森,看向吻安。 道:“虽然没给出聿峥的东西,不过顾小姐立大功了!” 宫池奕若是掉以轻心、带不够人手,这一趟华盛顿之行,一定要让他葬送半条命,别说帮沐寒声处理内乱,能从这儿回去算他命大! 吻安柔眉轻蹙,脑子里快速转着,看着他,语调镇定:“出什么事了?” 男人并没有要和她多说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傍晚吻安被带了出去,手和身体都被紧紧绑住,甚至怕她逃掉,连椅子都一块儿绑着把她搬过去的。 她的一双眼被厚实的布条蒙住,不知道去了哪,更不知道什么人在场、会发生什么。 这么多天,她没见过靳南,他在这帮人眼里没什么价值,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正侧耳想听些动静。 一道男声阴暗的、淡淡的从那头传来:“放人吧。” 吻安蓦地愣住。 玄影?他怎么会在这里?把整个皇室扔下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知道大乔、小乔姐妹俩在不在,但肯定是她们俩把玄影叫过来了的,这让吻安蹙起眉。 她真宁愿郁景庭来,毕竟这帮人没想把事情闹大,郁景庭这个本地人也许就能轻松解决了。 可吻安不知道这帮人已经改变了主意。 哪怕对面的那张脸并不是宫池奕,既然计划已经布置下去,就不能收回去了,何况他们的脸都被玄影看了。 回头玄影一纸诉状递到联合署告个国际间谍罪名,影响的是国之荣誉,而非他们本人。 “等一下。”吻安忽然开口,转向男人的方向。 道:“这事跟他没关系,你把我眼睛上的布条拿走,我和你谈。” 男人笑了笑,这么多天都没让她看到他们的脸,当然不会照做。 她还等着回应,就已近听到了两边交锋的动静,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眼睛看不到,全身的细胞都是紧张,玄影可千万不能有事!伊斯刚稳定一些、刚成为荣京友好交邦,他后边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他要是出了事,她根本担不起! 混乱下她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直到被人搬动了几下,她紧皱眉,“谁?” “忍一下。”男人淡漠、平缓的低声。 郁景庭? 吻安怔愣,她只有一双眉可以动,身体直接被绑到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开口:“你叫玄影过来的?” 她差点忘了郁景庭和玄影的关系并不差,他自然请得动玄影。 “你想过后果没有!”她微咬牙。 郁景庭放弃了替她解绳子的想法,混乱中语速微快,却依旧一股子淡然,“我并不伟大,你的命比任何一种后果都重。” 吻安能感觉到自己被挪动,也能感觉到有人追上来,那种紧张的空气一次次从额前飞快掠过。 “你把布给我拿了!”她急促开口。 郁景庭这是第二次和她一起“逃亡”,依旧不敌对方一群武者。 吻安听到他低低的闷哼,她眼睛上的布条也松了松,她顺势甩着脑袋想恢复视线。 隐约视线里,看到一个人蹿上前,身后的人快速插上前来。 布条滑落的瞬间,吻安只觉得整个人被玄影一手往后扔了出去。 “嘭!”一下,她连人带椅子被扔到了几米开外,可见玄影爆发了多大的力。 可这还不算,吻安本能的眯起眼,余光里一片火花炸裂开来,耳膜一下子被巨大的“轰隆”声震得麻木。 她整个人呆住。 玄影一手将她扔出来的同时,另一手将刚刚窜到他们前面的男子拎了起来,推向相反方向。 可他率先保了她,导致另一手的动作迟疑数秒,也是那两秒火花迸发,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光影里,她却能情绪看到玄影立在那儿的身躯,死死盯着他,怕他下一秒就倒下去。 她一直以为这帮人没有杀机,怎么会连人肉炸弹都有? 郁景庭已经再次上前,脸上和手背上被爆炸飞溅的碎物擦伤,都是斑斑勃勃的血迹。 吻安摔下去的那一下很重,椅子都散架了,也因此,绳子接起来并不费劲。 “走!”郁景庭狠狠将她往后揽。 吻安依旧看着后边的玄影,“他一个人能出来么?” 郁景庭声音很低,“他有后援。”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低头抚了抚小腹,怎么会忽然很疼,疼得她在几秒内弯了腰,怎么也直不起来,转眼已经冷汗岑岑。 郁景庭拧眉,“摔伤了?” 吻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摇了摇头,手臂软下来,整个人也逐渐没了力气。 她紧紧拧眉,只最后道:“对方头目的车上,有一个子弹头,聿峥要我给晚晚。” 那晚她被人弄上车,对方一提那个东西,她直接把东西塞到了那辆车上。 所以之后她任凭人搜身也不怕。 但既然聿峥要她交给晚晚,看他当时的情形,再想想他可能真的出什么事,这东西早送最好。 郁景庭只是点了头,在那种情况下,并没有时间多想。 等走了两步,才觉得她不对劲。 眉头极度收紧,“你怎么了?” 吻安说完话几乎没力气睁眼了,这种感觉,竟然让她有些熟悉,就像当初被梁冰算计…… 那种腹痛,就算隔了几年,依旧历历在目。 她忽然有些慌了,可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怕疼的人,连呼吸都疼,尽管她想尽力保持清醒,还是没能做到。 玄影那边的纷乱和紧迫,从依稀可闻,逐渐变成模糊一片,她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郁景庭对华盛顿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很清楚哪条路线最安全,也清楚在什么歇脚绝对安全。 却不知道对方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玄影真的出不来,他们自然也逃不过追杀。 所以,如果今晚之后玄影都没有消息,他一定不会留在这里,至于伊斯那边怎么处理,这已经不是他能顾及的范围。   ☆、252、为什么是老太太理政? 这晚华盛顿的交锋极少有人知晓,对方本就属于间谍体系,自知见不得人,在封锁消息方面十分下功夫。 而靳南从被控制开始就被扔进了不到十平米的暗房,四面全是粗糙的水泥墙,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简直暗无天日,更别说往外传递消息、往荣京送通知。 靳南被人放出来已经是四五天之后。 开门的人纳闷的看着他,“你怎么在我房子里?” 很显然,这是真正的房东,压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靳南没心思跟她废话,但他回到酒店时,丝毫没有关于她的消息,桑赫早已经急得报警。 看到靳南,一把拉住他,“你把顾导弄哪儿去了?” 四五天拍不了戏是小事,但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听到桑赫说报了警,靳南淡淡的一句:“报警也没用。” 她的身份特殊又尴尬,有人想管,又会不敢管,即便敢也没那个能力,连靳南都知道那帮人是谁,这只有聿峥最清楚了。 桑赫拧眉,“这是什么意思,那我们剧组还继续驻扎在这里烧她的钱?” 靳南看了看他,“你不是副导么?自己拿主意,太太不会怪你。” 桑赫可能是真的急糊涂了,这种问题,他竟然问一个只会打架斗武的保镖,随即抿了唇。 靳南马不停蹄的搜集一切有用迹象,但那帮人处理得很干净,好似那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那晚的打斗地点有着炸燃的迹象,也有斑驳血迹,可见状况惨烈,却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方面的新闻信息报道。 在城市每个角落转遍、收获甚微时,靳南给伦敦那边打了电话。 易木荣接的,语调平稳,也微蹙眉,“将军不在伦敦,早过去了,没告诉你?” 没有多余的废话,靳南转手继续往仓城打,又被告知三少多天都住在荣京。 这让他皱起眉,荣京若是没有政圈波动,三少过去的时间极少,除非太太住在那儿。 难道出事了? 靳南拧眉,后他往荣京方面打电话,先是联系的展北,电话没有接通。 他只能直接打到三少私人手机上。 “嘟、嘟”的声音长久响着,这让靳南心里一度压抑,必然是正在处理事件。 但他必须把太太找到,前提是要知晓聿峥的行踪。 可三少的势力都埋在聿峥保镖公司名下,要秘密寻人,以往都是找聿峥公司里的关系网。 现在要找的就是聿峥,靳南还一下子没准头了。 所以,第二天易木荣再次接到靳南的电话,此前南岛和玄影事件中,易木荣是和展北通过话、稍微合作过的,因而和靳南也不陌生。 靳南捏着电话,“内阁底下栓系着各个国际关系,麻烦你去问问四少,能不能把聿先生最近的行踪给帮调出来?” 四少虽然刚坐上首辅位子没多久,但他和三少也跟了不短的时间,这些事应该更清楚。 易木荣蹙眉,“你要这个做什么?” 正好,靳南想了想,道:“太太这边出了状况,目前只有找到聿先生才能摸到头绪、找到她。” 靳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和郁景庭、玄影有关的。 而这话一下子惊了易木荣,“你这意思,顾小姐失踪了?” 眉头一下更紧了,满脸凝重,对靳南也没什么隐瞒的,道:“荣京有人起势内乱,消息全面封闭,连我都不清楚具体情况,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易木荣皱起眉,“外面几乎不知道荣京内乱一事,不太可能是一伙人。” 所以整件事处理起来应该要容易一些了,没有里应外合、敌人在暗的担忧。 靳南沉默了会儿,带着几分惊愕,关于荣京内乱,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前段时间就已经有暗潮涌动。 至少,汤岸和汤乔父女应该是事件核心人物有关。 看来这就是汤乔被秘密转院的原因:她是可以威胁对方的人质。 片刻,靳南才缓缓道:“也就是说,荣京内乱事宜结束前,三少不可能抽得出时间?” 所以找到她的担子,他就必须担起来,如果处理不妥当,以后三少追究起来后果极其严重。 易木荣就是这个意思,也道:“我会和四少提你的要求,尽快给你反馈。” 人手方面,靳南只能直接找聿峥底下的公司。 * 伊斯进入寒冬,已经下过几场雪,外头银装素裹,一片静谧。 玄影的别墅周围还有四季松挺拔的立着,原本种过木槿的那块地翻种了其他绿植,可这会儿也只剩被雪裹漫的小枝杈。 “慢点,慢!”不远处传来小乔轻快、活力的指挥,看着佣人把姐妹俩刚采集回来的食材仔细搬到别墅里。 玄影的地方极少让外人进出,所以姐妹俩把大多跑腿的活儿都包了,保证了住在这里的私密性。 已经过去一周了,郁景庭一直在这里,而她几天来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姐妹俩进了门,抖了抖身上的雪,对他浅笑打招呼,“郁先生。” 郁景庭只淡然点了一下头,又往楼上走了。 很显然是去看顾小姐了,小乔现在是知道了,这个郁先生比他们的二公子还要痴情,就是方式不太一样,郁景庭对顾小姐完全没有占有欲的样子。 说起她,小乔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佣人,“医生今天来过了么?” 现在这个别墅里没有主人,大乔、小乔作为贴身伺候玄影的人,地位不说,支配权上要比别人高一些。 佣人点头,道:“刚走没多久,说顾小姐情况已经稳定多了,差不多就该醒了。” 大乔文静的微蹙眉,“那就赶紧做饭吧。” 虽然这些天吻安一直没醒,但是每顿饭都有她的份儿,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这么多天过去,每一餐都十分仔细、又十分讲究,一点都不吝啬,都是孕妇的顶级营养餐。 这自然也是老太太的亲口嘱咐,这些天老太太顶着皇室里的一些事,所以能过来的时间很少,却每天都过问情况。 这一餐果然是没白做的。 佣人眼看营养餐正好到了可以食用的温度,叹了口气的空隙,听到小乔惊喜的从楼上快步下来,叫她赶紧把东西端上去! 吻安平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盯着熟悉的吊顶灯,又挪了目光,看到了当初自己换的窗帘。 果然是在玄影这儿。 但她一双眸底已经倒映着郁景庭的脸,以往的淡漠下多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欣喜,又好像松了一口气,“醒了?” 吻安抿了抿干涩的唇,小乔立刻把温水递了过来。 郁景庭把她扶起来,喂她喝水,很慢,一口一口的。 她脑子正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润了嗓子,看了郁景庭,“都没事吧?” 郁景庭点了一下头,道:“饿了吧?”然后招了佣人过来,“老太太亲自嘱咐,专门给你准备的。” 吻安看了一眼,看起来清淡又养人的汤就有两罐。 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眸底升起了小心和狐疑,看向郁景庭。 小乔率先笑着,“您放心,宝宝没事!老夫人每天都会派人过来给您看,胎像已经安稳多了。” 不过,他们刚回来那天,以及之前,她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那个被二公子挡下又反手退出去的人手炸弹威力不小,吻安身上都被震得出了淤血,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甚至,她还得感激那帮人将她绑在了椅子上,否则玄影将她扔出去的一瞬间,如果不是摔碎椅子起了缓冲,她怎么也会把孩子摔出个好歹。 好半天,吻安才自顾笑了一笑。 他们当初辛辛苦苦备孕,却一直没有半点消息,怎么现在就这么会“赶巧”呢? 她看了郁景庭,自顾勾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跟宫池奕一样,以后还得在国际间闯天入地?” 虽然这么说着,但吻安的笑意很好看,甚至胸口有些酸,不是酸涩,是感动。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生下来,就算他以后得上天入地的闯,那也说明是真正的男子汉一条。 何况,宫池老爷子如今渴望孙子至极,还能稍微改观她的地位。 郁景庭并没说什么,他的那种心情,连自己都很难说清楚。 他希望她没事,包括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但这对他来说,也并非多么喜悦的事。 吻安知道这一点,所以之后她的话不多,只是低眉,安静的用餐。 期间佣人和小乔都一直在旁边伺候着。 她刚醒,身上没什么力气,喝汤的速度都很忙。 等她用得差不多,隐约听到了外头有车子靠近,然后停下。 没几分钟,就听到了楼下佣人齐齐的给老夫人见礼的声音,小乔已经快步到了门口,恭敬的候着。 不过老夫人一进来,谁也不看,只随意朝小乔摆摆手,快步往吻安床边走,“终于醒了?” “还有哪不舒服么?”老夫人已经握了她的手。 一旁的佣人把汤菜都端走了,小心的把门掩上,只有小乔微低眉候在一侧。 吻安也笑了笑,“我很好,让您担心了。” 老夫人一看她这么客气,嗔了她一眼,“可不能跟我这么客气,你是玄影的心头肉,也是我老太婆得宝贝着的人儿。” 她也只是笑了笑,一手略微抚着腹部。 老夫人看见了,也跟着笑,“得好好养,我得第一个抱他!” 那语调里已经是十二分的疼爱。 当时吻安也只是听听便过了,可没细想为什么老人非得第一个抱,还能抱到,万一她到时候回仓城生产呢,她这把年纪,出了伊斯皇宫,总归叫人担忧的。 中途,老夫人看了旁边的小乔,“留意着,我让医生再过来一趟,到了让她直接上来。” 吻安听完浅笑,“我挺好的,您不用太担心!” 老夫人挑眉,“不担心哪行?出了半点岔子,玄影都一定要跟我算账的!” 她笑意深了深,没说什么了。 但也是好一会儿之后,吻安才微蹙眉。 好像,她醒了这么久,该见的人都见了,怎么没看到玄影呢? 这样的意识,让她略微狐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乔,然后看向了老太太。 片刻,她才试探的、又随口似的问:“玄影没在家里么?” 老夫人抚握她的手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然后笑容再次拾起来,很淡,“那孩子得过些时间再见你,他还有事。” 吻安定定的看着老夫人,她脑子里不短的回旋着玄影当时置身于火光中的影子。 爆炸足够严重的话,他会被吞没,周围还有人和他搏斗,情况并不乐观。 她微抿唇,接着问:“我们回来几天了?” 老夫人倒是淡笑,“一周了。” 吻安看了时间,这么算来的话,她在伦敦顶多过了一个夜晚,如果玄影没回来,不可能这么快把她和郁景庭都送到这儿,郁景庭应该更倾向于把她留在华盛顿。 这么想,她稍微安心了一些,或许他是要把这件事收尾。 看了老夫人,“那伙人的身份都查出来了?我这样住在这里,会不会对伊斯有影响?” 毕竟,那帮人身份特别,聿峥被怀疑的事也不简单,伊斯刚稳定起来,很多国际关系要比比人小心翼翼的去处。 倒是老夫人笑了笑,“你现在就只管安安心心的养身子,其他政事让男人们去想、去做,你可不是当初那个职位上的人了!” 说的也是,吻安笑了笑。 后来医生过来了,仔仔细细的给她检查了一番,确定不会有大碍,也道:“您这体质怀孕应该不容易,还是要仔细养着。” 吻安一下子认真起来,的确,她怀孕太不容易了,每一次都是,所以认真的点了头。 老夫人陪了她挺长时间,而后有人上来对着她低声说了几句,看起来她很忙,忙政务。 吻安靠在床上,笑着目送老夫人出去。 等郁景庭进来时,她脸上表情温淡,略肃穆的看着他,“能不能直接告诉我,玄影在哪,什么情况?” 郁景庭微愣。 她柔唇轻启,“如果玄影没事,为什么是老夫人理政?” 这着实让郁景庭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想到她会观察这么自信,直接朝他开口。 吻安看着他,“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承受的事不少了。” 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但其实,她心里真的有些紧张,有些担忧,她真的最不希望玄影出事,他若出事,她绝对心底不安。 郁景庭看了她,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没人清楚状况。” 又道:“那晚他让人护送你回来,自己并没有返回,因为身后的尾巴必须解决。” 吻安定定的看着她,“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郁景庭只得点了一下头,知道。 “在医院,国外的医院。”郁景庭补充,“当晚他没回来,但消息说他连夜被送到医院,期间转院两次,具体情况外人不知晓。” 毕竟,玄影可是国主,他就算真的出事,也只能有老夫人清楚。 吻安回想着老太太刚刚的每一个表情。 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经历过太多,她如果想把情绪收拾好,别人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所以她再回想也是徒劳。 微蹙眉,看着郁景庭,“他受没受伤你总该知道?” 他点头,“不轻,但他也经历过很多战事,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再怎么经历,那也是肉体之躯。 吻安甚至一下子想到了老太太对她极度疼爱的模样,莫名的压力和愧疚笼罩着她。   ☆、253、未来王子继承者 那段时间吻安就一直在别墅里,几乎是足不出户,全都有玄影的佣人伺候着。 郁景庭更是像个闲人,也一直跟她住在玄影家里。 大、小乔姐妹俩倒是伺候得开心、周到,但她心里越来越沉重。 尤其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竟然硬生生在别墅里熬到了胎儿三个月。 医生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老夫人一有空也会来看她,身后总是跟着几个官员,看起来很是繁忙。 满三个月之后,老夫人还是带着医生过来的。 医生每次都看得认真仔细,吻安也不傻,这俨然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未来的王子在伺候了,每一步都仔细、谨慎,恭恭敬敬。 这回才微退两步,宽心的淡笑看了吻安和老夫人,“小姐胎相已经很稳了,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饮食方面的改变,我会和管家仔细交代。” 然后对着老夫人,“您可以放心了。” 吻安蹙了一下眉,老夫人担心她什么吗? 老夫人也只是笑着让医生退下去了,亲昵的握着吻安纤细的手腕,慈爱的笑意十分真实。 细看那笑,又承载着许多内容,疼爱、宽慰、希望,很复杂,越是让吻安心里有压力。 这些时间,她脑子里的事并不多,除了有些埋怨宫池奕竟然真的能一扔她就扔几个月,就是玄影的情况。 也因此,傍晚用过晚餐,趁老夫人快要走的时候,吻安进了客厅,没有任何准备便问:“玄影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老夫人显然稍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浅笑、毫无异样的脸,苍老又依旧端贵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点笑意,“想我孙儿了?” 吻安唇角略微弯着,缓着动作在一旁坐下,“长时间不见,是有那么点呢。” 与其说想,不如说她想知道玄影到底怎么样,她好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可老夫人的嘴比郁景庭还严实,避重就轻的一两句就带了过去,每次都慈祥的让她好好养胎,不用想其余的事。 这样几次之后,吻安终究是决定和老夫人多聊聊。 那时候胎儿已经四个月了,也算是怀胎过半,她也说得直接,“我想着,要么回伦敦,或者仓城,我都熟悉环境,生产会顺利些的。” 老夫人听了也似乎点了头,却淡笑着,“不急,先好好养着。” 吻安略抿唇,轻微的尴尬。 只听老夫人问:“你最近,应该和那位先生联系过了?” 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宫池奕,她点了头,表情淡了淡。 联系过了,亲自给宫池奕打电话,但根本就打不通,她不知道是不是他还真的跟她赌气上了。 实在是有些过分。 尤其她现在有一种被老夫人盯上的感觉,她需要人把自己接走,最近感觉身子越来越累,十分不想理会这些纷繁杂事,可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 老夫人笑了一下,“你和别人什么关系,我都不信的,若真把你放心上了,还能几个月不过问?” 这一点,吻安无话可说。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不是汤乔的孩子真是他的,所以他被老爷子押着必须等汤乔生下孩子? 他也不是能被压住的人,可偏偏就是不联系她! * 老夫人对她是极好极好,总是两头跑,公务繁忙也每天都要问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加之宫池奕那边始终没人理会她,吻安有时候大半夜醒来会莫名的置气,气得根本睡不着。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四个多月的胎儿,妊娠反应依旧不轻,明明大乔、小乔的饮食很仔细,但她整个人还是可见的瘦了一圈。 她刚醒来时,伊斯还下了几场雪,可现在已经春意盎然,时间飞快。 老夫人已经理政这么长时间,毕竟是老人,身体不如年轻人,终于在天气炎热起来时大病一场。 可她依旧不爱去医院,就是让医生到她的住处看一看。 吻安是挂心的,但一直没能过去,最后反而是老夫人让人来接她过去。 郁景庭陪同她一道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在车上几次看了郁景庭,“你知道老夫人会和我说什么吗?” 郁景庭坐在一旁,休闲的穿着,一条亚麻灰的西裤、白衬衫,最近他都很随意,省去了领带,微卷袖口,目光淡漠的从窗外收回来。 看了她,“怎么这么问?” 吻安微蹙眉,“你不应该知道么?你和老夫人的关系,也相当于祖孙俩,如果不是,你怎么会这么久陪在这儿,别说只是在陪我。” 她知道的,因为玄影不在,所以郁景庭一直没走,老太太有什么事他都能搭把手。 他薄唇淡淡的抿着,只是道:“不太清楚。” 又道:“身体抱恙,又想见见你,自然只能接你过来了。” 显然没那么简单,但吻安也没再问了。 郁景庭的视线淡淡的、又温和的落在她隆起的小腹,“是不是差不多该想想名字了?” 她微愣,又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一下,她现在哪有这心思? 郁景庭看似勾了一下嘴角,视线上移落在她脸上,看似玩笑,淡漠深凉的眸子里有着别样的认真,“你没心思,就让我取?” 吻安这才看了他,纳闷之余依旧是笑了笑,“我都不上心,你怎么还上心了?” 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说了这会儿话身子还略微往外侧。 现在才正过来,双眼轻轻收了一下,“不觉得我还算得称职的付出、不求回报?” 看似是挺认真的话题,吻安却明智的不搭腔。 倒是郁景庭略微勾唇,接着道:“求不到只能别无所求,就要个取名的大权,让孩子以后别叫我舅舅,叫干爹。” 这话才让吻安忍不住一笑。 郁景庭最是明白人,他的话里认真居多,他对她的付出并不少,只是从来不求所得,也因此被她刻意忽视、逃避着。 他都知道。 如果按照顾启东的关系,她的孩子要喊他舅舅,但不知道从什么是后期,郁景庭也不喜欢跟她做亲戚了。 仓城附近的小镇的确是这样的习俗,给孩子取名的就是他干爹,以后逢年过节都必须要去给干爹拜年的。 得不到她,就连抢都懒得去试,却退而求其次,只要了个取名的权力,郁景庭心底自顾一笑。 他倒不觉得委屈。 车子在老夫人的别院外停住,小乔这两天过来照顾老人,这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仔细把吻安扶了进去。 郁景庭就在身后缓步跟着,目光淡淡,仿佛知道一会儿老夫人会说什么,可她问的时候只字未提。 他也没有跟着上楼,进了屋就熟稔的往客厅走,佣人斟茶也只是淡漠点了一下头。 佣人甚至是把茶直接放到了阳台的桌子上,仿佛很了解他就喜欢坐那种位置。 伺候果然见他安静落座。 楼上,吻安被小乔引进去,老夫人没躺在床上,倒是起来晒着太阳。 但老人家气色真的很差,那双眼仿佛几天不见少了几十年的神采。 “来了?”老夫人依旧冲她慈爱的笑,吻安还没过去就候着手,习惯了要握她手腕。 吻安也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 等她坐定了,老夫人才笑着看她,又略微叹气。 听老人家叹息,吻安看了她,直直开口问:“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老夫人又一次重重的叹息,看了她,似乎有着欣慰,又担忧她一会儿直接翻脸,毕竟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更是玄影认定了的人儿。 只听老夫人道:“奶奶如果说,希望你把这个生子生在我们伊斯皇室,你怎么想?” 吻安听完了,并没觉得多大的事。 她现在跟谁联系都好像很困难,逐渐觉得生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可老夫人接着道:“今天奶奶就把话都倒出来吧?” 她说:“你一定一直觉得我对你这么仔细是有私心的?……确实有的。”老夫人看着她,“在我这儿,你就是我孙媳,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亲孙儿,未来都可以接替玄影位置的孩子……” “您这是……?”吻安终于微蹙眉,看着她。 老夫人淡笑着,神情里满是病态和疲倦,“这就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别恨我。” “小安,玄影对你的心意皇室里都明白,这个孩子在他们眼里,同样默认是王子的储备……”眼看吻安要说什么,老夫人抬手,示意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然后才缓缓接着道:“也许我这样很自私,可奶奶没别的办法呀,这么多年,我操劳甚多,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老了,操心不动了,谁又知道这一场病,我还撑不撑的过去?” 谈及生死,总能让人心生压力。 尤其这么长时间吻安都承受着愧疚和压力,心里更是一下变得很沉重。 “您会没事的!”她也组织不了别的语言。 只是脑子里忽然想着车上郁景庭和她说话的样子,他是不是都知道? 知道她以后会是谁的,知道孩子会是谁的,所以自己干脆讨了个取名的权力,至少,他占了一方面、并非什么都没得到? 老夫人看着她,其实非常能理解她,作为即将当妈的人,谁会愿意把孩子留给别人? “奶奶知道这很自私,可伊斯的未来怎么办啊?玄影那孩子只认定了你,始终都不肯和其他女孩接触,就这件事,其实我和他吵了很多次,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我能想到,待我百年之后,若你不在,他依旧会是孤身一人。” “可他走了之后呢?难道伊斯就这么完了?” 吻安皱着眉。 她知道的,看起来只是一个后代的问题,却是伊斯的未来。 老夫人也必然和玄影谈过很多次,始终谈不下来,才会和她张这个口。 好一会儿,老夫人叹息着,看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奶也不会逼你的,你想和谁商量都好,但为了奶奶这些日子的照料,为了玄影踢你挡了那一下,你考虑考虑?” 老夫人话语里的诚恳十分的重,一个长辈、老者用那种恳求的语调,多少人受得了? “……说起来,我曾亲自找过宫池奕,可惜那边不接见,也不能通话。”这一点让老人家很是遗憾。 吻安的注意力首先放在了上一句,“玄影在哪?” 老夫人这才看了她,眉头动了动,语调很沉,“奶奶也不瞒你了,玄影伤得太重,能不能再走到你面前谁也不知道……” 她心里猛地僵住。 那个场景吻安一直都记得的,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玄影把她扔出来一段距离,如果不是他把那个人推出去,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还在。 那一晚,吻安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大半夜,她知道仓城和荣京是几点,可以断定那边的人都不可能在睡觉,也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宫池奕,和他身边的人,她统统打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 夜里十分冷寂,她就坐在床头,屋子里微弱的灯光,忽然觉得她就像被抛弃的人。 那边呢?宫池中渊是不是正为汤乔的即将生产而欣喜着? 宫池奕呢? 越是想这些,她心里的失落和脾气不断的往上涌,一浪一浪的卷着。 她就那么坐了很久,也打了很久的电话,试着发过邮件,一个都没有回复,心里也跟着一点点凉下去。 翌日早晨,她一脸憔悴,但依旧把佣人送来的早餐吃掉。 后来在客厅坐了很久,给老夫人打电话,不是说要不要答应昨天的谈话,而是问能不能联系上薛音。 吻安才发现,她竟然都没有薛音的联系方式,以往也不怎么联络,知道她并不太喜欢自己。 可是她联系了那么多人,如果都因为宫池奕或者宫池中渊的阻挠和授意而不敢和她通话,薛音总该是例外的。 老夫人在电话的声音依旧带着病气儿,“听闻是出去旅游了,不在伦敦的,许久不联络了。” 薛音电话关机。 所以,她除了玄影身边这些人和郁景庭,就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她不觉得诡异,只是觉得生气,他竟说不管她就不管了?怎么能? 老夫人知道她烦心,知道她难受,第二天终于带她上车。 吻安微蹙眉,“这是要去哪么?” 老夫人捏着帕子隐忍的咳嗽了一阵,才道:“不是一直想见见玄影么?也该让你去看看的。” 她怔愣的没再开口,那一路都是安静的。 医院不在市内,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皇室服务,地点靠近郊外,环境很是静谧,整个医院不大,但一眼就看得出整座建筑的严密性。 吻安跟着老夫人进去都要经过一层层的检视。 有医生在电梯口等着,只是鞠躬行礼,也不多话,带着她们往前走。 在病房门口,老夫人停住了,示意她推门进去。 在进去之前,吻安真怕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玄影,只会加重她的自责和愧疚。 还好,她推门进去,病房里很明快,只是过分安静。 玄影躺在床上,以往的短发,额前一缕邪恶又帅气的发被理掉了,也许是爆炸中被烧了也不定。 这会儿,他留了寸头,五官很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有那么些陌生,又止不住的心酸。 他整张脸都没有血色,叫不出的医学仪器摆放了大半个房间。 吻安坐在床边,看到他喉咙里插着的管子,和被烧得有些烂的颈部皮肤,终于是没忍住红了眼。 其实她很清楚老太太让她来看玄影,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快做决定。 但她没怪谁。 她在病房里坐了很久,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可是自己很清楚都想了什么,决定了什么。 ------题外话------ 专业生产四千字~ * 推荐大型军旅言情文《王牌军婚之持证上岗》爱吃香瓜的女孩/文 【给我一把狙击枪,我能征服整个世界!】 — 言曦的父亲是名狙击手。 言曦的哥哥是名神枪手。 言曦的伟大梦想就是打败她哥哥! 所以当接到给父亲的支援信,言曦像古代的花木兰那样,办了个假证就怀着荡漾的心直奔目标地。 但在她到了那里后,完全荡漾不起来。 — 这个军营有点黑: 没有电视里升国旗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兵哥。 没有牛逼酷炫用眼神就让人下跪的指挥官。 没有和谐有爱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战友们。 当她好不容易成为Z国第一狙击手时,却栽在了她的长官手里。   ☆、254、舍小取大 即将离开前,吻安才想把玄影的手从被子拉出来,想着握着说几句话,却摸了一会儿也没摸着。 柔眉蹙了蹙,指尖放在被子下空荡荡的位置,再往里就是他的身体了。 ……胸口一阵阵的收紧,盯着他毫无生机的侧脸看了好久。 指尖从他肩膀往下寻,只往下了不到一掌的距离。 手臂没了……那一刻,她的手都抖了抖,怔怔的盯着他。 从医院离开,她脑子里依旧有些空白,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也是直到玄影被截肢的那一刻,她终于清楚老夫人为什么会跟她提出那样的要求。 医生说如果不是幸运,玄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和躺大半年这么简单。 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一夜之间让伊斯失去一个国主的罪责。 救她于危难,事后都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伤情,只让佣人仔细伺候着,老夫人从始至终对她像一家人,跟她要一个孩子似乎一点都不过分。 吻安心里是可以理通的,可毕竟是自己的骨头,她不舍。 同时更是生气,气这么长时间都不跟她联系的人,哪怕放在平时,这么久不联系,他真不担心? 于是当晚回去,吻安坐在床上赌气的打了很多电话,尽管每次都是同样机械的语音,但她依旧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一次一次的数清楚,心里一次一次的狠下来,“再打一次,不通绝不再打!” 结果每一次,她都能如愿。 第二天早上,小乔上楼想伺候她起来,顺便问问想什么时间吃早餐,看到的场景让她略微惊讶。 顾小姐一大早已经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手机摔在地上,床上的被子没有仔细整理过。 小乔也看得出来她还没洗漱,气色很不好。 皱起眉,小乔走过去,目光看着吻安,“您身体不舒服?” 吻安转回头来,目光从疲惫到清明,一点点坚定下来,然后简单的摇头。 起身,道:“我去洗脸,早餐没什么特别要求,一会儿下去吃,吃完过去看看老夫人。” 大乔、小乔知道老夫人跟她提的事,私底下其实她们和管家是知道这事的,只是从不会乱嚼舌根。 小乔点了点头,“好,这就去准备!” 管家听小乔低声交代了几句,大概也知道了顾小姐心里的决定,先和那边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好让她老人家别那么焦心。 老夫人确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真真实实的高兴,至少皇室有后了,她走也会走得安心! 这边吻安从楼上下来时已经穿戴整齐,一席春夏新款的裙装,依旧钟爱红色的她虽然裙子素了些,但胸针和系带都是红色,添了一抹惊艳。 小乔每次看她出门穿衣服都要感慨,走哪儿,她都是焦点,肤白貌美,衣服更是随手一选、永远出众。 她现在肚子逐渐大起来,习惯自己左手轻托着,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郁景庭不在?” 大乔从餐厅出来,文静的淡笑:“郁先生好像说有点事,昨晚就出去了,今天不一定回得来。” 吻安轻轻蹙眉,郁景庭没跟她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就只可能是私事了。 她也没多想,自己进餐厅用过早餐,让司机带着她和小乔去往老夫人那儿。 一路上,小乔也不像平时那么热闹了,安静的陪着她,偶尔说说话也只会聊关于之前拍的那部电影。 小乔笑着,“等您生产完,我还是会继续随在身边伺候的!……继续跟着进剧组,也免得那位汤小姐三天两头来添堵,我欺负人很在行!” 吻安笑了笑,并没有多少闲聊的欲望。 小乔接着道:“我父亲官升了两级,老夫人也亲自见过,他说等什么时间一定要拜见顾小姐!” 她看了小乔,浅笑,也道:“这样不好,你爸支持玄影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们姐妹俩能跟着玄影也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和我关系不大!” 主要是,他们这样,容易让伊斯皇室对她的身份产生误解,她真的不是玄影的另一半,更是绝不能干涉政事。 小乔倒是笑着,“皇室里聪明的人谁都知道顾小姐是二公子心头的人,没有顾小姐,我爸没今天,我们姐妹俩也肯定和其他女孩一样,没有自主权没有充分自由,甚至接触不到伊斯之外那么多新鲜的事物。” 吻安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只好笑着,不多说。 她们到的时候老夫人看起来心情很好,热天里穿得比别人厚实,还是站在门口等她。 吻安扶着她往客厅走,没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只是候在客厅门口,不去刻意听她们谈话。 而那天之后,一切都按部就班了。 吻安试过联系仓城那边,却没人接自己回去,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走不出伊斯,索性陪着老夫人安安心心住下来。 大乔、小乔知道她和老夫人签过一份隐秘的协议,自然是关于即将出生的孩子,至于内容,除了她们俩,谁也不知道。 夏天逐渐接近尾声,八月末进去,吻安几乎不太敢走动了。 老夫人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断断续续的生病、吃药,心力有限的缘故,政务很多时候会落到吻安头上,同一份文件,很可能老夫人只是扫一眼,其实是吻安在处理。 九月初,老夫人仔细叮嘱让医疗队随时准备着接生,每天几乎都要过问一遍准备的情况。 吻安在老太太那儿给郁景庭打的电话,语调温淡、轻缓,“不打算过来了?名字还取不取?” 上次郁景庭走了之后又来过一回,除此之后就只是电话联系,至于他出去办什么事,吻安也不清楚,并没有仔细问过,只隐约觉得和宫池鸢有关,她更没多问了。 电话那边的郁景庭短暂沉默,开口的语调倒是略微轻快,“差不多这段时间会过去。” “忙完了?”她随口问着。 郁景庭算是模糊的“嗯”了一声,之后转了话题,问到了关于孩子出生之后的问题。 吻安简单几句:“我能做的选择和努力都做过,只能是这个结果,算不上十二分完满,也是十分的两全其美吧。” 她一直都觉得得到与失去是并存的,没有谁该为你无条件付出。 和郁景庭又聊了几句,说了医生通知的预产期之后才挂了电话。 * 秋天的傍晚,散步让人神清气爽,吻安却也是那时候,肚子疼得脸色发白,只几分钟就已经冷汗涔涔。 佣人一个招呼之后,医疗队紧入工作,紧张而有序的围着她转,吻安整个感官、知觉除了疼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她从小就怕疼,十分怕,就算这几年娱乐圈、政界的摸爬滚打,对“疼痛”的胆小丝毫没变,甚至需要一个护士专门负责舒缓她的情绪,不让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疼痛上。 原本她是被安排在郊外的医院生产,起初她是隐约知道情况,能听到周围人的言语。 只是后来,脑子里逐渐变得混沌。 医生不建议她剖腹产,偏偏胎儿出不来,她在昏睡过去之前,只记得医生一双手狠狠积压她涨得像气球的腹部,从上往下的擀压,几乎让人生不如死的痛! 那么大的力度,她都害怕肚子被挤爆,可是过分残酷的疼痛席卷过后,她的意识里一片空白了。 她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从郊外的永远被转到了市中心,医护人员加了一倍。 更不会知道她后来出现中度血栓的状况,医院经过了一场输血、送血的接力。 老太太一直在外头陪着,大乔一直握着老夫人的手,能感觉她的紧张,甚至有着亏欠。 这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以后就必须留在伊斯了。如果可以,老太太真的愿意立刻把她封为玄影的国后,一点都不过分,别人也绝不会有异议。 可惜,吻安在先前谈话里就表示过自己的立场。 那晚九点多,一切才逐渐安稳下来,老夫人却不敢离开医院。 直到有人急匆匆的赶来,通知老夫人说郊外医院的玄影醒过了,老太太转眼已经喜极而泣。 孩子出生的这天,玄影醒了,多值得高兴? 也是第二天,伊斯皇室放了一天的假,至于原因,老夫人并未明说,但少数人心里是明白的。 知道顾吻安先前就和玄影穿过订婚,现在的事也在意料之内。 一周之后,吻安被转到郊外的医院,和玄影隔壁的房间。 只是玄影醒了,但她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断断续续的昏睡,周围人并没机会和她说这些话题。 小孩被抱到玄影的房间。 床上的人转过头,看到那张过分稚嫩、看不出底子的脸,老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许久才想招手,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手臂的事实,只低低的、略沙哑的开口:“放近些。” 玄影声音里有着哽咽,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小人儿。 小乔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老夫人已经给您做主了,这是咱们未来的小王子!” 玄影似是愣了愣。 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问:“她呢?” 小乔指了隔壁,说吻安这些天都是昏睡,但情况是乐观的。 看出了他的意思,小乔微蹙眉,“您稍微忍耐些日子,老夫人不让您随意挪动,等养得差不多了会见到顾小姐的,她都把小王子放这儿了,总不会离开的!” 说的在理,玄影没了动静,良久,自顾动了动嘴角,笑意不明显,但他确实是笑的。 值了。 * 彼时,荣京内乱被压下来,还未完全收尾,在外界丝毫没有察觉之际,荣京政统早已经历了一次换血。 因为这样的变动,各方人力十分紧张,专人负责的吸收岗位看上去像旧时招兵买马准备打仗,那种紧张气氛笼罩整个荣京。 依旧宽敞、凝重的办公室,沐寒声背对着站在办公桌后,背影显得很沉。 “顾吻安挺过生产那一关了?”他低低的问。 国务卿鲁旌站在几步远处,点了头,“据说已经有惊无险,安稳下来了,还在伊斯皇室医院,估计要养些日子。” 沐寒声略微点头。 “我欠他们夫妻的更多了。”沐寒声自顾道。 鲁旌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国事、政务,三少必然能理解您的,至于顾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放在谁身上,那个时候也不能为了小家舍了国务,如果当时让三少走了,荣京这个内乱能波及日后至少五年有余。” 身为一个总理,舍小取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何况……”鲁旌微抿唇,“不让顾小姐知道这边的一切情况,也是为她好。” 宫池奕和顾吻安曾经就失去过一个孩子,总不能再次出事,如果顾吻安跑回来,必然不能安然无恙。 以鲁旌了解的宫池奕,万一妻儿再出事一次,等他醒来能把沐先生的国委会砸了都算轻的。 “现在顾小姐只是暂居伊斯,以后必然要回来的。”但万一孩子没了,那就回不来了。 这么想着,鲁旌才问:“这边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告知她?” 沐寒声抬手捏了捏眉间,“……待她的情况好转吧,否则,我怕她接受不了。” 鲁旌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沐寒声已经累得整个人都萎了一圈似的,气质越是沉重。 转头才问:“还是没找到聿峥的消息?” 鲁旌眉头紧了,“没有。” 这么久了,聿峥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谁也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但要感谢他及时把那个子弹头送到北云晚手里,把消息传了回来,不至于这场内乱拉锯得太久、损耗太重。 其实鲁旌一直都不敢说,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消失”的说法,必然是出事了。 只是聿峥和北云晚小姐关系不一般,这种话他也不敢说,更不敢和北云晚提。 从另一方面讲,荣京受到越多觊觎,一个个的得力干将出事,更说明他的国际势力让人惧怕了,只要撑过这些坎儿,再遭受的,不会是暗中迫害,而是阿谀相迎。   ☆、255、小王子,大脾气 吻安满月之前就几乎没有挪动过地方,满月之后老夫人才安排人把她接回了玄影的别墅,每一个细节都让佣人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几乎是被佣人簇拥着进门,除了迈个步子,连一丝丝力气都不用使。 进了,有人专门为她换鞋,而后引着她往楼上走,并不打算让她在客厅,空间太大,怕吹着她。 其实吻安已经没觉得自己多虚弱了,除了上卫生间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痛苦外,其余都养得很不错! 所以上楼梯时她自己扶着走的,以至于快要走完楼梯,视线已经能看到侧对着的一大半卧室时,她差一点一脚踩空。 小乔惊得叫了一声,立刻扶了她,又责备的瞪了一眼跟在她旁边的佣人。 吻安现在也没精力帮佣人说话,直直的盯着卧室里的人。 玄影听到小乔的惊叫,从距离卧室门口不远的地方侧首看过来,遥遥的正好对上她没法调整好的表情和视线。 片刻,还是玄影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留着寸头勾唇的那感觉,完全没了以往的阴暗,他已经迈步出了卧室,接她一段。 吻安怔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总之心里是高兴的,就算玄影成了这样,好歹他可以下床了,可以走动了。 至少她心头的愧疚不会沉得喘不过气来。 玄影还没完全康复,嘴唇血色不佳,但依旧是习惯的勾着一点嘴角,冲她伸出右手。 甚至略微的自我调侃,“知道你如今是无价之宝,可我暂时抱不了你!” 顶多只能牵着她走。 吻安眼圈一下子蹿红,微仰脸看着玄影,又努力的迁出一点笑意,不去接他这个话茬。 小乔退了一小步,然后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人往卧室走。 进门之际,玄影侧过脸,“在外候着吧。” 转眼都快过去一年了,虽说他一直是昏迷状态,依旧能感受到时光无情,但也至少待他不薄。 婴儿床上的小生命就是最好的馈赠了。 两人在卧室里,外头的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这么久没见,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但其实吻安和玄影之间好长时间是安静的,只是玄影的视线始终在她脸上。 良久,才问:“委屈么?” 吻安看了他,知道他之所以一直沉默,是因为老夫人的这些决定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也乐见其成。 她浅淡的一笑,没有说不怪,只道:“做什么都讲究个礼尚往来,我们母子俩的命是你救的,这么说起来,把儿子放你这儿很公平。” 吻安确实不觉得委屈,但也不见得大喜。 她现在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感觉太糟糕了,也才察觉,如果没了宫池奕,她在这世上就如同一颗浮萍。 仓城算她的家么? 算吧,可是没有家人。 所以她的存在感竟然要依附于自己选择谁这样简陋的问题上。 这种夹杂政治问题的亲属关系,吻安选择尽量回避,“以后,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这样对你和伊斯皇室比较好。” 这件事她和老夫人都商量妥当了。 吻安的目光略微下移,落在他空荡荡的袖子上。 说实话,她这辈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真正的残疾人,当初宫池奕虽然坐轮椅,可他的双腿完好。 所以这种视觉冲击,和背后的因素结合,她总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玄影看着她眼底的难受,倒只微微勾唇,“不会觉得疼,也没多大的事,不是还有右手么?除了不能抱孩子,照样能自理生活、处理公务。” 她很清楚,这都是为了减轻她的愧疚,连重要的角色都能被比喻为“左膀右臂”,失去了一条胳膊,怎么会是小事? 吻安抬头,“今天开始,你把政务接手过去了?” 以往都是老夫人担着,她也没少帮着处理,这一个月不知道什么情况。 玄影点了一下头,“奶奶年纪到了,能撑这么久已经很让我意外。” 同时,他更知道她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这大半年来,基本上没有好痊愈的时候,一直都是小病小痛不断,实在不忍心老夫人继续受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颐养天年,每天逗逗小孩就够了。 未几,聊到了小孩取名的问题,听是郁景庭回去取。 玄影立刻一蹙眉,“凭哪一点?这是我儿子。” “再者,他那斯斯文文的性子,取出来的名字霸气不了。” 吻安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和郁景庭不是关系挺好么?他说想取个名字,当个干爹。” 又摆摆手,“谁说郁景庭斯文?他只是阴得不明显。” 表面斯文那一套也就是一点点的绅士风度,否则常年只见过他对全世界都淡漠。 玄影一脸认真,“那我这个亲爹放哪儿?” 说完又自顾弄了弄眉,也许是感觉“亲爹”说到了敏感处,随口接着道:“行,让他占个便宜,就当我还他个人情了。” 至于什么人情,他不打算细说,她自然不会多问。 一直聊到她惯常的困意来袭,好像玄影一直没出卧室,小乔提醒他吃药的声音吻安都听到了,虽然很小声。 * 吻安醒来时太阳西落,十月份的傍晚只剩寒凉和昏暗,倒是别墅里灯光明亮,很热闹。 老夫人过来了,小孩子又不肯睡觉,皇帝似的折磨着一群人围着他转。 她从楼梯上下去,看到这场景而略微惊愕的蹙眉,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有他们无条件的宠着,以后会不会把他惯坏了? 他的身份注定比别人特殊,要是他被惯坏,问题就大了。 但因为老夫人在,吻安也不好说什么,何况她才醒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慢慢来吧。 老夫人过来,当然不是简单的探望,是过来商量满月宴。 这个孩子现如今是整个伊斯皇室最注重的,大伙基本都知道他的定位,却还是怕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在这一点上,他们简直出奇的团结,不深究她和玄影到底什么关系,孩子是不是玄影亲生,却直接认准了自己的小公子、定了他就是未来小王子。 老夫人咳嗽很严重,也笑着看了吻安,“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时常收到底下人的担心,说怕你哪天抱着我孙儿走了,那他们估计要联合上书讨要呢!” 联合上书讨要自己的王子,听起来很荒谬,但那相当于未来国本,联合署还真不一定撒手不管。 吻安忍不住笑。 “所以……”老夫人接着道:“借着满月宴,让大伙放放心,以后孩子的成长,一定程度上也要倚靠皇室各个成员教导的。” 对这些,吻安并没有任何意见,她和老太太签过协议的,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 因为需要准备的不少,要隆重、要庄重,所以满月宴其实推后了很多天。 郁景庭早在开始准备时就回来了,没说他这些日子都去忙了什么,只是一回来就给了孩子取了名。 叫云厉。 老夫人听完第一个表示很满意,因为翻译成伊斯的俚语,有着极其恢弘大气的寓意。 吻安转头看向玄影,他挑了一下眉,薄唇抿着,其实是很满意的,只是不想表达出来让郁景庭看。 她笑着不插话。 满月宴的日子,自然是热闹非凡,那种热闹不是表面的喧哗,是吻安能感受到皇室对云厉的喜爱和重视,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偏颇。 关于这一点,小乔说:“老夫人私底下一定做过很多工作了,就是怕小公子云厉再走咱们国主的路,因为身份而不受待见。” 毕竟,哪怕那是她和玄影亲生的孩子,可她在皇室没有任何身份,和私生子没有差别的。 “我知道!”吻安浅笑。 她知道老夫人和玄影都付出多少,所以才逐渐接受了所有安排。 皇室小公子云厉,从满月那晚开始成了不少热点报道的材料,虽然没照片,但媒体依旧津津乐道,那种气氛,不亚于当初玄影上位后迅速活得民众肯定。 也是满月宴之后,吻安总算看出来了,云厉脾气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期间没调理好,小不大点的家伙,闹气脾气来谁都没辙,就要玩玄影那只空荡荡的袖子。 所以他成了玄影办公桌上的常客,花白的小屁股下重级国家文件随便就坐,玄影眼都不眨,甚至一改此前的阴暗、冷肃,常常勾着嘴角。 吻安从来不提回国的事,玄影也根本没想过,日子才显得那么美满。 直到荣京那边的邀请函递过来。 外人不清楚荣京为什么把国会检阅仪式推后十月底,几乎和三界汇议连贯到了一起,但既然收到了邀请函,不会有人不去。 吻安看到邀请函了,目光扫过,神色略略的淡下去。 玄影是几度考虑,才不打算瞒着她,道:“还有一份,是专门要给你的。” 她微愣,“给我?” 又笑了笑,哪怕是三界汇议邀请她,“我现在和政界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算做商圈的人,请我做什么?” 邀请函递到她手里,吻安没接,只是过去把正“专心致志”摧残文稿的云厉抱了过来,道:“你给我说什么内容吧,说完该带他去睡了。” 玄影最近处理公务很忙,经常熬夜,导致云厉也要跟着玩到很晚,有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开始找玄影的袖子,然后继续陪他在办公室熬着,一点办法没有。 见她这样的态度,玄影心底自私的轻快着。 才道:“沐寒声的意思,是让人把你接回去,毕竟你就算不是内阁首辅,却还是他亲封的荣京女爵。” 接她回去? 吻安略微弯了嘴角,她一直留在这里,不否认有赌气的成分,就看看该来接她的人到底能按捺到几时。 所以沐寒声就算发是个邀请函,她照样都是拒绝,而且理由充足:云厉太小,离不开她,但又不能把他带离伊斯。 吻安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甚至那段时间她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陪云厉和老夫人。 可玄影毕竟身份不同,至少检阅仪式他是必须去参加,还必须带上伊斯仪仗队。 这次荣京的邀请函发得晚,谁都能感觉到仓促,所以此去,更多就是政治内容的交流,其余形式一切从简。 * 十月的荣京寒意正盛,好似今年尤其的冷,尤其政圈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城市上空不满的压抑和沉重。 检阅仪式的前一天,荣京政圈内部进行启幕程序。 所有环节和往年的区别并不大,只有一点:开真正启幕之前,国级以上核心高层,一律被沐寒声召见。 偌大的国委办公厅,成员肃穆而有序的走进去,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交头接耳的现象。 但也只有进去的人才清楚,他们被召见,所真正见的其实是另一人:宫池奕。 实则也并不意外。 荣京这次内乱,又同时听闻聿峥在外边惹上了不明势力,导致荣京腹背受敌,如果不是宫池奕挡着,这座城不会是今天的安宁,更别说顺利举行检阅。 特意、正式把见他的环节设在启幕之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个数,严谨此后在检阅和三界汇议中的言行举止。 一来避免透漏任何内乱相关信息。 二来,聿峥的下落还是个谜,关于聿峥背后的事,最能清楚的宫池奕才刚刚醒来,所以,有必要让同层注意安全,荣京核心成员流失已经很严重。 会见的会议上,宫池奕自然是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他精神状态很差,如果不是为重大决议着想,必然不会出席的。 而他之所以坚持着,实则是为了后边的那一场会面,可惜身体不允许,作为医生的余歌也不允许他强撑着。 会议厅安静下来之后,沐寒声才走过去,也不瞒着,为了让他早点回病房,道:“她还在伊斯,只有玄影出席,明确拒绝了邀请函。” 宫池奕坐在软椅上,半天来一直蹙着眉,微白的薄唇动了动,“理由。” 沐寒声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拍了拍他的肩,“她在伊斯很好,只不过是想让你亲自去接,因此,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把身体缓过来。” 椅子上的男人眉峰不改,他当然知道过了多长时日,一双眸子精敏的盯着沐寒声,“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外,从没过问?” 虽然曾经他也说她是个冷心冷眼的女人,但这也绝不是她的作为。 沐寒声收回他肩上的手,指尖微点额头又顺势摸过鼻尖,声音听起来依旧深沉平稳,“问过,但荣京内乱任何信息不得外泄,她不知情。” 也就是说,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宫池奕安静的看了会儿沐寒声,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她最好没事。” 余歌带着他往外走,身后的沐寒声补充:“你这个情况不能出现在检阅礼,也免了你出席三界汇议,好好养着,尽快帮我查到聿峥的下落,到时我会特地出面把顾吻安接回来。” 沐寒声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顾吻安生子的事,这个时候说了宫池奕下一秒就能不顾身体的跑过去,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尤其,他现在还不能离荣京,聿峥的事,除了他,谁也查不清楚。 那头的男人已经快到门口了,似乎、也许,他是知道些什么的,淡淡的一句:“我妻子,自是我去接。” 在政圈这么些年,宫池奕很清楚事件轻重缓急,也必须能理解所有站在高位的取舍之无奈。 因此,出了国委、上了车,他靠在后座,“她在伊斯做什么,和玄影在一起?” 余歌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他泛白而显得冷冽的五官,微蹙眉,道:“没听到任何玄影有喜事的消息,顾小姐既然留在那儿,必然是有原因的,等你好得差不多亲自走一趟不更好?” 宫池奕没说话,但他对她是有信心的。 正式的检阅仪式一共是两天,之后便是各方会晤,以及荣京对各个来使的礼节招待。 这其中,沐寒声特意安排了和玄影的私人会面。 在单独见面之前,沐寒声并未发现玄影的不妥,直到玄影走进会面室,朝着两边礼官略微施礼时看到他僵硬的左臂,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和荣京一样,关于玄影出事、甚至左臂截肢一事外人根本不知晓,伊斯皇室的老夫人把事情封得很严实。 沐寒声当然也更加不会想到这和聿峥有关,就是因为聿峥出事前、私底下见了顾吻安一面,导致她陷入险境,才造成玄影的截肢。 他的目光很得体的从他露出来的、戴手套的假肢上收回,礼貌的握手,招呼着落座。 看起来,交谈间一直都没有离开国务,官腔中带着相比其他会晤间没有的自然和随性。 直到屏退了左右,沐寒声才以友人的身份问起他的近况,以及他的手臂。 玄影笑了笑,对着别人,他身上永远都有着一股阴暗的邪性,哪怕此刻是略微勾着嘴角的。 看着沐寒声,道:“沐先生当初和我奶奶做了交易,却不知道她和我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玄影问这句话并没有恶意,甚至,他得感谢沐寒声。 荣京内乱,宫池奕出事之后,能及时调动的只有他伊斯方面的军队,老太太就是用这一点,请沐寒声封锁一切关于这边的情况,不让顾吻安知晓。 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她不会赌气留在伊斯,生下云厉。 沐寒声轻轻蹙眉,他平定了内乱,可并不觉得一身轻松,反而心上重的很。 因此,听玄影对他说“于这件事,我的确该感激沐先生”时,沐寒声沉声道:“感谢倒是不必,你也知道人处高位的身不由己,有时不得不舍小取大、舍轻取重,当然,也不意味着,我事后不会再把局面扳回来。” 否则,搞不好他会拆散一对鸳鸯。 玄影轻蹙眉,“沐先生的意思?” 沐寒声淡淡的一笑,“你也清楚宫池奕现在是走不开,并非不想理会顾小姐,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你想必也知道,就算我不从中出力,最后必然团圆。” 勾唇,接着道:“但我沐寒声不占人便宜,可以让你提条件,我要的,就是请你以最好的方式把顾小姐母子劝回来。” 不是直接送人回来,而是把整件事讲清楚,玄影讲和宫池奕去解释是不同的效力。 听完,玄影笑意依旧,“恐怕办不到。” “她亲口应下奶奶的请求,整个皇室现在只认云厉一个小公子,未来我的继承人!”说这些话,玄影心里并不似面上那么的轻松和笃定。 沐寒声蹙起眉,他当初和老夫人借了人力,只觉得封锁消息对顾吻安好,根本不知道顾吻安的孩子已经被定位伊斯下一任小王子。 很显然,这件事上老夫人跟沐寒声玩了个心思,可见她对自己的子孙是下足了庇护。 复杂和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浓眉皱着,想的是要怎么和宫池奕交代,硬抢孩子就是搅了皇室。 抛开伊斯和南岛最近,挖掘南岛资源和守护南岛要倚靠伊斯不说,单单是伊斯皇室团结起来就是一股信念,搅动起来必是大事一件,他们现在可是友好建交,怎么能撕破脸? 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宫池奕身体好转,和他亲自走一趟,说清楚。 之后,沐寒声才看了玄影的手臂,还是问到了变成这样的原因。 沐寒声听了一会儿,眉头紧了紧,“聿峥见过顾吻安?” 他迅速想到的就是那个塞了机密的子弹头,也许聿峥和顾吻安还说过其他。 “看来,过了三界汇议,我必然要过去拜访国主了!”沐寒声勾了勾唇。 现在找到聿峥是一件大事,不单单是了解背后使坏的人,更是因为沐寒声好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北云晚。 一直就有抑郁症的北云晚最近情况越发糟糕,同事时常会发现她发愣、眼圈发红,工作上更是小错不断,精神不济。 这当然不是什么工作压力太大的缘分,因为沐寒声让她停了工作,情况也并没好转。 好一会儿,沐寒声看了玄影,“顾吻安能答应把孩子作为伊斯王子,想必和你的救命之恩有关?” 救命之恩,还为了她废了一条手臂,总不能转身就走。 但如果是这样,沐寒声觉得这事转机极小,只能遗憾当时的宫池奕没能解救她与水火。 缘分天命,人为难改。 * 也就是在检阅仪式结束,紧接着开始的三界汇议头一天。 沐寒声一早起来就看到了匆匆走近的鲁旌,附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已经皱起眉。 “已经启程了?”沐寒声沉沉的问。 鲁旌点头,“估计病情刻不容缓,看起来很焦急。” 是玄影临时改了行程,连身边随性仪仗队都搁置在后,一个人先回了伊斯,因为老夫人昨夜紧急进了医院。 * 整个伊斯皇室紧张的忙做一团,又默契的都没有声张。 吻安从老夫人进医院那一刻起,悬起的心就没有落下过,她经历过几个人的撒手人寰,对这种事更是敏感。 大乔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紧张,平时很爱喝水的顾小姐这一整天哪怕抱着杯子也没喝过一口。 一有医生出来,她就第一个紧张的询问情况。 但从早晨太阳升起,到傍晚日落西山,老夫人的情况一直不见好转,偶尔进出的医生都拧着眉头。 “家属都到齐了么?”医生最后出来问,神情凝重,然后扫了一圈,并没见到玄影,皱了眉。 那个时候,吻安已经大概知道了结果。 身子晃了晃,又定着深情把杯子递给了大乔,走过去,“我能进去跟老夫人说说话么?” 医生点了头。 吻安进去之前,转头看了大乔,“让小乔把云厉送过来。” 老夫人操心什么她最清楚,一定想见她好容易为伊斯定下来的未来继承人。 进了病房,吻安走过去放轻动作坐下。 老太太让医生把碍事的氧气罩拿走了,因为她想说话。 吻安把东西接了过来,隔一会儿会给老夫人吸一会儿。 老夫人看着吻安,一直努力露出慈爱的笑,只是显得力不从心,声音也极其的弱。 “你其实还是怪奶奶的吧?”老夫人看着她,语调特别慢。 吻安摇头,定定的语调,很平缓,“不怪,我理解您,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不能带着愧疚走。” 已经自私过一次,得到了一个曾孙,至少该告诉她一些事。 老夫人吸了一会儿氧,才缓缓的道:“你出事之际,荣京也出事了,看起来很严重,所以那边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锁,所以你联系谁都困难。” 吻安静静的听着,只是点了一下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不认为荣京出事宫池奕就会连联系她的功夫都没有。 老夫人看她反应不大,叹了口气,半玩笑的轻声,“协议我放进了皇家典籍,所以你可别想把小云厉再抱走!” 吻安知道是玩笑,握着老夫人的手,“不会,您放心。” 老夫人几番点头,“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然后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吻安立即领会,“玄影很快就回来了,您能见上的,也许他已经下飞机了。” 她说得有些急,把氧气罩放上去,害怕老夫人就这样放弃呼吸。 看着她缓缓汲取氧气,吻安也跟着一点点放松心情。 小乔送云厉来得很快。 吻安转头,招招手,然后抱着云厉放在老夫人身侧。 “我孙儿!”老夫人颇有眉开眼笑之意。 又缓缓看了吻安,“多希望你一直陪着玄影啊,他从小过得太可怜……我亏欠了他很多,为他定了个小王子,还想为他定一个国后,终究是时限到了……” 老夫人说得很缓,很慢。 而她对玄影的亏欠,也再没有表达和补偿机会。 玄影抵达机场,又开车到医院时,气氛已然凝重到冰冷,只隐约能听到病房里大乔、小乔压抑的抽泣。 他再赶,也还是没能说上最后一句话。 至此,玄影送走了一生中最后一个亲人。 吻安转头看着他站在病房中央,眼圈红着,还是勾了过去,轻轻抱了他,“你还有云厉,还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人。” 至少,老夫人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 关于老夫人的丧葬,并没多么隆重和高调,反而处理得十分低调,但吊唁者整整一周不间断。 可无论人再多,大家都那么默契,安静的送走这个操心了三辈国主、又钦定了下一任小王子的老人。 那些天,吻安时常想,人一生多么短暂?有些执念是不是真的没有必要?在哪儿不是过一生? 老夫人到最后那一刻还担心着她把云厉带走,这越让她没有了离开的理由。 伊斯全城默哀两天之后,玄影必须照常去处理政务。 吻安能做的就是陪他说说话,不让云厉过分去闹他。 那晚,她本该劝玄影早休息,到最后还是给他冲了一杯咖啡端进去。 在一旁坐下,看了他,又看向窗外的黑暗,“老夫人走之前,希望我也能一直留下来陪你。” 玄影转眼朝她看了过去,等着她的下文。 吻安笑了笑,“可我还有事要做的,你忘了么?我的电影刚拍了一半,那是送人的礼物,必须要完成的。” 玄影很清楚她的意思。 她要离开这儿。 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声音尽可能平静,“还回来么?” 她浅笑,眉眼淡淡的弧度,“当然,云厉是我生的,除非你的皇室看不起我了。” 玄影微蹙眉,极其郑重而认真的看着她,“永远不会。” 甚至他身边空着一个位子,只要她哪天高兴,他都无比乐意让她坐下。 吻安只道:“那就好。” 她想,继续前往华盛顿,就差收尾了,所以提前几天让桑赫带人过去等着,她距离近,稍后一天过去。 走之前笑着看了玄影,“收个尾,很快就能返回,就算不想你,我还想云厉的!” 所以,她返回时,必然还是回这里。 其实只有她知道,因为她现在无处可去,唯一亲的云厉在这里。 玄影神色好看了一些。 她走的那天,送她到机场的倒是郁景庭,甚至他说顺路,直接和她去了华盛顿。 其实吻安知道,他是担心她又出什么事。 飞机上,她转头看了靠窗的郁景庭,他闭目养神,又是一段时间不见,其实他也没变,甚至比以往更淡漠,根本看不透他都在想什么。 “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么?”她忽然开口问。 郁景庭这才双眼启开缝隙,看了她,表示疑问。 吻安微抿唇,指尖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宫池鸢对你有意吧?可你从来没动静,就没什么打算么?” 顿了顿,她才道:“你没有义务守护我,我也没法给你什么馈赠。” 他这才淡淡的开口:“我是云厉的干爹。” 这就算是守护她的理由,云厉也算是给他的馈赠? 吻安微蹙眉。 郁景庭又看过来,直接道:“我从不是要靠爱情才能过活的人。” 甚至,在过去很多年里,他的人生计划里根本就没有爱情这回事,所以那么多人都觉得他是哪怕地球上只剩自己,依旧能淡漠处之的存在。 也因此,他从一开始想要得到,慢慢成了哪怕守护、只要偶尔有所得也满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他真的并不在乎一定要什么样的结果,只要他觉得生活有意义,足矣。 甚至看了她,“不用有压力,若真有,偶尔对我笑一笑也好。” 这话还真让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这一路,气氛不错。 郁景庭主动提及,“宫池鸢的工作出了些问题,已经忙完了,最近得闲。” 所以,她拍戏的时候总能见到郁景庭的身影,倒不是为她做了什么,有时候就是停下车,站在不远处看她工作。 倚在车身上,指尖夹着烟,淡漠从容,又透着几分低郁。 但这模样放进她的镜头里,十足的迷人。 拍完一张,吻安看着照片笑了笑,郁景庭五官不算特别精致,但整体很耐看,还挺上相。 收工的前一天,他又过来了,还给剧组定了午餐,吻安把照片给了他,就当是回报了,“餐费就不给了!” 郁景庭看着照片,什么都没说,但他仔细保存上了,被桑赫一调侃,干脆又设置成了手机屏保,编辑在右下方加了吻安的署名。 桑赫挑眉,酸着:“也没见顾导给我拍这么迷人!” 小乔在旁边补了一句:“底子不好怪顾小姐了?” 额,桑赫顿了顿,选择不招惹小乔,小乔如今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分护主,谁要让吻安不顺心,必定得手小乔一阵为难。 吻安在一旁只是笑。 华盛顿的拍摄告一段落,按说是要有个聚餐的,酒店和餐点都已经预定完毕,但吻安听到了郁景庭的电话。 她微蹙眉,看着他手里的电话,“谁来了?” 刚刚离得近,郁景庭又没避开她,听得不清楚,但不是没听到。 郁景庭薄唇微抿,蹙了一下眉。 玄影的电话,说宫池奕已经亲自到了伊斯,应该会直接找到别墅区,他的意思,是先别让吻安回来,这事也不要告诉她了。 郁景庭对着电话,只道:“她已经收尾了,明天怎么也回去了。” 玄影没说话,好半天才一句:“那就明天回。” 可吻安既然听到了,郁景庭没办法隐瞒,等他说完,她已经给桑赫推了聚餐,即刻订机票回伊斯。 桑赫愣了愣,“真不参加?” 她神色淡淡,有略微急促,“以后多的是机会,替我好好陪大家。” 于是,郁景庭陪着她又从华盛顿飞往伊斯,中途没有转机。 抵达伊斯时是傍晚了。 机场没有玄影的人接机,郁景庭陪着她打车,上车之后看了她几次,看不到任何喜悦的表情。 所以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急着赶回来。 吻安自己都说不清,是怕宫池奕看到云厉,进而为难玄影,还是她想第一时间看见他,知道这将近一年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这一切都有。 的士没办法直接进入玄影的地方,两个人下了车之后徒步往里走,周围偶尔又冷风吹过,道旁的树木只让人觉得稀冷。 进别墅前,有一道大铁门,没事都是上锁的,今天却敞开着。 吻安走过去之后又蹙眉看回去,锁链掉落在草地里,周围有火药味,铁门扶手上似乎还有着暗红血迹。 眉头紧了紧,快步往里走。   ☆、256、都静一静 步子靠近别墅大门,她并没有时间去准备见面时是表情,更别说要交流的语言。 因为她和郁景庭步行回来,走的又快,没有人进去提前通报,而是吻安直接开了门。 一把推进去。 客厅里的灯光明亮,但气氛或许是因为过分的剑拔弩张、反而显得安安静静。 “嘭!”一声,关门的声音并不大,但客厅里所有都齐刷刷的朝她看来。 郁景庭在她身后漠然随步,目光扫了一眼,丝毫不意外,也接了她手里的东西,替她拿了一双鞋,让她进客厅。 而他犹如局外人,不紧不慢。 吻安换鞋和进客厅的过程,宫池奕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一分一厘。 相比于他,她全过程犹入无人之境,目光没有过多异动,非要说得仔细,便是对他视若无睹的冷淡。 就那么看着进门、换鞋、走近,然后柔唇挂起浅浅的弧度,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人儿,径直朝玄影走过去。 “怎么还不睡呢?”她声音很轻、很柔,半点没有在娱乐圈的矜冷,更没有在政圈的强势,眼尾都是柔和的,很自然的在云厉小脸蛋亲了一下。 那个时间,如果没记错,平时的云厉应该正在睡觉了,好在九点左右起来继续喝玄影熬一波,然后十一点多再睡。 显然今晚是被人扰了睡眠时间。 “累吧?”她把云厉抱了过来,抬头看了玄影。 云厉必然是要玩玄影的袖子,所以黏在他身上不肯走,可玄影就一个手臂,抱着他久了一定是又酸又痛。 一旁的小乔已经先欣喜的笑了,至少她回来第一眼看的是国主,也是先和他说话,足以见得所谓的“地位”了吧? 玄影唇畔微勾,低眉一抹温和,摇头,“怎么提前回来了?” 两个人这样的交流,就纯粹是把这屋子里的人都当做了空气。 莫说展北和余歌站在那儿很尴尬,宫池奕那一张脸已经濒临崩塌,铁青着,明明看得深眸泛酸,依旧死死盯着不肯挪开。 吻安这也依旧只是冲玄影浅笑,“我带他上去睡觉吧。” 很显然,她不觉得目前的局面是她该处理的,也不觉得是她可以处理的。 是啊,凭什么他来了,她就要欢天喜地不追不究的扑上去? 何况,就算她想解决,她也不可能如他的意带走云厉,或者现在立刻离开伊斯。 所以她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但是转身之际,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看到了男人紧握的拳背血肉模糊。 她进客厅时就想着大门口的铁锁被人弄坏,还沾了血腥,以为客厅会是一片狼藉,但现实不然,也便没有多加在意。 这一眼扫过,柔眉才蹙了一下。 也紧紧是那一下,没了更多的反应,更没有停下转身要上楼的步伐。 宫池奕坐在那儿,看着她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一眼在自己身上,没有半句话,更别说惊喜。 可更像刀锯来回凌迟他的,是她的熟视无睹。 好似今晚闯进来的都会破坏她现如今的家庭,他们才是三口之家,讽刺得让他连一个表情都拿不出来。 吻安在走上几阶楼梯时,听到了玄影冷静低沉的声音:“很显然,她现在不想见你,更不想和你谈。” 宫池奕视线深而冷,慢慢从她的背影转回来,看着玄影,目光波澜不起,只剩一片寒冽。 片刻,才薄唇微动:“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玄影先生也要插手?” 语调低沉,同样的毫无起伏,又清晰可闻。 玄影微微蹙眉,“你也看到了,她刚回来,需要休息。” 宫池奕眉头微弄,声线越是沉冷,一遍遍的强调事实,“我上去陪妻子休息,你也有意见?” 从他进门到现在,玄影并没有做过任何解释,甚至交流太少,根本不再是国际政务友好交流时候的气氛了。 宫池奕问了孩子是谁的,玄影只说是自己的。 宫池奕问他是谁生的,玄影只说是吻安生的。 任是谁也会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他和顾吻安的孩子,尤其宫池奕。 所以他被拦在拦在别墅开始,脾气涨得像快炸了的气球,几枪蹦了玄影别墅大门的铁索,子弹不够没打断的地方,他直接用拳头砸。 进门时那一副气势汹汹,赤着眼像要把玄影的别墅都掀个底朝天。 直到看到闹着爬上玄影手臂的云厉,宫池奕像遭雷劈似的没了动静,死盯着那个脾气闹人的小孩。 再看看她回来后的冷漠,只会加剧他心里的臆测,那种痛苦仅仅在几分钟之内不断凌笞着他的内心。 因此,别看他此刻只是一脸冷漠,实则胸口一团难解的愠怒已经无处安放。 在玄影还要说什么时,展北和余歌终于不约而同的走了过去,眼神示意他别再插手了,同时展北客气的将他请在了一边。 另一边的宫池奕已经转身大步迈上楼梯。 与此同时,展北的电话响起。 “你们由着他直接去了玄影那儿?”电话里,沐寒声低沉的声音,带了略微的急促。 他原本是计划找时间和宫池奕一同拜访玄影,专门解决这件事,哪知道有人给宫池奕说漏了嘴,他连具体情况都没了解就直接冲了过去? 展北微蹙眉,“您知道的,谁也左右不了他。” 何况,妻子被人占了一年,还给人家生了而儿子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不可能坐得住。 这倒也是,沐寒声抬手按了按眉间,道:“我明天一早就到,今晚别让他闹太大了,玄影对荣京的作用不小,国际建交才多久,免得落人话柄。” 宫池奕只知道顾吻安生了个儿子,一定以为是玄影的孩子,过去必然没什么好场面。 他若真的闹大……沐寒声也很头疼。 展北点了头,当然,他可不敢直接上楼把自己的主子拉下来。 所以挂了电话,他和余歌,照样是安静的候在客厅,连玄影也没法上楼去,展北就在他旁边站着。 楼上,婴儿房里十分安静。 装修和大人的房间并没有太大差别,因为是男孩,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最特别的也就是那股子奶香。 吻安给云厉喂完奶,轻轻哄了会儿,他就安安稳稳的进入梦乡。 她起身替云厉盖好被子,站在床边又看了会儿。 刚才之所以放心的转身就走,是因为她知道宫池奕不是以公务出访的,所以玄影不可能跟他谈公务,只会把他当做特别的客人对待,也因此,他们不可能争执得起来。 目光在云厉脸上收回,心里有那么些说不出的沉重。 转身,余光就已经看到了立在卧室门口的男人。 吻安脚步没有停顿,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很淡很淡,连视线都没在他脸上停留一秒。 到了门口,她想直接从宫池奕身边走过。 手腕早已被他死死扣住,因为情绪的压抑,他握得很用力,目光也用尽了力气的定在她脸上,“就不打算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话让吻安忍不住扯起柔唇,笑了一笑,仰脸看他,“不应该问你么?” “不是太忙没空搭理我么?还是汤乔已经给你生了一儿半女,我已经从你那儿归零了?” 宫池奕低眉,拧起眉峰。 “一年。”吻安抬头看着她,“十多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抽不出哪怕一天,哪怕一个电话来联系我?一年过去了,你凭什么认定一切都没变?” 虽然云厉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但吻安说话声音依旧不大,只是透着压抑的情绪。 她挣开手腕上的力道,转身没两步又被他一把扯回去定住,极度冷郁的眉眼,怒意铺天而下。 “一年又能改变多少!”宫池奕薄唇绷得很紧,声音低得压抑,“是要告诉我,三年、四年我们的婚姻依旧摆在那儿、没有一儿一女,却仅仅一年你为他生儿育女?” 听这样的语气,好像错的那个人是她。 吻安不自觉的想笑,这种脾气下,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谈的余地。 可她刚进了自己的卧室,他已经紧跟进来,反手关门,也没让她从他手腕里逃开。 高大的身躯挡在面前,一俯首,依旧是那股强势的压迫。 声音在她头顶沉沉的落下,“就算你为他了十个八个,你也是我的女人!” 她仰脸看了他,眸子温凉,似笑非笑,“你倒是不嫌弃。” 他眉宇间的疼痛显而易见,“我说过,但凡是你生的,就必须是我的后代。” 这让吻安蹙了眉,“云厉,是伊斯皇室的小王子,你要抢么?” 男人下颚紧了紧,“我的东西,何须用抢?” “你的东西?” 吻安自嘲的笑起来,“你的东西……早干什么去了?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的是玄影、是老夫人,而不是你。” 宫池奕眉峰微捻,低眉盯着她。 她去华盛顿拍戏之后,他以为只是拍戏,谁又知道她会走到玄影这里? 又想,他当时被困荣京,如何能走得过来? 但这些所有,他现在没有解释的头绪,极度糟糕的情绪已经占满了整个身体。 眉宇间的痛楚更甚,凝眉垂目,“我多年的感情,抵不过他给你的一年?” 接下来的那一句,是循着脾气冲口而出:“还是你骨子里就如此?” 吻安抬头,她太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想说我放荡么?朝三暮四?不守妇道?” 她双手在身侧,手心握得紧了又紧,却依旧倔强的仰脸盯着他,“我告诉你宫池奕,我顾吻安是冷心冷眼的人,我不欠别人,也没人敢欠我,可是你!” 她咽下升起的哽咽,语调越发沁冷,“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哪怕我真的给玄影生了一个孩子,你也无权数落我的不是!” 说完,她略微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瞪着他,“云厉不是你的,你别想把他带走,除非你不把整个伊斯放在眼里,沐寒声也不会让你这么做,对么?” 如果他对云厉做了什么,伊斯必然又一次成为荣京的对立面,这段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国际关系会土崩瓦解。 而她,一定是罪大恶极。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一双深眸收紧,陡然问了一句:“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他的注意力显然十分精锐,注意到了她的某一个用词。 她说“哪怕”那真的是玄影的孩子…… 抬手,他指着云厉房间的方向,“他是谁的儿子?” 吻安仰着脸,柔唇抿得很紧。 “谁的!”男人薄唇一碰,掷地有声。 她去华盛顿拍戏的时候,没有身子,或者,他不知道,再后来,他想知道也是没机会的。 所以呢? 宫池奕收回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把我的儿子送给别人?” 吻安下巴吃痛,柔眉皱起眉,一双眼红彤彤的看着他,想到这些日子她心里的压力和煎熬,还要接受他此刻的滔天怒意,甚至要担心他强行要回云厉的后果。 她真的很累。 闭了闭目,“我说了,那是伊斯的小王子云厉,跟你没关系……甚至即将跟我也没有关系。” 吻安说着话,微仰的脸,眼泪无声滑下,过落在他捏着下巴的手背。 凉的刺骨。 胸口倏地狠狠一缩,可冷魅的五官并无多少动容,相反,定定的锁住她。 “收拾东西,今晚就跟我回去。”他沉沉的嗓音,笃定而命令。 是啊,如果她只是借住在玄影家里,那自然他来接就该走了,她是他妻子,云厉是他儿子。 可他怎么就不问原因呢?怎么不问玄影付出了什么,老夫人又为她付出了多少? 定定的看着他,语调出奇的冷静,“如果我说不呢?……云厉必须留在这里。” 这对宫池奕来说,无疑就是一道霹雳。 “不走是不是?”他也没有提高音量,更没有咆哮,反而和她一样,忽然冷下来。 深眸透出阴狠,“伊斯统共没多大,他这一个别墅不够我炸五分钟夷为平地,是不是那样,带你们走就简单多了?” 吻安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这种人,绝对有别人无法企及的残暴一面,说到做到。 尤其,当初如果不是她改变政策,他同样可能灭了伊斯,现在也敢那么想、那么做。 吻安柔眉一度收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说这些,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初对自己的境遇无能为力而引发的。 可她以为,他找过来,会给她的是解释和怀抱。 微咬了唇,“玄影为了我,失去一条手臂,你非要这样欺负他么?” 她眼里有着真实的湿润和恳求,可那样的恳求越是让宫池奕窒息。 觉得带走她和云厉,是他欺负玄影了? 他自嘲的扯起薄唇,“是不是我今晚废一条手臂,对他就公平了?” 这样的胡搅蛮缠让吻安腾然怒了起来。 猛然推后一步,盯着他,“好,你今晚就把这儿炸平!”眼泪一度滚落,“你想看我现在就死在这儿,还是看一会儿怎么被炸死?” 她退得太急,差点被自己绊倒,脸色骤然泛白。 宫池奕眼尾猛地一缩,长臂伸过去将她的身子一捞。 却被她已经被挑起来的脾气一把推开,激烈的情绪之下,语调开始不自觉的加快、提声:“你以为我想吗?那是我儿子!我盼了几年才得到他,我愿意送人?!” 她陡然尖锐起来的声音已然让宫池奕拧眉立在原地。 “可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哪里?一年!不是一天!我经历了两次鬼门关,你都在哪?告诉我!”她眼前一片模糊,鼻尖通红一片,抽着气息,“你是什么身份?联系我会有多难?” 这么长时间的压抑、无助而无可发泄让她处于情绪的巅峰,连话语间的呼吸都变得短促。 “你以为我想么!”她质问着他,也在质问自己,可是当时她别无选择,面对老夫人,她做不到冷漠。 如果不能把云厉留在身边,是她对宫池奕的愧疚,可她是先亏欠了玄影的,同样别无选择。 现在面对他的质疑和强迫,吻安只觉得脑子里快炸了,看着他,“云厉你带不走,你也必须不为难玄影,要我做什么你才能从这儿离开?” 她当时真的只觉得全身都热,脑子更是灼烧着,眼泪模糊的看着他咄咄逼人的冷郁。 就在他即将再次冷唇开口时,她激烈的情绪下,竟是反手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震惊了宫池奕! 有那么两秒,毫无反应的看着她把自己半边脸打到通红。 紧接着,胸口生气腾腾怒火,脚步掠过去几乎将她整个人扯了过来,死死卡住她的手腕。 她仰着脸,不聚焦的目光满是疲惫,却又显得那么冷静,“这只是我的选择,我的错,如果你要动玄影、要抢云厉,我对自己还可以更狠,你要试么?” 宫池奕低眉,死死盯着她被自己打红的脸颊,眸底泛起疼痛,下颚绷得死紧。 见他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她根本没力气的手又一次抬了起来。 只是刚动了一动,就被他狠狠捏住,“够了!” 两个人,振聋发聩,甚至双眸赤红的盯着她,“顾吻安,他到底为你付出多少,值得你这样威胁我?” 不多吧,吻安微微抬头,“不多,只是如果没有玄影,我已经没命了。” 更重要的,她亏欠一个死去的老人,难道老夫人去世她就要忘恩负义毁了那一纸协议? 要为了一个云厉,挑起伊斯和荣京的矛盾? 她不想做罪人,更不想让他的政治生涯招黑,也许他不介意,可她从一开始就这样为他着想,四年前就想方设法保住他的名誉,为什么到今天就要毁掉? 终于,陷入长久的安静。 她一双手腕几乎被他捏得发紫,才被松开。 可安静了那么久,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也就看了他。 平复许多的情绪,语调变得有些嘶哑,还是开了口:“我知道,我是你的人,云厉是你儿子,任何一个人送给别人都辱没了你宫池奕的至高尊严。” 顿了顿,才接着道:“但这不是简单的赠与。” 是可以上升到国际政治交往的事件,她说和老夫人之间签过协议,要反悔,没那么容易。 用这样的高度让他考虑问题,好让他觉得不那么丢人,心里平衡一些。 但站在他的角度,她也知道难以接受。 许久。 吻安红着眼,轻轻吸了鼻子,“我只想要一个解释,你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么?” 宫池奕立在那儿,嗓音极低,“要一个解释,就能跟我走么?” 又薄唇微扯,“如果不能,要来何用?” 这样的话,让她接不上后文,只是胸口很酸,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卷了出来。 又自顾一笑,点头,“也对。” 温冷的看着他,“那就永远别跟我解释,我一辈子留在玄影这里!” 同样和一年前的赌气,定着他的视线收了回来,想过去开门让他出去。 男人听完她的话,薄唇早已抿唇一条线,几步从她身后掠过去,精准扣了她手腕把她拽了回来,“你休想!” 就算云厉带不走,她不可能留在玄影身边。 吻安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就那么仰脸看着他。 而他似乎没有要说的话了,松开她后大步出了房间,关门的声音非常之大。 楼下的余歌都被震得猛然回神,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玄影蹙着眉,这会儿紧了紧。 没几秒,看到宫池奕一张脸深沉如铁,在客厅门口,那目光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那一晚,宫池奕是出了玄影的别墅大门,却没有离开。 余歌和展北只能陪着他,就那样在车上过了一宿,说不上痛苦,毕竟他受伤的那段时间,他们才最煎熬。 * 第二天一早,沐寒声终于匆匆赶到。 毕竟是一国元首,沐寒声的到来,没人阻拦,玄影提前接到消息,还出来迎接。 客厅里的人比起平时,算是很多了,可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默。 吻安没地方可去,不用出去工作,哪怕她再不想见人,也总要下楼的。 看到沐寒声的时候,神色微微的顿着。 在座的所有人,也是距离昨晚她抱走云厉之后第一眼看到她。 玄影看到她两个手臂的淤青,眉头一下子蹙在一起,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 话没说完,大概是想到了昨晚,她和宫池奕指尖或许是起了冲突,只是他昨晚没能再见到她。 宫池奕此刻的眉头不比任何人好看。 目光尤其尖锐的落在她脸上,那处被她打到泛红的地方,隐约可见的痕迹。 吻安转身去了餐厅,只对玄影打了个招呼。 客厅里的人都谈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会去听。 而沐寒声既然过来了,态度就十分诚恳,“我说过的,人必然由荣京带回去,条件随你提。” 玄影笑了笑,“给什么,也不及换她。” 沐寒声眉头轻轻蹙起,“你知道,我和你奶奶做过交易才有今天的局面,留住她的,并非你的感情,留住云厉的,也是因为那一纸协议,对么?” 也就是提醒玄影,只要他想,都可以抵消,毕竟那么大一个荣京,什么办法没有? 与此同时,宫池奕忽而眯起眼,目光转向了沐寒声。 意思很明显,他不知道的内幕不少。 他声音冷了冷,“你拿她,做交易?” 对此,沐寒声蹙眉抿了唇,他没来得及和宫池奕说明,至于云厉被留下的事,也是才知道没多久。 沐寒声道:“你的情况,是我刻意封锁的,导致顾吻安一整年联系不到你,想必对你不少误解。那种情况,我没办法,你倒下了,需要秘密调动伊斯兵力到荣京。” 所以,对顾吻安的解释,他自己去做。对怎么把人带回去的事,他沐寒声想办法。 宫池奕似是冷然笑了一下,“你倒好,把我妻儿都坑遍了。” 沐寒声蹙了蹙眉,没能说什么。 而关于带走云厉的事,沐寒声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因为最要紧的那个人不同意把云厉带回仓城,就是顾吻安。 早餐之后,她进了客厅,把话说得很清楚,“政治不是儿戏,云厉是我儿子,可他现在更是伊斯继承者。” 沐寒声皱了眉,她是云厉的妈妈,她都这么坚持,那一纸协议也在她那儿,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看了宫池奕。 这个时候,宫池奕该对她做出解释,该心疼她这一年受的苦和委屈,可儿子被拱手送人梗在他胸口,根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连一张脸的神色都是始终阴郁。 吻安站在客厅,看着他始终不开口,心里很酸。 他怪她,她很清楚。 可她心里的酸楚谁来懂?谁来体会她当初数次找他无果的心情。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把视线收回来,尽可能自然的神态看了沐寒声,“你们之间的政治事件我不管,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想静一静,你们继续。” 不单是她该静一静,他们之间都必须静一静。 她转身上楼,之后没再下来。 只是她心里清楚,她等着他上来哪怕说一句话,哪怕解释一句。 可他没有。 吻安坐在窗户边,听到车子离开时,自嘲的笑了一下,就算云厉的来去牵扯了太大的政治矛盾,可是她呢? 他就这样扔下她了? 从头到尾,她都说云厉不能离开伊斯,她都一句不敢提自己的去留,因为如果他不开口,她连回仓城的理由都没有。 晚餐时,小乔敲了门,让她下去用餐,她没有理会,反锁了门。 天色逐渐暗下来,又有人敲门,吻安久久没有回应。 门外终于响起余歌的声音:“顾小姐,是我,能和你聊聊么?” 她坐在窗户边,眨了眨眼里的湿润,略微的深呼吸,调整完走到门口,神态并无太大异常。 余歌看了她略红肿的眼,进了卧室。 两人坐在窗户边。 余歌先开了口:“其实,三少心里一直惦记你,只是云厉的事对他冲击太大,短时间没办法好言哄着你、宠着你。” “荣京内乱的严重程度,你一定不是很清楚?”余歌看了吻安。 吻安蹙起眉,别说不清楚,她压根不知道。 看她的表情,余歌这才想到了沐寒声和三少的谈话,道:“沐寒声把内乱的一切消息都封锁了,以免有人趁乱对荣京下手,它遭受不起三波攻击的。” “三少当时是唯一的中坚力量,直到他受重伤昏迷,沐寒声不得不让伊斯帮忙,这些,老夫人肯定也瞒着你?” 余歌笑了笑,“我也理解老夫人的想法,如果不是瞒着你,怎么能留住你?” 吻安蹙紧眉,她没有料到这些,但严格说来,她不觉得老夫人骗她、利用她,那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担忧、操劳。 末了,她看了余歌,“荣京遭受了两波攻击?” 余歌微蹙眉,“你一点也不知道?” 说完又点了点头,也是,然后道:“内乱是一次,内乱主谋就是找汤乔代孕的男人,如果不是汤乔代孕的事视线被爆出来,这个内乱恐怕还要蛰伏,爆发起来会更厉害。” 笑了笑,余歌道:“所以,发现汤乔怀孕的你也算立功了!” 至于第二波,余歌看了她,“第二波和聿峥有关,不知道他招惹了哪方面的势力,到现在,聿峥还下落不明。” 聿峥? 吻安想起了那次的事,果然没猜错,聿峥真的犯事了。 接着,她想到了晚晚,聿峥下落不明,晚晚怎么办? 余歌不知道她想的这些,接着道:“关于这些事的影响,最棘手的,自然是你和三少了,沐寒声很自责,差点拆了一对鸳鸯。” 微抿唇,余歌叹了口气,“我知道,顾小姐这一年来也受了不少委屈,一定也埋怨过三少,可他身不由己,更是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他哪怕想接你也不可能。” “你是不是没发现?”余歌看着她,眼里有些不忍,“三少右手手背血肉模糊,正常人早痛得晕过去,他呢?” 吻安想到了被他弄坏的铁锁,想着他手背上的惨不忍睹,柔眉拧着。 在她惊愕和不解中,余歌笑了笑,“对,他现在手上是没有知觉的,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帮他恢复。” “所以你说他就不委屈么?”他受的痛苦不比别人少,为了国政大事,他还有苦不能言。 总不能那时候抛开整个荣京?他必然做不到的。 吻安看着余歌,明白她特意又过来找她聊的原因。 自顾笑了笑,“所以,你是觉得该我过去给他道歉?” 余歌也说不好,但是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冷下去。 吻安已经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我做不到,就像他今天做不到上来跟我说句好话一样。” 所以,他们只能彼此静一静,没别的办法。 余歌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双方都不容易,双方也都没有错,可现在局面的确焦着着,也许静一静再谈会好一些。 否则,云厉不能带回仓城,总不能他们的感情也到此结束?多可惜。 安静了会儿,不再谈这个话题。 吻安脸色不见,也略微笑着,看了余歌:“你和东里还好么?” 提到这个,余歌蹙了眉,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好半天才道:“就没有好过。”自顾笑了笑,又一脸愁绪,“一年前跟我说为了出气,至少也要绑住我同样的两年来折磨,现在又说婚讯被人挖了,不生个孩子就离婚,别人一定说他功能有问题。” 所以,逼着她离婚前至少生个孩子留下。   ☆、257、结婚纪念日 谈到生子的问题,吻安不免心里难受,也勉强笑了笑,“那就生,东里夫人那么喜欢你,一定也盼着抱孙子!” 当然盼着,早就盼着了,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没有,天天给余歌喝大补汤。 末了,吻安又笑道:“东里那种性格,能这么要求你,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出气。” 余歌只笑了笑,“还能因为什么?我跟他没什么交流,都很忙。” 吻安点了点头,“他要管理家族企业,忙是理所当然的,等过了这几年就会好很多。” 哪知道余歌笑得越是自嘲,“他忙的不是这些,否则你以为我们的婚讯怎么被挖的?” 这话让吻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听余歌道:“于馥儿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是有意帮她复出,毕竟娱乐圈这一块,他很熟。” 要资源有资源,要钱也毫不吝啬的往外掏。 吻安蹙着眉,在她认知里,东里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于馥儿牵扯不清的,别说帮她复出了。 何况,她如果没记错,于馥儿好像复出的心思并不多,反而以后想转到幕后,毕竟快三十了,这碗饭不可能永远都吃那么香,而且她最近几年都没有作品。 余歌只是笑了笑,“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又道:“我们结了婚这么隐秘的事,外人都不知道,就因为他亲近的小模特不少,没有一个嘴巴严的。” 吻安眉头更紧了,狐疑也越重,得亲近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结婚的事抖搂出去?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歌反应过来,看了吻安,“我今天是来劝你的,你可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都知道。” 所以余歌平时很少去想这些事,免得给自己招惹不愉快,何况,一年已经过去了,还剩一半,不远了。 吻安却自顾笑了一下。 她倒是觉得,说不定东里找这么些借口,就是为了拖过这一年,再来一年,若真的生了孩子,又哪那么容易说分开就分开? 未几,余歌看了她,“三少的航班还没起飞,你要不要,联系他?” 吻安神情微淡,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正好,之前任务失败的小乔再次请她去用晚餐。 “一起么?”吻安看了余歌。 余歌笑了一下,一起下楼。 玄影从下午就没和她说过话,他其实是懂她的,知道这件事里,她也委屈,这个时候看到他,她除了愧疚就是压力,也就只好不打扰她,只把余歌留下了。 吻安下去的时候,玄影也从书房出来。 她转头,神态很自然,就是笑意不那么轻快,“你也没吃么?” 玄影微勾嘴角,声音低低的,带了温和,“不饿,正好等等你。” 余歌不由得多看了玄影两眼,余光也不可避免的扫到了他那只空荡的袖子,只好礼貌的把视线收了回来。 自顾的叹了口气,这种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余歌恐怕都该闷出病了,这三个人其实谁也没错,谁都委屈。 玄影看起来得到了云厉,可他失去的同样很多。 * 第二天余歌订了机票,吻安本来是要去送的,但玄影有事走不开,云厉又闹脾气,她只能待在家里出不去。 “没关系!”余歌笑着,“反正没多久也要见的,你的电影还得到仓城收尾不是?” 吻安淡笑点头,看着司机把余歌送走。 之后很多天,吻安都是在家里带云厉,其实也没做什么,因为佣人做的比她多。 何况,她总有一天要走的,所以刻意减少和云厉的接触,怕他到时候离不开她。 她一直记着余歌的话,知道宫池奕在那段时间也受了伤昏睡不醒,甚至一个胳膊到现在没恢复知觉,她也想打电话,可每一次拿起电话,最终又放下。 有些事,时间久了也许会淡一些,所以她还是等等吧。 可正当她这么熬着的时候,晚晚却先给她打了电话。 也没有寒暄,没有太久不联系的生疏,北云晚便直接切入主题,“吻安,我其实是有事想求你。” 她听完蹙着眉,“跟我怎么还用这个词呢?” 就她们之间的感情,凡事也上升不到“求”的层面,但是吻安的确听得出晚晚的沉重。 “我听说,聿峥出事之前去找过你?”北云晚接着问。 吻安立刻严肃起来,点头,“嗯,给你送过去的东西,就是他亲手给我的。” 又抿了抿唇,道:“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惹了谁,也不知道这么严重,早知道那天在酒吧我应该多留意的。” 她知道聿峥出事,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这么长时间,晚晚和米宝都在荣京,他不可能不回来,除非真的走不掉,或者…… 吻安没有往下想,她光听晚晚现在的说话语气就知道多煎熬。 抿了抿唇,努力一笑,道:“也许,他是不满你当初的脾气,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你看我妈,就是奇迹的代表。” 可吻安想,当初聿峥走的时候说的话,好像就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似的,说他若不回来了,晚晚也许会很高兴。 北云晚不可能笑得出来,她现在一个表情都没有,整个人很累很疲惫,撑了一年,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所以你找我是?”吻安想起来,问。 才听晚晚道:“我听说了关于你和玄影、宫池奕的事,知道你跟他现在关系很糟糕,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顿了顿,北云晚接着道:“连我哥都说,如果想要最短的时间找到聿峥,只有宫池奕办得到。” 说到这里,吻安当然也听得懂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为难,但吻安,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你去给宫池奕说说好话,至少我得知道他是死是活。”北云晚说得有些哽咽了。 吻安抿唇,眉头轻轻蹙着,最终也勉强笑着,“我明白的,不为难。” 然后才道:“你其实已经找过宫池奕了吧?” 按照他现在的脾气,和平时的性子,肯定不会直接答应晚晚的,正好间接逼她回去。 北云晚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他让我别跟你说来着。” 吻安淡笑,不说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但,宫池奕本身都还没康复,真的能操劳得动这么大一件事? 她担心,到时候因为她求情,又让他有个什么事,她得愧疚多少? 心底微叹,没再去想,只问了晚晚:“你好些了么?” 北云晚沉默了会儿,“就那样吧,总是觉得很累。” 而且她最近总是做梦,总是做梦,梦到的全是聿峥,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还有冷着五官一脸嘲讽看着她,说:“现在你满意了?我永远也不会打搅你了,也不会跟你抢儿子。” 等晚晚说完,吻安轻轻蹙眉,一时间她也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片刻,才开口:“其实,聿峥一直以来不和你提正式在一起的事,也不抢米宝,是为你们母子俩着想,因为他职业特殊。” 就像这一次的事,如果他真的结了婚,认了米宝,总有人能找到蛛丝马迹,哪怕晚晚有沐寒声保护着,也会出事的。 尤其这一年荣京动乱,若不是又宫池奕顶着,沐寒声都自顾不暇。 所以,这就是特殊政治人群的可怕之处。 北云晚无力的笑了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吻安尽可能用着轻快的语调,“所以如果他这次回来了,你不会再给他吃闭门羹了?关于之前的误会,还梗着么?” 说起之前的误会,吻安到现在都没太明白。 也是这一天,晚晚头一次跟她仔细聊了聊。 听完吻安蹙起眉,“你没看错,是他和于馥儿?” 北云晚叹了口气,“哪怕上千的近视,就隔着一扇窗户我还能看错么?” 也因为这样的事,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听进去其他解释,“眼见为实”已经是很古老的道理了。 吻安抿了抿唇,她其实真不那么认为,聿峥也不是个随便的人,再说了,“你可能不知道吧?于馥儿真正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是东里,不是聿峥。” 所以就更不太可能了。 而且,当初玄影事件中,于馥儿危难关头找的是东里,可见她心里偏向哪一边。 再听听余歌的话,说不定于馥儿还对东里有野心? “你不去找于馥儿问问么?”一件事,三个人,就看她怎么说了。 北云晚却扯了扯嘴角,“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求她给出事情真相了?” 能去和北云馥说话,北云晚宁愿忍着心里的疙瘩原来聿峥,还来得更轻易些。 吻安只好微挑眉,不便不多说。 快挂电话之际,她才宽慰晚晚,“我会尽快过去一趟的,到时候去找宫池奕说说,你放心吧。” 就是可能云厉两岁之前,她都不舍得离开太久,她要想多陪云厉,也只能是这两年。 再长大,他就记事了,吻安不想让他纳闷自己的身世,也不太想让他知道关于身世的太多信息。 等他长大了,成人了,对一切都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也许她会改变主意。 走之前,她特地找了玄影。 “很忙么?”她是给玄影打的电话,因为一早起来他就没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躲着她。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才低低的道:“还好。” 吻安抿唇,“下午回来,我想跟你谈点事。” 玄影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宫池奕走之后也已经大半月了,事情都清楚了,她肯定是要走的。 他也清楚自己得到的够多了,人不能太贪心,但不是说舍就能舍。 所以晚上他回的有些晚,但吻安还在客厅等着,转头淡笑看了他,顺势给他倒了一杯水。 道:“云厉已经睡了,今天你不用熬夜了!” 玄影略微勾了一下嘴角,笑意不明显,结果她递来的水杯,“这么晚了,明天也能说的。” 她笑了笑,略抿唇看了他,“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的。” 玄影沉默,抿了一口水,半天才问:“什么时候再过来?” 这个吻安也说不准,只好一笑,“应该不会很久,这次不就回来得很快么?” 这次的确快,快得玄影都不太想让她回来,如果没回来,还能保持原来的状态。 最终玄影没有多说,只道:“我会好好照顾云厉,还有那条狗。” 让她放心。 吻安笑着,“你若不好好照顾,小乔必然要找我告状的,不好也不行!” 谈笑间看似轻快,可玄影那双眼其实一次也没笑过,吻安不敢再劝他,让他找个心仪的女孩之类的话。 一来怕他翻脸,二来,她不适合管他的私事。 吻安去机场时云厉在睡懒觉,她只是在床边坐了会儿,亲了亲他的小手,才离开。 玄影坚持先把她送去机场,她没法拒绝。 机场门口,他一脸极度的认真对着她,“如果回去了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这让吻安忍不住笑,“他不会,也不敢的。” 她知道玄影这么说,是因为那晚宫池奕把她两条手腕弄得青紫。 * 吻安是直飞仓城,在飞机上又睡了一觉。 抵达时傍晚了,她没跟别人说,自然也没人接她。 现在的她只要穿得低调一些,基本不会引起别人留意,毕竟现在的娱乐圈新出来的明星不少,不再整天盯着她的绯闻了,也过了她在政界乘风破浪的时段。 站在机场口,她在手机软件上叫了车,拎着行李箱在马路边等着。 仓城已经很冷了,她在路边几次跺脚,脚背还是冻得很凉。 车子终于来了,坐上车,她才犹豫着给靳南打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靳南声音淡淡的,也恭恭敬敬的,“太太。” 吻安一手搓了搓手背,问:“宫池奕在家么?” 靳南略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您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他在仓城么?” 如果在的话,也就只有香堤岸一个住宅,她直接过去就能见到。 却听靳南道:“三少人还在荣京,不过马上就准备回仓城了,应该也晚不了。” 吻安点头,“那你跟他说一声吧,我在家里等着。” “好。” 挂了电话,她靠在后座,发现司机很是好奇的往后看了几次,吻安倚着身,也半开玩笑的开口:“师傅您得看路!” 司机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咳了咳,问:“不好意思,我刚刚听你打电话问宫池奕,你不会就是顾吻安吧?” 吻安倒是觉得有趣了,“怎么了吗?” 听她这么回答,那多半是真的了,司机立刻又看了她,“你不知道吧?仓城现在很多女士都快给你立个蜡像了!” 为什么呢? 司机乐呵呵的笑着,“我这么多年跑车,各种故事都听了个遍,要说呢,还是顾小姐长青,前前后后加起来,汤乔卖力了四五年,居然沦落得这个下场,都说惹谁也不能惹顾小姐!” 所以现在不少女人圈子里的话题都是她顾吻安。 至于政治圈,同样是她和宫池奕。 所以但凡听到关于两个人的名字,人人都很敏感。 吻安笑了笑,只是问:“汤乔复出了么?” 复出? 司机一脸好笑,“她得有那个命呀……敢拿一个不清不楚的种子冒充氏族后代,这种作为,娱乐圈里是活不下去的,再说了,听说毁容很严重。” 当初从楼上跳下来没死也没残,还继续阳台,最后怀胎十月生了个女儿,第二天却发现她被毁容了。 至于那个孩子……哦,别说那个孩子,连着汤乔代孕的那家人,在荣京都不可能有容身之处。 司机小声的道:“听说是招惹了沐寒声,我估计那一大家子连骨灰都没剩了!” 吻安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么多人都没了,看来沐寒声处理得够狠辣,也说明荣京动乱很严重。 可沐寒声封锁得很严实,外边传的只是有人招惹了他? 这让她想到了顾湘。 当初顾湘当初就被傅夜七带走了的,到现在,似乎一点消息也没有,顾南过来了这么久好像一无所获。 其实,也应该早就处决了吧?只是没公布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人心惶惶。 吻安回到香堤岸时只有白嫂一个人在,好像也不知道她回来,一脸惊喜,笑呵呵的,“太太回来了?” 她淡笑,把行李箱递过去,换了鞋,“他回来了么?” 白嫂微皱眉,“三少这几天没住家里,可能是出差了,要不我给打个电话?” 吻安倒也点了头,她回来就是找他,没必要躲着,虽然不一定和从前一样温温暖暖的说话,那也得说啊。 一边道:“你打吧,我上去洗个澡,顺便帮我煮个面,饿了” “好嘞!”白嫂笑意轻快得很,先是快步去了客厅给宫池奕打电话。 吻安已经上楼,进了浴室。 她收拾完下来,面已经好了,白嫂道:“三少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点头,“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白嫂笑着,“我去把您的行李放好!” 吻安也没说什么。 她吃面吃得挺慢的,看了两次腕表,然后算了算时间。 从她下飞机的那个电话开始,一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平时宫池奕应该快到了。 吻安这才起身离开餐厅,端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等着,还稍微理了理自己要说的话。 但是宫池奕回来可没她想的那么快。 她都有些犯困的时候,又一次看了时间。 马上就十点了,他早该到了!蹙起眉,往沙发内侧挪了挪,抱着抱枕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她一接通就听到了那边的背景有些吵,不像在车里,倒像是在酒店或者会所的走廊? 靳南稍微咳了一下,迈步出了门,“太太。” 吻安醒了一些,语调里有些不悦,“你们到了吧?又改行程了?” 靳南为难的抿了抿唇,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有个应酬,三少不得不过来一趟。” 她柔眉微蹙,“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可没说还有应酬,怎么这么巧的临时应酬?” 不待靳南开口,吻安略强势的接着道:“他到底是有临时应酬不得不去,还是不想回来见我?” 这……靳南还真不知道三少心里怎么想的,也不敢随便回答。 两边都沉默了会儿,吻安才吸了一口气,道:“行了,我直接给他打吧。” 她知道,晚晚既然找过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见面,照他为难晚晚的意思,她回来求他,他应该端着姿态赶紧回来才是。 越是这样,吻安越是气,原本她今天就累,等了大半天竟然对她熟视无睹。 电话拨了过去,好半天,传来男人低低的、沉沉的嗓音:“喂?” 她柔唇抿着,直接开口:“你没我号码么?” 有必要接通这么生疏?他们打电话什么时候用“喂?”做过开头。 只听那边的男人低低的道:“不联系太久,手机自动清了也不一定。” 不联系太久? 吻安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侧面挖苦她不肯回来的事而已! 她只好不搭理他的讽刺,道:“我有事找你,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你要是不想见直接说出来,我现在订机票行么?” 电话那边沉默着。 等了大概五秒,吻安都没听到他说话,干脆把电话挂了。 也不等了,从沙发起身,上楼睡觉。 晚一天就晚一天,只能让晚晚多等一天了。 但是她在床上也睡不着,她已经算是放下姿态了,他几个意思? 躺了大概一个来小时,依旧没发现他回来的痕迹,没听到车声,也没人敲门。 吻安终于坐了起来,有些些的心浮气躁,在床头坐了会儿,忽然下床往卧室门口走。 “咔哒!”的拧开门,她猛地惊了一下,怔愣的看着静默立在门口的男人。 被吓得也忘了她出来做什么,只是拧眉盯着他。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被惊得一怔,倒是没太大反应,只伸手又把门开得大了些,往里走。 吻安被无视了,依旧站在那儿,没想起来她要做什么。 正皱着眉,已经进了屋子的男人忽然大步返回来,将她拽了进去,到了床边才松开手。 她已经被扔到床上,但他却转身解了领带、解衬衫,明显的是往浴室走的。 吻安就那么坐在床上看着他到了浴室门口,卧室里没开灯,等他开浴室的灯之后,逆着光的背影很高大,也多了几分淡漠。 心头莫名酸了一下,目光落在他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 回来前没问余歌,不知道他恢复得什么样。 这么七零八落的想着,感觉也没多大会儿,他已经洗完出来了,看到她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床边,眉峰明显蹙了一下。 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冷声不悦:“要你命的事么,非得这么晚谈?” 这种说话的语气,着实是他的性子,只是平视他不会拿着语调对着她。 吻安抿唇,心里不是滋味,“怪我打扰你应酬了?” 宫池奕没说话,站在那儿擦着短发,用的左手。 也许是因为不方便,毛巾掉了一次,他弯腰捡了起来,嫌弃的不想再往自己头上方,所以进浴室换了一次。 结果吻安看着他走出来,刚到门口,毛巾又一次落到了地上,甚至差点被他踩了一脚。 那张冷峻的脸终于起了脾气,是对他自己的怒意,抓起毛巾直接甩手扔回了浴室里。 这样的暴躁让吻安柔眉紧了,胸口的酸涩中更多的是心疼,如果她不在,谁都看不到他这样的无力吧? 她从床上下去,进浴室拿了毛巾,折回来走到他面前,略微踮起脚尖帮他擦着发丝。 喉咙间酸涩很重,导致她不敢随口说话。 “行了!”宫池奕对自己的脾气似乎还没下去,声音很冷,很干脆。 说罢,想躲过她擦头发的手,吻安没松手。 他抬起左手就要打掉。 她终于抬眸看了他。 背着光,他都能看到她泛红的眼圈,仰起来看着他。 “能不跟我发脾气么?”吻安开口,声音不大,略哽咽,“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不知道你手是这样……” 她想起伊斯的时候,她说他欺负玄影只有一只手,他的脾气那么大。 其实是在怨她吧? 他没再动,她就继续帮他擦着,一直保持着踮脚的姿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越来越酸涩,没办法控制眼泪滚了下来,她刚想躲开仰着的脸,不让他看到。 手刚要收回来,他忽然握了她的下巴,俯首覆下薄唇,很用力。 吻安手里抓着毛巾,顺势滑落到了他脖颈处,脚踮得酸了便落了下来,连带他俯身的角度加大。 吻安只能极度仰脸承受他强势席卷的索取,略哽咽的气息被他吻得几乎窒息。 期间两个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紧致纠缠的吻。 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手臂狠狠箍着她,几乎要把她碾碎在胸膛里。 吻安几乎是吊在他胸膛被移到了床上,虽然很久没做,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加上有那么一点点的陌生感,反而加剧了纠缠的深刻感觉。 幸好她之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体力还可以,否则一定没办法让他尽兴的。 因为等他尽兴,她已经没力气翻身了。 果然,还是没能谈正事。 * 吻安第二天醒来时,卧室里只有她自己,看了一圈不见人。 洗漱完出了卧室去找人,白嫂说没下来,那就只能是在书房了,她只好又上楼。 宫池奕正好处理了一波文件,起身从里头走出来。 没到门口,她就推开,看了他。 他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目光淡淡的,可没有做完那一场疯狂之后就回暖的意思。 吻安皱了皱眉,然后反应过来,因为她是回来求他的。 这个时候他不端架子,更待何时? 想着,她不自觉的扯了一下嘴角,忽然就转身往回走了,然后下楼。 宫池奕迈出去的步子顿住,眉峰拧起,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走了,哪里像一个回来求人的? 捏准了他会求着她恢复关系? 薄唇抿着,闭了闭目,往楼下走。 白嫂纳闷的看着两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都好久没见了,怎么是这个反应? 吻安自顾用餐,宫池奕也在对面坐下了,都是平淡的神色,都是镇定的沉默。 好似要看看到底谁先软下来开口。 一个早餐,一上午,吻安都自顾待着,和玄影通了个电话,看了看自己之前剪好的片子。 终于还是晚晚打了电话询问。 她捏着电话,在客厅的沙发上微蹙眉,“……嗯,已经回来了……今天就找他说这件事,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她不由得紧了眉,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他上去之后不知道在忙什么,没下来过。 挣扎了会儿,吻安不得不起身,打算上楼找他说这件事。 可刚走到客厅门口,他倒是下来了,穿戴整齐,就是没系领带,一手勾着外套。 她愣了一下,“要出去?” 宫池奕目光淡淡的看过去,算是点了一下头。 吻安看着他白净的衬衫,他右手不方便,可昨天不是系领带了么?今天就不系了? 还是压根就没想真的出门? 这么想着,吻安抿唇,开口:“我想跟你谈谈,昨晚说了的。” 他往门口的步伐微顿,看了一眼腕表,眉峰轻轻蹙了一下,终究是往她的方向过来了。 进了客厅,看了沉默的她,“不是有事么?” 吻安有些怔愣,实在是不习惯他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太生疏了。 但也不得不坐下,道:“晚晚很担心聿峥,沐寒声不是说让你找最有效率么,我想请你帮帮她,再这么下去,晚晚根本受不了的。” 宫池奕坐在那儿,安静了会儿,薄唇微动,“说完了?” 她又是一愣,点了一下头,“就这一件事,没了。” 他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薄唇扯了扯,“费这么大力气,我有什么好处。” 吻安被他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了朋友,你可以软言请我帮忙,却不愿意为了我们自己而服软?”他看着她,如是道。 她知道,说她在伊斯和他顶杠。 她不想么?她也想的,只是那时候脾气上头,晚晚的事算是正好让她有个下坡,谁知道他揪住不放了? 但吻安忍了,皱起眉,“聿峥也是你兄弟,难道你不着急么?” 他竟只是淡淡的一句:“至少没有北云晚急。” 所以呢,吻安还能怎么样?因为她紧张晚晚。 “好。”她开口:“你说,你要什么。” 宫池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自己想。”然后迈开步伐,可见他是真的要出门。 走到客厅门口,也微侧首对她一句:“我会考虑。” 吻安不傻,不就是想让她这段时间对他温温软软的么? 这么想着,她深呼吸两次,好,是她把云厉送出去,她责任大,她服软,可以。 中午和下午的时间,她几乎都用来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算有诚意。 但是怎么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办法。 差不多污点,白嫂好像准备做饭了,两三次进客厅看了她,显然一副欲言又止,又怕惹她不高兴。 吻安抬头看过去,“您有话就说,晃得我头晕。” 白嫂紧张的笑了一下,道:“……太太,今儿几号,您记得不?” 吻安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日期,又看了强势的钟表,语调不怎么在意,“怎么了?” 白嫂,擦了擦手,小心的提醒,“如果白嫂没记错,好像是你们结婚登记的日子?” 吻安心里“咚!”的一下,猛地盯着日期看。   ☆、258、晚上卖力点 下一秒才眨了眨眼,这就是宫池奕刻意为难她的原因? 之前那一次,她也差点忘了,总是这样,他不高兴也正常的。 可现在都五点了,她做什么都来不及,况且,她不会做菜,还能干什么? 白嫂笑了笑,“三少也不一定非要太太做什么,估计太太说个什么好听的,比什么让他高兴!” 吻安微蹙眉,让她撒娇是不可能的。 “算了,一会儿我熬汤吧,你先做菜。”吻安这么说着,快速的开了网页开始搜食谱。 一边给余歌打电话,想知道他的手现在这样,最好吃些什么样的食物。 她确实的用了心的,不仅仅是因为要替晚晚求情,他们之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既然有机会,那正好。 宫池奕回来的时候快七点了,饭菜都好了,只有她的汤还在熬着。 吻安看了看白嫂,“您先下去休息吧!” 白嫂倒也笑着退了下去,离开别墅,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宫池奕泰挑眉看了一眼满桌丰盛的饭菜,吻安勉强一点笑意,道:“今天结婚纪念日,我特地熬了汤,你先吃饭再洗澡?” 男人没说话,薄唇微抿。 果然他不惊讶今天的日子,说明他记得很清楚。 吻安清醒白嫂提醒她了。 哪知道,就算她已经这么好的态度了,宫池奕竟然也并没有怎么买账。 换了鞋,褪去外套,他神色冷淡的只又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看了她,“不饿。” 吻安一愣,脸色不太好。 抿了抿唇,她一句:“拿我去把汤倒了?” 宫池奕看了她一眼,目光看向厨房,“我帮你?总归也不怕烫。” 因为他没知觉。 她听懂了他的自我讽刺,脸色白了一下。 看着他真的要往厨房走,她情急之下来了脾气,一把拽了他的衣袖,“宫池奕,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很好脾气了,还要我怎么服软?!” 忽然提高的音量让宫池奕微微的愣了一下,低眉看着她一脸的委屈。 薄唇微抿,他说的话凉薄了些,可冷峻的五官的确没多少脾气。 因为他的确借助北云晚请她回来,但也没打算就让她低三下四的求他,只是,哪怕他想解释、想道歉、想哄她,总得她先从伊斯回来? 都能去麻烦北云晚搭桥,对他宫池奕来说,早已经是变相的服软了,她脑子打结没领悟开而已。 所以她眼巴巴的求着,他总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只是……眼前这女人脾气着实不怎样,他该适可而止。 片刻,他低沉淡声:“我帮你。” 正好“滴滴!”两声提示定时结束,汤好了,意思就是帮她把汤端出来。 但是吻安理解错误,紧皱眉跟进去,挡在他面前,“你别这样行不行?我已经很好态度了。” 宫池奕低眉,薄唇微动,“替你端,也不行?” 吻安看着他,没说话,然后看他走过去就要徒手去拿那个陶罐。 柔眉一紧,骤然一把拍掉他的手,“你疯了?” 男人神色淡淡,“说过了,没知觉。”见着她蹙眉,继续添油加醋道:“不是只心疼玄影么,管我怎么端?” 吻安抬眸瞪着他,知道他现在就是故意的,咬了咬牙,“苦肉计用多了就完全失效!知道么?” 他从一开始就利用他的双腿博取她的心疼,一点点把她套进去,到现在也还信手拈来! 宫池奕薄唇微勾,“是么?” 她抿唇盯着他,指了指陶罐,“你去,看我心疼么?” 他眉峰不动,眸底流光微不可闻,真的又往那边挪步,徒手伸过去就要去端陶罐。 吻安紧张,一下子指尖都在泛冷,终究没忍住拽了他的手臂扯到后边,拧着柔眉瞪着他,“你够了。” 男人低眉,薄唇弧度几不可闻,动了一下嘴角,“不是不心疼?” 她有气没处发,转身去拿了手垫子。 他却长臂一伸,顺手捻了过去,语调虽然低低的、平淡的,音色已然好听多了,“我来。” 见她没动静,另一手忽然把她勾了过来,不算柔情,只类似恩赐的吻了一下她唇角,依旧高高在上的语调:“车里有花和礼物,自己去拿。” 吻安看着他还真把自己当皇帝的姿态,柔眉更紧了。 自己去拿? “不稀罕!”她一抬下巴,干脆的一句,转身往外走了。 宫池奕没搭腔,专心端他的汤,又盛了两碗才慢条斯理的往外走。 到了餐厅,没见她坐在桌边,勾了一下嘴角。 放下汤,他迈着长腿走出去,正好看到她放轻动作抱着一大束玫瑰和礼盒进来,略显吃力。 撞到他出来,吻安姿态淡然,随手把一大束玫瑰往鞋架上一“扔”,道:“吃饭!我饿了。” 宫池奕转首看向被她扔在门口的花和礼盒,又看着她真的往餐厅走了。 暗地里叹了口气,只好迈步过去打开礼盒,又走回餐厅。 吻安坐在桌边,能隐约听到他往玄关来回,也知道他进来了,朝自己走过来。 她依旧安静的坐着,餐具刚拿起来。 宫池奕已经站在她身后,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撩开她垂顺的长发,手臂绕到前侧,把旧项链摘了,又把新的这条给她戴上。 其实她在回来的时候就偷偷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是哪个设计师的手笔,但牌子的确响彻国际。 最主要的是,她还挺喜欢样式! 不过这会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连个谢都没有?”身后的男人眉峰轻挑,有那么些不悦。 吻安淡淡一句:“你自己要送的……要不摘了送别人?” 抬头,又忽然问:“这次是装了雷达还是监听?” 他最惯常的就是这些东西,送郁景庭手套也放了追踪器,给她的东西指不定也是这习惯呢? 宫池奕听完一蹙眉,刚要说话,她却顺势拉了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没什么语言修饰。 而后安静低头用餐。 他在一旁站了会儿,她什么时候还会这一套了? 只不过别人是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她是给十个巴掌再给一个枣,偏偏他还受的乐意。 两个人的晚餐显得安静多了,不过气氛是不错的,不是甜言蜜语的你侬我侬,这个度刚好,她挺喜欢的。 她结束之后看了对面慢条斯理喝汤的人,“你派人出去了没有?” 宫池奕眉眼不抬,薄唇淡声:“派什么人?” “找聿峥的事迫在眉睫,你当真不急?”吻安微蹙眉。 他如果真的不急,除非是知道聿峥在哪,或者知道聿峥不会有事。 但说实话,宫池奕真的不知道,他最近自己都够混乱了。 倒也点了点头,擦了嘴角,“尽快。” 吻安看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的确没系领带,现在也一副休闲的模样,应该不是出去办公务。 她原本想问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晚餐之后,吻安照旧整理关于电影的东西,他在书房,她在卧室的阳台。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关系明明缓解了许多,却像冷战似的? 正想着,余光见宫池奕推门进来,一边打着电话,眉头稍微蹙着,低低的说了两句之后挂了。 知道她在看,他也平视过去,吻安只好转过脸。 然后听到他去洗澡了。 期间吻安和晚晚通过一个电话,简单聊了几句,让她不用太担心,过两天说不定她去荣京看看他们母子俩。 听到宫池奕开门出来,她就从阳台出来了,准备帮他擦头发。 他倒是配合,在她面前稳稳地立着,可能觉得她踮脚踮得累,双手托着她的腰,又顺势转了个角度。 退了几步后,他高大的身躯倚在了梳妆台上,高度也降低了不少,吻安也就没那么吃力。 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没松,得寸进尺的厮磨着,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半晌,他忽然抬起右手,手背搭在她面前。 “做什么?”吻安看着他,一脸莫名的蹙眉。 他把手背往前递了递,马上就要碰到她玫粉色的唇瓣才停下来。 吻安蓦地想起她在餐桌边,为了结束口角在他手背亲了一下。 上瘾了? 她有些无语,抬眸看他,“擦完头发就该睡了。” 言下之意,她昨晚就被弄得很累,总不能连着几个晚上这样,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宫池奕听懂了,却深暗的眸子湮没星光,也忍了唇畔那点弧度,手背纹丝不动的等着被“宠幸”。 实则,他只是觉得,晚餐时被她亲了一下,他是有感觉的,但是批阅文件、洗澡等等,又好似依旧没知觉。 必须得试试。 当然,他没想说出来。 吻安见他这么固执,无奈的瞥了一眼,收了毛巾,又很是敷衍的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然后把毛巾递给他,“放回去,我还有点片子没看完。” 男人没动,低眉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手背,又盯着她的唇。 一见他这样的虎视眈眈,吻安轻轻蹙眉,把毛巾搭他臂弯就要走,只是刚迈了半步就被他捞了回去。 修长的手臂一圈,她只能落进他怀里。 他靠在梳妆桌上,吻安整个身体前倾,根本没有使劲儿的余地,曲起手臂试了试,“你别闹了……” 宫池奕略微勾唇,他很确定,是有点知觉了。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听他低低的嗓音在上方悬着:“知道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吻安抬头,不问 男人薄唇微动,继续道:“既然敢把儿子送人,那就给我生一窝,我要几个就生几个?” 她不无惊愕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不愿意,只是她这一年内不太想,否则电影到底拖到什么时候啊? “不愿意?”他浓眉一皱,颇有几分威慑。 吻安点头,又摇头,一脸为难。 半晌,才换了个角度,仰脸看着他,“你知道我生云厉的时候什么情况么?” 这一问,宫池奕明显一张脸都严肃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她怕疼的事。 薄唇抿了抿。 “我已经把身体养得很好,结果最后还是生得很困难。” 她一度怀疑肚子会被那个护士按到爆炸,因为就算公开全开还是太小,剪了三刀,到现在响起术后去洗手间的感觉,依旧觉得痛苦。 她看着他严肃的都不敢插话,继续道:“还出现了血栓,知道血栓么?……只能不断换血,如果一直停不下来,估计……” 宫池奕薄唇更紧了,不知道哪里升起来的脾气,冷沉沉的睨着她,“既然这么辛苦,还去送人!” 吻安被他沉冷的嗓音吼得一愣,很想说云厉没出生的时候协议就已经签了,她也不知道生孩子会那么困难。 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算了,不说话。 目前还是稍微顺着他一些,也就微抿唇,语调还算柔和,“我尽量努力?” 宫池奕低眉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没经历过女人生产,没办法想象那种场景,反而百般不是滋味。 末了,才略微冷哼,“伊斯就算拿出皇室医疗水准,也抵不上我仓城的三等医院!” 那意思,就是她难产,全是伊斯那边的医生不给力的过错,间接也表明了玄影无能。 吻安看他这明显的针对性,楞了一下,然后浅笑,“余歌会接生么?” 余歌的医疗水平是毋庸置疑了,但不一定会接生,所以他手里也没有顶尖的团队啊。 宫池奕显然被她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很是认真,“你生,我就有。” 她淡笑一下,其实能理解他的心情,好容易有个儿子,却成了别人的,他心里必然很不平衡,一定想立刻自己也有一个,来证明他对她来说同样重要。 这样想着,吻安忽然觉得其实电影也不是非今年完工不可的。 微仰脸看了他,双手虽然撑着他胸口,也没再推,语调低了低,“我去华盛顿之前,你就知道会出事么?” 所以他当时极力劝她推后,到最后都劝得生怒。 他只是低眉,并没有就是重提。 或许是怕她自责,毕竟,如果没有她那个固执的行程,后续的事就不一定会发生。 吻安看了他,“昨晚没看到,你身上又有新伤了么?” 当初荣京内乱不知道情况多严峻,但他既然连自如行走 他听完,薄唇微微勾起,“现在看也来得及?” 她抿了抿唇,“……我挺累的。” “不是想看么?”他薄唇一碰,揪住一个点儿就不放了。 吻安看着他又开始耍无赖,心底笑了笑,故作认真的看着他,“就只是看看。” 他的衣服是她脱掉的,不慌不忙的帮他解开衬衫纽扣,把衣摆从西裤里弄出来。 坚实的腰身、宽阔的胸膛,看得足够清楚,清楚得耳根有点红。 隐约还能察觉他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低眉凝着她。 吻安指尖在他肌肉上撩过,感觉着他一路紧绷,知道她十指滑到他腹肌,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没添新伤疤。” 而后抬眸,“看完了,睡吧?” 他听得一脸隐忍,铁青着脸,眉峰一捻,“衣服都脱了,就这么完了?” 她笑着,抬手在他唇畔抚了抚,试图安抚,“我觉得,你可以改改脾性,有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好。” 知道她说的是在伊斯那天,走之前他没有跟她打招呼,更没有说软话。 宫池奕挑眉,“我上去找你,你就能走了?” 吻安抿唇……好吧,不说这事了。 转眼,他一转身把她托起来放到了梳妆台上,义正言辞,“好歹纪念日,没礼物不怪你,总不能睡太早?” 她淡笑,微仰脸,柔唇几不可闻的噘起,倒是把他愣了一下,随之而来便是风卷云残。 * 吻安确实是考虑过了的,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事,也过了太久,加上云厉的事,她怎么也该让他安安心。 所以,电影顺其自然,先把怀孕放在第一位。 好在她现在压力并不大,宫池老爷子经历过汤乔的事之后好像变得很沉默,只偶尔提起想抱孙子的念头。 当然,他和宫池奕的关系也没怎么缓和,反正身边有老大和老四陪着。 然,一转眼的几个月过去,吻安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就和怀云厉前一样,她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没有问题,找不出不孕的原因。 只是安慰她:“既然您怀过一个,那就不用太担心,别太刻意的想怀上,顺其自然或许就来了,再有……” 医生咳了咳,略微笑意,“年轻人工作都忙,但是既然想要孩子,晚上还是要勤奋些。” 勤奋? 吻安自顾讪笑,再勤奋,她就差每天都在床上度过了,他们可是几乎每一晚都不放过。 马上就进入炎热的夏季,吻安真觉得每晚的香汗淋漓都让她减肥不少,小腹也被减得越发平坦。 这几个月,她也一直陆陆续续的做电影,差不多就能收尾了。 但是几个月过去独自始终没动静,让她多少有些心力交瘁。 桑赫看她在片场发呆,坐到了旁边,“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正好女主演这段时间有别的通告,因为之前这部电影停拍,也没通知复工时间,不少人中途接了通告的。 对这事,吻安也没说过什么,毕竟她自己先不占理的。 她点了点头,“过了最热的时段再说。” 趁这时间,她去荣京看看晚晚,反正宫池奕最近跑荣京跑得很勤快,但是因为她,他每晚还是回香堤岸。 吻安去荣京那天是周五,正好顺路把米宝从学校接出来。 米宝身边虽然有沐寒声的四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但他很孤僻,也不算孤僻,因为米宝脾气很不错,就是十分不喜欢说话。 那小点点儿的脸,没表情的时候就是聿峥的影子,他爹是大冰山,他是小冰坨子。 “想吃什么零食么?”吻安开着车,侧首问,一直亲切的笑着 米宝跟她并不陌生,摇了摇头,说:“妈妈不准。” 晚晚管米宝确实管得很严,尤其她抑郁症一直没好过来,有时候也没少发脾气。 但是米宝从来就是抿着小嘴忍着。 说起来,吻安有些心疼,笑了笑,“等你爸爸回来,妈妈就好了。” 米宝微蹙眉,“妈妈说我没爸。” 吻安楞了一下,才道:“当然有!只是你爸爸妈妈吵架了,所以妈妈赌气骗你的!” 她忽然觉得,小孩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父母的关系,家庭的完成,对孩子的影响真的很大。 一下子想到了云厉,如果玄影始终不找另一半,云厉三四岁的时候闹着找妈妈怎么办? 车子往晚晚上班的医院开,一会儿三个人一起去吃饭。 吻安在医院门口停了车,没打算下去,车里有空调舒服一些。 降了一半的窗户,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很巧的就看到了东里往医院里走,微蹙眉。 眯眼确认了一下,还真是他。 这么巧? 她想了想,于馥儿不是出院了么?就算他现在帮忙复出,也没有必要过来吧? 这么看来,他还真和于馥儿关系不清不楚? 余歌得多难过? 想着,她已经把手机拿在手里,给东里拨了过去。 好一会儿,他才接通。 吻安直接道:“我看到你了,正好,晚上一起吃饭吧。” 对面的人沉默了小片刻,反问:“你也在荣京?” 吻安点头,“我不仅在荣京,我就在医院门口,看着你走进去的,倒是没看见你陪哪个女人来的。” 微勾唇,开着玩笑:“不怕我给余歌告状么?” 哪知道他竟然一句:“我倒是巴不得。” 然后接着道:“等我五分钟,马上出来。” 她微挑眉,这么看来,他来陪的人也没重要到哪儿去,说出来就出来。 吻安等了一会儿,距离晚晚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和东里聊聊,见他出来,给他开了车门。 东里看到车上的小男孩时顿了一下,吻安笑着道:“晚晚家的米宝。” 东里点头,“我知道。” 他只是以为车里只有她自己,方便谈事。 又补充了一句:“我倒是喜欢女儿。” 听罢,吻安笑了,“想让余歌给你生一个?好让她没有离婚的理由?” 东里微蹙眉,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 吻安摆摆手,“行了,跟我还装什么?我又不会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余歌的,你那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东里神色淡淡,“她跟你说的。” 她点头,很坦然,又蹙眉看了她,“喜欢就喜欢,又不是见不得人,你一会儿说要折磨够两年,一会儿要让生个孩子,不嫌累?” 被她这么直白的一说,东里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吻安好笑,“我不懂?我结婚这么多年,也生了宝宝,哪里不懂?” “哦对了,我接触过你最近宠幸的小模特,你和余歌结了婚的事,是模特放出去的,还是你让模特放出去的?”她笑眯眯的。 或者,压根就是他自己放出消息,让模特背锅。 为了留住余歌,他倒是挺下功夫的。 “这样余歌很容易误会的。”吻安很认真的看了他。 东里只淡淡的一句:“无所谓。” 吻安有点纳闷,弄不清楚他们的相处方式,余歌一开始说自己是唯利是图,因为东里夫人给的一笔钱,就偷偷登记了,后来不是说清楚了? 东里但凡说一句他不介意,俩人一定恩恩爱爱的。 结果却是他要折磨人家两年……还要强行生孩子。 吻安正想着,忽然听到东里问了一句:“宫池奕身边的保镖你都认识?” 她点头,“他经常带展北,靳南露面不多,怎么了?” 东里这才扯了扯嘴角,“她的护花使者倒是不少。” 嗯?吻安脑子里一顿。 余歌的护花使者?……展北或者靳南喜欢余歌? 她怎么不知道? 刚要开口问,东里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事先回仓城,晚餐就不陪了。” 吻安回神,眨了眨眼,淡笑,“你们婚讯被谣传的事我能告诉余歌么?对了你今天来陪谁的?” 东里没回答,下了车,侧着身才冲她挥挥手。 没一会儿,晚晚下班出来了,。 米宝安静了大半天,这会儿已经开车门给他妈妈。 北云晚看到儿子,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在米宝额头亲了亲,“去吃饭吗?” 吻安点头,“你定地方,我不熟。” 行车途中,晚晚提到了于馥儿,说:“她今天过来做复查,同事说的。” 哦……那这么说,东里还真是过来看于馥儿的,还有可能是专程走一趟,因为他刚刚说又要返回仓城了。 “她应该没问题了吧?”下了车,往餐厅走,吻安才问。 北云晚手里牵着米宝,挑了挑眉,“不清楚,我没接触过,不过,你老公亲自督促有关部门给她治疗,她现在可是享受政府待遇的人了,差不到哪儿去。” 情理之中,不过吻安略微惊讶,还不知道于馥儿现在待遇这么高呢,她差点成了烈士,所以活下来、康复了,待遇差不了? 把米宝安置好,北云晚看了她,“聊别人干什么?说说你吧。” 她抿唇,“我什么?” 北云晚看了她,“备孕还是没动静?” 说到这个,吻安难免情绪都落了落,无奈的挑眉,“没办法的事!” 北云晚倒是笑了,虽然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又一直抑郁,但五官依旧很美艳。 修剪精致的眉头暧昧的挑起,“难道是宫池奕不行?抗议他你要换人,估计就卖力了?” 吻安嗔了晚晚一眼,“他再卖力,我不想要命了?” 末了,吻安忽然想起什么,看了她,“我听说,有人追求你呢?没考虑么?” 北云晚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米宝。 然后满不在意的微笑,“考虑完了呢,等聿峥回来挖苦我缺了男人活不了?” 这种形容,以前是北云晚自己放在自己身上,但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也很显然,她一定要等聿峥回来。 吻安自顾叹了一口气,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因为种种疙瘩,怎么都没办法坦然面对,等失去了,又固执的坚守着希望。 也许,感情就是必须经历过失去的痛苦,才会更加坚固。所以挫折也是一种好事。 关于聿峥的话题,吻安特意没多聊,所以晚晚又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 “要不,我帮你安排医生再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都生过一个了,怎么就这么难怀上? 吻安笑了笑,“我都快把去医院当工作了。” 无奈的挑眉,“先前,医生就说过我不能吃避孕药,会影响怀孕,可能就是不听话的结果。” 说起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压抑。 “好了,不聊这些!”她笑了笑,“我专门过来陪陪你,帮你带米宝的,周末你负责给我做饭!” 晚晚这两年厨艺进展不错,只有她原地踏步。 吻安在荣京待了三天,周一还不太想回去,不过周日晚上宫池奕没回香樟墅,而是回仓城了。 说是有事,她却不知道什么事,也没问。 周一下午,米宝还没放学,她在晚晚的公寓吹着空调,懒洋洋的姿态,却是翻阅着所谓的怀孕秘诀。 翻了半天,又叹了口气,干脆不看了。 眯了一会儿,一睁眼,竟然到了该去接米宝的时间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她的手机震动,拿过来看了看,余歌? 皱了皱眉,“喂?” 刚听清,就听到了余歌略带哽咽的声音,“吻安你不在仓城么?” 她皱起眉,立刻醒了,赶忙坐起来,“怎么了?你慢慢说。” “你赶紧回来一趟吧。”余歌道,吸了吸鼻子,“你不在谁管得了三少?” 吻安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什么情况,不过她已经起身准备换衣服了。 开了免提,听到余歌说:“我来得也晚,一来就看到他们已经上手了,几个大男人大打出手,你说像什么样嘛?” 最主要是,东里被打的不轻,宫池奕又相当于她半个主人,他的家人,她照样不能乱来,余歌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匆匆挂了电话,吻安赶紧给晚晚打电话过去,“我去接米宝送到你那儿估计就得走了。” “怎么了?”北云晚不解。 吻安也只道:“不清楚,余歌说几个男的打起来了,宫池奕那脾气,我怕出事。” 况且他现在手还没好,实在不放心。 从荣京到仓城,吻安开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真是恨不得二十分钟抵达。 她直接开车去的医院,看到宫池奕又把手背弄得满是血,她一下子脸就冷了,“你几岁了?!” 宫池奕见她黑着脸,倒是温温和和的,“不生气。” 吻安抬起来的手还是没舍得落下去,只是瞪了他,“你打东里干嘛?” 他听完微挑眉,“我是挨打的好么?” 吻安一愣,转头看了嘴角青紫,鼻梁还红了一块的东里,这还叫挨打的是他? 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旁的余歌终于道:“他是误伤的。” 确实是东里挨打。 四少对东里是一点也没客气,最后还砸碎了椅子,把带刃边儿的椅子砸了过来,宫池奕进去抬手挡了。 “到底怎么回事?”吻安被弄得一头雾水,等东里被带去处理,她看了余歌。 余歌道:“简小姐怀孕了,但四少……可能年轻气盛、风流心性的缘故,可能不太想负责,东里很生气,就那么打起来了。” 吻安听完了,先是等了瞪了宫池奕一眼,“人家感情的事,你冲进去凑什么热闹,以为自己铁打的?” 不对。 她忽然皱起眉,转过头,“你刚说谁怀孕了?” 哦,不仅东里简怀孕了,四少还不想负责?! 作为生过孩子的女人,吻安一下就紧了眉,不想负责他当初干嘛让人家怀孕,这叫什么事? 东里姐弟俩平时打打闹闹,感情其实好得很,姐姐被这么对待,东里不怒才怪。 难怪前两天哪怕遇见她,东里也匆匆忙忙从荣京赶回来。 四少和东里都被带过去处理伤口了,吻安才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 发现他也只是回视她,看起来心情不好不坏。 她终究没忍住,“你还站着干什么?” 手背都那样了,没点自觉。 被他扯了左手就走,宫池奕倒是配合。 他手背上被划破了,木质的椅子,医生说:“有细碎的木屑,得忍一忍。” 显然医生不知道他没什么知觉。 吻安在一旁微抿唇,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 正好被他逮到,薄唇略微勾了一下。 她反而更生气了,不疼就算了,笑是什么意思?看到她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很开心? 嗯也算,其次,是宫池奕发现右手知觉正在恢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划得太深的缘故。 总归算一件好事。 比较深的划了两道,医生给他包扎好。 出了门,吻安看了他,“你前几天外出,还有昨晚匆忙赶回来,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就是她发现宫池奕出门不系领带的时候,显然是去办私事,那只能是四少的事了。 四少人在伦敦,在内阁不是随时都走得开的,但是东里简在仓城,若真有什么事,宫池奕肯定第一个知道。 尤其,当初四少进了内阁,是他劝的,如果四少和东里简的感情出了问题,宫池奕还是有些责任的。 “我以为他们俩早就结束了。”吻安道。 先前就隐约知道四少和简小姐时不时吵架,又是有年龄差的姐弟俩,问题多一些很正常。 宫池奕走在一旁,没说什么,只问:“吃饭了么?” 吻安转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你真的没碰东里?” 那电话里余歌怎么那么紧张,还说只有她能管了宫池奕,什么个意思? 他神色淡淡,左手牵了她,“去吃饭。” 看,避开了她的问题,那必然没那么简单。 她抿了抿唇,“我先去看看东里吧,他好像伤得不轻,再说了,你四弟和人家闹成这样,你不打算撮合撮合,好歹都是朋友。” 总不能就这么走了,让东里和四少僵下去,难做人的还是简小姐——他的朋友。 宫池奕薄唇扯了一下,“我的朋友,我不着急,你急什么?” 又捏了捏她的手,“回家吃饭!” 吻安狐疑的看着他,“为什么你忙了这么久,但是一直没跟我说过四少和东里简的事?你应该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到医院门口,宫池奕略微颔首和余歌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她往车上走,“你开车?” 吻安挑眉,“你告诉我我就开车。” 对此,他抚了抚她的脸,让她上了车,自己坐副驾驶。 吻安以为他告诉她的,却见他系着安全带,漫不经心,“我想想办法怎么让你保持安静?”   ☆、259、情况不乐观 一听他这么说,吻安只能抿唇闭了嘴,总不能等到他真的在大庭广众下采取“行动”。 两人到家,白嫂自然准备好了晚餐,很明显能看出关系缓和多了,笑着:“太太也回来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只听白嫂又添了一句:“太太不在的时候三少吃饭都吃不好!” 是么?她看向宫池奕。 他目光扫向白嫂,“您去休息吧。” 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白嫂笑呵呵的下去了。 不知道吻安是不是生过孩子,还是在伊斯生活过一段时间,现在口味有些变化。 宫池奕看出来了,峻脸微侧,“不合胃口?”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吻安现在不能提伊斯,不单单是他会不高兴,她也会想起云厉,一想起来就念得停不住。 大半年,她也就和玄影视频过几次,估计时间久了,她就能适应“云厉只是玄影的继承者”这个事实了。 才这么想着呢,玄影竟然就打了电话过来。 吻安看了一眼屏幕,又看向宫池奕,才接起。 “用过晚餐了么?”玄影也不走客套寒暄那一路,语调间似是淡淡的笑意。 她也笑了笑,“正在进行。” 本来这么说,玄影可能要自觉的挂断,但是没有,吻安也听到了旁边的云厉闹脾气,哭得又干又裂。 “怎么了?”她眉头也紧了,心底揪着。 玄影抬手捏了捏眉间,“估计是想你了,佣人哄了半天也哄不好。” 只能让云厉看看她,说几句话。 但是云厉以前是不找她的,都喜欢找玄影。 可没想到,这次真的、虽然隔着屏幕,看到她,听到声音,居然逐渐平复下去了。 小手戳着手机摄像头要抱抱的模样,一下子让吻安心都软了。 那个电话持续挺长时间的,她原本在餐厅,最后到了客厅,连宫池奕都跟了出去,一直在旁边坐着。 云厉对他应该是没印象了,反应不大。 吻安挂断的时候,云厉已经快睡着了。 转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吻安笑意略微勉强,“怎么了?” 宫池奕已经给她倒了一杯水,这会儿温度差不多了,端起来递给她。 吻安接了过去,往他旁边挪了挪,低眉抿着温水,也听他道:“没有任何感触么?” 她侧首,他低眉,相视沉默小片刻。 孩子还没到一周岁,但已经要找她了,这样的状况,她不觉得不舍? 略微低眉,吻安道:“我已经没去想了,定了的事情,再改动真的很麻烦。” 麻烦的还不只是一两个人。 笑了笑,仰眸,“这不是还要再生么?你不用嫉妒玄影。” 男人薄唇扯了一下,这世上还没有值得他嫉妒的人。 第二天用过早餐,吻安想着今天没什么事不出门,但又想起了昨晚的事,还没看看东里,总得去看一眼。 她也是这么跟宫池奕说的。 他却还是淡淡的一句:“没什么可看的。” 吻安更是笃定,东里肯定惹到他了,要不是因为东里跟她是好朋友,估计昨晚真揍人了。 看他要出门,她不经意的吻:“去公司么?” 他今天倒是拿了领带,走到她跟前借手。 吻安笑了笑,把领带搭到他衬衫领子下,动作没有进一步,只是仰脸,“真没有要跟我说的?” 他低眉,示意她赶紧把领带系好,顺势吻了吻额头,“晚上我回来吃饭,天气不好别乱跑。” 她柔唇撇了撇。 等宫池奕走了,吻安的确想出门的。 不过东里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她关了电脑上的影片,专心窝在椅子上,“你们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东里音量不高,语调淡淡的,“宫池奕没跟你说么?” 吻安摇头,“你脸上怎么样了?……你说你们都是二十几快三十的人,幼稚不幼稚?” 哦不对,宫池奕早就不如三十而立了。 话说完,她忽然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很快,随之而来的,又是那个念头:她真的该为他生个孩子。 思绪间,听到东里在那头道:“我借你的口给他道个歉算不算诚意?” 吻安听完微蹙眉,“你道歉做什么?” 再说了,显然没诚意。 原来,昨晚东里极力反对东里简继续跟着四少的同时,不小心映射了宫池奕和吻安。 “东里简进了你们家的门,吻安还有什么地位?你还有什么地位,能养活她么?”东里气在头上。 四少本就不想负责,他总不能让家姐厚着脸皮嫁过去,他东里家不掉这个价。 宫池奕当时就黑了脸,“这种话当着我无所谓,最好别让她听见。” 这会儿,东里在电话那头抿了抿唇,“宫池奕一直没告诉你我姐有孕的事吧?” “怕你有压力。”他道。 备孕这么久的没动静,那边不情不愿的倒是怀上了,所谓的地位根本就谈不上了。 听完这些,吻安只是笑了笑,“我有压力,别人怎么样都有,也没那么严重。” 至少还没严重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不过,她想,宫池奕都这么生气,东里肯定还说别的了,只是她也没多问。 的确,东里当时还有后文,“别说地位,你们俩连婚姻都保不住,要看着她换夫么?” 对这种事,宫池奕是很敏感的,因为云厉的事,他对玄影敏感,对整个伊斯都敏感。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会儿,差不多该挂了的时候,吻安才试着问:“四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只听到东里低哼了一句。 她只好抿唇,“那你打算怎么办,伯父伯母知道么?” 东里拧着眉,“能让二老知道就不用大打出手了。” 至于怎么办,他道:“看着办。” 结果,这个看着办让吻安着实吃了一惊,倒是东里这直剌剌的性子会做的事,直接戳到四少的命脉了。 就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仓城传出了东里简和北云稷可能要订婚的消息。 从私下流言,一夜之间越传越勇,十分逼真。 四少这段时间就是在两个城市之间不断来回,身心俱惫的状态,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变得很烦躁。 偏偏,他想见东里简根本见不到。 那段时间吻安把一半注意力放在了电影上,宫池奕好像也不太忙,每天都有时间陪着她,但也总有不见人影的时候。 傍晚,她靠在阳台,略揶揄的看了他,“简小姐和稷哥哥婚期马上就到了,你弟弟急不急?” 他休闲的走过来,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凑过来从身后拥着,“中午去医院了?” 她点了点头,没转过身,但是表情微落。 还是没怀,不过医生依旧说没问题。 他下巴轻轻落在她肩头,“不着急。” 吻安勉强笑了笑,还是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手摸了摸他坚毅的下巴,目光微抬,“真的不急么?” 他只宠溺一笑,“不急。” 她看着他,“是不是咱俩作孽太多了?都不愿意来投胎。” 宫池奕低眉,“是你宫殿级别高,一般小鬼不接收。” 原本是挺让人压抑的话题,说着说着倒是轻快了,吻安看了他,“你最近都操心什么了?” 虽然他神态自然,但总觉得带着疲惫。 他只是摇了摇头。 吻安只好不问了,握起他的右手,习惯的按摩着,自顾浅笑:“以前给你按摩腿,现在又是手,你真是多灾多难。” 可他的角度却在她身上,“辛苦……想要什么奖励么?” 她一听就嗔了他一眼,“不需要!” 然后又明智的岔开话题,“对了,简小姐的订婚礼如果真的如期举行,四少真就这么放手了?” 宫池奕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件事上,事不关己的淡然,随口一句:“北云稷都不介意嫁一送一,老四急什么?” 这思维,她除了瞪一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才想起什么,道:“可以让你弟弟学学当初的沐先生,直接去婚礼上抢人就行了。” 不知道是吻安一语中的,还是东里姐弟俩本就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四少一把。 预定婚那天的前一晚,吻安就知道四少从伦敦飞过来了。 这场订婚,当然是换了主角,而东里家的二老也是才知道女儿居然要嫁人?还怀孕了? 听到前一半是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不说,听到怀孕,东里夫人立刻喜笑颜开,她已经盼孙儿很久了,女儿、儿子的都一样! 订婚宴自然没有结婚仪式那么隆重,但是该出席的一个都没落。 吻安看着东里简穿婚纱,羡慕之余满是赞叹,素来喜欢黑色系的女强人,穿上纯白的婚纱,真的很惊艳。 回家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 她笑了笑,点了宫池奕的侧脸,“我真的没想办婚礼,现在只想生个小的,跟上四少的脚步。” 否则,他真的该着急了。 周围一个一个可都开始有了孩子,他不可能不着急的,虽说不介意那些不好听的流言,但连吻安都着急了,何况是他? “老爷子最近还好么?”她问。 他漫不经心的点头,“听到东里简怀孕,他自然是高兴的。” 老四坐镇内阁,马上要娶的媳妇又怀了孕,他老人家算是圆满了,但这不代表他对顾吻安没偏见。 宫池奕微勾唇,“大哥说时常问起我是不是又和你缠在一起了?” 吻安有些好笑,他们俩一开始就瞒着婚讯,现在老爷子眼里,连亲近点儿都得捂着。 安静了会儿,他拍了拍她的背,“不必有压力。” 东里说了,宫池奕不让她知道简小姐怀孕,就是怕她有压力。 没有是假的,她也笑了笑。 “我明天去仓城,可能待一段时间,你忙么?”她靠在他怀里。 宫池奕想了会儿,指尖在她发尖流转,“看北云晚去?” 吻安点了一下头,“也不光去看晚晚,电影马上就拍完了,我稍微赶一赶。” 他说:“一周之后上去看你。” 那就是这一周都会比较忙,吻安看了他,微蹙眉,“聿峥的事,还是没消息?” 按说不应该呢,小半年了,他办事什么时候效率这么低的? 见她这质疑的目光,宫池奕抬手轻捏她的下巴,“少想这些烧脑的,多想想正事。” 显然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吻安挑了挑眉,也乐得清闲,反正她现在不沾政事。 * 她一个人去的荣京,主要演员都带去了,收尾工作说起来容易,不过没个一两周还真不好说。 吻安到了的第一天去看了晚晚,原定第二天下午拍戏。 但是女主角缺席。 荣京有些热,她最近的心情就算不上好,等了几个小时,脾气也就上来了,看了桑赫:“她那边怎么回事?没通知么?” 主演容颜,是个很低调的女孩,出道几年并没有花边新闻,看起来成就也不高,典型的不愿意被潜的那一类。 但她表演功夫很扎实,吻安亲自挑的人,还是她去主讲过的学校毕业生。 一直合作都挺顺利。 桑赫也无奈的抹了抹汗,“容颜之前也只说家里有点事,好像她母亲身体不好,所以一有空就接公告。” 白白净净,很显瘦的女孩,马不停蹄的到处跑,应该也是个很孝顺的人。 吻安没听过这事不知道容颜母亲病重,她没再问,那个下午没拍戏。 晚上她亲自给容颜打了电话。 不知道容颜是不是看到她亲自打电话,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顾导?” 吻安严厉起来是很吓人的,语调温凉,不疾不徐,却也让人直心跳,“容颜,你是家里有事,还是私自跑通告去了?” 容颜握着电话,抿唇,“我……顾导。”好半天才一句:“对不起!” 被自己猜到了,吻安无奈的抚了抚长发,但也丝毫没客气,“虽然电影基本拍完了,但我若想换个女主,也不是难事,你懂么?” 容颜终于哭出来,“顾导,求求您!千万别换掉我,我知道错了,您别把我换掉!我只是……” “我真的没办法,我妈需要钱!没钱医院就停止治疗……”声音听起来很无助。 但是容颜也很明白,虽然关于顾吻安的传言很多,但是跟着她一定是有出头之日的,哪怕她已经拿了大部分酬劳,她也不想被换掉。 何况,女导演不多,这个圈子太负责,能跟到像她这样单纯拍电影的真的太少。 而想到桑赫的话,吻安也不是一点没信。 半晌,她才开腔:“你把地址给我,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吧。” 容颜并不知道吻安是想了解事实,只以为她体恤自己,满腔感激。 浴室第二天一大早,容颜就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可能是没睡好,严重有些肿。 吻安的车子刚停下,容颜已经赶紧上前,乖乖巧巧的喊了她:“顾导。” 她看了容颜的脸色,“没睡觉么?” 容颜尴尬的摸了摸脸,没说什么。 进医院的时候,吻安有一种错觉,她在别人眼里,不知不觉成了前辈在敬重。 而她还没察觉自己再过几载就到三十了。 哪能不急着生子? 嗯,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她心底无奈的叹了一下。 到了容颜母亲的病房外,吻安愣了一下,很巧,爷爷曾经住这里。 很高级的病房了,但是桑赫说容颜家里没钱,她到处跑通告。 她进去之后陪着容颜和她母亲待了会儿,说去洗手间就出了病房,找了主治医师。 医生皱着眉叹气,“这女孩是挺孝顺的,看得出来家里也真的没钱,但她坚持给病人最好的病房,好几次见她在楼道吃馒头……” 说着,医生都觉得心酸。 吻安微抿唇,想到她当时的走投无路,如果不是宫池奕伸手拉了一把,她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微微的心酸。 问:“病人预存的医疗费还有多少?” 医生笑了一下,“哪有预存?开了个特例,都是临时催着容小姐交的,不过她每次也还算准时。” 吻安柔眉轻蹙。 没多说,低眉在包里翻了翻,幸好她要在荣京住一段时间,带了两张卡。 递给医生,“去给她刷一年的吧,如果不够就先半年。” 她也不知道自己卡里有多少,总归她没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不够也是有可能的。 医生有些惊讶,但是没敢问“您真是顾小姐?”这种话,只道:“那麻烦您过来签个字。” 吻安点了点头。 签完字,她回了病房留了会儿才离开。 开车没多远,接到了容颜的电话,气息一抽一抽的,“顾导……谢谢您,我妈说……” 吻安笑了笑,她没听清容颜说什么,只道:“你先照顾伯母吧,状态差不多了就通知我拍戏,还有,钱可不是白给的,从报酬里口,如果还不够抵,以后你就是我御用的女演员。” 容颜却知道,这压根是给她的恩赐,谁不想成为顾吻安的御用演员,连当初的于馥儿,宁可演配角都要凑热闹。 挂了电话,吻安笑了笑,看来她真的变成前辈了,这种事,第一次是对顾南,现在做起来,很顺手。 心里更是舒坦。 就当是积德,她的要求不高,先怀个宝宝而已。 去了晚晚那儿,给她说了说这件事。 北云晚淡笑,看了她一会儿,虽然挑着眉,却很认真,“我发现,很多人敬重你是有原因的。”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十八岁那个顾吻安了。 至少,北云晚觉得她比自己高了很多个台阶,品性还是修养就很难说清楚了。 吻安自嘲笑了笑,“有什么用,我就想再怀一个!” 这话让被北云晚忍不住笑,“这个我帮不了你,只能建议你要么换个男人,要么换个女人。” 她一听,只蹙眉,“让他和别的女人生?除非我不叫顾吻安。” 北云晚把榨好的果汁递给她一杯,“最近医院做试管的很多,身体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借个肚子?” 反正是他们两个的结合。 吻安听完好半天没动静,看似在认真思考。 倒是北云晚一愣,拍了她一下,“你还当真了?我开玩笑的!” 无奈的看着她,“这可就不像你了,这种事享受过程,奔着怀孕去,做起来也没劲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吻安微叹,“你不懂,我们结婚都挺久了,加上云厉留在外面,心理上的感受就不一样。” 北云晚没说什么了,没法接话。 一会儿才转了话题:“那个四少和简小姐真订婚了?” 她当时没去成,医院工作忙,加上一个人带米宝,根本走不开。 吻安点了点头,“老大和薛音在一起,老四又快娶简小姐了,可想而知,我多么的岌岌可危。” 北云晚安慰的冲她笑,“你赶紧拍完电影,尽快首映,冲冲喜说不定就怀上了!” 听起来也就是玩笑话。 不过吻安的确是想着赶紧拍完,专心备孕。 在荣京一周之后,吻安还没接到容颜的消息,只好待在香樟墅。 才想起宫池奕说一周之后来找她的。 顺手拿了电话,第一次是关机。 她愣了一下,等了会儿又打了过去。 接通了。 她故作狐疑,“这个时间关机?……有猫腻。”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低低的笑,“让人过去接你?” 吻安一蹙眉,从仰趟改为趴在榻榻米上,“不是说你过来找我么?” 不过她现在也没拍,自己开车回去的。 到了香堤岸外,看着停着的两辆车,她皱起眉。 进了门,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发觉什么异常,等换了鞋走进去,才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大乔。 吻安愣愣的。 “你怎么……?”大乔见了她亲热的笑着。 还没问完,她一转头看到小乔和宫池奕从楼上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 小乔带云厉带的最多、最顺手,如果小乔都过来了那…… 果然,云厉睡得很香,估计是旅途累坏了。 吻安坐在床边半天没动。 家里没有专门的婴儿房,所以就在他们的卧室。 她不激动是假的,但是怕哪天云厉要走,她会不舍。 对此,宫池奕只低低的道:“不舍得就让走了,没多大的事。” 当时吻安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惊了一下。 晚餐之后,沉姐妹俩都去给云厉洗澡了,她略严肃的看着他,“你最近忙的,难道就是想方设法把云厉带回来?” 他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抬手抚了抚她的肩,“累不累?先去洗个澡?” 吻安微蹙眉,看着他,“你这样真的……” 怎么说呢,不合适,欺负玄影? 她找不出合适的词语,但是心里并不是滋味,她以为只是临时接回来住。 “你到底对玄影做什么了?”那边得多乱? 玄影没了继承人,他也不肯找人,皇室那帮人要是知道云厉被接走还不得闹事? 抿了抿唇,她站着没动,“你是怕我真的不能给你生了?” 宫池奕并没什么脾气,“先不讨论这些。” 没办法,她担心再说下去就吵架了,上去洗了澡,他去了书房。 但吻安真担心玄影出事,一洗完澡就打了电话。 玄影脸上的笑并不好看,倒是问着:“看到了云厉了?” 她点头,问:“你跟他到底做什么交易了?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知道的,除非你现在就立个国后。” 玄影勾了勾嘴角,“哪有心力?” 他现在埋头理政,就差不吃不睡了,对于感情,是真的断了念头。 只听他道:“我是想,哪怕他以后必须继承这个位子,在那之前,不必太限制他的身份,他喜欢哪儿就多呆哪儿。” 笑了笑,“再者,你不想他么?” 吻安知道,根本没这么轻易,她最知道玄影多喜欢云厉,云厉也那么喜欢他,大晚上两个人都能黏在一起不睡觉。 可玄影依旧淡笑,“不碍事,替我带一久吧。” 挂了电话,她心里还是有些沉重,但没表现得那么明显。 接下来的两三天,她就天天在家里带云厉,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佣人的缘故,虽然大、小乔都在,但是两三天折腾下来,吻安严重吃不消。 睡眠不足,全身不规则的酸痛,以至于差不多和云厉睡得一样多,甚至更多。 可她即便这么卖力,四天之后,云厉哭闹不止。 连经验丰富的小乔都没辙,吻安给玄影打了视频,玄影直接扔下公务跟云厉视频。 然,小家伙竟然一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哭声撕扯着空气,响彻整个香堤岸,云厉哭得整个人脸、整个脖子都是红彤彤的,看得吻安心里一抽一抽的跟着疼。 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焦急的跟着抹泪。 哭了快二十分钟,大乔惊了一声,“小公子好像起疹子了!” 可不是么,一开始还以为是哭的缘故,这才发现他全身不正常的发红,还起了一层层细细的疙瘩。 吻安吓得不知所措,立刻让人送着去医院。 大乔还算镇定,小乔平时就带云厉,这会儿看孩子这样,一路上也跟着哭。 到了医院,几个人急急忙忙往里走。 医生看了看,“过敏了。” 至少看出了原因,吻安稍微松了一口气。 宫池奕原本去了一趟公司,听到她的电话,急忙赶了过来,一脸焦急,眉峰微捻,“怎么了?” 她勉强平复了,“医生说过敏了。” 但是几个人仔细想了想,也没给云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果然,医生说是过敏,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出原因,过敏可大可小,但也要对症下药。 只知道过敏,测不出什么东西过敏根本无从下手。 这可吓坏了姐妹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带云厉回伊斯,因为在伊斯,云厉从来没生病。 吻安很焦急,不过她也记得宫池奕挤兑伊斯的医疗水平,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谁知道,玄影和他通了一个电话,他竟然同意了。 拥了拥她,“不着急,我让医生都跟着过去。” 算是各退一步,因为他也知道玄影紧张。 就这样,还没到一周,云厉就原路返回了,登机之前还出现了小插曲,航空公司不敢随意载乘“情况不乐观”的云厉。 听到“情况不乐观”这种模棱的词,宫池奕脸色很差,一副不准任何人说任何悲观之词的凌冷。 最后他直接用的私人,航空公司一看明显得罪人了,进退不得,派了人领航。 玄影等的很着急,车子停在机场外,旁边全是烟头。 当然,他没抽,因为云厉还小,他就是一支烟一支烟的点着熬时间。 总算看到他们抵达,几个健步就上来了,单臂也很熟稔,放轻动作把孩子抱了过去,看着他红彤彤的脸直皱眉。 宫池奕站在一旁,薄唇进门,什么都没说。 但至少抱孩子这一点,他真的不如玄影。   ☆、260、这两人不简单! 一群人加上宫池奕的医疗队,直接往伊斯皇家医院走。 不出意外,这边也看不出云厉是对什么过敏,只是从下了飞机之后,云厉哪怕醒过来也不再哭闹了。 玄影一直在床边陪着,袖子成了他的玩具。 医生又过来了一趟,还是不清楚原因,只说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 那一晚,吻安想在云厉的病房守着,宫池奕皱了一下眉,最终也没有反对。 玄影吩咐医生在病房里加了床,因为她守夜,宫池奕当然也会陪着,所以玄影办完事打了个招呼离开医院。 他离开时,吻安看了他几次,知道他舍不得走,又怕他耽误公事,最终没出声。 小乔晚上也在隔壁的房间,方便云厉出什么情况好搭把手。 夜里特别的安静,吻安在云厉的床边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间被抱到旁边的床上。 这么一动,她也就醒了不少,往云厉那边看了看,小孩没醒,看起来睡得很好,这和前一天相比的确让人安心。 枕在他胳膊上,她声音很低,“我也不问你和玄影做了什么交易,还是强制他让你把云厉带回去。” 顿了顿,抬头看着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种事,你应该跟我商量的。” 他听完倒是勾了勾唇,“哪还用得着商量?” 必然是不同意了。 吻安抿唇,说的倒是。 但愿云厉没事,想来他以后也彻底断了念头,算是一件好事吧。 其实,她是很想问,是不是他太着急想要个孩子,又怕他觉得自己揪着带云厉回去的事不放,只好没问。 第二天一早,吻安睡得有些沉,隐约听到嘈杂才皱着眉睁眼。 玄影已经在病房里了,桌上放着早餐。 她愣了一下,不免愧疚,非要留下照顾云厉的,她自己竟然睡得这么香! 玄影倒只是勾了一下嘴角,“洗洗漱吃早餐吧。” 宫池奕已经朝她走过来,扶着她坐起来,低声:“云厉好多了,刚被医生带过去。” 好多了? 吻安蹙起眉,“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神色微淡。 她只好朝玄影看过去。 倒是小乔道:“小公子睡一觉醒来基本就好了,医生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只说可能是环境的缘故。” 也就是说,生在伊斯,也一直在伊斯生活的云厉,去了仓城竟然是对环境过敏? 吻安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但至少知道,带云厉回去是没希望了,也许这就是注定的。 也挺好,不是么? 玄影以后也不必担心宫池奕跟他抢了,想必宫池奕也断了尝试的念头。 这就意味着,她的怀孕大计一点也不能再耽误了。 走之前,和玄影用了一餐,显得很正式,可能是两个男人都在场的缘故。 她只得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云厉身上,没吃多少就接了小乔的活儿,给云厉冲奶、喂奶。 哄着云厉睡觉时,两个男人已经用餐结束,看起来很默契的迈向后院,不知道去谈什么。 她把视线收回来,看了小乔,淡笑间看起来很不经意,“玄影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么?” 小乔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什么动静?” 吻安有些无奈,只好直接道:“伊斯总不能一直没有女主人。” 说起这个,小乔还真可以相当笃定的摇头。 “不找就不找吧,说不定找到攀附权贵又虚伪的女人,国主现在不分日夜,脑子里全是公务,来个这样的女人,皇室可就大乱了!” 小乔笑了笑,“再说了,有小公子了呀,怕什么?” 看了她,半开玩笑,“除非是您回来,否则我们姐妹都不答应给小王子找后妈。” 姐妹俩不答应倒真是大事,现在玄影的事,除了国政之外,姐妹俩说话的权威性很强。 所以,小乔抿了抿唇,道:“您放心吧,小王子以后肯定非常优秀!如果哪里教导不好,我们会跟您请教的。” 吻安忍不住笑,请教什么,她连带孩子都不太会。 要说培养云厉的处事能力,玄影也很不错了,再不够,只能交给宫池奕,或者培养过他的薛音。 她挑了挑眉,想得远了。 * 他们在伊斯呆了三天就返回了仓城。 那两天宫池奕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厉。 吻安装作不知道,更不会直接的拆穿他,只是晚上靠在他怀里,淡笑试探的开口:“如果你很着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生一个?” 宫池奕神色淡淡,看起来没怎么把她的话听进去。 喉结微动,随口“嗯”了一句,又道:“不急……等你拍完电影再说。” 她蹙了蹙眉,指尖在他胸口无意识的拨弄着,好一会儿,又撑起身,半趴在他胸前。 “你爸……见过简小姐了么?”她略微的试探。 宫池奕往上挪了挪,倚着床头,微挑眉,“自然。” 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了,没见过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唇畔略微的弧度,似是无奈的好笑,“老爷子满意的儿媳永远是个迷。” 对东里简,他也不满意,并没有宫池奕想象中的欢喜。 这让吻安不解,“为什么?” 老爷子脾气是怪,但也不至于对谁都不顺眼?他也那把年纪了,那么想抱孙子,应该很高兴才是? 对此,宫池奕似乎心情好了些,低眉看着她,薄唇微勾的同时,指腹描着她的眉眼游走,最后落在她唇畔。 “想知道老爷子最近说过什么话么?” 吻安叠着双手垫在下巴上,抬起视线看着他,“说过什么?” 男人低眉,眸底的笑意确实很真,只是那背后也有着考量。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道:“说如果要抱孙子,还不如抱顾吻安生的。” 啊? 吻安愣了一下。 想当初老爷子怎么都不喜欢她,从顾启东那儿就开始讨厌,更别说后来薛音又和老大在一起了。 怎么到现在,竟然她还比简小姐受待见? 不应该呢,她仰着脸,求知欲之下挡掉了他的手,“什么原因?” 宫池奕低眉看她,环着的手臂微微一用力,把她整个人往上托了一段,低低的嗓音带着诱惑,“想知道?” 吻安点头,自然想! 可他薄唇一碰,“看表现。” 瞪了他一眼,吻安直接起身下床,“我正好有点工作……” 话音未落,他顺势跟着起身,长臂捞过来。 吻安快速而本能的一躲,扒掉他缠上来的手,笑着回头嗔他,“别跟过来!” 纠缠间她身体失了准心,迎面就往前面窜倒。 幸好他动作快,步子迈大了一步,右手捞过去,勉勉强强够到她,又双双往床头柜的方向崴去。 “哐当”一声,吻安退步撞在柜子边上,但柜子和她的腿之间挡着的,是他的手。 撞得很响,她一下子皱起了眉,撑着柜子边,背着身又转过头看了他,“没事吧?” 他捏了捏拳,莫名的看着她,从背后抱着她,把她勾过来,整个人又抵着她往床头柜边靠,薄唇凑到耳畔,“这个姿势也不错?” 吻安听完一愣,又反脚想踹。 她正担心他的手,他竟然满脑子想的这个,是多想让她立刻怀孕? 他可一点也没开玩笑,竟然真的就在那儿做了两次。 对着她,有时候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姿势,就能撩得他满身燥热。 不是他能控制的。 她差点腿软落到地上时,被他及时捞住,反手放进床褥里,高大的身躯也跟着覆下,嗓音低低,“手感恢复多了!” 吻安正迷糊着,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的手。 可惜她也来不及欣喜,他就以“庆祝”的名义毫无节制。 直到夜色彻底寂静了,呼吸终于平复下来,她疲惫的撑着眼看着他要答案。 男人勾唇笑了笑,微挑眉,“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老爷子为什么看不上东里简,宁愿要顾吻安生孙子,宫池奕只记得老头子说过家族之间联姻哪那么简单? 想必是有什么渊源纠葛,只是宫池奕对这些没兴趣,更没空去打听。 薄唇几乎咬着她的耳垂,“知道什么意思么?” 吻安眯着眼眨了眨,“……意思就是我有机会了,说不定真的只要我生个孙儿给他,薛音和你大哥或者他对我的偏见,都不是大事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蹙眉。 这难道就是他忽然想把云厉接回来的原因? 都是为了她能够被光明正大的接受? 可见,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随着年龄增长,也的确该着急了。 这么想着,吻安心里的压力忽然就沉沉的了。 既然都有这样的机会了,她若是继续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办? 他低眉,拍了拍她的肩,“睡觉,并非多十万火急,至少还有八个来月呢。” 东里简生下来之前怀上就行。 吻安虽然点了头,可她心里并不这么轻松。 第二天一早,吻安醒来时卧室里安安静静,很显然,她竟然又睡过头了。 含蓄的打着哈欠去洗漱完下楼,一楼很安静,看起来宫池奕不在家,白嫂倒是从餐厅走出来。 笑着,“太太醒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他呢?” 白嫂张罗着给她摆好早餐,道:“三少已经走了一会儿,大概是有公务要处理。” 她点了点头,既然是公务,就不会和白嫂说,跟她都不聊了,所以没多问。 不过,不仅仅是那天,那一周宫池奕都很忙,连晚餐都很少能赶回来。 前一天,容颜总算空出了时间,所以吻安去了荣京,只在短讯里跟他打了个招呼。 再有个小半月,她的电影就彻底收尾了。 刚去了的那晚,宫池奕状似不悦的给她打了电话,“过去怎么不说一声?” 她刚洗完澡,挑眉,“你自己忙得都不转面,没看到我的短讯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大概是现在翻看短讯,然后没话说了,声音沉了沉,“呆多久?” 嗯……吻安想了想,“也不是很久,要是等不了,你过来找我?” 她原本只是随口提议,没想到宫池奕沉声“嗯”了一句。 末了,吻安微抿唇,问:“你最近忙什么?关于聿峥的事么?” 他沉默了会儿,她就已经默契的笑了笑,“知道了。” 聿峥背后的事肯定不简单,她问了就会忍不住跟着操心,还是不清楚的好。 不吻安给晚晚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用太担心,“宫池奕那边应该是已经有消息了,只是不方便公布,你也知道聿峥做的事一向隐秘……” “你没哄我么?”晚晚蹙着眉。 吻安微顿,“我当然不会骗你……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么?” 北云晚摇了摇头,“没。” 那就好,吻安点了点头,“我还要住几天,有空就会去你那儿的,别胡思乱想。” 挂了电话,吻安本来想再熬一会儿工作,但玩手机玩了会儿就睡着了。 桑赫在第二天早上就被她叫了过去,在香樟墅把片子整理一下,因为容颜下午才有空。 桑赫在她别墅里熟稔的找了咖啡豆出来,看了她,“容颜跟你请假了?” 她点了点头,窝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听着桑赫在那边说了几句话,她也没怎么回应。 好一会儿,她忽然皱了一下眉,转头看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放下笔,索性专注于这个问题,“容颜给谁代孕?” 桑赫挑眉,微微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私底下听来的,她到底是不是为了钱做代孕的活儿都不确定,就这么一说,不是怕她耽误拍戏么?” 吻安好半天没说话。 桑赫磨完咖啡豆,准备煮咖啡的时候,忽然看向客厅里的人。 一皱眉,“我说,你想什么呢?” 不愧是相处过挺久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桑赫一脸严肃的建议,“我可告诉你啊,三少要是知道你脑子里有找女人给他代孕的想法,保不齐把你扔出去站个三天三夜。” 吻安听完了,却淡淡的挑眉,“试试也不行?” 如果天公不作美,她一直不会有,那总得想办法,这无疑算是好办法了,她对容颜也放心。 不过…… 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忽然拿了手机走到窗户边给容颜打过去。 桑赫走近客厅,听了会儿她打电话,着实有些惊愕,她还就直接问容颜了。 电话那边的容颜听她问这么私密的问题,愣了好久。 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确实有在联系。” 吻安抿唇,“你来我这儿一趟吧,完了再一起过去开拍就行。” 看着她挂了电话,桑赫一脸担忧,“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笑了笑,“就想带容颜去见见宫池奕,怎么了?” 桑赫一扶额,“你真是……” 她倒是神态淡然,“这种事我能想到,也许他也能想到,总不能等他找我商量?” 如果真的让宫池奕找她商量,那多半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何不她先去试一试,能或者不能,她都会很安心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容颜过来了。 听完吻安的话,容颜紧张得直摆手,“不行吧顾导……” 说实话,容颜很早以前在饭局上接触过宫池奕,但是太冷了,根本不是能靠近的主。 吻安笑了笑,“没让你做什么,跟着我去就行,也不用多说话,喝咖啡总会吧?” 桑赫冲容颜耸耸肩,因为他也管不了人家顾大导演。 * 宫池奕说好要过来的,的确是过来了,不过看起来还有事的走。 吻安和容颜先到了咖啡馆等着。 看到他的车停下来,见他下车迈着大步进来,眉宇间看不出情绪,只觉得依旧和当初在凯撒酒店一样迷人。 吻安浅笑,看着他到了桌边。 宫池奕眼里自然都是她,也薄唇微动,“好端端的,约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们俩还没有约到咖啡馆谈话的,家里、车上都比这儿好,这种地方私密性差。 吻安让他先坐,半真不假的看着他,“我想了几天,想跟你谈谈。” 这话终于让男人眉峰微捻,也才见了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孩,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敢看他。 目光从容颜那儿扫过,男人眉头一蹙,“有事赶紧说。” 他有不好的预感。 吻安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他,“容颜跟我很熟,私密的事也不用瞒着……我知道你现在也很急,你把那么一句话就是很好的机会,机会都有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宫池奕眸子更暗了,略睨着她,“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她微咬唇,真的被他这样的冷色震慑了几分,但也顾着勇气道:“我带容颜检查过了,代孕条件很不错……” “胡闹!”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宫池奕掷地有声的愠怒打断。 又考虑到这里是公众场合,他薄唇抿紧,隐忍下脾气,却也从桌边起身,“要拍戏就给我好好拍,我还有事!” 转身大步凌然之际,又微顿留下一句:“周末前都没空。” 看起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步伐都带了风,没几步就掠了出去。 吻安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容颜,虽然被凶了,但她心里很安定。 容颜索性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正拍着胸口,猛地看到了咖啡店门口进来的男人,几乎把身子钻进桌底。 吻安察觉一样,微蹙眉,看了容颜,“怎么了?” 问着话,她顺势的余光瞟见了大步迈到自己桌面的双腿,还以为是宫池奕去而复返。 但是一抬头,吻安微愣,“……稷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简小姐刚刚被从订婚礼上抢走,仓城的声音又那么忙,这个时候,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而她纳闷的同时,身旁的容颜已经缓缓的从极度低眉弯腰的姿态坐起身,诺诺的一句:“叔,叔叔……” 叔叔?! 吻安震惊了一下,她可不知道晚晚的哥哥还有别的侄女。 好奇的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北云稷这会儿才看了吻安,“你又怎么在这儿?” 吻安比划了比划,解释的话最终就一句:“我在荣京拍戏,怎么了?” 哦对,她从来没对外界披露自己的女主角是谁。 刚要指着容易介绍,北云稷一记沉沉的目光扫向容颜,容颜小嘴一抿,乖乖的不说话。 吻安已经微微张嘴,却听北云稷不悦的盯着自己,“她被找去的代孕的就是你们家?” 嗯? 吻安拧眉,看了容颜,又看北云稷。 至少得出一个信息: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而且稷哥哥养病那么多年,她很清楚他的交际,回来之后不是跟简小姐么?什么时候收了个叔侄恋?! 她这才抿了抿唇,“……误会,没有这事,容颜最近都在拍戏,照顾她母亲,哪有时间做别的事?” 听她帮自己掩盖,容颜狠狠松了一口气。   ☆、261、狗粮,齁得慌 容颜在旁边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怎么和北云稷对视。 吻安觉得有趣,不过也解围似的冲容颜摆了摆手,“你先走吧,我和……你稷叔叔聊会儿!” 北云稷听到这种称呼扫了她一眼,吻安只是笑了笑。 转而,听到北云稷沉着声,颇有几分威严的冲容颜一句:“去车上等着。” 吻安忍不住挑眉,她可不知道稷哥哥还有这么严厉、霸道的一面,不过……相比于他的绅士温柔,这样的霸道看起来竟然无比赏心悦目。 一旁的容颜也只是抿唇,点了一下头。 桌边只剩两个人了,吻安看了北云稷,“别的我现在也没心思聊,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容颜……?” 说到这里,吻安忽然看了他,“该不是你和简小姐完全在演戏?为的就是让四少冲动一回么?” 那这戏演得也挺久了,还很逼真。 北云稷并不多做解释,只看了她,“你确实是在拍戏?找的她?” 她当然是容颜了。 吻安点头,“千真万确,有合同,要看么?” 只是她习惯自己的演员阵容不对外公布,一直到新闻发布会才会被外人清楚。 北云稷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吟片刻,看了她,“她从学校出来就没怎么接触世故,平时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接触世故? 吻安想了想容颜的履历,容颜毕业之后出演的角色都是面试争取来的,拍戏时间她也没空和剧组聚会,一有时间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估计是去照顾她妈妈。 这么看来,的确没什么经验,难怪下了戏一看她就没了半点电影里薛音的精明和气场,整个就是小女孩。 想罢,吻安笑着打趣,“容颜接触的你,应该是最世故的了。” 北云稷听完虽然瞥了她一眼,但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吻安微蹙眉,“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怎么,就是听说她最近不太安分,总能想办法把我避过去。” 怎么会呢? “容颜应该是个好女孩,至少很孝顺,躲着你,那只能是你有问题了。”她如是道。 下一秒,吻安想到了容颜的母亲,看了他,“看起来,你和她关系不简单,但好像不知道她妈妈重病?” 容颜的妈妈病成那样了,没有钱交医疗费,把她逼得想着各种办法挣钱,都是迫不得已。 果然,北云稷拧眉,“重病?” 吻安挑眉,“放心,我已经帮忙交了费用,暂时没问题,不过小姑娘应该是没积蓄了,最近急着挣钱。” 对此,北云稷冷哼一声,“是挺急,都能想出帮人代孕的烂主意!” 她略微惊愕,说实话,还没见过稷哥哥这么大的脾气,啧啧! 说到这里,北云稷看了她,“你脑子里怎么也不清楚了,怎么想的要代孕?” 吻安一愣,指了自己,张了张嘴,有些无奈,“……我并没想代孕。” 北云稷蹙起眉,“你不是她在找代孕的活儿?” 然后正好容颜被她找来了。 她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有那么糊涂么?只是想试探宫池奕会不会这么想,恰巧找了容颜而已。” 原本她可以找陌生人,不过容颜来得方便,正好这事就是被容颜启发的。 听到这话,北云稷眉头紧了紧,“宫池奕有那么急着要孩子?” 急到想到代孕? 吻安笑了笑,摇头。 只是她以为而已,她以为宫池奕心里那么不平衡,不平衡到试图把云厉接回来,一听到老爷子说漏嘴的一句话也那么在意,她不担心也不行。 幸好,结果并不糟糕,虽然把他惹火了。 末了,她笑了笑,“你得感谢我,如果我不是找了容颜,指不定她这会儿真的找到别人家代孕了!” “再者,以后她以后都会在我手底下演戏,想承蒙我多照顾她,你就得多对我表示表示!”她颇有意味的道。 北云稷抿了一口咖啡,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却是平平的一句:“还真用不着你撮合。” ……吻安无言。 两人聊了聊晚晚,又聊着北云集团逐渐好起来,甚至聊了于馥儿,出了咖啡店的时候过去都快一小时了。 吻安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就被他叫住了。 她转过身,见北云稷从车上拿了自己的钱夹走过来,一张卡随之递到跟前。 她蹙着眉微冷,“做什么?” 北云稷背对着自己车上的荣誉,淡淡的道:“你给她妈妈垫付了多少就转多少,剩下来的当做她生活费吧。” 嗯? 吻安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当初对上学的两个妹妹都没这么好吧? 柔眉一弄,打趣:“你养女儿呢?” 北云稷不悦的扫了她一眼,一句:“我养童养媳,行么?” 说罢转身走了。 只剩吻安在原地愣着,抬眼看了看十分不错的阳光,明明刚刚只是喝了咖啡,怎么会齁得慌? 站那儿看着他的车子开走了,吻安也没给容颜打电话,下午在片场多等了会儿,她就过来了。 那几天,桑赫总是纳闷的看着她,问:“容颜真是跟你做生意了还是怎么的?” 否则,怎么她这个大导演每天都那么上心容颜的事?连吃饭都要跟她一样,非常照顾。 吻安只是笑了笑,“人家身后有金主,不照顾不行。” 桑赫挑眉,“收钱了?……啧啧,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我头上?” 她嗔了一眼,“马上就拍完了,宣传工作和发行方的沟通就都交给你了,需要我出席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 听起来她是半点都不担心票房。 那几天,吻安也给宫池奕打过两个电话,态度都尤其好,知道他走的时候挺生气。 可惜她故作乖巧的好脾气并没换来某人的温和,多半是简单说两句就得挂。 没办法,吻安只得等他回来再说,也不知道他在哪,总之应该不在国内,可能是处理聿峥的事去了。 电影的镜头基本结束,最后需要去荣京临近的城市补两个情节,她之前去过那儿,还差掉因为暴雨出事故。 幸好这个时间段天气不错,不用担心和上次一样。 拍完第一天,几乎拍到了晚上九点,整个剧组都只能吃夜宵。 吻安在间隙转头看了容颜,见她抿唇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略微凑近,“怎么了?” 问完她忽然想起来了,容颜不喜欢吃辣,而且,“你今天是不是来例假?” 容颜尴尬的点着头。 还真是她疏漏了,吻安想了想,和桑赫打了个招呼,给容颜特别要了不辣的两个菜,压低声音,“吃不好的话回酒店再点个夜宵。” 因为在外边吃饭,饭菜的作料要求比较麻烦,尤其人这么多。 因此,回了酒店,吻安特地去了一趟厨房,帮容颜点了夜宵,怕容颜身体不舒服,还特意要了一杯红糖姜水。 端着杯子到了容颜的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手里的杯子忽然被人接过去了。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冷不丁出现的北云稷。 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儿?”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知道容颜来例假。 北云稷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事就去休息吧,不用管她了。” 吻安心里的惊愕一点都没散去,她是真的没见过稷哥哥对谁这么上心过。 即将转身时又很严肃的看了他,“容颜这女孩挺单纯的,你可千万别欺负她,她现在应该是真的不懂人情之事。” 其实她只是婉转的在表达,让北云进了房间之后不要对容颜动歪心思,因为容颜应该还是个女孩,不是女人。 哪知道北云稷却好似被戳中了什么痛点,吐了一句:“她不单纯的时候没被你瞧见而已。” 年纪不大点,当初进他房间可没有半点胆怯。 吻安略惊愕的站着,看到北云稷是刷卡进去的时候再度颚愣。 感觉她最近是真的被稷哥哥和容颜这种不明确,却很温暖的关系触到了心底,偏偏宫池奕最近恼她。 正这么想着,她兜里的电话响了。 柔唇微弯,倒是想谁来谁。 “回来了?”她声音尽可能的柔和,很好听。 电话那头的宫池奕声音沉沉,直接问:“房间号。” 嗯?吻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她也不记得自己的房间号了,一边往回走,一边掏了房卡,看房号。 报完房号,她微蹙眉,“你……在这儿?” 那边的人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听起来闷闷的不悦。 吻安快步往回走,自己刷卡开了门,房间里自然是空的,但是没过会儿,敲门声响起。 果然,一开门,他立在门口。 夜里有些凉,他却把外套搭在臂弯,只是穿了休闲衬衫,敞着领口。 吻安仰脸看了他,浅笑,倒是不好奇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拍戏,只问:“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笑着的眼,大有装出来的成分,也没说什么,迈步往里走。 吻安在背后讪讪的挑了眉,显然他还在计较之前的事。 咬了咬唇,看他准备洗澡的样子,吻安走过去主动帮他接了外套,搭话:“累么?” 宫池奕倒是低眉看了她的殷勤,薄唇抿着,还是不搭话。 她又讨了个没趣,想想稷哥哥宠容颜,还真不是滋味。 帮他解衬衫纽扣,弄到一半忽然抬头看了他,柔唇微抿,“我道歉行么?” 她表情很认真,“我当时只是以为,你很在意你爸的话,甚至强制把云厉带回来,一定是急切想有个孩子,万一你有了代孕的念头……” 万一是他有这个念头,她并不好拒绝,但心里不情愿,矛盾就生出来了。 “对了。”吻安道:“容颜也只是我的演员而已。” 这一次,宫池奕终于低低的搭腔,“你以为?” 可见他对这件事是非常的介意。 吻安努力笑了笑,双臂勾在他脖颈上,“我知道做的不合适,你别板着脸。” 见他虽然略微冷哼,但已经有了回转的趋势。 她才挑眉,“再说了,若不是你把云厉弄回来,我也不至于乱想。” “我的错了?”男人眉峰一挑。 吻安这会儿倒是笑着,都顺着他的心意,摇头:“你没错!” 然后很适时的岔开话题,“是不是去处理聿峥的事了?有进展么?晚晚总是问我,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安慰。” 男人颔首,示意她继续把手里的事昨晚。 她会意,很是配合的把他的纽扣都解了,忽然想起来道:“这儿没有你可以穿的浴袍。” 宫池奕只“嗯”了一声,不穿也正常。 话题又回到了关于聿峥的事上。 见他斟酌着没开口,吻安直接问:“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活……着么?” 走到浴室门口的宫池奕听到她这么问,忽然转头朝她看来,让吻安愣了一下,以为答案和自己问的相反。 宫池奕只是在想要不要让她知道而已。 一手搭在浴室门上,另一手冲她招了招。 竟然是要她伺候洗澡。 吻安抬眸瞪了他一眼,男人眉峰淡淡,眼尾微动,“不是想知道么?” 她一咬牙,又把步子折回去了。 反正她今晚也还没来得及洗澡。 幸好,他可能最近太累了,居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安安静静的一起泡在热水里。 半天才听他道:“活着,只是情况很糟糕。” 有多糟糕?聿峥本身的身手很不错,而且他本身就是个聪明人。 但,再聪明厉害的人,遇到国外那些强势武装力量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才听宫池奕继续道:“在监狱,弄出来很难。” 中间是什么样的挫折,没有人说得清,因为聿峥毫无踪迹的时间没有一年也有好几个月。 但他现在所在的是全球最恐怖的五大监狱之一,有进无出,那种地方,金钱、势力都不一定气得了作用,靠的就是野蛮和力气。 这么听着,她蹙起眉,“这绝对不能让晚晚知道的。” 否则她现在的身体,说不定抑郁症加重,米宝才几岁,总不能没人照顾。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吻安转头看了他,依旧没忘她这会儿应该乖顺一些。 轻轻靠过去,握了他的右手,“还是没感觉么?” ------题外话------ 卡文了,大叔恋爱过渡一下,正好缓缓神经,下一个高氵朝可能就来了~   ☆、262、跋涉千山万水 捏了捏他的指节,和以往的触感没什么分别,只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吻安才抬头看了他,“怎么了?” 他低眉,眸底若有所思,反手握了她,嗓音沉沉淡淡的,“什么时候杀青?” 吻安想了想,“基本都结束了,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天,接下来的繁杂事儿都交给桑赫,我专心做一件事!” 说着,微仰脸浅笑,她想专心做什么事,他应该最清楚了。 哪知道,下一秒听他低低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恐怕不行。” 她听完一蹙眉,“怎么了?” “我总是忙着拍电影的时候你说我不上心,现在我腾出时间了,你跟我说不行?” 见她情绪不太好,宫池奕捏了捏她手心,声音平稳低缓,“只是临时回来一趟,还得走。” 不用问走哪儿去,肯定是聿峥的事了。 吻安抿着唇,高兴不起来,并不是因为他不抓紧这次机会,而是担心他出去又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声音很轻,“已经确定了聿峥的情况,包括他的具体位置?” 如果位置都清楚了,那说明周边的情况也该了解了不少,营救起来比较有把握。 可宫池奕却眉峰微动,摇了摇头,“待勘察。” 毕竟聿峥到底怎么进到那儿,谁也不清楚,作为最惨无人道的监狱之首,它的可怕不是吹嘘而来的。 她看了他,“你老实告诉我,会有事么?” 如果有,别管什么道义,什么国家大任,她真的不一定让他去,这些年他们付出的也够多了,到现在反而自己的事迟迟没法解决。 谁能没有点儿自私?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峻脸略微凝重,“沐寒声对别人不放心。” 更甚,除了他也没人有能力把聿峥弄出来了。 “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不都说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么?一定要你才行?”她是见过了那些场面,见过了政界纠葛不同于打打闹闹,所以更加不放心。 末了,又拧眉看着他,“那至少,你告诉我聿峥到底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沐寒声这么重视,肯定不只是因为晚晚的缘故。” 如果知道聿峥因为什么被弄到监狱里,她至少能衡量营救他出来的危险系数有多高。 他这才勾了一下嘴角,“没那么严重,顶多是那个地方条件艰苦,种族野蛮而已。” 对于野蛮的种族,道理是行不通的,硬碰硬会浪费时间,只能暗中摸过去见机行事,带一队人马足矣。 见她蹙着柔眉一脸不高兴。 宫池奕笑了笑,“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吻安瞪了他一眼,“你要偷偷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两个人说来说去,水都凉了,只好尽快结束。 他右手没知觉,但也不打算让她下地自己走路,从浴室抱到床上,转身又拿了吹风机。 他自己身上只裹了浴巾,短发还在滴水也没理会,给她吹了半天的头发,末了才问:“如果一个人烦闷,先回伦敦住一段时间?” 吻安抬头看了他,琢磨着他眼底的思绪,然后坚决摇头,“你别想随意打发我,留在仓城才能最直接的知道你的事!” 男人无奈笑了笑,起身去了浴室,裹着的浴巾换成长袍,随意擦了两下头发。 走出来听到她问:“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个监狱。” 她好查查资料。 宫池奕也薄唇淡声:“洛默尔,坚固到一百多年未翻新、依旧没人能越狱的地方。” 光是这一点就听让人头疼了。 有时候犯人被扔进去不是因为犯了多大的罪,可能只是得罪了当地的头目。 吻安蹙起眉,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可是一下子又想不太起来了。 抬眸看了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男人微微勾唇,眼底是没有笑意的,“连你都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因为这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也许他能带一帮人马过去,但费时费力,而且带多少也不一定能跟洛默尔种族对抗,难道要把人家整族人杀光? 他走到窗边,俯首吻了吻她唇畔,“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她没动,这个城市他应该很少人,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警觉的盯着他,“我跟你说真的,如果你偷偷走了,我给你没完。” 他勾唇,“咱俩这辈子都没完!” 听不出有多少玩笑的成分,吻安蹙着眉,拽着他的衣角。 宫池奕这才宠溺低笑,拨了拨她柔柔的长发,“行了,没多久就回来,就算要走,也必然是让你放放心心。” 怎么可能偷偷离开?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套上衣服,一点也不讲究,穿的还是刚刚换下的那一套。 等他开门出去了,吻安才起身抱了电脑放在腿上。 搜索相关洛默尔监狱的信息,开头一定是“传言”,因为能回答问题的必然没去过这个监狱。 倒是有一张挺久远的照片,依稀监狱一角的脏乱,一堆漆黑、黏糊的东西,貌似还有人骨一般的东西,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臭味。 她看着看着,没忍住竟然一阵干呕,抬起手背抵着唇畔,只得把照片划了过去。 网上说“洛默尔监狱号称五大恐怖监狱之首,别称轮回地狱。” 意味着很多人进去之后,这辈子就结束了,只能在监狱里死去、投胎,历史以来就没有人能越狱过,更没有所谓的刑满释放,因为没满就死了。 “洛默尔监狱周边的环境极其残酷,甚至犯人普遍的惨无人道而被政府放弃治理。” 那一片,就是野蛮的洛默尔种族在霸占,跟原始社会没多大区别。 她蹙着眉,甚至想,这样的地方,一年多过去,聿峥真的还好? 忍着压下去了的恶心,她把网页关了,有看了几条相关的问答,内容也都大同小异。 关上电脑,她脑子里猛然闪过为什么这个监狱有些熟悉了。 电脑让旁边一扔,转手就去拿了手机,直接给柯锦严打了过去。 说实话,她虽然不是那种分手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但跟柯锦严的联系确实少得可怜,没有必要绝不叨扰。 可能是她动作太快,听到了电话里“嘟……嘟……”的待接音,才觉得有些唐突了。 这么晚,还这么几年没联系,忽然给人打过去…… “喂?”柯锦严接了电话,背景很安静。 吻安勉强笑了笑,“这么晚没打扰你吧?” 柯锦严好像还是那样,对谁都温温的,礼貌的,也听得出浅笑,“不晚,我在白天。” 嗯? 她反应了会儿,“在国外?” 柯锦严点头,“很久不联系,找我一定不是闲聊的?” 吻安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 宫池奕回来的时候早过了零点,酒店四周一片寂静。 他一边迈步进电梯,一边将手机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沐寒声沉稳的嗓音:“都探清楚了?有把握么?” 对此,宫池奕眉峰轻挑,冷哼,“没把握我能不去?” 知道他还因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沐寒声勾了勾嘴角,“知道我上次办事不周,准你提早退休还不行?” 看着电梯上逐渐增加的层数,宫池奕薄唇一扯,“我用得着你批?” 又道:“若不是聿峥跟我的交情,不是我的人马需要他的公司掩护,我还真不乐意去。” 去这一趟的时间,也许他真的可以得一个儿子呢? 沐寒声一切都顺着他点头。 又道:“既然名义是送汤乔过去,至少要做个表面功夫,别被人口实我荣京惨无人道。” 也就是说,汤乔是必须实实在在被扔进那个监狱里的。 汤乔已经产下那个替乱党代孕的孩子,目前依旧秘密关在荣京,这一次,她还是那个用着最顺手的工具。 沐寒声隐秘的对国际法庭表过态,与聿峥接触过的间谍组织和荣京内乱有关,汤乔一夜之间被安了个间谍组织棋子的罪名。 因此,间谍组织既然能把聿峥弄消失,那么沐寒声把对方的汤乔这个棋子送到相同的监狱,在情在理。 何况,汤家毫无背景,根本没有说得上话的人。 宫池奕的电梯到了,薄唇淡淡,“知道。” 走到酒店房间门口,他随手轻轻一刷就推了进去,动作没什么响动。 刚经过大厅,推门去卧室,深眸便略微眯起,睨着窗户旁边的那个黑影。 她的身体曲线,他自然是最清楚的,哪怕屋子里拉了窗帘而一片昏暗。 房间里铺了厚厚的地毯,他走路本就无声,这会儿更是让人难以察觉。 迈了几步,听到那头的她细微的声音,“抽空见个面吧?” 宫池奕步子依旧,只有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 “见谁去?”他已经到了她身后,冷不丁的开腔,低低的嗓音属于并不肃穆的语调。 可他猛地开口,吻安被吓得骤然转身,手里的电话滑落,她整个人都往后抖了一步。 宫池奕看着她被吓成这样,心口软了软,不过薄唇尚未勾起,却轻轻睨着她。 这个时间打电话约见面,还吓得连神经都不受控制? 吻安皱眉看着他,“你走路能不能出个声?” 他低垂眉眼,她也正好反应过来就要去拿地上的手机。 但他的手臂优势那么明显,弯腰顺势捻起,目光扫过屏幕上还在显示的备注名。 似是愣了一下,因为太久没见过这几个字了。 薄唇轻碰:“柯锦严?” 既然都看到了,吻安索性放松下来,“临时有件事想问问他而已,已经问完了。” 电话被他挂了,和他一并放到不远处的柜子上,“问出什么了?” 听起来语调很正常。 不过吻安微抿唇,又浅笑着凑过去,挽了他胳膊,“吃醋了?” “都是夜露,凉。”手被他顺势拿走。 说着,他自顾褪去外套,侧对着她。 吻安笑意不减,虽然他这个理由找的好,但显然是介意了,毕竟柯锦严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朋友,他自己一来就成了丈夫,没有男友的名头,是该介意的。 她笑着上前,从前面环了他的腰,“你介意什么?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 说着,很费力的踮脚,被他躲了一下,只亲到下巴。 她也不生气,“今天好像时间刚好,也许就怀了呢?” 他的衬衫纽扣解到最后一粒,吻安环着的手臂软软的攀到他胸口,却被他握了手腕。 嗓音有些低哑:“凌晨了,不准闹。” “没闹。”吻安一手被握住了,另一手干脆就寻到了他昂贵的腰带。 因为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金属扣越是凉,吻安瑟缩了一下,总归一手也解不开,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弃了腰带,往里钻。 隐约都能听到他在头顶的吸气声。 吻安抬眸撞见紧抿薄唇,隐忍睨着她的样子,眉眼弯了弯。 果然,他还是抵挡不了她使坏,下一秒,她的下巴已然被扣住,他炽热的掌心稳稳拖着她侧脸。 都已经霸道的落了吻,也不忘气急败坏对着她:“还把你养上瘾了?” 柔唇被他轻咬,她并不疼,双臂勾了他脖颈,整个轻巧的挂到了他腰上。 更深露重,酒店的卧室里暧昧深浓。 直到她终于累得不想动了,才放过他。 “臊不臊?”他在她耳边咬着低沉。 得了便宜还卖乖!吻安懒得搭理,闭着眼枕着他结实的臂膀,半晌才问:“确定走的时间了么?” 他似是“嗯”了一声,指尖若有若无的在她后背游走轻抚。 吻安依旧闭着眼,也轻轻道:“我要求不高,安全回来就好,哪怕一时回不来,也必须让我知道情况。” 他身份如此,有些事没法避免,所以她也勉强。 好久都没听他说话,吻安才睁开眼,又稍微撑起身子,戳了戳他胸口的位置,“听到了么?” “如果再像上次那样一两年不回来,你提前告诉我。”她颇有意味的道。 宫池奕终于低低的冷哼,“否则?” 她想了想,指尖随意划着,道:“我看容颜和稷哥哥的相处暖得令人妒忌,也许我也去找个叔叔级的谈谈恋爱?” 他薄唇一扯,“你找的叔叔级,实则已经是爷爷辈,不嫌糟心?” 吻安一下瞪了他,“你是说我老了么?” 她这个年龄,找个十几二十来岁的叔叔,的确差不多是别人的爷爷了。 宫池奕已经握了她不安分的手,餍足后的嗓音十分好听,“太晚了,睡觉。无论什么恋,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她阖眸淡笑,睡前就是想着,还没和柯锦严说到正题,还是算了,免得宫池奕多想。 *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用的早餐,之后吻安要拍戏,他去哪并没问。 早餐桌上,她看了他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安。 待她说“要不我陪你过去?”的时候,换来他严厉的扫过来一眼,才道:“宣传期也就几个月,不是还想拔高影协的位置么?” 意思就是让她好好做自己的事,他这边的现在已经不该她操心了。 吻安抿了抿唇,说的也是,本来想备孕,这么一来,只能多往荣京走走,多结识影协里的同行。 可他从房间离开的时候,她还是重复了好几次,“有事必须通知我。” 虽然职位没了,但需要什么支援要调动人手,也不是那么困难。 宫池奕低眉勾了勾唇,并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事,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每一件都走过来了。 “放心吧。”他道。 抵达洛默尔之前,宫池奕还真不觉得这世上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上天有时候挺爱开玩笑的。 哪天吻安拍完戏之后就留在了荣京,剩余的工作在那儿完成,让桑赫回仓城筹备宣传。 她可以抽时间多和晚晚在一起,也可以经常和影协的肖委员见面。 晚晚家、影协就是她每天来回的地方,连自己香樟墅的住处都回去得少。 当然,她每天也都关注着宫池奕的事,偶尔和沐寒声探探口风,结果就是什么都没了解到。 其实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但是吻安觉得挺煎熬,空闲之余连容颜和北云稷的感情发展哪一步都打听全了。 一个半月的时候,她收到过一封来历不明的邮件,连她都没有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反应就是和宫池奕有关。 一大早,她直接去了荣京国伟议事厅,知道沐寒声在那儿。 没让人通报,她站在沐寒声办公室门口,他的门没锁,甚至开了一条缝。 吻安直接推进去了,传来沐寒声捏着电话低低的一句:“他没签生死约。” 也就是说他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抬手捏了捏眉间,“再等等,不急。” 也只过了一个多月而已,来回都要很多天的。 挂掉电话,沐寒声敏感的转过头,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顾吻安,整个人愣了一下,甚至本能之间拿出了对下属的严厉:“谁让你进来的?” 吻安柔眉轻轻蹙着,她知道自己没听错,“他是不是出事了?” 沐寒声浓眉皱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嗓音很平稳,足够安抚人心,“并没有任何坏消息,你可以放心。” 可她的声音很有反驳力,“当初聿峥消失,不也没有任何坏消息?” 结果呢,已经被弄到了那么恐怖的监狱里。 沐寒声薄唇微抿,“至少目前所知的消息,他进展得很顺利。” 吻安不会轻易就被安抚了,可她的情绪里也没有过大的波动。 手机里的邮件内容给沐寒声看过了,他沉着眉心思虑着,让她稍微等会儿,顺手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恭恭敬敬的走进来。 沐寒声把她的邮件内容让那个人看了。 来人蹙起眉,“这应该是最近青少年之间流行的黑暗游戏代码。” 吻安狐疑的看着那个人,又看沐寒声,“最好别骗我。” 她还以为怎么也和宫池奕有点关系,但是走了一趟,却发现一无所获,反而添了满满的担忧。 回到晚晚那儿整个人都没精打采,晚饭之后,她更是觉得全身哪儿都不舒服,最后去卫生间吐了好久。 “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你还吃坏肚子了?”北云晚担心的看着她,“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吻安一脸苍白,吐得眼底都是血丝,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摇了摇头,“吐得我都饿了。” 然后北云晚又张罗着给她做了面条,特意冲了一杯奶温上,坐在桌边看着她。 道:“你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 进展到水米不进的人很多,这这也可能是神经过分紧绷的反应。 吻安笑了笑,她现在与其说紧张,还不如说是考虑了太多怎么给他搭把手的办法。 幸好,吃过面条,她没什么太强烈的反应了,就是牛奶没怎么喝,觉得太腥了。 第二天,吻安一起来就去找了展北,没有任何前文,“告诉我他的情况,或者,带我过去。” 一听后一句,展北头皮都麻了,拧了眉,“太太,这事本就困难,您就安心待着,别再让三少分心了。” 她扯了扯嘴角,“我哪一次给他拖后腿过?” 展北抿唇,仔细说起来,太太每次都是的功臣,对三少的事业是绝对的促进作用,这也是她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最大的区别。 但他真不能让她过去。 吻安看着他,表情很淡,“就算你带我过去,也会有办法,你信么?” 她在国际上的人脉也真的不浅了,不说那边还有个国主玄影,当初在内阁坐了那么久,多少高官不是对她阿谀奉承? 展北只好道:“其实三少真的没事,至少他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大的武装冲突,至少可以保证没有生命危险,您不用担心。” 她没有笑意的动了动嘴角,“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敢让我去?就当出去旅游了,在中途和他接头、一起返回不是最好?” 总之展北无论说什么,肯定说不过她的。 吻安说还有事,最后只对展北道:“你要么做好准备带我过去,要么看着我自己过去,最后让他问责你的失职。” 她上了车,往医院开。 早上也还有些不舒服,最近没生病,稍微的不舒服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起初她去的是肠胃科,最后却转到了妇科。 三十多分钟之后,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整个人挪步挪得非常忙,步伐很重。 更重的,应该是手里那张纸,薄如蝉翼,却承载着一个生命。 她又怀孕了呢! 半晌,吻安才自顾笑了笑,事实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每次都是心急如焚时没有动静,偏偏一不留神就把大力砸到了她身上。 猝不及防。 站在医院门口,几度紧了手里的纸张。 她想跟人分享这种心情,但是发现喜悦之余更多的反而是担忧。 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难道她要和晚晚一样么?多煎熬? 两天的时间,她喜欢一个人闷着,看起来一日三餐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变得很沉默,又或者说,总是若有所思。 北云晚只以为她是担心过度,除了安慰没有别的办法,她们现在是一样的境遇。 关于她怀孕的事,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几乎每天都要因为影片的宣传问题,和她联系的桑赫也一无所知。 那天,吻安从晚晚的公寓出去,给柯锦严打了电话。 其实柯锦严回过好几天了,但怕主动联系她显得唐突,总算等到她的电话。 咖啡馆里,吻安笑了笑,“我不喝咖啡。” 然后要了一杯温水。 柯锦严看了她的脸色,微蹙眉,语调温温和和:“生病么?” 她摇了摇头,笑意很勉强。 也不浪费时间,吻安接着那晚的话题问他,“你现在,还能联系到那个远房亲戚么?” 在上一次,她问起那个犯了偷渡人口罪名的远亲时,柯锦严就觉得很诧异,没想到今天竟是专门问这件事的。 “你怎么,会忽然想问这些?”他探究的看着她。 吻安笑了笑,她想过好多遍了,既然要找柯锦严,有些情况是必须让他知道的。 才道:“我想过去一趟,想麻烦你帮忙联系,让他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可以么?” 柯锦严看着她,忘了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多久,聊到过以后度蜜月去哪里的话题。 当时她信誓旦旦的说去最危险的地方,考考他够不够爱他,一定很灵。 那时候,柯锦严就提到了他的那个远亲,说洛默尔那种粗蛮之地,无疑是最恐怖的,要不要去试试? 柯锦严蹙着眉,“那种地方有多危险,你知道么?” 她点了点头,淡笑,“当然知道,可我必须去。” 吻安知道,她和晚晚的情况一模一样,可是也有不一样,她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什么样的场面她没见过呢? 还有,她怀孕的事,那个人还不知道呢,如果知道了,或许就能早点儿把事情解决,也一定会拼着所有力气安全回到仓城。 她相信自己可以在安全的前提下抵达洛默尔。隐在暗处跟宫池奕接头,她也能做到。 柯锦严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一样,以前学生时期的顾吻安,没有她现在的坚毅和智慧。 好一会儿,他才担心的看着她,“你一个人去?行么?” 吻安抿了抿唇,“总不能再带别人去冒险?” 他好像没怎么思考,淡笑着看她,“我倒是愿意跟你去一趟。” 吻安愣了一下,然后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那时候的约定都过去了,我可不想欠你。” 说起欠人,立刻就能想起郁景庭。 好久没联系了,郁景庭也许正在发展某一份感情也不一定? 听她说完,柯锦严只是勾唇,“我去探亲戚,顺路。” 她看着他,“你真的能联系上么?” 柯锦严微挑眉,然后点头,“等我消息,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也算是……。” 他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她,“算是我对你的弥补。” 这个话题,他们之间几乎没人提起过,吻安那时候是怨恨他劈腿,但感情自由,结婚了都能离,何况只是男女朋友? 所以,严格说起来,她真的没怪过他,甚至现在比较比较就知道,她对宫池奕是爱,对柯锦严,也许就是喜欢吧。 几天之后,展北隐约感觉到她要动身。 大晚上的守在她香樟墅外。 吻安开了门,背着光,有伸手开了走廊的灯,看着展北,“如果担心,就着手准备给我调一批人手。” 聿峥虽然出不来,但他公司里那么多武装力量,总能用? 展北皱着眉,“您真的要……?” 她淡淡的看了他,展北干脆就不问了,点了点头,转身上车,连夜办事。 * 吻安和柯锦严动身室天气有些冷了,站在机场,风一吹就能让人瑟瑟发抖。 展北安排的人手已经先行一步,身后还有一队,前头探路和后方保障都算是安排妥当了。 她穿得很厚,尤其买了个护腰腹的新鲜玩意,倒也不见臃肿。 去之前,吻安就知道这种地方必然没那么容易抵达。 在那个名字都拗口的国家首都机场下了飞机,又要乘坐长途汽车往小一级的城市走。 仓城的冬天,这里却有些炎热。 长途车外尘土飞扬,稍微深呼吸总觉得会被灰土呛到嗓子。 车外热,车内更热,加上汗液把黄土黏在皮肤上,吻安觉得十分难受,可她必须忍着。 车子摇摇晃晃,有时候她整个人磕在车窗上,有时候倒进柯锦严怀里,起初她尽可能稳住自己,可是慢慢的觉得太累。 胸口总有些恶心,加上尘土气息太重,她顾不了那么多的男女礼节。 柯锦严倒也不是矫情之人,干脆把臂膀都借给了她。 有了他手臂拥着,吻安终于不再要来晃去,少了些恶心,感激的看了看她,嘴唇干燥得不想说话。 柯锦严低头看了她,微蹙眉,“你是不是晕车了?” 脸色很差,嘴唇又干又白。 她只是摇了摇头,“应该快到了。” 的确是快了,不过下了长途大巴,依旧不是目的地。 洛默尔只是一座很小很小的、被遗弃的城市,交通当然十分的不方便。 幸好展北安排的一队人马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是那一路颠簸下来,吻安心里憋着一股委屈,哪个女人,为了能让丈夫知道自己怀孕而如此奔波? 自顾笑了笑,她可真是特别! “休息一天吧。”看着她极难看的脸色,柯锦严终于开口。 为了让她配合,他干脆道:“我联系了那个远亲,但是还没有回应,再等一天?” 吻安想了想,只能点头。 但是说实话,这个地方的饮食真的太粗糙,吻安光嚼着都觉得好累,根本吃不下去。 展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他昨晚好像看到太太吐了。 他只以为是被车颠簸得肠胃不适,那种感觉,没法想象得多难受。 “太太,您多少吃点。”展北皱着眉,“要不,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不错的小吃?” 这地方穷乡僻壤的,难怪无论权力还是金钱都行不通。 有权利也是和纸老虎没区别,有金钱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再往边境,估计就是靠蛮力制造和掠夺食物了。 柯锦严想到对洛默尔的描述,忍不住道:“我看他们不是被残酷的环境逼死,是活活饿死的。” 这话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又看了柯锦严,“如果可以,联系你亲戚能弄到食物么?” 食物为大,说不定救人也就容易多了。 柯锦严沉默片刻,点头,“我试试。” 一行人就在破落的小旅馆住了一晚,没有分房,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房间里一股怪味挥之不去,卫生间还不如旧时代的茅坑,她一进去就干呕,床上躺着,更是觉得全身都痒,以至于她裹紧衣服勉强入睡,早上起来却是一身的汗。 大概是六点多,她就已经起来了,看了柯锦严:“走吧。” 她宁愿在路上折腾,也不愿意在这种环境里生不如死的感觉。 连小旅馆都这么恐怖,监狱怎么活?不知道聿峥这么长时间到底怎么过来的? 他们启程时也就大概七点,她还是什么都没吃,喝了几口不知道是什么饮料,味道还勉强。 这次连颠簸的长途大巴都没有了,展北不知道从哪借来的卡车,晃得吻安只觉得脑袋都快掉了。 “再忍忍。”柯锦严依旧把臂膀借给她,稳着她的身子不至于那么难受,道:“过了这一段,那边的环境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这个很小的国家却也跨越着两个差异非常大的气候带。 果然,等他们的破卡车穿越过一道类似边境线的标志后,环境逐渐开始变化,至少能看到些许的绿色了。 甚至,这些绿意一片比一片浓,大有热带雨林的趋势,只不过…… 吻安蹙起眉,“也太荒凉了。” 柯锦严笑了笑,“被遗弃的小地方,怎么能不荒凉?” 她看向窗外,“难道洛默尔种族真是和野人差不多?” 柯锦严挑眉,“应该不至于,至少我远亲还算是正常人,可他就在那儿生活。” 原本该是死囚犯的远亲,现在似乎在洛默尔生活得还不错,至于其中缘故…… 她问的时候,柯锦严只道:“听闻是洛默尔头目救了他。” 所以说,那个地方,野蛮是最大的力量。 吻安蹙着眉,“既然只是野蛮,智慧不可能超过聿峥、宫池奕一类。” 可是这两人怎么就一个也没出来呢? 对此,车上所有人都好奇,都没法解答。 车子逐渐慢下来,展北看了她,“太太,接下来这段路程可能得步行,以免打草惊蛇。” 吻安抬眼远望,似乎都能看到那座矗立了上百年的监狱,那边是荒芜的,还能看到黄沙,但是她脚下的地方都是潮湿的灌木丛,说不定走几步还会有沼泽。 真是怪异的地方。 “我背你?”柯锦严看了她,已经伸了手。 吻安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太累赘了,自己走吧。” 她现在的样子,别说美貌,性别都快看不出来了,柔顺的长发盘在一起,衣服早就没了原来的模样。 但是她走了没多长的路,整个人就是没力气,闻到湿热的泥潭散发的臭味,总忍不住恶心,她都怀疑泥潭里是不是死过人? 展北紧了紧手心,“要不,我背您吧?” 柯锦严在一旁也劝了她,她只好妥协,顾不上那么多礼不礼节的。   ☆、263、今晚要被宠幸? 吻安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一路潮湿又泥泞,林子里时常都能见到蚊虫,大中午照样活跃的到处乱飞。 但是这样的环境逐渐有了变化,穿过那片沼泽地带,又过了一片闷热的林子之后,终于看到了房屋。 很惊讶。 眼前的建筑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土坯房,或者最原始的木质房屋,反而像森林里的王国,很有气派,不像中式,也不属于西式风格的房屋,墙面是暗绿色的,又雕了不少怪异的花纹。 “慢点儿。”柯锦严从身后跟上来,轻轻碰了展北的手臂,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 展北的人应该在周围放哨了,没反馈什么消极信息,不过柯锦严没打算再进去。 而是道:“等会吧,看看我舅公什么安排。” 吻安拍了一下展北,示意把她放下来。 背了这么长,她习惯的抬手摸了摸小腹,总害怕被压到了。 几个人正安静着,听到侧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柯锦严皱起眉,矮下身子接着树木的缝隙看过去。 下一秒才释然。 “是你吗?”来人一看到柯锦严盯着自己,皱起眉问。 很显然,因为分开太久时间,而且这人到这边的时候柯锦严才十几岁,长相气质都变了。 柯锦严笑了笑,“舅公,我是柯锦严。” 本来想握手的,来人微微抬起左手,非常自然的翘着兰花指,摆摆手,然后略微嫌弃的皱眉看着旁边的吻安和展北。 这会儿他们比流浪汉还邋遢,稍微靠近了身上就都是臭味。 说实话,吻安自己闻着都觉得难受,一度恶心想吐,忍得喉咙都有些麻木了。 “都什么人呀?”柯锦严的舅公又问,左手手背依旧捂着鼻子。 柯锦严简单介绍了一番,都只说是这次跟他过来游玩的。 那人挑了挑眉,问他:“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柯锦严点头,在背包里翻了会儿,直接把东西给他递了上去,是一个方形的盒子,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他舅公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好多了,又看了展北和吻安,想了会儿,道:“不会住太久吧?” 然后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说实话,谁都不知道。 那人看着一群呆愣愣的人,皱起眉,“算了,我会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吃住,但是切记,不要在房间以为的地方乱走,否则被一箭射出肠肚我可负责不了!” 吻安蹙起眉来,不能走动还怎么知道宫池奕和聿峥的情况? 她至少要找这里的种族首领帮忙,去探一探监狱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见过宫池奕? 但是她刚要说话,被柯锦严眼神示意阻止了。 等舅公在前边带路,他才低声,“见机行事,别着急。” 走了一段,周围也有人看到他们,但是好像都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外人,依旧自己做自己的事。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了。 要么,是柯锦严的舅公在这里还算有点身份,他做什么,一般人说不上话。 要么,是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说不定已经准备好怎么瓮中捉鳖了? 野蛮部落,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是关于“野蛮”,吻安被带到休息的房间时再一次改观了,这和繁华城市的档次有什么区别?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全是很先进的设备,就是制作材料有点特别,大概是就地取材的而已。 带她进来的妇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她也听不懂,只是淡笑着点头,看着她出去。 吻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仔细查了一遍。 很普通,没有任何隐秘,也没有机关,但是从窗户看出去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树屋上有哨岗。 他们来的时候居然没看到? 先顾不上那么多,她脱下脏兮兮的衣服,进了浴室。 终于不用再忍受恶臭、闷热的茅房,把自己清洗得干干净净,明明相比于平时来说也没什么,这会儿却觉得这简直是恩赐。 沐浴露和洗发液好像都是植物直接提取的,敞口放着,清香得很自然。 她刚擦着头发,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吓得她差点摔到地上。 倒是妇人看她胆小如鼠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房间里的食物。 吻安尴尬的点了头。 柯锦严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吃东西,吃了一两口,总觉得恶心,又努力的喝水压下去,这几天都没好好吃,折腾自己就算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抬头看了柯锦严,“不是不让随便走动么?” 柯锦严倒是笑了笑,“我例外!” 她抬手按着胸口,忍了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还难受?” 吻安笑了笑,“还好。” 干脆放下东西,留着一会儿再吃,看了他,“有没有办法,让你舅公带你见见这里的族长,或者头目什么的?” “最好,准备打听打听不远处那个监狱到底什么情况。” 好歹得让他们自由走动,否则怎么知道消息。 柯锦严倒是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展北不是派了人过来么?他们应该会找你汇报情况的。” “至于见头目,我和舅公说了说,还真可以!” 吻安微蹙眉,“这么简单?” 柯锦严挑眉,“听说是最近部落里有好消息,头目心情不错,否则我们刚进来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嗯,吻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下一秒,她蹙起眉,“什么好消息?” 别是这里的人屠人庆贺之类的?都传言这个种族粗暴原始,谁知道会做什么? 柯锦严看了她,道:“我告诉过你,我舅公就是被这里的头目救了的,我总觉得……宫池奕应该就在这里?” 听到这里,吻安心里猛地落了一拍,下一秒就紧张起来。 是不是那个喜事,能让头目心情好的事跟宫池奕有关? 不过柯锦严摇头:“这还不清楚。” 吻安看了他,“你舅公如果让你去见那个头目,能不能带上我?” 柯锦严皱了皱眉,道:“他们这里,似乎挺禁忌女人乱走的。” 而且一看就地位不高,刚刚一路进去,看到的除了服侍人的妇人之外,好像没有女性? 她眉心更紧了,如果是这样,她不就是白来一趟? 正说着,展北从外边闪了进来。 房间其实很宽敞,没有空调,但是在林子里环境极好,温度刚好,也很寂静,唯一一点就是,地板的木质材料好像很特别,走路都听不到声。 所以真被闪进来的时候,吻安又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展北来了直入主题:“三少应该就在不远处那个主别墅,至于聿少……估计还在监狱。” 这么短的时间,展北的效率够高了。 吻安蹙眉看着他,急着问:“他没事?留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这些,展北就不清楚了。 有可能是三少想借助这些洛默尔人的力量把聿少救出来? 越是这样一知半解,吻安越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她总不能在这里耽搁几个月,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回去得多艰难? 一想到来的时候那么痛苦,她更是难受。 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那样,那晚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了一夜,相比于路上的颠簸,的确睡得很香。 不过早上也醒的很早。 房间里居然已经备好了早餐,她更是笃定柯锦严舅公身份应该比较高。 可想起他翘着个兰花指,吻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怪人。 她忍着恶心尽量多吃点早餐,毕竟味道确实不错,说不出原材料,但她很喜欢,酸酸的透着一股自然的香味。 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桌上的东西居然吃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柯锦严一直没来找她,这让她有些纳闷。 过了会儿,自己走到了门口。 结果刚把头探出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来,一脸粗蛮的对着她哼哼,那意思应该是让她回去。 她皱起眉,昨天柯锦严都能来,她却不能出门去? 女人在这里果然很特别吗? 没办法,她只能缩了回去,但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不安定。 这里也没有钟表,她的手机早就罢工了,根本不知道几点,一个人越闷着就越慌。 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太阳,应该是中午了。 她抿了抿唇,换上了她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了,满是清香,换了个角度在窗户边看了监狱的那个方向,打算想办法出去一趟。 可惜,她连窗户都还没爬上去,又被人哄了回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急得咬唇,偶尔还能看到外边的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走,好像那儿有什么好事发生似的。 但吻安听不懂他们说话,也不可能从人家的言语中猜出来。 一整天的干着急,但是一日三餐精致、准时,她终于熬到了傍晚,这里天黑得挺快。 但是,周围都是明晃晃的火光。 很显然,今晚应该是真的有喜事。 她把保护腰腹的东西穿好,抚了抚两个来月基本看不出起伏的腹部,只能冒险出去。 特意换了这里人的服饰,想着直接滥竽充数。 可她刚准备爬窗户,敏感的察觉身后好似有人正在急速靠近。 “唔!”吻安完全没有准备,一抓眼就被人狠狠扯了回去,箍在她腰部的手臂结实有力,揽着她转了两圈,顺势把她滚到了一旁的矮床上。 那一秒,她才愣了愣,忽然抬头看去。 屋里很暗,但是外边的火光让他的身形隐约可见。 吻安几乎连一秒都没用就辨识出来,他就是宫池奕,鼻尖也猛的一酸,这一路的辛苦和疲惫一股脑的钻了出来。 也终于听到男人低低的嗓音:“跑来做什么?” 很沉,甚至带了诸多不悦。 她刚要倾诉的委屈收住了,抬眸看着他,有些气:“你说我来干什么?” “从你出来之后联系过那边的人没有?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尤其是沐寒声提到的生死约,他跟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宫池奕从窗户往外扫了一眼,薄唇抿着,终于还是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他身上穿的也是这个种族的服饰,颜色比她的还好看。 “你倒是过得潇洒!”她气头上讽刺的瞪着他,“如果不是我,谁的女人会这样万水千山的解救一个男人?我为了你涉险多少次了,你还想冲我发脾气!” 他低眉看着她,看起来心情的确很糟糕,很烦。 “你不该来。”他低低的开口。 她没说话,抿着柔唇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天。 “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么?”她皱起了眉,“既然你一路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路上有多煎熬!” 她到现在都觉得腰酸背痛。 “这点事情我还解决不了,你不是来添乱么?”他也眉峰轻蹙,但语调里并没了先前的锋利。 似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手想轻抚她的脸。 吻安躲开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干脆我找个别人嫁了,替别人生儿育女多自在?” “干脆把这一个也继续送给玄影算了?” 她的话音落下,宫池奕并没有捕捉到重点,只是眉峰轻蹙,看向窗外,提醒她“小声。” 吻安略微吸气,“你不是厉害么,还怕把人引来?” 正说着话,忽然感觉面前的人不对劲。 吻安抬头,见他眉峰一拧,“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抿着唇,爱答不理的拿掉他的手,“没说什么。” 身子完全被他扳了过去,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有着不可置信,眸底藏着满满的喜欢,“真的怀了?” 她被迫抬起视线只能看着他,却淡淡的勾了柔唇,“也不一定,万一是别人的呢!” 还好心的提醒,“我可是跟柯锦严一起过来的,没有他陪伴和带路,根本找不到这儿。” 说完,他真的皱起了眉,一脸凝重,以及严肃。 但宫池奕生气的自然不是她跟谁过来,板着脸对着她,“身子都这样了还敢跟过来?不负责任!” 吻安觉得从一开始见到他就被训,越是心里委屈,却倔强的看着他,“我对小孩是不负责任,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可我至少还是个合格的妻子!你呢?” 因为他的提醒,其实她已经把声音压低,但是情绪压不住,“我敢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你自己回来么?谁知道你到底回不回得去?” “别忘了当初你因为柯锦严妈妈手术的事,一句话就扔了我,如果不是我坚持,现在会是什么样?”吻安仰脸看着他。 抿唇安静了会儿,她扬着下巴,“反正我已经来了,这都是你造成的,属你没权利指责我!” 听她说了一大串,宫池奕终于略强势把她捞了过来,想起来她怀孕,动作一下子就轻了。 微一叹息,指尖抚了抚她喋喋不休的唇,声音很低,“不能再让你出事……” 这些事,他拉着她煎熬了几年已经够了,怎么能人心再把她拉进来? 她气还没散,“如果我出事,只能说明你能耐不够!” 这话让宫池奕低低的一笑,抚着她的手没停,目光不由自护的落在她腹部,一直没能挪开。 其实,仔细想起来,好像每一次出事的的确都不是她,总有人帮她挡着,不是他就是郁景庭和玄影。 她当初想的是,也许她过来了,他会多一份动力,尤其还知道她怀孕。 他温热的掌心贴到腹部时,吻安略显不自在,往后躲了躲,“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说着话,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睨着她。 她抿了抿唇,“怎么了?” 宫池奕略微眯起眼,轻轻捏了她下巴,声音忽然变得醇浓,挑着尾音,“老实交代,是不是怕我责罚才撒的谎?” 吻安眨了眨眼,反应了会儿,然后才忍不住拍了他手背,她怎么可能用怀孕这种事骗他? 见她这个反应,他才再次定定的看着她,“真的?” 她都懒得确认了,“爱要不要!” 刚要起身,又被他揽了过去,手臂刻意往上移了一些,没有勒到她的腹部,不过往上就是胸…… 她刚要蹙起眉,他已经把她窝在怀里,轻轻柔柔的吻,唇齿辗转之间她却能感受到他压制着的欣喜,舌尖描摹着她的轮廓,而后一点点深入。 吻安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怀孕,是因为这是人生地不熟的部落里。 但他似乎跟自己家似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炽热,终于低眉凝重他,唇畔间嗓音低哑:“是不是……这几个月都不行?” 她这才察觉他竟然想在这里……? 猛地抬手撑在他胸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他似是不甘的啄了啄她的唇,直勾勾的盯着她,自言自语:“一年呢。” 吻安忍不住在他胸口掐了一下,“我告诉你,半个月之内,我必须回到仓城,要是孩子再有个什么事,全是你的责任!” 宫池奕薄唇弯了弯,嗓音低低的悦耳,“安心等着,晚上不准乱跑。” 她蹙起眉,因为来了这里一天半了,起身根本不了解情况,抬眸看了他,“什么时候把聿峥弄出来?” 他微微挑眉,“还需要时间。”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带着自己的人马进行营救不就好了? 他努力压下了刚刚升起的欲望,握着她的手轻轻捏着,片刻才道:“这是个不能用普通逻辑的小城市,带着人直接把聿峥弄出来,很可能所有人都出不了洛默尔。”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部落的人去把聿峥带出来,政府方面对这个部落没有任何办法。” 吻安蹙眉,“既然政府都没法管制的部落,必然没那么简单对付?” 抬头看了他,“想到办法了么?” 宫池奕抬手摸了摸鼻尖,似乎有那么些难言之隐。 她自然看出来了,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非常严肃的盯着他,“说!” “别告诉我什么部落公主看上了你,今晚要成亲之类的笑话。”吻安自己都觉得猜对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这里有喜事? 一下子,她就不悦的垮了脸,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你这张皮囊也不过尔尔,为什么到哪都沾花惹草,你不烦我都烦了!” 但宫池奕摇了摇头,微挑眉,“似乎还要复杂一些……” 她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宫池奕还要说什么,门外有妇人走了进来,宫池奕随之站了起来。 吻安压着声音,也快速道:“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宴会一类的,我要去!必须去!” 他略侧首低眉看了她,没说话就已经出去了。 但是,没一会儿,另一个妇人过来了,竟然真的可让她出门,一路引着不知道去哪。 走了小五分钟,眼前是宫殿似的建筑,明显应该是大人物的住所了。 吻安刚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里头的柯锦严,再转头,毗邻主位的地方坐着的,可不是刚刚离开的宫池奕么? 有点像古时候的宫廷夜宴,只是还没开始。 但也依旧能看到宫池奕旁边的男人对他态度很不错,说阿谀谈不上,但绝对不敢冒犯。 她蹙着眉,可没听说他还和这里的人有关系。 转眼看到柯锦严的舅公笑着、翘着兰花指给给宫池奕倒酒,朝着主位上的男人欠了欠身。 吻安这才把视线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头目了? 可能有四十来岁,露出的半截胳膊上刺着不知名的纹身,一张脸显得十分粗狂,也很阳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很强壮的男人,眼神一扫也很凶猛。 但是……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转了一圈,视线再次回到主位的时候看到一个画面,吻安差一点把面前的东西给打了,颚愣愣张着眼。 只见那个头目凶狠的目光转了一圈,回到宫池奕那儿竟然柔和下来,染上一些笑意,然后断了酒杯要和宫池奕碰一下。 更惊人的来了。 吻安就那么看着自己的丈夫竟然被人轻薄了?! 头目微微低下头,在宫池奕握着酒杯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她只感觉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正好柯锦严暗地里碰了碰她,“小心把他看怒了。” 吻安收了视线,可是心情很复杂。 她想笑,又觉得不合适,总之,很荒唐也很奇妙! 柯锦严见了她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宫池奕那样的人都能被宠爱,可见这个部落得多粗蛮?” 听到宠爱两个字,吻安差点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她实在……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目光偷偷往那边瞟了一次,正好对上宫池奕杀过来的视线,好似她敢嘲笑就不客气的眼神。 可吻安反而忍不住笑了,先前的担忧全都没了。 还以为必须得多宏大的武力火拼才能解决问题,结果,竟然只是头目的性取向问题? 这就只能交给宫池奕了,就他一个人能解决! 不过……要是宫池奕不从,头目发起火来,估计头目一伙人都别想安然离开。 她蹙了蹙眉。 夜宴开始之后,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说了几句话,反正吻安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是有人会给宫池奕解释。 她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脸色,真是越来越一言难尽。 柯锦严在一旁不嫌事大的小声嘀咕:“估摸着,差不多应该今晚侍寝的意思?” 吻安惊得差点呛到,这就是所谓的喜事?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柯锦严,“难道你舅公……?” 想起了他舅公总是翘着的兰花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舅公当初就是被头目看上了,然后就……服侍了这么多年? 吻安抿了抿唇,她并不是歧视什么人,只是,别人她无所谓,放到宫池奕身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握着竹制的杯子,她很是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宫池奕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女人就算了,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 “难道我就这么看着?”半天,吻安才反应过来。 柯锦严轻轻挑眉,想了会儿,低声道:“如果真想有什么办法解救宫池奕,估计也只能问我舅公。” 因为他伺候了这么多年,肯定对头目和这里的事相当熟悉,也最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头目打消今晚宠幸宫池奕的念头。 吻安微蹙眉思考着,似乎很有道理。 “他会告诉我?”她压低声音问。 柯锦严抿了抿唇,“难说。” 难也得试试,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万一晚上宫池奕把人给杀了,那事情就大了。 中途的时候,吻安说身体不太舒服,先一步离开,之后柯锦严和他舅公通了个气。 反正今晚头目要的是宫池奕,他舅公是被冷落的那一个,没什么事可做,真的来见了吻安。 吻安见了人,淡淡的笑,“我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那人略微拉着嘴唇,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翘着兰花指在旁边坐下了,“问吧。” 她笑了笑。 语调间很是有分寸,一边看他神色一边问:“你们头目,一直都是这个性格?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抿了抿唇,“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放弃男人么?” 那人怪异的看了吻安一眼,看似不耐烦,倒也答了,“据说他是在监狱出生的,被送出来之后就喜欢男的了。” 也就是说,这个头目确实没有接触过任何外界的事务,监狱里全是男的,他可能连女人是什么都没有仔细了解过。 至于他的部落被传言为野蛮和粗暴,也是因为与世隔绝,以暴制暴。 吻安想了会儿,还是不知道头目到底会不会喜欢女人。 “那个……”她微抿唇,“我看这里只有老妇人,难道就没有年轻女孩?”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规定。” 只有过了四十五的女人才能放进来服侍上等部落首领。 “她们都被放在周围那些环境恶劣的密林里生活?”吻安想起了来的时候沼泽一阵阵的恶臭。 果然,那地方死过太多少女。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走的时候该怎么出去。 “你问这些做什么?”吻安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事要求你们,所以想弄点新鲜的玩意给头目高兴高兴!” 那人却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别再弄男人进来了。” 那感觉,的的确确就是吃醋,弄得吻安一愣,然后摆手浅笑,“不会。” 又问:“你们这里……有什么比较禁忌的事情么?” 禁忌,那人皱着眉想了会儿,看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道:“年轻女人就是禁忌,你之所以能进来,就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好,还知道是我的亲戚……” 说到一半,他脸色变了变,非常严肃,“还有,他附近绝对不能出现孕妇!”   ☆、264、性取向跟开玩笑似的! 听完这些,吻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抬手轻抚腹部,但是接到对面人的眼神,她忍住了,淡淡的一笑,“听着倒是挺稀奇的!” 柯锦严他舅公动了动嘴角,颇有警告的意味:“今晚开始连续三天,你最好都别出去走动了。” 三天? 她蹙起眉,又带着几分揶揄:“你们首领倒是挺勇猛,快六十了吧?” 而吻安的话刚说完,那人又皱起眉,很严肃的看过来,道:“他不喜欢别人乱改称呼,不喜欢被叫做首领。” ……她抿了抿唇,首领又怎么了? 翘着兰花指的人只是抿了抿唇,没有细说,总之只让她随着别人叫他头儿就行。 过了会儿,吻安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因为内容略显唐突,但语调尽可能的不那么冒犯,问:“你就没想过回到仓城么?” 听完她的话,那人有些惊愕的看了吻安,又略微自嘲的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吻安知道一点,他是国际型罪犯,犯的是偷渡人口的罪,当时在界内应该是比较轰动的犯罪,好像连听证庭审都省掉了,直接定罪,被扔到这种地方遭罪。 其余就不太清楚了。 对面的人笑了笑,思绪飘得远了些,也许是时隔太久,并没有太多悲伤,只道:“那个年代偷渡人口到处盛行,我还真不觉得自己犯罪,所以干脆省了庭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荣京那么大,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在国际上连哼一声的权力都没有,我能怎样?和我一样的千千万万。” 换句话说,那样的荣京,那样的仓城,并不值得他去热爱。 听到这样的话,吻安心里莫名的感触颇深。 柔眉轻轻蹙起,也许面前的人罪不至此,也许他偷渡人口的罪名反而是被偷渡人的福音? 有些事就是在法律和情感之间游走的。 她是荣京沐寒声亲封的女爵,更曾经坐镇内阁,一步一步把荣京在国际上的地位拔高,现在的荣京,在国际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吻安抿了抿唇,看了他,“荣京前总统杜峥平早已经下台了,现在的荣京是另一番景象,也许你会想回去看看?” 对面的人却笑了一下,略微绵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这种人,但凡除了洛默尔,立刻就会被投进另一个监狱,这就是洛默尔监狱的囚犯只有死路一条的缘故。” 再说了,他笑得寒酸,“回到仓城,我可就成了重型逃犯,哪能比这儿来得逍遥?” 是么? 吻安目光略微低下来,发现他说了这么多,已经忘了翘着兰花指,说话也不拿腔捏调了。 她目光微微流转,语调平和,“我忘了问,您在那边还有妻儿么?” 那人猛然盯着她,很明显变得警觉了,“你什么意思?” 吻安愣了一下,她并不觉得自己问到了别人的隐私,这应该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问题。 可是他的反应为什么竟然这么大?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倒是对面的人缓了缓,神色平和了不少,但是目光依旧警觉的盯着她,忽然问:“你跟着柯锦严过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对着他审读的眼神,吻安微抿唇思量着要不要说实话。 她先问了句:“是不是我们想走出这里,必须倚靠这位头目?” “那是当然。”他肯定的四个字。 这整座城,甚至半个国家都是偏于野蛮的,不是什么法律和金钱行得通的,完全看谁够狠。 看来是只能配合宫池奕得到头目的力量了,但要得到这份支持,至少得讨他欢心。 片刻,吻安道:“既然他今晚都没时间,我想趁这个时间走出这里,去看看周围的年轻女孩……” “做什么?”那人拧眉。 吻安笑了笑,“其实你应该也觉察到了,你们头目之所以是这么性取向,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年轻靓丽的女孩儿,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女孩“这个人群,没有这个意识。” 顿了顿,她淡淡的笑,“之所以这样,应该归功于你这个管家?” 那人脸色沉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吻安并没有敌意,只是看着他,道:“你一直留在这里,地位和他差不多高低,是因为你受宠,可如果他哪天宠爱的是年轻女孩,你估计没法在这儿待下去,又还能去哪呢?” 无处可去,所以这里是最好的地方,和头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最好的状态,甚至有可能等头目七八十岁去世,他就坐上那把椅子了。 所以,要保障自己的地位,首先,不能有年轻女孩? 吻安看了他,“我知道,我把你看得这么透,肯定没有好结果,有可能今晚你就找一个我犯禁的理由,弄死了扔到沼泽里?” 对面的人微微眯起眼,哪还有什么娘娘腔的姿态? “既然知道,你还敢说出来,少说话,也许活得久一些。”他盯着她。 吻安却笑了笑,道:“但是你不会,如果你想对我动手,就不用等到现在,也不会让我去夜宴上露脸。” 弯了唇角,吻安道:“我很好奇,柯锦严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柯锦严是怎么跟他说的,但是只能有这么一个原因让他舅公关照她这个年轻女子,而不是拦在门外。 也证明,他十分在意柯锦严的话,更甚,这样的地方,柯锦严联系了他,竟然就顺利的一路安排让柯锦严到达了这里。 如果是普通人,他会这么费心思? “你会帮我的吧?”吻安看着他,道:“柯锦严、我,还有另外几个人都必须安全的原路返回,如果你让我出事,柯锦严也走不出去,接应的你应该也会被问责,这不是什么好结局。” 那人冷哼了一声,“心思细腻,如此精于算计的女人,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他? 吻安抿唇想了会儿,大概知道了。 柯锦严一定是跟他舅公说他们是情侣关系。 吻安笑了笑,她之所以变得这么会算计,这么会察言观色,完全依靠宫池奕的“培养”。 别的男人她不知道,但是宫池奕,他的女人若是脑子不转、不会算计,他肯定不喜欢! 末了,听他冷眼对着她,“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聊了这么会儿,吻安当然都想好了。 道:“简单,让头目今晚没法尽兴,那个被他看上的男人不是他能动的,否则明天可能就成尸体了,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个结局?” 宫池奕来了这里之后没有展示过任何厉害之处,每天就是到处转转,所以听到能要人命的说法,舅公质疑的动了动嘴角。 她接着道:“我们来就是想把他带走,也就没人跟你争宠、争地位了,不好么?……顺便去那边的监狱把一个人弄出来。” 前一句的时候对面的人神色还好看一些,后一句却拧眉,“从监狱里弄人,你当时是捡贝壳?” 吻安依旧淡笑,“就因为不简单,所以你帮忙。” 她直接把话说完:“把你们头目看上的男人带走,对你来说是好事,不过,我还想给你头目带几个年轻女孩来,这又成了你的威胁。” 在他即将开口时,吻安略微摆手制止了他,道:“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回了仓城,或者任何一座城市,只要你想,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和晚年无忧。” 那人眯起眼,从上到下的看了她,“你?” 显然,十分怀疑她的能力。 她想了想,“我在荣京还算说得上话,只要你帮了,将功补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再者……” 吻安看了看他,“我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这些年在国际上崛起的内阁,和改头换面的伊斯?” 对面的人皱着眉,倒也点了一下头,“知道一些。” 那就好办了,这时候她一点也不自谦,指了指自己,“内阁的独立是我一手领导完成的,伊斯国主是我很好的朋友。” 仅凭这两点,就足以说明她在国际上也能说上话,赦免他,让他脱罪并不难。 可能他不太信,吻安笑了笑,“你可以去问问柯锦严,如果有条件,我也可以把相关资料搜出来让你看看。” 可惜,这地方连2G都没有,电都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好半天,他却是一句:“我并不想回去。” 吻安蹙了眉。 真的不想么?如果不想,一切都泡汤了。因为她要给头目带几个女孩就是严重侵犯了面前人的利益,他肯定阻止。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嗯? 吻安不解的转头,听到他重复问:“你和柯锦严。” ……她抿唇,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似乎很希望看到那个结局? 许久,吻安看着他,“你之所以不想回去,是因为这些年的经历让你觉得回去后没法在亲人朋友之间抬起头来?” 一个被定位国际罪犯的人,甚至在野蛮部落里被头目宠了这么多年,回去的确难以启齿。 她笑了笑,“除了我,别人不一定看出来你的身份。” 末了,又道:“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局限于种族内部,也许还有不少人盯着你的命,想着代替你、哪天坐在头目身边,这种日子真的不累?” “你不是有妻儿么?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吻安并没有十分迫切的语调,听起来只是随口劝着。 在她看来,这个应该是上世界抗战年代的老一辈差不多,应该没有人不想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 可对面的人已经站了起来,“以前或许想,现在没必要了。” 她微微蹙眉,现在没必要?什么意思? 是因为已经见到想见到的人了。 倏地,吻安惊愕的盯着那个人的背影,脑子里努力的回想着柯锦严的家庭关系。 但是,说实话,虽然在一起过,她却真的没见过家长,更没去了解这些,年轻的人,谁眼里不是只有所谓的“爱情”? 心底里这种猜测让她根本坐不住了。 想着从她联系柯锦严,到一路虽然颠簸,却顺利来到这里,一个头目之下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和柯锦严联系,甚至允许他带人进入部落? 别说只是给他送点东西那么简单。 夜色已经深了,吻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几次,瞅准时机溜了出去,直奔柯锦严的房间。 夜宴好像还没结束,不知道要继续到几点。 但柯锦严已经回来了,谨慎的关上门,“你怎么过来的?” 吻安摆摆手,理着脑子里的思绪,先让他别说话。 柯锦严倒也真听她的,安静的等着她理清楚。 片刻,吻安才抬头看了他,“你今晚可能没法睡觉了,帮我想办法让头目没空办正事。” 知道宫池奕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但是男人做事向来比较粗暴,一时间是解决得干净利落,可她怕后续隐患太大,毕竟这个存续这么久的部落,头领出事很麻烦。 柯锦严微蹙眉,“你的意思,让我找舅公帮忙?” 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舅公肯定最乐意把宫池奕弄走。 至于后半部分,她自己想办法。 柯锦严低眉看了她一会儿,皱起眉,“你想做什么,方便告诉我么?” 吻安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自己的猜测和察觉,只是道:“把宫池奕弄走,再想办法接住头目的力量去把聿峥弄出来,就这么简单。” 拍了拍他的肩,“你舅公显然是这里的大管家,当然得你去找他了!” 说是大管家,应该完全不会让柯锦严多想的。 “注意安全。”柯锦严在她快走出门的时候道。 她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吧。” 这种事,她真的做得很习惯了,刀山火海什么都经历过,只是柯锦严对她的了解并没有精进多少。 趁着夜宴热闹、柯锦严的舅公也没空注意她的时间,吻安把展北叫了过来。 指了指四个方向树木上的暗哨,“让你带过来的人把他们解决,我今天必须出去,你也得跟我去一趟。” 展北没多问,只是照她说的办。 吻安本来想跟宫池奕打个招呼,奈何他被颤得太厉害了,连使个眼色都难,只好和展北偷偷离开。 离开那个城堡地带,又要经过沼泽臭水潭,她准备了两套衣服,必须保证一套是干净的,否则回来就被抓了。 “您就不用换了。”展北在一旁压低声音。 “嗯?”她略微侧首,一晃眼,从旁边冒出来两个人。 展北才道:“让他带您过去就行。” 不等她问,展北接着道:“周围全是三少的人。” 吻安愣着安静了会儿,经过沼泽地的时候,她确定了,宫池奕不是不想离开,只是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否则他安排了这么多人,把那个城堡的人杀光了埋进沼泽也许都能办到。 过了沼泽之后,展北笑了笑,“您知道三少为什么没动手么?” 吻安看了看身上,的确一点都没沾上泥水,小着声,随口问:“为什么?” 展北道:“原本今晚应该就动手了,逼着头目想办法把聿峥弄出来,再让头目护送三少他们离开。” 结果,自然是不会剩下几个生命,可想而知,多血腥。 但是三少改变主意了。 展北略微不好意思的看了她,道:“因为您怀孕了,三少说尽量做到不沾血腥。” 她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鼻尖忽然酸了一下,又笑起来。 他不是还说回去了要跟她算账么?她现在都成了他的救赎,避免他成为杀人的恶魔,不知道感激就算了,看他回去怎么算账! 走了一段,吻安见展北也一直在看他,才问:“怎么了?” 展北抬手挠了挠头,“三少说您肯定能想出办法,想不出来他再动手,但是,我还真没猜出来……” 她又一次愣住,搞半天,他竟然指望着她?所以今晚夜宴会一直继续,晚上也肯定不会让头目有事做的。 吻安这才摆摆手,“事成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 展北抿唇,有些无奈,夫妻俩一唱一和,只有他们自己懂,他在一旁看着是挺欣慰,但不知内情的感觉很难受。 他们俩背后随了一个小队,到了一个部落人口聚集地吻安才发现的。 展北说:“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些人可不友好。” 虽然应该没有头目附近的洛默尔残暴,但排斥外人是一定的。 但是有一点,他们很期盼,那就是女孩被带到头目那儿。 “这儿的女性,每一个都恨不得自己快点变老,这样可以进入那个城堡区,吃的用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基于部落的特别之处,这也不算怪异的想象。 吻安说想带几个漂亮的女孩去见头目,表达这个意思就用了很久,因为语言障碍。 总算说通之后,部落的人才没押着他们,反而显得兴奋而期盼。 至于她怎么能让这些女孩被头目一下子爱不释手…… 她忽然看了展北,“你应该看过不少片子吧?” 啊? 展北一下子就听懂了,颚愣的都不太好意思看她。 吻安却笑着,听懂了就好,然后颔首指了指后来挑出来的几个女孩,“她们要学会取悦头目,肯定要经过学习的,而且时间不多。” 展北脸都白了,“您别拿我开玩笑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教她们?” 她意味不明的看着展北,“好像听谁说过,你貌似喜欢余歌?” 这下展北脸色更白了,吓得直摆手。 吻安又挑眉:“那总不能我亲自上阵教她们?” 展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算她敢,他也不敢啊,回去三少不得劈了他? 所以,这会儿,展北才觉得这一趟真的是来得很痛苦。 吻安想了想,道:“你若是手机有电,也是可以的,想办法把储存着的播放出来给她们看看就行。” 展北嘴角抽了抽,“没,没……储存。” 她只是了然的一笑,摆摆手把挑子撂给了展北,“天亮前必须回去,办法是我想的,换你来实施多公平。” 她还受到了不错的待遇,可以稍微睡会儿,只是身处这样的环境,吻安真不敢睡,万一被人弄死了就亏了。 部落周边的人,住的房屋都十分破旧,可不能和头目的城堡比,所以,夜里发生什么事,声音简直清晰无比。 * 差不多是凌晨四五点的时间,展北来找她了。 吻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清醒得很快,打趣的上下看了一遍展北,“累坏了吧?” 展北一抿唇,“就放了几部片子,不累。” 她笑了笑,问:“手机还有电么?” 在展北纳闷的时候,继续道:“头目没体验过女人,不知道那么回事,总得先让他看看感受一下,勾起好奇和欲望。” 至于怎么让他看到,就靠柯锦严了。 两人过了沼泽地往回走,天还是没亮,火把已经灭了一半,正是熟睡的时间段。 夜宴早就结束了,就不知道宫池奕这会儿和头目在做什么? 她刚闪进自己的房间,柯锦严不知道等了多久,赶紧上前来,“没事吧?” 吻安愣了一下,淡笑,摇头,“没事。” 又看了他,“你那边的事顺利么?” 柯锦严点了点头,“放心吧,宫池奕又不是木头,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受着?” 说的也是。 末了,见柯锦严还看着她。 吻安微蹙眉,“怎么了?” “我舅公说明天可能会找你一趟。”但是没有说原因,所以柯锦严有些担忧,“你跟他都说什么了?” 顿了顿,他干脆坦白,“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怕一会儿咱们口径不用……我来之前,跟舅公说你是我……” “我知道!”他还没说完,吻安就笑了笑,并没有介意。 又继续道:“有件事,我还得让你帮忙,把一个东西送到头目房间里,不要经过你舅公的手,最好就是趁他找我的时候做。” 展北手机里的片子和那三个女孩都一起送过去,反正头目现在应该烂醉如泥,过两个小时的清醒度也正好办事。 柯锦严不明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 有时候真的一点也看不懂她。 吻安只是笑了笑,“你帮我就行了,欠你一个人情,回去一定还!” “我们之间没有欠不欠的。”再说了,来之前就说了是因为欠她才帮忙。 可能是知道她回来了,早上七点不到,这密林里依旧是大雾弥漫,仙境似的,但是柯锦严他舅公已经来找了吻安。 她昨晚几乎没睡,看起来精神好不到哪儿去,但也不太差,冲着来人笑了笑,“想通了么?” 他神色淡淡,“你确定你能办到?” 吻安挑眉,“你不是都问过柯锦严了么?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救了宫池奕,又救聿峥,那都是什么人物,就算他真的罪孽深重,也足够将功赎罪,至少不用在这儿煎熬。 她又加了一句:“其实,就算你不帮忙,也许我的事情快成了,所以对你来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她打算稍微睡一觉,脱了一层衣服,看了他,很真诚的道:“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关于柯锦严的身世问题,我也不会跟他多说的。” 这些东西,能被她猜到其实不算惊愕,只是一瞬间的愣神,毕竟领教过她的思维推测能力。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坐了会儿。 吻安作势坐到了床边,那人已经神色冷静的起身,道:“你好好睡一觉吧。” 她笑了笑,知道后半段的事,她已经不用操心了,展北的东西送过去,加上这个人帮忙,基本没什么问题。 幸好头目的取向问题是因为环境局限,否则这个办法还真不一定奏效。 吻安把房间的门关好,窗户开了一点儿,屋子里很安静,光线也昏暗,适合好眠。 * 她这些天都没有睡好,加上现在的体质就是嗜睡得厉害,可想而知,这一觉的时间短不了。 只是没想到,她一睁眼竟然都下午了,加上天气似乎不太好,她一度以为自己直接从凌晨睡到了晚上。 起了身,缓了缓精神,第一感觉就是饿了。 而她刚有了动静,还没去开门,倒是被人推开了,妇人走了进来,吃的、喝的都准备妥当了,似乎又备了新衣服。 她笑了笑,说话她们听不懂,就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不过妇人没走,反而又进来俩,一下让她有些愣,第一反应是感觉自己的事被揭发了? 微蹙眉。 但是三个妇人都把东西摆好之后齐刷刷的看着她,还略微带笑,弄得吻安心里讪讪的不明所以。 她们却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应该是示意赶紧趁热吃,都一天没吃了。 吻安只得笑了笑,在桌边坐下。 妇人就在旁边站着,给她倒水又布菜,又怕她嫌弃,只好笑着候在一旁。 因为语言不通,吻安又不能多问,只低眉慢条斯理的用餐,看看有没有人来找她。 快吃完的时候,柯锦严终于来了。 看到她屋子里的三个妇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就释然了。 略微笑着坐下,就那么看着她,像看什么稀奇物件儿似的。 吻安受不了,无奈的看了他,“有什么事你就说,别老这么看我。” 柯锦严这才笑起来,“一个晚上,你从哪弄来的美人?” 她愣了一下,他知道了? 柯锦严挑眉,“不仅我知道了,这个部落区域基本都知道了,否则你能酣睡到现在?” 这都是头目特意交代的,别打扰她睡觉,为了让他体验天堂级的“滋味”,她一晚上多累啊? 柯锦严又顺势指了旁边候着的三个妇人,道:“这就是那三个女孩的母亲,把你当恩人了,没看出来?” 给她准备吃的准备了大半天,无比勤快,在门外都来回了几次不打搅她。 吻安看了三个人,愣愣的。 说实话,她也受不起,毕竟进贡女孩这种事,放在古时代,类似于送入皇宫,那是害了人家。 所以她勉强笑着摆摆手。 柯锦严又道:“今晚也许还有夜宴,给你准备的。” 倒也真是热闹,来了两天,搞了两个夜宴,虽说这头目野蛮,也挺豪爽,一点也不吝啬。 吻安却微蹙眉,“他挺喜欢那些女孩的?” 柯锦严尴尬的咳了咳,“反正一天没怎么出来。” 这么成功?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这会儿最想看看宫池奕的脸色了。 转眼却发现柯锦严依旧盯着她,半晌,道:“我发现你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令人喜欢,现在叫人欢喜。” 这种魅力,太少女人能有。 吻安微抿唇,这种话她不知道怎么回,只淡淡揶揄:“别文绉绉的说话,总归你以前也不喜欢我!” 不然就不会劈腿了……算了,都过去了,如果不是那些事,她今天也不知道会把生活过成什么样。 一个玩笑,柯锦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接着吃吧,晚上可能得喝酒,能顶住么?” 他们这儿的酒挺烈的,应该都是自己烤酒,昨晚她闻了闻,没喝,一直喝的都是类似果汁的东西。 吻安皱起眉,她现在当然不能喝酒,她自己受得了,宝宝绝对受不了的。 这么多磨难就算了,她总不能再让肚子里的跟着受罪。 但她怀孕的事又绝对不能让头目知道,否则,仅这一个禁忌,目前的一切可能就土崩瓦解了。 她低头继续吃东西,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等吻安吃得差不多,旁边的三个夫人又笑着极其友好的比划着一些什么。 吻安实在是看不懂,但是晚上不能喝酒这种事,接住这三个妇人就简单多了? “让你舅公过来一趟吧。”她忽然道。 因为没法语言交流,只能找他过来了。 一直到夜宴开始之前,吻安都没见到过宫池奕,不知道他都在忙什么,但是肯定知道这都是她的功劳了。 就没点表示? 她是和柯锦严、以及他舅公一起过去参加夜宴的,身上的衣服就是下午妇人们送来的那一套。 很干净的粉红色,衬在她身上越显皮肤白嫩、身姿妖娆,尤其她因为怀孕,前凸后翘的。 部落里的人对她非常的周到,一路都是略微欠身的伺候着。 到了夜宴地点,已经能听到头目大好心情的朗笑,不用猜也是左拥右抱的场景,一夜就彻底将他的取向扳回来了。 她一到,展北稍稍凑上前,“三少去监狱附近转转,一会儿才能过来。” 吻安点了一下头,在指定给她的地方坐下了。 头目看到她了,大概是因为隔得远,眯起眼的视线朝她过来。 吻安也就礼貌的回视,也是一笑。 那盈盈一笑,唇红齿白,最简单也最迷人心智的美。 却见头目好似愣了一下。 柯锦严心里一紧,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展北在一旁也皱了皱眉,先前他还担心这个头目是假愉悦,就为了揪出使坏的人,在夜宴解决掉。 这么看来,并不是,他是真的喜欢上女人了! 展北嘴角扯了扯,声音很低,“这头领,性取向这么大的事跟开玩笑似的!” 说变就变,这还看上太太了怎么的? 这说法吻安没忍住笑了一下,但同时,她是女人,心思比谁都细,她微抿唇,忽略了这个问题,相比于部落里的女孩,她皮肤更细腻,身姿更迷人。 尤其!她和视频里的女人最相似,头目是因为视频才被勾起了性趣的话,这会让对她有想法太正常不过了! 她蹙了蹙柔眉,略微收了姿态,祈祷宫池奕赶紧回来,现在该他想办法了。她可不想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却把自己困住了!   ☆、265、保持不婚状态 没一会儿,头领果然含着笑,端着淳朴又精致的酒杯朝吻安走去,那眼神简直是春风荡漾。 展北皱了皱眉。 吻安倒是看了他一眼,神态安然。 等头领走到跟前,她才略微弯起嘴角,倒是头一次担心自己笑起来太好看把人给闪了。 柯锦严的舅公随在一旁充当翻译,因为头领说的话吻安基本上一句都听不懂。 头领问了是不是她出的注意,给他送了这些新鲜玩意? 吻安礼节性的微点头,“希望您能喜欢,外面还有更多有趣儿的,只要您喜欢,我都能想办法。” 部落里虽然建筑很不错,但是所有东西就是原汁原味、就地取材,他不知道什么高科技,哪怕只是一部手机,拿出来应该也会让他很喜欢的。 这人说话倒也直接,笑眯眯的看着她,说了一串,还挑了挑粗狂的眉峰。 柯锦严的舅公翻译前看了她,微抿唇,才道:“他说,干脆你留下,不就什么新鲜的都有了?” 吻安笑了笑,“那也得他能留得下!” 如果一定要在这个问题是僵持的话,那只能稍微来电粗鲁的了,这种挑子还是撂给宫池奕最合适。 微低眉,吻安低低的问展北:“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有人去通知了么?” 展北抬手裹拳遮了遮唇沿,“应该快了。” 不过,柯锦严的舅公在一旁皱起了眉,略微侧身,“最好别动武,这是他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头领野蛮起来,没有别的办法不是?说不定武力将他收得心服口服,他就心甘情愿的一路帮忙了。 宫池奕回来的时候目光在夜宴上扫过,他当然知道头领一夜之间改了喜好,也知道她功劳大,所以一时间还没看出来哪里不妥。 头领已经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看到宫池奕回来还爽朗的笑着招呼。 宫池奕勾了一下嘴角以示回应。 一旁的舅公帮着表达头领的意思,“头儿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女人?” 这不是废话么? 宫池奕目光淡淡扫过,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看向了她。 吻安笑了笑,眉眼淡淡的弯着。 头领说话无论语气还是内容都很爽快,只是放在宫池奕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比如,他满脸笑意的建议:“既然咱们都喜欢女人,听说你把她忍下了?” 他指了指吻安,又揽了身边的三个女孩,接着道:“我用三个,跟你换一个,怎么样?再不行,明天早上了我再还给你?” 很显然,他的意识里并没有别人的女人不可碰的意识,更别说什么一夫一妻之类的。 听完舅公翻译传达的意思,宫池奕嘴角勾了起来。 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醇浓烈酒,晃到鼻尖嗅了嗅,正好深呼吸平复下来:他决定了不沾血腥的! 展北见他低眉抿了一口酒,眉峰微皱,压低声音:“三少,我去布置人手?” 他几不可闻的摇了一下头。 倒是一旁的柯锦严笑着上前解围,“不行就来个比武?”然后暗自看了一眼宫池奕,“一个野人,你总不会打不过吧?” 怎么听也像是在鄙夷他,但吻安笑了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是个好主意!” 话音落下,收到他深沉又宠溺的扫过来一眼。 她弯起眉眼,“大不了完事以后我带你和聿峥回去?” 来都来了,还不信回不去。 展北看着这俩人,抬手摸了摸鼻尖,太太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三少要是不上这辈子恐怕在家里都没再有地位的! 头领倒是爽快,脱了大袍子就准备敞开了干一场,更不忘给吻安抛个视频里刚学会的飞吻。 吻安心底呵呵两声,搓了搓手臂。 柯锦严和他舅公成了所谓的裁判了。 宫池奕倒是不紧不慢的,还和展北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吻安只需坐在那里关上,之前的三个夫人依旧陪伴左右,但似乎一直没和她们的女儿有交流,不知道又有什么规矩。 基本这里的人都过来当了观众。 头领不愧是众人表率,他在块头上就站了优势,近身搏斗更是不错,力量足够粗暴,也非常直接切向宫池奕。 可宫池奕好歹在年龄上占了优势,所谓的唯快不破,加之他是自小从军营出来的,时间的推移、文化的堆砌也足够在招式上取胜了。 不过,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表,吻安估摸着也有个二十来分钟,两人都显得疲累了,偏偏没有结果。 头领站在那儿穿着蹙起看着宫池奕,这个之前还差点被他收到后宫的人,竖起大拇指笑了笑。 又一次的交锋之后,吻安略微蹙眉。 宫池奕显然在拖时间,他想干什么? 她转头,在周围看了看,有些担心,怕他真的起了杀心,别他和头领一场比武下来,周围都是尸体。 头领也没欺负她,实在不至于的。 略微担忧,目光转了几圈,终于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展北,她却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吻安微蹙眉,声音很小,“你去哪了?” 展北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看向场上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个人,正好宫池奕腾了一眼看过来,了然。 宫池奕是准备就此收尾的。 但是他和展北交流眼神的时候,一片刻没留神就被头领切了要害,堪堪躲过之后,显然就来不及反攻了。 吻安也才来得及把注意力从展北这儿转回去,那边已经传来宫池奕清晰的低哼一声。 猛一眼看到他右手被首领扭得都快变形,她心底倏然一紧。 他的右手本就还没恢复,怎么会受得了? “愣着干什么?”她看向充当裁判的柯锦严,让他舅公喊停。 柯锦严微蹙眉,“这时候停了,可就算宫池奕输了。” 也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那边局势变幻,一下子截然相反,但是吻安蹙着眉,很显然他的右手都已经脱臼了。 与此同时,展北忽然上前来,握了她的手臂略微往后防,“您先回房间?” 吻安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一圈人已然悄然间包围上来,速度之快,转眼间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 没错,全是黑皮肤,不是刻意伪装的。 她愣着,不明所以,但又看向宫池奕,他从一开始就开始拖时间,一定是有原因的? 宫池奕已经收手站在头领旁边,也冲她微微勾了薄唇:大事还是得靠男人收尾的。 除了柯锦严和他舅公之外,别人都很镇定,毕竟都是靠蛮力生存的部落。 展北再一次建议她回房间,柯锦严也看了她。 那边的头领看了看她,示意舅公将她送回去,还有座上的三个女孩,脸色显得很凝重,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爽朗。 很显然,头领认识此刻包括了他地盘的人。 吻安虽然担心,可她只能回到房间去,原本她是想利用自己怀孕之身,让头目避之不及,甚至逼着他答应帮忙的,看来是用不上她了。 回到房间,她一直蹙着柔眉。 展北看起来并没太多担忧,也让她放轻松。 “你确定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展北点头,“很简单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那是另外一个部落的人。” 所以,就算今晚要流血,宫池奕一双手也是干干净净。 这时候旁边柯锦严的舅公才皱起眉,“原来是你们暗中做的手脚?” 展北愣了一下,显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吻安却笑了笑,“没事,他到时候要跟我们走的。” 所以他现在也不可能给头领告状,反正他留在吻安这里的把柄也不少了,换来换去到底还是他亏。 柯锦严笑了笑,看了吻安,“怎么感觉你和舅公关系,比我还好?” 吻安只是淡笑。 房间外不远处的打斗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但这些野蛮人打架起来也很“斯文”,除了人,不会毁坏这儿的建筑。 隐约的打斗中,才听他舅公接着道:“知道这个部落为什么能长盛不衰么?” “虽说政府早就放弃了治理这一片,但不远处的监狱里都是恶魔,时不时依旧有新的罪犯被扔进去,政府可以什么都不怕,却最怕那儿的罪犯跑出来。” 从这儿出来的罪犯若是闹事,政府就必须全部背锅,本就在国际上没地位,真出了事根本扛不住。 “所以,你们头领其实一直在和政府做生意?”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保证罪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政府就会给他相应的好处,包括不干涉他这个部落的自由发展,不接受任何法律束缚。 他舅公看了展北,“你们是不是鼓动那个部落去监狱弄人了?” 如果弄出来了,洛默尔部落就会有难,政府肯定找上门来,作为头领,又怎么会等到那时候? 只会把这件事压下来,把今晚来发难的外族人解决了。 更甚至连被弄出来的聿峥的事也压下来,当然,头领也不得不帮忙压下这件事,否则宫池奕只能让这个位置易主。 “这些内幕,外边的人都不清楚。”柯锦严的舅公说完之后还如此强调,“否则这个部落不可能存续到现在。” 早就被那些罪犯的外围力量端了多少次了,毕竟,罪犯之所以跑不出去全是部落的功劳。 所以,政府方面在这个问题上也捂得很严实。 吻安是略微惊讶的,果然,传言和现实永远都有差距,在没来之前,只以为洛默尔部落早被政府放弃,除了粗野和原始,没有别的可圈可点,实则,人家是背靠着政府,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还差不多。 吻安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看了他,“也就是说,头领应该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这里?”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该了解的全都了解了,谁能保证出去了不把这里的情况透露了? 这个事情提到两次了,这会儿柯锦严好似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舅公。 吻安微抿唇,示意展北到门口候着去,把空间给了他们俩,房间面积够大,虽然也能听见他们俩说话,但她自顾往窗户边走以示尊重。 “我来的事,没和家里人说。”柯锦严道。 不知道如果舅公回去,家里都会是什么反应?尤其舅婆常年重病,对他的怨恨其实很重。 他当然做那个偷渡人口的生意,连户口都不和家里人一起就是为了哪一天如果出事,可以不连累家里人。 但对一个妻子来说,赚多少钱甚至可以是其次,最渴望的无非是一家和乐,希望他放弃这种担惊受怕的活、陪伴左右,但他没有。 他舅公没说话,他也有过犹豫,也怕过,可最终是决定了要回去,哪怕要面对的场景再艰难,不想再改。 吻安站在窗户边,一手轻轻放在腹部,听着外边的动静慢慢弱下去,天色也黑了,火把相继明亮起来。 她抬手把窗户稍微开得大了点,对面哨岗上的人竟然就冲她挥了挥火把,大概是提醒她把窗户关上。 没办法,她只好找做,免得给人添乱。 但是收回视线要关窗户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三个人,其中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那个身形高大,又褴褛蹒跚的男人。 蓦地蹙起眉,直觉的就是聿峥。 真的把他弄出来了? 但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不乐观,连迈步子都显得很困难。 三个人几乎只距离两三步从她的窗户路过,她依旧看不清聿峥的脸,但闻到了难以描述的气味,混杂着不少血腥味。 但他身上那股子生冷的气息倒是没大变化,看不出疼痛与否,根本不表现出来。 又过了好久,外头的打斗动静基本平静了。 展北去看了一眼,场地已经被处理过,不过头领不少地方挂了彩,可以想象刚刚经过了一场交战之激烈。 他的舅公也被叫了过去,商讨着关于聿峥的问题。 吻安也从自己房间离开,到了他身后,他才略微侧首有所察觉,又索性转过来,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 她反而蹙着眉,目光放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没事么?” 宫池奕摇头,“回房间去,睡醒一觉就都结束了。” 吻安现在哪睡得着? 伸手握了他的手腕,一路往下摸索,明明看到他的手骨折了,他自己又没有知觉,可能都没发现。 看出了她的意图,他弯起嘴角,嗓音低而轻,“好多了,回去休息,听我的!” 她微仰脸,声音也不大,“你把情况都摸清楚了么,部落没那么简单的。” 男人勾唇,甚至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当我这些日子是出来度假的?” 话语间又示意性的轻拍她脸颊,语调也很轻缓,“乖,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顶多过去看聿峥一眼!” 旁边一直看着的头领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什么。 刚过来的舅公眉头微动,翻译:“说你们那里的男女都这么相处么?” 是腻歪了点,她笑了笑,那是别人没见过他们更腻歪的! 而接下来,宫池奕完全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把弄出聿峥的事推得干干净净。 明明是他挑拨人家去监狱弄人,却先道:“聿峥整个人,在国际上受人秘密、高度重视,如果今晚他们得逞,你这个部落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后才不疼不痒的补充:“当然,他们也是在抢我的生意,我需要这个人,否则今晚不一定帮你的。” 表明了他是帮了洛默尔人。 柯锦严的舅公都一一翻译过去了。 头领稍微挑眉想了会儿,果然还是爽快人,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来提条件?” 条件这事,宫池奕自然不用想,就要聿峥,顺便带走柯锦严带过来的几个人。 至于柯锦严的舅公,他只做个保证人,保证部落的事不会被他传出去。 展北来回于他们仪式的地方,和吻安的房间,告诉她实时进展。 等吻安知道应该没问题了,才安安心心的准备睡觉。 来这儿一共睡了三次觉,后边两次十分安心,哪怕这一路过来再煎熬,第一晚再难受,她觉得挺值! 后来,这甚至成了北云晚最羡慕她的地方,至少北云晚自己做不到这样深入敌营的事,她没那能力,也没那个胆。 每每这个时候,吻安只是淡笑,“这也好啊,让聿峥知道你可没那么爱他,好让他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抛弃,才能更在乎你,是不是?” 晚晚轻扯嘴角,“你几次为宫池奕赴汤蹈火,怎么也没见他变得理所当然?反而宠你宠得已经没边儿了!” 话说回来,从洛默尔回去时,吻安确实发过很多次脾气,可能真是被惯的。 他们后来在洛默尔部落又住了一段时间,因为聿峥的伤势得养一养,否则恐怕根本坚持不到仓城。 解除了所有危机,住着也确实十分养人,吻安只觉得长这么大最悠闲的莫过于那段日子了,比当初去热带雨林住着拍婚纱照还自在! 嗯,最有意思的,是女孩会偷偷讨教她那方面的问题。 对此宫池奕总会瞪她,因为她懂得多,部落里的妇人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自己的女人懂那么多人,他当然会被当异类了! 吻安挽着他胳膊,半夜醒了睡不着,淡笑着,“我懂这么多可不都你教的?不能怪我。” 他略微冷哼,全是她的道理。 她弯着笑意,两个多月的孕肚,其实也真的看不大出来,侧过脸,“你觉得是男的女的?” 每一次这么问,宫池奕必然说女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他们从洛默尔离开时,头领特意派人护送出城,也只到了城边,因为他们的人不能破坏规矩长时间出现在外人视野里。 从洛默尔出来那一段沼泽,她是被宫池奕抱出来的,虽然手美好,也不肯背,怕她肚子会压得难受。 又是那段烟尘弥漫的长途大巴时,她整个人也都在他怀里,但真的太难受,一旦吐起来,根本停不住,吐得几乎痉挛,中途数次停车。 总算过了那一段,吻安却知道还要在难以言喻的小城旅馆煎熬,想一想就已经受不了了。 看她整天脸色苍白,吃了吐,不吃也吐,宫池奕那双浓眉就没有松开过,薄唇始终紧抿,手上又无比温柔的安抚。 但这种安抚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还没到那个地方,宫池奕不知道经过了几番周折,调来了私人直升机,充当她的住所,同时改变了回程方式,直飞仓城。 吻安只觉得回到家,都不知道自己哪是哪,感觉很麻木,妊娠反应很大,随之而来的就是脾气暴躁,控都控制不了。 宫池奕早忘了本身的疲惫,无论她怎么耍脾气,统统都轻声细语的哄着、顺着。 哪天她大中午才睡醒,白嫂给端来的汤第一口让她皱了眉,“我说了不想喝这个。” 白嫂候在一旁:“太太,您不喝不行的……” 保姆话还没说完,汤都被她洒了,昂贵的地毯算是毁了。 宫池奕听到动静疾步从书房过来,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汤碗,在白嫂再说话之前使了个眼色,让她收拾东西先出去。 坐到她上边,嗓音很温和,“不想喝就不喝了。” 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先洗漱?” 他一这样,吻安又觉得她的脾气确实过分了,柔唇微抿,好一会儿才看了他,“你别老这么惯着。” 他倒是勾了勾嘴角,“不惯着怎么办?跟你吵起来,最后吃亏更是我,气到你不说,女儿出来还得跟我算账!” 吻安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偏生个儿子!” 气氛好转了,他才俯首吻了吻,抱她去洗漱。 等两人下楼,白嫂就充满眼力劲儿的先把卧室的地毯给换了。 新地毯来的时候,另两辆车也不约而同的停在了香堤岸门口,看到白嫂指挥着搬地毯,余歌才问:“又搞装修么?” 白嫂笑着,“太太有孕嘛,家里换新物什,喜庆!” 余歌微挑眉,笑着往里走,又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另一辆车,稍微站了会儿,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薛音,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车牌。 果然她不认识,不然怎么没第一时间发现? 故人相见,余歌笑着立在那儿,“您不是忙着度假么?怎么回来了?” 薛音的头发长长了,披到肩上,遮盖了耳后隐约留下的手术疤痕,说话间捋了捋发丝,挑眉:“总归不是因为惦记。” 余歌笑得颇有意味,“嘴硬。” 反正在余歌眼里,她也并没有多么的不喜欢顾吻安,只是嘴上不肯说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 晚餐之后,吻安又经历了一番孕吐的折腾,终于稍微缓了,一起坐在客厅。 薛音这才道:“我们不打算结婚,就只会保持目前的状态。” 目光落在吻安肚子上,笑了笑,“都说上了年纪,好容易爱一次,那就要完整的,但反过来想,既然是第二次人生,形式能有多重要?最重要的是心里喜欢,足够了。” 她笑了一下,“你现在怀孕了,总不能一直处于隐婚状态,所以不用顾及我,我看老头子也挺乐见你生个孙子的!” 薛音是很清楚老头子对同样怀孕的东里简态度的,她自私过一回,就不打算和年轻人抢了。 吻安心里是激动的,又有着担忧,“您和他,谈过么?” 薛音笑了笑,“会谈的,他不敢跟我吵,放心吧。” 好像她过来就是为了特意说这件事,半天过去,用了晚餐,她就准备走了。 吻安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怀孕,更不喜欢生子,哪怕是被人经历这些,也能勾起她内心的痛苦,所以吻安没有留她。   ☆、266、只准我亲你! 余歌留了下来,总喜欢看吻安的肚子,然后不明意味的笑。 “你再这么看,我会以为对我图谋不轨。”吻安无奈的挑眉。 余歌笑起来,“确实图谋不轨来着!” 吻安抬手护了腹部,一脸警惕,“我告诉你啊,云厉放到玄影那儿了,这个肯定是我自己的,别说东里逼你生一个,你就跟我讨这种可怕的事!” 余歌越是好笑,她倒是想,但是不敢,否三少能把她劈了。 抿了抿唇,她轻咳两声,反而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来取经的,不用这么紧张。” 取什么经? 吻安目光狐疑,“你也怀不上?” 然后问:“东里在仓城么?你们俩住一起?”见余歌摇头,吻安一脸好笑,“不住一起怎么怀?难道怀孕还能走风筝式?” 余歌被说得脸有点红,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顿了顿,余歌才无奈的接着道:“怀孕不都有时间么?我当然最清楚安全期和非安全期了,问题是好像总在非安全的时候……” 她比划了比划,表示她和东里同房的时间好像总在安全期? 哦~吻安微挑眉,那就是说他们俩的房事应该挺和谐的。 至于为什么偏偏都那么巧的能够避开安全期?她忽然淡笑,又收敛。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东里才对,他嘴上说着让余歌生个孩子出来再离婚,偏偏在人间能怀孕的时候不做,他打的什么算盘? 人精。 吻安自顾笑着好半天不说话,余歌就盯着她。 她这才回神,摆摆手,“这种问题,我只能手爱莫能助了,估计是巧了,当初我每一个怀得不也挺辛苦,挺出乎意料?” 晚饭后,余歌淡笑,“我今晚留宿吧?他这两天出差回不来。” 吻安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时间刚到九点多,东里的电话就准时的过来了。 她听不到东里都说了什么,但看到余歌有些无奈的表情,更是无奈的语调,“没,我在吻安家,今晚不回去了……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儿,东里微蹙眉,“我不能回来?” 余歌抿了抿唇,没法接话了,只好说她一会儿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回我那儿,不去老宅……开车了么?” 余歌点了点头,“知道了。” 几分钟之后,余歌也走了,家里只剩他们夫妻俩。 宫池奕又给她研究了不知名的汤,专门当做夜宵的,晾了会儿温度刚好。 “尝尝?”他摘了围裙,一脸期盼。 说实话,吻安现在吃什么都差不多,但看他这么用心,抿了一口,给了个赞赏的大拇指,“味道很怪,还好我不讨厌!” 勉强下去小半碗,看出来她吃不下了,他伸手端走,替她擦了嘴角。 她抬眼看他,淡淡的笑。 “笑什么?”擦完嘴角,点了一下她鼻尖,尤觉得不够,又在她唇瓣啄了啄。 吻安依旧笑着,“虽然我以前一直运气不太好,但是家里出事之后,好像挺受上天眷顾,每一次的选择都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不论是当初选了他,而不是缠着柯锦严;还是后来在他怒而丢下她的时候,她依旧坚持留在了内阁,又或者是这次带着肚子里的这颗球跑到那么远的洛默尔。 不论过程多艰辛,每一次的结果,她都很喜欢。 宫池奕微挑眉,薄唇淡声纠正:“我选的你,不是你选我,别抢优越感。” 她笑得眉眼弯弯,“你那叫谋算、拐骗,选择的是我。” 他只能挑了挑眉,“你说了算!” 似乎也是那么回事,如果她当初够坚定,就算他谋算再成功,她不选他也没什么用,毕竟仓城有钱人还是不少。 快睡觉前,他们依旧在客厅懒懒的依偎着,因为她不喜欢挪位置,除非睡着了把她带到卧室,否则说不定脾气说来就来。 小小的眯了会儿,睁眼见他一手环着她,一划着手机,不知道在浏览什么。 见她醒了又收了起来,勾唇,“醒了?” 吻安虽然刚睁眼,但是脑子十分清楚,忽然道:“过段时间我回外公那儿一趟?” 一来,是因为她很久没回去了;二来,简小姐也怀孕,过去了可以相互说说话,何况,电影马上上映,如果可以,她包几张电影票,把外公家里和他家里人都聚拢了看一场。 宫池奕听完微蹙眉,“不怕老爷子给脸色了?” 她淡笑,“不是说他现在听乐意看我生个孙儿给他么?” 说到这个,她一直也不知道老爷子和东里家到底还有什么渊源,抽空问问东里,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可以的话,该调解的还得出一份力。 转头看了他,“你最近是不是都没事可做了?” 他不赞同的一挑眉,“哪来这一说?” 抬手捋顺她的发丝,“正担心能不能陪你回去……聿峥既然回来了,一年前的账必须要算的。” 大方间谍组织到底出自哪,当初缘何对荣京发难?都不能一笔带过,汤乔的车里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拨了拨湖面。 又是这些事。 她有时候听着都很累,因为需要的脑容量太庞大。 “聿峥身体好全了么?”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宫池奕见她这样,很自觉地将她从沙发抱起来,稳步往楼上走,一边说着话:“差不多了,北云晚好歹是医生,每天被伺候着,痊愈起来很快。” 吻安也就回来的时候去过晚晚那儿一趟,当时晚晚知道聿峥回来,连班都没上,一见就哭得稀里哗啦,估计感情进展也差不到哪儿去。 也就是在她准备会伦敦的前几天,桑赫给她打了电话,“伦敦方面排片可能有点问题。” 那时候她已经快四个月身孕,严重的妊娠反应算是告一段落,刚缓过来一些,喜欢悠闲的看看书。 放了一页书签,柔眉温淡,“什么意思?” 桑赫皱了皱眉,“这还不懂么?不知道的人无所谓,但是伦敦那边最清楚现在的内阁怎么来的,不免映射了对方的一些黑暗历史,人家当然不乐意!” 吻安从座位上起来,一手撑着桌面,“猜到会这样了。” “那怎么办?”反正桑赫已经是尽力了,“本来不想让你操心,没办法,我影响力不够!” 她笑了笑,“我会想办法的。” 话音才落下,宫池奕外外头进来,从身后拥着她,掌心轻轻贴在她腹部,“什么事?” 吻安转过身,淡笑,来得倒是及时。 看了他,“我可能得出去做几个应酬,你陪我?” 他几乎都没想,眉峰轻捻,抚了抚她的脸,“我去就行了。” 见她蹙起眉,他眼尾淡淡的挑起,“权力不分界。” “你不是要忙聿峥的事么?”她狐疑的看了他。 宫池奕只是笑一笑,没多说,总归她就安安心心养胎就行。 不过这事处理起来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因为国内到国际要走的程序总归是省不了的。 差不多经历一个月的时间,宫池奕回了一趟伦敦,没带她,一天去,第二天回来。 正好那时候吻安做五个半月孕的孕检。 医生第一次跟她说可能出现胎停的时候,她愣了好长时间,瞪着医生,“您刚刚说什么?” 余歌在一旁陪着,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着。 医生也让她别着急,“只是初步结果,您也别太紧张,这两天您注意休息,过几天再查一次。” 余歌微皱眉,“还需要注意什么?比如什么会引起这个结果?” 也好多防着。 医生也很耐心,“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环境、辐射、污染等等都有可能,夫妻双方都需要再做检查。” 吻安整个人有些空,也许是太过紧张而引起疲惫,一路上整个人都不舒服。 任何事,她都能有比别人强大的抗压能力,唯独孩子这件事上,她总觉得自己经历的波折太多了。 宫池奕回来时,余歌还在香堤岸陪着,在门口简单跟他说了几句。 他脸色沉着,上楼看到她又化为满满的心疼,轻轻拥了她,“医生不是说了只是初步结果?也许下一次检查就好了。” 她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 又看了他,“是不是我去洛默尔的那一趟造成的?” 什么环境污染和辐射,只可能是那时候了。 宫池奕只是略微勾唇,“你当时的决定没错……先不想这些,晚上想吃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能够影响到别人,勉强笑了笑,看了他,“别了,你刚回来,让白嫂做吧,你先去洗澡,出来陪我躺会儿,我有点困。” 今天来来回回,中午都没睡。 他俯首吻了吻,“好!” 也因为这件事,她回伦敦聚齐两家人看电影的事就搁置了,只能让四少带着他们去。 可能是四少给家里人说了她孕检不太好的事,几个电话轮番从伦敦打过来。 吻安靠在沙发里接了半天,倒是心情越来越好。 尤其最好宫池老爷子竟然亲自给她打了电话,“医生怎么说的?” 她态度很柔和,把医生的话转述,也道:“也有可能只是暂时的,只不过没法回去了,您不见怪就好。” 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挺板,不过也道:“先把身子养好吧,生完了有的是时间见。” 后来三号阁楼的保姆给吻安打来电话,笑着,“老爷说到时候想把孙子接到住宅呢,他还想亲自带,让您也住到家里来,我看他先前对您的苛刻早没影了!” 隔辈亲,连带对她也亲了不少,是这样? 当然,吻安对此乐见其成,反正她住哪差别不大。 那些天总算熬过去了,第二次去医院之前,她还是免不了紧张,从家里到医院,手心里都出汗了。 余歌每次都会陪着,因为她陪着在医院行走要方便很多。 宫池奕早上去公司开了个紧急会议,之后才匆匆赶过来,反倒比她还在了,等在医院门口。 下车的那一瞬间,吻安分明看到了他拧紧的眉。 所以说,这些天其实他应该比她都紧张,如果真的有问题,他比谁都自责。 可她走上前,他却只温和的微勾嘴角,顺势揽了她往里走。 医生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做检查之前,她好多次深呼吸,想着什么结果都只能接受,大不了再怀一个。 检查的过程她已经走过一遍,但心境不一样,以至于做完了才晃了晃神,坐在椅子上等着。 宫池奕那边竟然比她慢,他来的时候她在打瞌睡。 等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她知道他坐在身侧,干脆靠过去继续眯一会儿。 只是她这一眯就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身体晃动,一双眼才睁开缝隙看了看。 在车上。 “接着睡!”他低低的嗓音在头顶想着,掌心温温热热的在她脸颊拂过。 但吻安反而醒了,盯着他。 宫池奕勾起嘴角,“没事!” 什么没事?她继续盯着,要听更详细的说法。 他嘴角弧度深了深,“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有些小毛病,让你以后好好养着。” 他说得很清楚,缓缓地,平稳地,也一直看着她眼睛。 吻安蹙起眉,审度而探究,“真的?” 也是这会儿,副驾驶上的余歌才回过头,“没骗你,不过医生被三少吓得不轻。” 因为上次的检查,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宫池奕脸色确实难看到极点:“她若真有问题,也是被你们吓出来的!” 余歌一个劲儿在旁边使眼色,医生噤若寒蝉,只能说自己失职,可不能再往枪口上撞,说是正常现象。 倒也是回到香堤岸,把她抱到楼上继续睡,宫池奕下来之后,看了余歌,脸色难看,沉着声,却说:“替我向那几个医生表示表示。” 余歌笑起来,“表示什么,再骂人家一次失职?” 宫池奕扫了她一眼,他当然也懂医生的艰辛,更是听了不少患者家属闹事的例子,当时过度紧张没控制,事后该表示的还得表示。 余歌这才笑了笑,“明白。……我能留下吃个晚饭?” 他看过来时,余歌才挑眉,“公公婆婆不在仓城,简小姐在四少那儿,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就当收留我了?” 东里又出差了,她也不问忙些什么,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怪异又平静。 吻安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会儿,还是不放心,偷偷给晚晚打了个电话,“能不能帮我问问,今天的孕检结果到底是什么?” 北云晚正好要下班,听她这么问,笑了一下,“全院都快知道了你不知道?” 她一蹙眉,什么意思? 北云晚道:“放心吧,没问题,估计是上次哪里操作不当,就因为这样,宫池奕没少训科室主任,不过听说这个月他们奖金不错!” 看来是真的? 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趁她睡着专门骗她的。 好一会儿,电话还没挂,吻安微蹙眉,“你好像有心事?” 北云晚抿唇,“……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考虑结婚。” 嗯? “聿峥求婚了么?”吻安也跟着有些激动。 北云晚一笑,“没有,我就这么一说。” 那就怪了,难道经过这一次,聿峥反而觉得自己职业特殊,更不愿意拖家带口,以防日后再有事连累他们母子? 吻安道:“他和宫池奕比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我不是照样领证了?有时候总得有人先跨出那一步的。” 北云晚无奈的扯唇,“难道又是我呢?” 当初她缠着他那么多年,换来的全是他的高冷,谁还会重蹈覆辙一次?好歹她现在身份也换了,也不是非他不可。 吻安笑着,“你确定,不是非他不可?那还有谁,不正经的老毛?” 晚晚嗔了她一句:“我和你说正事呢!” 她也笑着,“我也跟你说正事啊,你争取半个轰轰烈烈的婚礼,反正我是不指望了。” 并不是宫池奕肯不肯给她一场婚礼,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形式,是否让世人皆知,其实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彼此安好、幸福。 不公开办婚礼,或许她还能留一份隐私和清净,总不能再像二十岁的顾吻安那么高调活在娱乐圈。 北云晚很认真的感慨:“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很多心境我达不到你的程度,更别说跟你一样勇敢。” 最起码,聿峥和宫池奕同意在洛默尔那段时间,她也想过和安安一样过去,可她终究不敢。 “好了!”北云晚略微深呼吸,“不聊这些。” 才道:“我最近看了你的新电影,评分挺高!” 她的每一部电影都是这样,看起来很冷门,但总是很出人意料的票房和评价,后期会持续爆发余热,比那些大势宣传,一热即过的刚好相反。 北云晚笑着,“我好像记得宫池奕说每领一次奖办一件大事?” 嗯,吻安笑了笑,他是说过。 不过这个电影就算拿奖,尤其是国际类奖杯,怎么也得一年多之后,因为这一届最有影响力的电影节都过去了。 如果照他之前的话,这次好像该求婚? 因为宫池奕还没上来叫她用餐,吻安又不想睡觉,只好多聊了会儿。 北云晚也不挂电话,一路说到家。 后来聊到了长兄北云稷,“你知道他交了个小女友么?” 吻安听了好笑,“是挺小的。” 北云晚已经自顾笑开了,“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娱乐圈的,她竟然不知道初夜见红,吓得大半夜跑医院,一张脸急的通红,眼泪吧嗒的模样倒是惹人心疼。” 但是那会儿北云晚只顾着笑了,她是真没忍住。 “你是没见过我哥脸色那么诡异的时候!” 被他“欺负”的女孩跑到医院求助,他能不尴尬么?尴尬之余还必须保持该有的绅士,说话都快崩着牙的模样。 吻安听完直笑,但她觉得容颜就是单纯,也是单纯,所以当初会以为疯狂的接通告和代孕能来钱快。 却不知道现在的娱乐圈多少人就盼着这种廉价劳动力?代孕界又有多少黑暗? 现在容颜的妈妈依旧在那个高级病房,晚晚有空就会过去看看。 不过她愿意把容颜当妹妹,当嫂子着实别扭,总之,北云晚挺喜欢她的,和真妹妹于馥儿相比,有很大差别。 也许是聊到这个了,吻安很想给北云稷打电话过去,好长时间没听他们的感情进展了。 但是宫池奕进来,见她抓着手机靠在床头,愣了一下,“没睡?” 她呵呵一笑,把手机放下了,免得他训人,主动凑到坐下来的他身边,“睡了会儿,不困了!” 因为知道检查结果真的没问题,她现在心情很好,凑到他唇角亲了一下,“有点饿!” 宫池奕略微眯起眼,喉结微动,沉声:“只准我亲你!” 因为她这样猝不及防的诱惑会勾得他失控。   ☆、267、非要她叫哥哥! 看出了他不自在,她反而笑着勾在他脖子上,“很辛苦?” 一共都五个多月了,应该是挺辛苦的。 不过她问得这么直白,宫池奕却抿唇睨了她一眼,略显不自在,捉了她不太安分的手,“马上吃饭了,别闹。” 不吃饭他也不敢!吻安笑着,倒也配合。 之前他们之间还没有太多的危险意识,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进行房事,后三个月也比较危险,但这会儿不包括在内。 这次被惊吓之后,两人十分默契,老老实实的再熬几个月吧。 晚餐桌上,宫池奕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那儿,习惯了先看着她吃得差不多,再解决自己的。 余歌在一旁看着夸张的叹气,眼里又淡淡的笑,“早知道这样,总觉得我今晚回家吃外卖!” 吻安看了她,微挑眉,“下次把东里叫上,好让他知道以后怎么伺候你?” 余歌勉强笑了笑,“他现在忙得很,好像准备包装个新人?” 包装新人? 一听就是演艺圈的,他现在管的是家族企业,怎么好搞起副业来了,跟她拍完电影这么长时间,也没跟她说过。 “于馥儿呢?”她记得东里之前还算挺关心这号人物的。 反正他对娱乐圈是很有经验,帮助于馥儿复出并不难,要帮她转到幕后也不是大问题。 余歌挑眉,“我哪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 就算她想知道,也不可能去问他的。 不过,之后余歌偶尔还是会看向吻安,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吻安看出来了,但是没问,直到晚餐之后,白嫂收拾餐桌、整理厨房,宫池奕去处理几个文件,客厅就剩她们俩了。 看了余歌,她笑着,“好了,说吧,什么事?” 余歌微微愣了一下,好像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吻安一笑,“你不是有事想问我么?” 对面的人微微张嘴,又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这么明显?” 末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看了,你新电影的女主是叫容颜么?” 吻安点头,“是,怎么了?” 只听余歌试探的问:“我能见见么?” 因为容颜的母亲重病,所以电影宣传的时候,容颜并没有每一场都参与,所以观众只见过一两次她的真容。 这里边也包括了余歌。 吻安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你说的,东里最近想包装的不会就是容颜?” 看了余歌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吻安却笑起来,“那你是不是还怀疑我和东里配合起来,帮他包装新人呢?” 毕竟,她执导的电影,启用新人,那就是绝对的包装,基本没有不火的。 不说别的,东里上一部的荣耀到现在还闪闪发光,没少公司还想让他代言的,可惜他看不上那份钱。 “你可真能想!”吻安笑得颇有意味,略微侧着脑袋,“因为这个事情,跟东里吵架了?” 吃饭的时候余歌就数次看手机,不过东里一直没打电话过来。 余歌耸了耸肩,“也算不上,就是谈了几句。” 可惜,他太忙了,谈不到一块儿去。 吻安这才笑着道:“那你就不用想了,就算真的有人想包装容颜,怎么着也是我,或者北云稷,轮不到他的。” 余歌皱起眉,“这怎么还和北云大少有关系了?” 女人的思维有时候快得很,余歌眉心紧了紧,“看在北云馥的面子上,帮她哥哥包装新艺人?” 如果是这样,东里真是着了于馥儿的魔怔了,不光要解决于馥儿的复出或者转幕后问题,还有承包她未来嫂子的事? 不过,吻安越这么想,越是眯起眼看着余歌,笑意很深。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真的挺喜欢东里!”她很笃定的道。 余歌却扯了扯嘴角,“没有的事。” 她摊手,“至少我就没想到是因为于馥儿这一层啊。” 不是特别在乎,怎么会一下子想到这么多? 然后不留悬念的接着道:“就一个原因,北云稷不想让小女友出去瞎赚钱,让她发展快速一些,就找上经验丰富的东里咯!” 小女友? 余歌眨了眨眼,“容颜,是北云稷的女朋友?” 吻安点头,“他对女朋友这件事可是很认真的,定了基本就等于成了,差一本证的事儿。” 看似是信了,不过余歌尤不罢休的给自己找退路,“北云稷跟他的关系,早就因为简小姐而僵了,北云大少就算要找人,应该找你才对!” 吻安笑着,她看过好几对人发展的个中缘由,这种感觉莫名的享受。 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道:“你看我这样,像能包装容颜的么?我电影产量也不高,这部她已经是主演了,下一本估计猴年马月,找我也没用,是不是?” 再说了,吻安抿了抿唇,“保不齐稷哥哥和东里之间有什么交易关系……偏友好的那种。” 否则,当初简小姐本来要和北云稷订婚的,却在订婚宴上被抢了新娘子,这么大的事,稷哥哥能忍? 事实说明,不但能忍,事后一句责备都不曾,好像他和简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演了一场戏让别人来抢婚似的。 之所以说稷哥哥和简小姐之间关系清白、没想过真结婚,是因为吻安知道容颜是他女友的时候,刚好是他订婚后不久。 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他真和简小姐有关系,哪能还养一个容颜?稷哥哥绝对没有当渣男的潜质。 思绪有些远了,吻安笑着看了余歌,“所以,至少你可以放心,东里跟容颜什么猫腻都不可能,别庸人自扰。”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吻安偷偷给东里打了个电话,“你在出差么?” 东里已经在车上了,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清雅、平稳,只是带了些疲惫:“有事?” 她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只是怀孕之后太悠闲,总喜欢探听八卦,问问你和余歌怎么样了。” 东里似是嗤了一下,“她不是在你家么?” 额,吻安愣了一下,这都知道? 她笑着揶揄起来:“随时随地都清楚她在哪、做什么?你病得不轻哦?” 东里看了一眼时间,是有点晚了,所以把后边的话咽下去了。 吻安这才接着道:“我看余歌在我家是睡不着的,要不你过来接她回去吧?我听你已经在路上了?” 东里顺口接了一句:“怕来不及。” 也就是说,他的确打算过把她接回去的,这让吻安笑起来,“她今晚心情不太好,问了问容颜的事,你看着办。” 主要是吻安今天心情好,怕一不小心表现太欢快让心情差的余歌难受。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她怎么知道的?” 吻安也顿了顿,“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你的事,她必然知道的比别人多。” 挂掉电话没一会儿,吻安果然听到了别墅外有车子停下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东里。 余歌坐在沙发上,屏幕上播着电视剧,估计她什么也没看进去。 吻安去开门,余歌也看了过去,见到从外头迈步进来的东里,微微的愣。 这个季节的夜晚确实有些闷热,东里臂弯里随意搭着外套,衬衫穿得也很随意,神色淡淡的走进客厅。 吻安跟着步子,完全摸不透他们的相处模式,但,至少可以肯定,感情不浅。 “要不我上楼,把空间给你们?”吻安笑着,半揶揄,给东里倒了热水。 宫池奕应该是听到了车声,也从楼上下来,看到东里在客厅表情也没多大变化,顺势走到她身边揽着她。 一直护着她直到在沙发落座。 这才看了东里,“刚回来?……不会是来跟我讨夜宵的?” 会听话的人都听得出某人有点逐客的意思了,因为平时吻安不到十点就睡下了。 东里抿了一口水,淡淡的瞥了一眼宫池奕,又看了吻安,“她怀着孕呢,你着什么急?” 言下之意,反正又没有“夜生活”,逐什么客? 吻安只是笑着,谁也不帮,反正她今天不困。 宫池奕薄唇淡淡,干脆道:“不是也急着要一个么?要不给你说说经验,明天再走?” 余歌终于忍不住笑,“三少真是快把你宠天上去了。” 她挑眉,抚了抚拢起的腹部,“他宠的是里边那个!” 几个人看起来不着边际的一人一句来往着,气氛却好得很,聊得吻安真的之间犯困,干脆靠在宫池奕身上眯着。 等她醒来,都已经第二天了。 宫池奕昨晚早餐上来,见她坐起来,走过去拉了窗帘。 “怀孕虽然辛苦,最幸福的就是一觉到天亮!”她自顾的淡笑,看他走过来。 他微勾嘴角,“早餐已经好了,去洗漱?” 她点了点头,“我自己走。” 省得他又抱。 其实他们俩都是一样的想法,吻安觉得肚子里怀着一个,自己双脚落地的走着是最安全的,他抱着虽然有安全感,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而他又对自己十足的自信,反而觉得她怀了孕就脆弱得很,生怕走个路都摔。 所以,只要在家里,多半是她走到哪,他就环着腰跟到哪。 刚进了洗漱间,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她回头浅笑,示意他帮忙去接。 电话是桑赫打过来的,伦敦那边的排片事宜基本妥当了。 说完这件,桑赫才发现对面的人是他,所以说下一件事之前斟酌了一下,还是道:“今天有个活动,让她参与不?” 宫池奕侧首看向洗漱间,步伐已经迈了过去,他并没有全权替她做决定,只对着手机:“我问问。” 吻安听到了,漱完口,顺手把电话接了过去。 他就在一旁,帮她把毛巾过了温水,顺便帮她洗脸。 她拖着尾音想了会儿,从镜子里看着宫池奕的神色,一会儿才笑了笑,答应桑赫:“好,中午我过去。” 挂了电话,她背对着他,目光看向镜子,“你听到了吧?” 宫池奕眉峰微挑,反正没他说话的份儿! 见他这副样子,她笑起来,“你送我过去就好了,我露个脸,主要是想见见容颜,挺久没见了。” 顺便问问她母亲病情怎么样了。 原本他是有安排的,最后什么也没说,亲自送她去参与活动,露了个面,提早走了。 当然,容颜也不是一个人。 两个男人在后台等两个人女人,然后四个人一起离开。 咖啡馆里环境不错,吻安不喝咖啡,宫池奕就陪着她也点了一杯果汁。 容颜看到这个细节,诧异的看了会儿宫池奕,着实是和传言里的三少差别太大了! 不过,本人是真的英俊! 吻安笑着,“容颜,你再看我老公,稷哥哥头上就蹿火了。” 容颜干净的脸,单纯的表情,被揭穿后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北云稷,一下就怪了,还摇了摇头,信誓旦旦:“……我没乱看。” 下一秒,容颜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看向吻安,“顾导,您刚刚叫他……?” 吻安看了对面的男人。 “稷哥哥”三个字是她小时候就叫习惯了的,宫池奕也有意见,不过她还是没改。 这会儿,吻安还没说什么呢,北云稷看过来,低低的开腔:“你换个称呼吧。” 嗯? 吻安眨着眼愣了会儿,但是心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只准容颜叫你稷哥哥了?” 她勾着嘴角不嫌事大,“我倒是觉得容颜叫你叔叔挺合适的!” 北云稷表面优雅稳重,却瞪了她一眼。 吻安笑得更甚。 容颜在一旁煞有介事的点头,两个人的秘密就那么毫无遮拦的满口跑出来了,“我也叫的稷叔叔啊,可他非要我叫哥哥!尤其……” 尤其做特别的事,他最喜欢这个称呼。 不过,容颜的话没说出来,差点被北云稷的眼神杀死。 吻安忽然想起了晚晚说她不知道初夜会见红,焦急跑到医院的事。 果然,多听听别人的爱情故事能舒缓心情,吻安这会儿就觉得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荡漾着笑。 相比于之前那几年的神经紧张,这才叫生活。 回家的路上,她靠在宫池奕肩上,似笑非笑,“我们好像没什么亲昵的称呼?” 男人薄唇一碰,“是你没有。” 她弯着眉眼,嗯,他喜欢缠绵的喊她安安,除了他没别人这么叫。 “那你想听什么?”她问。 ------题外话------ 怀孕期间撒狗粮的生活差不多结束了~   ☆、268、嫌弃提早报道的小子了! 宫池奕习惯性捂着她的手,偶尔揉揉捏捏,偶尔轻拍着,好似在认真考虑到底让她叫个什么好听的。 但是他考虑的时间太久了,吻安早在他肩上昏昏欲睡,他只好噤声。 她连什么时候到家的都不知道,又睡了一觉,用晚餐都有些浑浑噩噩,好像整个人除了睡就没有太多别的意识了。 “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出去散步时,她颇为认真的蹙着眉,“简小姐好像没这么能睡。” 东里简的预产期已经近了,平时两个人也会打电话闲聊,之前就认识,虽然不算特别熟识,但毕竟是同一群体,有着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亲近了。 听她这么自我怀疑,宫池奕略微勾起嘴角,“也许是肚子里是个懒虫?” 手臂揽了他,语调宽容和宠溺,“女孩子懒了反而惹人喜爱。” 吻安莫名的看他,这怎么感觉是在说她? 离开内阁之后,如果不拍电影,她简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甚至在家还不会做饭,别说洗菜,连厨房都不进。 柔眉微挑,似乎也都是事实,只好不辩驳,只看了他,“谁告诉你是个女儿了?” 他们从没没查性别,反正吻安觉得什么都行,但他认定了是女孩儿。 尤其,秋季快结束之际,简小姐终于生下一个女孩之后,宫池奕更是被激起了某种攀比心理。 按说,老爷子必然很希望吻安生个孙子,那他一定非常高兴,宫池奕偏偏反着来。 东里简差不多二十九了,听说生女儿的时候还有点难产,受了一番惊吓,幸好最后顺产成功,不过生完之后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按简单直白的说法,一个女人生个孩子太耗元气、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就得拿出对待重生的仔细。 吻安生过云厉之后也知道流程,但临近自己生产,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她还专门和东里简通了个电话,和往常一样闲聊片刻。 “我最近也可能回去一趟。”东里简生完孩子之后,说话似乎少了女强人的气势,带了几分柔和。 又或者,是心情不太好? 吻安从来不问她和四少之间的感情,怕别人不好谈及,但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磨合的有些困难。 毕竟,他们结婚显得略微仓促,虽然四少把妻子抢回去了,不过先前他们之间没少矛盾,毕竟有着年龄差,四少也许不够成熟。 加上老爷子不太喜欢这个儿媳。 吻安看似随意的问了句:“老爷子最近还好么?” 东里简笑了笑,却说:“不太清楚。偶尔听电话,应该还不错。” 说明她虽然生了孩子,但没住在大院。 吻安不好再往下问,也许老爷子现在是老糊涂了,越是晚年,越是诸事不顺,导致他脾气越来越差,也存了太多不甘。 意外的是,她快生之前,老爷子竟然打电话过来,表示想亲自过来等孙儿出世。 她愣了一下,“您身体不好,还是在那边等消息吧,来来回回太折腾,您要是在想,满月了我带孩子回去一趟?” 最主要是,说实话,吻安有些心虚,老爷子肯定中意孙子,但她受宫池奕影响,总觉得一定是个小公主。 后来老爷子没再坚持,只是说生产那天一定要和他联系,无论情况好坏,他都想知道。 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并没觉得多难受,腹痛好像不如云厉那么明显,也许真的是孩子太懒了,连动都不动。 在医院里躺了几个小时,吻安都快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开始觉得阵痛。 之后阵痛一分钟比一分钟强烈,直到她疼得忍不住咬牙呻吟,医生说:“再忍忍。” 她继续忍着,跨入十月的天气,鬓角逐渐渗出细细的汗,指甲扣进掌心里,疼得脸色发白。 吻安以为自己能忍住,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疼”永远都是她的克星。 最后几乎是求着医生,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让她生出来。 医护人员不知道在外面商讨了什么,几分钟之后才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 她知道自己的各项检查数据都很不错,应该不会出现上次的问题,但宫池奕放不下心,中途选择进产房陪着她。 原本吻安想让他出去,毕竟这种血腥,她真怕影响以后的生活,但她没那个力气。 脑子里转着医生断断续续的指挥“深呼吸”、“憋住用力”,也顾不上对不对,只觉得脑部缺氧,逐渐空白。 也是在她以为还要有一波痛苦的时候,几乎能清晰的感觉身体忽然被放空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就是清晰的哭腔。 隐约听到医生的贺喜“是个小公子!”、“六斤六两,真吉利!” 吻安心里笑了笑,整个人都轻松了,但是那种痛还没过去,所以她做不出别的反应。 不过,她之所以心里笑着,估计是因为宫池奕这会儿脸色肯定不好看,他想要的小公主并没来报道! 宫池奕看过小孩了,也就是看了两眼,之后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擦去她鬓角的汗,又捏着她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痉挛的手臂。 说起来,她生的算很快了,但是吻安真的觉得煎熬,两次经历的痛,如果他再不出来,她可能真的晕过去了。 以后不生了。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从产房回到病房之后,吻安睡了一觉,中途对外界却有着清晰的感知,也许是因为疼痛的余感还在。 也因此,她很容易醒,医生进来问宫池奕给小孩的取名,声音很小,不过她还是醒了。 宫池奕似是很无奈的一句:“没想好。” 那时候她才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是真的没想好,因为他只准备了女孩的名字! “让你偏心!”她几不可闻的开口,不过一张口就后悔了,下边好似洪水泛滥,生生的痛了一下,立刻拧了眉。 宫池奕见状脸色“唰”的跟着变,“怎么了?” 她只好摇了摇头。 医生在一旁又确认了一遍,说:“您得尽快取个名哦!” 他注意力还在吻安这儿呢,头也没回,随口一句:“叫六六。” 啊?医生怔了怔。 吻安心里的笑意越发,看了他,无奈,还是弱弱的对着医生,“他说小名。” 取名的事被放到了后边。 一周之后,吻安总算活动自如,不再躺着。 她看了旁边的人,淡淡的笑着,“你这么偏心,小心儿子长大找你算账!” 宫池奕眉峰微动,他这会儿正看着熟睡的小子,嘴角动了动,“也顺个云字?” 吻安看向他,解释道:“云厉是伊斯俚语翻译过来的,又不是你们族谱字辈儿。” 男人眉峰反而高高挑起,“就带个云,以后云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是他亲爹。” 就这件事上,他可真是“记仇”,一点都不要比玄影差。 这会儿,宫池奕想了想,他也有了个儿子,这下妻儿圆满,可不是比玄影圆满多了? 等以后把儿子培养得比云厉优秀,更是他的自豪。 他这才勾了勾唇,没那么嫌弃提早报道的小子了! 宫池奕现在是这么想的,以后也是这么做的,也因此,未来的两兄弟没少被爹坑,还得斗来斗去的哄着爹开心! “所以你到底给他取个什么名?还是留给老爷子来?”吻安看了他。 留给老爷子是好的,不过送了云厉的事老爷子不知道,如果让他取名,必然不会采用云字。 所以宫池奕赶早了一步把孩子的户口解决了。 叫云暮。 果不其然,老爷子随后一步把电话拨了过来,谈论了孩子取名的事儿,听闻已经取好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催着他们回去一趟,他想见见。 宫池奕应下了,“等安安出月子就回去一趟。” 老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要了几张云暮的照片。 一个月,其实很快,不过对吻安来说依旧有些煎熬,幸好季节还不错,整天闷在卧室也还过得去。 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过来看她,除了晚晚要照顾聿峥,又有米宝拖着过不来之外,别人几乎都轮了两趟。 尤其容颜来得很勤快,每次北云稷不催就不会走。 她对吻安说的最多的就是:“顾导,您帮我物色个通告吧,我最近死活接不到合适的!” 吻安忍不住笑,北云大少在背后操纵着,你一个小姑娘哪能斗得过? 北云稷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对社会早已摸透,虽然没有待过娱乐圈,但他也一定十分了解,所以更不会让她走弯路,不会让她卖苦力。 “你着急什么?电影大卖,你身价就涨了,别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吻安淡淡的笑着道。 这也是事实,电影在国外也上映了,至少目前反响不错,她又一次让主演一炮成名。 容颜这么干净的容貌娱乐圈少见了,更是价值奇高,不过有东里和北云稷把关,她倒是不担心容颜被毁了。 容颜快走的时候,吻安笑着开玩笑:“趁现在赶紧经营知名度,说不定过两年就得嫁人了!” 她小脸微红,“……我不会的。您给我妈的医疗费还清了再考虑别的。” 吻安笑着,都是北云稷出钱,但不让她说,只好不点破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宫池奕带着他们母子回了一趟伦敦。 吻安养成了嗜睡的习惯,每天像个冬眠动物,有时候云暮醒了她还在睡,因为不用她时刻照顾,除非喂奶,真的用不上她。 回大宅那天亦是,白嫂跟着回去的。 白嫂抱着云暮,宫池奕抱着她,一点没把她吵醒的送回三号阁楼。 一家人看到也见怪不怪,只把白嫂和云暮带到了大宅主楼,老爷子胡子微翘,看起来心情十分之好。 四少和东里简也在家里,两个小奶娃第一次被一起带到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这会儿倒是谁也不偏心,都很喜爱,一人送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镯子。 吻安醒过来的时候,东里简来了三号阁楼。 笑着看她,“三少还是那么宠你。”顿了顿,“应该越发宠了!” 她眉眼微弯,“四少不也是个体贴的人?” 不成熟归不成熟,但疼爱妻女应该不在话下。 东里简笑了笑,“他倒是挺喜欢女儿!” 那时候宫池奕不在,东里简顺便提了这次想跟他们一起回仓城,听那意思,好像只有她们母女回去? 只听她笑了笑,“他工作很忙的,你不是在内阁待过么,最清楚了?” 内阁首辅的位置当然是十分繁忙的,不过,也许是当时吻安手底下的人都很得力,会想起来,除了几件大事费心费力之外,其实也还好。 东里简回去之后,保姆笑着问吻安晚上想吃什么,“因为人多口杂,老爷子说让我特地在三号阁楼做您的晚餐!” 可见老爷子对她确实改观了。 也不能说对她改观,只能说有了东里简这个对比,不得不做了她这个选择。 吻安坐在客厅,看了看站在那儿的保姆,随口问:“老爷子对简小姐偏颇很明显?” 保姆当然知道不能乱说话,只是笑了笑。 吻安摆摆手,“不用跟我打哈哈,我也不会卖了你,大胆说吧。” 保姆尴尬的笑着,又道:“下人们也不是很清楚老爷子的态度由来,不过,听闻四少是被丝四奶奶逼婚,加上孩子是不小心怀上,又加了一层奉子成婚,看起来感情不太和睦。” 她窝在沙发里,点了点头。 东里简曾经是商界强者,也许连恋爱都没谈够就怀孕了,她那个年纪,不得不结婚。 确实有点逼婚的意思,又是意外怀孕,加上四少不成熟,怀孕、结婚两件事在两个人之间肯定是个矛盾点。 总之就是进展太快,巩固不严。 这么一想,吻安略微舒了一口气,幸好,她当初虽然草草结婚,却没有草草生子,经历了这么多,虽然很辛苦,可是很值。 她住在伦敦的那段时间,依旧是不断有人来看她,要么老爷子让她去主楼,不睡觉的时间基本在会客。 期间回了一次外公那儿,外公前两年身体不好,但是那个坎儿过去之后最近气色很不错! 吻安原本是想着等薛音旅游回来,见一面再回仓城,不过被一件事打断了计划。 ------题外话------ 偷懒中……卡得有点销魂哦?肯定猜不到什么事,猜到给你们发奖励~66币!   ☆、269、一箭双雕么?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段时间她的电影热映,“顾吻安”三个字再一次成了热门。 热搜榜上打头的就是她的名字,但是后缀千奇百怪。 “顾吻安潜规则”、“顾吻安同款美人痣”、“顾吻安疑似被某少包养”等等,但凡能想到都有。 说起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一次却有一件事让她挺意外,因为她还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热搜第二个位置,相当显眼,“顾吻安侄子作恶”。 前一天,其实她也发现了这个话题,只是没去在意,因为她真的没有侄子,别说侄子,她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家里就剩自己。 既然没有亲人,就算听到网友如此热议的侄子,她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 但是,仅仅一个夜晚的时间,这件事就像炸了锅,吻安知道新闻媒体和舆论的可怕,却不知道都已经汹猛至此。 “顾吻安侄子将同龄男孩打到住院”、“小小年纪就在学校横行霸道,素质低劣”之类的词句在评论区最为多见。 有的人还拍了照片,地上断续的洒了血迹,她看着都有些难受。 那天,是肖委员直接给她打的电话。 “顾小姐,我看这个事,你必须得亲自做个处理,否则很可能影响你未来路线。”肖委员正忙着帮她铺路往国际影协进军,忽然就杀出来这么一件事。 虽说只是一个侄子,但是,小孩的素质问题,反映出来的也就是长辈的修养。 网友一张嘴,但凡他们想喷、想追究,你根本无从辩驳,只能把事情处理好。 吻安蹙着眉,又无奈的笑,“肖委员,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侄子呢?” 她着实不知道啊,难道姓顾的就是她侄子了? 如今她在仓城,无论娱乐圈还是政界算得上一届名流,但还真没想到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攀上热点。 可肖委员拧着眉,“不能吧,我简单做过调查的,确实跟你有关系啊,难道是因为他们家这一枝生活在荣京,你爷爷没和你提起过?” 当初仓城四大家族定了顾家在列,是爷爷顾南林为首,吻安根本不知道爷爷还有没有兄弟在荣京。 就算有,那也算不得四大家族之一,何况她出生后这么多年,顾家经历了太多事,爷爷也没那心思给她讲再往上几代的事。 捏着电话,她转头看了一眼宫池奕。 他从小就到处跑,对四大家族的恩怨,他最清楚了,应该知道荣京有没有顾家的。 一旁的男人只略微动了眉峰,薄唇淡淡的抿着。 她只好把电话放了免提。 只听肖委员接着道:“确实是顾家,有人说是你爷爷堂兄这一枝,只是顾家在荣京也不算入流,这个孩子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他妈妈还在监狱里。” 肖委员顿了顿,道:“正因为小孩情况复杂,除了一个小姨带着,相当于有人生没人养,网友知道是你侄子,可不就把板子砸你头上了?觉得你有义务往好了教育他。” 吻安确实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道德绑架,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没办法,顾小姐是公众人物,这若真的被人挑起来,绝对是极大的影响。”肖委员也很无奈的道。 挂了电话,吻安考虑了好一会儿,她只想知道是不是真和她有亲属关系,如果有,那也算得上一桩好事。 说明她还有亲人,虽然很恶劣,但既然是小孩,好好教导总会长大的。 她之所以这么不计较网民的道德绑架,是因为她已经身为人母,多了一项教育小孩的职责,就算不是亲生,拯救一个小孩总是好的。 这才转头看了身侧的男人,略微征询,“你觉得呢?” 宫池奕手里握着她的指尖,习惯轻轻的揉捏着。 片刻才抬眼看她,嗓音很温和,但脸色稍微凝重,“可能会有些麻烦。” 她忽然专注起来,“你知道?” 他薄唇勾了勾,“不是很清楚,听说过……没告诉你小孩叫什么?” 吻安点头,告诉了,“顾城,怎么了?” 还真是,宫池奕舒了一口气,倒也难为第一个发现这些关系的人,竟然能推到热搜榜上,想低调处理都不可能。 宫池奕这才道:“他父亲叫顾准之,母亲安玖泠。” 顾城的事,说起来是有些复杂了,他是母亲安玖泠出轨顾准之生下来的,后来父母结了婚,不过两人都心术不正,算计沐寒声夫妇不成,反倒栽了自己。 顾准之当年的死也算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就是可怜母子俩后来过得不怎么样,到最后安玖泠也入狱了。 至于入狱原因…… 宫池奕微微蹙眉,他总不可能和沐寒声的堂哥对峙去? 吻安皱起眉,“没听明白,安玖泠和沐寒声的堂哥什么关系?” “前妻。” 那是挺复杂了,她自顾想了会儿,蓦然看向宫池奕,“难道顾城的妈妈入狱,和她前夫有关?” 不仅是有关,很可能是被陷害? 这可是大事,沐寒声那是荣京之主,他的堂哥必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宫池奕抬手抚了抚她脸颊,勾着淡笑,“不都说一孕傻三年么?怎么还这么敏锐?” 她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正在想什么,他几乎都能猜到了,才会这么说。 没错,吻安是觉得这事不简单了。 哪个网民会闲的挖这种事扣到她头上? 不就是为了利用她的知名度,和能够牵引舆论的力量? 她的确有这个力量,娱乐圈、政界都有地位的人,说句话能撼动很多人,只是,这么大的力量,就为了让她拯救一个作恶多端的小孩? 如此简单? 在吻安看来,对方更多的,其实是想借助她的力量,给顾城的妈妈安玖泠翻案! 一想到这一步,吻安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要只是一个小孩的教育问题,她可以接盘,但这种事……涉及沐家,不好办。 她现在很想简单的相夫教子,悠悠闲闲,真不想动脑子理会太深的勾心斗角。 但媒体记者竟然都能找到伦敦来,她没办法,只能临时订了机票就回去。 因为她两天没发声,已经有人开始骂她没有起码的仁性。 老爷子知道仓城和荣京闹得纷纷扬扬的舆论,倒也没拦着他们走,只是道:“要不,把云暮给我留下做个伴?” 吻安微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着实不妥。 宫池奕已经平稳的开口:“云暮还太小,不能只喝奶粉、离不了安安,要不您过去住一段时间?” 老爷子可不愿意踏进仓城,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否则名列仓城四大家族,却为何早年就搬到国外来? 所以,老爷子虽然很不舍,只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自顾的笑,“还以为生完云暮会闲得发胖呢!” 这就开始操心了,不瘦才怪。 她确实如此,无论是当初生云厉,还是现在的云暮,生完身材也变形,倒是多了几分韵味,肤质越细腻了。 打电话的时候,晚晚还笑着说过:“这就是少妇的特殊魅力!” 航班降落在仓城机场,宫池奕安排了人,直接从机场后方接走,因为外边一定有一群媒体蹲守。 她对媒体的任何阵仗都见怪不怪,但现在有了云暮,折腾不起。 果然,从机场后方绕回来就能看到出口处不少狗仔,大冷的天,一点也不畏寒。 吻安把视线收了回来,微蹙眉,“顾城身边就没有监护人么?” 宫池奕臂弯里躺着睡得正酣的云暮,离开机场那一段减速带密集,怕他因为车子颠簸而醒过来。 她看到了才勾起嘴角,还说不喜欢男孩,这不照样疼爱得很? 片刻,才听他低低的道:“他不是还有个姨么?安玖泠进监狱之后,一直是他小姨照顾着。” 小姨? 吻安柔眉蹙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这件事和那个女人有关? 车子离开机场远了,行驶平稳下来宫池奕才将云暮放到一旁。 “早前听闻这个顾城确实人小鬼大,心思不少,苏曜的儿子和沐寒声的儿子都吃过亏。”宫池奕道。 虽然也只是听说,但没人有心思给小孩子造谣,必然是真的了。 吻安觉得很诧异,那孩子怎么也就十来岁吧?怎么会这么调皮? 宫池奕却勾了一下嘴角:“那已经不叫调皮。” 完全快成为邪念了,因为他的父母都没有好下场,他的身世比别人差,加之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好似全世界都是他的仇人。 “这么可怕?”她着实没见过一个充满仇恨的小孩长什么样。 不过,他既然对别人如此不友好,至少他把仇恨表达出来了,而不是憋在心里,哪天把别人阴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刚到家里,白嫂带着云暮上楼,正好他醒了,冲上奶,给他洗个澡。 吻安在客厅,又和肖委员通了个电话,这件事,她也就和肖委员沟通最方便。 她打电话的时候,宫池奕给她倒了水,又帮她把厚重的外套放好,之后似乎也在听她的电话。 但吻安觉得,他似乎并不希望她插手管这件事。 挂掉电话,她看了他,“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宫池奕眉峰微动,“你呢?” 她柔唇抿了抿,“如果确实是亲戚,我总不能不管,就算不是,必然也得出面做个处理,你也知道舆论的可怕。” 很多实施道德绑架的人是没办法用道理说通的,只能先安稳,再做后续。 他在身侧坐下,握了她的手,“如果真的挖出当年的案子,你要作何处理?怎么退步?” 很显然,不退不行,涉及沐家。 他们是朋友且不说,也不论是沐家权利多高的问题,日后荣京的发展,必然是她们双方关系稳固、以及双方都没有过大的处事疏漏为前提的。 正好双方冲突起来,可就让人看了笑话。 吻安安静的想了会儿,“所以,我更好奇,到底谁竟然想出这么一箭双雕的法子?让我们和沐家挑事?” 就算不挑事,也必须有点动静,否则热搜第二可能永远挂在那里,除非把媒体平台关闭。 后者自然不可能。 当初傅夜七和苏曜之间的绯闻都是苏曜做出牺牲,而不是强行压制舆论,何况一个顾家? 果然是被人运用了舆论之道。 宫池奕神色淡然,却也勾弄眉峰,“恐怕不止一箭双雕,顾城对苏曜的儿子也下过手,不能惹的全惹了个遍。” 吻安自顾笑了一下,“感觉不该回来,装不知道才好。” 他倒也明白着,“那你电影后期可就崩了。” 自身惹了舆论,最先受影响的肯定是现在正在上映的电影,估计国外的排片会再次出问题。 别说她日后能不能拿奖,这一部电影烂掉,以后的再起来会很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么可怕。 不过,吻安也笑了笑,“总有办法的。” “抽空我去见见那个叫顾城的小孩,以及他那个阿姨。”她最后做了这个决定。 宫池奕主张让人把他们接过来,不让她再到处跑。 “知道你也想有亲人,所以可以让你去处理,实在不行我再来收拾残局。”他这么说的,神色认真,语调平稳。 吻安笑了笑,“我得感激你?” 他还真的挑了挑眉,“待我想想提个什么划得来的条件。” 她咬了一下他的肩,语调模糊,“我会处理好的!” 不过,吻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低估了一个小孩的恶劣程度,她以为所有孩子都和她的云厉、云暮那么可爱。 小孩顾城和他的小姨安玖瓷是被靳南接到荣京的。 吻安仔细的想了想,不太愿意外人住家里,但既然要把人家当亲人,就不能太见外,就叫白嫂收拾了两个房间,都在一楼,如果他们愿意就住,不愿意就给他们订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吻安在门口等了会儿,老远见了女人牵着孩子过来,柔唇微微弯起,这么看其实真的是个挺俊的小男孩,他小姨安玖瓷长得也挺漂亮。 ------题外话------ 谁也没猜到,哈哈   ☆、270、挺会来事 吻安之所以觉得漂亮,是因为看着面善,不都说面由心生么?长这么好看,总不至于品行低劣,越是她更好奇顾城的顽劣是怎么来的? 等两人走近了,安玖瓷牵着顾城的手晃了晃,顾城已经乖巧礼貌的冲着吻安:“姑姑好!” 吻安脸上淡淡的笑,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侄子,倒也不排斥这个称呼。 “进去吧!”她看了安玖瓷,礼貌的往里招呼,白嫂知道客人要来,也做了不少准备。 在客厅坐下之后,吻安一直都是淡淡的笑,态度很柔和,简单的问了安玖瓷工作状况,带顾城辛不辛苦之类的闲话,不至于尴尬,也不会过分刺探。 其实她之前就稍微了解了一下,知道安玖瓷曾经在沐寒声的公司就职,后来被调走,现在的状况也不差,相比于一般人,她的生活水平是很优质的。 聊了会儿,吻安见顾城坐在一旁并不爱说话,但一双眼睛没怎么闲着,没一会儿碰了碰他小姨。 安玖瓷略微侧首低眉看了他,轻声询问:“怎么了?” 顾城嘴巴抿着,倒也动了动,但吻安着实没听见说了什么,只见安玖瓷略微为难,小声回应他:“这是姑姑家,不能这样。” 吻安倒是笑着看过去,“怎么了?” 安玖瓷抬头,摆摆手,示意吻安不用理会小孩。 “没关系!”吻安笑着看了顾城,“想要什么,你跟姑姑说?” 因为主人发话,顾城竟然也十分有主见的直接略过了征求他小姨的环节,对着吻安,又指了指客厅阳台处放着的摇椅,“我想坐那儿。” 吻安转头看过去,平时她没事喜欢坐在摇椅上小憩,或者看看电影,都是挺享受的。 她这才笑了笑,“去吧!” 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安玖瓷这边已经开了口:“他在家里也不太喜欢坐沙发上,平时被我惯坏了,您别介意!” 吻安笑着摇头,“不会。” 但吻安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至少刚刚那个环节说明顾城这小孩心里真的装了不少东西。 如果其他小孩,他小姨不说话,肯定不会直接过去。 “他今年九岁?”吻安看了安玖瓷。 安玖瓷点头,“嗯,一晃眼也长这么大了,他小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大……” 说到这里,安玖瓷语调里不免多了伤感,“我姐一直想见他,但我都没让,他已经长大了,自尊心太强,知道我姐在监狱里不知道他会不会越自卑。” 也就是说,顾城其实并不太清楚他妈妈坐牢的现状? 吻安微挑眉,不知道怎么接话,过了会儿,才问:“无期?” 心机太重,都给沐寒声下过套,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但她还是这么问了。 安玖瓷叹了口气,“目前是。” 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再往后多说,甚至没有表露任何想要帮她姐姐翻案的心思。 哪怕对案件的质疑都没有。 吻安面上没什么异样,却在想,这么从容的表现,要么是真的没想过这件事,只想安安心心把顾城带大。 要么,她的心思也不浅,知道有些事不能开门见山。 但她答得也不是没有任何表示,“目前是”,那就是以后她觉得还有别的可能? 过了好一会儿,话题随意散开去的时候,还是吻安不经意的转了回来,“你姐姐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前我一直在仓城,大学又在国外,确实不知道荣京顾家的事,能和我讲讲么?” 安玖瓷看了她,委婉的笑了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姐的事,当时在荣京也算不小的波动,也不算什么好事。” 嗯,说得很中肯,也没有对她姐姐有所偏颇,更没带什么仇恨情绪。 那时候吻安真觉得这次这么大的舆论,真的跟她没关系,所以着实想不出来谁还想看着她和沐家产生冲突? 所以她看似随口问:“顾家还有谁么?” 安玖瓷只是摇头,“我姐夫不争气,家也败没了,他父母走得也挺突然。” 吻安点了点头,也就是只剩顾城一个独苗了,那的确是必须好好照顾、爱护着。 说起来,她倒是挺佩服安玖瓷的,为了自己的外甥,到现在都没结婚,也挺伟大。 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么聊着,吻安想着去家庭影院看看电影,也就差不多能用餐了。 不过云暮提前醒了,白嫂在做饭,她只好去把孩子带下来。 安玖瓷见了有些惊愕,“您的孩子?” 吻安笑了笑,外界都不知道她和宫池奕结婚,当然也不知道她生了孩子。 “叫云暮!”她笑着,抱孩子的姿势已经十分熟稔,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觉得差不多他该饿了。 “要冲奶粉么?”安玖瓷已经适时地问。 吻安点了点头,正好奶瓶什么的都在跟前,“麻烦了。” 安玖瓷倒也很熟练,因为顾城九岁了,不过她带孩子的经验还在。 另一边,吻安还没注意,顾城已经从阳台的椅子走了过来,就趴在沙发背后,忽然一句:“真好看!” 吻安这才回头,柔和的笑意,“好看么?……顾城也很俊,小时候肯定也好看!” 顾城却小脸表情淡了淡,“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九岁的孩子,其实应该很清楚自己到底和别人不同在哪里,都缺了什么。 她柔唇微抿,一时间看着顾城没说出什么来。 倒是顾城接着道:“我不喜欢小孩的,但是姑姑的小孩我喜欢。” 说这句话时,他神色很认真,丝毫没有不自然和逢迎的味道,只是吻安没看出来。 她只得问了句:“为什么?” 顾城眉头蹙了蹙,看了她,“所有跟我差不多的小孩都没有礼貌,有时候很欠揍。” 这句话说得毫无征兆,安玖瓷在那边已经皱起眉,“顾城,不许瞎说!” 顾城小嘴抿起来,没说话,又迈着步子闷闷的走回了阳台的椅子上。 这让吻安略微尴尬,她的确没试过和小孩聊天,只得看了安玖瓷,声音压得低了一些,“顾城在学校,是被说过什么闲言碎语么?” 比如他的爸爸因为心术不正,自食恶果。他妈妈又心机深重,失去人身自由,他就成了个野孩子。 这种被小朋友孤立和嘲笑的桥段,说实话,吻安只在那些肥皂剧里偶然见到,总觉得现实生活中不会有这样恶劣的小孩。 毕竟每个孩子都有家教,小孩不懂,家长总该懂? 安玖瓷显得欲言又止,冲完奶粉,她才勉强笑了一下,“很常见的事了,所以他才这么大点就总说不想上学。” 吻安想起来,顾城和苏曜的儿子,以及沐寒声家几个小孩都起过冲突,但苏家、沐家的家教必然无可挑剔的。 这么想着,她也没说破,只是把奶瓶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 顺势看了她,“舆论风波这种事,多少会留下印记,时间久了,顾城长大也就好了。” 总不会几代人都记着顾准之和安玖泠那些龌龊事。 安玖瓷勾了勾嘴角,没多说什么,看起来也是个挺有涵养,挺有分寸的人。 她们又聊了好一会儿,话题多样,逐渐彼此之间就没了初见的生分。 不知道是不是想让她自己处理这件事,宫池奕特意打电话回来,说晚餐不回来吃,可能晚上才回家。 她就在客厅打的电话,“应酬少喝点酒。” 安玖瓷就坐在旁边,当时也没说什么。 晚餐自然是在香堤岸用的,顾城在桌上的表现也很有礼貌,规规矩矩,完全不闹、不挑剔。 实在看不出在外边还能怎么顽劣? 也是晚餐之后,安玖瓷终于提起了关于她姐姐的案子。 当然,没那么傻,直接请求吻安帮忙重新审核,或者破例得到申诉权。 而是看了吻安,看似随口的浅笑着问:“看来您和三少是真的结了婚?看起来也不短的时间了呢!” 吻安微挑眉。 只听她接着道:“当初也听说了他在颁奖礼上给您表白来着,也就高调了那么一次,外边谁都不知道你们结婚生子,也就您能做到了。” 她笑了笑,“个人隐私而已,都是普通人,媒体也不至于深挖。” 安玖瓷却道:“顾小姐怎么会是普通人?我虽然不是政圈里的人,但是当初内阁的事也听说了,甚至好几个外事案子都是找顾小姐才能被解决?” 侧面说明着她的权力很大,办一件事很简单。 不过吻安只是摆摆手,“也只是职责而已,我现在还不如你呢,家庭主妇一个。” 也算是迂回的说明了她不可能真的违规动用所谓的权力。 安玖瓷倒是没露出任何异样,只是笑了笑,“我听说,三少和荣京的沐先生是好朋友?” 不是政圈高层人物,一般不会知道宫池奕和沐寒声的深交,深到国政互相古扶持。因为平时没事,宫池奕都不去荣京,表面上也没有交集。 安玖瓷能这么说,说明她确实做过一些功夫。 吻安淡笑着,“毕竟都是商界人士,每年十月的三界汇议都能见个面,一个荣京龙头企业,一个仓城中流砥柱,交个朋友没坏处。” 对面的人安静了会儿,看了吻安。 终于道:“顾小姐,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件事,但是这么几年过去,总觉得没什么希望,所以一直没提起。” 她抿唇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比如什么让她忽然觉得又有希望了呢? 安玖瓷也看着她,“您现在也知道了顾城的确是您的侄子。” 吻安点了点头。 关系上来说,的确是了,但要产生亲属的感情,可能还需要相处,吻安心里的确这么想的。 她也承认自己偏于冷血,反正宫池奕是这么说她的,再者,她习惯了理智。 好半天,她才看了安玖瓷,直接问:“你是觉得案情有冤?” 安玖瓷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顿了顿。 倒也有分寸的没有直接点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顾城,道:“如果您当初经历了这件事,一定也不会觉得事情这么简单。” 但是事情过去了,安玖瓷说什么,也不能全信。 “我也只跟您说过。”安玖瓷道:“我姐当初嫁进沐家,她自身就算心眼不少,手段不那么上台面,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儿媳,最后却落得出门都身无分文,甚至,外界根本不知道,送她进监狱的,就是她前夫沐钦,沐寒声的堂兄。”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偏偏是结过宿怨的前夫,也偏偏是沐寒声的堂哥,就算有问题,也能很轻易被掩盖。 吻安停下了轻拍云暮的手,“所以,你想?” 安玖瓷倒是自嘲一笑,“我想什么也没用,舆论其实看起来可怕,却也依旧掌控在有权、有势、有金钱的人手里。” 她笑着,可不就她顾吻安这样的? 不过吻安略微摇头,“并不完全是,现在的网民很有价值观和正义感的,好比这次的事,如果不是舆论爆出来,我一点也不知道。” 安玖瓷玩笑着,“可能事有轮回,天也总有开眼的时候?” 末了,安玖瓷认真起来,“起确实希望您能帮帮忙,这个案子到现在都不对外公开,连我都不知道审判经过。” “顾城总要长大,总有一天会想知道这些,万一那个时候他再起了心思去探究,我真怕他踩到不该踩的东西,实在不希望他出事。” 言下之意,现在提前就为了顾城,把案子从头到尾弄清楚一遍。 吻安心底笑了笑,这不是又回到了他必须管顾城的话题上?如果她不管,就是留下了日后顾城犯事的隐患?说不定哪天她又要接受舆论轰炸? 不得不说,安玖瓷挺会来事的。 看起来一整天也不着急,说话也没有太直接的说出诉求,但是想表达的全说了。 她实在不以为,这所以意思,都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安玖瓷能发现她和宫池奕的关系,甚至能精准的利用起来? “我明白你的心思。”吻安这样一句,没有明确答复。 ------题外话------ 说根本猜不到的,其实之前有伏笔哦~没说安玖泠入狱到底是不是沐钦挖的坑,但能感受到~ * 推荐好友的热血军旅言情文《王牌军婚之持证上岗》爱吃香瓜的女孩/文 【给我一把狙击枪,我能征服整个世界!】 — 言曦的父亲是名狙击手。 言曦的哥哥是名神枪手。 言曦的伟大梦想就是打败她哥哥! 所以当接到给父亲的支援信,言曦像古代的花木兰那样,办了个假证就怀着荡漾的心直奔目标地。 但在她到了那里后,完全荡漾不起来。 — 这个军营有点黑: 没有电视里升国旗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兵哥。 没有牛逼酷炫用眼神就让人下跪的指挥官。 没有和谐有爱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战友们。 当她好不容易成为Z国第一狙击手时,却栽在了她的长官手里。   ☆、271、初步猜测 片刻,吻安只道:“就像你说的,事有轮回,若真有冤也一定会有清白的一天,所以你也不用太着急,好好抚养顾城是第一要务,这些事着实不该影响他的成长。” 安玖瓷也点头,柔和的笑,“顾小姐说的是,这些事如果影响到顾城,导致他以后心思太重,我就是最大的恶人了。” 吻安心里一笑,又一次变相的让她把这件事重视起来,否则毁的就是顾城。 云暮在一旁睡得很香,她们聊了一会儿发现顾城在边上安静待着,好像很喜欢云暮,老实忍不住想碰碰小脸又不太敢的模样。 吻安笑起来,“云暮脾气很好的,逗弄他也不会闹。” 就算他醒了,睁开眼瞄了一瞄估计又能睡着,宫池奕说跟他小时候挺像,不知道真假。 但是顾城还是把手收回去了,安静的笑了笑。 吻安看得出来,顾城确实是喜欢云暮,她想把云暮抱到楼上的时候,顾城也是眼巴巴的想跟着上去,又觉得合适的模样。 一个小孩露出这种表情,已经挺让人怜爱,尤其他定定的看着吻安征询着。 “我倒觉得他家教挺好的!”她看了安玖瓷,然后转向顾城,“跟姑姑去云暮的卧室看看?” 这次顾城看了他小姨 安玖瓷看了顾吻安,“您不用管他!” “没关系。”吻安已经把云暮抱起来,示意顾城一块儿上去,又道:“白嫂已经把卧室都收拾好了,正好让顾城多和云暮待会儿?” 安玖瓷是要拒绝的,不过当时看她已经迈步子上楼,只好缓了缓。 顾城小身子跟在吻安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安玖瓷,小眼神又看向他刚刚待了很久的阳台处。 安玖瓷神色没什么动静,等顾吻安上去了,才走到阳台那儿,目光随意扫过,又在顾城坐过的地方坐下。 面前也是一个小方桌,只摆了一个小盆栽,平时应该不会用来做什么,就是小憩。 客厅安静着,安玖瓷微微坐直,肘部支在桌边上,侧首看向窗外,一派短暂的放松和观景姿态。 只是另一手在桌下轻轻扫过,指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比如,应该是已经放在这里的监听器。 她似乎明白了顾城上楼之前略挣扎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没有做这件事。 这让安玖瓷皱了一下眉,抿唇坐了会儿,想着去楼上看看。 云暮的卧室里,稍微显得有些花哨,很多东西还是粉色的,因为宫池奕以为生的是个女孩,都按女孩子的标准来。 吻安整理了一下云暮的衣服,他的衣服太多了,因为她这边虽然没有亲属,但宫池奕那边人头不少,之前回去一趟就接了很多,加上一帮朋友送的,衣柜都不知道怎么整理。 忽然听到身后的顾城声音不大的道:“我小时候从来不碰玩具,衣柜里的衣服我都能记住位置。” 因为很少。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听他忽然很认真的问:“你真的是我姑姑么?” 吻安这才转过来,浅笑,“当然了!” 她还想说什么的,不过顾城问了句:“那我应该听小姨的,还是听姑姑的?” 怎么会这么问呢? 当时吻安并没有多想,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和安玖瓷的教育会站在两个对立面。 但是她忽略了顾城已经九岁,九岁的孩子,懂得东西有时候你无法估量,尤其顾城时常接触的是苏曜的儿子苏衍,和沐寒声的儿子沐司暔之类聪明得逆天的小孩。 她转身,目光很柔和,“对你好的,都得听,如果有你接受不了的就告诉姑姑!” 顾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吻安继续整理衣物,顺便把阳台上晾着的收回来。 顾城站在云暮的小床边,目光安静的落在小孩脸上,没忍住抬手用指腹摸了摸云暮的脸,又挪小小的下巴上,笑了起来。 他平时真觉得别家小孩都很讨人厌,不过他姑姑的小孩,也就是他弟弟了! 云暮爱睡,只砸吧砸吧小嘴就没了动静,顾城觉得好玩,一直放在兜里的另一手也去握了云暮嫩嫩的小手。 也是那时候,一个黑色圆形的小东西跟着掉了出来。 顾城愣了一下,看向阳台的方向,小小的眼睛里显然有着细微、不够稳当的慌张。 尤其,正好看到吻安拿了衣服从阳台回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问了句:“怎么了?” 顾城抿着嘴摇了摇头,又道:“我好像差点把云暮弄醒了。” 吻安只是淡笑,示意他不用那么小心,但人是往这边走的。 顾城眉头紧了紧,小脸略微低下去,盯着小床边上那个黑色的东西,情急之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握着云暮的手也就忽然用了力道。 “哇!”一声,云暮闭着眼就开始哭,吻安步子本能的就快了,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怎么了这是?” 人都没醒就开始哭,眼睛压根没睁开,“是不是做梦了?” 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顾城当然把手收了回来,黑色的东西攥在手心里,再一次放回兜中。 不过他依旧内疚的看着云暮,“是不是我把他弄得不舒服了?” 安玖瓷听到声音已经走了进去,看了顾城,“怎么了?” 吻安倒是笑了笑,抱着云暮略微晃着,“没什么,大概是惊梦了。” 不过这种状况挺少,云暮睡觉很老实,基本不用人操心,更不用人盯着的。 安玖瓷一手牵了顾城,声音刻意压得很轻,怕吵到小孩,“孩子小的时候其实挺怕生的,顾城小时候别人靠近就哭。” 也是借着这会儿,安玖瓷说了今晚就不留宿了,正好明天要带顾城去处理就学的问题,“他一直说不喜欢现在的小学,我只好想办法给他转学。” 转学么? 吻安只知道顾城幼儿园的时候和沐司暔、苏衍同校,小学应该不是了。 安玖瓷笑了笑,“还就巧了,顾城坚持要求去苏衍他们的小学。” 不知道小孩都是什么心思,总之顾城和那几个小孩处不来,但他偏偏就是要跟他们同校,他也说不清原因,就是很坚持。 贵族小学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她只能想尽办法的去满足。 吻安看了她一会儿,“要求很严么?” 安玖瓷勉强一笑,“需要的证件都是有的,只不过学校有严格的教务编制,学生人数超了就很难进去。” “不过……”安玖瓷笑得有些无力,“偏私立的贵族小学,多少还是有阶级因素的。” 毕竟,沐寒声和苏曜的孩子在哪儿,多少人的身份够得上那所学校?人家也不怕没学生,有总理、总统的儿子在,还愁经费么? 吻安点了点头,她不去批判人家学校的立场是什么,只是说:“有需要的我尽量帮,孩子的教育问题很重要。” 几乎每一件事,她的态度都表现得很明了,很简单——那就是为了顾城。 安玖瓷这人说话、做事的确也挺有分寸,一点也没有露出迫不及待,只是客气的点了点头。 送他们走了之后,吻安又回了云暮的房间,站在小床前安静了一会儿,看不出情绪,只是若有所思。 安玖瓷和顾城是让展北送出去的,直接去机场,三四小时的车程,航班半小时就能回荣京。 回到荣京时,安玖瓷特意和吻安打了个招呼保平安。 “到了就好。”吻安淡笑着,“也不早了,顾城该困了,等有机会再带他过来,或者最近我可能也过去一趟!” 简单说了几句,电话就结束了。 安玖瓷握着手机,看向站在客厅沙发边上的顾城。 他也只是安静的站着,没看她,脸上很平静。 安玖瓷走了过去,在沙发坐下,和他视线相平,“你是觉得那样做不对么?” 顾城小嘴抿着,眼睛里有着几分孤僻,但眼底又很清晰,看着她,只是说:“她是姑姑,云暮就是我弟弟。” 安玖瓷看着他,微蹙眉,又叹了口气,“没错,你听你姑姑的,以后肯定错不了,她能很好的保护你。” 但又话音一转,“但是这次不行。”又道:“其实这不是在做坏事,不会伤害你姑姑的。” 顾城很平静的看着她,“小姨,我已经快十岁了。” 言下之意,他懂的东西并不少,又很成熟的道:“小姨不是说亲人很重要么?如果没有亲人,我活不到现在。” 所以,如果和姑姑很好,他的路也会不一样,不是么? 安玖瓷很想说这一次,他只有把那个东西放到顾吻安那儿,以后才有可能见到他妈妈。 但她终究是没说,之前都没跟他提,还是等他再长大些吧,这些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香堤岸,别墅里很安静,客厅的灯还亮着。 云暮已经睡得很熟了,吻安坐在客厅,握着手机,先是给宫池奕打了过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久没有晚归,她居然不习惯了。 但是他没接听,不知道是不是在应酬走不开,吻安只好转手给晚晚拨过去,知道她肯定没睡。 从晚晚有了抑郁症之后就很晚睡,再早也是十点半,何况最近要照顾聿峥,更早不了。 果然,没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没打扰你吧?”吻安浅笑。 北云晚在电话那头一开口,就能感觉心情不怎么样。 所以吻安蹙了一下眉,“怎么了,米宝惹你生气,还是聿峥不配合治疗?” “都不是。”北云晚声音淡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随手带上门在门外待一会儿。 这个天气,夜里很凉,不过空气让人觉得挺舒适。 片刻,吻安才听她道:“聿峥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不过,听他的意思,是要回华盛顿,或者还有事忙,总之,和我的思想不在一条线上。” 吻安蹙眉安静片刻,她一直没问过聿峥当初到底招惹了什么间谍组织,这段时间,也没听说沐寒声有什么动静。 但是,既然动了聿峥,也参与了荣京内乱,这样的间谍组织,沐寒声一定不会任其逍遥吧? 可也没有继续让聿峥以身涉险处理这件事的可能,毕竟几乎是未来妹夫了。 她之前还担心这件差事直接落到宫池奕头上的。 “你没问他原因么?”吻安问。 北云晚笑了笑,说来她都觉得好笑,“说家里可能安排了什么千金去相亲,你信么?” 吻安顿了一下,笑了笑,“也不会不可信,好歹聿峥那张脸是真的很不错!” 在吻安看来,聿峥如果真的不能和晚晚定下来,哪怕晚晚再倒追一次都没有点头,那一定是有任务在身。 但她着实不清楚现状,尤其被顾城的事一打乱,她几乎都和政界脱轨了,连宫池奕这两天在忙什么都不清楚。 两个人聊了会儿,吻安说过几天可能过去看看晚晚之后才挂断。 她在沙发上挪了挪位置,想着一会儿再给宫池奕打电话过去。 不过,这会儿宫池奕已经在回来的车上了,但手机并没有闲着,从一上车到现在都在打越洋电话。 荣京内乱的事涉及了一个到现在都不太清楚的第三方,这个间谍组织职能交给易木荣去查。 易木荣这会儿已经在回联合署的路上了,有苦难言。 而宫池奕此刻通话的,是薛音。 薛音听他说了会儿,扯了扯嘴角,“别说顾家没后,就算真的有后也跟我没关系,你知道最讨厌这个姓氏。” 宫池奕嘴角勾了一下,“知道您不喜。” 又道:“但是没办法,这事只能希望您多回忆回忆,有可能牵涉到北云家。” 四大家族毕竟历史不短了,每一家必然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如今顾家没了,宫池老爷子移居国外这么多年,基本没什么好说的。 正好就剩了个北云家,在这次的事件中颇有嫌疑。 当然,这种关联,恐怕除了宫池奕,谁也还没料到。 薛音皱了皱眉,“跟北云家有关?……你是指,想挑出安玖泠案件、造成你和沐家矛盾的人?” 宫池奕声音淡淡,“只是初步猜测。”   ☆、272、不辜负缘分 片刻,薛音又笑了笑,“你还是再查查吧,北云家没这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是么?宫池奕眉峰轻轻挑起,目光平稳的看向车窗外,“我对他们家不是很熟,但做过一些调查。” 调查? 薛音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因为除了这几年宫池奕忙于国际事务、经常跑来跑去之外,他们时常都能见面,他做了些什么,她都是知道的。 思绪回到很多年之前,微微蹙着眉,“你是说,刚开始计划的那几年?” 四大家族争地位之初,顾家投机取巧占了一个名额,本该有位置的宫池奕的亲生父亲被宫池老爷子弃而暗杀,所以原本他的计划里,要对付的只是宫池中渊。 但,四个家族看似各司其职,实则也不是没有关联,尤其为了替薛音复仇、动了顾家之后,宫池奕涉及了很多看起来没太大用处的消息。 当初避之不理,因为没任何用处,经过这几年的忙碌,他几乎遗忘了那些东西,现在看来,并非无用。 如果薛音没记错,起初,她让聿峥和宫池奕两头行动,都做过刺探,必须弄清楚当初争四大家族地位的几家之间的纠葛,坐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也不去冒犯无辜的家族。 “我记得,当初是你说东里家和北云家都没有问题?”薛音问。 宫池奕的车子已经停下来,他没急着进家门,在别墅外立着。 捏着电话,略微低眉无意识的拨弄脚边的鹅卵石,单手别在西裤兜里,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关于我父母的死,的确和他们两者无关,但,北云家从我记事起,似乎就没有出过任何风头,也从来没有被埋没到无人问津?” 如此进退有度,历史起伏、风云变幻之中,竟然能做到恰到好处,并且是向来没有偏差的恰到好处,谈何容易? 薛音抿唇缄默许久,“……北云家的两夫妻为人不敢恭维,头脑也着实不怎么样。” 这一点,从当初北云晚出事时,夫妇俩的处理方式和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北云家却一直维持着地位,就算是北云稷那么多年在国外养病,家族生意也没差到哪儿去。 宫池奕轻轻挑眉,“北云稷回来后经过了一次危机,实则也没糟糕透顶。如今算调理好了,也并未繁盛到哪儿去?”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意见,已经默契的不谋而合了。 薛音叹了口气,“但你还是必须谨慎,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不好处理,尤其,你们后辈之间是朋友。” 宫池奕薄唇微抿,他真正的朋友就那么一两个,沐寒声、聿峥这样的算得上。 可北云稷着实算不上,不过他是二哥的同窗,情分还是在的,更别说,他和吻安关系之好。 片刻,听薛音问:“她知道么?” 宫池奕手机贴在耳边,转头看向亮着灯的别墅,目光柔和下来,沉声:“目前不知道。” 又道:“对方眼界很宽,切入点放在了安安身上,也就是她的那个侄子。” 薛音略微思虑着,“她已经生了云暮,本就累。女人心力有限,这些事就尽量别让她跟着操心了,正好当局者迷,就让她以为只是简单的舆论上身、让她照顾一个侄子,引导她把精力都放在那个叫顾城的身上就好。” 顿了顿,道:“别看她在内阁两年,也在伊斯和洛默尔走了一趟,她的心其实也没硬哪儿去,如果哪天要伤到北云稷,她不一定办得到。” 这一点,宫池奕当然是知道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一直都是支持她的。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薛音最后问:“需要我回去么?” 以前宫池奕对她还会有尊称,现在干脆都省了,因为不知道喊丈母娘还是大嫂,或者是师父? 所以,宫池奕微勾唇,“继续度假吧。” 挂了电话,他略微低眉,看到了她打过的未接电话。 眉峰微弄,深暗的眸底铺着一层看不清的思绪,拇指在屏幕上摩挲片刻,终究是摸出了一根烟。 他最近是极少极少抽烟的,记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大多时候只是点燃了看着它逐渐消逝,这一次也一样。 也夜色里长身玉立,低眉看着猩红的燃痕一点点往上挪,隐约的烟味在空气里飘散开去。 电话已经拨到了聿峥那儿。 “身体怎么样了?”他低低的嗓音,没有更多的寒暄。 聿峥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冷不热,没什么起伏,“身体不好就能罢工?” 宫池奕嘴角扯了一下,“你若是想,也不是不能。” 下一秒,又颇有意味的道:“但这个问题,是从你那儿遗留下的,你通过馥儿探查了北云家不少东西,这条线你最了解……或者,你不妨给我推荐个合适的接班人,让他替你去做?” 聿峥似是自嘲的低笑两声,走了这一路,就没有半道撂挑子的说法。 又觉得有苦难言的无辜,“如果当初接近馥儿不是我,这个账是不是就算不到我头上了?” 宫池奕笑了一下,“没有如果了。” 当初和北云馥走得近的就是他,就这一点,宫池奕是该很庆幸的。 如果不是处理顾启东和宫池中渊的计划压着他,说不定他当初真的会和于馥儿发生些什么。 幸好,他必须按照计划来,必须先处理顾启东,也就必须靠近安安,缘分如此,他们歪打正着,走到了今天。 他这一路走来都是谋略、都是辛苦,所幸缘分待他不薄! 可聿峥已经愁得狠狠抽烟,浓眉皱着。 没有人知道当初他和北云馥传绯闻到以假乱真是什么缘故,只有他、宫池奕和薛音最清楚。 第一次他和她被媒体传得真假难辨时,双方都是沉默的,他到现在都记得晚晚红着眼,愤怒又绝望的质问他“为什么?”的样子。 其实他变相的和晚晚解释过,只是她听不懂而已,到现在,他依旧不能明明白白的选择她和儿子。 电话里传来宫池奕低低的嗓音:“如果怕北云晚这次彻底死心,你大可以都告诉她。” 北云晚这些时间一丝不苟的照顾着他,半点都没提过之前的矛盾,和他曾经和于馥儿的那一段,心思可见一斑了。 否则,第一次倒追,他不冷不热,甚至默认和于馥儿的绯闻;这一次北云晚再示好,他依旧沉默,估计就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聿峥无奈的扯唇,他不想么? 只道:“晚晚没有顾吻安的脑子,我没有你的地位,又何来你的胆量?” 这是事实,宫池奕在国际上的地位,连沐寒声都达不到,宫池奕可以成家、可以生子,因为他有能力保护妻儿,何况顾吻安还如此聪慧,自保不成问题。 他聿峥哪敢乱来? 宫池奕微挑眉,“北云晚背后有沐寒声,沐老依旧在南岛稳固盘踞,你也并非没有底气。” 聿峥笑了笑,他就是没有那份胆量,沐寒声身份至高,如果他连累了晚晚和米宝,且不说他能不能原谅自己,沐寒声那儿怎么交代? “这些事我会处理好。”最后聿峥道。 宫池奕也没再多说,毕竟属于他的家事了,他现在要做的是确切荣京内乱、顾城舆论以及北云家之间的关系,明确背后的间谍组织首脑,他需要做好布局、宏控。 面向别墅,宫池奕又站了会儿。 薄唇轻轻勾起,他这样的身份,多少人一辈子不敢成家? 多幸运遇上一个仗着脑子聪敏、把胆子放这么肥的女人? 幸运他当初对症下药,几个苦肉计把她绑在身边,也没在她想离婚时松口,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起伏,她反而从未再提过分开! 嘴角的弧度深了,眸底越是深暗温柔。 迈着长腿往家门方向走,自己开门进去、换鞋,一心想快些上楼,所以公文包和外套都扔在了门口。 白嫂出来只看到他迫不及待的衣角,暧昧的笑了笑。 楼上,宫池奕去主卧并没看到妻子身影,眉峰微弄,转身就朝外,往小家伙的房间而去。 吻安正抱着云暮在房间里走。 余光见到他进来,眸子轻抬了一下,故作不悦,“回来了?挺早啊。” 男人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是好看,知道她是故意说的反话,因为她打了两个电话,他一个也没回。 她抱着云暮,他就从身后拥着她,胸膛足够宽阔,手臂够长,微微一收就能把母子俩都裹在怀里。 薄唇在她后颈作乱着吻了吻。 “别闹!”吻安嗔了他一眼,抱着云暮继续晃着。 小家伙刚刚还眯着眼,这会儿又睁开了,正看着从她身后冒出来的一张峻脸。 “都是你!”吻安气得一脚跺在他脚面上,“好容易哄他困了,你又弄醒了!” 宫池奕嘴角依旧勾着笑,一点也不恼,“这家伙平时不是很爱睡么?” 吻安蹙着眉,很无奈,“我也觉得纳闷,今天下午惊了一次,这会儿怎么都不睡了。” 具体的事情经过,吻安也没那心思讲。 宫池奕依旧拥着她,环着她的手略微抬起,在云暮小额头点了一下,“果然是我的情敌、你的小情人!” 吻安排掉他的手,“应酬到这么晚?想把这一两年的一次性都补上?” 他俯首又啄了她耳窝,又在控诉他回来得太晚了! 从把她弄进内阁这几年来,宫池奕极少极少有心思处理公司事务,应酬已经很久不曾,的确很久没有晚归了。 所以他越听她训话,心情越好。 吻安瞥了他一眼,“先去洗澡吧,我看你又抽烟了,今晚自己睡!” 鼻子真灵! 可宫池奕连无辜,“包厢里的气味熏的,绝对没抽!” 她嘴角扯了扯,不想跟他理论,不过看出来了他今晚好像真的心情很好。 平时也会贴着她,但是今晚更甚。 过了会儿没见他有动静,反而从她身后寻觅着似有似无的吻。 “……云暮看着呢!”她嗔着,耳根不自在的红了,瞥了他一眼,却换来他温热的气息萦绕。 道:“把儿子哄睡了,你陪我沐浴!” 吻安蹙眉,谁要陪了?她早就洗过了。 但是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她没办法,只好不说了,反正云暮一时半会睡不了,他就知道自己去洗澡了。 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一直陪着。 云暮今天确实怪,非要人抱着,还要在房间里晃来晃去,一旦停下来,小眉毛就皱起来,一旦把他放到床上,他一定张嘴就开始做出哭腔。 一抱起来又好了。 宫池奕无奈的看着他儿子,“要不,让白嫂上来哄?” 别说她,他抱了一趟就开始觉得没办法了。 吻安有些好笑,“是女儿你还会这么说么?” 他挑眉,不置可否。 白嫂上来之后,把云暮接了过去,暧昧的笑着看了夫妻俩,道:“先生和太太去休息吧,我中午和小少爷一块儿午休的,这会儿也不困!” 宫池奕满腔愉悦,吻安只得歉意的笑了笑,“辛苦您!” 从云暮那个房间回到主卧,吻安在他前头走着。 往里走了没两步又被他捞了回去,余光见着他反手把卧室的门关上,已经将她转过去窝在心口,又压在门边吻下来。 她愣了愣,懵的看着他俯首落吻的模样,一如当初的专注迷人,极容易就能勾人沦陷。 吻安却极力保持一些冷静,双手撑在他胸口,“你今晚……怎么,怪怪的?” 他低眉,薄唇沾了馨香柔蜜似的,嗓音低哑迷人,“生完云暮你是不是太冷落我了?” 她蹙起眉,哪有的事? 美眸微微勾着狐疑,盯着他,“是有事瞒着我?还是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唔!” 有时候他真的顶不住她的质问,就像一点也控制不了她勾起的欲火一样。 这会儿就像做这一件事,不辜负缘分对他的厚待,也不辜负她如此坚定的跟着他。   ☆、273、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番纠缠后,她疲惫的靠在浴缸边上,脑袋枕着他的胳膊,眸子略微眯起睨着他。 语调很轻,但颇有气势,“一定是在外做了亏心事回来收买我,真以为我一孕傻三年,做一次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宫池奕薄唇勾起,轻易将她整个人捞过来窝在怀里,臂膀一收,她想逃也逃不了。 下巴在她嫩滑的肩上轻轻摩挲着,嗓音低低的,“听这意思,是一次没伺候好、不满足,必须多要几次?” 她的意思完全被曲解,吻安拧眉扭头瞪了他一眼,“再乱来我让你跟我做姐妹!” 他根本充耳不闻,不当回事,因为她在他眼里毫无攻击力,勾了她的下巴从身后落吻,翻个身让她没了倚靠就已经急得勾了他的脖颈。 见她这样,男人眉眼噙起笑意,薄唇低音模模糊糊,“小情人都没生,你舍得对我动粗?” 这种时候,总是只有他能说话,吻安一旦微微张嘴,他一定趁虚而入,屡试不爽,到最后她总是只能沉沦的承吻。 关于再生的问题,吻安对他是明确表示过的,两三年内坚决不生了! 很显然,他照样当做耳旁风,欲望不减,也一点也不腻。 从浴室到床上,吻安终于还是服软求饶了,“不要了……我真的好困!” 宫池奕只是勾着笑,每天和儿子睡午觉的是她,每天喊困的也是她! 不过这回没有听而不闻,把她抱到床中间躺好,自己也在一旁倚着,反而神清气爽。 吻安阖眸休憩了好一会儿,她是很疲惫,但等了一天,正事都没谈,当然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因而,他侧首见她又睁眼看来的时候略有意思挫败感,直觉就知道她想聊什么。 暗自弄了弄眉峰,凑过去吻了吻,“不睡?” 吻安盯着他,“真没有瞒着我的?” 他薄唇很自然的勾着,“什么时候养成多疑的毛病了?” 她抿了抿唇,懒得坐起来,但是仰视好累,只好半个身子趴在他胸口,垫着下巴,看着他,“顾城的事,你真让我自己处理?不害怕我顺手就促成了安玖瓷翻案?” 宫池奕低眉望着她,指尖在她发丝间微微拨弄,眸底几分惊讶,“只见了一面,就断定安玖瓷有这份心思了?” 吻安柔唇扯了扯,“我见过多少人了,这还用得着几个月去研究么?” 虽然她不知道安玖瓷到底有什么办法去做到,但这一点她是肯定的。 只能祈祷她别厉害顾城这个孩子。 他才问:“打算怎么做?” 吻安略微沉思,也没有个结果,只道:“这问我也没用,我只能见机行事,看她做什么再说。” 不过,她柔眉蹙起,“她姐姐安玖泠可是沐寒声的前大嫂,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当初沐钦动的手脚,就算我能接触案件,难道真就那么处理?” 去得罪沐寒声?这可是严重败坏沐家名誉的事,沐家代表了荣京,这不是把自己祖国的脸都糟蹋了? 越想,吻安越是觉得压力大。 他薄唇微抿,也看了她,略微勾了一下嘴角,带着宽慰:“沐寒声是个聪明人,他堂哥沐钦又能差哪儿去?” 所以,案子既然定了这么多年没改动,必然没什么漏洞,就算有,一定不是沐钦的罪。 有时候,越有权利的人,越不可能去触犯这些东西,应为他要受的罪责会比普通人更重! 吻安还是皱着眉,“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自己看着办下去?” 他抚了抚她的脸,“只能你去办,媒体认准了你,顾城认准了你,还能如何?” 说的也是。 但她依旧有顾虑,等哪天去了荣京,还是和沐寒声谈谈好一些。 沉默小片刻,宫池奕才转了话题:“今天见了顾城,什么感觉?” 吻安略微思虑,又咬了咬唇,“说不上来,但确实是个聪明的小孩,很喜欢云暮,所以不知道他在学校总是欺凌别人是什么情况。” 如果两面有异,说明顾城真的不是一般小孩子。 “改天我可能去一趟晚晚那儿。”她接着道:“她和聿峥之间,好像依旧存在问题,我帮不上忙,过去陪陪,顺便见见沐寒声。” 说到这里,她看了宫池奕,“聿峥最近在忙什么?”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那就是聿峥脑子有问题,到这个时候还不抓紧成家。 男人眉峰轻挑,想着措辞,最后模棱两可:“他接触过的间谍组织一直没露出水面,有得忙的。” 这么听来,吻安一下子觉得事情真的很多。 虽然她不管政事了,但知道这些事最后也都得宫池奕参与,替他偶读觉得累。 “所以你最近是不是又要出差?”她这么问。 宫池奕低眉,浅笑,“舍不得了?” 她嗔了一眼。 他才道:“不会,放心,只要夫人一声令下,每晚都乖乖伺候你!” 吻安作势踹他一脚,从他胸口下来躺在旁边,“睡觉!” 他勾着笑,关灯后照例缠着吻了会儿才拥着她入眠。 第二天,吻安照例醒得早一些,不过宫池奕却比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没见人。 云暮吃了一顿,白嫂已经把他哄得又睡了。 “他出去了?”吻安理了理衣摆进了餐厅。 白嫂笑着点头,“刚走没一会儿,没让叫您!” 她点了点头,手机放在桌边,想着安玖瓷可能会给她打电话。 不过很意外,居然没有,而且是一早上都没有联系,估计是忙着处理顾城转学的事情了。 等她在客厅的阳台坐了会儿,倒是有电话进来了。 不是安玖瓷,而是北云稷。 吻安笑了笑,“不忙着调教小女友,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相比起来,北云稷的声音就没有如此轻快。 儒雅依旧,略微凝重,“麻烦你一件事,不会拒绝我吧?” 她依旧笑着,“我敢么?” 不过等北云稷说完所谓要麻烦她的事,吻安略显意外,柔眉轻轻挑起,“不是正火热发展么,怎么又忽然要把容颜扔给我了?” 在吻安印象里,北云稷脾气很好,做人也足够低调,凡事都能沉住气,很有他处理方式的一套。 否则,他在英格兰养病那么多年,一般人早就熬废了,脾气没变得古怪不说,回来就能立即接受家族集团就是过人之处。 所以他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又问:“你们家里的公司不是刚度过危机?你又有事走不开,出差也不用一两年,用得着给我托付一个大活人么?” 北云稷笑了笑,声音平平稳稳的,“我是说万一,毕竟她年纪小,遇到什么事总是喜欢怀疑这怀疑那,一个人恐怕把生活过糟透了。” 吻安淡笑,“她以后可是我的专用演员,伯母那儿我也露过脸,你也算找对人了。” 快挂电话的时候,吻安听那边沉默了不会儿。 这才皱了皱眉,“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北云稷依旧只是一笑,不过也问了句:“聿峥最近是有事要忙么?听晚晚的意思,两个人关系也没怎么缓和。” 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聿峥身上。 吻安也叹了口气,“应该是。” 她也这样问宫池奕,不过这涉及到政治问题,所以她也不方便对着他多说。 北云稷自然也没有多问,聊了几句后结束通话。 但握着手机,吻安还是皱眉想了会儿,总觉得有什么自己漏掉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她最近带云暮、在家里闷太久了,见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两天之后,她的买了荣京的机票,不选择自己驾车,当天来回,因为没带云暮过去。 天气不太好,她还没走就开始下雨,从点滴小雨到瓢泼大雨也不过半个来小时,之后一直没有缓过来。 出门之前问了航空公司,航班延误,她干脆把日期往后推了。 中午宫池奕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在忙什么,吻安站在窗户边,想了会儿,才给东里打了个电话。 “在仓城么?”她问。 这都几点了,东里似是才睡醒,模糊的“嗯”了一声,才问:“怎么了?” 吻安微微蹙眉,“你午休?” 东里从床上坐起来,费力的拧眉,又抬手按了按眉间,“病了……有事?” 病了? 吻安有些担忧,不过想起来余歌还在他身边呢,所以也只是问了几句,就转了话音:“你不是忙着帮于馥儿复出么?还是转幕后?” 东里嗓子有些哑,喝了水,又清了清声音,“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挑眉,“就是问问,她也在仓城?最近着急挣钱么?” 问得东里是一头雾水,本来生病脑子就不清楚,这会儿更是皱着眉,“你到底是想打听她的近况,还是什么?” 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怎么可能想打听于馥儿的近况? 道:“稷哥哥找过我,总感觉他不太对劲,问问于馥儿正常么?” 如果北云家族真的还有危机,于馥儿好歹是亲生女儿,虽然和父母关系有点僵,也不至于甩手什么都不管? 不过,听东里说:“最近很久没见了,我忙的是容颜的事,你不如直接给于馥儿打过去?” 她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个话题暂时搁置,吻安看了时间,“你好好养病,余歌在,我就不过去看你了,于馥儿那边如果有什么动静,帮我留意一下。” 挂电话的时候,东里才道:“她应该不在仓城。” 于馥儿不在仓城么?北云稷又说可能会出差,而且时间不定,连一年半载都可能。 这让吻安脑子里有些乱。 另一边,最近不在仓城的北云馥刚刚在机场落地。 雨下得太大,她只能逗留一会儿再打车回家。 等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北云稷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到了么?到了我让人去接。” 兄妹俩的关系其实并没那么好,至少,在北云馥看来,他和北云晚的关系才是兄妹。 所以,看了看雨势,语调淡淡,“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挂了电话,也顾不上雨太大,总算打到车,两个肩头都湿了,裤腿冰凉凉的贴着肌肤。 路上雨很大,车子开得比较慢,她虽然皱着眉,但也没有催促。 终于到达目的地,北云馥给了车费,没找零,快速撑伞往前走。 佣人出来接了她一段,她也没什么表示,进了家门就往客厅走。 北云稷在客厅的窗户边站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她半身潮湿,略微蹙眉,“先上去换身衣服吧。” 北云馥也点了点头,转身之际,还是问了句:“他们来找过你?” 北云稷立在那儿,略微探究的看着她,终于浓眉微皱,“看来你都知道?” 北云馥抿唇,但不想多说,转身上楼先换衣服。 北云家这栋别墅历史很悠久了,但是建筑设计和质量都没得说,在家里,根本感受不到外边的狂风暴雨。 换完衣服,北云馥在卧室的镜子前站了会儿,略微舒了一口气,捏着手机下楼。 北云稷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也没有回头,直接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微挑眉,“你是说接触他们,还是说替他们办事?” 他终于也从窗户边转过身来,“你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北云馥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我根本没有真正察觉过,你信么?” 否则,她曾经经历了玄影事件,知道那种被利用和随时会被丢弃的煎熬,怎么可能还重蹈覆辙? 北云稷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有着平常没有的严肃,和略微的冷漠。 她并不觉得奇怪,反正他不是别人家那么疼妹妹的兄长! 好一会儿,北云稷才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你的,复出还是转幕后,你不是一直在忙这个么?” 北云馥笑了笑,“你们不是从来都反对?怎么这回不了?”   ☆、274、别无选择的利用 北云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怎么你们都不信我?” 她一脸坦白而严肃,“我没有正式跟他们打过交道,更不可能替他们办事,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懂。” “我刚踏入娱乐圈时身边有聿峥和宫池奕,还有谁能轻易近我身?我也没必要为了名利走捷径,靠他们俩就够够的了。” 后来卷进玄影事件时,宫池奕和聿峥都已经没再捧她,也是她唯一走入歧途的缺口。 那之后她一直谨小慎微,身边也有荣京方面的人,毕竟她在玄影事件中成了功臣。 于馥儿微微蹙眉,看了他,“在我看来,你反而比我清楚吧?从你当初受伤、做手术之后就应该知道了?” 北云稷双手放在兜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平时的儒雅绅士,此刻只剩看不透的缄默。 于馥儿还是笑了笑,道:“你放心,既然爸妈安排你从那个年纪就出国养病,十多年将近二十年掩藏着所有锋芒,不就为了安身立命,不再和那群杀人如麻的有瓜葛?” 她点了点头,道:“既然都低调了这么多年,那你们继续走这个路线,其他事,也许我能去解决,毕竟我身上还罩着一层”政府功臣“的光环。” 北云稷眉头皱了起来,“我的话,你没听进去?” 北云馥没有因为他的严肃而退却,反而看了他,“反正我在家里不受宠,为这件事上去抗一刀也没什么,说不定,也能像玄影事件一样反转呢?” 反转? 北云稷扯了扯嘴角,谈何容易?她以为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不但自己没丧命,还能揽回一个功臣称号? “爸妈的行程已经定了,我也会安排让人送你离开,这些事别给我捣乱。”他道。 她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笑了笑,没说话。 北云稷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当初聿峥和你为什么分开?” 这让于馥儿好笑,又有些自嘲,“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她对聿峥的那份坚持,是源于一种执念,非要说感情多深,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却也没办法接受他和北云晚在一起。 女人的这种怪异心理,想必也只有女人清楚,她就是看不得曾经她身边的男人忽然就要了别的女人。 所以,她当初做了那个局给北云晚留了个心结,一点也不后悔、也不内疚。 思绪被他再次的问话拉了回来,听他问:“聿峥先靠近的你?” 如果是,也许那时候开始,聿峥就已经察觉了什么吗?北云稷轻蹙眉。 刚问了吻安,猜得出聿峥这段时间一定有事,他越是笃定了这一点。 北云馥却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只扯了扯嘴角,“男人有目的性的靠近,有时候比女人都可恶,宫池奕可比聿峥早多了。” 但是,那时候她真没觉得宫池奕有多喜欢她,不论外界传得多么暧昧,说他如何卖力的追求,甚至策划表白,可笑的是,她这个当事人没有任何触动,因为她感受不到所谓的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因为追求的那个人并没那么真诚。 可他毕竟是宫池奕,有多少人看得透? “我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过来。”她笑了笑,“一开始看起来最受欢迎、最受疼爱的女人,最后身边为什么那么空荡?” 只能因为那些男人把她当成了练手的,别有目的。 看看现在宫池奕和顾吻安,聿峥和北云晚,已经够明了。 北云稷眉头紧了紧,显得有些凝重。 宫池奕把吻安的父亲逼死,把宫池家大权握在手里,这么精准,怎么会没注意过北云家? “我想。”北云馥忽而轻轻蹙眉,“我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捧我了。” 她笑了笑,“既然是想通过我知道我们家的事,我为何再来一次?再做一次他们的诱饵和桥梁,聿峥或着宫池奕,总有一个会再来找我的。” 她舒了一口气,“就算奠定家族基础时仰仗过那些人的势力,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北云家给他们的够多了,我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怕什么?” 最好的办法,反而是配合宫池奕和荣京方面,正好把对方弄绝了,北云家也能安安心心,不再担心哪天又被人捏了把柄。 北云稷皱起浓眉看着她,依旧不同意,“我说了,这些事别再插手。” 因为她很固执,北云稷转身迈步,“你跟我上楼。” 书房里,他把两沓资料和几张照片放在她面前,“还敢说你没为他们牵线搭桥?” 她拧了眉,刚要说话,北云稷抬手没让她开口。 道:“正值荣京内乱的时间,你为了复出引进来的两个经济公司成了他们掩护,你能撇清关系么?” 不能。 指尖点了点照片上的人,“为什么你见过的人,回去追杀聿峥,你又能撇清关系么?” 也不能! 于馥儿一头雾水,摇头,“什么荣京内乱?我根本就不知道!” 荣京内乱属于政治圈的私密事件的,到现在都被沐寒声压着,削下去的一批人也已经快速补齐,表面一片平静。 还有照片里的人,于馥儿更是觉得好笑,“大街上随意见的人,就不能问个路?” 可这些话,说给宫池奕,说给聿峥,他们会信么? 于馥儿紧了紧手心,这么说,她真的把整个家陷入了危难?哪怕是她的无心之失,也成了事实。 “你出去吧。”北云稷好一会儿低低的道。 他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会儿,思绪很沉。 没错,他在国外养病很多年,但身为北云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养病? 该知道的,他全都知道,只是从未曾显露出来,因为那些跟家族利益无关。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 夜深之时,北云稷还在书房,他父亲敲门进去。 “爸。”他转过身,声音淡淡。 来人冲他点了一下头,脸上也有着愁绪,“我和你妈出国,你确定你不走?” 北云稷走过去,在桌边立着,“总要有人处理,逃是逃不过去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金钱纠葛,涉及到了荣京的政治稳定,牵涉到一个对荣京有威胁的组织,沐寒声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他父亲略微叹口气,“我们低调了这么多年,一退再退,甚至为了不出风头,把你送国外这么多年,我马马虎虎经营着,上贡数不胜数,他们还吃不饱?” 说到把他送到国外,半头白发的北云先生叹了口气,就是那一次,他起了心思想和对方了断关系,得来的就是儿子差点丧命! 幸好,第一时间找到了合适的肝源,顺势就收养了肝源北云晚。 想到这里,老先生忽然看了他,“或者,就去求一求晚晚吧?她不是沐寒声的亲妹妹么?还有什么事是沐寒声办不了的?” 北云稷笑了笑,“政治不是沐寒声一个人的。” 这种原则性的大问题上,越是权利无尚,越无法徇私舞弊,何况,沐寒声若是把这件事略过去,可不是把荣京往死路推? 北云稷舒了一口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功折罪。” 馥儿说的也没错,北云家做一次诱饵,引出那个组织,扔到宫池奕和沐寒声的制裁圈内,也算立功。 但,北云家是必然要受罚的。 可旁边听完立刻皱了眉,“不行!你若是出了事,家里还有什么希望?” 还用得着这么多年低调收敛么? 北云稷只是笑了笑,“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见父亲依旧拧眉,他继续道:“容颜交给吻安照拂着,我若真的出什么事,吻安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宫池奕掌着整个联合署,这种国际事务,他说话比沐寒声有力度,而他谁都不在乎,可他在乎吻安。” 说白了,就是正好用上了一个权力之尊的软肋,这样的利用是北云稷的别无选择。 以前,他和宫池胤是同窗,那时候他就觉得会用到这些关系的,如今看来,一个吻安就够了。 他父亲这才恍悟的看了他,“这难道是你和容颜那个丫头缠在一起的目的?” 北云稷眉头微皱,算是吧。 但他和容颜认识在先,知道容颜被吻安赏识在后,大概这是上天给他留的一条出路。 当然,这种利用关系,不能让容颜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逃,谁爱被利用、被当做棋子? “馥儿呢,你和她说清楚了,给她安排好了?”宫池先生担心的皱着眉。 北云稷点了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若是还有脑子,就知道该做什么。” 那一晚,北云稷虽然心事重重,却竟然睡得很好。 他对北云家的罪心知肚明,对自己能走的路也一清二楚,自然,再焦躁都是徒劳的。 等着该来找他的人来就是了。 果然,展北亲自到北云集团的大厦来找他的,“三少请您过去一趟。” 北云稷并不意外,略微挑眉,把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另一手拿了外套,一路神色平静的下楼、上车。 宫池奕在SUK办公室,让人请了北云稷过来,看起来也只是生意上的会晤。 “坐。”他从落地窗前侧身,略微颔首。 北云稷客气的一笑,在沙发上落座。 秘书上茶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俩,很安静。 宫池奕依旧在窗户边,略微倚着,一张脸随性中依旧冷峻,“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 北云稷也坦然的勾唇,“我若说任何推卸责任的话,反而是把自己送上绝路?” 宫池奕单手别在兜里,考究的西裤没有半点褶皱,那么看过去莫名让人觉得冷漠。 他另一手指尖打在窗棂上,几不可闻的敲着。 许久,才开口:“那么多年前的灾难你都能躲过去,这些年的锋芒也收敛得很完美,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栽了?” 北云稷略微不解的看向他。 宫池奕神色不变,薄唇微动,“荣京内乱一事如此重大,但凡牵涉其中,都得灭口,汤家就是例子。” 所以,如果这一次他们家可以按捺住,谨慎的不被沾染,那个组织必然会被铲除,北云家从此以后一定就是一帆风顺的。 北云稷这才笑了笑,听出来了,他也不忍心看着北云家受难。 道:“可能有借就得还?当初北云家是依仗他们才率先站稳四大家族之列的,总要有点付出的不是么?” 宫池奕薄唇扯了一下,“这么多年,北云家效益不低,却依旧垫底,难道不是拿去回报了?” 北云稷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这些。 两个人都沉默片刻,北云稷看了他,“要做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北云家能被保下来。” 宫池奕眸眼略微眯起,看着他。 在所有人印象里,北云稷很低调,很儒雅,没任何过人之处,但这样的不引人注目才恰好是他的厉害之处。 片刻,宫池奕薄唇沉声:“对方几乎要了聿峥的命,有多危险,你应该很清楚,保下北云家,很可能你就会没命。” 北云稷抬眼看了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有办法保我的。” 宫池奕笑了笑,早已看透了他在想什么,道:“政治事件,我不喜欢一手操办,何况,安安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忙顾城的事。” 言外之意,他这边的动向,她是觉察不到的。 北云稷略微抿唇,看着他,看了好久,才半开玩笑:“也许,我能帮吻安把顾城的事快速解决了?” 宫池奕勾唇,“那就是直接撞到沐寒声枪口上。” 关于这件事,外人清楚的很少,宫池奕好心的多说了几句:“对方用顾城和安玖瓷为切入口,翻出安玖泠的案件黑幕,为的就是在我和沐寒声之中挑拨离间,污了沐家的名誉,趁乱再踩着北云家的尸首来个屠城。” 他侧首,微勾唇,“这样的情况,你还想去促成安玖泠翻案?” 北云稷放下了茶盏,很显然,他除了做人肉诱饵,没别的选择,后果便是可能尸骨无存。 可他也靠回椅背,“你就不怕吻安顺着对方的设定,帮安玖泠翻案,让沐家声誉受损?” 对此,宫池奕眸眼微弯,“她比谁都聪明。” 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处理,所以,他才会这么放心的让她去处理。 ------题外话------ 其实北云稷这种人还是很厉害的,看似平庸,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去插手,安身立命。 之前担心容颜搅屎棍的,现在知道作用了吧?所以,九九真的不会随便扔个角色进来,也不会随便扔个情节填充哒,反正都是伏笔和套路哈哈~ 嗯,还有,于馥儿这种人吧,好不好,坏也不坏,油滑,最后的结局不会很好,但也不会很坏,社会上很多这种没法定义的人……   ☆、275、成功带沟里 北云稷再一次握着杯盏,在指尖微微转动,眉头皱着,“这么说,我至少得一命换家平?” 宫池奕眉峰微挑,嗓音平平稳稳,“好与坏,我都不做保证。” 摆明了公事公办,没有从任何方面的私情考虑问题,这让北云稷轻笑一下,“我现在越发觉得,当初你和馥儿的那些绯闻,简直妙不可言。” 外界认为他们多么火热,实则宫池奕估计根本没起过心思。 另一头的男人勾了勾嘴角,没弄清她和安安之前,他还真起过心思。 但这都没什么说道的意义了。 他从窗户边回到办公桌前,自抽屉里拿了个不大的本子,放到北云稷面前,“看看,有认识的么?” 本子一页页的翻开,是一张张照片,甚至还有黑白色的,应该是在四大家族没有稳定时就拍下了。 但,他看完皱起眉,“没有……这些是?” 宫池奕伸手合上本子,并没有怀疑他,神色淡淡,“考虑范围内的嫌疑人。” 而后抬眼看了北云稷,“扶持北云家站稳脚跟,这么多年又不断吸血,你却不认识对方长什么样?” 他脸上没有质疑,但话都说得很到位,“这涉及到荣京内乱,国际政治纠葛,你也知道北云晚现在是沐寒声亲妹妹,可她依旧姓北云,就意味着她不一定帮得到你,你只能一切坦诚、配合。” 北云稷听完看了他,也很严肃,“我很坦诚,否则今天不会来见你。” 又道:“真正和他们接触过的是我爷爷,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之后那些年上贡偶尔和对方打交道,但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根本猜不到来露面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更无从追踪,也没有追踪的必要,以往都是相安无事的。 宫池奕微挑眉,“这么说来,这次也是对方主动找上门?” 北云稷默认。 男人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临走前,北云稷提到了妹妹于馥儿,宫池奕也好意提醒:“她还受荣京政府特别待遇,一言一行都要比别人谨慎。” 北云稷侧首点了点头,“我跟她谈过了,她懂这些。” 宫池奕看似也要离开公司,一手勾了外套,也对北云稷道:“让展北送你,顺便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而他则亲自驾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吻安一早就抵达荣京,在晚晚这儿待了大半天,很巧,聿峥应该是今晚离开。 所以很显然,晚晚心情极差,哪怕不说出来,也极力不表现,但没法掩饰。 她和聿峥聊了会儿,聿峥已经侧着眉眼不冷不热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过来探望她的?还是专门想从我这儿刺探什么?” 吻安浅笑,“要是没什么可以被我刺探,你急什么?” 话音一转,她直接问:“晚晚最近刚有好转你就玩这一套,不怕她病入膏肓?要不你带着她出国旅游一圈?” 聿峥看了她一眼,“你当我出去是玩的?” “不然呢?”她语调轻快。 但对面的人立刻就没再接话,而是薄唇微抿,看了她,“看来你侄子的事还是小了,你很闲?” 这让吻安笑意更深,“这你都知道?” 她弯起眉眼,“这么看来,顾城的事,和你即将去执行的人物多少是挂钩的了?” 聿峥神色顿了一下,干脆就不说话了,言多必失。 但是无所谓,反正吻安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笑了笑,“别这么紧张,我就先走了,你不是晚上的机票么,给你们俩留点空间!” 和晚晚打了个招呼,她开车离开,看到了宫池奕的未接,给他打过去又没接,只好不去管。 这会儿,宫池奕在国委仪式大楼,沐寒声的办公室。 沐寒声试探的从办公桌边抬眼看他,略微眯起眼,“对方既然拿安玖泠的案子入手,顾城又交到了顾吻安手里,倒是可以设个局,表面事件进展,一切都如了对方的意?” 宫池奕冷哼一声,瞥过去一眼,“你拿她当诱饵还上瘾了?” 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挺了过来,但宫池奕把每笔账都记得很清楚,这会儿也看了他,“我把你这楼给拆了,干脆让对方进驻岂不更直接?” 弄得沐寒声一愣,随后勾唇笑着,“看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也转备好了放出去的诱饵?” 略微斟酌后,他继续道:“北云家?” 沐寒声微挑眉,“几个家族也是一种象征,有留下来的必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他灭。” 但凡提到荣京,提到仓城,无论走到哪,世族之家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文化意义。 顾家算是个例外,可以当成和宫池奕合体,甚至他们家出事后的连续事宜反而助推荣京和内阁国际化。 宫池奕只是懒懒的点了一下头,“我自有分寸。” 转头看了沐寒声,“出访的事已经定了?” 这个时候出访,显然危险系数不低,但也可以起到让对方放松警惕闯进来的促进作用,来个瓮中捉鳖也不错。 沐寒声看了他,“我一走,意味着整件事都压在你身上了,如果哪里出点差错都不好处理,没问题?” 他的差错,就是指顾吻安处理安玖泠的案子。 宫池奕看了看时间,语调低低、淡淡的,“你这边都安排好了?” 沐寒声挑眉,“基本都没问题,只要顾吻安不是过分聪明,就会按着我设定的路走,至少不会半路跑你那儿。” 他刚说完,宫池奕已经一边看时间一边往外走了。 沐寒声蹙起眉,“哪儿去?” 宫池奕只背对着摆摆手,“接人。”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不去我那儿做客?” “下次。” 宫池奕出了议事大楼,随手掏了手机,不期然见了她的未接,薄唇略微勾起。 吻安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穿过市中心地标性建筑,车速慢了下来。 “还在北云晚那儿?”他的声音传来。 她微诧异的安静了会儿,问:“你过来了?” 男人在那头似是低低的笑了笑,道:“不是说想喝正宗的八珍汤?” 嗯? 吻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起来,几天前好像是跟他念叨了一回。 因为最近两人都忙,所以他最近没下厨,她就是那么一说,居然还被他记住了? 就那么巧,她在附近,又开了一小段后把车就近泊进酒店的停车位,笑着倚在座位上,“我先去订桌?” 他低低的道:“已经订好了,我马上到,饿的话先要个餐前点心!” 吻安笑着挂了电话,虽然是有点饿,不过没提前进去,同进同出才有感觉。 在酒店外等了会儿,天气阴下来,有可能晚上下雨。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仓城是不是一样?今晚可能回不去,云暮不闹人就好。 想着给白嫂打个电话回去,手机刚放到耳边,一抬眼见了安玖瓷的侧影,动作一下子收住。 微蹙眉,目光随着不远处的人一直到了马路对面。 她最近不是忙着顾城的转学事宜?几天没来联系了,吻安还想着明天主动找一趟的。 站在原位,她把手机朝向那边,打开摄像机拉近了画面,不是十分清晰,但也能大约看到她对面坐了另一个男人。 天色阴暗,加上男人带了黑色礼帽,角度避得很好,根本看不到五官。 宫池奕停车前就看到了她举着手机,显然不是拍风景。 他迈步从她身后过去,循着方向略微眯眼扫过去,又把视线放在她屏幕上。 动作很柔和,从身后拥上去,“偷窥技术不错!” 吻安没被他吓到,估计是太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嗔了他一眼,“大街上别随意伸爪子!” 男人只是勾唇,就势把她转了方向往酒店门口,又扫了一眼她的手机,“看什么?” 她略带神秘,“有头绪了再告诉你。” 等进了包厢,他也不讲究,直接往她身边贴着坐,侍者和点菜员怪异又暧昧的看了看,低眉避过去了。 该点的其实都点过了,她也没什么要添加的,侍者便退了下去。 吻安这才看了他,“坐过去。” 他非但没有,眉峰挑了挑,手继续环了她的腰,“多久没两人独自用餐了?” 她有些无奈,“家里不是每天就两人?” 云暮又不会上桌吃饭。 “不一样。”他一本正经。 吻安可没心情跟他耍浪漫,刚刚没时间打电话,转头问了他,“来前云暮没闹?” 他眨了眨眼,已经被吻安嗤了一句:“就知道你没回过家!” 不过白嫂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没问题。 她拿了手机,把刚刚的画面放到他面前,“不是想知道我偷窥谁么?” 画面比较模糊,但她也道:“知道你可能说我瞎猜,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不是平白来的,安玖瓷这些年都安分带着顾城,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翻案?” 她指尖点了点那个黑色的身影,“让靳南查查她今天见的人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宫池奕眉眼低垂,草草扫了一眼。 有些发愁,但也算好事,看了她,“你觉得,和什么事有关?” 吻安听完盯着他看了会儿,而后自顾一笑,抬手摸了摸他额头。 手被他握了过去,她忍着翻眼皮的冲动,笑看着他,“你是在考验我,还是拉低自己的认知?经历那么多的事,眼下就这几个动向,聪明人都知道彼此之间必然有联系。” 他习惯的揉捏她细嫩的手心,语调漫不经心,“也可能是你敏感了?” 见她看过来,他慢条斯理的道:“荣京最近不是还有诱使少年犯罪案?你不是收到过相关链接代码?” 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宫池奕继续道:“顾城小,但聪明,在学校风头很盛,指不定被谁盯上了,进而为难那些更高阶身份的小伙伴?” 在荣京,最高阶身份的小孩莫过于苏衍和沐司暔兄妹几个了。 这么一说,吻安确实觉得有道理,她先前收到的东西还专门给沐寒声看过。 她蹙起眉,“也就是说,背后极有可能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通过小孩搅乱沐寒声和苏曜的节奏?” 男人眉峰微微挑眉,眼见她被自己成功带进另一条沟里,薄唇勾了勾,“这不是你该解答的么?” 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不想公事,先吃饭!难得机会,吃完回香樟墅,不回仓城!” 吻安瞥了他一眼,猜到他会这样了,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就算再生也得继续生儿子,免得被冷落。” 他对云暮是疼爱,但绝对及不上女儿,若生个女儿,一定不是这种态度。 他却勾起嘴角,“只要你不怕累,生一窝都好!” 算了,她还是不自讨苦吃。 两个人的晚餐的确情调很足,从酒店出来也很久没这么腻歪,不过她还想着正式,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给我借几个人,我怕应付不来,顾城还小,别真的出什么事。” 他嗓音极其好听,“可以!” 吻安的车放在了这儿,宫池奕开车从酒店离开,经过医院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让他把车停了。 某人一脸不悦的提醒:“九点多了。” 她有些好笑,瞥了一眼,“给你留到午夜尽管尽兴还不行?” 话说出去她就有些后悔了,但宫池奕已经满口答应,“别反悔。” 吻安摇了摇头,转身往医院走,容颜的母亲还住在这里,她不知道抽不抽得出时间专门过来,既然路过就进去看一眼。 巧了,容颜今天在这里待了一整天,这会儿还没离开。 看到吻安过来,容颜笑得很好看,不过看到宫池奕又收敛了一些,因为她和宫池奕接触不多,只觉得这男人对别人都比较生冷。 “最近没什么问题吧?”吻安看了病床上的人,虽然没醒,但至少气色没比之前差。 容颜笑着,“没有,医生说有好转,说不定哪天就醒了!” 看起来,她依旧把吻安当做了恩人,吻安也没多说,在病房里多陪了会儿,之后才试探的看了看她。   ☆、276、今天不安全 “你们俩是不是差不多也该准备成家了?”吻安淡笑着,语调听起来也只是随口一问。 容颜被她问得有些尴尬,还有点不自然,而后才道:“也没有……应该还早,起码得等我把欠的债还清。” 她笑着,“你和他还计算什么欠债?” 听晚晚之前提到的,说明容颜和稷哥哥都已经发生过关系,在她看来,感情也极好了,又不是普通白领青年,不必考虑经济苦难,结婚成家也就是转眼的事。 当然,吻安之所以这么问,不是真的关心人家什么时候结婚,而是想知道稷哥哥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从东里那儿没问出于馥儿的反常,只能希望能从容颜这里知道些什么。 然而,容颜很单纯,除了挣钱就是照顾她妈妈,估计也不知道其他事,聊了会儿都一无所获。 宫池奕一直在一旁陪着,基本没开过口,但期间是紧张过的,怕容颜知道些什么。 幸好,直到从医院离开,她都一无所获,不可能知道北云稷要被当做诱饵,更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布局。 为了不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刚上了车,宫池奕便主动转了个话题,提到了顾城。 “既然安玖瓷找了你,你也接下了,总要帮人家做些什么。”他目光放在前方路况上,随手打着方向盘,语调自然。 吻安转头看了看他,正好就想起了刚刚事,问:“和安玖瓷见面的男人,让人去跟了么?” 他点了一下头,依旧很自然的神态。 吻安不疑有他,稍微舒了一口气,微蹙眉,“总觉得最近到处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可能是操心顾城的事闹得。” 她看了看他,口吻中带着征询,“既然是特殊案件,我想,如果有需要,就请郁景庭过来一趟,你觉得呢?” 郁景庭处理过很多案子,经验自不必说,而且,他跟她一起经历过政治圈的一些纷争,这种案子处理起来要避开沐家,又必须给出让外界满意的、合理的辩护结果,以免到时候又是一波舆论,这些,他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宫池奕略微挑眉,“他不是一直在伦敦养身体么?” 从上次受伤之后就极少见人了,不过时常会听到三姐提一两句。 吻安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吃味儿,才道:“养身子也早该养好了,何况,给他一个案子又不是让他上战场。” 他还能说什么? 只微勾唇,“你看着办,顺利就好,拿捏好分寸。” 吻安听出来了,他是真的整件事都不会插手,只让她一个人去处理。 她看着他颇有意味的笑了会儿,略微靠过去,“怎么这回反应这么小?整个案子结束的话,我至少和郁景庭相处个一年半载呢!” 男人这才侧首睨了她一眼,“晚上还能不回家的研究案子?” 她愣了一下,眉眼弯弯,“不敢!” 下巴歇在他肩上,指尖似有若无的撩到了他胸口,“中午能做的事也挺多的……” “再作乱,今晚睡停车场?”她的话音之间,宫池奕略带危险气息的邪睨着她。 旁边还真有底下停车场,他一副立刻开进去把她就地正法的模样,让她乖乖把手收了回去。 可见一回到香樟墅她就得坠入地狱,甚至十二点之前绝对不可能安稳睡觉,好一番缠绵。 * 郁景庭在她打电话之后两天就过来了,效率很高,甚至刚来,一落地,不知道就去见了业内的哪个朋友,简单把案子了解了一遍。 那时候宫池奕已经返回当成,她从晚晚家里出来,顺路去接郁景庭。 郁景庭刚和友人分开,从咖啡馆出来就进了对面的餐厅,点了几个菜等她过来。 吻安到的时候看了看他,因为通了个电话,所以直接问他,“既然案你了解过了,你觉得,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郁景庭示意她先吃饭,因为他着实饿了,一路过来挑剔的什么都没吃,刚刚空腹抿了两口咖啡,胃里更难受。 晚餐到了一半,吻安才听他道:“案件有没有我无法定论,毕竟当初是无异议的结案、判处了。” 嗓音淡淡的,继续道:“但既然能被翻出来,其中必然有缺漏。” 说到这里,他看了她,神色很认真,“是希望彻底翻案?还是做个交代?” 吻安微挑眉,“有区别么?” 郁景庭收了视线,看起来慢条斯理,“自然有,案子至今找不出大问题,就算小有漏洞,沐钦这个人真对案子动过什么手脚,也不代表安玖泠就无罪。” 她柔眉蹙起,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案子争取了,万一迁出更大的罪孽,你怎么收场?”他直白的道。 吻安稍微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 又稍微诧异的看了他,“你朋友都跟你说什么了?” 显然,郁景庭虽然刚到,也刚接触这个案子,但是他看得比谁都长远。 关于安玖泠的为人,他应该知晓一二了,关于这个案子,他应该也能凭着经验猜测一二,否则不会这么说。 沉默了会儿,她才道:“我原本就没打算彻底翻案,因为我和沐家之间不能冲突。” 否则就让暗处的人如愿了。 “只是想让舆论平息一些?”郁景庭明了的语调,看了她,“幸好你没找别人。” 否则指不定就真的被翻案了,然后被动的、无止境纠缠在安玖泠其他犯罪当中,想抽身都难。 用餐结束,郁景庭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吻安笑了笑,“订酒店了么?” 他淡然摇头,目光还是很自然的放在她身上。 郁景庭接触了太多案件,也经历了两场政治风波,练就了比别人强的逻辑和洞悉能力。 半晌之后,忽然问:“谁找的你?” “嗯?”她柔眉微动,道:“安玖瓷,就是安玖泠的妹妹,顾城的小姨,现在算我半个亲戚。” 吻安看了他,“问这个做什么?” 郁景庭当时没说话。 但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搁置这么久的案子,能这么简单被一个女人翻出来? 所以,他也干脆道:“抽空见见这位安小姐。” 吻安点头,肯定是要见的,就等顾城的转学事宜处理妥当。 关于顾城转学的事,后期吻安也稍微出面帮了点儿忙,等这些弄下来,正好顾城顺利开学。 旧案重提要走的程序很多,时间是很大的一项消耗。 基本从九月到十月,案子才被正式调出来讨论,那段时间,吻安和郁景庭已经不知道和安玖瓷见了多少次面。 吻安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案件上,数次接触其实并没太多感受,但郁景庭不一样,他总会在私底下冷不丁问她一些问题。 比如“安玖瓷单身?”、“她只是普通白领?”之类的问题。 那天又被问之后,吻安终于忍不住笑着看他,“安小姐样貌是挺不错,莫不是你有意思?” 对此,郁景庭淡漠的扫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只好不开玩笑了,专心开车,走了一段才转头看他。 郁景庭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车窗外出神。 送他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他才漠然看向她,嘱咐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尽量不要单独和安玖瓷见面。” 吻安笑着,“你不在我跟她见也没多大意义,辩护的又不是我!” 郁景庭看着她嬉皮笑脸的,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不要拿我的话当玩笑。” 见他这么严肃,吻安只好抿唇,点头,很认真,“知道!放心吧。”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她真的知道郁景庭的话确实能听、应该挺,以往任何一次事件,但凡听了他的都没错。 那段时间,吻安大多就住在荣京,白嫂偶尔也带着云暮过来,仓城那边她基本没精力打听,只知道稷哥哥的确出差了。 也因此,她时常抽空往医院走,能和晚晚聊聊,也顺便探望容颜和她妈妈。 而她忙碌的同时,别人自然也没闲着。 北云稷给妹妹于馥儿准备的机票只去国外,但她在中转出下了飞机返回。 报纸上偶尔可见“北云集团再次面临危机,极有可能只留主体。”、“据悉一家四口均已出国避风。” 当然也不少人猜测北云家这次挺不过去,就干脆和宫池家一样移居海外。 因此,于馥儿去而复返基本没人知晓,她也不可能抛头露面的忙复出,甚至每次出门都是极其低调,尽量选夜晚。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总算在无数次等空之后,在郊外客人极少的小茶馆等到了人。 外面下着小雨,来赴约的男人一身黑衣,没有打伞,只戴了黑色礼帽。 落在也没有摘掉帽子,只能感觉他的确朝自己看来,问:“父母、兄长都跑了,怎么你没跑?” 于馥儿笑了笑,“然后整个北云稷都便宜你们?” 男子略微冷哼,“你倒是挺有胆。” 她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开口:“我知道你们还找了那个叫安玖瓷的,想从一个案子再次挑起荣京政治矛盾,你们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处理案子的人是顾吻安,她可能让你们一个空子都钻不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干脆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 男子略微抬起帽檐,“你做事?” 于馥儿扯唇,“你们不是已经让我背锅、做了不少事?还满意么?” 男子干冷的笑了一下。 她看了他,“我只有一个要求,从此以后,北云家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任何事都在无瓜葛!所以,这件事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能接近聿峥、能接近宫池奕,但凡你们想要的心细,我也许都能弄到。” 男子似是笑了笑,听起来也不算亏,只要有人做内应,拔掉聿峥和宫池奕,趁着沐寒声出访再搅一波,他们的人物就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上头直接和荣京交涉。 “万一失败呢?”男子从昏暗的帽檐下睨着她。 于馥儿有些好笑,失败的话你们全都得死在宫池奕手里,还有什么然后? 当然,她不可能这么说,而是捡着好听的漂亮话说个明白。 因为下着雨的缘故吧,夜里深凉,谈起事来如流水般顺利。 她是等着男子离开之后才出了包厢,围巾拉得很高,开着新买的车没入夜色里,不回北云家宅子,去她新租的民房掩人耳目。 于馥儿之所以那么肯定的打包票,当然是有原因的,她知道聿峥肯定会找她,因为他必须通过她去了解那个组织。 只是目前,她还没见过聿峥。 也是同一时间,她租住的民房不远处,黑暗的角落,如果不是隐约可见猩红的烟头,根本发现不了立在那儿的聿峥。 他转手把烟头扔进雨水里,一转身,黑色的风衣在夜里更是看不真切。 后半夜,仓城的灯红酒绿逐渐平息。 房间里光线明亮,宫池奕站在窗前等了会儿,聿峥已经推门进来了。 等聿峥说完话,坐在不远处的北云稷拧了眉,“我亲自把她送上飞机的,她怎么可能还在仓城?” 宫池奕倒是勾了勾嘴角,“你对外宣传也是出国了,不也在这儿么?” 他转身走了两步,修长的身躯倚在实木桌边,“你可以放心,既然打算让你做诱饵去深入,我就会派人保护好你家人。” 不过,既然于馥儿不想离开,那就不去拆穿,也不会赶她走,浪费时间和力气。 北云稷就住在这里,这段时间聿峥和宫池奕不定时过来商讨计划,几乎每一步都让北云稷清楚明白,否则糊里糊涂件,他很容易送命。 走前,宫池奕看了聿峥,“继续跟吧,彻底摸清对方的路线再动手。” 因为沐寒声不在,相当于荣京半中空,整件事就要比以往更严谨,也因此,这么长时间过去,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两个人一起从北云稷住处离开。 聿峥看了他,“顾吻安那边很顺利?” 宫池奕眉峰轻轻挑起,“有一个郁景庭在,想不顺利都难。” 聿峥笑了一下,“至少可以确定她真的无暇顾及北云稷,就算她想来,郁景庭也不可能放她来,她出事,郁景庭比你还疼。” 这话就让宫池奕不满了,眉峰一拧,瞥了他一眼,先一步买上车。 一周之后,聿峥连夜往荣京走,循着黑色礼帽男子的踪迹,不意外的,就跟到了安玖瓷。 他依旧站在黑暗的角落,不关心安玖瓷扮演什么角色,只用继续跟进,摸清楚对方即将行事的轨迹,让宫池奕做出相应的布局计划就好。 但今晚是不可能和宫池奕见面的,因为他中午就来了荣京,想必正享受二人世界。 宫池奕确实在香樟墅。 吻安这段时间虽然忙案子,但晚上基本没事,他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每次来都是和她腻在一起,以至于完全感觉不到他和聿峥、北云稷之间的计划。 电影看得漫不经心,她已经趴在他腿上打瞌睡,等他挪了挪又清醒了。 宫池奕抬手往西裤兜掏手机的动作就此停住,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处理公务的。 只低眉,略微弯了嘴角,“回卧室睡?” 吻安转过身,仰面朝上眯着眼看他,“你今天这么安分?” 这话让他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眼尾挑着几不可闻的邪恶,“这是盛邀?” 她嗔了一眼,拍掉顺势探来的指尖,“别闹,今天不安全!” 她可不想一年生一胎。 男人反而起了兴致,“不安全才好!” 否则,怎么能再要个女孩?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枭宠:军少撩妻一百分》\烟火人间  军婚,意味着信任与坚守。 在楚心乔的眼里,当军嫂代表着寂寞空虚冷。换言之,就是守活寡。 所以,她不打算找军人当自己男人。 初见他时,她把他当成抢劫犯。 再见,他是她要相亲的对象。 “我这人脾气不好,暴燥易怒,可能一气之下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所以,你最好想清楚。” 她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他只呵呵两声:“正好,我喜欢制服一切暴力分子,尤其是女暴力分子。” 她嘴角猛然抽了抽…   ☆、277、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夜深人静,两人还没睡。 吻安疲惫而慵懒的枕着他,稍微转了个角度,仰着看了他,“我最近不是经常去看晚晚么?听她的意思,聿峥难道又和于馥儿纠缠上了?” 语调里就有着很明显的不喜欢。以往至少不会这样,尤其经历了玄影那件事之后,她对于馥儿的态度还是比较中肯的。 宫池奕眉目微挑,低下来看她,“北云晚告诉你的?” 吻安点了点头,“说实话,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外,我也的确没见过聿峥和于馥儿有多亲密过,所以始终不以为聿峥是个风流之人,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和于馥儿纠缠。” 不过,她抿了抿唇,“晚晚说,之前见过他们见面,聿峥手机里也有于馥儿的新号。” 说到这里,她勾起笑,“该不会你也有?” 于馥儿从上次受伤、立功之后算是多了一重身份,她的号码当然不只是以前在娱乐圈用的那一个。 不过,连吻安都没有新号。 宫池奕稍微顿了一下,薄唇勾起,目光坦然,“要查岗?” 吻安审读的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才笑着摆摆手,“算了!量你也不敢有那个胆瞎勾搭,否则我带着云暮跑路,老爷子铁定把你从家里赶出来。” 他忍不住眸眼含笑,“老头子如今倒成了你最坚实的靠山!” 可不是?从云暮出声开始,老爷子对吻安的态度慢慢转变,基本从来没个不字了,但凡有空,也肯定会打个电话或者视频。 她指尖轻轻打着圈,在他坚实的胸口点了点,“出一身汗,你不去洗个澡?” 顺势俯首吻了吻,宫池奕翻身下床。 当然,手机也被他带进去了。 所以靠在床头一会儿之后想找他的手机,没找到,柔眉蹙了蹙,没有过分纠结,躺下先睡了。 宫池奕在浴室,花了五分钟和聿峥文字交流,讨论相关的事件安排,等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而等吻安醒来,宫池奕和往常一样,比她起得早,亲自做了早餐。 不过今天她没看到纸条,说明他已经还没走。 果然,从卧室出去,隐约听到了他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听不清内容,只是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别墅里分外好听。 宫池奕耳边捏着手机,感觉她起床来时转身看过去,薄唇略微勾起,没几句后就结束通话。 “不着急走?”她走过去,想喝水,但步伐刻意放得慢了点。 看着宫池奕放下手机,顺手帮她倒了一杯,递到手里,顺势俯下身、勾起她的下巴啄了一下唇瓣,“换身衣服,这就该走了。” 吻安只是笑着,“总是吃你剩下的早餐!” 男人挑眉,嗓音邪恶,“都相濡以沫了,吃我剩下的早餐算什么?” 她躲了躲,“快去换衣服!” 看着宫池奕转身往楼上走,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吻安才转眼低眉看了他落在茶几上的手机。 没有拿起来,只是弯腰解了屏幕,进通讯录扫了一眼,搜所有于馥儿可能的备注名都没有搜到。 微蹙眉,进了最近的通话记录,还是没有? 她柔眉蹙起,但另一方面又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怕他偷吃,只是为了确保自己不是真的神经过分紧张。 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咬了咬唇,循着记忆把开头几个数字输入到通讯录里。 果然,输了四个数字后,看到了最可能是于馥儿的备注。 点进去,目光扫过是一位数字记在脑子里,然后退出,端着水杯自若的进了餐厅。 宫池奕下来的时候,她正安静的用餐,侧对着餐厅门口的位置,看不出柔眉见的思虑。 “我走了?”他走到餐厅门口打招呼,又索性走了进去。 吻安淡笑着抬头看过来,微点头,“挺冷的,大衣呢?” “门口。”他勾着嘴角,也不管她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薄唇吻了吻,嗓音柔和,“周末再过来!” 她浅笑,点头,“知道了,快走吧,比平时晚了!” “不送送?”他勾着浅笑。 吻安只是嗔了他一眼,继续用餐。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的车声逐渐远离,吻安这才放下餐具,思绪有些沉的坐了会儿,水杯已经见底了她才起身开始收拾餐具。 她当然也不会直接和余歌联系,去问情况,但凡宫池奕保密的事,余歌也不会跟她说。 她照例出门,中午还有事,因为案子总算提上日程,说不定还要面对特别的媒体。 这么忙碌着,一晃眼到周末,本来说过来的宫池奕竟然没见人。 吻安坐在郁景庭的车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讯,也没有电话,说明他没想过打招呼,估计是晚上过来。 她顺势点开了推送的新闻。 “仓城西南部一处楼房发生火灾,引发爆炸,目前伤亡情况不明,起火原因在进一步调查中。” 指尖往下滑了滑,看了几张新闻照,柔眉蹙起。 直觉的就不是普通火灾。 西南方向虽然不靠海,但绿化很足,尤其靠近郊外,也没有工业区,反而是出了名的中产富豪聚集地,好好的楼房怎么会起火,甚至爆炸? “想什么?”郁景庭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虽然目光淡淡的,却总是藏着一股子洞悉力。 吻安抬头,柔眉依旧蹙起,“仓城的新闻,火灾引发爆炸。” 场面看起来很惨烈,没有公布伤亡状况应该是另有原因。 不知怎么的,她想给宫池奕打个电话。 也就拨过去了,但那边是长久的盲音,一直无人接听。 说好今天过来,没打个招呼、不见人影,连电话都没人接?没有来的,心底有些沉重,总觉得这事跟他有关。 今天因为是郁景庭开车,坚持先把她送回去。 到了门口,又破天荒的看了她,“介意我进去坐坐么?” 吻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让他下车,一起往里走,她手里依旧捏着手机。 郁景庭朝她看了一眼,进门之前也在回头在周围扫了一遍,到了客厅很主动的过去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嘴里不咸不淡的一句:“越来越冷了。” 吻安没怎么在意,给他倒了一杯水,“是还有事要谈?” 否则他怎么会忽然想进来坐坐? 既然她这么问了,郁景庭也就顺势点头,总有他可以谈的内容。 而此时,仓城西南西南近郊的火势已经压了下来,只是现场一片焦黑,其中一栋房屋基本看不出原样。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消防队和维和分队依旧没撤走,封锁了现场。 听到声音,宫池奕侧首看过去,摘了口罩,沉声:“让他进来。” 大冷的天,靳南匆匆几步过来,额头竟然还有着汗,浓眉微蹙,“跟丢了!” 男人薄唇微抿,眉峰轻捻,并没有责备,只点了一下头,“去看看聿峥,有必要就接应一下。” 说完话,他是要靳南可以走了。 另一边展北从烧得残破的楼房巡查了一遍,走过来,“尸体只有一具,估计是微不足道的小喽喽。” 又道:“还没安装完毕的设备已经都报废了。” 宫池奕低眉,顺势摘了手套,显然这地方是彻底成了废墟。 声音淡淡,“知道了,让他们处理完撤退,别忘新闻稿子瞎写。” 展北点头:“明白。” 这个地方,是三少准备用来做应援地的,已经陆续把应援所需武器运过来安放,结果却忽然被人端了。 不是巧合的火灾,要么内鬼,要么跟踪被反扑了。 可见这个成员不明、行踪不明的组织确实有点能耐。 差不多晚上十点,聿峥才返回,彼时宫池奕已经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指尖夹着的红酒下去小半杯。 见他推门进门,掀起眼皮看了一看,薄唇轻碰:“追到了?” 聿峥蹙着眉,没吭声,显然是没有。走过来直接拿了他倒剩下的半瓶红酒。 片刻,才看了他,“你怎么看?” 宫池奕眸眼微敛,盯着摇曳的红酒,半晌没搭腔。 抿了一口红酒,他才低低的道:“照目前的状况看来,极有可能势均力敌,甚至被阴得很惨。” 聿峥放下酒杯,顺势才褪去外套,“知道你在说我能力退步。” 但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的结果。 还有,聿峥看了他,“从一开始,我就说了,北云稷只是个文人,可信度百分之五十。” 宫池奕微微眯眸,“怀疑他反了一手,今晚是他带对方做的?” 聿峥神色淡淡,“北云家所打交道的就是间谍组织,他有这方面经验不奇怪。” 宫池奕抿唇,又是沉默。 等最后一滴酒没了,他才放下杯子,“但这件事,必须以他为诱饵,就算他有问题,那也是最后要处理的事,我会想办法。” 又看了聿峥,“抓紧时间追踪,不仅要人,还要他们的计划安排,不能全靠北云稷深入刺探的那点消息。” 更何况,还不完全可信。 聿峥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他,“你不是要去荣京?” 这一提醒,宫池奕才猛地想起来,迅速从兜里掏了手机,一眼看到了未接,眉头拧了起来。 聿峥又淡淡补充,“马上十一点了,到了都快早晨。” 明天说不定还得回来,所以不用折腾了。 但他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一边把电话拨了回去,单手叉腰等着接通。 香樟墅的客厅里,此刻只有郁景庭在,吻安去煮两杯咖啡,因为郁景庭很有要熬夜探讨案子的架势。 她的电话在五分钟之前就响过一次。 郁景庭眉目淡淡的扫过去,看到安玖瓷来电,不意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伸手按掉声音,等着电话断掉,之后顺势进去删了未接记录。 而这会儿看着特别的来电备注,看不出是谁,但特别设置的来电背景—宫池奕在南方热带雨林拍摄的那张性感照,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了。 所以郁景庭看了一眼之后,淡然坐着。 吻安在厨房,咖啡机还开着,基本听不到自己的电话响。 倒是等她出去,郁景庭淡淡的看她,“宫池奕来过电话。” 她低眉,按亮屏幕看了看,“哦”了一句,没了后文。 都这个时间了,肯定是不过来了,估计是拉个借口打个招呼,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倒也给回了一条短讯,“知道你过不来,正好我有事忙。” 然后看了郁景庭,“继续吧。” 另一边宫池奕蹙眉看着她的短讯,这个时间,忙? 彼时,拿着手机发愁的不止宫池奕。 安玖瓷捏着手机,站在黑夜里,拧着眉,与其说发愁不如说是紧张。 黑色礼帽男站在她身后,“不是亲戚么?你和顾吻安就这点交情?” 安玖瓷拧着眉,“顾吻安为人本就冷傲,并不好相处,何况,她就算看重,也只看重顾城。” 男子舒了一口气,“再打!” 然而,这次直接是关机了,安玖瓷开了免提,道:“太晚了,她应该睡了。”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男子看了她一眼,“你走吧。” 安玖瓷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下一秒,她自然是好不耽搁的立刻走人,走了几步,依旧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这就是她紧张的原因,虽然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但刚刚肯定不少人在周围,还有人受了伤。 可她不敢乱看,也庆幸顾吻安没接电话,否则她一定会被牵连得更深。 黑夜里,传来男子低低的声音,“没有顾吻安开道,进了仓城反而羊入虎口,只能去附近的小镇避一避。” 没错,这里的几个人,刚刚从仓城逃离聿峥追踪,转了一个圈才想到要利用顾吻安藏身荣京,这个最危险而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没能行得通,否则说不定还能直接卷顾吻安进来,到时候多拉一个垫背的,不怕宫池奕耍狠! 等几个人转了方向离开,礼帽男依旧留在原地。 没多会儿,于馥儿的车停在及不远处,他才缓步走了过去。 黑夜里,于馥儿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衣黑裤,车内没有开灯。 “现在信我了?”她尾音轻挑的声音响起,“我能弄到一个基地,也能有第二个,甚至他们的全盘计划,” 礼帽男靠在座位上,眯着眼,“唯一的不足,是我手底下的人受伤太多,还死了一个!” 这让于馥儿笑了笑,“这难道还得怪我?宫池奕手底下都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也许,正好说明你的人还需要提高能力,否则到最后一站只会更惨重。” 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男子扯了扯嘴角。 又点了点头,“可以信你。” 好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你和顾吻安很熟?” 于馥儿转过头,“问这个做什么?” 又道:“也不算熟,但认识很多年了,抛开一些复杂的个人情绪,她的确是个值得佩服的女人。” 男子勾了勾唇,“确实如此,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把她拉过来?” 于馥儿彻底笑了,“一个高到内阁首辅的女人,就算她现在手里只握着摄影机,你以为她是傻子?和自己无关,不需要获取利益的时间,她掺和做什么?” 男子笑了笑,“别忘了这件事的主舵是宫池奕,他们俩关系可不一般!” 于馥儿皱起眉,看了他一会儿,虽然根本看不到五官。 说实话,她并不希望牵扯太多人,否则最后她不好收尾。 但面对面的拒绝对自己没有好处。 这么想着,她只得开口:“我尽量,但请先生不要抱太大希望,她不是一般人。” 男子笑了笑,确实不一般,安玖瓷的第一个电话是没人接,第二个干脆关机了,关机前总该看得到未接提示吧? 她竟然完美的避了过去?   ☆、278、你有什么想法么? 夜晚的郊外又恢复平静,只剩一片细微的雨水声,于馥儿的车在原地没有停留太久,但也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段路。 再回到仓城时已经凌晨,十分安静。 回到她临时租住的地方,大略的翻看了一下发布出来的新闻,伤亡人数依旧没有定数,火灾和爆炸现场的描述寥寥无几,更没提到火灾的原因,想必明天一早起来就编好了理由。 另一边,宫池奕和聿峥分开后原本还是上一趟荣京,哪知道忽然下起了雨,天气预报明天依旧有雨,甚至是雨夹雪,如果从荣京返回必然会耽误时间,只好放弃。 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关机,只得作罢。 翌日一早,荣京地面还是湿漉漉的,但雨依旧没停,一开窗户就能感觉寒气扑面。 吻安站在窗户边,想了想,又关上了,只留一个缝隙。 和往常一样的洗漱完走出来时想起了什么,柔眉蹙了蹙,走向客厅。 她已经忘了昨晚谈到几点,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进了客厅只见到郁景庭已经站在窗户前,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早!”她淡然一笑。 这个别墅从她住进来之后,好像就没有过客人,他成了第一个,不知道宫池奕会是什么反应? 郁景庭单手别进兜里,侧过身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干脆电话也不打了。 缓步折回来,一点也不见外的问:“有早餐吃么?” 她顿了顿,笑起来,“我一个人从来不做饭,包括早餐。” 只有宫池奕过来的时候他会做。 末了,吻安看了他,“还有事要谈?……出去吃一样的,见了安玖瓷再谈?” 郁景庭示意她外边在下雨,出去也不方便。 所以,看起来是一定要她做吃的了。 除了面条,她也就会热吐司,煎鸡蛋,可惜没有吐司,还是只能煮面条。 昨晚聊了那么久,基本都是公事,餐桌上,吻安才看了他,“在伦敦养身体那么久,没点儿进展么?” 郁景庭神色淡淡,“什么进展?” 她笑着,“他们家最小的四少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唯一的女儿应该比较着急了,宫池鸢总该表示过的?” 很显然,郁景庭最不想谈的就是感情上的事了。 所以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自顾低头吃面条。 好半天,他才不紧不慢的道:“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结婚,实在孤独就领养一个小孩,和别人并无多少区别。” 吻安忍不住蹙眉,看了他略微咋舌,“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受过多残酷的情商,才会是这副寡淡的模样,对爱情根本没有过渴求。” 郁景庭倒是看了她,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没有过?” 她抿唇,没有往坑里跳,只笑了笑。 道:“一开始,我很不喜欢你,后来坚定的认为你这种人不能靠近,现在倒是发觉,这个类型的朋友,其实很不错。” “哪个类型?”他随口的问着。 这吻安还真是说不太上来。 从餐桌到客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就过去了。 而仓城那边,关于昨晚的新闻整稿出来了。 伤亡数为零,火灾系楼房长久无人居住,线路漏电短路导致起火,后引发爆炸,总之交代也算完善。 他们俩在客厅坐了很久,话题很散,但也很轻松。 直到外头的雨停了,两人才去找了安玖瓷,下午还要去见当年审理这个案子的律师。 过完周末,接下来几天,依旧是不特别忙,但也不闲着。 周四晚上,仓城夜色迷人,几天前的新闻早就风平浪静。 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宫池奕、聿峥和北云稷再一次见面。 房间里很安静,几天不见的北云稷刚从邻市回来,褪去的外套的动作之后,看了宫池奕,“如果没猜错,那晚的事就是他们做的。” 一旁的男人没做声,只眉峰微弄。 而后抬眼看了他,“有线索?” 好歹这么多天,何况他和这帮人打交道这么多年,道:“最近天气都不太好,我估计他们会趁机会动手,最可能的目的当然是消耗你们这两股势力,再趁沐寒声出访,荣京中空的机会搅一棍子,可以安的国际罪名很多,可以直接导致荣京这么多年攀上的国际地位一夜跌到底。” 聿峥坐在一旁,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北云稷的不信任,顺口问:“这么看来,拼命是必然的了?” 毕竟,目标宏大,不拼命出不了效果。 北云稷点头,“对方是什么性质你们也知道,命对他们来说并不值钱。” 正因为这样,北云稷才更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宫池奕一直没怎么开口,直到后来展北和靳南陆续进来,又汇报了一些情况。 整件事的计划才谈开来。 几个人在那个房间待到很晚,最后宫池奕看了北云稷,“简而言之,分三步,你必然是要第一个深入虎穴,拖住对方行踪,摸清他们的行动细节。而后聿峥会接应你,至于收尾的俘获,我带展北过去。” 聿峥强调了一点,“我不到,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撤,哪怕露馅。” 这是最难,也最危险的,但北云稷没有别的选择,这是谈好的。 从那个房间离开,聿峥在宫池奕车上坐了会儿,习惯的想抽烟。 一旁的男人低低的开口:“忍着吧。” 他都不抽了。 聿峥只得笑了笑,又把烟收了起来,侧脸看向车窗外,片刻才道:“没有第二个方案?” 宫池奕眉峰微挑,“再考虑。” 聿峥比他坚定,“你我都很清楚,这种事,但凡有疑,必须去弄清楚,否则全盘皆输,哪怕真的会有人丧命。” 既然怀疑北云稷是两面派,不仅要设防,还必须主动考验,否则等到事发再处理已然来不及了,尤其双方势均力敌。 宫池奕略微眯起眼,看了看他,“好歹也是北云晚的哥哥,你还真不怕她闹你?” 这话让聿峥怪异的看了他,“公事和私人感情你区分不开?” 宫池奕笑了笑,“接应的时间,你能把握好就行。” 放长接应时间线,如果北云稷有问题,直接一网打尽,如果没问题,必须确保手下足够保他安然撤退。 聿峥一手开了车门,“这点分寸我还有。” 看着他走进夜色,宫池奕才让展北开车。 连续一周,云暮都没见亲娘了,但是这些天很乖,不过宫池奕到家的时候,他居然醒了,白嫂正在给他冲奶粉。 他一进门,浓眉微蹙,“怎么醒了?” 白嫂刚消停下来,叹了口气,“可不是,今天中午就不太安分,让医生过来了一趟,说是都好好的,估计是想太太了!” 男人薄唇一碰,“不大点儿知道想谁?” 他还没想呢。 白嫂眉头一挑,“小孩可是最知道想妈妈的,云暮这是乖巧的,换了别家小孩,一天也离不了!” 他褪去外套,接过儿子,抱着进了客厅。 小家伙刚出生那会儿的丑态蜕干净了,五官生得很俊,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扇着打瞌睡。 估计是感觉到换人了,嘬了嘬嘴朝他看了会儿,竟然一咧嘴就想哭。 宫池奕双眉打结,自顾低声:“看来明天该带你去荣京?” 白嫂刚好进来,听到了,笑着,“明天上去?” 他“嗯”了一声,“是这么打算的。” 云暮被白嫂接了过去,给他喂奶,她接着道:“太太这事也不知道什么能忙完,小孩子虽然乖,这个时候还是多陪陪的好。” 总不能为了刚认回来的侄子而疏忽了自己家的,况且,说实话,白嫂并不大看得上那个叫顾城的小孩,说不上原因。 当然,她也不会说出来。 第二天,宫池奕的确带着白嫂和云暮一起去的荣京,用过早餐启程,到那边,时间正好可以做午餐。 不过那时候,吻安并不在家里。 十点多的时候接了安玖瓷的电话。 “顾小姐,我不在市内,公司这边的事务实在走不开,但顾城的老实又给我打了电话,不知道顾城又犯了什么事,一定要家长去一趟。” 安玖瓷声音里也带着为难,“能不能麻烦您过去看看?” 吻安倒没觉得有什么,“没事,你忙你的,我过去也方便!” 从家里出来,她开了车,直接往顾城的新校区走,没到半路就接到了郁景庭的电话。 开口就直接问:“到哪儿了?” 她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出门?” 估计还知道她要去哪,吻安也不多问了,看了看路标,报了地址。 只听他道:“绕几分钟,过来把我也接上。” 吻安很是好奇,“你都知道?你只说不要单独和安玖瓷见面,顾城也算?还是顾城犯的事需要你这个律师?” 说起来,郁景庭还真不知道什么事,他懒得猜,干脆就是跟她形影不离,这是最好的办法。 等两人到了学校,老实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顾城也在。 “怎么回事?”她先看了顾城。 顾城抿着嘴没说话。 一旁的老师道:“您是顾城的监护人?” 吻安笑了笑,“安小姐有事过不来,我是他姑姑。……顾城欺负别人了?” 老师笑了一下。 是顾城被人欺负了。 “我只是拿了她一个蝴蝶结。”顾城显得很无辜。 但是,这个“她”是沐司玥,沐寒声家里唯一的小公主,结果顾城毫不意外的被四个小男孩围了。 除了沐司玥的三个哥哥,还有个苏衍。 老师也很无奈,“原本还了蝴蝶结卡子就好,可顾城不肯给,沐司玥又一定要拿回来,我们也没办法,若是请了沐司玥的家长……” 老师为难的笑了笑,也不是随便就能请的,请来了还怕担不住。 只好请顾城的家长来劝小孩了。 就这么个事? 吻安觉得挺意外,因为也不算什么事,不过站在老师的角度,和小朋友的心智来说,也不能忽视,老师怕得罪沐寒声,小孩也必须树立正确的观念,否则以后全靠抢就坏了。 她把顾城带到一旁,很有耐心,“为什么不想还?” 顾城就俩字:“喜欢。” 吻安诧异的挑眉,“你喜欢女生的卡子?” “还是喜欢沐司玥的卡子?” 后者,顾城才点了点头。 吻安的两个孩子都还没这么大,她其实也揣摩不了顾城的心思,不过十岁总不至于早熟? 她说给顾城也买个一模一样的,顾城不肯,就要留着那一个,极其固执。 到最后把傅夜七请了过来,听了整件事后也愣了一下,看了顾城。 吻安和她聊了会儿,最后转而劝的沐司玥,一个泡芙就引开了她的注意力,趁机让佣人拿了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给她戴上。 原本吻安想着都一起吃个饭,但傅夜七有事,婉言谢绝了,“改天你到御阁园做客!” 这么一折腾,吻安和郁景庭从学校出来已经过了午餐的点。 准备走爱附近餐厅就餐时,吻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了数个未接提示,愣了一下。 给宫池奕拨回去他又没接。 不明白状况,只得等他回电。 这一周天气都不太好,但是今天没下雨,只是阴沉。 餐桌上,她看了郁景庭,“安玖瓷的意思就是尽早提起上诉,你能准备好么?” 郁景庭神色淡淡,“见过沐钦再说。” 因为他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整件事已经大致了解,只是需要再听听他的说法,看看他的为人,好最后下定论。 毕竟不是为了真正的翻案,要把控好尺度,他就必须多方面的了解相关人物。 她点了点头,“可能最早也得周六,沐钦才从第一岛回来。” 正说着话,吻安的电话再次响起。 她以为又是顾城那边的,不过看了来电,松了一口气。 “容颜?” 这两天吻安没去看她妈妈,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等着对面说话。 容颜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顾导,我能约您出来见见么?” 吻安淡笑,“有事?” 她能想到的就是容颜太单纯,正在稀里糊涂的着急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容颜抿了抿唇,“我一定得见见您,要不我过去?” 吻安看了看时间,“那就过来吧,正好一块儿吃饭。” 容颜可没心思吃饭,匆匆忙忙的打车过来,但是一看到郁景庭也在,抿唇顿了一下。 吻安已经给容颜添了一副碗筷,浅笑,“有事?” 容颜看了看她,又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自然是有眼色,却厚着脸皮没动静,抿了一口温水,略微往椅背方向挪了挪,慢条斯理的神态。 她笑着看了容颜,“没事,你说吧。” 容颜没办法,皱着眉,拿了手机,把一段录音给她听了,这东西的于馥儿那儿来的,容易也不太懂,焦急的看着吻安,“这是什么意思,稷哥哥会死吗?现在怎么还有这种什么组织的东西?” 那不都是电影里的么? 吻安一直想知道这些事,但一直没清楚。 “稷哥哥很可能为了北云家,以身犯险跟别人交涉。”容颜皱着眉。 吻安好一会儿没说话,录音里的声音她不认识,但可以听出来,北云稷的确要这么做。 但这件事和之前那个间谍组织有关?这事不应该是宫池奕和聿峥的管辖范围么? 她抿着唇,想到了宫池奕这段时间的怪异,甚至都不让她知道手机里有于馥儿的号码。 但一时间她也理不清头绪。 抬头看了郁景庭,“你有什么想法么?” 郁景庭好似没怎么在意,她这么问了,也反应不大,只道:“既然是北云家和对方打交道多年,让北云稷暗中接洽,没什么不妥?”   ☆、279、你最好安分点 吻安看了郁景庭好一会儿,“你所知的接洽又是哪一种?” 对此,郁景庭略微挑眉,没有多说。 容颜一直皱着眉,显得特别紧张,更不可能吃得下饭,“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说出差,但是出差都不能联系的吗?” 吻安把录音复制了一份,看了容颜,“谁给你的?” 对此,容颜稍有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见吻安一直盯着自己,只好道:“是他们家的北云馥……顾导应该认识?” 听完吻安蹙起眉,果然,他手机里有于馥儿号码不是没由来。 看来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有她不清楚? 送走容颜之后,吻安和郁景庭在车上坐了会儿,也不急着走。 她转头看了郁景庭,“你要不要给我个建议?” 他似是勾了一下嘴角,“你想听什么?” 吻安看着他,“我发现,无论哪一次的事件,你一定会比很多人早察觉,甚至连内情都清楚,这次也是吧?” 郁景庭却微侧首,“上一次只不过是因为和玄影熟识,我没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感觉。”她定定的看着他。 郁景庭这才真实的笑起来,“如果我告诉你了,甚至替你们处理了,能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吻安蹙着眉,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样儿,还想要什么好处? 郁景庭倒是直接道:“玄影当初给了你那么大的一个恩情,你都可以送他一个云厉?” 吻安这才好笑而无奈的看着他,“难不成我还要送你一个么?” 郁景庭语调里多的事玩笑,“小的没有,大的更好。” 她这才瞥了他一眼,不再说笑,顺势看了手机,宫池奕还没把电话拨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过了一会儿,倒是晚晚给他打了电话,“你回去了么?” 她微蹙眉,“没有,怎么了?” “那怎么没见人,宫池奕带着云暮来了医院,你是不是不知道?”北云晚道。 吻安心里“咯噔!”一下,“云暮怎么了?” 北云晚倒也放缓了语调,“你先别紧张,我看也没什么事,可能是来之前吃多了,加上天气不好,乘车时间比较长,估计是晕车了。” 她依旧是皱着眉,车子一边往医院方向开,云暮从来也没晕车过的。 难怪宫池奕不接电话,估计只顾着焦急紧张了。 吻安到医院的时候,人比较多,等电梯等了会儿,到了楼层宫池奕那边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云暮被他抱在臂弯里,笑脸几乎整个埋在他爸爸胸前,安安静静的。 她急急的走了过去,轻轻裹了他的小手,“怎么回事?” 宫池奕目光淡淡的扫过郁景庭,低眉落在她焦急的脸上,声音低而柔和,“没事了,别紧张!”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声音,小家伙从他怀里抬头看了看,立即瘪了瘪嘴,另一手也朝她伸出来。 每次看到儿子这么索抱她心都是柔软的,顺手把他接了过来,低头亲了亲,云暮虽然小嘴瘪着,但最终没哼唧出来,炸了两下眼就开始昏昏欲睡。 吻安抬头,目光在他和郁景庭之间转了一圈,道:“他帮忙处理安玖泠的案子,你知道的。” 宫池奕眉峰微弄,没说什么。 这会儿一家人肯定是要回香樟墅的,郁景庭不可能跟着过去,只简单和她说了几句。 她的车给了郁景庭,转身上了宫池奕的车。 从医院到香樟墅时间也不短,但是中途很安静。 吻安是怕吵到云暮,也是因为心里装着的事还没捋清楚,但是能感觉宫池奕偶尔就从后视镜看她。 她知道,只是一直没说话。 回到家里,白嫂去收拾云暮的衣物,他们俩在客厅。 吻安刚倒了一杯水,见他在旁边坐了下来,“生气了?” 她微蹙眉,抿了一口水,语调淡淡,“好端端的为什么生气?” 宫池奕薄唇微勾,坐过去一手揽了她的腰,嗓音温温和和,“上周说好过来的,电话没接到,再打过来有不通,不是给我按掉的?” 她忍不住扯了扯柔唇,“我有那闲情逸致?” 嗯哼,他几不可闻的低哼,“那就是过于忙碌某些事,都顾不上给我留情绪了?” 这话从哪说起,吻安纳闷的看了他,干脆把杯子放下了,“我这久忙的就这么一件事,你别试图挑刺,没用。倒是我有很多事问你!” 吻安神色略微严肃的看着他。 宫池奕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她可能会问什么,倒是不疾不徐的理了她一侧的长发,慢条斯理的开口就转移了话题:“郁景庭在这儿住多久了?” 果然,吻安愣了一下。 微仰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问完觉得不妥,柔唇微抿,“我对他什么态度你最清楚了。” 男人唇角微动,“公务需要也能理解,但是心里过不去,如何是好?” 吻安探究的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在计较。 片刻,拿掉他的环着腰的手腕,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你别试图吓唬我,更别想给我戴帽子,本小姐火了真把你踢了你才着急?” 宫池奕无奈的挑眉,又把手臂环了上去,只得道:“生气倒也不至于,但左右还是会介意的,这房子可没接待过他这种性质的客人。” 她索性柔眉挑起,“那你想怎么样?” 反正他除了折腾她也想不出多好的办法。 果然见他眼神晃了晃,勾唇邪恶的浅笑,吻安很干脆的点头,也不乏严肃的看着他,“好了,现在说说你的事。” 某人勾着嘴角装傻充愣,“我能有什么事?” 吻安也没把刚刚录音拿出来,只是看了他,“北云稷是不是和那个间谍组织有关?聿峥最近也在跟这件事?” 他低眉拥着他,没说话。 她侧身转了视角,“你不用瞒着我,我就算不完全知道,也能猜出来个大概,如果那个组织和荣京内乱有关,这个内乱间接也和北云家有关了?” 宫池奕终究是略微叹息,“你知道也好,免得瞎担心。” 知道了也就心里有个数。 他干脆道:“北云家当初在仓城立足是倚仗了他们的支持,过来这些年当然少不了来往。” 来往?她紧了紧眉心,哪个方面的来往?“荣京没乱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稷哥哥不可能犯傻得插一手。” 宫池奕挑了挑眉,“无巧不成书,如果不是他们家顺带了一手,这个组织也不会嚣张到打个反身仗,意图趁沐寒声出访的时间再搅一次。” 吻安不赞同的皱眉,“就算你知道了这些,可对方的底细呢?他们能在荣京内乱顺一手,说明实力不容小觑,你就这么贸然迎上去?” 他有些无奈,果然吧,一旦探讨这些事,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停歇的。 握了她的手在手心里揉捏着,低声道:“若只是循规蹈矩、仔细的摸清对方来路,弄清楚的时间,差不多他们也该得逞了。” 吻安眉头紧了紧,“所以呢,你想了什么好办法?” 宫池奕低眉看了她,不清楚她知道了多少,自然不会对她和盘托出,只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出不了差错,即便有问题,也能把握好。” 她还要说什么,宫池奕抚了抚她的脸,“好了,不是说以后这些事不操心了?顾城那边的情况才是你的重心。” 话是这么说,但吻安依旧看着他,“你确定,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了?” 他勾唇,顺势俯首吻了吻,“哪来那么多疑心?” 不过,他倒是保持着低眉俯首的姿态,看着她,“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吻安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多说。 但宫池奕已经淡淡的继续:“容颜?” 她愣了一下,这都知道? 其实也不难猜,北云稷当初就算好了这一条路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没防住。 看来聿峥对他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 话题到这里,两人都安静了会儿,她看了看他,“我可以不过问,反正我现在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但我也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出事。” 他低眉,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知道。” 片刻,还是问了她,“还知道什么?”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他怎么还往下问,倒也说了:“稷哥哥会和对方接触吧?以什么方式?是你的安排?” 宫池奕眼眸暗了暗,神态却没有异样,最终也只是微勾唇,不咸不淡的问:“要不要午休?” 既然他不说,吻安只好不多问了,昨晚也没睡好,是该睡会儿。 宫池奕陪着她的卧室躺了会儿,并没有睡着,倚在床头。 他们的计划,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容颜是怎么知道的,根本不用猜。 所以北云稷就是做了两手准备,这样的行为,没法让人不怀疑。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宫池奕都在荣京跟她住在一起,白嫂和云暮自然也没回去,因为天气不好,怕跑来跑去把孩子折腾生病。 整整一周,荣京每天都会有一两场小雨,还下过小冰雹,但一场雪也没落。 没什么事吻安都不出门,这两天和郁景庭、安玖瓷的交流大多在电话里。 到了周五,早上起床天就开始下雨,空气阴冷阴冷的。 吻安在卧室看了会儿书,哄着云暮睡觉,自己看电影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云层黑压压的,不看时间还以为已经是傍晚,其实也只是四五点。 宫池奕估计以为她也在午休,所以一直没进来打扰她。 电影看了会儿,吻安觉得没意思,起身出了卧室,正好遇到从书房准备下楼的白嫂,问:“他在书房?” 白嫂笑了笑,“三少出去了一趟刚回来,衣服还朝着呢!” 是么? 吻安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才皱着眉往他的书房走,衣服潮着就该赶紧换掉才是。 到了门口,她习惯了直接推门进去,反正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隐私可言,他也不在乎这些客套。 吻安走进去,一眼并没看到他,皱了皱眉。 转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门是开着的。 这时候才听到他低低的嗓音“嗯”了一声,从窗外后边传来的。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共就他自己,还用躲到窗帘后边打电话? 吻安在家总是习惯不穿鞋,赤着脚在地毯上一点声响都没有,也起了玩心,悄然朝他靠近。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入神,单手别在西裤兜里,略微低眉,她都到了他身后一步,依旧没察觉。 这警觉性真是降低了!吻安忍不住挑眉。 不知道是她的听力太好,还是因为书房里太安静,她几乎都能听到他电话里的声音里。 “那就这么定了?不再改动?”对面是聿峥的声音。 宫池奕又一次沉声,“好。” 一会儿,她才听出来对面不只是聿峥,应该是多人通话。 “既然定了,我这边会尽可能调配增援。” 末了,对着他问:“您确定没有特别内线?” 片刻又道:“也不必保守进攻?是的话,我就此往上递交文件了。” 他依旧沉沉的一个字,回答前一个问题:“无。” 吻安站在他身后,柔眉蹙了起来,却没说话。 电话挂了,他背对着她站了会儿,几秒后好似才发觉不对劲。 转身看她的时候已经是浓眉微蹙,低头看着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随后又把视线落在了她赤着的双脚,几分懊恼又几分不悦,她这个毛病怎么都改不掉! 手机放回兜里,弯腰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回卧室。 一路上吻安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宫池奕终于被她看得不自在,把她放在床边,套上拖鞋,却自顾转身去换衣服。 她也不着急,就那么坐着,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换了家居服,这才开口:“稷哥哥不是要和对方接洽么?你为什么说没内线?” 这相当于把卧底直接扔到了罪犯窝里,直接放弃了他!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宫池奕换完衣服,转身之际看了她,脸色有些沉重,知道她的感觉,却也淡淡的一句:“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眉心更紧了,“如果出了问题,他是会没命的,难道这就是理由?” 很显然,涉及到北云稷的安全问题,她的情绪就已经不受控制了,这个时候他说什么也未必听得进去。 整个计划他不可能跟她说。 只看了她,“他们家几个行为涉及了荣京内乱事件,这是事实,哪怕我有心包庇,但政治圈不止我一人,北云家日后想站住脚就必须经受这些。” 听起来全是严肃的官腔。 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他们家要贡献一条命才走得下去?” “如果是这样,他若是出事,你觉得日后北云家还有希望么?”她拧眉看着他。 宫池奕走到床边,看着她,“没有别的选择,这是共事,政事,你应该很清楚。” “这是政事,可他几乎跟我情如兄妹,你确定就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了么?”吻安有些激动。 大概是因为他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 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我没有政治圈的身份,是不是我救他就可以?你办你的公事,我做我的私人救援?” 宫池奕终究是蹙了眉,“你在这行时间不短了,也不懂公私分明,孰轻孰重么?” 嗓音有些沉,显然是不悦的。 吻安仰脸看着他,不说话。 半晌,忽然问:“今晚行动?” 如果是,他今晚肯定会走的。 宫池奕没回答,只是沉眸盯着她,“你最好安分点。”   ☆、280、雨夜纷争 她无奈的笑了笑,“除了安分的,我还能怎么样?” 又看着他,“你能保证他没事么?……如果不能,你就不该这样安排,除非是刻意。” 吻安说话时一直盯着他,想知道其中缘由,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去哪?”她刚转身,男人嗓音沉了沉。 她脚步停了一下,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就算她想出门也很麻烦,至于去哪…… 吻安倒是想有去的地方,但这会儿脑子里有些空。 所以,她没说话,也没有转身,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往前走,下一瞬却被他扣住手腕转过身去。 宫池奕眉峰微捻,看着她,“即便我出门,你也必须待在家里,能么?……我不想派人看着你。” 她微仰脸,想笑又没笑出来,淡淡道:“既然不放心,就让人过来看着吧。”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没松,所以吻安想转身又被他拉住,依旧低眉紧紧盯着她。 “怎么了?”她神色正常,语调也很正常。 但在他看来,这才是反常的。 “都是别人的事而已,能不这样么?”他低低的嗓音。 她跟他说话一旦是这种风轻云淡、毫无味道的语调,他就是哪都难受。 吻安仰脸,“我怎么样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拦着,我也没有发表意见,难道连担心的情绪也不能有了?” 说得语调有些起伏,她缓了缓呼吸,“你这么做,涉及的可是别人的命!他和我情同兄妹不说,晚晚是他妹妹,也是我朋友,如果他出事,我以后怎么自处?” 男人眉峰微蹙,“我办事,有那么不让你放心?” 好像,这不是一两次了,每一次出事,她都会参与,以往宫池奕都是由着她,她在前边周旋,他就在背后安排好一切,补上她遗留的漏洞,一直到整件事结束。 她是不是以为,每一次都是她的能力? 吻安没说话。 片刻,他薄唇略微扯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之间缺少的,竟然是信任么?” 这是不是很可笑? 她柔唇抿着,心里酸了一瞬,他们之间的信任么? 好像,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因为每一次事件她都跟着亲力亲为,撑着撑着也就过来了。 略微低眉,“我先出去了。”她低声。 宫池奕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依旧。 吻安走不掉,微蹙眉抿唇看了他,抬手解开手腕,还是转身出去了。 书房里的人一个人站了会儿,薄唇抿得有些紧,转身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下得令人烦躁,胸口压着的抑懑也无处安放。 别墅里安安静静。 云暮睡醒之后,吻安过去抱他起来,喂了一顿奶,之后就一直在卧室。 晚饭之前的时间,宫池奕从楼上下来,客厅里很安静,白嫂一个人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 “三少这个时间要出去?”白嫂正好走出来,见了他。 宫池奕神色微沉,似乎是在考虑。 片刻才道:“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白嫂点了点头,“那我稍微晚些开饭?总归太太也没事忙的。”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顺手拿了玄关处的雨伞,换了鞋往外走,开门前,微侧身,“如果她出门,就给我打电话。” 白嫂不明所以的蹙起眉,张了张口,还是没多问,只点头,“好。” 天色越来越暗,雨水依旧不紧不慢的落着,周围的路面、树叶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里却带着几分浑浊的泥土味。 吻安在窗户天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只想让今晚尽快过去,又想让它慢一些。 晚上七点,宫池奕还没回到香樟墅,拿出手机犹豫了会儿,终究是没有打电话给她打招呼。 到差不多八点,返回仓城之前,他才返回去一趟。 但是到了家里,却是白嫂正在哄云暮,餐厅的桌上饭菜都整齐的摆着。 宫池奕本能的周期浓眉,“安安呢?” 白嫂在他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他回来了,抱着云暮,哄着他的空隙转回头,“三少回来了?……云暮乖,奶冲好了~” 哄完也终于回了他的话,“太太没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嫂这时候也才想起来要给三少打电话,但是孩子在哭,着实是没想起来。 “她出去了?”宫池奕一下沉了神色,“没和你打招呼?” 白嫂抽空看过来,笑了一下,哪有主子出门要跟佣人交代的? 宫池奕看了一眼莫名闹得厉害的云暮,心里的预感更是糟糕,衣服鞋子都没换,甚至雨伞都没放下,又转了身。 白嫂余光见了他开门,下一秒才转过头来,“三少您又要出门?” 宫池奕没时间浪费口舌,大步迈进雨里,一会儿就没了影。 这种天气,从荣京到仓城正常都是三个多小时,他却把轿车开成了飞机,一路赶回仓城。 还没到地方就给展北打了电话,“安安的车牌有没有入境?” 展北这会儿正在为今晚的行动紧张坐着安排,听到他这么问,立刻让人去查看。 筛选了最近四小时的信息,微蹙眉,回复他,“没有。” “让人盯好北云稷,一旦她出现,立刻停手。”他低低的道。 展北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了紧,试探的提醒,“三少,今晚的行动要撤回损失会很重。” 哪怕是失败都比撤回好,因为这次参与的力量不只是三少的人,还有仓城的军力,荣京方向也有军队做应援和埋伏。 毕竟这伙人最终的目的是上到荣京搅一趟浑水。 “还用你提醒?”宫池奕沉沉的一句把电话挂了。 没办法,展北只能硬着头皮把指令传下去。 但那个时候,冲在第一波的北云稷已经开始了计划的第一步。 组织想趁着今晚的时候,让北云稷搭桥牵线,一来提供资金方便,而来就是利用在仓城和荣京的关系网掩护他们北上,否则他们要进入荣京并不容易。 北云稷当然是将计就计,他也不担心自己被扣住,因为身后还有聿峥和宫池奕,就算第二步的聿峥失败了,宫池奕作为最后的收尾,必然不能搞砸。 秘密会面的地点在仓城东面郊外,临海的同时,很多厂房聚集,最方便埋伏。 也最容易被暗伤。 北云稷刚把车停在一个半废弃的港口,就接到对方的电话,“到了么?” 他声线平稳,“到了,只有我一个人。” 但对方依旧道:“换地方了,到两公里外的第一个废车处理场。” 这一招是她们的管用伎俩了,这么多年,北云稷习惯了,薄唇微动,声音没什么异样,“好。” 车子开进废车场之后,电话再一次响起,“下车,往背面走,有个改造的工作间。” 北云稷照做,人他刚下车,身后,他的车子就被人吊走了。 显然是怕他逃走,以往的会面技术后也是他们的人送他走。 对此,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拾步往北面走,废车场很大,也很乱,下着雨,空气里都漂浮着铁锈味。 但这错乱的场地里,有一个几节车厢拼接、改造出来的工作间,里头的装修还算得上精致。 北云稷在门口被人搜身,手机拿走,然后才请进去。 车厢很长,也算宽敞,灯光晕黄,灯影后坐着戴礼帽的男人,“挺准时!” 他在桌边坐下,看了一眼给他准备的茶水,很自然的端起来抿了一口。 对面的看着他这么放松,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多少是放心了,笑了笑,道:“沐寒声已经出访了,你们家这么多年祭奠的地位,送几个人进荣京,做一些援助应该很容易?” 北云稷并没满口答应,“得看你办什么事。” 那人依旧淡笑着,“我可以承诺你,今晚的事之后,你我两方彻底干净,日后北云家不必再往外掏腰包。” 北云稷微蹙眉,这是他们家最渴望看到的结果,也就意味着今晚没那么容易。 也是,他只是喂进来做个试探,哪怕他敢答应,也必须保证聿峥来得及时,否则,他根本没有对应的办法,对方立刻就会察觉猫腻。 可他只能点头,“可以,说说具体的。” 礼帽男看了他一会儿,答应得这么爽快? 于馥儿和他做同样的交易,但于馥儿一路给他提供信息,甚至今晚也是,北云稷呢? 仓城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余地落在车厢外皮的“滴答”声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但这样的环境谈事,反而让人安心。 将近十点,北云稷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下的腕表。 虽然看不清,但大概知道分针的位置,再过二十来分钟,聿峥就应该过来了,他只能继续拖着谈所谓的细节。 但礼帽男数次看了北云稷的神色,“你好像还有行程安排?” 北云稷笑了笑,“年纪大了,感情问题还没着落,心里惦记着早些回去的,见笑了!” 对面的人“哈哈”一笑,“理解!” 又道:“既然如此,咱们速战速决。” 很显然,北云稷给自己挖了个坑,速战速决的话,聿峥来不到,他没法成功脱身的,不能再把战场引到别的地方。 十五分钟左右,聿峥其实已经抵达废车场,只是远远的眯眼看了会儿毫无动静的工作间,并没有要应援捉人的意思。 靳南微蹙眉,“聿少,时间到了。” 关于要迟到应援考验北云稷的事,只有聿峥和宫池奕知道,其余人是不清楚的,但这个环节必须听聿峥指挥。 所以靳南问完之后没有擅自行动。 聿峥低低的的道:“再等等。” 如果底下有动静,说明北云稷的确和对方杠上了,他有那个必死的精神,而不是和对方串通一气。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过了十五分钟。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北云稷是怎样的煎熬,直到灯光晕黄的工作间传来响动,组装的车厢甚至晃了晃,车皮发出的声音在雨里也很清楚。 聿峥微眯眼,“先下去看看情况。” 靳南利落的转身往那个方向而去。 而他刚到,看到了雨夜里的车厢门打开,北云稷匆忙跑出来,身后的人砸过来的东西没中,直接掏了枪。 但北云稷灵敏的转身翻身贴到了车皮外,没一会儿影子就模糊了。 靳南微蹙眉,不知道他要去哪,但可以肯定,双方崩了。找了个投射到光的地方快速打了个收拾给聿峥。 “砰!”一声,震得靳南只觉得脚下的地都震了震。 不远处,一辆车直接狠狠撞上那个工作间,车厢内的灯光闪了闪。 靳南猫着腰快速穿梭过去,拍了一下那辆撞过来的车。 就是北云稷。 北云稷转头看向车后,又把车门给他打开,拧眉:“你们来晚了!聿峥的计划这么松散?” 靳南只微蹙眉,看了工作间,拍了他一下,“退!” 子弹从哪个车厢飞出来,也有人陆续钻了出来,走向后方的停车场,想必是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线。 而这个时候,聿峥只需要带人堵一波,拔掉今晚的主要人物,之后可能出现的支援宫池奕处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聿峥刚要动身,展北匆匆赶来。 聿峥一拧眉,狐疑的看了他,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展北和宫池奕应该在第三波收尾,这个时间出现得太早,打乱计划事小,如果对方也有支援的下一波,他们就彻底被唯独了! 没办法,展北皱着眉,“三少已经到了。” 宫池奕从几步开外走过来,聿峥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计划可是你制定的,你当玩么?若是今晚北云稷加上我们俩都被包围住,荣京就出事了你不清楚?” 他当然清楚,确实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冲突,蹙眉,“有没有安安的身影?” 聿峥眉头更紧了,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遍,“她来捣乱,所以你就打乱计划?” “她来捣乱?”宫池奕把他的半句话当做了回答,沉声:“那就散步缩为两步,你也看到了,北云稷没问题。” 缩为两步? 说得轻巧!聿峥有气没处发的看着他,但这个时间没空计较那么多责任,当务之急是把北云稷弄出来,然后放手掳人。 动身前,聿峥又对他说了句:“今晚最好顺顺利利,否则时候我得好好问候顾吻安!”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北云稷开着的车子不是他的也不心疼,原本已经退了回去,竟然换了个角度,又一次狠狠的撞了上去。 从车厢工作间后方出来的人被撞的散开,金属弹头搭在车上的声音瞬间和雨声混在一起。 “你想干什么?”靳南见他还没停下,皱起眉。 北云稷薄唇紧紧抿着,“今晚过来,我没打算完好的回去,这群人不能走,否则北云家依旧没有出头之日!” 这么说着,车子卯足了劲儿窜进雨里,顺着工作间后方的路飞驰,一转弯就发现了那群人安排撤退的车辆和路线。 两个地方之间隔着一座高墙,是用废旧骑车堆砌固定起来的。 北云稷根本没多想在,直接狠狠撞过去。 彼时,宫池奕和聿峥两队人已经从两边包抄过来。 宫池奕一眼看到了北云稷的行为,的确逼得对方弃了两辆车,可目光扫向那座高高的废车墙,他这一撞,已经摇摇欲坠。 如果整座车墙倒下来,他就算不被砸死,也会被层层重量压碎骨肉! “你去追人!”雨里,宫池奕只大声冲聿峥说了句,快速冲向另一侧的货车。 聿峥犹豫了会儿,他猜着宫池奕是要替北云稷裆下那一座废车墙,却一咬牙,必须转身追人!不能让他们踏进荣京半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王者归来之全能男神》/北城的北 她曾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风华无双。然而,一朝战死沙场! 意外重生,她成了无父无母,还天天被他人欺凌的华家少爷! 少将大人表示:很得意?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惹上她之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从此,众人发现,江市华家少爷的人生,开挂了! 他是帝国最出色的将军,矜贵淡漠。然而,却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将军大人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这是一场上辈子继续到这辈子的爱情。】 上辈子,他说:感谢曾经的骨髓相配,于是你成了我的骨中骨,血中血。 这辈子,他说:让我觉得最幸运的事,不是我遇见了你,而是我找回了你。   ☆、281、莫名想哭 车子撞过去之后两秒,靳南转头,又抬眼看去,夜雨里看不清旁边的车墙到底多高,但那种压迫感很强烈。 眉头狠狠一周,推了北云稷一把,焦急的喊道:“下车!” 北云稷挂了倒车档,脚也松开了刹车,却发现车子没动,这是那伙人准备逃走的工具,不可能有问题,因此他又试了一遍。 也就是这样固执的几秒时间里,危险已经骤然逼近。 靳南从另一侧下车后一个利落的前滚翻,又像旁边跃去,回头却发现北云稷竟然没下来! 他低低的骂了句什么,一咬牙又折回去。 因为他和聿峥手底下的人今晚任务就是帮助北云稷撤退,他不可能看着北云稷在自己面前出事。 而同一时间,宫池奕已经奔到大货车前,目光几乎没敢离开北云稷的那个方向,生怕自己晚一步那边出人命。 而他刚到大货车前,货车忽然开了引擎。 他愣了一刹那,抬头看到坐在驾驶位的是个女人,心底沉了沉,却顾不得多想,一拽车门干练的进了车里,嘴里沉着声:“要么冲过去,要么你下去。” 话音还没落下,车子已经往北云稷的方向冲了过去。 即将抵达时车子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车子本就费劲,这么大的动作更是整个车厢摇摇晃晃。 最后还是“轰!”一声侧翻砸进地上的泥水中。 而车子侧翻后的四五秒,旁边的那座废车墙也终究轰然倒塌,重重的砸在侧翻的货车上。 货车与地面组成了一个三角的空间给了北云稷的车子一个缓冲作用,砸下来的重量并没有直接砸在小轿车上。 但那座车墙是废车堆砌而成,这样支撑也久不了,北云稷必须赶紧离开轿车。 返回来的靳南此刻半个肩膀被砸的麻木,忍痛忍得面部扭曲着,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拖着一个动不了的手臂弯腰半跪的过去,抬手要去拉车门。 北云稷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吓坏了,喘着粗气,“别动!” 现在拉开车门,车身一晃动,上方的破车说不定就一股脑砸下来了。 他缓了缓,从破了的车窗爬出去。 离开了几米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回去,盯着那辆大货车,“谁开的车?” 靳南疼得倒吸气又淡淡的一句:“除了三少还能有谁?” 北云稷皱起眉,“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样一来,万一对方有第二波、第三波支援,咱们岂不是全部被堵截包围?” 靳南没时间跟他说那么多,忍着痛继续往大货车走,只是试探一句:“三少?” 车里没什么声音,靳南原本以为车子侧翻的瞬间,以他的身手应该早就离开了。 然,车里传来微弱的女声:“救人……” 靳南愣了一下,怎么……? 猛地,他就想到了之前展北让他查太太的车有没有入境? 难道是她,所以三少才会打乱计划? 情急下顾不得自己肩膀还疼得要命,转头朝北云稷喊了声:“救人!” 北云稷只是身上几处被震得麻木生疼,并没有大碍,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 货车侧翻,加上被砸扁了,还有固定废车墙的钢筋直直的插进车厢里,看着都让人精心,若是从人身体穿过去,必死无疑! 靳南和北云稷尽量放轻动作,避免引起二次倒塌。 但是货车副驾驶位毁坏度很高,导致要把人直接拉出来都很难。 驾驶位的位置上,女人费力的挪了挪,因为身形纤瘦,直接从被挤扁的缝隙怕了出来。 这也才看出来,她是趴在了宫池奕上方,几乎是承受住了车顶砸扁下来的伤害,她一出来,驾驶位有了空隙,宫池奕也可以挪过来后从车窗破洞处爬出来。 等她出来了,北云稷才狠狠拧了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馥儿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但顾不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我也是家里的一员,难道就不能做点什么?” 又道:“事实也证明,如果不是我插手,你今晚可能已经捡不回这条命,更别说以后管理家族企业。” 与此同时,靳南已经把副驾驶的人弄了出来。 宫池奕刚在短暂的失去了直觉,这会儿才睁开眼,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往周围看了看,“人呢?” 声音很低,还有点模糊。 靳南给他检查了一边,没有明显的外伤,才道:“都在,您放心……我让人送您回去?” 宫池奕转头看了一眼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乍一眼看见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是安安,上车之后才察觉不是,心里也松了一下。 但又跟着紧张起来,归根结底,今晚的计划因为她而乱套了,而到现在,他还没知道她到底在哪。 他努力站起来,摆摆手,低声:“把他们送回去。” “不行!”于馥儿第一个开口,“你和聿峥没那么轻易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可以帮你!” 北云稷皱着眉,“你别再添乱了!” 然后看了宫池奕,“我没受伤,不用送我回去,我跟你们继续做完整个计划。” 对着兄妹俩争先恐后要跟着战斗的态度,宫池奕似是无力的笑了笑,“我说到做到。” 既然说了关于荣京内乱的罪名于北云家,是能轻则轻,他当然会办到。 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又看了一眼于馥儿,“你受伤了?” 于馥儿确实很疼,她不知道自己背上是什么样,刚刚摸了一下,一手的血。 北云稷立刻拧眉查看。 果然,她后背都被钢筋戳破了,甚至磨走了一大片皮肉,雨水和衣料下看着很吓人。 但于馥儿坚持要跟着他去追人,“对他们,或许我比你们清楚。” 而她更清楚的是,她不是个幸运儿,那么,每一次的荣誉和宽恕都必须自己争取,哪怕这其中掺杂了很多小聪明。 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上天眷顾,那就靠自己。 上一次,拐着弯利用东里,把芯片给了顾吻安,以此立了功。 这一次,她也看得清形势,既然她之前在荣京内乱中无意识的犯了罪,她就站在了一个恶人的角度,所以,她更需要将功补过。 宫池奕很认真的看了她,“如果不是你挡住,钢筋会从我身体穿过去,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言外之意,她直接救了他,这个功劳也足够了。 于馥儿却很坚定。 最后兄妹俩一个也没离开,尽快的赶上聿峥的队伍。 于馥儿身后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虽然疼,但她一直忍着。 说实话,她从小也算娇生惯养,根本没有忍受过这样的疼痛,所以说话都感觉是疼的。 正好在路口,她低低的一句:“不用追了,不是这条路。” 聿峥微蹙眉,这是目前开通上荣京的唯一通道了。 于馥儿道:“上次火灾视线,他们也想从这儿去荣京,但是没有找到可以搭桥的人物,所以改了方向,去了毗邻的小镇。” 抿唇缓了缓气息,继续道:“但是你们必须动作快,否则,他们要么从小镇进入荣京,或者顺利逃出国。” 宫池奕看了聿峥,“你继续去荣京,从那个方向包抄,堵住他们上荣京的路。” 转而又让展北联系小镇有关方面,封锁处境的路径,他们就从身后撵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个瓮中捉鳖。 “死几个不要紧,这次的领头必须要活的,其余的,连夜让易木荣接手处理。”他语调略微缓慢,但是条理很清晰的安排着。 这个组织就是跨国际的,只能让易木荣以联合署的名义,才能最快、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处理。 聿峥看了看略微苍白的脸,“你行么?” 没见他哪受伤,但是脸色真的很不正常。 宫池奕只是几不可闻的点了头,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上让人去找她在哪儿了。 雨还在下,从仓城往附近的小镇走,因为车子开得很快,抄近路的路面不是很好,偶尔颠簸。 每一次颠簸,宫池奕几乎都要拧眉,有时候甚至忍得额头青筋暴起。 于馥儿自己背后也不好受,却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你真的没事?” 他薄唇抿着,摇头。 车子一路前进,期间他确实什么都没说过。 有一段路是步行,于馥儿一直跟他走在一起,期间看了时间,道:“再过半小时,小镇南面会有应援查看,如果情况有异立刻有他们的人支援,如果正常,他们的人应该明天早上才到。” 于馥儿看了他,“我想你们都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支援,我的这条消息足够保今晚行动顺利?” 抿了抿唇,她接着道:“我之所以现在就告诉你,是确定我的选择没错,而且……你脸色真的不太好。” 宫池奕转向靳南,“聿峥的人,加上展北带过来的,活捉他们不成问题,尽量小动静。” 靳南点了点头,快步往前走去。 而他和于馥儿,当然是去应付探查是否需要应援的人。 她知道对方的安排,也知道该怎么接头,能表明这边情况一切稳定。 “需要多久?”夜色里,男人低低的问。 于馥儿也不清楚,“尽快,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把过来探消息的人做掉,让你的人送消息过去。” 又道:“他们看的不是谁送消息,只看送的消息内容需不要需要支援。” 宫池奕点了一下头,“速战速决。” 那就是把那人做了。 在于馥儿印象里,宫池奕的身手自不必说。 但在和探信人交手的时候,于馥儿只是少看了一眼,再看回去,整个人惊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才猛然冲了过去:“阿奕!” 她是真的吓到了,因为宫池奕整个人无力的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似乎很用力但根本站不起来,甚至呕出一口血。 于馥儿吓得连话都说不顺。 而她只顾着扑过去,忘了旁边的那个人,正好一闷棍狠狠砸了下来,正中她本来就受伤的背部。 “嗯!”于馥儿疼得瞬间就出了眼泪,那种疼,她这辈子没体会过,根本没办法用言语来描述。 心里有害怕、恐慌,还有一些委屈,原本她不用受这么折磨的。 她疼得动不了,干脆就没了动静。 旁边的那个男人以为把宫池奕打晕死过去了,就于馥儿还剩一口气,又见着这个女人侧脸如此迷人。 邪邪的一笑,“你不是跟着黑衣男的那女的么?” 又指了指宫池奕,“看来你立功了,把这么大一个人物引诱过来,要不庆祝一下?” 说着话,那人勾了于馥儿的下巴,手又顺着下巴一路伸进她胸口,肆无忌惮的动作。 于馥儿忍着作呕的冲动,扯了扯嘴角。 “这边情况很好,你也看到了,连宫池奕都被我骗过来,他们今晚成不了事,你可以回去了。”她强自压着语气。 那人只是笑了笑,手甚至往她下身走,“急什么?……你应该伺候过很多人,包括那个黑衣丑男?” 于馥儿笑了笑,“当然。” 这话就相当于默许了有些事,那人瞬间放大了动作幅度,在她胸前的动作更是放肆。 也是他忙着解裤带的时候,于馥儿提了一口气,一下从皮靴里拔了匕首。 冷光“唰”的越过雨水,一旁的男子瞪着眼,好一会儿才觉得脖子疼,急忙把手从她胸口抽回去捂住喉咙。 但血已经喷了过来。 血线从于馥儿眉间洒过,她才回神,手抖了抖,匕首落在了泥水里,咽了咽紧张,声音也在颤抖,“……阿奕?” 她居然做了一个人,那种恐惧根本无法描述。 宫池奕几乎是气若游丝,但他知道自己在哪,该做什么,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在他看来不是杀了人,而是救了他,也完成了任务,其余的就看靳南的动作了。 “等不了了!”于馥儿也不知道怎么,反正就是很想哭,“我一定会把你弄回去的,你放心。” 宫池奕扯了扯嘴角,“我有点难受,一会儿靳南来了,多嘱咐一句,及时把你哥送医院看看。” 谁出事都行,他最好是没出岔子。 那时候于馥儿当然不知道宫池奕这么交代是因为怕顾吻安怪他,她只以为是对北云家的承诺。 同样的时间,荣京也在下雨,而且很大,雨点砸在人身上都有点疼,在家的不想出门,在外的也懒得赶路。 但柯锦严却在一小时前就从仓城到了荣京。 车子在路上被他装得不像样,他这会儿也已经半醉不醒,倒是还知道给吻安打电话。 吻安是匆匆出的门,半路上又一次接了安玖瓷的电话。 接起来,蹙着眉,“我快到了,你别急。” 安玖瓷声音里几乎是哭腔,“真的对不起,这么晚催你过来,可是我……” “我知道。”吻安把话接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另一通电话进来。 说了句:“你稍等我就到了。”然后挂了。 顺手接通刚进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出门?”郁景庭淡淡的语调,又带了些不悦,“我说的话这么难记?” 她今晚出门之前还真是忘了这茬,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复杂了。 顿了顿,道:“我过去见安玖瓷,顺路接你吧?” 郁景庭却沉默两秒,直接道:“在你前面的路口停车。” 吻安微蹙眉,前后看了看,然后照做了。 不到一分钟,她的车门被拉开,郁景庭收伞坐了进来,湿了半条裤子。 又听他道:“顾城很好,所以你不必过去了,如果非要去,只能我来开车,去哪我说了算。”   ☆、282、她像个外人 因为郁景庭语调略显强势,吻安有些好笑,看了他,“是安玖瓷出事,顾城很好。” 一旁的人浓眉微动,“这就是了,你要照顾的是顾城,不是她。” 言下之意,安玖瓷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跟她没有关系。 吻安没办法,“那我跟她打个招呼,说临时有事不过去了?” 郁景庭略微颔首,就照她说的那么办。 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吻安做起来还真是不太顺手,不过挂了电话,也看了郁景庭,“怎么安玖瓷让你这么提防?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郁景庭只是让她先开车。 他也没说安玖瓷的了不得不在她本身,而是她现在被人利用,把握得好就不会出事,把握不好,也许就没了命。 “所以呢,现在去哪?”问完话,吻安才忽然想起来刚刚接了柯锦严的电话,一听就知道他喝了不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郁景庭听她说完,微蹙眉,“这种天气,他从仓城跑这儿做什么?” 她笑了笑,“家里的事,关于他身世的。” 因为上一次去救聿峥时郁景庭还在伦敦,对这件事是不清楚的,更不可能知道柯锦严的身世问题。 微侧首看着她说下去。 “过去看一眼吧。”她道,顺势打了方向盘。 开了一段,才接着道:“以前柯家在仓城也颇有地位,但是后来移居到了国外,放弃了仓城打好的发展市场,那时候不明白原因,现在看来就清楚多了。” 柯锦严的舅公做人贩子这件事对他们整个柯家算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必然没法继续待在仓城了。 郁景庭靠在座位上,目光淡淡,就只是当做一个故事来听了。 语调也淡淡的,“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他舅公犯事,几十年后又回来也算喜事,他哀伤什么?” 她点了点头,“因为那不是他舅公,而是亲生父亲,出事之后把他送到了现在的父母手里。” 毕竟那个人是贩卖人口,谁知道哪个仇家会找上来报复把柯锦严掳走? 文安丹丹的叹了口气,“他长这么大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又知道父亲曾经犯了那么大的罪,更知道……” “那个人在洛默尔生活方式有别于常人……他舅公伺候洛默尔首领很多年。”这么多冲击一涌而上,的确会很难一下子缓过来。 而这所有事,外人里边,也就只有她最清楚,柯锦严心里憋得慌,找不到谁可以说说话第一时间想到她很正常。 郁景庭听完好一会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明意味:“知道自己非父母亲生是悲剧,但缓一缓终会习惯。” 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不过吻安意识到了什么,微抿唇,不再说了。 因为郁景庭的身世也曲曲折折,总归不同于常人。 这么一想,吻安忽然觉得,那句“人以群分”十分有道理。 她身边这么多人,身世都千奇百怪,比如,晚晚那么小就丢了,在孤儿院被北云家接走,直接就进了手术室给北云稷捐肝。 还有宫池奕,从小连父母的面貌都不知道,被老爷子带回家当亲生儿子,地位攀高后煎熬在仇恨、养恩之间。 然后又是柯锦严,郁景庭,甚至是她,但至少她在这方面是有幸之人,虽然家道中落,虽然父母似乎也都不疼爱,至少她是亲生,还有个很疼自己的爷爷。 想了这么多,感慨的舒了一口气,又笑了笑,转移话题,“他可能喝的烂醉如泥,今晚恐怕只能劳烦你收留他了。” 郁景庭微蹙眉,“连我不都是被你收留?” 话说完,也想起来宫池奕最几天是在荣京的。 吻安笑意勉强挂着,听宫池奕的意思,今晚有行动,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看着车前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她才轻轻蹙眉,下午听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出门,怕她插手添乱。 但是她急急忙忙的出门这么久了,并没人找她,看来只要她不插手他的事,就不会干涉她做任何事? 路上她就很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又怕听到稷哥哥的坏消息,只好一路忍着。 到了会所,下车给白嫂发了短讯问云暮的情况。 那会儿云暮倒是乖巧的睡着了,所以白嫂也是这么回复她的,也加了一句:“三少匆匆忙的出门,不知道是找太太去还是别的事?” 吻安低眉看着,“他有事。” 之后交代了几句说晚回去。 她想着,晚一点回去,也许宫池奕办完事该回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插手,连中途过问都没有,他应该没理由说她不识好歹、不分轻重了。 吻安和郁景庭去了柯锦严专门要的包厢。 一推门,烟味、酒味熏得厉害,但是包厢里安安静静,原本标配的美人作陪,一个都没见着。 可见他的心情的确压抑。 柯锦严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瓶,朝门口看了看,发音很模糊,“你来了?” 吻安看了一眼桌上整齐摆列的酒瓶,“叫人给你送点药过来?” 柯锦严有些好笑,“你不该劝我别喝了么?” 她在沙发上坐下,“不想喝的话不用别人劝。” 他依旧笑着,“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酒味,谁知道后来你反而成了酒吧常客,无酒不欢?” 说着话,转向郁景庭,皱起眉。 柯锦严和他不算数,但认识,其中包括不愉快的经历,比如当初梁冰还跟着他,却毫无理由的分手和郁景庭走得很近。 说来奇怪,柯锦严笑了笑,梁冰消失那么久了,他几乎没有再想起来过。 思绪有些乱,他终于把酒瓶放下了,絮絮叨叨的,看着她,“你会不会觉得可笑?我这样传奇的身世……” 他这个胡乱说着,吻安就只当倾听者,偶尔泯一口酒。 她的注意力大多是在手机上的,希望某个时刻会有电话进来,告诉她,他已经办完事了。 但很久都没有。 郁景庭在一旁坐着,几乎没喝酒。 中途来了个电话,他低眉扫了一眼,礼节性的看了她后起身往卫生间走。 “哪位?”郁景庭立在卫生间门口,语调淡然。 “郁先生!”对方声音略微急促,背景里有着哗哗的雨水声,也听得出他努力缓下语调,“我听说您在荣京?” 郁景庭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几乎就知道对方是谁了,甚至知道为什么会找到他。 可他只淡淡的一句:“抱歉,阁下的忙,我恐怕帮不了。” 对面男子蹙了眉,“郁先生,只要您肯帮这个忙,日后当牛做马人您差遣!” 郁景庭只是嘴角淡淡的动了一下,“我不做任何与政党直接交锋的生意。” 他也不缺人给自己当牛做马,更不稀罕赚这点钱。 对方是清楚郁景庭私下为人的,眉头更紧,“如果没记错,本组织接过的任务中没少郁先生的,也有您提供的情报……” 郁景庭嘴角似是勾了一下,很淡,显得很无情,“你被前后夹击,难逃升天,威胁我是嫌死得慢?” 就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再救?被宫池奕灭了反而干干净净。 末了,郁景庭想了想,又道:“放了那个姓安的女人。” 他不知道安玖瓷的现状,但她既然给吻安打了电话,必然是被控制了。 挂电话时好心的提醒:“荣京你们是进不来的,如果宫池奕的人失败,我会顺手把你送走。” 不是送出荣京回到本组织,是送去见上帝。 另一边,礼帽男咬着牙挂了电话,一时半会想不出他们这一系列行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一定是出在于馥儿身上!”一旁的随行恨恨的咬牙。 礼貌男却扯了嘴角,“我就没打算百分百信她,办完事她就得死!” 所以为什么他们安排得井然有序、没有漏洞的行动会一败涂地? 总觉得和郁景庭有关,可他一届文人,除了人脉雄厚,为人谨慎外还有什么? 想不出来,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如果今晚进不了荣京,也没法出境,他们的路就只有一条,便是死也不能交代任何组织信息。 可惜的是,聿峥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大概是凌晨一点多,郁景庭依旧在包厢坐着,手里握着红酒,手机响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条短讯,只有三个字:“结束了。” 看完他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仔细看却是放心下来,淡淡的抿了一口酒,看了旁边昏昏欲睡的人。 放下杯子,他才拍了拍吻安的背,“凌晨了,走么?” 吻安浑噩的看了一眼时间,包厢里闷久了都觉得头疼。 转头看了一眼柯锦严。 郁景庭已经温平的声音道:“先把你送回去,再带他去我那儿。” 她点了一下头,拿了自己的手机,还是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皱着眉又放了回去。 之后她几乎记不清怎么回去的,总之一整晚睡得很煎熬,半夜起来了好几次,听着嘈杂的雨声,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 她打过宫池奕的电话,关机。 展北和靳南的也打了,同样关机。 到后半夜,她干脆坐在床头,刷着新闻,那么大的事,至少该有消息的? 可惜,除了大雨造成各个地方交通不便之外,没有更多事件。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所有他的事,都会让她辗转不得安生,她能做的,就是和他一起经历,每一件都是。 但这次,她算是听了他的,结果成了不眠之夜,和柯锦严喝的那点酒根本不够催眠。 等她接到电话时,已经浑浑噩噩的到了早晨。 白嫂从楼下客厅,匆匆跑到楼梯脚冲楼上的她喊,“太太,电话!好像很急。” 她听到了,因为头疼,按着太阳穴往下走,“谁打来的?” “北云家的大小姐。”白嫂道。 吻安微蹙眉,移步进了客厅,不知道晚晚这么会这么早找她。 电话刚拿起来,她堪堪说了个“晚晚……” 晚晚在那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你赶紧过来!”末了补充了一句:“医院。” 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怎么了?” 晚晚好像很赶时间,“我就知道肯定没人找过你,宫池奕被送进来了,你赶紧过来,来了再说。” 吻安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之后白嫂只听话筒被扔下,她已经快速上楼,随便换了一套衣服,长发来不及打理,急急忙忙的出门。 她不知道状况,但可以想象。 昨晚没有刷到任何相关新闻,只可能是两个极端,要么没事,要么很严重。 这种事她经历过那么多,却没办法预想到底多严重。 到病房门口,四周都很安静,没有成群等待探视的人,连展北、靳南都不在。 吻安皱了眉,几乎没有停留的推门进去。 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他,而是于馥儿。 病房经过了特别布置,两张病床。 于馥儿刚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病服,因为后背的皮肉创伤,她根本躺不住。 “你怎么在这里?”吻安看了她,柔眉紧了紧。 晚晚的确告诉她是这个病房,但另一张病床是空的。 正说着话,医生、护士从门外推着平床进来,医生压着声音,“慢一点,整个床垫换上去。” 因为不感动宫池奕的身体,所以是连带床垫往上抬。 而床上的人毫无声息。 她刚要上前,被医生拦住了,面色很严肃:“做什么?” 不让病人有任何一点的颠簸。 吻安终究是愣愣的站在那儿,因为她对情况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很慌。 而后她站在一旁,听着于馥儿和医生询问,就好似她是家属,而医生也同样仔细回话。 不为别的,因为她是和宫池奕一起被送进来的。 “暂时是稳住了,但这段时间必须绝对的静养,不能晃动,包括情绪最好一点起伏都没有。”医生道。 于馥儿点了点头,“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情况。”医生道:“照他的身体素质应该会乐观一些,还有没有其他伤情,也得等醒了再查。” 吻安全程插不上话,她就像一个外人,心底早已五味杂陈。 等医生走了,她才看了于馥儿,想到他手机里有于馥儿号码,才问:“你跟他去的?” 于馥儿想了想,“算是吧,至少我从头到尾都在他身边,包括把他带到医院。” 她抿唇,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想找医生问问情况,却在门口遇到了晚晚,直接就问她了。 北云晚皱着眉,“他的事,你不清楚,反而要来问我?你们俩怎么回事?” 吻安笑了笑,“他不想让我插手,我昨晚……” 早知道这样,她是不是干脆跟着去才好?至少有危险能一起扛。 北云晚这才道:“我听主治医生说,多处内脏出血,胸骨还有骨折,脊柱也受了伤,来的时候吐血吐得很厉害,于馥儿半个身上染的都是他的血,但他人是昏迷的。” 听着这样的描述,吻安已经闭了闭眼,指尖发麻。 “内脏急速受压到出血是很难养的,他竟然撑了几个小时,再晚来一点,就是回天乏术,之后的时间也不能有半点差错。”北云晚看着她。 抿了抿唇,还是道:“如果你和他真的有心结,吵了架,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见最好,别又二次出血,医院的血都快空了。” 吻安没说话,眉眼低着,又无力的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正好,于馥儿从病房推门出来,看了北云晚,又看吻安,走了过来。 “我哥没事,你放心吧。”于馥儿忽然这么说,看着她。   ☆、283、出门没带教养么? 吻安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于馥儿。 于馥儿后背的伤虽然都做了处理,但也流了不少血,气色并不太好,继续道:“他应该希望我这么跟你说的,我并不十分清楚原因,只是听了聿峥的话后的纯属猜测。”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郁郁的坐在凳子上,目光收了回去。 于馥儿接着道:“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他联系不到你,以为你去找我哥了,阿奕才临时改了计划,打乱了时间,导致后续人员伤情这么重?对么?” 虽然语调很平和,就差直接说她是罪魁祸首了。 所以北云晚皱了眉,看了于馥儿,“不是有伤么,消停点会好得快。” 转而看了吻安,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担心,微蹙眉,“要不你先回去吧?该签的字都签完了,我看你精神也不好,再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吻安现在的确精神很差,一个是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一个是因为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但让她就这么回去了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去哪了都安不了心,还不如一直在医院。 好一会儿,她才略微深呼吸,看了晚晚,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还想再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 北云晚想了想,只得点头,“有什么事打给我,我今天一整个下午没手术,应该都在聿峥那边。” 吻安这才微蹙眉,“聿峥也在这儿?” 也对,他的行动,不可能少了聿峥,他自己伤成这样,聿峥必然多少也会受伤。 北云晚点头,“他在骨科,两处骨折,估计也得养几个月。” 作为医生,北云晚见惯了伤者,但是每次看到聿峥受伤还是会紧张,甚至都不喜欢亲自给他处理那些伤。 他之前买机票时两人就一度闹僵,到现在也不冷不热,有时候北云晚都累得麻木了,干脆懒得再想什么感情问题。 北云晚走了之后,吻安在长椅上没有起身,但也看了于馥儿。 语调里带了一些清冷,又带了几分试探,“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么?” 于馥儿听完倒是愣了一下,皱起眉,“什么意思?” 吻安皮笑肉不笑,神态疲惫,却目光尖锐,“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你一个艺人又在事发现场了?大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去郊外赶通告么?” “聿峥也受了伤,他还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说这些来龙去脉?哦不对,你自己猜的,于小姐可以去当神算子,你知道的挺多的。”吻安话说到这里,清冷的笑了一下,没再继续。 因为她很累,这时候没心思跟她车,但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更清楚的莫属危机感。 于馥儿被她问得有那么一会儿不说话,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 但最好还是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法回答,因为你不在我的立场,没法理解我必须做一些事的心情。” 是么? 吻安笑了笑,“听医生说,你把他带过来的。” 于馥儿点头。 她也很明理的道:“我应该跟你道谢。”末了,又补充,“但是,病房就没必要跟他共用一个了吧?” 于馥儿倒是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 不过想了想,这本来是她顾吻安的性格,也就无奈的微挑眉,“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聿峥这么安排,这也是阿奕的意思,不如他醒了你跟他说?” 跟他说?吻安抿唇。 他以为她诚心捣乱,对她除了满腔愠怒,应该不剩什么了。 所以她无论跟他说什么,估计都会心情压抑,可这是医生严令谨防的情况。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之际,于馥儿又道:“展北和靳南也受了伤,我觉得你应该过去看看。” 吻安动作微顿,看了她,“你直接说所有人都是因为我受的伤就好。” 于馥儿倒是道:“我没那个意思,出于阿奕妻子的身份,你也应该去不是么?” 她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有这个身份就好。” 说完她才转身离开。 那几天,吻安每天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医院,其实她没什么可以做的,因为宫池奕没醒,不用送餐,也因为他现在身体不能挪动分毫,所以净身也免了。 她也只是安静的床边看看,很晚才会离开,留下于馥儿和他在病房,因为医生不允许她住进去。 一周来,她也几乎每天去展北和靳南的病房探望,大多时候是沉默的。 给他们送了一周的饭,收拾病房,搬了几个盆栽过去打理,大概是展北看得心酸,终于看了她,“其实,您不用觉得愧疚,做大事没有不受伤的,怎么防都在所难免。” 吻安放下浇树的喷壶,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差不多的时间,她才去了聿峥那儿,这么多天以来,她都是这样到处辗转的,已经习惯了。 聿峥看着她推门进来,那时候北云晚刚走没一会儿。 顾吻安每次来基本都不说话,神态淡淡的,这和以往那个大多冷傲的顾吻安差别不小。 聿峥看着她,“他怎么样了?” 她看过来,柔唇微动,“就那样,还算稳定。” 安静了好久,聿峥刚要说点什么,她先开了口:“你不用犹豫该怎么谴责我,我自己清楚,就算我当晚没有去参与,在你们眼里也是个罪人。” 这话其实是聿峥说的。 就在她第一天来看他的。 聿峥那张脸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冷漠的,当时在病床上就直直的看着她说的,“如果不是你,全盘计划不至于如此狼狈。” 那时候面对这么直接的指责,吻安还怔愣着。 她很无辜,因为什么都没做,可是想了想什么都没反驳,因为她就是有错,错在没有每分每秒的报告自己的行踪。 虽然心里也有委屈,但这么多人的伤情下,她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嘴过。 吻安看了他,语调淡淡的,“接下来呢?你们不是只抓了一个小分支么?主干谁去解决?” 聿峥薄唇抿着,片刻才道:“人都交给易木荣了,这已经属于国际问题,沐寒声也会暗中出面处理。”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没有再造成更重的后果就好。” 比如丝毫没抓到对方的把柄,还要提防对方以国际问题反咬荣京一口,那她的罪孽更重。 “晚晚给你带饭去了吧?”她看了聿峥,笑了一下,“那我得先走了。” 聿峥没说什么,长年的那个表情看着她转身往外走的。 中午的这个时间,她一半都会在医院后边的园子里待一会儿,看看书,因为中午不让外人进宫池奕的病房,除了病友于馥儿。 但今天她没什么心情,在后园转了一圈还是上了楼,径直到了他病房外才皱起眉。 有医护人员快步进出,她也就急忙走了过去,“他怎么了?” 一个护士刚好要进去,被她问了一句,顺口回答:“病人醒了,得做检查。” 醒了? 吻安先是懵了一下,好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下一秒才跟着护士快步往里走。 宫池奕是醒了的,头脑应该还算清楚,因为目光没那么浑浊。 医生不敢把他挪动,都是搬走整个床垫去做检查。 她在一旁几乎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他们忙碌,伸了手又缩回来,几次反复,病房已经安静下来,连于馥儿都跟着医护人员过去了。 吻安就那么一个人在他的病房等着,期间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整整等了两个多小时。 他被送回来时,依旧是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人很多,但有条不紊。 好像也是那时候,宫池奕才发觉她在这儿。 目光缓缓转过来,薄唇泛白,抿在一起,眸底神色显得很淡漠。 那样的淡漠让吻安心里慌乱得疼了一下,他在怪她吧? 这样的意识,让她原本想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医生做完事要人都出去,让病人安静养着,对着于馥儿道:“目前情况还不错,但还需要进一步修养、观察,哪怕需要做手术,他也得把身体机能养到手术标准才行。” 吻安在旁边听着,那感觉,于馥儿成了他的家属,而她完全被忽视。 其实可以理解,因为这些天只有于馥儿能靠近他,这是聿峥给医院方面的嘱咐。 她也问过聿峥原因。 当时聿峥笑了笑,“你是怕她把宫池奕抢走还是怎么的?” 吻安没说话,依旧看着他。 聿峥才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馥儿救他回来的,这次事件她提供了所有重要情报,如果她不被保护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把对方的事搅乱,多的是想要她命的人,而保护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和宫池奕放在一起。 因为论安全性,宫池奕最高,哪怕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但身后自有易木荣的安排。 “都先出去吧。”吻安回神,正好听到医生这样道。 她后知后觉的看了床上的人。 他也看着她,又淡淡的挪开了视线,没有开口让医生把她留下。 吻安竟然幼稚的觉得难过,他昏迷的时候医生不知道她是家属,可他现在不是醒了么? 这样的想法下转头看向于馥儿。 于馥儿倒是抿了抿唇,主动对着医生道:“我也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安静的睡会儿。” 走廊上,吻安背对着站在窗户边,很安静。 于馥儿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不用觉得难受,在感情里他也只是普通人,你把我哥放得都比他重,他心里不好受很正常。” 听了这话,吻安蹙了眉,转过来时眼圈微红,“我会想把他害成这样?” 于馥儿也走到窗前,“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他,但也不会替你去解释,毕竟,危难时刻在他身边的确实是我,作为妻子,你似乎并不称职。” 吻安冷然一笑,“我知道你聪明,所以每一次明明是罪人,却能把自己放在功臣位置上,但别把这种聪明当回事,甚至站在所谓的高点来指责我!你不配。” 于馥儿笑了笑,“你激动什么?我说了不抢人。但你这个脾气,他会不会被你气糊涂了忽然放手,我应该没责任承诺?” 吻安直直的盯着她,终于指名道姓,“于馥儿,我现在不喜欢和人硬碰,所以你别撞上来,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 她扯了嘴角,“上一次你立功,是通过我,只要我扣一个环节,你就什么都不是,只能死在玄影手里。” 顿了顿,她眸子清冷下来,“这一次,你通过容颜给我传信,说明你足够清楚对方的动机,为什么?除了内奸谁能监听那些内容?” “明明是对方耳目,又临阵倒戈来博取荣耀,这样的戏码你用不腻?幸好是宫池奕的人略胜一筹,否则你现在就是乱党一员不是么?”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以她的经历和脑子,一点也不难推测出来。 看着于馥儿沉下去的脸,她笑了笑,“主要我想,我完全能找到对方,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把你给做了,你信么?” 于馥儿脸色很难看,又嗤然一笑,“我当然信,你都能把伊斯国主勾引到手,国际上得多少裙下之臣,你要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就是因为这个自信,才让你成功搅乱了阿奕的行动,不是么?” 如果她没这个能力,阿奕根本不用顾忌,一个电话没找到她,就宁可打乱计划。 吻安几乎是咬了牙,死死握着手心忍着这种污蔑,她实在很久没听到别人说她私生活放浪了。 然,于馥儿忽然被拉转身,“啪!”一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北云晚高傲的冷脸看着她,“出门没带教养么?我看你这辈子还真是学不会说话。” 吻安这些天压抑跟换了个人似的,北云晚一听到这些话就火气上涌。 而于馥儿冷不丁挨了一巴掌,不可置信的盯着北云晚,但她还真不敢上去还手。 排除她到现在也姓北云、是她姐不说,背后站着的是沐家,她立功之后能否真正得到庇佑大多是沐寒声说了算。 ------题外话------ 《末世军少撩宠重生妻》纵情寻欢/文 1V1+双强虐渣+末世空间+你撩我宠】 这是一个医毒双系的高冷女被冷面上将以报恩为名拆骨入腹的故事。 ——女主—— 末世爆发,丧尸横行。 上帝果然是个不公平的娃,上一世顾柒医者仁心,换来的是背叛和下地狱。这一世顾柒医者食人心,却能站在至高点,睥睨乱世! 木系治愈,一诊难求。 毒系难防,杀人无形。 外带空间养活禽、囤物资,杀人越货好帮手! 论—— 渣男白莲又作又贱无辜脸怎么办?多半是装的,往丧尸堆里丢几次就好! ——男主—— 他是直属华夏国军区特种部队上将,是军方致力研究的秘密武器。 传闻,冷面上将刚绝果断,雷厉风行。 传闻,神秘男神性子寡淡,不近女色。 呸!都是套路!   ☆、284、不是所有亲人都有亲情 这些东西再脑子里转了一圈,于馥儿终究是忍了,什么都没说。 等走廊上只剩她和晚晚,吻安才抬头看去,勉强一笑,“也没多大的事,我还没生气,你倒是气得不像样。” “我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云晚淡淡的一句:“她在娱乐圈混得一身污垢,有什么资格说你?” 她的确是一直按照自己的意思生活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也直接说,不会刻意去考虑所谓的后果。 吻安依旧只是略微弯唇,不想争辩这些事。 北云晚却皱起眉,“她这次立功,是不是有其他隐情?” 她舒了口气,“于馥儿也是个聪明人,无论这件事起因是什么,结果会是什么样,她都设计得很好,总之她都会是个功臣。” 不过,吻安也笑了笑,“得饶人处且绕,她若真能靠这些荣誉走以后的路,我也佩服。” 毕竟很多人一手好牌也能打得稀巴烂。 而且在她眼里,于馥儿不是什么好人,但严格说起来,她也不是坏人,至少她没有做过直接犯贱的事,都是出于切身利益的选择而已。 同为人,还是女人,有些心理吻安能够理解。 北云晚却冷笑一下,“她这样别有用心,宫池奕和聿峥都是瞎的么?” 对这一点,吻安笑着看了她,“大局面前,个人行为很容易被忽视的,何况她也不是重角色。” 可是她把我得很好,一个容颜,一个简单的利用,就影响了整件事,估计宫池奕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没进去看宫池奕么?”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晚晚又问。 吻安抿了抿唇,有几分犹豫不决,还是看了晚晚,“你觉得这段时间我经常来的好,还是不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她当然想常来,但又怕影响到他,医生说了要十分仔细。 吻安真的怕自己又成了罪人。 北云晚皱眉看着她,竟然有些心疼,“宫池奕能把你顾大小姐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你说他是积德还是作孽?” 她淡笑,“积德呗。” 其实神色一点也不轻松,笑还不如不笑。 站在医生的角度,北云晚也只得道:“也不是不可以,多趁他睡着的时候,或者就算醒了,你不跟他拌嘴不就好了?” 吻安有些好笑,她什么时候想跟他拌嘴了,他们之间可不是拌嘴才起得了矛盾的。 她轻叹一句:“我还是少来吧。” 虽然这么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反正那一整天,她都在医院,中途只跟郁景庭通过一个电话,聊安玖泠的案子。 晚餐依旧是她送进去的,那时候他醒着。 其实吻安以为他正在休息,一进去却发现他略微转过视线来看着她。 于馥儿也在病房里,就在床边,她进去之前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总之吻安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但她什么也没说,把食盒放好,打开小桌,看了他,“现在吃么?” 男人没搭腔,目光却还在她脸上,眼底的意味她不想去深究,只觉得很深很暗。 吻安转回头,想着自己还是先出去吧, 起身,又顿了顿,看了他,“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微抿唇,继续道:“我是担心北云稷出事,但那不意味着我不担心你……我没想过要干涉,甚至影响整件事,但事情已经这样了。” 吻安缓了缓语调,“你先养身体吧,想怎么责备或者处置,等你好了再说。” 说完话,她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准备走,也没看到他极力想伸过来的手,直到身后骤然响起机器急促的“滴滴”声。 整个房间一下子紧张起来。 于馥儿几乎是两步就到了床边,皱着眉,“你干什么了?” 那个时候,吻安真的在发愣,那张巴掌大的脸只剩紧张和无辜:她什么都没做。 医生闻声也来得很快,快速查看机器和宫池奕的状态,很严肃的看了看在场的两个女性。 吻安蹙着眉,抿唇站在一旁,那种感觉,让她瞬间想起曾经被孤立的日子。 “不是说了病人受不得半点刺激么?你们怎么搞的?”医生眉头皱得很难看。 她极力咬唇忍了忍胸口的酸涩,声音很轻,“对不起。” 但其实她真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说完那三个字,她也只能选择离开病房,并且这段时间尽可能避免再进去。 吻安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医生继续忙碌,于馥儿一直陪在旁边,那种场面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讽刺。 就算她知道处于安保,于馥儿得安排跟他住一起,但她依旧会难受,因为本该陪着的是她。 难道因为危难时刻她不在身边,这段时间就该她承受这些么?那如果她当时真的干涉这件事呢? 后果是不是更糟糕,所以她选什么都是错的。 站了会儿,她终于离开医院,却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晃了很久。 白嫂打电话过来时她还在街头,因为下雨了,没带伞,根本出不去。 原本以为雨会慢慢停下,谁知道反而变成瓢泼之势。 “喂?”她尽可能握着手机,好让声音听得清晰一些。 “太太您今天能早回来么?”白嫂似是微蹙眉问的。 吻安听了就有些紧张,“怎么了?” 白嫂这才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小少爷今儿闹了一会儿,说不定晚上也一样。” 就因为这样,白嫂才一直没回去,怕回去之后万一晚上哄不乖。 吻安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雨势,“我尽量早回去,在等雨停……晚饭不用做我的。” 她今天穿的还算暖和,但是在电话亭里站久了也开始觉得浑身冰凉。 也许是她拍电影太多,太有画面感。 昏暗又空阔的街头,除了来回穿梭的车流,只有那个电话亭安静的矗立着,而她就在里头,身影纤瘦,连自己都感觉孤零零的。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如果没有宫池奕、没有云暮,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人,至于朋友。 所幸是有的,比别人幸运的至交,也是头一次因为友人和爱人把弄得这么狼狈,可她依旧不知道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她要怎么选? 良久,自顾的、嗤然笑了一下,果然女人该有事可做,否则脑子里的思绪就能把人累死。 雨还是下个不停,她冻得跺了跺脚,还没抬头听到“笃笃”两声。 一抬眼,正好看到郁景庭站在电话亭外,单手执着那把青烟色的伞。 吻安愣了一下,下一瞬竟然不争气的鼻头一酸,又莫名其妙的笑,走了出去,“好巧。” 郁景庭扫了一眼她落寞的脸,故作轻松下隐约可见眼眶泛红,可他什么也没说。 因为一点也不巧。 “上车吧。”他依旧那样淡淡的语调,雨伞几乎在她头顶。 他的车就在电话亭不远处,雨太大不好走,几分钟之后才上车。 但是郁景庭也没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之类的问题,安安静静的开车,送她到香樟墅,又送到家门口。 收了伞,很自觉的跟着进了门。 “太太回来了?”白嫂声音很小,手里还推着云暮的摇床。 吻安笑了笑,视线早就到儿子身上了。 “刚睡着!”白嫂轻声淡笑,看着那位男客人熟稔的步入客厅、自己倒水。 “带上楼放床上吧。”吻安道,一边脱了带着寒气的外衣。 然后把儿子抱起来,在小脸上亲了亲,好像见了他,这一整天什么情绪也都往干净了。 她上楼的时候,白嫂去了客厅,对着客人当然是客客气气。 郁景庭倒是礼貌的先开口了:“不必招呼我,您去忙。” 额,白嫂笑了笑,只得去收拾小少爷的衣物、玩具。 吻安下来的时候,郁景庭半杯水下去了,抬眼看了她,“不去洗个热水澡?” 因为她在外边冻了那么久,很容易着凉。 她倒是笑了笑,真的又转身上楼了,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就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半个多小时再下去,郁景庭依旧在沙发上,微侧身看向窗外,听她下来才转过来。 待她坐下就开了口:“下午和安玖瓷见过面了。” 她点了点头,“有新进展么?” 他沉吟片刻,很直接的道:“我不会帮她赢这个上诉,也赢不了。” 吻安微蹙眉,“见过沐钦了?” 郁景庭点头。 的确见过了,也直白的道:“只就这一个案子来讲,沐钦一定动过手脚,但如果他不动手脚制造这起案子,安玖泠在其他方面犯下的罪行估计也活不到现在,我总不能帮她翻了这个案子,再继续研究其他罪行将她送回牢里?” 她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这件事,好像比较适合留给长大以后的顾城去了解?”她微蹙眉。 顾城如果也认为他妈妈是冤枉的,说不定对谁都是怨恨,这对他的成长不好。 但她妈妈的这件案子,怎么也得等他长大才会懂。 郁景庭眉头轻挑,“他等得及长大再去了解就好。” 吻安笑了笑,“我看安玖瓷也不是嫉恶如仇的人,不至于把顾城往坏处带。” 对此,郁景庭薄唇沉默,不置可否。 她看了他的沉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这次安玖瓷之所以会找上我,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这件事整个都和宫池奕的行动挂钩的。 她抿了抿唇,“现在事情基本平定了,所以其实案子结果如何,连安玖瓷都应该不是很期待。” 因为当初搅起这件事的是那个组织,如今他们都败了,自然没人关心结局。 不过她也算多了个亲人。 半开玩笑的看了郁景庭,“要不我把顾城领过来带着,以防他变坏?” 郁景庭这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是每个亲人都能给你亲情。” 这话让她愣了一下。 见了她的神色,郁景庭多少也知道她今天的经历不太愉快,状态不对,所以没再往下说。 只道:“走不开的话,案子的事我一个人能处理,你忙你的。” 吻安倒是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我有什么可忙的?除了顾城的事,我也很闲。” 以后尽量少去医院,哪怕去了,估计也只会到门口,能看到他就行。 郁景庭从沙发起身,来和走都那么随性,语调淡淡,“不用送。” 吻安和他走到门口也就不送了,看着他的车灯逐渐远了才关上门,靠在门边站了会儿。 一时间总觉得生活变得好无趣,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那些天,白嫂想回仓城,她没让,也许儿子在身边,她才会觉得不那么孤独。 每天都依旧会送餐去医院,但是到病房门口就不再进去,把食盒给了于馥儿,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就走。 看起来宫池奕气色不错,至少一周下来,她都没听说再发生什么意外。 走的时候,她刚出医院就遇到了晚晚,顺便多问了几句。 北云晚微蹙眉,“之前他没法说话,现在你完全可以自己进去问他。主治医师说情况好转多了,下周也许可以试着翻身,恢复好的话不用再进行其他手术,一直养着就行。” 吻安抿唇,他之前不能说话么?她竟然也没发现。 所以,是不是她有误解他的眼神?关于冷漠,关于不解释她才是真正家属…… 这么想着,又自顾笑了一下,好像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他尽快恢复就好。 “对了,我哥说好久没见你,你没去看他?”北云晚问。 吻安想了想,她更多的是来回于宫池奕和展北、靳南之间,至于稷哥哥,不知道处于何种心理,总是害怕去探病。 “我刚好过去,走吧。”北云晚道。 她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 进病房的时候,晚晚说去配针水,让他们先聊着。 吻安坐在床边,低眉削了一个苹果。 “放下吧。”北云稷侧过头,低低的道:“别一会儿把手指划了。” 她不由得笑,“哪那么娇气?” 可话音还没落呢,她抬头看了一眼的功夫,没注意到手指就一阵疼。 “嘶!”的一声,赶忙放下刀捏着手指。   ☆、285、有时不必争个谁对谁错 北云稷一下子拧了眉。 “我说什么来着?”他想坐起来。 吻安怕他扯到伤,现在的她,是真的怕自己又间接伤到别人,急忙制止,“我自己来!” 她看到柜子上小盒子里的创可贴了。 放下手里的水果先处理自己的手,期间一直低着眉,处理完也并没有立刻抬起来。 北云稷在床上盯着她,已经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吻安。”他低低的开口。 她这才吸了一下鼻子,抬眼时勉强笑着,只是笑得很难看,又侧了脸。 北云稷眉头紧了紧,“谁欺负你了?” 她这回是真的笑了,“怎么可能,不都是我欺负别人么?” 北云稷直直的盯着她,“是不是……宫池奕责怪你?” 关于计划,北云稷是很清楚的,关于引起吻安的注意,他当然也最清楚,因为他最开始的计划里就有这一项。 此刻,吻安也微蹙眉看着他,“你都知道?” 如果都知道,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只能是因为他也早就设计好了,和于馥儿一样,都留了很好很好的路。 北云稷抿唇,片刻才低低的道:“对不起。” “但我只能那么做,我只是商人,能倚靠只有你,也只能通过你欣赏的容颜。”他低低的道。 吻安盯着他,“你当初就是故意让容颜靠近我?” 对这一点,北云稷却摇头,那都只是巧合。 可她却笑了起来,“你原本就希望通过容颜让我插手去救你?你本就有异心,是么?” 北云稷语调笃定,“没有。” 他没有异心,绝对不可能再和那个组织同流合污,可他好歹是一条命,不可能真的在那儿送掉。 何况,他看了吻安,“荣京内乱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北云家卷在其中,没有一点倚仗,我真的没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安然无恙。” “所以你们都瞒着我!”吻安脸色冷了下来。 “所以你们一个个都在计划里把我扯进去,却一个招呼都不大,所以我无论怎么选,一定会有人受伤!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她眼圈越来越红,这些天的压力都涌了出来,“我把你当做最亲的兄长,为了你,我差点跟他翻脸,你呢?把我当做计划的一部分?” 吻安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我把他当做最爱的人,但是为了政务、为了计划,他没想过我多珍视这些亲情、友情。你们有什么两样?” 一开始,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可她又那么委屈。 从头到尾,她做了什么?没去干涉计划,却要承受所有后果的痛,她现在连看到受伤的展北、靳南都觉得是她造成了这些后果。 可是凭什么? 北云稷沉默了好久。 才道:“人总是这样,立场不同,就总有他做事的理由,所以谁也说不清对错。……但我确实觉得很抱歉。” 顿了顿,觉得自己必须做这个和事佬。 接着道:“我也不希望你们之间出现问题,尤其是为了我,何况,宫池奕身处那个位置,他的强硬可以理解,因为他要背负整个荣京的安危。正因为理解他必须强硬,所以我只能通过你来改变我的状况。” “可他依旧把你放在第一位,如果不是怕你出事,他绝对不会改变计划。” 她笑了笑,“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北云稷蹙眉,“你没错,错在我没和你打招呼,我也大不了招呼,计划要保密,而且我走不出来。” “说来,是馥儿擅自插了预谋,才搅乱了整个计划,我是她亲哥,依旧必须道歉。”他说的很认真。 吻安不说话。 “你也不用担心馥儿和宫池奕怎样,他也许根本不知道馥儿的计划,就算现在知道了,馥儿立功已经是事实,他那么高的身份,不可能出尔反尔,这其中没有个人感情。”北云稷很极力的解释、梳理,就是为了他们之间不要出问题。 她能有这样一段感情太不容易,如果这段爱情破裂,她又成了那个无依无靠的顾吻安。 吻安站在一旁,依旧没说话,站得累了,才终于告别,退出了病房。 她一个人在医院后待了好久,脑子里好像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像稷哥哥说的,她已经辨不清谁对谁错,也许都有错,也许都没错。 而他现在受了伤,作为妻子,无论有着什么情绪,都不能置之不理,只是她耿耿于怀,如果他哪怕告诉她一点点关于事件的计划,或者她出门时不赌那一口气、和他打个招呼,这些事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疲惫的叹了口气。 晚餐,她依旧从香樟墅送餐过来。 又那么巧,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于馥儿。 她刚抬手要把食盒递上去,于馥儿淡淡的一句:“你自己送进去吧。” 吻安神色很淡,看了看她,略微的不解,才道:“我还是不进去的好,一会儿也还有事……” 话音还没落,病房门忽然打开。 她转头,怔怔的看着门口出现的男人。 宫池奕脸色很差,立在门口盯着她。 下一秒吻安才立刻蹙起眉,心底的紧张全都爬了出来,“你干什么?” 说着已经急忙走过去支撑他的身体,焦急之余满是不悦,还是忍着,一言不发的把他扶回到了床边。 见他想干什么,她已经黑了脸,“你别再动了!” 忽然没控制好,语调很高,说完自己也顿了顿,抿了一下唇,“是病人就拿出病人的样子,我不知道会不会又伤到你。” 宫池奕知道她在说什么,上一次她被赶出去时,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法说话,连呼吸都差点没上来。 他知道她的那种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生怕又造成他不舒服,她内疚,更委屈。 吻安略微深呼吸,食盒已经打开了,没看他,“我还有事得先走。” 脚步还没挪,手腕已经被他握住。 她皱起眉,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略微挣扎,可他却越握越紧,抬头定定的盯着她。 看得她心头酸软,鼻尖也跟着一阵酸涩。 “坐下。”他薄唇微动,声音十分沙哑,听着都显得极其吃力。 吻安先是愣了一下,最终在床边坐下,也把手收了回来,见他来回走了一遍,又跟她待了会儿都没事,想来这段时间恢复还不错。 “先吃饭吧。”她道。 他也没表现出异议,她喂食,他就配合的张嘴,目光大多在她脸上。 到中途,他才开始不配合。 吻安蹙眉看了他,“不吃了?” 男人略微颔首,她就懂了大概,淡淡的道:“我吃过了。” 他还是盯着她。 没办法,她只能跟着吃,几乎一人一口,这个晚餐的时间也就被拖得很久。而期间,于馥儿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收好食盒,吻安坐在椅子上,语调依旧没什么变化,“我该走了,于馥儿在外太久不好,不是担心她的安全么,跟你待在房间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很容易就能听出别样的味道。 宫池奕轻轻蹙眉,奈何说话不方便,只是盯着她。 也是那时候,他一直在她脸上的视线转回来,竟然才发现她手指缠着创可贴。 眉峰蹙了起来,顺手握过去。 吻安循着看去,淡笑,“没事,削水果的时候划了一下。” 接到他的视线,她解释:“去过稷哥哥病房,跟他聊了一会儿。” 在宫池奕眼里,北云稷怎么也必须担着罪魁祸首的名,如果不是他,计划不会乱,包括于馥儿暗中作乱以求立功,他都怪北云稷没事先打招呼,甚至有给于馥儿打掩护的嫌疑。 反正他伤得最重,所以霸道的不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他为什么就没发现于馥儿的计谋?为什么她一不见,就以为是跑去找北云稷、干涉计划去了? 见他脸色不好,吻安只好不再提。 她抬头看,笑了笑,“我还在忙顾城妈妈的案子,已经准备重新上诉,可能会早一些开庭,也就这两个月了。” 也就是说她最近会比较忙,是不是每天过来也不一定。 而他的眉头更是紧了紧。 吻安看到了,但是什么都没说。 她几次想走,他都没让,她一动就握着她的手,直到她安稳的坐着,他才会罢休。 所以这一趟,她陪了很久,哪怕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坐着。 病房里很安静。 安静中,吻安略微侧首看向窗外,已经是模糊的夜色。 悠悠的,她道:“很多相爱的人都走不到一起,是不是因为他们跨不过去的障碍,和爱一样多?甚至更多?” 说着,她才转回来,看了他,“有些人身份诧异太大,立场差别太大,磨合很久还是存在问题的,能走到一起么?” 一旁的人脸色已经略微沉了,就好像她当初想提离婚时一样沉郁的盯着她。 他当初让她走了内阁那一条路,不也是为了拉近距离? 可他们之间依旧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她又想说什么? 被他这样盯着,吻安笑了笑,没再说下去,只道:“你好好养伤,在此期间,我什么都不会做,放心吧。” 这话让他吃力的吐了三个字,声音嘶哑:“之后呢?” 之后? 她看着他,不知道。只是觉得最近很累,但她清楚她现在拥有什么,清楚她已经失去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后来那一个多月,宫池奕的状况出奇的好,医生说他很配合,配合得过分积极,一心想早点出院。 而吻安忙着安玖泠的案子,每天和郁景庭忙前忙后, 一个半月之后,宫池奕坚决要求出院,医生没办法,只能办理,但是余歌只得会岗位上,免得他出问题。 但那时候,他可以自如行走,说话虽然略微低哑,但不妨碍交谈,不过没法做剧烈运动,否则呼吸不畅,谁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这种状况,他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沉默寡言,倒是多了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 那时候吻安几乎是连续一周没抽出时间去看他。 傍晚疲惫的回到香樟墅,觉察家里有那么点不一样。 进门、换鞋,刚转过玄关往里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窗户边的男人,愣了愣。 宫池奕从窗户边转过身来,缓步走回来坐在沙发上。 她也走了过去,但,两个人之间竟然出奇的安静。 出事之前开始,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见面,竟然是这种气氛。 “三少、太太,晚餐就差一个汤了,现在开饭?”白嫂走进来问。 她转过头,起身,“我去洗个澡……云暮刚睡么?” 白嫂点了点头,刚睡,等他醒了再喂一顿奶就行。 吻安点了点头,微抿唇往楼上走。 就这样,夫妻俩见面这么几分钟时间里,竟然一句交流都没有,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谈谈这件事谁对谁错?还是说说她心里的委屈? 好像都不合适。 白嫂看了客厅里的男人,心底叹了口气,因为没搞懂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只明显觉得不对劲。 “等她洗完。”宫池奕也终于低低的一句。 白嫂点了点头,“哎,好。”又折回去继续煲汤。 吻安洗完下来其实也很快,怕他等急了,头发没完全吹干,有点潮。 进了餐厅,白嫂正弄着最后一个汤,摆完菜刚要进厨房,吻安起身:“我来吧。” 白嫂犹豫了会让,她已经转身进去了。 宫池奕看着她走进去,又把目光转向白嫂。 白嫂微叹,“太太这些日子很累的,除了每天忙那个什么案子,回来要带小少爷之外,基本每顿都会煲一个汤,起初跟我学的,后来就她自己弄了,三少没尝出来吧?” 男人胸口轻微的疼,眉峰蹙着。 白嫂接着道:“白嫂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不过太太大哪怕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您也该抹过去,您都不知道太太为一个汤被烫了多少回,若不是有心,哪能亲自做?” 尤其她以前根本就不会下厨,勉强只会煮面条,这份心多难得? 宫池奕坐在餐桌边,声音低哑,“你去忙吧。” 白嫂抿唇,也点了点头,算是给他们两人留空间。   ☆、286、明显不信 吻安在厨房,汤还差一会儿,尝了一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正在微蹙眉琢磨着,隐约感觉有人靠近。 她以为是白嫂,只随意回头扫了一眼。 下一秒又看了回去,眉头紧了紧。 宫池奕从外边走进来,步伐不疾不徐,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又好似藏了些深深浅浅的东西。 “很快就好了。”她勉强笑了一下。 也许是这段时间真的疏于交流,加上事发前那段时间他们就分居两地,共处一室,她竟然会觉得彼此之间多了一些道不明的隔阂,如果不说话,那大概就只剩尴尬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也不知道。 “不是很饿。”他终于脚步站定,距离她很近,嗓音低低的。 吻安略微低眉,把火关了,伸手去拿旁边的厚手套。 但是手腕被他握了过去,他手臂很长,稍微前倾就几乎把她整个带了过去,好像很认真的看了她的一双手。 白嫂说被烫了很多次,倒是看不出来。 吻安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副表现,笑了笑,“我盛汤。” 他握着的手没松,低眉看着她,忽然道:“我想吃一顿舒心的饭。” 因为不解,她微蹙眉抬头看他,这意思,这段时间就没有一顿饭吃得舒服? “难道我们之间要一直这样下去?”他又道:“很难熬。” 吻安没说话,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改变这种奇怪的状况,除了谈一谈,把什么都说清楚,还能怎么样? 捏着着手里的手套,她略微舒一口气,终究是抬头看了他,“还能怎么样?我们连问题出在哪儿都不明白,多奇怪?” “不明白?”他伟岸的身躯立着,目光垂下来,和她依旧有着距离差 吻安直直的看着他,“所以你一直都是怪我的?怪我打乱你的计划?怪我造成了你的人员伤情惨重?” 她笑了笑,“真的是我的错么?这么大一件事推给我一个女人,你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闭了闭眼,“谈论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吻安想转身盛汤,但他把她阻止了。 她蹙了眉,抬头看着他,只得道:“我唯一的错,只是出门没跟你打个招呼。” 其他的她一概不认! 宫池奕低眉看着他,终于开口:“谁又说你有错了?” 这样的问话倒是让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所有人不都觉得是我的错么?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不是你的女人,会发生意外么?也许下一次事发,我应该先和你撇清关系?” 他脸色沉了几分,什么叫撇清关系? 吻安自知说得重了,略了过去,看了他,“如果你是真的想和我谈,就不打算检讨自己有没有过失?” 宫池奕眉峰微蹙,显然是没怎么想过这么问题。 想谈的是他,这种毫不自知的态度也是他。 吻安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忽然有些生气,这会儿不再把他当做病人看。 道:“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就瞒得严严实实的!为什么让于馥儿钻了空子?她不是你爱过的女人么,你不是最了解她么?为什么关键时刻唯独把她忽略了?” 男人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垂眸凝着她。 她笑了笑,“看来你的确没这么认为?那也好,或者你哪怕把计划告诉我了,告诉我只是让北云稷去试水,好验证他的身份有没有问题,我也是经历过政治的人,难道我会无理取闹?” 宫池奕终于低低的道:“如果告诉你,北云稷就是扔出去试水,他极有可能在混乱中丢了命,你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这样的反问,吻安愣着,看着他,“你以为我做不到,你凭什么以为?” “你也以为我那晚出门就一定是干涉你的行动,又凭什么?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么?”她语调有些急。 原本该是平平静静的谈话,似乎变了味道。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你又何曾了解我?” “如果了解,如果信任,就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出事。” 说到这里,吻安终究是笑了,“所以根本没有对错,可有一件事很清楚。”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竟然连彼此都了解,连彼此信任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可过的?干脆散了……!” 吻安话音没落,面前的他脸色已陡然沉下来,薄唇紧抿盯着她。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随手放了手套,也没有去管炖好的汤。 “去哪?”她刚要转身,男人低低的开口,眉峰紧了紧。 见她不回答,擦身而过之际扣了她手腕,朝她相反的方向加重了力道。 再次四目相对。 “不是谈不好没法吃饭么?谈崩了,我没什么食欲。”吻安直直的道。 她挣了挣手腕,他也跟着握紧,定定的看着她不肯松。 “该过的事都过去了,难道要毁在自己手里?”男人浓眉微蹙,“我知道你有委屈,也该适可而止,我想要的不是这样彼此追咎。” 吻安依旧抬头看着他,不弄清楚又怎么跨过去这个坎? 末了又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以往每一次,都是你在坚持,是你的哄着我、求着我?是我不懂珍惜,我习惯了拥有,我自恃万能的总想干涉你的事?” “如果只是安分的做自己的导演,就根本不该过问你的事,根本不会为了别人而对你有意见?” 她一项一项的数着自己的缺点,胸口有些酸。 既然她能数出来,就说明这段时间她已经无数次的检讨过。 可她也没有不承认,她承认自己有过错,为什么他就不能? 咬了咬牙,盯着他,“你是觉得委屈么?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换来的竟然是每次出事,都是我说着分散的话?” “是么?”她直直的盯着他问。 男人薄唇抿着,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吻安觉得很心痛,她有过错,她知道,凭什么只有她有错,他没有么? 她能承认,他为什么不能? 难道她没有为这段感情付出么?为什么她会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顾吻安陪他走到今天?为什么每次他出事,最担心的都是他? 可他心里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委屈? 眼圈微微泛红,她略微深呼吸,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每次都这样坚持累了,委屈了,你可以放弃,那就别再疲惫的追着我,可以了么?” 说完话,她却依旧没能转身。 一万之内,她说了两次要散。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是紧,薄唇微冷,“你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还是以为我不敢?”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提分开。 她倔强的仰脸,“我很清楚。坚持太累,为什么不选择轻松的路?” 宫池奕已然抿紧薄唇,下颚也绷得很难看。 她再一次挣脱手腕时,他竟然真的一言不发,也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出了餐厅,身后的一片安静终究是让吻安体会到了真正的心酸。 他们经历了多少事?也许是别人一辈子都没办法经历那么多,可是为什么一件事、一个信任就能把两个人折磨得这么累? 她在楼梯脚站了很久,眼前的模糊越来越严重,但眼眶从湿润到干燥了,那个人终究是没有走出来。 吻安才拾步上楼,看着儿子的卧室,心里乱糟糟的难受。 别墅里极其寂静,一桌晚餐逐渐凉了也没有人动作一下。 吻安一直在云暮的房间,中途被一个电话吵醒,急忙到窗户边去接。 那时候才知道竟然都快十一点了。 她好像睡着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脑子里空了好久,甚至连之前的吵架都模模糊糊的了,只是心里的沉重很清晰。 等她从儿子的房间出来,回卧室时路过了书房。 书房开着灯,不用想他应该在书房,还以为,他会离开这儿、回医院或者回仓城的。 进了卧室,吻安在床边坐了会儿,缓步往衣柜走,又拿了一个行李箱。 好久没出门,她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行李了。 刚放了几件衣服,感觉卧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转头去看,只是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进门的男人视线先看向床榻的方向,转头才看到她脚边的行李箱。 眉头倏然紧了。 为什么总是能狠心到说走就走,说散就散? 他终究是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了准备放进行李箱的衣服,一言不发的扔回衣柜。 吻安试图整理,几次反复都被他阻止。 终于停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仰眸定定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宫池奕也低眉,眸子很深很暗,可是薄唇紧紧抿着。 许久,才沉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为什么这话听着,依旧像是她在欺负他? 她皱起眉,太久了,她都忘了他们上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好像也没有哪一次吵成这样,绕来绕去的很累。 “是你想要我怎么样。”她看着他,“就算我当初冲动的说要以私人去救稷哥哥,就算我出门没和你打招呼,就算我错了……” “难道我承受的还不够么?”她眼底原本未褪去血丝越来越红,“聿峥说我是罪魁祸首,好,我是!我连看到展北、靳南都觉得自己是罪人!” “你还要我怎么样?”她隐忍的咬了唇,眼神倔得不肯从他脸上移开。 推开他,她转身也不再收衣服,蹲下身拉好行李箱。 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走,男人一下子弯腰把她拉了起来。 几番被阻止,她终于收不住委屈,“我已经说我错了,并非不承认,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 眼泪无声的滚落,成串从他手背砸落,一颗颗又像烫在他心里。 耳边依旧是她的控诉,“为什么我能认错,你不能!” “要谈的人是你,想要跨过这件事的是你,固执得不肯张口也是你!”她本能的推着不让他靠近。 可他纹丝不动的立着,反而她自己往后撞在了衣柜门上。 宫池奕一下子眼角紧了,怕她撞到哪,但连问话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想逃。 只得一把粗鲁的将她扯到怀里,她越挣扎拥得越紧,薄唇抵着她耳侧,“不要这样,安安……” 嗓音很低、很沉,听得人心痛。 微凉的薄唇从耳侧寻过来,这是很久以来他们的第一个吻。 没由来的觉得生涩却汹猛。 她狠狠推着的手已经停了下来,不为别的,而是想起了医生说他的身体依旧经不起折腾。 就那么紧紧拥了很久。 他才低低的道:“我不该瞒着你,我有过。” “说走就走,你让我怎么办?……云暮怎么办?”低低的嗓音有几分沙哑。 吻安任由他抱着,听着他终于肯张口承认自己有错。 头顶依旧是他低低的声音,“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瞒着彼此。” 她抿唇,什么时候她瞒过他? 不知道那样维持了多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站得累,何况是他的病体? “放开我吧。”她终于淡淡的开口,没敢推他。 宫池奕听了,也松了手臂,目光却依旧定定的看着她。 果然,她刚转身就想去碰行李箱,男人那张冷峻的脸骤然就变了。 “嘭!”的一声,毫无预兆下,吻安被惊得震了震,看着被他踢开的行李箱,转头看了他。 宫池奕薄唇抿着。 她终于开口:“我有事,要出差。”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接着道:“电影节的邀请,过去补位评委。” “邀请函呢?”男人也低低的问,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吻安有些无奈,仰脸看了他,因为确实没有邀请函,只得道:“肖委员长给我打的电话,临时补上去的位子,被人不知道我最近的行程。” 按说她不会去的,不过还是答应了,虽然没有邀请函,但是跟着肖委员长过去就行,总不会被人拦下。 宫池奕站在那儿还是冷然盯着她。 她抿了抿唇,只好不再去弄行李箱,“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么?” 他没说话,就是盯着她,明显的怀疑。 没说话,就是盯着她,明显的怀疑。   ☆、287、嘴里藏刀子了? 吻安没办法,走过去拿了手机,想给肖委员长打回去。 想了想,抬头看着他,“我听医生说,你身体恢复得很好,加上余歌已经过来了,你一个人可以?” 宫池奕没说话,只是低眉。 她的意思是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想来也应该不那么需要她,所以她趁着时间可以出去一趟,反正安玖泠的案子那边,郁景庭会去处理。 但是好半天,他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吻安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想让我出去,也可以,以后还有机会的。” 但是这次是她进了影协后比较重要的行程,虽然是补位的,但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这会儿,他才终于低低的道:“你决定。” 看起来,他对她并没有太多要求,彼此安静了会儿,吻安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晚餐热了一边,正站在楼梯口看看他们会不会下来。 吻安是准备下楼弄夜宵的,虽然除了煲汤和面条以外都不会,没想到一眼看到了白嫂。 “刚热好。”白嫂明了的道。 她点了点头,“好。” 然后又转身回卧室。 宫池奕正站在窗户边,她只是走出去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打开窗户、指尖夹着一根烟。 吻安立刻皱了眉,不悦的走过去,“你不是戒烟了么?” 男人估计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略微侧首,眉峰轻轻动了一下。 但是夹着烟头的指尖依旧是那个姿势,甚至还有继续递到唇边吸一口的趋势。 她柔眉紧了紧,加大步子走过去,抬手就去夺他的香烟。 宫池奕抬手躲了一下,眼神平稳着低下来看她。 “给我。”吻安几乎是很严肃的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对着她底下的演员也不过如此。 他没动静,吻安闭了闭目,“你伤的内脏,抽烟、喝酒是严禁的你自己不清楚么?” “你再不给我我翻脸了宫池奕。”她直呼其名,确实有点生气了。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他难受,从一开始,他就是用这种办法把她骗到手的,就算现在不是刻意,她也看不过去。 宫池奕似是想说什么,但薄唇才动了动,她忽然上前来抢烟。 一时没留意,往后退了一步撞在窗户上,也就没顾得上手上的烟。 耳边传来的确实她低低的痛呼,过去抢东西的手条件反射、迅速缩了回去,一双柔眉皱在一起。 烟头已经掉到了地上,吻安这才愤愤的抬头看了他。 这会儿,他已然抿了薄唇,眉峰轻捻,去握了她的手,“烫到了?” 吻安气得把手抽了回来,仰脸盯着他,“要不要我再给你点一根?” 明知道自己不能抽烟! 他又一次去握她的手,还是被她躲开了,手背被烫的地方真的很疼。 去了卫生间冲凉水,已经红了,倒是没有烂,说不定明天会起泡。 转身见他站在门口,也跟着皱眉,这一次强势的握了过去,眉头更紧,“擦点药。” 她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想说点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算了。 可她想错身走过去却被他止住了,她挣了挣,没挣开。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宫池奕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选择不干涉她的职业行程,虽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两个人分隔两地。 也许,他们目前的状况,分开安静几天也不是什么坏事。 吻安总算等到他放手,走了两步,发现他也跟着往外走,一直到了客厅,然后一言不发的给她擦药。 她低眉,好一会儿,才忽然道:“等我走了,你想怎么抽也没人拦着了。” 他指尖打圈抹着药,微抬眸看了一眼,终于低低的两个字:“不抽。” 吻安听完扯了一下嘴角,依旧看着他,“喝酒么?我在酒吧储存的还不少,可以拿出来让你这段时间喝个够,说不定好的会快一些。” 说话的时候,她表情十分认真。 所以宫池奕也抬头看了她。 很明显这是这是针对他今晚的行为。 所以他抿唇没说话,抹完药把药膏盖子盖上。 吻安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闷不吭声的样子,但也没见得知错,看了看手背,漫不经心的站起来,“我估计去两周,给你准备十四瓶够不够?” “不喝。”他也总算回了两个字,没有什么起伏,低低的嗓音。 然后看着他转身走回来,吻安淡笑,“喝啊,为什么不?不用帮我省,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酒真的不缺……” 她的话音没落,面前的人忽然加大了步伐,一下子到了她面前猝不及防的捉了她的唇。 吻安站在沙发边,身子一后仰被沙发挡住几乎往后倒,又被他有力的手臂稳住。 吮吻的力道略重,声音里也带着几不可闻的气恼:“嘴里藏刀子了?” 一时没忍住点了一根烟而已,如果不阻止,她也许能把他从头到脚批一遍。 几小时前气氛极其糟糕,看似说开、又走不开的两个人,就因为这么个不算问题的问题缠了会儿,气氛似乎变了。 反正白嫂是这么觉得的,在门口撞见两人佣人,吓得赶紧转身回餐厅去了。 吻安松了在他脖子上的手,在他又一次俯身下来时侧了一下脸躲开了,想撑手推他,又怕挤压到他身体而难受。 好在他也默契的松了手,然后两个人没有交流的往餐厅走,倒也没了之前的尴尬。 甚至的还算默契的都把椅子往近了挪。 白嫂稍微待了会儿,看着两人安安静静的埋头吃自己的,实在看不明白,还是选择消失,一会儿回来收拾餐桌。 席间,宫池奕偶尔看一眼她的方向,尤其喝汤的时候。 因为他平时吃饭基本不会在意出自谁的手,也不会去感受味道如何,基本都是味同嚼蜡。 虽然过程曲折,但这顿饭也算吃得舒心了。 后来吃完两人一起上楼,一起洗漱,一起上床,一切都很平常也很平淡。 吻安的行程较为仓促,第二天早上起来用过早餐就得出门。 而她出门的时候余光一扫,看到他也跟着走出来,皱了一下眉,这人难道要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出差么? ------题外话------ 打算搬家,出去找房子简直晒得头疼,心疼那些户外工作的,太可怕了这天气~   ☆、288、还是两个人好 所以上车前,她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 反而是宫池奕略微颔首,示意她上车。 “你是要跟着去么?”她只好微蹙眉问他,“医生说了你还需要继续养着,我们俩也必须有一个留在云暮身边的。” 他这才薄唇微动,“送你到机场。” 吻安抿唇,探究的看了他一会儿,早说。 坐在车上,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多,但气氛还可以。 不知道他从哪弄出来药膏,又给她手背的地方涂了一次,昨晚只是发红,这会儿确实有点起泡。 从香樟墅去机场怎么也一小时左右,堵车的话可能更久。 所以吻安还是看了他,“聿峥还在医院,你身体也没好,后续的事交给易木荣就能处理了么?” 见他看过来,她立刻道:“我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如果要派遣你出去就让沐寒声给我打个电话。” 他低眉看了她片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道:“有事我会亲自告诉你。” 不再是之前那样处于政治立场和计划保密性瞒着她,反正也瞒不住。 她点了点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老爷子昨晚打过电话,想云暮了。”只听他道。 吻安柔眉微动,“他老人家不方便就别让过来了,实在不行让白嫂带着回去一趟,你也正好清净的养伤。” 宫池奕看了她一会儿,“原本想都回去的。” 一家三口都回去,他去那边养伤,但是昨晚老爷子打电话很仓促,她这个行程更是来得突然,为了不影响她,他现在才说。 这让她皱了眉,但这会儿显然不能更改了。 倒是他低低的道:“半个月也不长,回来往伦敦绕个路。”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快到机场的时候,她自己提起来,“不问问那晚我去哪了?” 男人薄唇淡淡的抿着,看了她,算是等着她往下说。 吻安语调徐缓,纯属打发时间,“柯锦严现在算是多了一对父母,尤其亲生父亲经历奇特,难免心境有异,找我聊了聊。” 他听完了也不是十分在意,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就没了后文。 这让她多看了两眼,最终只好沉默下来。 就这么一路到了机场,像普通关系一样道别,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不悦,也没什么浓情蜜意,就是普普通通。 那会儿吻安脑子里在想,是不是两个人之间都会有这样一段过程,就好比七年之痒。 嗯……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她微蹙眉,竟然一下子没想起来,也许是时间过得太快,也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没想是因为没想过能走这么远,现在似乎没空想这些。 “叭叭!”耳边忽然响起刺耳的车喇叭声。 吻安骤然回神,身体已经被快速带进安全的胸膛。 抬头可见某人正黑着脸,满是不悦。 下车走进机场就是穿过马路的事,她竟然差点往别人车轮底下送,能有好脸色么? “走了会儿神……”她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就你现在的状态出去了能回得来?”宫池奕黑着的脸还没缓过来,握着她手臂的力道都没敢松。 吻安抿了抿唇,理亏的声音也软了不少,“我会小心的。” 旁边的人忽然停住脚步。 她微蹙眉看去,他正低眉看着她,吻安真怕他忽然说跟着过去。 幸好,他什么都没说话,送她把登机程序走了一遍,看着她进安检。 一切都平平稳稳,不过她坐上飞机之后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怕自己回来还是这种相处状态。 幸好,到了那边,她基本就没空想这些了。 因为是补位的评委,她要做的功课还真是不少,很多临时的文书要看,了解电影节晚会的环节,还得提前做做几个评委的资料功课。 肖委员长对她倒是十分照顾,她只要跟着他就能省不少心。 唯一不美满的便是,一行人到了那边的第二天,城市上空就开始飘起小雪。 幸好他们下榻的酒店和电影节颁奖晚会举办地不远,只隔了一条街,步行穿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电影节为期整整一周,几乎每天都早起晚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影节,附近人口聚集得厉害,待了两三天就觉得闷了。 雪整整下了三天,每天她都打伞来回,来得太仓促,身边本来也没有助理,第五天居然病倒了。 异国他乡好像连生病来得比较猛,每天非常发力,晕晕乎乎,但坚持每天出席。 第一周最后一天的时候,她还是没撑住,咳嗽得几乎声音都出不来了,鼻子堵得厉害,大冬天张嘴呼吸感觉整个人都燥得难受。 “还有几天才结束,你能撑住么?”肖委员看她一天比一天厉害,药也吃了一堆,但是好像不怎么管用。 吻安笑了笑,“没事,今天加了药,估计一早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了。” “没给三少说么?”肖委员纳闷。 她抿唇,“他自己身体也不好,说了只会让他更担心。” 吻安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但她的确低估了自己这次的感冒,活脱脱的病来如山倒。 宫池奕出现在她酒店的房间时,吻安一脸怔愣。 开了门,仰脸半天没反应,“……你怎么?” 门外的人沉着脸,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但他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吃饭了么?”她试图转移话题。 宫池奕已经往里走,除了一个身子,连一件行李都没有,就空着手的。 吻安抿唇。 被无视了,只好往里走。 先一步走进去的人径直往她放着的一堆药走,拨拉几下看了看,转头微蹙眉,“没吃药?”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进门就黑着脸,导致吻安觉得生病真是她理亏的事,点了点头,“一直在吃。” “都没拆封怎么吃的?”他低低的嗓音,都不留空隙的开口,盯着她。 吻安低眉,好吧,有的药一天吃五次,她实在受不了,偷工减料过。 “我订餐么?”她再一次看了他。 如果是以前,宫池奕这会儿应该直接要把她带回家去了。 但这会儿,脸色不太好的问:“哪天结束?” 吻安想了想,“还得有五六天呢,不过每天行程都不紧,不至于吃力,放心吧。” “你来了,云暮怎么办?”她又岔开话题。 “送老爷子那儿了。”他这回终于回答了问题。 吻安一时间没忍住,道:“吃完药估计也差不多了,反正你来了也不能好,只折腾身体。” 这话一出,男人低眉睨了她,“要不我现在回去?” 她愣了一下,“……来都来了,机票不花钱么?” 不是错觉,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就算在生病也是不一样的感觉。 晚餐上来的时候,其实吻安一点也不饿,但是为了一会儿吃药,还得吃。 刚在桌边坐下,见他径直迈步过来,单手拎了一个椅子就往她旁边放。 吻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但她吃了几口停下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不友善的目光了,“这几天就这么吃饭的?” 她总觉得自己在接受批判,但确实心虚,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都是晚上的宴会喝的不少。 耳边响起他低低的、沉闷的嗓音:“就这副样子也敢动不动说散?” 散了连吃个饭都是问题。 她一气之下的话忽然被搬出来,吻安闭了闭目。 打算放下餐具,他就盯着她看,“晚上还有活动?” 吻安点头,“估计十点多才结束,很近……我去吃药。” 男人扫了一眼她面前的食物,“吃完!” 吻安略微咬唇,舒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侧脸看着他,“你跑这么远,就是过来报仇撒气的?” 她不就是那时候心直口快了点?今天一来就一脸深冷霸道,她也没还嘴,态度好得不行,一点也让他缓解。 听她这么说,他也跟着放下餐具,“那你还想干什么?” 她蹙眉,答不上来。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吃药,准备出去。” 宫池奕还是看了她面前的食物,看她确实吃不下去,才问:“夜宵想吃什么?” 吻安看了看他,直接道:“最近不吃夜宵……这里没有厨房的。” 所以他就别想给她做夜宵了。 他倒是扯了扯嘴角,“你想吃我也做不了。” 她挑眉,感觉又被他怼了,只能选择不说话。 走过去准备了要吃的药,在手心里堆的跟山一样,看着就头疼,脑子陡然冒出来的时候她曾经逼着他吃药,直接用嘴喂的场景。 宫池奕正好走过来,扫了一眼她手心里的药,又看了底下的药盒子,眉峰一蹙,“不识字?” 吻安气得终于瞪了他,声音还是很哑,“说四到五粒,不就是四粒也可以?” 但他已经一一帮她补齐,几乎每样都多拿了一粒,盯着她,颔首,“吃下去,不是没时间了么?” 她把药分成了三次,一点点往下咽,他就始终盯着她,跟监工似的。 有些药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吃得她生无可恋。 最后一口水刚咽下去,他忽然靠过来,手臂揽了一下她的药,俯首吻在她唇畔,短暂停留后离开。 但吻安已经蹙眉瞪着他,“会传染!” 原本他也只是意思一下,因为到目前为止,她的态度都出奇的好。 但听了她这么说,宫池奕眉峰微弄,竟然又靠了过去。 她一下子往后退,反手撑在了桌边,拧眉看了他,“你别闹了行不行?” 不是板着脸批判她,就是不走寻常路,想干嘛? 他只动了动嘴角,依旧勾了她的下巴,她想侧脸躲过去,被他扳了回来硬是完成了这个吻。 “我看病的是你!”她模糊的咕哝了一句,转身从他臂弯钻出去,准备衣服赶紧走。 宫池奕依旧靠在桌边看着她,表情不多,但眉宇间舒展多了。 果然,无论吵架还是冷战,还是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最舒服,哪怕吵吵架、斗斗嘴都挺好。 吻安出门的时候他双臂别在兜里送到了房间门口,也没说什么。 谁知道快十点的时候,他竟然找到了宴会的地点,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总之吻安端着酒杯和别人浅笑交谈,刚要举杯,目光不期然就看到了从人群中走过来的身影。 愣了一下,他一双长腿几乎已经到跟前了。 接着,她手里的酒杯酒杯顺手捻了过去,男人低低的、不悦的嗓音:“吃了药不能喝酒,真不识字?” 难怪一直好不了! 偷工减料就算了,还敢给自己开小灶,简直活得不耐烦!   ☆、289、魅力巅峰时期 一直到进了酒店电梯,吻安才得以把脚落到地上,脚面上落了雪有些凉,但身上暖得都有点发热。 试图脱掉他那件几乎到她脚踝的大衣时,被他低眉扫了一眼,只好作罢。 回到房间,她终于脱了大外套,给她的夜宵和该吃的药,他统统都准备好了。 吻安看了一眼摞得很高的药粒儿,还是要吃的。 一旁,他冷不丁的开口:“安玖泠的案子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也有数,这事之后,顾城怎么办?” 她多喝了几口水,微蹙眉,“总有一天她刑满释放,在此之前都由安玖瓷带着,有什么问题么?” 他神色淡淡,低眉把所有药品都收好,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会儿。 其实吻安知道的,顾城之前的表现都过于顽劣,如果带着这样一个小孩,指不定哪天闯出什么祸事,搞得他和沐家关系僵化事小,哪天弄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如果她决定把顾城带在身边,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以后也必须抽出很多时间去照顾、教育。 “其实顾城是个可塑之才,他脑子很聪明,只要好好带,以后肯定能变得很优秀。”她如是道。 难就难在她对带孩子并没有独到的经验。 不知道为什么,宫池奕忽然看了她,眉峰轻轻蹙起。 他是在担心,如果顾城被她带在身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自己的孩子要少生?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表达了。 吻安眨了眨眼,并没觉得不妥,还点了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两个相差将近十岁的小孩带起来必然很吃力了,如果再来个呱呱坠地的,得忙乱成什么样?” 话是这么说好像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委屈? “帮别人养小孩,所以不给我多生一个?”一点也不拐弯的问话,还状似很无辜的看着她。 吻安愣了一下。 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女儿,但是……她生了俩,总觉得疼怕了。 可看了看他这眼神,只得道:“晚一点再说吧,等云暮十几岁再生个妹妹,他还能帮疼着宠着,省心了?” 宫池奕微挑眉,因为什么时候生,反正不是她说了算。 吃完药,也洗浴完毕,一切都安静下来,吻安躺在床上很安逸,看着电影偶尔看一眼旁边开着电脑办公的人。 隐约听到他的邮箱提示有新邮件的时候,她转头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他正好看过来。 看样子是有事。 不过,吻安以为是公务,他却斟酌的划了划鼠标,而后还是看了她。 终于低低的道:“委托Visa设计的婚纱出来了,要看看么?” 她显示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因为吻安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委托Visa专门设计婚纱了,或者说她就忘了这档子事。 把着手指头数数,快四五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设计出来的婚纱,必然没什么可挑剔的。 然后看着他抱着电脑走到窗边,和她并排靠在床头看设计师发过来的图片,连设计稿都发过来了。 她看了会儿,没反应,心里反而在想别的东西,也具体不到什么事,总觉得这个时候谈谈婚或者婚礼,不太合适。 宫池奕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嗓音平稳,“没说一定要这个时候举办,这么大的事自然心情都要愉悦舒畅的。” 但是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还在过渡。 吻安略低眉,好一会儿才看了他,声音本来就哑,加上这会儿音调放得低,听起来商量的态度很好。 道:“我在想,其实婚礼办不办并没那么重要,我不需要让什么全世界知道我嫁给了谁,也不必炫耀所谓的幸福。” 说不定这样的大肆高调会让她以后出行都困难,宫池奕这种勇于刷新自己纪录的男人,谁知道他以后走到多高的位置?她又会被多少人盯住,想低调发展自己的事业都困难。 她说完话之后,宫池奕安静的盯着她好久。 “我认真的。”她又道:“不都说结婚是一件很特别的事么?结婚不办婚礼岂不是更特别?” 尤其,他们当初结婚的理由也足够特别之至。 宫池奕眉峰轻轻蹙起,略微侧首看她,“我看着倒更像以后讨伐我的理由。” 但凡他哪儿做得不合适,就立刻搬出连一个婚礼都没给她,他岂不是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这种观点着实让吻安顿了一下,因为她压根没想到。 忽而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呢!那我更不需要什么婚礼了。” 宫池奕脸色彻底凉了,“那就办!” 总之不能留下自己作为丈夫不称职的把柄。 可吻安依旧淡淡的笑着,合上面前的电脑,倚靠在床头,很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还想要个女儿么?” 一听这话、看着表情就不对劲,宫池奕薄唇抿着,明智的没有立刻回答。 她柔唇微弯,“我真的不想举办婚礼,很麻烦,所以不举行婚礼,和要个女儿你只能选一样,选吧。” 说完话,她脾气好好的看着他,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宫池奕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她,试图说服,“不论我选什么,没觉得吃亏都是你么?” 吻安笑着,“既然吃亏的是我,你纠结什么,赶紧选完睡吧?” 看着他脸色郁郁,一副被欺压的模样,从他来了之后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她忽然觉得好受多了! “要么你慢慢想,我先睡?”她好以整暇的建议。 “顾吻安。”男人低低的嗓音忽然响起,幽幽冷冷的,目光也睨着她,不乏危险气息,“又开始有恃无恐了?” 嗯……吻安想了想,好像确实是的,所以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 她刚想着让他继续思考,自己先睡下。 旁边的男人已经挪了身子过来,声音勾着人,“非得选,只能选一个?” 紧接着道:“那就要个女儿!” 吻安知道他会这么选,点头,“好。” 可能别人看来她真的很怪,一个女人,一生的婚礼就那么一次,都恨不得全世界知道自己嫁了多好的男人,她却不举办? 她想,估计是自己过了那个憧憬浪漫的年龄,尤其和他经历了这么多,有些事真的毫无必要,说不定还要耗费他八九位数的花销,那么多资金,去做点别的慈善不是更好? 再者,嗯……她确实很怕麻烦这个东西,到时候亲朋好友聚一聚就好了。 “不睡么?”她发现他还是盯着自己看,微蹙眉问。 男人神态认真,“既然做了选择,不就是要执行的?” 什么意思? 吻安顿了顿,看了他。 下一秒反应过来,柔眉一蹙,转手拉了被子,“别闹了。” 她现在还在感冒,何况,要女儿也没说立刻就要,“我这几年跟在你身后到处跑,自己的事业都搁置成什么样了?说了等云暮十几岁再考虑的。” 所以,在她做出个样子之前,是不会考虑这件事的,首要的是带孩子和当好导演。 然而,她说完话,男人很自然的一句:“等云暮十几岁……我答应了么?” 吻安抬眸微瞪,这就很明显的无赖泼皮了! 他却一脸“你能拿我如何?”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他刚靠近一点,吻安已经往后推了,撑开双手,一本正经,“你去地上睡吧,房间是我的,我说了算。” 除非他安安分分的。 床边的男人像没听见似的,自顾的开始宽衣解带,又顺手拿走她面前的电脑,毫不含糊的朝她靠近。 吻安一脸无奈,干脆转身往床的另一边,打算下去。 可她刚翻身爬过去,身后的力道握了她的脚腕,直接就那么轻易的拖了回去。 她的身体轻巧的划过被子,被他提溜进身下,转手把她翻身过来,简直跟弄玩偶一样。 吻安刚想撑起身子,双手被他禁锢在脑袋两侧,一双深暗的眼居高临下的凝着她。 她以为他会很强势,可就是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也没见他有动静,只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终于俯身落了一吻,稍微拉开距离,温热的气息还清晰可闻,声音也就显得越低沉,“还生气么?” 吻安微顿,眸子里映着他近在咫尺的峻脸。 很多天过去了,这件事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尤其距离荣京这么远,很容易让人忘却。 但事件可以忘,两个人指尖的感觉却没有恢复从前,所以再提起来,彼此之间依旧有那么些寂落。 好一会儿没听她回答,宫池奕拇指抚了抚她唇畔的位置,又重新问了一遍,“气我冷漠了,未顾全你的感受?” 她终于摇了摇头,“她确实没生气过,只是期间觉得委屈了。” 但是被他这么来来回回闹了两番,她也感受不到那种难受了。 抬眸看了他,好久她才开口:“我们以后不吵架、不闹矛盾,行么?” 她好像说过不止一次这个话,但真做起来确实不那么容易。 “再闹矛盾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语调低低缓缓的,神色确实很认真的。 可吻安摇头,“不要这样的,大事上我不需要你无条件的纵容,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否则这些年跟你的经历不都无用了?” 他薄唇勾了勾,“好。” 语毕,唇畔凑近了她。 可吻安略微侧脸,手还撑在他胸口,“我在感冒,别到时候两个都病倒了,怎么回去?” 男人睨了她一会儿,竟然眯起了眼,“刚说完不必无条件纵容?你说为夫现在是不是该用强的?” 蛊惑悠扬的嗓音,轻轻勾着尾音,漾出几分邪恶,话语间甚至顶开了她曲起的膝盖。 吻安一下子急了,蹙眉瞪着他,义正言辞:“大事没必要无条件纵容,可这是小事,必须听我的!” 宫池奕愣了一下,末了才扯起薄唇,“那还有什么是大事?” “我说了算……”她依旧是理所当然的一句,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有些想笑。 幸好,他真的没有为难,几个隐忍的深呼吸后躺在她身边,只是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故意在她耳边呢喃:“隐忍很辛苦……” 她打定主意不搭理,逐渐的也就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她不用早起,因为上午没有活动。 醒来睁眼时已经出太阳了,转头就见了宫池奕在床边给她把药粒儿摆齐。 她动了动,他才侧首看过来,脸色郁郁:“起床洗漱,吃完早餐把药吃了。” 吻安挑了一下眉,记仇了? 但她心情不错,从床上下来径去洗漱,迷迷瞪瞪的抬眼时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吻安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他,“怎么了?” 男人摇头,然后好几秒才慢悠悠的开口:“婚纱已经安排让运过来,挑个时间,把亲友聚齐了吃个饭?” 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之后吻安没怎么在意他了,自顾开始洗脸。 洗完却发现他竟然还在,而且已经到了她身后。 从身后环了她的腰,幽幽的道:“忽然发觉自己老了,你好像丝毫没变?” 掌心隔着衣料轻轻摩挲她的腰肢,不禁感叹,这哪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扔到娱乐圈瞬间碾压那些花枝招展的所谓小花旦。 这话题来得很奇怪,也很突然,吻安笑了笑,从镜子里看了他,“老了么?没觉得,三十一而已,是男人散发性感魅力巅峰期。” 男人薄唇轻轻一扯,“没看出来。”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衣摆,在曲线姣好的腰肢摩挲着,嗓音随着撩人的呼吸故意喷撒在她耳侧,“魅力巅峰,还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果然记仇了吧?她有些好笑。 她还没说话,他已经继续低低的道:“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老了么?” 吻安倒是配合的摇了摇头,伸手想拿个面膜。 可身体忽然被他往回霸道的一掳,某个地方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心头不自禁的懵了一下。 “昨晚就那么忍了,放以往,年轻力壮时怎能自控住?”他低低的声音,说得很是那么回事。 她终于知道他扯了这么多就一件事而已。 “能自控才是年轻力壮好么?”吻安忍不住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往后推了推他,“我敷面膜!” “唔!”她站在洗脸池前,身子一下子被翻转过来。 那人一脸理所当然,“……现在不能自控了。” 与此同时,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早已探入她衣摆的手流连在腰际,勾起一波波的酥麻。 他身上也只是睡袍,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像是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年,显得迫切不及,将她托起放在洗脸池台子的同时已然闯入。 这已经不单纯是迫切,因为他自己都数不清一共多久没要她,这种憋屈也只有男人能懂。 当然,还得是和他一样不知节制的男人。 衣衫半解的纠缠在一起,那种感觉很奇妙,她连感冒和坚持短时间不生下一胎的坚持都抛之脑后了。 待衣物零乱落地,在浴室里做了两次后,转战到了床上。 他好像清楚的知道她上午没必要出门,所以把整个上午的时间都运用得极其高效,一点都不浪费。 最后是吻安求饶无效,费力的盯着他,“又少吃一顿药!好不了全怪你!”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窗外飘飞的雪,视线垂下来。 缓缓的才道:“我若是先一步回去,一个人能行么?” 吻安愣着,看他,“你才来几天?” 末了,又改口:“反正你过来也没见有什么用处,说明我一个人照样能行。” 男人薄唇勾起,“没用么?” 分开前他们可不是这个状态,这不是最大的用处? 目光依旧在她脸上,指尖点了点她鼻头,斟酌了挺久,才道:“安玖泠的案子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安玖瓷可能得接受荣京方面的简单调查。” 吻安微蹙眉,不明所以。 宫池奕毫无保留,接着道:“包括郁景庭。” 嗯?她终于紧了眉心,“什么意思?安玖瓷我能理解,郁景庭……他最近一直跟我在一块儿。” 他想了想,“安玖瓷曾和那伙人接触过,至于郁景庭……” 目光看向她,“你丝毫没发觉他的不妥?” 吻安很认真的摇头,郁景庭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那样,似乎很简单,又似乎很神秘,淡漠得全世界跟他五官,可偏偏无论什么事,他一定比别人知道的多? 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他薄唇弯了弯,吻了吻她,“只是例行调查,如果他没有问题,只要没参与过荣京内乱和相关反政府事件,哪怕他身份有异,也不会为难他。” “她的身份还能有什么特别?”她理所当然,“小时候就在孤儿院,又没有所谓的家族历史和地位。” 说到这里,吻安似乎觉察到什么,看了看他,“我没有替他辩解的意思,就是合理分析。” 某人眉峰轻挑,“分析很仔细,就是听着不太是滋味,时间还在,不如……?” 他似有若无的凑了薄唇。 吻安瞥了他一眼,“不跟你开玩笑!” 宫池奕点了点头,他也没开玩笑,道:“那顾小姐分析分析我,已经无父无母,很奇特的在本该是仇人的家庭里长大,竟然走到今天的位置?” 吻安微皱眉,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总不能郁景庭也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不像,她如是想着。 他捏了捏她脸颊,“不用这么紧张,但凡他有原则,没有犯到荣京条例,就算在国外是个什么头目,沐寒声也无权管他。” 她点了点头,郁景庭做事的确是挺有原则,何况,他自己还是一个律师,应该非常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碰。 他想起身,吻安忽然拉了他手臂,微抿唇,道:“原本你可以不跟我说。” 既然说了,那就证明他确实什么都不想再瞒着她。 所以,她想了想,道:“如果他真的牵涉了一些事,我保证会很理智。” 她和郁景庭之间,算亲人有些勉强,算朋友也够不上,但彼此之间确实有不少连系,尤其她其实欠他不少人情。 但这种事,她也懂得公与私要分明。 两人从卧室出去,他做好的早餐都已经凉了,只能重新热一遍。 吻安在桌边看着他忙碌,淡淡的笑了一下。 继而想起他之前的话,“你今天就走?” 宫池奕转身把早餐端过来,卖着关子,只颔首让她吃,吃完好吃药。   ☆、290、爱莫能助 吻安吃到一半还是看了他,“你确定今天走?” 他略微侧身倚着靠背上,“想留我?” 她抿唇,缓缓咽下食物,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没有的事。” 意外的是,她这么说了,宫池奕居然真走了,而且还是她傍晚出席饭局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短讯。 旁边坐着的肖委员微侧首笑了笑,道:“三少嘱咐不能让你喝酒!” 所以把她面前的酒端走了,专门让人给她上了一杯果汁。 吻安看了看,倒也淡笑着接下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不少人都见了宫池奕,也见了他对她的态度,所以饭桌上气氛轻快起来后,不免有人会好奇的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肖委员听完只是笑着看了她,并没有自作主张的曝关系,她又不能说是夫妻关系,干脆就打马虎眼过去了。 从宴会离开的时候,肖委员长才笑眯眯的看了她,“三少和顾小姐是夫妻关系没错吧?” 因为是私底下,她只好笑了笑,点头,“不方便公开而已。” 肖委员笑着,“理解!” 而肖委员长可没那么八卦,他这么问,是因为电影联合会主席也亲自问了他这个问题,想必是在考虑下一次最高规模评委席上的人物名单。 能为荣京电影节争光的事,虽然要倚仗一些宫池奕的身份才能把她推上去,那也是必做的,不怕别人说闲话,因为她有那个实力。 否则,绣花枕头就算坐上至高的位置也会摔下来,经历一个过程而已。 吻安刚回到房间,宫池奕的短讯就过来了。 “记得吃药,别偷工减料。”她瞥了一眼,听来就是命令的口吻,还挺押韵! 没打算理会,只过去把要吃的药拿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疯狂出了一阵汗,加上被他逼着吃满额的药,今天下午开始就觉得身体轻快多了。 吃完药,她犯懒得不想洗澡,仰躺在床上拿了手机。 明明看着他的短讯,却把电话打到了晚晚那儿,以至于某人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她就在通话中,看着他的备注名一闪一闪的,笑了笑。 “笑什么?”电话那头的晚晚不乐意了,“我说要去南美洲你乐个什么劲?” 吻安这才微蹙眉,“你不是在开玩笑?” 晚晚有些无奈,“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要开玩笑?名额都已经定下来了,就差出行日期。”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自己志愿报名的?那么远的地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你一个人过去怎么办?” 北云晚笑得好无所谓,“谁说那儿什么都没有了?那么著名的安第斯山脉,还有亚马逊河也在那儿吧?” 吻安扯了扯嘴角,“你是过去做苦力医务者,又不是去观光……地理倒是学得不错!” 电话那头的人依旧笑着:“我是出了名的脑子不够用,别寒碜我!” 虽然两人之间不轻不重的开了几句玩笑,但重点还是晚晚一定要去。 “聿峥知道么?”她问。 北云晚点头,“当然知道,米宝交给他带。正好他在荣京长期养伤。” 吻安很怀疑,这种情况,聿峥怎么会同意她过去?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性子傲在圈子里吃得开,但是去那种地方可不行,他就不担心么? 她安静了会儿,才道:“聿峥受伤之后,你是不是跟他说过在一起的意思,他没同意?” 要不然这两人早该在一块儿了。 北云晚安静了会儿,莫名的笑了一下,“你睡不睡?生病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吻安略微挑眉,看来是猜对了,肯定是聿峥临门又缩了回去,导致晚晚这回干脆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才想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要真去了,聿峥可算了玩完了。 和晚晚挂了电话,宫池奕已经适时的打了进来,接通之后没吭声。 “喂?”她试探的对着话筒。 这才听到他低低的嗓音,刻意挑着音调:“很忙?” “还好。”她又躺了回去,一副好以整暇的姿态,想着他那个时候走,现在可能在哪个地方。 他已经再次开口:“结束前给我打电话。” 她抿了抿唇,“你不是知道我周六结束、周日回去么?”知道还问。 末了,吻安直接道:“最近和聿峥聊过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是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下,低低的道:“连女人都搞不定,谁有空管他?” 吻安:“……我最近并没有闹事?” 怎么听着像她羁绊着他了?真是够记仇。 她只得道:“晚晚报了志愿去什么南美洲,那种地方一个蚊子说不定把她咬得哭天抢地,过去待几个月还有人样么?聿峥怎么想的?” 男人眉峰轻挑,“哪个地方的环境还能比洛默尔差?你不也没体无完肤?” 吻安听着,唇角略微弯起,“那要不我陪着晚晚过去?” 果然,男人终于沉了声:“你试试。” 她这才淡然笑着。 也没想再细问他去了哪,在做什么,至于关乎安玖瓷或者郁景庭的事,等她回去估计也出结果了,所以这会儿问了也没多大意义。 吻安往床头挪了挪,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最近挺凶的。” 声音不大,下巴几乎埋进床褥里,所以变得有些模糊。 他似乎又冷哼一句,没回应。 吻安蹙了蹙眉,想了会儿,难道她还犯了什么别的错? 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他这反应着实不太正常。 末了,终于听他问:“感冒是怎么引起的?” 她不明所以,又理所当然,“这边天气很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每天穿礼服进出就是很容易感冒。” 直到她在周六下午,结束了合影和饭局之后,被宫池奕派过来的转机接回家,她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凶,还怀疑她感冒另有原因了。 看着他摆在柜子上的避孕药,吻安懵了一下,仰脸看他,“你买的?你给谁买的?我不在的时候你给别人买这种东西……” “顾吻安!”某人已经黑脸了,看着她居然还反过来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先发制人像你这么用,也不心虚么?” 倒没有多大的愤怒,就是冷幽幽的盯着她,很有压迫力。 她蹙着眉,目光在他和避孕药之间来回转了两次后,终于闭了闭目。 再抬眸,勉强的挂着淡笑,“误会……” “不是你买的?”他刻意绷着脸,一副逼问的架势。 吻安点头,又无奈:“不是……是我买的,但不是给我买的。” 一开始她还没想起来,这会儿才看了看他,道:“之前……给容颜买的,我怎么可能敢吃这东西?” “还有你顾大小姐不敢的呢?”他半倚着柜子边,手臂环在一起,一看就给人压力。 吻安抿唇,想着把药拿过来扔了,结果刚伸手就被他打了一下手背。 是真打,“啪!”一下,一双黑眸还盯着她。 打得她都愣了一下,抬眼愣愣的看着他。 安静了会儿,只得委屈的抿唇,“要不我现在给容颜送过去?说不定稷哥哥身体好了,确实用得到。” 宫池奕听到这里眉头皱起来,好像一脸鄙夷别人“老牛啃嫩草”的表情,真是一点也不掩饰。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结果被他冷然削了一眼。 吻安还是走了过去,“我刚回来,挺累的,就算不让倒时差睡个觉,好歹让洗个澡?” 回来之后都没见云暮呢,就被他拉来问罪了。 要命的是,他竟然要她给容颜打电话确认这个事。 惊得吻安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确认?” 这种事又不是下雨打伞那么平常的,还专门打电话问? 她是不了解宫池奕的心情,她第一次吃避孕药吐了一周整,吃不了、喝不下,就差弄出胃病来。 第二次更是影响到了生育,之后两次受孕才那么困难。 他现在可是盼着三胎女儿的人,她若是真再吃这个东西,宫池奕还真想不出该怎么罚才能解恨。 没办法,吻安看着他那一脸强硬,这个阶段是磨合期,她该配合的必须配合,所以把电话打了过去。 然,最要命的来了。 北云稷接的电话,似乎是开了免提。 吻安一提到之前给容颜买的那个东西牌子,电话这头的北云稷一下子黑了脸,盯着旁边那个稚嫩、不知所措的女孩。 容颜被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这时候哪管得了吻安是她的大恩人?保命要紧啊! “没、没有的事!”容颜结巴着,语气倒是坚定,“顾导您也真是……这种东西,人家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该不会是三少发现要揍您?那我帮不了的……” 吻安闭了闭目,认倒霉起来别人喘口气都能被吹飞了! 挂了电话,仰脸讪讪的一笑,看着某人阴冷着的峻脸。 “你也听到了,稷哥哥在便是,容颜很怕他的,这锅只能我背了!”说着话,她几乎是硬着头皮碰了碰他手臂。 见他没有躲开,笑容好看了不少,“我真很累的,你忍心就这么耗着我不让休息?” 男人低眉,居高临下的薄唇低低道:“既然是背锅的,就一件事能说明你无辜。” “什么?”她自然的接了一句。 他面不改色,“怀上的时候。” 吻安愣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瞪了他。 搞半天,他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目的! 刚刚才勾了他脖颈的藕臂瞬间就收了回来,瞥了他一眼,打算去洗澡,反正他不是真的生气。 宫池奕见了她的表情,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转身之际又一脸的正经,“干什么去?” “洗澡。”吻安头也没回。 已经被他长臂一伸带了回去,“水没热,洗了容易加重感冒。” 吻安虚虚的扯起嘴角,“是不是想说趁这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男人勾唇,就是那个意思。 只是下一秒,他骤然低哼,伟岸的身躯略微弯下去。 她已经收回肘部往外走了,径直去云暮的房间看看儿子。 宫池奕从主卧过去时,她抱着儿子走出来,一反刚刚的神情,这会儿温柔无比的逗弄刚醒的小孩。 小孩子长得很快,已经开始进入独创婴语和人交流的阶段。 带他去定期体检的医生说云暮很聪明,很多东西知道得比别的孩子早,学说话、学走路都要快很多。 但也说了:“估计以后会是个小懒虫!” 因为每次带他去医生那儿做,但凡要动脑辨认的,明明他知道,却在那儿装睡,扭头就闭眼。 对此宫池奕只微挑眉,“天才多数时候看起来是比别人懒的。” 吻安不搭理他的这种高抬,该怎么教的就怎么来,反正她在时候,云暮就别想偷懒。 都说慈母严父,他们家可能是反过来的,以后若真有了女儿,那更是了。 转眼,云暮快两岁。 他已经会会很多词,也能准确表达,就是发音奶声奶气,然后动不动就用一种尤其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表示他累或者困。 “去含一片柠檬就不困了。”吻安视若无睹的放下给他看图识物的卡片,颔首,一点都不惯着。 云暮小脸憋屈,而某男只是坐在一旁沙发上看报纸,露出一双眼:爱莫能助。 云暮寸儿短的小手抚了抚胸口,只得规规矩矩的做完。 但只坚持了不到两分钟,转眼就“哇”的哭着,迈着摇晃的步子往门口走,门还么开就张着手。 吻安闭了闭目,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这时候顾城放学了,回荣京之前,他都回来一趟香堤岸。 果然,门推开,顾城推门进来,书包都没放就被云暮装个满怀。 也没顾上太多,本来就不高的他蹲下来看了云暮,明明见他干打雷不下雨了,还一脸疼爱,“云暮怎么哭了?” 吻安挑眉站起来,看着顾城吃力的走进来,好笑又觉得温馨。 顾城十一岁了,但长得慢,身后一个大书包,面前抱个云暮,走路都费劲,还硬是撑着一口气把云暮抱到了沙发上。 “姑姑!”顾城这才礼貌的看他,又喊了宫池奕:“小姑父!”   ☆、290、两道杠是怀孕吧? 关于称呼她为姑姑,称呼宫池奕却偏偏要在前边加个“小”是顾城的坚持,因为他觉得宫池奕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 顾城终于放下书包,云暮也算是找到靠山了,因为他妈咪对谁都会凶,就是对顾城很少冷脸。 三个男的一条线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女人 吻安瞥了一眼宫池奕,倒是没说什么了。 顾城的晚餐自然是在香堤岸用的。 这一年来已经成了惯例,周六或者周日,安玖瓷才会来把他接回去。 晚餐之后,顾城和云暮在客厅,估计又倒腾着给云厉偷偷打电话了,吻安只是上楼前看了一眼,不打算阻止。 关于这件事,顾城是知道的,云暮还小,估计没法理解,但是年初玄影带着云厉回来过一次,三个年龄依次排下来的男孩处得意料之外的好。 也许在云暮眼里,云厉只是跟他名字相似,又或者是加上兄弟之间的感应,总之,他挺喜欢云厉。 但云厉什么都知道,这是让吻安心里犯疼的一点。 那时候天气冷,玄影带着云厉到仓城机场时更是雾蒙蒙的。 云厉穿了厚厚的小裘袄,也不知道性格是像宫池奕,还是受了玄影的影响,总之走出机场的那一刹那,俨然一个小大人。 却在到了吻安跟前时小脑袋仰着,十分可人。 他就那么看着她,直接喊的“Mom!” 吻安愣了一下,在此之前,她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称呼合适,听到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心酸。 她离开时云厉都还站不住,更别说喊人、说话。 几秒后,她才终于笑着蹲下身,“冷么?” 云厉摇头,他说:“比照片里的漂亮!” 吻安终究是眼眶微红,她想着等云厉长大才让他知道这些事,因为她不知道小孩会不会心里有怨。 甚至想,如果他以后想回来,哪怕政治因素敏感,她也会考虑的。 却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玄影淡笑着走过来,“我都没有瞒着他,看来没做错这个决定。” 吻安抿唇,浅笑,“带孩子你比我有经验!” 每每这个时候,宫池奕总觉得他快被无视了。 于是长腿迈上前,手臂很自然的揽了她的腰,看了玄影,语调随性而自然,“待多久?” 吻安忍不住笑着瞥了他一眼,哪有刚到就问这种问题的? 玄影却勾着嘴角,刻意和他抬杠,“如果云厉自己回去,我待到明年也是不错的!” 云厉努力的仰头,看了玄影,“您不是说您自己先回去,我多待一久么?” 宫池奕这才笑呵呵的弯着眉眼,“果然儿子还是亲的好。” 玄影挑眉,有什么用?云厉只看他“dad”,喊宫池奕“爸”,dad和mom才是配套! 那天回香堤岸的车上,吻安和三个孩子坐一起,因为顾城只要在外,就一定要看着云暮,甚至手都不松,云厉也喜欢云暮,只好两人拥着云暮坐一辆车。 而宫池奕和玄影乘另一辆。 略微倚着后座,宫池奕目光穿过车窗,往前看了看,只能看到车尾。 又转头看了玄影,片刻,才问:“云厉真的什么都知道?” 在此基础上,竟还是如此明理的反应,着实超出了一个快四岁的孩子表现力。 玄影眉峰轻挑着,“我教出来的儿子,自然是最优秀的!四岁,他能理解的东西超出你想象,说通了,没什么承受不了的。” 云厉受的是伊斯皇室的教育,当然明白继承人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给他讲一些故事,举举例子,他额真的能明白所谓的政治利益关系。 又笑了笑,“唯一的要求便是以后估计要经常叨扰你们,他想多回来住住。” 宫池奕抿唇,欢迎是欢迎,就是…… 云暮好容易有个顾城吸引着,这云厉一回来,某个人又没空陪他了,他想要的小公主什么时候有个信儿? 玄影和云厉住了整整一个月,然后父子俩一块儿回去的。 当然在此期间,玄影和宫池奕走了几趟荣京,谈的自然也都是公务。 吻安现在适应了带孩子的生活节奏,但每天照样能抽出时间工作,给容颜物色了个不错的剧本,她自己也想着要不要再拍个电影。 上一个人物传记式的纪录片口碑很好,到现在依旧有着不错的反响,但因为涉及政治因素,入选电影节后都没了后续。 这会儿,她已经开了电脑,看了刚洗完澡出来的人。 想了想,才问:“郁景庭是今年末能入境?具体日期还没出来?” 宫池奕眉峰微弄,故作不悦的睨着她,“怎么,一年不见甚是想念?” 吻安心底淡笑,却只仰脸淡淡的看着他,“本就是无辜的,非得因为跟我处理同一个案子,接触了所谓的政治敏感边缘就要被你们限制入境,多委屈?” 再说了,她柔眉挑起,“就算身边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也没见你有什么进展不是?” 一直说要女儿,他想了各种办法,就是没结果,起初吻安还劝他悠着点,后来随他去了。 估计女儿体谅她受不了接连生育,让她缓一缓,晚一点来报道! 不过,她这话一出,宫池奕一双眼眯起,已然凑了过来。 吻安知道他的意图,抬手撑住他的下巴,“别闹,下去看看顾城和云暮打完电话没有,让转到我这儿,我也和云厉说说话!” “给云厉打电话都比陪我频繁,啧啧!”他故作叹息,“我一个位尊至联合署的人,怎这么可怜?” 她不由得笑,“谁让你唾手可得,比不得云厉珍稀!” 男人挑眉,侧身坐在了她旁边,不顾她撇过来的视线,下巴抵在她肩上,幽幽的道:“这下好了,我确实得出差,今晚是不是要珍惜?” 吻安微蹙眉,“临时定的?” 因为之前没听他说起来过。 他点头,“聿峥不在,我必须得多跑跑腿。” 嗯,聿峥没拦住晚晚,只好自己追过去了,一去也没回来,一个念头也快够了,估计差不多该安排回国了。 “去吧!”吻安淡淡的语调,一点没有依依不舍之情。 又道:“今晚就算了,顾城明天一早要被接走,我去送送,别到时候起不来。” 他信誓旦旦:“我把握好分寸,就两次!” 结果却是每次够超高质量,恨不得一次做够半宿。 可想而知,她起晚了。 睁开眼的时候,匆匆忙忙看了时间往楼下走。 顾城已经用过早餐,书包也背好了,见她下来才笑起来,“姑姑不用送我,我知道路!” 吻安瞪了宫池奕一眼,“你去送!” 不是出差么,正好顺路。 “或者等我洗漱完,收拾收拾就几分钟。”吻安又道。 顾城摇了摇头,“云暮刚睡着,姑姑再洗漱完收拾他又该醒了,到时候非要追着我不好哄!” 说的也是,每次顾城走都得偷偷摸摸的。 所以她也就送到门口,看宫池奕和顾城都上了车离开才关门。 差不多四十来分钟,她才接到他的电话:“安全送达,我还有一小时才登机。” 说明顾城已经被安玖瓷接走了,但是他的航班和顾城的时间没对上,只能等着。 吻安挑眉,明明笑着,却淡淡道:“送到就行,你自己等着吧,云暮该醒了……” 他正低眉看着腕表,笃定的弯起嘴角,“好歹还有半小时醒。” 别的本事没有,但宫池奕现在对云暮的作息时间了解得那叫一个了如指掌。 坐在这里,他略微倚着,“谈点正事?” 她抿唇,还能有什么正事? 只听他道:“顾城现在也教的很好了,抓紧生一个?” 这话让吻安笑起来,“今年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不够努力!” 不过,她也抿了抿唇,“顾城在家里是很好,但在学校里偶尔还是有叛逆顽劣的时候。” 吻安和安玖瓷一起去出席过家长会,和老师说明过这个情况。 后来她以会友的名义带顾城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种情况只能慢慢来。 “也许是他对他妈妈的事件存有固执的理解,认为某些人伤害了他和他妈妈,所以对特定的人不会那么友好。”心理医生如此说。 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就是需要顾城以后能够懂事,等理解了这些事之后就知道他自己该怎么为人处世。 需要的是时间。 说白了,他只是养成了对某个人群冷漠和敌对的意识,超乎于普通孩子的防备心理,也因为这种防备,他才总和沐寒声家几个孩子起冲突,却对云暮十分疼爱。 只听宫池奕勾着唇角,道:“也许生个小妹妹,顾城的这些情况都好了?” 云暮一个男孩子他都那么喜欢,何况小女娃? 吻安笑着,为了生个女儿,真是什么理由他都想尽了。 她也大方的点头,“你能就行,反正怀了我也只能生啊。” 男人几不可闻的冷哼,“熬了这么些日子,也许是上天想一次给我俩?” 吻安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只道:“我想着过两天去趟荣京,看看容颜和她妈妈、还有米宝,顺便和肖委员谈点事。” 宫池奕微蹙眉,“谈什么?拍新电影?” 她若是开始拍电影,别说生孩子,回家睡一觉都要变成奢侈了! 所以他立刻道:“家里没人小心云暮闹腾,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又立刻岔开话题:“对了,米宝不在荣京,送到他姥爷的岛上去了,容颜不也有你稷哥哥陪着么?你凑什么热闹?” 听出了他语调里的不乐意,吻安笑着,“我考虑考虑!” 然,她确实也没能去成,因为宫池奕出差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忽然接到了余歌的电话。 电话通了半天没听见人说话。 她皱了皱眉,“喂?余歌?” 这会儿才听到余歌好像舒了一口气,开口都是谨慎到纠结的语调:“那个,我问问两道杠是不是意味着怀孕了?” 吻安笑了一下,“你一个医生怎么反过来问我……?” 话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立刻专注起来,“你的?” 余歌一听她的语音转换就知道是真的了,闭了闭眼,坐在了马桶盖上,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了?”吻安皱起眉,想了想,“东里是不是不在啊?他多久回来?” “我这两天正好没事,要不陪你去做个检查?”吻安一连串的话。 余歌这才笑了笑,“你还真别说,看别人怀孕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轮到我了怎么这么紧张?” “东里知道了么?”吻安问。 余歌摇头,他还在国外呢,亲自监察项目,估计没空搭理她。 “这哪行?”吻安眉头紧了紧,“你给他打个电话,肯定立刻赶回来。”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 吻安已经开始准备换衣服,因为她还真搞不太懂余歌和东里的相处模式。 果然,没过会儿,余歌忽然道:“说实话,我忽然不太想这么早怀孕……” 她听完心里就惊了惊,可别偷偷跑去把孩子做了,那东里回来得什么样? 吻安出了门,倒是只问着:“为什么?” 余歌似是叹了口气,“我怀孕之后,也就是一年生下来,到时候不就该离婚了?” 按照他以前的说法就是这样的,离婚之前给他生个孩子,不也就是生完孩子就离婚? 吻安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个逻辑,但她知道东里肯定不会离婚,不然弄这么多幺蛾子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把她留住? “你等我会儿,我这就过去了。”吻安已经在车上。 而挂了这个电话之后,她都不用考虑,给东里发了个短讯,很简洁的说了余歌怀孕的事。 原本以为他回回复得很快,谁知道过去二十来分钟,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狐疑的盯着手机屏幕。 一直到她见到余歌,果然是没回复,看了余歌:“东里给你打电话了么?” 余歌笑了笑,“原来是你告诉他的,我说呢。” 不过,余歌微挑眉,“他不信。” 所以,估计也不会回来。 吻安微愣,不信?这种事还有信不信的?还是其中还有别的故事么?   ☆、292、奖不奖励? 余歌看她微皱眉,笑了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吻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为什么猜不透别人的爱情故事了?按说她这种职业可都是给别人编故事的。 所以看了余歌,“这么说,东里真打算不回来?” “随他吧。”余歌挑眉,他不回来也好,晚一点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她都能把伯父伯母哄到非她不可了,到时候不就不用离婚了? 之后吻安陪余歌去了一趟医院,特地把能查的全都查了一遍。 医生当然认识余歌,因为余歌在这个医院太有名。 “宝宝目前很好,您身体素质很不错,每一项检查都挺好,到时候定期孕检就行,饮食方面如果讲究,可以专门让营养师出单子的!” 余歌笑着,她还真没这么多讲究,虽然她本人在事业上很成功,她这个年龄,没几个人能做到那么高的医学研究成就,不过她本人确实低调、朴实。 在她看来,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和兄长相依为命长大的幸运女孩,没什么可讲究的,比不得那些豪门大小姐。 不过东里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东里家的地位在仓城被称作千年老二,但这地位也不是一般人够得着的,讲究的地方可不少。 尤其,东里夫人好容易拴住一个儿媳,又好容易即将抱孙子,她能不仔细的讲究着么? 估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东里夫人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了一旁的吻安,顺口问道:“不是听闻你们家老先生等着抱个二胎么?怎的不见动静,三少不够努力啊。” 略微揶揄的调子,吻安也就笑了笑,“大概是福气没修够!” 又道:“所以日后要多来您这儿,和余歌沾沾喜气,指不定就怀上了呢?” 东里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喜气若是沾了,以后两个小娃娃可得带点关系。” 不会是男女就成双,同性就成拜把子的那一套? 果然,东里夫人还真是这么想的,“我们那一辈最兴这些东西,邻里关系能修得极好,可不是两全其美?” 这得是多好的豪门联姻? 说起豪门联姻,吻安淡笑,“指不定两人成冤家,您看宫池奕的四弟和简小姐不就是欢喜冤家?” 姐弟恋的过程有些坎坷,男方要成长,女方要适应从职场女强人到家庭小女人的转变,确实难,两人也是有情,偏偏结了婚、生了孩子依旧是欢喜冤家,每天不闹点不自在似的。 而提到这个,东里夫人就皱了一下眉,“那不一样!” 关于他们和宫池老爷子之间的那些恩怨,东里夫人倒是没有多说,也就这么四个字带过去了,把话题带回了余歌身上。 “小智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她问儿媳。 余歌为难的抿唇笑了一下,“可能是项目走不开,估计得需要一些日子。” 东里夫人扶了眼镜,冷哼一声,“项目少了他照样转!项目能给他养老么?都快当爹了也不知道分清主次,一点不着急媳妇!” 幸好她这个亲娘帮忙,否则老婆早被人抢了几百次。 吻安看着东里夫人操碎了心的模样笑着,她没有这样的婆婆,体会不到这种幸福,但好歹,熬过了公公对她不满的那段日子,算是圆满了。 那晚回家之后,吻安正哄着云暮,宫池奕的电话就进来了。 怕吵到儿子,她也没接,想着一会儿再打回去。 没想到他打得是锲而不舍,一个接一个。 她无奈的笑了笑,不就是出去了一天么,这么猴急干什么?接了电话又不能吃她? 轻轻放下儿子,给他盖好被子,她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了门的时候接通电话。 手机刚放到耳边,那边的人低低的、略急促的嗓音接二连三的发问:“去医院了?是不是怀了?有没有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吻安愣了一下,好几秒都没反应,因为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么激动,一连串的问话,她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条。 再说了,她柔眉微蹙:“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这消息来得够怪,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是一下子沉了脸,嗓音也跟着低下来,“我告诉你顾吻安,你若是敢因为妨碍事业把我女儿做了……” 吻安一脸蒙圈,听到他这么冷肃的语调,微挑眉,“怎样啊?” 男人薄唇抿了抿,最终吐出一句:“我罚你生十个!” 她没忍住,浅笑着,进了卧室靠在门边,“谁给你散布的这些虚假谣言?无中生有。” 吻安自己倒也真的想要一个,上一个和简小姐做伴,这次和余歌做伴一起怀,也是不错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声音一点也没见缓和,沉沉的:“骗我你试试。” 她笑着,“谁敢,我还不知道你厉害么?上好的床垫都抵不住你折腾是不是?” 带了些夫妻之间的调侃。 却换来某人很是严肃的“训”她,“跟你说正事呢!” 吻安很无奈,只得道:“真没有,肚子在我身上,我还能不知道么?” 说完,她才忽然想到什么,微蹙眉。 才试探的开口:“你该不会是在医院里安插什么耳目了?” 她今天去了妇科,和余歌同进同出,外行一看肯定也以为她怀孕,余歌作为他的属下,反而是陪同? 难怪啊,她一脸了然醒悟。 这才走过去坐在床边,道:“那你告诉我,这次是不是去华盛顿了?处理的事跟郁景庭有关的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没吭声。 吻安只是笑了笑,“我是你的女人,不是那些绣花枕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郁景庭都限制入境快一年了,我只是信你,不想多问,免得你有压力而已。” 好半天,还是没听到宫池奕说话。 吻安蹙起眉,“怎么了?” 宫池奕薄唇微抿,他并没有瞒着她,关于对郁景庭的处理,她都清楚,但郁景庭背后的一些事说不清楚,她也没问过。 现在看来,颇有感慨,这和北云稷事件的反差不是一点点。 半晌,男人才薄唇微扯,语调故作满意的自豪,“可以信你和姓郁的确实没猫腻!” 否则她早该着急了。 她只是笑着,不搭理他的小骄傲。 又听他低低的道:“老实回答,到底怀没怀,去医院做什么?身体不舒服么,要不我明儿飞回去?” 一听到他的后一句,吻安赶忙阻止:“别!你当公务是过家家呢,今天走明天回的?” 耽误了他的事,她心里也好过不了。 吻安趴在床上,才道:“虽然很享受你这么激动的关心,但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怀,是余歌怀孕了,我陪她去的。” 一会儿没听他说话,吻安才微抿唇,“失望了?” “没有。”他低低的回答,“好好养身体,别我女儿来报道你素质跟不上,到时候可有你好看的。” 她轻哼,“还没报道呢你就这么偏心,那你说我还怀不怀了?生个情敌给自己多糟心?” 原本是命令她注意身体,被她钻了这么个空子,他只得哄人:“你最大,小情人都靠后!” 吻安翻过身,看了看时间,“忙么?忙的话挂了,我去洗个澡,这几天多去余歌那儿走动,取取经。” 不过一半时间,她还是用来工作了。 可能是因为她走不开,肖委员亲自从荣京下来见的她。 “上一部今年又入选CN国际电影节了,可喜可贺!”肖委员笑眯眯的看着她。 倒是吻安很无奈,微挑眉,“都入选了三年,我都不好意思受邀出席了!” 肖委员一嗔她,“你这心态可不好!能每年入选都已经打破纪录了,放眼望去,除了这一部,谁还能?” 又道:“这说明各方面都值得被肯定,只是近两年政治因素敏感,不走运。” 吻安浅笑,“运气确实是我挺缺的东西。” 尤其怀孕这件事上。 而就算这么敏感,这部电影也没有败下阵,年年入选。 别人看来,这电影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再突破上领奖台,但肖委员以为的正好相反。 只要熬得过时间,拿奖是必然的,甚至要成为唯一的经典,没几部电影这样经得住时间打磨,还年年票房客观,回头客一抓一把。 评论中居高不下的观点就是“每重新看一次,换一个关注侧重点,一定能从中悟出不一样的思想哲理。” 国外的网友对此极其惊叹,拍出这种作品的导演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更可怕的是竟然是个女导演、年轻貌美的女导演? 国内电影极少这样情节丰富,思想丰满,值得一品再品的作品,无意,顾吻安把这个台阶跨过去了。 所以肖委员对她的事一直很上心,他笃定自己握的是国宝级导演,将来他这个伯乐会很自豪! “现在是年中,要到年末才开展电影节,还早着呢,您倒是先坐不住了?”吻安这才笑着看他。 肖委员也笑起来,摆摆手,“老了,你以为我什么都跑得动?” 嗯,那就是还有更重要的事? 只听他老人家道:“肖筱最近息影,我也就宽心多了,这不就想到要不要为顾小姐物色好剧本了?” 呀,真巧,她道:“我最近正在准备这事,顺利的话,也许这两个月会挑几个满意的剧本出来再琢磨。” 至于开拍,得看情况。 她看得上的演员太少了,容颜可以钦定,男主角真是不好找。 所以吻安笑着开玩笑:“若说我亲手调教一个不错的男演员,到时候绯闻满天飞,我可受不住了,老了!” 她这话是两层意思,一来受不住那些个艳丽的舆论了。 二来,宫池奕要是知道她把玩小鲜肉,必然把她绑在床上,更受不住。 之后差不多两周,她一直很认真的物色剧本,不跟随网上的潮流,她就是喜欢开辟自己的主流。 好几天都埋在资料堆里,有时候云暮也跟着她在书桌边晃悠,学着她的样子扒拉书页,一副专注的样子很萌。 就是……太像某人认真的时候了。 “看来是想他了……”她自顾的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耳边陡然响起低低的嗓音:“想睡了,这么不要脸?” 吻安吓了一跳,一下子转身看过去。 他倚在门边勾着嘴角,长腿支地,下一秒才闲适的买不过来,一手挺不正经的拎着外套。 那么昂贵的西装,被他勾在指尖,从对面走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 她闭了闭目,果然相传她那方面需求旺盛不是空穴来风,这都能看出性感迷人! 宫池奕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唇畔的弧度又深了深,扫了一眼堆积的书籍就知道她看晕了。 长腿迈过去,坐在桌边俯身看她,明知故问:“没回答呢,想谁了?” 吻安终于放下书,瞥了他一眼,“想云厉!” 某人笑眯眯的补充:“他爹?” 云厉他爹,也就是他本尊。 吻安听完心底一下笑了。 没了重大政治事件之后,他身上总是带点邪恶和撩拨,导致她事业空窗竟也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一点不单调。 “我带云暮去睡会儿。”她打算抱起一旁的儿子。 某人居高临下的朝那个小娃娃使眼色,听起来很是慈爱的出声:“儿砸?” 云暮小嘴抿了抿,从书堆里站起来,奶生生的道:“妈咪,我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睡,粑粑好像更需要陪。” 然后迈着小短腿以他所能最快速度的往门口移。 “慢点儿!”面对这俩父子,吻安很无奈。 转头瞪了他,“你都把他教坏了!” 男人挑眉,“这叫成熟,免得以后被大姐姐拐了,你看看老四不就是?” 她好笑,让四少听到这话不得扔个斧头过来就怪了。 他已经勾着嘴角靠过来,一说话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皮肤,“有点饿……” 吻安装不懂,避了避,“饿了去找白嫂,她厨艺好。” “你这是污蔑我,嗯?”他尾音挑起,“除了你,我还吃过谁?走外头经过野花丛都要屏住呼吸的,奖不奖励?”   ☆、293、担心她和郁景庭差点成一对 听着这种略带邪肆的强调,吻安心里笑着,但只瞥了他一眼,“没性趣!” 身子已经整个被她掳进怀里,勾着嘴角,故意把温热的气息都往她脖颈里扫。 嗓音温温润润、低低沉沉:“性趣都是撩出来的,为夫手法还不错……” 吻安只觉得无奈,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办得太顺,反正这两年来出去一次再回来就觉得又流氓了,各种“不知廉耻”的话信手拈来。 她想推也无从下手,被圈在他和桌子之间,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衬衫解开了,她一抬手就能摸到他胸前的坚实的肌肉。 典型的理直气壮耍流氓。 “你先去洗澡行不?”她无奈的看着他。 宫池奕摇头,勾着她的腰,指尖已经娴熟的钻了进去。 而这会儿,白嫂刚把做好的菜端出来,看到小少爷的身影晃了一下,她才微皱眉走了出去。 “去哪呀?”白嫂笑眯眯的望着小娃娃。 云暮一张俊生生的小脸转过来,很认真:“出去走走,奶奶要不要也出去?” 白嫂眨了眨眼,然后余光看到了三少的行李箱搁在玄关处。 原来是三少回来了? 这下白嫂知道原因了,反正这都不是第一次了,笑意更甚,“小少爷去客厅玩?天都快黑了,还是不出去了?” 云暮想了想……好吧。 正巧,有人敲门了,云暮转过去看了一眼,如果够得着开门,他可能自己过去开了。 所以白嫂在他的视线下过去开门。 “您好!”门口站着一个貌似外卖的工作人员? 白嫂一脸纳闷:“这是?” 门外的人递了一个手提纸袋过来,礼貌的笑着道:“宫先生要的东西。” 白嫂半清不楚的接了过来,看着送东西的人走了,低头正好看到最上面放了一张字条,竟然是给她写的? 接着往下看了看,白嫂才笑出来,“三少还真是费尽心思!” 为了让太太再怀上,居然都开始找人拿所谓的“贵子汤”。 里边应该加了很多东西,调节人体酸碱性,如果真的有效,也说不定真的就近怀了呢。 不过太太目前不是不想怀么? 转念一想,难怪东西直接让人交给自己,太太估计吃下去了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汤而已。 楼上,卧室里。 中场休息时,宫池奕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钟表,算着这个时间东西应该送过来了,白嫂估计都做好了。 终于“良心发现”的看着疲累不堪的人儿,俯首啄了啄柔唇,“饿不饿?” 吻安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打了一下他的肩,让他赶紧滚下去,“压得人喘不过气!” 某人是用双臂撑着床褥,减轻了她的负担,也打算洗个澡后好好吃顿饭,起身前却也不忘邪恶的凑近她调侃:“压字用得好,但是别处不准乱用。” 吻安:“……” 瞪着他,简直了! 男人愉悦的勾着嘴角,配合的在她一脚踹过来的时候“滚下床”,就差吹着口哨去浴室了。 而吻安看着他肆无忌惮、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晃着去洗澡,终究是没忍住,柔眉弯弯。 正享受着这种普通又温馨的感觉,却听到他挑着尾音:“还看么,要不我不关门的洗?” 因为她出身也盯着他走过去的身躯。 但男人话音落下,一只拖鞋已经飞了过去,伴随着女人娇嗔:“闭嘴!” 说话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他不要脸就算了,每次都能把她说得很不自在,都老夫老妻了,除了他谁还能办到? 吻安想着再躺一会儿,也就拿了手机,等着他出来。 电话忽然打进来,她已经接了,是东里的。 “喂?”她微挑眉,怎么还想起来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一点不客气,没打招呼就直接问:“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这问话弄得吻安好笑,“你不是不信么?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了?” 因为家里的老头、老太轮流给他打电话了,弄得跟真的一样。 吻安笑着:“你不信余歌就算了,伯父伯母的都不信?” 却听东里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情绪,“三个一条绳上蚂蚱,又不是第一次了,能信?” 嗯? 吻安柔眉蹙起,怎么听出了某些隐含着的故事? 难道之前还有过这样的情况,东里的父母和余歌总不会联合起来骗他说怀孕了? 那可就是巧了,不怪东里不信。 她笑着,“你们俩之间的故事,要不要抽空跟我讲一讲,说不定给你拍个连续剧,要不要?” 结婚的原因比她的还奇葩不说,之后什么生子、离婚的环节都过得和小说故事一般,倒让她好奇了。 东里听她这么说还觉得是揶揄,不悦的对着她:“你凑什么热闹?备你的二胎去!” 吻安倒是不生气,笑眯眯的,语调里满是认真,“我可是亲自陪着余歌去医院的,我还能骗你?你要是一直不回来,搞不好再传出在那边偷吃野食,养女人之类的事,余歌还真就把孩子流了呢,到时候有你哭的。” 也就这句吓到东里了,他相信那个疯女人还真是敢做这种事,反正医院就是她的地盘,想做什么还不容易? 一个电话结束之后,浴室里的男人也出来了。 她正好再一次跟他分享余歌怀孕的消息。 没想到宫池奕低低的冷哼,“主角又不是你!” 当初在电话里,他以为是她怀孕了,激动无比,真怀了多好?免得她最近到处跑。 看他这么不给面子,吻安也不气,依旧是淡笑着,“电影又入选了,肖委员还来找过我,最近想着挑几个剧本,准备准备,若是怀了呢,也可以随时暂停。” 反正没开拍。 他放下毛巾,不置可否。 吻安知道他也不算是反对,所以很适可而止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看了看他,问了句:“你都回来了,是不是最近郁景庭可以入境了?” 见他看过来,吻安赶忙摆手,笑着,“不是想他了,只是还有点事要跟他谈谈。” 话说完,发现宫池奕定定的看着她。 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下一秒忽然走过来,把她拥在怀里,弄得吻安一脸莫名。 抬手环了他的腰,“干什么?” 男人下巴支在她肩上,片刻才听低低的问:“你说,当初顾启东在华盛顿组建家庭时,若是你也偶尔过去,和姓郁的家伙多一些交集,这会儿你是不是在他户口本上了?” 她愣了愣,从他话里钻出来,仰脸看去,怎么忽然这么问,太奇怪了。 然后笑着,“不可能,我和郁景庭从认识就八字不合,要不是后来因为你的事几次三番的交集,本小姐才不喜欢他那一款。” 看着斯文儒雅,实则淡漠而危险,谁也不知道优雅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阴冷。 不过她也知道郁景庭不简单,否则那几次事件,他不可能都一清二楚,这一次居然还被限制入境了。 “有危机感?”她笑着看他。 然后点了点他胸口:“放心吧,我算是当初一脚踏错了你这个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鞋子被你焊住,光脚离开会很疼的。” “再说了。”她弯着眉眼,“优秀的女人必须配顶尖的男人,扔了个首辅,还握着联合署将军头衔的人我舍得抛弃么?” 男人低眉看着她,薄唇一扯,“果然还是没良心,全是奔着身份地位来的?” “本小姐这么的坦诚还不好?”吻安笑着,勾了他脖颈,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下。 宫池奕似是叹了口气,“郁景庭也是个很顶尖的人,只是没被你发现。” 也幸好郁景庭生性过分谨慎,若是早就利用身份之分做些什么,他的追妻路可就漫长了。 吻安终于微蹙眉,很是好奇:“你到底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郁景庭在国外是很厉害,国际上的律师名号也很响,还是什么。” 她随口笑着:“总不会是什么组织老大?这种东西放现在的仓城不等于上世纪的流氓么,我审美还是不错的。” 不至于看上一个流氓,而且还是表面斯文、优雅的类型。 他微勾唇,“这种组织,国外是合法的,荣誉和威望估计不亚于内阁首辅,要不要考虑?” 吻安眨了眨眼,好奇的看着他。 所谓的黑色的帮派,国内几乎不存在了,活不下去,国外她是不清楚,只知道有些国家嫖娼合法,以此类推倒也可能。 猛地,她就想到了之前荣京内乱,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你该不是想说……他就是当初没内乱事件的首脑?” 宫池奕拍了拍她的肩,顺势搂着往卧室外走。 见着她紧张的盯着自己等答案,才道:“他若是那个组织老大,当初还能离开荣京,活到现在?” 哪怕碍于所谓的国际友谊沐寒声没办法行动,暗地里早派了几波人去要他的命。 吻安松了一口气,还好。 毕竟是合作过几次的人,到今天,还真不想看郁景庭出事。 她当然也好奇,那他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免得某人吃醋。 两人已经到了餐厅,白嫂笑眯眯的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就识趣的退了下去。 云暮小身子端正的坐在桌边,腿太短,在空中晃吊着,见打人动筷了,他也才拿起自己的儿童餐具。 喝汤的时候,吻安看了看今天的汤,微蹙眉,“味道不太一样?白嫂换菜谱了?” 男人眉目淡淡的,一脸丝毫不知情的模样,看了她,“是么?” “时常换换也好,免得你吃腻了。”还不忘拾起当初她揶揄他的话,道:“顾大小姐胃口那么挑,是不是?” 吻安瞪了他一眼。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而且那天之后好几顿,都是那个汤。 喝了快半个月之后,吻安才发觉什么,看了宫池奕:“你最近都不喝汤的?” 貌似云暮也不喝。 小云暮摆摆手,“晚晚阿姨说小孩多喝水的好。” 然后他就和吻安有个同一个习惯,身边随时都要有一杯水。 实则,云暮当然不会跟着喝汤了,白嫂第一天就跟他说了,喝多了会变成球,和胀气的河豚一样,丑的很。 丑,是他最受不了的事,坚决不喝! 说起晚晚,宫池奕很明智的岔开了话题,“聿峥说最近就回来了,哪天去荣京,住几天是,顺便给他们接风?” 吻安听完点了点头,这倒是好事。 聿峥和北云晚确定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 秋高气爽的时节,出门也不觉得麻烦。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爽朗的天气,一路车子也不快,但吻安到了荣京竟然晕车了。 进荣京的收费站时车子一停,差点吐出来。 实在忍不了,只得把车停了,在附近缓一缓。 她蹲在路边,想吐又吐不出来,好在天气不闷热,否则一定十分煎熬。 云暮站在她旁边,学着他爸爸的样子给她拍背,“妈咪好点了么?” 吻安干呕得眼泪汪汪,只勉强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埋头蹲着。 因为车上没水,宫池奕想去买又不敢走开,眉峰蹙着,抬手捋顺她两侧的长发,声音里满是心疼,温温沉沉的,“到香樟墅还有几公里,能撑住么?” 吻安舒了一口气,很无奈,“都是你,常年不让外出,我连车都不会乘了。” 又道:“撑不住也得撑着,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步行过去?” 他低眉,抚了抚她湿漉漉的眼睫。 办法自然还是有的。 所以,在二十几分钟后,陪容颜赶通告又照顾容妈妈的北云稷骑车过来了。 宫池奕走上前,颔首冲他指了指自己的豪车,淡淡一句:“换一下。” 北云稷把钥匙扔给他,不忘挖苦一句:“你会骑么?” 早年坐了那么久的轮椅,后来进出全是展北开车,怀疑他不会开两轮的也很正常。 但宫池奕给了他一个冷白眼。 吻安有些无奈,“这办法也就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乘轿车晕,摩托应该不至于晕车了,是个好办法! 他也不废话,只是仔细的给她裹上自己的外套,又把安全帽扣她脑袋上。   ☆、294、理想很丰满 “太松了!”他戴好安全帽,吻安无力的提醒。 宫池奕又握着帽檐摇了摇,弄得她脑袋晃了晃,然后给她系得紧了点。 下一秒却忽然覆下来吻了吻她,微勾嘴角。 吻安被他这动作吓得往后缩下巴,惊愕的看着他:大庭广众的干嘛? 他说:“摇头晃脑的模样比云暮还萌。” 她虚虚的瞪了一眼,余光去找云暮的身影,别又被他带坏了。 云暮早已迈着小短腿往轿车边上走了,听到吻安叫他,他才回过头来,笑脸很是认真的摆着老成:“你们俩骑摩托吧,云暮怕冷!” 哪是怕冷啊,简直是怕热,鬼知道他们俩会多燃?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朝北云稷摆摆手,摆脱他把儿子先带过去。 而他们的摩托车跟在轿车后,十来分钟后慢慢拉开距离、落在了后边。 “冷么?”他略低眉,但不知道她带着安全帽听不听得见,速度更是慢下来。 吻安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他不放心她坐后边,把她放在怀里。 但是这个天气,乘摩托车迎着风,又怕她冷着,否则也不必把速度放得慢了又慢。 宫池奕又问了一遍之后,吻安终于听到了,然后摇了摇头,“还好!” 其实还真是有点冷。 正想着,摩托车停了下来。 因为他赶紧她小小的打了个冷颤。 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自己的衣服裹在她身上,安全帽下略微隐晦的光线里,那张峻脸忽然变得很迷人。 嗓音也低低的醇澈,“坐后边?” 吻安微蹙眉看着他,怎么总觉得他最近不太对劲儿呢? 温柔的时候当然有过,但是最近这几天比较肉麻不说,面面俱到,小细节他都考虑很周到。 “嗯?”因为没听到她回答,他再一次吻,微挑眉。 她这才笑了笑,“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他给她穿好衣服,顺势在她脸上占了一把便宜,“哪敢?” 不敢就好! 后边的路程,两人换了位置,吻安坐后边。 她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不少,至少抱着他的力气还是有的。 宫池奕把速度放得很慢,感觉了一会儿,又再放慢。 吻安淡笑着,“怎么了?” 下一秒,他单手撒开车把,向后寻了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还理直气壮的一句:“衣服都给你了,我冷。” 话音落下,吻安笑得更甚。 不知道为什么,双手从背后环着他,感受着寒凉的风从耳边拂过,心头却热热的,有点像……那些年的青春期。 那个时间段,荣京这个方向的车辆并不多,倒是对面马路,因为下班高峰而车辆如流,两边对比鲜明。 摩托车上,哪怕看不清两个人的脸,也能感受到那种情谊,女子侧脸贴在男人后背,安心阖眸,弧度优美的睫毛在风里轻轻颤着,别样的好看。 因为车子开得慢,两个人到了香樟墅都是半小时之后了。 云暮在客厅,见怪不怪,因为他们俩只要在一起,那就是做什么都慢。 北云稷陪着云暮,见两人进来,看了吻安,“舒服点了?” 她笑了笑,“舒服了,看来以后得学学两轮的。” 很早的时候她就会开轿车,但是貌似从来没碰过两轮的交通工具? 不过吻安的话刚说完,某人一边换鞋,一边看似不经意的淡声:“以后再说吧,学这种东西没多大用处。” 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就亏了。 北云稷明白他的意思,笑着。 本来他想说容颜最近就在学骑自行车来着,但是那姑娘怕摔,车子但凡有点不对劲,飞的比蚂蚱都快,转眼跳老远,车子早被扔了。 转眼见她抚了抚腹部,北云稷顺势提出:“一起用个晚餐?” 从那件事之后,北云稷并没有对宫池奕表示过,连口头上的感激都没有,因为不太敢提,怕让他们之间又涌起那段时间的压抑。 晚餐桌上加上容颜就是两对加一个小孩云暮,这种聚餐还是头一次,除了吻安对他们每个人都很熟之外,他们之间关系谈不上多好,所以稍微还有那么点不自然。 容颜今年貌似才十九还是二十,单纯果然有单纯的好,吻安看着都觉得可爱。 中途的时候,容颜终于像是想了半天,鼓起勇气朝宫池奕举了杯子。 几个人都看了她。 尤其宫池奕,因为注意力都在儿子和妻子身上,忽然见容颜冲自己举杯,眉峰几不可闻的弄了一下。 倒是没说话,很有礼貌的等着容颜表达下文。 容颜咽了咽紧张,“三少,之前……我不懂事,让您受累,我敬您一杯吧?” 北云稷抿唇轻咳了一下,因为这事他都没敢提的。 宫池奕薄唇略微勾了一下,倒是看了北云稷,略揶揄:“瞧瞧,你的小女友都比你懂事!” 要这么说,那就没有北云稷不敬酒的份了。 还特地点了另一个牌子的酒,很认真的斟酒。 吻安真以为宫池奕认真了,怕他还介意之前的事,不过举杯的时候,他稍微把自己的杯子压了压,终究是看着她的面儿把北云稷当了兄长的。 她笑了笑,没说话,看着他们俩喝下去。 北云稷这才道:“除了抱歉,更应该说的是感谢才对,否则这会儿我估计在局子里。” 容颜点着头,稷哥哥要是进了局子里,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饭局尾声,宫池奕忽然问北云稷,“项目都断了?” 之前的事花了他挺多时间,于馥儿也不在家,家里两个老人搞不定,集团利益还是很受影响的。 “慢慢就好了。”北云稷毕竟这个年龄了,也不着急。 不过,宫池奕还是给他让了两个项目,语调淡淡的:“最近恐怕有些忙,总归也顾不过来,转你那儿也一样。” 对于这件事,吻安丝毫都不知道的,她其实到现在都只知道他的SUK大概经营什么,时尚和高科技都沾边,酒店也涉及,进账她却完全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会忙什么。 所以回去的路上,略微好奇的看了他,“不会又要出差?” 男人反倒侧首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自己说的会很忙。”她柔唇微动。 嗯……宫池奕眉峰微弄,食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模棱两可的回答:“预估而已,也好帮他一把。” 那就是估计又要出差,吻安抿了抿唇,“四少在内阁做的还不错?” 男人点了点头,道:“北欧几个小国之间有冲突,估计离战争不远了,内阁要做的事不少。” 大使馆有时候要处理一些国际事务也受制于一套一套的国际章程,内阁的执行力要强一些。 吻安皱起眉,“该不会还要你上战场?” 宫池奕勾了勾嘴角,“老了,出钱就好,力气活留给年轻人。” 她瞥了他一眼,“还知道你老了?那谁老了还嚷着要二胎、三胎的?” 正好跳她的坑里了,所以男人只是弯着嘴角淡笑,也不跟她正,手臂一伸把她掳过来。 吻安立刻就安静了,因为怕他乱来。 回到香樟墅,吻安继续挑灯看合适的故事,不过最近还真是没碰到心仪,估计是她真的太挑了。 空闲之余,手掌撑着下巴看向书桌边的男人。 她一直拍的都是人物传记式的纪录片,又不同于传统纪录片,这在现在已经成了她专属的风格,有人模仿想拍,可惜观众不买账。 安静的书房里,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把内阁独立,玄影事件,荣京内乱都拍成电影会怎么样?” 宫池奕看文件正入神,但她一说话,注意力立刻转移了过去。 迷人的深眸抬起,看了她,“有想法。” 不过下一句就开始打击她了,“一个事件一部电影,拍到老?还要不要夫妻生活了?” 每一个事件涉及的国家地区那可不是一般的广泛,就她的性格,必定实地取景,要花费的时间、金钱和精力根本无法估量。 吻安倒是笑着,“我要拍的又不是快餐式的电影,想要独特、经典,那自然要沽出多一些。” “而且。”她从榻榻米走过去,不经意的开启了勾魂模式,碧藕一搭,很熟稔的坐在了他腿上。 道:“我们之间的这些经历,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等以后老了还可以有电影来回味走过的人生路,多特别?” 宫池奕看着她,他知道自己的女人独一无二,无论哪个方面,有她的思想,有她的行事风格,人生过得和别人不同,连电影都独树一帜。 有好心的提醒:“设计很多敏感的政治,不怕审不过?” 吻安笑起来,“怕什么,我慢慢晋升,国际电影圈我说了算的时候再播出也好啊!再者,这方面我早有了经验,历史事件也得用映射和适当分寸还原的手段,照搬拍摄必然被禁的。” 嗯哼,理想可真丰满,国际电影圈还想她说了算。 但她此刻这样一句傲娇的玩笑话,在未来的确成了现实,尤其正因为是个女人,在国际电影圈至高位置上,她越发受到敬重和爱戴,加之被聘为最高电影学府教授,学生和圈内后辈皆尊称她为“顾先生”。 而她所拍的《内阁独立日》、《玄影暗潮》、《平乱荣京》都被封为不可超越和模仿的经典,特封列入荣京发展史历史影视资料库,让后被见证荣京如何一步步走到国际最高位,任联合署第一常任理事国。 她这一生,从娱乐圈,到政界制高点,又到影视艺术家最高位,直到高寿在圈内依旧十分活跃。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此刻,吻安确实是很认真的想了一番,就这么定了,先不说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她得先把第一步踏出去。 那就是写出内阁独立事件的剧本。 宫池奕看着她竟然说做就坐,从她腿上跳下去真的趴在榻榻米上开始寻思剧本了。 他无奈的闭了闭目,火都撩起来,坏女人! 但他也只能忍着,强制自己继续看文件。 之所以他要忍着呢,自然是因为有事,因为不确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万一有了,他一个不小心出点差错就悔了。 十一月底,最有权威、规模最大的国际电影节已经进入准备阶段。 吻安那时候的心思都在新剧本,基本已经忘了之前肖委员和她说入围的事,加上自己没觉得能拿奖,就没怎么关注。 那天中午她写着剧本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余歌在家里。 “几点了?”她朦胧的坐起来,有点懵,她竟然睡着了? 余歌笑了笑,“生病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 说着话,宫池奕已经从外边进来,一张峻脸原本是温温和和的,开口之前就故意沉了下来,道:“剧本就放着吧,不准再写了。” 吻安很想说,剧本不是她生病的原因吧? 但是看他那么冷肃的脸,她只好不顶嘴了。 余歌冲她笑了笑,“没事,小感冒,不过他怕你发梢转成炎症。” 吻安能理解的,也没那么在意,看了余歌的肚子,目前都两个多月了吧?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余歌抬手抚了抚腹部,“所以某人说我装的啊,你不知道我多委屈!” 一点也不像委屈,笑着说的。 吻安勾唇,“好歹东里回来了,不信的话还回来?” “饿么?”宫池奕在一旁问。 吻安摇了摇头,然后好像又有点饿,所以点头,在某人黑脸之前讨好的一笑。 男人便出去给她做吃的去了。 余歌和她在房间里待了挺长时间,就讨教孕期都做什么,问得很仔细,只差拿笔记本记下来。 后来是被宫池奕赶回去的。 余歌出门的时候,宫池奕送到了门口。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重,声音很低:“这么大的事我替你瞒着,你欠我一个情,帮我弄一件Visa设计的婚纱呗?” 宫池奕冷哼了一下,“我有那么大能耐?” 余歌“戚!”一句,“亲友聚餐的时候吻安穿的不就是她设计的,听说最近的呕看不到她的行踪,只有你能找到了。” 某人因为没有轰轰烈烈的办过婚礼,所以眼神也淡淡的,道:“早领了证,东里还能给你筹备婚礼?” “我怎么听着你盼着我不办婚礼?”余歌不乐意了。   ☆、295、天使总是要作妖的 宫池奕听完只眉头弄了弄,不无揶揄的看了她,“不是说合计着离婚去?怎么反倒开始准备婚礼了?” 余歌抬手绕了绕侧颈,淡淡一句:“你管那么多。” 可见她所说的婚礼可没那么简单,估计东里都不知道她在准备这些。 所以宫池奕勾唇笑起来,“你说你这个女人,好歹是跟着我出来的,怎么处处走下风?” 当初领证的时候,她有几分求着东里的意思,按照年轻人的说法,应该就是倒追。 这会儿要办婚礼了,她竟然也自己偷偷开始弄? 纳闷的看着她,问:“当初自己去领了证,是不是这次又想改由你来求婚?” 听过更多的是男人偷偷准备婚礼,偷偷求婚,直接把女人弄到婚礼上,她这不是要反过来么? 余歌抿了抿唇,不过几秒,也看了他,“当初自己主动、又偷偷去领证就已经很受他白眼了,求婚这种桥段怎么也不可能是我主动了!” 宫池奕这才不客气的淡淡一句:“既然如此,东里智子那么广的人脉,还找不到一个婚纱设计师?” 一句话堵得余歌瞪了他,“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识趣了呢?” 又道:“说我处处走下风,好像顾小姐那儿你不走下风似的。” 某人理直气壮,“我是男的。” 余歌懒得跟他废话了,知道他会帮忙留意的,所以摆摆手,转身往外走,上车离开。 楼上,卧室里依旧安安静静的。 吻安还坐在床上,正缓着神,很难想象她居然睡得跟记忆断片似的。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吻安抬头看去,宫池奕勾唇走过来,“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有些无奈,“我又不是云暮!” 云暮还在榻榻米上坐着呢,摊了摊手,他现在也不睡那么多好么?他都已经开始看书认字了好么? 之后的时间,宫池奕一直在卧室里陪着,她弄剧本也让她弄,自己就在旁边陪着。 平时稍微有些宽松的阳台榻榻米上,因为一家三口都在上边,头一次觉得空间利用极其充分。 窗外的空气寒冷,屋里却一片暖和,尤其三个人围坐一起,说不出的温馨。 男人的手机在不远处的柜面上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走过去。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目动了动,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很自然的接通了。 “喂?”一边接着,他挺阔的步子闲适的往卧室外走,那一头专注着新剧本的人几乎没察觉他出去。 电话那头是肖委员带着笑的声音,听得出其中的喜悦。 “三少,顾导电话没通,我就打你这儿来了!”肖委员笑着。 听他“嗯”了一声之后接着道:“要恭喜顾导了!入围了三次,这一次的获奖可能非常大,所以到时候务必请她去巴黎出席电影节,三少转告一下?” 宫池奕眉峰轻挑,“好!” 而后略微带笑:“介意她带家属么?” 肖委员“哈哈”的笑着,“必然是不介意的,三少可是也为荣京电影行业做了不少贡献!” 这也不单纯是恭维的话,毕竟,当下的宫池奕基本是公认的富甲一方,沐寒声在荣京任总理之后,企业方面应该稍微控制了规模。 所以,有人猜测宫池奕比沐寒声还有钱。 加之宫池奕频繁在国际上行走,导致海外国家都认为荣京人都有钱。 挂了电话,宫池奕从书房出来,白嫂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见他出来,慈祥的一笑。 等近了,白嫂才放低声音道:“太太的汤,是不是可以改喝其他的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点头,“您自己看着弄,对她身子好就行,别放太明显的补品。” 白嫂笑着,“好!” 宫池奕从外头进去的时候,看到某人歪着脑袋趴在矮桌上,皱了一下眉,步伐稍微加快,“怎么了?” 吻安也从那边抬起头,然后笑了笑,“不知道,还真是有点困!” 说着已经配合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嗓音很是平稳,“估计是余歌给你用的药起效了,要不睡会儿?醒了大概也就晚餐了。” 专门睡吧也睡不太着,所以她就在那儿趴了一会儿,最后歪着身子倚在了他腿上。 云暮小手指戳了戳他粑粑,又指了指大床的方向,提醒她已经睡着了。 接着他已经从榻榻米下去,小声道:“顾城哥哥好像快到了!” 所以他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回他房间继续练,好给顾城哥哥检查这一周的学习成果,晚上还可以跟伊斯那边的云厉秀一波他新学的词! 宫池奕颔看着他出去了,这才把吻安抱起来,动作很轻的放到床上。 余歌给她检查了,看起来像怀孕,但是又无法百分之百确认,可能是她身体的特殊性,不排除有一种叫假性怀孕的现象。 怕她知道了又多想,只好先瞒着,之后时间到了再做一次检查确定结果。 这段时间也并不是很长,反正在电影节之前。 天没黑,晚餐还没好,她就醒了,那时候顾城也到了。 因为周末学校有活动,所以顾城吃过饭就得走,因此安玖瓷直接带他来的。 吻安看了看顾城,感觉又长大了呢! 笑着看了安玖瓷:“这么赶就不用过来了的,天气那么冷,还来回跑!” 安玖瓷也没办法,“顾城坚持过来,尤其听说顾小姐身体不舒服,路上都催了几次加速!” “和云暮打电话了吧?”吻安无奈的笑了笑,不然不会知道她生病。 顾城的性子确实很固执,大多情况下,他制定好的事就不会变的,哪怕是每周五来吻安这儿,风雨无阻,总之必到。 “小感冒而已!”吻安这才看了顾城。 至于安玖瓷,吻安其实谈不上不喜欢,也不能说不欢迎,但她知道之前的那件事中,安玖瓷瞒了她一些事情,后来也被沐寒声的人带过去谈了话。 听宫池奕的意思,如果郁景庭不在她身边,她兴许早就被安玖瓷坑了几次。 当然,都是过去的事了,除了安玖瓷现在无法自由出国、职位又降了之外,对吻安的生活没有更多的影响。 晚上八点多,云厉的视频电话准时过来了。 这回估计是玄影不在家,因为大乔、小乔两姐妹也正瞪着一双眼守在旁边呢,看到了吻安就一脸喜滋滋的模样,可又碍于他们“严肃老成”的小王子还在,只好压抑着,光给吻安使眼色。 吻安看着视频里的三张脸,笑得很舒心。 “Mom!”云厉稍微卸下了所谓的老成。 吻安笑着,有点好奇,“肩上戴的什么?” 云厉反手又理了理肩上的小勋章,一脸的骄傲,话却故作淡然:“就一个小奖励而已。” 小乔已经自豪的开口:“这是对皇室后代的肯定!听说国主九岁才第一次受这个表彰!” 但是小王子五岁就轻松拿下了! 视频电话这边,某人在画面之外,指尖捏了给她倒的温水,薄唇微动:“基因好就是聪明。” 吻安忍不住笑,回头瞥了他一眼。 宫池奕已经把水递到她手里,又拍了拍她的肩,“让小孩子闹去,上楼?” 估计云厉也就让她看到勋章一个目的,接下来就是兄弟几个闲聊了。 吻安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上楼继续弄她的剧本,等顾城快走的时候再下来,免得他们放不开。 也是那天晚上,吻安时隔一年再次接到郁景庭的电话,不过他暂时是不过来了。 道:“过段时间去趟巴黎,不是快电影节了么?你该是出席的?” 她想了想,“还不清楚,有可能。” 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宫池奕,吻安见他也扫来一眼,反而笑起来,对着电话道:“听宫池奕说,你当时暗地里保了我几次,是不是该谢谢你?” 郁景庭也没觉得惊讶,毕竟这次宫池奕差不多把他的底细摸了个百分之八十。 声音依旧淡淡的,又似乎带了些笑意,“见了面做东就好。” 吻安一笑,“要求真不高。” 那时候吻安看到宫池奕脸色不太好,估摸着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三姐对郁景庭有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貌似郁景庭依旧不为所动。 作为一个女人,“倒贴”久了,确实会让家人心疼。 不过在电话里吻安还是选择不问了。 挂了电话,她才嘀咕了一句:“电影节确实马上就到了,肖委员还没通知我后续呢!” 一旁的男人这才转头看了她,道:“来过电话了。” 吻安微蹙眉,“给你打的?” 他微挑眉,点头,道:“还没有具体进展,让你安心等,不必着急。” 又颔首看了她手臂垫着的剧本,“好好准备。” 说的也是,吻安点头。 十二月过半之后,吻安还是没收到具体进展,说实话,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反正也跟之前的两次一样。 那天早上,宫池奕接到余歌的电话,“时间差不多了,带吻安过来检查,还是我过去?” 还是过去检查会比较全面一些,所以余歌建议他带吻安过去。 吻安被他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时候还朦胧的眯着眼,“困死了……干什么?” 他双臂自她身后收拢拥住,缓解了她从被窝里出来之后热冷交替,顺势俯首吻了吻,“带你去趟医院。” 这回她睁眼了,“去医院干什么?我又没病。” 不就爱睡了点?她真的有点慌,最近都被他逼着打了两次针了,自己都不知道打了什么东西。 疼得每次都跟上刑似的。 见她瞬间转醒的反应,男人勾唇笑了笑,心头也跟着柔软着,“不逼你打针放心吧,简单做个检查。” 吻安仰脸,很诚恳:“我不睡了……真的没病!” 他嘴角的笑意深了深,可能是她带着云暮的缘故,有时候感觉她和孩子一样可爱,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吻安最后还是被他换了衣服,直接抱到车上。 她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坐在角落的位置瞪着他,“上次的针孔现在还疼着呢!” 今天要是再给她打真的要翻脸了。 宫池奕笑了笑,伸手想把她拥过来,她已经警惕的缩回去,还是躲着点好。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坐过去。 偌大的车厢,两个人就挤在作为角落里,展北时而从后视镜扫一眼都怀疑自己没载人,空落落的。 到了医院,吻安虽然不乐意,总不能跟家里一样被抱进去,下了车往里走。 余歌已经笑着迎出来了,第一句就是:“今天不打针!” 吻安半信半疑。 但确实不打针,检查了老半天,她就是不断的躺下、起来,起来、又躺下。 最后一次躺下之后她都不想动了,宫池奕倒也笑着走过来,“躺着吧。” 她倒是不躺了,倔强的坐了起来。 刚想问到底做什么,没一会儿医生已经笑眯眯的走进来,手里拿着检查结果。 还有一张B超。 别的吻安不知道,但是看到那张B超的时候感觉很熟悉,猛地就想到了怀云厉的时候。 美眸转瞬微瞠。 余歌笑着看她,“恭喜了!咱俩前后也就差两个来月,真好!” 那一瞬间,吻安没说话,但是心里很激动,握着B超左看右看,感叹着怎么每次她怀孕都是在长久渴盼无果之后,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 她微蹙眉看着手里的B超,“怎么和云厉他们的不太像?” 余歌笑意不减,“当然,医生说可能是一双,不过月份太小,加上你身体因素,得后边的孕检才能搞清楚。” 吻安一下的呆了。 不是吧,她一次生一个都疼得死去活来,受罪得要命,一次就来两个? “不用那么紧张,你前两次的妊娠反应都比较强烈,这次到目前为止不是什么都没有?”余歌宽慰道。 这倒也是,吻安一下子又被说服了。 但是,不知道她每次都怀的怪宝宝,总要作妖的。 这不,之前没任何妊娠反应,偏偏检查结果确定之后,吻安开始了每天的煎熬。 乏力、睡不醒都是常态,要命的是有时候会浮肿,严重影响美观,位置还天天变,手指、脚背、眼皮等等,加上呕吐,她觉得简直暗无天日。   ☆、296、仓城第一黄金男?哼 那段时间,吻安每天的事情就一件:吐。 有时候吐得嗓子连喝水都疼,只能吊生理盐水,然后睡觉。 庆幸的是,至少那些日子她没有生病感冒,否则那才是煎熬。 眼看着十二月走完了,一月底就是电影节,对上一年度及以前的优质电影做评选。 目前为止,这是国际上含金量最高的电影节。 不过那时候吻安是真的没时间去期待,更别说打听了,和之前那段时间一样,根本没去想这回事了。 知道宫池奕要出差的时候,吻安正从嗜睡中醒过来,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去很久?” 他想了想,“应该不是很久。” 伸手握了她,昨天她的手指浮肿,今天倒是好了,手指还是那么漂亮。 “要不,让北云晚过来陪陪你?”他低眉看着她,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闷坏了。 吻安倒是笑了笑,“她和聿峥这会儿正是需要培养感情的时候呢,我把人家叫过来可不是不识趣么?” 男人扯了扯嘴角,聿峥需要培养什么感情?当初女人贴上去都不知道接着,怪谁? 她笑着,“放心吧,余歌现在跟我差不多,无聊了我找她去。” “那算了。”宫池奕又不乐意了。 吻安微挑眉,“为什么?” “东里没告诉你么?”他眉峰微动,“听着像是要举办婚礼。” 哦……一听这个,吻安就知道为什么了,她主张不办婚礼,她自己都不觉得委屈,反倒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坎了,也见不得别人结婚,羡慕嫉妒恨。 她也顺着他的话,“那就不找了,免得给她添乱。” 也不至于太无聊,云暮一直陪着,周末顾城还过来,云厉现在打电话也勤快。 宫池奕从家里走的时候好像是十八号,估计怎么也得二十五之后才回来,甚至二月初。 但是吻安现在一般不问他去哪,免得自己乱想,只要他能保证平安的回来就都好。 他走了之后吻安整个人就清净了,所以过得更是昏昏沉沉,睡得不知道时间点。 转眼一周过去。 那天,她意外的接到郁景庭的电话,有些惊讶:“不是说最近不过来么?” 怎么这就到机场了? 郁景庭眉头微挑,“不是说也出席电影节么?没听到你去的消息,过来搭个顺风车。” 吻安靠在阳台上,“我没接到进一步的邀请,估计是不去,你要白跑一趟了。” 这可让郁景庭纳闷了。 明明她在被邀请行列,甚至是极大可能得奖,怎么可能没接到进一步邀请? “你确定?”他一边出了机场一边问着。 吻安点头,这还有假,她这些日子虽然混沌,也知道接没接邀请。 郁景庭到香堤岸之前,她已经看了日历,距离电影节就那么两天了。 “打电话问问那个肖委员不就知道了?”郁景庭淡淡的看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 没一会儿,吻安给肖委员打了电话。 不过那边没接,这让她皱了眉,什么情况? 就算是因为得不了奖,也不应该不敢通知她。 只好找了找肖委员女儿的号码。 肖筱接电话倒是快,声音里都带着笑:“顾小姐?” 吻安也礼貌的笑着,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直奔主题。 被问及有没有听父亲提起邀请她出席电影节的时,肖筱表示很惊讶,“我爸没通知你?……不应该,听我老公说应该很有潜力拿奖的,被邀请名单里你的名字排最前边,别人不出席,你肯定必须去的!” 这回吻安倒是纳闷了,她真的没接到通知! 肖筱想了想,去找了父亲邮箱里的邮件,亲自给她拍了照片过来。 “顾吻安”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在贵宾行列。 肖筱皱着眉,“该不会是我爸老糊涂了,忘了通知你!这可坏了,就两天了,你得立马动身!” 确实如此,吻安必须立刻订机票赶过去,要不然主办方还说她高傲了。 郁景庭只喝了两口水,就要陪着她去机场,倒也看不出疲惫,只略温和的看了云暮,“带么?” 当然不带,吻安现在连自己都搞不定。 也是去机场的路上,郁景庭好像才发现她的状态特别,看了她几次之后,终于问:“又怀了?” 又……吻安听着没忍住笑了一下,“所以你稳点开,我吐不动了。” 好半天,他不说话了,吻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下一秒,竟然听到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也觉得该要个孩子了。” 嗯?她转过头,“有进展了?” 郁景庭神色淡淡,一点悬念都不给她留,道:“什么进展?生个孩子也不是一定要结婚的,合理合法的找个不错的代孕,省心省力。” 如此另类的想法,着实让吻安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看得出来,他对宫池鸢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宫池鸢对他情深义重,这辈子估计少不了纠葛的。 吻安笑了笑,“找代孕若是找到宫池鸢,是不是得谱写一个特别的爱情故事?” 和现下流行的言情小说似的,代孕到有了感情也不是不可能,就是磨难多一些。 毫无意外,郁景庭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写剧本还能编出这么俗的故事?” 额,她抿了抿唇,还是安静坐着吧。 一路上,吻安丝毫没往别的方面想,不知道肖委员通知过宫池奕的可能。 但是飞机刚在巴黎降落,吻安受了好一阵折磨之后,走出机场连腿都直不起来就看到了某篇新闻,万花丛中那张英俊的脸。 “仓城第一黄金男确定出席电影节,开幕前已有众多名媛慕名搭讪,据悉宫先生至今未婚,低调几年后再次公开露面,对其仰慕者依旧只增不减……” 吻安看了之后盯着那张脸一会儿,第一黄金男,至今未婚? 看来她当初不要婚礼还真给他钻空子了!来出席电影节给她可是一个P都没放! 这时候,郁景庭也看了她,摸了摸鼻尖,道:“见了面,别说我带你过来的。” 看起来,宫池奕是不打算让她来的,结果被他给打乱了。   ☆、297、不知道在哪消遣美人呢! 听完这话,吻安倒是瞥了他一眼,“你还能怕他?” 郁景庭似笑非笑,语调倒是一直淡淡的,“被揭老底的滋味毕竟不好受。” 哦,她知道是之前那件事,但一句也没多问。 车子从机场往酒店走,那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吻安本来都拿了手机,想了想又打消了告诉他的念头。 他不是没告诉她过来出席电影节么?她也不说,让他也尝尝那感觉! 她连肖委员都没联系,只通过郁景庭的关系,跟主办方负责人单独打了个招呼,不至于到时候没有她的位子。 第二天晚上就是电影节重中之重,基本能得到大奖的都能出结果,之后两天另有安排。 但吻安真担心自己能不能好好参加完,因为路上她就开始不舒服,中途因为极度难以忍下来的干呕,车子停了好几次,司机明显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耽误了他拉其他客人。 郁景庭二话没说用钱解决,司机这才安安心心,一路几次走走停停。 “不能吃药?”终于上了车,郁景庭看了她,“就你这个样子,进了会场,总不能随身带着垃圾桶?卫生间距离晚宴大厅也有距离的。” 吻安闭了闭眼,吐得满身疲惫,无力的摇了摇头,本来每次都怀得不容易,她哪还敢乱吃药? “忍一忍就好了!”她闭着眼,声音有点弱。 郁景庭眉头微蹙,“不打算告诉他?” 说起宫池奕,吻安这会儿本来也不舒服,更来气了,他一个人偷偷出来参加电影节、顺便沾花惹草,直接把她一个人扔家里,也真放得下心! 她还以为当真是外出忙政务去了呢。 但说忍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起码,从基础去酒店这一路她就已经不行了,最后郁景庭坚持必须让她去一趟医院。 “从仓城过来也这么长的路程了,折腾这么久,必须做个检查也好心里平定。”顺便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不伤身体的药物,能稍微让她好受点也好。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一会儿,她一时半会还下不去,实在是哪里都难受。 郁景庭想着把她抱进去,她不同意,就在车门坐了会儿,总算慢慢下来了,司机和郁景庭一人一边的虚扶着。 “没那么严重!”吻安忍不住笑了笑,让他们俩好好走路。 因为这边不是仓城,自然没有V通道,就按部就班的来。 中途她正靠在一边的长凳上,郁景庭走过来拍了拍她,吻安看去的时候就见他指了指不远处。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等抬眼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两个不陌生的身影。 宫池枭自然也看到她了,提醒了一下身边的薛音。 能在这儿碰到确实是巧合,因为薛音周游各地刚好到这儿,碰上了电影节的热闹,全程都热闹,宫池枭干脆也过来了。 “生病了?”薛音看起来是越来越年轻漂亮,戴了圆框眼镜,显出不同于她过往人生的文雅气质,以往看起来是比其他女人要锋利的。 吻安知道是在问自己,笑了笑,“没,妊娠反应比较严重。” 妊娠? 薛音几分惊讶,因为一直在外边,除了宫池枭她不怎么联系别人,这事还不知道,宫池枭也没跟她讲过。 宫池枭才笑了笑,“没顾上说!”实在是每次两人交流都时机特别,更没空说别人的事了。 薛音虽然不碰医很久了,但一看吻安的脸色也知道她现在状况很差,“刚到么?” 吻安努力笑着点了点头,“没事,缓过来很多了。” 薛音的脸色没好看多少,眉头更是紧了紧,看了看排队的人,才又看了她,道:“等几分钟。” 然后转身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宫池枭在原地陪着他们。 没过几分钟,薛音就回来了,直接带着吻安往前走,连做检查的时候她都在旁边,一直跟着看。 中途吻安听她惊喜的低声:“双胎?” 她点了点头,“医生之前说还不太确定,有可能是。” 薛音又扫了一眼,“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很明显就是。 医生跟薛音交流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在交代注意事项,反正吻安听不懂法语。 “今晚不忙的话直接回去歇着。”薛音道。 吻安点头,她现在也很想安安心心的休息。 出去的时候,薛音看了好几次拍出来的B超,再仔细的算来,她现在也就三个月出头的日子,要看孩子性别并不容易。 薛音倒是笑了笑,“你倒是挺会生的!” 这方面,薛音也算有经验了,而且现在从医学上来说不太准,但她这个还真是比较容易看出来。 吻安略微笑着,她们很久没见了,每次都是交流不多,但也没多尴尬,只是不如其他母女那么热切。 转头,浅笑,“什么?” 薛音指了指手里的B超,笑着道:“先是生了两个男孩,这回一次性补两个女孩。” 正好凑两个“好”字,没有比她更会生的了。 “都是女孩?”吻安也是欢喜的,就是不知道有了两个小情人,宫池奕以后得多“冷落”她? 薛音看了看前边不远处的宫池枭,才道:“我去过玄影那儿,云厉很好。” 这件事宫池家那边目前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估计老爷子要生气的,那可是他的大孙子。 吻安淡笑,“时常会和我打电话,他都知道的,很欣慰,没怪我。” 因为马上就回到宫池枭等着的位置了,所以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去好好歇着吧!”薛音道,看起来出了医院就不走一道了。 末了,又想起来问:“过来做什么的?电影节?” 吻安点了点头,“嗯,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出席!” 薛音之前还没看到宫池奕的那些新闻,所以也不清楚他们俩之间互相不知道行程,还以为有人照料着,所以没多问。 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吻安看了几次手里的B超,说实话还真是看不懂,但知道肚子里住着两个小公主,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了。 毕竟女孩子不像男孩那么经得起折腾,云厉和云暮怀着的时候她就没少到处跑。 走了半路,身体缓过来多了,转头看了看郁景庭,“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可以考虑给自己找个伴,代孕一个也是不错的!一个男人自己带孩子其实好处很多。” 尤其对他这种好像看不见爱情,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的人来说。 郁景庭语调淡淡,“知道,荣京现任的那个总统苏曜,不就是自己带的儿子么?” 嘴角似是勾了勾,“听闻反倒成了女人当中的热门人物,都想给孩子当继母!” 吻安笑着,“你就放心吧,就算你到时候带好了你的孩子,也不会有女人仰慕你,更不会争着当后妈。” 淡得没味的男人,谁喜欢? 对她这么揶揄,郁景庭反倒一笑,不反驳,是那样才好,他最不喜欢被女人骚扰。 回到酒店之后,吻安断断续续喝了两杯水,吃了点东西就开始躺着休息,翻看了两次电影节晚宴的入场安排。 想着她估计是免了,也不是什么知名艺人,干脆从侧门进场得了。 郁景庭让人给她安排了个方便进出、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位置,免得她到时候要频繁去卫生间。 直到睡前,她都没给宫池奕打过电话,气人的是,他竟然也没来电! 看来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些个女人堆里逍遥呢! 不过,那晚她睡得是出奇得好,估计是舟车劳顿的缘故。 第二天起得也不早,郁景庭更是没叫醒她,而是让主办方那边划了她中午之前的行程,直接晚上过去就行。 所以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早餐、午餐都是有条不紊。 一直到傍晚,两人开始出门往电影节晚宴举办地点走。 中途她蹙了蹙眉,“你应该没位置吧?” 郁景庭挑眉,“对面有个咖啡馆还不错。” 所以他去那儿等着,或者应该不用他等,她一出现,不信宫池奕还能坐得住? 又一次吻安出门走得急,身边没什么助理,好在郁景庭叫人一路带着她进去,一直到座位上,还给她说了卫生间的位置,特意带着走了一趟。 之后她就坐着没动过,穿得也低调,估计没人认出她来。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的时候,吻安本能的回头,肖委员一脸惊愕,“真是你啊?” 她笑着,“很惊讶,看来和宫池奕串通得不错?” 肖委员一愣,笑呵呵,“看你说的……”然后转头开始寻找宫池奕的身影。 吻安示意他不用找了,“这种时候,他要么在后台,要么在人少的地方消遣美人呢!”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却说得肖委员是一脸尴尬。 他正想说什么呢,吻安皱了皱眉,手背捂了一下,一边低声“不好意思”一边起身,看起来不太舒服。 “怎么……?”肖委员不明所以,看着她小快步的走了,应该是卫生间的方向。 肖委员也没多想了,招手找了个人让她去看看顾吻安,又转身去找宫池奕,因为一看顾吻安身边就没带人。 ------题外话------ 最近家事比较多,有点严重,不方便多说,忍一忍……   ☆、298、抱你回去? 不过,肖委员要找的宫池奕没被他找着,吻安匆匆去卫生间的时候倒是余光一撇见了一眼。 那时候整个想呕吐的感觉都憋在喉咙里,所以吻安也没细看,但是哪怕只是目光一扫,她也能认出那绝对是他的侧影。 这地方很大,整个酒店都被定为电影节专用场所,闲杂人等是进不来了的在他旁边的必然是某个女明星了? 估计是注意力被转移的,吻安在转角的地方顿了脚步,光线偏昏黄,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是看不真切的。 吻安也看不清那个穿着性感的女明星是哪一位,不过他的身影就再清楚不过了。 不知道在聊什么,能隐约听到女子的笑声,他的声音则是断断续续的低沉。 果然妻子怀着孕的男人都不靠谱!吻安站那儿瞪着他。 她身边目前是没有这个期间男人在外野食的事情,但她好歹混电影圈,听闻过、见识过的事太多了。 尤其他这种高质量男性,眼瞎的机会又成熟无比,来一趟顺便吃两口野食可真是大大的享受,反正也不用负责,两张支票的事儿! 吻安真是越想越能编出整个他这些天的状态了,要真是这样,她非得……! 咬了咬牙,没个主意,倒是吐了一大口恶气,恶心的感觉又往上涌,也就顾不上那么多。 也是那会儿,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抬眼看过来,注意她两分钟了,发现她一直站在那儿。 宫池奕顺着女人的视线侧首看过去,就一眼,立刻就变了脸,满是严肃,浓眉蹙了起来。 面前的女人被他这反映弄得一头雾水,也跟着紧张了一下,“需要让人去处理?” 虽然对方应该什么也听不到,但看到了。 宫池奕方才闲适放在兜里的手已经抽了出来,嗓音低低的。 转身之际才听到他说:“那是我太太。” 什么?女子惊愕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看着他已经很干脆的大步往那头迈去,愣了会儿后也才紧着步子转身消失。 卫生间里,吻安原本还稍微注意仪态,虽然这会儿别人看不见,但万一出去还要上台什么的,总不能太狼狈。 但是吐着吐着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幸好她不喜欢化妆,若是和别人那样眼线、睫毛、眼影都弄上,这会儿估计被眼泪弄得跟鬼一样了。 吐到眼泪汪汪又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想到某人还在外面调戏女人就更是来气。 也不知道别人怀孕是不是这么难受,早知道坚决不怀了!他倒是潇洒!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门被人敲响。 力道不重,但是很清晰,因为卫生间里的人都被清了,很安静。 “安安?”几次之后,宫池奕低低的嗓音响起。 语调里已经带了担忧,因为知道她每次呕吐都是什么样,眉峰揪在一起。 吻安这会儿确实太需要个人,不过一听到是他,真想给他一脚踹出去,可惜她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撑一下,把门开开?”他低声带着温和的询问。 吻安没回应,爬起来坐在了马桶上缓着,比爬一座山还累。 等他敲了好几次,她终于满是任性的对着门口:“不开!” 不过声音很弱,自己听着都没气势。 所以,过了会儿,她还是撑着力气起来开了门,然后借力靠着,尽可能一副她顾大小姐的姿态。 吐得都一脸惹人怜爱的较弱,还仰脸盯着他,声音弱又带怒气:“干什么,妨碍你打野食了、要我腾地方?” 宫池奕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看到刚刚那一幕了。 见她这副姿态,反而薄唇弯了弯,虽然吐得厉害,看来问题不大。 也就轻轻勾了薄唇,目光落在她腹部,手臂稳稳地环着她。 “这俩闺女又不乖了?”声音很好听,低低悠悠的。 吻安愣了一下,略惊愕,他知道是俩女孩? 这么说,他知道她在这里,不然昨晚才查出来的结果,他从哪知道的。但是他知道她在话,昨晚到现在也没联络过。 能不可疑么?鬼知道他昨晚在忙什么? 她正一边想一边皱眉盯着他,面前的男人也神情严肃下来,“谁让你过来的?” 吻安听完柔唇一扯。 “我不过来,是不是一年后给我抱一堆私生子回来?”要不是她现在看着虚弱,眼神和言语都犀利的很。 他抬手抹了抹她脸上潮湿的痕迹,声音更是温和下来,“脑子里又开始给我编剧情了是不是,嗯?” “就知道你吃不消才不让人通知你的,反正也不是多大电影节,折腾了你两次也没见个实锤!”他眉头,感觉自己安排已经很周密,不知道哪出的问题,这会儿也没心情追究。 “弄来弄去,结果也没变。”他略微叹口气,“路上难受了?” 吻安低眉扫了一眼他给自己抹眼泪的手,刻意板着脸,一点没客气的打掉他的手,“拿远,摸过别人没有?” 宫池奕没生气,反而这话让他有些好笑,眸底越是温柔,“好了,不闹!” “实在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回去,该有的过程我替你补位,嗯?”他很认真的在商量。 但眼底的坚定也不容置疑,她这副状态,一会儿还得来来回回的跑,怎么受得了? 吻安也看了他,“要是能不来,我跑这么远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 多好的机会,他差点就给她搞砸了,人都来了还想让她中途回去? 他眉峰微蹙,低眉看着她,想着她若是能坚持住也好。 但话还没说,她又一次猛皱眉,转身就去吐了。 她吐得难受,他看着更是心疼,一直抚着她的背,顺便接了个肖委员的电话,“不用了,我替她。” 吻安听到了,拧眉看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想把电话拿过去。 宫池奕这会儿神色很沉,非常严肃的看了她一眼。 看得她都一愣。 他也挂了电话,依旧略微强势的一句:“别胡闹,不舒服就必须回去休息!” 吻安一下觉得有些委屈了,看了他一会儿,啧啧舌,“你凶我干嘛?说话不算数干涉我的事业?还是想支开了我继续逍遥去啊?” 宫池奕眉峰拧了拧,她一旦倔起来是挺气人的,但又不能生气。 只是脸色绷得不太温柔,嗓音倒还过得去,“听话的,回去休息,我尽早回去,行么?” 她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得他只无奈的叹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别这样,你脸色很差,必须回去休息,全程给你直播还不行么?” 她都那么说了,他竟然不生气,语气都不见冷。 所以吻安知道这会儿耍脾气他都会照单全收,下巴一扬,“那女的谁?” 本来还怕她不问的,听到问得这么直接没自己编剧情,倒是挺好。 他勾了勾嘴角,“吃醋了?” “告诉你了就听我的,回去休息,或者去车上等我?”他很是好脾气的商量着。 吻安不说话,就仰脸瞪着他,这会儿都忘了难受的事了。 宫池奕这才理了理她的长发,看过很多淡妆浓抹之后,还是看她这副洗尽铅华的模样最入心。 语调也跟着柔和了,“算是一个合作伙伴?找机会你问问郁景庭,他可能比我清楚对方身份,总归他说的你一定信,我说的就不一定了,是不是?” 后一句还带着小小的吃味。 他这么说,吻安还真就没那么膈应了,因为郁景庭是他这辈子都收买不了的,敢让她去问,那肯定没问题。 不过她还是摆着脸色,“让道儿!” 他勾唇,俯身在她鼻尖轻吻,“抱你出去?”   ☆、299、终身成就金奖 吻安瞥了一眼他讨好勾唇的模样,“我自己走。” 但显然她现在发言没什么用。 宫池奕略微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绕过通往热闹礼堂的走廊,往另一个方向走。 光线有些暗,一路上也没什么人,看来他对这里真是熟悉。 吻安被他抱着,和他拌拌嘴连妊娠反应都缓解多了,这会儿仰脸直直的看着他,“宫先生对这里的角角落落很熟呢?是不是还知道哪里比较好办事?” 男人低眉,嘴角勾得很好看,“是知道几个,还没试过,要不这就带你过去试试?” 虽然是开玩笑,吻安已经狠狠剜了他一眼,“就知道一条腿都闲不住!早知道老天应该让你一直坐轮椅!” 他宽阔的步伐已经转过走廊,稳稳地往侧后方走,车子就停在几步远处,黑色的车子隐在昏暗里也看不真切,他倒是懂得躲媒体。 头顶已经传来他低低的、带笑的声音:“诅咒我事小,那也得想想你能不能得到满足不是?坐轮椅多不方便?” 她瞪了一眼,聊不下去了。 车门打开,他把她放进去,并没有立刻离开。 半个身子探进来,捏了捏她温度缓过来的手心,又抬手拨开她的发丝,“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晚会估计要个把小时我才能出来。” 说的好像个把小时很久远似的。 吻安瞥了他一眼,“没有!” 想了想,又转过身,“赶紧走吧,不是要替我出席么?万一点到我没人回应又说我顾大小姐耍大牌。” 又道:“少撩拨年轻貌美、急着上位的小花旦。” 宫池奕这才勾起嘴角,“谁有你貌美如花?”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凑近吻了吻,嗓音在夜色里十分好听,“万一上台去,有没有准备好的发言稿?” 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过来是为了跟人打交道,还真不是来领奖的,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男人勾唇,“那我自由发挥?” 她不耐烦的哼唧了两句,“没你发挥的地儿,赶紧进去吧,吵死了。” 吐完之后全身无力,靠在座位上只想睡觉。 宫池奕点了一下她额头,就这个样子还非要跑过来,拦都没拦住。 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了,“我进去了?很快出来。” 展北在车子外边站着,估计宫池奕进去之后也不会上车和她共处一个空间,免得被逼问三少这次的行程。 电影节晚会已经开始了,主持人是个老资历了,开场气氛就很好。 宫池奕从侧门进去,他不知道吻安的位置,依旧坐在给他安排的地方,旁边便是刚刚在走廊交谈的女子。 “你太太走了?”女子声音很小。 宫池奕优雅落座,身子不偏不倚,只是淡淡道:“郁景庭大概也来了,没找过你?” 女子蹙起眉,“不可能。如果真的来了,他一定会找我。” 但是目前为止没找。 宫池奕薄唇扯了扯,“不去陪着更重要的女人,还能找你?” 这话说得女子心不在焉,往周围看了看,但是郁景庭讨厌娱乐圈,这种场合肯定不会入场是必然的。 两个人的位置并不显眼,交流也很隐晦,别人并不会注意到。 一直到吻安的电影提名出来。 肖委员找了吻安一圈之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宫池奕身上,使了几个眼色。 宫池奕目光淡淡扫过去,相比于肖委员的一脸紧张,他简直泰然自若。 没办法,肖委员弓着腰过来了,“顾导呢?” 他沉声,很自然的语调:“她身体不舒服,继续由我代替就好。” 肖委员皱着眉,“恐怕不太行啊,您又没看过电影,万一真上台,怎么发言……” 说话间,主持人已经把入围的名单点完,最后一个影片简介播放结束,进入倒计时。 “五、四、三……” 音响很不错,倒数声音洪亮,宫池奕真没听肖委员说什么,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定了。 不是吻安的电影。 宫池奕这才勾唇,“担心多余了?幸好她没来。” 否则又得一阵失落。 不过宫池奕这话刚说,后台一个老者缓慢走上来,身形略微佝偻,步伐摇晃中透出几分苍老,但神态矍铄,目光和现场的热情融在一起。 主持人略微搀扶了老人一把,替他调整了话筒,老人已经简单的开始了讲话:“我今天呢,是破例出席,作为国际最权威影协主席,在最后任期、经过会员表决,做了这个决定。” 已经有司仪将老人亲手写的贺卡和鲜花、奖杯带了上来。 宫池奕低头看了看时间,想着已经过了关于她的环节,就趁早离开别让她等急了。 但肖委员压了压他,“急什么?” 他稍微迟疑,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台上的老人谈及了她的电影,以及她的相关经历和贡献。 “能有一位女性破此大例,是电影界的一大进步……”老者语调平缓。 很显然,关于吻安那些令人肃然起敬的经历,都是从肖委员口口相传的。 屏幕上显示着她的一张照片,估计是因为她平时不爱拍照,也没人能偷拍,只是一张很普通的工作照,侧脸专注于摄影机上。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她,很美。 另一个屏幕便是电影的精彩片段赏析。 很是意料之外的,宫池奕听着老人一字一句的说完“导演奖终身成就金奖”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心潮澎湃。 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使,全是她自己努力出来的成果。 他的女人多厉害? 他还想着,这个奖评断最少还得等两年,她却破例了。 吻安一共破了三个例:她是此奖最年轻得主,破每五年一评的例专门为她颁发这个荣誉,最后,她是个女导演。 这么重的一个大奖,偏偏本人不在场。 宫池奕从座位起身,曲臂自然的扣了西装扣子,迈步到台上时赚足了眼球。 明明是顾吻安得奖,却是他上台,这可不是够惊人的? 此时,吻安也略微仰头看着巨大的屏幕。 看着他一身考究的穿着,那张另无数女人迷恋的峻脸,嘴角带着几不可闻的弧度,随便一点都令人致命。 吻安这时候皱着眉,这种场面估计他应付不来,他能说什么台词? 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 宫池奕的台词很简短,但简直一下子平地炸起一片雷。 只见他以后辈的恭敬和影协主席握了手,低低的交谈两句后,很正式的接了奖杯和花束。 不过,他的致辞可没那么正式了。 眸子略微扫过嘉宾席,很精确的捕捉了一台摄影机,眼尾勾起笑。 吻安忍不住翻了个眼,这绝对是冲她笑的,然后他便薄唇微掀,听起来漫不经心。 道:“感谢各位评委认可,我太太,她可以安心生宝宝了。” “我太太”三个字加的很是有心机,偏偏也不觉得突兀,但是底下早已一片哗然。 更热闹的就是晚会礼堂外的媒体。 也正是因为这样,宫池奕本想在台上多说两句,兜里的手机震动,他礼节性的几句后下台。 短讯是展北发过来的,他一看完脸色就沉了,没回座位,直接扭身从侧门离开。 展北的车被媒体包围了,哗啦啦的问题涌得正起劲。 “顾导,你们真的结婚了吗?” “怀孕多久了?” “算是未婚先孕吗?还是已经秘密登记结婚?或者是因为怀孕不得不结婚?” 都是围绕着宫池奕公开的话在问。 展北真怕车子被掀翻,他又不能动粗,急得绷着脸,“不要再靠近了!”   ☆、300、安心养胎 吻安这会儿在车子里缩着,闭上眼就当自己是隐形了似的,一点都没打算出去应对媒体。 不是她怂,只是肚子里还住着两个,万一哪一脚踩得不稳出了事怎么办? 何况……她确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宫池奕自己弄出来的事,让他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吧! 明明可以风平浪静的拿个奖杯就完事了,他非得对着全世界宣布,一定是因为不让他办婚礼,所以换个方式昭告! 宫池奕大步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虽然光线昏暗,但在场的镁光灯一扫,他那一张峻脸的紧张沉着清晰可见,生怕她被媒体给吃了似的。 展北两条手臂一摆基本就能格挡出一条道来,宫池奕顺势走近车身,往里头瞧了一眼没见人。 浓眉微蹙,转头看向展北。 展北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全心思的应对着潮水般涌上来的人,镁光灯闪得他直拧眉。 这里简直比里头颁奖的地方还热闹! 宫池奕没办法,举了拿着奖杯的手,现场就安静多了,他才缓了一口气,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非常抱歉,安安今天没来,关于我们的喜讯有机会一定和大家分享……” 这边正说着话呢,车里的人就真当自己没来,已经爬到了驾驶位。 “轰~”车子引擎响了一下的时候,人的本能就是躲开。 很不巧吻安车技一流,逮着这点时机,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车挪了出去,车尾一甩往不远处开。 在场的人都愣愣的,包括宫池奕。 几秒后,他才眉峰轻挑,干干的一笑,朝展北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见机也可以开溜了,否则这么下去天亮都不会被放行。 吻安的车子停在将近五百米开外,还过了个路口,媒体是不可能追的。 宫池奕和展北就只能步行过去,一人捧着奖杯,一人抱着一大束鲜花,她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场景总觉得好笑。 “笃笃!”不知觉,他已经到车跟前,抬手敲了敲车窗户。 吻安浅浅的笑着开了中控锁,往旁边挪了挪。 奖杯放在了她手里,展北也把开车的活儿接了过去,车子缓缓启动。 “圆满了?”身侧的男人低低的问,颇有意味。 她没说话,手里捧着并没想过的奖杯,说实话,她以为,怎么也得第三部或者第四部电影成为票房奇迹之后才能和这种东西沾边。 上天这算不算挺眷顾她的? 一旁的男人已经低低的接着道:“下一部电影先放一放?” 吻安这才狐疑的看了他,“该不会是你为了让我休息,逼着人家发这么个奖杯?” 男人立刻竖起手指,这一次,他真的吹灰之力都没用过。 展北适时的替他作证:“三少最近都在忙公务,确实没有……” 倒是宫池奕听了很不高兴的瞥了展北一眼,“要你多嘴。” 这可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吻安把奖杯仔细的收好,“我考虑考虑吧!” 转而拿了手机,就听到他问:“干什么?” 她没抬眼的拨了号码,道:“郁景庭还等着我呢,我打个招呼让他回去休息。” 果然是没猜错,宫池奕靠回椅背,顺便把她搂过来,“他带你过来的?” 电话通了,吻安没回答他的话。 她想着明天、后天和影视界里的人打打交道,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走,却听郁景庭说他得先回去一趟。 吻安也不没多问他的私事,“那就回去了再联系。” 她挂掉电话,倒是宫池奕开始打电话了,挨个给必要的人物打了招呼说先把她带走了,免得别人觉得她傲慢,拿了个奖杯就直接走人,圈内起码的礼仪都不过一遍。 等他打完电话,吻安却开始昏昏欲睡,听着他胸口低低的嗓音震动,那感觉很安心,所以很催眠。 他一只手臂环着她,中途低眉看了一眼,见她朦朦胧胧的困意,声音也开始降低,指尖几不可闻、规律的轻拍着她。 那个电话之后,他干脆改为信息交流,把该打的招呼都弄妥当。 车子停在酒店前,很稳,以至于吻安没被惊醒。 展北开了门,看着她被抱下车,关门声也尽量的小。 酒店大堂,薛音等了小半杯咖啡的时间,几个小时前她和宫池奕就打了个照面,这会儿抬眼看去,笑了笑。 “先送她回去吧。”薛音道。 展北按了电梯等着,不过吻安这会儿也迷糊的看了一眼,被抱着和坐车上总归是不一样的。 “接着睡!”他低眉,薄唇淡淡的弧度。 睡觉是让她最舒服的了,因为醒着大多时间就想吐。 不过这会儿,她眯着眼稍微扫了视线。 薛音正好跟过来,可能是想着一同上楼,也不用他再下来了,直接在楼上走廊谈谈,节省时间。 电梯里倒是安静的,等进了房间,吻安才看了看他,“有事?” 宫池奕将她放到床上,勾了勾嘴角,“渴不渴?” 指尖很自然的替她理顺长发,转头看了旁边的杯子,压根就没回答她的问题。 她微挑眉,看着他转身去倒水,然后递到面前,反而柔唇带笑,眉眼弯弯。 他终究是被看得不自在了,在床边坐下,无奈的对着她,“有时候可以不这么聪明?” 末了,又坦然道:“还没完全确定下来,不过和郁景庭有关是一定的了。” 说着话,他把视线转过去,想看看她的反应。 吻安却没多大反应,“你继续。” 这反应让他笑意倍增,道:“上次的政事纠纷,涉及到国外一些帮派,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郁景庭做中间人,两方化敌为友。” 吻安点了点头,听明白了,却道:“我还以为他本身就是海外什么了不起的组织老大呢。” 否则之前费那么大的劲儿调查,又限制他入境一年。 宫池奕点了点,“差不多。” 没点身份也当不了这个中间人,当然,之所以选择最佳和事佬,是因为……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 道:“郁景庭长得也一般,桃花运倒是不错,很不巧,被帮派老头的女儿看对眼了!” 他说的时候满是乐见其成。 毕竟情敌要被别人拉开了,三姐也不用遭祸害了不是? 何况,现在他不想因为政务而大动干戈,聿峥这个先锋如今也该考虑正式组建家庭,所以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吻安抿了一口水,看了他,“那怎么你们还没谈事,郁景庭倒是先回去了?” 微挑眉,“该不是去见你姐了?……急不急?” 真有这可能,他眉头微皱,吻安倒是笑着,“我现在除了把这两个赶紧生下来,别的事没心思过问了。” 某人薄唇动了动,最终是无奈的笑了,挑起他的担忧和紧张之后来这么一句,比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恶劣! 但他能怎么办? “你们去谈事吧,我歇会儿,等你回来叫点夜宵。”她放下水杯,往床头靠了靠。 余歌给她发了照片,应该彩照,同样是怀孕的女人,看这种东西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男人在床头看了一眼,走之前依旧吻了吻,“几分钟就回来。” 吻安只是点了点头,他出去之后抬头看了一眼,低眉之际注意力都在和余歌的交流上了,的确没去多想关于他的那些政务。 而她想去思考也没时间,过了没几分钟,一波波的贺喜往手机里涌。 吻安想回复都得等震动结束。 因为这次获奖是个“意外”,所以先前剧组的人一个都没来,都闹着等她回去必须聚一聚。 容颜在新建的群里打出笑脸,不嫌事大,“顾导结婚很能保密哦?怀着的宝宝可不能藏着了吧?” ------题外话------ 这之后就是简介里的后半段了,关于孩子和恩爱的,孩子会把上一部老沐的几个也写进来,估计会跳到孩子们十几岁将近成年   ☆、301、产后变胖的难题 吻安笑着靠在床头,最近不让她拍电影的话,那除了吃喝玩乐确实没事可做,就让自己放松放松吧,熬过反应比较强烈的这段时间。 宫池奕回来得还算快,但是她只看了看,并没有多问,关于他们聊了什么,最近会不会又有事之类的。 只面貌乖巧的看着他,“又饿了……” 男人淡淡的勾唇,无奈中带着宠溺,走过去亲了她一下,“叫了夜宵,马上就到!” 那时候吻安确实是饿了就吃,而且饿的很频繁,吃的也就频繁。 虽然每次摄入并不多,吃一半还得吐一半,但好歹吃得比别人多,因此怀孕六个来月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变胖了。 彼时余歌已经小心翼翼的待产,很少出门,所以吻安也就待在家里,要见谁也是别人去香堤岸拜访。 照例的,午饭过后她懒洋洋的靠在某人怀里,抬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最近胖得好像很快?” 被他当枕头靠着的男人眉梢淡淡的挑了一下,“没有的事,不是你胖了,是肚子里住着两个天天都在长。” 视线还在他面前那份文件上,指尖下意识的在她腰臀处轻捏,“手感正好!” 吻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是起来走走吧,虽然前两胎都没事,万一这俩女孩生下来是美了,她却成了胖子怎么办? 记忆力吻安可没胖过,让她减肥会很难,所以克制一下。 克制的,自然包括饭桌上的食物。 三个多月之后,身体反应轻了很多,她也就吃得愉快,头一次想着少吃点儿。 幽然觉得坐在身侧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吻安才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宫池奕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碗碟里,看着她把食物分出来,另一半没打算动,薄唇碰了碰,“做什么?” 她勉强一笑,总不能说减肥。 但她不说,宫池奕的神色也不好了,“都吃完!” 这都是专门给她定制的一日三餐,每天的水果都有数,随随便便减餐,先不说小孩,她自己估计也都不了。 吻安有一种被当做小孩子来监督的感觉,被他绷着脸这么一命令,加上旁边云暮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呢。 一下面子没下得去,柔唇抿了抿,才道:“我又不饿,少吃点还不行?” 云暮一看这趋势,赶紧低头扒了两口饭就滋溜的下了凳子,“妈咪我吃完了!粑粑你们慢慢吵……哦不是,慢慢吃!” 宫池奕视线扫过去。 白嫂已经忍俊不禁的把小家伙接过去,笑着道:“我带小少爷去后院散散步!” 然后屋子里就安静了。 吻安看了看他,“我真不饿。” 宫池奕没说话,浓眉轻轻蹙起来看着她,很明显女人怀孕之后爱胡思乱想,脾气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闭了闭目,好脾气的看着她,“吃完,行不行?” 她摇头。 宫池奕放下餐具,很认真的看着她,“谁给你灌输恶劣思想了?谁告诉你胖了男人就变心?” 吻安一蹙眉,“这么说,你确实觉得我胖了?” 他张了张嘴,岔了一口气睨着她,“别给我玩咬文嚼字的那套,赶紧吃了!” 她看了他略显青色的脸,很认真的盯着看,“我就觉得你最近耐性越来越差了,我再变丑点得严重到什么样?” 宫池奕稍微舒了一口气,他最近倒是看到一句话说,有争议时记住女人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她说的全都对。 但是这种问题他是争辩还是不争辩? 争辩了少不了她一顿气,不争辩问题更大。 他只得耐着性子,还拾起温和看着她,“男人和女人审美不一,你这个程度正好,先前太瘦了,就算想减肥也等生完孩子再说,嗯?” 她往椅子里挪了挪,“余歌没胖多少,东里都是让余歌少吃点东西,怎么你反其道而行?” “该不是等我胖得入不了眼,你好趁机甩了?”吻安半认真的看他。 宫池奕还以为她嘴上老说自己胖了就是说说而已,没想这么认真。 但听完她的话,浓眉蹙起来,“余歌那是糖分涉入过多影响孩子健康,能一样么?” 吻安低头看了看高高隆起的肚子,“我也去查查,万一上次没查出来……” 某人闭了闭眼,“顾吻安,你是不是皮痒了?” 见他黑了脸,她识趣的抿了抿唇,但是心里还惦记着。 这后果就是六月份之后,宫池奕晚上碰都别想碰她,她说体型臃肿,影响情致,也会对以后有影响,还是等生下来再说。 没办法,宫池奕只能忍着,憋着,权当为孩子和她的身体考虑。 余歌生产之后一周,吻安也去看了,她胖了不少,而且没恢复过来,甚至孩子满月也是那样。 这给吻安不少压力。 回来的路上,宫池奕坐在一旁,一眼洞穿她的想法,抬手敲了一下她额头,“想都不能想!敢乱来试试。” 吻安倒是想乱来啊,但是她确实不太敢,怕伤到肚子里的小仙女。 所以她只能忍,一直忍到临产。 生产之前她依旧紧张,薛音结束旅程来了仓城,陪着她进的产房,“放心吧,生过两胎,这两个一定很轻松的!” 尤其因为生云暮的时候坎坷颇多,这次从她怀孕开始,无论吃的、喝的,宫池奕几乎都一寸一步的盯着,她和孩子的状况一直不简单的检查,所有指标都很好。 医生在旁边和蔼的笑,因为先前几个月都没见过薛音,开口道:“你姐说的对,没什么问题,指不定就几分钟的事儿,放轻松!” 吻安有些紧张,没怎么在意医生的话,倒是薛音眉头挑了一下,也没纠正两人的身份关系,就当是说她还挺年轻! 门外候了一堆人,都在翘首以盼。 当然,想挺好消息的也不只是亲友团,已经有媒体闻风而动,医院外的轿车里不少摄像机候着,就等着捕捉爆炸性新闻。 因为从那次颁奖礼之后,别人再也拿不到关于顾吻安和宫池奕的新闻,明明都在仓城,却跟住在世外桃源似的,一点风声都不漏。 媒体不知道她怀的男孩女孩,更不知道生产日期,纯靠猜测和蹲守。 七八月份的天气闷热得很,傍晚来临才稍微好一些,医院里一直没听到动静。 “生孩子这么久吗?”不明所以的男记者表示很纳闷。 “第一次生会困难一些,再等等!”一旁的人自我安抚。 关于吻安先前生过云暮的事,仓城媒体根本不知晓,更别说云厉,都以为她这是第一胎,想着把她和宫池奕堵在医院门口,一次性问清楚两人的结婚情况。 “我看顾吻安想嫁进豪门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怀孕了宫池奕都不公布婚讯?”按捺不住的记者已经开始猜测了。 先前就有人说顾吻安估计现在沦为生子机器了,在人家认真追求时不予理睬,等宫池奕放弃了又改变主意,可不就变得廉价了? 一旁的人拍了记者脑壳,“生子机器用得少宫池奕在颁奖礼上大张旗鼓的喊太太?” “好好蹲着!今儿蹲不着又没机会了。” 要不是生孩子必须来医院,媒体还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行踪。 这么熬着熬着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记者蹲的肚子咕噜噜叫。 旁边的人皱了皱眉,“你进去看看,随便买个妇科药。” 总觉得不对劲,就算要生很久,或者难产,医院应该动静很大才对。 十来分钟后。 刚进去的人快步跑出来,一脸蒙圈,“顾吻安出院了!” “啥?!”这边的人懵圈了。 “我逛了一圈,托人问了,根本没在医院里……”记者也很惊愕。 这两口子也太警觉了吧?好歹给拍点儿照片啊,这都多久没有大新闻了! 但吻安确实已经离开医院了。 生产出奇的顺利,以至于当时她还在想,早知道这一胎再怀一个男孩就好了,家里凑两个“好”字。 不过这会儿她已经睡着了,看了一眼某人的两个小情人之后累得睡过去了。 睡着之前还想着,这男人果然偏心,云暮出生的时候,他都没先看孩子,但是这回先看两个小情人再来看她的呢。 医院周围的媒体也陆陆续续知道顾吻安早就离开了,白白蹲了一下午懊恼得很,连人家生男生女都不知道。 不过,一个月之后,估计是宫池奕心情好,居然给媒体放了点风,在微博里晒了个粉色的儿童发箍。 娱乐八卦瞬间爆炸,头版头条全被宫池奕的女儿霸占了,准确的说被一个粉色儿童发箍霸占。 媒体也自然都以为是生了一个女儿。 一个消息放出去,吻安倒是觉得消停多了,还能偶尔出去转转,不会被媒体盯上,去见见余歌都没问题。 但,关于她生完女儿之后变胖的事实还在。 卧室里放了电子秤,她每天都要站上去好多次。 白嫂笑着看她,“太太放心吧,这才满月呢,等孩子吃些奶粉的时候就瘦下来了!要我说,现在也不胖!” 吻安皱起眉,“不胖才怪,数字就在那儿呢。”   ☆、302、生个男孩再说 那些天宫池奕不知道在忙什么,吻安闲下来就习惯的翻翻网页,看有没有产后快速恢复身段的方法。 大数据时代就是恐怖,她也就是搜索了“减肥”,跳出来的页面里点了个什么减肥药进去看了一眼,接下来的喜好推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减肥药,封面图片一张比一张诱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特殊癖好。 更可怕的是,过了几天,吻安接到了一个电话。 “顾小姐么?”对方笑着,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清爽的感觉,不像普通推销员,但的确问她:“您最近是有减肥的心愿?” 吻安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来电,柔眉微挑,“我不需要减肥药,谢谢。” 对方笑起来,“没打算给您推销药品……要不咱们见一见?我去香堤岸找您呢还是,约个地方。” 难怪。 吻安唇角微弄,能说出他们的别墅名,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她简单换了身衣服,给甜甜、蜜蜜喂了一顿奶才出门,还掐着时间,等两姐妹饿了的时间就必须回来。 哦对了,两位小仙女的奶名是云暮取的,然后宫池老爷子也极力附和他的爱孙,奶名就这么定了,亲爹都没有发话的权力! 当时宫池奕想好的几个奶名被作废,吻安看着他憋闷着,心里还小人的幸灾乐祸了一把! 差不多半小时后,吻安下了车,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咖啡馆。 从咖啡馆门口走进去,看到女人一身包臀裙,优雅又魅惑的坐在那儿,双腿交叠,抬眼朝她看过来,带着笑。 吻安忽然想,以前她好像也是这样? 该不会真老了? 不过,这会儿看女子这个坐姿,吻安还真觉得稍微不端庄了些,可能因为裙子太短了。 “顾小姐好!”女人先一步朝她打招呼。 吻安淡雅浅笑,在她对面坐下了。 刚坐定,就听她问:“不记得我了?” 这让吻安柔眉微蹙,很明显一副“我应该记得么?”的表情,因为她确实不认识对面的女人。 不过…… 见她笑着看自己,吻安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女子自顾笑着,“巴黎见过!” 又压低声音补充:“走廊里。” 这一说吻安就想起来了,同时眉头紧了紧。 也就是颁奖礼的那晚,她就是和宫池奕在走廊拐角处聊天的女人。 吻安第一反应便是:都追到这儿来了?还知道宫池奕的别墅叫香堤岸,看来交情不浅了呢! 不过,她面上依旧是淡笑着,想着是不是要上演第三者上位戏码? 她目光淡淡的从女子身上扫过,确实好像比自己苗条啊。 这段时间宫池奕倒没什么不妥,况且,她着实没想过把“婚外情”、“出轨”之类的字眼放在宫池奕身上。 如果他真有了这方面问题,那他估计真要回到几年前的模样了——瘸子。 只听女子笑着问吻安:“您好像不好奇我和三少的关系?” 吻安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抿着咖啡,又想道哺乳期尽可能少喝、不喝咖啡,她又放下了。 依旧精致的面容抬起,她才淡笑:“你约我出来不就是要告诉我的?” 女子听完忽然笑,“顾小姐心理素质挺好的。” 都觉得自己变胖了、急着想减肥,按说肯定怀疑男人有外遇之类,居然还这么镇定。 女子也不明说,换了一条腿交叠,反而卖着关子,冷不丁的问了句:“顾小姐和三少有可能离婚么?” 嗯? 吻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字眼,她以前某一段时间总说,但后来在她字典里彻底消失了。 从别人嘴里听到竟然这么怪异。 然后直直的看着她,随即浅笑,眉眼浅浅的弯着,“如果会呢?又如果不呢?” 该不会真是直接上演让她离开宫池奕这种戏码? 女子倒也是不疾不徐的笑着,“外界只知道你们俩在一起,结没结婚不清楚,生了个女儿,名字不清楚,长相也不清楚,这种情况……” 笑着挑了挑眉,“很容易不让人以为你们俩是暂时凑合,孩子生完了也该分离了?” 吻安忽然觉得好笑,索性眉尾轻轻仰着傲气,把对面的女子从头看到尾,很直白:“宫池奕应该不喜欢这一型,我若是没生孩子呢,还可以考虑成人之美,不过现在不行了,我能离,孩子也不行呢!” 对面的人也忽然笑得很明显,“不离就好!” 这又让吻安懵了一下。 对面的人却笑眯眯的,这才很正经的自我介绍:“我叫慕瑶,算半个女艺人吧,可惜很少有导演敢找我,所以不怎么出名……啊说得有点偏!” 她自顾笑着,看得出来是个脾气不错、很直爽的人,看了吻安,“三少没跟你说过他和那个沐先生需要拉拢我爸么?” 吻安柔唇微抿,脑子里流转了一圈,微蹙眉,“你爸就是那个什么组织的头头?” “SB,组织名!”女子很认真的纠正。 吻安笑了一下,刚刚她没明说是怕自己记错了,让人误会她话带鄙夷什么的,毕竟这名字挺……另类! 然后听女子看着她,道:“我爸看上你老公了!” 她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男男…… 下一秒才自顾嗔了一下,果然一孕傻三年,现在脑回路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然后蹙起眉,“让宫池奕做女婿?” 女子点头,也摆摆手,“不过,你不是说不会离么?千万坚持住!” 吻安听明白了,忍不住笑,“宫池奕挺受女人欢迎的,你看不上?” “倒也不是,但做政治牺牲品,总觉得委屈自己!”慕瑶笑着。 她的父亲冒犯了荣京,必然和荣京做很多交涉,不过宫池奕的意思并不是灭了SB,反而是拉拢过来。 因为就算SB的存在在国外合法,行为也自主,但敢冒犯荣京,背后有一些政治力量撺掇怂恿,拉拢他,将责任推到背后的政治力量上,这样荣京在政治交涉中处于主动、在理的一方,再近而拉一个类似于伊斯的国家力量未尝不是好事。 这样的方针,可以避免一场恶战。 吻安虽然没有多问这件事,但都想得明白。 却也看了看慕瑶,“不是说让郁景庭做中间人么?” “你认识他?”慕瑶好像挺诧异吻安认识郁景庭。 吻安抿唇,目光来回看了看,淡笑,“你不想选宫池奕,是因为郁景庭?” 按照宫池奕说法,郁景庭还有个不一样的身份,那这两人也算“门当户对”? 慕瑶笑了笑,“所以顾小姐,千万拴住三少,就当是帮我争取时间把那坨冰块制服。” “作为回报呢,给顾小姐介绍一个舞蹈室,都给您找好老师了,减肥、塑性完全没问题,没效果您找我!”慕瑶信誓旦旦。 见吻安没反应,继续道:“他可是我们那儿顶顶出名的人物,没少帮少妇重塑身段……” 暧昧的笑着:“能把女人的身段练得比婚前还妖娆,男人一看都受不了的那种!” 幸好吻安大概知道她的性格了,不然听这话还会不自在的。 也抬手摸了摸鼻尖,婚前她觉得自己身材一级棒,现在确实觉得胖了,练舞这种事应该、的确练出来的身段让男人都消受不了吧? 吻安看了她,“你亲自找我,就这么一件事?” 慕瑶挑眉,“这事不够大么?” 应该算是不小了,她点了点头。 从咖啡馆出来,吻安在街头转了转,她穿得算是很普通了,但这天气也没办法戴帽子、系围巾,所以她若是去商场必然被认出来。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她终于在商场一侧的广场人群中溜达。 人多,没那么担心。 遇到一个什么发布会,露天的,看起来十分热闹,她几乎是被人潮推着走的。 手里被塞了一个瓶子的时候还懵懂着,现在的直销都采用这种方式了? 耳边是工作人员还算礼貌,但不得不扯着嗓子的跟她介绍。 搞半天,她终于听明白了,巧到见鬼——减肥药。 “其实也不算药物,毕竟药物是必须经过特别批准才能出售,我们这是养生调理丸……” 吻安就是觉得挺吵的,被挤来挤去,生怕一会儿被认出来走不掉,只好随意点着头,人家要几百块钱也爽快的给了。 出了人群、上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仔细的端详手里的东西,包装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成分介绍很详细,另外给的盒子里放着集团简介,以及身后的投资方信息,有那么几个耳熟能详。 看起来不像弄虚作假的。 吻安真的捏在手里想了半天,一边吃药、一边练舞岂不是更见效?嗯……改天可以拿去鉴定一下看能不能吃。 不过这种东西得藏好,被宫池奕看到了绝对没好脸色! * 她回到香堤岸的时候晚餐都摆了好一会儿了,幸好没听见两姐妹哭闹。 宫池奕从楼上下来,也是刚回来,衣服没来得及换就听到她的车子回来,这会儿伸手依旧是衬衫、西裤。 领带解掉了,正顺手解开衬衫扣子,目光从她面上扫过,然后又转了回去。 吻安被他看得心里一毛,低头换鞋子。 抬头发现他还在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抬手摸了摸脸。 男人只是冲她招招手,面色很正常,神色间除了沉稳什么也没有。 她也就走了过去。 但是刚到他跟前,就被他抬手,手指“嘎嘣”一下弹在她脑门上。 吻安懵了一下,他该不会是又派人跟踪?知道她拿了个减肥药? 他低低的嗓音却在头顶响起,“什么叫没生孩子之前可以考虑成人之美?” 嗯?她一双眸子思绪着,又淡笑着装傻,“这台词怎么有些耳熟呢?” 刚刚和慕瑶说过的话,她当然熟悉了。 宫池奕故作怒意的绷着脸,捏了她的腰,“有你这么大方送丈夫的?” 看来他不知道减肥药的事,吻安笑着,“反正你也看不上别人,否则我敢送么?” “你饿不饿?”她趁机岔开话题,“趁甜甜、蜜蜜睡觉,快吃完洗个澡。” 某人狐疑的盯了她一会儿,受不了她“火辣辣”的勾着他脖子抛媚眼,扯了扯衬衫领口,看了一眼餐厅门口的白嫂,“……吃饭就吃饭。” 白嫂咳了咳,她也觉得很委屈,不是故意打断他们的。 所以赶紧走出来,趁早说完:“展北送小少爷去荣京了,顾城这周好像是有什么课业过不来,玄影先生这周不是正好出访荣京么?说是三兄弟聚聚!” 宫池奕挑着眉,屁大点就开始知道兄弟们要聚一聚了。 加上沐寒声家几个孩子,一群小孩在一块儿应该最有趣的,现在的小孩能这样玩在一起的不多了。 不过,顾城和那几个孩子并不太和睦,一小群孩子相处起来还挺有意思。 话说回来,是给他腾出夫妻空间了。 “我先退下了?”白嫂试探的问。 对此吻安难为情的抿了抿唇,白嫂有这阴影就是因为某人总是吃饭之余,吃着吃着就改吃人了。 中途他随口的问了句今天出去干什么。 她神色淡淡,“你不都知道么?台词都能复制还问我?” 他勾着嘴角,说的也是。 所以,关于吻安会去学舞蹈健身的事,她就没再说了。 恰好那段时间不知道沐寒声又需要搞什么国际投资,宫池奕这边必须抽出一大笔资金,以国家为单位出资,必然不是几百万、几千万,也不单单是税收能解决的,后边估计要加个“亿”,所以他正忙着挣钱。 一两个月下来,她出去练舞的事他都没知道。 不过吻安自我感觉身材正在恢复,而且很明显身体素质好转,双手一左一右抱两姐妹不会太累,穿以前的衣服也多了某种说不出的诱惑力,前凸后翘尤其明显。 余歌把她叫过去的时候,直直的盯着她看,“你真没吃药?” 吻安笑了笑,“确实挺见效的?” 余歌以前也不是易胖体质,不过这次确实胖了,女儿出生的时候很瘦,她拼命补奶不敢马虎,更瘦不下来。 “要不你也试试?”吻安笑着。 余歌想了想,抿唇,“舞蹈老师是男的……还是算了,免得被他怼。” 吻安好笑,“东里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劣?” 嗯哼,余歌靠在沙发上,“还有更恶劣的呢。” “先前不是说离婚前生个孩子么?我以为六一出生之后他会带个女人什么的提离婚呢!” 吻安挑眉,显然没提,“他怎么说的?” 余歌撇嘴,学着东里的强调,道:“我想要的是个男孩,既然六一是女孩,那就生了男孩再说。” 而且眼神里很明显一股子“我就重男轻女,怎么地?”的表情。 她能说什么? 东里夫人更是乐呵呵的,巴不得余歌生三四个。 吻安笑得停不住,东里这花样可真是多!嘴巴里就没句实话。 不过,为什么在她看来这么样的婚姻生活显得很有趣?小两口这么相处也挺有意思,不是么?   ☆、303、被发现了偷吃 在余歌那儿坐了挺久,一直到下午,吻安打算干脆晚一点,看看能不能和宫池奕遇上,一起回家。 不过,看起来某人是没空了。 吻安和余歌一起看的新闻,不期然就看到了某人帅气的身影,只是被抓拍的场景让人觉得不那么正经。 吻安知道他最近忙着挣钱,要接触很多人,要出席很多应酬、谈不少项目是一定的,但还真没想过他天天臂弯里挂着女人应酬。 余歌偷偷瞄了她一眼,讪讪的一句:“看起来角度找的很不错。” 言下之意,这种八卦新闻全是拍照角度的问题,为了吸引人眼球。 她倒是笑了笑,“人家长得确实好看!” 额……余歌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说了,回想起来,东里在外面一直很忙,在家里对她也没见多温柔,但实打实的照片,余歌还真的没见过,大多是虚虚实实的绯闻。 吻安确实在认真看,但心里确实有那么点不舒服,他可从来没给她说最近的这些应酬还包括讨合作方女儿开心的。 “三少这种男人,好像过了三十反而越有魅力?”余歌看了会儿,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这也是事实,以前的宫池奕多少让人觉得邪肆散漫,越是三十之后,越是稳重迷人,那种魅力没法具体形容,但见到他的人就知道了。 吻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看着屏幕里,某人背对着跟拍的狗仔,身躯依旧挺拔伟岸,给门童车钥匙之际,转身朝狗仔摆手示意的一下,简单的动作显得特别性感,然后迈步进了会所。 显然,他知道人家在偷拍。 “他倒是越来越迷人,我却是接近年老色衰?”吻安自顾嘀咕着。 幸好她最近在保持身材,还算见笑,不然真的差一大截。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心里落差。 余歌看出来了,笑起来,“哪有,你要是继续拍戏,照样能潜到小鲜肉,信不?” 吻安反应过来,嗔了余歌一眼,“取笑我了还?我当初要真潜了几个就真正赚了。” 可惜光背着名声,若真让她吃野味,她还不一定吃,多不干净。 话说回来,要跟宫池奕一起回家不太可能了,所以她提早从余歌家离开。 路上车子开得并不快,想了想,给容颜打个电话。 容颜的母亲从荣京转院回了仓城,估计是为了方便容颜和稷哥哥见面。 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摸摸那个女明星的底细。 听她问那个不怎么出名的女星,容颜在电话那头似乎是笑了,“顾导您这样的还担心什么?三少肯定不会看上她,顶多是看上她把爸的钱了?” 那个小明星的亲爹很有钱是真的,手心很紧也是真的,轻易不会大手笔的投资。 “对了,好像她过不久就要过生日了,不少人收到邀请了!”容颜单纯的以为她只是问问对方的情况,想为下一步电影物色人物什么的,毕竟她选人的角度很特别。 吻安听了只是淡淡的挑眉。 不过,她对这种人过生日怎么有点敏感呢? 脑子里不期然想起的是之前他给顾湘过生日,还亲自做生日蛋糕的事,柔眉略微蹙起。 结果还真是被她猜对了。 那女子过生日的当天,八卦爆出来的就是宫池奕可能亲自给做蛋糕的噱头。 可取的一点事,头一天,宫池奕搂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估计是要交代第二天的行程。 吻安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有话就说,磨磨蹭蹭的,吐珍珠呢?” 这话让他忍不住勾唇笑,一听这“顾吻安式”的语调就知道她清楚这事。 “听谁说了?”他有型的下巴歇在她肩上。 吻安耸了耸肩不让他靠,颔首指了面前的本子,“我整理剧本点子呢,边儿去!” 男人嘴角的笑意浓了浓,“要么我不去了?” 这一说,吻安还真不敢点头,毕竟关乎到很大一笔钱,只是蹙起眉看他,“你说沐寒声需要钱,他自己怎么不去牺牲色相?” 宫池奕笑眯眯的低眉望着她嗔怒,道:“他站在荣京总理位子呢,我就是配合他工作的商人,除非哪天我站在联合署将军位置上,说不定他真会牺牲一下?” 吻安扯了扯嘴角。 转头看他,眸子里满是嘲笑,一点不加掩饰,“你怎么都不带变花样的?每一任都送同一个东西?顾湘那会儿开始就亲手做蛋糕,有没有新鲜点的花样?” 本来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完这个,宫池奕哭笑不得。 末了,才道:“顾湘的蛋糕是店里师傅做的,我就收了个尾。” 她挑眉,点头,“哦……那就是还算新花样,这次诚心更足,要亲手做了?” 男人拥着她的手紧了紧,低醇语调里带着笑意:“你这飞醋吃得挺有意思!” 吻安瞥了他一眼,不予搭理。 推了推他靠过来的脸,淡淡道:“正好,你两个小情人马上周岁了,那位美人不是名下就有蛋糕店么,我过去定两个蛋糕?” 宫池奕笑着看她,“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不给也无妨,没人能爬上他的床了,更别说妄想上位。 吻安却微扬眉眼,“不行么?难道还指望你?”说罢从头到尾扫了他一边,“三十老几了也没个老男人的样儿!” 照样能勾到貌美如花的女人,再看看她,想想都气! 男人笑得弯起眼尾,“老男人?” 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生完甜甜、蜜蜜姐妹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自信急速下降。 可她如今的模样,根本一点都不输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大学门口绝对无人质疑她是大学生。 尤其……他轻轻眯起眼,是真的在欣赏她的身段。 最近他很忙,但即便忙也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他忙完回来恰巧碰到了她淋雨,曲线极致诱人,背对着他的身段几乎让人头脑发热。 想到这里,他已经俯首下去,嗓音低低幽幽的,“老实交代,你最近都对这副身体干什么了?” 吻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 薄唇已经贴到她耳侧,“还早,正好检验一下是不是老男人,嗯?” 她蹙起眉,“你边儿去……还没说我到底去不去定个蛋糕呢!” “嗯……”某人低哑的拖着尾音,模糊的敷衍,“可以考虑,顺便打折……” 吻安一扯嘴角,“我缺她那两个钱?本小姐还要双倍给!” 他已然身在阳台心在床,“嗯,你说给多少都行,不缺钱……” 最近天气凉快,阳台的榻榻米是个好地方,但吻安最近很注意,生怕孩子在后院,一抬头看到不该看的。 所以他几乎进入时,后知后觉又无奈的推了他,“别这儿……” 男人嗓音已然沙哑,“云暮不在。” 哪怕是担心白嫂会中途有事,万一敲门,两人在阳台不好收拾,但是箭在弦上,不发也不行。 尤其,她的身体真的变了,变得要命,他只是第一下就不可自拔的想继续下去,根本没有停止的自制力。 后果就是一次不够,两次、三次变着法儿的索取,疯狂深处,迷人粗重的呼吸间能听到他低低的说“要命!” 结束之后,吻安都说不出自己处于什么姿势了,随意窝在榻榻米上。 闭着眼,“照这么下去,非得弄出第五个宝宝……” 但她可不生了,再胖一会儿心理就炸了。 因此,宫池奕还没开口就被她瞪了回去,他只得吻了吻,低低温温的道:“等姐妹俩再长大些我去做个手术?” 吻安脑子里还有点混沌,忽然听他这么说还有些愣,“……你做手术?” 他神色很平常,好像这件事也再自然不过,嗓音餍足到极其蛊惑,“你不是怕疼么?少受点罪。”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胸口问问热热的,半天才枕进他怀里,安心的闭上眼,“明天出门别叫我。” 宫池奕笑着,又不是真把他送给别的女人,倒也说明她在乎他,好事! 但是他去参加人家的生日会前,吻安当然是盯着他的,暂时没事可做。 临时改了主意,义正言辞,“你给别的女人做蛋糕是奉献第一次,这算怎么回事?要做也先给甜甜、蜜蜜做,所以你今天做三个吧。” 既然这么说了,吻安当然要去凑热闹的。 他除了无奈只能宠溺的笑,随她去。 当天吻安确实去了,打扮得并不算艳压群芳,但是放在一堆因为太年轻而没有过多内里的女孩面前,她本身的气质光环盖也盖不住。 尤其,一席低调的秋季长裙,包括着她曲线火辣的身段,那张精致的面容淡雅又高贵,半点和媚俗不沾边。 一眼看去,就她最显眼,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远处,却一颦一笑都在抓镜头,尤其她头上顶着个终身成就奖,谁还有心思看过生日的主? 吻安好久没有被镁光灯扫射了,倒也依旧淡然,笑着提醒:“不好意思,今天主角不是我,大家别转错镜头!” 谁知道她和宫池奕什么关系,生过孩子又不公开,却出现在“情敌”生日会上,这本身就是很大的新闻了,不围着她才傻! 不过,这显然让人家正主心里不舒服了。 所以等写着“甜甜”、“蜜蜜”的小蛋糕被搬上来的时候,吻安有点愣神。 看起来并不精致,应该是宫池奕第一次练手做的,偏偏俩女儿的名字放在这里可就让人误会、给了女子自以为是的资本。 “这都是三少亲自为我做的!”女子笑眯眯的,“他还说做的不好不让拿出来的!” 记者一看那四个字直接炸锅了,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很明显的暧昧了。 吻安坐在位子上,蹙了蹙眉,确实没想这么多。 但他好歹让人管理好,就这么给端上来了?而且他这会儿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朝她看来,薄唇略微弯着,眼神里带着安抚。 吻安今天本来也真是闲的,过来凑热闹。 尤其看着宫池奕被那女的“不小心”蹭了奶油在侧脸,然后又被她主动用双唇去弄掉,她还是看不下去了。 宫池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下,被女人碰了侧脸之后浓眉很明显沉沉的蹙了一下。 心里也没少嘀咕沐寒声,要谁不行非要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商人,非得把她女儿哄高兴了才行? 吻安已经从位子上起身,没打算继续凑热闹了,离开的时候给他发了个短讯。 “少喝,早回。”言简意赅。 反正她现在也不干涉他的事,所以别的不多说也不多问,不过一路回去还真是怎么想都不太得劲。 一个人在街上逛了会儿,直接回家了,最近都忙着发展感情,她还真没有找谁闲聊的心思。 偏偏甜甜和蜜蜜姐妹俩乖的不像样,导致她这个亲娘存在感很低。 回到家的时候,白嫂刚好笑着下楼,“小姐们都睡着了!” 接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太太不是和三少一起去应酬么?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吻安接过水杯,语调淡淡,“他比我受欢迎呗。” 抿了一口水,她才道:“你说我生的宝宝怎么一个比一个乖啊?” 这话惹得白嫂忍不住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很多人都说小时候乖的孩子以后也好教育,这多好的事?” 吻安点了点头,看云厉的话,貌似是那么回事,他现在没有一样不优秀的,玄影怎么看他都宝贝。 她看了看时间,等差不多睡觉了,就给玄影打了电话,又和云厉聊了会儿。 她很少单独打电话给云厉,云厉的激动她也能感受到,不过他性子冷冷酷酷的,和玄影像,所以不可能跟她笑笑闹闹的。 “妹妹生日的时候我会过去的。”云厉在电话里道。 吻安淡笑,“好啊,很快了,记得提前请假。” 云厉语调很少老成,“不用,我把课程提前学了,回来直接考试就行。” 就这么自信。 挂掉电话之后,吻安在床头躺着,玩了会儿手机。 宫池奕推门进卧室的时候她蹙了一下眉,酒味不轻。 “要不要让白嫂煮个醒酒汤?”吻安当下电话坐起来。 宫池奕只是走过来,应该很清醒,落了一吻后往抽屉伸手,“吃粒药方便。” 不过,他拿了药瓶出来之后皱了一下眉,看了几秒。 然后转向她:“这什么?” 吻安原本不在意,猛然见他把减肥药拿出来了,本能的紧张了一下,抿唇,才答非所问道:“你的药在底下。”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写青春期的孩子们吧~跟着娃娃谈一场青春的恋爱?   ☆、304、喜欢做不喜欢吃 她面上淡淡的,但这一答非所问,目光也没看他,很明显的心虚。 宫池奕把药瓶翻过来又看了看,他可没醉,这样还看不出是减肥药就文盲了。 目光从药瓶上转到她脸上,看起来神色平平,但不乏审度,看得吻安蹙了蹙眉。 “一直在吃这种东西?”如果眼神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一开口,吻安就知道他的不悦了。 没办法,她只得坦然的回视,摇头,“没有,恰巧碰到别人户外发布会就带回来了。” 宫池奕睨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神色沉沉的,然后直接拧开了瓶盖。 “你干什么?”吻安看出了他生气。 之前就谈论过她减肥的事,但是一旦说到吃减肥药他就极力反对。 这会儿一边拧瓶盖,一边看了她,语调很严厉,“生完孩子自信没了,脑子也没了?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知道,还敢瞎吃这些东西!” 吻安看他虽然凶,但也真的是担心她把身体吃坏了,才抿了抿唇,只道:“我说了没吃。” 没想到他竟然较真的把药粒儿都倒出来了,然后看着瓶身的注解,竟然要一粒一粒的数。 “不是没吃么?”他倒出来扫了一眼就已经把视线转回来,盯着她,眸底真的暗了暗。 “我拿去让人鉴定了。”吻安尽量淡然,也没打算去把药收起来,否则就是对他火上浇油。 末了,抿了抿唇,看了他,不疼不痒的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吃药么?吃完去洗澡?” 宫池奕继续盯着她。 “顾吻安。”他倏然出声,低沉沉的,听得人直发毛,“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人生高度到那种程度的女人,实在不至于这样才对。 吻安本来就心虚,他站这儿讨论这件事已经好一会儿,这种持久战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几乎有了恼羞成怒的趋势。 她真的拿去鉴定了,但也确实吃过一粒,就一粒,偏偏一粒也就没法让她坚决的说没吃过! 所以他一直盯着她,吻安只得仰脸也看着他,“都说了没吃,就算吃了又怎么了?又没有副作用,都鉴定过了。” 这么说可能没什么怪的。 可她最快,没忍住继续道:“我又不单单为了自己,你那晚不还说喜欢现在的感觉么?” 那意思听起来好像就是她现在让他欲罢不能的身材都是吃药来的,而且她吃药都是为了让他爽,他就是个在乎她外表、身材的人。 所以这一句一说出来,宫池奕脸色倏然黑了。 一点表情都没有,忽然把药瓶子扔回了桌上,锋利的视线刮过她四肢百骸,然后转身大步就进了浴室。 看起来他已经上火了,但薄唇抿着忍了。 吻安站在原地,看着他“嘭”一下把门关上,后知后觉的闭了闭眼,抬手打了一下自己脑袋。 她的身材可是几个月练舞的成果,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他在里边洗澡的时候,吻安也觉得很煎熬,但也没过去敲门。 中途出去和甜甜、蜜蜜待了会儿,脑子里想着要怎么化解今晚的不愉快。 估计是因为很久都没有闹矛盾,甚至两个人很少红脸了,导致不知道该做什么。 吻安从婴儿房回去的时候,宫池奕已经洗完澡,而且不在卧室,估计是去书房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减肥药,眉头更紧了。 要不是他不小心拿出来,她肯定要到过期了才想得起来,毕竟她现在多了个舞蹈的兴趣,这身材也哪还用得着吃药? 坐在榻榻米上心不在焉,看一下平板,又看一下门口,但是他一直没进来过。 一直到十点左右,吻安在矮桌上趴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响动。 一抬头,果然,他从门外进来,目光里没她的影子,总让人觉得挺冷的。 不知道是过来拿什么东西,吻安还以为他要走过来,身子都起来了半截,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拿完东西又出去了。 宫池奕转身之际见了她低落下去的脸,步伐缓了缓,深呼吸了一下。 下一秒,他忽然转了回去,而且陡然大步朝她的方向走。 吻安看着他走过来,步伐太快了,她的视线也跟着一点点变近,然后他低冷的嗓音就几乎是在头顶响起。 “起来!”大有一种训人的气势。 她愣了一下,因为刚刚站起来,双手还摆着撑桌沿的姿势,等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顺势就起来了,显得乖巴巴的。 宫池奕继续板着脸,自己坐在了榻榻米便上,然后把她拉到了地上,在他面前站着。 一被摆出这种等待被训话的架势,吻安心里就委屈了。 最近聿峥不知道做了什么军的最高训练官,宫池奕带她去过一次,训下属的时候丝毫不带表情的。 跟现在一样,可见他此刻是很严肃认真的。 他就大刀阔斧的坐在那儿,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说清楚为什么偷吃那种东西?” 吻安蹙着眉,夫妻俩搞这么严肃真的很不舒服。 但她刚想动,他就恶狠狠的睨着她,好像她不配合就动手似的。 “说了没吃。”她有些无奈了。 男人薄唇微扯,“怎么现在不说是为了我了?” 她抿唇。 “我是那种为了一时之快让你受罪的人?”他好像觉得他更冤。 吻安终于抓到重点,因为她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才是她偷吃药的罪魁祸首,所以委屈了。 “……我没那么说。”一时嘴快而已。 看了看他,“小事而已,干嘛这么严肃,差不多休息吧。”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然后等你下次再弄出更大的动静再收拾?” 言下之意,再小也得弄明明白白的! 吻安柔眉蹙起,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侧脸的位置,声音倒是不大,“我有这种心理你真没责任?被别人亲的蛋糕吻洗干净了么?” 原本一脸审视的男人听完这句,双眼一瞬不移的盯着她,好像更来气,“顾吻安。” 又是直呼其名,听得吻安心里一揪一揪的,柔眉更紧。 他却沉着声,抬起眼视线正对她,“生孩子把你生傻了是不是?自己嫁的人还不清楚是什么样?” 他是那种跑出去野食的人? 吻安当然知道,但是这会儿确实被训得毛了,低头看了他,“你别再板着脸凶我了,否则今晚去睡沙发!” 宫池奕看她好像半点觉悟没有,又不能动她,气得只剩一双眼能表达情绪,“当初就是因为不听话偷吃避孕药,才导致几次怀不上,这又来一次是不是?” “今晚不给我好好保证别想睡觉!”别说她睡床,沙发都不让睡。 吻安听他说了避孕药的事,她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偷偷吃了一次,所以后来影响了生育。 好在还是生了兄妹几个。 但是他这么一说,吻安瞬间紧了眉心,“以前都说不怪我,现在才说实话了?” 男人抬眼,看了她心酸的模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他的重点偷换了,他却一点办法没有。 “我自己睡沙发行了吧?”吻安这会儿可不配合的站着了,转身去抓了个枕头。 男人眉峰拧起来,明明是他在训人,但是她一变脸,转眼之间不自觉的就成了过错方。 “回来。”他起身的同时出声。 她已经快到门口了。 没办法,几大步追过去,大掌扣了她手腕,去拿枕头没拿到。 只低眉看了她,“女儿都比你乖,说你还说不得?” “我宁愿你没这么要命的身段也绝不让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白?”一边说着,一手环了她作势往屋里带。 吻安一手放在门把上,不跟他往回走。 怕弄疼她,所以宫池奕拧不过的看着她躺在沙发上,自己只能在边上坐着。 气归气,又无奈的好笑,明明错的是她,怎么这会儿他又是那个哄着宠着的角色? 也许这才是深化了的爱情,无论她对她错,到最后,男人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哄着她。 “行了。”他缓了语气,拍了拍她的肩,试图把她埋进去的脑袋拔出来,“准你回床上睡行么?” 吻安那晚真在沙发上睡的。 某人也就在沙发边上歪了大半夜,清晨才趁她睡得熟抱回床上。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她好像没消气,又似乎睡沙发上瘾了,雷打不动。 宫池奕头一次知道惹了产后的顾小姐后果这么严重。 后边几天,他每晚都必须坐在沙发边哄着她上床睡觉,台词一天一个变。 之后…… “回床上睡,嗯?”语调温和多了。 再后来…… “乖,去床上睡吧,行不行?”带了些恳求的味道。 最后…… “好安安,睡床好么?”很明显的意味,就差求着了,因为他坐在沙发上陪着睡快疯了。 “再这样我只能把你扔床上了。”他无奈又无法。 幸运的,甜甜、蜜蜜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总得做点什么。 两位小公主生日当天,宫池奕早上去了公司,中午就结束了办公,特地早早去DIY蛋糕店。 蛋糕差不多做完的时候,他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居然没通。 最近她经常出门,但不让他知道在干什么,傍晚又回得比他早,今天却没有。 几经周折才把电话打到余歌那儿。 也是那个时候,宫池奕才知道她最近竟然一直在参加舞蹈健身? 想到她最近紧致、玲珑的身段,总算知道怎么来的,所以她说没吃药是真的? 车子往余歌给的地址开。 老远就能看到舞蹈室的牌子,logo设计得很不错,很显眼。 不过,等宫池奕站在门口见到,某个曲线玲珑的女人在和男教练性感斗舞的时候,就不那么想了。 挺拔的身躯在门口站了会儿,视线略微侧睨着,显得嫉妒又小气 宫池奕早就忘了自己多久没跳舞了,以前是因为双腿不方便,所以很巧的就能躲过这种麻烦的礼仪。 再后来周转在不同的政治战场上,晚宴上只有被人堵着敬酒的份儿,没人敢邀请他跳舞,他也就成功掩饰了他交际舞一团糟的事实。 吻安优美的一个扭腰半旋身,余光扫到了门口的人,动作停了一下。 教练感觉到了,也转头看过去。 “听说你们是夫妻?”男教练淡笑着,配合的舞蹈动作没停,很显然只是把她当做学员。 吻安眉头淡淡的挑了一下。 等动作都收了,她才吁了一口气,半揶揄,“我算半个被训诫的小媳妇吧!” 教练笑着递了一瓶水给她,“今天到这儿吧,去更衣室换衣服可以下课了。” 吻安接过水,笑了笑,“我是不是没剩几节课了?” 教练点头,开着玩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除非顾小姐加入我的舞蹈团队,是不是出去巡演。” 末了又笑,“估计你也不缺这点钱?” 嗯……吻安挑眉,这和钱关系不大,她现在是真的喜欢这个东西,锻炼身体,又修了身材,多好? 她喝了水,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门口的男人已经没了。 皱了皱眉,估计是去车上等她了,吻安没怎么在意。 拿着没喝完的水去了更衣室,进去的时候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等她放下水瓶,刚要转身,猛然蹙了一下眉。 果然,转过去就看到了宫池奕双手环胸抵着倚着,正上下打量她。 吻安第一反应是捂一下,但是不到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舞衣,舞蹈室定的,偏拉丁风,在舞蹈室没多大感觉,但这会儿,只有两个人的更衣,除了性感就是撩人。 如果认真说起来,宫池奕真的第一次受这种视觉冲击。 她身段无可挑剔,衣服越是勾勒出她胸前的傲人,一侧身翘臀惹人,加上皮肤白皙,极致尤物。 “每天这么穿?”他是享受,又蹙起眉。 每天让一个男教练看? 吻安已经领悟到他在说什么了,不打算搭理他,门外汉看到的只有性感,但教练就算是男的,也不屑于看好么? 宫池奕看着她那种眼神,低眉缓了缓,长腿已经迈了过去。 感觉他走进,吻安转过身,蹙眉,“懂不懂礼貌,你不应该出去么?” 他倒是勾了薄唇,“别人下了课会直接走,这儿没人来了。” 吻安最近报复性的不让他亲近,这会儿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讨好。 但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我要洗澡,你出去等……” 话说完,她已经被禁锢在衣柜和他胸膛之间,抬头就是他性感的薄唇,勾着几不可闻的弧度。 唇畔一碰,气息越是温热,“我等你出来还是……?” 吻安几乎被他的气息迷得沦陷了几分,但抬手撑了他胸口,“等着!” 她刚练完,身上可谓是香汗淋漓,排斥他的亲近。 “十分钟!”他不嫌弃的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弄得吻安洗澡都不专心,简单洗了两遍就出来了,刻意不去对上他的视线,只换自己的衣服。 宫池奕倒是耐心等着,就是眼睛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好像最近没碰而饿极了似的。 “还生气?”看她快换好了,他终于出声。 吻安盘着发不打算放下来了,浴后一段白皙鹅颈,曲线十分诱人。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捏着调子,“哪敢啊?” 一听这话,宫池奕勾唇上前,信手将她捞了过来,“我错了还不行?” “错怪你了,你也没说什么时候练舞的不是……”他俯首想吻一吻,被躲开了,无奈的看着她,“你再不理我,我就憋疯了,忍心么?” 吻安瞥了他一眼,“松开,摄像头。” 他勾唇,一脸了然,“谁敢在更衣室安摄像头?”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 幸好,他亲了一下就拿了她的包,勾着她往外走。 路途和教练遇到了,某人一脸的自豪和显摆,表情都在宣示她是谁的人。 教练只是笑着跟吻安道了别,外界对这两人的猜测很火热,但他也不多问。 到了外边,宫池奕给她开车门,自己并没有去驾驶室,而是坐到了她身边。 吻安蹙了柔眉,“做什么?” 只见他从后方拿了个小小的盒子,很好看,小巧精致,猜不到里边放了什么。 看着他开了盒子,吻安已经闻到了淡淡的奶油和糕点香味。 一个巴掌大的蛋糕,估计是因为小,怎么看都令人喜欢。 但吻安神色淡淡。 某人勾着嘴角,“今天亲手做的第一个,趁甜甜、蜜蜜都没吃之前,先让你鉴定一番?” 所以,是想显示她依旧比他的两个小情人重要呗?至少排在了前边。 可吻安柔眉微微扬起,眼尾扬着很久都没有过的清傲,一点没客气。 “不好意思,蛋糕这种东西,我也只喜欢做,从来不喜欢吃。”她说的可认真了。 然后淡淡的看着他,显然不让他下得来台。   ☆、305、妹妹没啦 宫池奕的确是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在他理解中,她应该是欢欢喜喜的才对,竟然来这么一句,始料未及。 可他也就是愣了那么一小会儿,顺势就着她的冷淡放下蛋糕,候着脸皮凑过去。 薄唇勾着邪恶的弧度,“巧,我也喜欢做……” 刻意压得低哑的嗓音满是蛊惑,温热的气息霸占了她的空间,唇畔几乎磨蹭过她的肌肤,极度撩人。 吻安稍微蹙了一下眉,他喜欢做? 随即扯了扯嘴角,“你是喜欢做,每逢一个女人都得做一回……” 她正说着,话音还没落,他已经寻到了她喋喋的唇畔,低声打断,“跟你!” 大概是因为太近了,而且因为好久没有亲热,他忽然这么近,唇瓣相碰的感觉酥酥麻麻,一下子慑入神经。 她呆了呆,脑子里勉强画了个问话,然后把他的两句话连在一起。 喜欢做,喜欢跟她做。 反应过来之后,吻安已经看到某人唇角弧度变得更好看,近在咫尺的低眉凝着她,道:“哪个时候我每逢女人都和她们做了?冤枉……” 他说话时喉结轻轻缓缓的滚动,嗓音从胸腔低低的回震,加上他那么近的薄唇蛊惑,吻安只觉得身子一下子燥热蔓延。 眸子轻轻闭了一下,看来这么久的坚持立场不理他,今晚要败了。 这么想着,还是抬手撑了他胸口,略微侧过脸,双眸轻轻阖着,没发觉声音都软了。 “你别闹了,要回去给姐妹俩过生日的……嗯!”她说完已经被他恶劣的重重的抵在座椅上。 指尖插入她和座椅之间去解她的衣扣,俯首覆下薄唇吻住她,嗓音低低的,“还早,先来个十次八次?” 他低哑的嗓音幽幽绵绵的,“你喜欢做,为夫必须舍命取悦,嗯?” 吻安惊得瞪了他,很想翻白眼,现在到底是谁想?还把责任冠冕堂皇的扣在她头上! “不,要……!”她被吻得七荤八素,“不要脸”三个表达出来被他刻意的分开打断。 “知道男人喜欢欲拒还迎。”然后见他低眉笑笑的望着她,“学会这么勾人了?” 更恶劣的是,他轻咬她的耳珠:“换日语是不是更撩人?” 吻安好像赠一个“滚!”给他,可是他压根不给机会,就让她喘了两口气在她沦陷之际忽然闯入,再之后更是没机会抗拒,反而不自觉的承迎。 这个时间,天色磨砂黑,街上的空气很凉,但是车内并不,反而热潮高涨。 上车时吻安记得他并没空开空调,但是真的太热了,香汗淋漓。 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哪知道竟然一次次的不知道节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稍微捡回一点理智,吻安才软软的抬手推着他,“够了……” 他强健的撑在她身侧,以一种王者的姿态睨着她,嗓音却是柔得不像样,“还要不要跟我冷战了?” 吻安抿唇,不爱搭理他。 但是他不依不饶,“先说好今晚睡哪儿?” “沙发?” 问着话,他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她敢点头立刻就来一次。 所以吻安半途把点头改为摇头,又转移话题,“家里该等急了!” 某人依旧不急,倒是帮着她穿了里边的衣服,趁机仔细端详她最近越发诱人的曲线,“什么时候买的?” 吻安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 见他盯着自己新买的文胸看。 才不搭理,抓过一旁的衣服,却听他道:“女人钟情于这些东西,听说和感情有关?可是最近我们在冷战……” 不就想说她还特意买这么好看的过来跳舞么? 小气巴巴的!吻安心里念了一句。 “你教练结婚了么?”他又问了一句。 吻安本来板着脸的,还是忍不住想笑。 还以为她生完孩子真的变样了,看来还是紧张她呀,这感觉怎么这么舒服呢? 所以,她挑了挑眉,自顾换衣服,转过身发现他还盯着她看。 “干什么?”吻安看他那眼神就躲了躲。 宫池奕这才勾起嘴角,“要么我们再生一个?” 吻安想都没想,“滚!……明天去做手术!” 他弯着唇笑,穿好衣服也不怎么系纽扣就拥了她,“嗯……考虑考虑!” 她侧首看了一眼,“你把衣服穿好,开车回家。” 他敞着胸口拥着她,这副场景实在显得太淫荡了。 他拖着尾音“恩”了一会儿,旁边的电话响起来了。 吻安看着他接的,一接通就听到了她的小情人哇啦啦的哭声。 宫池奕先是愣了一下,她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一下就揪起来了,果然还是宝贝疙瘩呀! “甜甜怎么了?”男人声线都柔了。 吻安也皱着眉,因为这两姐妹不那么爱哭的,这会儿竟然哭得这么惹人疼。 还有,她觉得宫池奕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连两个女儿这么样的哭声,竟然都能分辨出是甜甜还是蜜蜜。 这点比她还强,称职! 电话里边传来甜甜吸着气儿,哭得接不上,本来也说不清楚话,只会模糊的吐字,没有连贯的语句。 “米米米啦,呜~” 宫池奕更厉害,听着女儿呜呜嚷嚷了半天,皱着眉摩挲着猜:“什么没了?天天不哭,慢慢说……妹妹没了?” 这下他才一边说话,一边系上衣服扣子,转头吻了她一下,正经的准备开车回家了。 因为要开车,电话也给了她。 吻安接过来,事后总有些疲惫,所以靠在座椅上,声音软软柔柔的,“妈咪在呢,怎么了?” 小奶娃听到她的声音哭得更来劲儿。 另一边的场景其实没那么可怕。 相反,除了甜甜在哭着跳脚之外,别人几乎是笑得直不起腰。 甜甜抓着电话,一双大眼睛被眼泪染得水汪汪的,转过头才发现蜜蜜被抱回来了。 顾城抱着蜜蜜,刚刚的担心过后,这会儿也笑着,然后把电话拿了过去,“姑姑!” 吻安隐约听到别人笑了,也没那么担心,问:“怎么了?” 顾城这才笑着道:“刚刚蜜蜜被风吹跑了!” 她愣了一下,什么叫北风吹跑了? 这会儿,吻安才稍微开了车窗户,刚开了一条缝,果然忽然挂起来的冷风,风力还不小。 刚刚两人一点也没察觉。 她一边关上窗户,一边问话:“没事吧?” 顾城笑着,“没事!” 但是刚刚的场景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甜甜、蜜蜜穿得十分可爱,远处看就是两小朵粉色太阳花姐妹服,顾城刚给他们买的衣服。 可惜天公不作美,天气忽然变化刮的风不小。 从香堤岸庄园门口回到家那段路不长,两奶娃非要自己走。 蜜蜜比甜甜活泼,不想也知道肯定想着自个儿摇晃着走不让牵手。 安慰了甜甜一会儿,又和蜜蜜说了会儿话,人家被吹跑的倒是淡定,一点事没有。 挂了电话,顾城把白嫂忍不住拍下来的视频发过来了。 那会儿云暮一把抱住了身边的甜甜,顾城跑过去抓蜜蜜,白嫂没了事做想到的就是记录下来,她手机里几乎全是两个小公主的成长照。 吻安看着视频,果然是没忍住笑。 视频里粉色套装的蜜蜜嘴里呜啦啦不知道说着什么,顾城给挑的衣服缘故,从头包到脚,小脸蛋从花形帽子里露出来,眼睛被风吹得眨巴眨巴。 因为掌控不了方向,一双手扒拉着,本来走不稳的小短腿在风力驱使下吭哧吭哧的往远处跑,根本不受控制。 她实在是忍不住好笑,惹得宫池奕很无奈,“我也要看。” 吻安摆摆手,“你还是先开车吧!” 给顾城发了个短讯,“我们马上回来了。” ------题外话------ 成都附近地震,搞得我慌慌啊……(咳咳这个被风吹跑的桥段,是本九亲身经历,比蜜蜜惨多了,从稻田头被吹到稻田尾,滚一身泥水!那时候害怕,这时候好笑。)   ☆、306、他到底有哪点好?(青梅竹马) 宫池奕一路都没能看那个视频,只在吻安看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阵笑声。 等他们回到家,他才看了一遍,然后看着蜜蜜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在门口等着。 衣服也没换,北风吹得几缕小黄发发出来也不让顾城给理顺,一副非要她爸爸亲眼看看她惨样的决心。 宫池奕看到宝贝女儿那副模样,第一反应是心疼,但最终也没逃过忍俊不禁的笑。 把小人儿抱在怀里,亲了亲,心疼得很,“所以蜜蜜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风才吹不跑,知道么?” 蜜蜜很委屈,明明她和姐姐长得一样大啊。 一旁吻安把顾城招了过来,她现在确实有点腰酸腿疼的,显然某人有了女儿忘了她,只得道:“车上有你小姑父做的蛋糕,你去拿下来吧。” 听到话,宫池奕才反应过来,让顾城和云暮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去拿。 他转身揽了她的腰,声音低低的,“累坏了?” 吻安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尤其白嫂还在呢。 不过白嫂识趣得很,已经转身跟着孩子们出去拿蛋糕了。 除了给甜甜、蜜蜜的两个蛋糕,和给她做的一个一共三个,给孩子的两个都不小,因为一会儿要来的客人也不少。 香堤岸足够宽敞,直接在客厅开小趴体。 因为老爷子觉得双周的生日要隆重过,所以能来的几乎都来了,把两姐妹愁坏了,挨个称呼长辈都叫得累。 宫池奕的家人朋友都到了,四少和东里简,宫池枭和薛音以及老爷子都齐了,只见过一两次的二少好像还在国外。 余歌夫妻俩和女儿六一当然到场。 说起孩子,因为沐寒声两口子实在太忙,晚晚和聿峥就把他们的女儿沐司玥带过来了,加上米宝,家里的小孩一下子就凑了两个巴掌的数。 玄影带了云厉回来,因为云厉只和顾城和云暮熟,加上年龄比较大,大多时候就是安静的坐着照顾两个妹妹,显得比年长的顾城还要成熟。 大家都聚齐之后客厅气氛很热闹,不过两姐妹开蛋糕、吃第一口的时候就不那么顺了。 原因只是宫池奕在蛋糕外边加了一层薄薄的黑色巧克力。 姐妹俩说什么都不肯动,吻安不明所以,怂恿又诱导,“很甜哦,要不要尝尝?” 甜甜小眉毛皱着,想试一试,但又摇头。 白嫩嫩的小手指伸出去又不敢碰到巧克力的样子,看着让人着急又好笑。 晚晚忍不住笑,“她们俩是不是有洁癖?” 这一句话可算说到重点了。 平时姐妹俩很爱干净是真的,而且衣服都不喜欢黑色,但是吻安还没往洁癖那儿想,毕竟还小。 所以最后把一层巧克力剃走了,两姐妹总算肯碰一碰了,但还不用手,约好了似的斯文巴巴的用辅助餐具挖了点奶油。 吻安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看来你女儿对你的蛋糕不怎么喜欢呢!” 酸溜溜的,“还是拿去送给那些个女艺人能博欢心!” 她声音不大,而且比较热闹,不过宫池奕能听见,趁着俯下身,“回来早了,车上没够?” 又道:“客人送走了继续!” 吻安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已经勾着嘴角殷勤的过去帮女儿们切蛋糕了。 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身边,杵了杵她。 她这才回神,转身。 只听晚晚笑着,从上到下打量完,道:“你吃什么仙丹了?” “嗯?”吻安不解的一蹙眉。 晚晚笑得很有意味,“别告诉我这是宫池奕调教的杰作!你的身段基底我最清楚了。” 除非手法奇特,否则怎么一年半载的就摸出这个效果了? 她总算听明白了,小自豪的扬起柔眉,“改天介绍去认识我教练?” 晚晚一脸惊愕,“教练?这还有专门教练,宫池奕肚里能撑宇宙了吧?” 吻安嗔了她,“你想的什么?我最近一直去舞蹈室而已。” 练舞练出来的? 晚晚挑了眉,“那还是算了,聿峥那么个粗人又不懂欣赏,我修得太好也是让他糟蹋。” 吻安忍不住笑,聿峥好歹是个绅士,也就是冷漠了些,职业比较血性而已。 “他现在不也是按点上班?”吻安道,“不用再冲前锋了,花在你身上的时间那么多,你不修养小心他哪天出去觅食!” 北云晚嗤了一句,口是心非,“巴不得。” 吻安这才看了另一边的聿峥,小声问:“真不打算结婚?” 晚晚神色淡淡的,“你都不办婚礼,我结什么?” “我还有这么大的罪?”吻安故作惊讶。 晚晚这才笑了笑,认真道:“结不结婚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感情也不是婚姻两个字就能绑住的,关系有了,孩子也有了,我不觉得还缺什么。” 真缺的话,估计是那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说的甜言蜜语。 “聿峥也许不这么想,小心哪天轰轰烈烈的求婚吓到你!”吻安开着玩笑。 两女儿的生日,她反倒很闲,因为宫池奕和云厉、云暮、顾城三个哥哥非常称职,哪儿都用不上她。 所以她大多时间在和人聊天。 另一边,蛋糕分完了,云厉正拿着相机给甜甜、蜜蜜拍照,姐妹来一人端着一块蛋糕,粉嫩嫩的小脸满是笑。 进入深夜时,小孩都开始打瞌睡了,大人继续热聊。 吻安和余歌聊了好一会儿,余歌终于神秘秘的道:“我跟你说件事。” 她点头,随着余歌声音压低,也跟着低下头,做贼似的,“怎么了?” 第一反应觉得该不会是东里又想闹离婚了? 不过,余歌抿了抿唇,道:“我这个月一直没来例假,但是没空去医院查,怎么办?” 吻安听完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又有点不解,“买个验孕棒很方便啊。” 余歌看起来很无奈,“他不让我自己随便出门,我还不知道他是想不想让我怀,万一让他知道我买那个东西,我没想好怎么应对呢!” 吻安终究是忍不住笑,“你们夫妻俩怎么过得跟谍战片似的?除了床上哪哪儿都不对头是不是?” 余歌扯了扯嘴角。 床上也不对头好么?往往都是她求得几乎哭了他才放过,她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不过回老宅的时候她是最享受的,公公婆婆只认她,她说的什么都对,东里说什么都会送一两个白眼。 “要不我改天帮你买去?”吻安看了看那边时不时瞄一眼他老婆的东里,小声问。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客人走了之后,宫池奕问她鬼鬼祟祟和余歌聊什么,吻安也不说。 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都快一点了。 玄影和云厉当然是住下。 睡前,云厉拿着相机让吻安挑照片。 她靠在沙发上,笑着看了一遍,姐妹俩长得几乎就一模一样,照片上更是分不清,不过每一张都拍得很喜庆。 吻安划着照片,随口问:“你挑这个做什么?洗出来?” 云厉像是早就想好了,道:“嗯,还想印几件衣服作纪念。” 吻安还真是没想过,但是听完云厉这么一说,觉得这点子甚好! 云厉性格极其稳重的那种,对什么事都很冷静,唯独对他弟弟妹妹的喜爱上会表现出几分狂热。 甜甜和蜜蜜的照片挑了两张角度和笑容都差不多的,外人看来估计以为是复制的,其实是一人一张。 几天后云厉就把样衣给画出来了,甜甜和蜜蜜的脸蛋一前一后印在T恤上,三兄弟一人一件。 云厉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穿上之后难得笑得灿烂,“我打算每年换一件,每年都给甜甜、蜜蜜拍照。” 相当于一年年的看着她们长大,就算他远在伊斯也觉得兄妹之间离得近多了! 这一点让吻安有些心酸,“好!” 云厉长得越来越像宫池奕是真的,不过脾气复制了玄影的,平时难得见什么表情,所以偶尔笑起来简直能把别人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说起兄妹T恤,云暮和顾城去上学的时候被媒体拍了一次,第二天那衣服就上了头条。 都在热议她和宫池奕的女儿,长相、笑容,比较像谁等等,说什么都有。 唯独没人知道是双胞胎姐妹,也不知道云暮是什么个身份,因为云暮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被媒体爆过。 云暮倒是乐得自在,天天说自己是吻安收养的,大肆渲染她如何如何有母爱,不亦乐乎! 关于家庭成员的这些秘密,媒体也一直没有挖过清晰的,到云暮九岁的时候都以为她和宫池奕没结婚,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云暮的确是收养的等等。 但奇怪的是宫池家族的掌舵权几乎回到了宫池奕手里,而老爷子什么都没说过,反而好像很乐见其成。 SUK的发展如日中天,但凡荣京和国际对接的大项目都能看到它位列其中。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的过。 顾城十八岁那年,吻安的上一部《内阁独立日》刚拿了国际大奖,票房破了上一部她自己的记录。 而这会儿,她被聘请为仓城第一学府影视系的讲师,手头也没闲着,正准备拍《玄影暗潮》。 几年时间里,她带着毕业了两届,这会儿下课铃响了,学生一个也没动,例行的要跟她聊一会儿。 当然,不是专业问题,是八卦。 “顾导您到底几岁啊?”有学生笑着起哄,“觉得您比咱们班学生还年轻,我们是不是病了?” 吻安笑着,“你们没病,是我病了,得了长生不老症!” 不过她是真觉得自己年轻啊,不就三十多么? 要不是看着顾城今年高考,马上上大学,她真觉得自己二十来岁呢! 说到顾城,她看了看时间,然后拿了讲课资料,“今天不能多聊,我得去接侄子!” 身后哗啦啦的问题随着她的脚步逐渐远去,问什么的都有。 “顾导,听说您侄子很帅诶!有女朋友么?” “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啊?” 吻安只是笑着朝后摆了摆手。 不过学生问的不假,顾城确实帅气,痞帅痞帅的,在外边冷冷酷酷不搭理人,唯独对云暮和两个妹妹暖得不行。 出校门的时候有些急,看了两次时间。 今天周五,顾城差不多就到机场了。 不过,她刚出了校门就接到了顾城的电话,“姑姑,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嗯? 吻安微蹙眉,顾城每周五来家里的习惯这些年都没变,这是第一次破例。 所以她有些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顾城在学校的表现一直不那么让人省心,成绩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为人处世一点都没得说。 所以她担心是不是他又在学校闹事了?高三这么重要,可千万别出事。 幸好,顾城笑了笑,“没事,就是老师临时加课了!” 吻安松了一口气,“那也行,你现在课业紧,不用每周过来,高考重要。” 顾城“嗯”了一声。 巧的是,云暮也说今天不回家。 云暮在荣京上小学,和沐寒声的三个儿子玩得很不错,不回来也不奇怪。 而另一边,顾城把手机扔回书包里,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孩。 沐司玥蹙着眉,白皙的双手略微搅在一起,“对不起!” 顾城最讨厌她对着他这种带着惧怕的模样,他是恶魔还是吃人了?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倒是忘了自己从小到大都在欺负她。 沐司玥有些焦急,看他打电话给顾阿姨打了招呼,才接着道:“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找你了……” 顾城书包甩到肩上,略微侧首睨着,“想不到办法就想到我了?我很荣幸啊沐大小姐!” “你想怎么着都行,先去救苏衍行不行?”沐司玥急得一双眉毛皱在一起。 顾城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狠狠一闭眼,苏衍到底有TM什么好的? 睁眼之际,倒也冷冷的:“带路!愣着干什么?” 沐司玥被他这一冷声吓得都颤了一下,赶紧转身带路。 这是荣京高档学府附属中学,高中人数很多,非富即贵的也很多,但偶尔同学之间的矛盾和普通学校没多大差别。 ------题外话------ 这张开始,孩子们戏份就多了,有可能余歌和东里的番外同时开启   ☆、307、那是她的志愿 学校后方的小山平时是很多学生写生的最佳选址,但天色逐渐暗下来,树林就成了坏学生办事的好地点了。 校园里已经逐渐亮起灯,走进树林后五六米外的人脸是看不清的。 顾城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 沐司玥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学校里又是年年稳居第一,所以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存在,这种地方走路很吃力。 顾城冷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开了口,“在这儿等着。” 沐司玥正和路上的杂草作斗争,听到声音拧眉抬头,又摇头,“不行的!我跟着你去,他们应该不敢真的打人。” 说的好像她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顾城也不跟她废话,把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 沐司玥看了看她,有点怯生生的,最后还是抓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一边掏了手机,看看苏衍被带到哪儿了。 顾城脸上很不耐烦,却尽量迁就她的步子,也不着急找到苏衍,反正这学校里没人真敢脑大事,如果非要闹,那个人肯定是他。 沐司玥打电话的时候,他侧首扫了一眼,看到了她专门给苏衍设置的壁纸,是上次市里朗诵比赛,苏衍拿奖的时候。 这些东西,向来跟他无缘。 他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转了回去,“走快点。” 沐司玥打着电话抬头示意他别出声,显得很紧张,毕竟她平时就是个只学习的乖乖女,另一方面也怕以免打草惊蛇。 几秒后,电话在不远处响起。 顾城转头看过去,知道苏衍就在那儿。 两人加快了步子,绕过几棵树之后的一个小平底,苏衍被围在中间,旁边扔着乱七八糟的书包,一个个的价值上万。 顾城扯了扯嘴角,目光从书包挪到那群人身上。 背着身反手,手掌止了沐司玥的脚步,力道很轻,但很明显让她别跟着他往前走了。 沐司玥很配合,胆小的没再上前。 只是被他反手撑在原地的那一瞬间,看着顾城的背影,竟然觉得他很帅。 顾城留级过,加上他本身发育真的很好,走近了之后个头明显比别人高。 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几个富家子弟,声音很淡,“干什么?” 那几个贵公子互相看了看,毕竟,谁不认识顾城这号人物? “城哥。”有人笑着应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顾城看了看苏衍,他下颚有点青。 “动手了?”顾城目光还在苏衍脸上,嘴里问着。 一旁的几个人笑了笑,“这小子以为学业厉害很了不起,竟然想还想拿这次象棋比赛一等奖!圈里都知道栋哥要一等奖。” 顾城知道这事,点了点头,“所以呢?揍苏衍他就不拿奖了?” “拿奖接着揍呗!”有人接了一句。 然后有人笑起来,“整天斯斯文文装币,我女朋友天天提他,老子早想揍他了!” 又道:“反正这娘炮也不敢还手,他要是还手,我们联合说他仗着是总统之子欺负人,咱爹妈直接告他爹到国委会,他爹还得揍他……左右都是挨揍,哈哈!” “就是,我们这是靠实力让他不拿一等奖,有毛病么?” 顾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忍耐性极好的苏衍,淡淡的道:“你能走远两步么?” 源于上一辈的恩怨,苏衍包括沐寒声的几个儿子,跟顾城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但是苏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看了他,“别动手,不值。” 顾城笑了笑。 他扭了一下脖子,一句废话也没有了,一抬手,书包被他帅气的甩了出去。 几个公子哥视线随书包挪了一下,其中一个立马挨了一拳。 “啊!”一声哀嚎,那人往后倒,又被旁边的人急忙扶住。 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想到顾城会真动手。 顾城冷冷淡淡的看着他们,学舌说话,“你们靠实力让苏衍让奖杯,我靠实力把你们揍趴下,有毛病么?” 他还轻轻弄了一下嘴角,“你们去告我啊,反正我没爹。” 那一瞬,沐司玥站在远处能看到他的侧脸,原本很英俊的脸,似乎不再有平时的痞气,却是淡淡悲凉。 很明显,这年头谁还敢告顾城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 第一个被挨揍的眼珠子转了转,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 接下来几个人都往前冲,噼里啪啦一顿打,抓到什么就扔,就要激烈的场面。而躲在旁边的人早就开了摄像头。 等顾城揍完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 顾城瞥了他们一眼,走了两步之后,又忽然转身。 刚拍摄的人紧张的直冒汗,往后退了退。 果然,顾城直直的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一眼视频。 一言不发,直接把手机砸了。 然后看着几个人,“苏衍,和沐司彦兄弟,要欺负也只能由我,轮不到你们。” 说完话,顾城弯腰把书包捡起来,扫了一眼吓呆了的沐司玥,“愣着干什么?要在这儿写日记?” 沐司玥咽了咽紧张,“腿软……” 顾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伸手,但下一秒顿住了。 他们不是一类人,她不是他能碰的。 转头看了苏衍,“扶她走。” 顾城走在前面,看到苏衍和沐司玥相互扶持的模样。 出了后山,他才停住脚,看似不耐烦,但也一言不发的等着他们跟上。 然后看了苏衍,“你爹好歹是一国总统,你就这么被欺负?” 苏衍拇指擦过嘴角,很平静,“就因为我爸是总统,我的言行也代表他的作风。” 所以从小,他就一点错都不能犯,落人口是、授人以柄。 顾城其实很能理解,却也扯了嘴角,“想弄你的人只会因为你的忍耐而膨胀,而不是放过。你这不是仁慈,是懦弱。” 苏衍有些无奈,并不反驳。 顾城知道,但凡苏衍做什么,他爸都会被人检举,但为什么别人敢这样弄苏衍、笃定苏曜会被检举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太软了。 这些人,狠狠揍一次,也就好了。 可很显然,这是苏衍绝不可能做。 “你走吧。”顾城不想多说,也知道苏衍家司机早该到了,他要是晚回去也是个事。 过了会儿,转头才发现沐司玥还站在那儿。 校园周边有路灯,能看清她精致小巧的五官,但恐惧的神色还没散。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她惧怕的样子,顾城都很烦,因为她对着他总是这副模样。 他很可怕? 吐了一口气,烦得顺势脱了外套。 “没人接你吗?”顾城皱起眉。 沐司玥粉嫩的唇抿了一下,“彦哥哥说和云暮一起过来接我。” 云暮? 顾城愣了一下,他不回家吗?云暮这么小,姑姑就放他周末在外边跑? 其实云暮都快十岁了,是有顾城觉得他还是那个小弟弟。 下一秒,顾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走。 他这副样子要是被云暮看到,保不齐下一秒姑姑就知道了,他不想让姑姑担心。 沐司玥见状,本能的一下子抓了他手臂,“你去哪?” 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吗? 顾城看了她,又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没动。 倒是沐司玥反应过来,转瞬撒手,“……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再陪一会儿么?” 顾城没说话,就那么看了她好几秒。 终于动了动嘴唇,“沐司玥,你不是讨厌痞子流氓么?” 她没说话。 顾城略微讽刺的意味,“看来我给你的讨厌值不够高?这种事你只想得起我这种人作恶,反正我再恶一点也无所谓,是不是?” “你们这些高贵的公子小姐真是可笑,瞧不上我这样的差生,临事又想让我免费出力,奴役惯了?” 沐司玥皱着眉,从小,顾城总是说他们高贵的看不起他。 可是她明明记得,从小,一直都是他欺负她,看不起的话也是他自己说的,哪有这样的? 见他好像越说越生气,沐司玥抬手指了指,“……你受伤了。” 被那些人随便扔的树枝挂到颧骨下侧了,有一条泛红的口子,稍微有点血。 要不是他侧脸,她都没发现,她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从书包里掏了一条斯帕,已经抬手替他去擦。 平时没觉得,这会儿沐司玥真觉得顾城太高了,她吃力踮脚的才能擦到他的脸。 擦掉一点,血又冒出来,她有点急,又因为他不配合,另一手直接抓了他胸前的衣服。 顾城在那几秒内没有任何动作,只在她抓了他的衣服,几乎整个吊在胸前的时候才配合俯下身。 她身上有淡淡的栀子香,那么近的距离,顾城甚至略微绷紧了身子,那种感觉很诡妙。 他想靠近,但又不能。 他是顾城,只是顾城。 而她是沐司玥,是总理之女,全国都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可能得擦药……”沐司玥精致的眉毛皱着,清澈的眼底是真实的关心。 顾城已然直起身,也随手拿了她的丝帕,目光从不远处的三个人影收回后,一句话也没有就转身走了。 沐司玥没反应过来,手里空了,面前也空了,他早就往黑暗里走了。 转眼倒是两个双胞胎哥哥沐司彦和沐司景走过来,旁边还有云暮。 沐司彦见妹妹一个人站着,一下子皱起眉,“你怎么一个人?不是说苏衍也在么?” 沐司玥笑了笑,好像知道顾城为什么走那么快了,因为他和哥哥们处的不好。 “云暮也来了?”她笑着转移话题。 一眼看到了云暮每年换一件的T恤,上边印着他的两个双胞胎妹妹。 沐司玥才想起,刚刚顾城脱了外套后,T恤跟云暮是一样的,只是大了两码。 看得出来,平时好似很痞的顾城很爱他姑姑的两个女儿,听说对云暮也非常好。 仔细想想,顾城名声为什么差?就因为他总欺负她,还总和彦哥哥和景哥哥的事儿。 除此之外,相反,别人若是被欺负,他还会跑去帮忙出头。 就像今晚,他没拒绝她,甚至说只有他能欺负人。 所以沐司玥自顾皱眉,他可以对两个妹妹那么好,为什么偏偏从小就那么讨厌她? 黑暗处,顾城年青修长的身影站在万年青树旁,外套和书包都随意拎在手里,好一会儿才转身迈步。 在马路边站了好久,过了两趟公交,到末班车,顾城才不紧不慢的上车,一直走到最后一排。 看起来心情有些烦,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闭了眼。 过了好几站,隐约忽然被短讯的声音打断。 他并没多在意,只以为是垃圾短信,但是懒懒的扫了一眼后,本来闭上的眼又睁开。 号码躺在手机屏幕上,他没有存备注,但是很熟悉。 沐司玥的号。 短讯内容不长,安安静静的躺在屏幕上:【我们到家了。这是我号码,你存一下吧。】 沐司玥是跟云暮要的号码,在此之前,她并没有顾城的号码。 顾城看完了,但是没退出来,一直盯着看。 但是没打算存她的号码,反正存不存都一样。 放下手机,又继续听歌,只是不太听得进去。 车里的人逐渐减少,半晌,他把视线从车窗外转回来,手在书包最里层摸了摸。 一只粉色的发卡躺在手心里,公交内没开灯,但看得出发卡有点旧了。 应该没人记得这个东西了,沐司玥当年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估计早扔了。 身体侧了侧,从裤兜里拿了刚刚的那条丝帕。 昏暗的车厢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几秒后把东西都放进了书包里,继续闭眼靠坐着。 * 那晚之后,学校里并没起什么波澜,那几个人没敢造谣也没敢举报,好像什么也没变。 但沐司玥偶尔会留意他。 顾城喜欢打篮球,体育课是他的最爱,别人累得要死,他打得酣畅淋漓,在球场上,他也就成了女生们津津乐道的对象。 嗯,现实就是这样,学校里的男生和很多家长都不喜欢顾城,但是各年级女生却不少追着他看的。 顾城在高三180班,沐司玥和两个哥哥都是179班,班级在隔壁,不过体育课相差一节。 沐司玥到球场的时候,他们班已经准备往回走了。 看着顾城从球场下来,有女人笑着给他递了一瓶水,他看起来嘴巴很干,竟然也淡淡的笑了一下拒绝了。 下一秒,顾城目光下意识的扫过来,想不看到她都难,全校就她最瞩目了。 沐司玥平时习惯了尽量躲着他,就是那种躲差生的状态,今天稍微挣扎了一下。 顾城已经走到她旁边了,二话没说,忽然伸手就把她手里的水夺过去、拧开,仰头畅饮。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头也没回去看她,直接走了。 以前沐司玥总觉得他喜欢抢她的东西,吃的、喝的,甚至小时候还抢她的发卡而请家长。 以前很讨厌,这会儿却忽然有点好笑。 “你水呢?”沐司彦走上前,然后本能的朝不远处看,看着顾城手里的水瓶。 “这臭小子天天就知道抢东西!”沐司彦这么说了一句,倒也没打算追上去,笑笑的,“哥给你重新买去!” 沐司玥笑了笑,“我不渴,下课了再说吧,马上响铃了。” 而有时候,沐司玥会很惊异的看到顾城在看书,在教学楼前边的万年青底下坐着,石桌上摆着练习题册。 “我听180的人说,顾城最近居然会听课,怪不怪?而且听说他居然想考A打,我都要笑死了!”有同学这样说。 沐司玥楞了一下。 A大是她的志愿。   ☆、308、偷看我做什么? 沐司玥正想着呢,被小伙伴杵了一下,问:“玥玥你不是想考A大么?可留心点,万一又被流氓跟上,还得继续受欺负!” 一旁的同学大咧咧的笑,“放一万个心吧,顾城要是考得上,老娘直播吃屎!” 沐司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们走在大道上,校园里的规划和绿化都非常好,但道路足够宽,从教学楼侧面的阳台看下去,能很清楚的看到阳光下的少女。 天蓝色的校服把女孩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简单扎起的马尾随着步子轻轻摇摆着,很纯净的风景。 顾城的课间大多就是这样,戴着耳机在阳台上倚着,双手闲适的放在兜里,指尖把玩着没人看得见的旧发卡。 目光没什么波澜的看着楼下的人没了影,他才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收回来。 正好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是物理科代表,“练习卷交了么?” 顾城想都没想,就淡淡的一句:“没做。” 额,科代表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好心的说了句:“马上就会考了你应付也稍微应付一下吧,总不能交白卷吧?” 顾城抬手看了一下表上的日期,也是淡淡的一句:“还早。” 科代表很无奈,就半个月会考了,早吗?别人都恨不得把一天掰作两天用,他这是一学期当一天来过。 那天最后一节课,沐司玥班级下得早,几个哥哥都约着去打球,她说自己先和司机回家。 实在在教室里待了会儿,然后去了走廊,听到了隔壁班的老师还在讲课,可能是将刚刚发下去的试卷,拖延了时间。 她挪了几步,斜着的角度正好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坐在最后边靠墙角的顾城。 沐司玥皱了皱眉,老师在讲课,他好像在发呆,别人都在做笔记,他那一双手就跟金子一样重,动都没动一下。 就这样能把成绩提起来就怪了,更别说考上A大。 顾城的确没怎么动手,但是一双眼睛难得看着黑板,耳朵好像也在听课。 下一秒,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转过脸。 沐司玥本能的一紧张,转身就要走,但是她忘了自己站在走廊拐角的柱子旁边。 一扭身就冲,“咚!”一声撞在柱子上,整个人往后弹了两步,双手捂了额头,“痛死了!” 顾城原本懒懒倚在靠背上,侧首看到她重重的撞到脑袋,身子倏地坐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然后就像他在菜市场,直接就站了起来要出去,显然忘了自己在上课。 物理老师笑起来,“正好顾城,你怎么知道我要点你?来吧,说说你为什么选A。” 顾城回过神,看着他自己选的A,上边一个醒目的红色勾。 他微蹙眉,“直觉。” 全班发出几不可闻的“咦”声,带着几分笑弄。 物理老师托了托眼镜,道:“全班就三个人选对了,你还是靠的直觉?” 他懒得开口似的点头。 没办法,物理老师只能让科代表起来解答选A的理由。 顾城坐下之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女孩已经没影了。 沐司玥这会儿正懊恼的坐在教室里,照了照镜子,看着额头的一片空,“丢死个人了!” 紧张什么,又不是偷看他,不就是巧了? 她一手揉了半天,幸好没鼓起来,就是红红的,在奶白的脸蛋上显得很突兀,没办法只好把头发放了下来,额前的头发斜分过去。 司机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说等着哥哥们打完球一起回去,依旧坐在教室里。 直到听见隔壁班的人蜂拥往外走,她才引颈看了看。 顾城照例是最后走出来,书包搭在肩上,走得不疾不徐,视线四十五度低垂。 经过179班后门的时候,他的脚步才顿了顿,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沐司玥正好走到门口。 顾城看到了,很明显的愣神,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而且是一条腿已经迈了半步的状态下。 很少见她把长发放下来的样子,扎过之后的大卷恰到好处,斜分的刘海显得那张脸只剩巴掌大。 直到她还差两步到跟前,顾城终于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又要继续走。 她皱起眉,很不悦,“你没看见我么?” 顾城倒是停下脚步,恢复淡淡的神色看着她,“要行礼么?”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又在刻意拉开距离,点明她是公主的事实。 好看的眉头皱起眉,“我专门等你下课的,能不能友好点?” 他抬手拨掉耳机,低头看了她一会儿。 几秒后,才道:“也就是帮你救了一次苏衍,不用这么感激的天天关注我。” 沐司玥脾气很好的,但是有时候真的想拍他,上次那件事之后,她确实对他改变了看法,但也没有天天关注,他有必要这么给自己加戏的? 想想,还是算了。 从书包里拿了一本习题集,“我攒下来的笔记,马上会考了,应该对你有帮助。” 顾城目光微转,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捏着笔记本,两秒后才轻轻挑眉,“你吃错药了?” 她很配合的回答,“我没吃药啊。” 堵得顾城一顿,张了张口不知道能说什么,看她一脸认真单纯的模样又笑不出来,只得一把将习题册抢了过来,“还有事?” 沐司玥撅了撅嘴,这人真的是很能让人讨厌,一个谢也没有。 她倒是没问他是不是想考A大,怕他觉得隐私被侵犯而生气,摆摆手准备走了。 倒是顾城忽然开口叫住了她,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走回来。 沐司玥看了看时间,还是走了过去。 顾城把手都抬起来了,在她脑门前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又放了下来,道:“头发撩起来。” 她蹙眉,反而手掌一压,知道他想看撞到的地方,一脸不乐意,“干什么?” 他把书包从肩上拿了下来,换个手,好以整暇的看着她,略微的恶劣,“偷看我做什么?” 沐司玥瞠起双眸,张了张口,又稍微忍了,憋了句:“谁看你了?” 说完,捂着额头直接往反方向走了。 她的哥哥们打完球发现司机的车还停在每天的位置上,而沐司玥正闷头走出来。 顾城不紧不慢的走在另一条道上,目光偶尔九十度看过去,看着他们兄妹几个上车、离开。 后边的几天,沐司玥见不到顾城,只有体育课的时候能在球场上看到人,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她倒也乐得自在,好像这么多年就这段时间最清净,不用受他欺负。 一周之后,沐司玥的清净就结束了。 自习课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路上还在想题,忽然被人拦了去路。 愣了一下,抬头看到顾城那张酷帅的脸,淡淡的看着她。 下一秒才把习题册递上来。 她皱了皱眉,有些惊讶,“你做完了?” 才一周而已,这些题都比较典型,而且比较难的。 顾城没说什么,就问了句:“还有么?” 啊?她看了他一会儿,但是他摆摆手说“算了”转身回了他们班教室。 她打开习题册看了一眼,一个笔记也没有,他好像也就是翻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沐司玥看到他又站在走廊拐弯过去的地方,依旧戴着耳机,懒懒散散的模样。 顾城没看到她,当然也没听见她跟自己说话。 耳机忽然被摘走的时候,他才眉头一拧,转眼见到她又稍微舒展。 沐司玥把耳机凑过来听了一下。 下一秒露出几分惊愕的神色——他居然在听英语口语? 平时总是见到他戴着耳机,还以为在听歌。 这样的发现让沐司玥觉得很诧异,又有一种瞬间被迫改变印象的感觉。 顾城已经把耳机拿回去放回耳朵里,看了她,“会考想继续拿第一名?” 这话问的沐司玥有点好像,“我哪次不是第一名?” 但凡她在学校,她的年纪,无论大大小小的考试,她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后边就是苏衍,然后才是她的两个双胞胎哥哥,这个整容跟铁打的异样,几乎没被打破过。 顾城嘴角动了动,忽然问:“你几年没哭过了?” 沐司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想着,她反正每次哭一定被他欺负得不行了才是,至于几年……? 下一秒她忽然看他,领悟过来,尽量有修养的看了他一眼,“练习题都是我给你的,你还想把我拉下来呢?” 半个月时间他想跑到她前面,比做梦还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一周,沐司玥还真有点紧张。 越是紧张,她就越是关注顾城都在干什么。 他这种人好像总能让人感觉到害怕,以前是因为他的顽劣,后来又觉得他比苏衍和哥哥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以一件事一件事彻底让她改变看法。 这不也是一种令人可怕的地方么? 所以她总害怕会考会被他捉弄。 会考前一周的周末两天假,顾城照例去了仓城看他姑姑和两个妹妹。 吻安在家准备剧本,甜甜、蜜蜜被保姆带着参加周末的郊游去了。 顾城和宫池奕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家门,他依旧是礼貌的喊了声“小姑父!” 宫池奕换了鞋,看了看他,然后走了过去,声音不大的嘀咕:“你这两年长得很快啊。” 然后跟顾城站在一起。 宫池奕接近一米九,身高上比一般人占优势,这会儿顾城都快到他下巴了,怎么也一米八。 想比与学校里的不爱搭理人,顾城笑了笑,“姑姑养的好!” 宫池奕拍了一下他的肩,“合着姑父一点没功劳?” 顾城笑着不说话,跟着换了鞋。 吻安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听到他们说话了,看了看顾城,确实长得很快,而且身材比例很好,身体素质就更不用说了,打架没人打得过他。 现在高三,就算之后长得不多,这身高也足够迷倒一群小姑娘! “甜甜蜜蜜不在家?”顾城环视了一周,没感觉到两个小丫头的气息。 吻安浅笑,“忘了告诉你,她们这周不回家。” 所以顾城就没什么可做的,晚餐做了一顿,收拾完就进了他的房间。 吻安倒了一杯水看了看宫池奕,“想没想帮顾城选选专业?高考快到了。” 宫池奕微挑眉,“这种东西得让孩子自己选,什么专业都好,学精了都是人才,学不精再好的专业也没用。” 吻安一看他就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抿了抿唇,声音不大,“他成绩你也看到了,考优质大学有点困难。” 所以只能帮他选比较好发展的出路。 吻安很头疼,从顾城十岁她就带着他,真的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唯独成绩永远上不来。 她还想着今晚找顾城好好聊聊,让他无论如何把最后的时间利用好,拼一把,也许成绩会不错。 所以吻安一直在客厅弄剧本的事,想着等顾城看完书出来的时候聊聊。 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十一点多。 怀疑顾城是不是直接睡着了? 吻安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 传来顾城很清醒的声音,“进来。” 吻安推门,见他好好的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书。 “不睡觉?”她问。 顾城笑了笑,“看完就睡。” 这样的安排,吻安没办法强行打断,看书是好事,不过也提醒了一句:“别熬太晚。” 顾城点了点头。 但是夜里宫池奕起床给吻安倒水,看到顾城的房间门缝还亮着灯。 微蹙眉。 回了房说顾城没睡,吻安还不信。 宫池奕倒是笑了笑,“放心吧,他什么都懂。” 所以当初她的选择也是对的,每周见面言传身教,又让他一路置身于最优秀的校园,一点点耳濡目染,总是有激励作用的。 几乎是拯救了顾城的大半生。 第二天一早顾城就得回荣京,下午调整状态,第二天考试。 早餐桌上,吻安看了看他,“你最近一直熬夜?” 顾城熬到清晨才睡,但毕竟年青,状态并不差。 抬头笑了一下,说:“还好。” 吻安微挑眉,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了,道:“你能计划好就行,努力一把是必须的,哪怕结果没那么好,也不至于后悔。” 他已经留级过一次,肯定不想再第二次的。 顾城点头,“姑姑放心吧。”   ☆、309、不是所有优秀都受待见 吻安把顾城送到机场,特意让他以后周末就不用过来了,改成她去荣京看他。 顾城刚到荣京就接到了沐司玥的电话。 他一手勾着书包,低眉扫了一眼号码,在机场外站了会儿才接通,语调淡淡,“干什么?” 沐司玥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反正也没指望他好好说话。 接着道:“明天就考试了,我给你的题你都做了吗?” 顾城一边过着马路,还是那种冷酷又不耐烦的调子,“没有。” 沐司玥还想说什么,他一句“我在外边。”就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顾城打了车,跟他小姨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学校了,他当然不可能去学校,去的是后山。 这个时间去后山的都是些心术不正的,他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书包垫在地上,拿了练习册,随手把耳际塞进耳朵里。 从早上到中午,又到下午,他一直在那儿,练习册从前边翻到了后边。 他从后山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书包随意林仔手里。 走了几步后皱了皱眉,隐约听到旁边有人的声音,还能闻到烟味。 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务正业的学生出来溜达的,顾城没打算挺留,只是隐约间听到了苏衍的名字,有点敏感。 尤其,上一次的事情之后,那些人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因为苏衍不会还击,他们便肆无忌惮。 顾城在原地站了会儿,他并没什么能做的,人家只是嘴上说说,他总不能上去教训,也没那个理由,苏衍又不是他的谁? 所以他把书包甩到肩上,单手放进兜里往外走了。 晚上八点,校方准时推送了会考的考场安排,顾城在第12考场,正好是沐司玥的班级教室。 第二天一早去学校,早自习的时候顾城也没有看书,干脆完全放空了,别人正看得起劲,他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下课铃一响,他示意同桌往边上靠,一己之力把桌子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书箱往前,然后迈着长腿往外走了。 在179班门口的走廊站着,看别人陆续离开,又有人陆续来考场。 沐司玥看到他的时候皱了一下眉,“你找我吗?” 顾城看了她,依旧散着头发,额前被头发遮盖了。 不影响考试么?他微蹙眉。 见他不说话,沐司玥看了看时间,有点替他着急,“都去找考场了,你站这儿干什么?” 顾城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从她面前经过,迈步进了她们班教室。 沐司玥愣愣的。 直到看见他坐在了自己后边的位置,咽了咽惊愕,指着他的位置,“你坐这儿?” 顾城漫不经心拿出考试工具,“差生和优生不能坐一起?” 她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有点惊讶,她能排到自己班级教室,居然还能排到跟顾城一个考场,这几率挺小的。 开考前,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强调了很多遍考场纪律,顾城对此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但凡有差生的地方,多强调即便确实没什么,他一直都在享受这种特别待遇,见怪不怪了! 卷子发下来之后,监考老师几乎都在顾城周围的地方转悠,大多时候就站在他身后。 老师站了好一会儿,看着他做题,逐渐皱起,又逐渐挑眉。 接着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顾城前边的沐司玥。 谁都知道她每一次都是第一,看她做题就是一种享受,从头到尾都会很顺。 看了会儿,老师就走了,基本上每一科,每个老师都一样,盯着最好的和最差的。 考物理的时候也一样。 顾城知道监考的就在身后站着,几乎他做每一题,监考的都会转一圈之后站在他旁边。 一直到最后一题压轴。 他的习题册是沐司玥给的,所以他最清楚这种题型她没有留意,也没有归纳。 所以,他写到一半,略微蹙眉,抬眼看向前边的人。 沐司玥遇到难题的时候习惯停下来撑着下巴。 顾城抿唇两秒后,写到一半的解题步骤不写了,直接写了个答案。 站在旁边的老师莫名其妙的皱了一下眉,终于挪步往前,看着沐司玥解题。 最后一个体面,沐司玥没怎么写,旁边的草稿纸倒是快用完了,最后才往题面上挪步骤。 顾城略微靠着桌子,稍微侧着的角度都能看到监考教师蹙起的眉。 很显然,她的答案并不理想。 最后一题答不好,至少五分没了,快赶上两个选择题了。 临到时间,顾城翻了卷子,看都没看,直接把两个选择题改了答案,然后看也没看就交了。 回来时沐司玥蹙眉盯着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最终也没改答案了。 每次考完,沐司玥都会转头看他一眼,问:“难么?” 往往他爱答不理,听着别人凑到她身边说着卷子哪哪的考点很难,他从第一科听到最后一科,猜都知道她可能出差错的题。 全部考完之后,学校照常上课,要到下一周才公布成绩和排名。 反正都知道第一名会是沐司玥,然后是苏衍,再便是她的两个哥哥保驾护航,千年不变的排名,别人怎么争都只能从第五名开始争起。 但是第二天,学校里有点炸锅。 顾城照旧漫不经心的掐着时间往教室走,耳朵里依旧塞着耳机。 教学楼的年纪走廊里贴了排名告示,醒目得不能再醒目的,他的名字就在前边。 打破了千年不变的排名,沐司玥之后不再是苏衍,而是顾城。 “没贴错吧?”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人表示质疑。 看到顾城走过来,纷纷往他那儿看。 顾城比别人高,站在人群外也能看到红色的告示榜,足以看到前面三四排了。 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了。 沐司玥站在自己的班级前边,还没回过神,看到顾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进教室,好像一点也不惊愕,反倒自己皱起眉。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有点担心。 上课之后,班主任就先公布了班里的排名,不用想,顾城第一。 班里一片哗然。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儿,和平时的状态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班主任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顾城,“顾城同学,看来最近很努力?”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没多大反应,完全理解别人的心理和想法。 垫底的人凭什么一跃跑到班级第一? 嗯,凭什么呢?他心底笑了笑,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差,分数低就代表他不会么? 于是,那节课,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本能的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这里,是不是就会提问。 重要的点,他都能说对,但解题经过总是一带而过。 老师皱了皱眉,很想问他是不是猜的,但不能这样打击学生,所以摆摆手让他坐下。 那节课之后,顾城周围的空气都在变,什么意味都有。 当然,他的世界里很清静,因为戴着耳机。 大课间,该来的还是来了。 班主任站在门口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一趟。 有知情的学生窃窃私语,“听说被教导主任点名了,估计他得重新做一遍卷子。” 办公室里,沐司玥也坐在那儿。 让顾城皱眉的是,姑姑竟然被叫来了。 这一点,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吻安周末过来看他的,今天本来该走了,但是接到了老师的电话,高兴他拿了那么好的成绩之余,还是配合了老师的意思。 她冲顾城笑了笑,“姑姑信你,但是有时候,非议只能靠实力去平复,嘴上说没用。” “你明白我意思么?”她看着顾城。 顾城点了点头,“我知道。” 教导主任给吻安打电话,说沐司玥就坐他前边,顾城平时不爱学习,视力比谁都好。 吻安听后已然皱了眉,这很显然是在怀疑顾城抄袭。 “主任,顾城是我侄子,但他同时您学校的学生,您对自己学生的质量没自信?”那时候,其实吻安是有些生气的。 但顾城在她眼里再好,始终扭转不了他是成绩差的事实。 所以,她闭了闭眼,“既然您怀疑,那就让顾城重新做一遍,我一会儿会到学校劝他。” 就这样,吻安直接到了学校。 因为别人还不太敢这么做,这样会让顾城觉得自己被质疑而受伤。 但是在吻安看来,让顾城处在学生们的非议里才是对他的伤害,她信他,所以敢这么做。 沐司玥在旁边微咬唇,看了看顾城,生怕他觉得是她告状什么的。 老师已经把卷子拿来了,提醒顾城,“时间不短,早餐吃了么?” 顾城示意把卷子都给他。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吻安站在他身边,看他下笔做了两题之后就知道不用看了。 做过的选择题,他扫一遍题目就可以精准的把答案填出来。 沐司玥也表示有些惊愕,该不会是她的习题册起作用了? 但是她没做好的物理大题,他都做出来又是为什么? 所有试卷,顾城都做了一遍,全程没抬头过。 他做完的时候,学生们都已经下课了,食堂的午餐估计快没了。 收好笔,顾城也没检查,把试卷递给旁边的老师,然后才转向吻安,“又让您操心了。” 吻安只是笑了笑,“看来我白操心了!” 还想替他选出路来着。 当然,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完了。 其中一个老师皱着眉,“该不会是背答案的?这么巧?” 是很巧,顾城这次出来的分数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在沐司玥之后、苏衍之前。 吻安听了有些生气。 可顾城神色淡淡,“有题么?重新出一份也行,快点。” 吻安拍了他的肩,“先去吃饭,下午再说。” 她很想直接带着走人,可马上就高考了,这是个人生转折点,她能任性,顾城不能,这个时候转学是不可能的。 顾城笑了笑,“我不会给您丢人的。” 语调很淡,但是听得出来,他很在乎。 从小,他就是被别人盯着的对象,因为差。 更因为这样,吻安无数次被请到学校,逐渐加剧了他是差生的事实。 在顾城眼里,排名、好坏,他都可以无所谓,但是上升到吻安那儿,就是真真切切踩到了他的尊严,也是对他姑姑的鄙夷。 老师专门把题目的顺序改了个混乱,大题目也稍微改了改,但答案是一样的,如果他不是背答案,就没有问题。 顾城吃了个面包,继续做题。 他也很配合,把所有题目都看了一遍,有错有对,但是分数依旧一分不多一份不少,更巧的是,错的题和上一份不一样。 而且物理最后一题,他终于把解题过程写出来了,那是沐司玥没写的。 那感觉,就好像他就只要那个总分数,哪题错、哪题对随心所欲,而他其实所有题目都会。 到最后,老师彼此看了看,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笑着拍拍他。 可顾城没有听任何解释或者安慰,只是看了吻安,“您现在去机场么?” 吻安点头,笑了一下,“下周过来看你!” 沐司玥作为对照,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顾城没跟她有交流,她一个人诧异着一路回教室。 之后,年纪里安静了。 顾城一点也不意外,觉得他抄袭的时候三言两语,但确定他有那个实力也并没人喝彩。 并不是每个优秀起来的人都会受待见。 这事过去得无声无息,只有沐司玥觉得在意,有时候甚至想拿着题目跟他讨论去,但又觉得放不下姿态、觉得那样好像很奇怪。 那段时间,两个人基本上没见过,上学、放学没交集。 当然那也只是沐司玥的感觉。 顾城每天都会站在走廊的那个拐角,看着她和两个哥哥被司机接走,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学校。 总之,他眼里几乎每天都有苏衍和他们沐家三兄妹的影子。 月末的时候,考试风波几乎无声息了,倒是另一件事热闹起来。 苏衍意料之内的拿下了全市少年组象棋一等奖。 那天顾城埋头戴着耳机离开学校,路途中听到人爆粗,说:“他还真敢拿一等奖!对咱们的话听而不闻呗?”   ☆、310、以后没机会了 顾城的耳机要么播放音乐,要么就是英语听力,偏偏这会儿他什么也没放,只是戴在耳朵上,想不听到都难。 双手插进兜里,步子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视线略微转过去。 刚刚说话的一群少年已经三三两两的往远处走了。 顾城的脚步恢复如常。 大概也是这无意间听到的话,所有那天听到苏衍和沐司彦、沐司景出事的时候,顾城并不觉得惊讶。 电话依旧是沐司玥给他打的,但是接通之后根本听不到她说话,只听到她害怕的抽抽噎噎,呜咽了半天,顾城已经皱紧眉,“你在哪?” 好久没联系,忽然打电话就是这种状况,顾城不可能不着急,甚至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里空了一下。 忽然想到什么,人已经起身大步往教室外走。 一路没有挂电话,脸色很沉,迈步都起风,一直往学校后山的方向走。 他进去之后,找了会儿,循着声音过去的,刚靠近就光听到了几声混乱的纠缠和她紧张的哭声了。 沐司玥的电话早就掉脚底下了,这会儿更是紧张的看着骑在别人身上揍得起劲儿的苏衍,“苏哥哥,别打了……” 她真是害怕底下那个同学会不会被打到断气? 顾城利落的收起手机扔回校服裤兜,大步迈了过去,从树后边揪出来一个人,抢过电话直接摔了。 但是很显然那个学生已经把告状的电话打出去了。 这种情况,必然是没人愿意让老师知道的,除非没办法控制了,打电话的那个同学手都在发抖,他觉得要是再不打,说不定今天真出人命了。 顾城转身又走过去一把将苏衍提了起来,拧着眉,“你疯了?” 那个学生都被他打的满脸是血了。 显然,苏衍是打得热血沸腾了,既然动手了也就不计较了后果。 他看了看忽然出现的顾城,原本斯文的五官带了凶狠,笑了一下,“不是你说的这种时候别怂么?” 顾城抿着唇,还能说什么,话确实是他说的。 地上的人已经缩在一起,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苏衍这个娘子军居然敢真的动手,而且动起手来那么狠。 更不知道的是,中途过来的沐司彦和沐司景两兄弟,按道理应该是劝架的,挑衅了他们几句的后果,却是两人加入战斗。 顾城比他们俩年长一点,看他们的时候颇有一种气势,皱着眉,“苏衍忍不住,你们俩也忍不了么?” 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学校里除了他,哪有人敢欺负他们?又哪来的动手理由? 说起来也是巧,沐司彦动了动胳膊,看了顾城。 “你考了个第二还不是打击我们的最好炸弹?”。 本来沐司彦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是这帮人嘴太臭了,把被顾城考下去的他们三说得一无是处,爹妈都问候了个遍。 谁能忍? 顾城看了一旁红着一双眼的沐司玥,有些烦躁。 但是看了一眼时间,把沐司景手里的木棍拿了过来,不耐烦的一句:“赶紧走吧。” 三个男孩确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转身之际发现顾城没动,没反应过来,皱眉看了顾城,“你不走?” 顾城手里握着哪根都被打断的糟木棍,走到沐司玥面前。 蹲下身帮她落在脚边的手机捡了起来,放进她上衣兜里,目光淡淡的看了她湿哒哒的眼睑。 “现在满意了?最恶劣的样子你全看遍了。”没那个胆子还过来凑什么热闹? 沐司玥一抽一抽的看着他,想到了上次的事,“你要,干什么?” 顾城几次抬起来想替她擦眼泪的手还是放了下去,显得很烦,“赶紧走。” 苏衍是经历过一次的,知道顾城的意思。 直接走到他面前,“你不用替我背锅,我既然动手了……” “你能担住?”顾城把话打断了,“能担住这一件事,还是能担住你爹的位子?” 这些纨绔子弟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是全都联合起来,家长若是也有心眼,总统苏曜多少都会受到影响的。 顾城懒得跟他啰嗦,“再不走人都来了。” 打电话已经好一会儿,学校保安一过来,差不多教导主任也该来了。 沐司彦懂顾城的意思了,但是直接留了下来,“不能让你背锅,要么都走,要么都留。” 顾城皱紧眉,“你们几岁了?” 这种道理难道还用他教么? 他抗就只一个人受过,他们抗了,实则是父母的过,影响波及很广,根本没有必要。 不走就不走吧,顾城转回头踢了一脚躺地上不起来的人,“老师问了知道怎么说么?” 地上的同学哼唧了一下,不吭声。 顾城蹲下身,一手撑着木棍,“谁打的你?” 那人说了“苏衍。”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顾城又问了一遍,“现在知道谁打的了?” 好像他再说苏衍,估计还得一脚,所以地上的人气哼哼的瞪着他,改口:“你打的。” 顾城算是满意了,面无表情的站起来。 跨过他往旁边走。 那边人一见他过去,直接不用问就说是他打的了。 顾城依旧没什么表情,他还真没有这么欺负过人,没人生来喜欢残暴。 还是看了地上的人,“知道为什么揍你么?” 那人摇头,目光不时往远处瞄,期盼着保安和老师赶紧到。 顾城飞起脚踹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大,至于力度,只有他自己清楚。 地上的人倒是夸张的嚎叫了一句。 顾城这才慢慢的交待,“因为你们把沐司玥拖到这儿欺负,所以才揍你们,明白了?” 沐司玥哭得双眼通红,的确像极了被欺负的模样。 反正目击者就这么多,顾城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有得他们吃苦头的。 顾城从地上起身,看了一眼沐司玥旁边的三个男孩,“有点脑子就别乱插话。”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保安果然急急忙忙的找过来,身后还跟着顾城之前见过的教导主任。 主人看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几个同学,然后看着顾城手里的“作案工具”,眉头皱得老紧。 顾城演到这里,随手才把东西扔了,那态度俨然就是吊儿郎当,根本也不把主任放在眼里。 他能被骂的台词顾城都猜得到。 “你刚把成绩提起来就得意忘形了吗?同学之间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马上就是高考关头了,你还想不想继续升学了?” “等着他们家长声讨来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等等,反正责任全是他的,没有任何老师教人不足的问题,事件起因也完全被忽略了,只剩他打人这件事需要处理。 一群人被带到主人办公室的时候,沐司玥轻轻拽了他的袖子。 但是顾城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收了回去,插进兜里。 沐司玥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就像是恶人,每次明知道真相,但每次都让他背锅。 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她到最后也没有说过话。 听着那些家长陆陆续续来了之后就开始对顾城指指点点,心肝似的护着自己的孩子。 只有顾城独自站在那儿接受所有批评和骂声,脸上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直到有家长看他这么厚脸皮,骂了句:“没爹没娘的野种到底是怎么进这个学校的?” 顾城脸色骤然一边,直直的看着那个家长,“你再说一遍。” 教导主任一看顾城走上前,赶忙起身,拦了那个家长,“您消消气,不好意思,不要跟这孩子一般见识,主要是我们教导无方……” 教导主任这么说,家长们也连带老师一起骂了。 最后恨恨的看了顾城一眼,“早听说了这么个坏学生,不开除还等着把高考搅得鸡犬不宁?我孩子若是出点差多考不了试,这事就没完!” 老师也很无奈。 最后转向顾城,“把你姑姑叫过来。” 否则今天他肯定是出不去了,这些孩子哪一个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 顾城只是淡淡一句:“不用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接受。” “顾城……”沐司彦皱起眉,他都已经听出了有可能被劝退,不把他姑姑叫过来万一真的这样怎么办? 他姑姑好歹无论在哪说话都很有分量,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学校,解决这件事,估计也不在话下的。 可顾城很坚持,他如果想通知姑姑就不会顶包。 教导主任很无奈,几个家长又坚决的僵持在这儿,不处理出个结果是不行的了。 主任摆摆手,让另一个人给顾吻安打电话。 又看了一旁的几个家长。 家长们脸色很是难看,“叫医生吧,必须给孩子做检查,该民事还是刑事,都得照着来!” 对此,顾城像是个事外人,很平静。 学校的医生给被打的人都做了检查,别人都还好,只有被苏衍打得满脸狼狈的学生比较严重。 “轻微脑震荡,如果不放心可以送到市医院再查一遍。”医生如此说道。 一说出脑震荡,那家长都已经炸了,恨不得把顾城也弄出个脑震荡来,幸好旁边有人拦着。 顾城扯了扯嘴角,所谓高贵的人群,生出来的孩子也不过如此?他们所谓的修养呢,也不过如此吧。 几个学生检查完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吻安也终于从仓城赶了过来。 顾城靠在一边,一抬眼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很明显的皱了眉。 然后深色的眼底有着真实的歉意,已经从墙边站直,声音很低,“姑姑。” 吻安微蹙眉,看了旁边几个学生,并没有一来就责备,事情的经过她也大概知道了。 只是看了他,“怎么回事?” 她是看着顾城的,她了解顾城,所以不听别人的,就想听他说的。 顾城微抿唇,摇了摇头,“就是他们给您说的那样。” 吻安是不信的,一个从来不学习的孩子,忽然拿出了那么好的成绩,这种时候他会傻到自毁前程? 转头看向沐家三兄妹,又看了苏衍,他们的家长都没来。 证人吗? 她一直知道顾城和他们关系有些微妙,但都是孩子,还不至于此? “跟他们没关系。”顾城低低的道。 越是这样,吻安越是看着他,他多聪明,她只是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会犯这种愚蠢的事? 可既然是这么聪明的人,他就是这么做了,必然就是有那个道理,而且铁了心这么做。 吻安亲自听着教导主任说“劝退”,生气又气不起来,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除了她能给的照顾之外,外人对顾城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永远带着有色眼镜。 可这不是她能用权力施压去掉的,只能靠他自己。 “你想清楚。”吻安看着他。 顾城目光淡淡的,“我都知道,姑姑。” 先前几次有事,吻安都坚持让他在这个学校,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下场,这个时间转学对他来说很困难。 几个家长强力要求明天全校公示这件事,并且要求顾城当着所有学生面的校会上道歉。 吻安看了他们,走过去。 “不好意思,给各位添麻烦了,但孩子已经接受了惩罚,这个请求能不能请你们收回去?”她态度很诚恳。 顾城直接走,可以有很多种说法,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布,对他的影响多大? 教导主任看了看几个家长,稍微使眼色,毕竟这个人是顾吻安,还是得有点眼力劲。 她一个人权力不说,她丈夫,加上好友沐寒声什么的,势力滔天,孩子的事是严重,但得饶人处且饶人。 最后那几个人一副做了救世菩萨的模样不再坚持。 因为一些程序,顾城三天后正式被劝退离校。 吻安看着他说:“姑姑,我一个人就好,您回去忙吧!” 她明白他意思,不想让她看着他离开学校。 吻安看着他,“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 顾城还是摇了摇头。 没办法,吻安叹了口气,“那就好好想想你要做什么,想转到哪所学校就告诉我,周末给你办好,或者,你小姑父的朋友在部队。” 只不过聿峥所在部队不是一般地方,没条件是进不去的,进去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呆住的。 顾城安静了会儿,说:“我想想。” 吻安有时候很想多陪陪顾城,但是他不需要,多陪他反而会让他觉得是弱势群体。 她想安慰,也是多余的,因为他是男孩,该懂的他都懂。 离校的时候,正好是课间,该做课间操的,顾城搬了书籍从教室走出来,没人会去留意他去哪。 教学楼右侧是一片足球场,课间操在那儿做,顾城做了左侧的林荫道,没有什么留恋,也没有什么背上,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校园风景的意思。 出了校门,是一座高架桥,割断了对面的街道、居民楼、小卖部和学校的距离。 刚过了桥,拐进一条安静的小路,顾城的脚步停下来。 苏衍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站在他面前,他去哪边,就往哪边挪。 顾城皱了眉,“让开。” 苏衍听而不闻,甚至是毫无预兆的忽然就挥了一拳。 顾城被打得猝不及防,手里的书撒了一地,整个人没站稳,往旁边的墙撞去。 手臂狠狠擦了上去,墙的棱角很新,刺痛感很强。 顾城却转头苏衍,憋着的怒火一下起来,骂了句粗话就冲了上去,捉了苏衍的领子,一拳打回去,“疯子!” 苏衍头一次体会顾城的拳头,有点耳鸣,却确实像疯了一样笑着,看了顾城。 好像他想要的就是让顾城揍他尽情发泄。 苏衍擦了一下嘴角,又要一拳挥过去,被顾城躲了,反倒挨了一拳。 打的很重,他却满不在意,道:“很可惜,你一个差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却把自己赔进去了,多打几下,以后没机会了。”   ☆、311、帅得流鼻血的教官? 明知道顾城最讨厌别人叫他差生,哪怕心里想都无所谓是,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但苏衍反而说得清楚无比,甚至挑衅的看着他。 这明显就是找揍的趋势,正好顾城憋着气,所以如他所愿。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态,就这么被苏衍给激了起来,憋在心里的情绪也全部发泄了出来。 那时候校外很安静,学校的好学生们不可能这个时候出来溜达。 苏衍几乎没有还手,无论打脸还是别的地方都咬牙忍了。 “你以为这么还就完了?”顾城喘着粗气睨着他。 苏衍笑了笑,“不然呢?还想怎么着……” 顿了顿,才道:“哦对,我知道你喜欢玥玥,但是就算我让,你敢要么?你能要么?” 别说身份的事,他现在被劝退了,一切都是零。 顾城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拳,那种质问就像在他尊严上用力踩,可说的都是事实。 半晌,他却冷漠的笑了笑,“长得跟白痴一样,我会喜欢她?你的眼光真是不敢恭维……” 转过身,顾城才刚抬眼,身形倏然顿住。 沐司玥站在小道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拧眉看着他。 他说的话,她听到了,表情不可抑制的落了落。 顾城薄唇抿得紧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打算走的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忽然转回身一下子把苏衍又拽了过去,拳头作势就要落下去。 余光里,她已经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扯开,挡在苏衍面前,像个刺猬狠狠盯着他,“你除了打人还会干什么?” 顾城任由她拉开苏衍,抬起的手早已落下,似乎根本没想过往苏衍身上招呼。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好久,然后莫名的扯了扯嘴角笑看着她护别人。 “对,我除了打人还会干什么?”他似是自言自语,看着她,“大义凌然的替他背锅,回头又找他的算账的小人,是不是?” 那种笑,很冷,又莫名的让沐司玥觉得心痛。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她没觉得该道歉,他凭什么打苏衍?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了会儿,她终究没办法受得了他那种很深很深的视线,转过身看了苏衍。 语调里都是担心的,“你没事吧?……疼吗?” 苏衍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都流血了还没事!”沐司玥一看到血就紧张,眼睛也开始泛红,“去医院!” 身后的人站了会儿,好像他是个多余。 走了两步,终究是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了起来。 苏衍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又看了看旁边低落状的暗红色,皱起眉。 那血不是他的。 沐司玥怔怔的,也反应过来了。 蹲在那儿,缓缓转过头,看着地上血滴一滴滴的连过去,最后停在他袖口处,随着他捡书的动作,依旧一滴滴的落霞。 沐司玥呼吸都顿了一下,心里一痛,人已经过去了。 “顾城……”沐司玥伸了手,她知道刚刚说话不好听,也知道忽略了他,这会儿的担心真真切切。 可惜顾城抬头,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你的苏衍不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顾城,她忽然想哭,“你去医院缝一下,好不好?” 她想把他拉起来,顾城狠狠把手收了回去。 她还想去拉他,头顶骤然传来他的低吼:“滚!” 沐司玥被他吼得愣愣的,整个人呆呆的抬头看着他,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顾城看着她哭,握着书本的手几度收紧。 最终撇开了视线,声音很冷漠,“以后都不用再看到我,不用烦心了,高兴么?” 沐司玥看着他起身,忽然追了上去,没办法看他的眼睛,眼泪噼里啪啦掉在他摞在身前的课本上。 抑制不住的啜泣里,她终于还是看了他,“……对不起!” 她当初应该把整件事都说出来,可是她做不到,因为他说的也对,问题太严重,涉及到苏舅舅和爸妈都比这个糟糕。 可她心里还是过不去。 明明是从小都在起伏他们的人,这一次却让所有人都欠了他。 顾城面无表情,很冷,“我不接受。” 然后绕道从她身边往小道外走, 那一句让沐司玥彻底哭了出来。 他说他不接受她的道歉。 几步之后,顾城被苏曜叫住,他停住了却没有转身。 苏曜手里握着一枚发卡,走到他身后,直接放回他的衣兜,什么都没说。 顾城抿着唇,目光没有往她那儿看,不想,也不敢。 转身之际,他却停住了。 片刻,出声:“她喜欢你优秀的样子,那就请你一直优秀下去,下一次没有人替你挡。” 片刻,才扯了扯嘴角,“我一走,终于没人在旁边骚然你们,恭喜了。” 说完那一句,他真的走了,步子很宽,不疾不徐,和往常一样的背影。 …… 那天之后,沐司玥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学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干脆退学了。 她想打电话给顾阿姨,可是不敢,因为没有理由。 高考前,她病了一场,跟谁也不说话,苏衍和三个哥哥怎么哄都没有用。 自那之后,她手机里顾城的那个号码也从来没再动过,但是她一直没删号。 高考的日子一步步逼近,沐司玥的复习按部就班,反正她能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不像别人那么慌张。 正到高考的日子,虽然是炎炎夏日,可是那两天天气很凉爽,整个荣京市的气氛也很好。 考试时,沐司玥什么都不想,只是想着自己的目标,她想,如果顾城参加考试,一定也会报A大,而他现在有那个实力考上。 所以,填报志愿时,她只填了那一个,没有理由,只想填那一个。 …… 说到考试前一周,吻安一直很替顾城担心,担心他应付不来,其他出路也没办法一下子弄好。 香堤岸比以往都要山清水秀,别墅前的荷花池满满的绿色,隐隐约约都能闻到那股子淡淡的香味。 晚饭后,她去了后院,知道顾城会在那儿。 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略微侧首看着都已经比她高的少年,“现在愿意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吻安眼里,他真的是个好孩子,绝对有他做事的理由。 顾城也很庆幸,姑姑比小姨还要了解他,小姨骂了一顿,到现在都没搭理他,但是姑姑没有。 他抿了抿唇,只是道:“替他们背锅,我不会觉得委屈。” 吻安蹙起眉,果然是替人背锅的? “沐司彦兄弟和苏衍,还是都是?”吻安有那么些难以理解,因为印象里,顾城最讨厌的就是那几个孩子了。 好一会儿,她才问:“其实你不恨他们,对么?” 顾城笑了笑,“我也是人,如果只有情感,那必然是恨的。可我还有理智。” 情感上不喜欢他们、嫉恨他们,但是理智上,他的确没有,甚至…… 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看了她。 那种笑意和眼神,让吻安觉得他真的太老成了,虽然高三真的不笑了,可是他比其他孩子懂得多。 这大概就是“穷人孩子早当家”一个道理,他缺少父爱、缺少母爱,接受了太多别人感受不到的眼光,变得比别人更加懂得人情世故,懂得为人进退。 可是这样很累。 只听顾城笑了笑,道:“如果我说,这样的事多发生几次,我反而觉得弥补了他们,让他们欠我,我心里反而舒服,您信么?” 信,吻安点头,只是…… 她看了顾城,“你爸爸和你妈妈的为人、处事好或者坏,都与你无关,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没必要弥补谁。” “别人怎么会这么想?否则我又何必接受那么多有色眼镜?”顾城像是笑着的,只是没什么笑意。 吻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什么他都懂,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顾城了。 片刻,她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想没想要怎么办?转学校考试也不是那么难,但是适应的时间很短,也许会影响你考试。” “至于聿峥那儿,军队招人条件很苛刻,身体素质你就算没问题,文化条件不一定达得到,还要接受他们军队的特别考试。” 顾城略低眉,在考虑。 片刻问:“小姑夫就是从那个军队出来的么?” 吻安笑了笑,别看顾城平时不怎么表现,其实他很崇拜宫池奕。 点了一下头,“不只是他,还有聿峥、沐寒声,总之身居高位的很多人都是从那儿出来的。” 顾城抿着唇,还是道:“我想参加正常高考。” 小学、初中的升学考他都没有认真对待过,但这一次不想再随便模糊过去。 吻安点了头,“好,周末办好,下周一就可以过去。” 联系的学校直接就在仓城了,反正他小姨最近好像要出国办事,正好吻安照顾着。 然,结束谈话时,顾城还是问了句:“如果进聿叔的军队,文化分要求多高?” 吻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哪条路。 不过还是道:“全国卷最低六百八,择优选人,也许考了七百也不一定过得了他们的特别科目。” 顾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时候吻安有一种错觉,他真的并不是成绩差,只是不想考? 否则这一次名次紧跟沐司玥又是怎么做到的? …… 高考结束后,各个省市的气氛依旧热烈着,都在等着成绩出来。 往往优秀的学生会被媒体挖出来,引领一股士气潮流。 终于在各个大学除了录取线,成绩也都出炉之后,各个地区都不少重磅炸弹。 而仓城的高考新闻几乎被顾城霸占了。 仓城一个二流大学,出了一个成绩高得离谱的学生。 视角一旦放大,个人的私事就会被缩小,就像这段时间的顾城,高考成绩成了别人关注的焦点,没有人回去挖掘他这些年的过往,更不可能提及他的父母。 “全国七百分以上人数九百二十三人,七百三十分以上三人,其中一人出自仓城**高校,两人来自荣京公立贵族高中……” “A大已经先人一步,向其中多为学子抛出橄榄枝……” 媒体更热衷于看一看这么优秀的学生都是谁,有着什么样的奋斗故事。 可惜,荣京贵族学校的孩子不是他们想采访就能见到的。 转头寻找仓城的这一位,却发现比其他两个更难。 “联系过这位同学的班主任和班级教室,目前还没得到确切信息。” 这就很尴尬,媒体是真的问了,但是班主任和老师竟然都说对这个学生并不熟悉,因为来得突然,而且时间很紧张,期间没开过家长会,他们连人家的家长也没见过。 估计只有校长清楚了。 荣京,天气晴朗,放了暑假的孩子们都乐于聚在一起。 尤其,今天沐司玥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值得庆贺! 作为最优秀的一批国防生,沐司暔已经上军校了,也赶回来给弟弟妹妹庆贺。 沐司彦、沐司景和沐司玥三兄妹从幼儿园开始就一个班,唯独这一次分开了,学校和系别都不一样。 沐司彦不出意外的报了商大,沐司景在最高影视学府。 沐司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因为那小子比你考得好?” 他知道这个事,说实话,这么好的成绩就绝对不是运气的事了,从小到大,同一批次永远都没有比她考得好的。 结果顾城忽然就来了这么一枚炸弹。 A大这么多年的历史最高纪录是七百三十五分,顾城拿了个七百三十六,正好比她高一分,算好了似的。 “谁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沐司暔这么安慰小姑娘。 但是沐司玥其实更希望就是他,这样他肯定会考A大的。 就剩两个月了,十月份去了就能看到他。 她确实挺想见顾城的,虽然没什么话要说,道歉他也不接受,还是想,但是这段时间他的号码像没人使用一样,永远都没有回应。 沐司玥想过找顾城的,但是又生气,凭什么她主动去找他? 正想着呢,宫池云暮刚下车,“拖家带口”的从那边过来了,“我不来你们就不叫了是不是?” 刚上小学二年级的两个小仙女乖乖的手拉手跟在后边。 沐司玥刚想起来,身边两个哥哥“嗖”一下就起身迎接去了,一人一手小妹妹。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没抢得过又坐回来的三哥沐司景,“我小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喜欢!” 沐司景笑起来,长得本就英俊儒雅,露出一线洁净的白牙,比晴天都要阳光灿烂,“哪能,景哥哥最喜欢你!” 切!沐司玥故作不悦的撇嘴,“我看你们是本就喜欢小孩,不是喜欢谁。” 只要是粉嫩嫩的小娃娃他们都喜欢。 不过,甜甜和蜜蜜确实惹人疼爱,皮肤随她们妈妈,白得跟瓷娃娃似的,都不带瑕疵的。 话说回来,沐司玥有那么一点紧张,“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了。” 以前有什么事都有一堆哥哥护着。 沐司景蹙了蹙眉,“苏衍不也报了A大么?有他就够了。” 她抿了抿唇,“不是一个系,不在同一个校区的。” 城市这么大,校区还一南一北,相当于两个学校了。 就不知道顾城选了什么专业,也许在同一个校区? 不过他从来只知道欺负她,这让她期盼又矛盾的不想看到他,否则还得受四年欺负? …… 然而,开学的日子终归是来了,沐司玥被大哥送去学校的。 从校门开始就能看到很多社团驻点接待、帮助新生,加上沐司暔带着,一切都很顺利。 她办完了自己的,就帮着同宿舍的好友一起办程序,沐司暔也全程陪着。 慢慢到了下午,沐司玥的思绪开始飘,她想知道新生里到底有没有顾城? 但这并不容易,她也没有可以问的人。 晚餐的时候,宿舍的四个女孩都齐了,沐司暔带着她们和送她们来的家长吃饭,好奠定宿舍友谊,生怕她以后受委屈。 从一开始,沐司玥自我介绍只说叫她“玥玥”就可以,因为一说沐司玥,都知道是沐寒声的独苗女儿,全国上下都盯着的小公主,她觉得不太好。 还是等相处几天慢慢熟悉好一些。 吃饭的时候,沐司暔招呼得很周到,年长几岁却俨然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 期间,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儿,“想去问问顾城来没来?” 沐司玥愣了一下。 沐司暔只是笑了笑,“吃完饭帮你问问。”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老师都没有上班的,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反正打了好几个电话。 后来他才把电话开了免提。 沐司玥听到那边的人说:“确实是这样,我们递了录取通知书,不过顾城同学并没有来报道,大概是选了更心仪的学校。” 沐司玥皱起眉,“今天不报到就没有机会了么?” 也许他这两天有事? 那边的人听到她说话了,笑了笑,“他那边打电话来过,婉言谢绝了。” 这下沐司玥抿了唇。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 他考上了,也被录取了,为什么不来?因为她么? 想到在校外的小道他对着她吼的样子,是不是挺讨厌他们这种高贵的身份?在搞贵还是倚仗他去解决问题、去背锅? 沐司暔挂了电话,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大哥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自责,你不是也道过歉了?他不接受,那没办法。” 不过说实话,沐司暔挺欣赏那小子的。 她无声的点了一下头。 沐司暔送她到宿舍楼下,“对了,苏衍号码你有吧?有事就给他打电话,虽然有点远,打车过来也方便,别受了委屈闷不吭声的,嗯?” 她点了点头。 沐司暔在军校,进了学校跟外界联系很不方便,管理又严,进出麻烦,才道:“苏衍要是欺负你,一件件记着,等哥放假了收拾他!” 沐司玥笑了一下,“你现在不是最喜欢小甜甜么?” 自然是开玩笑的,摆了摆手,让他早点走。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她今天周了一遍,大学生活应该没那么可怕,反正还在荣京市里,有事都能回家。 刚开学的那段时间,确实是大学生活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光了。 对什么都好奇,结交朋友十分勤快,参与的社团一个又一个也不觉得累。 但是沐司玥心里总惦记着那么一件事,总会不期然的想起。 只可惜,她再怎么想,顾城的消息依旧为零,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她习惯了从小被他围着欺负,一学年下来,什么都顺利,唯独还是觉得不对劲。 新鲜娇嫩的大一就这么过去了。 A大跟其他学校不太一样,其他学校只有大一军训,但是A大每个学年开学都有一个月的军训期。 沐司玥其实很害怕军训,因为大一的时候经历那黑暗的一个月,实在太苦了,还没处诉。 大二刚开学那天,她第一个到宿舍,无力的趴在桌上,明天就军训了,紧张。 正一个人安静着,宿舍的老大、老二和小三兴致的推门进来,很是兴奋的样子。 “玥玥到了?” 她点了点头,“你们高兴什么?” 小三笑得花枝招展,一脸神秘,“听说这次学校换了合作的部队,来军训的教官好像特别帅!在那个圈子特别出名。” “团委今天去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他们军训组的负责教官,说简直帅得流鼻血!” 沐司玥现在对男生没什么感觉,因为身边那几个就承包了整个荣京所有帅点,各个类型。 所以没什么敏感的。 “我明天一定要好好化个妆,说不定来一段恋爱呢!以前有学姐嫁给教官的,羡慕死人了!”小三双手合十。 老大坐下来,“快去群里问问团委,教官叫什么,上网百度一下,查查底细多了解一下” 这么说着,问了句:“姓什么来着?” 小三道:“好像姓顾?”   ☆、312、当众出糗了 姓顾? 沐司玥忽然直直的看着说话的三儿,那种感觉很诡异,好像所有姓顾的她都能想到那么一号人物。 耳边还响着老大断断续续的话,“我听团委说,这次学校可是下了血本才找到这个部队合作,问了问以前的学姐,都没听过这次来的单位,好像还挺特别的。” 老大一扬脸,一手抓了月亮放在胸口的姿势,满是憧憬,“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这种真正的军人,往那儿一站,光是一身挺拔的姿势就足够迷魂慑魄有没有?” 三儿最活泼,总是笑嘻嘻的,这会儿白皙的小脸因为带点婴儿肥更是笑得欢快,“我做了好多年的军嫂梦呢!” 老二坐在桌子边,挑了挑眉,最淡定,看了一眼梦春似的舍友,道:“甭想了,没戏,知道人家什么背景不?” 在宿舍里,老二充当一个万事通的角色最多,很多事问她绝对没错。 所以沐司玥一直不说话,就等着她开口。 只听老二甩了甩利落的短发,道:“我都问过了,人家貌似是国家最高的军事机构,看在A大求了好几年的份上才派了一个小队过来军训的,虽说咱们A大的地位也不低,但是想攀上这种神一般存在的部队,还是矮了点!” 三儿不服,一噘嘴,“哼!那不一定,反正能被派来学校,那肯定还是有机会的……美貌决定一切!” 说着还小手往侧脸到下巴一扫,抛了个媚眼。 老二抬手就是一记敲在三儿脑门上,“国级、国级!知道什么是国级部队么?要身份、要背景、要实力还要能力……也不一定进得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老大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一言不发的沐司玥,“哎~玥玥?你爸爸以前待的部队叫什么?” 沐司玥身份在宿舍里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关于他们家的情况,她的父母传奇都被舍友挖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才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爸不喜欢让那个部队沾上商业气息。” 作为国家最高、最隐秘的培养基地,哪有可能拍出来给一个大学做军训? 再说了,她皱了皱眉,没记错的话,“原基地好像不在国内的。” 至于在哪,就属于机密了,她也不清楚。 这么一说吧,刚刚还斗志昂扬的气息一下子就捻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的出去啊!”三儿夸张的哀嚎着,又抓了沐司玥的手臂卖萌。 道:“玥玥?要不把你一个哥哥介绍来,反正你哥哥那么多,分一个嘛,我需要爱情的滋润!” 老二又是不留情的瞥了一眼三儿,道:“沐司暔马上大学毕业进入军界,肯定没空跟你个小女孩玩!沐司彦桀骜不羁的,反正你也驾驭不了!沐司景清心寡欲,你这妖艳度勾不起他兴趣!” 意思就是没得挑了! 三儿气得瞪她:“二师兄你嘴里温柔点不行嘛!” 沐司玥忍不住笑,说实话,她还不如二姐了解自家三个哥哥的择偶标准。 正说着话,沐司玥的电话响起。 她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依旧是苏衍当初领奖的照片,她专门设置的。 一看到来电,三儿瞬间爆炸了。 “我的偶像!” 苏衍在大学圈子里很出名是无疑的了,为人温和又绅士,优秀就更不必说了,尤其宿舍的个个都认识他。 沐司玥清淡的一笑,看了三儿祈求的小眼神,“你接?” 三儿立刻把手机抓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按下接听键,然后装出沐司玥的声音,捏着调子:“喂?苏哥哥?” 电话那头的苏衍沉默了大概半秒,笑了笑,“三儿,玥玥不在么?” 三儿一瘪嘴,“没趣啊,这都能听出来?” 沐司玥笑了笑,把手机拿了过来,“不好意思,刚刚手没空。” 她和苏衍感情一直都很好,其实解不解释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比较礼貌。 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觉得彼此之间还是需要礼貌。 苏衍并不在意,年轻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和,淡淡的笑意,“我在你宿舍楼下,一起吃饭?” 沐司玥下意识的往窗户的方向看去。 其实她这会儿乱糟糟的,并没有吃饭的欲望,只想什么都不做的躺着。 可是他都那么远赶过来了。 想了想,略微抿唇才问:“把我舍友带上……可以么?” 苏衍笑着,“当然可以。” 相处一年,大家都很熟了。 三儿已经雀跃起来,“你苏哥哥又要请客吗?” “跟着你真是幸福死了!” 沐司玥笑了笑,“去见你的学霸男神,你不收拾收拾?” 三儿点头如蒜捣,必须的! 挂电话的时候,沐司玥点进了电话簿里。 她的号码做了分组,第一组就是哥哥们,还有云暮家几兄妹,以及,顾城。 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备注,点进去后的号码还是很熟悉,但是好久没有拨过了。 因为每次都是无人应答,甚至关机。 指尖犹豫了好一会儿,很想试一试,万一就通了呢? “走吧!”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赶忙握紧收了回来。 笑了笑,点头。 然后几个姐妹锁门出了宿舍。 手机被她放进兜里,此刻屏幕却依旧亮着,被三儿拍了那一下,她没留意,其实指尖已经把电话按了下去。 从舍号507转过弯到了楼梯口的几秒,屏幕上的画面跳了一下。 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低沉疏离的声音并没能透过衣料传出来,收不到回应,只能听到布料和屏幕的摩擦声。 从五楼下去,到了一楼,屏幕也暗了下去,自动回到电话簿界面。 苏衍确实在门口等着了,一套干净的休闲服,衬得他越发绅士,给人感觉很舒服。 这种男生在学校里简直就是被人追着看的对象。 不过这种待遇要在沐司玥这个校区才能有,因为苏衍那边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极少。 “想吃什么?”等她走近了,苏衍淡笑着。 三儿已经开始如数家珍的报着:“冬瓜肉丸汤、盐煎虾……啊!” 老二又拍了她脑袋,低声:“神经大条,没问你!” 沐司玥笑着,并不介意,反正都是要点的。 苏衍也笑着,几个人之间有这么个活宝气氛就很好。 学校外边有不少小饭店,不过平时沐司玥很少出去,她不太喜欢下馆子,还是喜欢在学校的食堂吃,比较干净,饮食搭配也很合理。 苏衍是了解她的,所以看了她,“去食堂么?” 她笑了笑,看了满眼星星的三儿,“出去吃吧,外边菜色丰富!” 老二知道沐司玥不喜欢去饭馆,不过看了看三儿那么欢喜,还是算了,没多说。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几乎是贵为公主的沐司玥这么令人喜欢的原因,系里的人都喜欢跟她交朋友,没有所谓的仇富心态,更不会有人嫉妒,因为她的为人处世一点也没有她的身份带来的气息。 反而,她是宿舍最小的,什么事她都喜欢把姿态放低,就当个小妹妹。 饭店是老大选的,点菜的事就交给了最了别人的二师兄。 苏衍在途中接了个电话,沐司玥一听就知道是她景哥哥打的。 “放心吧!我欺负谁还能欺负玥玥?”苏衍目光柔柔的在她脸上,淡笑着收了线。 这种时候,还能记着她的也就景哥哥了。 彦哥哥在大学耍了一年吸引了无数小女孩的心思,都快飘到天上了,哪有心思管她? 吃饭的中途,三儿笑眯眯的看着苏衍,问:“玥玥的苏哥哥,你平时没少收情书吧?” 然后摆摆手,“我想着偷瞄她们的,自己也学学,万一过几天用上了呢!” 这种想法让在场的人忍不住笑。 苏衍不急不缓的道:“这种东西不用学,真喜欢一个人,情话就像天生会的,自己说的比谁的都好听。” “就像你对玥玥么?”三儿暧昧的插了一句。 苏衍神态自然,目光温和的带着笑意,落到她脸上,越是笑得好看。 沐司玥耳朵有点烫,略微低了眉,顺便杵了一下三儿,“别胡说。” 三儿一脸无辜,“真的啊,大家都这么想的,全民情侣诶!你俩要是没点猫腻别人还怎么相信爱情、活不活了?” 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这都是事实。 苏衍这才笑着道:“这么祝福我们,那就要麻烦你们把玥玥保护好了?” 他半开玩笑,“有没有男同学给她递情书?” 额…… 三儿瞬间偷偷瞄了沐司玥,因为却是有啊,而且还花样百出,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人下课在教学楼门口等着接她去食堂的呢,就那么几百米的距离。 沐司玥无奈的笑了笑,道:“我觉得还小,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没有想过在大学期间谈恋爱。 苏衍听完神色稍微变了点儿,看不大出来,笑意依旧。 中途,沐司玥去了一趟卫生间,想着一个人待会儿,也就习惯了看一看手机。 页面还停留在电话簿上,她随手按了回去,有习惯的清离打开过的页面。 关到最近通话的时候皱了一下眉,点了进去。 盯着最后的一通电话。 通话时间长达一分多钟! 蓦地意识什么,她只觉得连心跳都开始加快,确认了好几遍,马上就想拨回去。 但是真的通了她说什么? 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没有到叙旧的程度,也不可能为了打个招呼就给他打个电话?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颓然靠在墙边,干脆收了手机。 只是回去之后,已经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他们吃完饭天还没黑,因为开学,学校外这条街很热闹,苏衍想带她逛逛。 其他几个姐妹自然是识趣的先回宿舍。 “不太高兴?”苏衍走在她身边,略微侧首。 沐司玥回神,笑了笑,“大概是吃多了。” 他挑眉,明明没怎么吃。 两个人走在人群里的确十分显眼,不仅仅是身高和外形的优秀,更是他们身上的那种很自然的贵族气息。 沐司玥想了想,看了她,“你们校区不军训么?” 苏衍浅笑,“两年一次,大三才有。”看了她,“紧张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有点。” 看她是真的紧张,苏衍忍不住有些好笑,安慰着:“一到周末我都会过来看你的,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也没用啊,还得受苦。 但是第二天的某一刻,沐司玥不那么想了,不觉得这一个月的军训会是炼狱。 集结时全校几乎都是安静的,基于上一年的军训基础,方阵摆的整整齐齐。 足球场侧方有个大舞台,校领导几乎都到齐了,做了相关讲话。 校长把电话接了过去,“接下来,咱们热烈欢迎本届军训教官!” 学生们都已经开始引颈张望。 舞台侧方一个队列整齐的移动着,那种凌然正气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 只见为首的士官标准的提气、迈步出列,面对着队列,声音磁性而有力。 “稍息!” “立正……!” “敬礼!” 一系列做完之后,他才一个帅气、干练的向后转,和队伍一起敬礼。 沐司玥不近视,在听到声音时,她已经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直到看到顾城转过来,整个人呆愣愣的。 那时候早晨的阳光从他侧后方射过来,背着光的人穿着军装帅得摄人心魄,那种帅不是来自于五官,是气宇。 她甚至不太敢相信,印象里的顾城只有冷酷,甚至是吊儿郎当的,可是这一身军装,似乎根本就是为他打造的。 沐司玥压根没去听了后来他们的讲话,莫名的觉得高兴,又有那么点不确定。 也许顾城不会理她的,如果没有记仇,这一年他为什么不理她? 也有可能是军队管理太严? 她就这么自顾自的想着,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好像总是可以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一年不见,他变得很成熟,连声音都是那种能够一下子吸引女生仰慕的阳刚悦耳。 “各位同学,各位领导好,我叫顾城,本次军训教官队伍负责人,也将参与本届大二学生军训教程……” 太阳好像移了位置,背着光也稍微能看到他的棱角。 挺熟悉的,又带了点那么点陌生,比以往更冷硬的气息,棱角越发清晰。 身边的女同学都已经在吸气了,沐司玥安静的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站在教官的立场,她总觉得现在的顾城不是她攀得上的。 可他明明也只比她大点儿,也是一起考的高考…… 对呢,她忽然蹙起眉。 一起高考的,他怎么一年就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一出现就成了教官中的负责人? 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出来的。 同学们要是知道他就是那个靠了比她还高一分的人,会怎么样? 她已经可以想象这一个月会有多少学生对他如痴如狂,那种场面,她好像并不乐于见到? 可事实其实也没那么乐观。 的确,从军训开始的第一天,被分到顾城名下的军训学生都和打了鸡血似的。 只可惜,反馈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教官太高冷,除了板着脸训人之外,一个字都不会跟你闲聊,休息时间套近乎都只会用眼神削你! 那时候沐司玥的方队在休息,听到这种传言,笑了笑。 忽然想到了高中时,他在球场上淡漠拒绝别人的矿泉水,那种随性又冷酷的动作。 “好了,集合!”她们方队的教官拍了拍手。 沐司玥全身酸痛,皱着眉进了队列。 整理完队列,又传来教官一句:“讲一下!” 队列立刻呈现“立正”的状态,但是沐司玥目光微微扫过不远处的树荫,被一抹熟悉的身影扯了神绪,忘了反应。 教官已经到了她跟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冷得吓人:“好看么?” 沐司玥吓得往后退。 不出意外的出糗了,踩了后边的人又只能往前走,对上教官快吃人的表情。 “对不起!”她小声一句,懊恼的硬着头皮吐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身影被两个开朗的女生堵住,大概是想要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不出两秒,就被顾城冷着的脸吓退,讪讪的回去了。 以往习惯揣在裤兜的双手,此刻冷然剪到身后。 目光也远远的看向那个方队,看着被教官当中教训的女生,神态丝毫没有变化。 下一秒,摘下帽子,抬手捋了捋板寸头,继续戴上军帽,意外的转脚往远处的方队而去。 这边的教官正说着话:“要额外选出一批身高、体型优秀的学生训练武术表演,作为军训检阅的特别节目,由咱们顾组长亲自带着训练……” 这边说着话呢,学生们都留意到有人过来了,瞬间注意力被引走了。 教官见到顾城,暂时停了话,敬了个礼。 顾城回了个礼,薄唇淡淡的,“不是休息时间么?” 教官才淡笑道:“讲个事儿!” 他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方队,无声的凌人气势。 语调依旧低低的,“你继续。” 反正是休息时间,教官忍不住笑着打趣,“您在这儿我说什么她们也听不进去呀!”   ☆、313、他说有女朋友了 顾城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教官,目光又不经意的扫过学生方阵,终于迈步离开。 但是他走了几步,并没有回自己的学生方阵去,而是安静的站在了她们侧后方。 哪怕是一群人站着,也一眼就能看到出众的沐司玥。 身材依旧高挑,扎了马尾从帽扣里穿出来,看来晒得很严重,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泛红。 教官在上边总算说完了自己的话,目光往侧后方的人看去,知道他没走肯定是有事。 提臂跑步到了顾城跟前,声音压得很小,“要不您自己选人?” 顾城瞥了他一眼,就你精! 教官呵呵一笑,乐得清闲,趁着休息时间让他自己挑人去。 顾城矫健而匀速的步调到了方阵前,一轮稍息立正后命令:“向右转!” 教官在旁边看着他不知道要干嘛,只能跟着走。 走了三十来步后停在了体育馆外,继续让人右转上了前边的平地,置身于体育馆的楼檐荫凉下。 之前的教官压根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虽然他带的是女生方队,但是每天都就地训练,哪想到把人带到阴凉底下? 此前还怕组长说矫情,搞半天,他们的组长心思比谁都细? “蒋武!”教官正自顾出神着呢,被顾城铿锵有力的一嗓子喊了回来。 “到!” 到了方阵前,顾城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女生,脸色很冷肃,“这就是你教的?” 蒋武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大了。 看了看那个女生的着装,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赶忙使眼色,“给你一分钟,穿好!” 军训着装都有着统一的严格要求,但也不乏一些寻求另类的学生。 女生就站在沐司玥后边,长得同样高挑、白皙,妆画得非常精致,应该是个很爱美的女孩。 也是因为爱美,所以才把军训服穿出了美感、失去了庄重感,纽扣敞到胸部以下,胸前的起伏就被衬得十分亮眼。 当时的顾城就站在她面前训她身后的女孩,距离很近很近,近得她几乎都能看清他下巴上渗出的汗粒。 “出列!”他低低的、严肃命令。 清晰的两个字,喉结轻轻滚动,她也才发觉一年的时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他下巴剃得很干净,却也看得出青色的胡渣,一年的军队生活在他身上刻了一层浓烈的刚毅。 沐司玥那时候很热,热得头晕,但嗅觉、听觉又十分清晰,全是他身上的气息,不太熟悉的气息,以至于她下意识的控制呼吸。 女生挺有脾性,并不愿意穿好衣服。 反而抬脸看着顾城,“现在是休息时间,着装自由不行么?” 她能感觉到顾城的生气,但是脸上表情似乎没怎么变,也不跟女孩讨价还价,就两个字“军姿!” 女孩被请了出去,站军姿也不标准,总之到处都不对。 顾城走过去手把手纠正女孩的收拾,捏着她的肩迫使她挺直站着。 沐司玥终于稍微侧首看了一眼,微蹙眉。 如果没记错,二师兄提过这个女孩,人长得很美,成绩也不错,但性格的确特立独行,因为家里有钱,为所欲为很正常,反正录取学生时没有考核性格那一项。 这一边,已经开始挑选武术表演名额。 沐司玥以为自己无论身高、体型都很完美,但是挑了一圈下来接近尾声,他都没看过她一眼。 在他即将转身走的时候,她终于一咬牙,“报告!”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清楚的让他听到了。 他的脚步顿住,有那么两秒之后才转回去看她的,眼神如常,甚至能让他捕捉到一年前在校外吼她时的冷漠。 “讲。”他薄唇动了动,站在了她两步远的地方。 沐司玥抿了抿唇,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笔直的站着,“我要报名。” 蒋武知道沐司玥,军训开幕式上还作为学生代表讲话了。 所以笑了笑,“这是顾组长选人,不是报名模式,沐同学很优秀,但武术表演要求很高,特别苦……” “我可以。”她语调很坚定。 顾城站那儿没说话,盯着她。 “我也报名!”刚刚站军姿的女生开口凑热闹,表情倨傲,一副去了不是为了练武术,是为了找顾城报仇似的。 顾城的视线转过去对着站军姿的女孩,“加十分钟。” 然后转回去看了沐司玥,一秒、两秒的看着,半天也没说话,倒是转身准备走了。 蒋武蹙了蹙眉,这应该是同意了。 …… 从那天之后,沐司玥的训练就分成了两部分,正常集训之后,挑选出来的人由顾城带着做武术训练。 那么多天,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好像没有过眼神交流。 休息的时候,他只是在不远处和几个教官说话,她只是在小马扎上坐着,偶尔看一眼。 第二周的周五,他们训练到傍晚。 半个月下来,学生们和教官之间已经没那么陌生,活泼的甚至在休息时可以和教官打成一片,当然除了顾城。 明天开始周末,今晚学校组织了交流会,方队之间拉歌,必然也有学生展示特长。 沐司玥喜欢那种场合,但其实也挺头疼的,因为她肯定会被叫上去跳一段舞蹈,或者唱个歌。 果不其然,方队之间拉歌告一段落之后,要她跳一段舞蹈的呼声奇高。 另一个专业的男生在军训期间简直成了她标配的舞伴,很自觉的就上来了。 男生长得很高,白白净净,但是性格很好,他们之间不算认识,也就每次跳舞能搭档,倒是默契已经出来了。 她穿了全套的迷彩装,但是男生已经外套脱了,迷彩短袖露出两条有力的手臂,难免要有肢体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一点排斥,逐渐才忽略了这些,认认真真献上舞蹈。 她从小就报班,兴趣很多,爱好特长也很多,但凡别人提得起来的,她大概都信手拈来。 这样的感觉,偶尔会让她觉得疲惫、无趣。 但是军训中每一次跳舞她都觉得很快乐。 快结束时音乐忽然换了,很显然是让他们继续跳,就是换了个风格,穿着外套不太方便。 兴起时有那么一段火辣得和脱衣舞似的阶段,舞伴配合着解掉外套,只是男生有点紧张,外套脱下扔到一边的时候,她好像听到衣服扣子被扯掉的声音了。 “不好意思!”音乐中,男生歉意的笑声对着她。 她只是笑了笑。 事实证明,迷彩外套的扣子真的被弄掉了。 谢幕后,沐司玥转头去找自己的外套,气息还有些喘。 舞台侧后方,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儿。 沐司玥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因为她的外套在他手里。 她刚到跟前,他已经伸手递过来,什么都没说,好像都不打算打招呼。 她抬头看了看他,其实很想说说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尤其,他就只是简单的替她收了衣服。 没一会儿,他终于一句:“扣子在上兜。” 沐司玥愣了一下,最终也回了个:“好。” 就这么没了。 她看着他转身走的,很淡漠,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好一会儿才走回自己的方队。 交流会进行到九点多。 沐司玥想了想,打算把衣服送到学校外的裁缝铺子里,弄好了直接取回来,明天估计一觉醒来全身痛得懒得动。 三儿距离她的方队最近,“我陪你去,正好吃辣两口夜宵!” 因为刚散场,感觉校园里到处都是热闹的,这种热闹一路延伸到校外,很多人涌出去吃夜宵。 三儿挽着她的胳膊,显得神秘兮兮,“玥玥,明天你家苏哥哥过来看你们?” 沐司玥笑了,“你想他了?” 三儿瞪了她一眼,“虽然是长得帅,也就是崇拜一下,还是留给你吧不抢!我现在的目标已经改成顾教官这样的铁骨柔情了!” 她淡淡的调侃,“铁骨是真的,柔情没看出来。” “那是你没见过他温柔的时候!我又一次偷偷见他打电话,感觉好温柔,居然还笑了……” “啊……顾教官一笑简直帅得要命!”三儿瞬间又少女心爆棚了。 但是沐司玥能理解,顾城不爱说话不爱笑,可是他如果勾唇笑一笑,那种随意的动作,真的很迷人。 只是……她确实不知道有谁能让他在电话里温柔一笑的,毕竟没见太久了,她不了解他的状况。 两个人从东门出校的,因为这条路出去就是裁缝铺,人比较少,林荫很浓密。 “抄近道!”三儿拉了她,从一片很惬意的林间小道穿出东门。 小树林间有矮矮的路灯,也不算特别暗,反而显得很有情调。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种情调就被一道霸道而傲气的女声打断了。 “现在又不是军训时间,就不用崩着严肃了吧?反正你当初为难我不是看上我了?” 这声音沐司玥有点熟悉,转头看过去。 树林里影影绰绰,但有灯光,距离也不远,她确实看清了,就是那个穿衣服不按规矩的个性女生。 不用猜了,站在面前的人就是为难她的顾城。 “干嘛不说话?”女生蹙着眉,“号码给我吧!” 顾城略微闭了闭目,扫了一眼“识趣”的退到不远处的友人。 声音平平的,没有半点起伏,“教官的号码不外泄,没事就回校去。” 女生笑着看他,本来想上手搜他身上有没有带手机,但被他一个眼神吓退了。 只得磨嘴上功夫,“反正我不管,你把我惹到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要不然做我男朋友,军训期间违反规定的话我也可以等军训结束。” “不破坏纪律。”他还是言简意赅。 “所以啊,等结束了我就去部队找你?虽然冷了点,但是我看上你了,交往了你会喜欢我的!”女生很直白,势在必得。 听得出来,这都不是第一次纠缠了。 安静里,只听顾城忽然低低的一句:“我有女朋友。” 那一句很清晰,愣住的不仅仅是站他面前的女生。 沐司玥下意识的皱眉,其实这好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她确实皱了眉,居然很不高兴听到这句话。 “谁信啊?糊弄我也不用拿这种借口。”那边的女生回过神,似乎认真起来了,直直的盯着他,“有了就踹掉!” 顾城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如果不是有近似于师生的关系,估计早就走人了。 这会儿,他直接拿了手机,指尖从相册里拨了一张照片。 女生拧眉看着照片里很漂亮的女生,“你女朋友?” 顾城已经把手机收了回去,“可以回学校了?” 女生没说话,声音没那么跋扈了,“你真有女朋友啊?” 沐司玥收回视线,声音很低,“走吧。”   ☆、314、低姿态的是我不是你! 三儿一路失魂落魄,出了小树林还在念叨:“我的心都要死了,顾教官居然有朋友?呜呜……” 沐司玥好几下觉得呼吸不顺畅,深呼吸了两次,什么也没说。 衣服送到了裁缝店,老板正在关门,她讨巧的磨了一会儿才让老板重新开门。 “就缝一粒扣子?” 沐司玥点了点头,“现在就能好么?” 老板点了头,“看在你们讨人喜欢的份上,不然关门走人咯!” 三儿无精打采的靠在另一边。 沐司玥只得勉强笑着:“我们先去买点夜宵,要不给老板带一份?” 老板摆摆手,“长胖!” 两个人挽着手出了店,转弯往外走,还有个一二百米才到地方。 门口的地方要做登记。 等沐司玥登记完抬头的时候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果然,一转头,一个教官也过来登记,而其他人正在门边立着。 “教官诶!”三儿小声。 她抿了抿唇,略低眉走过去,等着门卫刷卡开门。 “都一起吧!”门卫提高声音说了一句。 一群人便一起出门。 沐司玥走在前边,但女生的步子终究比他慢,几步后已经并排了。 这一次,她没有想要搭话的欲望。 却是身侧传来低低淡淡的声音:“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这句话之后,一群人都是安静的。 教官们惊愕于顾组长会主动说话,不知道他和这俩女孩认识。 尴尬的是,两女孩竟然一个都没说话。 三儿是因为激动得说不上来了,过了几秒才拽了拽一言不发的沐司玥。 她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目的性,没看到他的脸,也没看他的眼,礼貌的笑了一下,“没事,出来走走。” 说完稍微快了步子往前走。 顾城听完她的那句话,看着她拉着同学走开,脚下的步子几不可闻的慢下来,眉峰有了皱起来的痕迹。 教官们都面面相觑,然后看着他沉下脸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也跟着走。 夜宵摊上,三儿本来兴高采烈,这会儿是看什么都没食欲,一直念着她的顾教官竟然有女朋友了。 沐司玥却反过来了。 把摊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都要。” 老板笑着看了她,“好嘞!要辣么?” 沐司玥不能吃辣,想了会儿,点头,“要。” 彼时,顾城就站在边上,身边的教官们都没跟着,大概是去车上等了,他们下榻的酒店距离学校有两站公交。 “不加辣。”所以,下一秒,他把话插了进去。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友善的笑,“不好意思,我问这个女同学的,你得稍等哈!” “我说她的不加辣。”顾城重复了一句。 三儿嘴里的碎碎念早就停了,惊愕的看着忽然站在身边的男人,太高了,娇小的她必须使劲儿仰头,那种压迫性好强! 不对,三儿皱了皱眉,又扯了扯沐司玥,“认识?” 沐司玥略微低眉,老板正看着她,纠结着,“加,还是不加?”然后笑着,“女孩子少吃辣还是好的!要不中辣?” 她只是淡淡一句:“我给别人买的,加辣就好。” “给谁啊,我咋不知道?”耿直的三儿默默地加了一句。 顾城低眉盯着她,眉峰已经蹙了起来。 沐司玥这会儿心里是不太舒服,但她并不承认这种心血来潮的决定是给他看的,所以淡淡的坚持着。 他就站那儿看了好几秒,但又不能要求商家不卖,也不能要求她不买,只能一言不发的沉着脸。 三儿被搞得莫名其妙,看着顾城那张脸,帅是帅,可是冷得有点冻人,直往沐司玥身上贴。 老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沐司玥付了钱,拎了很大一袋子。 也没打招呼,和之前他对她一样,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往回走。 三儿还往回看了看,“教官好像一直在看你?” 沐司玥没回头,“你幻觉,顾教官正眼看过谁?” 嗯,好像有道理,三儿又点了点头。 两人回去的时候衣服扣子已经缝好了,反正买的多,沐司玥在老板店里放了一份夜宵。 老板百般推脱,又不肯收钱,她还是给了,直接都没找零,打趣:“说不定下周还来让您二次开门呢!” 没办法,老板收下了。 …… 第二天周六,不军训,本来可以好好休息的两天,沐司玥却受尽折磨。 她昨晚自己吃了一份夜宵,那时候谁都没发现不妥,等早上擦发现她浑身不对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呼吸都不太重。 吓得立刻送往校医院。 病房外,二师兄瞪了三儿一眼,“光知道想男人,玥玥辣椒过敏你不知道啊?天天吃吃吃!” 沐司玥刚刚情形确实吓人,过敏很严重,三儿查了一下说过敏可能会窒息,整个人也吓坏了。 这会儿虽然委屈的憋着嘴,但也不无故,只能接受二师兄批评。 “那怎么办啊?得叫家长的吧,不然谁签字?”三儿皱着眉。 问题是谁敢跟玥玥的父母通话?那可是高高在上得跟神一样的总理和总理夫人。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用纠结了,沐司玥没让通知家里人,连苏衍都没告诉。 跟苏衍通电话的时候她坐在床头,吃过药之后症状好了些,但医生不让出去。 “不用过来。”她对着电话那头的苏衍,“好累的,估计要躺一整天呢,你过来了我也走不动陪你的!” 苏衍知道她军训之后累得瘫掉的样子,笑了笑。 “那我不过去了?”他问着,“下周去看你,等你们军训结束表演的时候请假过去看。” 她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三儿歉意的看着她,又道:“苏哥哥还能给你力量,怎么不让来啊?” 沐司玥有些好笑,“我和苏衍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从小在一起,她也说不上什么关系,反正没有多么特殊。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天造地设。 周末的两天,她都在校医院,天天喝粥,二师兄每天都盯着她,生怕她有吃什么东西。 周一上午,军训照常。 蒋武集合方队后报数,皱眉:“谁没来?” 沐司玥和舍友都不在一个方队,她想请假,但是没有教官的号,而且她以为自己能出院,结果医生不让。 所以就是这个局面。 旁边的方队,三儿想临时过去帮忙打个招呼请假,可惜她的方队集合更快。 好一会儿,见着那边的方队还没动静,估计还在找请假的人。 三儿硬着头皮举手:“报告!” 顾城就在旁边,目光淡淡的看着有那么点眼熟的女孩。 三儿这才道:“教官,我能不能去蒋教官方队替沐司玥请个假?” 军训的教官还没说话,在一旁审视的顾城吐了几个字:“她怎么了?” 三儿转过头才发现顾城站在侧面,紧张的咽了一下唾沫,接着道:“玥玥还在医院,好像下午才能出院……” 顾城看着她的脸色变了变,眉头皱了一下,示意教官继续,而他往另一边走。 蒋武看到他过来了,两个人低低的说了两句话。 蒋武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正常军训。 而顾城转了方向,迈着大步往远处走。 校医院外很安静,顾城报了名问了病房号。 有人推门进来时,沐司玥以为是护士过来准许出院的,从床上坐起来,“我可以出……” 话没说话,看着关门走进来的人。 顾城薄唇抿着看了她一圈,状态不是很差。 “通知家里了么?”他低低的声音,很平稳。 听起来就是教官在探望他的学员,一种类似于长辈的态度。 沐司玥不太喜欢这种身份差异,但也在床头做好,语调淡淡的,“没有……不用。” 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顾城先开的口:“住了两天?” 她点了一下头,盼着护士赶紧来让她出院。 “为什么?”他还在问,人已经走到窗户边的位置,正对着她的床尾,所以和她是面对面。 沐司玥不想说是辣椒过敏,所以没出声。 但她不说顾城也能猜个大概。 就这么安静着。 如果是之前,沐司玥可能会问他为什么一年都没接过她的电话?一年在军队都是怎么过的?又是什么缘由可以来A大做军训教官的等等。 但是现在都不怎么感兴趣。 有时候不那么了解别人的生活还是挺好的,不会太好奇,反正与你无关。 终于空气安静到尴尬的时候,护士来了。 “我可以出院了吗?”她略微颇不接待,语调倒是没多大急促。 护士笑了笑,“还没见过这么爱军训的呢,所以提前让你出院,忌口别再吃辣就行。” 她没有说的缘由就这么被说出来了。 沐司玥略低眉,配合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顾城却眉峰轻蹙,看了护士,“正常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护士进来也没问是她什么人,但是一看穿着就知道是教官,这才道:“还得几小时呢,不过也能……” “那就过几小时再让她出去。”顾城把话接了过去。 沐司玥皱起眉,想说什么又人了回去,看了护士,“我现在走。” 其实护士来之前,那边都办得差不多了,所以肯定是可以出院的。 沐司玥也没理他,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就往外走。 顾城就在她身后跟着,过了会儿才跟上她的步子。 在她的记忆力,顾城从来没碰过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碰,除了头发之外,一点点接触都没有。 不知道是他时刻主意着,还是习惯。 但是这会儿,他忽然从身后握了她的手臂,当然,隔着衣服。 也是那会儿,那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沐司玥停了下来。 顾城已经大步到了她面前。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是她忽然抢着开口:“不好意思!” 她的状态前后反差特别大,刚刚像是认识很久的友人,这会儿陌生而礼貌。 只听她笑了笑,很礼貌的道:“不好意思,让顾教官跑了一趟,我现在可以回去军训。” 然后问:“您不用跟着我。” 年纪相差不大的人之间用“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顾城蹙起眉,看着她就差给他礼貌的鞠一躬了。 沐司玥看了看他,转身之际加了一句:“顾教官身份特殊,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话才让顾城淡了神色看着她。 “也对,我们的身份悬殊很大。” 很显然,他们所谓的身份不是一回事。 她说的是他身为教官,不该和学生有特殊关系。 而他说的,是她贵为公主,他只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这种误解让沐司玥皱起眉,这个话题,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聊过,这会儿她没忍住。 “我们什么时候贬低过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你自己妄自菲薄,我说过你什么?受欺负的那个人到底又是谁?” 她自顾一连串的说完,眼圈略微的泛红,又仰脸直直的盯着他,“你凭什么拿身份说事?” “我当初没站出来说实话,也跟你道歉了,是你说不接受!也是你一年都不接电话,低姿态的是我不是你!” 沐司玥从来没这么跟他说过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难受。 眼泪啪嗒掉到地上,一下子就被炽热烤干。 她抬手随意擦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开。 远处的人站在太阳底下,好久没动,挺拔伫立。 沐司玥已经回了自己的方队。 蒋武看了看她,略微担心,“好多了?” 她眼圈还红着,勉强笑着点了一下头,“谢谢教官关心,好多了。” 蒋武点了点头,“入列吧!” 一下午的军训,沐司玥更平时没两样,该休息也跟着休息,就是整个人不太有精神。 同样不太有精神的还有周五晚上强行表白失败的女生。 结束常规训练之后,就是顾城亲自带的训练。 沐司玥身形出挑,到哪儿都是站排头,不过这次她在第二排,前排就是那个女生。 训练中每天都有定型纠错。 女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忘了,动作总有不到位的。 弓步出拳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女生握拳把大拇指压在了四指下,顾城板着脸扫了一眼,抬手打了一下女孩手背。 不重,但那种肌肤接触的声音很清晰。 沐司玥定着动作,隐约可见女生偷偷一笑,下一秒见她又把腿伸直了。 顾城又看了她,“下弓步。” 女生无辜的皱了皱眉,也乖乖照做,但是看起来下弓步有点猛,直接失衡往地上倒。 顾城就在边上,本能的动作就是接住女生。 沐司玥能看到女生被他接住时几乎在他怀里偷笑的幸福样。 而他的视线错过女生的肩头正好和她对上。 她抿着唇,把视线错开过去。 下一秒,传来女生“啊!”的一声尖叫。 在所有人都以为教官帅气的把女孩接住了的时候,他居然冷着脸,毫无预兆的把人家扔到地上了。 然后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回到了他的位置,“立正!……休息五分钟。” 地上的女生狼狈的坐起来,气得瞪了他。 顾城已经转身往不远处、放着他杯子的地方走了。 沐司玥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转头看到已经结束的三儿在旁边等她一起去吃饭。 她笑了笑。 回头听到刚刚的女生在跟她说话,“刚刚顾教官是去医务室看你了么?” 沐司玥神色淡淡的,她很明显的能看出女生的挑衅。 从小也有女生会挑衅她的,不是她怕,她有的是庇护,只是她不想惹事,所以笑了笑,“顾教官去看我?我倒是乐意,不过撞见他应该去拿药,估计是嗓子难受。” 半个多月的军训,他原本清澈低沉的声线,虽然依旧好听,确实变得沙哑了。 ------题外话------ 接下来几天因为出门,定时晚上九点更新~   ☆、315、罚她今晚没晚饭 女生狐疑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 那天的训练放得比平时早一点,沐司玥没什么胃口,打了饭直接回宿舍,老早就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电话响。 困得手随便拨拉接通,咕哝着“喂”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苏衍温和带笑的声音,“睡太早了吧?” 她哼唧了两句,说:“累。” “还剩半个月,坚持坚持!”苏衍这会儿是看书看得累了,在图书馆的楼道给他打的电话。 然后沐司玥就听到了有人叫他,听得出来很激动,因为图书馆内部见了也不能喧哗,这会儿不用太顾忌。 沐司玥笑了笑,开着玩笑,“去应付你的爱慕者吧,可别泄露我的号码,我怕被攻击!” 苏衍笑着,没挂电话,只是跟那边的同学打了招呼,等安静下来才把手机贴到耳边。 “要不我考虑转校区?”他道。 吓得沐司玥赶紧坐起来,“为什么?”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道:“我这个校区可全是女生,你在那儿都被围成那样了,来我这儿肯定把你堵死,吃饭、上课都不安宁!” 苏衍依旧淡淡的笑,“有没有多少女生不重要,主要是你在那儿!” 沐司玥顿了一下,安静下来。 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倒不是排斥,就是觉得好像有点……不自在。 好半天,她才模糊开口:“你……不休息?” 苏衍能想到她现在的模样,耳根微红,略微低眉,手里肯定捏着被单拧成麻花状。 沐司玥的动作的确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但也有点不一样。 她抿了抿唇,很巧妙的接了他的话,“你要是觉得没周跑来跑去太累的话,不用频繁过来的。” 苏衍微蹙眉,她以为,他说她在那儿,是说她在那儿,所以他必须每周过去探望很累? 这种单纯让他忍不住笑了笑,“不累!” 听不到她说话了,苏衍才看了时间,“接着睡?” 沐司玥顺势点头,“好。” 挂掉电话,她也就是清醒了那么会儿,喝了一口水,真的接着睡了。 只是迷迷糊糊之际,电话又响了,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苏衍。 没睁眼就接了,声音软软的模糊,“苏哥哥,又干嘛?” 电话里很安静,安静了好几秒,她才终于听到低低的声音,“是我。” 她闭着眼,缓了会儿。 然后微皱眉,费劲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微愣两秒后,沐司玥几乎没多想,直接把电话挂了。 只是这一挂,她不困了,捏着手机睁眼躺着。 被挂掉的电话没有再响起,她在手里拿了好久,才终于放了回去。 一向事多而晚归的二师兄也终于回来了,看起来有大新闻的感觉。 “你们知道么?”二师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老大和三儿,引来两人的目光。 才听她继续神秘的说道:“听说那个顾教官有女朋友了,这下你们这些花痴可以省心点了。” 说着话看向三儿。 三儿还以为什么大新闻,听完蔫了蔫,“早知道了!还是亲耳听见的。” 所以她这两天正在寻找新的仰慕对象呢。 额,二师兄看了看这反应,第一次她的新闻没激起波澜。 沐司玥谁在上铺,有点烦,坐了起来,“三儿,我又想吃夜宵了。” 三儿一听就吓得摆手,“别!外边那都是不卫生的,而且多少都有辣椒,你忍忍!” 好像她也不是特别想吃东西,只是没事可做,也不困了。 二师兄纳闷的看了她,“玥玥,你以前不是不吃夜宵么?什么时候出的臭毛病,都跟三儿学的?” 三儿委屈的又背锅了。 沐司玥乐得看戏,笑着趴在床边,“我还打算和三儿学着寻找目标,我看咱们蒋教官就很不错!” 老二一听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想气死你苏哥哥?” 她笑着,“我都叫他苏哥哥,那就是哥哥了。” 话说回来,沐司玥很认真的看了三儿,“我们方队的蒋教官真的也很帅的。” 两人已经把二师兄忽略了,自顾谈起来。 三儿点了点头,“确实是,远看就很帅,我那天想近距离看看,给你请假的,结果没看成。” 这么合计着,三儿已经兴冲冲的想着第二天专门盯着蒋教官看。 三儿也的确这么做的,看了几天之后小女孩心思又活起来了,一定要引起教官注意。 那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周,到周末就结束军训进行阅兵,所以三儿也顾不上多文艺。 第二天早上起来,特意买了一瓶功能饮料,打算犒劳蒋教官的。 但是临到集合的时候她就怂了,把饮料塞进沐司玥手里,“你帮我送吧!你方便!” 她好笑,“不是你看上的,准备这么多天就推给我了?我送了教官怎么认识你?” 三儿皱着眉,“反正就这样,明天吧!这次你就说感谢蒋教官之前对你的关心,嗯!这个理由好!” 教官就问过她一句是不是好多了,但是这时间也隔得太远了? 沐司玥无奈的看着她,被她推着往自己方队走。 集合的时候,沐司玥留意到方队侧面多了个人影,中途看了一眼。 是顾城。 安静的站在那儿,像是例行检查军训情况。 只是她脑子里想到了那晚二话没说给他挂了的电话,皱了一下眉。 话说回来,那晚挂了他的电话之后,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照样没有交流,照样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他的严格要求一视同仁,她不和陌生人交流的态度也用在他身上,休息时间零交流。 顾城好像一直在那儿,一直到他们第一次中途休息。 沐司玥吸了一口气,拿了三儿给她的饮料,又看了看那边的教官。 几个教官一直在一块儿,别人也就算了,顾城也在,几个人低低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她想着等蒋教官过来再给,但是休息时间都快用完了还是不来。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送过去。 “你哪儿去?”她刚站起来,那个个性的女生忽然拉了她,看着她手里的饮料,能猜个大概。 沐司玥知道她一定以为是送给顾城的。 笑了笑,“给我们教官的。” 女生狐疑,松了她,看着她走过去。 沐司玥在几个教官面前停住,东西还放在身后。 顾城早已经看到她过来了,一路无意识的看着她走到跟前。 蒋教官这时候才转过头来,知道是自己手底下的学生,笑了笑,“找顾组长么?” 顾城目光淡淡,薄唇微抿,正准备让教官们去旁边。 沐司玥淡笑着开口:“我找您的。” 然后把饮料拿了出来。 蒋武一脸受惊的看了看顾城,夸张的咽了一下紧张,讪讪的笑,“沐同学搞错了吧?” 沐司玥直接把东西放进蒋教官手里,淡笑着道:“谢谢您上次在我住院时的关心,你们规矩很严,但是饮料应该能喝吧?” 蒋武笑得都有点僵了,点了点,“能倒是能……” 她笑了笑,“那我先过去了。” 蒋武只能恍惚的点头。 自始至终,她就没看过一旁的顾城,已经转身回去了。 蒋武狐疑的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又看了旁边脸色都黑了的顾城,“要不我孝敬给组长。” 顾城瞥了他一眼,“我少你那一口喝的?” 嘿嘿,蒋武笑着,爽快的打开喝了。 结果刚喝下去,听到旁边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句:“违纪,晚饭别吃了。” “噗!咳咳……”蒋武被这一句呛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太阴了! 一旁的同事都在笑呵呵的看戏。 另一边,沐司玥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脑子里惦记太多事了,有点头疼,昏昏沉沉的。 旁边的女生笑着凑过来,“你看上蒋教官啊?就是说他们能收饮料?” 那样子,好像明天她就会给顾城送一箱。 沐司玥目光淡淡的,“估计吧。” 然而,她就因为送个饮料,很快就被穿小鞋了。 武术训练的时候,顾城站在前边讲话,没有点名,没有道姓,但是很明显说的就是她给教官送饮料的事,当着武术方队几十人。 “这不是好现象,体谅教官辛苦我能理解,也感激,但这种行为是对你教官的抹黑,拿出你百分百的认真才是对教官辛苦工作的最好回报……” 沐司玥从来不会被人这样批评,尤其说了这么久。 哪怕她再不在意,也是个女孩,脸皮也是薄的,本就不舒服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 不知何时,又不自觉的双手握紧了手心。 下一秒确实他冷漠的命令:“中指帖裤线!最基本的军姿都忘了,两次军训学哪儿去了?” 很明显,说的又是她。 但她抿紧唇,手心依旧握在一起,没能打开手指,更没有标准的中指贴裤缝。 “沐司玥!”他没有走过来,只是点了她的名。 “到。”她声音不大。 “没听见我说话?”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更别说什么旧识情义。 那时候沐司玥有一种憋屈的错觉,她除了对他屈服,没有一点办法。 但是即使她这么做了,他并没有放过她。 “其他人解散,沐司玥留下,练军姿。”他的命令面无表情,没有余地。 三儿在便是等着她吃饭的,听到这里都跟着皱眉,看着顾教官现在的表情就很吓人。 沐司玥咬牙站着,一动不动。 他沉着声,又很冷淡,“手松开。” 她没有反应,倔强的连视线都没挪一下,咬着唇。 顾城眉峰蹙起,站在了她的正前方,占据她的视线,并没有多少表情,“觉得委屈?” 沐司玥闭了闭眼,声音很弱,“报告,没有。” 她要是不说话也许会更好一些。 听到这么回答,顾城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那就站好,反思完了打报告。” “我没觉得自己需要反思。”她直接不打报告的顶嘴,也终于对上他高高在上的视线,“该反思的好像是顾教官你。” 顾城薄唇紧了紧,盯着她。 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三儿,“你在等她?” 三儿怯怯的点头,却听他说:“不用等了,她今晚没有晚饭。” 沐司玥一下子红了眼圈,她不饿,但是知道今天没个头,因为她就是不可能反思。 那时候太阳还在,晒了一天,加上她现在憋着情绪,整个人有些晃。 “站好了!”他一秒都不差的盯着她。 沐司玥不知道怎么了,索性都放弃了,看着他,眼泪落了好几颗,倔强而坚定的盯着他,“我不站了……”   ☆、316、我跟你好像不熟 她是真的站不住了,几分钟的时间,身上开始冒汗,手脚都没力气。 当着他的面,直接走过去要拿自己的马扎和水杯走。 但是刚弯下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顾城见她马扎没拿起来,而是倒下去。 眼角一紧,全身紧绷着已经一大步冲了过去。 他接人没有绅士也没有讲究,显得略粗鲁,甚至有一种忌讳两个人太近的感觉。 只是看到她脸色苍白,眼泪模糊的模样,这些都没了考量,声音很沉,“怎么了?” 沐司玥想说话也没力气,张了张嘴,软在他怀里没了意识。 三儿还没走呢,看着她出状况,急的跑过来,也没顾上人家是教官,“都是你,玥玥本来就不舒服,她要出事了你就完蛋了!……” 话音未落,顾城早已迈着大步抱着她往医务室掠去。 那个时间,学生都吃完饭回去休息了,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医务室也不紧张。 三儿一路跑着都没跟上顾城的脚步,等到了医务室,玥玥已经被安排好了。 听到医生说:“中暑了,撑多久了,脱水有点严重……晚饭吃了吗?” 顾城立在一旁,声音沉重,“没有。” “这么晚不吃饭?”医生惊讶的上下看了他一遍,“你是她教官?” 顾城点了一下头,“她什么时候能醒,都能吃什么?” 医生手头里一直没闲着,一边也跟他说着话,“只要她想,吃的不怎么忌口,粥当然最好了,多喝水。” 三儿在旁边皱着眉,这个时候要买到粥有点困难的。 顾城薄唇抿着,看了床上的人,没再说什么。 医生走了之后,他也看了一眼时间要往外走,三儿皱起眉,“顾教官你去哪啊?” 顾城一手已经收集,没有回头答话。 站在校医院走廊,顾城的电话给蒋武打过去的。 那边的人倒是接的很快,略微带着笑意,“顾组长,教训小女孩别太严肃了,差不多得了,让人家休息吧,别出个好歹。” 还带了点自豪的气息,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人家也只是关心我,怕我渴了送个东西嘛,别那么认真!” “说完了么?”顾城捏着手机,面无表情,“说完了在酒店点份粥送过来,立刻!” 粥? 蒋武不解的皱起眉,“不知道有没有啊……” “没有你给我炖一锅。”他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 听着顾城像个暴君似的状态,蒋武感觉有点有趣了,“肯定不是组长你喝,给谁啊?” “嘟!”的一声,电话已经被挂了,很显然那边的人现在很烦躁。 这可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顾城,平时简直天塌下来都不带变情绪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挂掉电话,顾城在原地站了会儿,双手撑着窗沿,低眉静默着。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回她的病房。 三儿坐在床边候着,正低头玩手机,顾城一进去就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消息提醒。 他往窗户边走,因为天色暗下来,他把窗户关上了。 折回来才对着三儿,“累的话,你先回去休息。” 三儿抬起头来,看了看沐司玥,摇头,一副生怕他欺负她的样子。 而她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 有的是群里的消息,还有各种陌生同学想加的,当然全是女生,而且全是想问顾教官是不是在病房照顾玥玥的。 她总觉得这样会给玥玥招来麻烦,所以加了两个之后就没再加了。 看了顾城,本来就胆小单纯的三儿,这会儿反正也觉得没拐弯抹角的必要,道:“顾教官,要不你先回去吧?” 顾城神色淡淡,冲她颔首,坚持让她回去,道:“我照顾她。” 三儿皱起眉,“你再照顾玥玥,她就成别人眼中钉了……会被人欺负的!” 说完这话之后,顾城似是想笑一笑,这世上除了他谁还能欺负得了她?她那些哥哥现在哪个不是厉害角色? “你不信啊?”三儿看着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来气了。 三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声音放大,所以直接把顾城拽了出去,那会儿可没有想到要怕他。 到了病房外,三儿才直直的看着他,“顾教官肯定知道你现在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吧?我看你好像和玥玥认识?” “如果是,那你还是别跟玥玥说话了,每次她好像碰到你就倒霉!你们方队不是有个女生都跟你表白了吗?她现在看谁都是公敌,打听玥玥的消息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你要是不想玥玥被那个人欺负,现在就可以走了。” 顾城淡然站在那儿,视线垂的很低,看着小个子的女生,只冷不丁的一句:“谁告诉你的?” 三儿皱起眉,“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那晚所谓的告白是在学校东门途径的绿化林,没人会知道那个女生的胡作非为。 三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多少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 因为是偷听来的,她有点心虚,又故作硬气的仰头盯着他,长得太矮,恨不得直接跳到凳子上。 “干嘛,不就不小心听见了被人表白,我又不会说出去,就是想让你稍微注意一下别在祸害别人去,谁不知道那女的嚣张跋扈成什么样?”三儿道。 顾城一言不发的沉默。 那晚从东门出去就遇到她了,如果当时感觉莫名其妙,现在回想就不难发现她比平时对他冷淡,买了一堆夜宵全部加辣。 三儿抿了抿唇,“说实话吧,顾教官这么帅,女生犯犯花痴也正常,你要是真不想让女孩子们出问题,干脆找个机会公开传达一下你有女朋友就好了,就跟我一样,我也喜欢你来着,听说你有女朋友,现在送我也不要了!” 她一副很有节操的模样。 但是顾城的关注点不跟她一样。 “那晚她跟你一起?”他薄唇淡淡的。 所以她也听到他的话了? 三儿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点了点头。 只见顾城蹙起眉。 “哎!”身后有护士喊他们,“里边的同学醒了。” 三儿“哦!”了一声,赶紧回病房去。 顾城还在原地站着,习惯了军训时背在身后的双手这会儿插进兜里。 病房里,沐司玥忘了晕过去的一瞬间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醒了只觉得脑袋有点晕晕沉沉,胃里也是空落落的。 三儿趴在床边,高兴又紧张,“你说你不舒服也不吭一声,幸好我没走……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她想了想,饿是饿了,但是不知道想吃什么。 看了三儿,“你吃晚饭了吗?” “都被你吓死了,哪有心思吃饭啊?”三儿瞪着她,“要是被你爸、你哥什么的知道这情况,不会杀过来吧?” 沐司玥笑起来,虽然她是“背景显赫”吧,但是哥哥们其实真没有半点欺辱霸凌的坏毛病,偶尔联合起来也就对付对付顾城吧。 不期然又想到他,她神色淡了淡。 但是余光里一个人影,她下意识的看过去,柳眉就蹙了起来。 蒋武在酒店点的粥已经送过来了,就是没看懂病房里的气氛,所以明智的没有多问,只是看了顾城。 顾城把粥接了过去,示意他可以走了。 打开粥,他也是这么对三儿说的,“你回去休息吧,蒋教官带你去吃完饭。” 蒋武再次被支配,反应了一会儿才带出长辈似的笑看了三儿,“走吧!” 沐司玥自然不想让三儿把自己扔下,但是想到她还没吃饭,也就没说什么。 病房里只剩他们俩。 说实话,顾城从小就在欺负她,但是沐司玥仔细想了想,她从来没觉得这人有多讨厌,也不觉得他陌生。 但是军训这么长时间几乎天天见,却反而觉得陌生了。 顾城刚把粥端起来,她已经淡淡的道:“我不饿。” 他像没听见她说话,已经在床边坐下,舀着吹了吹还有点烫的粥,“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沐司玥看了他,不觉得这种话或者这种事是他会做的。 她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说:“顾教官教训不听话的学生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受不起的,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我同学会过来的。” 说着话,沐司玥想拿手机,其实也没有可以找的,老大有事,二师兄这个时候应该在社团施展拳脚。 她躺在床上,手背上还打着点滴,针水差不多就完了,这会儿她伸手去拿东西,针头被扯了一下,立刻就不敢动了。 顾城眉峰蹙起来,粥在一旁的桌上放下,直接伸手握了她。 低着眉峰,脸色很不好,手背上的胶布撕了一半后重新贴好,但针头已然有点回血。 “我去叫医生。”他沉沉的道。 沐司玥从刚刚就一点反应都没了,只是直直的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她从小被哥哥们护着,幼儿园之后,好像连苏衍都没牵过手。 他的指腹有些粗粝,又极富存在感,宽大厚实的巴掌几乎能保住她两只手。 发现了她盯着的视线,顾城视线扫过,已经把手收了回来,也从床边起立,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有时候沐司玥真的觉得高高在上的其实是顾城,从小就少言寡语的,长大后演变成了冷冰,用那些女孩的话说就是高冷。 好像他挺不屑与碰她的,一直都是。 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哪怕碰她一下,也是配不上的。 医生过来的时候,她依旧半倚着床头,眼睁睁的看着针头里的血越来越多,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害怕。 但是那会儿神游到麻木。 “也就几滴了,拔了吧,方便吃饭。”医生近乎自言自语,倒也没责怪她。 沐司玥按了按针孔处,“请问我能出去了么?” 按理说是可以了,不过医生看了看旁边的粥,“吃完再说吧,你这么出去也得晕。” 她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病房的门关上,顾城站在床边,她坐在床边。 也许他正低头看着她,但是谁也没说话。 紧接着他坐了下来,正好差不多跟她面对面的高度,视线交织在一起,“上次为什么进医院?” 上次进医院也就是吃了辣椒过敏的事,他知道的,所以她不清楚这么问一遍是几个意思,也没打算回答。 她略微避过视线,顺势低眉在床边找鞋。 顾城扫了一眼,长腿拨了一下,把她的鞋拨到了床底下,她看不到了。 只能蹙眉看着他,“我跟你好像不熟。” 顾城薄唇抿着,他的确不以为她会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这种事情,除非哪天太阳不出来了,他这种人物才能引起她注意。 所以,他的话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几次呼吸后,声音也缓下来,“如果觉得体罚委屈了你,我可以道歉,然后把粥喝了。” 这话让她笑了笑,鸡蛋里挑骨头,“如果我不喝,那顾教官是不是还不道歉了?这好像不是一回事?” 要不是觉得自己理亏,顾城是绝不可能让她这么顶嘴的。 所以她理直气壮的盯着他,他也一句话没说,只把粥端了过来。 这回也没征求了,直接舀了递到她嘴边。 沐司玥就盯着他,嘴唇没动。 温热的粥直接都快塞她嘴里了,她才被迫张嘴,然后一勺接一勺,基本没给她歇息的时间,完全按照军人吃饭的速度在喂。 她实在忍不了才闭上嘴巴瞪着他。 顾城保持着递勺子的姿势,微蹙眉,“不吃了?” 沐司玥闭了闭眼,缓了会儿还是想,算了,就当他是军棍老粗,一点也不奇怪。 顾城也把粥放了回去,知道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出院了。 正准备帮她把鞋子摆好,正好她的电话响起。 那张熟悉的照片,他在一年前就见过,她为苏衍拍的,作为他的来电壁纸,一眼明了。 所以他拿鞋子的动作顿了顿,还是从床边起了身,打算避开她讲电话。 沐司玥看了他一眼,她看到苏衍来电了,但是没有及时接。 而是看了打算转身走人的顾城,微皱眉,这回换她命令的语调:“鞋子!” 起了身的人又转过来,看了她坐在床边晃着腿等他把鞋子给她准备好。 顾城在两秒后还是折回去帮她把鞋子从床体底下拿出来,摆好。 沐司玥一手已经拿了手机,脚尖无声而俏皮的翘了翘,像是等着他帮忙穿上。 电话接通了,她把手机放在耳边,“苏哥哥?” 顾城微抿唇,看着她脸上附带的倨傲,仗着他无理由的体罚、导致她进医院,所以能理直气壮使唤他。 而他也的确弯下腰替她穿鞋了。 沐司玥这才和电话那边的苏衍说着话。 因为还有两天就是阅兵仪式,意味着这次军训要结束了,苏衍打算请假过来。 她以为之前说的是开玩笑,这会儿听起来是真的。 她皱了皱眉,“真的不用,耽误课程多不好,影响学分的!” 苏衍笑了笑,“没多大的事,周五下午本来课也松,有想吃的么?给你带过去。” 沐司玥摇了摇头,“没。” 那时候,她的目光放在顾城身上。 周五检阅完之后就结束军训,他们必然是要离开学校的,然后呢? 以后就再也没什么机会见了吧? 顾城穿好鞋子直起身,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薄唇微抿,并没有开口。 走到一旁替她拿了迷彩外套,准备送她会宿舍。 从医院出去,要绕着体育馆走半圈,还有一段林荫道之后才转到去宿舍的路。 两个人走得并不快,好几分钟的时间,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过了体育馆,沐司玥还是出了声,“为什么会来A大军训?”   ☆、317、为了我跟别人打一架? 顾城走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所以她干脆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机密么?” 关于他这一年怎么不来A大上学,怎么又转眼成了教官,她一直没机会问,其实很好奇。 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厉害,七百三十六怎么办到的先不说,爸和宫池叔叔当初待过的军队绝对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 然后这会儿,那么特殊的军队,竟然允许他带着一帮人过来给学生军训? “圆一下你当初想上A大的心愿,过来走一遭么?”她没听他回答,只好自己猜测。 顾城停下的步子作势往前走了。 沐司玥挪了一大步依旧挡在他前边,“如果我现在道歉,你还是不接受?” 他终于看了她,“没必要道歉。” “不会你和苏衍的关系,我不定那么做,所以不需要。”他缓缓说完,绕过她往前走。 沐司玥皱起眉,看着他迈步而去。 照这意思,他当初替苏衍做的,都是为了她? 第一次的确是她情急之下叫他去救苏衍的,但是第二次并没有……这好像都不是重点。 她忽然反应过来,小跑几步追了上去,皱起眉拽住他,“我和苏衍什么关系?” 顾城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又看了时间,道:“回宿舍,我不送你过去了。” 沐司玥没动,“你没把话说完。” 她和苏衍什么关系? 旁边的同学调侃她也会觉得不自在,但是懒得辩驳,越说越黑,却没理由的很不喜欢他也这么个语气。 军训之后一周她和大哥通过电话,偶然聊到了苏衍,她说苏衍现在已经成了女生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电话里大哥沉默了会儿说“挺好的。”然后问她:“你呢?” 沐司玥有些好笑,“哥,你怎么跟别人一样?” 沐司暔弯了弯嘴角,“你好好读书,想那些还早,就算哪天确实想谈个恋爱,先把苏衍排除。” 这倒是让她诧异了一下,彦哥哥和景哥哥貌似挺喜欢她和苏衍在一起的,大哥怎么不一样? 她问为什么,大哥只是说:“跟那小子太熟了没新鲜感,也没挑战性,你帮哥找个不一样的、特别一点的妹婿不行?” 很奇怪的理由,不过沐司玥挺高兴,“我对苏衍确实没那么多想法来着!” 此刻,昏暗的林荫道安静着,顾城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一直看着他。 道:“我跟苏衍什么都没有,所以别把这么大的锅甩在我身上,别以为我愿意跟你道歉就接受这么大的锅。” 听她亲口说和苏衍没任何关系,顾城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轻松,欣喜,大概更多的是煎熬。 也许,干脆她名花有主了他还能有另一种解脱。 这一次回去后再封闭的军队记挂外界的一个名字,那种感觉有时候能把人逼疯。 在那之前,他并没觉得挂念是多大的事。 沐司玥见他总是爱答不理,她说了那么多,他连嘴巴都没张过似的。 没由来的生气,“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语毕转身自顾大步离开,没由来的闷气,所以没处发,踩得军训鞋很响。 几步后,身后一股力道扣住她手腕。 因为出乎意料,她一下子停了。 顾城站在他面前,身后就是昏黄的路灯,打在他高大的背影,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的影子完全被覆盖了。 就那么对视了几秒,她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 却只是一句:“送你到楼下。” 沐司玥没有明确的期盼,但肯定不是他这句,哪怕说他可以接受道歉,甚至结束军训时一起吃个饭都好。 所以眉头又皱了回去,“用不着,我自己回去!” 甩掉他的手,她自顾往前走。 隐约间知道他没跟上来,还听到了某个不和谐的女声。 立住脚,转过身,果然那个女生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正缠着顾城说话。 那会儿,沐司玥才想到东门那晚,想到他说有女朋友了。 眉心轻轻蹙着,终于转身走了。 三儿给她打了电话,有点焦急:“玥玥我去接吧?……刚刚邹敏来过,打听你呢,我怕她去医院找你!” 万一看到顾教官真在那儿照顾玥玥,邹敏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沐司玥笑了笑,“不用,我到楼下了。” 邹敏这会儿正缠着顾城,她没心思理会,进了宿舍楼。 一层层的爬楼梯上五楼,她走得很慢。 忽然的想,她和顾城差不多的年纪,人家都当教官凌人一等了,人家都有女朋友,她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恋爱? 在此之前,她真的从未想过这回事。 刚上到四楼,她的电话再次响起。 也许是习惯了这个号码她永远拨不动,所以半天也没接,就站在楼道里等着它停掉。 之后他改为发短讯。 【撑不住明天就请假。】 她看了会儿,没回复,把手机收了起来。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一点也没耽误。 刚集合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女生小声的凑过来,“我昨晚是不是看到你了?” 沐司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蒋教官已经开始整理队伍。 “别以为我不知道!”邹敏略微冷哼的声音。 她一直没有搭理,安安分分的训练。 蒋教官今天很有人情味,太阳一出来就带着方队往阴凉里走,一早上挪了三个地方。 最后又挪到了体育馆前面。 中间暂停休息,学生们的小马扎一排排的放在体育馆墙角。 沐司玥摘了帽子,一边扇风一边走过去,弯下腰之际另一手去拿自己的杯子。 她确实挺渴的,也没顾得上坐下,站着微仰面汲水。 隐约感觉有人快速靠近时她还没把杯子从嘴边拿开,后背已经被人撞了一下。 “哎呀!”邹敏低低的惊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沐司玥被自己的水泼了一脸,本能的闭了眼,想着去拿座位上的纸巾。 可是脚才挪动她就后悔了。 闭着眼,不知道绊倒自己的是马扎还是邹敏的脚。 那么多人,她直接摔了下去。 “嘶!……”左手拿着的帽子,右手里的杯子都已经惯性的砸了出去,她摔趴在地上,脸上、脖子上都是水。 狼狈成什么样她并不在意,只是粗糙的水泥地面好像划了她掌心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天哪,你没事啊?”邹敏倒是急忙上前去扶了她。 沐司玥心里再压得住,身体毕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尤其一个军训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到自己。 心里说不上委屈还是生气,红着眼瞪着邹敏,“走开!” 邹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来气势了,“哎你这人!我好心扶你……你该不会以为我故意撞你的吧?” 沐司玥扯了一下嘴角,这还用说么? 要不是她现在掌心火辣辣的疼,真的很想直接甩到那张虚伪的脸上,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初中生,有必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么? 有本事她把顾城霸占就完了! 顾城也已经闻声赶来,一眼见到她红通通的掌心就直拧眉,“怎么弄的?” 沐司玥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她是那种可以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喽喽,她倒是可以闹一闹,可是她不行。 所以她一句也没说邹敏,只说了句“摔了。” 然后想跟蒋武打个招呼,又去医务室。 顾城都不等她去找蒋武在,直接抓着手腕就走,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他也许还会换一种更快的方式把她带走。 还是昨晚的那条道,绕过半个体育馆就看不到军训生了,他也终于把脚步放慢下来。 沐司玥脸色不好,他比她还差,“干脆住医院去?” 这话让她一拧眉,“还不都是因为你!有女朋友还勾些乱七八糟的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不该往下说,抿了唇,跟他拉开了距离往前走。 校医院的医生在这一个月就见了沐司玥好几次,所以一看到她就笑了,“又怎么了?” 沐司玥略难为情的抿了抿唇,把手伸了出去。 手掌掌根几乎被搓掉皮了,看着红赤赤的一片,医生一下皱了眉,“你这小姑娘怎么也不防着点?” 看着就疼。 偏偏除了最开始那会儿,现在沐司玥反倒没怎么感觉了。 用擦酒精把细碎的沙子清洗掉,医生给她做了提醒,“会很疼的,做好心理准备。” 那时候顾城就站在她旁边。 酒精刚沾到的一瞬间,她已经猛地吸了一口气,想把手缩回来。 痛! 顾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手放进她左手里,任她死死抓着。 沐司玥从小到大真的没怎么受过伤,就算偶尔会摔到、碰到,绝对下一秒会有哥哥们垫背。 比起这种被酒精腌渍的痛,她宁愿直接中暑晕过去。 医生知道会很疼,但是没想到这姑娘比她想象的还受不得痛,最后直接在那个教官怀里埋脸痛哭。 她真是没受过这种委屈,被女生算计成这样还连个说的地方都没有。 医生看了看她,又看顾城,道:“这手就不能沾水了,不出汗也是最好的。现在也没法裹纱布,会粘连。就别拿东西了,也不能握拳,只能自然放松的状态,明天再过来一趟。” 话是说给顾城的,所以他知道她没法继续参与军训。 他点了一下头,也没急着把她带出去,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沐司玥已经没声了,只是没从他身上挪开,她甚至能隔着衣服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咚、咚……”更是提醒着她做了什么。 她不是不想离开,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印着她的脸型,湿了一片…… “哭完了?”他终于低低的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恶意。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沐司玥抿着唇侧了脸,顺便把他往外推,也没起看他衣服有多滑稽,起身就想走。 顾城低眉看了一眼左侧胸膛下方湿濡一片,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去管,跟着她往外走。 她听到他在身后低缓的音调,“回宿舍去,不用跟着练,检阅也只能当观众。” 沐司玥听到了医生说的话了,她也没高尚道不顾疼痛的非要完成军训,但这会儿还是皱着眉。 眼看她走的方向就不对,顾城上前拽住她,“听没听见?” 她才抬起眼,“我坐旁边看还不行么?” 末了又盯着他,“下次她再惹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这话跟他说显然没什么用,因为他没什么在乎的。 不过,下一秒他看了她,神色略略的不一样,“为我跟别人打一架?” 那种眼神,瞬间让沐司玥以为他们还在高三。 但是他们都不小了,她怎么可能真的找人打一架去? 所以她不说话了,继续往回走,顾城没再拦着她。   ☆、318、我又哪儿惹到你了? 听了医生的话,她就只是在一旁看着,其实看得最多的是不远处的人。 一直到单独武术训练。 好像听过别人说认真的男生最帅,她只能看到顾城的背影,太阳下的背影,后背隐约透了汗。 除了感受到刚毅有力,她只想到了中午在他胸前留的湿濡。 看着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示范,顶多侧脸对着她,看得肆无忌惮。 中途休息时,邹敏给他递纸巾,他跟瞎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走过去,自顾喝水去了。 看到这里,沐司玥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毛病是改不掉的,他从高中就是这么无视漂亮女生的。 不过毛病分好、坏,这应该是好毛病。 “我说。”不知觉的,邹敏已经到她旁边了,声音不大,别人肯定看不出她的挑衅。 “我听说你不是和北校区的苏衍是一对么?”邹敏看着她。 这么众所周知的传闻,说实话,她以前没注意,但是直到苏衍那号人物,很出名。 “苏衍在北校区,看不到你,所以你在军训中跟教官这么勾勾搭搭的不好吧?”邹敏轻轻挑眉,带着鄙夷。 沐司玥从二师兄那儿知道一些这个女孩的事情。 听说初中就不务正业,天天跟着男生鬼混,在她们连身份证都没办齐的时候,人家都时兴开房了。 初中就跟了不少男生,听闻还偷偷流过产,从此反正贱糟之身就破罐子破摔了,高中也没少跟人乱搞。 大一一来,人家在学校里某个特定圈子也很有名,睡过的她倒给钱。 唯一气人的就是她虽然糟践了身子,但是无奈一颗好脑子,成绩确实很好,一路高升。 当然,沐司玥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直接拿这些攻击她。 只是看了看她,“劳烦你操心了,不过苏哥哥应该很乐意看我早点嫁出去。” “话说回来,我没兴趣跟你抢顾教官,估计他也看不上你,军人要清白的。” 邹敏脸色变了变,很明显就是骂她脏。 下一秒又笑起来,“很多人怕你,都说你背景牛是不是?挺能装,以为但凡姓沐,自己就真是公主了?” 她笑了笑,心想暴发户的见识真的该稍微提高一下,否则拉低了社会商界高层的水平线。 沐司玥没再多说,看着她去集合时给了自己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过接下来的训练她还真的没被骚扰。 周五上午训练完,中午休息,开始布置足球场,下午两点左右彩排了一次。 当然,她都是看客。 不用参与检阅的沐司玥依旧要做个学生代表讲话,她在台上的时候苏衍已经到了。 教官和校领导都在舞台两侧整齐入座,苏衍冲台上的她打招呼时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但顾城看到了。 哪怕一年多不见,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实在很熟。 两秒的时间,他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直到检阅开始,不参与的沐司玥已经站在苏衍身边,舞台的角度极其的好,顾城哪怕只是扫一眼,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并肩,甚至能看到她的表情。 检阅仪式时间不短,太阳一点点落下,天色又一点点暗下来才算结束。 校长做最后的讲话,通知了明天上午对教官的集体欢送时间。 大概是因为他们时间紧,连学生和教官共进午餐的事情都没安排上,早上七点他们会走,所以趁着时间,校长直接安排结束军训后师、生、教官共用晚餐。 从检阅仪式之后,沐司玥就没见到顾城。 晚餐安排在校外的大酒店,她当然也不可能被安排到校领导和教官那一桌去,已然见不上。 并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但是明天一早他们就走,她总觉得好歹应该见一见的。 想了想前面两天的坏气氛,她在吃完饭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时放弃了。 总是她想有什么用,人家没那心思,就像她打了一年电话也没个回应一样。 苏衍不能跟他们一起用餐,而且那时候已经九点左右,他再不回校就晚了。 她给他发了短讯让他抓紧时间上车,下周换她去北校区走走。 苏衍应下了,所以她在座位上又待了会儿,正式散场。 老大和二师兄不知道在哪,只有她和三儿一起回学校。 三儿说:“我本来想单独和顾教官道个别的,没敢……” 她笑了笑,“你不是不惦记了么?” 三儿抿了抿唇,“不惦记是不惦记,但是骂过人家,还是说上两句好一些。” 骂过? 沐司玥稍微诧异,她不知道这个事。 还没问,她的电话响了。 看着来电,沐司玥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描述不出是什么心境,有点紧张,有点高兴。 最终还是接了。 只是一句之后,她脸色变得很差。 “沐同学?”电话那边是邹敏的声音,娇媚得不像个学生,满是骄傲和挑衅。 “现在我信了,顾教官手机里没你号码哦!”邹敏笑着。 沐司玥垂着的手握了握。 刚要挂掉,邹敏抑扬顿挫的道:“急什么?不想知道我在哪么?……你没发现一直没见顾教官?” 她没说话,嘴唇抿得很紧。 电话那头的人笑得很张扬,“我就是炫耀来的,这种分离时刻,男人的思想作祟,引他放纵一把最简单了!邀请你来一起玩?” 沐司玥已经狠狠挂了电话。 在她看来,手机是很私人的东西,哪怕别人碰了,也不可能随便用。 邹敏跟她还说了这么久没人阻止,说明什么? 三儿在一旁看得心吊起,不明状况,“玥玥,你怎么了?” 她闭了闭眼,说不上哪不舒服,可是真的浑身不舒服。 “我们去买夜宵吧。”她忽然道。 三儿不明所以,这不刚吃完吗? 但是沐司玥已经忘那边走了。 三儿想起了某一晚的事,在她说话前,立刻对着老板,“不要辣椒,一点也不要!谢谢!” 她依旧是全部点了一遍,要等好久,少个四十分钟不行。 然后站在那儿,好像看着老板准备食物,又好像眼里什么都没有。 快做好的时候,正好有别人来买夜宵。 沐司玥一份份的全送人了,然后白等了四十分钟后空着手离开,只有三儿手里拎了三份回宿舍。 从东门回去其实是绕路的,但是她习惯往那儿走,三儿只能跟着。 刚进了东门,转过弯,昏暗的灯光,影绰的树影前一抹高大的身影。 换了军装,只着休闲服,沐司玥反而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就好像看到了高三的顾城。 可是眉头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也想之前那晚一眼,她对他视而不见,直接就要错身走过去。 顾城双手卡在裤袋里,眉峰一蹙,伸手把她扣了回来。 其实三儿真真是觉得那个动作帅极了,但是不敢看啊,而且还非常有公德心的小声:“玥玥……我先回去?” 说完就溜了,反正顾教官又不是坏人,搞不好是未来什么大人物呢! 沐司玥被扣着手腕,想走也走不了。 只得抬头盯着他,语气很不好,“放开我!” 光线偏昏暗,顾城脸上的神色略沉,不解于她的情绪,眉峰几不可闻的蹙着,“我又哪儿惹到你了?” 她这会儿根本不想说话,一想到他刚刚有可能在和邹敏开房,看到他握着她的手都觉得膈应。 毫无预兆的去扯他的手指,很用力,恨不得直接去咬的趋势。 那会儿她已经忘了自己手掌还没好,一去抓她,弄疼的反而是她自己。 “嘶……”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毫无办法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又气又软弱。 顾城眉峰紧了紧,已然反手干脆利落的直接捉了她双手,急促的力道之下也几乎把她整个人提到了他跟前。 那种距离,沐司玥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压迫的气息,目光直直的凝着她。 整个月的军训下,嗓音越发低哑,“明天就走了,我以为你会愿意和我说几句话。” “你跟别人没说够么?”沐司玥挣扎不了,语气很差的冲着他。 顾城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大脾气,也就更不敢随便放开她。 只是低眉盯着她很久,等着她平静一些。 “不想见到我。”他终于低低的开口,“是么?” 沐司玥好歹是个女生,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激烈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直接说她想每天看到他,每天都跟他说话? 因此,她紧抿唇瞪着他,“不想!”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会直接转身走掉。 可顾城看着她,嘴角碰了碰,“不想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她依旧说不上来,甚至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手腕使劲挣扎,他却扣得纹丝不动。 气得她拼命拽手臂,幅度过大,身体不稳直接撞进他怀里。 仰脸冲着他几乎要失掉她的修养,“我打那么多电话成了你炫耀的资本?所以你把我也当成你们痞子随便玩的女生吗?!” 她和邹敏也没两样是不是? 沐司玥的生活很简单,但不代表她不会听说那些乱糟糟的事。 正常人眼里,像当初那样的顾城,进了社会必然没有所谓认真的感情,谁送上前,也许都会照单全收! 他刚刚不就应该刚从和邹敏从床上下来么? 一想到那种事情,她只觉得恶心又愤怒。 顾城听完她的话,脸色已经很黑,“我在你眼里永远是痞子。” 又扯了扯嘴角,“我若想玩你,何必成全苏衍?” 成全? 不知道怎么的,沐司玥只觉得眼前模糊着,“我用不着你成全!你算谁,凭什么!” 他就立在那儿,眉峰皱得并不紧,反而越来越淡下去,最后归于冷冰。 沐司玥知道她的话会伤到他,可是伤不到他的话又无法表达她现在的憋闷。 “明天以后不会再找你了,也不可能再来军训。”他低哑的声音,在夜色里说不出的遥远。 看着他松掉力道,疏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时,她却有那么点慌,紧咬唇盯着他。 明天以后,就不是一年两年,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么? 这样的念头不断侵蚀着她,那一刻,她也许明白过来原因。 就像听到他说有女朋友时,她连辣椒都敢吃。 在他送她回宿舍时,她会忽然想到填补感情。 在他手机里传来的是邹敏的声音时,她那么生气。 沐司玥依旧站在路灯下,看着他一步步走远,手心紧得生疼,终于在他转身时几乎哭出来,“顾城你个混蛋!” 他习惯的永远都是后退。 安静的东门小道,她哭着哽咽的声音狠狠撞在心口。   ☆、319、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只是顾城停了步子,却没回头,给她的依旧是那个背影。 像约好了似的,那么久的安静,东门没人经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城没办法往前迈步,只能转过身。 路灯下的人还在,只是蹲着缩成一团,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这一晚她会蹲到天亮。 A大的治安固然好,可她这样没法让人放心。 在他即将挪步时,沐司玥也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看一眼他的方向,直接转身,步子迈得很大,像下了偌大的决定。 因为她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破坏别人。 哪怕才刚刚意思到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愿,有女朋友是他亲自说的,和邹敏不清不楚的也是他。 看着她的身影忽明忽暗的远去,顾城迈出去的步子终究是停了下来。 从东门进学校,穿过那片树林,拐过弯就是校医院后方的林荫道,一直走便是体育馆侧面,算起来也没有多远。 只是她出了树林后慢下了脚步,很慢。 她不想这幅样子回宿舍,想透透气。 医院后方的林荫道岔进去有小石桌、石凳,这个时候基本没人。 等她坐下了才发现旁边似乎有一对情侣,她本该礼貌的避开,给人家空间,可是实在不想动了。 低头坐着,抬手看了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抠到了掌根,正一下一下生生的犯疼。 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涌着从高三开始的很多事。 是不是从她第一次叫他帮顾城的时候,对他改变了印象就开始了? 她也不知道,只是越想关于“顾城”这两个字就越难受。 也许是他真的占据了她太多记忆,从小就无处不在的钻在她生活里,每天嘴上说着他如何低人一等,可是天天欺凌她的也是他。 在她看来,真的从来没在意过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什么样的出身,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出身呢? 可有些事的确不可忽略,比如他妈妈到现在还在牢里,她不懂当年的事,只隐约觉得和爸爸有关。 否则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胡乱的想着,长长的叹气。 手机忽然震动着。 她蹙着眉,大概是三儿催她回去的。 拿出来却是苏衍。 沐司玥抬手擦了擦脸,声音缓了缓,“你到学校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带了点莫名的情绪,“你还没回宿舍?” 她皱了一下眉,听起来,他好像知道她在外边。 “你……” “我还没走。”苏衍道,语气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他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 “没走?”沐司玥眉心紧了紧,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走? 只听手机里传来苏衍的声音,“你跟谁在一起?” 这样的问话让沐司玥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直都没和苏衍说来军训的人里边有顾城。 越是后来,她越不想告诉他这件事,现在……他是知道了么? 下一秒却听他问:“是不是有男生缠着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沐司玥抿唇,他好像又不知道。 好半天,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只从小凳子上起身,“你在哪?今晚住校外吗?” 反正这时候回去也太晚了。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回走,出了林荫道转弯快到体育馆的时候,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皱起眉。 邹敏? 是她告诉苏衍的? 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之前邹敏问她说和苏衍什么关系。以邹敏的性子,靠近苏衍…… 沐司玥眉头紧着,虽然她和苏衍确实没什么,但如果他真被邹敏这种女生糟蹋,她也会觉得介意的。 脚步稍微快了点。 可人家正等着她赶来,然后上演好戏呢。 邹敏笑眯眯的看着苏衍,“没承认吧?” 走到苏衍跟前,“那呆呆懵懵的女生有什么好的?……考虑考虑我行么?我从开学就关注你了,写过好多次书信,你都没看么?” 苏衍在过来的一年接到的书信何其多,根本就没看过任何一封。 收了手机,他只是淡淡的看了邹敏一眼,“我对你没兴趣,只是感谢你把事情告诉我。” 邹敏笑着,“但是我对你感兴趣啊,有时候做梦都会看到你!” 反正任何性格的男生邹敏都见识过,她知道苏衍骨子里都是斯文和绅士,也不会跟她动粗。 说着话就熟稔的把胳膊打在了他肩上,双手一扣,姿势太撩人。 苏衍一下子皱起眉,整个人都清冷下来,“你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邹敏不以为意,“反正你们这种清高的身份也不会认真,那我只求玩玩总行?不用你负责!” 苏衍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女生,严格说她根本没有大学生身上的气息。 他一抬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目光扫过去就看到了握着手机站在那边的沐司玥。 浓眉一拧,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将邹敏扯了下来。 沐司玥很安静的看着他们,她刚刚就很难受,这会儿的感绝其实真的并不强烈。 只是觉得不想越说越复杂,所以选择先避一避。 “玥玥!”苏衍快步过去。 她也走的很快,都让他怀疑是不是看错人了。 刚刚还在说她是不是和其他男生有事的话题,这会儿苏衍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走过体育馆的那小段,到了宿舍楼前的树下才追上她,“你听我说……” 沐司玥也没再走了,配合的停下来,看着他焦急的神色,想笑一笑的,可惜没笑出来。 只得淡淡的道:“我没误会,你不用说。” 苏衍握了她的肩,一直蹙着眉,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以前他身边的女生知道有沐司玥的存在,都会自觉地避开。 “你生气了?”他皱眉看着她。 沐司玥有些无奈,但她现在的样子确实像生气又伤心的模样。 从东门就红着的眼到现在也没好,估计还有哭过的痕迹。 但她尽可能轻快的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挺晚了……” “这还说没误会?”他打断她的话,以前什么时候不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总不能告诉他,她对他真的没有那种感情,反倒喜欢上顾城那个流氓了吧? 那明天她的哥哥们,爸爸妈妈估计都会炸。 她只能说:“我们现在大二了,确实不小了,其实也可以试着谈谈恋爱,只不过,我确实不赞成你找邹敏这种女生。” 苏衍连邹敏是个谁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对他失望,怎么忽然把他往外推? 看着她,“还说不生气,我想找什么样的你不知道么?” 沐司玥略微抬眼看了他,好几秒才低低的,“我……我们是朋友。” “小时候是朋友。”苏衍紧接着她的话,“谁规定一辈子只能是朋友?” 她也不太清楚大哥之前跟她说那番话的原因,但总有理由的,而且她现在很确定,对苏衍只有朋友情,像哥哥一样。 抿着的柔唇动了动不知道能说什么,余光里略微捕捉到了一抹挺拔的身影,影子在灯光下逐近逐远。 沐司玥微蹙眉,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也就没能挪回来。 苏衍转头看过去后,怔了一下,有那么点陌生了,但是看了两三秒就没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顾城?” 一年多销声匿迹的,他看上去健壮而成熟,一眼就知道不同于校内的大学生。 顾城神色淡淡的走过去,一点也不回避,视线落在她低垂得几乎只能看到白皙鼻尖的脸上。 嗓音淡淡的、低哑,“见了教官不打招呼么?” 那样子,好像十几分钟前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苏衍眉头更紧,对于他所说的称呼。 沐司玥吸了一口气,当然不可能真的跟他打招呼。 苏衍看了她,“他为什么在这儿?……你的教官,军训教官?” 怎么也不能把这层身份跟顾城联系到一起。 顾城这会儿倒是淡淡的一句:“你们聊,我等你们说完。” 然后他真的迈步往不远处走,站在那儿等着。 苏衍对顾城没有所谓的老友情感,他甚至觉得顾城哪怕为他背了锅,他也还了,就在他被开除的那天,在校外的小道。 也是顾城说以后不会在他们之间扰乱的不是么? 所以,苏衍心里的那种敌意无声息的已经存在了。 沐司玥看着他皱着眉,开了口:“他是来军训的,至于为什么会来,他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不用问了。” “一个月,你都跟他在一起?”他问。 她不知道苏衍为什么这么问,“他是教官,我只是学生而已。” 片刻,苏衍微抿唇,也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握了握她的手,“我没有质问和责怪的意思……那都是你的自由。” 他没忘记顾城心里的人是谁,却差点忘了她怎么会看书顾城? “好了!”苏衍隔着长发轻轻抚了抚她的侧脸,“说好了,你不生我的气?” 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有。” 苏衍笑得并没有平时那么好看,但确实略微勾了嘴角,“上去休息,还是要跟他聊一会儿?” 沐司玥看了他,“你不想让我跟他聊?” 苏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怎么会?这是你的自由。” 又看了看时间,“但是太晚了,要早点回去休息,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 “我今晚不回北校区,明天一起用早餐?” 沐司玥也点了点头,“要七点以后……七点学校安排为教官送行。” “好。”苏衍笑了笑,抱了抱她,走到顾城那儿大概是打个招呼说了两句之后真的走了。 她看到苏衍走的时候也打算转身往宿舍楼门口走。 顾城宽大的步子径直朝她而去,什么也没说,一伸手还是轻易把她止住了,带到路灯下。 握着手腕把她的掌心转过来才皱起眉峰,“等毁了又打算把账算我头上是么?” 话说得不好听,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药膏,跟她宿舍里放着的一模一样。 涂在掌根清清凉凉,过了会儿渗入被她抠破的地方才觉得有点疼。 顾城指尖在她掌根打转,目光却在她脸上。 俯瞰的角度,接着灯光也能看出她略肿胀的眼圈。 小时候欺负她也不在少数,但她很少哭,只记得那次抢了发卡后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他真的很久没见她这副模样了。 “我明天走。”他忽然开口,目光低垂。 沐司玥又不是不知道,听了他说不止一次,有点烦,抬头看去,正好撞进他深暗又淡然的眸底。 复又听着他低低的问:“有什么想说的么?”   ☆、320、我不会等你 她抿着唇,凭什么她跟他说! 顾城等了会儿,嗓音和平时并没多大变化,依旧低低平平的,“手机号不会换,但也接不到你的电话。” 跟换了有什么区别?她依旧抿唇。 药膏涂了一层,他又开始抹第二次。 沐司玥皱了一下眉,但没把手收回来。 他的左手握着她的指尖,慢慢却几乎握了她整个手背,抹着药的动作停了下来,左手拇指几不可闻的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她的视线从他抹药的动作离开,仰脸之际,又一次对上他低垂着、静静看着她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她失了神,胸口好像漏了一拍,空了一下。 他温热又轻柔的指腹摩挲着勾起一种奇异,在安静、昏黄的空气蔓延着。 也许是那种对视忽然让她紧张和心慌,她避了一下,才忽然的问:“吃完饭你去哪了?” 邹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在还是不在? 意识到她盯着自己的执着,顾城回答得也很认真,从饭桌离开和哪个领导说话,到送校领导进了学校,再出去在东门等了几分钟都很清楚。 沐司玥看着他,不说话了。 如果是这样,至少说明他没被邹敏糟蹋。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顾城微蹙眉。 沐司玥本来不想问了,但她总不能把问题留到几年之后,谁知道下次什么时间见? 仰脸看了他,“在部队也有时间找女朋友么?” 如果没时间,那他消失了一年怎么就冒出一个女朋友了? 而顾城微微的愣,他下意识的就把她套入了座,她这算表意? 如果没时间,她会不高兴……但事实就是没时间。 “算了。”她又自顾一句,“我要回去了。” 弄得顾城又是不知所以。 她刚想走,他伸手就揽了回去,“你把话说完。” 沐司玥微抿唇,“宿舍要锁门了。” “所以让你把话说完。”他重复着。 她却皱起了眉,“为什么是我说?……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沐司玥并不是一点也不理解他想听什么,但还是那句话,她是女生。 而她也不愿意成全他习惯的退缩。 仰起视线看着他,“你不说,是因为不敢,还是不想?或者是根本没有要说的?” 顾城薄唇微抿,就只是低眉看着她。 沐司玥几乎能看懂他在想什么,身份、阶级、地位?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敢,那就别说。” 侧身走了一步,她又停了下来,没看他,只是说:“哪怕我有心,如果你永远是这样退缩的顾城,我不会等你。” 他明天一离开,要多久,去哪儿她统统都不知道,怎么等? 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份心意有多深,也许再来过去那样的一年,也就什么都不剩了呢? 进了楼道,她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看着他抹过药的地方,指尖还有着他包裹的温热。 很特别。 手机轻轻震动时,她没有看,只是缓了神,觉得有力气爬楼了才往上走。 手机一直从楼底下,到五楼都在震动。 在宿舍门口,她终于拿出来,果然失望了,不是他。 “喂?”她接了。 “回宿舍了么?”苏衍一如往常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嗯,在宿舍门口呢。” 苏衍也并没多说,“那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沐司玥依旧是点头。 挂掉电话,她推门进宿舍,大概是三儿跟他们都讲了一遍,无论看到她什么样也不会觉得惊讶。 二师兄咳了咳,道:“我去给你倒水洗脚?” 沐司玥听完笑了笑,“我没事!” “你手不是不方便么?”三儿立刻接上话。 所以她就连手都不用动,被子都是老大帮她抖开盖在身上的。 躺了好久,她都睡不着,别人都睡熟了她终于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宿舍里的闹铃每相隔五分钟就响一次。 沐司玥做了一晚的梦,难受得皱起眉,坐了起来,煎熬得睁不开眼。 “起床起床!”老大招呼着,“这是见教官最后一面了,他们这种身份,估计以后都没机会见了,多看一眼是一眼!” 她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是啊,多看一眼是一眼。 平时都穿迷彩装的学生今天一个个都穿得很漂亮,有的大概起得早,画了漂漂亮亮的妆。 沐司玥从来就懒得化妆,甚至时间紧迫,连长发都没束。 那么多花花绿绿的衣服,顾城依旧能一眼探到她的位置,也许是没睡好,从长发里露出来一张小小的脸有点憔悴。 别人都是激动兴奋的喊着告别,她只是站在那儿没动静。 沐司玥能看见他的,只是还不如不见,并不喜欢这种送别的感觉。 昨晚她想听他说的,他依旧没说。 她笑了笑,就这样吧,又是多大的事呢? 军车敞着,一队人上去之后分两排敬了礼,敬了很多次才坐下。 但顾城依旧站着。 车子已经缓缓启动,学生阵容变了形,很多人跟着慢行的车辆小跑。 只是那中告别的情绪好像没有渲染到她。 顾城站着的视线高远,密密的学生人群后方是她转身越走越远,从始至终也跟他挥手,没说过告别的话。 直到看不见了送行的学生,顾城依旧没坐下。 她说“如果你永远是这样的顾城,我不会等你。”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这句话在脑子里越来越重,可是已经彻底走远了。 往后数千个日夜,一句话承载着这些岁月,承载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压在顾城心里,到她毕业,也许就彻底无望了。 她那样的女孩不缺追求者,何况还有一个苏衍。 荣京下过很多场雪,每一场初雪,沐司玥都在宿舍楼前那颗树上留下一个记号,一共三个了。 第四个,她大概是没机会刻上去了。 她笑了笑,树干也算逃过了她的魔爪。 她被保送至国外继续深造,沐司彦怕她一个人不习惯,平时一派不正经,却轻松考入同一个学校的留学名额。 她开玩笑,“我想一去就找个男朋友,干脆嫁在国外算了。” 沐司彦微挑眉,凑过去,“怕拖着伤了苏衍?” 沐司玥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伤过他?” 苏衍确实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但也从来不会急功近利式的给她压力,所以这么几年了,没什么进展。 “大哥都说了不可能。”她每次都是这句话。 沐司彦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问了大哥也不说,又不敢去问老沐,只能等哪天苏衍真的大张旗鼓的求爱,估计就知道了。 在国外只待了三个多月,毫无预兆的,苏衍过来看了她。 她头一次看到他那么差的神态。 沐司玥刚到他跟前就被紧紧拥了过去,一言不发。 她不敢乱动,好久才把手轻轻放在他腰上,问:“怎么了?” 故作轻快,“好久不见,你也不用这么热情!” 苏衍一动不动,抱了她很久,连声音都觉得很无力,“连我爸都反对我追求你,为什么?” 沐司玥愣了一下,可是她也不知道原因。 只是觉得有些诧异,在她印象里,自己很讨喜,苏舅舅不至于反对才是。 也只得笑了笑,“也许是总理和总统的孩子不能有那层关系呢!” 强强联手,就容易给别人压力,这种政治考虑也不是不可能。 沐司玥笑着,“再说了,你当我哥哥不是挺好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要是真的……” 真的谈到感情,她也肯定不会答应。 这样的意识让她不期然的想到了一个人,心里边重了下来。 看起来苏舅舅反对得很厉害,否则苏衍不会是这种神态,还忽然就跑过来看她了。 晚饭在她的学校吃的。 彦哥哥不知道又跑去哪儿泡妞了,只和苏衍打了个招呼了事。 坐在学校草坪斜坡上,远处风景很好。 苏衍忽然问她,“玥玥,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 沐司玥转过头,“喜欢啊,除了大哥二哥三个,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还用问?” 苏衍没有笑,看着她,“傅姨是不是也禁止过你和我?” 这问得有些怪异,她微蹙眉,妈妈从来没禁止过她的感情对象。 不过,这会儿沐司玥忽然看了他,“你叫我妈妈阿姨,我叫你爸爸是舅舅,说明他们是两兄妹,我们当然不可能了!” 明知道那是因为两家关系好,小时候就叫习惯了的。 他们在那儿坐了很久。 苏衍这个人性格温和,但是他坚持的东西却一样要坚持到底。 但是那之后,他没怎么说话。 他和她待了几天,机场是沐司玥送他去的,依旧是一个长长的拥抱。 那之后,她不知道苏衍和苏舅舅之间产生过什么大的冲突,但知道在关于她的问题上,苏衍和苏舅舅吵过几次。 也因为这样,她甚至不知道寒假要不要回家。 倒是不巧,放寒假前几天,她在回宿舍时忽然被人拦着表白。 彦哥哥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竟然还笑着帮忙抱着花束,握着蜡烛,看着她,嘴型告诉她:“我朋友!” 一听是他朋友,沐司玥想也不想就知道肯定是风流不羁的人物。 转头看了一眼摆的很浪漫的心形蜡烛,看着走到面前、捧着玫瑰花的男生。 大概是苦练了一番,用中文跟她表白,表白词却念得跟课文一样。 沐司玥淡笑着看着他,“我是你第几任女朋友?” Seven立马竖起几个手指,看到她皱眉,又怯怯的看向旁边的沐司彦。 沐司彦正恨铁不成钢的示意他竖起一个手指就够了! Seven这才缓缓换成一个,很坚定的摆在她面前。 沐司玥转头看了沐司彦,“不怕回去大哥把你的牙打掉么?” 坑都坑到她头上来了,他朋友是能要的人物? 沐司彦倒是神秘的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就是大哥的命令,他说寒假回国让你必须带个男友。” 说着竖起三个手指发誓。 又添加了一句:“好像和苏衍有关,你就算是让苏衍死心也得找一个,大不了寒假过了就踹!” 反正这是他兄弟,随便踹! 沐司玥微蹙眉,看了几次他坚决束着的手指。 这种大事,估计他也不敢糊弄她,不然回去大哥和爸爸会把他揍扁! 于是,就那么简单的环节下,欢呼声中,她把花接了过来。 “kiss!kiss!……” 沐司玥闭了闭眼,看着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在男生凑过来时点了他胸口,很严肃的警告:“Faceonly!” 男生一脸委屈的看了沐司彦,只能亲脸就只能亲脸吧! …… 寒假如期而至,兄妹俩回国时,确实带了她的男友Seven,但她其实有那么些紧张,怕苏衍的反应太过强烈。 然而,她在见到苏衍之前,却见了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毫无预兆,三年多的遥远一下子被拉到眼前,男人双手插进兜里,修长的双腿支地,闲适来回两步后侧首远远望着她。   ☆、321、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场景在旁人看来其实是很养眼的,顾城和沐司彦的确都长了一等一的英俊脸,她的“男友”Seven又是一张典型的异域脸孔。 那么远,沐司玥却几乎能清晰的看清楚顾城的视线在她身上过了一遍之后剔向旁边的Seven。 也许是知道他是军人的原因,他站的那么远,但是那股压迫的气势清晰的扑面而来,人群里十分具有存在感。 沐司彦眯着眼你了会儿,抬手勾了短发尖儿后凑到他妹妹身侧,“那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沐司玥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亏顾城还给他们背锅,上大学之后彦哥哥眼里只有美人,当然认不出顾城。 不过,如果不是军训见过,也许她也要认几分钟。 她抿了抿唇,“上车吧,司机等着呢。” 沐司彦挑眉,“你不是说他是顾城么?” 她侧首看了他,“难道还要过去打一架么?” 沐司彦啧啧舌,“好歹打个招呼,约着吃个饭,看看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找了几个小女友,有没有跟以前一样欺负别人?” 就知道他没个正经,沐司玥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拉了行李往车子走。 Seven很有眼色的接过了她的箱子,顺势就往她的手牵。 低着声,很认真的凑到她身边道:“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怕你跑了!” 他的这种感觉确实是没错的。 顾城已经迈着步子到了跟前,看起来面色淡淡的,但一双眼十足的犀利,薄唇抿着。 沐司彦毕竟是见过不少情侣的人,一看这两人就不太对劲,走上前皱了皱眉。 又笑着道:“好久不见!” 顾城倒也礼貌的和沐司彦握了一下手,然后淡淡的收回去,“不介绍?” 话是问她的。 但是沐司彦依旧笑着,接着道:“确实得介绍一下的。” 然后先对着Seven介绍了一下顾城,才看了顾城,道:“叫他Seven就行,玥玥的男朋友。” 这话说完之后,顾城看着她的视线紧了紧,眉峰几不可闻的有了蹙起的痕迹,好像等她确认似的。 沐司玥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她也犯不着跟他作解释,早在三年前他临走前一句话不说,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再见会是什么气氛。 她刚想和Seven往前走,忽然听到他听起来淡淡的,却透着几分强势的几个字:“手,收回来。” 沐司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顾城的手已经伸过去了,直接把她被Seven牵着手拿了出来。 若是别人,大概会顺势握住,但是他没有,只是单纯的把她的手拿出来后,略微不悦的看了她,“没毕业急什么?” 她忍不住弄了一下嘴角,“难道要等你……” 话没说完,沐司玥一下子停住了,这样针锋相对弄得他们真有关系似的。 等她想说要早点回家的时候,顾城已经看了沐司彦,道:“你们先走,我送她回来。” 沐司彦自然是一皱眉,“老沐在家等着的,有什么事等明天……?” 顾城淡淡的一句打断:“你爸知道。” 老沐知道? 沐司彦眨了眨眼,知道什么?知道他今天来机场接玥玥? 不可能吧?老沐比他们三兄弟都要紧张玥玥,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估计亲自下厨等着了,还能让一个野小子给带走掌上明珠? 但是他没反应过来,顾城已经握了沐司玥的手臂往他自己的车上走。 她也没反应过来,到了车子边上才微皱眉。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不便宜,那种颜色加上他的职业,总让人觉得严肃得压抑。 不过,沐司玥在想,他这时候如果上大学,也就刚毕业而已,哪来钱买这么好的车?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在某个组织搞犯罪活动才能这么有钱。 也因为这样的想法,坐在位子上,目光略微侧过去,看着他利落的上车关门,动作矫健有力,也很熟练。 车子缓缓启动,她一直没说话,也没再看他了。 顾城开着车一直到了她上的大学,她才略微蹙眉,“来这儿干什么?” 车子停在校门口侧面,有几秒车里很安静。 她蹙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却蓦然听他出声:“还记得你当初说的什么?” 沐司玥的手已经放在车把上,转头看了他,不知道哪一句。 然后见他的视线朝着某个方向。 当初他作为教官的军车就是从那条路走的,而他停车的校门侧边小门就是她转身离开穿过去的地方。 对,她当时就说了不会等他的。 她看了看他,“是想重来一次,还是让我把话收回去?” 说话时眼里有那么点嘲讽的笑意。 顾城一双黝黑的深眸安静的看着她,像是在肯定她的说话。 有那么一秒,猜到他的这种想法,沐司玥心里痛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她觉得想笑。 “凭什么以为,我会话三年让你调整好了再来跟我说那句话?” 她看似轻松的笑着,“你也看到了,我有男朋友,我很喜欢他,我们感情很好……” “还是你打算像小时候那样做个强盗、流氓?”把她抢走? 说这些事,不可否认,她的遇到略急,因为她心里有气,但没有理由发,好像这么嘲讽他会舒服不少。 以前,她一说他的身份,一说他是强盗是流氓,他一定会瞬间黑脸,因为戳到了他自以为、自卑的痛处。 然而,这会儿,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薄唇微动,“说完了么?” 沐司玥柔唇抿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紧张。 转身就去拉车门。 可是顾城长臂一伸,“咔嗒”一声按下了中控锁。 她蹙着好看的眉,“我要下车!” 几年不见,他越发成熟稳重,就那么看着她生气也依旧好看的脸,声音还是他顾城的调调,“为什么不是苏衍?” 沐司玥不明白,他怎么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她和苏衍是一对,而且当初也没少成全她和苏衍。 “你管这么多不累么?”她语气很不好。 顾城垂眸,看了她紧紧握着的钱夹,看到她白皙纤细的中指带了一枚秀气的戒指,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的确是她和Seven的情侣戒,回国前临时买的,还有她手里握着的钱夹也是情侣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就为了彰显他们的关系。 这样说来,她想起那时候顾城就有女朋友了,没由来的反感,眉头蹙得更紧。 “我明天就得走。”他忽然又道。 沐司玥看向窗外的脸被他扳了回去。 这个动作令她整个人怔了一下,他从来不会这么碰她,主动又强势。 “你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他如是道:“如果不是苏衍,那就只能是我!” 这话让沐司玥莫名自嘲的笑了,“所以如果我现在去找苏衍,你是不是立马走?” 顾城抿唇看着他。 他以为,除了她的几个亲和不亲的哥哥、以及苏衍,他不输给任何人。 见他抿唇沉默,沐司玥的怒意转瞬涌了上来,“我是什么东西,需要你来成全给苏衍?” 她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狠狠去拽车门,指甲折了一下,同时手腕被他握了过去。 “放开!”她现在显得火很大,“你放开我!” 沐司玥挣扎得有些用力,脑袋几乎撞到车顶。 顾城脸色沉了沉,握了她一双手腕压到座位上的力道也有些重,目光正重重的压着她。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少,但是这样尖锐的气氛几乎没有过。 所以那几秒,车里很安静,安静到她几乎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 她微仰视线,透着几分刻意的讽刺,“你不是一直拿着自己身份低贱的懦弱借口,碰都不敢碰我么?!” “如果当初让你误解了什么,大概是我不懂事,或者太渴望大学里所谓的爱情,现在我不需要。”她把字句咬得很重。 直直的看着他,“还有,你这种人,从我大二开始就找女人,到现在换了几任了吧?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 顾城知道她说那次邹敏问他时说的事,那晚之后,她除了几分表现外,一个字都没提过。 “没有!”他冷不丁两个字。 沐司玥抿唇看着他。 巧了,顾城扔在车前的手机响了,两个人都能看到屏幕。 明晃晃的“女朋友”三个字,屏幕片上一个年轻的女孩,脸上被来电显示挡了看不清,但必然很漂亮。 顾城习以为常,从三年前开始改的备注,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但一旁的沐司玥恶然推掉了他的手,终于直接推门大步离开。 甚至后一秒顾城都没反应过来,而是拿了手机。 看着她直接冲着远处走才蹙起眉,一边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甜甜的声音:“哥你跑哪儿去了?” “跟姑姑说今晚我不过去了,有点事先挂了。”顾城对着妹妹声音比平时来得温和。 一边收线,低眉看了座位上她落下的钱夹。 估计她也发现少了东西没法打车,这会儿又憋着气折回来了。 顾城拿着钱夹下车,没几步,沐司玥一把将钱夹躲了过去要打车。 因为知道她的情绪来源,所以顾城就跟在身后看着她使性子,信步走到她身边,看她准备拦车。 沐司玥打算先把钱拿出来,但是打开钱夹的时候傻眼了。 她和Seven的钱夹一模一样,她的钱夹放的东西很正常,但Seven却不是了。 没几张现金,只有一张卡,更多的却是套,每层不同的牌子,一目了然。 顾城低眉扫过去,脸色陡然变了。 钱夹也已经被他夺了过来,对着她的一张脸黑得可怕。 在他眼里,她从小就乖,是那种高高在上、绝无任何污渍的公主,却放了这么多东西! “你的保送生涯就是这么过的?”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字句。 沐司玥张了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只道:“给我。” 她并没法体会他的感觉,却能感觉到他好像真的气坏了,左右无法舒出一口气之后,一下子抓着她的手臂往人少的地方大步走。 这个时间学生放假了,少数不回家过年的,偶有行人,但整体是安静的。 他对这个校园似乎依旧熟悉,直接将她拽着进了那个小侧门,在左侧的园林区停下。 “沐司玥,你是不是疯了?”顾城看着她的那种眼神,疼痛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纠错,连呼吸都气得不顺畅。 她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他一把将她扯到跟前,很压抑的盯着她,绷着脸,“嗯?” 看着他这样,她只抬眼,“你管得着?” 如果说刚刚顾城就被气坏了,她这样的态度他就是气疯了。 也是因为他疯了才敢做出连自己都没敢想的动作。 有力的手臂骤然将她掳了过来,掌心握了她娇小的脸颊,薄唇吻了下去。 唇畔相触的瞬间,惊异的娇软让两个人都静止了。 沐司玥绝对没想到他会这样,她说不出那种感觉,近在咫尺的看着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想到他刚刚那个电话,才做出了女孩会有的反应。 “啪!”的一巴掌,出于一种本能,并没多大声音,但结结实实。 顾城这辈子失神的瞬间极少,这会儿才恍然看着她的羞怒,一下子红了眼,新野跟着揪了起来。 可在她就要走时,他却再次握了她的手腕,轻易扯回她的身子霸道的继续吻。 除了这样,想不到别的,总比让她带着愤怒和厌恶离开要好不是么? 他的吻没有技巧可言,但不让人难受,或许只要有感情,有些事就是本能触发的。 三年前就该来的东西,迟来得越是热烈,那种柔软让人一下子忘了其他。 尝到细微的清咸,他才知道自己过分攫吻弄伤了娇嫩的唇瓣。 沐司玥这会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城放开了,她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唇畔被染了一点点的血红。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拇指擦过她的唇角,沐司玥想打掉,他只是握了她的手不让动,似乎接住这样的缓慢的擦拭缓解他的冲动。 ------题外话------ 《豪门密爱之娇妻在上》by:路北北 他是帝国手段残忍的名门新贵,靳家现任掌权人,嗜血、残忍、心狠手辣是他的代名词! 据传闻,他因一场意外车祸双腿残废,手段却极为毒辣,故而稳坐帝国商界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一场浩大的订婚宴会上,24岁的顾倾情被未婚夫当众抛弃,转身,她毫不犹豫的走向宾客席下那个清冷高贵,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前。 “听说,你缺个老婆,不如娶我!” 男人闻言,抬头,“顾小姐,你觉得合适?” 24岁的顾倾情美的肆意张扬,如同祸国妖姬一般,让人忍不住的乱了心神,她勾唇冷笑。 “抱歉,靳先生,自古以来子不教父之过,儿子犯了错理应父亲偿还,但,奈何父亲已有妻子,舅舅偿还再合适不过!”   ☆、322、耍我很好玩吗?! 周边太安静了,安静的风一吹,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也因此,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总不能再给一巴掌。 顾城眉峰微垂,能够清晰的看到她每一寸表情变化。 指腹缓缓磨过她的唇,那种触感是没法用语言描述的,不同于他在军队里触碰的那些冷兵器。 军队里一切都是刚的,大概连毛巾都比普通的粗糙,这样的触感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喜欢? “我不会道歉的。”许久,他忽然悠悠的这样一句。 沐司玥只是看着他。 因为她已经赏了一巴掌所以不道歉?还是因为他觉得这并没什么? 顾城低眉望着她,她一直不说话,让他几不可闻的蹙眉。 只有她心情极差的时候才会一声不吭,否则,哪怕她出生在那么一个尊贵、严肃的家庭,但是从小被呵护着,性格很好,爱笑爱闹。 他必须承认,如此圣洁的吻,本不该就这样发生,但也并不抱憾。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么?”沐司玥看着他,脸上没有多少恼怒,但眼里有他不熟悉的冷淡。 他抿唇,无非就是流氓、强盗。 所以他已经听得够多了,只道:“想吃什么?” 她整个航班没吃东西,确实饿了,饿过劲了。 直直的盯着他,不理会他转移的话题,“你不是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在监狱么?不是从小就仇视我们家、仇视我么?” 这话让顾城眉峰略微蹙起来,这些事她是从来不知道的,哪怕是他也一个字没跟她提过。 “谁告诉你的?”他几个字吐完,薄唇抿得有些紧。 沐司玥只是笑了笑,“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你不也知道你爸怎么死的,是在谁的主张执法下……” “够了!”他忽然沉声打断。 愤怒也许没有多少,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沐司玥笑,末了静静的盯着他,“你能否认你恨我爸,恨我们全家的试试么?” 顾城一张冷毅的脸越发难看。 她只扯了扯嘴角,“你不能。” “那就离我远一点,否则我怎么能不去关心?不去思考你靠近我到底是因为可笑的爱情,还是因为可怕的阴谋?” 如果当初她勇敢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她现在真的不会毫不考虑的和他走在一起。 有些恩怨,是从小带在他骨子里的。 在她转身之际,被他握了手腕扯了回去,沉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在你眼里,我只是这种人?” 沐司玥心口疼了一下,他不止一次问她这个问题。 他在她眼里到底是哪种人。 抬头,她看着他,“你是哪种人,我已经不关心了,三年前开始就不关心了,明白了么?” 其实是很残忍的话,但她说得很浅淡。 也更加让人心痛。 只是三年前的顾城,拿什么跟她说那些话? 哪怕是现在,如果不是明天启程去执行的任务特殊,也许他连见她都不一定。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一字一句:“我不准你和别人在一起!” 这种霸道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他自以为低人一等的身份之痛,也有着他曾经错失的无奈。 她只是清泠的笑,“你凭什么不准?” 沐司玥用了力把手臂收回来,看着他,“我不想跟你纠缠,更不想跟你有可能,我身边比你优秀的太多,为什么委屈自己呢?” 其实她很想说更狠的话,可是终究说不出来。 但这是她在这次见他后唯一的想法,他们在一起谈何容易? 她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人,没办法面对他心里可能的阴谋甚至复仇,所以更怕和他走近。 只能远离。 拿走他手里那个属于Seven的钱夹,沐司玥已经转身朝校门外走。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迈着大步追上来,甚至能想到他此刻紧抿薄唇的样子。 果然,还没到他停车的地方,整个人被他带了回去。 那一刻,她几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点祈求。 “你在生我气,是么?”因为三年前无视了她给的机会。 他低眉看着她,眉峰轻轻蹙着。 那种眼神,她甚至不敢直视,深得只怕下一秒就被吸入眸底。 只侧过脸不看他,“你放开我。” 他却将她的脸扳回来,必须看着他。那种强势,让沐司玥一下子想起了他做教官的时间。 尤其,是他罚她站军姿,罚她没晚餐的下午。 相比于那时候他的极度冷漠,此刻的眼神真可谓是出奇,那么冷淡寡言,又自卑孤僻,实则心性比谁都傲的他,能用这样的眼神,怎么不奇? “一个月。”顾城只是开口,定定的看着她,“你开学前我会回来。” 她蹙着眉,不想多说,还是看了他,“你没看到我带男友回来见家长么?就算见家长不愉快,我退而求其次也只会找苏衍。” 她所说的这些完全都不是事实,也只是说给他听。 可也正因为这样,顾城才会这样的情绪。 一个月其实不短,什么事办不成? 既然都见家长,那便是成了一半。 只是他绝不想看着这件事发生!如果不是知道她带男朋友回来,他今天中午就已经离开荣京。 就为了这一件事,他在机场等了多久连自己都忘了。 一个时间观念强到变态的人等她那么久,他自己都没想过。 他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尤其长期封闭训练,此刻只是紧紧凝着她。 沐司玥把自己的态度摆的尽快清淡,淡到不在乎、不尊重,“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不会等你三年,也不会等你一个月,哪怕一天。” “我能走了么?” 顾城不说话。 在她转身之际,还是迈了一步,脸上表情很少。 只道:“把丝帕还给我。” 沐司玥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记起来,那条丝帕。 曾经,她为他擦了嘴角的血,他一直留着,一直到军训时她弄伤了手。 他拿出来的时候几乎让她觉得恍如隔世,但那条丝帕却依旧如新,从那天之后,也就回到了她手里。 此刻,她淡淡的抿唇,“没带。” 顾城一双眼几乎洞穿她的心思。 她没说“扔了”,也没问“什么丝帕”,那就是和他一样深有记忆。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没带? “你干什么!”沐司玥看着他走上前一副要搜身的趋势,立刻警惕的看着他。 顾城神色淡淡,果然道:“自己给,或者我搜。” 她气得瞠目瞪着他。 但是面对他毫无波澜的眼,最终除了乖乖拿出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城接过来,握在手心里,目光回到她脸上。 那种眼神又变了,很深,很沉,对她道:“一个月后,如果我活着回来就还给你,包括那个发卡。” 沐司玥脸色猛地一变。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活着回来? 顾城不说话,安静的看了她几秒,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来越紧。 “把手帕还给我!”她忽然加重了语气,好像把手帕要回去,他就一定不会出事,一定会回来一样。 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她便直接去抢。 可顾城长得高大,就算她整个撞过去也能纹丝不动,所以她根本拿他没办法。 只得狠狠盯着他,情绪变得连她都无法预料,几乎要低喝:“还给我!” 他终于低低的道:“不是怕我图谋不轨,宁愿随意找一个也不可能选我,我把东西都还了,也许就不会纠缠你,不高兴么?” 沐司玥仰脸看着他,清秀柔眉依旧蹙着,“那就现在给我,从现在起就毫无瓜葛,我不关心你是死是活!” 顾城低垂视线,“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不关心么?” 沐司玥紧抿唇,她这会儿脑子里乱着,那种紧张像本能,在他说完的瞬间就爬了出来。 顾城熟悉她的所有习惯,看着她紧紧捏住的手心,知道她此刻的紧张,胸口软了。 连语调也变得几分随性,“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电影里的特工,哪来的死亡任务,不过是想看你紧张罢了。” 紧张的表现总骗不了人的,何况她根本连说谎都不会。 听完这话,沐司玥不可置信的仰脸看着他的轻快。 “你玩我?”她连说话都有了气音,指节捏得发白。 甚至连眼眶都变了颜色,声音陡然提高冲着他,“耍我很好玩吗!” 顾城未曾想到她的情绪会是这样的剧烈,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闯,撞到了刚刚路过的一个学生,依旧闷头往马路而去。 他这才心头一紧,长腿大步追了上去,提了声:“玥!” 他是声音在安静的校门口显得尤其清晰,极富存在感。 他对她的称呼,别人会清楚的喊两个“玥”字,但他每一次就像不屑于称呼,后一个字模糊过去。 或者,干脆对她全名称呼。 在她几乎一脚进入马路,正好遇上一辆开过来的车子瞬间,顾城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沐司玥整个人重重撞在他胸口,鼻尖、眼眶都被撞得酸痛,又或者原本就是酸痛的,只是这样多了个眼泪的借口。 顾城低眉看向她时,震了震,看着那双通红泛着水雾的眼。 薄唇几乎是不自禁的沉声:“没有耍你……” “放开我!”沐司玥现在真的满身火气,打断他,恨不得把他狠狠扔出去! 但男女力量毕竟悬殊,她被顾城绝对的力道禁锢着。 甚至在她不断的挣扎中,他像中了邪,强势吻了下去。 大概没有人能把初吻之夜折腾成这样了,但是他现在只想这么做,没办法看着她一双彤红的眼。 她一想挣扎便被他扣了后脑勺,那么煽情的动作,似乎也只是本能的触发,也让他发现了她另一个极致美的角度。 被扣得轻仰着脸,鼻尖红彤,眼睫上晶莹欲滴。 唯独是她此刻不顾不管的挣扎想要摆脱他,是唯一不讨人喜欢的。 大概是她发现了,越是挣扎,他越是强势,双手被他轻易握着固定,并不娴熟的吻却别有感觉。 她毕竟青涩,唇畔被轻吮缠吻,脑袋一阵阵的晕。 甚至连回去会不会被爸爸批评这种严肃的问题都没有时间去想。从生气到被强制封了吻的挣扎,到最后不敢有任何反应。 顾城几乎拥着她整个身体的重量远离马路边的危险区,不知觉已经快到他停着的车子边。 才低低的开口:“我不会有事。” 四年多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沐司玥缓够了,几乎恨恨的盯着她,“跟我没关系,也许你死了我更高兴!” “是么?”他并不生气,只是低眉看着她的视线很深,带了那么些的疼痛。 指腹清晰的抚过她脸颊上的潮湿。   ☆、323、犯大忌,上了瘾的吻 “国外有人欺负你么?”冷不丁的,他这样问了一句。 沐司玥没好气的侧过脸,不让他那慢条斯理的擦拭动作继续撩人,只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其实她有点急,眼看着天都黑了,今天刚回来,按照老沐的脾性,她再晚归估计就要背家法了。 顾城看了看她对自己不搭理,并不介意,只伸手拿了手机,又冲她颔首,“进车里,我打个电话。” 她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没表情的看了他,“我打车回家。” 顾城属于能做事就不废话的人,对她的意思视而不见,直接开了车门用眼神逼着她上去。 沐司玥皱起眉,这种眼神对她确实有用,又不得不让她想到军训那段时间对她“优待”的事。 皱起眉,直直的看着他,“顾城,我是不是欠了你什么?还是你从什么地方捡了优越感了?” 为什么总觉得他在她面前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应该高高在上的不是她么? 顾城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应付自如。 薄唇动了动,“校门口是没什么人,也不免有认识你的,不上车就再做点事。” 做事? 沐司玥抬头看到他正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火热热的盯着她的唇,耳根猛的泛红。 顾城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迅速钻进车里,“嘭!”一下关上车门瞪着他,“不是打电话吗!” 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转身走了两步去打的电话。 沐司玥不了解他的工作,不知道他平时什么样的生活,当然不会去过问他打什么电话。 回来只听他上了车就道:“带你去吃饭。” “我爸还在等我。”她皱着眉,这都几点了。 再说了,谁告诉他她要跟他一起吃饭了? 哪有这么随随便便就带着女孩子出去吃饭的? 顾城系好安全带,已经启动引擎,目光看着前方,只一句:“打过招呼了。” 这让沐司玥再次惊讶,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打过招呼?跟我爸打招呼带我出去吃饭?” 虽然从小老沐对她宠得不行,但是沐司玥真不以为顾城敢打电话给爸爸,指不定下一秒爸爸的跟班就杀过来把她掳回家了。 顾城只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很随意。 车子已经缓缓往前走,沐司玥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终究是懒得多说,反正有什么事他自己兜着。 而关于他带她去的餐厅,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中餐馆,在荣京就开了不少连锁,但是南城的老地方是最正宗的。 如果没记错,她以前只和顾城去吃过一次,而他还记着。 连点菜都是他一手操办,霸道得连问都不问她,偏偏全是她喜欢的。 两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但他点了很多。 在她看来,他们俩吃饭是很奇怪的事,但是,他如果明天真的要走,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席间,沐司玥虽然没给什么好脸色,但也看了他,“明天去哪?” 这是军事机密,所以顾城只看了她,思量着有大概亮点三秒,答非所问:“一个月后会回来的。” 但是沐司玥皱起了眉,他说一个月后会回来,甚至是强调,从学校门口到现在,已经强调了很多遍。 如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何必这么强调? 顾城慢条斯理的用着,余光里看到她直接把餐具放下了,正盯着他。 抬眸,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淡然,“怎么了?不合胃口?” 沐司玥蹙着眉,“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当初可以来学校做军训教官,那就只是服兵役的军人吧?哪怕是进了爸爸曾经待的军队,也不至于要命,要不然爸和宫池叔叔,还有那个天天对小姑姑耍流氓的冰山聿峥,每个人不都好好的? 顾城依旧是有条不紊的用餐,甚至给她夹菜,见她一直盯着,只好道:“你就当我做的,是一般人不会去做的事就好。” 他不是一般人,比不了别人,所以,从事的职业,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会做、能做得了的。 她皱着眉,搞半天,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不吃了。”她往椅子里挪了,离开桌面。 在顾城看来倒是有点耍脾气的意思,看了她,没有任何不悦,“那就出去走走?” 沐司玥不得不瞪着他,“军队里的东西都比外边厚吧?脸皮也是?” 她都多少次说了要回去,他一点都不在意,外边黑漆漆的,走什么? 顾城知道她现在满肚子道不明的火,反倒耐心起来了。 结了账,真的带她在城南散步。 现在的城南是荣京环境最好的地方了,夜里有些凉,微风习习拂过,倒也是一种意境。 护城河在城南环了不短的距离,也只有城南才能最近距离的走在护城河边上。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也在护城河最后一段了。 “既然不让我打车,你送我回去。”沐司玥理所当然的对着他。 如果不是他,这会儿她早就在家了,更糟糕的是,这个点,这个地段,根本打不到车的。 顾城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因而,眉峰动了动,侧首、落下视线看了她,却似乎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沐司玥已经皱起了眉,知道他骨子里有恶劣根性,难道要把她扔在这里? 看到她这么紧张,顾城背着光,几不可闻的笑意一闪而逝,转眼看还是那么淡淡的。 看着她,道:“来的时候不是说我的车坐着难受?” 果然,她眉头更紧了,但压着强势盯着他,“是你把我带出来的,你到底送不送?” 顾城看了看安安静静的周围,只有偶尔跑步的人,和小情侣散步。 淡着脸色非常认真的开口:“送也可以,答应我提的事。” 沐司玥有一种骂他的冲动。 凭什么她要答应?不找苏衍,就只能等他,把全世界男性都当做空气? 她想着,正想抬头顶回去,只觉得身体忽然被一晃。 “啊!”她本能的惊着抓住他的手臂。 而她整个人已经被顾城双手一托,轻易“扔”到了护城河的护栏上坐着。 “你干什么?”她惊得小脸皱在一起。 刚刚走着的时候没感觉这护栏高,现在被她扔坐在上边,虽然双腿晃在外边,但那种紧张无形中揪着心口,后背似乎都能感觉河面的冷空气,坐着的水泥台子也是凉的。 顾城站在她面前,其实很近,双手也放在她的身体两侧。 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平时着她。 嗯,是平时,说明这台子确实不低,否则平时她要仰视她。 只听他薄唇扯了扯,“自己跳下来,也许用力不恰到就往后倒进护城河里了,不溺死也会冻死……” 沐司玥是真的挺害怕,她怕水。 快哭的看着他,“你放我下去,快弄我下去!” 但是面前的人不为所动,温温的看着她,“答应么?” 沐司玥真的没碰到过比他更流氓的人了,Seven那种浪公子都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她现在又气又怕,抓着他手臂的力气都觉得快把自己的手指弄折了。 “顾城你个大混蛋!”她气得冲着他吼,一点点小小的恐慌演变成几不可闻的哽咽,又硬逼着咽了回去。 顾城只是看着她的恐惧,双臂一直稳稳放在她身侧,却一脸淡然,“我从幼儿园就是混蛋,只是从小混蛋变成大混蛋了?” 直到看着她一颗眼泪珠子滚下来,划过昏黄的路灯折射了亮光,顾城才微蹙眉。 看着她死咬着唇就不答应,顾城眉峰微蹙,“长进了?怕到死也不答应。” 其实她都濒临崩溃了,气哼哼的想踹他,但是分毫都不敢动,生怕用力过猛,他现在又那么坚实,万一把自己反弹进护城河里。 只好冲着他,“我答应还不行吗?!” 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三年没见了,但是彼此之间那种从小的气氛又回来了,好像昨天也是这么闹的。 他点了一下头,抬手去擦她还想落下来的眼泪,“少哭,很难看。” “你管!”沐司玥已经想打人了,难看就难看,难看还像个土匪一样干什么? 顾城似是笑了笑,偏偏就是没把她抱下来,而是转眼看向她手指上的戒指。 “摘吧。”而后,淡淡的命令。 要答应不止,还不准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身上。 沐司玥现在一肚子火,但是发不出来,想去摘戒指又不敢松开他的手臂。 顾城看出来了。 左手握了她,把戒指拔下来,扬手,扔进护城河。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甚至沐司玥都没反应过来,这才惊愕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顾城略微侧首,轻轻睨着她,“要么跳进去再捞回来?” 沐司玥:……! 她要是敢跳进去,还用受他威胁么? “从小到大你都这么欺负人,会遭报应的!”她气得瞪着他。 顾城似是愣了一下,而后看着她,目光深深浅浅,声音混着护城河上的水声、风声,有些深浓幽然,“这不是已经遭到报应了么?” 说那句话时,他就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好似说着她就是他的报应。 如若真的要这么说,顾城也是认可的,他是该遭到报应,也遭受了。 只是这样的报应,他欣然接受。 他的身体往护栏台子靠近了几分,手臂很容易就把她整个人环了起来。 然后本该是稳稳的抱下来,只是他没了动作,近在咫尺的看着她。 沐司玥大概是错觉了,因为离得太近,一秒、两秒的过去,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稍微快起了频率、略微加重的呼吸。 她本能的曲起双手撑在他胸口:“很、很晚了……” 脑子里倏然冒出来在校外的两个吻,已经弄得她很不自在,脑子一热一涨的。 顾城穿了休闲T恤,她双手撑到胸口的那一瞬间,肌肤隔着衣料,依旧过分清晰的触感,她手的温热、柔软,他的胸膛坚实、厚重,鲜明的碰触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和考验。 “不到四个小时了。”那么近的距离,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见她傻傻的抬头,柔唇不期然就贴到了他清晰、微凉的唇线,那句“什么四个小时”被彻底遗忘。 顾城没动,就那么碰触着,甚至就在那个距离说话,“不四小时我就走了,凌晨的机票。” 他没说一个字,四片唇畔相互摩擦,痒痒的,热热的,勾着心里某个角落要酥得裂开来。 她本想往后躲,又害怕往后倾掉下去,就那么木木的呆着。 顾城很近的低眉,视线落在她鼻尖、唇珠,抬手轻轻握了她的下巴,略微挑起,以最舒适也最暧昧的姿势吻下去。 部队里不准对任何事、任何物上瘾,但他估计是犯了大忌了。 上瘾的吻。 有那么一段时间,沐司玥是真的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忘了刚刚还吓得要哭的恐惧。 而他的另一条手臂也始终稳稳的搂着着她。 沐司玥回神之后想的问题却很奇怪。 因为她着实就因为那么几秒钟而失了神志似的,也就抬头看了他,小脸冷着,“和多少女生这样过才能练得这么出神入化?” 如果算一算,她大二他就找女友,是不是也该换了不少了? 顾城的重点却不一样。 出神入化? 他嘴角微弄,“公主赞扬别人的方式也很特别。” 认同他这一共也只有几个小时的吻技,实在是很高的评价了。 说到这里,他从裤兜里拿了手机,拨了那个标注着“女朋友”的号码,然后递给她。 沐司玥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很差了,“你放我下去!” 顾城略微勾了嘴角,“不听一下?” 他直接开了免提。 “哥?”甜甜的声音,“……喂?不是不过来了吗,我都跟妈咪说了。” 顾城把手机贴到了耳边,“嗯,不过去……打错了。早点睡。” 然后挂了,看着她。 沐司玥不说话。 他说:“不是偷听我和你同学的对话了么?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问?” 她瞠目盯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其实,除了惊讶之外,心里某种芥蒂就这么轻易的解了。 顾城又勾了勾嘴角,直直的盯着她的唇,暗示着他们刚刚做了什么,道:“都这样了,还没关系?” 沐司玥已经红了耳根,只是这儿昏暗,看不太出来。 盯着他,“不管怎么样了,我说了跟你没可能,我是不会点头的!” 多少年的欺负,多少次把她惹得那么生气,他说消失就消失,说回来就回来,还想直接霸占,凭什么? 顾城倒是低低的一句:“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围着转多少年也不可能腻的,否则早腻了,所以不急,总能熬到她点头。 对此,沐司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厚脸皮。 只听他忽而蹙眉,“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国外有人欺负你?” 为什么这么问?她很不友好的看着他。 他却很认真的望着她,“瘦了。” 低低的声音,透着几分温和。 她轻轻愣住,看着他的眼,这种语气,他很少有,以至于太过特别。 缓过神,沐司玥才淡淡的一句:“这世界上,除了你,没人会再欺负我了。” 顾城这才笑了一下,“表明我很特别。” 只有他有这样的“特权”,也足够她记他一辈子了? 彼此安静了会儿,他也终于舍得把她从上边抱下来,“回家?” “不回去难道吹一晚冷风吗?”她直接顶回去。 Seven给的戒指也没了,还答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真是从来没见过谁竟能想到如此恶劣的方式,借着护城河逼迫人的! 送她回去的路上,沐司玥板着脸,顾城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到了御阁园外,他把车停了,还有一段需要步行,外人的车子进不去。 他忽然说:“如果一个月左右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一定要接。” 她想都没想,“不接!” 然后打开车门往下走,手里捏着Seven的钱夹。 顾城关上车门,原地站着悠然看了会儿她闷着头大步往前冲,也不着急,总归他稍微迈几个大步,轻易就能追上她。 不过沐司玥走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皱眉转过头看了看。 他果然没跟上来,难怪感觉不一样。 见她这样,顾城才不自觉勾了唇角,“想要我跟进去?” 她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希望,抿唇,才道:“你想多了!” 但顾城的确迈了长腿跟上去。 沐司玥反倒蹙起眉,在走到大门的时候让他走。 顾城一脸淡然,“你几个哥哥合起来也不见得打得过我,担心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我爸呢?” 顾城这才微抿唇,没说什么了。 他也确实按照她的意思,站在那儿看着她进去。 Seven和沐司彦一起回来的,来之前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待了几个小时的这会儿,他总觉得自己紧张得要晕过去了。 沐司彦的父母大概是这个国家最帅和最美的夫妻了?可美则美了,那种浓重的家庭教养气息,两个长辈看一眼就满是政商界的厚重,让他不太吃得消。 沐司玥回去的时候,Seven快速到了她面前,刻意用着不太正规的外语,带了那边的方言气息:“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被你爸妈的气场压死了!” 她往客厅看了看,笑了一下,很“友好”的提醒:“我爸妈精通十多种语言。” 吓! Seven一脸震惊的瞪着她,“What?!你爸说他只会中文啊!” 沐司玥忍不住笑,“我爸当初也是这么捉弄我妈妈的!” 看来Seven其实还算受父母喜欢,不然老沐没那闲工夫捉弄人。 而这也是事实,关于父母之间的曲折、甜蜜,家里的佣人,或者是古杨伯伯,许南叔,都会偶尔给他们讲起,津津乐道! Seven脸都白了,心里默念着,幸好不是真的要当女婿。 沐寒声给妻子递了一杯热水,目光朝他宠大的女儿看过去。 从女儿很小,的确都是他宠大的,但也的确是长大了,不直接都差不多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所以他忍住了某些话,只问:“没受欺负?” 沐司玥乖乖的摇头,“没。” 然后她才交代:“对不起爸,回来晚了,在外边吃的晚餐,城南……” “我知道。”女儿的话还没说完,沐寒声接了过去。 沐司玥把餐厅的名字咽了回去,心里却陡然提了起来。 她忘了爸爸是什么人物,荣京到处是他的人,该不会看到了她和顾城……? 傅夜七看着女儿一惊一乍的变换着表情,有些好笑,道:“你大哥刚回来,在洗澡,给你带了礼物,不去看看?” “真的?”她笑起来,最喜欢大哥从军校里带的东西!很特别。 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她也已经笑着奔上楼。 沐司彦端着水果出来,看了一眼局促站着的Seven,“你站着干嘛?” 平时在外边比谁都风流,今天来家里真是比小学生都乖! “坐吧!”女主人傅夜七也清雅的笑着招呼Seven,“是玥玥的朋友,那就把这里当在家就好。” 而沐寒声坐了会儿,和妻子吻别,看起来是有事要忙。 Seven总算松了一半的紧张。 傅夜七看了儿子沐司彦,“苏衍知道玥玥和Seven的事么?” 沐司彦挑眉,孝顺的先给母亲递上水果,才道:“估计听闻了,明后天打算聚一聚,直接告诉他呢!” 说到这里沐司彦狐疑的看着她,“妈,到底为什么?我一直觉得玥玥和苏衍其实真的很般配!” 傅夜七神色略微的变化,但也只笑了笑,“你知道不可以就行了,都是上一辈的事,别问那么多。” “那大哥怎么可以知道?”沐司彦表示委屈。 傅夜七浅笑,“谁让你没投胎成老大?” 沐司暔之所以知道,也不是他们告诉的,只是大儿子从小就比别人懂事早,小小年纪被绑架就会拿枪械知识震慑绑匪,这种事他想知道也不难的。 话说回来,傅夜七很严肃的看着儿子,“你是不是在外边乱来了?” 沐司彦瞬间坐正身子,“我哪敢?” 傅夜七略微睨着儿子,她的四个孩子都很优秀,其实从小到大没操什么心,不过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就怕长大出什么问题。 才道:“知道你最喜欢宫池叔叔,但是人家二十来岁表面看起来风流不羁,实则早就坐上内阁首辅了知道么?” 沐司彦点了点头,“知道,宫池叔叔家伉俪情深,他们俩都是荣京的大英雄,伟大事迹已经听过N多版本了!” 虽然那些看起来只是编造,但故事真的很精彩,沐司彦也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尤其走出国门,出了荣京之后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国际上宫池奕和顾吻安六个字的影响力简直超乎想象。 “我还想着,等念完博士,先去宫池叔叔的公司实习,SUK在国外的市场力也很惊人。” 这么说着,他就正经起来了,傅夜七点了点头,可以考虑,避免了进自己家公司的某些身份问题。 不过……“看你宫池叔叔答不答应了!我看他比较喜欢景儿。” 沐司景越长大越是一个十足的绅士,每个细胞都透着绅士,无形中已经成了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 “切!”沐司彦不服气,“他那是觉得我太像他年轻的时候,老了就不承认自己风流过呗!” 确实沐司彦和宫池奕很像,其实他们的关系也最好,当初宫池奕还极力想把沐司彦弄到英格兰的军方基地去。 可惜他最后为了玥玥,也是因为兴趣,选了商学。 傅夜七来了电话,起身之前,道:“寒假别想着安排满到处乱跑,你顾阿姨上周又摘了个电影奖,到时候带你们过去一趟。” 沐司彦惊叹了一句:“又拿了?” 总感觉这么些年,顾阿姨拍的电影都在拿奖,前两年的《玄影暗潮》到现在还被界内人当典范,模仿的模仿,教学书里都当做材料了,居然又拿奖? 照他们的话说,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 Seven看着傅夜七走之后,很是急切的问:“刚刚说的那个,是不是就是顾吻安?拍电影那个大导演?” 沐司彦故作严肃的瞪了他一眼,“顾阿姨是国宝级别的导演,别瞎叫名字!” Seven捂了一下嘴,道:“有机会见么?万一我能试镜什么的。” 他看过顾吻安的所有影片,仰慕得无以复加,甚至因此想做演员。 沐司彦挑眉,“悬,她选角很奇怪的。” 有时候是因为人情,有时候是因为她的儿女,比如《玄影暗潮》,貌似就是伊斯王子亲自参演了。 当然,沐司彦没心思跟他讲那么多,是因为已经在想去仓城的时候穿什么了,记得他们家有两个超级漂亮的女孩! 此刻,楼上的沐司玥对礼物的热情刚过。 她看了大哥,问了和二哥同样的问题,“苏衍家里是不是涉及了什么敏感问题,不然为什么会被爸妈不看好?连你也否决?” 虽然她也不见得想和苏衍怎么样,但她确实好奇。 沐司暔只笑了笑,“没什么敏感问题,只是苏衍身世特殊,偏偏这种特殊性不能让苏舅舅知道,所以只能分开你们俩,明白?” 如果让沐司暔说,那就是因为苏衍是妈妈的堂姐所生,所以不能结亲。 但苏舅舅好像以为苏衍是妈妈的儿子,这当然就不能直说了,干脆断了玥玥和苏衍的可能性就利索了。 沐司玥只好点了点头,也不好多问。 好一会儿,靠在椅子上,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沐司暔诧异的看过去,“怎么了?” 她从小可是无忧无虑长大的,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叹气? 沐司玥也才意识到,挑了挑眉。 又抿唇,看着她大哥,问:“哥,你知道顾城到底做什么的么?” 沐司暔微蹙眉,“问这个做什么?” 她低眉,“他好像出去做什么一个月的任务,会死人么?” 沐司暔脸色有些沉了,脑子里转了一些事。 政治和军事上的事,弟弟妹妹当然不知道,但他是多少明白一些的。 小姑姑家的那个聿峥似乎也要出差,最高军的长官都动了,顾城若是在内,必然不简单,也才不怪老沐知道顾城带玥玥出去,竟然没有太大反应。 想到这里,他却只简单的一句:“当初能给你军训,那就是兵役或者退役,有些事不能告诉外人的,严重不到哪儿去,放心吧。” ------题外话------ 《豪门缠爱:娇妻不好惹》唐家姑娘/文 ——苏陌浅有病—— 偏执地爱着一个男人,至死不渝。 * 都说,苏陌浅走了狗屎运,无父无母、带着拖油瓶,还能让高干子弟求娶。 熟料订婚那日,令人大跌眼镜。 当着众人面悔婚、气跑未婚夫不算,还对其小舅投怀送抱。 …… 从此,苏陌浅又多了勾引舒城彦家四爷的狐狸精骂名。 ——彦锦深有病—— 病态地宠着一个女人,至死不休。 * 都说,彦四爷掌握舒城经济命脉、处事杀伐决断,却性情暴虐、反复无常。 遇上她之后,生活搅得一团糟。 经过投怀送抱、壁咚强吻,发现就这么宠着小狐狸也不错。 …… 从此,舒城彦家四爷人设崩了,活脱脱成为护妻狂魔。   ☆、324、骂谁呢? 沐司玥听完随口“哦”了一声,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沐司暔看出来了,笑得颇有意味,看了她,“怎么的,担心顾城了?” “哪有!”她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抬头否认。 换来大哥淡淡的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虽然哥有私心,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很正常。” “都说了没有!”沐司玥蹙起眉,低眉几不可闻的叹了一下,“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爸爸妈妈什么情况我也知道。” 这话题显得有些沉重,沐司暔蹙眉看了她,“都谁告诉你的?” 她摇了摇头,这儿听一句,那儿听一句,加上偶尔会有当年流言,也不难猜测的。 看这种恩怨的话,两人确实会走得很困难,所以沐司暔没有说什么上一辈恩怨与他们这一辈无关的话,就怕她一头冲进去,到时候真的受伤。 “不过,顾城为人大概是不错的,高中那时候就很欣赏他。”沐司暔实话实说。 加上他当年的高考新闻,那些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接见他确实有过人之处。 也正因为有过人之处,才会让人担心,害怕他别有所图,就好比关于宫池叔叔曾经的传言。 说他娶顾阿姨之初,不就为了报复么? 如果顾城有这样的心思,那做出来的事必然够狠,不是她能承受的。 沐司玥看了旁边坐着的人,“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说我懂,也就不会随便踏出这一步。” 反正男生多的是,不要这一个也死不了吧?多试试别人就好了,她这么想。 兄妹俩从楼上下去时,老沐不在家,女主人也刚起身,把空间留给一群孩子了。 不过,傅夜七稍微看了女儿两眼,有那么些不好明说的内容。 可最终是没把她单独叫到书房去。 过了这一会儿,Seven已经放开了,看到沐司玥就眉开眼笑,谄媚着要牵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奉上水果。 她笑了一下,看了看二哥,“妈妈跟他说什么了?” 沐司彦挑眉,“明天要叫苏衍出来,让他好好演戏咯!” 其实是一种比较残忍的方式,但是没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苏衍知难而退,去试试其他女孩。 沐司彦有些难以理解,“妈说,最不行咱们几个给苏衍使劲儿找女友,反正不能让他和苏舅舅一样对女人没有感觉,孤独一生。” 傅夜七的确是这么说的,她最怕的就是这结果。 苏衍是什么性格,她很清楚,毕竟是苏曜的亲儿子,脾性都那么想。 她已经耽误了苏曜一辈子,总不能再让女儿耽误苏衍一辈子,那他们家可真是作孽了。 沐司玥最不愿意伤害苏衍,以前她觉得还小,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否则高中的时候,她就该告诉苏衍,她对他没有那种意思。 至少,她对顾城的感觉都要比他强烈。 正想着,她的手机忽然想起来。 看了一眼,本能的捂了一下屏幕,其实谁都没打算偷看。 她这才尴尬的放开,又从沙发起身,去阳台接的电话。 顾城打过来的。 沐司玥微蹙眉,“又怎么了?” 他已经到机场了,是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语调显得十分严肃,“钱夹里的那种东西,我再发现一次就不客气了,听到没?” 她反应了会儿,转头看向客厅。 Seven的钱夹,她直接放在茶几上了,幸好爸妈都没看! 这会儿,她倒是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不客气?我都说了跟你不会有关系,别老自作多情管我。” 这变脸变得可够快,幸好顾城习惯了。 打着电话,但是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硬是谁都没说话,但也没挂。 过了几分钟,沐司玥忍不了,终于道:“你不是有事么?” 顾城沉默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说:“临行前都不说两句?” 没办法,她不情不愿,也礼节性的开口:“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很随意,但顾城听得舒服多了。 挂了电话之后,沐司玥在阳台上站了会儿,捏着电话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只好把来电显示改了。 改成了两个字“不接”。 * 第二天,家长都忙,沐司暔身为大哥,担起重任,负责把朋友聚起来,最重要的当然是约了苏衍。 临行前沐司彦很是认真打扮了一番,因为大哥也通知了宫池家的三兄妹。 可惜,到了酒店,只有云暮一个人过来。 “你妹妹呢?”沐司彦左看右看没见人,好像都好几次没见她们姐妹了,都快忘了长什么样好么? 云暮已经上初中了,一张脸真是丝毫不让几个哥哥,笑眯眯的勾唇看着沐司彦,“不好意思,她们不来了!” 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沐司彦瞥了他一眼,“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知道着急了。” 现在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真的不简单,他在外边看起来风流的很,也见过很多女孩,但真的没什么能入眼的。 云暮笑着,“云厉这个月有事过不来,让人接甜甜蜜蜜过去玩了。” 说着,神秘的挑眉,“不过,我发现伊斯的男孩普遍比咱们这边英俊!甜甜蜜蜜最近去得频繁!” 沐司暔见二弟皱眉,忍不住笑,“你听他扯,十一岁的女娃娃知道什么英不英俊的?” 明摆着是喜欢云厉比云暮多,所以总往那边跑。 一旁的Seven听了半天,终于出声,“你们说的伊斯,是不是那个武力强国?” 沐司暔点了一下头,“嗯,是。” 他们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但是Seven瞬间睁大眼,“云厉跟你们还是朋友?!” 沐司暔言行举止都要成熟很多,道:“嗯,云厉是云暮是兄弟,所以甜甜蜜蜜自然也是云厉的妹妹了!” “!”Seven啧啧舌,“开了眼了!搞半天我这是攀上皇亲国戚了?那姐妹俩在荣京和伊斯之间来回跟逛花园似的呗?” 云暮笑了笑,确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云暮真的很有压力,他现在上学都能读到老妈的传记,还有荣京发展史上总有老爹的影子,老实讲着讲着就会让他起来说说爸爸妈妈的日常。 加上云厉是货真价实的伊斯王子,就他自己没什么头衔啊,很伤! 这一边,Seven捋顺关系之后,一把楼了沐司玥,“玥玥!我决定了,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再沾花惹草,只爱你一个人。” 然后狗腿的笑着,“我就是你唯一的驸马了?……是叫驸马吗?” 沐司玥瞥了他一眼,“你这叫马屁。” 惹得旁边的人都在笑。 也是这时候苏衍到了,看起来赶得有些急,直接推门进来,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 进了门,抬眼的瞬间,稍微有些顿愣,目光很自然的去捕捉她的身影。 看到的是正好搂在她肩上的手,然后才顺势看向笑着的Seven。 沐司彦一瞬间有那么点不知所措,差点把Seven的手拿掉,但是想了想,忍了,就那么坐着,冲苏衍笑了笑,“不晚,我们也刚到,快坐吧!” 沐司彦摸了摸鼻尖,这真的不是设计,但这个效果是最好的,让苏衍直观的看到比什么都有效。。 苏衍看到了,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毕竟家教很好,加上性格使然,除了开始的愣神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 当然,谁都看得出来,苏衍把最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Seven身上,想把他整个都摸透似的。 沐司彦笑着开口,“看我,都忘了,有新朋友怎么也得做个介绍!” 硬生生的加上这么一个环节,就是给苏衍介绍Seven的。 “玥玥的男朋友,Seven!”沐司彦一点也不拐弯,看着苏衍,笑着:“长得还不错吧?对玥玥就更不用说了!” 然后反过来介绍苏衍给Seven。 Seven之前就接受过交代了,演戏还是可以的,很认真的和苏衍握了握手,“常听玥玥提起你!” 苏衍勉强笑了一下。 那一顿饭下来,苏衍没说多少话,目光很多次看向她。 终于沐司玥要去洗手间,起身时依旧见他看了自己。 果不其然,从卫生间出来,她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苏衍,皱了皱眉,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 苏衍转过身,看她淡笑着走过来。 但他的表情显得很低郁,安静的看着她走近。 沐司玥停了下来,“怎么出来了?” 苏衍还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终于出声:“国外是不是没有什么朋友,会很闷?” 她微蹙眉,“不会,二哥不也在么?” 沐司彦平时只忙着泡妞,苏衍很清楚的。 沐司玥其实听得懂,也只好不回避,“我知道你会难受,但是……这种事真的没办法勉强,我不是因为闷才找了Seven,或者说我就算现在没找别人,也不是因为要把位置留给你,我对你其实……” 苏衍没让她把话说下去,低低的声音,“何止是难受?” 她抿了唇。 苏衍蹙着眉,但是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大二那会儿我爸就说过一次,我以为都过去了。” “他找你了?”苏衍问。 沐司玥赶忙摇头,“这是苏舅舅的意思。” 苏衍笑了笑,“他总是什么都要管,严格到我走的每一步都要干涉。” 她知道苏衍误会苏舅舅了,皱着眉,“苏衍,苏舅舅只有你一个儿子,他所有的严格都是为你好,但这一次,他真的没找过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已经不小了,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成长历程。” 他看着她,“我应该不比别人差?你哪一个成长历程里没有我?为什么忽然到了这一步就踢开了?” 她没办法做出别的解释,咬唇半天,只能蹙眉看着他,“我不想看你难过,你会遇到好女孩的,等你哪天功成名就,爱情美满,一定会明白苏舅舅的苦心。” 苏衍闭了闭目,他何止是难受? 但是连自己也找不出更好的词语形容这种心情。 很疼,又抓不到疼痛的影子。 苦闷到有那么一丝的悲哀。 他的父亲,荣京的总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他的要求当然少不了,但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宁愿生的普通一些。 沐司玥看了他,转了话题,“你不是已经参加过行政考试了?是不是年中去外交部实习?” 苏舅舅就是从外交部一点点走上去,而且妈妈也在那儿,苏衍去那儿挺好的。 苏衍没说话。 片刻,才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她不太放心,没挪步。 苏衍也没赶她,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好一会儿,他才略微转过脸,竟然是温和的笑了一下,“虽然我心里难受,但爱情是神圣的,你开心最重要,如果哪天结束了,我一直等着。” 她抿唇,真的不需要他等。 照这样子,她要是单身下来,绝对会被苏衍强势追求的。 这种意思传达给二哥沐司彦的时候,他笑呵呵的看了Seven,道:“这就不用担心了,这小子要是坚持不了多久,我兄弟也不少,你随便换!” 沐司玥抬手打了他一下,“你想把我名声损成什么样?” 那么频繁的换男友,她成什么了? 沐司彦挑眉,“那没办法了,只能在Seven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不行啊,我都看不上他!太花心了!” “嘿嘿!”Seven听不下去了,“咱俩谁跟谁?” 沐司玥笑着不说话,脑子里晃过某个长得很帅,但有那么点欠揍的脸。 * 那天之后,沐司玥再也没见过苏衍,只有偶尔会打个电话,也说的很少。 他的人生好像已经开始提前进入职业生涯了,跟她还是有差异的。 而一个月其实真的不长,但沐司玥下意识一直都在数日子,每天睡觉半梦半醒的,想的都是日期。 寒假一个多月,她没差几天又要出国念书,但是那个电话一直都没想起过。 那天,老沐找她去了书房。 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从小就宠着她的父亲面色有些严肃,她下意识的也就紧张了,毕竟这可是总理,这里是书房,不是客厅。 沐寒声看了出落如此的女儿,目光里总是带着柔和,他对女儿的宠爱从来都没少过,因为知道妻子在那个年龄受过怎么样的苦,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那些苦痛。 “爸?”沐司玥见他不说话,只好试探的开口。 沐寒声抬眼,又不疾不徐的喝了茶,放下茶杯才看了她,道:“你学校的老师给爸爸打过电话,征求意见,看你能不能在校实习,再考虑出校园工作?” “嗯?”沐司玥一脸不解,还有这种事? “我这距离毕业还早呢,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她微蹙眉, 沐寒声神色没什么变化,直接道:“下一个暑假不就有实习作业了?” 哦……她还没想这么远。 不过,沐司玥抿唇,小心的看了看他,“我比较想出校园去实习……” 毕竟校园内的接触面还是不够广。 沐寒声当然不是偶然提到这个问题,他考虑的也自然不是女儿的实习内容,或者是未来。 他的孩子,任何一个都不必担心未来过得太差。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安全问题。 把她送到这个学校,就是因为安全,所以把她留在校内,自然也是最安全的,尤其现在又是一个政治敏感期了。 沐司玥见老爸又沉默,搞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没个底。 正安静着,只听那边的人陡然就问了一句:“和顾城相处得很好?” “啊?”她本能的反应,然后抿唇,摇头,“没……” 沐寒声勾了一下嘴角,笑意并不明显,道:“爸爸对顾城又没什么城成见,不用紧张,怎么想就怎么说。” 她想了会儿,真的就说了,道:“我知道一点他们家的事。”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找仇家的女儿,哪怕有感情,总有一天要出问题的,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她如是道。 如果再出现纠葛,她在中间就是左右为难,让家人也为难。 沐寒声却笑起来,“看来顾城的人品在你这儿不怎么样?” 这种反应让沐司玥有那么点摸不着头脑,该不会老爸想让她和顾城……? “我可没说。”沐寒声立刻东西女儿的心思,似笑非笑的,才道:“不鼓励,也不多加干涉,看人也是一种本事,你也要进社会,总要练练的。” 总归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女儿若真的摔了,扶起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但沐司玥心里也不轻松,不干涉,也不鼓励,还是权看她掌握,她真怕自己掌握不好。 “实在不知道,就好好那孩子表现好了?”沐寒声半开玩笑似的语调。 沐司玥这才蹙眉,“爸爸,您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沐寒声眉头弄了弄,其实正事没说到点子上,但是不打算说了。 她就这么紧张的进去,懵懂的出来。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越近,沐司玥越压抑,这已经没剩几天了,那个号码还是没动静。 直到那天早上,她没怎么睡醒。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电话在震动,转手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坐起来了。 “喂?” 那边的声音有点急促,是个女声:“你好!小姐,麻烦您来一趟医院,尽快可以么?” 沐司玥有点懵,“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确实听着女声道:“这里是市医院,伤者昏迷前一交代一定要打这个电话,否则不接受治疗!” 沐司玥已经掀了被子,一听到医院就觉得心慌,但也对着电话骂了句:“他疯了!” 如果都伤到昏迷了,还敢说她不过去就不治疗,不要命了吗?这个疯子! 心里骂着,但她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马虎,快速而随便的洗漱,也没挑什么衣服,套了一身就走。 帧姨在楼下做早餐,看到小姐飞奔下来,一脸担心,“啊哟,慢点我的大小姐!” “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儿一个个都这么早出门?”帧姨说着话,她早就没影了。 沐司玥早就考了驾照,但是她还没怎么开过,这一大早,她却直接开起就走,压根忘了平时的胆小。 也不知道一路怎么到了医院,总之速度并不慢,也幸好时间太早,交通还算通畅。 刚冲进医院那个女人说的楼层,找着急救室,沐司玥差点撞到一个医生。 北云晚还以为是哪家冒冒失失的小姑娘,一看才微蹙眉,“玥玥?” 沐司玥后知后觉的抬头,“小姑姑!” 她都急的语无伦次了,抓着北云晚的手臂,“顾城是不是被送进来了,他怎么了?” 北云晚蹙了一下眉,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手术室,刚刚好像听到接了一例伤者,很严重。 就是顾城? “安玖瓷的那个外甥?”北云晚这么问着。 沐司玥急的都快红了眼,也没时间多问,快步跑过去往急救室看。 这头北云晚不明所以的蹙眉,小姑娘这么紧张,自然是有故事的。 转头,随手拦了个工作人员,问:“刚刚接的伤者什么情况?” 护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码了一排手术用具,倒也恭恭敬敬的道:“枪伤,已经昏过去,不过应该没伤到神经,输完血估计就醒了。” 北云晚点了点头,护士已经急忙往前走了。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跟着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 外边就剩下沐司玥一个人,那种感觉恐慌得都找不到方向,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唯一就是希望他真的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熬过去,沐司玥在走廊才觉得冷,穿得少了,冻得手脚冰凉。 “咔!”的一声,手术室开了门,她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北云晚看了侄女,略微笑意,“别紧张,他没事,再睡会儿就醒了!” 正说着,顾城被推了出来,但是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她只看了一眼就傻住了,“怎么会这样? 北云晚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所以答不上来。 顾城被推到病房的时候,沐司玥已经彻底红了眼,盯着放在他旁边的手机。 许久。 “你这个疯子!”她趴在床边,小小的声音骂着,手脚依旧是冰凉的。 悠悠的,却有声音从她头顶响起,“骂谁?” 嗓音有些哑,也不大,但她一下子抬起头,看了病床上的人。 顾城确实醒了,就是脸色还是很差,目光看着她,似是蹙了一下眉,要不是她长得够漂亮,这幅形象真是够糟糕的。 头发没梳,都没别到耳后,衣服也不知道怎么搭配的,花花绿绿,扣子皱巴巴的。 “笑个鬼!”沐司玥冲他吼了一句。 她也看了自己的狼狈样,然后想整理衣服。 顾城费力的抬手,被她按回床上,“不用你假装帮忙占便宜!” 他弱弱的勾了一下嘴角。 同时,病房的门开了。 沐司玥以为是护士,继续弄着扣子,直到感觉某种气场的时候才蹙着眉抬眼,瞬间呆了。 “爸、爸爸……?”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人也站了起来。 她出门时没给家里人打招呼,该不会要训她? 紧张的双手都抓了衣裤。 下一秒,却有一个厚实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她狐疑的低眉。 一惊! 顾城伸手握了她,她的目光又惊又怕的看向老爸,急的脸色发白,想甩掉他又怕伤到他。 可他就算平时流氓,能不能看看场合?! 沐司玥紧张得吞口水,呼吸都在压制,看着爸爸一步步走近,感觉要晕过去了。 然而,沐寒声走近之后,却是一句:“好些了?” 她一懵。 却是身后的顾城的声音:“好多了,多谢总理挂心!” 沐司玥彻底傻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的顾城,刚把敬礼的放下,转过头发现老爸回了个军礼。 能让总理亲自过来探望伤情,还回以军礼? 让后她想起帧姨念叨说今天都这么早出门,难道爸一大早出门和顾城有关? 她平时从来不注意政治和军事,这些事是不明白的,所以这会儿脑子不够用。 此刻病房里的气氛,她只能用庄严和肃穆来形容。 跟着爸爸过来的,还有国务卿鲁旌,以及两三个随性,都是一身正装,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弄得她很不自在。 沐寒声这才看了女儿,“你先出去?” 她下意识的看了顾城,顾城勾了一下嘴角,“先去吃早餐吧。” 她确实没吃来着。 而且这场面,她也呆不下来,也就乖乖的退出去了。 门口的几个官员都恭恭敬敬的对着她,弄得沐司玥想溜得更快都不行,要注意形象。 一个淡笑,算是端庄的回礼,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关上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北云晚站在走廊那边,笑着看了她,走过来,“姑姑请你吃早餐?” 沐司玥尴尬的笑了一下,“谢谢小姑姑!” 北云晚只是看了她的衣服穿搭,淡淡的揶揄:“年轻人的潮流果真是跟不上了!” 沐司玥皱起鼻子,“您别笑话我了!” 他们就在最近的小餐馆用的早餐。 吃了会儿,北云晚认真的看着沐司玥,“和顾城关系不浅?” 她下意识就是摇头否认。 北云晚只是笑,“怕什么,爱情没有对错,顾城又没犯错,不过呢……我感觉这孩子性格挺像一个人的,怕你受欺负。” 这么一说,沐司玥几乎都能猜到了,轮到她笑起来,“像那个耍流氓不给小姑姑办婚礼的聿峥叔叔?” 他们孩子辈之间都是这么调侃聿峥的,因为他耍流氓,就不娶小姑姑,但是明明都过得跟夫妻一样,还有孩子呢。 北云晚笑着,“他的形象这么差啊?” 那可不? 但是北云晚挑眉,“爱情和婚礼没多大关系,姑姑觉得现在很好,他不流氓姑姑还不稀罕呢!” 她确实有那么一段煎熬的时间,但是都过来了,反而觉得她坚持聿峥是幸运的。 沐司玥笑着,“既然是这样,那您还劝我?” 说的也是,北云晚自己挑了一下眉,“我是怕他小姨欺负你啊。” 反正在她们眼里,安玖瓷不是什么善茬,除非顾城本身真的很棒。 沐司玥笑了笑,她都没打算跟顾城怎么样,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就算未来会有关系,那也要有很长时间观察期呢,这是老爸说的,没办法。 两人从早餐馆回来,正好遇上沐寒声和随行几人准备离开,虽然人不多,但气场确实压得整层楼都不一样,沐司玥一下就乖乖不说话了。   ☆、325、生病去医院不知道? 姑侄俩正坐着聊到尾声,沐司玥一抬头看到了某个很高大的身影,穿了一件墨色的长款风衣,走得的确是风度翩翩,十分迷人。 可惜就是那张本来很帅气的脸真的太冷冰冰了! 她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咽了咽唾沫,“……那个,小姑姑?我先回医院看看顾城吧?” 北云晚喝了一口水,修剪精致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 话音落下,她也感觉到什么了。 果然,北云晚转头看过去,聿峥都快走到桌边了。 这让她心里笑了笑,有时候感觉这东西真的是很奇怪,她背对着也知道他恨得靠近了。 聿峥脸上着实是没什么表情,靠近了才眼神变得温和看了坐在桌边的女人,很自然的俯下身,大庭广众的就吻,然后才低声问:“我的呢?” 很显然了,他在要早餐。 北云晚白了他一眼,“注意点,玥玥在呢!” 男人神色淡淡,满不在意,因为在他眼里,只有她是女人,其他的只有女性和女孩之分,没别的了。 末了,北云晚才不乐意的扫了他一眼,“从哪个女人窝里出来的?过来就要早餐,鬼知道你会来?” 聿峥薄唇略微勾弄,有那么点不悦,“我回来你还能感觉不到?” 沐司玥觉得她坐在那儿真的是好生尴尬,忒亮的一颗大灯泡,他就差说找到这儿知道姑姑在,是完全靠着直觉过来的? 她正这么自顾想着呢,聿峥忽然抬头朝她看来,问了句:“顾城进医院了?” 沐司玥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聿峥表情不变,在北云晚身边坐下,手臂自然而亲密的揽着她的腰,没回答沐司玥的话,只是道:“你不过去看他?” 哦,这下沐司玥再听不出来就真的厚脸皮了,人家这是在赶人,想要二人空间。 所以她抿了抿唇,又觉得好笑。 知道小姑姑为什么担心她了,因为有那么点点,聿叔叔和顾城真的挺像,是不是因为从事的行业类似?甚至进过同一个军队的缘故? 想到这儿,沐司玥忽然看着聿峥,“您刚出差回来么?” 聿峥把北云晚的水喝了,点了一下头。 “也就是说,你知道顾城这一个月都去干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沐司玥一问就停不住了。 聿峥抬眼看了她一下,“你去问你爸爸,或者直接问顾城不是更清楚?” 果然吧,她刚刚猜得没错,爸爸和聿叔叔都知道顾城的事,而且说不定就是接受他们的指令。 沐司玥打过招呼后一个人离开餐馆,走得很慢,脑子里转着一些事。 这么看来,顾城和爸爸有交集,这算是好事么?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和爸爸接触的。 但是这种职业的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以前她就听人说,聿叔叔不和小姑姑结婚,就可能是考虑到小姑姑的安全。 胡乱想着,人已经到了医院。 正好遇上沐寒声和随行几人准备离开,虽然人不多,但气场确实压得整层楼都不一样,沐司玥一下就乖乖不说话了。 沐寒声看了她,神色和平时没什么分别,显然是有公务在身,也没有抽出时间和她多说,更没有要求她对顾城这件事的态度和行为,就那么走了。 沐司玥站在顾城的病房门口好一会儿,直到她兜里的电话响起。 皱了一下眉,赶紧接了起来,语气和小时候见着他一样倔而臭,“干嘛?” 电话里的声音隔着门板,音调不高,“打算在门口站多久?” 她一蹙眉,转手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推门进去,瞥了他一眼。 顾城朝她颔首指了指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在那儿坐下。 沐司玥并没有照做,而是几步远的地方站着。 “我一个刚活过来的人还怕把你吃了?”他微微挑眉,带了几分意味的目光看着她。 她考虑一下,还是不和病人争执的好,走到床边。 顾城倚在床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声音低低缓缓的,“吓到你了?” 她微蹙眉,然后摇头。 刚听到的时候有点而已,反正她以前也见过聿叔叔手上,而且很多次。 所以枪伤、血什么的,她都见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受伤的人。 顾城却弄了弄嘴角,指了她遗落在病房柜子上的车钥匙,“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她看了一眼,走过去就要去拿车钥匙。 顾城伸手扣了她手腕,把她拉回到床边,甚至挪了位置,距离他很近。 在她打算动的时候开口:“扯到枪伤很难治。” 果然,她立刻就不动了,转过脸,蹙眉看着他的风轻云淡,一点也不像重伤刚醒过来的人。 顾城略微抿唇,握着她手腕的指腹来回摩挲。 许久,才对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醒不过来了。” 沐司玥不说话,只是低眉看着他不断来回的指腹,皮肤已经适应了他的碰触。 忽然发现,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长分明,只是常年拿一些金属器械,导致指腹略微有些粗粒。 可是那种感觉却也很舒服,很特别,如果人群里他握到了她的手,一定能一下子就感觉出来。 “嗯?”头顶响着他的声音,带着询问,顺势晃了晃她手臂。 沐司玥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发愣了,“……什、什么?” 顾城看着她,似笑非笑,“想什么?” 她摇头,“没……” 他挑了一下眉,也松开了握着她的力道,“那就不还了,下次再说。” 紧接着直接转了话题,“哪天开学?” 沐司玥想了会儿今天的日期,道:“没几天了……” “我问哪天。”顾城定定的看着她打断,要的是日期。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人很霸道,但还是回答了:“下周二,到学校缓两天,再下一周就开始上课了。” 顾城点了一下头,又是一会儿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司玥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两个人安静了好久。 直到她觉得该回家了的时候,才看了他,“你养病结束,继续回部队么?” 顾城看了她,“谁告诉你我在部队里了?” 她眨了眨眼,发现真的是完全不知道他的状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平时住哪儿,工作的时候在什么场合。 完全就是神神秘秘的。 她撇撇嘴,不想问了。 倒是顾城忽然问她,“一直到暑假才回来?” 她摇头。 顾城还以为是中途也会回来,她却说:“暑假也不回来。” 他听完蹙起眉,脸色有些严肃了,“不回来去哪儿?” 沐司玥看着他的表情,总有一种是长辈在监督她的感觉,他一共也没比她大几岁好么?怎么这么老成? 所以她语气也不好了,“你管那么多,我就爱在国外待着。” 呵,顾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躲苏衍么?” 她一脸不赞同,“我为什么要躲他?……暑假要实习,没空回来。” 哦,顾城就这么得到答案了,点了点头,又是一阵的若有所思。 沐司玥懒得想那么多,看了看时间,“我该回去了。” 顾城看了她,又看了那串车钥匙。 “谁来接你?” 她微蹙眉,也有些为难了,过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开过来的,回去的貌似真的不敢动了。 所以憋了半天,说:“打车回去。” 把车子扔在这儿,让小姑姑或者聿叔叔开回家吧,反正扔在家里的车库是放着,这里也是放着。 这话让顾城有些好笑,看了看自己正在吊的真水,抬眼看了她,“去叫护士。” 沐司玥好像理解他的意思了,立刻紧了眉,“你要做什么?” 她猜的也没错,而且顾城既然想好了就没得改了。 所以护士过来之后,把针水放快,那一瓶很快完事后直接换了最后一瓶才离开,说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就能吊完。 “我都说了不用你送!”她皱着眉,作为普通人,根本没法想象刚刚从身体里拿了一个子弹的人,才休息了这么一会儿,要怎么开车送她回家? 顾城看了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知道是担心他。 反倒不说什么了,就那么看她,看得她气哼哼的往旁边坐着不说话。 然后看着她开始捣鼓手机。 过了会儿,顾城的手机也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沐司彦的短讯。 【玥玥是不是在你那儿?】 顾城抬眼看过去,她依旧低头弄着手机,而他回了个“嗯”。 沐司彦是他们三兄弟里边和顾城联系最多的一个,大概是因为高三那边替他们兄弟俩背锅的事,一直念着顾城的义气,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他的号码。 但是当初,沐司玥在A大哪个系、哪个专业之类的事情,都是沐司彦发短讯告诉他的,虽然他都没回复过,但遇到大节日还是会收到短讯。 等顾城回复之后没一会儿,沐司彦的短讯又发过来了。 “玥玥让我过去接她,说是没带公交卡?”这个理由着实的让沐司彦觉得诡异,直接打车不就完了? 殊不知,沐司玥出来得急,根本没带钱,衣服都穿的乱七八糟的,哪有时间想那么多? 顾城又一次抬头看过去,嘴角勾了一下,可以想象她出来的时候有多着急。 不过实力卖妹妹的沐司彦倒是开着他的路虎真的到医院来了。 进病房的时候,顾城已经输液结束,稍微下床适应了会儿。 沐司玥全程在旁边紧张不已,抬头看到二哥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你总算到了!” 然后看向顾城,“二哥来接我的,你继续躺着吧?” 顾城看了一眼沐司彦。 沐司彦笑眯眯的,从兜里摸了摸,然后把一张卡递到妹妹面前。 沐司玥愣了会儿,不明所以的看了公交卡。 沐司彦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说忘了带公交卡么?” 她彻底愣了,忘了公交卡只是借口,目的为了让他过来接人好么?! 但是沐司彦笑着摊了摊手,“我的车载不动人的!” 听着就是偏傻子的话,可他就是这么做的,三个人到了医院门口,沐司玥就看着她二哥一脚油门自己走了。 “上车吧。”顾城在一旁也开了口,手里拿着她的车钥匙。 她已经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转身上车。 顾城稍微适应了一下,开得也还算顺手。 算之前他送她回家是第一次的话,这是他们第二次同盛一辆车,而且每一次她的心情都难以言喻。 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因为是她的车,所以保安直接给他放行了。 而沐司玥皱起眉看了他,“你不下去么?” 他就这么到家里不行的! 反观顾城的状态比她淡然多了,缓缓把车开近,已经看到沐司彦先一步回来的路虎了,然后紧挨着停下。 管家帧姨出来给开的大门,笑着看了两个孩子,倒也不问是什么人。 沐司玥和管家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问了句:“老沐和妈妈在家么?” 帧姨笑了一下,“正好刚回来,午餐都在家里用。” 沐司玥脸色已经是一言难尽了。 偏偏顾城大摇大摆的往里走,都快到门口了。 “……那个!”她快步上前,刚想说什么,沐司彦把门开开了。 她闭了闭眼,没办法,只能接受现实,笑得很难看往里走,低着头换鞋,又说:“我上楼换衣服。” 那意思大概就是不管他的死活了。 顾城勾了一下嘴角,“去吧。” 那时候沐寒声刚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他看到女儿的车子了,也就知道顾城过来了。 下楼时和沐司玥擦身而过,女儿已经快速溜走了。 顾城站在楼梯脚,眼神打了个招呼。 沐寒声这个人平时习惯了一脸冷峻和深沉,这会儿看起来倒也温和一下,“这么快想好了?” 顾城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去了楼上的书房。 沐司彦坐在客厅,神秘兮兮的看了坐在沙发那头的女主人,“妈,顾城是不是特厉害?” 在他看来,一般呢,外表看来和别人差别太大的人,大概最容易出现几段,不是特别懒,就是特别厉害。 就好比他自己吧,咳咳!外面的名声着实不好听,风流不羁,花心不负责,可他的专业成绩无论如何都高高挂在榜首,多少女生见了他都想尖叫。 傅夜七看了儿子一眼,“当初你爸不是建议你走军事路线么,你若是去了就明白了。” 沐司彦挑眉,“大哥已经在军校了,我凑什么热闹,三兄弟一人走一条道嘛,多好?” 但在长辈、包括宫池奕看来,沐司彦的确在真方便更有天赋和禀性。 而且将来沐司暔应该是从政可能性最大。 末了,他才继续道:“我很想听听他这些年的事迹。” 当初一鸣惊人就考了那么好的成绩,然后就沉寂了,一出现居然都可以随意进出他们家了,多神奇?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一句:“军事机密,我都不知道,问你爸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颔了颔首,“去叫你同学吧,差不多用午餐了。” 彼时,楼上的书房,两个人已安静了小片刻。 沐寒声看了顾城,“中断目前的生涯,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出于身体还是安全因素,但多少会影响到将来的发展。” 毕竟机会这种东西,错过了要第二次,估计要等一年,或者就再也没了。 顾城点头,“我明白。” “和你姑姑商量过么?”沐寒声又想起来问了一句。 顾城摇头,“我做什么选择,姑姑都会尊重。” 听完,沐寒声微挑眉,目光扫过桌案上的某一份文件,略微起了思绪,又看了看顾城。 顾城知道他在考虑要不要批准,所以没有插话。 可是下一秒,沐寒声开口说的好似和这件事没关系,只道:“玥玥这个学期会经常出校园,暑假还要实习。” 顾城没说话。 沐寒声又接着道:“国内和国际上的军事形势你大概清楚了,荣京很安全,在外却未必。” 顾城当然知道,所以他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才会忽然问起那件事。 沐寒声食指轻轻弄着手边的文件,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文件拿了起来,然后递到顾城面前,道:“决定权你,你考虑。” 他接过来,看着文件封面的机密标志,倒也没有半分犹豫,因为是他直接递过来。 翻开快速看了一遍,目光又看向沐寒声。 “这不属于中断军事生涯。”沐寒声做出这样的承诺。 这回顾城把文件放了回去,“我会认真考虑。” 沐寒声点了点头,放下公务就变了语调,轻快了些,“正好改用午餐了,走吧!” 说实话,顾城不是第一次和沐寒声接触。 他还记得第一次的心情,听闻了太多关于沐寒声的传闻,有传阴狠厉害的,有传稳重优雅的,更多的会让人感觉鬼面蛇身。 可接触过了似乎不那么回事,那也是头一次,他开始反思关于母亲安玖泠的案件。 一个徇私枉法的总理怎么也不是这个样子? 两个人下了楼,好几双眼睛都在他们身上,尤其沐司玥紧盯着不放。 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甚至那个午餐好像只有她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别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餐桌上,Seven本来扮演的就是男友的角色,所以对她的照顾是少不了的。 只不过期间他每次想夹菜给沐司玥,顾城都会冷不防的扫他一眼,那感觉,像刮过来的二月阴风。 最后他硬是生生的把筷子转回到了自己碗里。 沐司彦在一旁笑。 饭桌上,沐寒声夫妻俩极少和孩子们谈正事,连说话都不太多,偶尔关照几句,很自然,很轻松。 傅夜七放下餐具的时候,看了老三沐司景也在优雅的擦嘴角,顺口问了句:“你顾阿姨找过你?” 沐司景点头,“嗯,我去上过她的课,她很好,跟我谈了谈,没说别的。” 如果傅夜七没猜错,估计是在选新电影的角色。 一提到顾吻安,Seven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小声问沐司彦,“你们家什么时候过去探望顾导?我沾沾光!” 是有这个安排,不过顾阿姨有事,最近不在家,这会儿玥玥又都要开学了,他们肯定赶不上过不去,只有在荣京的老三可以随时跟过去。 Seven听完很是遗憾,想着下年继续跟沐司玥到荣京来! 周二一大早,沐司彦兄妹就已经起来了,Seven在客房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机票也订好了。 三个人做伴,也不需要家里人送,走得跟平时外出一样,没什么分别的情绪。 这是沐家的习惯了,因为大哥沐司暔小时候的经历,他十分不喜欢的就是送别,所以全家都随着他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到了机场,沐司玥只用空手带了身子,所有行李都有两个大男人去弄。 她低眉看了两次手机,什么也没有。 说不上想要什么,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当初他军训完、什么都没说从学校离开也是这种感觉,挺久没这种心情了。 沐司彦在旁边看着,挑了一下眉。 等她不注意的时候拿了她手机,直接给顾城的号码打过去,看到显示“不接”两字笑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都接通了,沐司彦给她递过去,“接吧!” 皱起眉,她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但也不得不接电话,毕竟这时候挂断显得很奇怪。 然而,电话那边并不是她想听到的声音。 “喂?哪位?”一个女人的声音。 沐司玥眉头紧了,她一直都很讨厌他的手机里出现别人的声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邹敏接他的电话,她就生气了很久,结果又来一次。 想都没想,直接挂了! 三个人过了安检,去了候机厅,准备关机的时候,他却把电话打了过来。 沐司玥低眉看了两三秒,指尖停顿了会儿,还是给挂了。 只是挂断的那一瞬间,心里跟着难受。 广播里已经开始提示登机,她长长的一口气后把电话关机。 另一头,顾城捏着手机拧眉,单手叉在腰上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烦。 可惜电话最终没接通,机械式的女声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他就知道她登机了。 如果等到下一次见面就是将近一年。 收了手机,顾城已经迈步出去,直接转身上车,往国委会开。 * 沐司玥经历数次放假、开学,只有这一次,一去没多久就生病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留学生的宿舍和其他学生的不一样,一共只有两个人住,想对是比较自由的,对面床位的姑娘很活跃、很积极,上学期就已经开始各种社会实践,这一整个月貌似都不会怎么回来住。 所以,相当于她自己住,平时做什么都很无聊。 好在沐司彦在,可以照顾着,但他也有他的事:因为成绩好,加上平时老师看他太闲了,这学期一来就让他准备了不少课业当做范本会在课上讲。 这种扬名立万的大事,他准备课业十分认真,难免照顾不周。 而且沐司玥都没告诉二哥她生病的事,每天下了课就回宿舍,每一顿饭也都没好好吃。 那天她没课,在宿舍想午休一会儿,没想到迷迷糊糊的直接睡过去了。 朦胧间听到了电话在响,无力的拿了起来,放到耳边:“喂……” 她声音软绵绵的人,相对于电话那头的低沉饱满鲜成对比。 “怎么了?”顾城眉峰微蹙,听得出她可能在午睡的,但声音不对劲。 猛地听到他低低的嗓音,沐司玥愣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后眯起眼看屏幕。 真的是他。 抿了唇,反而好半天没反应,想着开学的时候他的手机又放在别人手里一事。 “找我有事?”她声音淡下来,没事就要挂了的趋势。 顾城沉默了会儿,才薄唇微动,“不高兴?” 然后又问她,“具体地址给我,那栋楼,哪个房间?” 沐司玥不说话,只是你有那么点心惊,毕竟他总是做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事。 果然,他低低的道:“知道你不高兴,过来道歉来了。” 她坐起来,愣愣的。 这会儿她因为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好好吃,整个人显得乱七八糟,宿舍也没收拾,书记和衣服显得有那么点乱。 但是她只觉得胸口的心跳重重的,以至于手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是握着电话。 顾城好一会儿没说话,但也没把电话挂掉。 沐司玥几乎能从电话里听到他走路的频率声,随着心跳一轻一重的,又带了狐疑。 可是过了没几分钟,门口忽然被人敲响。 “笃笃笃!”三下,连力道都掌握得很均匀。 而她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了顾城低沉好听的声音,“开门。” 然后门口被再次敲响。 沐司玥盯着门口,又看了自己,半天都反应过来。 他居然真的过来了? “笃笃笃!”顾城很有耐心的又敲了一次。 沐司玥都已经站在门口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装屋子里没人。 “我撞门了?”顾城一点也没客气的一句。 终究是吓得她一下子拔了门栓。 开门的时候,她一身狼狈,而他一身潇洒利落的休闲装,春款的风衣套在身上显得整个人越发挺拔。 扫了一眼她的模样,顾城已然蹙了眉,脸色不太好。 “病了?”这么问着,他已然一手把她揽过去,手背直接贴了她额头。 而后眼神更是阴沉沉的扫过她的脸,“生病了去医院我没教过你么!” 军训的时候她就三天两头跑医务室,那时候他讽刺让她住到医院里,什么时候教过? 沐司玥听他这么一吼,瞬间心酸得委屈,张着一双感冒泛水的眼睛仰看着他,“我又没求着你过来!” 顾城知道自己一着急脸色不好看,被她这么一顶,倒也缓了缓,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学校里有医院,但是他不可能知道路,所以带着出了学校,也不管她现在穿的什么。 到了校门,把她扔进自己车里,转身进驾驶位快速启动。 来的时候路上自然要经过医院,他记性那么好,直接往回开,车子稳稳的停在医院门口。 沐司玥这会儿脑袋晕晕乎乎的,只是看着他在车上抓了两个证件,也不知道是什么,有没有用,反正就带着她进去了。 医务人员看了他的证件,居然真的优先接待了她。   ☆、326、顾城你是不是白痴? 沐司玥实在是困,也就靠在他肩上了,其实明明旁边就是床,但是一步都懒得动。 量完体温的时候医生已经询问完状况,药也弄出来,她选择输液,好得快。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他肩膀动了动,低低的问了句:“中午吃饭了么?” 她只哼哼了两声,并没好好回答,实则真的睡着了,本能反应一下而已。 顾城看了一眼时间,身子动了动,试图把她放到床上,他出去买吃的。 但沐司玥抱了他的胳膊,闭着眼皱眉。 他低眉看去,没有强硬把手臂抽出来,心口软了软,拍了拍她手背,“就几分钟。” 这回她清醒了不少,目光朦胧的看着他,手臂还是没松。 一副“他把她弄到医院,就不准把她扔这儿自己走了”的模样。 没办法,顾城只得又坐了回去,又问了一遍:“中午吃什么了?” 沐司玥点头,答非所问:“吃了。” 然后明智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这两天她确实是熬坏了,一直不舒服但是一节课也没落下,又没吃什么药,导致几天下来累得很,这一觉睡得结结实实。 顾城就一直那么陪着,护士进来换了两次针水,感觉他的姿势就没有换过。 整整两个多小时,沐司玥悠悠然转醒时他侧首低眉,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 没感觉烫了才放心的收了回去。 沐司玥自己都能感觉几瓶针水加一觉下来,整个人已经轻松多了,唯独就是觉得很饿。 顾城看她几次抿唇,干干的往下咽,早就看出来了,偏偏不点破,也不再问她饿不饿了。 针水吊完了,他起身把后续的事办完,让她坐会儿等着。 沐司玥顺势趴到了床边,侧着头视线随着他走出去的脚步。 可能是生病刚缓过来,也可能小半月没见人,仔细下来忽然发现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顾城了。 步伐迈得宽大而稳健,身材修长、伟岸,完全是女孩子幻想拥有的模样,满足所有的高要求。 包括脸。 她撇撇嘴,但是脾气差,成天不是板着脸就是臭着脸,所有项目都拉成了低分! 这么想着,她开学之后郁结的情绪似乎也好多了。 十来分钟,顾城交完费用回来了,手里的单子随手一折别进大衣兜里,看了她,“走不动?” 因为沐司玥依旧保持着趴在床边的姿势。 她抿唇,坐了起来,但是下意识想到的是,来的时候他把她抱起来就走挺积极。 两人从医院出去都三点多了,沐司玥小步跟在后边,饿得头晕。 “下午没课?”顾城在门口停了下来,问。 但话音落下,后边的人已经撞了上来。 沐司玥抬手揉了揉鼻子,两条眉毛蹙在一起,终于忍无可忍,“我要饿死了!” 顾城一副早已知道的样子,却一脸淡然,“不是吃过了?” 她瞠目瞪了一眼。 “下次学乖了,少敷衍人。”不乏肃穆的一句,顾城倒也抬眼看向对面不远处的餐厅,随即朝后向她伸手。 沐司玥蹙着眉,又开始训她! 看了他伸过来的手,看着他完美的手指,没动静。 他微蹙眉,一言不发,略倾身过去捉了她的手往前走,过马路。 沐司玥就跟在后边,并没有挣扎,过了马路才一句:“如果没记错,以前并不屑于碰我。” 顾城没搭腔,刻意迁就着她的步子,在他看来,两个钟就能过去餐厅,硬是磨蹭了十来分钟。 坐在餐桌边,他示意侍者把菜单给她。 沐司玥是真的饿了,所以利落的点了几样。 等侍者走了,她才颇有意味的一点笑意看着他,“看不懂菜单是不是?” 不然为什么这么好的让她点餐? 对于这种质疑,顾城压抑的一眼扫过去,依旧不搭腔。 沐司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笑着,他果然是不太熟悉英文,刚刚在医院就感觉到了,只是那时候没多想,因为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一下子还忘了他的语言问题。 再想想他当初高考虽然成绩很好,但后来都没有上大学,哪有时间再学习,在部队里估计连吃饭的时间就紧得很,别说学外语,高中那点基础也扔得差不多了! 这成了她比他优秀的自豪点,用餐也就愉快多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正课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她下午没课,但是晚上有,差不多该回学校了。 走了两步,看了看他,又走了两步。 最终还是问了:“为什么过来?” 顾城淡然走在一边,“想了就过来,需要那么多理由?”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话,她气得深呼吸了一次,又接着问:“什么时候走?” 不等他回答,她就说:“我已经没事了,别耽误了你,赶紧走吧。” 哪知道顾城看了她,不无认真的一句:“不走了。” 沐司玥只以为他是开玩笑,随便说的。 哪知道,第二天他竟然又站在了她的宿舍楼前。 她刚走出去准备去吃早餐,一出门就看到对面站着的人,双手闲适的放在大衣袋里,看似漫不经心的踢弄脚下的石子,可她一出去,他立刻看了过来,颇有洞察力。 这边的楼都是留学生,什么国家的都有,不同国家的女孩进进出出都在看他。 沐司玥蹙着眉,他已经迈步过来了。 一靠近就抬手探入她额前头发里,用手背试温度。 然后一个招不也不打,又捉了她的手要往外走。 “去哪?”沐司玥一脸不悦的看着他我行我素的样子。 顾城脚步没停,“出去吃早餐。” 学校食堂人太多,他一进入人太多的地方就习惯了全身紧绷、提高警惕,嫌累。 所以要带着她去校外吃,两人、一桌,很轻松。 沐司玥不可能拧得过他的,一路跟着到了校外。 坐在餐桌边,微蹙眉看着他,“你不用工作么,到底要留到什么时候?” 对面的人显得漫不经心,“几个月,不定。” 她听完忽然瞪着他,几个月? 部队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自由的在外边待几个月? 抿了抿唇,沐司玥表情变了又变,“你是不是……丢工作了?” 她一下子想起之前老沐见了他,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儿来了,难道违抗其他命令跑来这儿找她的? 顾城目光朝她看来,两秒后,眉目微弄,表情却很是认真,“登机前就摁电话,这么久一个都不接,我能不过来?人和工作相比,怎么也要重一些。” 沐司玥愣愣的,忽然放下餐具,一张脸看起来真的生气了,“顾城你是不是疯了?你白痴么!” “我不接个电话你就连事业前程都不要了?” “你今天就走!我立刻给你订机票,然后给我爸打电话……” 她很连贯的说着,但是不知道给老沐打电话要说什么,不要计较顾城一时冲动放弃工作? 顾城就那么看着他,一秒一秒的过去后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略微颔首,“吃完,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沐司玥蹙着眉,但也十分配合,几乎是最不优雅的一次了,匆匆忙忙吃完擦了嘴角,直接站起身。 顾城还坐在桌边,抬头看了她的动作,笑了一下,才不疾不徐的站起来去结账。 沐司玥本来说要AA制,但是赶时间不想跟他争了。 除了餐厅,顾城走得不急不缓,名曰饭后快步走不好。 急的反而是他。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 上了车,开了大概五六分钟,在一处不错的小别院停了下来。 这儿距离学校不算太远,环境很好,但看起来好像没人住。 沐司玥被他带着进了院子,然后看着他掏出钥匙开门,把她带了进去。 才听他淡淡的一句:“以后我住这儿。”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仰脸瞪着他,“你住这儿干什么?我都说了让你立刻回去。” 沐司玥直接掏了手机,“我现在给你订机票!” 但是手机刚拿出来,下一秒就被他信手捻了过去。 她抬手去抢,顾城只抬起手臂她就够不到了。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她拧着眉,他没什么表情,眉眼低垂,看着她又气又急的模样。 距离微微拉近,方才薄唇微动,“住十一个月,陪你走完一学年。” 他的声音越来越好听,只要不是冷漠,不是训她,就十分悦耳。 以至于她这会儿愣着神。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顾城试过把目光挪开,但终究是折了回来,喉结微动,提醒她,“别看了。” 但是沐司玥依旧仰脸盯着他。 下一秒,警告过无效的人勾了她巴掌大的脸,落吻很浅,一下,又一下,带着试探。 她张着眼,在唇畔碰触时本就不清醒的脑子瞬间变得热烘烘的,迷迷糊糊。 顾城那一下一下的吻终于热烈起来,有力的手臂轻易就把她整个人勾进怀里,屋子里满是占有的气息。 那时候沐司玥好像才觉得心跳过分猛烈,带出了明明的紧张,慌慌的抬手推了他。 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她是真的着急了,双手撑在他胸口很用力。 只是她再用力对古城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若不是她忽然咬了他一下,大概空气就被点燃了。 绞着的吻停了下来,他厚实的掌心几乎能把她大半个脸握住,低眉看了她很久。 “你还是别搬过来住了。” 顾城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沐司玥这才蹙起眉,带了几分羞怒,“我什么时候说要搬过来了!” 他低低的“恩”了一句,说:“我说的。” 但是现在顾城也觉得这样不行了,太危险。 她皱起眉看着他,又回到了刚刚的问题上,“你回去,行不行?” 如果是因为她,他就这么毁了前程,她根本就担不起。严格算起来的话,她这是耽误了他两次,第一次是高考。 顾城勾了一下嘴角,拇指喜欢在她脸上摩挲而过。 才道:“这是任务,你赶我也没用。” 她皱起眉,一头雾水。 巧的,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在地上响的。 接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把手机扔地上了。 顾城帮她捡起来,似笑非笑的递过去,“我去收拾收拾。” 她没好气的拿了过来,有什么好笑的!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沐司玥一下子整个人就严肃起来了,甚至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刚被“啃”过的唇,一副做贼的样子。 快步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她才敢认真的接通电话:“爸爸!” 电话那边的沐寒声习惯打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视线收回来,微蹙眉,“怎么这么久才接?”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快速转着,说:“刚刚在用早餐。” 沐寒声这才“嗯”了一句,然后问:“顾城到了么?” 沐司玥惊得转过身看向那边的人,“到、到了。您怎么知道的?” 她最怕的就是老沐什么都知道,包括哪一分哪一秒她在干什么。 沐寒声笑了笑,直接道:“以后他做你的保镖,初步任命一年。” 她听完半天没说话。 刚刚还那么紧张,他却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原来这根本就是他的工作? 可是,“为什么?” 沐司玥知道自己身特殊,但是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兄妹身边是不会专门带保镖的,暗处的不算。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笑了笑,“爸就你一个女儿,扔在国外担心也不行?尤其你现在长大了,更危险。” 半认真,半玩笑的语调。 总之,沐司玥知道不用在意别的,只要知道顾城成了她的保镖就好了。 当初沐寒声也是这么和顾城说的,“政治上的事,她没必要懂,也不必告诉她,免得她惊慌,扰乱正常生活。” 所以,只要顾城贴身保护着就好。 沐司玥安静了会儿,还是问了句:“那,他有正常薪资么?” 沐寒声笑了一下,“有。” 她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边打完了电话,沐寒声也给顾城打了一个,但是该说的早在下达任务时就说了,这会儿也只是寒暄几句,知道他安置下来就放心了。 不过,沐寒声想了想,还是道:“上一个任务成功,你在国际上必然被重点标注,在玥玥那儿做个保镖只是最低限度的低调、埋名,也不排除有心人找过去,随时保持警惕。” 顾城点头,“我明白。” 原本顾城完成了这么多任务,才这么短的时间,按同样年龄看来,都已经超过了聿峥,上一个任务结束,他在国际声名大噪的同时也是众矢之的。 若有人明确认定顾城的存在,甚至知道他为荣京效力,又会是一场对荣京针对。 所以他的一切生活动向都是重点。 很巧,沐寒声安排了这样一个任务,谁也不可能把那样一位人物,和一个女孩的私人保镖联系在一起。 沐寒声不用就此放掉顾城、让他按惯例退役,也保证了女儿的安全,更让顾城的生涯新鲜期延长,一举三得。 顾城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会儿,不经意的回头发现她站在卧室门口盯着他。 “骗子!”沐司玥想起自己刚刚的焦急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倚在了窗户边。 天儿正好,暖暖的阳光从他旁边的窗户照进来,看她生气也成了一种享受。 这几年,顾城的生活节奏快到他能把每一秒都数出来,所以忽然换了一种方式,哪怕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享受保镖生活了。 这相比于他的事业,的确是最大的福利,跟让他闲着没什么区别。 “晚上的课陪你过去么?”他不接她的话茬。 沐司玥抿唇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顾城看了一会儿,见她真往门口走才微蹙眉,几步追了出去,在门口堵住了。 “我都要迟到了!”沐司玥皱着眉,没好气的对着他。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几点?” 等她报了时间,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还早。” 然后捉了她的手腕带进了客厅,命令她坐在沙发上。 沐司玥不坐,他略微用了力道就把她按下去了,“从现在开始先立几条规矩。” 说这句话时,那语气几乎是她的教官了,一脸严肃。 沐司玥不喜欢他板着脸训她,可偏偏他的这副模样对她又十分受用。 他就站在跟前,道:“第一,以后去哪儿都必须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必须接,不论时间、地点。” 沐司玥蹙眉:“上课怎么接,大半夜睡觉谁接?” “不许顶嘴。”他沉着声。 她就那么憋回去了,只有一双大眼瞪着他。 “第二,未经过我允许,不准随意跟其他外出,包括学生、教师,尤其男性。” “第三……” 沐司玥盯着他,其实从第一条就听出来,这些都是他自己临时编造的,所以第三说不出来吧? 顾城抿了抿唇,直接一句:“无条件,听我的。” 她终于忍不住扯唇,“我爸是让你来囚禁我的吧?” 他已经转身去拿了外套,送她回学校。 上了车才想起来,道:“把课程表给我复印一份,包括那些社团的参与时间。” 她没说话,假装没听见,看着车窗外。 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要拿到的。 跟着她回宿舍的时候,直接把她贴在宿舍里的那张给撕了带走,那是最全的一张,标注着她的自由社团活动时间。 “你拿了我看什么?”沐司玥气得几乎炸掉。 他却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学生中心再下载一份。”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快来不及,她真是不能放过他。 这根本不是来做她的保镖,别人影响里,保镖都是对主人言听计从,他正好相反! 顾城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她闷头往里走,看起来气得不轻,倚在车子边上笑了笑。 离开时,他也没忘短讯提醒:【下自习给我打电话。】 很显然沐司玥忽视了。 总之那些天她也不出学校,学校里是最安全,意味着她用不着他。 也很奇怪,那些天,除了正常的每天三遍询问之外,他居然真的没有跑过来骚扰她。 这么看来,这种被配着保镖的生活并没有多么糟糕! 沐司玥挑了挑眉,一手拿了手机,看了时间,马上就下课了。 明天就是周末,这是最后一天上课,她在想周末要不要出去。 正想着,短讯“嗡嗡!”的钻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不接!”的备注。 她拿到桌面下简单扫了一眼,因为他总是惜字如金,一眼就足够看完整条短讯。 果然只有几个字:“教学楼对面等你。” 沐司玥看完蹙起眉,他等她干什么?刚想着周末出去,他有这么神通广大? 可她也不得不照做。 下课出去时,一群女孩嬉笑着约她明天的行程,她都只能笑一笑,说待定。 出了教学楼,一群女孩子跟她走在一起,当然就一眼看到了冲她摆了一下手的顾城。 大学校园里的学生都是成熟的没错,但顾城身世的气息绝不止是成熟那么单调,往那儿一站,就像吸铁石。 沐司玥只得无奈,介绍得也很随意:“mypersonalbodyguard。” 营造一种别人家的私人保镖的感觉,只是保镖而已,供主人使唤的,所以她们不必那么激动。 奈何顾城那张脸吸引人,都有人想要他号码了。 沐司玥急忙拒绝,打完招呼后略微小跑到了他那儿,“你来干什么?” 顾城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因为这会儿刚下课,学生比较多,两人在车里等了会儿,方才慢慢启动,直接往校门外走的。 沐司玥也是那时候才看到了他放在后座的两本资料,微蹙眉,随手拿了起来。 英语口语和语法教学…… 她看向他,“你买这个干什么?” 顾城神色淡淡,目视前方,“不是觉得我外语差么?” “所以你这些天是研究这个去了?”难怪他那么安静,一点没打搅她。 顾城说:“找了个私教。”看了她一眼,特意补充,“女的。” 沐司玥扔掉手上的书,脸上没多大表情,但话语一点也不友好,“男的女的都一样,再好的老实也不一定能教你!” 她最知道他以前的状态,什么都好说,但是语言真是没天赋!也不知道高考怎么弄了那么高分。 车子在一个中餐馆停住,沐司玥皱了一下眉,“不好吃。” 她来这儿一年多了,当然知道学校周围的中餐馆是什么水平,因为她也并不太喜欢西餐,所以周围的中餐馆几乎都走遍了。 顾城侧首看了她,“会做饭么?” 她怪异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会做饭?老沐和大哥、二哥、三哥就够厨房受得了!” 他们家所有男性都是厨房一把好手,但是女性十指不沾阳春水。 老沐说过,以后谁要娶她,第一就必须会做饭,否则他不舍得让碰油烟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随意嫁了。 顾城听完略微挑眉,表情略微怪异,“是么?” 沐司玥转头看了旁边的西餐,“他们家吧,相对来说强一些。” 下车的时候,顾城绅士的接过她的书包,也顺势把他的两本资料放她包里了,方便带。 那一顿饭,顾城好像吃得若有所思。 吃完饭,沐司玥不去他那儿,他看了她一会儿,还是送她回了学校,送到宿舍门口。 忘了把自己的资料书拿出来。 沐司玥也怎么注意,因为第二天她没碰书包,周末出去的事已经泡汤了,下周班里有个学术研讨,分了小组后,都开始积极做准备了。 所以周末,以及下一周的前几天,她都挺忙,把他的资料拿出来又忘在了一边,而顾城也没跟他要。 一直到周四,他好像终于想起来了。 不是发短讯在,直接打电话过来的,“下课了么?” 不下课能接你电话么?沐司玥在心里念了一句,“嗯”了一声。 只听他道:“资料是不是在你那儿?” 他让她送到他那儿去,沐司玥就皱了眉:“你不会自己过来拿?” 现在也不是周末,她一般都不出学校的。 但是他的意思就是没得改了,“地方还记得?” 她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知道!”顿了顿,继续道:“请我吃饭吧。” 然后挂了电话。 从学校去他那儿确实不花费多少时间,但是距离不长不短,也不合适打车,沐司玥直接就走过去了。 没有背书包,只挎了个小皮包,资料抱在怀里,这种天气也适合多走走。 到他住的小院前,沐司玥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才往里走。 站在门口敲了门之后等着,开门有点慢,她不得不敲了第二次。 好一会儿,传来“咔哒!”一声,大门总算开了。 沐司玥抬眼,想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再看到门口出现的那张脸时,倏地僵住,所有表情都没了。 “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本该由她问出来的话被对方给问了。 邹敏皱着眉盯着她,大学时候不对头就算了,怎么到这种地方还能看见? 沐司玥抱着给他送过来的资料,嘴唇抿得紧了紧。 顾城从里边走出来,把门又打开了一些,看了她,“站着干什么,不进来?” 邹敏看了看他,又看了沐司玥,眉头依旧皱着。 顾城这才看了邹敏,略微颔首。 邹敏立刻就懂了,虽然金蹙眉头,但是非常乖的转身进了屋,然后拿了包很利索的离开了。 沐司玥依旧站在门口。 她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涌出当初军训结束时,她给他打电话,邹敏接的,甚至告诉她刚结束那种事。 这儿是他一个人住的,刚刚开门又那么慢不说,一个女的,不是身份特殊,他怎么会让进家里? 顾城伸手拉了她,可她扶了门框不进去,只是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跟着你过来的?”她问。 那时候就知道邹敏喜欢他,但是只以为是那种不正经的女孩随便喜欢一下。 看来也没那么简单? 顾城点了一下头,“算是。” 又一次握了她手腕,“你先进来,外边冷。” 她还是没懂,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自己也控制不了,仰眸紧紧盯着他,“她跟你住一起?” 顾城低眉望着她,沉默了半天,大概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但在她看来就是默认了。 那一刻,她完全和军训那年一个反应,甚至更糟糕。 她也知道他们没关系,但是他吻过她! 抿唇忍了一会儿,沐司玥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念头,等反应过来,两本资料已经砸到他身上。 书“啪!”一声从他身上落到地下,她已经转身大步下了两个台阶。 顾城几乎反应不过来,目光落下,又从书本上抬起,她已经快走出院子。 眉头倏然一紧,步子也跟了出去,步伐迈得很大,在校园门口握住她手腕,眉头依旧不解的蹙着。 沐司玥第一反应就是甩掉他的手,毫不客气:“脏死了!” 小院周围是半人高的篱笆墙,很有意境。 顾城的手背甩开,反过去打到了篱笆上,手背划了几道,但他没什么感觉。 只拧眉看着她,声音沉了沉,“无端端的闹什么脾气?” 沐司玥没法理解他在想什么,他做过的又算什么? 就算她并没有打算跟他一步到位,但也除了口头之外,并没有彻底抗拒过,这点勇气都是老沐和二哥给她的。 他感觉不到么? “你什么意思?”她终究是仰脸看着他。 他对她仅仅只是一个保镖那么简单?如果不是,那他跟邹敏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顾城几乎是莫名的看着她,“你在生气?” 沐司玥不想跟他说话,眼圈已经见红了,往后退了一步。 顾城最见不得她哭,眉目一下子深了,上前半步把她揽回来。 沐司玥躲开了,努力调整着才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我还有课!” 说罢转身就要走。 但是顾城早已把她的课程表背得滚瓜烂熟,知道她什么时候有没有课,攥着她的手腕没松。 “如果你不喜欢邹敏,我把她换了。”顾城低眉看着她,不无认真。 她听完却真实想笑。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是需要她把关的么?她不喜欢就换,他就这么随便?! 她最终是挣掉他的力道:“我临时加课。”末了,干脆快速说完:“周末不出来,研讨会做准备,所以你不用管我。” 沐司玥从他住的地方走上回学校的路,脚步一直都很快。 转过弯再直走两百米就到校门口了,她停了下来。 邹敏站在不远处,手里夹着一支烟,正看着她,然后抽了一口烟,朝她走过来,“巧啊!” 沐司玥不说话。 “原来你在这儿上学啊?”邹敏指了指她的学校,“你可真能上,被人上学跟坐牢一样难,你倒是厉害,升了硕士再来博士?” 沐司玥不至于跟她吵,只是道:“我还有课,如果要叙旧,改天行么?” 邹敏笑了笑,晃了晃烟头,“我哪有空跟你叙旧?” 然后道:“只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别试图缠着顾教官,怎么哪都有你?” 沐司玥笑了笑,她想说的话,又一次被抢了。 她略微深呼吸,问了一句:“你跟他什么关系?” 邹敏听完笑起来,也不直接回答,只是所:“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她抿唇,脸色本就不好看,也没打算调整,只是盯着她。 邹敏这才熄了烟,道:“我呢,能给顾教官所有他需要的,比如教他学口语啊,比如教他做菜啊,还有……” 说着话,邹敏凑得她近了些,说话的调子完全透着风尘媚骨:“男人那方面的需求的问题,我最在行去满足了!”   ☆、327、今晚住这儿? 沐司玥站在那儿,紧了紧手心,极好的教养才使得她隐忍着没有一巴掌挥出去,这种话在她看来真的侮辱了她的耳朵。 咬了咬牙,她不想再说什么,也有不想打招呼,直接越过邹敏往前走。 她相信邹敏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是要学口语,要学做饭,这是她提过的,顾城不告诉邹敏,邹敏能知道么? 至于床上…… 这种事沐司玥压根没想过,但是一想就觉得呼吸困难。 邹敏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很不爽的走了才笑了笑,娇滴滴的大小姐,斗起来真是一点力气都不费! 顾城的车从几十米远处开过来的时候,邹敏看到了,收敛了自己身上的状态,直接转身打车走了,并没有黏上去。 沐司玥进了校门口,听到了顾城从身后追过来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声音沉而清晰。 她听而不闻的往前走,甚至加快了步伐。 直到拐入林荫小道走往附属教学楼之际,他一把扣了她手腕阻止了她没头没脑的往前冲。 顾城这会儿脸色也没好哪儿去,只是她一转过来,一双眼红通通的,他的脾气骤然被浇灭七八分。 只眉峰轻微蹙着,“好好的,发这么大脾气?” 她抿唇盯着他,总归也不是真的有自习。 情绪头上她有些口不择言,图一时之快,“我发个脾气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么?你只是个保镖、下人!你当自己是谁?” 语毕,顾城脸色微冷,薄唇紧紧抿着低眉凝着她。 彼此之间有几秒谁都不说话,沐司玥想甩掉他的手离开,可他反而握得紧了。 声音低低的,没什么起伏,“下人让你把话说清楚过分么?” 沐司玥扯了扯嘴角,难道要跟他讨论他有多少女人,跟邹敏在一起多舒服的问题? 她再一次试图把手腕抽回来,可他就是不放。 她吸了一口气,干脆抬头看了他。 “你和邹敏睡过没有?”她问完自己都蹙了眉。 顾城那一双浓眉更是难看,紧蹙着,似是怀疑她在问的东西,一双眼沉郁的低垂盯着她,“你说什么?” 沐司玥咬着牙,不可抑制的提高了音量,“睡没睡过就两个字,心虚了么?” 又彼此沉默了好久,顾城不知道在气什么,听她问了两遍之后一张脸都黑了。 良久,终于薄唇动了动,“没有!” 末了又不悦的盯着她,“这样的话问出来不觉得俗?” 沐司玥这会儿已经被气得没空思考多余的事了,笑了笑,“你们做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又俗又恶心?” “说了没有!”顾城一副濒临爆发的模样,声音跟着掷地有声的沉了沉。 被他这么以后,沐司玥脾气高涨,“大二没有么!” 顾城薄唇抿得紧了又紧,这些问题对他来说莫名其妙。 干脆作势掳了她往校外走,冷着声:“有还是没有,干脆你来试试!” 沐司玥挣扎不开,急了,“你放开我顾城,小心我解雇你!” 他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沐司玥的挣扎对他来说也轻而易举就能化解。 到了车子边,车门一开,直接把她扔了进去,“嘭!”的关上门,自己也上了车,快速落下中控锁。 座位上缓了一会儿,顾城才沉着脸转过去盯着她,“能正常交流了么?” 沐司玥撇过脸不想跟他说话。 顾城平时懒得多说话,但也并非是个臭脾气的人。 这会儿哪怕脸色不好看,手上对她可是一点粗鲁都没有。 只握了她的肩,轻易将她扳了过来,语气多少带了质问,“说清楚,你跟我发哪门子脾气?” “……因为那个女生?” 末了,他竟然问了句:“她叫什么?” 他压根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沐司玥嘲讽的看着她,“睡人家之前不看看身份证,不看看年龄么,不怕睡到未成年?” 顾城转手捏了她下巴,“沐司玥,你再给这么说话试试!” 试试就试试,她扬着视线,反正也出不去,瞪着他,“怕了?人家不是跟着你过来的么?不敢负责任?” 顾城正为这个气得黑脸,“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沐司玥皱起眉。 邹敏是从彦哥哥那儿打听了顾城的地址,然后自作多情自己追过来的? 可她还是扯了扯嘴角,“不是你在大二那晚睡了她,她能惦记你这么多年?” “四五岁到现在,你惦记我十多年,我睡过你没有?”顾城看起来被气坏了,一点空隙都没留就打断了她。 这算哪门子逻辑?! 弄得沐司玥愣愣的看着他。 顾城闭了闭眼,想起了什么,浓眉蹙着,“我大二到底怎么她了,还是怎么你了?” 沐司玥看着他,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她却记得很清楚,原本不想说的,可是这种心情下忍都忍不住。 “如果你跟她不亲近,她能拿你手机么?能接我电话么?你敢说聚餐结束没跟她在一起?” 顾城眉头紧了紧,关于几年前的事情,要让他一瞬间想起来基本不可能,他没那心思去在意无关紧要的细节。 但只要关于她的,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我在东门等了你一个小时四十二分钟。”薄唇扯了扯,“这时间若是拿去碰别人,那还真是绰绰有余,是不是?”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可他一点胡说的迹象都没有。 顾城也确实没胡说,她像个白痴一样干坐在饭桌上,他作为教官,总不可能过去跟她一个人闲聊? 等在东门的那一个多小时,他也没带手机,否则给她发个短讯也不必等那么久。 当然回去之后,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手机被人动过了。 许久,她都沉默着,冷淡淡的低眉。 “不说了?”顾城眯起眼。 沐司玥被他捏得下巴疼,一把拍掉,“那又怎么了?她没进你房间么?” 不仅去了他的房间,还敢明目张胆的跟她说那些话。 说到这里,顾城在车子前置盒子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一张小小的卡片,类似于名片的,扔到她面前。 没好气的解释了一句:“口语教师。” 沐司玥低眉扫了一眼。 上边全是英文,但的确写着英语教师Sara的字眼。 Sara是邹敏?她可笑的扯唇,可真会取名,还夏娃? 所以他一来忘了、或者压根就不知道邹敏的中文名,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叫Sara的口语教师会是邹敏?就把教师邀请到家里去了? 就她这种女生,到底失去上课,还是去上人? 想到这里,沐司玥略微深呼吸闭了闭眼,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坏脾气,甚至那些字眼都信手拈来的? “车门开开。”她平静多了,但是对他的态度依旧没好到哪儿去。 顾城没动,就看着她。 沐司玥这才转头蹙眉,“我要下车。” 他薄唇动了动,“发完脾气,冤枉人就一走了之,完了?” 她干脆强硬的看了他,“我冤枉你了么?我再晚过去十分钟,给你送的就是英语资料,该换避孕药还是套……” “沐司玥!”顾城听她说的越来越过分,一下子沉了脸,“你找抽是不是?” 这才几分钟,她已经连续被吼了两三次,沐司玥眼圈越来越红,“我不想看见你了!开门!” 她使了劲儿去弄车门,但顾城就是不开。 再这么下去,断的不是车扳手,而是她的手指。 所以顾城捉了她的手离开车门边,然后准备启动车子。 沐司玥一点办法都没有,抓起扔在她旁边的那张卡片,原本是要扔他的,但是下一秒,她蹙眉。 卡片一反过来,脸色也就变了。 正面是什么英语教师的介绍,但是背面的某些字眼透着某种暧昧信息,就好像在国内总是会看到贴在电线杆上的卡片。 底下附了号码。 沐司玥蹙着眉,转头看着他,“你打这个号码了?” 顾城已经启动车子,正在被莫名其妙冤枉的气头上,瞥了一眼,没搭腔。 她抿着唇。 现在好像知道为什么刚刚邹敏给她的感觉那么不正经了。 她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才不会写这么露骨的广告卡片找客人。 而且还是在学校附近,这也太恶心了! 车子一路从校门口又回到顾城的住处。 沐司玥不肯进去,被顾城一把拽进去了,然后关门。 她抿着唇,盯着他,“邹敏都碰过哪儿,坐了哪儿,全都换了,要么你搬别的地方。” 顾城眉峰一蹙,“要么把房子给掀了?” 她知道顾城没理解她的意思。 沐司玥也不多说,只是拿了一张纸,把卡片两面的信息全都翻译出来,然后扔到他面前。 “这就是你找的英语教师?教你英语还是技术?”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本该找的英语教师,他却打了背面的电话,来的是邹敏,不是Sara。 顾城看完绷着脸。 好一会儿,忽然起身,“看来我回国合适。” 沐司玥听完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他要回国?“你什么意思?” 她正蹙着眉,顾城看了过来,“等着因为语言差异,再闹一次乌龙让你跟我耍脾气,你不累?” 她不说话。 其实她的口语水平很好的,做他的老师也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之前根本没提。 沐司玥站在那儿,顾城进了厨房,过了两分钟又出来,牵了她往门口走。 她不明所以,“干什么?” “吃饭。”他扔了两个字。 闹了一阵,沐司玥是饿了,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以前只是听说学校附近有那样的女生到处揽生意,但是没想到会有真人真事,真是都跑到顾城面前来了。 偏偏这个人身份特别,看她那样子,黏住了就不放怎么办? 但是这些她统统都没说,吵了半天,已经不想说话了。 一顿饭下来,她几乎就没有开口过,又一次回了他住处也没跟他交流。 半晌之后,还是顾城开了口,用着没有商量余地的调子,“以后周末过来给我上课。” 她并没拒绝。 但也淡淡的瞥了一眼,“继续找不好么?也许就找到合胃口的了。” 不用想,换来的必然是顾城冷冰冰的视线扫射。 沐司玥在他那儿待了很久,天都黑下来了,他才打算送她回去。 其实她想说明天就可以当做周末了,再接着周六周日,突击练习下来,也许进步也不少。 但这样显得她是想主动留下。 车子开到校门口,沐司玥一言不发就要开门下去。 一下子被他勾了过去,一言不发,只是忽然吻下来,不粗鲁,但也一点不温柔,满是为下午被冤枉报仇的意味! 握着她巴掌大的脸,一个吻下来,顾城声音沉了沉,略低哑,“下次再这么莫名其妙的闹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 沐司玥一手紧握着自己的小挎包,这种时候,她从没试过说话,什么都没有回应。 转身下车,一个招呼都不大直接学校里走。 第二天就是周五,天气还算可以。 她的课程其实不错,早上两节,下午一节,然后只用等着过周末了。 但是到了周六下午,顾城也没联系过她,只发过两个类型的问询短信就没了动静。 她看书也看得无聊,去找了二哥沐司彦。 虽然沐司彦平时毫无正经,但要找他直接去图书馆,找到的几率最大,因为他喜欢在那种地方邂逅美女。 他说经常去图书馆的女孩,不仅有涵养,长得也美,不同于一到周末就花枝招展在外瞎晃的那种美。 沐司玥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会儿,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准备第三个的时候,沐司玥终于出来了。 “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了?”他笑眯眯的,“顾城周末不应该贴身护着?” 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顾城?你喜欢你去找去!” 沐司彦微愣,又笑着,“吵架了?” 他挑眉,又道:“我要是女生,还真找顾城去了,他比我们这些个公子哥靠谱多少倍?” 人品好,职业本身又让人充满安全感,自身外貌就更不用挑了。 沐司玥不接他的茬,只满是审度的盯着他,“是不是有人跟你要顾城的地址信息了?” 沐司彦微挑眉,回想了一番,满不在意,“你说那个漂亮的兼职外教?” 漂亮? 她闭了闭眼,“你知道她什么人么,就随随便便把地址给她?!” 沐司彦被妹妹一吼,夸张的挑眉往后躲,“怎么了?” 她抓着他的手下了图书馆台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沐司彦本来没当回事,听完她说的就吓了一跳,“真的?” 看起来不像啊,长得多漂亮的小女孩。 沐司玥气得白了他,“不漂亮能有生意么?” 他听完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又调皮的一笑,“早知道我拿下可不就好了,倒是便宜了顾城……不对!” 沐司彦后知后觉,“顾城跟她……干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她懒得跟他废话,“以后再敢把顾城的任何信息告诉别人,我让爸终止你的生活费!”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他的名字!” 沐司彦眨了眨眼,那就以后顾城代名字只有:她的私人保镖? 沐司玥转身走了,她今天没事可做,又不想主动出去找顾城,只好回宿舍再看学术研讨的稿子,都看烂了快! 但是那一整天,顾城确实没找她。 她甚至要怀疑,他在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做她的保镖紧紧是一个副业? 第二天是周日,天气并不那么明朗了,早上十点左右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春雨来得并不猛,但确实很凉,宿舍没关窗户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冷风。 沐司玥在窗户边站了会儿,春季的短裙下一双纤柔的白腿冻得一哆嗦,关上窗户赶紧回去了。 正好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着。 她看了一眼,没什么犹豫就接了起来,但语气并没多好,好像前两天的硝烟并没散去,“干什么?” 听筒里传来顾城低低平平的语调,“有伞么?” 问得莫名其妙,她蹙着眉,随口答了句:“没有!” 那边的人好像低低的“嗯”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沐司玥根本就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站那儿蹙眉半天,把手机扔回了桌上。 过了几分钟,却有人敲门了。 她以为是同学,直接走过去开门。 下一秒才怔怔的愣着,视线从平时转为仰视,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顾城。 他手里还捏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低眉看了她,一句:“穿个外套,出门。” 沐司玥抿唇看着他,“我不想出去。” 顾城干脆走了进去,走到衣柜边随手给她挑了一件外套,顺势裹到她身上,带着她往门口走。 沐司玥看起来不情愿,但伸手拿了手机,还是跟他出去了。 到一楼的时候,她微蹙眉,“就没人管你进出么?” 顾城很直白的一句:“你爸能管。” 也就是说,他在这期间,无论去哪,基本的道路早就是打通好了的。 外边的雨不大,车子也就停在几不远处,直接走过去也是可以的。 但是在宿舍门口,他撑开伞,把她拉了进去,又看了看她脚上的鞋——拖鞋。 蹙了一下眉,伞递过去,“拿着。” 沐司玥还没反应就被他抱了起来,走进雨里。 周末这个时段进出的学生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下意识的把脸埋了进去。 那个动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想问,说不上是什么香,但肯定不是香水,他这种人肯定不用香水的。 嗯,他好像也不抽烟,所以不是烟草味,很干燥,很好闻。 还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混在雨点打着雨伞的杂乱里也依旧清晰,无声昭示着他给人的安全感。 “不松手?”回身之际,她才听到顾城在头顶的语调,带着调侃。 沐司玥猛地回神,一蹙眉,手也猝然松开了,身体冷不防摔了下去,被窝进座位里,又撑着手臂挪了挪坐好。 顾城收了伞,抬步上车。 她一个人低眉沉默会儿,车子出去好长一段才抬头,也才一双素眉蹙起,“这是去哪?”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子前方,淡淡一句:“我是你的保镖,不会绑架你。” 所以不用担心他把她带去哪干坏事。 但是很显然,这个方向和他住处不是一个方向,而且距离也变远了。 学校就已经稍微偏向于郊区的位置,他的车子还要往外开,越往外走,环境也就越好。 同样的雨,同样的城,似乎空气都要更干净许多,威风从窗外吹过来很舒服。 车子从一个住宅区指示牌进去的时候,沐司玥才下意识的眯起眼去看。 车子在移动,她只看到了两个单词,可以确定是某个高档住宅区。 一座座的私人别墅,周围都是规划极好的绿地和私人花园。 她眨了眨眼,转头看了他,“你搬过来住?” 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金钱的问题。 他哪来那么多钱? 顾城的车缓缓停了下来,面前就是一动漂亮的复式独栋,前院里有着白色主打的哥特式小栅栏。 沐司玥下了车,依旧被他揽进雨伞下,直接往别墅里走。 他自己掏了钥匙开的门。 房子看起来很新、很干净,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就这么两天的时间,一个语言不通的人,居然全都搞定了? “租的?”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顾城换了鞋,已经进了客厅,倒了一杯水给她递过去。 沐司玥接过来,是热水,可见今天不是他第一天进来住。 顾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低眉抿了两口,把一个本子放到她面前,道:“距离学校有点远,但方便。” 她看了看,几秒后抬头盯着他。 因为这房子的所有者写的是她。 他表情淡淡,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个东西,道:“我也就住个一年半载,我不在了你继续住,不出租。” 因为她还有两年多才毕业,时间是挺长的。 沐司玥很想问他哪里来的钱,这房子绝对贵得吓人。 但这种问题还是不问的好,只道:“我住学校就好。” 顾城侧目,“一辈子住学校?也许工作了出个差也能落个脚。” 她坐在了沙发上,左右看了看房子的装饰。 没得挑,不是特别豪,但很有格调,简单大方。 不知道想了什么,她忽然问了句:“你有很多这样的住处?” 关于他的职业,她不清楚,但是老沐和聿叔叔的工作,她了解一些,尤其是聿叔叔,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在到处跑,好像在很多国家,很多城市也都有他的房产。 顾城已经放下水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沐司玥见他不搭理自己,感觉前几天吵架的气氛又蔓延了,不自在。 客厅里安静了好久,她才看了他,“差不多……我就改回去了。” 今天是周日,明天还要上课,下午就有学术研讨会了,不能缺席。 顾城依旧闭着眼,似是“嗯”了一声,但是没什么恭敬。 沐司玥抿唇看了看他,只好自己站起来。 又看了他一眼,正好他睁眼了,悠悠的看了她,忽然问:“几点了?” 她看了墙上挂着的时钟,“四点。” 然后他握了她的手腕拉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道:“周一到周三,我可能不在这儿。” 沐司玥皱起眉,“不在这儿你去哪儿?我爸不是让你贴身跟着我么?” 她下意识的就知道他是有别的任务,而那些事,通常都是有危险的。 顾城听完略微笑了一下,“怎么贴身?没去你宿舍住着,周末找一下还要闹一顿脾气。” 知道是在刻意数落,沐司玥抿唇不跟他争。 只听他道:“总归周一到周五也见不了你,去做个支援。” 她安静了会儿,略微低眉,“……安全么?” 顾城倚着沙发,面色显得很淡也很认真,“该是比你安全。” 她终于瞪了他。 但也是那一眼,目光看到了他侧脸下巴处一个很细的刮痕。 他们其实很少机会站得这么近,平时这么近的时候,光线昏暗,她也不会抬头去看他。 这会儿才蹙起眉。 顾城低低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砸的书页划的。” 她抿唇,心里不太是滋味。 她哪天的确一生气把两本厚厚的英语资料都砸他脸上了,之后什么也没注意。 “也不知道真假,担心人的模样确实比猫脾气看着舒心多了。”顾城低眉,道。 沐司玥抿唇作势起身,被他拉住了。 她莫名的蹙了一下眉。 他已经松开了的手,她又喂了进去,放在他掌心里。 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柔眉更紧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城满不在意,摇头,“身强体壮,温度比普通人高正常。” 谬论!他就是感冒了。 沐司玥皱着眉,在他的新房子里找了一通,很幸运,还真的找到了感冒药。 她试了好几次他的体温,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扣了一粒发烧药。 药和水放在他手里的时候,忽然听他说:“今晚住这儿?” 沐司玥愣了一下,怔怔的看了他。 “你先吃药。”她没回答。 只是下意识的有点紧张,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他们这个年龄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顾城把药吃了,末了继续看着她,一副等答案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没说话,所以他道:“雨停了送你回去。” 她微蹙眉,看了窗外一直淅淅沥沥的雨,又想到他生病了,“……我自己打车就行,其实也没有多远。” 而且这边的路况好,回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城动了动薄唇,“到处都你自己,我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这不是感冒了么?”她不赞同的道。 他顺势接了一句:“那你还不留宿?” 一下子堵得她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沐司玥才抿了抿唇,拿了他手里的杯子放回去,想找点事做,但确实没什么可做的了。 顾城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弄了一下嘴角,起了身,“我去做饭,想吃什么?……中餐?” 她看着他,带着质疑。 他不是不会做饭么? 后来才知道,他所谓的中餐,就是面条,西红柿鸡蛋面。 看到两碗面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确实是中餐。” 顾城声音淡淡:“我姑姑煮面很好吃,跟她学的。” 吻安确实煮面一绝,也就顾城跟她学了,而且顾城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只会煮面,味道也真的不错。 沐司玥半信半疑,坐下尝了尝,好看的眉毛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328、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到了她挑眉的那一下,几乎是睨着她,“不好吃?” 沐司玥抿了抿,咽了下去,然后看着他,着实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生的尊贵是真的,但是从小到大也真的不挑食,但凡味道差不多的,她一般都能吃下去。 至于这一份面条…… 顾城见了她那副样子,直接走到她身后,绕过她的身体把她手里的筷子拿了,直接尝她的那一碗。 吃了一口,他自己也是脸色一变,“别吃了。” 沐司玥倒是笑了笑,“其实还可以的,没那么差。” 本来圆场的话,被他扫了一眼。 只得道:“那吃什么?我真的有点饿了。……要不叫外卖吧?你别做了,别到时候感冒严重了我成了罪魁祸首。” 顾城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也看了她,略微颔首,“去楼上洗个澡,洗完外卖也该到了。” 她皱了一下眉,“……我不喜欢在被人家里洗澡。”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房主不是你么?” 嗯……很充分的理由。 然后又听他淡淡的一句:“楼口右手第一间。” 沐司玥“哦”了一声,转身上去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她进了卧室站在窗户边看了会儿,这个角度,后花园几乎全景可见,只是光线太昏暗,否则该是很惬意的。 雨声“唰唰”的从窗户边传进来,连带着一点点冷风,垂在脸上倒是舒服。 沐司玥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走到衣柜边的时候才皱起眉,打开便惊愕的没了动静。 里边全是女生的衣服,不是特别多,但每一套都很漂亮,崭新的,整整齐齐。 都是给她准备的?还是有别人住过? 她下意识的就是第一种。 再想到他把房子的户主都填了她的名字,这算是认定了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磨蹭什么?”她正发着呆,身后蓦然响起他的声音。 沐司玥忽然转过身,索性就看着他,指了指衣柜,“都是我的?” 顾城站在卧室门口,并没有进去,听了她的话,倒是眉峰微蹙,“房子都是你的,你说是谁的。” 顿了会儿,又狐疑的看了她,“你穿的衣服不都是这几个牌子?” 她微愣,说实话,沐司玥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自己到底穿的什么牌子,买衣服的事不是妈妈做,就是经理带着管家去挑的,她上学很少逛街。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不可抑制的笑了一下,心里暖暖的。 “尽快,别贪水。”顾城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嘱咐完就转身往旁边的房间走了。 很显然,他住隔壁。 沐司玥笑了笑,随手拿了一件睡裙进了浴室。 外卖来的时候她还没从楼上下来,顾城看了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所以沐司玥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外卖一点外卖的样子都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自做的。 “先吹头发。”顾城看了她湿漉漉的发尖儿。 沐司玥一双素眉皱起眉,“不行,我饿了,吃完再吃吧。” 然后坐在了餐桌边。 顾城二话不说,走过去几乎一个手臂就能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裹挟着就要往客厅走。 沐司玥猛地惊了一下,拍在他手上,“你快放开!” 顾城低眉,目光不可抑制的扫过她胸前的位置。 “还看!”她气得瞪了他。 他的视线像被黏住一样,她的声音落下才勉强挪开,身体绷得紧了紧,略微闭眼,又沉着声:“自己出来!” 沐司玥这会儿脸都红了。 她的确没穿里边的衣服,不是她故意的,因为他这儿什么都不缺,但是没有文胸和小裤裤。 她习惯一洗澡就直接把里边的都洗了。 洗完出来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可是都已经洗了,总不能穿着湿的文胸,那印出来的痕迹更是一目了然。 谁知道他会忽然抱住她? 好巧不巧,手臂就碰到了胸口起伏的地方,哪怕隔着薄薄的睡裙不了,也一定能感觉不一样的柔软。 沐司玥听着他走出去,自顾气得拍了拍脑袋。 又在那儿站了会儿,干脆偷吃了两口解饿,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出去。 顾城拿着吹风机等着,什么也没说,看着她坐在旁边。 之后客厅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多少起到了缓解气氛的作用,谁都没提刚刚的插曲。 沐司玥的头发比较长,吹起来需要时间,顾城比她想的还要有耐心。 她觉得可以了,他却重重的按下她的肩,“老实点!” 沐司玥只好不再动,安安静静的坐着,可这个因为这样,她没什么可以想的,他指尖传来的触感就清晰得过分。 温热的风流里,他修长的指节插入发根轻轻弄着,吹风机离得不远不近,那种感觉,很舒服。 她只有小时候才会享受这种待遇,老沐会帮她吹头发,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被吹得困了,还是怎么,她脑袋无力的悬着,被他握着放在了沙发后背边沿。 她仰着视线,能看到顾城的脸,目光专注在她头上,薄唇淡淡的抿着,下巴和喉结的弧线从那个角度看,完美得迷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 低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开学前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怎么反应过来,基本上处于思维混沌的状态。 顾城低眉,看着仰面靠着沙发,鹅颈白皙,线条优美,精致的眉眼完全呈现在视线里。 声音几乎沉了沉,“没告诉你离我远一点,或者相反?” 沐司玥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但是脑子里温温热热着,一点也没有隐瞒,道:“他不干涉我的感情,只要你对我真心,人情恩怨不是我考虑的问题……” 顾城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低眉看她:“是么?” 淡淡的两个字,却尾音挑起,连带一双眉峰也舒展了不少。 沐司玥感觉到热风停了下来,反而不舒服的蹙了一下眉,也不自觉的往他即将抽出去的手掌靠近。 结果就是几乎贴到了他怀里。 “你怕么?”他没有躲,任由她像一只猫般靠过来。 沐司玥蹙了蹙眉,水眸略微阖着,“怕什么?你又不是牛鬼蛇神。” 语调缓缓的,“如果你哪天伤害我,我自己有把握会走的。” 说完这话之后,顾城好一会儿没出声。 她也终于从昏昏欲睡的状态睁开眼,看了他,发现他正认真的盯着她看。 沐司玥略微蹙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她才抿唇,目光深了深,“你会么?” 没听他回答,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会因为所谓的家仇旧恨伤害我么?” 顾城收了吹风机,转过脸看着她的视线,想了会儿,却是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 沐司玥听完一下子蹙了眉,不知道就是有可能? 她忽然坐了起来,“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浪费时间玩呢?” 原本还不错的气氛,就因为这样一个忽然的话题而变得冷却下来。 沐司玥看了时间,作势从沙发起身,顾城几乎知道她会说现在要回学校。 所以她起身,还没站直,就被他扣了手腕带回沙发。 她还想争着,他的身体往前靠近,握了她双肩,眉目很深的望着她,“我不想伤害你,但若有些事拿到台面去论,我无法保证那样的混乱会不会中伤你。” 她也已经不是小孩了,她清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爸爸害得他母亲进监狱,她还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人热议。 沐司玥抿唇看着他,“如果你害怕,那就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进展。” 顾城低眉,薄唇略微抿着,“你不怕?” 她莫名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怕?若那天你真的伤了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听起来很是厉害的语气。 顾城听完竟然笑了一下,好像这件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比他还硬气。 扣着她手腕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望着她,“你这算不算答应我?” 沐司玥微愣,随即高傲的脸板着,“我答应你什么了?” 说完就要逃开去餐厅。 可他没让,身体略微挪动,甚至往沙发深处抵进,使得她动弹不得。 这突然地动作幅度并不大,可是足够暧昧,沐司玥一下子呆愣的看着他。 更是因为他抵进靠过来的身体之间碰触。 她下意识的抬手想把长发弄到前边来。 因为她里边没穿衣服,睡衣虽然不是特别薄,可是这种姿势,没有头发遮挡,只要他一低眉,几乎能清晰看到她胸前的轮廓。 可她刚抬手,手腕被他捉住,反而将她的长发理到身后。 那一刻,沐司玥只觉得脸上一下子着了火,烧得十分旺盛,烘得脸颊滚烫。 在他缓缓落下视线时,她连呼吸都跟着要停下来了。 “别!”最终她蹙着眉,一脸赧色的遮了他即将低下去的视线,身体也扭了扭,想从他和沙发之间逃出去。 捂着他眼睛的手被拉了下来,甚至双手都被他捉了,放在身体两侧。 她就那么清楚地被展现在他面前。 顾城的视线落在她身体上,隔着睡衣,可是一切都很清晰,甚至比没有布料阻挡令人血脉喷张。 “你已经不小了。”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原本只是想说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但是沐司玥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红着脸瞪着他,“你才大!” 说完三个字却自己都觉得哪不对劲,一下子没了声。 顾城不说话,嘴角带着一点点的弧度,“你清楚?” 她瞪着他,只觉得整个人热得要晕过去了。 可他没打算放过她,吻落下时,沐司玥和以往一样的没有头绪,甚至更要紧张。 连呼吸都忘了调整,不过几秒就开始急促的喘息,那样的气息惹得顾城几乎失控,指尖不自觉探了进去。 那一刻空气都静止了,沐司玥像被慑了神经,那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从他指尖传到胸口,整个人都忘了反应。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雨声缠缠绵绵的传进来,但是冷风一点也不过来,热得人窒息。 彼此间的呼吸急促而压抑,沐司玥说不上那时候的感觉了,期盼?害怕? 顾城忽然咬了一下她的唇,声音低沉而模糊,因为怪异的停顿而极少的叫全了名字:“玥玥?” 她懵然抬眸,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喉结滚动着,视线垂得很低,有一个很深的吻,“等我回来再……?” 后边的事他没能说出来,但是沐司玥听懂了。 没吭声,只是靠在他怀里,心里一团慌。 好半晌,终于捡回声音,“……都说了没答应你。”又抿了抿唇,“我要留到结婚。” 这话让顾城似是而非的笑了一下,轻轻吻了唇作为结束,又一句:“留到什么时候也是我的,有区别?” 沐司玥缓过来了许多,推了他一把,虽然没推开,但他配合的松开了,看着她起身往餐厅走。 那是一场视觉盛宴,从餐厅投射过来的光线打在她没穿里衣的身上,曲线提醒着,他一直欺负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顾城进去的时候,沐司玥头都没抬,自己吃自己的。 然后听到他几乎在她头顶发出的声音,“一会儿也去吃药。” 她终于抬头看了她,蹙眉,“为什么?” 顾城目光落在她双唇上,以为很明显,生着病接吻了,容易传给她。 沐司玥只得低了头。 当然,药也是要吃的,还是被他亲自送到卧室门口看着她咽下去的。 “一个人敢睡?”顾城看她吃完药,站在卧室门口问。 沐司玥瞥了他一眼,天天在宿舍都是一个人睡的,再说了他就在隔壁,没什么不敢,没好气的道:“别找空子,你没机会!” 她才不睡同一个房间! 顾城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看着她关上卧室门。 夜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隔着一堵墙睡了一夜。 他睡得怎么样不知道,沐司玥一点也不安稳,身体缩在被窝里,睡衣下的身体被碰触的感觉会不期然的钻出来,令人心跳加速的奇异。 所以她好像梦里还骂了他流氓。 第二天起来时,她已经听到顾城在客厅里打电话了。 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她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把电话挂了,抬眼朝她看来。 这会儿她换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 当然包括里边。 顾城一眼就知道那是他买的衣服,满意的眼神十分明显。 “饿不饿?”他问。 “还好。”她淡淡的一句,转头看了时间,好像起来早了。 所以两人开车出去,可以一起吃个早餐,然后再送她去学校。 校门口停了车,顾城看着她。 沐司玥本来转身就要下车的,被他这么看着,想起了他要出差的事。 转头看了她,神情也变得暗了暗,“没有危险,对么?”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不置可否的表情。 她微蹙眉,“周三就回来么?” 顾城算了算时间,“回不来。” 沐司玥几乎没什么停顿,“那就周四一早来找我,吃早饭。” 吃早饭或许没那种重要,但是要看他到底是不是完好的就很重要。 对此,顾城看了她好几秒,最后才点了一下头,“我尽量。” 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昨晚的事算数么?” 她微愣,“什么?” 然后才反应过来几分,记得他低哑的一句话,等他回来再继续做那种事。 她目光瞪了他,“不算数!” 然后下了车,毫不客气的反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进学校了。 顾城的车在原地停了会儿,阳光洒进去,好像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然后才缓缓掉头离开。 沐司玥在转弯之际回头扫了一眼,他的车已经走了,脚步也就正常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不可控制的在数日子。 好在周一到周三,正好是她课程最多的时候,所以过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的慢。 转眼到周三下午。 这几天,她确实一个电话都不给他打,知道打了他也不会接,如果回来了,他自己会联系她的。 周三从下午到晚上,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还以为他会赶回来。 但是快八点也没动静。 那时候她在车上,班里的同学办party,全班人但凡在的都去,她也不好拒绝。 低头看了手机,还是没短讯。 看来是周四早上才回来了。 也正好,她今晚应该不睡觉,通宵着,明天一早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回来。 国外的一切酒吧禁止未成年进入,更不会让你喝酒,所以都要看身份证。 很想然,她们都成年了。 承办的同学要了一个包间,环境很不错,并不特别吵。 沐司玥在后半夜就困得站不住,所以破天荒的放开唱了几首歌,得来一片片掌声的同时,也不得不接着别人来碰杯的酒。 喝得脸有点烫,倒是没觉得晕,反而很放松。 处在那样的包间里,如果不看表,很难感受得到时间。 也因此,沐司玥都不知道那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多快六点。 她的电话在包里不知道响了几次,她发现的时候眯眼看了一下,立刻就接了。 但是她还没说话,反而是那边的顾城冷着声,“在哪?” 她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这个酒吧的名字,刚说完名字,电话“啪!”的就断了。 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她看到短讯后匆匆忙忙的从酒吧里跑出去,老远就看到了酒吧门口,站在车子里的笔挺身影。 一夜通宵的疲惫都忘了大半,沐司玥笑着小跑过去。 但还没到他面前,只听顾城一声喝止,“站那儿!” 她被吓得条件反射没动,然后看着他披着一身疲惫迈步过来。 那种舟车劳顿真的能从他脸上看出来,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郁色。 正在她不明所以的所以的时候,顾城脸色都黑了,薄唇抿紧后又冷然一碰,“谁让你来这儿的?” 沐司玥眨了眨眼,还想说是同学举办party。 但是只张了嘴,声音没出来,就听到他继续冷着声:“忘了我给你定过什么规矩?” 沐司玥这会儿已经清醒多了,因为他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肃穆,甚至要比当初军训的时候都冷。 她沉默了会儿,还是往他的面前走了一步,“我知道我到处乱跑会显得你失职,但都是同学,没事的,况且……” 况且,她想通宵,然后第一时间知道他回来,反正周四的课并不紧,她有时间睡觉。 但她都没来得及说话,顾城板着脸,“上车!” 沐司玥咬了咬唇,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钻进车里,听着他“嘭!”一声砸上车门,肩膀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这么大脾气,她觉得很委屈。 缩在座位上一直都没说话,低着眉。 “安全带。”声音从一旁传来,是提醒她的。 但是她依旧低着眉,不想动。 然后感觉他靠近过来,一手绕过她拿了带子,替她系上安全带。 顾城的手从她身前绕过时手背凉了一下。 动作也跟着顿了顿,低眉看了手背上反射灯光的泪珠,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的启动引擎。 如果不是看到她的手机位置异常,他大概要在八点左右才赶回来。 可想而知,他这一路有多急。 车子启动,离开酒吧往学校的方向走。 进入小区周围之前,车内一直都是安静的,她始终保持着低眉不言的动作。 按照她的状态,早就该睡着了,但是一路很庆幸,眼睛涨得很痛。 “吃什么。”身旁的人问了一句。 她依旧不说话。 直到车子在校门一侧停下来,走两步就是餐厅。 顾城侧首看了她。 沐司玥怀里紧紧抱着包,下一秒,开了车门后直接往学校里走。 顾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她被训得委屈,但这一路生怕自己一张口又吓到她。 她闷头往里走,眼泪唰唰往下掉。 终于被一股力道握了手臂转过身。 顾城一手还捏着接通了的手机,这会儿才贴到耳边,声音很沉,“她没事。” 然后挂掉。 低眉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勾起她通宵了一夜的脸,加上满面眼泪,一下子戳进心里,再大的愤怒也没了。 握着她的脑袋按到怀里,“……我不希望你出一点点差错。” 在她眼里,她只是和同学出去了一趟。 但是酒吧那种地方有多乱,她不会懂的,国内的政治局势有多紧张,她一定也不知道。 沐司玥埋在他怀里,没有来的越是委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不用看也知道眼睛已经肿的没法看了。 耳朵贴在他胸口,他一说话便低低沉沉的震动。 问了她:“有课么?” 她闭着眼,点了一下头。 顾城却面无表情的一句:“不上了。” 然后顺势弯下腰轻易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又往车子上走。 把她放进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引擎。 还是没人说话,但是气氛好像也没那么压抑了。 沐司玥真的很累了,但她知道他更累,所以一路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关于不上课的事,她也没有反驳,甚至都没有请假,人已经在他的别墅了。 哦不对,是她的别墅。 他们刚到,早餐也来了。 顾城拿了早餐,把她拉到餐桌边坐下,关于早餐前要洗脸刷牙收拾打扮的步骤直接被忽略了。 沐司玥长这么大可能第一次这么邋遢,但是一点也没觉得难受。 两个同样都是通宵的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早餐,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想睡觉其实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舒服。 从餐厅出去,沐司玥蓦地一惊:“你干什么?” 顾城已经把抱起来,大步上楼,一张脸依旧是绷着的,“你没发言权!” 她惊愣的看着他,就那么被抱进了他的卧室,然后扔到床上。 那一刻,沐司玥身上的疲惫都跑了一大半。 然而,他什么没做,脱掉外套之后就直接拥着她闭了眼。 顾城现在只想这么真真实实的睡个觉,弥补他连夜赶回来的那种心情,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起初她是全身都紧张的,可是听到他逐渐均匀的呼吸,也跟着放松下来。 第一次通宵了一夜的人,实在没多少力气撑着不睡,最后就是睡得比他还沉。 时间从清晨六点慢慢的往前走,窗外的天越来越亮,但卧室里的窗帘都是封闭的,一点也感觉不到。 这样优质的条件下,他们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多,中间安稳得几乎没醒过。 沐司玥就是被饿醒的。 身体动了动,感觉到了他拥着的力道。 很稳,她一动,他反而往自己胸前收紧。 她抿唇,安静了一会儿,又放轻动作往他的那个方向转身。 钻在他怀里,要仰起脸才能看到他的轮廓。 第一次觉得顾城近看就不认识了。 两排睫毛长得像假的一样,鼻梁挺括,眉峰很锋利,也很浓密,总之没什么可挑剔的。 好像睡着了比醒着的时候要平易近人。 她看了会儿,低了视线,看着他身上的灰色衬衫。 嗯? 很少见他穿衬衫,平时都是T恤直接套上去,然后加一件外套,好像怎么也不觉得冷,大冬天还会敞着外衣。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就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然而下一秒,顾城猛然睁开眼,手已经擒住她。 深暗的眸底从一开始的警惕,慢慢清醒,也就慢慢放松了。 随即才淡淡的看着她,“干什么?” 沐司玥眨了眨眼,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我以为你要继续睡,脱了衣服睡会舒服点。” 这个借口还算正常。 顾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但是已经坐起身准备起床了。 她顺势爬起来,“我也饿了。” 他蹙了一下眉,抬起手腕看了时间。 也是那一下,眉峰蹙得紧了几分,又缓缓放下手臂,然后看了她。 很意外的,沐司玥听他说了句:“送你回去上课。” 她看了他,不明所以,道:“我的课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来不及了,所以不用回去了。 可顾城还是看了她,“不是晚上还有自习。” 她说:“可以不去。” 确实,沐司玥不想回去,好多天没见,人既然在这儿了,那就不回去了。 然,顾城看起来很坚持,“我送你过去。” 这破天荒的态度,让她狐疑的看着他,刚刚回来的时候直接把她从校门口掳回来,连课都不让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下意识地问。 顾城顿了一下,没搭腔。   ☆、329、我要是不让去呢? 顾城神色淡然,一点也不像藏着事的人。 抬手拍了拍她后背,示意让她准备一下,一会儿送她回学校去。 沐司玥一蹙眉,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睛都不眨,满是审视。 顾城都已经走出去几步,发现身后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才侧首看过去,对上她满眼的倔强盯着他。 心底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只得走了回去,“不回去就不回去,那也得洗脸刷牙,差不多就该出去用晚餐了。” 她微抿唇,仰脸看了他,“要一起。” 一起洗脸刷牙,明摆着就是要跟他形影不离的。 顾城终于蹙了一下眉,走回去,左臂伸过去勾了她,“也没见你小时候这么犟。” “我小时候要是这么犟,你能平安长这么大么?”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顾城勾了一下嘴角,末了,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征求意见,“我去楼下看看晚餐吃什么?” 沐司玥摇头,“那你也得洗漱完再去,昨天通宵,今天还不洗脸刷牙,你不嫌自己邋遢?” 没办法,他挑了挑眉,只能陪着她去洗漱间。 但是还没完,洗漱完,她要换衣服,而且拿到他的房间来换的。 “不回避?”顾城看着她反而站在自己面前,浓眉蹙了起来。 很显然,是藏不了的。 所以,他干脆在换衣服之前看了她,算是提前打个招呼,“害怕就别看。” 沐司玥紧了紧手心,坚定的看着他。 她只见过一次他身上手上到让人紧张的样子,这会儿已经咬了唇。 很多娇滴滴的大小姐都看不得男人狰狞的伤口,不少人直接晕血。 幸好,她不会。 但是看到他手臂到后背那么长的伤痕,整个人都很难受,没办法描述那种感觉,就像同样在她身上划了一道一样。 她抬手想碰一碰,又怕他疼,一双素眉紧紧蹙在一起。 指尖抬起,已经被顾城握了过去,顺势将她整个人带到了胸前。 她脑袋被他按在胸前,听着他胸腔低低的震动,“说了不看的,还犟么?” 以前顾城没有那种感觉,作为特殊职务的从业人员,最不愿意的就是让最亲近的人担心、害怕,那种心疼,比砍在他身上还要难受。 沐司玥靠在他怀里,双手抬起轻轻环了他,好半天也没说话。 就那么站了好久,她才低低喃喃:“我见过好几次聿叔叔大半夜受伤回来,如果早想到你当初也会选这样的职业,高中那次我一定力证你的清白,让你读个艺校都比这个强。” 没想到她想的这么远。 顾城听完倒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读艺校屈才不说,搞艺术的女生哪个没点能耐,我还能轮到你?” 沐司玥从他胸前抬头,看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伤口,跟不疼一样。 也就蹙了眉,“你真当自己长得人神共愤了?就你这样的,扔大街也没人稀罕!” 顾城抵着下巴,表情看起来并不玩笑,“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她这会儿心里很复杂,一来二去这样顶他,更像在掩饰超乎预期的担心。 她以前并没想过会对某一个人在乎到大于自己的任何一个亲人。 但是顶过了,她也仰脸安静的看着他满不在意的样子,“不知道疼么?” 居然还若无其事的陪着她睡了大半天。 “去医院!”她一想到这个,立刻就拉了他。 顾城不疾不徐,反手握了她手腕拉回来,嗓音低低的,“处理过了,过段时间结痂了就好。” 没有重到要缝合,又没有轻到只是擦破皮,所以只能忍着养到结痂,没别的办法。 沐司玥其实对这些是真的不懂,她哪见过几次受伤?更别谈处理了。 所以柔唇咬在一起,眼里有着明显的自责。 “聿叔叔受伤,小姑姑还可以帮他处理,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顾城抚了抚她的脸。 他很喜欢那个动作,长得比她高了一大截,低眉抬手,摸索她娇嫩的脸颊,顺势放在胸口或者肩上,充满掌控和占有气息。 薄唇碰了碰,“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安分分的,置身事外才最好。” 沐司玥能听懂他的意思,很认真的看着他,“无论什么时候,我一定不会成为你执行任务的阻碍,但是你必须保证,别让我太担心。” 他低眉定定的望着她,一时间好似根本不用言语交流,现在的她是他想要的样子。 不过说到这里,沐司玥蹙着眉,“没有退役的时间么?” 顾城微挑眉,“按理我可以了。”而后似笑非笑,“你爸爸不舍得。” 什么意思? 她柔眉皱在一起,“老沐不让你脱离这种要命的职业?” 他无意识的抚弄着她的发间,“那种心理你没法体会的,这种职业几年才能遇到一个全面素质顶尖的,惜才,自然不能放我太早退役!” 沐司玥听完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我爸看重你还能让你当个小小的保镖?” 她扯了扯嘴角。 顾城眯起眼,“不是未来女婿,谁能放心把他放在女儿身边晃悠?” 呵呵!他倒是明白得很,不知道老沐听到是什么表情? 轻轻推了他一下,小退了一步,“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顾城摇头。 沐司玥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那你刚刚急着把我送走,一个人干什么亏心事?” 单纯就是怕她看到伤口难受? 顾城的确是这么说的。 所以她没法,只能琢磨着晚餐点什么外卖,坚决不同意他再开车出去吃,太折腾。 点完外卖,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了无生趣的国际新闻。 好一会儿,她忽然被推开,然后像放置什么东西一样把她一按,放在沙发一侧。 沐司玥转脸就看到他板着脸坐了起来。 “……怎么了?”她半只不解的表情。 没想到他居然是想起了要追究今天清晨的事,表情依旧那么的肃穆。 “去酒吧做什么?” 沐司玥蹙了一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 “问什么答什么。”顾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那样子,就像非常尽职尽责的保镖,一点点表情都没有。 她本来都放松了,一看到他这个表情,瞬间就觉得哪哪都委屈。 抿唇看了他,但也乖乖的回答问题:“班里同学办的party……” 说到一半又响起他英语不好,觉得不应该带英语单词,很好心的解释,“就是,同学办的聚会。” “懂。”顾城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很不情愿被看低的模样。 这让沐司玥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笑容才到,硬是被他的严厉逼了回去,巴巴的咬了唇。 只听他依旧沉着声:“我定的规矩都白定了?酒吧是什么地方,出了事谁去找你?” 沐司玥不说话。 “给你记着,每犯一次就给你记上。” 他甚至还打算拿出本子,继续把之前的规矩加强,白纸黑字的记下来。 沐司玥终于抬起头,“……我只是想一整晚都醒着,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回来。你答应了周四一起吃早餐的。” 顾城说着话顿住,抬眼看着她。 然后听她小小声:“……我没觉得自己错了。” 他没说话。 她看了看他,然后才大着胆子挪了一下,挪到了他面前,碰了碰他,“别生气了?” 顾城目光落在她仰着的脸上,眼底被她小撒娇的模样晃了一下。 薄唇微抿,抬手把本子扔到了一旁,往旁边退了一寸,“没生气。” 她笑了一下,他退一寸,她就往前凑一点,“不生气你凶我干嘛?” 顾城已经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明显的有恃无恐,喉结滚动,“我手不方便,你最好安分点。” 沐司玥笑着,反而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好的。” 退了回来,又微蹙眉,半真半假的一句:“你怎么长胡子?又硬又难看!” 因着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下一次就挪到了他的嘴唇上。 只是在快碰上时,自己也怔了一下。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脑子里骤然涌出一些混乱的东西。 而她犹豫着,顾城已然忍不下去了,左臂忽然把她勾了过去,几乎把她整个都拎到了身上。 沐司玥被吓得惊了一下,被跨在他身上,那样子太陌生,以至于满心的无措,手手、腿腿都不知道该放哪。 他有力的掌心扣压着她的脑袋索吻,许久才很认真的告诉她,“不要对我主动。” 她低眉,神思都是浑噩的,但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显得我廉价?” 他轻轻咬着她的唇,“显得我禽兽。” 她哪怕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做,他已经没办法很好自制,她若是再主动,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那副饿狼扑食的禽兽样儿。 沐司玥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几分,抿唇笑了一下,趴在他身上不下来了,泛着他手臂也不用费力。 叫了好久的外卖总算是来了。 顾城拍了拍她的肩,“我去开门。” 她摇了摇头,然后又自己下去了,抢在他前边去开门取外卖。 拿东西的时候,她低眉签名,抬头发现送外卖的男孩盯着她看,眼神慌乱的不知道怎么撤回去。 沐司玥也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脸猛地红了。 下一秒,身后一股力道把她拉了回去,正正好好的把她放在他宽阔的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顾城没什么表情,接过外卖也只是冷着脸盯着外卖小哥。 送外卖的这才尴尬的赶紧转走了。 也是那会儿他才转身看着躲在身后的沐司玥,准确说是看她樱红的唇和不安分的衣服。 沐司玥抬头,“下次再扒我衣服,我……!” 顾城已经牵了她回了屋,反正下次再扒她衣服,估计她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沐司玥是不太喜欢外卖的,可是跟他吃的这两次都很享受! 坐在桌边,因为只有他,所以少了在家里那么严格的餐桌礼仪,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对面的人。 顾城知道她的所有小动作,都视而不见,或者说纵容。 他很清楚她的受教育环境,也知道她在家里是那种大小姐姿态,可是在他这儿,她什么都不用在乎。 “吃完饭送你回去?”快吃完的时候,沐司玥听到他这么问了一句。 她一下子蹙了眉,“都说了不回去!” 顾城这才抬头,“明天的课不上了?”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今天的不也没上么?明天的可比今天的还少,也没那么重要。” 或者说,她只要自己看书,都能看懂,上课是对老师的尊重。 可有人更需要她,她是很愿意把那份尊重放一放的。 顾城微蹙眉,看着她。 但是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沐司玥已经道:“是不是想说你不能影响我的正常课业?” 她放下餐具,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你从小就开始影响,已经影响十几年了,还装什么装?” 再说了,现在又不是初高中了,哪还有爱情影响学业的说法? 顾城舒了一口气,“说不过你们读书人。” 她挑了一下眉,自我感觉还算圆满的结束了晚餐。 也不用着急着回学校,两个人相互陪着,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可能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现象,学生总是尤其享受不用上课的那种时光,等进了社会,又觉得不用上班才惬意。 不过,两个人这样的宁静的时间也没多久。 顾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沐司玥先看到的,她方便,所以伸手拿了过来,屏幕显示着“Sara”。 她一看完就坐了起来,脸色并不好看。 因为她知道Sara是邹敏,而且上次只是闹了个乌龙,过了这么些时间,怎么又忽然打电话? 他被人惦记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心。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没有接,而是把手机给他递了过来。 顾城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很显然,都看到了她的脸色不好,他不接才是最明智的。 所以,他真的没接。 但是接下来,电话再次响起,已经不是邹敏的号码了。 顾城低眉看了两秒,接通。 声音平缓得一点起伏都没有,全是职业病的冷肃气息,“哪位?” 沐司玥坐在一旁,出于礼貌,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而不是坐在那儿引颈听他的电话。 她起身时,顾城的视线也随着她移动,直到她又坐回来,期间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什么回应了。 到最后,却是眉峰微蹙,终于开口说话:“我并非家属,请你们再行联系别人。”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她握着杯子,看了他,又忍着不问。 顾城看了她,看她极度想知道又不问的样子,笑了笑,示意她坐到旁边来。 沐司玥抿了抿唇,乖巧的坐过去了,终于问:“有事?” “邹敏被警察请进去了,留了我的号码。”顾城道。 这让她一下子皱了眉,这女人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没家人吗?还是现在才知道丢人,被抓了就留顾城的号码让他去捞人?凭什么? 知道上一次的事是个乌龙,所以沐司玥倒是不担心了。 因为顾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事,不是关于他的事,他才懒得抬眼。 当然,还有除了她的。 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除了他自己活着,剩下的就是欺负她,再没别的事了,连学业都不要。 这就算是个小插曲过去,沐司玥没去在意。 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因为昨晚通宵,今天要早点睡,否则一过点就会睡不着。 所以九点左右他们就上楼了。 她当然是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漱完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刚准备睡下,听到了他的敲门声。 “怎么了?”她拉开不大的缝隙看了门口的人。 顾城眉峰略微蹙着,道:“我出去一趟。” 这让沐司玥也皱了眉,然后忽然把门开大了,仰头看着他,“去哪?” 其实她下意识的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顾城抿了抿唇,还是道:“去把你朋友带出来。” 他好像没记住那个女生叫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下子脸色很差,“她不是我朋友。” 连同学都算不上,只能算上是校友的关系。 沐司玥知道他这种人决定的事大多是没有修改的余地,却还是盯着他,“她的事你为什么要管?就因为她做过你军训学生?” “总之我必须去一趟,你先睡?”顾城大概是想说清楚的,但想了想,一时半会跟她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跟她说那么多。 沐司玥站在那儿没动,握着门边的手紧了紧。 “我要是不让去呢?”她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除非你对她不一样。” 顾城看了看时间,眉峰微郁,“没那么复杂,只是过去一趟而已,很快回来。” “我连出去吃饭都不让你开车出门,你觉得会让你出去救一个我讨厌的女生?”她把话说得很直。 这也是事实,他身上有着伤,她都不舍得让他动身,凭什么他为别人劳心费力的? 顾城刚要说话,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是沐寒声直接打过来的。 他低眉看了她,“进去休息。” 沐司玥知道没得谈了,只是鼻尖难受,抬手重重关门,声音模糊:“你走吧。”   ☆、330、消气了么? 顾城捏着手机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关上的门板,好一会儿才转身往楼下走。 也一边接通沐寒声打过来的电话,声音很平稳,“沐先生。” “给你打过电话了?”沐寒声问。 顾城已经走下楼梯,开门走了出去,“嗯”了一声,“打过了,正准备过去。” 沐寒声这才点了点头,“辛苦。邹先生对苏曜有用,这个时间点也只能找你去解决。” 顾城上车,关门,“我明白。” 政治关系的稳定,很多时候的确也要依赖于一些商业人士,这很正常,顾城并不多问。 启动车子之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才离开。 邹敏看到顾城过去的时候,从满脸紧张瞬间转为笑意,“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顾城只看了她一眼,确认没受什么伤,而后按部就班的办完了程序,破例把人带出来了。 邹敏跟在他身后,见他抬手看了两次时间,笑起来,“要不一起吃个夜宵?” 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刚刚犯了事被逮进去的,而且还是个女孩。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邹敏笑着看顾城,作势伸手挽上他的手臂。 顾城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很晚了,住哪儿我可以送你过去。” 邹敏站那儿看着他,“你该不会也觉得我很不正经?” 然后认真了不少,“我才不是因为接生意被弄进去的!你当我什么人的生意都接啊?本小姐好歹也不比……” 想了想,道:“不比沐司玥差,她有的学历哪一项我没有?” “她不会的……我也有!”说着话身体也靠了过去。 但这一次,顾城已经不是躲开,而是直接转身走了。 邹敏愣了一下,看着他居然真的上了车,然后发动引擎。 她傻了,“喂!你不送我回去吗?” “我爸没告诉你让你把我安全送到家?!”邹敏的音调升高,因为顾城的车子已经从面前走过去了。 沐寒声并没有交代他要照顾邹敏,只是将她从拘留所捞出来就行。 所以,他还真没有那个心思。 那时候都十点多了,出了市区之后的街道安安静静的。 原本该早一点睡的,结果要比平时都晚了。 郊外的风很凉,吹着吹着又带起了雨点,淅淅沥沥的。 顾城把车停在别墅前,冒雨下了车往家里走,站在门口掏了钥匙开门进去,没有开灯,直接往楼上走的。 转过楼梯口,脚步往前走,又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住,转过头看了她的卧室。 站了大概有两分钟,他还是拾步进了卧室。 换了一身衣服,但是站在床边没什么睡衣。 隔着一堵墙,他给隔壁的人发了个短讯:【睡了么?】 等了四五分钟,一直都没人回复,眉峰蹙了一下。 两分钟后,顾城已经站在沐司玥的卧室门口了,抬手敲门的声音并不重,很有耐心。 但是议论过后,没有半点回应。 “玥玥?”原是两个字,他依旧只喊一个字的名,眉头紧了紧。 再敲了一次门之后,他终于觉得不对劲,直接推了门。 果然没反锁。 伸手按亮门口的灯,几乎一眼就能把卧室看全了,眉峰也拧了一下。 大床上空着,转身迈着大步往浴室走。 浴室里黑着灯,显然不可能有人。 顾城旋身掠着步子回了卧室,一把拿了手机给她直接打电话过去。 第一次没接,意料之内的。 然后就一次接一次的拨打,直到那边的人把电话接了,顾城声音极度低沉,“去哪了?” 沐司玥握着手机,没说话。 “说话!你去哪了?”顾城已经再一次出了别墅,身上还穿的睡袍,但人已经上车了。 沐司玥听到他启动车子的声音了,也低低的道:“我回学校,你不用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又是什么天气?她就这么回学校? “不准挂电话!”车子出了别墅,顾城语调里带了几分强势。 沐司玥确实等了会儿,但下一秒还是挂了,改成静音。 那会儿,她刚到宿舍,反正也是自己一个人,她不睡也打扰不到别人。 顾城没有再继续打,一路直接往她学校走。 那个时间,车子是不可能开进去的,只有侧门的值班保安给他开了门,步行进去,伞也没带,保安给了他一把。 留学生宿舍也有依旧亮着灯的,顾城站在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打到她接为止。 “我在你楼下。”他道。 沐司玥没说话,拿着手机趴在桌上,但也坐了起来,声音很冷淡,“你回去吧,我睡了。” 顾城抿唇,一手撑着伞立在宿舍门口。 片刻,才直接开口:“我必须过去一趟,这是你爸的意思,并非出于私人情感,明白?” 所以,去把邹敏带出来也相当于他的工作。 沐司玥听到了,只是不想说话。 “下来。”顾城再次开口,“我在这儿等着。” 她终是懒得缠了,就算知道了原因,心里依旧不舒服,“你回去吧,我挂了……” “不下来我站到天亮。”顾城声音弟弟淡淡的,打断了她。 折让沐司玥皱起眉,吓唬她是不是? “那你就站着吧!”她气得说了一句,挂了电话,手机直接扔在了桌面上,转身爬上床铺。 把被子蒙过头顶,希望能快点睡过去。 可惜适得其反,怎么也睡不着。 一把掀掉杯子,她又去阳台的窗户边看了一眼。 外边黑乎乎的,下着雨,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下一秒她才皱起眉,下雨了? 顾城撑伞站了十几分钟,雨势不大不小,他一个人立在那儿倒成了夜里的风景。 只是一身睡袍显得很诡异。 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目光平视过去。 脚步也迈了过去。 沐司玥没拿伞,站在宿舍楼屋檐下,却被他一把带到了伞下,近距离低眉看着她。 “生气?”他薄唇动了动。 她略微撇过脸,“现在好了,人也下来了,你可以走了?” 看着她极少这么冷冷淡淡的,顾城垂下视线,眉峰蹙着。 这种状态,大概军训那会儿才有过了。 他把手机放回了睡袍衣袋里,什么也没说,手臂揽了她的腰。 沐司玥本能的抬头,对上他压下来的唇。 她一下蹙了眉,抬手就去推他,他却索性扔了伞,迈一步带着她进了宿舍楼台阶上,两步将她抵在墙边,避免了淋雨。 她不让吻,他就越是强势,除了刚刚那句解释之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唇畔很用力,好像从来也没吻这么凶过。 许久,终于略微松开她,声音依旧很低,“消气了么?” 沐司玥朦胧的睁开眼看着他。 “我不想让你生气,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生着闷气过一整晚。” 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有什么说什么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推了一下,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也不知道宿舍楼门口有没有监控。 但是顾城没让,反而手臂收得紧了紧,虽然另一条手臂有伤,但单臂拥着她也照样轻而易举的让她动弹不得。 “我累了。”她说了句,昨天折腾得通宵,今天中午就睡了几个小时,其实真的很疲惫。 但,顾城显然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浓眉一下子皱了起来,薄唇抿着。 “我眼里若能进其他女孩,用得着磨你十多年?”他以为,她说跟他这样的关系累了。 而这都是邹敏引起的。 沐司玥微蹙眉看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顾城该说的都说了,见她一直不说话,也终于看了时间,又看了她,“睡宿舍,还是回我那儿?” 很显然,他不放心让她这么睡一晚上。 但是真的太晚了,带她来来去去的确实折腾。 沐司玥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要回宿舍。 顾城站在那儿,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往外走,走下两个阶梯,才弯腰把地上的伞捡起来。 沐司玥一手放在门上看着他撑伞离开,一直到转弯没了影。 回到宿舍,她又在书桌边坐了半天,没收到顾城的短讯,也没有电话了。 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半夜才爬到床上去的。 第二天醒来得有点晚,窗帘拉严实了,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一看时间,什么也没来得及做,直接洗漱完就去上课。 周五的课就那么两节,下午那节可上不可不上,她没打算去。 倒是下午她的三哥破天荒笑嘻嘻的找到了她,“想彦哥哥没?” 她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沐司彦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又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感觉发烧才放心下来。 道:“今天Seven生日,你肯定要去的,下午去挑个礼物?” 她转过脸,几乎是要想一会儿才想的起来Seven这号人物似的。 然后“哦”了一声,“他最近不是又交了几个小女友?找我去做什么?” 沐司彦“呵呵”的笑着,凑近了她,“还真有必要让你去一趟,这小子不小心惹了不能惹的女孩,想甩也甩不掉,只能找你了出马!” 沐司玥扯了扯嘴角,听完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太清楚他们俩的德行了。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好歹也算是个朋友,还尽职的扮演了她的男友不是? 但也显然,她忘了自己和顾城还有规矩和约定的事。 顾城手里有她的课程表,所以一直到她下课的时间,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接。 眉头蹙了起来,继续打。 沐司彦兄妹俩还在商场逛,买生日礼物。 她从来没自己给人买生日礼物过,以前苏曜过生日都是兄妹几个一起去,买什么也大多是几个哥哥直接建议。 所以这会儿一点头绪都没有。 转头看了沐司彦,“你买的什么?” 沐司彦挑眉,“你挑你的,问我的做什么?”然后又好心的提醒:“一般女朋友给男朋友送礼物的话……” “这个年龄可以送领带了,杯子、打火机什么的,那是青春期的事儿。” 沐司玥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点了点头,朝着男装区移动。 最后确实是买了一条领带,虽然从来也没见Seven那家伙正正经经的穿过衣服。 从商场出来之后,他们直接上车往聚会的地方赶,车上还有另外两个沐司彦的朋友。 沐司玥上去之后就安静的坐着,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等到了地方,她才皱了一下眉,看到会所、酒吧之类的,当然能想起顾城给她定的规矩了。 然而这会儿顾城也没给她打电话,直接看了她的位置,开车过来。 Seven家里的条件自然很好,但是平时除了喜欢广交女友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毛病,她也是头一次觉得这人阔绰。 貌似包了整整一楼用来给自己庆祝生日了。 沐司玥是被沐司彦护着走进去的。 人很多,很热闹,所以有点儿拥挤,不过沐司彦一招手,Seven看到就笑着钻了过来。 沐司玥不太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场合,微蹙眉,看了他,问:“叫我过来做什么,速战速决,闷得很!” Seven笑着看了一下沐司彦,然后拉着她往里走了。 等她看到内里的包间坐着的女生时,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就真是小得不行,怎么偏偏不喜欢的人就能碰到一起去? 邹敏抬头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目光颇有意味的看着她和Seven牵在一起的手。 沐司玥一点也没客气,转头看了沐司彦,“上一次就告诉过你别碰这种女生……” 一见妹妹确实像生气了,沐司彦无辜的摆手,“是Seven,不是我。” Seven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沐司玥把手里的礼物递到他面前,“这种烂摊子,我收拾不了。” 她连看到邹敏都觉得难受,身体不小心接触到,估计自己会很难受。说难听点,她确实嫌脏。 Seven很无奈,又道:“有过节就更好了,更知道怎么才能速战速决?” 她瞥了他一眼,“速战速决就去挂个号,查查染病没有。”   ☆、331、明天就换人! 沐司玥这话一出,Seven明显一副被吓一跳的惊愕表情,瞪着眼,“真的假的?” 沐司玥也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他。 在她看来,彦哥哥和Seven平时是很风流,但实质上可能连女孩子脱了衣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是Seven现在这一副被吓到半死的表情看来,她是不是高看了他们的自爱程度? Seven蹙着眉,小着声:“碰个手指总不至于染病吧?” 也是那会儿,她忽然把自己递过去的领带迅速脱手,一脸嫌弃的退了一步。 Seven差点没接住,看着她那避之不及的样子气得吸了一口气。 沐司玥素眉挑了一下,事不关己,“蛋糕我就不吃了,还有事先走了!” 真走啊? 沐司彦赶紧朝他使眼色,让留住。 Seven这才一把握了她的手臂,笑着拦住了,“骗你的,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都有你了,哪能在外边乱来?” 沐司玥狐疑的盯着他,很严肃的警告:“手拿开,脏死了!” 邹敏已经走了过来,看着Seven握着她手臂,不怀好意的一笑,“还真是你男朋友?” “看来大总理的女儿也浪得令人瞠目结舌?”她笑眯眯的看着沐司玥,一副捉奸的模样,“顾教官知道么?” 沐司玥态度很冷淡,“跟你有关系么?” 她拍掉Seven的手想走,却被邹敏拦住了,“着什么急走,怕我告状让顾教官看到你勾三搭四的样子?” 她今天本来心情也不好,抿了抿唇,“我好心警告你,别再惹我了。” 邹敏只是笑,“知道你哥哥多,维护你的男孩一大推,一招手肯定遥相呼应,好像远到伊斯王室了?” “啧啧!”邹敏啧啧舌看着她,“你这才叫睡遍大江南北!床技练得不错了吧?” 沐司玥总算看出来了,她这是算好了在Seven的生日宴上会碰到她,所以才会勾搭Seven得以出席,费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羞辱她几句。 顺便证明她不干不净,和顾城不配是不是? 如果不是她说话太难听,沐司玥恐怕都要感动于她为了一个顾城,竟然花了这么多力气和心思! 她紧了紧手心,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了Seven,“介意我搞砸你的生日宴么?” Seven一脸苦相,又咽了咽唾沫,抱着她送的领带躬身小退,“公主殿下,您随意!” “意”字刚脱口而出,尾音还没落,沐司玥已经转过身去,所有人都没反应,她就忽然扬手一巴掌摔在了邹敏脸上。 最为震惊的要数站在旁边的沐司彦了。 他长这么大,一来没见过玥玥这副气势,二来,根本想不到她竟然还会伸手打人?! 想象的场景里,她应该是哭哭啼啼的躲到哥哥们怀里,把烂摊子扔给他们就好了。 如果她有这小脾气,从小到大都在欺负她的顾城,那张英俊的脸早被她扇烂了吧? 果然待遇还是不一样。 他这愣神的功夫,生日宴真的要被两个女生搞砸了。 邹敏被扇了一巴掌反应过来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向沐司玥。 沐司玥平时从来没觉得自己哪天会因为心情极度不好,而正好有人撞枪口她就跟着撕的。 幸好,沐司彦反应过来,随手抓了个男生扔过去挡在了她面前,然后把她护了过来。 而那个被沐司彦扔过去的男生,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邹敏抓得急忙爆头大叫,一点也不亚于被一群蜜蜂疯狂围蛰。 邹敏平时就是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毫毛的人,这会儿已经气得上头,撕着喊着,“有本事你给我过来!” 面前那个男生都一下子被她甩了出去,直接扑了过来。 沐司彦眉头蹙了一下,他要是知道今晚有这么个疯女人在,怎么也不会叫玥玥过来的! 场面一度乱糟糟的再不明真相的人也至少看得出是两个人厮架,躲的躲,劝的劝。 显然没什么用,糟糕得Seven只拧眉,拉邹敏根本拉不住。 女人疯起来果然可怕。 就在邹敏卯足了劲儿冲向沐司玥的时候,沐司彦都被她弄得一个踉跄。 眼看着邹敏长指甲直接往沐司玥脸上招呼,下一秒却扑了个空。 沐司玥本来也没打算躲,却一下子被人揽过去稳稳的护在了身侧。 顾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人群,岿然立着就那么冷然睨着邹敏,脸色沉得凛冽。 邹敏愣了愣,居然转瞬笑得迷人,“你真过来了?” 这语句听起来,就好像他是被她告状而吸引过来的。 沐司玥自然也就看了顾城,挣扎了一下,他纹丝不动,只得仰脸看他,“联系很紧密呢!” 说的他们俩。 实则顾城压根没接邹敏的电话,但也对她的位置一清二楚。 顾城只是看了她一眼,作势带着她离开这糟乱得令他直拧眉的地方。 可沐司玥这下反而不肯了,“我不走!” 顾城被她猛力扯了一下,立住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谁带你过来的?”说完话,他又下意识的往另一个方向看。 沐司彦正揉着被邹敏抓到差点断掉的手臂,接到顾城的视线,眨了眨眼刻意的挪开视线,显得有那么点……怂。 因为他确实做了点亏心事来的。 “走不走?”顾城沉声又问了她一次? 沐司玥倔强的抿着唇,也不答话,转身直接往Seven旁边走,“继续,下个环节是什么?” Seven被这几个人弄得眼睛都在冒火星子,缓了缓,转头看向朝他使眼色的沐司彦,硬着头皮,直接跳到吹蜡烛、切蛋糕了。 邹敏这会儿倒是不闹了,乱哄哄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和睦不已。 许愿吹蜡烛的时候,Seven要求沐司玥在旁边,一块儿吹蜡烛,一块儿切蛋糕。 邹敏就在一旁笑着看戏,抬头看向顾城,“她就这样的货色你还惦记?” 顾城冷着脸,侧首扫了她一眼。 旋即朝已经准备切蛋糕的两人走过去。 沐司玥在Seven身边,可注意力全在顾城那儿,看着他和邹敏一个眼神交流,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气孔。 直到Seven覆手握了她,然后准备切第一块蛋糕,她才回过神,看了被握住的手。 她对Seven没感觉,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这手感和顾城的差很多。 大概她是天生享受不惯太好的,顾城指腹、手心的粗粝反而有存在感而显得更有安全感。 低眉,看到了顾城的皮鞋已经迈到她旁边了。 从他进来那会儿,就明显能感觉他和在场的一帮学生不一样,那种气宇,那种稳重气息。 还有他的穿着…… 她刚发现,他今天怎么穿了一身西装? 身躯匀称修长,板正有型,无论如何也不是这群人比得了的。 “把手撒开。”热闹的声音里,她听到了他低低的警告。 话自然是对Seven说的。 Seven也不能装听不见,抬头看了顾城,又看了他握着沐司玥的手,淡笑,“这点亲密,怎么私人保镖也管啊?玥玥是我女朋友。” 那笑意,绝对有着挑衅,只是不存在恶劣。 顾城从进来开始脸色就不好,这会儿薄唇抿着看她,“你是么?” 沐司玥看着他直直盯着自己,也微扬了下巴,“我就是他女朋友,怎么了?” “你只要保证我的安全,不用管我跟谁交往何况……”她看了邹敏。 道:“作为私人保镖,你都要别人告状了才能找到我,是不是失职?” 说完话,看着他绷着脸,沐司玥知道他生气了,但是谁心里好受了? 所以她转过脸继续和Seven切蛋糕。 Seven甚至很有男友力的换了个位置,隔着她和顾城,瞅着空隙朝顾城凑近。 压低声音,道:“意不意外她会亲口承认?” 末了还得意的一句:“其实我生日是明天,没办法,只能跟你抢一下了!” 顾城听完整个人几乎都笼罩着压抑,再一次转头看向沐司彦。 沐司彦摸了摸鼻尖,就不跟他眼神对视。 但是只有他们俩清楚,就在今天一大早,沐司彦在外边碰到顾城了,看到了他买的东西,转瞬就觉得不对劲。 回头问了几个人,果然,顾城今天生日! 今晚要是留玥玥跟他在一起,肯定遭殃! 他是撮合他们俩,但也不能这么早看着唯一的妹妹陷入“魔爪”吧? 只能出此下策,让Seven把玥玥霸占一天。 不过现在看来,他貌似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这不,他刚抬眼,就见顾城一把将玥玥牵了过去,而后揽着他整个人就往外走。 那气势就没人拦得了。 Seven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又看向那边的沐司彦。 沐司彦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坐回沙发去了。 邹敏眼见顾城和沐司玥离开,一拧眉也拨开人群往外走,哪管得了别人欢不欢迎她跟着? “你松开!”沐司玥终于在酒吧门口把手抽了回来,揉着手腕抬眼盯着他。 转身又要往回走,被顾城直接拽了回去,没几步就塞进了车里,用一种极度威慑的眼神睨着她,“敢下来明天就换保镖,你试试!” 沐司玥一下子被他这句话怔了怔,心头一算,望着他,“嫌我烦了……?” 顾城只是收回视线甩上车门,从另一侧进了驾驶位,几乎没有停顿,车子已经飚了出去。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邹敏被旋起的空气吹得像个疯子,手忙脚乱的捂头发,又捂裙子,追着车跑了几步后被甩得没了影。 沐司玥从后视镜收回视线,一声不吭的坐着。 车里气氛一度很压抑,她本就不高兴,这一路沉默,情绪被渲染得更是严重。 甚至为了避免碰触,她直接自己先下车往别墅里走。 顾城伸过去的手落了个空,看着她的背影皱了一下眉,几秒后才迈步上前。 屋子里还亮着灯,也许是他走得时候很急。 沐司玥换了鞋准备上楼的,但这次被她拦了去路,低眉看着她。 有几秒,谁都没说话。 沐司玥越看他对着自己板着脸,越是没由来的生气,“没事就让开,我要上去休息。” 顾城直接把她拽了回来定在身前,“不乐意回来是么?” 她也干脆看着他,“就是不乐意,我为什么要乐意跟你在一起?谁乐意整天跟面无表情的私人保镖在一起,她一定神经有病!谁不比保镖高贵,不比保镖有趣?” 沐司玥憋了一晚上又一整天,干脆不吐不快。 “怎么,这一整天没跟邹敏眉来眼去?她乐意么?”她就是咬死了今天顾城和邹敏眉来眼去了一整天。 所以,在他几乎一整天没找她的情况下,居然也第一时间找到了Seven的生日宴地点。 顾城几次试图说什么,最终闭了闭目,抿唇忍了下来,只忽而抬手解了外套纽扣,随手往一旁扔。 若不是这种气氛下,她一定会觉得他忽然褪去西装外套一扔的动作实在迷人。 顾城已经一把抓了她手腕往餐厅走,抬手按亮灯,把她带到了椅子上。 她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怒气,但全数隐忍着,连说话都是,除了低沉平稳外,感觉不到多不悦。 “不就喜欢吃蛋糕么?”他薄唇碰了碰,伸手就把桌上的蛋糕掀开了,顺势又把刀也给了她,顺势裹着她的手一刀下去。 那动作,跟刚刚Seven握着她切蛋糕的动作跟复制一样,一点也不差。 而沐司玥此刻只是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蛋糕,转头又看了旁边摆着的一套精致酒杯,一瓶红酒。 偌大的餐桌,另一边大概还摆着晚餐。 如果她进门时留意,也能看到门口那束他仓促间放在鞋柜边上的玫瑰。 她就那么看着他,脑子里除了惊愕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Seven的就不吃?”顾城看似整个人气息都很平缓,可那种压抑的嗓音终究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沐司玥知道他最讨厌谈论身份地位,她说什么人都比保镖高贵,大概是让他最介意的地方。 所以,他这会儿终于把刀子扔回桌上,低眉看着她,就那么看了她很久。 终于动了动薄唇,“看来我管不了你了?” 沐司玥怔怔的看着他,忽然皱了一下眉,在他几乎转身时才忽然抓了他手臂,“你干什么?” 顾城转过身看着她,声音里都没了温度,“不是想换人么?想要个什么样的,我给沐先生做个建议?” 沐司玥一下子红了眼,“……你什么意思?” 她忽略了,他的话是这么说着,其实一点要挪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盯着他。 顾城薄唇抿着,看着她一双眼越来越红,湿润的几乎下一秒就滴出泪来。 但他绷着脸没心软,否则有这一次,就还有下一次。 “手松开。”他扫了一眼她抓着的手,面无表情。 沐司玥是真的心慌,但随之而来的更是生气,盯着他,“顾城,你再这样凶我试试。” 眼看着他真的没像从前的任何一次那么耐心,依旧冷着脸没有表情。 她终于一下子甩掉抓着他的手臂,却也极其愤怒的仰脸看着他,“这都是你引起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大半夜要出门去接一个不相干女生的是你!一整天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也是你!总有一天,我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你在哪?” 她是彻底把情绪都发泄出来了,音调比任何时候都要高。 吼完也不再管他,踢开旁边的椅子就往外走! 顾城习惯的伸手,然而这一次她居然直接躲了过去。 他眉峰紧了一下,转身迈步追过去,“回来!” 沐司玥这会儿只想出去再发泄一通,她觉得自己脾气一等一的好,但每次一涉及两个人的关系就压都压不住。 但是她刚到门口,手还没摸到门把就被他忽然截住,整个人带了回去。 一抬眼对上顾城又深又沉的眼,反而一股脑的全是情绪,“我哪一点说错了?” 顾城扯唇。 片刻,才低低的声音:“我管你的你一句不听,不换掉留着做什么?” 她咬唇,又倔得仰脸,一字一句:“好!明天就换!这是我的别墅,你现在就走!” 他没说话,可是脸色很难看,低压压的凝着她。 许久。 “好。”他薄唇动了动。 她整颗心都在扭绞。 就在沐司玥以为他真的会狠狠摔门而去时,他低缓的继续:“不任保镖就做男朋友,你选。” 半晌,沐司玥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盯着他。 这算什么? 算趁机表白也好,逼着她点头也好,反正顾城都不在乎。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动作时一下子往旁边退,除了这样,她想不出别的反应了。 也是那一下,她碰到了旁边柜子上仓促放下的玫瑰。 玫瑰花束头重脚轻,被她碰了一下就落到了地上。 而随之掉落的还不止一样东西,她看着有那么点眼熟,也就蹙了一下眉,下意识的弯腰去捡。 一旁的顾城在她弯腰的一瞬间也猝然伸了手。 只是他距离玫瑰近,那个小盒子却就在她脚边。 沐司玥已经把东西拿了起来,看着他猝然伸出来都没能缩回去的手,柔眉骤然蹙在了一起。 几乎是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这是什么?” 她脸上有懵神,有羞恼,手里拿着的东西简直都要烫手了。 也就是这个东西进顾城手里的时候被沐司彦看到了,所以才有了让Seven提前举办party抢人的戏码。 当然,这事只有沐司彦自己清楚,连Seven都半知不解的被牵着走。 而她曾经在Seven的钱包里看到了那么多的安全套,哪怕这会儿手里的还没拆包装,但是她又不瞎! 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一把扔到顾城身上,“流氓!” 想到他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没有找她,而且家里这会儿又是玫瑰,又是蛋糕,还有这个东西…… 他今天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还特意穿了一套走出去几乎就能迷死人的西装,是打算今晚把她…… 她没再想下去,眉头快打结的盯着他。 下一秒才想起来要转身离开这儿,动作显得很急,慌得都不知道门把手要往哪边扭。 就好像身后站着的是多少年犯罪经验的奸淫大恶人一般。 顾城只是眉峰蹙起。 下一秒,她握不住门把手的手腕被他握了过来,整个人也被他一下子拽过去带进怀里。   ☆、332、她很不喜欢思念这个东西! 有一瞬间沐司玥连呼吸都忘了。 那种紧张完全不同以往,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偏偏整个人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被他拥得很紧,唇齿间全是他的霸道,刚刚想挣扎着推开距离,他便扣了她的后脑勺,越是纠缠。 许久,顾城才稍微让她吸到新鲜空气,声音已经一片低哑,“我还能把你吃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双手搁在他胸口的姿势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也正因为这样,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是被他揽着的。 “想好选什么了?”片刻,顾城才不无认真的睨着她。 沐司玥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流氓行径,哪有空考虑别的东西。 所以只是蹙着眉,半晌弱弱的出声,“我要回学校……” 目光还微微仰起,带着几分怯意,看得顾城心头发痒,更是想冒火,真把他当禽兽了? “你们兄妹俩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他一脸不悦,眉峰低郁的盯着她。 顾城并不是个爱过生日的人,这日子对他来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今天特殊了点。 以至于他准备过当,看起来压根也不像只是为了认认真真表明心意,好好告个白。 但是若说他只买了一把玫瑰,那盒东西是超市送的,那瓶昂贵的红酒是别墅开发商送业主的生日礼物,估计也没人信! 若不是沐司彦出馊主意,他们也不至于闹到现在。 她移了双手,略微抓着他的手臂。 顾城等了会儿,眉峰蹙了蹙,“不是让我走么?明天周末,这是你的别墅你走什么?” 说着话,他真的试着松开她。 沐司玥晃了一下,扶着墙面站稳,看着他居然真的作势出门,却又纠结的皱了眉。 顾城背对着她站在,视线低垂,看了她无声揪住自己的衣角。 还没转身,他就听她小着声,“我选前者。” 继续让他做保镖,而不是男朋友? 这让他下意识的蹙起眉,而后转过身去,薄唇一碰,“你再说一遍。” 沐司玥默默抬头,知道自己的选择没让他满意,那种充满气势的霸道大有逼着她选后者的样子。 但她不敢,就好像选完,今晚她就完蛋了似的。 可她想留到结婚的,万一……万一谁中途变心了呢? 顾城不可能看不出她现在的心思,只不过是越看越生气,“十几年我都给你留了什么印象?” 除了流氓就是禽兽? 她抿唇,看着他忽然靠近,不自主的仰脸看了他,柔唇动了动,“你除了欺负我……” 这是她下意识的回答,然后下一秒就停了,因为某人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倏然,他的脸近在咫尺,低低的声音已经是在她唇畔之间旖旎着,“从现在开始,让你改观……” 他所谓让改观也一点不新鲜,只是更禽兽而已。 沐司玥想挣扎,可是他总知道她要推哪儿,轻易捉了她的手禁锢着,温厚的掌心握了她巴掌大的脸。 她微微一挣扎,整个人就被他抵到了门边,也是那一瞬,她一下子僵住。 他的舌尖扫过柔唇,极度的陌生而战栗。 这是第一次。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只是简单的吻,唇吻。 她连挣扎都忘了,所有感觉都被他舌尖带了魔力似的蛊惑着,怔愣间已经霸道的彻底闯入。 以至于到最后听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她却浑浑噩噩的享受着,浑然不知危险。 反倒是顾城一脸的隐忍停下来盯着她,声音沙哑,“现在跑还来得及!” 她愣着,鼻尖娇娇的溢出一个音节:“嗯?” 顾城原本压着的最后一丝的自制力就因为她一个音节而彻底崩塌! 他也从来不知道她发出一个那么简单娇柔的声音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沐司玥在懵懂间一下子被他抱了起来,大步凌然的上楼。 那一瞬间她才骤然醒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摇头巴巴的看着他。 身体被揉进床褥里,她几乎整个人都蜷在一起,本能的防备姿势,怯怯的望着他,“顾城……” 男人在极度隐忍时,大脑几乎处于麻痹状态,除了热浪膨胀之外什么都不剩。 所以她那一声小小的声音除了催化剂作用外,别无意义。 更要命的是,他是舌尖简直是她的死穴,吻落下,意识就被蛊惑了一大半。 顾城发誓,他今晚什么都没想,那东西也是他仓促间随意扔在那儿就出门了。 现在的状况也是他没有料到的,可是那种渴望又真真切切,从来没有过。 只是样样万能的他,这一晚也碰到了无能为力的事。 在她几乎哭着说“痛”时,他明显的心疼,更是慌了,不懂进退,只是吻着她唇角不断重复道歉。 那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作为军人、体力无与伦比的他都觉得精疲力尽,低眉看了她。 随即拥着没再动,但是怀里的人啜泣不断,惹得顾城眉头都没松过。 沐司玥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了,除了“混蛋!”、“流氓!”不断重复外,已经词穷。 顾城有些无奈,薄唇动了动,“我没……” 他想说自己好像没对她做什么,可是她红着眼愤愤:“都流血了还没!” 她很清楚那种痛,虽然只是一下,可是真的很清晰,虽然他没再弄,那也是没了她想要留着的东西。 “你混蛋!”她埋着脸,声音模模糊糊,“老沐会打死我……” 这话让顾城忍不住笑了一下,很想提醒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十二岁。 但也只是勾了勾唇,“他不会。” 若真不放心,早也不会把他放到她身边来。 沐司玥心里复杂得很,还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那东西没了,可她明明啥也没做,就光是没了而已。 顾城听完她嘟囔,不自禁的想笑,“哭着喊着都那样了,还想我怎么办?” 他再继续下去,她这会儿都该拿菜刀了。 沐司玥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显得她多盼望似的,一下子瞪了他,抬手就打,却把脸埋进枕头里。 顾城没再打趣,神色变得很认真,下巴往她脖颈里蹭了蹭。 他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令人安心。 掌心一直在她后背轻抚着,没有更多言语,但透着满满的疼惜。 两个人就那么躺了好久,沐司玥想挪一挪,顾城不让,有力的手臂一直放在她腰上,“难受么?” 她没吭声,动都不动怎么会有感觉? 只是…… 她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了,紧张和害怕已经过去了,居然没有想象中会有的生气和后悔,也不知道她对他的信任什么时候竟然达到这种高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司玥想去洗澡,从酒吧回来本来就不舒服。 但是顾城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疼得拧眉。 并没有,只有一些难以讲明白的感觉。 她挪到床边,没好意思回头去看床单上染了的暗红,也就没看到此刻顾城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刻都要坚定。 下一刻,又被他从身后抱住了,“蛋糕真不吃一口?” 沐司玥愣了一下,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转过身抬眼看了他,“你以前……好像从来不过生日?” 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有交集,但是关于他过生日,真的完全没印象。 他模糊的“嗯”了一声,“不太喜欢。” 过生日,就好像提醒着他是什么样的出身、有着怎样的父母。 她蹙了一下眉,“那怎么今天过上了?”眼神一下子多了几分意味,“哪位好心人给你建议了?” 她话里的“好心人”也就只有邹敏了。 等顾城说他只是为了借此机会认认真真表白时,她顿了一下,又扯起柔唇,“还没见过木头疙瘩开窍的呢!” 咬定了就是邹敏给他说的,也是邹敏告状说她在Seven生日宴,说不定顾城当时若是一生气走了,邹敏就趁着他过生日的大好机会直接爬床上去了。 一想他看看那副控制不了的样子,沐司玥就皱眉。 一股脑的不安全感就涌了上来。 顾城哪知道她在心里想了那么多,空口又无凭,解释不了。 所以他转身找了衣服,摸了会儿把手机放到了她手里,屏幕上是通话记录。 “干嘛?”她一脸没好气。 他脾气好好的模样,薄唇温温的,“主动坦白,请求查岗。” 除了沐寒声的就是她的,还有一个是沐寒声之前、大使馆方面的人请他去把邹敏捞出来的,没了。 再翻到未接才有着那个依旧备注为Sara的号码。 沐司玥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心里笑了一下。 面上却一点也不吃这套,扔掉手机,“查岗有用,你让删除功能的脸往哪搁?” 顾城听完沉默了会儿,略微眯眼看着她。 忽然发现这丫头嘴功越来越了得了,小时候欺负她半天都只会红着眼憋着,到长大一点就是哭,连告状都不会,从来也不知道反抗,不打他好歹骂一骂,可她没有。 现在怎么……? “看什么看!”她吼了他一句,终于从他怀里下去,往浴室走。 顾城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没去追,也没打搅她洗澡。 等她出来时,倒是夜宵都好了,还加一块切好、摆好的蛋糕。 “至少吃一口,给我意思一下。”顾城略微颔首。 她是吃了夜宵之后才动蛋糕的,吃之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想到他的成长历程,多少有些感触。 放在别人身上,不知道他长大会变成什么人,但是他在所有人都对他不抱希望时变得这么优秀,背后又忍受了多少? 顾城站在桌边,餐厅里的灯并没开,只有蜡烛亮着。 隐约觉得光影晃了一下,他才稍微抬眼,她已经到面前,一双手软软的搂着他精瘦的腰,“生日快乐!” 沐司玥声音很轻,却很用心,仰脸看着他,仔仔细细的在他唇角吻了一下,“暂时原谅你今天凶我的事。” 看出了他的愣神,也许没人跟他这样用心的祝福过。 “我是不是第一个?”她笑着邀功。 顾城这才抬手摩着她的脸颊,“嗯,我的很多第一次都在你这儿,高兴了?” 她笑着歪着脑袋,“一般般。” 沐司玥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并没有研究,但是每一件都是跟他一点点经历的,一直到今晚。 以前她也不知道男女亲密接触之后,那种感觉会让人着迷,莫名的喜欢那种心安。 所以吃了一小块蛋糕,她就赖在他身边,枕着手臂,幸好明天是周末,否则她应该不想回去上课。 也是那天之后,沐司玥在学校住的少了,但凡有时间,她就会命令他必须把她接过去。 但是那晚之后,不知道怕她担心,还是他自己害怕,总之顾城安分多了,有时候吻到情难自禁还会提醒她,“明天上课,你会难受!”或者“快考试了,别分心!” 总之他每一次的理由都能把他自己说服。 所以沐司玥也越来越放心,越来越肆无忌惮,不仅过去住,还得命令他把饭做好,否则女王一不满意,晚上他就得在她床边罚站军姿。 暑假来得很快。 她自然是不会回荣京的,都和家里打好了招呼。 但也听了顾城的意思,找的实习企业和住处最近,一家全球名列前茅的金融公司。 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彦哥哥也在这家公司,不同部门,所以她还要稍微躲着不让看到。 说起来,从那晚Seven生日之后,彦哥哥好像没怎么管她了? 她站在公司后门的马路边,皱了皱眉,懒得想那么多。 顾城的车子停在脚边,距离刚刚好。 然后他下车“恭敬”的给她开门。 沐司玥笑着上了车,等着他给系安全带,趁机在他侧脸亲一下。 顾城系好安全带大多低眉望着她淡笑,今天却盯了会儿之后忽然勾起她下巴就吻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公司后门,万一被人看见! 他已然微勾嘴角松开她,指尖轻捏了她一下,“胆小就别勾引人!” 沐司玥瞪了他一眼,“快开车!” 车子从公司离开,快回到别墅的时候,她才扬着下巴故作高贵的例行询问:“晚饭做好了?” 顾城配合的演着她的奴仆,“都是您最爱的菜!” 他们已经形成了相处的习惯,但凡她喜欢的菜,他一定会第一口给她,看到她心满意足的欢喜才会勾唇。 不过,今天多了一道新菜。 沐司玥眼底流光转了转。 这一整个学期过来,他从不会做饭,到现在可以把好几道菜做得很好,期间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新菜,每一次她也都给面子,但也有做失败的。 她笑了笑,尝完新菜后忽然蹙眉,餐具已经放下了,二话没说,直接下命令,“晚上罚站吧!” 顾城一愣,尝了尝,“很难吃?” 她明智的躲开了视线,信誓旦旦的点头,然后快速离开餐桌,生怕露馅。 顾城坐在那儿,看着她往楼上转,笑了一下。 明知道她在鸡蛋里挑骨头,却也受着。 所以睡前,她慵懒的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的翻着今天写的实习报告,瞥了他一眼,“动什么?站好了!” 这是她每一次都要用到的话。 可这也不是她的话,是顾城的。 当初他做教官时,说的最多就是这句,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训斥:“动什么?站好了!有事打报告!” 顾城站得笔直,昏暗的光线里,眉宇间藏着淡淡的笑,“我就罚了你一次,换个花样?” 她记仇记了这么久。 沐司玥一脸不采纳,就喜欢让他站军姿! 顾城很无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床上的人都睡过去了,他才勾唇坐在床边。 结果她一下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看那样子,见他坐在床边,反应了一会儿,立刻就要发号施令似的。 但手刚抬起来要指挥他,顾城已然俯身下去封了唇。 她抬起来的手软软的落到他肩上,被吻得浑浑迷迷。 许久,顾城停下来垂眼看着她满脸迷离,刚硬的棱角之间笑意显得很暖,“困了?” 她迷糊的点了一下头。 顾城替她拿走了实习报告,顺势躺在她身边。 很多个夜晚都这样,他自己的卧室已经被冷落很久了。 第二天,顾城照例送她去实习,做好饭又去接她下班。 但是路上几次欲言又止,一直到家里了,沐司玥才看了他,“有事?” 顾城换完鞋,侧首,微蹙眉。 她抿了抿唇,才道:“我又不是没长眼。” 一路上看也该看出来了。 末了,又盯着他,“邹敏又找你了?还是哪个女孩又瞎了眼看上你了?” 那样子,显得十分紧张又严肃。 惹得他勾唇,很享受被紧张的感觉。 沐司玥把他拉到客厅,让他老实交代。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一看他这样,沐司玥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也许又跟他的职业有关,所以她脚步都挪了过去,却又淡下脸色,“我不听了。” 说罢,她想转身直接去餐厅吃饭。 看到她这样,顾城有一瞬间的心疼,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略微迈大一步就拥住她。 低眉,四目相对。 沐司玥也不说话,但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在几秒之内变得很低落,甚至有那么些鼻酸。 这么多个月他一直陪着她,她都已经习惯了每天跟他在一起的生活,忽然没了影子,她怎么办? 只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很难受。 “只是出去一趟,你开学之前应该就回来了。”他低低的道。 她却陡然紧了眉,“一个月?” 这对她来说已经很久了。 “不是说了必须保证我暑期实习的安全?离开这么久,谁能保证我不出事?”她仰脸盯着他。 顾城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结果被她烦躁的避过去了,回过来又盯着他,满是不悦。 他才薄唇微动,“你爸会安排一个人过来,直到我回来。” 她冷哼了一下,“那我也跟他住一起么?住这儿?” 顾城下意识的蹙眉,显然不能。 沐司玥却扬了扬脸,“反正你又不在,我爱带谁回来住就带谁,再说了,我住这儿,保镖住市区,我真出事了他拿什么保护我?他能飞?”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顾城皱着眉,“除了我,不准第二个男人住这儿。” 末了,显得很无奈,“这是工作,不任性,行么?” 原本她的确想任性的,想为难他,也许他那边可以改计划。 但是他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安静下来。 人是她选的,他的职业她就必须尊重,否则她就成了十岁小女孩。 晚餐也算是顺利进行了,只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吃得也不多,提前进入身边已经没有他的环境似的。 顾城看着她埋头从餐厅离开,看了一眼她没吃几口的菜,没说什么。 不知道她出去做了什么,一直都很安静。 直到他收拾完从餐厅出来,她已经坐在沙发上定定的盯着他。 “怎么了?”他缓步过去,打算在她身边坐下,她抓了个抱枕占了位置,不让他坐。 然后才一脸审视,“我问过我爸了,这不是他强制给你的任务!” 的确不是,所以顾城薄唇微抿。 “既然不是非去不可,那你还跟我说?”沐司玥显得有些生气了。 他宁愿为不必要的事离开一个月,而不是陪她? 下一秒,她想到了什么,表情重了,“……是不是你妈妈的事?” 他妈妈的刑期应该很长,长到出来大概就是抱孙子的年龄,这个时候不可能出来,但也不排除他争取让她早出狱。 而他妈妈的事是他们两家之间跨不过去的坎儿,想必他不会让她了解过程。 正这么想着,顾城已经坐在她身边,“不是。” 看起来不像骗她的。 只听他继续道:“我去一趟华盛顿,去见个人,办点事。” 沐司玥张口就问了:“见谁?” 问完也反应过来,这些是他的私事,她能不问就不问,但是已经问出去了。 意外的是,他似乎也并不介意让她知道。 顾城原本是没打算说的,没想到她直接给沐寒声打了电话,所以不可能让她什么也不知道。 “去见我姑姑的一个朋友,郁先生,你不认识。”他很仔细的说明,“他在华盛顿,不算太远,只是要住一段时间,没有执行任务时的危险系数,放心了?” 沐司玥定定的看着他鉴别真伪,但依旧高兴不起来。 “一整个月,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那儿看上谁。” 这话让他笑了一笑,“一个月比十几年还厉害?” 他十几年都在她身边,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月就变心? 她没说话,总之要高兴起来是不可能的事。 这也算是说开了,但是她依旧不怎么说话,一个人坐在那儿,偶尔调台,实则压根没看电视。 偶尔又自己看手机,完全当他不存在。 顾城坐在一旁蹙眉,但没别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是这样的,倒是说的很明白,“你走了我就得这么过,不提前练练,我怕忍不住带别人回来住。” 说的顾城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机票买在了深夜,因为那时候她在睡觉,不用因为送别而把自己弄得满身失落。 等第二天起来,又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也许就缓过来了。 顾城是这么想的。 等他离开的那天,沐司玥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她索性不想回家。 可他还是来接她了,一路无话。 晚餐依旧没怎么吃,她就去了客厅,自顾坐着低头玩手机。 顾城从楼上把行李箱拿下来的时候,她余光看到了,手机界面的小游戏停在那儿,她的角色正在挨打,然后被活活打死掉。 她也跟着窒息似的,疼了一下,却死忍着不抬头。 顾城从客厅入口进来,目光看着她,又坐在了她一旁的位置,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她始终自顾玩游戏。 “马上就走了,你就这么玩下去?”他终于低低的开口。 不送别,也该告个别才是。 沐司玥头都没抬,“不然呢。” 顾城心底叹了口气,尽量哄着,“只去一个月而已,也许提前回来了?” 她不吭声,看起来玩得很专注。 他蹙起眉,“好好说会儿话?” 沐司玥还是不搭理。 顾城终于故作不悦,“你再这样我该生气了。”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不抬头,只道:“生气了一年半载不愿回来了?正好,我就喜欢保镖、军人这一类的,喜欢上我的新保镖不花多久,一个月都够够的。” 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 “沐司玥。”他忽然很冷肃的叫她。 她低着头,握着手机的动作顿住,抿着的唇也跟着抖了抖,那已经是落泪的前兆了。 果然,下一秒顾城伸手挑起她的脸,眼泪已经砸到了他手背上。 他板着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味道,眉峰轻轻蹙着。 她抬手打掉了他,侧过脸避开。 他再想看她,她也是避开。 大概是急了,一下子抽走了她的手机,握了她一条纤细的脚腕直接放到他腿上便凑近了她。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 甚至几乎是半个身体扑过去,俯身对着她,一点准备都没给就吻了她。 她几不可闻的抽泣被他全数吞没,怜惜又呵护的吻。 沐司玥下意识的想挣扎,她现在心里不快,哪哪都不舒服。 可是她试一次他就霸道一份,试两次就已经被抵进沙发角落,“还打算带保镖回来住么?” 她不说话,想说也说不了,唇畔相贴。 顾城的时间不急,原本心里并没太多感触,可是看着她红着一双眼的模样,胸口被针扎了似的。 再继续的吻从缠绵开始慢慢变味,一点点失了控制,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炽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失落挤占了紧张,又或许是没了那晚的生涩,那件事彻底发生的瞬间,沐司玥整个人都是愣的。 除了愣神和惊愕之外,慢慢的有了别的感觉,夹杂着一点点说不出的欢喜。 顾城极度小心,不见她如生日那晚的痛苦才逐渐遂了本能的欲望放开来。 似乎其他情绪都被抛在了一边,从客厅又去了卧室,不舒适感越发的少了,导致时间一次次不断的延后。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保持清醒,几乎昏睡过去时,已经感觉到他要走了。 脸埋进枕头里,手心紧握着被角不出声。 “玥玥……”顾城在她身边,看着她这样眉峰一直蹙着。 把她抱过来拥着,“别这样……我快去快回?……每天给你打电话?” 但如此说着,他甚至也有那么瞬间不想继续这个行程了。 他们发生得顺其自然,又不那么是时候,反而加深了念想,根本走不开。 那种感觉,大概也只有初尝滋味、情深意浓的两人最清楚 他陪着躺了很久,断断续续的也说了很多话,估计是二十多年来最唠叨的一晚。 “明天不舒服就不上班,我替你请假。” “早餐和晚餐我都安排人给你做好送过来,不想吃就让沐司彦带你出去吃。” “我打电话必须接。” 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总之说了很多,但是沐司玥并没有都听进去。 她只是觉得很累,有史以来都没这么累过。 将近凌晨,她枕着他的胸口睡得很安稳,顾城看了时间,已经很赶了。 这才极度的放轻动作起身,怕把她吵醒,不敢亲吻,只是看了她很多次,最终才出了卧室。 沐司玥确实没醒,这一睡,疲惫至极,也就一觉到了大早上,隔着窗帘都能猜到天大亮了。 她猛地坐起来,下一秒又蹙起眉蜷了身子,本能的。 然后才想起昨晚的事,那种感觉模模糊糊,又很特别,一下子带起了心酸,捂着心口不想动了。 只是一个月,可是她越发觉得漫长。 他太多个晚上在她卧室蹭床,以至于抓着被子还能闻到他的气息,眼泪一下子在凶猛的打转。 手机响了一下。 她过了几秒才看。 是公司人事发过来的,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急着上班,假已经给她批了。 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去的,无故旷工、缺课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她就是没去,想起之前唯一的缺课也是因为陪着顾城,她才忍不住笑了笑。 他这辈子就是承包她所有的例外了。 她一个人发呆了好久,捏着手机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半天才终于起床,而外卖也好像知道她起床似的,掐着点给她打电话送了过来。 都是她喜欢的菜,热乎乎的。 可是一看到菜她更难受,看着空荡荡的别墅说不出的憋闷。 那一整天,她就吃了一顿,之后就自己叫的外卖,这样就不用看到熟悉的人,否则一想到他就难受。 她总算是知道四年是什么东西了。 很不喜欢的东西! 顾城抵达华盛顿时,郁景庭接的机,一抹淡漠的视线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热情。 顾城也并不意外,从姑姑那儿知道郁景庭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脾性如此,淡漠到全世界跟他无关。 但也正因为这样,顾城先前好奇他为什么会想见他?他就算要关心,大概也只会关心姑姑才对。 最不济,就是关心姑姑的儿女。 上了车,郁景庭坐在位子上,看着顾城沉敛得不像话,算是笑了一下,“你姑姑有没有说过,你跟我挺像?” 顾城礼貌的侧首,冷硬的五官上都是客气,“我和姑姑闲聊不多!” 郁景庭点了一下头,“所以不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 顾城以为,最多也逃不过替他做事,毕竟他有的就是一身本领,所以点了一下头。 郁景庭勾了勾嘴角,并没明说什么。   ☆、333、选他做接班人 之后那一路,彼此之间大多沉默。 以至于顾城头一次这么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断涌现出的都是一个人。 几次想拿手机看看她这会儿在做什么,但终究是忍了。 可是脑子里可忍不了。 那些画面,那种感觉一直萦绕着,牵出来的反而是满满的缺憾。 他连生日那晚的一个告白都算是仔细准备了花,准备了红酒,但这么重要的一晚,反而出乎意料的简陋。 也是因为这样的感觉,促使心里的牵挂重了又重。 郁景庭虽然没说话,但他见过太多人、太多事,快到地方才略微侧首,“家里有事?” 顾城倒也自如的收了神色,“没有。” 郁景庭了解他的家事,当然也知道没有,但是没再多问了。 只是稍微给了点亲和的笑意,“还记得上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么?” 顾城从小记性好是真的,他知道见过,只是没有往深了打交道。 片刻,才道:“为我妈打过官司。” 郁景庭略微惊讶,没想到他真的记得。 更惊讶的是,顾城平静的道:“我妈的事,关于案情,关于她曾经接触过的很多人,我并不陌生,知道您尽力了。” 郁景庭终究是淡笑看了他,“吻安算是没看错你。” 顾城启唇,“确实是姑姑带的好。” 否则没有今天的他,他很清楚。 “看来我也算没选错你!”郁景庭如此说了一句,说完侧首看了一眼窗外,吩咐司机,“停这儿吧。” 司机不明所以的皱了一下眉,看了一圈周围,声音低而稳,“总督有事?叫人去办就好了。” 没别的事,郁景庭只是忽然心情好了,就地下车了带顾城吃饭,正好也到点了。 没办法,司机只得双手交握跟着进去,进去前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 一身黑西装的人接到司机的眼神,已经快步转身直接找酒店的厨房去了,接下来会亲自盯着厨师把郁景庭点的菜昨晚,甚至试吃才会端出去。 这是那年荣京内乱后,宫池奕又拉拢SB组织解决了参与内乱的间谍机构,郁景庭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他的出行、饮食十分注重安全已经成了例行习惯。 因为他才是帮助宫池奕解决麻烦的直接利刃,而不是传的最广的SB。 别人大概都以为他仗的是慕瑶父亲的势力。不过这也算是为郁景庭提供了一重保障。 毕竟,有那么一些人,看在慕瑶父亲的面上不会对他下黑手。 他们坐在桌边,司机就在不远处候着。 郁景庭看了顾城,“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他指的是吻安。 不过顾城第一个想到的是沐司玥。但又不方便当着他的面,只礼节性的弯了一下嘴角,“家里人都习惯了我只身在外,等安置妥当再说。” 郁景庭看他不疾不徐的,很是喜欢,因为真的跟他像。 等菜下来,郁景庭看似随口提起,“你好像很受欢迎?” 顾城不明所以。 只听他继续道:“连沐寒声都看你看得那么紧,干脆送去当他女儿的保镖了,宫池奕是不是也想把你留身边?” 宫池奕身居那么高的位置,还放着个内阁首辅位置呢,名下又有着闻名中外的SUK,可家里就一个儿子,总不能把云暮压垮了? 反正云厉只能做他的伊斯王子,宫池奕想指望,玄影都不可能答应。 所以顾城这么优秀,不信他不惦记! 顾城倒只是听着,简单回应,没显露太多。 郁景庭笑了笑,“如果我也想你来我这儿,你会考虑么?” 顾城总算看了他,“郁先生研究的是法,我顶多算个粗人。” 他着实是诧异的,他不是舞文弄墨的人,法律条例他自然懂得也比别人多,但那不是用来替别人辩护的,而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郁先生也不至于糊涂到让他接班? 听了他的话,郁景庭确实笑了笑,“没关系,一个月之后再回答我。” 中途郁景庭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司机没跟上去,反倒是到了桌边看了顾城,有那么点欲言又止。 顾城抬眸,“有事不妨直说。” 司机笑了一下,还是习惯把声音压低,道:“郁先生出来没带什么人,不方便长时间在外逗留,一会儿若是可以,麻烦您催催他?” 顾城神色淡淡的,但多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没带人就不方便在外逗留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有身份的。 只是顾城在此之前都没怎么听闻郁景庭的其他身份。 司机已经致谢后又退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顾城也没有耿直的直接催郁景庭,司机都不赶催必然是有理由的。幸好他并没有待太久,带着他离开餐厅后上了车。 好一会儿,郁景庭问他,“知道前些年荣京内乱的事么?” 顾城略微侧首,点了一下头。 毕竟他已经身处这个界内,有些事比别人知道的多。 郁景庭笑了笑,“看来沐寒声还真是对你不见外!” 要说也是他命好,虽然家庭不幸,但身边有着那样的环境,还有吻安和宫池奕影响着,很幸运。 所以郁景庭也不显得意外。 等到了家里,郁景庭走在前,司机和顾城几乎并排,稍微靠后半步的走着。 到门口司机才停下候着。 进了门,郁景庭对他很不见外,递了一双拖鞋,然后直接带着去了书房,给了他一份资料。 道:“荣京内乱后的一些细节事件。” 转手褪去外套,郁景庭坐在了办公桌后,“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通过你姑姑让你过来一趟?” 然后颔首示意他看看所有资料。 之后郁景庭随手拿了一根烟,看了看他,“抽烟么?” 顾城抬眸,摇头,“谢谢!” 他确实不抽烟,而且也没有喝酒的习惯,相比于小时候给人的坏印象,这简直是如今众多女性眼里的极品好男人! 郁景庭挑了挑眉,他以前也不抽烟,更不酗酒,这两年才开始的,烟瘾倒也不算大,但偶尔还是会抽。 他站在了窗户边,没一会儿就见顾城看了过来,“内乱后解决根源的其实是你?” 不是什么SB的慕家。 郁景庭勾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了,目光朝外看了看,然后微蹙眉,转而看了他,“继续卡,我去楼下。” 出了书房,郁景庭指尖夹着烟往楼下走,烟味也就蔓延了一路,一直到门口。 慕瑶正好到门口推开门。 他淡漠的脸上,眉峰紧了紧,“哪来的钥匙?” 慕瑶看到他真的在,还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我想要一把钥匙有多难?” 说着已经灵巧的钻了进来,伸着脖子嗅了嗅,看看有没有女人的味道。 结果嗅了一鼻子的烟味,皱起眉,“臭死了!” 二话不说,从他指尖,把烟拿到手里,转手就给了门外候着的司机,然后关上门。 左右看了一圈,“不是听说带了什么稀罕客人回来?人呢?” 她自己闯进来,抢了他的烟,郁景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双手别进西裤兜里站在那儿,“有事?” 反正慕瑶已经习惯他这样了。 自顾去了客厅,拉上窗帘后在沙发上坐下,“你是不是正在准备找接班人?” 然后笑眯眯的,“这么说,终于打算考虑终身大事了?” “不过,你现在被那么多人盯着,反而这个时候找接班人的话,岂不是害了人家年轻人?” 慕瑶说着,忽然很是端庄的坐起来,仰脸看着他,“你要是点头,我爸一定把SB整个组织也交到你手里,加上你自己的势力,就没必要怕谁了?” 她眨了眨眼,坐姿窈窕,一副等着他点头跟他联姻,把她父亲的组织掌控过来的模样。 可惜郁景庭没表态,只走过去拿了茶几上的杯子,“没什么事就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这儿不招待客人。” “切!”慕言听完瞪了他,咬牙切齿,“没趣!” 下一秒也一下子松了端庄的坐姿,翘了二郎腿,侧首斜睨着他,“你真打算退位?然后呢?去仓城找顾吻安?人家可是有夫之妇,还儿女双全,凭什么看上你这个老光棍!” 在慕瑶看来,他一直不找女人,不谈一场像样的恋爱,就是因为心里装着顾吻安。 “现在好了,偌大的势力居然还得外找接班人,要是当年你从了我呢,这会儿接班人都和顾小姐家的云暮一个年纪了?” 作为女人,慕瑶这方面真是主动得很,可惜十年八年都换不来某人回眸一次的。 所以她也就忽略了,一直单身不找的不只是郁景庭,她自己也已经成了那一类。 要不是看着接触过的几个孩子一个个的长大,慕瑶真觉得自己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大小姐! 好好算算,貌似顾吻安最小的两个女儿再过几年也成年了吧? 岁月真是残酷。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会儿,慕瑶听到有客人来,抬头就见了自己的保镖。 皱眉看向郁景庭,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通知来带她走的。 “我好容易过来一趟,好歹让看看你藏着的人吧?”她皱起眉。 过了那么久,顾城也的确把该看都看完了,不说别的,至少他对郁景庭的了解又进了一个层次。 顾城下楼时,慕瑶一下子看了过去,然后在看到是个男孩而不是女人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笑眯眯的走过去,“叫什么呀?” 顾城薄唇淡淡的抿着,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郁景庭。 因为郁景庭都没什么反应,顾城也就谨慎的没给过多回应。 这种表情,让慕瑶惊愕的盯着他,有回头看着郁景庭,“这难道是你亲儿子?” 这副对人的态度都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慕瑶笑着走过去,抓起的顾城的手就要握手。 但是顾城微妙的躲过去了。 一旁的保镖看着都无奈了,“大小姐,老爷等您回去呢。” 慕瑶对顾城来了兴趣,就差笑着勾他英峻的下巴了,继续问着,“谁家孩子呀?怎么这么倒霉被顾看上当接班人的?” 都带到家里来了,估计也是定了,所以慕瑶觉得跟这个小伙子拉好关系对她是极好的。 道:“对华盛顿熟悉么?明天姐姐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看着年纪的女性自称姐姐,虽然很年轻,跟姑姑差不多的年龄,他怎么都能喊阿姨,顾城眉毛动了一下,“谢谢,不必。” 哇,总算说话了!慕瑶笑眯眯的,“认识我对你绝对没坏处!” 搭郁景庭的接班人,就是搭上他干儿子差不多,肯定有效果,她这么想着。 “行了。”郁景庭终于淡淡的开口,“替我向慕先生问好,你可以走了。” 慕瑶才不会走! 坐回沙发上赖着。 不过最终是被郁景庭亲自握着手腕带出了别墅。 估计要纠缠一会儿,顾城也不急。 转头看向门口,冲司机招了招手。 司机笑了一下,恭敬的迈了一步进来,“顾先生有什么需要?” 顾城颔首指了指刚出去的人,“是那个慕家的大小姐?” 司机点头,“对,慕瑶,慕大小姐。” 在这个城市,像SB一样的组织、帮派并不违法,一般情况,他们也不会破坏社会秩序。 而他们正好是众多军政界喜欢雇佣的媒介。 荣京没有这样的组织,也不允许存在。但不可否认当初荣京内乱的始作俑者是借助这种组织压下去的。 所以,不论是谁,掌控这样一股势力,对荣京就是一个重要角色。 司机给了肯定答案,顾城便没再多问。 司机却抿了抿唇,多说了两句,“顾先生应该已经明白总督的意思,既然他看上了,你这个接班人十有八九是跑不脱的,不过……” “至于合并那位慕小姐的势力,还是不考虑的好。”司机笑了笑,“想要那股势力的话,郁先生早把人娶回来了!” 结果这么多年没动静,下边人都觉得郁景庭不喜欢慕瑶。 而对于他不喜欢的东西,若是被强制放在身边,那事儿就大了! 所以还是提前告诉顾城别招惹慕瑶,惹得郁先生不快。 顾城听完似是勾了一下嘴角,“我对大我太多的女人没什么兴趣!” 额!司机没想到他看起来性格寡淡,居然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只得讪讪的笑,“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顾城看得出来,虽然这人只是个司机,但在郁景庭这儿绝对也是个人物,否则不会跟他说这么多,也只有他贴身跟着郁景庭。 所以看着司机退回原来的位置,顾城点了一下头算是尊重,打完招呼这才转身回了客厅。 等郁景庭送走慕瑶回来的时间,顾城也并没闲着,脑子里过了很多事。 接下这个担子,他将会是荣京的神秘支柱,这相当于小姑父年轻时对荣京的作用,他将会是沐寒声乃至下一任总理的暗势力保障。 但要多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不可能只是嘴上说说,起码,他在这里的时间要多很多。 甚至可能闭关练好本领,研究透个中关系。 郁景庭回来时,顾城站在沙发旁,背对着客厅看着窗外。 “看来我不用多说了?”郁景庭走过去,素来淡漠的脸上,这一下午对他的表情都是很温厚的。 顾城转过身,略微点头。 “什么想法?”郁景庭抿了一口水,开门见山的问。 然后又道:“你现在的年纪正好,没有儿女情长缠身,专心下来不过几年,便几乎和你姑父并肩而立了。” “没有儿女情长缠身”一句让顾城微微蹙了一下眉。 “看得出来,你有这个意向。”郁景庭道:“我也信你有这个能力。” 郁景庭当即就说了明天开始带他熟悉身边的人,熟悉他底下势力的运作,当然,他本身依旧处理着别人的诉讼要求,书房里全是法律文件。 许久,顾城才问了句:“郁先生怎么会想到我?” 毕竟,同一辈中也不乏优秀者,而他在数次任务之后,本身其实已经是个危险体,不少人盯着他。 搞不好,这种麻烦也会牵连到郁景庭。 郁景庭却笑了笑,“因为你姑姑,她把你视为己出,我看着自然亲近些。” 顾城已经不是小孩了,简单几句,他也能听出其中的情感曲折,没再多问。 看他没说话,郁景庭淡笑,“这次只是让你适应适应,不会超过一个月。” 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一个月对他来说其实不短了。 原本,顾城想在第二天就给她打个电话,但终究是忍了,怕离开时间太短,这会儿打回去一样能勾起她的低落。 而头几天,沐司玥确实没盼着他打电话过来,哪怕他打了,或许她都会刻意避过去,手机也不常带在身上。 不上班的休息了两天之后,她就成了不住疲倦的陀螺,一整天没个闲的时候,一直找事做。 沐司彦中午在公司食堂碰到他,瞧了她好久,终于蹙眉,“顾城走之前欺负你了怎么的?” 她楞了一下,脑子里闪过的就是那个依旧让她觉得脸烧的场景。 然后才淡淡的,“哪有。” 沐司彦狐疑的看着她一会儿,“……Seven生日那晚,也没有吧?” 他咳了咳,“我看他买了个一般他不会买的东西。” 沐司玥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反而直直的看着他,坦然得很,“你说玫瑰、红酒还是那个套……?” 对面的人诧异的停了吃饭的动作。 她只是笑了笑,“那都是赠品。” 到现在,除了玫瑰彻底枯萎之外,别的都好好的。 沐司彦显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对了,老沐说让我这段时间多陪陪你,必要的时候干脆兄妹俩住一块儿,新保镖没来?”他又问。 沐司玥抬眼,“来了我也不能跟保镖住一起吧?” 不过顿了顿,又直接回绝,“不用,跟你住还不如跟保镖住!” 谁知道什么时候带不三不四的女孩回来污染环境! 听着自己被嫌弃,沐司彦也是有口难辩。 但是那天保镖来接她的时候,沐司彦厚着脸皮跟着上了车,中途还叫上了Seven。 她那个很安静的别墅一下子就热闹了。 “啧啧!你的假男友这么有钱?”Seven在楼下转了一圈后一脸不信。 沐司玥白了他一眼,“你才是假的,搞清楚。” Seven笑着没脸没皮的凑过来,“现在开始申请转正行不行?” 沐司彦一把将他拎了开去,问她:“晚餐怎么解决?” 她坐在沙发上,习惯的打开电视,抬头看了时间,“有酒店会专门送餐过来。” 不过她没说是一份人。 最后两个人饿极了,逼着新来的保镖去煮面。 “……大小姐。”邢楚微蹙眉,看了她,因为他并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勉强充饥还行,这些个少爷是吃不下的。 沐司玥笑了笑,“没关系,你去做吧,食材都有,别把厨房烧了就行,否则顾城回来你有罪受了。” 后来两个人怎么哀嚎着控诉邢楚做的面难吃她都事不关己,上楼洗了个澡,下来的时候两位公子哥已经饿跑了。 “你吃了么?”她看了看邢楚。 邢楚点了一下头,没什么表情,但其实显得有那么点腼腆。 他们相处也好多天了,但是沐司玥很少跟他交流,他也只用板着脸执行保护她的职责。 今天还是邢楚头一次这么晚还留在她别墅里。 顾城留下的车子被那俩公子哥开跑了,邢楚离开的话只能步行好长一段距离,然后打车。 有那么一秒,她差点开口让他住下,但是脑子里都是顾城的影子。 自顾叹了口气,“我给你打车吧?” 邢楚连忙摆手,“不用麻烦大小姐!我跑步出去也没多远。” 她确实过意不去,但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回神邢楚已经恭敬打了个招呼往门口走了。 她坐那儿看了会儿,最后也确实没留他。 别墅里又变得安安静静的,她窝在角落里都能想到被他抵着亲吻的画面,惹得自己直拧眉。 就这样,那晚她又没睡好。 一大早起来,邢楚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开不回来,她没问,自己往外走了好长一段,已经到了街区。 很不巧,也很意外,她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邹敏。 可能因为太不喜欢,所以也很敏感,一眼就认出来。 邹敏闪躲的目光正好被撞个着,索性挑衅的笑了一下。 沐司玥蹙了一下眉,不理会,但她能感觉到邹敏身边那几个看起来很不正经的男人都在侧目看她。 脚步加快了些。 没过两分钟,军绿色的车子稳稳停在她旁边。 “大小姐。”邢楚尽职尽责的下车,给她开门。 她低头钻了进去,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已经没见人了。 但是那几个人刚才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一整天都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她下午下班,又加班到天色磨砂黑才出来。 果然,车子还没上去,她就在公司后方被堵了。 邢楚在车子边,脸色骤然凝重,大步朝她走去。 但是邹敏不知从哪钻出来,凭着女孩子的身份让邢楚忽视了危险性,一下子撞到他怀里,手里的东西已经抵在邢楚腹部了。 邹敏笑了笑,“我朋友只是问她一点情况,别紧张!不然我可不会操控这东西,万一走火了……” 邢楚什么没见过,这种阵势吓不到他,但他不得不先把她的安全放第一位。 所以没有乱动,只是声音很冷,“不伤到她,你们就没事。” 邹敏笑着,“放心吧!” 本来她也没打算真见血啊,就是正好有人找她,那就让人吓唬吓唬,她看戏也爽心! 沐司玥被走过来的男人勾了肩、搭了背,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但她腰间冰冷的金属让她握紧了包,强忍恐惧。 男子小迈步,想跟她闲聊,实则皮笑肉不笑的压着阴狠声音,“顾城在哪?” 沐司玥蹙起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找的是他。 男子笑着,“别紧张,好好想,我知道你是沐寒声的女儿,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我顾城在哪,嗯?” 她勉强调整呼吸,闭了闭眼,语调显得镇定多了,“我应该不认识你说的人吧?” “别装蒜!”男子一听她开口就是否认,眯了眼,“喏!你那位好朋友说的很清楚,你知道顾城在哪,甚至跟他走得很近?” 沐司玥看向不远处的邹敏。 弄来弄去,原来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做得好事? 她怎么也找过不下一打的男人了,怎么偏偏就惦记着顾城不放了? 惦记上了,公平竞争,认真追求也就算了,这还打算抢了? 沐司玥以为,对方只是简单的被邹敏使唤来的小喽喽。 所以她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恐怕帮不了你们。” 男子扯了嘴角,“是么?” 下一秒,手里忽然用力,几乎是把她整个人裹挟起来,大步往停在旁边的车子走去。 “放开我!”沐司玥知道不能上他们的车,就算他们不敢真的要她命,但也不保证她不受皮肉之苦。 邢楚在她被掳走两步时已经反手、轻易躲了邹敏手里东西,也几乎一个力度就把邹敏扔在了地上。 痛得邹敏“啊!”一声惨叫,抬头看到那伙人挟持沐司玥上车后启动引擎,也有点蒙。 不是吓唬吓唬? 邢楚也上了车,一脚油门跟了前面的车。 沐司玥知道邢楚跟在后边,可她终究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她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紧张之下,握着包的手骨节都在泛白。 男子看了她,笑了一下,“害怕?” “害怕就把顾城的地址告诉我,说不定到前边的餐厅还请吃一顿好的!” 她抿唇,咽下紧张,“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找他干什么,我就联系他。” 其实,上车前,她就想过暗地里给顾城打电话,但是她放弃了。 距离那么远,除了让他担心外,大概没什么用处,好歹还有邢楚在,爸爸挑的保镖,不会差的。 男子似乎在考虑她的建议。 微微挑眉,好半天,说了句:“战友。” 沐司玥听完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却被他抬手把脑袋扭了过去,“记住我的长相也没用!别耍花招了!” 她只是在想,这不可能是战友,只可能是同行,同行中的竞争或者恩怨? 顾城不是一般的军人,如果是恩怨,她根本没办法想像面前的人会有多狠,电影里的雇佣兵或者间谍多了是惨无人道的。 “你先把车停下。”她开了口。   ☆、334、你怎么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想跳车?” 沐司玥弯了弯嘴角,“我才二十一岁,死了多可惜?我很怕死的!” 旁边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怕死就把顾城的地址告诉我?” 他说着话,往后边看了一眼,邢楚的车辆跟得很紧,过了这么长的距离,中间被车流打断过,居然还是追上来了? 沐司玥当然也看到了,她相信邢楚的能力,加上对方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所以她看起来很镇定。 “我看你并不是顾城的战友吧?”她淡声道:“我和顾城不熟,但也知道他跟战友关系如何。” 其实她不清楚,但若真是他的战友,用得着掳人? 她的话音刚落,车子被猛地撞了一下,车头一下子就歪了过去。 旁边的男子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邢楚追过来的车子,然后看了她,“让你的保镖安分点!别把老子惹急了!” 沐司玥看了看他,一手握紧了旁边的把手,只是道:“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听我的,保护我才是他唯一的职责。” 男子一听这话,刚想张口,车子又被撞了一下,猛地就来火了,“停车!” 那时候车子已经离开闹市区,车子被撞得有点变形,司机刚要停下的时候又被撞了一下,直接杵到了路边。 男子一怒就把她脱了起来,“下来!” 沐司玥一手紧紧抓了自己的包,一下子就被拖了下去,那边的邢楚也从车上来。 看到她经蹙眉,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看了握着她手臂的男子,“放开她。” 男子冷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应该也知道顾城?” 邢楚面无表情,“我再说一遍,把她放了。” 男子反而狂妄了,压低声音对着她,“忘了告诉你,完不成任务,回去没好果子,动你也没结果,所以选哪个都一样!” “回去受罪,总比死在我爸手里好?”沐司玥道。 但她并不敢妄动。 指尖暗地里在自己的包里摸了会儿,终于摸到了手机。 她不知道这两人还有没有同伙,没有还好说,如果有的话,她和邢楚根本对抗不了。 正在她打算按下按键报警的时候,手机居然响了。 沐司玥猛地一愣,也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一下子眯了眼,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 下一秒,伸手就去抢她手里的包。 这样一分神,邢楚找准了时机猛然冲过来,速度之快,沐司玥都没能看清,只是感觉一下子被人拽了回去。 身后的男子刚刚还掐着她的脖子,因此指甲划过了她的脖子,顿时火辣辣的痛。 但是什么也顾不上,逃离魔抓最重要。 “上车!”邢楚冷声道,“先走!” 她蹙着眉,已经被塞进车里了,明显能感觉到邢楚的凝重,他应该是认识对方的。 沐司玥转头看了他,“你在怎么办?” 她手忙脚乱的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开车了。 邢楚又冲她喊了句:“不用管我!” 车子启动了,沐司玥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很紧张,可是就这么把邢楚扔下显然不合适。 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让邢楚担心。 等开出去一段距离,她才打了报警电话,情绪依旧是慌乱的,甚至不知道警方的动作能不能赶上他们的交锋。 报警完,她又看了自己的手机,这么多天,顾城一个电话都每个她打过。 平时并没有太大感觉,可今天这样的情况,她心里憋得很难受,甚至没由来的有些怨气。 她最需要时,他并不在身边,哪怕只字片语都没有。 彼时,搞不清状况的邹敏打了车一路追过来,晚了这么久,却在路上看到了之前邢楚开的那辆车,赶紧拍了出租车司机,英语很流利,“跟上跟上!” 司机蹙起眉,看了看路况,虽然有点难,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掉头跟了上去。 沐司玥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她这会儿并不敢回别墅,怕这样一来暴露了自己的住处。 所以她的车是往市内开的,闹市区。 在最热闹的地方停下。 邹敏莫名其妙的看着停下来的车子,旁边就是商场,到现在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下了车走上去。 沐司玥坐在车里,拿着手机金蹙眉,试着给邢楚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 那时候她已经很慌,真的不希望邢楚出事。 虽然只是一个保镖,那也是肉长的。 “笃笃!”车窗忽然被敲响。 她猛地转过头就看到了车外的邹敏,下一秒一股愤怒涌了上来。 脸色一愣,直接开车门下去了。 “你没事啊!”邹敏看了她。 沐司玥几乎把包砸过去,“你带过来的是什么人?” 邹敏并不知道事情多严重,笑了笑,“我带什么人了?我又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你带他们找到我实习的地方?!”沐司玥音调并不低。 所以一下子让邹敏皱了眉,还没见过她这么不优雅的时候,纳闷的看着她,“不认识就不能带他们找你?” “反正他们要找你的麻烦,我就乐意!怎么了?”又上下看了她一边,“这不也好好的么?吵什么?” 沐司玥紧了紧手心,很努力才压制住怒火,一把扯了她。 “你干嘛?”邹敏拧了眉。 听到她说了句:“带你去警局!” 一听到那个地方,邹敏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上次去感受过那个地方的恐怖。 这会儿已经拼劲儿的挣脱沐司玥的擒制,“放开我!”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拽,车子没上去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一点也不比在Seven生日宴那晚的激烈程度差。 沐司玥现在心里紧张焦急,手下的劲儿也没省,扯得邹敏哇哇大叫,成功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力。 也因此,一群人围上来,两人被拉开。 人们都像疯子一样看着沐司玥。 “最好邢楚没什么事!”她狠狠盯着邹敏。 邹敏这会儿气得要死,因为有旁边的路人挡着,也便对着她,“你是疯了吧?邢楚又是谁,你找男人的速度怎么来例假还勤快?!” 沐司玥不想跟她扯。 她再一次尝试着拨打邢楚的电话。 电话终于通了,只是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邢楚?”她蹙起眉。 终于,传来邢楚略微不稳的气息,“我没事……大小姐。” 一听这声音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在哪,那两个人呢?”沐司玥已经上了车,想回去接人。 邢楚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声音有点无力,道:“放心,我叫了救护车。” 沐司玥低头看了时间,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照他的能力,的确差不多也该把人解决了,但很显然他自己也没讨到便宜。 “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她急促的道。 邢楚想了想,道:“你给二少打个电话吧,让他陪你过来。” 彦哥哥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逍遥呢。 沐司玥不想浪费时间,但是邢楚坚持让她找到彦哥哥,防止半路她又出什么事。 没办法,她原地打了电话。 沐司彦猛地听到他们遇到危险,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一点还算他知道轻重,不知道在哪个聚会出来的,衣服穿得随性休闲,但是来得速度非常快。 看到旁边被打得像个疯子的邹敏,沐司彦皱了一下眉。 她什么都没说,让他上车后,直接往医院走。 “到底怎么回事?”沐司彦转头问了她。 可沐司玥也说不上来。 她这会儿除了想让顾城回来之外,什么都没想。 车子到医院的时候,她也是行色匆匆的。 正好医院那边要签字,只能她签了。 担心的看了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了一眼她的签字,道:“伤口有点深,流血不少,其他的暂时不好说。” 她站在走廊里,怎么都不安宁,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晚饭吃了没?”沐司彦忽然想起来问。 她摇头,“没胃口。” 然后又看了他,“有人在找顾城,干什么?” 沐司彦听完皱了一下眉,他对顾城的工作内容并不是很清楚,大哥应该要知道的多一些。 但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看了她,只是道:“估计是嫉妒顾城?毕竟他在自己那一行很优秀。” 这明显的敷衍,但是沐司玥没想那么多。 好一会儿过去,邢楚终于从里边被推出来,还在输血,不过人是醒着的,可见身体素质多好。 就是脸色很白。 见了她,也是保平安,让她放心。 沐司玥抿着唇,她现在心里很复杂,没法想象如果现在躺着的是顾城,她会怎么样? 但她还是想让他回来。 进病房里,三个人也不怎么说话。 沐司彦看了她,“玥玥?要不你去买点晚餐什么的?不是都没吃么?” 她缓缓回神,然后点头,“好。” 可邢楚微蹙眉,声音有些弱,“不安全……” 沐司玥听到了,笑了笑,“放心吧,他们要是敢追,我这会儿早就出事了。” 显然确实不敢动她,只是想知道顾城在哪。 沐司玥出去之后,沐司彦看了会儿门口,然后才转过来看了邢楚,“谁找的你?” 邢楚蹙着眉,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你不用瞒着我。”沐司彦直说,“我爸干什么的,我大哥做什么的,顾城和你又是干什么的,我都知道,我这么问也是担心玥玥而已。” 邢楚这才抿了抿苍白的唇,“想找顾城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但凡完成一个任务,那都是一般人没法去做的事,涉及的政治机密必定不浅,几年、几次任务下来,他知道的太多,要灭他的人当然不会少。 所以,邢楚也不算撒谎,是真的猜不透属于哪一方。 “还会来呢?”沐司彦最担心这点。 邢楚摇了摇头,“不好说。” 顾城也不是单个体,总不能真的把他交出去,或者让他去面对想对他下手的那么多人。 所以沐司彦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他爸。 沐寒声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先问了女儿的情况,随即就是长久的沉默。 “如果是针对顾城的,那就不让顾城过来了?否则不成了让他往枪口上撞?”沐司彦道。 沐寒声的声音很沉,一如既往的稳,“这不是问题的根源。” 道:“顾城解决这些人不是问题,但解决一波,还有一群。” 沐司彦忍不住笑了一下,“照您的意思,他不得成个总统也得是个理事?别人才会不敢这么猖狂的直接动他。” 但是他搞这一行,直接结束事业生涯往军政界发展也并不容易,怎么也得好几年。 好半天,沐寒声也只是一句:“这是他自己要考虑的。” 又问:“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沐司彦一脸怪异,“您都不知道?” 那他更不知道了! 沐寒声和郁景庭不算熟,所以这偏向于私事的事儿,他当然是不会过问的,只是准了顾城的假而已。 挂了电话,沐司彦在病房微蹙眉,转头看了床上的邢楚。 “你是不是许叔叔手底下出来的?” 邢楚点头,他的确是许南手下的人,也就是沐寒声的人。 所以,沐司彦也就知道邢楚不会清楚顾城的行程。 不过,至少他现在放心了,玥玥不会出事。 可是,顾城现在成了危险人物,玥玥跟着他……? 刚想着,沐司玥拎着买回来的晚餐回来了,快不过来放到桌上。 “现在吃么?”她看了邢楚。 邢楚的视线放在了她拎晚餐的手指上。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手指都已经被勒得发紫了,好像一点也没在意,注意力全在他这儿。 邢楚想做起来,她立刻阻止了,“先输完吧!正好晾一晾。” 沐司彦站在一旁,看了她。 等她把晚餐都摆好了,才问了句:“顾城什么时候回来?” 她蹙了蹙眉,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他皱起眉,“你俩没联系?” 沐司玥点了一下头。 他直接走过去了,拿了她的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沐司玥想阻止来着,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沐司彦打过去的电话是通了,却没人接听,这让她皱了眉。 不主动打就算了,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 直到晚上,她在邢楚的病房椅子上握着看病房里的电话,顾城的电话打回来了。 她顿了会儿,还是接了,“喂?” 声音淡淡的,音调也不高。 也仅仅是一个字,顾城已然眉峰微蹙,“怎么了?” 沐司玥抿着唇,过了几秒,才淡淡的一句:“没事。” “有事。”顾城的声音很笃定,沉沉的,又带着几分担心,“你在哪?” 她也没撒谎,直接说:“医院,和……”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他抢了过去,“生病了?一个人?” 沐司玥抿了抿唇,“我来陪邢楚。” 顾城在那边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沐寒声跟他说过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新保镖。 浓眉紧了紧,“他生病你陪着?” 也许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在沐司玥听来并不太好受,因为邢楚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所以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沉默着,许久才喊了她,“你怎么了?” 她还是那句“没事”,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邢楚,道:“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这样一句更是让顾城始终没办法把么头松开。   ☆、335、回家,好不好? 沐司玥越是让他别回去,顾城整个人更是担心。 他知道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发生什么移情别恋这种事,但一点也不担心是假的,任何一个处于爱情中的人都没法避免。 他也只是俗人一个。 忍不住的一想那种可能就半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所以他又一次把时间提前:“今晚的航班,明晚或者后天凌晨就到。” 她皱着眉,“我都说了让你先别回来了!” 顾城没有接她的话,反而略了过去,安抚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彼时,他连鼻尖上都还挂着汗珠,挂掉电话才算彻底结束,伸手拿了毛巾一擦,从郁景庭给他准备的训练房走出。 旁边陪练的人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也只相互看了两眼。 郁景庭听到他说要即刻启程的时候略微蹙了一下眉,嗓音倒是平平缓缓的,“什么事这么急?” 顾城略微低眉,看起来在斟酌。 郁景庭倒是一句:“不方便说的话我不多问,不过,你得给我个日期。” 他薄唇微抿想了会儿,“刚和沐先生通了个电话,我的身份和处境郁先生也知道,已经有人找到沐司玥身边。” 言外之意,他回去之后,再过来会比较困难,因为要考虑她的安全。 可郁景庭听完后蹙起眉,“那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顾城神色略微凝重,意思却很坚定,他必然是要回去的。 郁景庭看了看他,好像终于看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略微挑眉,“先前我说你现在处于没有感情烦恼、孑然一身的时期,看来似乎不是?” 他倒也坦然的点了头。 这情况郁景庭还真是没想到。 毕竟他父母和沐家的纠葛并不浅,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沐司玥的关系会是这样。 “什么打算?”郁景庭看了他。 很明显,郁景庭是不想就这么错过他的,最怕他说要选择守着感情和现在既有的地位,没必要往上爬了。 但是顾城还没开口,郁景庭编道:“既然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钉,最好的方式就是变得足够强大,否则再怎么守在沐小姐身边,也无法保障她的根本安全,你说呢?” 这个道理顾城当然懂。 他现在的职位再怎么升,依旧是卖命的,能带给她的只有危险和不安定。 “我明白。”片刻,顾城才低低的道。 “所以,还会回来?”郁景庭看了他。 顾城终究是点了头,郁景庭这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我就不问多久了,随时都可以,但是下一次来,做好充分准备。” 最好是他能在下一次过来封闭训练、熟悉模式之后就接手他的位子。 郁景庭开玩笑的道:“荣京的法律不允许这种组织存在,你若是觉得日后和沐小姐距离太远,让沐寒声放开禁令?” 当然纯属玩笑话,沐寒声是最需要这些势力的,但他一直没有开放,那也是为全局社会安定因素着想。 两小时后,顾城已经在机场,临时买的机票。 而那一晚,沐司玥直接就在邢楚的病房睡的,沙发上也不摘,反正她瘦,能睡下。 邢楚几次让她回家里去,毕竟她的身份这么睡一晚,实在不像话。 可她只是一笑而过。 早上醒来时,她身上盖着本该在邢楚身上的被子,而邢楚是从门外进来的。 “你怎么起来了?”她一拧眉,命令他赶紧躺回去。 邢楚看她一脸严肃,倒是立马遵命的往床边走,又看了她,“我身体素质好,大小姐不用这么紧张。” 她不光是紧张,更是愧疚。 看了邢楚带回来的早餐,“你吃吧。” 邢楚把其中一份给她递过去,她不吃,她也就没动。 沐司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两口,看着邢楚动了,她也就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了看。 并没有信息和未接,看来他应该是在航班上了。 之前一直盼着他回来,现在已经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了。 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机,看了邢楚,“医生好像没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邢楚擦了一下嘴角,“没事,现在就可以。” 他以为她不喜欢医院,着急离开。 沐司玥皱了一下眉,“保镖也是人,我也没打算强迫你卖命,住到痊愈为止。” 邢楚每次见她脸色不好都会自动变成闭嘴模式,这会儿也安静下来了,只是偶尔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没搭理了,免得跟她讨价还价说现在就出院。 吃完早餐,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看了坐在床上不太自然的邢楚,走了过去,“我看看伤口。” 从昨天出来到现在,她其实都没看过,但是医生说伤口深,失血太多。 邢楚一脸为难的往后推,然后被她一个眼神给瞪得不动了。 沐司玥手指都碰到了邢楚的衣服,有那么点犹豫。 脑子里一下子闪过顾城光着膀子的精壮,抿了抿唇,两秒后才继续。 看到他右侧后背的纱布依旧渗着血,她难受的跟着拧眉,看不了那么多血。 “你别再动了。”她道,尤其想到他一大早出去买早餐就不太高兴,“你不快点好起来,我连班都没法去上。” 邢楚要说什么,她直接打断,“你没痊愈前,我不会让你出院跟着我的。” 一句话让邢楚再一次安静,好半天才试着问她,“顾城知道这两天的事么?” 如果知道的话,感觉应该会回来一趟,哪怕是补位。 沐司玥抿唇,没说什么。 那一整天过得都很慢,她一直在医院陪着,一日三餐都是这么过去的。 晚餐之后,天色渐暗,她知道顾城最早也得凌晨才到,应该会回别墅去,但她不想回去,所以打算继续睡沙发。 但是十点多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 当时她窝在沙发上,病房里开了电视,邢楚在床头坐着,她不睡他也不好躺下。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随意的扫了一眼过去,然后收了回去。 下一秒却猛地皱眉,又忽然看了过去。 顾城孑然立在门口,一身暗色系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深沉而几分疲惫,目光一开门就很自然寻到了她。 沐司玥动作愣愣的,蜷着的双腿已经不自觉的落地。 顾城手里没什么行李,步子宽阔的迈了过去,她刚站起来就已经被拥进怀里。 对这种直接无视邢楚的做法,沐司玥皱了皱眉。 但也没推他,只是柔眉紧了紧。 松开后,他在检查她的身体,她才摇头,“我没事,邢楚受的伤。” 顾城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又看了她刚刚坐着的沙发。 她就在这儿睡的? 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邢楚。 邢楚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对于顾城,没见过人也是听过的,毕竟在他们那个界内很有名。 顾城看了他,“伤很重?” 邢楚笑着摇了摇头,“不重,只是大小姐不放心……” 说到一半,又想了想他们俩刚刚拥抱,邢楚选择不说了。 顾城倒也走过去看了他的伤口,“辛苦。” 邢楚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伤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然后才道:“你还是带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吧,她这两天太熬了,女孩子身体会受不了。” 之前邢楚可不敢直接这么跟她说。 顾城点了一下头。 转头看了她,沐司玥已经坐在沙发上,“我还住这儿,安全。” 这话让他眉峰轻轻蹙了一下。 刚要走过去,身上的手机响了。 顾城拿出来看了一眼,好像回忆了会儿,然后才接通。 接电话的时候也是眉峰捻着的,然后看向门口。 就是那个时候,沐司玥也不自觉的跟着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推门出现的邹敏,一下就没好脸色了。 不是她,这件事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邹敏可不知道这么多,在她看来,除了顾城之外,其他的都跟自己无关。 这会儿,邹敏笑着走进来,“你真在这儿?” 不过下一秒,立刻就变了脸,一脸委屈的看着顾城,“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总不会反对我跟她讨个道歉吧?” 然后颔首看了他手里的电话,“不是接到电话了么?我爸没跟你说清楚?” “我受了委屈,我爸远在万里很紧张的,我要是不高兴了,他也不高兴,一不高兴需要他的人都得落空!”邹敏道。 顾城只是侧首看了沙发上的人,“怎么回事?” 沐司玥不想搭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邹敏这会儿如果继续撒泼,她也照打不误。 顾城问完话,邹敏已经积极的解释起来,“你看我的脸,看我鼻子,你看着皮肤,还有着头发,全是她弄的,我都检查过了,脑震荡都打出来了,必须给我道歉!” 沐司玥闭了闭眼,忽然扔了手里的遥控,“我劝你现在从病房消失,否则不是脑震荡,有可能是脑瘫。” 她平时并不是牙尖嘴利的人,可见这会儿心情差极了。 转头看了顾城,“怎么,你也打算让我给她道歉。” “那你也一起滚吧。”沐司玥直接道。 邹敏一看她这架势,更来气了,“你不道歉就算了,说话这么难听,不行再打一架?” “行了。”顾城浓眉微拧。 转朝她走了两步,“就道个歉。” 声音是很温和的,但沐司玥心里的情绪一触即发,心酸而憋屈,“我好歹是姓沐的,没人能逼我!” 又仰脸看了他,“如果有,也只有你,所以你要我给她道歉么?” “你点头我就道歉,我道歉完你滚。”她很平静的看着他,眼里也盛着清冷。 “玥玥……”顾城声音很低,他清楚她的为人,也知道邹敏喜欢找事,他当然不会逼她。 “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让你爸插手的就别让他为难,”他低低的看着她,“明白我的意思么?” 荣京需要邹敏的父亲,但这是他们两个女孩之间的小事,尽量以小事解决,不让沐寒声插手就很简单。 打人掺和起来就很容易把矛盾放大化。 “唉~你回来了?”沐司彦忽然从外边进来,看了顾城,又转头看向邹敏,“你怎么在这儿?” 沐司玥抿唇看着顾城,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委屈。 比先前的委屈还难受,因为让她道歉的是他。 她知道自己不小了,不可能永远受着爸的权势庇护,甚至相比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更没有惹祸的资本。 这就好比苏衍当初被人欺负都忍气吞声一样,就为了息事宁人。 可是当初他都可以让苏衍硬气起来,现在为什么要让她软弱? 眼圈红了红,她终究是握紧了手心看向邹敏。 邹敏笑着等着。 但下一秒,顾城轻轻握了她的手,没让她上前,转身看向邹敏,“我替她道歉,可以么?” 邹敏楞了一下。 好几秒才皱起眉,“凭什么?你要是道歉,那就换个方式咯……今晚陪我?” 沐司彦总算听明白了。 直接放下手里的水果,到了邹敏面前,“我给你道歉怎么样?” 说着在身上找了半天,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红色小卡片,邹敏一见就变脸。 沐司彦只是笑着道,“你要是不接受道歉,我把这个扔警局门口应该会很好玩?” 邹敏气得瞪着他,“你不怕把我爸惹生气?到时候你爸……” 沐司彦晃了晃手里的卡片,“你爸知道你做这个么?” 一下子让邹敏无话可说了。 沐司彦已经把她拉了出去,“走走,本少去外头给你认认真真道歉!” 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气氛很不好。 沐司玥又一次拿了遥控。 但是邢楚劝了她,“大小姐,你还是和顾城回去休息吧,有他在,可以很安心的回去住。” 她没说话,也没有回头,盯着屏幕。 顾城,弯腰拿走了她手里的遥控。 她握得很紧,他就耐心的一个一个手指的掰开,放回沙发边,然后拿了她的外套给她披上,转而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沐司玥本想挣扎,但知道没什么用,还有邢楚在,所以什么都没做。 一直到医院外,她才出声,“放我下来。” 顾城照做了,又一次帮她披好外套,“等两分钟,我去开车。” 她抿唇,才道:“我没打算回去住,邢楚这儿不能没人,我跟你出来,只是想去吃点东西。” “还有。”她略微吸了一口气,“我说了让你不用回来。” 顾城转过去的身子转了回来,抬手略微挑了她的下巴,“生我气?” 她侧过下巴躲过他的手,“邢楚伤得很重,你也看到了,他是因为我,或者说因为你才受伤的,不守着我心里过不去。” 顾城看了她一会儿,微蹙眉,“我不想因为别人而惹你不高兴,不吵可以么?” 沐司玥抬头,“我没想跟你吵架,所以才出来心平气和的让你回去住,我照顾邢楚。” 他薄唇微抿,“非要这样?” “说到底是因为受的伤,那就我守着,你回去休息。”顾城道。 这样绕来绕去实在没什么意思,沐司玥本就抑懑的情绪要深呼吸才能平复,看了他。 终究是不想跟他说什么,转身要折回医院。 顾城眉峰轻捻,伸手将她扣住带了回来,声音很沉,“回家休息,别闹脾气。” 她忽然挣扎掉了他,情绪终于没压住,蹙眉略微的哽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行么?邹敏不是也住院么,你住那儿,我住邢楚这里行不行!” 他知道,她觉得刚刚偏袒了一个不相干的邹敏。 “玥玥……”顾城声音低低的。 她甩手躲了一步。 但终究躲不过他的长腿长臂,已经被他一把掳回去环在胸前,“你哥会照顾邢楚,我们回去,行么?” 她沉默不言。 顾城低眉看了她,“我知道你不高兴,我道歉!”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她终于开口,又不想跟他多说。 但这一次顾城没让她逃出去,安静的抱了会儿,忽然勾起她的脸吻下去,无视她的挣扎。 有时候男人用在强吻上的霸道可以完胜所有魅力的瞬间。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一直到车子边,顾城都没松开她,知道把她放进车里,关上车门。 但沐司玥始终没有开口,上车了便安静的缩在位子上闭了眼。 车子从医院开出去,一路往她的别墅而去,路上又安静也有喧嚣,她始终闭着眼。 说不上什么心情,但依旧压着一层说不出的低落。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住时,顾城还没给她开门,她就已经自己下车往家里走。 忘了带钥匙,也不知道放在哪了,顾城又回去找。 她就站在门口,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很想直接说让他继续去办自己的事把,别在这座城市了。 他危险,她也危险。 也许她无所谓,可是她不想再看到那些场面。   ☆、336、你选吧 终究她什么都没说,他开了门,她就淡然低眉往里走,照旧换了鞋就径直的要上楼。 手腕已经被顾城轻轻握住,挪步到了她面前,低眉看着她。 这不应该是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他离开还不到一个月而已。 但顾城眉峰轻捻之余,也只是低声问:“不是说想吃夜宵么?想吃什么,我来做。” 她看起来很疲惫,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上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抬手拿掉他握着的手指,又抬头看了他,“你回来这么赶,应该很累了,洗完也早点睡吧。” 顾城视线低垂,看着她这种过分的平静和周到。 周到得让人只觉得疏远,这种关心给他的不是喜悦,反而是凝重。 嗯,要说她周到,好像也正好相反了,既然知道他刚回来,路上很赶,连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了。 走的时候可是不舍到连看都不敢看他。 所以,她还没挪步,顾城已经站在她面前,“我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我去做吃的?” 沐司玥好像才反应过来,看着他皱眉。 很显然她确实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直接忽略了。 顾城视线一直低低的看着她,“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你这样我怎么安心?” 沐司玥微仰脸看着他。 看着他眉峰微郁,满是心疼,可是她要说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一句:“我想安静的休息会儿。” 两个人最好的状态只能是渴望相互陪伴,而不是一个人待着。 所以顾城微蹙眉峰,“去客厅,我能看到你。” 她没跟他争,真的转身去了客厅。 而顾城从郁景庭那儿回来算起,整整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却没有上去洗个澡,也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食材几乎还是他之前冷冻的那些,随手拿了几样。 期间他偶尔会在门口把视线转出去,偌大的别墅,也的确可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她。 这种安心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哪怕他们同在一个别墅里,可她进了房间,感觉也不一样。 顾城喜欢这样心安的感觉,这是他们这种类别的人,大概最喜欢,也是最奢侈的追求了。 沐司玥这两天其实也很累,所以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期间听到了他走动的脚步声,想睁眼又作罢了。 一直到鼻尖捕捉了食物的香味,她也被人抱了起来,才悠悠的睁眼。 顾城并没将从沙发上她抱起来,只是挪了位置。 半蹲在沙发边,抬手替她整理长发的动作显得有些青涩,又很轻柔,“稍微清醒会儿,面也就不烫了。” 她坐了起来,香味勾起了食欲,确实饿了,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几秒后,才问他,“方便告诉我你这次去做什么了?” 因为顾城还没有组织好怎么跟她说,所以他并没有说这一件事,而是稍微转了话题。 问了她邢楚受伤的这件事。 沐司玥知道他不想说,所以没有打算多问。 只是摇了摇头,“他们要找的不是我,也不敢真的伤我,但……” 她微抿唇,“如果你一直在这儿,这种事就没法杜绝,对么?” 顾城低眉,“这些是我会去解决,以后不会再发生。” 沐司玥没说什么,但情绪依旧很低。 后来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她也不太想说话,而且刚刚还很饿,吃起来又吃不了多少。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差,她不吃了也没有独自离开餐桌。 只是看着对面的人。 才意识到她不是不想他,很想,但是被这么一件事冲得散散乱乱。 顾城简单把碗筷拿到厨房,连洗碗的时间都觉得耽误,扔到洗碗池就已经出来了。 “一会儿洗个澡?”他已经到了她身边。 沐司玥起身,“嗯。” 然后他依旧在她身边,甚至她回卧室,顾城都跟着进去了。 沐司玥蹙起眉,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他。 顾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知道你不习惯,不一起洗。” 而是她洗完之后,他就在她卧房的浴室洗的澡。 吃过了,也洗过了,早就是凌晨,但人反而变得清醒。 然,越是这样,顾城越不希望她这个时候和他谈。 所以,几乎在她快要开口的时候,手臂微微用力已经把她拥过来,沉声:“太晚了,好好休息一晚?” 考虑到他匆忙赶回来,沐司玥也就点了头。 而他也没打算回自己房间睡,很自觉的就跟她躺一起了,也很安分,什么都不做,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沐司玥背对着他。 好久了,她也没睡着,终于低声开口:“是不是觉得我的肚量和身份不符?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一个邹敏跟你吵嘴。” 今晚的某一瞬间,她真的攒了很重的情绪。 所以对他说的话,比以往有情绪的时候都要重。 她等了会儿,顾城才几不可闻的两个字“不会。” 又道:“睡吧。” 顾城以为她经历的事太少,身边忽然有人因为她手上,又有人气势汹汹的直接找他而来,她应付不来情绪差是正常的。 也许缓一晚就平静了,也过去了。 但事实并没和预想的一样发展。 第二天起来时,沐司玥脸上的疲惫少了,但情绪没好到哪儿去。 和他的交流更是没有恢复以往的状态。 顾城做了早餐,算着时间要送她去上班。 但沐司玥看了他,“为了方便照顾邢楚,我请了假。” 顾城觉得这样很好,他们有时间待在一起。 但是吃过早餐后不就,看到她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才微蹙眉,“要出去?” 沐司玥神色自然,“我得去医院照顾邢楚的。” 他很明显的眉峰紧了紧,提醒她,“你哥在,我打过电话了。” 但她摇了摇头,“不一样。”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往门口了。 顾城终于迈大了步子到她身边,迫使她转过身,看着她。 “要一直这样避着我?”从昨晚开始就不爱跟他说话,彼此之间的气氛也的确没有好起来过。 可她也只是低了低眉,“我没有。” 话音未落,手里的包已经被顾城拿了过去,放在一旁。 沐司玥微蹙眉,“你干什么?” “相比于去照顾别人,我们之间的问题更严重。”顾城不让她逃避,直直的看了她。 沐司玥微抿唇,才道:“不是我想打退堂鼓……” 还是抬头看了他,“可是现实摆在这儿,你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去办他自己的事,或者回到部队里才是最好的。 “我说过,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顾城低眉看着她。 待他继续说了几句,沐司玥才蹙了眉,“这不是我害不害怕的问题,你还不明白么?” 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以至于话音落下,空气变得安安静静,四目相对。 几秒后,她才再次开口,“……是不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顾城薄唇微抿,脸色转瞬微变,低眉凝着她,连声音都变得很沉,“什么才是所谓的合适?” “你想说什么?”他薄唇微动,目光一瞬都没有移开过她。 在沐司玥即将再次开口时,依旧是他沉沉的声音,“想清楚再说!” 她顿了顿,仰脸看着他此刻的沉郁,沉默两三秒后还是开了口:“我……!” 可她刚吐了一个字,顾城倏然见她整个人勾了过去,毫无预兆的吻,带着凝重和压抑,又霸道的彻底打断了她即将说的话。 那么利落,怕她真说出下一句。 沐司玥蹙了眉,他是真的用了力,唇瓣受着几分啃噬的气息。 抬手撑在他胸口的挣扎他都视而不见,手腕的力道紧紧压着她纤瘦的腰,一手扣着她娇小的侧脸。 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不愿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呼吸很沉,带着几不可闻的痛。 许久,他才缓下来,却依旧不肯放开她。 “就当我自私,反正从小我在你眼里就坏透顶。”他声音很低,薄唇和她的距离若即若离。 “所以就算再不合适,你这辈子只能认!”他放低了视线压着她。 沐司玥好久没说话,只微仰脸,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微弱余温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一下子勾起了说不出的留恋,她早就习惯了他身上的气息。 习惯到一闻到就能勾起那份独一无二的依赖。 他霸道的已经不止一次,但是这会儿她眼前酸了酸,好久才柔唇微动,“以前你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带着一些几不可闻的控诉和矛盾。 “就像军训时,宁愿一言不发就一走了之整整两年,现在怎么不是那样了?”她看着他。 如果是那样,如果他依旧找着理由逃避,也许她就不必再纠结挣扎了。 他粗粝的指腹轻柔在她脸颊抚过,“你不喜欢那样的顾城。” 说着话,他不可抑制的若有若无吻着,嗓音变得几分沙哑,“所以我改了,你想不负责,又要我变回去?” 沐司玥受不了他这样来回厮磨,撑着他胸口的力道略微加重,以保持她该有的清醒。 但他已经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逃避,他便霸道不失轻柔的勾回她精致的下巴,“我想,你喜欢现在的顾城?” 沐司玥双眸几分迷离的颤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 手上的力道重了重,话语有些模糊,但也听得出来:“我真的该去医院了。” 顾城的动作停了一下,低眉看着她。 很直白的道:“我这么远回来,你要为了别人把我扔在这儿?” 她微抿唇,可他距离太近了,避无可避,只得看着他,“这是责任,他本来可以不受伤……” 顾城薄唇微抿,“那我是不是该过去整天守着他?” 邢楚是因为他才受的伤。 沐司玥看了他,居然点了一下头,“你也可以去,正好我恢复上班。” 在她看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顾城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一副点不醒她却只能独自憋闷的样子。 “我不喜欢邢楚!”几秒后,他终于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沐司玥微蹙眉,“他都因为你成那样了……” “沐司玥。”他忽然面无表情的打断她,显得很严肃,因为最不想听的就是她很认真的跟他讲道理。 什么样的道理,他会比她懂得少? 在他这儿,只希望看到她最简单的模样,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情世故,不用她去理会,更不用她一本正经和他说,他都会去处理,但她一说就不一样了。 她抬眼看着他。 顾城却终究只吸了一口气,忽然松开她,又闭了闭眼,“你走吧。” 沐司玥真的从他胸膛离开,走过去拿了自己的包。 背过身也就没看到他一副气得说不了话的样子,气她看不懂脸色。 也就在她刚开门,一步差点跨出去的时候,被身后一股强势的力道掳了回去。 “嗯!”她惊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被卷着带了过去,回神时已经被他狠狠压在门边。 耳边“嘭!”一声,门板被他踹上,低眉盯着她的视线已经呈现一种压抑隐忍又几乎冒火的状态。 薄唇狠狠压下来,模糊的夹杂着他的低沉:“你想存心气死我?” 她被吻得唇畔生疼,低低的哼了一声,但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手刚抬起来也已经被他捉了压在头顶,吻没那么粗鲁,但依旧强势。 她手里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直接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到客厅沙发上的,回神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个时间,疲惫过后喜欢打盹。 可她打盹的时间,人已经被带回卧室,她的卧房。 别墅里寂静了这么久,空气再一次燃着跟他离开时一样的温度,她毕竟太娇嫩,烧得根本没有半点思考的能力。 一切恢复平静时,她抱着的枕头被顾城抽走。 好一会儿,她终于闭着眼,低低的开口:“我们不能这样的……” 顾城似是勾了一下嘴角,轻轻凑过去,把她拥过来,动作很轻,怕她不舒服。 而后才道:“只要你点头,登记也只花几分钟而已。” 沐司玥愣了一下,终于睁开眼看着他,愣愣的。 好几秒才蹙眉,“我没想……!” 顾城瞪着她说下去,神色温淡,有几分好以整暇的味道。 没想什么?没想过结婚?没想过一直跟他在一起? “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他很认真的提醒,“时间问题而已。” 这个话题只是无意中提起的,但也引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顾城的母亲,安玖泠,沐司玥从来没见过,只是听闻当过她大伯母的女人。 “如果你结婚,她必然要到场的吧?”她这样问。 顾城没说话。 显然,这个话题没办法放在他们之间闲聊。 她挪了位置,“我想,她不会同意的……你要怎么办?” 他薄唇微抿,之间在她肩部轻缓摩挲,许久才出声:“不会。” 什么不会?他母亲不会反对? 怎么可能呢? 沐司玥哪怕随便一想,都能感受到那种心情。 还是他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顾城终究是勾了勾嘴角,“当初足够勇敢,现在才想这些问题想退缩,是不是晚了?” 她蹙着眉,缓够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早说了不跟你……这样……!” 顾城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 他知道这样不算多君子,但如若毫不霸道,她现在会毫不犹豫的打退堂鼓,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凑过去吻了吻,沉声:“去医院看邢楚?” 沐司玥明知故犯,“我自己去!” 但在顾城伸手几乎把她掳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从床边站起身快了两步远离,去拿了衣服。 出门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然恢复常态,谁也没去提那些事。 沐司玥对着后视镜整理了好几次自己的衣服,又拉了拉围巾,就怕露出不该露的。 顾城略微侧首,似笑非笑。 车子到了医院外,她被顾城拉下去的,“露出来怎么了?二十几岁的人谁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抿唇瞪了一眼,没说话。 他们俩进病房的时候,沐司彦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的表情是津津乐道。 沐司玥抬头看了一眼。 是关于SUK集团的事。 彦哥哥早就说过第一份正式工作希望是能进SUK,看来平时没个正经,在这件事上是认真的。 看到他们俩进去才扔下遥控,“总算过来换班了,我回去睡个好觉!” 沐司玥笑了笑,“不一起吃午餐么?” 的确已经到午餐时间了,虽然一个早上什么都没做(就做了一件事)。 先给邢楚买了午餐,顾城陪着他,她和彦哥哥先去餐厅定位子,正好邢楚午睡,他们去吃饭。 那会儿病房里只剩邢楚和顾城。 邢楚毕竟专业训练过,他对当晚交手的人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基本都能描述清楚。 顾城安静的站在窗户边听他说完,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邢楚看了看他,“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微抬眼,那表情大概算是默认的。 邢楚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可能有点多嘴,但我希望大小姐平安,你应该清楚,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所以,如果为她着想,继续由我护卫是最好的选择。”邢楚道。 顾城从窗户边走了过来,看了看邢楚。 过多的他也没有去猜测,只是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道:“我学这一身本领,唯一的用意,就是尽最大的力摒除身份差异站在她身边,然后护着她。” 言外之意,她的安全,是他的全部,所以不用任何人提点,他最明白。 邢楚笑了笑,“那就好。” 又道:“可我听沐先生的意思,你做大小姐的保镖,顶多到今年暑假。” 也就是正好一年。 到那时候,他一定会有必须去执行的人物,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 这些顾城都知道,可他没再说什么,只对着邢楚道:“你休息吧。” 从医院去附近餐厅的路上,顾城一直都是脸色微沉,甚至在餐厅外沉默的站了会儿,才往里走 沐司玥没要包厢,而是找了个相对安静一些又靠窗的角落位置。 他知道,她就喜欢这样,看起来很不符合她的出身,那么高贵,该极度挑剔。 可她就是这么简单,也这么平淡,跟她母亲年轻时候的雷厉风行不是一个风格。 看到他走过去,她从那边抬头看过来。 如果是以前,肯定会淡笑着一直看他,但这会儿瞥了一眼就不看了,只余光看似不经意的瞟一眼,带着几分娇嗔。 顾城噙起几不可闻的弧度,步子已经近到她身边了。 “点什么了?”他随口问。 “没有你爱吃的。”沐司玥面无表情的一句。 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好看。 沐司彦就这么诡异的看着两人,直到菜下来了,顾城习惯了任何一个她喜欢的,第一筷都给她,沐司彦才挑了挑眉。 白担心了。 随即埋头吃自己的。 过了好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什么,看了顾城,“你最近和你姑姑家联系么?” 顾城神色淡淡,“怎么了?” 沐司彦微蹙眉,“你们兄妹几个不是感情很好么?” 以前每年都会穿一件印有甜甜蜜蜜照片的衣服,最近反正是没看到。 顾城摇头,“不怎么有空,甜甜、蜜蜜快高考了,尽量不打扰。” 沐司彦忽然看了他,“高考这么重要,有人给她们俩解压么?” 看SUK的新闻就知道宫池叔叔特别忙,顾阿姨貌似在忙着拍电影,还要抽空去影视学府讲课,岂不是没人陪着? 顾城看了他,带了几分探究,然后颇有意味的一句:“甜甜、蜜蜜太单纯。” 而沐司彦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情场老手,除了风流不正经之外,就没有过多印象了。 沐司彦一脸不满,侧了他一眼,“好像我们玥玥当初不单纯似的!” 说完又自顾一句:“大学太危险。” 然后看了自己妹妹,“玥玥不就是大二开始被你拐的?” 所以,从那天起,沐司彦忽然就决定了:他要提前完成直博!不能错过两姐妹的大学危险期。 沐司玥蹙了一下眉,“你提前走了,我怎么办?” 从小到大,他可是一路都陪着她的。 沐司彦一脸认真而故作深沉,“玥玥,你已经长大了。再说了……不是有顾城么?” 顾城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 那段时间,邢楚的伤足以出院自由活动了,但是沐司玥坚持让他继续养着,一直到伤口彻底结痂、恢复。 最后还是留了一个疤。 那时候,顾城和邢楚都在她身边,当然,邢楚基本就成了远远随行的。 很长一段时间,顾城没再离开过,也没提过会离开的事。 但那期间,并不是没人找过他,沐司玥知道,又等于不知道。 因为邢楚会陪着她,顾城会消失一段时间,最长一天,每次也只是告诉她说“去解决麻烦了。”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不受伤。 而他遵守的很好,哪怕回来时很疲惫、满头大汗,但几乎没见过血。 就这么过了数月,沐司玥几乎忘了还会有离别。 暑假来临,她不在继续实习,已经订好了回荣京的航班,顾城也陪同着。 上飞机前,沐司彦和国内的云暮通了电话,才知道甜甜、蜜蜜姐妹俩暑假不在家,去其他城市勤工俭学。 没错,就是这个听起来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她们就是去体验了! 所以沐司彦一脸的复杂,因为看不到她们了。 都快忘了长什么样! 沐司玥和顾城坐在他后边,见他一路无精打采,笑了笑。 转头见顾城也若有所思的,她才抿了抿唇,还是问了一句:“上飞机前谁给你打电话了?” 从那个电话开始,他才变得若有所思。 顾城侧首,嘴角勾了一下,“没事。”又道:“睡会儿。” 沐司玥摇头,她不困。 也真的一直张着眼好久,直到听到顾城忽然低低的开口。 她皱了一下眉,但知道自己没听错。 他正侧首看着她,她也看了他,“什么意思?” 顾城问她:“如果我必须离开你几年,你会怎么想?” 没见他说话,她没有笑意只有笑的动作,“你觉得我该怎么想?” 定定的看着他,“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等。” 一想到他杳无音信的那两年,沐司玥已经拧了眉,但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转回头,一直都不困的人,拿了眼罩就靠在了座位上,不再跟他说话。 后来的一路,她几乎没再开口过,但是那种感觉没法忽略。 她知道,既然他提出来了,意味着你几乎已经是事实了。 下了飞机,她也不跟他并排,而是一个人快步走在前边。 沐司彦不明所以,看了看顾城,“你惹她了?” 顾城手里没有行李,她的她自己拿着不让他碰。 所以一手捏着外套,一手放在裤袋里,目光看向她,片刻才低低的道:“你先走,我送她回来。” 沐司彦微挑眉,“你有车?” 顾城点了一下头。 这就是进入社会自己挣钱和他只是个学生的区别,沐司彦看了他,“我没有,所以我没法自己走。” 顾城微蹙眉看了他,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他们出了机场,给顾城的车子已经停在那儿了,但是给沐司彦叫的还没到。 沐家当然多的是车,只是沐寒声刻意不安排司机过去接,不惯儿子,从小就这样。 “T1。”顾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道。 沐司彦蹙眉,“你给我找的车放T1干嘛?让开上来啊!” 顾城已经往前走了,没办法,他只能步行下T1航站楼。 顾城脚步上位加快,从身后结过了沐司玥一直拖着的行李箱。 她想伸手继续拿回来,他只稍微避了一下,另一手索性正好的牵了过去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在沐司玥蹙眉想说什么时,他沉声提醒,“这不是国外,荣京认识你的人没在少数。” 所以她若是在这儿和他闹别扭,明天可能就见报了。 果然,她安分了,一路跟着他上了车。 顾城开的车,离开车流复杂的机场路之后才转头看了她,车子也停在了安静的林荫路边。 沐司玥皱着眉,没打算跟他说话。 顾城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来让她把视线转了回来。 “就算我不在,我也会让人保证你的安全。”他看着她。 她终于看了他,“你觉得我需要的只是这个?” 他薄唇微抿,“我知道,但现在的我,给不了你所需要的。” 这样的话一下子让沐司玥紧了眉心,眼底已经涌起情绪,“你给不了?” 她需要的多简单,简单到只剩普普通通,哪一点给不了? 放在身侧的手心紧了紧,“既然给不了,为什么当初不退?现在才……你不觉得太混蛋?太不负责任!” 顾城理解她的心情,也理解她的情绪。 但他没有选择。 “相反,这是对你最负责任的选择。”他定定的看着她,“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不得安心,必须彻底保证你待在我身边是安全的。” 沐司玥笑了笑,“那就辞去你现在的职务,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更不需要你比什么人强大,彻底离开这个行业,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眉峰轻轻蹙起,沉默了好一会儿。 伸手想去握着她的,她避开了。 许久,才低低的道:“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何以跟你走到今天?” 所以让他辞去所有职务,拿什么跟她站在一起? 沐司玥觉得可笑,“如果我追求的是门当户对,当初就不可能看你一眼!” 顾城看着她,语调很平缓,尽可能不让她更激动。 “你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你姓沐。我必须对你负责,必须往高处走,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沐司玥转头盯着他,柔眉蹙得很紧,“到现在你依旧拿身份说事,我在乎过呢?” “在乎的一直都是你!”她眼眶微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顾城看着她,眉峰低郁,薄唇抿着。 她撇开了视线,“如果连这样的认知都无法达到共识,还浪费时间做什么?” 沐司玥吸了一口气,“了无关系了,你做什么我都没必要在乎了,不是么?” 顾城脸色已然沉了沉,“我不准你再说这种话。” 她笑得有些凉,“你捏准我什么都只有接受的份,是不是?” “你早就算好了,所以跟我……”她闭了闭目,极度忍着那种难受,“你以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哪怕他离开十年八年,我都只有原地等着!” 他将她的脸转过来,“我没有。” 他怎么会有这种混蛋的思维? “那就是这么混蛋!”沐司玥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因为情绪而不太平稳,“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明知道的……缺陷在才告诉我这才是所谓的负责任?” 看着她眼泪滚落,顾城只觉得胸口一度收紧。 可他必须这么做,原本哪怕再等两年,等到她完成学业,可他能等,郁先生等不了。 现在的国际形势才是他过去做接手准备的最佳时机。 沐司玥看着他,许久才开口:“我不会干涉你,只要我们之间没了关系,你做什么都随意,所以你选。” 顾城眉峰蹙起,拇指划过她脸颊,“……别这样。” 他做不了这种选择,绝不能失去她。 她却定定的看着他,“不选么?……那我帮你选!” 话音落下,她转手去拉了车门板手。 顾城神色倏然变了,伸手去阻止她离开。 可沐司玥知道她会做什么,轻易的躲了过去,直接下了车,连行李都不要。 “玥玥!”   ☆、337、终归会再见 沐司玥眼前已经模糊,干脆闭了眼,脚下却根本没听,甚至一度都在加快步子。 顾城停车的地方想对安静,翠绿而茂密的林荫道见不到几辆车,但也并不是没有。 在她听到耳边越来越近的车辆引擎声时终于睁开眼。 却已经感觉到一阵风强势席卷到了脸上。 也是那一秒,她整个人一下子被卷了回去,很重的力道,几乎把她的手臂撤掉。 随即整个人被狠狠按在他胸口,听到的是他压抑而狂跳的心脏鼓动,好似上一秒差一点卷入车轮底下的那个人是他。 而沐司玥几乎木木然的没有反应,任由他紧紧拥着。 短时间若是木然,长至一两分钟,就成了她的淡漠。 “放开我。”她不大的声音里有着疲惫无力。 顾城听而不闻。 断断续续的几辆车过去,总有人会看一两眼路边的两个人。 良久,顾城依旧没有松开她,但终于低低的开口:“我做不了这样的选择。” 因为他既不会能放弃这个机会,也不会放弃她。 他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力道反而在收紧,声音里带了几不可闻的祈求,“等我三年,好么?” 沐司玥终究是笑了,很苍凉。 她说过的,最不爱的就是等。 最怕的就是等,谁知道三年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拿青春打赌,更不敢拿未来开玩笑。 何况,是几乎可以预见的未来。 她一直以为,他的这种生涯会结束得很早,就像聿叔叔,安安心心在军队坐着最高长官,不必风里来雨里去。 如果知道他会选择一辈子走下去,她当初还会坚持于他么? 抬头看了他,她的表情极少这样的理智和平静,“我说过,不会等。” “你没有让我等下去的欲望,没有等下去的价值,更没有那个心思。” 她见过老沐的东奔西走,也许那尚且没有涉及生命安全。 可她也见惯了曾经的聿叔叔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她不以为自己有那样的心力和勇气陪那样的顾城走一辈子,也许这时候的选择还来得及。 她也奢望,她这样的坚决回应,会让他做出不一样的考量。 沐司彦回到家,沐寒声往后看了看,问了句女儿为什么没回来。 进了门的沐司彦摸了摸鼻尖,“中途遇到同学了,说是晚一点送回来。” 反正荣京内是最安全的。 沐寒声眉峰蹙了一下,居然什么都没说。 然而,沐司玥是一个人回来的,那时候天都黑了,她空着手回来,整个人低落得都快不呼吸了。 刚洗完澡的沐司彦吓到了,“你这是干嘛去了?”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忽然投进他怀里闷住脸。 沐司彦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回来路上就觉得她和顾城不对劲。 所以,他什么都没再问,轻轻拥住她,掌心轻拍着,“……饿不饿?” 她摇头。 “要不去洗个澡?” 她还是摇头。 沐司彦就不在出声了,但明显能感觉刚换的睡袍,她脸贴着的地方逐渐湿热。 沐司彦平时一直都毫不正经,长大后也极少像弟弟沐司景那样对她亲近,但关切丝毫没少过。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家里人出现之前抱起她回她的卧室,从始至终也没问是不是和顾城怎么了。 让她坐在床边,他就几乎是跪在床边,看着她低着头,眼睛红得发肿就直拧眉。 平时不觉得惹女孩哭的男人多混蛋,这会儿是真的在冒火。 “凑不成就算了!”他抬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没好气,“不就一个顾城么?比他好的多了去,惹女孩子掉眼泪的男生绝不能选。” 沐司玥吸了一下鼻子,看了他,淡淡的一句:“你不也这样么?” 他愣了一下,“……那不一样!” 她拿过枕头,“我想睡会儿。” 沐司彦看着她蹙眉,“这才几点,你什么都没吃,晚上会饿的,等你景哥哥回来、吃了东西再睡?” 她抱着枕头低着眉,“他今天回来么?” 沐司彦挑眉,“知道你回来,他不回来才怪!” 好像参与拍了个什么戏,纯属练手的,但说实话,沐司景这才几年,就虏获一票年轻小姑娘的心。 毕竟,无论家世背景、脸蛋身材、学历涵养,根本就没有能跟他比的同行,名副其实的一枝独秀。 沐司景也的确大深夜的从其他市区赶回荣京,还带了当地的特色食品。 沐司彦再次进来时摸了摸她脑袋,“老沐和七七出去了,你可以放心出去了。” 刚刚还担心她这副样子被爹妈看到了没法解释,但是某两人好像买了最新的电影首映票出去浪漫去了! 沐司景是家里四个孩子中穿得最讲究、最儒雅的一个,无论什么风格到他身上,总是从里到外透出他骨子里的气质,轻松驾驭。 他也很少有脾气,大多稳重、沉默又温和,但是在看到沐司玥红肿的眼时,眉头一下就皱紧了。 转头看向沐司彦,“你欺负她了?” 沐司彦很无语,“打个商量,咱三好歹同一胞出来的,你能不能别对你二哥我带有色眼镜?嗯?” 沐司玥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然后拿了他手里的袋子。 沐司景牵着她到了沙发上,并没让她自己开包装袋,而是打开了,弄好了之后把吃的递到她手里。 好一会儿,她忽然的道:“暑假我去你上学的城市逛逛吧?” 沐司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去年没回来,今年难得空闲,不好好休息?” 沐司彦知道她是不想留在荣京,所以抿唇没说什么。 睡觉前,沐司彦几度考量,还是给顾城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没说话,他就自顾往下说:“我不知道你和玥玥怎么回事,但哪怕我一直看好你,你若是真的伤了她,我绝不会支持你的!” “还有,她连荣京都不想呆,是不是因为你?如果是,你若是什么都不做,估计你们就到这一步了,你应该了解她的。” 她不算特别活跃,性格也不是十分开房,但从小就是有想法的女孩,但凡她想要的,肯定会去争取。 可若是她争取过的东西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那就说明真的很危险了。 沐司彦把话说完了,也没打算顾城说什么就要挂了。 不过,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疑惑的女声,“你是谁?骂我顾城哥哥干什么?” 沐司彦皱了一下眉,下一秒情绪就爆了,几乎是低低的咒了一句,满是质问:“顾城!你特么千万别告诉我你小子劈腿了,这就是你们闹矛盾的源头?!” 听那话里的燕雅切齿,一副下一脚就要过去办了顾城似的。 “没礼貌!”电话那边的女孩小声说了句。 “等会!”沐司彦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缓了两秒才试探着问:“蜜蜜?” 那边很明显的愣住了。 沐司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猜对了。 之所以不说甜甜是因为听云暮说蜜蜜比较柔、也比较黏人,顾城刚回家,肯定是粘着顾城的。 既然知道了对面是谁,沐司彦自然不会闲着,拿出自己练就的一身“本领。” 蜜蜜刚高中毕业,什么都不懂,晕晕绕绕的就被他带进去了。 这会儿把刚办到的电话号码都交代上去了。 沐司彦笑着记下号码,自顾咕哝了一句:“这电话没白打!” 另一边,顾城刚回来,“是不是电话响了?” 蜜蜜好像才回神,粉嫩的小脸上一双明净的眸子眨了眨,转过头,懵懂着,“哦……” 但是她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找顾城哥哥,还是找她? 顾城见她迷糊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峰粗了一下,问:“他说什么了?” 蜜蜜微抿唇,甚至脸上还有点可疑的红晕,他说了好多啊。 顾城看着她起身忽然说有事就走了,只得自己给沐司玥打回去。 听完沐司玥又说了一遍的话,他站在那儿,薄唇抿着。 他并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他真的有心,就该去沐司景拍戏的城市找她。 直到挂电话了,顾城没说什么。 一个暑假不算长,也绝不算短,将近两个月。 期间沐司玥回过荣京,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仅限于顾城几乎每天给她发的短讯。 她几乎没有回复过,而他除了这样,也再没有更好的主动。 甚至她暑假即将结束,身在邻市时,收到的却是他的订票信息。 第二天才是他打的内容,“知道你明天回,我在机场等你。” 沐司玥低头看着手机。 许久,却只回复两个字:“不见。” 但是那晚,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度过大半夜。 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几乎都不在状态,她努力的不去想关于他依旧那么坚定的选择了职业,无视了她两个月。 她甚至想改掉今天的回程。 奢望他会因为她的坚定而做出改变,可换来他这样的选择,还有什么可见的呢? 下午三点,沐司景准备送她去机场的,却蹙了眉,“你什么时候把机票时间改了?” 沐司玥没说话,只是眉头轻锁。 好一会儿,才稍微轻快的看了他,“景哥哥不用送我,你不是还有通告么?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沐司景就要给人打电话。 但她阻止了,“我又不是小孩了,这是在国内,没什么危险的。” 她把机票的时间朝后改,那时候他的确走不开,她知道的。 但她之所以这么改,不是为了不让他送,而是因为知道顾城的起飞时间。 她没办法做到直接不回去,那就把时间往后改。 去机场时,她一个人去的,坐在的士上转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街景,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很糟糕。 她的航班起飞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灰蒙蒙的一片。 随着飞机升空,离了地的新房也觉得越来越没有着落。 如果说那时候感觉还不够强烈,在航班抵达荣京上空,在机场缓缓降落,身体失重,心头空了又空。 看着机场有正在起飞的飞机,进入夜空,再也看不见,她忽然没由来的开始慌。 手心里紧紧握着座椅扶手。 乘客都在陆陆续续下机,她终于猛然站起来。 “对不起!”脚步很快的机舱门口移动。 起初她只是脚步有些快,随着人群流动往外走,低头看了手机屏幕,看着他的航班起飞时间,终于一点点皱起柔眉。 直到脚步变得凌乱,抬手拨开人群。 手机里的未接很多个,这时候又一次响起。 “玥玥。”顾城低低的声音,带着沉重,“你到底在哪?” 她咬着唇说不出话,也没有说话的气息,费劲的挤出人群。 “没关系。”他自顾沉着声:“不见最后一面就没有离别,也好,留到我回来。” 沐司玥在机场内转着路径,看着他的机票信息。 终于停在安检口不远处,看着立在那儿的身影,忽然泪如雨下,却依旧咬唇不语。 顾城手机贴在耳边,她疾步后的喘息传过听筒。 下一秒,他感应似的从远处转身,远远的看过去。 那么远,她脸上纵横狼狈的眼泪却清晰可见,倏然刺得他胸口生疼。 没有按掉通话,脚步早已大步迈了出去。 可是在他最后一步时,她后退了,哽咽得说不了一个字,只是咬着轻颤的嘴唇仰脸看着他。 “我不会等你!”她终于模糊的一句,像告诉他,更像对自己发誓。 绝不再犯第二次。 顾城低眉望着她,眸底藏有疼痛,只一把将她勾了过去。 嗓音很低,他说:“我知道三年有多残忍,所以这三年,你可以不属于我,但余下的一辈子,必须是我!” 看起来,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却是他最痛的无奈。 她从小的所有记忆里都是他,这一辈子的回忆,本不该被其他人插入搅浑。 沐司玥狠狠推了他,“在你做出这个选择的那天,就已经没有以后了!” “三年我可以找别人,意味着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是你!” 他凭什么以为,三年后的他依旧可以挥挥手得到她? 广播里已经开始在催,甚至念着舱位好找人。 顾城薄唇抿着,低眉紧紧盯着她数秒,临转身前狠狠吻住她,坚定而滚烫。 只是对她来说,那么冷,那么疼。 看着他松开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安检口,她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异样的视线。 她从机场离开时外边的天色早就彻底黑尽。 彦哥哥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站在马路边,眼泪被风吹得干涸,泪痕爬在脸上很憔悴。 电话终于接了,她却只是一句:“……彦哥哥,我想喝酒。” 沐司彦紧蹙眉,“告诉我你在哪?” 他知道她回来的时间,所以早就过来了,但是绕了几圈都不见她的人。 话音刚落下,目光穿过车窗玻璃看到了低头站在路边的纤瘦身影,挂了电话,车子直接靠了过去。 解掉安全带,沐司彦急急忙忙的下车。 因为她可从来没有说过想喝酒这种话。 果然,那副样子,让沐司彦在心里骂了顾城无数遍,他们三兄弟宠着、捧着长大的女孩,因为他落得这副模样。 把她拥在怀里,依旧能听见她模糊的要求说想喝酒。 然,沐司彦真的带她去了荣京最高档的会所,进了热闹的舞厅。 又找了最安全的角落。 御宴庭一直由许南掌管,正好他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他们兄妹俩。 不太确信的眯了一下眼,下一秒才猛皱眉,急忙走了过去。 沐司彦抬头看到许南过来了,也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许叔!” 许南一脸要冒火的状态,但也要拿捏着这是主子家二少爷、从小“骑他头上”的小主人,吸了一口气,“给个合理的说法,我可以不告诉你爸。” 沐司彦只能实话实说:“玥玥心情不好,不带她出来就是憋出事,过来就当让她发泄一下。” 然后问:“有特别一点的酒么?除了想睡觉之外没其他副作用的?” 许南很认真的看着他,“安眠药。” “许叔!”沐司彦很无奈。 许南这才抿了抿唇,“等着吧。” 毕竟他这儿没有弄不出来的酒。 那一晚,沐司玥确实喝了不少,藏身于热闹的舞池边缘,时而会放开嗓门跟着音乐,时而会跟在众人欢呼中跟着尖叫。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但无疑,这种发泄方式确实是她需要的。 沐司彦什么都没问,一直陪着,直到她逐渐趴在桌上睡过去,带着她离开。 没叫醒她起来吃东西再睡,直接带她回了卧室,让管家给她换衣服。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似乎也很长久。 但其实她醒的并不那么早,因为她饿了。 早期之下,也就少了一份颓废。 沐司彦在门口和她“偶遇”,勾唇,“早啊!” 她不知道是忘了昨天的事,还是酒真的没醒,勉强笑了一下,丝毫不提昨天的情绪。 他一路跟着下楼,跟着进餐厅,一起吃早餐,是不是要做的就是观察她的情绪。 但是沐司彦错了,以为她只是暂时没醒酒,等醒了,昨晚的情绪还会回来。 然,直到他们开学去学校,她只字没提过那天的事。 甚至之后的几天、几周,乃至几个月,到一个学期结束,沐司玥想忘了那一段,从未提起,也再没有那晚一样放纵的饮酒发泄。 沐司彦才发觉,她确实不是那个小女孩了,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坚强。 她身边带着的保镖依旧是邢楚。 但之后的一个学年,她从未有一步踏入过之前住的别墅,一直都在学校住。 那一学年,沐司彦要比从前安分许多,他担心她哪天需要人在身边,所以几乎收起了一切风流不羁的行径。 哦,也不能这样说。 应该是说,他把那种耍得飞溜的撩人技能放在了网恋上。 没错,Seven都不止一次的鄙夷、打击他居然还碰网恋这么low的东西! 他往往都是一笑置之。 午餐,兄妹俩和Seven一起吃的,沐司彦去打汤,他极少这么粗心的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也不瞧,手机屏幕亮起。 沐司玥处于恶趣,引颈看了一眼。 “彦哥哥吃午餐了么?”很清晰的一句,后边附了一串红闪闪的心的表情。 沐司玥嘴里的食物差点呛到自己。 这就是他网恋的对象? 听起来大概是个很粘人、很单纯的小姑娘! 这么推断不是没理由,因为他去打汤没回来,没回信息,也不过一分半钟吧,那边已经接连两条发了过来。 “彦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然后一个哭脸,“你还生我气,你不要我了!” 沐司玥抿了抿唇,汗颜的选择不看了。 又自顾笑了笑,难怪彦哥哥天天离不开手机,看起来是个惹人宠的女孩。 而她好像没有过这样的阶段…… 思绪忽然的掐断,她脸色淡下来,低眉用餐。 Seven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笑着抬头看向刚回来的沐司彦,“小女友都快急哭了!” 沐司彦微蹙眉,放下汤就抓了手机,“没礼貌,偷看什么!” 接下来就一边吃一边聊,少不了一顿哄。 那一顿饭,沐司玥有些食不知味,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打了多少吃了多少,吃完很累的舒了一口气。 各自回去午休时,邢楚给她来了电话,“大小姐,下午接你出来吃饭么?” 他这么早打过来,沐司玥就知道意思了,“不用,你有事就去办,我今天不出去。” “好的!”那边一点也不啰嗦。 平时她习惯下午去校外吃,邢楚现在知道她的一切习惯。 这样的习惯保持了整整一个学年。 又一个暑假来临,沐司玥是有些悲伤的, 因为某个一直吊儿郎当、风流不羁的人,之前发誓说要提前拿到直博证书,好回到国内监督自己的小女友大学不恋爱,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意味着下一次沐司彦不会再陪她出国。 “果然有了女友,谁都不重要了!”她故作吃味,酸溜溜的道。 沐司彦那时候还低眉聊着,一听到她这话,才后知后觉的收起来,笑着看她,“怎么会?” 然后一本正经,“我这不是因为还没抓到手里么?等把蜜蜜捏手里了,自然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得她倒过来粘着我,那时候哥天天飞你那儿陪着!” 她嗤了一下。 也随口问了一句:“云暮的妹妹好看么?” 沐司彦纠结了一下,答:“应该漂亮,基因都在那儿呢!” 应该?她诧异的看过去。 事实就是,正正经经的网恋了一年,沐司彦这个清场高手愣是没骗到一张蜜蜜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连头像都是照片经过处理的卡通形象,只能隐约看出五官精致。 沐司玥忍不住笑,“你也够失败!” 彼时两人在飞抵荣京的航班上,飞机降落应该是下午四点半,稍微延迟也不过五点,温度应该刚好,没中午炎热。 机场永远那么多人。 沐司玥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出来时脚步很快,拉着行李一直往前走,“爸有让人过来接么?” 沐司彦摇头,“打车回。” 她点了一下头,脚步继续加快,“我去找车。” 他都没来及说话她就走远了,追都追不上,只得叹了一口气。 出了拥挤的人群,沐司彦左右看了看,不见玥玥了,微蹙眉。 脚步刚要加快往前边的马路边,面前被人挡了一下,他往左人家也往左,他往右人家也往右。 “哎你!”沐司彦不悦的眉峰一蹙。 不过在看到小姑娘漂亮的脸蛋时收了一大半的脾气,挑了挑眉,“你先?” 女孩抿着唇,估计是等人等久了热得,脸蛋酡红,一双水汪明净的眸子看着他,浅笑。 沐司彦被弄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现在好歹是洁身自好的,还惦记着一个呢,对别人也就不入眼了。 哪知道姑娘咬唇从身后拿了一只玫瑰,“你可以做我男朋友了!” 沐司彦几乎是瞠目,盯着她,又看看周围。 难道是他老了?跟不上荣京的年轻人?还兴抓个人就要人家当男朋友的? 见他没反应,她好像不高兴了,蹙眉把花递过来。 沐司彦咳了咳,周围有人看过来,也就拾起了他固有的姿态。 帅气的眉头挑了挑,把她扫了一遍,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最后在她青涩的胸前扫过。 终于几分漫不经心,“本少要求不高,既要有脸、还要有胸。” 他这瞬间转换的风流状似乎是吓到了面前的女孩,又或者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傻愣愣的站着。 另一边,沐司玥冲他挥手,“走啊!” 车子已经找到了。 沐司彦拉了行李,最后礼貌的一句:“sorry,名草有主了!” 兄妹俩就这么乘坐出租车回了御阁园。 步行到家门口的看到了一辆陌生的车子停在院前,纳闷的皱了一下眉,“家里有客人?” 沐司彦挑眉不言,往里走。 而兄妹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跟老沐和七七保平安、打招呼,沐司彦面前就忽然多了个人。 吓得沐司玥往后退,“宫池叔叔……?” 转头看向客厅,一个容貌精致、气质清傲的女子朝这边淡笑。 吻安最近拍戏把脚踝伤了,不方便站起来,只是侧首看着某人替他女儿出气。 沐司彦张了张嘴,话就被宫池奕抢过去了,“混小子,老子教你这话拒绝女人,你拿来欺负我女儿?!” 沐司彦一脸蒙圈,难道是偷偷网恋被抓了? 转眼,他惊了一下,盯着某个从卫生间出来的女孩。 这脸……怎么这么面熟? 几秒后,他才艰难的瞪着眼,“她就是?……我去!” 宫池奕眉峰一拧,“娶什么娶?排队去!” 知道被误解了发音,沐司彦倒是也笑了笑,视线黏在某个不爱搭理自己的女孩脸上。 沐司玥已经进了客厅,挨个打了招呼,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顾阿姨来做客,没带够礼物!” 吻安笑了笑,哪有小辈给他们带礼物的道理? 不过他们可不是空手过来的。 宫池奕身兼数职,这次过来有挖人的嫌疑。 儿子云暮大学没毕业,但也不可能一个人在SUK、内阁和联合署到处跑,就算以后可以,年轻时也是做不到的。 沐司彦想都没想,直接说了提早拿到直博证,就是为了早进入SUK实习工作。 毫无悬念,就这么被挖走了。 沐寒声只是淡笑,看了宫池奕,“挖吧,到时候我的沐煌倒了你来撑。” 宫池奕才不怕他威胁,反而得寸进尺,“我连玥玥都想要!” 这下沐寒声不同意了,皱起眉,“你就一个儿子,比玥玥小那么多,要什么要?荣京那么多女孩……” 宫池奕好笑,“你往哪儿想呢?” 他只是提前预定沐司玥去联合署,明年必然要招人。 别人他不放心,但是这几家孩子,宫池奕是最中意的,少了很长一段培养的精力。 “我还替你解决麻烦了,玥玥若是待在荣京,苏衍的心思你能管得过来?”他理直气壮。 当然,这都要看沐司玥怎么选。 结果,她不知道是对职业并无太多要求,还是性子如此,并没有考虑太多。 一年后,她毕业,直接拿了联合署那边递过来的offer。 沐寒声不是没看出来,她这两年性子清淡,越来越像她妈妈,聪慧、坚强自然不必说,却依旧担心她吃不消。 “联合署空质测评员每年都要在国际之间游走,你考虑清楚了?” 沐司玥笑了笑,“满世界跑不也挺好?” 而她第一个要去做测评统计的城市,是华盛顿。 停留的时间还不确定,她也并不是特别关心。 只是临走时,心情有那么一些复杂,大概是有那么一个人在那儿,遗忘了两年,终归是碰到了。 易木荣作为前辈,带着沐司玥前往华盛顿,一路上做着所有相关安排,特意问了她:“有没有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可以去附近订酒店。” 沐司玥想了想,“我还没去过那儿,您做主!”   ☆、338、他们那么多的相似 看她身为沐家大小姐,确实脾气、性格都没得挑,就是话不多,所以易木荣挺喜欢这丫头。 笑眯眯的看了她,“联合蜀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你知道不?” 沐司玥转过头,笑了笑,“还真不知道。” 然后问:“女的多?” 易木荣“哈哈”一笑,“错!是男的多,女孩这两年一共就来了两个,宫先生为了调整阴阳平衡也没少费力气,结果还是老样子!” 说着,他煞有介事的看着她,“说来我倒是佩服你,一个女孩子,接下这种职位,未来很多年都是东奔西走,别说安稳成家,谈个恋爱都是奢侈,你怎么想的?” 沐司玥笑容很淡,站头看向空茫茫的窗外,“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想才会选这个。” 易木荣抿了抿唇,小心的试探了一句:“沐小姐是不是……还没男朋友啊?” 这也算是为联合署里的小伙子们问的了。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易木荣听完忽然一拍手,好事! 她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但是易木荣只是笑着,接下来又开始组织晚上吃饭的事儿。 “迎接新人哪能随随便便的?好好找个地方,订好位子,等我们到酒店安置好了再找你。”听起来是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让找个晚上吃饭的好地方,而且专门为了她设置的。 沐司玥笑了笑,“不用的,我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 末了,又微蹙眉,“不是一共只有我们两个人么?还有其他同事?” 易木荣点了点头,“对,去年入职的两个小伙,今明两天会留在这里,然后飞往另一个城市做测评。” 她略微点头。 其实沐司玥对联合署的了解并不多,她只知道宫池叔叔手底下的机构,无论是私有的SUK,还是内阁都对荣京的发展帮助很大。 她选择这份职业,一来不用考虑前景,二来可以间接帮到爸爸。 去酒店的路上,她才转头看了易木荣,“联合署的行为在国际上很有权威?” 易木荣挺直脊背,“那是自然!” “你现在做的属于文职,但国际上任何一个被测评国家的城市都必须服从这一数据,限定改善时间的。” “若是军事政治性质的部门工作……被点到了那就严重了,一般不会用新人去处理。” 她点了点头,正好,易木荣把一个本子递给了她。 新职员可以了解的常识都在里边,包括规章条例。 因为她是例外,并没有接到联合署内部进行培训,宫池奕直接把她拍到华盛顿做空质鉴定,她只能利用这些时间去看资料。 从机场到酒店花了不少时间,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易木荣稍微绕了一段。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几个职员已经在酒店大堂等着了。 一看到他进去就兴冲冲的迎上前,然后才看到了他旁边的女孩,瞬间所有人又都收敛了动作。 低头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抹头发的抹头发,眼睛却都直勾勾的看着她。 沐司玥淡然的笑了笑,跟着易木荣停住脚,就被拦在那儿做了自我介绍,一一握了手。 三四个年轻气盛的异性,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记住所有名字,也仅仅是介绍完一一握手。 直到最后一个男孩跟她握手,目光垂下来直直的看着她,但态度是稳重而绅士的。 沐司玥心头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头一个仰脸看了长相。 不为别的,因为他手心里的粗粝感几乎让她产生了错觉。 面前的男人嘴角淡淡的勾起,看起来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沉稳和进退有度,哪怕他说了一句听起来不那么合适的话,但听起来却丝毫没让她觉得有所冒犯。 “我也姓慕,以后叫你沐沐?” 她愣愣的,然后才把手收了回来,声音清淡而平和,“可以的。” 易木荣在旁边咳了咳,“餐厅订好了么?” 其中一人笑呵呵的道:“一切妥当!您先带沐小姐上去收拾收拾,咱们先去点菜?” 易木荣这才看向她,“都喜欢什么菜么?可以提前告诉他们。” 沐司玥依旧浅笑,“我不挑食。” “诶~”易木荣一挑眉,“他们都是大男人,吃什么都一样,就你一个女孩,一定要挑的!” 没办法,她只得说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 临走的时候,沐司玥不经意的目光扫过那个好像不怎么爱热闹、也不怎么爱说话的异性,正好,他似乎一直在看她。 她只得把视线收了回来,往酒店的电梯走。 易木荣笑着让她先上电梯,进去之后又笑着问:“觉得联合署里的男孩都不错吧?” 她淡笑,“嗯,性格都很好。” 抿了抿唇,问:“那个同事叫慕……?” 她刚刚并没有用心记,但这么问,也并非真的没有记住,反而是因为某种想要确定的心思,所以问了一嘴。 不过她这一问,易木荣可是眼睛都发亮了,显然就是觉得游戏,笑着看她,“你这眼光也挺独到啊!” 沐司玥尴尬的笑了一下,摆手,“您别误会……” “都是年轻人!”易木荣道:“我也年轻过,不用害羞!我懂的!” 她有些无奈,也就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片刻才听他回答了问题:“慕西城,他可不简单!” 果然,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沐司玥才发觉刚刚她确实一点也不够用心,但依旧那么敏感。 “是……城市的城?”她忽然打断。 易木荣点头,“嗯,对,说起来好笑,听说是因为他在西城出生的?” 她不再说话,低了眉,右手略微握了手心。 他们的名字都相似着,掌心那股粗糙的触感更是如出一辙。 易木荣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是接着道:“听宫先生说,慕西城是进过部队,能力很不错,他就是华盛顿本地人,父亲似乎还是某个挺有威望的组织首长?” 然后笑了笑,“因为他是宫先生亲自面试进来的,所以背景不是很清楚,不过能力那是真没的说!” 她听着,心里的感触很复杂。 难怪也进过部队。 “你别看他年轻,进来才一年,基本比较难的事都是他解决的,在联合署是新人,但出去应该有势力,很给力!” 看得出来,易木荣很喜欢慕西城。 电梯到了之后,易木荣转头看了她,直接问了句:“你觉得西城怎么样?” “嗯?”她楞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您别笑话我了,我才参加工作,只想好好提升自己。” 易木荣颇有意味的看着她,“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啊,再说了,联合署不禁止恋爱的,越积极越好!” 她很无奈,只得不接话了。 送她到了房间门口,易木荣摆摆手,“记得穿漂漂亮亮的!” 沐司玥只能笑。 关上门后索性在宽大的床上躺了会儿,看了看时间,十分钟之后才起来准备去洗个澡、换衣服出去吃饭,毕竟不能让人等太久。 幸好她也不是第一次舟车劳顿,并没觉得多累,也没有不舒服。 他们从酒店去对面的餐厅时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分钟。 她只是随便换了一身裙子,但易木荣看到还是惊艳了一把。 二十多岁的女孩,身材真是极好,他不是故意观察人家,只是哪怕一打眼看过去也是很惊艳的。 这一点,在她进包厢时再一次得到严重。 原本低头自顾聊着的几个同事一下子都在盯着她。 沐司玥被看得不好意思,笑了笑,“久等了!” 她刚走进去,慕西城已经起身给她拉好椅子。 沐司玥谢过之后很自然的坐下了,而慕西城就坐在旁边。 易木荣看的是津津乐道。 新老同事见面,饭桌上的气氛自然是好的,但沐司玥发现身边的男人确实太爱说话,大多是微勾嘴角聆听着。 很简单的细节,却给人一种很舒服、很稳的感觉。 因为明天是随意逛这座城,不是正式工作,所以今晚喝点酒很正常。 而因为桌上有她,所以都有表现欲,直接叫了两件啤酒摆在一旁,有人笑着提议,“今晚谁喝得厉害,明天和沐小姐组队同行,其他人不准走路,怎么样?” 一众人起哄,“那就你最没希望!” 沐司玥很无奈,“我不太会喝酒的!” 上一次和彦哥哥在会所喝了一次,好像喝了挺多,后来睡得太厉害,所以她也不敢乱来。 “你偶尔陪一杯就行了!”易木荣发话。 酒一倒出来,桌上更是热闹。 但慕西城始终不那么吵闹,甚至偶尔还要照顾她。 沐司玥喝完两杯之后明显感觉现在喝的和那晚在御宴庭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有点受不了。 “不舒服?”慕西城手里端着杯子,略微侧首,话是问她的。 她勉强笑了一下,“还好。” 第一件酒喝完之后占上风的同时给她倒了一杯,意思是要跟她喝。 她有些为难。 下一秒,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我替她喝一杯,不介意吧?” 同事们都对她很友好,但对慕西城可不会客气。 “你要代喝,那肯定不能是一杯呀!”易木荣挑着眉,赢得一众人的起哄。 慕西城笑了笑,浓眉皱了一下,倒也笑着同意他们点数。 “五杯!” “六杯,吉利!” 慕西城点头,“行,就六杯!” 然后自己给自己倒酒,整整齐齐的摆了六杯。 沐司玥微蹙眉看了他,他这一晚也不怎么闹腾,但不是内向,那种气息让人觉得他和这些刚出社会的人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她其实不那么担心。 果然,慕西城一杯接一杯的喝,基本上是面不改色,甚至是比较优雅。 最后才放下第六个杯子,抽了纸巾擦了一下嘴角。 一旁看着的人都安静着,好一会儿才都拍手,“你也够拼的!” 慕西城笑了笑,坐了下来。 到这里基本就不用看了,明天肯定是他陪同沐司玥外出逛街。 连从餐厅送她回酒店的活儿也落到了他头上,而其他人很识趣的都说再坐会儿,让他们俩先回去。 八月底的华盛顿,夜晚并不冷,沐司玥穿了短袖的裙子,慕西城的外套搭在臂弯。 在马路边等着的时间,还是问了她需不需要外套。 她笑了笑,拒绝。 过了马路还要走一段才到酒店。 慕西城今晚喝了不少,但他确实一点醉意都没有,沐司玥都怀疑的看了他几次,最后看得他似笑非笑的勾唇看她。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 慕西城说:“我酒量还行。” 沐司玥这才点头,“嗯,挺好。” 走了一小段,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说了一句:“你不像二十四的女孩。” 她愣了一下,又觉得有趣,“你也不像二十五的啊。” 他的名字、掌心、经历,甚至是那种稳重偏冷的气息都像那个人。 她的话让慕西城彻底弯着嘴角。 后来两人索性在酒店前站了会儿,闲聊,顺便醒酒。 慕西城问起她:“你确实是沐寒声沐先生的女儿?” 沐司玥淡笑,“不像么?” 他摇头,“有些意外。” 毕竟,荣京在国际上的地位越来越高,意味着沐寒声一家的地位也不低,居然还能这么碰到。 “实习?”他又问。 沐司玥摇头,“不是。” 然后才知道他现在在联合署,但合同只签了一年,并不是要一直做下去。 “这也可以?”她有些惊讶,宫池叔叔的地方,还允许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进来练手又出去? 不担心信息外漏? 慕西城半开玩笑,“现在看来,可以考虑一直待下去!” 她笑着,“家里有亿万家产要你回去继承?” 也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的是慕西城居然只是微挑眉,大概是默认了。 她略微的惊愕,然后就知道不该多问了。 最后慕西城送她进了酒店,到了房间门口,告别的方式还是客套的握手。 甚至客套的说着:“都姓mu音,也是缘分,明天就只能我陪你了?” 她礼节性的笑了笑,“很荣幸!” 进了房间,沐司玥也没换鞋,直接到了床边躺上去,不玩手机也不看电视,呆呆的躺了好一会儿。 仔细想一想,她接触过的男性少之又少,除了几个兄长和顾阿姨家的云暮,也就一个顾城吧。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再认识的男生相处起来让她很舒服。 至少说明,这份工作不会让她很难适应。 那晚她睡得还不错,早上起得也就早了。 刚起来,房间里的座机就响了。 “起了么?”慕西城好听的声音,语气平缓得恰到好处。 她点了点头,看了时间,“也不早了呢!” 那边的人道:“给你订了早餐,记得开门。” 沐司玥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哦,好。” 果然,电话刚放下,她的早餐就送上来了,而且是三种样式,让她选。 她皱着眉,的确有她喜欢吃的,那她不选的怎么办? 侍者笑着看她,“女士不用纠结,您没选的,另一个房间说了送他那儿去。” 那就是慕西城了。 这种处理方式让她笑了,安心的挑了自己喜欢的那一份。 这一个早餐,加上昨晚一起吃饭,慕西城几乎了解了她的饮食爱好,所以中午跟她一起出去时,在各个环节的安排上都如鱼得水。 他们就在华盛顿最繁华的街道,体验那种浓厚的繁华气息。 不过因为沐司玥不是特别爱逛街,去餐厅的时间提前了。 车子开了一段,慕西城忽然问她,“你带人了?” “嗯?”她纳闷的蹙了一下眉,没明白过来。 慕西城颔首指了指后视镜,“不是跟着你的?” 他的车子后边有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甚至之前,慕西城就发觉了有人在他们身后。 沐司玥蹙眉,临时问了老沐,才知道邢楚竟然一直暗中保护她,跟过来了。 慕西城这才点了一下头,“那就没事。” 但沐司玥略微不解的看了他两次。 邢楚是专业保镖,既然是暗中保护,按说是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的,至少这一路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慕西城这么敏感? 她正想着,慕西城已然开口:“我进过部队。” 所以警惕性比较高是正常的。 沐司玥也觉得正常,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一个餐厅门口,中午这个当口客人并不少。 “已经叫人订好位子了!”慕西城开门让她下了车,很周到的告知。 她笑了笑,放心了,因为她确实饿了。 一路进了酒店,往二楼走,引着她到了窗户边的位置,“听说你喜欢安静,视野又不错的位置?” 沐司玥也没问他从哪听说的,但那个位置她确实觉得很好,从窗户看出去就能看到街景。 餐桌布置得很用心,大概还特意换过桌边摆着的花束,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都没散去。 慕西城特意要了中餐,菜色都是她喜欢的为主。 “你不用这么迁就我的!”沐司玥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只是微微勾唇,“能有个人愿意一直迁就也是一件幸事?”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接什么,干脆就不说话了。 因为上午逛了几个小时,她很想多坐会儿,吃放速度也就很慢,偶尔看向窗外,慢慢享受着。 同样是要求视野不错的人从楼下被侍者引上来时,沐司玥并没有去关注。 直到低眉接下慕西城布置的才,礼貌的浅笑着说谢。 吃了几口,却总觉得一股说不出意味的视线黏在脸上。 她微蹙眉,抬眼看向对面的慕西城。 慕西城的确看了她,但显然,他没有一直盯着她看。 下一秒,沐司玥的视线越过慕西城的肩,超厚看去。 心口猛地一钝! 她连手里的动作都整个停住了,目光定定的动不了。 对面那双显得深而沉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她,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那张脸依旧英俊,甚至越发透出一股子刚毅沉稳,玄色的衬衫,配带着儒雅墨蓝色的领带,很正式,也很迷人。 “怎么了?”慕西城发觉了她的异样,微蹙眉。 她猝然回神,视线仓促的收回,显得有些凌乱的眼神,又勉强摇头,“没!” 慕西城已经回头看过去。 正好顾城对面的女子也发现他直愣愣的盯着对面,也跟着一转头。 巧的就看到了慕西城,女子美眸微瞠,视线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你怎么在这里?” 但慕西城只看了一眼,淡淡的把视线收了回来。 沐司玥此刻根本没了吃饭的心思,但她也确实累,不想这个点儿离开酒店又出去逛。 她抿了抿唇,抬头刚想说点什么。 余光里,男人挺拔的声音正在往这边迈步。 那一刻,她似乎连心跳都变得重而急,可她不想面对他,更不想有任何交谈! 下一秒,她忽然站起来。 慕西城关切看了她。 她说:“……我,我去趟洗手间!” 慕西城刚点头,她就转身离开,脚步有那么点焦急。 而那边迈步过来的顾城脚步缓了缓,看着她的躲避,视线放在了桌边剩下的男人身上。 又看了那束鲜艳的玫瑰,脸色很沉很冷,薄唇淡淡的抿着。 他说过的,她这三年可以属于别人。 只是此刻,别在西裤里的手是握紧的。 “顾城!”不远处的慕瑶蹙着眉,提醒他今天是出来办事的,怎么忽然要走了? 但顾城听而不闻,转了步子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沐司玥站在洗手池前,略微的吸了口气,胸口很闷,似乎不痛,但是很难受。 她并没有去猜他这三年的生活是什么样,但一直以为是那两年似的封闭,而不是有时间和女人约会。 “哐!”门口轻微的声音。 她蹙了一下眉,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人,眉头更是紧了,却没转身。 门被他关上了,迈了两步后立在那儿,“他是谁?” 他的嗓音依旧那么清澈,低低的,却显得很冷。 沐司玥抿了唇,终究是转身看了他,但也只是一眼,就好像只是陌路,拿了包就要错身而过。 他稳稳地立着,修长的手臂一伸就将她拽回来,放在跟前,固执的重复那三个字的问句。 沐司玥不说话,手腕动了动,无果。 才看了他,“放开我。” 她挣扎的力道从无到有,再到一点点剧烈起来,因为受不了他那么盯着她。 最后情绪有了起伏,“放开我!” 手臂忽然被他捉住,一下子扯到跟前,“你来这儿做什么?” 沐司玥柔唇紧了紧,“跟你无关!” 她只想脱离他的力道,手腕被捏得生疼也顾不上。 一来二去的挣扎之下,她整个人只觉得一阵晕眩,翻转之后忽然被压在墙面。 他吻下来时,沐司玥是愣神的,本该陌生的熟悉感,一下子就钻到了心里。 可她回过神狠狠推开他,甚至顺势就抬手一巴掌要挥下去。 被他徒手接住,看着她的视线变了又变。 其实她明白他想干什么,他想知道她到底还是不是两年前的沐司玥,还是不是他的。 但凡她念着他,就绝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挥这一巴掌。 事实正好相反。 “没关系。”他薄唇动了动,“不会太久,就当让别人替我照顾你。” 呵!沐司玥嗤然看他,“你算什么?” “笃笃!”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传来女子略微焦急的声音,“顾城,快来不及了!” 他勾在她腰间的手几度紧了又松,终究松开她转身开门离去。 沐司玥紧绷的身体忽然垮下去,靠着墙壁愣了好久。 鼻尖好像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抓着包的手一直都是紧紧的。 等她回到餐桌边,隔壁桌的人已经走了,慕西城略微担心的看她,“不舒服么?” 她摇了摇头,笑意很勉强。 慕西城直接道:“不舒服就吃完饭回去休息?你要住好几个月,还有很多时间的。” 沐司玥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不经意的视线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一男一女除了餐厅,径直往对面的大楼走去。 对面是一个银行。 他们从餐厅出去的时候,沐司玥也想去银行取点钱。 但慕西城皱了一下眉,阻止了她,“酒店旁边也有银行的,回去了再取?” 她笑了一下,“我怕回去途中又有想买的。” “我刷卡。”慕西城几乎都没想的回答。 沐司玥只得上了车。 车子从餐厅的停车位离开,走了一小段,慕西城往后视镜看了看,略微蹙眉。 沐司玥也看了一眼。 当然,他们看的并不是一个东西。 她是想,如果邢楚一直在保护她,应该在后边。 但慕西城看的是餐厅对面的那家银行。 她刚把视线收回来,只觉得车子忽然猛地摇了摇,关着的窗外传来一阵低闷的轰鸣声。 “地震么?”她握了门把手。 米西城略微抿唇,车速反而加快了些。 但沐司玥已经从后视镜看到了刚刚还好好的银行大楼此刻一片火光,滚滚浓烟下隐约可见半边楼的废墟! 她呆呆的没了反应,脑子里首先反应的是刚刚看着他和那个女子进了银行大楼! “你开回去!”她忽然抖了音调,一下子抓了慕西城手臂。 慕西城侧首看了她,并没慌,但声音多了几分凝重,“我在这里长大,遇到这种事最是远离。”   ☆、339、别碰她 沐司玥摇头,“你掉头一下,要么从那儿绕一圈行不行?” 看她一脸的焦急,慕西城微蹙眉,车速稍微缓了下来,“里边有你认识的人?” 她没有立刻回答,所以慕西城准备加速,一边道:“这座城说安宁也安宁,但普遍持有枪支的后果就是随时可能面临危险,你要做的是自保,其余是警方的事。” 沐司玥忽然看了他,“你是不是知道那儿会出事?” 他刚刚就阻止了她前往,有这么巧么? 慕西城神色很自然,“我若是知道,午餐就不会定在这儿不是么?”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他们不熟。 至于顾城…… 他那样的身份,估计也轮不到他出事吧?说不定还是他挑起的。 远远看着那儿的一片狼藉、混乱,沐司玥再一次觉得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总是要面临这些,她根本办不到。 她还是被慕西城载了回去,一路上几乎没再说话,显得心不在焉又几分焦躁。 慕西城送她到房间门口,特意站了会儿,在她即将进门时忽然伸手撑住门,低眉看了她。 沐司玥微蹙眉抬头,“怎么了?” “如果觉得不舒服,下午就不出去了,晚餐就在这儿吃?” 她并没什么所谓,笑了笑,“可以。” 然后见他在上衣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忘了取钱,需要就直接刷。” 沐司玥皱了一下眉,赶忙摆手,“我不缺钱,我自己也有卡!” 她虽然是刚参加工作,但真的不缺钱,每年爸妈、三个哥哥,还有大伯什么的给的压岁钱全部攒下来也是一大笔财富。 慕西城勾了一下嘴角,直接塞进她手里,“不一样。” 然后道:“你要住几个月,省得再办这儿的卡,也没多少,用完了得你自己往里转。” 看你样子,完全像东道主在招待她。 沐司玥还想说什么,他将她往里推了一步,然后准备关门,临了一句:“好好休息,晚餐我叫你。”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到了晚餐时间,沐司玥并没有见到慕西城,连其他同事也说不知道他去了哪,只说临时有点事。 所以她打算晚餐做东,其实刷的慕西城的卡,算他请客,也避免了她自己花别人的钱。 结账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了看卡,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不够么?”她礼貌的淡笑。 柜台前的人才笑了笑,摇头,“没……就是,您是卡的主人?” 很显然不是,所以才会这么问。 沐司玥摇头,“我一个朋友的卡。” 对方点了一下头,依旧很礼貌,“您稍等!” 然后低头不知道做什么登记,还打了个电话,没说几句话,但挂掉电话就爽快的刷卡结账。 递卡回来时很客气,甚至带了几分恭敬,“八五折的优惠,您收好卡!” 沐司玥微挑眉,折扣这么好? 结账回来后,她总觉得这卡不是一般的银行卡,或者什么只图方便没有各种手续费的本地卡那么简单。 但是问了易木荣,他也表示不清楚。 只笑着看了她,“顾西城虽然性子那样,看起来神秘了点,肯定不至于是什么坏人,放心吧!”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闲来无聊查了查这个银行。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规模不大,适用范围也不广,但都是些特殊人物。 没有其余更多的资料了。 正看着,她想到了中午的银行爆炸事件,试着查了查,居然一点信息都没有。 她就那么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 * 此刻郁景庭正蹙着眉看着不远处的人,受了伤,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顾城眉头都没皱一下。 “怎么回事?”片刻,郁景庭才随口问了句。 顾城将沾了血的棉球一扔,利落的穿上衣服,“小意外,没什么。” “没什么?”郁景庭抬眼看了他,“你可是已经历练两年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低级错误。” 事情算是处理妥当了,但他不应该带上回来,这不是他的水平。 郁景庭还十分放心的,所以听到他受伤的时候很诧异。 “如果不是保护沐司玥的小队支援,你这会儿恐怕在医院了,知道么?” 没错,两年来,沐司玥身后有郁景庭的一队人马,这是顾城当初答应他接替位置的条件之一。 避免了像上一次一样别人找顾城而误伤她。 顾城听完依旧是漫不经心的,一点表情也没变,好像疼的不是他。 过了会儿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看似账单的东西递过去。 郁景庭接过来,“什么?” “他是谁?”顾城在户口缠上纱布,紧了紧,随口问着。 郁景庭这才看了账单上的签字:慕西城。 微蹙眉,看了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城没说话,低眉自顾的做着手里的事,等着他回答。 因为郁景庭一会儿没开口,他看了一眼时间,道:“我还得回基地。”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赶紧解决这个疑惑,否则他不回去都会去查的。 没办法,郁景庭微挑眉,把条子放下,看了他,“你不是认识慕瑶么?她没和你说过?” 想想也是,顾城不喜欢跟人闲聊,私人问题肯定不会问的。 郁景庭才接着道:“慕老先生是只有一个独生女,但混成那个水平,年轻时的女人自然少不了,慕西城算是私生子,至今没什么名分。” 当然,只是表面没有名分,至于慕老有没有给自己的儿子留路,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一个组织也不怎么可能交到慕瑶一个女性手里。”郁景庭这么说了一句。 所以按照常理来猜,慕西城还是很有可能继承SB组织,只是在他做好一切准备,有足够能力之前,慕老必然不会对外宣布任何决定。 顾城眉峰微蹙,“这就你一直排斥合并慕家的原因?” 怕和慕西城起冲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浪费精力? 郁景庭笑了笑,“没那个必要。” 他自己的实力足够,何必去招惹一个嫌麻烦的女人? 顾城收了药起身,“别人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郁景庭看着他往门口走,并没有留他,只是微蹙眉,因为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所以不十分确定他话里的含义。 下一秒,他才想起来,保护沐司玥的人怎么忽然出现在华盛顿? 顾城又忽然问起慕西城? 莫不是慕西城和沐司玥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蹙眉,如果是,那慕西城倒是够聪明,有了一个沐司玥,不就等于有了沐寒声支持?他要争过慕瑶,接手SB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通之后,他倒是松了眉宇,因为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能算是慕家的家事了。 晚上十点已经过了,沐司玥准备休息,刚走到床边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蹙了一下眉,还是走了过去。 看了猫眼,没见人,放在门把上的手没动,“哪位?” 没人回答,但门铃又一次响起。 她眉心紧了紧,这种等级的酒店安保是没有问题的,但她警惕性也不低,抿了唇,干脆转身回去了,当做这屋子里没人。 躺在床上,她抬头看了看门口,已经安静下来。 正放松下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猛地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看到黑影时全身一紧。 “啊!”本能短促的惊叫,冷汗骤然就出来,但受惊过分突然,她一下子没有别的反应。 窗户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她床头的灯开着,也在他走了几步后看清了他。 并非看清他的容貌,只是那身影太熟悉。 沐司玥几乎是呆愣着,这么高的楼,他是怎么进来的?不会走门么? 顾城在她床边停了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是下午那套,但是领带不知道哪去了,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 “……你来干什么?”片刻,她才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问着。 他在床边坐下,目光就在她脸上,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薄唇动了动,“怎么认识他的?” 她蹙起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慕西城。”顾城这才直接问。 沐司玥神色变了一下,“你查他干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他随随便便的调查自己的同事,她现在不是小孩了,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让身边的人去打搅同事。 顾城看着她的神态变化,眸底几乎是沉了沉,“紧张什么,很重要?” 沐司玥看着他这样跟自己说话,索性把两个人的关系定在了陌路上,往旁边挪了挪,“我应该没义务跟你交代这些。” 她本来是准备睡了,但这会儿他在便是,没法脱了衣服直接躺下,索性拿了一旁的书,“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我需要安静。” 但下一秒,她手里的书直接被顾城抽走,扔到了她够不到的柜子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连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就交?”他已然眉峰轻捻。 这让沐司玥热不住笑了一下,略微讽刺的看着他,“我跟你没关系,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你可以出去了么?不出去我叫人了。” 有那么一会儿,顾城没说话,然后在她真的去拿手机准备叫人的时候下颚紧了紧。 连手机也抢了过来,又顺势将她扔回床上,半个身躯俯了过去,“我和你什么关系?要在这儿证明?” 她愣愣的看着他,双手刚要推,又被他捉了直接禁锢在头顶。 沐司玥有些慌,甚至无法和他对象。 但是撇过去的脸被他扳了回来,冷着脸颇有警告的意味:“离他远一点,能做到么?” “凭什么?”她强忍着距离太近带来的不适。 凭什么? 顾城眉头蹙了蹙。 “凭这个。”他唇畔低沉而模糊的一句后很不客气的印在她唇上,知道她挣扎不掉。 沐司玥心里绷着的紧张被这一下全都炸碎了。 明明都说了没关系,他选了自己路,现在又这样是什么意思?当她是免费的? “你放开我!”她哪哪都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盯着他。 顾城今晚还得回去,但忽然不想赶路了,看了她好一会儿,完全忽视她的反应。 冷不丁的问了句:“住多久?” 沐司玥柔唇抿着,“我来度蜜月,你管我住多久?!” 一句话让顾城眉峰彻底拧了起来,几不可闻,“什么?” “你松开!”她试图把手摆脱出来。 但似乎真是惹到了他,下巴被捏着,必须跟他对视。 几秒后,他又忽然把她的手拿下来,双手十指摆在面前看了一遍,随即冷然扯了薄唇,“沐小姐寒碜到嫁人都没个婚戒?” “我不爱要怎么了?替我老公省钱不行么?”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种理由,但觉得甚好。 她很顺口的报出那个称呼的时候,顾城定定的看着她,“这种称呼若放在别人身上,你就是在害他知道么?” 只能是他的。 “顾城你有病!”沐司玥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其实真的生气。 还有说不出的憋屈,她没法左右他的选择,他还要处处干涉她,凭什么? 他却勾了勾嘴角,“流氓通常都有病。” 拇指碰了碰她唇肉,“说,喜欢什么牌子,什么款式的戒指,不用替我省钱。” 沐司玥几乎是咬着牙瞪着她。 枕头边放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顾城瞥了一眼就拿了过来,直接接通。 也是接通的那一秒,他松了她的手腕顺势下移的手忽然捏了她一把。 沐司玥冷不丁的低叫,他又正好把手机放到她嘴边,然后又贴到自己耳边。 电话那头的慕西城微蹙眉,“沐沐?你怎么了?” 顾城薄唇微凉的扯了一下,开口,“她很好,准备睡了。” 然后直接挂掉,手机扔回柜子上,目光却低下去盯着她,低低的嗓音里满是阴阳怪调,“沐沐?” 沐司玥一听就知道是慕西城,反而淡然的看着他。 越看她这么平静,顾城心里越烦躁。 她看出来了,他确实是介意,甚至生气了。 一下子从她床边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大概是想起了他是从窗户进来的,脚步又停住了。 也是那会儿,门铃忽然响起。 顾城转头扫了她一眼,目光里几乎没有温度。 而后迈步直接去开门,不用想都知道谁在外边。 果然,慕西城似乎刚回来,穿戴整齐,眉峰微蹙的站在门口。 顾城开了门,棱角微冷,看了慕西城皱起来看着的模样,薄唇碰了碰,“看来认识我?” 他要接手郁先生的位置,这事在圈内也不算,何况,他还是慕瑶的弟弟,只要留心,多少都会知道。 慕西城往里看了一眼,“沐沐呢?” 顾城听到这个称呼,唇畔紧了紧,“慕少如果不介意,借一步说话?” “我进去看看他。”慕西城往前挪了一点。 顾城没让,目光平稳。 “既然如此,我直说。”顾城道:“别碰她,她不是你能借用的阶梯。” 慕西城笑了笑,“顾先生好像对我有所偏见?” “你可以走了。”顾城不想跟他废话。 慕西城却也不退不让,依旧是惯常的语调:“我去看看她。” 门被拉得大了点,沐司玥已经起来了,看了门外的人,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不休息?” 慕西城看了她,微勾唇,“中午受了惊吓,怕你睡不着过来看看。” “我没事!”沐司玥浅笑。 “朋友?”慕西城颔首向顾城。 沐司玥没说话,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该怎么定性了。 半晌,她才点了一下头,“嗯。” 慕西城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早点休息。” 她点头。 慕西城走了小片刻,两个人还站在门口,还是她先开口,“你也该走了。” 然后把门拉得大了点,等着他出去。 旁边的人一直没有挪步,皮鞋稳稳的踩在她旁边的地毯上。 沐司玥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没有表情,双眸很沉很重,薄唇抿在一起。 那种深暗的眼神让她蹙了一下眉。 她索性一手开着门,一手去推他,想把他推出去。 可手刚碰到他,一下子被他扯了过去,顺势一把将房间门关上便吻了下来。 沐司玥蹙了眉,他却知道她所有想做的动作,双手还没动作就被擒住,整个人被他一下子抵到门边。 很用力,连吻也很用力。 她被吻得发疼,心里冒着无名火,整个人的力气也就大了不少。 顾城被她推开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他几不可闻的闷哼,然后阴着脸盯着她。 “你走!”她瞪着他。 房间里并没开灯,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他整个人的阴影。 可她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压抑。 他真的大步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沐司玥闭了眼,不知道怎么的,很难受。 房间门没关,她就在那儿站着,看着他转身从门口消失,好几秒才回到床上,在床边坐着。 伸手拿了被弄到地上的书。 捡起来时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上,皱起眉。 忽然起身开了灯,看着四个手指大半截都染了血,愣愣的。 下一秒,她才忽然想起中午银行的事故。 脑子里不知道反应了些什么,可人已经从床边快步往门口而去。 酒店走廊很昏暗,但她还能看到那个步伐宽大的背影。 几乎是小跑着看着他已经拐弯走向电梯,沐司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等她到了电梯边,他已经进去了。 “顾城!”这时候她才猛然喊了一句。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顾城从电梯里抬头看了她,目光很沉。 她冲过去按着打开的按键,可电梯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显示在往下走了。 她搓着沾了血的手指,不安的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电梯抵达一楼,鼻尖一点点发酸。 很明显,他真的生气。 明明是她乐见的,但心里很难受。 那一晚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手机拿起来几次后又放下,终于还是忍不了的给他打了过去。 然,顾城没接。 听着手机里的盲音,她刚刚的所有不安又莫名其妙的被打散了。 既然他不想接,她就不再打了。 去了洗手间,彻底洗掉手指上的血,努力让自己睡着。 第二天、第三天,她打过去的电话始终都没有回过来,直到她几乎忘了。 她的工作逐渐进入正轨,在华盛顿住两三个月,开始的几天闲逛后正式工作。 慕西城从未再问起过她和顾城的事,也没问他的身份,只和她交流工作上的事。 关于感情,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但周围人基本都在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感觉也说不上好不好,但她知道和慕西城是不可能的。 他们太相似,相似得让她不安。 也是因为这样,那天慕西城忽然问她:“是不是觉得我和顾城很像?” 她愣了一下,“……没。” 他笑了笑,“你第一天见我,就能感觉到。” 沐司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略微低眉。 “分开多久了?”慕西城又忽然这样问。 她微蹙眉,抬头看了他,他接着问:“和他分开多久了?” 沐司玥张了张嘴,不太想谈,但还是说:“两年多。” 慕西城低眉看了她,“两年多足够清空一个人了。” 她有些愣,下一秒已经被他牵了过去,没走几步就是个花店,这几乎是他们这周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 而他刚到,花店里的人笑着直接递上了订好的玫瑰。 沐司玥彻底呆愣的看着他走到面前。 慕西城也很高,走到她身边充满压迫感,低下头看着她,眸色温和,递上玫瑰。 她想摇头,他直接把话放进她手里,就像当初把银行卡放进她手里一样。 然后道:“没让你立刻答应,慢慢清,我不急。” 沐司玥抿了抿唇,“……慕西城……。” 他几乎是一种温柔和耐心的眼神看了她,等着她说下去。 但沐司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曾经是想着必然只会跟顾城一个人的,后来他做了那样的选择,她就空了,没再想过以后。 以至于现在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去吃饭吧。”他微勾唇提议。 沐司玥现在根本没有吃饭的胃口,可想而知饭桌上是怎么样的味同嚼蜡。 回去的路上,她几次抿唇,总觉得那么大一束玫瑰抱在怀里扎得慌。 到了酒店门口,她想把卡给他还了。 慕西城勾了一下嘴角,没接,“最近没刷么?” 她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才听他说:“难怪,名字改成你的了,谈不上还了。” 沐司玥皱了眉,“这怎么行?” 他已经往前走了,可她坚持要给。 两个人就站在酒店门口。 实在僵持不下,她看了他,“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卡?别说银行卡这种等于没回答的话。” 她仰脸看了他,“我刷了一次,柜台人员很谨慎。” 慕西城低眉看了她几秒,目光是坦然的,然后问:“知道慕家么?” 沐司玥摇头。 她是出生在什么都该知道的家庭里,但家人对她全方位保护,很多事她是根本不了解的。 慕西城似是笑了笑,因为这样就已经没办法继续解释下去了。 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一侧,“可能……顾先生会觉得我不怀好意。” 她的这层质疑来自于顾城,他是这么想的。 但也直视着她,很直白的道:“我不是坏人。” 沐司玥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试着问过易木荣,可他也不知道,所以她还能怎么办? 站在电梯里,狭窄的空间散发着玫瑰的香味,她却一路微蹙眉。 慕西城一路把她送到房间门口,“进去吧。” 她勉强笑了一下。 进了门在门板上靠着,闭了眼。 “大小姐。”昏暗的房间里忽然一声称呼吓得她陡然睁眼,拍亮灯。 邢楚站在门口不远处,低了低眉。 沐司玥蹙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来了之后邢楚一次都没有露面过的。 邢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是出于本能的。而她低眉看了一眼,顺手往旁边放,“怎么了?” 邢楚看了她,道:“顾城想让小姐过去一趟。” 听到这个名字,沐司玥吸了一口气,想到他这么久也没见回电,已经恢复之前的平静了。 所以她没说话,换了鞋往浴室走。 “是他派过来的保护您的保镖给我的口信。”邢楚又道。 沐司玥停了一下,“他派过来的保镖?” 她身边什么时候有别人派的人了? 邢楚其实也知道一些,“顾城可能不方便出来,伤得比较重。” 沐司玥原本皱着的眉紧了紧,转过来盯着邢楚,好半天,她紧了手心,不说话。 上一次他就是伤着离开的。 果然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既然是家常便饭,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去!”她说了一句,终于进了浴室,“嘭!”的关上。 邢楚就在外边候着,眉峰微蹙。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郁景庭的号码他是认识的,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沐小姐还没回来?”郁景庭似乎是拧着眉问的。 邢楚睁着眼睛说瞎话,“嗯,也许会晚一些。”   ☆、340、完全失控 电话那边顿了会儿,干脆给了句:“告诉她人命关天,回来务必给我回电。” 邢楚蹙了蹙眉,勉强点头。 但是挂了电话也只能看着浴室的方向干瞪眼。 沐司玥洗澡洗得并不安心,水开得很大,砸得皮肤都疼,反而没法做到专心致志。 她不想去是真的,并非不关心。 而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纠缠,尤其,看到他受伤,她会没由来的生气。 明明可以不选这条路,是他自己非要折磨自己,怪谁? 关掉水,她在洗手台边闭着眼靠着。 隐约间听到了有人来敲门。 邢楚去开了门,门外就是顾城让郁景庭派到她身边暗中保护的人。 不用想,当然是来请她的。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忠于郁景庭还是忠于顾城,总之,这一次过来显得态度强硬多了,直接就进了房间,看到浴室亮着灯,走了过去,抬手就敲门。 邢楚本来可以阻止,但是他没有,大概是私心里也希望她能过去一趟。 沐司玥被敲得有些烦。 “别敲了!”她站在里边很烦躁,随手抓过浴巾裹上,直接开了门。 门外的人反倒是不放肆了,低了头一眼都不看她,但嘴里一点都没闲着,“沐小姐,就麻烦您走一趟,行么?” “我欠他的?”她素眉蹙着。 但也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来人却也不说到底什么情况,只是传达了他受伤的讯息,严不严重,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要见她,一概不提。 所以她最终跟着出了门、上车,但是一路上表情很臭,冷着脸。 华盛顿并不小,但她也蹙了眉,感觉都足够走出国界去了车子还没停。 “到底什么时候到?”她蹙起眉。 司机还是不说话。 她想打开窗户,但是一旁的人不让。 而她明显感觉这都出了郊外了,风刮过窗户的感觉和市区里是不一样的,感觉是在走山路? 沐司玥忽然有些慌,“你们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一旁的保镖终于看了她,那眼神十分明显的意味,就好像在说:“顾城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胆子才针尖儿那么大?” 不过,嘴上说出来就客气多了,“您的保镖不都跟这么?” 的确是,邢楚就在她旁边坐着呢。 又过了将近二十来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沐司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自己去开了车门。 果然一下车,看到的就是很远的城市灯光映照出隐约的山头,她就在高处,被风吹得直皱眉。 邢楚之外的两人带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旁边是个小屋,类似于观光的建筑。 一个男人背对着站着,看起来是在观夜景,实则放在栏杆上的手不断的敲击着,等了很久。 听到响动,郁景庭转过来,“到了?” 两个保镖对他很是恭敬。 他摆了摆手,两人就出去了,只剩下沐司玥和他对面站着。 郁景庭左右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也算认识傅夜七,所以看到这么精致的小女孩也不惊讶,毕竟父母基因好。 但她此刻一脸脾气、清冷盯着他的样子让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如果有委屈到沐小姐的地方,我道歉,但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委屈的便是我了。” 沐司玥看着他,终于问了句:“你又是哪位?顾城呢?” 郁景庭指了指对面,在黑夜里几乎看不清的山顶,道:“他在那儿,不肯过来。” 话语间显得有那么些无奈。 郁景庭是真的无奈。 今天顾城是被禁止外出的,但是他非得出去,被郁景庭阻止了。 郁景庭也没料到,还剩不到一年的时候顾城会给他来这么一套。 顾城若是这个时候撂下他的基地势力不要了,这边慕西城又搭上了沐司玥,那他岂不是后继无人,还很有可能因为形势而被迫联姻慕瑶? 显然,他做不到。 所以除了对顾城妥协,郁景庭没别的办法。 就是这妥协让他这向来不给人脸色的人物很憋屈! 又看了她,“他现在的情况,若是再不下来,真的就出人命了。” 沐司玥蹙着眉,“我来了他就回来?” 郁景庭点头。 她站在那儿看了会儿,实在不是很情愿,这两座山看着很远,很高,站那儿都让她打寒颤。 身后已经有人在准备了,她转头看了一眼。 是缆车。 她一个人上去的,而且看着郁景庭和其他保镖竟然准备走,一下子蹙了眉,“你们去哪? 万一她一会儿过去了找不到顾城,或者回不来,就那么在那座山上? 郁景庭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只道:“有顾城在,只要他没死,应该还不轮不到我们担心?” 她就那么被送出去了,根本不知道到了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中途黑乎乎的,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透不了多少光。 甚至缆车逐渐停下来,她也没觉得旁边像是有人的样子。 “有人吗?”她蹙着眉走了下去。 有点冷,搓了搓手臂,走了两步就没再动了,她甚至打算转身回去了。 刚要转身已经听到细微的响声,皱着眉又转了回去。 这地方是昏暗,但她还能看清有人走过来,继续站着没动。 “冷?”他人还没靠过来就先问了句,嗓音不高不低,也听不出伤得重不重。 沐司玥这才想起来找手机,想借手机的光,但刚拿出来,手机就被两步远的男人直接夺了过去。 那么黑、那么远还抢得干净利落。 随着一句沉声:“没什么可看的。” 她眉头紧了紧,他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他停住,“再退掉下去了!” 沐司玥往后看了一眼,不敢动了。 显然顾城不喜欢她这么躲着他。 但她这会儿是真的没什么好脾气,上一次头脑发热追了半路一直到电梯边,给他打电话都不接,这会儿她又跑过来不是倒贴么? 顾城往前走了一步,朝她伸了手,不乏命令的口吻:“过来。” “不想。”她也干脆利落。 他忽然往旁边,沐司玥以为他要干什么,没想到是开了一盏灯,地上的路灯,并不是特别亮,但明亮多了,也不刺眼。 她抬头朝他看去。 原本以为,受伤的人估计会很狼狈,胡子拉渣。 但没有。 和往常也没多大差别,高档定制的休闲服,外套随意到有那么点不正经的拎着。 她不过来,他就走了过去,直接把外套裹到一直搓手臂的人身上。 沐司玥躲了一下,被他按住了,“再动我把你扔下去!” 他不爽的时候就总是喜欢这么凶她,也说不上凶,总之霸道得不讨喜。 她是接受了外套,但是往旁边挪了一步,冷淡的看着他,“我人也来了,能走了么?” 顾城薄唇微抿,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头左右看了看山头。 告诉她,“这儿海拔将近四千米。” 沐司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然后下一秒,他忽然靠近,那种出身军人,又神神秘秘的训练了两年的人,没办法用出了“快”以外的次去形容,就很突然的到了跟前。 也一下子捉了她的手腕,她只觉得身体猛地被旋转了,然后感觉风忽然变大、变冷。 她已经被放在护栏边上,翻下去就是四千米海拔。 “你放我下去!”她紧拧眉看着他。 忽然想到了当初为了让她把Seven的戒指摘下来,把她扔到护城河边上的事。 直觉就是他有事,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站在她身前,光线暗,否则就能看清他两条修长的手臂绕过她,在她身后扣得很紧。 可他脸上没多少表情,淡然看了她,“今天去哪了?” “你管得着?”沐司玥随口就顶了一句。 顾城微微眯起眼,提醒:“……四千米。” 沐司玥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可她现在连指头都不敢动,木头一样僵着看着他。 “顾城……”她几乎是咬着牙,“你最好别让我下去!” 下去,他就没好果子吃! 他居然认真的动了动眉毛,“那我走了?” 然后站直了身子。 她嘴唇瘪了瘪,“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顾城似是笑了笑,“你就是这么被人骗的?不知道别人身份、出身就跟着,让你来你就来,从这儿掉下去尸骨无存,你爸能飞过来?” 她过来怎么还成不对了?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吓的,眼睛都模糊的,又努力瞪着他,“你千方百计让人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训我一顿是么?你有病么!” 面前的人很认真的盯着她,冷不丁的开口:“病得还不轻。” 他真以为三年而已,她都跟他十几年了,三年在怎么可能跟了别人? 可一旦看到一点点她靠近别人的蛛丝马迹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病得都不惜跟郁景庭耍心眼把她弄过来了。 她身体都快绷僵了。 也是这时候,顾城才从兜里摸了什么出来,然后找了她死抓着不放的手。 “什么?”她这会儿全身都僵僵的,手被他拿过去的时候还不肯松。 顾城倒是觉得这个效果不错,扳直了她的无名指,戒指就要套上去。 沐司玥猛地反应过来了,忽然就缩手。 但是忘了她还坐在护栏边上,往后一用力容易把整个人带翻过去,吓得惊叫。 顾城眉峰紧了一下,一把将她拢了回来,“不要命了?” 她现在憋着一肚子火,声音忽然升高:“你再凶我一下试试!” 他抿了唇,看了她气得仰脸瞪着自己,几秒真的没说话,但事情没打算就这么过去。 “戴上去。”他声音缓了缓。 她再傻也知道戒指是什么意思。 “我有那么不值钱?”她要不是怕出事,早扭头走了。 谁见过两年前莫名其妙分开后,这才见面就要强行套戒指的,什么台词都没有,什么表示都没有? 想想老沐当初追老妈的时候,光是看碟、看纪事都能感受到浪漫,什么场面没有过? “顾城所有家当都在这儿。”他低眉看着她,很认真,“还是你要命?” 她还在反应前一句话。 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弄了个戒指,他这种人,无论什么,不做则已,做就一定追求极致,必然不是简单的戒指。 真的所有家当拿去买个戒指? 他这种职业绝对高收入…… “戴上?”这一次,他语气又好听了点,带了几分征询的味道,平和很多。 下一句却道:“不戴就一直坐这儿,要么就掉下去。” 沐司玥刚缓过来一点的心绪就这么没了,瞪着他,“这就是你非要让人把我弄过来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觉得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去形容他了。 “你能想个新鲜点的花样么?”她心里很气可是发不出来,“上一次摘戒指这么吓我,这一次又这么吓我,你……!” “你是不是男人?!”她终于提高音量吼了一句。 太欺负人了。 顾城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气,吼得都开始喘了。 却盯着她,微微眯起眼,“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么?” 沐司玥:……!!! 就那么瞪着他,“你放我下去!” 那一副只要她下来就一定会把他踹下去的模样,顾城勾了勾嘴角,“乖乖儿的,戴上。” 沐司玥忽然怔愣愣的。 他从来没这么说过话。 就一个粗糙的军棍,不是凶她就是吓唬她,再就是训她。 所以,她居然就这么被四个字叫得哪儿都酥了。 那个带了一点点儿化音的低沉尤其好听!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戒指已经戴在无名指上,她低下头,紧皱眉,“你给我拿走!” 顾城只是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急得要死,又不敢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眸底有一抹细腻的温柔。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喜欢么?” 喜欢个屁!她现在无法用正常词语描述自己的心情,但本着修养,没把心里的话骂出来。 顾城觉得够了,伸手把她抱了下来。 可她一落地就是双拳四手都往他胸口招呼,“顾城你这个混蛋!” “你能再幼稚点么?流氓!我没说接受!” 顾城任着她发泄了会儿,稍微隐忍的蹙了蹙眉,而后才捉了她两个手腕,“还想接受慕西城不能?” 眉眼低着看着,目光里一抹子危险,“玫瑰很喜欢?明儿是不是该戒指了?嗯?” 她愣了一下。 慕西城今天就是送玫瑰了。 他为什么知道? “这就是你今天发疯把我弄过来送这个烂戒指的原因?”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就因为慕西城一个行为,他这么幼稚? 不对,他这哪止是幼稚? “你这根本就是耍流氓!恶劣!不负责任!”竟然还拿不继任来吓唬那个郁先生? 这是他会做的事么? 握着她的手往下放,顾城很认真的看着她,“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没做过正人君子。” 沐司玥仰脸盯着他。 他想近一步,她直接推了,脸色忽然变得很凉。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她一双眼不可抑制的变红。 “你是不是习惯了从小我身边就没有其他男性,所以但凡出现一个,你都要争,不是出于感情,只是出于本能的霸占?” 这种想法是最伤人的。 他们当初冷却成那样,这才见了一次,知道慕西城对她做了什么,所以他不甘人后? 只是为了和别人比? 何止是不负责任! 顾城薄唇抿着,他往前,她又要退,却被他霸道的勾了回来,狠狠按在胸口。 “感受不到么?”他低低的、沉沉的嗓音,随着胸腔共鸣震动。 “我能用身家性命来留你,也不惜扔掉一个男人该有的稳重,就当你眼里的流氓把你弄过来,你当我在玩,嗯?”他低眉看着她。 她不说话。 但已经开始要摘掉戒指。 顾城脸色一下子变了,但忍着没有动手,嗓音沉得有些吓人,“干什么?” 沐司玥费了劲儿才摘下来。 顾城就那么盯着她,“要扔么?” 那会儿,他整个人已经很冷漠,极度冷漠到足够把他内心里的惶恐藏得严严实实。 如果她想扔,他不会拦着,只能说明她心里真的装了别人。 看着他这样,沐司玥皱着眉,指尖紧了紧。 半天,终于仰脸看着他,“……你能不凶我么?” 顾城没搭腔,唇畔很冷。 她忽然觉得极其委屈。 眼泪一下子就成串往下掉,却倔得盯着他,“两年前我就说了,你选了这条路,那就没有我!” “可你现在又来招惹我,还是以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甚至耍手段强迫我!” “我可以有那么多人去选,可以有那么多生活方式去选,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跟你每天担惊受怕?” 顾城几乎是几度握紧手心才忍住不去把她拥过来,没办法看着她泣到不成声的控诉。 声音很僵,“所以呢?” “我选择你要受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你不能对我好一点?” 哪怕不凶她,不训她,都好。 她下意识的抱着自己,手心在手臂上搓了搓,手指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戒指。 可下一秒,竟然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沐司玥倏然愣住,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顾城……”她下意识的喊他,只是声音模糊而犹疑。 心里的恐慌而疼痛越来越大,她的要求很过分么?他怎么可以头也不回的走掉? 还是他终于被她说到事实,发现真的只是为了争夺,所以做了这些事? 脑子里彻底乱了,沐司玥闭了眼,堵不住的泪如雨下,蹲到了地上,几乎哭出声。 她从来没这样哭过,顾城一下子整个人都在疼。 开了几步远处的缆车门,走回来把刚捡起来的外套再一次裹到她身上。 沐司玥这会儿只想低着头把情绪都哭出去,不管不顾,也不起来。 “别哭了。”顾城眉峰拧得很紧,胸口一阵阵的疼,她再这样,只怕要了他的命。 几乎把蜷成一团的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许久才无奈的叹一口气,“我还要怎么对你好?” “我说的话你有一句听的么?”他的声音其实很温和,温和得几乎夜风一吹就散。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抽泣,但也瞪着他,当着他的面,把戒指随便套进十指上,刚刚好。 然后一脸倔强而高傲的扬起下巴,“除非你把我手指砍了,否则只要我一点不满意,这辈子别想我把它戴到无名指上!” 那一副架势让顾城愣了愣。 他以为,她会扔了。 原来是要换个手指。 “我连你一根汗毛都不舍得动。”怎么可能砍一个指头? 他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她抽着气直接躲开了,而且还想远离他自己站起来。 但是整个人哪儿都是僵硬的,起了不到一半就往后倒。 顾城一双手臂勾着她,却被她带得直接往她身上扑。 地板有些凉,可她背后垫着他的手掌,甚至下一秒,他做的不是把她抱起来,只是翻了个身,他躺下边。 沐司玥愣了愣,想起来,他不让。 低低的嗓音有点模糊,“你怎么这些能折腾呢?” 在她变脸说话前,他又改了口,“好,不说。” “放开我!”她略微哽咽,但声音并不小。 顾城眉峰略微的蹙了一下,“这是山上,小点声,免得别人误会。” 沐司玥几乎一秒就听懂了,看到的却是他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她刚要发作,脸颊忽然被握住,压向他的唇,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刚想撑着地面离开他,他却又翻了个身。 但也顺势将她带了起来,一把抱起往前走。 臂力好到,抱着她也吻得很霸道,步伐很稳。 沐司玥感觉耳边的风小了,也没那么冷了,睁开眼发现已经进了缆车,她以为这就完事了。 他却抬手强迫她闭眼,身体被他抵在座位深处。 刚刚还那么惹她,这会儿没脾气是不可能的,丝毫不肯配合。 推着他,又不断躲避着,甚至毫无预兆的要了他舌尖。 顾城低低的闷哼一声,吃痛的低眉看她,“不用强你得闹腾成什么样?” 这还成他总是凶她、训她的理由了? 沐司玥瞪着他,“不是不碰我一根毫毛么!” 顾城眯了眯眼,勾着她的腰往身前按,“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她一下子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再靠过来依旧不配合,直到被他一手掐着腰,一手稳稳握着脸颊,“再动,缆车掉下去谁负责?” 潜意识里,她的确觉得这东西不安全。 就这么愣了会儿,已然被他喊吻唇瓣,嗓音低而模糊:“不到一年了,让我安心一些?” “问题不在我。”她很勉强才表达清楚。 别人喜不喜欢她,她是没办法左右的。 有人围绕着她,让他紧张,对她来说,并不算一件坏事,只要他别反应过分。 想到这里,沐司玥忽然皱眉,推了推他,想到了他受伤的事,“你下去!” “唔……!”沐司玥敏感的愣了一下,他试图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她偏不,“你……伤!” 顾城拧不过她,若即若离的低眉,“身上只是皮外伤,办事的力气绰绰有余!” 正好治治心里的伤。 她依旧蹙眉,“这是缆车!……有人。” 顾城干脆选择屏蔽她的抗议,这儿没有人,有也都是他的人,耳朵、眼睛早都自觉闭上了! 沐司玥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被他拐了。 好像从开始就是这样的,他什么时候认真说过表白么? 好像没有,但是她连人都是他的了。 明明是过来工作的,又这么被霸占了。 起初他还努力的控制着,可毕竟是两年不沾荤腥,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更是特别的职业,到最后完全失控。   ☆、341、比伺候祖宗还难! 沐司玥还以为等一切停息了,他们应该就在另一座山上了,也不知道郁先生他们到底走了没有。 等她抬头朝周围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 顾城坐靠在一旁,顺手把她揽到怀里,看起来很是闲散的道:“知道这东西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么?” 他敲了敲缆车的墙壁。 她身上裹着他的外套,摇了摇头。 顾城眉峰微弄,想了想,道:“怎么也得上三位数。” 她惊愕,是不是真的? 转头发现他正定定的盯着她。 “怎么了?”她挪了挪位置,好像除了惊讶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反应,手臂很自然的挽着他。 顾城低眉,很认真,“上百年的东西,不怕掉下去了?” 沐司玥听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的反应里,真的没有生怕掉下去这一项,也许只是因为现在身边坐着的人是他。 下一秒,才笑起来,有几分说戏的成分,“怕什么?掉下去死了、惨了都有你垫背!” 转头看了他,看了好一会儿。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她轻声问。 顾城勾了勾嘴角,“你能分清讨厌和喜欢么?跟讨厌的人做这些事?” 沐司玥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盯着他,可不出几秒还是挽着他靠了上去,“明明自己无比高傲,却一直说我眼睛长在头上;明明知道女孩子都要哄,却一直以暴制暴……” 她不疾不徐的罗列了好些个看起来他的确很讨人厌的地方。 发现某人一直不说话之后,她才抿了抿唇,“也有不错的地方!” 顾城低哼了一句,兴趣不高。 “我从小就喜欢考试,你知道为什么么?”沐司玥问他。 他正握着她的手捂着,帮她保暖,“说来听听。” “因为每一次考试必定有个叫顾城的排在最后,我有安全感!”她不无认真的仰脸淡笑。 这明摆着是损他的。 “我是认真的。”她坐直起来。 沐司玥没有开玩笑,这是高三那年他走了之后她才彻底明白过来的,那种安全感,谁也给不了他。 甚至没了顾城,她的生活都没了乐趣,没人欺负她,也没人在她面前晃了。 “苏衍永远排在你之后,不应该更有安全感?”顾城并不是刻意这么说,这是直觉,也是情理之内。 她没法跟他解释这种东西。 倒也睨了他一眼,“那我找苏衍去么?” 他忽然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沐司玥以为他怎么了,盯着他看了会儿,怕他生气,但是他表情都没变,用脚开门之后直接走出去了。 她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脖子,鬼知道这缆车到哪了? 万一他心血来潮,还有不低的距离他就想抱着她跳下去呢? 但是过了会儿,发现他步伐平稳,沐司玥才蹙着眉试着睁开眼。 光线昏暗,但已经可以看到两边站了几个人,个个穿得一板一眼的立着。 “去哪?”她声音不大。 已经可以确定她在地上了,但是真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山顶下来的。 顾城只低眉看了她一眼,摆着一副冷酷的、秘密的脸色,什么都不跟她说。 沐司玥从他手臂间看出去,旁边真的很多人,若是白天,大概是走红毯的感觉,两边是两排整整齐齐的保镖。 可这是大晚上,估计是在城边,这是干嘛? 刚走了几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旁边有人的手机响了。 那人略显焦急的从兜里拿出来按掉,光线一闪而过倒也没什么,但是他居然把手机的电筒给打开了。 下一秒,那么多立着的人几乎都齐刷刷的朝他看去,如果目光有声音,大概是剑雨之声。 她能感觉到顾城的脚步顿了一下,一张脸被光照到了,显得十分冷肃。 不同于平时训她、凶她的那种严肃,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凌厉的。 那个手机开了电筒光的人低眉快速处理,手指捂住了发光源,屏幕的亮光下看得到他的紧张,眉头紧皱。 终于关掉后揣回兜里,站得直直的,隐约似乎说了个“对不起。” 沐司玥左看右看,根本没发现,她此刻的形象并不适合见光,很不适合,哪怕身上裹着他的外套。 就为了这么一个环节,顾城不允许他过来时人群里弄出半点光线和声音。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这会儿他们走过的可不是郊区,就在市里,但旁边别说店铺,连路灯都不亮,更没有往来车辆,就为了不让她尴尬。 又走了几步之后,有人恭敬的候在一旁给顾城开了车门,车子内没有开灯,连车灯也没开。 等他们坐进去了,车子才开灯、启动引擎,缓缓往前走。 车子往前开出去五六十米的时候开始,沐司玥不经意的往车子后边看了一眼。 原本黑暗的街道,正以一种多米诺规律似的现象从他们的车子后边一米米的光亮起来。 酒店、商铺、便利店、路灯一点点随着车子从后边铺开蔓延的亮起来。 “这是……市中心?”她根本无法相信! 顾城神色很自然,靠在椅子上随意回头扫了一眼,“恩”了一声。 沐司玥微微张嘴,转过身去看一点点亮起来的城市,那种感觉很奇妙,如果站在城市上空看,一定更漂亮。 她直接转过身趴在后座上看,眼睛里都是笑意。 顾城微侧首,脸上几分不解,“喜欢?” 他安排的本意就是为了避免尴尬,她居然喜欢这种所谓的“景色”?简单到只用吩咐别人拉闸和开闸的事,她喜欢? 听过女孩子喜欢房子、喜欢玫瑰、喜欢戒指,她的喜欢,是不是也太简单了? 沐司玥全然忘了刚刚在山顶的不愉快,转过来看他,“你知道么?以前老沐给七七制造浪漫时,做过一个霓虹雨幕,就在荣京,看碟子,那种逐渐绚烂过渡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你想一想,一个城市,被霓虹逐渐覆盖的画面,不美好么?”她很认真。 顾城不是个浪漫的人,如果真的要有,也许就是看着她高兴的模样。 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又把她放在肩上,“睡会儿。” 沐司玥抿了抿唇,这个时候的好气氛就被他三个字给终结了。 顾城并非刻意,只是很自然的觉得谈论这些没什么营养,还不如让她休息会儿。 幸好她累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睡得有点迷糊了。 依旧是被他抱下去的,一路几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但是进了一个房间,桌子上摆满了佳肴。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她被放在了桌边,惊愕的看着他。 顾城勾了一下嘴角,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饿了就吃,哪那么多话?” 她撇撇嘴,幸好他声音还算柔和,否则就算饿着都不吃了。 在沐司玥转头舀了汤的时间,转头就发现身边的人没了。 愣了一下,一下子皱了眉,“顾城?” 忽然发现,她很不喜欢他忽然的消失,不管消失多久,总是就是不喜欢他从身边就没了的感觉。 很不喜欢! 手里的汤和碗都直接扔到了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腿很酸,难受的皱了眉,扶了桌边,还是咬牙拉开了椅子。 这个房间也没有开大灯在,还有餐桌没坐人的那一边摆满了蜡烛,所以她看哪都费劲。 顾城从门口进来,看到她莽撞的不知道要往哪走,眉峰微蹙,“怎么了?” “你去哪了!”沐司玥一下子把目光转过来,情绪变动可以从语调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眼睛里就只有几步远处的顾城,恨不得一步过去,直接往前冲。 顾城眉心紧了紧,快了两步接住她。 沐司玥手都抬起来要往他身上招呼,但是下一秒就低头愣愣的没动。 顾城手里握着一把玫瑰,原本是藏身身后的,但是她跌着撞过来,他就差把花扔了去接她,自然也藏不了了。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往前递了递,低低的嗓音里充满无奈,却满是宠溺,“没有一次不被你搅黄的!” 沐司玥抿着看着他,“……你干嘛?” 他嘴角有着好看的弧度,“不是喜欢么?” “生日时好容易准备的被你摔了,补一束。” 然后还补充了个觉得她一定会接的理由,道:“慕西城送你的不是喜欢得紧!” 沐司玥这才嗤然收回手,“我才不要!不能吃也不能用,想收买谁?你买一千束我也不会把戒指戴到无名指的!” 她想转身回去吃饭,被他一条手臂拦腰勾了回去。 “昂贵的戒指你说没诚意,漂亮的玫瑰你又说中看不中用,怎么比祖宗还难伺候?”他话是这么说着,五官却不断不断的靠近。 “那你要什么?”他说话的同时,薄唇几乎蹭着她的皮肤,声音低缓悦耳,“人要么?” 沐司玥被他温热的气息喷得头脑发热,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回答得一点弯都不拐,声音软软、小小的,“刚刚才要过……” 顾城被她说得顿了顿,低眉定定的看着她。 喉结略微滚动,“还吃饭么?……不吃就没机会了。” 他好像中毒了,脑子里总想着一件事。 她懵着神的抬头,点了一下头,她确实饿。 也是因为抬头看了他,看到他眼底了,沐司玥好像才反应过来什么,“……我还是吃饭吧。” 她不觉得自己体力很好,实在不能让他再继续缆车上的事了。 顾城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玫瑰又一次递过去。 这回她接了,接完就想转身逃走。 但是腰间的手臂像蛇一样缠着,头顶是他不依不饶的沉声:“喜欢么?” 她点了一下头。 但顾城依旧不放她,“和顾西城的比,那个好看?” 好像她喜欢慕西城的玫瑰,就必须更喜欢他的! 但是沐司玥哪有时间欣赏慕西城送的玫瑰? 只是敷衍的说:“你的好看行了吧?” “哪个香?” “你很烦!”她气得小脾气要爆发了,瞪他。 抬头却发现顾城在微微弯着眼角,薄唇动了动,“吃饭!” 沐司玥没有把玫瑰放在一边,而是拿到了餐桌上,就放在一旁。 好像,是真的。 慕西城送她玫瑰时,她只顾着纠结和想着怎么拒绝,无暇欣赏花儿是否漂亮,是否芳香,但这会儿放在手边的花闻得她心底舒畅。 她吃的也不多,但是喜欢坐在那儿,坐在他旁边吃东西的感觉。 顾城都在看她吃,筷子并没几次放进自己嘴里。 吃完之后她也不想动,椅子挨得近了近,挽着他靠着,“还有多久?” 他的三年,不知道是粗略计算,还是精准时间。 顾城一手环着她,回过来的手轻轻蹭着她脑袋,“我不在会紧张?” 就像刚刚那样,只不过是出去拿个花的时间,她都急的不成样子,没有半点安全感。 沐司玥抿唇,这是事实,但她不想承认。 她以为,两年都熬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既然又一次跌进来了,做了选择,那就该有点能站在他身边的勇气,别让他挂心。 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哪有,社会没那么可怕,我也没那么差,很有安全感!” 沐司玥看了看他,她很想说:“你不用担心我!”她笑了笑,“我是家里所有人宠着长大的没错,可我和别人呼吸同样的空气,没比别人弱哪儿去,出去了不需要你整天担心。” 但笑着,却故作娇态的捏着调子:“本小姐从小长在温室里,没经过风、没经过雨,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喝水都要人伺候的,跟着你这种军痞子天天担惊受怕,人家哪能安心,哪受得了?” 顾城听完了不自觉的低眉弯了嘴角。 但内心里,他反而能接受这样的她, 如果可以,其实他宁愿她一直都是个小女孩,没有必须忧虑的,没有必须承担的,只负责安心、倚靠、小鸟依人便好。 其他的,他来。 摸着她脑袋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了!所以我尽量早结束,方便跟着你游走,依旧捧得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这么说着,她忽然看了他,“最近是不是又不能见面?” 否则,他不会忽然问这种问题的。 顾城薄唇略微抿着看她,有那么点于心不忍的意味,好一会儿才点头。 又低低的道:“但无论你到哪,只要需要,我一定会出现!” 他说的很认真,眸底柔柔的映着她。 那一刻,沐司玥心头一热,明知道不可能也算了眼眶。 一个女孩追求爱的极致也无非是需要时,下一秒他就到身边。 但是这种事,老沐都没法做到呢,当初七七可受了不少罪! 所以她才笑了笑,“得了吧,出去了我靠自己!你又不是神。” 顾城低眉,下巴停在她脑袋上,好久才道:“我不在的时候别想偷偷把戒指摘掉装单身,也不准和慕西城眉来眼去,身边有的是我的人!” 沐司玥笑着,不回话。 “听见没?”他不悦的蹙眉问。 她闭着眼,“睡着了。” 下一秒,身体离地,她很自然的搂了他脖子,依旧不睁眼,随便他去哪。 身体碰到床上的时候,沐司玥才蹙起眉,不应该把她带到车上,然后送回酒店? “陪我住一晚!”他双臂撑在她身边,低低的声音。 灯也不开,“如果还不困,就做……” “困!”她立刻打断。 顾城顿了一下,眼底浅笑,转瞬看似很认真的叹了口气,“困就睡。” 结果躺了半天,她也没睡,问了不少问题,诸如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又能见,去做些什么? 全被顾城两个字笼统的回答敷衍过去,他都说:“保密。” 不知怎么的,她就忽然问了句:“那女的谁?” 顾城习惯了不把身边的女人当女人看,所以她问完之后好一会儿没反应。 沐司玥一下子蹙了眉,“怎么,不敢说?” 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平时没想过便好说辞,这样愣住也是很正常的。 他似是笑了一下,“慕瑶么?” 沐司玥扯了扯嘴角,“名气取得是挺好听。” 顾城不疾不徐的说着关于他和慕瑶、慕瑶父亲之间的一点点牵制关系,听得她头晕。 “你能不能说重点?”她要生气了。 顾城微勾嘴角,“慕西城的姐姐。” 沐司玥“哦”了一句。 下一秒才忽然又看了他,“慕西城的姐姐?” “你刚刚说她是谁的女儿?” 华盛顿有很多性质特别组织,但是出名的没几个,这话是顾城说的,也就是说,慕西城也相当于一个太子爷?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顾城给的那张银行卡,也是差一点的就直接问他了。 但是反应过来后没问,免得他瞎担心,想着等回去之后直接还给慕西城就好。 想想也是,宫池叔叔亲自面试进联合署的人,怎么会是简单小人物? “不准跟他牵扯不清。”顾城低低的道。 不仅仅是处于感情的考量,他更担心的是她傻傻的被牵扯进别人的利害关系当中。 沐司玥抬头笑了笑,“知道!” 第二天她醒来时,房间里只剩她自己了。 顾城没给她留字条,她也是上了车之后才发现他给发了短讯。 说知道她不喜欢分别,所以一贯不会和她当面道别,也不会让她送。 坐在车上沐司玥笑了笑,其实送一送也是好的,她喜欢看他的背影。当然不是生气冷漠的背影。 比如上学时总是戴着耳机、书包甩在肩上低头走得散漫却莫名其妙就是吸引目光的那种身影。 玫瑰花她带着了,带回她住的酒店,专门弄了个花瓶来摆放。 从那天之后,她的工作状态在慢慢改变。 易木荣有时候挺怀疑她是不是沐寒声的女儿,大总理的女儿不应该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的么? 但是她什么都要做,像极了那种小企业里刚入职被欺负的文员小妹。 从华盛顿坐飞机离开,赶往下一站伊斯的时候,易木荣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她,“那个,沐沐啊。” 沐司玥从整理的文件中抬起头,华盛顿那边的情况负责,统计数据要进行整合,她看了很多遍,还是在看。 这会儿才笑了笑,稍微停下来,“您说。” 易木荣不无认真的道:“你这一个人包揽一个队伍的活儿,让我惶恐啊!” 沐司玥听完愣了一下,“我爸找你谈话了?” “没没没!”易木荣摆手,然后指了指旁边坐着睡觉的同事,“他们会被你惯坏的!” 她这才笑起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然后就没下文了,不觉得有什么。 两三个月下来,她确实习惯了,小组聚在一起讨论过后,基本所有整理和收拾她都负责,做得越来越顺,到后来连工作前给每个人煮一杯咖啡这种事都包了。 又或者,大伙累了,在酒店吃完饭,她随手跟人借个乐器就能让人放松享受得想睡觉。 总之,别人有休闲,她永远在做事。 易木荣刚要说话,她笑着,收了文件,“您这么关心我,那我就睡会儿?” 话说完,她拿了眼罩,一个递给了他,和空姐要了个毯子,说睡就睡。 易木荣叹了口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航班到伊斯的时候,是傍晚了。 慕西城很自然的帮她拿了行李,她客气的想要接过去自己拿,但也就慕西城那性子,她才不跟着坚持。 刚出了机场口,她就要打车。 因为别人都不会这个国家的语言。 沐司玥调皮的看了易木荣,“喔……我想起来了,你让我多休息,要不您来?” 易木荣瞪了她一眼,她才笑着走了。 不过沐司玥刚要准备打车,一辆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了。 男子从车上下来,穿着考究,五官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贵气,在正眼看到她之前虽然不冷漠,但也绝对不是亲近型的。 沐司玥多看了两眼,不单单是因为对方长得英俊,而是总觉得那么熟悉…… 脑子里忽然想到什么,她也没顾忌太多,“……云厉?” 男子果然停了下来,视线在她身上审度又不失礼节的过了一遍。 终于,高贵疏远的脸上多了一抹温和的浅笑,“玥玥姐。”   ☆、342、 云厉在皇室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样的称呼显出几分生涩,可脸上的笑意却是真的。 道:“云暮让我过来接你。” 沐司玥笑着跟他拥抱。 又微蹙眉,云暮? 下一秒才淡笑,云暮和顾城感情最好。看来顾城确实知道她今天在哪、明天又去哪。 一小队人马显得有那么点小激动,毕竟是乘坐皇家车辆,还是被全伊斯捧在手心里爱戴的王子接机! 易木荣作为老一辈,其实也没来这儿做过工作,伊斯是最近才被加入名单的。 原因就很简单了,因为现任国主和宫先生关系特别,伊斯和荣京的关系又很特别。 沐司玥以前是没见过云厉的,但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和云暮真的太像了。 除了他身上多了一种和云暮不一样的贵气外,无论外表、神韵都那么相似。 云厉亲自开的车,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文质彬彬,但又丝毫没有柔弱,很难形容他身上绅士和冷贵气质融合的那种感觉,总之她挺喜欢! “不知道大家都喜欢什么类型,晚餐定在了中餐馆,不行的话我叫人换一换?”云厉开着车,抽空询问。 沐司玥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人。 几个人一直摇头,基本没人不喜欢中餐的,相反,同胞在外边,找的最多的就是中餐馆。 估计这也是东里叔叔家的餐饮和酒店连锁火遍世界的原因。 酒店也是云厉特地让人订好的,完全不用沐司玥他们掏腰包。 空闲时,易木荣凑到她身边开玩笑,“我这么长的任职时间了,还真没享受过皇家待遇!” 他们的身份是不对外公开的,无论在哪个城市落脚,基本没可能被高度重视和特别对待。 否则哪个城市不想把他们喂饱了,好让自己城市最后的数据好看点? 这样一来,这项调查的真实性可就不敢恭维了。 沐司玥微挑眉,笑着看着他,“我听明白您话里的意思了!” 然后很认真的拍了拍易木荣的肩,道:“放心,云厉呢是受了私人嘱托来照顾我的,你们算是走运不小心被拂了一把,别担心,没人敢往你兜里塞钱!” 易木荣被她说的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扬着下巴,“给我呢,我还是会欣然接受的,办不办是那就是另一回事咯!” 她忍不住笑,“您还是收着点本性吧,继续让云厉觉得是个靠得住的长辈!” 易木荣一脸故作不悦,“你这话说的,我本身的魅力的确足够令人敬重的不是?” 然后神秘的笑着从身后拿了个东西出来。 “什么?”沐司玥看了一眼,和请柬相似。 易木荣拿在手里晃了晃,一脸自豪,“这就是我人品的见证,邀请函!” 她一脸狐疑的拿了过来,看了一遍。 云厉特意用中文做的邀请,他们小组估计每个人都有。 “我为什么没有?”她惊愕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人品?”易木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但是没过会儿,云厉就亲自过来找她了,还让随从把易木荣支了出去。 沐司玥抿了抿唇,虽然是姐弟一般的关系,也虽然她身份和他同一个高度,但毕竟是在人家的过度,面对王子,多少有点担心,是不是她哪儿做得不合适? 云厉看出来了,笑了笑,从衣服内侧的兜里拿了一封精致请柬。 他的手特别好看,瘦得刚刚好,修长分明,那一瞬间总觉得光看一双手都能感觉到所谓的王子气息。 后来沐司玥无奈的在心底发笑,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观察人的手了? 应该是被顾城牵手之后,第一次牵手之后就是了,顾城的手也好看,但不是文人的哪种好看。 他的手心给她的感觉也比任何人都特别,以至于看到、碰到别人的手,她总是会想到他,看来她病得不轻! 话说回来,顾城把请柬递给她的时候淡淡的笑着,道:“伊斯无论是贫民还是皇室,对成人礼、冠礼都十分重视,正好你赶上了我的!” 沐司玥正惊叹于一个小请柬弄这么精致呢。 顺着点了一下头,不过下一秒她皱了一下眉,算了算自己的年轻,又算了算云暮的,看了云厉,“你不是应该……办过冠礼了?” 她粗略的算一下,甜甜蜜蜜都成年了,云暮也超二十了,哪有云厉才办冠礼的说法? 云厉这才挑了挑眉,似乎显得有那么些无奈,抬手理了理矜贵的西服,“……是办过了。” 沐司玥微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云厉稍微组织了会儿,才道:“你也知道,皇室就我一个同辈,按说冠礼之后,我就该挑妃子人选了,一直不愿意,一直拖着到了现在。” 沐司玥恍悟的点头了点头。 伊斯皇室到了年龄就得成婚娶妃子了,以前大多是长辈挑选,不愿意也得愿意,实在过不下去就换,给女孩及家人一笔钱和妥善安置就行,王子接着找合适的。 或者有人嫁了没办法多生多产,估计也会被休掉。 听起来,选择皇室王子就是女孩的悲哀,总要战战兢兢,一点不满意就会被退走。 但对于自身条件优越的贵族家庭,有着可以牵制皇室的权力和经济,多的是人挤破了头想让女儿进皇室当王妃。 “这么说,这宴会不就是你的相亲宴?”沐司玥笑起来。 云厉勉强抿了一下唇。 她看出来了,他是真不乐意,如果乐意,也不用拖到现在。 只听云厉道:“估计要麻烦你了,我不大喜欢那些个贵族之女。” 说话之间,他语调其实很客气,但那种不喜欢显而易见。 沐司玥指了指自己,“你这是希望把他们都当情敌?” 她这不就是去当活靶子,让那些个贵族家的女孩视为眼中钉? 云厉笑了笑,“你方便?” 她想笑,方便是真的不方便,谁知道顾城会不会和他弟弟吃醋? 但是,不方便能怎么样? 从酒店走,她就是坐在云厉车上的,这一下就算是招足了风头,赚足了眼球,一路过来多少个打扮精致的姑娘都在盯着他们的车。 云厉的这个晚宴其实能来的也就是地位较高的人家,而且基本没有家长,权看女孩子表现,也权看云厉挑了。 “我还是不下去了吧?”沐司玥握着裙摆,看着门口那么多女孩盯着这边。 云厉笑了笑,转身已经下去了,众目睽睽之下绅士的替她开门,弯腰摊手请她出去。 哪有人见过高冷的王子这么伺候别人的? 可想而知周围的目光射在她身上是什么感觉。 下了车,她端庄的笑着,确实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在说话:“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肯定不会干这种危及生命的事!” 当然,这是玩笑话,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句差一点成真。 云厉托着她的手进了宴会厅。 沐司玥从下车之后几乎就不用动脑子了,只用跟着云厉的节奏,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去哪就去哪。 反正伊斯的皇室王子相亲规矩她也不懂,也不那么在意,过来占个身份就是了。 她还以为,这样的国家,女孩子都年轻,在这方面应该较为含蓄。 其实也不全然。 因为她和云厉坐着的时候,已经有女孩笑着、礼貌的凑过来,显得很主动。 基本都是从她入手,问她的身世背景,问她在哪毕业。 沐司玥明智的只是微笑看着云厉,等人家问了一大串,她就用英语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懂伊斯语!” 这一句出去,刚刚说了一大串的女孩也被她的话硬生生的阻断了交流,显得尴尬而郁闷。 云厉笑着,顺势演戏。 沐司玥听他一本正经的跟人家说他喜欢荣京的女孩,正想着这几年过去留学,顺便邂逅爱情。 说得很是认真。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后来的两三年,荣京那边接收的伊斯女留学生一批一批的,被沐司玥兄妹几个称之为“云厉效应”。 后来的一个女孩在旁边端庄的坐了好久,一直在聆听,目光大多笑着看云厉。 沐司玥作为女孩都注意到了,那种眼神,是真的有感情。 云厉说他喜欢小孩,喜欢宠物,“因为我妹妹们的缘故!” 就是甜甜蜜蜜,沐司玥知道他这个远在国外的哥哥有多宠两个妹妹,就是有些诧异,他为了推迟结婚,居然都能找出这种理由? 伊斯的女孩能喜欢小孩子和宠物的可不多。 然而,没想到他刚刚说完,一个人就指了那个一直优雅淡笑坐在一旁的女孩,“阿雅就养了很多宠物,还资助了一群小孩是不是?” “我上次都看到了,你别瞒了!”那人道。 沐司玥目光看过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会是因为云厉喜欢荣京的女孩,所以叫阿雅,伊斯的名字不可能这么叫。 名字和人倒是挺配!她这么想着。 叫阿雅的女孩见云厉看过去,不好意思的低眉笑了笑,又道:“家里不太喜欢我弄这些,所以平时只能一个人私底下做。” 沐司玥还真是有些惊愕的,阿雅也就十八九岁? 在伊斯,身在贵族,能瞒着家里人去自主贫穷人家的小孩,或者搞个地方专门收养流浪的小动物的女孩几乎没有。 伊斯贵族会觉得这是有损身份尊严的事,这种传统的思想延续要改变并不容易。 她看了看云厉,眼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么好的姑娘不把握,还推什么? “要不我先回去了?”她抽空小声的问。 云厉早就就住了她的裙摆,面上依旧贵气的淡笑,“不急。” 她急啊。 都不知道还有多久,要怎么熬过去。 幸好,接下来那个叫阿雅的跟她聊了不少,英语交流无障碍,可见她在这一堆满是伊斯口音的英语腔女孩中优势很明显。 她问了很多沐司玥关于荣京的东西,看起来很感兴趣。 沐司玥笑着,“到时候跟着云厉过去留学不就好了?” 阿雅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偷着看了一眼云厉。 云厉这人定力着实好,被那么多女孩绕着,一双双眼睛都娇羞的看他,他竟然坐得稳稳的,表情都不怎么办,无论什么样大半精致的女孩他都不会看超过两秒。 要是顾城那种在部队待久了没见过女人的,早就眼都直了!她莫名的把帽子扣到了顾城头上。 然后自顾笑了笑。 最后阿雅问起她的身份,相比于那些一上来就身世的,显得很自然。 不过,沐司玥稍微想了想,并没说她在荣京和云厉一样尊贵,只说:“荣京的籍贯,来伊斯出差而已,小职员!” “那你一定很优秀,否则他不会喜欢你的!”阿雅这样说道。 沐司玥张了张嘴,很想说她和云厉不是那种关系……最终还是算了,只笑了笑敷衍过去。 宴会结束的时候沐司玥一共吃了两拨,不饿也不困,转头看了云厉,“你没看上阿雅?我觉得很优秀的一个女孩,看你的眼神里都是爱。” 这种眼神,她为什么会认识呢,估计是因为她身上也会出现吧。 云厉略微挑眉,好一会儿才淡淡的一句:“我对妃子要求不高,感情不是第一位,因为可以培养。” 一听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说的! 沐司玥无奈的看着他,“阿雅不是喜欢孩子么?多符合你的条件?” 云厉依旧只是淡笑,就一句:“没感觉。” 她很无奈,没法说什么了。 快到酒店的时候,她玩笑的看了他,“我可告诉你,今晚陪你走了一趟,我怕明天我一出门,全首都的贵族女孩子都把我当敌人,我怕被暗算,你让人好好保护我!” 云厉淡笑,看着她下车进了酒店才离开。 沐司玥和小组成员早在去的时候就分开了,也不知道他们玩得怎么样,应该比她早回来。 果然,她刚到自己房间门口,一眼看到了门口等着的慕西城。 “怎么了?”她略微的笑意走过去。 慕西城转过身来看了她的礼服,先是一句:“很漂亮!” “谢谢!”她礼貌的回应,目光已经看了他手里拿着的文件,问:“给我的?” 他这才递到沐司玥面前,“过几天要用的文件,易先是提前发下来了,你先看看。” 沐司玥点了点头。 她接过文件的时候,慕西城的视线放在她食指上,准确的说是看着那枚戒指。 之前就看到她戴着了,只是没法直接问。 沐司玥知道他在看,并没有介意也没想捂起来,不过他不问出来,她也不可能直接说是顾城送的,太显矫。 “早点休息!”慕西城目光收回来,落在她脸上,依旧是令人舒服又有些沉重的淡笑。 只是这种表现莫名让沐司玥有压力,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并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否则对着她不会是这种复杂的表情。 她站在门口看着慕西城往回走,在他脚步稍微停下来的时候,她把身子缩回门里,关上,免得他误会。 坐在床边,看了看文件,又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沐司玥看慕西城的这种感觉,居然会想到苏舅舅? 虽然只是上一辈的传言,都说苏舅舅一直不娶是因为老妈,但她觉得是真的。 可这不是老妈的骄傲,相反,她会充满歉意。 略微蹙眉,她总不会害慕西城变成那样吧? “嗡!”正胡乱想着,她的手机忽然在小包里震动,沐司玥反应了一会儿才赶忙转过身去拿。 顾城的那个号码。 她捧着有一会儿没动静,怀疑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么久,他没联系过她。 接通之后,她贴在耳边不出声。 “累么?”顾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很好听,一下子就舒展了她整个身心。 脸上已经不自觉的漾起笑意,声音轻轻的,“你知道我今天干什么了?” 那边的人简单的“嗯哼”了两个音节。 她听出了一点点嘚瑟,忍不住笑了一下,“还以为你开玩笑的,这么说,万一我出门在路上崴脚了,你是不是立马出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冷不丁的一句:“出去工作穿什么高跟鞋?” 沐司玥愣了愣,“说得好像我会出去故意把自己摔了似的!” 他没本事出现就说呗! 好半天,他又补了一句:“会。” 会立刻出现。 沐司玥开着玩笑,“那你记得带华盛顿的小吃给我,我忽然还挺想念!” 说着还真的罗列了那么几样。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总之没怎么说话,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吸,很安心。 原本她回来的时候不困,可是跟他打了会儿电话,干脆不想动了,脱了晚装就睡,睡得一夜安稳。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要实地游走,在城市里每个角落走走。 她和易木荣一起出去的,中午的时候一起用了午餐,易木荣找了个地方休息,而她想逛一逛这边古旧的街道,颇像荣京的小胡同,她喜欢那种感觉。 更惊喜的是,她居然能碰到那晚的那个阿雅。 只是这个惊喜的遇见,没一会儿就成了惊吓。 她原本是想过去打招呼的,胡同小,很旧,她看着阿雅给一群小孩发了食物,又和她们拥抱、安抚。 所以没有打扰,而是等她做完了,出了胡同才跟过去。 也是那会儿,她脸上的笑意变了变,那么远就能看到阿雅脸上的厌恶,一把甩掉了手上戴着的真丝手套,秀眉皱得很紧。 连刚刚被孩子们碰过的裙裾也直接被她撕掉扔给了随在身后的仆人手里。 沐司玥愣愣的站在那儿,就跟看戏似的,甚至比看戏还诡异。 那晚的阿雅真的很优雅,很有爱心,丝毫不像表面功夫。 那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一下子想到了云厉当时的反应,很淡,好像对她的善良、优雅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他看多了这样的人? 正出神着,沐司玥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她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准备上车的阿雅冲她笑了笑。 那一刻,沐司玥微蹙眉,看着阿雅上车,随从仔细的关好门,一并跟着走了。 那一个笑弄得她很难受,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后来几天,她几乎都在纠结怎么和云厉说一说这件事,但是她手头的工作一直都忙。 尤其易木荣提早发了的那份文件,就在这几天了,他们要去周边小镇住两天。 去的路上,易木荣一直没闲着,都在强调安全问题,因为是周边小镇,怕这里的人们比较粗鲁。   ☆、343、毕生的恐惧 沐司玥在去的路上其实很兴奋,如果她没记错,老妈以前就和苏舅舅来过这里,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又来了! 那时候的小镇还是贫瘠的,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面貌,虽然抵不上首都的城市繁华,但人民的生活没那么水深火热。 去的路上,她还拍了几张照片给老妈发过来。 估计她的美人老妈现在太忙了,并没有及时回复,但是这没影响她的兴致。 车子距离那个小镇越近,地势也就越低,然后车轮下的路也成了盘山公路。 说实话,沐司玥很少去这种地方,盘山的绕来绕去几乎能把人绕得头晕目眩。 易木荣是走过许多地方的前辈,比较适应,偶尔就看着窗外的山脉。 “这一带虽然风景独特,不过地势也因为独特而容易遇上山崩。”他道。 沐司玥点了点头,“我妈妈曾经就经历过。” 只不过现在伊斯对这方面重视力度很大,居民的房屋都是政府支持建造,抗性很强。 当初提出过让他们离开这里,但其实这儿物产丰富,地理位置也很好,人们已经从之前的地方搬到这里的平原地带,当然也没能避免四面都是高山峻岭的特点。 “我们来前已经都做过详细了解,加之小镇很多年没遇上地震山崩,所以不用担心!”易木荣是看着她说的。 因为只有她是女孩,理所当然的觉得遇到险境时她最害怕。 沐司玥却只笑了笑,她真的没有众人以为的那么柔弱。 也许是她真的成长了,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可以放心依靠的那个人。 盘山路绕了半天,好像只从山头到山腰,还有一半的距离,但是沐司玥都开始难受了,不自觉的皱着眉。 “不舒服?”慕西城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关注她,但她一皱眉,他第一时间发现。 她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一摇头差点把自己摇吐了,立刻没敢再动。 慕西城不知道在包里找什么,最后是拿出他的外套塞在她腰后的位置,顺势把她的脑袋揽了过去放在自己肩上。 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下子让沐司玥呆了呆。 不止一次,顾城这样握着她的脑袋霸道的往肩上放。 “没……”她想说没关系。 但是慕西城一手已经落下顺势从她身后圈过来按压了她腹部的位置,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随即低眉,只道:“这样不容易晕到吐。” 从这儿下去还得一半的路,她要是真的吐了就没法止住,会越吐越想吐,越吐越难受。 沐司玥很明显能感觉舒服多了,否则上一刻,她几乎是想吐得要出冷汗了。 在某些不适之下,人的自强并没那么强,所以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先熬过去再说。 她甚至没敢再睁着眼,后边一半的路就是闭眼熬过去的。 当然,没睡着。 所以车子一停,她就睁开眼坐了起来,眯着眼。 自始至终,旁边坐着的同时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该聊天的聊天,该拍照的拍照。 下了车才一个个的帮着她拿行李、开车门的伺候着。 沐司玥把垫在背后的衣服递给慕西城,“谢谢!” 他只是礼节性的一个浅笑,“走两步会清醒些。” 易木荣在一旁笑着凑过来,“正好,得走一段才到咱们留宿的地方。” 她以为是借的民宿。 其实不是,是专门供外宾住宿的地方。 后来沐司玥才知道,以前老妈在这里出事,那场事故也间接使得两国友谊增长,所以这个小镇设立了专门的住宿楼,和小酒店一个性质。 打扫的都是当地居民,居住者离开前都会把心意金放在房间里,谁去打扫,谁拿走就好。 因此,房间但凡空着,就一定是干净的。 易木荣来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这儿的人,估计是村长性质的人帮忙打点。 也因为有人帮着打点,到了之后的体验要比她想的好多了! 房间干净整洁,舒舒服服的用热水洗了个澡之后,慕西城已经联系她准备去吃饭了。 民俗浓郁的晚饭,让她想到国内的篝火晚会。 但是她不太舒服,除了吃和看之外,没跟着凑热闹。 当然,也喝了几杯粮食酒,口感不错,所以她多喝了几杯,情调也被提起来了。 知道手机响的时候,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只顾着把最后一杯递到嘴边。 放下杯子之后才想着看了看屏幕。 有那么点小失望,不是他的号码,不认识。 她没回拨,直接放回去了。 回住处的时间有点晚,没想到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她犹豫了会儿才试探着接通。 “沐姐姐?”略微带点生涩的中文称呼。 沐司玥略微愣了一下,这声音是有些熟悉,但是一下子没想到起来。 对面的人笑着继续道:“是我呀,阿雅!” 这回她也听出来了,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难形容。 “惊讶吧?”对面的女孩声音柔柔软软的笑着,听起来很是乖巧,又很是友好,可沐司玥就是轻轻皱着眉。 问:“怎么这么晚了想起来给我电话?” 她要联系也是和云厉才对。 沐司玥脑子里更是那天在胡同里看到的事,有那么点幻觉似的,要不是跟着易木荣去的,她真以为那天是自己视觉出毛病了。 尤其阿雅最后对着她的那种笑意。 这会儿,她都无意识的搓了搓手臂,话语倒是客客气气的,“你这么晚还不睡?” 阿雅笑着,语调稍微生涩而缓慢,但是她听懂了。 她说:“我听说你去附近小镇旅游了?……好巧,我这两天也要过去呢,有几个孩子我很久没见了,直接过去看看,带些衣服、食物给他们!” 沐司玥微抿唇,“……你也来啊?” “沐姐姐好像不太高兴?”阿雅倒是直接。 她勉强笑着,又不是她不高兴,这个贵族小姐就不会来的。 那时候沐司玥想了想,她从小好像还真是没遇到过这种让自己内心复杂的人(除了顾城),所以不知道该用那种形态去相处。 别人也不认识阿雅,所以沐司玥都没提。 一直到第三天,也就是他们住了两晚,准备回来的那天上午,阿雅和她的一队人马真的过来了。 沐司玥他们原定是下午三点左右离开,回到首都城市的时间正好,天色不会特别黑。 阿雅似乎也没和这里的村民打招呼,一队人马却高调得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 尤其阿雅的确带了很多衣服和食物,看得出来居民很开心,尤其是一些小孩。 沐司玥站在一旁,看着阿雅精神不太好,估计被折腾得够呛,但是身上的衣服依旧干干净净,也努力笑着陪一群人说了会儿话。 说真的,哪怕是做戏,也真是没多少贵族小姐能做到。 也因为阿雅和其随行的几个人建议和请求,易木荣最终答应多住两天,让阿雅大小姐缓一缓晕车的不适,也多体验体验这里的淳朴和纯净。 后边两天,沐司玥他们基本可以不工作的。 小镇西边有一个不大的湖泊,背靠的一座山很高,也很美、很特别,站在小镇都能看到山腰开始全是白茫茫的。 起初沐司玥以为那是什么植物,后来居民告诉她那是雪! 一座山的三个部位是不同的温度、不同的风景,山腰以上特别冷,基本常年积雪不化。 前两天他们一直在工作,并没时间爬上去领略一番,那天正好都达成了共识。 阿雅身边带了不少人,但是她不准别人都跟着上去,她要自己爬上去再走下来,不需要随从帮忙。 所以只带了一个人上去,其余的一队人马都留在小镇上了。 沐司玥平时也不是爱锻炼的人,体育运动不常做,最常做的运动就是跳舞,所以不至于体力太差。 没想到的是阿雅居然爬山很厉害,她累得直喘气也不见阿雅皱个眉头。 走了差不多十四几分钟,阿雅才笑着站在她上方,道:“我有参加登山俱乐部!” 其实也不奇怪,伊斯那么多山,高山峻峭,攀岩一类也是人们最常做的运动了。 阿雅提出比赛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别说比赛,正常她都累死了! 但又抵不过她的请求。 慕西城几乎都不急不慢的跟在她身边,眼看着阿雅走远了,他也是不着急,“累就休息会儿,又不是打赌几百万几千万。” 说得认认真真,又很随便,弄得她笑了笑,抬头发现阿雅都没影了。 她也就真坐下休息了。 过了几秒,忽然听慕西城道:“你和这女儿很熟?” 沐司玥微挑眉,“还行吧,聊过一会,是云厉的朋友。” 慕西城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道,“她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时候慕西城自然也惊讶,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忽然不避嫌的跑到他身边问他和沐司玥的关系? 沐司玥听完笑起来,打趣:“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而且还觉得越想越有理,“就是啊,看上你了,但见你和我关系不错,显打探打探,免得插足你我,是不是?” 她也就是那么一猜,没想到慕西城略微蹙眉。 沐司玥见了就微愣,不是吧,真猜中了? “女孩子就是多变,她前几天应该还很喜欢云厉的,你不用苦恼,游完回去她就把你忘了,别担心把你娶进伊斯贵族里!”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这么想着,沐司玥就觉得她大概是想多了,一个这么纯真多变的小姑娘,心性都不算成熟,不至于那么阴暗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休息了会儿,她站起来仰头看了看,小姑娘真是不见人影,她再不追就追不上了,估计得到她下山遇到,那就尴尬了。 慕西城依旧跟在她后边。 越是往上,脚下的雪就越厚,一般人是不会再往更高的地方走了,一个是太冷,一个是雪太厚,不方便辩解方向。 不过她还是没见阿雅,站住皱了皱眉。 双手裹成喇叭状朝山上喊了一声。 他们所处的地方海拔高,几乎都快站在整个小镇平原谷的上方了,所以听不到多少回声。 下一秒,她却听到了阿雅的回应。 沐司玥笑了笑,顺势说不上去了,认输! 然后等小姑娘自己下来,可是没一会儿,她脸色变了变。 狐疑的转头去看站在身后的慕西城,“你感觉到了么?” 慕西城已经紧了一步,几乎和她贴身站着,声音很沉也很稳,“易先生说来前仔细了解了各个方面,不会有地震的,放心!” 可话是这么说着,脚下的山体震动却越来越强烈。 “先别妄动!”慕西城目光已经往周边查看,眉峰略微拧着,一手也早已握了她。 沐司玥其实也不是很紧张,她相信易木荣做了充分的了解工作。 也相信她自己应对突发状况的应对能力,何况,因为老妈经历过这里的地震,所以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家里几个孩子都是重点学习自保。 她抿了抿唇,另一手抓着旁边并不粗的树干,又仰头往上看,“得把她叫下来啊!” 原本脚下只是轻微震动,这一次忽然变得强烈,辨不清方向的地方,低低的“轰隆”声鸣响着。 她没经历过地震,不知道地震有没有这样的声音,但紧张在慢慢扩大。 “这不是地震!”慕西城忽然另一手环了她的腰,“去那边!” 沐司玥皱着眉,“为什么?” 他们所在的位置较为空阔,再过去的地方树木不多,但每一颗都不小,奇形怪状,若是砸倒下来一条命也就顷刻之间。 慕西城没有时间和她解释。 但沐司玥在急促的迈步之间,也知道了那些轰鸣声的来源。 她一仰头,隐约觉得深凉的冰晶砸到脸上,甚至掉进眼睛里,而遥遥的山上一点点的白色逐渐扩大,雪白逐渐变浓变厚,最后成了一度厚重的雪墙冲下来。 沐司玥在被重力狠狠重装之前,脑子里便只剩“雪崩”两个字了。 她听过很多山崩、地震,却从来没想过会遇上雪崩。 何况,来之前易木荣也说了,问了居民,说山上的积雪很厚但也很稳固,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崩塌。 而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东西。 耳边“轰!”的巨响,紧接着她只觉得被一股重重的力度狠狠压了下去,似乎要把她直接压在地狱。 已经弄不清身体的哪个部位在痛,大概是腿断了,或者是腰裂了,很痛! 那种痛伴随着彻骨的寒冷刺入神经,一寸寸再蔓延全身,伴随着无力的窒息感,她从未知道“痛苦”两个字可以被事实演绎到这个地步。 隐隐约约,她好像能听到慕西城的呼喊,又好像只是幻觉,她太痛了,痛得没法张嘴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慕西城的声音。 她几乎是花费了所有力气睁开眼,真的看到了他的脸,全是紧张,衣领上还挂着雪块,很狼狈。 “……我没事……”她很费力的说完这一句。 她却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身下的雪早被染得红了一片。 慕西城平日不爱说话,这会儿却趴在她旁边,嘴巴似乎一直在一张一翕的说着话,她都觉得吵。 缓缓转了视线,她才看到阿雅就在边上,这会儿哭得乱糟糟的。 “还在山上……?”她后知后觉的问。 还以为和别人笔下写的一样,醒来就在医院的。 意识到这一点,沐司玥忽然不敢闭眼了,他们必须要下去的,否则别人怎么发现他们? 慕西城看到她撑着坐起来时,整个人是震惊的,“你干什么?” 她那时候的神态,几乎只有一半的意识了,却麻木的撑着自己起来,嘴唇哆嗦着无意识的表达着必须离开。 “你不能再动了!”慕西城握了她的肩,“已经去叫人了,好好躺着行么?” 沐司玥眼前几乎是模糊的,但是她视线里映着阿雅的脸。 她那时候只想着人家是贵族,如果在这里出事,他们背负不起。 所以,她坚持让慕西城把阿雅送到安全的地方,她担心万一一会儿雪崩不稳,再来第二次。 可她忘了,她也是荣京最尊贵的小公主。 慕西城不可能撇下她去管什么伊斯贵族。 可是沐司玥很固执,“我包里有网。” 雪崩没法往山下走,那就往树上爬,找最强壮的树干,这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 其实她拿当初一个网是想着这边山多,在山涧小河上弄个网床会很有意境。 慕西城让她倚靠着,都按照说的做,甚至费了很大劲儿让阿雅上去了。 就是在他帮助阿雅上去之后,自己还在树干一半往下走,准备把她也弄上来安心等救援时,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沐司玥本身就没了多少意识,她只觉得冷,只觉得僵,却还想着,她若能让阿雅没事,云厉得感谢她,伊斯贵族得感谢她。 看顾城以后还敢说她柔弱不? 意识恍恍惚惚,耳边不清不楚,只隐约觉得轰隆隆的,像耳鸣。 下一秒,脸上却被一阵寒冷拍过! “唰!”的一声,雪块飞过,随之而来又一次覆盖,她原本倚靠着的身体直接被带了下去。 在那样一座高山上,那么浩瀚的雪崩里,她本就柔弱的身躯被雪卷下去时,渺小得像一片纸,毫无还手之力。 往后的日子里,这一幕几乎成了慕西城最无法回忆的过往,每每总是悚得全身发凉。 二次轰鸣的雪崩李夹杂着慕西城歇斯底里的呼喊。 但这得不到半点回应。 一大群人彼此之间是分开距离的,哪怕都在一起,也早已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雪崩冲散。 慕西城在之前就借助阿雅的关系寻求了伊斯方面的救援。 如果云厉知道,必定会让人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但他根本等不住,他身上的衣服早给了她,等一切安静过后,他就下了树干跪在狼狈残垣中刨她的位置。 阿雅瑟缩着在树干之间的网床上,眼睁睁的看着慕西城像疯了似的徒手找人,一双手不知是冻的,还是被雪块、树枝伤得鲜血淋漓,总之她只看得到一片红。 想到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随性在第一次雪崩时被卷入山崖,她更是拧着眉,一脸木讷的惶恐。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山里一片死寂,阿雅已然撑不住迷糊过去好几次。 隐约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时,她一下子睁开眼,急忙挥舞慕西城给她的东西,直到飞机上的亮光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一点点靠近。 一夜幽寂、沉痛,小镇上的整个平原都弥漫着厚重。 第二天的天气有点阴,早上的阳光只露了个面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那座被称作“女神山”的雪山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除了远看能看到厚厚的雪滑动过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同。 若是放在平时,这不算什么大事故,或许还会被批评没有经验、擅自攀爬雪山的游客。 但只隔了一夜,这件事就在皇室引起不小的波动。 不因为别的,因为其中受伤的人有阿雅,还有一个沐寒声的女儿。 而反而那个因为保护阿雅而丧命的随从完全不被人关注。 玄影直接到了医院,云厉从椅子上起身,他一夜都没睡。 整件事一人遇到,一人重伤,一人轻伤,这些玄影都了解过了,所以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走到病房门边往里看。 好一会儿才侧首问了云厉,“他什么时候到的?” 云厉看向病房里,床边坐着的顾城,道:“昨晚。” “直升机是他亲自驾驶的,因为伊斯的条件限制会耽误很多时间。”云厉道。 玄影拧着眉,转身去找了接待沐司玥的医生,仔仔细细了解的情况。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听到那些长到念不完的伤情,玄影都忍不住拧眉。 他该庆幸顾城来得快,否则沐寒声能放过他? “尽最大的努力,用最好的药物必须让她好好的!”玄影不是医生,他什么也做不了。 等玄影再回去的时候,顾城已经从病房出来。 他第一个问的事情就是那个叫阿雅的女孩背景。 玄影看了云厉,“怎么回事?” 因为对于那些女孩,云厉才是最了解的。 偏偏,云厉并不十分清楚其中的事情。 顾城一夜没睡,加之躺在那里的人对他那么重要,他整个人看起来何止是比别人憔悴数十倍? 简直几乎没了人样,一双眼布满血丝,一张峻脸是阴沉的黑。 只见他看了玄影,嗓音很冷,“我的人明确查过,那个地方,最近两年都不会有地震,更何谈地震引起雪崩?” 易木荣他们几乎没接触到雪崩,所以只受了惊吓,这会儿就在边上,道:“相关人员事后去做了调查,甚至看不出昨晚发生过地震。” 所以说,昨天根本就没有地震。 那么山体震动是怎么来的? 玄影蹙了眉,“你是觉得和那个女孩有关?” 谁又会相信一个女孩能布置这么一件可怕的事? 顾城目光很深很沉,“这就要麻烦您去解决了。” 他定定的看着玄影,“我要结果。” 玄影紧了紧眉心,“一定。” 他很清楚,顾城将来哪怕地位不是沐寒声那么高,也可能不会继承宫池奕的地位,但绝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出于大局考虑,他哪怕放弃一个贵族,都不能让顾城对伊斯存在记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易木荣看顾城始终都没有休息的意思,劝了好几次,面前的人都是一言不发。 只好不再劝,给他把每一餐都订好,很精致,一定让他吃。 就这么过了三天,期间顾城总算是眯了一会儿。 也只是一会儿,因为他根本没办法睡着,一闭眼,脑子里都是她躺在血泊里,脸色比血还白,有一瞬间他甚至找不到她的脸在哪,手脚在什么位置。 那种恐慌,他从未体会过。 一想到可能他就这样离开,整个人被痛苦掏空,他怕自己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第四天的清晨四五点,医生急匆匆的跑来。 顾城就在病房门口,猛地站起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医护人员就冲进了她的病房,然后推着她出来直奔救护室。 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脚步早已跟着掠了过去。 “也许是应激反应,您不用太担心!”护士关门之前这样安慰他。 顾城立在那儿,一手按在长椅背上,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盯着她被推进去的那扇门。 易木荣赶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了顾城死死拧着的眉头,下巴上却挂着一滴晶莹,无声无息,也不半点没有低头,更没去擦。 他一个大男人,那一瞬间只觉得胸口闷痛。 走过去拍了拍他,“她很坚强,会没事的。” 她若是出事,伊斯整个贵族恐怕都得陪葬了,这不是臆测,因为慕西城说是她救了那个叫阿雅的。 顾城觉得从来他脑子里只有任务和她,从来没有过恐惧,可是这三个夜晚几乎让他用尽了所有抵抗恐惧的力气,依旧驱散不开。 他无法想象忽然失去一个人的痛。 而这件事,到现在都不敢通知沐先生,这是顾城的主张,因为他知道国内的形势多紧张,他只能做这个主。 时间过得如此煎熬,四十分钟像过了半辈子。 门终于打开时,护士挤出笑和他报喜,但顾城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病床前,他不敢去碰她的手。 可沐司玥是张着眼看他的,看到他眼圈红肿的那一刻,眼泪猛然涌了出来,她想说自己没事,可是没力气表达。 甚至还分不清自己的状态到底是醒了还是幻觉,只是看着他一步步随在床边,一路回病房。 回到病房,那么多人在。 当他走到身边,俯身吻在她泪窝处,一颗滚烫的男儿泪砸到她额头时,沐司玥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 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目光模糊的一直望着他。 医护人员并没有阻止顾城的任何行为,因为这不妨碍他们的工作,也不会对她有所影响,更是因为亲眼见了他这几天的痛苦。 沐司玥闭了闭眼,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带你回华盛顿好么?” 声音很沙哑,很疲惫,甚至隐隐带着极度遏制的哽咽。 她知道,他应该是不港鑫伊斯的医疗水平,但伊斯和荣京在这方面是交流最多的国家,这要归功于她小姑姑。 所以完全可以放心的。 沐司玥便也只是努力笑了一下,一切都随他的。 当然,顾城并不可能这两天就把她转过去,他每一天都在问她的恢复状况,要确保她条件可以。   ☆、344、顶天立地 头两天,她虽然醒了,但是没办法坐起来,全身上下骨折的地方太多,除了平躺着之外没有更好的姿势,所以她没法自己吃饭,除了打吊针就是跟喝水一样喝米糊。 他们的空质测评小队原本该离开了,但因为她,所有人都没走。 过了三四天的时候,易木荣和慕西城过来看她。 她知道当时慕西城就在自己旁边,但这会儿见他好像伤得并不重,放心多了。 “还只喝米糊?”易木荣心疼的看着她那纤瘦、苍白的模样,当时的场景他没看到,但是慕西城至今缓不过来,可见多可怕。 沐司玥动作幅度很小,笑了笑。 只听易木荣半开玩笑:“你要再不能吃东西,我看顾城也得瘦的跟你差不多了!” 她听完微皱眉。 “你只喝米糊,顾城也跟着你一模一样的饮食,哪个男的受得了?” 沐司玥愣了一下,脑袋很努力的转了过去。 易木荣倒也笑了笑,“这倒也能看出他对你的心意,否则我还得继续撮合。” 他本意是撮合她和慕西城来的。 正说着,顾城推门从外边进来,一眼见了她略微转过头来的状态,眉峰蹙了一下,走过去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怎么了?”他在床边停住,厚实的掌心托着她的下巴和后脑,慢慢转回去,“想要什么?” 沐司玥脸上淡淡的笑,定定的看着他。 顾城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整个人透出疲惫,但眼睛里很温和,“怎么,这是想我第一步进来就看到我?” 说着话,也不管身后还有两个人呢,俯首吻了吻她嘴角。 其他地方顾城一直都不敢碰,手、脚、脖子几乎都受了伤。 他吻下来的时候,沐司玥想到了那天从救护室被推出来的场景,脸上的笑意逐渐平复下去,安静的凝重他。 好一会儿,她才语调轻而缓的开口:“你怎么,能不吃饭呢?” “谁说我不吃饭?”顾城声音很低,配合着她没办法大声说话的调子,跟两个人说悄悄话似的。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易木荣咳了咳,干笑着:“原来这是你们俩的秘密呀?” 沐司玥平时光见他冷漠、严肃,可他现在就跟对待小孩似的,有些好笑,哪有病人吃不了饭,他也跟着不吃饭的? 抿了抿唇,声音小又柔,凭白多了一丝丝撒娇的味道,“那我晚上吃饭?” 顾城可没有立即点头,只是很认真的考虑完,说:“我问问医生。” 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受伤多严重,因为躺那儿没什么感觉。 所以要求看看自己的病历表。 结果拿到手的时候,看着罗列了那么多,读下去都要花好久,她干脆就没耐心了。 总之,她确实伤得很厉害,不说多种,数目却很多,全身上下,估计只有一张脸还算看得过去。 微蹙眉,她忽然想起自己被血块拍晕过去之前的一瞬间,看着顾城,“我要照镜子。” 被那么大一块雪砸中,脸上该是什么样? 皮掉了?血肉模糊? 她有点不敢想。 甚至自己幻想着,眼圈就红了,想抬手把脸挡住,一定很狰狞。 可是她的手打着厚厚的石膏,抬起来很困难,反而把她急得想哭,“……你先出去!” 顾城依旧坐在那儿,笑了笑,“急什么?不难看,哪儿都坏了,但脸上一点没事!” 他说医院里找不到镜子,好说歹说,反正就是不给。 旁边站着的易木荣为了附和,就差跪地举着三个手指发誓说她依旧美若天仙了! 好在,下午医生过来,顾城就在病房里问的,医生说她可以吃主食,稍微精细一些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对于转院的事,医生依旧不建议。 “沐小姐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内脏所有检查也都过关了,但大大小小的骨折和皮肉之痛都得仔细养,养到可以转院我们就会通知您的!” 对此,沐司玥表示无所谓,淡笑着看了不太高兴的顾城,“伊斯是个好地方,我还可以见到云厉,多好?” 说到云厉,她自然也就想到了和自己同经历雪崩的阿雅。 一下子就担心的皱了眉,“她没事吧?” 彼时顾城手里捏着的调羹顿了一下,脸色也沉了沉,但转过来只是轻巧一句:“没事。” 她笑了笑,“没事就好!” 末了,又想努力把脑袋转过去看他。 顾城无奈的放下碗,轻轻托着她脸颊,故作严肃的微蹙眉,“乖乖儿的,别到时候身上恢复了脖子是歪的!” 沐司玥虽然没再动,但也不是因为被他吓得,反而淡淡的笑,接着道:“歪脖子花你也得要!” 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轻哼了一句:“脸花了、身材没了都能接受,脖子歪了很难忍。” 为什么?她嚼着食物盯着他等说法。 顾城低眉舀下一勺,自顾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 再递过去,只说:“等你好了告诉你!” 她喊着食物瘪瘪嘴,爱说不说。 等吃完饭,她又想起了自己没有说完的话题,笑着看了他,“你知道为什么阿雅会没事么?” 又一次提到这个名字,顾城脸上的表情每一次都很难看。 但她没发觉,甚至眼里带着自豪,继续道:“我让慕西城先把她安置好的,我带了网……” “要夸你舍己救人?”顾城忽然打断了她,眼眸轻轻眯着。 沐司玥单纯的笑着,“还说我柔弱不?” 他原本下颚紧了紧,最终是暗自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吃饭,别和我聊其他女性,这样很危险。” 这让她又忍不住笑,“你要劈腿么?” 嗯……她忽然想,阿雅一会儿喜欢云厉,一会儿喜欢慕西城,慕西城和顾城又那么相似,还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吃饭。 吃完之后还试探的看了他,“你去见过阿雅没?” 顾城眼皮都没抬,虽然很不悦她总提那个女孩,但也嘴皮子动了动,“你不在的地方,我和瞎子无异。” 除了她,谁也进不了他的眼。 这样的话听起来十分直白刻薄,可沐司玥觉得很中听,比那些文弱书生酸溜溜的表达情意让人舒服! 知道她淡笑着,顾城转过头来,“和那个女孩很熟,挺喜欢她?” 沐司玥思考了会儿,“算不上,但如果以后会成为云厉的王妃,那就是我弟妹咯!这样……” “成不了。”顾城冷不丁的打断了她,面无表情的一句。 沐司玥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但是下一秒,他就把话题岔开了,并没给机会,让她问为什么阿雅成不了王妃。 每天吃过晚饭,顾城会陪着她,直到她困了,他就要出门,不知道去忙什么,总之她醒来的时候,他好多时候不在,过一会儿才会回来,又陪她入睡。 她一直都不问他有没有事要忙,必然是有的。也不问他忙什么,那些都是他的工作机密。 不过,因为知道他一会儿会走,所以吃完饭之后一段时间,沐司玥看了他。 “老沐……应该还不知道?”因为这么多天,她没见过任何一个亲人。 顾城看了看她,表情很自然,又点头,“没敢告诉。” “你大哥最近很忙,其他两个哥哥也都有事……你想的话。” 她摇了摇头,“还是别让知道了,省得他们担心,让他们以为我在宫池叔叔那儿工作就行。”沐司玥把话接了过来。 然后笑了笑,虽然有那么些勉强,但她觉得这样挺好。 顾城看着她这样,安静看着她,拇指喜欢一直摩挲她的脸颊。 许久才低低的道:“……幸好我赶到了。” 如果再晚一点,或者在他三年期限内,根本无法想象她会成什么样? 沐司玥笑了笑,“算你没食言,只要我需要就出现在身边了!” * 等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知道他又走了。 顾城出了医院,在车上沉寂的坐了很久。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低眉看了看、接通。 “玥玥怎么样了?”沐司暔每天一个电话,几乎都是这一句开头,也听得出每天都是拧着眉在问。 “好多了。”顾城声线平稳,“你安心准备竞选,如果因为她乱了你们的计划,她会比受伤还煎熬。” 沐司暔的叹息声音很重。 顾城知道,他最疼玥玥,这种时候也最煎熬,可是不能过来,一旦他离开荣京,沐寒声很难顶得住现在的压力。 沐寒声连任了这么多年,这一次的换届选举形势很复杂,也很容易出事。 除了聿峥之外,现在沐寒声身边最得力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沐司暔,苏衍还没有到可以帮忙使劲儿的地位,苏曜也只能站在明处公事公办。 顾城安静了好一会儿。 才道:“我最能、也最该帮你爸,但玥玥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走得开,如果有需要,我让郁先生过来。” 沐司暔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三年期满了?” 因为他这一年已经忙得昏天地暗,时间都过混了。 但是一听顾城的话,看起来他已经是在总督的位子上,从支配地位来说,他确实可以支配郁景庭。 当然,长者为师,也只有这种特殊情况顾城才这么做。 也是这会儿,沐司暔才后知后觉,要不是顾城瞒了三年期,怎么能比伊斯官方还迅速的把玥玥救出来? 不过想了想,沐司暔还是道:“目前还算稳定,至少都是明处行事,老沐身边也还有聿叔叔和宫池叔叔,能应付。” 顾城沉默着。 好几秒才道:“还是让郁先生过来一趟吧。” 他说:“我小姑夫和聿叔叔都是上一辈的人了,如果对方有心,首先掣肘的就是他们俩,所以你爸身边,归根结底,只有你是他们摸不透的力量,但单凭你很难保全沐先生连任。” 玄影和云厉都是沐寒声战线,但国内问题没法插手。 沐司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挂电话前,顾城还嘱咐了一句:“转告沐先生,有我在,玥玥很好……如果你应付不来,及时联系我。” 其实,顾城知道,沐寒声在这个年纪,连任这么多年后继续连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他之所以让郁景庭过去,不是为了保他继续连任,而是为了保他的命。 想必沐寒声自己也很清楚这种利害关系,如果他连任失败,多少人都会冲他的命而去? 下了台的最高领导是最值得敬重的人,也是下一届最忌惮的存在,所以,历史上多少前任被现任或是其他党羽明护暗害,这是常理也是路数。 现在若是回荣京,私下很多流言会说沐寒声最失败的地方,就是那么多儿子,却没一个能继承他,他培养得很失败。 因为外界不知道沐司暔真正的职务和地位,但知道沐司彦在SUK,沐司景在娱乐圈,一看就是身边没人。 挂了电话,顾城抬手按着眉头,一按下去就“突突”的疼,疲劳过度。 但他没时间闲下来,垂手就启动了引擎,调转车头往远处驶去。 他爱她,就必须爱她的所有,包括她的家人,包括不让她受伤、不让她悲痛。 所以沐寒声不能有事。 他就必须尽快处理好伊斯的事、暗中道荣京帮忙,这是最好的安排。 那些天,沐司玥逐渐的好起来,后来几乎都能知道他凌晨回到她的病房。 每天回来,他都会在黑暗中亲她,然后摸黑脱衣服,在她旁边的床上躺下。 等她早上睁眼,他又起床了,床头肯定放着热热的早餐。 就像一个拥有不会累的陀螺,每天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转眼,好容易的两个月熬过去了。 空质测评小组其他成员都分开去另外的城市,慕西城还留在伊斯,顾城不在的时候,他会过来看看她。 那天她开玩笑说是不是阿雅不让他走的? 慕西城弯了弯嘴角,“顾城不让走的,你信?” 沐司玥才不信!顾城能跟他说话才是有鬼,他那人看起来成熟、认真,其实小气而幼稚,很爱吃醋! 但是她没注意,慕西城眼里没有半点玩笑的迹象。 两个月零一周的时候,医生说再过个小半月,她差不多可以转院或者出院自己去养着了,除了骨折没好之外,其他身体指标都已经没问题了。 那时候,她也已经可以自己依靠在床头看电视。 那天无聊,正在看伊斯新闻,调来调去之后发现都有一条重复的新闻。 “伊斯皇室历史性举措,清销了尤勒氏贵族,多位皇族以及其余贵族曾表示强烈反对,但现任国主行事雷厉风行,于事无补。” “这一举措已经逐渐落幕,也引起了私下传言国主残暴无形,极可能近年换任……” 沐司玥微蹙眉,以前偶尔听云暮说,云厉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看起来不假。 不过,伊斯贵族各个都历史悠久,近百年似乎没有过这样的事。 这得犯了多大的事? 正想着,慕西城从外头进来,手里带着晚餐。 沐司玥第一反应就是她今天的晚餐顾城不过来了,微蹙眉。 慕西城转头扫了一眼她正在看的新闻,然后颇有意味的看了看她。 倒是她笑了笑,“怎么了?” 慕西城摇了摇头,说:“今天的晚餐我负责,顾城有事,说不定你胃口会更好?” 她笑起来,“你长得是比他帅。” 慕西城比顾城精致,但是顾城比慕西城英气! 嗯,很简洁的总结了一下,自顾一笑。 吃饭的空隙,慕西城看了她几次,她没抬头,但也动了动嘴皮子,“你想说什么就说,这样会让病人紧张!” 知道她开玩笑,慕西城勾了勾嘴角。 然后看着她,道:“顾城有没有跟你提过,那天的调查结果?” “什么调查结果?”她一无所知。 不过下一秒,她抬头看过去,“地震?” 慕西城点头,斟酌了会儿,还是道:“易先生也说过,这些年不会有地震,那天的,不是地震引起雪崩。” “那是什么?”她看起来并不十分关心。 只听慕西城道:“是有人用了上百斤的火药轰炸,震动山体导致雪崩。” 沐司玥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她想了想,“听过有的人电鱼,没听过炸鱼的。” 因为那座山下边有河,也有湖,捉鱼,或者山水狩猎都有可能。 慕西城看了她一会儿,对她的单纯感到心疼,她从未想过整件事和阿雅有关。 “你不是看了尤勒氏被灭族?”慕西城淡淡的问。 她点了点头,很缓慢而看起来很优雅的自己吃饭。 然后听到了慕西城的下一句,手里的动作忽然就停了。 “阿雅的姓,尤勒氏。” 沐司玥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慕西城,满满的才蹙起眉。 他叹了口气,“十九岁的女孩,嫉妒心再可怕可以说她单纯直白,也可以说她对生命不够敬畏,但她的残忍和狠毒不值得任何原谅。” 沐司玥愣愣的。 她很震惊。 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有想伤害阿雅,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甚至差点连她自己都遇难? 万一她那天没坚持让慕西城救她呢? 震惊之余,沐司玥不可能没有愤怒。 一个女孩子,不该可怕到这种地步。 好半天,她才看了看电视,“云厉让他爸爸这么做的?” 虽然她在那一瞬间就不可能喜欢阿雅这个女孩了,但这么大的举措都是因为她的话,她似乎背负不起? 慕西城挑了挑眉,“听我爸的意思,玄影也不过是背个名声,好顺理处理一个氏族。” 所以动手的不是玄影了? 她猛然就想到了顾城。 然后听慕西城提了他爸,蹙起眉,“你们家和顾城……合并?” 慕西城浅笑,“我不理会组织的事,慕瑶大概是愿意合并的。” 合并了也好,她可以直接扔下组织和卸任的郁景庭满世界跑! 沐司玥也理不清这些东西,只是心里惊着跳着,顾城一点也不像那么残暴的人,更不像能做到这些的人。 一个伊斯的贵族根深蒂固,多难动摇? 他才几岁? 沐司玥是真的很认真去想了顾城的年龄,然后扒着手指头数了,不到二十七。 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 二十七的时候,老沐好像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来他不必老沐差呢! 她的思维不知不觉的拐了弯。 等回过神,才问慕西城:“他去哪了?” 慕西城摇头,淡然起身往窗户边走,看了她,“想出院么?” 沐司玥想了会儿,没说话。 因为这一切,她听顾城的,就是无条件相信他。 知道她在想什么,慕西城弯了一下嘴角,没再问了。 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感觉到顾城回来了。 “开灯。”她模糊的说了一句。 顾城脚步忽然顿住,狐疑的看向她的床,她已经挣扎着要起来,这才赶紧掠了一步过去,托着她坐起来,“怎么了?” 床头的灯打开来。 然后她就那么盯着他。 “怎么这么看我?”顾城身世穿戴整齐,只是两个多月天天都是略微疲惫的神态。 很奇怪,他峻脸带着疲惫的样子,却格外有魅力,说不出的迷人。 她抬手碰了碰他下巴上硬硬的胡渣,“你出去拯救世界?” 半开玩笑的语调。 让顾城略微弯了一下嘴角,“不可以?” 沐司玥收了手,微抿唇,好久才低声:“……很多女孩都说以后要找顶天立地的男人结婚,但这个世上少有。” 在他不明所以微挑眉时,她微微仰脸,“我好像捡了一个?” 顾城这才低眉看了她,微眯眼,“捡的?” 她淡笑,柔唇轻轻弯着,“小时候天天粘着欺负我,我就随手捡了!” 他似乎低低的笑了,抚了抚她脑袋,“就为了告诉我这几句话,等着不睡?” 沐司玥撇嘴,“没有。” “……虽然他可以顶天立地,但我其实不希望因为我,让他变得惨无人道,我怕万一哪天他因此变得疯狂,我会成罪人的。”她说话很轻,很缓,也很认真。 顾城原本弯着的嘴角逐渐恢复自然,拇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着。 许久才再次笑了笑,“不会!”   ☆、345、宜早不宜迟 “睡么?”他坐在床边,问是问着,自己没动。 沐司玥还是看着他,自顾的想了会儿,“我到底哪招惹她了?” 顾城一脸淡漠,似乎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 她转过头看着他,目光一点点变得惊愕又有些好笑,“慕西城说是你做的,结果你连原因都不调查就把人家给……?” 还没见过谁处理事情这么简单粗暴! 他抬手抚了抚她披着的长发,脸色依旧淡淡的,“浪费时间查无关紧要的事做什么。” 明确阿雅对她做了什么就足够了。 沐司玥抿了抿唇,幸好,她不是他的敌人,万一哪天惹到了,前因后果都没知道就把她处理了? 顾城帮她躺下时,她才几不可闻的念着,“该不是因为怕我抢了云厉?” 除了这个之外,别的都说不通,她也不喜欢招惹别人,总不至于是那天小巷外对视的一眼? 沐司玥忽然觉得所谓社会复杂、人心险恶也就是如此,比她想象中的糟糕,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友好,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善念、知后果。 躺下之后,她看了顾城,“清销一个贵族,应该不至于要他们的命?” “阿雅其实也就十九岁,她能做这些事,虽然疯狂,但可见也很单纯,单纯得根本就没想过后果。” 顾城已经从床边起身,褪去外套,看起来对阿雅家的事完全不关心,收拾妥当后就躺下了。 转过来侧身对着她,问起来:“中午医生来过么?” 她知道大概是想问能不能转院的事,摇了摇头,“没,不过……我现在感觉良好。” 沐司玥想,他对人家一整个贵族下手那么重,她继续留在这里估计也不方便。 但即便他这么做了,她并没觉得他做得不合适,她也不是圣人,知道阿雅安排人炸山引起雪崩时的愤怒和惊愕里本身就掺杂了恨。 所以既然到了这一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只要他没要人命就行。 第二天。 沐司玥醒来时,顾城早起床了,床头又放了热热的早餐,但他人没在。 倒是慕西城从外边进来,一直到她吃完早餐,都是慕西城陪着的。 说实话,她确实没找到慕西城一直这么照顾她的理由,以至于她现在状况好转不少之后,总想说不麻烦他的话。 但慕西城不常和她说话,大多沉默淡然的做他自己的事,没事的时候就在窗户边不知道想什么,背对着她。 顾城是中午回来的,看不出来去了哪,但身上玄色的长大衣束着领子,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冷肃。 尤其他进来的头两步,整张脸是凝重的,看到他才稍微温和下来。 “吃饭了么?”沐司玥只是略微笑着问他。 顾城走过去很自然的吻了吻她额头。 他嘴唇很凉,可见一直在外边,连指尖都是凉的,估计他自己觉察了,没有立刻牵她。 慕西城在窗户那边出声:“可以安排出院了。” 顾城朝那边看了一眼过去,点了一下头。 然后坐在她床边,不过是小两分钟,他的手心恢复温厚,稳稳的握了她,“如果不喜欢华盛顿,你再挑个城市?” 沐司玥看似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纳闷的看了他,“怎么你从来不说转回荣京?” 现在的荣京在医疗方面已经属于顶尖,按说他最放心的地方是荣京才对。 听她这么问,顾城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但抬眼间神色很自然,“你不是怕你哥哥们知道么?养好了让人送你回去?” 嗯……好像也是,她的思维很自然的被带走了。 趁那个空隙,顾城转头看了一眼慕西城,一个字的交流都没有。 但慕西城已经迈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到她旁边的时候略微可见的笑意和她打了招呼。 等慕西城出去了,她才笑着,道:“忽然觉得他也很好!” 顾城抬眼扫过病房门口,薄唇微动,“遗憾遇到的晚了?” 沐司玥笑眯眯的,“……如果是先遇到他,还真说不定选的谁!” 见顾城一脸不乐意,她反而笑得好看,“我去华盛顿养伤,慕西城是不是也过去?” 毕竟他们家就在华盛顿,很方便。 “他不用工作?”顾城听似漫不经心的提醒。 沐司玥想说他这段时间都可以一直留在伊斯,同一个道理,不过她刚想说话,医生从外边进来。 看起来顾城已经把转院的事和医院方面做过沟通了,医生就是专门过来说这件事,顺便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 从伊斯转到华盛顿距离不近,各方面要做的安排必然很多,但沐司玥几乎什么都操心不上,只管安安心心的等着。 启程的时间是下午,当天上午她就没见过顾城,中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了眉。 慕西城看了两次时间,依旧是站在距离她比较远的地方。 “他是去办事了?”她看过去,忽然问。 慕西城回过身来,神色平缓,“应该马上就到。” 她一直不知道顾城都忙什么,这点时间都抓紧着,应该不是小事。 按说她一个人也能过去,但私心里当然希望他一直陪着。 终于在离开医院之前,顾城脚步匆匆的赶到医院,进了电梯,又走过走廊,就已经看不出身上的仓促忙碌了。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略微噘嘴,颇有意味的看了看他,“很忙?” 顾城勾了一下嘴角,在大衣兜里捂了一会儿的手已经暖过来了,抚了抚她的脸颊,“还好。” 还好那就是挺忙。 她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的事牵扯出来的,不过顾城笑了笑,否定了她的想法。 快出病房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话不多,但皱了两次眉头。 等挂了电话,眼睛里满是内容的看了她一会儿。 沐司玥勉强笑了一下,“你要是有事,我自己过去也行,两边医院会安排对接的,再说了,慕西城在身边呢,没事!” 顾城差一点就点头同意了她的话。 可下一秒就笑了笑,掌心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两下,“很想我亲自送过去,话倒是说得轻巧!” 她抿了抿唇,确实想让他送,但如果他没空,她也不至于那么不懂事。 顾城在她床边坐下,“拐弯抹角的话可不是每次都能听懂的,万一哪次领会失误,是不是得在背后气上好几天?” 沐司玥撇撇嘴,“我哪有那么小气?” 他握了握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不要刻意让自己武装那些所谓明理识趣的女人令条,你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没必要改,我都惯着!” 她略微的怔愣后,淡笑起来,“任性、胡搅蛮缠、无理取闹都惯着?” “你能搅起来,我能惯不动?”顾城捏了捏她下巴。 离开前,她能见的都见了一遍,云厉想一直等到她走的时候送送,她没让,知道他们父子俩都很忙。 从医院出去时,她不用自己走路,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里。 航班上没有外人,就他们和医院方面的工作人员。 华盛顿那边想必也都安排好了,总归她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一路基本都在睡觉。 顾城的肩膀在她脑袋下枕着,不过她醒来时顾城没在。 “驾驶舱。”慕西城从她旁边沉声的会了一句,颔首指了指。 沐司玥惊讶的看过去,他去驾驶舱干什么? 顾城当然不是抢了驾驶员的工作,他是担心这期间沐司暔联系不到他,直接借用驾驶员的无线电。 幸好,并没什么紧急情况。 他出来时,一眼看到她张着一双眼和慕西城聊着什么。 慕西城话不多,但也把那天的事和她简单说了说。 她就像一个当初来听故事的,想到顾城自己驾驶直升机的画面,满满的惊愕和仰慕。 他怎么什么都会? “聊什么这么高兴?”顾城在她旁边坐下,看起来只是很巧的挡了她看慕西城的视野。 沐司玥淡笑,仰脸看着他。 “我最近在病房无聊的时候看八卦,有人驾驶直升机求婚,是不是很新鲜?” 顾城神色淡淡,看起来听不懂她的话,八卦更不是他关心的事。 也对,她自顾笑着,不打算聊这个,这些事顺其自然,反正她不着急。 只是她没想到,转院到华盛顿的第二天,顾城就坐在她床边,“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那一瞬间,沐司玥愣愣的没反应。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略微失笑,“不是自个儿想了很久?” “哪有!”她很严肃的反驳,因为她确实没有。 也就是……偶尔看到别人很新鲜的求婚方式会羡慕一样,但绝对没想过他能有什么新鲜的。 把她扔到护城河上,或者缆车围栏上这种事就别再发生了,她经不住吓了! 所以只能想想,最好再普通不过,什么都没有也比再次吓唬她强多了。 然后听他眉峰微弄,很理所当然的道:“粗俗的军棍都没什么新意的,不会不高兴?” 沐司玥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点头就是不需要任何惊喜,摇头又怕为难他,只能瞪着他。 顾城勾了勾嘴角,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神情逐渐认真下来,“最近可能太忙,过了这一阵一定好好准备,嗯?” 她抿了抿唇,忍着一点点窃喜,“……我又没说什么!我不着急……” “我急。”顾城低低的声音,也凑近了她,“如果想生四五个孩子,三十岁之前怎么也得生一个?” 沐司玥咽了咽唾沫,有那么些木然、紧张和懵神。 好像,这种话题对她来说,有点太快、太突然了,她连嫁给他的事都没有仔细想过,怎么就到生孩子了? 甚至,她怎么还觉得自己还小?二十岁才过了没几天似的,总觉得自己也只是孩子呢! 还有,哪有生四五个孩子的?! 见她脸都红了,顾城愉悦的弯着嘴角,“你得先好起来,我忍太久了。” 他靠得很近,近得热气扑面,只让沐司玥热得都快烧起来了。 往后退又退不到哪儿去,只能咬唇低眉,“……再耍流氓我不理你了!” 好半天没听见他说话。 抬头瞄了一眼,见他低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沐司玥只想那个外套把自己的脸包住。 又过了半天,她低着头也知道他有动静了,以为他要起身去办事了。 但是沐司玥刚抬头,却发现他顺势在床边单膝跪下了。 那一瞬间她脑袋里愣愣的,又闪过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一句话:他要干什么? 看她变幻莫测的紧张,顾城脸上有着温和的笑意。 手里的戒指已经到了她手边,放进她手里。 沐司玥不明所以,看了看戒指,又看他。 然后才觉得这戒指怎么这么眼熟?下一秒才抬起自己的手,把戒指和自己的对了对。 同一款式。 他低低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愣着干什么,不给我戴上?” 她抿了一下唇,又松了一口气,“我给你戴上?” 做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让她帮忙戴个戒指而已,她想得太多。 顾城嘴角弯起,“我给你戴的,你得礼尚往来不是?” 一说起这个,沐司玥瞥了他一眼,他那是逼着她戴上的! 正说着呢,顾城握了她捏戒指的手,往自己无名指上戴。 “等我回来,亲自帮你戴到无名指。”他略微抬眸。 沐司玥挑眉,“看你本事!” 话说回来,她好奇的看了他,“先前都藏哪儿去了?” 他握着她的手坐起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买你的一只就是我全部家当,只能分两次买咯。” 沐司玥愣了一下。 所以隔了这么久,他居然是攒钱再把这枚买回来? 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买法,莫名的,有些心酸,心头又暖暖的。 他真是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好久,沐司玥才轻轻摸着自己的戒指,半开玩笑,“我有钱的。” 结果顾城微挑眉,“我脸很白么?” 头一秒他没反应过来,还挺认真的看着他的脸,然后被他凑过来亲了一下。 然后她也就知道了他不做小白脸的潜台词。 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就顾城这样的职业,估计最难做的就是小白脸了?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俩,安安静静的待了会儿,没有太多话,但她很喜欢这样和他待在一块儿。 许久,沐司玥才微蹙眉,“你最近是不是还得走?” 他刚说了最近会很忙,忙过了这一阵,才能谈其他事。 顾城点了一下头,又道:“再说。” 沐司玥不了解他在做什么,但是来这儿之前他本该去忙了,既然能跟着过来,说明暂时告一段落,所以她也不着急。 她没事的时候就摸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观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戴无名指比她戴食指好看很多! 看了好久他那双让人嫉妒的手指,沐司玥拿了手机,想拍下来。 顾城抬头看了她,她只是略微狡黠的笑,不让他知道。 然后一副打游戏的姿态,费劲的往旁边挪了挪。 他五官自然平视,右手拿着遥控器,戴戒指的左手专门供她玩乐,她一离开便不悦的微蹙眉侧首看过来。 正好沐司玥按下拍照键。 她不会讲究什么构图,但自己非常满意。 照片顾城略微倚着沙发,左手搭在一侧,不经意的侧首回眸,五官说不出的迷人。 沐司玥手机里从来没有过他的照片,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合照的习惯。 所以这一张照片就像宝似的,直接成了她所有壁纸、桌面。 顾城看着她窃喜的模样,跟着瞥了一眼,没发表意见。 “万一你哪天退役了,可以当个手模!”她笑着调侃。 转眼发现顾城把手机递了过来,她一脸不解,“干什么?” “礼尚往来。”他略微颔首,示意她自己拍一些她的照片也放到他手里,这才公平。 沐司玥抿了抿唇,很是无奈,“我从来不自拍的!” 某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会儿,没得商量。 甚至陪她闹了会儿,逼着她找了许多角度,用仅有能活动的左手拍照。 于是,顾城手机里有了很多奇形怪状的自拍,有的直接晃得看不清脸,但他一张都不让删,删就变脸。 每天顾城都会这样陪她,其实时间并不长,但对她来说,承包了一整天的好心情,比别人陪一整天都有用。 这在慕西城身上就很典型。 那天顾城早上出现之后就没来过,她整个人哪都不对劲。 慕西城看了两份报纸,转头看了她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姿势,“不舒服?” 沐司玥摇了摇头,片刻才问:“顾城还在华盛顿么?” 慕西城点头,“在。” 顾城确实在华盛顿,只是很忙。 早上刚和慕瑶见过一面,商议了一些事,这一整天慕瑶的所有时间就是拿去着急父亲名下的可用人手。 而顾城在早上给沐司暔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傍晚十分,沐司暔打了过来。 “这一次,就算最后的结果如愿以偿,过程一定是波折的,甚至要流不少血,但你就别回来了,只要玥玥好,家里一切都能应付。” 顾城没接这个话茬,只是问:“我姑父是不是不在荣京?” 沐司暔皱着眉,点头,“嗯,听闻内阁出事,他必须去处理。” 但在顾城看来,小姑父就是被刻意支开的。 “你放心,郁先生已经到这儿一段时间了。”沐司暔道。 顾城站在街头,绿灯了,他也没挪步,等下一拨。 目光远远挑去,又收回,才开口:“你有多少把握?” “我?”沐司暔似是笑了笑,“这不是儿戏,我的职龄只够勉强。” “想保证你父亲退位后的生命安全,只有这一个办法。”顾城道:“对方暗处有多少势力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有多少把握。” 沐司暔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 但总理换届是多大的事,他才几岁,没到三十何以撑起这个大任。 他知道老沐当初也是二十几坐上这个位子,但他自问没有老沐那份魄力。 “我尽力。”片刻,沐司暔才沉沉的道。 顾城点了一下头,“好。” 电话还没挂,沐司暔眉头轻轻拧着,“哪怕是为了老沐,为了我,你也不能出事,如果做不了,还有下一次,最差不过隐忍五年。否则玥玥怎么办?” 再过五年,苏衍成熟了,云厉那边也起来了,司彦和云暮各自撑着荣京和仓城的最大经济命脉,要做什么都不难。 “宜早不宜迟。”顾城稳稳的低沉,“我们在成长,别人也不会停在原地。” 当然,这些事带来的凝重,在顾城回到她的房间时就消失了。 他和往常一样陪她吃饭,陪她看电视,休闲舒适。 沐司玥一直都没发现她住的地方,无论任何时候,都看不到关于荣京的大事新闻。 尤其国委会方面的,她从来没见过,自然也没怎么留意,平时她就不怎么看。 因为从小,老沐就不想让她去了解这方面的事。 原本,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家里联系,但是很巧,这段时间因为受伤,始终没敢和家里打电话。 她当然不会知道荣京那边的形势是紧张还是一派和平。 一直到某天醒来的时候,慕西城给她送的早餐。 她微蹙眉,“顾城呢?” 慕西城一边开了早餐,一边平和的道:“说是有点事,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沐司玥坐在床上,好半天没说话,吃早饭的时候才看了慕西城,“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了?” 慕西城脾气一直都是淡淡的,、平和,话不多,这会儿也只是看了看她,“职业机密,不告诉你还能告诉我?”   ☆、346、生死不明 她旁敲侧击的几次和慕西城说过,其实不用这么照顾着她,他该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几个月来,她已经恢复了很多,至少自己洗漱、吃饭都没问题,只是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的速度走路,也没办法拿重物而已。 慕西城一贯都只是微勾嘴角,不跟她讲道理,但也就是仔仔细细的照顾着。 因为顾城的影响,他现在对她的所有饮食喜好、生活习惯都了解的很清楚。 慕西城不在病房里的时候,沐司玥做的最多的就是看她仅有的那张照片,每次自己看着都会不自觉的笑。 上学的时候真的没觉得顾城有多迷人,这么看,不知道的人绝对以为是哪儿的明星呢! 但回过神,她总是隐隐的不安,说不出为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到处奔走,来无影去无踪,这次离开前却没和她多说,只是每天都陪着她。 这么久了,也没联系过。 “他也不跟你联系么?”她看了慕西城,随口的问。 慕西城的反应也很自然,微挑眉,“情敌之间多半是不熟的。” 用那两个字形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笑了一下。 在顾城那儿,这世上肯定没有他的情敌,他那么霸道,自信得爆炸! 头一个月的时候,慕西城每天好几趟的往她病房跑,但是第二个月开始,每天来的次数在逐渐的减少。 她只当他是有工作要处理,并不是十分在意,反而鼓励他一天来一次也可以。 而那段时间,在媒体披露不到的地方,慕老几乎把手里的权利都下放到了慕西城手里,而没有选择外人最笃定的慕瑶手上。 当然,圈内不少人揣度的慕瑶和郁景庭这段姻缘也没成,否则慕老这权利恐怕会直接给到郁景庭手里。 慕老手里夹着老式烟管,看了看慕西城。 对于这个儿子,慕老并没有太过关注,还真是没发现他也一表人才,甚至身上那股子气魄莫名的让他安心。 “知道我为什么把权利放你手里?”慕老抖了抖烟灰,问。 慕西城一席深色西服,颜色衬托下总显得他太过孤冷,语调也是淡淡的,“退而求其次。” 不是询问,是很笃定的回答。 慕老还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你倒是明白得很。” 然后认真的看他,“不会怪我?” 慕西城和沐老并排站在窗户边,目光淡淡的看出去,好一会儿,才道:“我并不在意这份权力,等慕瑶和郁景庭定了,您想改变主意,我随时能还回来。” 他的语调确实平稳,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 慕老微蹙眉,他长了一张冷漠迷人的脸,任谁看了也是个有野心的五官,但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都很淡泊。 按他的意思说,他这会儿接过权力,也是替老头子解决燃眉之急,暂时替慕瑶顶一下。 反倒说得慕老不自然的弄了弄眉。 安静了会儿,慕老才看了他,“顾城把那位沐小姐交你照顾着?” 说到沐司玥,慕西城微蹙眉看向慕老,似乎是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慕老摆摆手:“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动顾城的人,不过……” 试探的看了慕西城,“你知道顾城最近去做什么了?” 慕西城神色淡然,依旧没有随便接话,只是看着他,让他表达完。 这样谨慎的不多话,搞得慕老挑了挑眉,又咳了咳,干脆道:“郁景庭手底下的整个组织规模谁也不知道有多大,但他不屑于SB,可见实力雄厚,这样的组织交到顾城手里,只会更壮大不会比咱们差。” 何况,顾城的资源比任何人都丰富,所以,慕老敲了敲烟杆,道:“荣京不会允许顾城带着组织回去,所以他的根会一直在华盛顿,这对咱们是威胁还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如果不想与其为敌,或者哪天被他挤得没存在感,那就抓紧每一次机会,你若是顾城去做什么了,过去沾沾边?”慕老直话直说了。 慕西城终于说了句:“如果您定了这段时间把权力给我,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 看起来,他并没打算去抱顾城大腿,慕老也只得抿唇,没得说了。 慕西城被邀请留在宅子里用餐,他拒绝了,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慕家人。 出了那个宅子,他在车子里坐了会儿。 目光转到旁边的手机上,顿了会儿才终于拿起来。 打过去的电话好久都没人接,他也耐心的等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好该给她送饭了。 “喂。”电话接通,顾城低低的嗓音。 慕西城顺势启动了引擎,没有半句废话,只道:“有事说话。”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才问:“见过慕老了?” 慕西城的车子已经缓缓往前开,淡淡的“嗯”了一句。 过了会儿才问了句:“没告诉她你去做什么?” 这个她当然是指沐司玥。 慕西城以为,顾城应该什么都和她说了,就算刚离开那会儿走得仓促,这段时间也会和她联系聊一聊。 看起来并没有,她没少旁敲侧击的问他。 顾城依旧是沉默小片刻,才道:“她不用知道,免得担心。” 慕西城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个多嘴的人。 挂了电话,慕西城往医院走,中途去了既定的餐厅,因为试了很多家,她最喜欢这家的菜,之后就一直没变。 等餐的时间,慕西城习惯了安静看报,坐在等候区。 报纸自然是他自己带的。 荣京总理大选的日期越来越近,但看了各方面的新闻,可见沐寒声身边确实留不了什么人。 除了一直跟着他的鲁旌和妻子傅夜七之外,也就只有沐司暔,和总军最高上将的聿峥,苏衍现在的地位不足以插手这件事。 从小就知道掌管内阁的宫池奕和沐寒声是生死之交,但这个关头,他被迫处理内阁的事,根本不可能分身。 所以,这样一看,很清晰的人员分布,沐寒声怎么也很难赢。 当然,慕西城知道,顾城这股力量就是决胜关键,而且,极少人知道顾城。 事实的确如此。 若说顾城最闻名的时段,大概就是小学和中学,因为顽劣、叛逆,行为乖张而为荣京贵圈熟知和不屑。 此后普通人没法知道他在英格兰参军,更不会知道他战功显赫,一度成为国际多个组织的眼中钉。 偏偏,就是没人碰得到他。 此刻荣京一处秘密会谈中,他正被人口舌嚼弄。 其实也是无意提起,毕竟是个传奇人物,若是能拉过来用,岂不是事半功倍,而且用这种人只用花钱,省心省事! 有人皱起眉,“都只是传闻,此前国际上没少人追他,始终堵不到,不知道他底细和背后的力量,这两三年更是几乎彻底消失。” “沐寒声这人多有城府,多狡猾是人尽皆知,要找和他同样厉害的人没那么容易,唯有多找几个狠角色。” 言外之意,只要可以,找到顾城办事是最好的。 谁都知道顾城和沐家之间的恩怨,说重了相当于杀父之仇,他母亲至今也都在监狱里。 但是上哪找?根本没人知道顾城的行踪。 很巧,沐司玥在伊斯的意外事故被顾城处理妥当,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一个贵族被莫名其妙处理了。 过了会儿,那人才转过头,“他不是被他小姨和姑姑带大的么?动不了顾吻安,还动不了一个安玖瓷?” 旁边的人摸了摸鼻尖。 ……还真动不了。 “让人查过了,安玖瓷几个月前从供职处离开,行踪不明。” “顾城安排的?” 显然的,他们能想到这些,顾城还能想不到?只是他们比顾城晚了好几步。 男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忽然道:“查清楚,到底是不是顾城的意思。” “如果是……”略微吸了口气,“如果顾城不打算参与这件事,他没必要做这些。” 如果是刻意安排好了一切,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早已在插手,而他们竟然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 下属点了点头,“最不行刺激先前追他的组织继续找他,他再能耐也分身不了,不足为惧。” “何况,顾城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势力面前,个人力量微不足道。” 关于他此前的那些战绩,虽然瞩目,但的确都只是属于类似于雇佣兵的任务。 要说个人能力,他的确令可以说人闻风丧胆了,搞得被人几乎没饭可吃才都想着把他搞掉。 但一个人再厉害,大选这种事,他连投票都没资格。 * “先生,您点的晚餐!”侍者走过来打断了慕西城。 他抬头,绅士的点了一下头,收起手里的报纸,回到车上,把报纸放回原来的位置。 最近他已经不再把报纸带进病房,只拎着她的晚餐。 和平时一样,他陪她一起吃。 吃饭的时间,沐司玥放着电视,专门挑着看的。 慕西城若有所思的时候被她碰了碰,“我二哥,厉害吧?” 他这才抬头看去。 SUK在国际新闻露脸的几率很大,不过沐司彦这么年轻的能被提出来是挺意外。 慕西城也不冷场,随口问:“他不在你爸的公司,家里谁管?” 沐司玥笑了笑,“我爸呀!” “你不了解我们家,老沐看起来是一把年纪了,但精力没人能比!事事都得自己来!彦哥哥要不在外边锻炼成熟,老沐估计要嫌弃他进沐煌的!” 他目光淡淡看过去。 看起来,她对家里人涉及的政治事件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看着她笑着讲起家人,慕西城才能理解顾城为什么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她脸上这样简单的笑,比什么都珍贵。 “再说了,我母亲是世界顶级全能型女性,我就没见过她不会的!” 无论经营家里的公司,还是整个外交部,她都是一派自如,跟着老沐行走国际更不必说,夫妻档口碑一直很好! 沐司玥讲起父母总是很自豪,也喟叹自己望尘莫及。 慕西城就那么听着她讲。 一直说到她都到了出嫁的年龄,三个哥哥也该娶妻成家的话题。 然后见她看了他,“你不算……成家么?” 慕西城神色顿了顿,看了她。 看得沐司玥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唇,下一秒又顺势的忽然摆出她手指上的戒指。 笑着道:“顾城送的!” 慕西城终归笑了一下,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而后由衷的语调:“很漂亮!” 沐司玥笑着。 也许是因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之后那些天,她心里都感觉轻松多了,不必担心还被慕西城误会或者傻傻的惦记着。 时间过得飞快,她煎熬着养着身子,逐渐康复。 这一转眼都已经到春天了,幸好,中途顾城和她联系过,某个夜晚也回来过。 沐司玥记得,她在电话里和他说:“慕西城照顾得挺好!你要再不回来,我说不定就被拐走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居然真的过来了。 只是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后很懊恼,早知道他凌晨又走,她就不睡了! 但她也知道,她说慕西城很辛苦、很用心的把她照顾得很好的时候,预料着他应该很霸道又喝一杠子醋,却没有,反而出奇的大方,就差回来谢谢慕西城了。 沐司玥说的自然都是实话。 照顾一个全身数处骨折的人,并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其中的麻烦事很多,可见慕西城的辛苦。 她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直到进入二月,她除了不敢拿重物,或者跑去踢球等等剧烈运动外,没什么不可以做的了。 慕西城那天吃完饭看了她两次。 她笑了笑,“你要是有事就去做,我现在一个人完全可以,真的!” 本来也只是随口猜的,没想到猜中了。 只听慕西城略微凝重的道:“是得离开几天,应该不会很久。” 沐司玥听完点了点头,淡笑,“找工作了么?” 在她眼里,他这段时间就是个无业游民,光照顾她了。 慕西城想了会儿,如果利用组织势力去办事算工作的话,那就算吧,所以点了点头。 她撑着下巴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一些你的身世……” “其实,不沾家里的事务也是一种幸福,就像我,我爸、我大哥的职业我一概不问,政治事件从来不打听,所以你也不必介怀你父亲的态度!”她不太会安慰人,淡笑着。 慕西城看了她,“一般人,会以为我在你身边,是想借势得到你爸支持,顺势转头把我父亲的势力夺过来。” 沐司玥笑着,“你照顾了我快大半年,我能不了解你?” 没想到他挑了挑眉,“你看人的实力着实不能恭维。” 就好比她看阿雅。 她被说得愣了一下,笑起来。 慕西城走的那天,还特意去了一趟她那儿,她很郑重送他去了机场。 慕瑶送她过去,又接她回来的。 “不记得我了?”回来的路上,慕瑶终于问她。 沐司玥有一丝丝尴尬,哪能不记得呢?但凡出现在顾城身边的女人,脸上有几颗痣她都一清二楚! 慕瑶看了看她,“我弟喜欢你?” 然后笑得幸灾乐祸,“顾城不得急死?” 沐司玥发现这人性格活泼得很像第一岛那个蓝叔叔家的女儿,一下子亲近多了。 只听慕瑶道:“你放心,我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我喜欢顾城的师父!” “郁景庭,认识不?”慕瑶一点都不遮掩。 沐司玥倒是很快就习惯了,点了点头,“认识……郁先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性。” “那自然!” 慕瑶接着道:“我呢,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回头记得给顾城多说我的好话,他要是但凡张个金口,我早嫁给郁闷骚……郁景庭!” 她临时改口,笑着看了沐司玥。 沐司玥的注意力转了转,看过去,“也就是说,你也知道顾城去哪了?” 慕瑶笑呵呵的看着她,停了车才转过头,“我倒是郁景庭在荣京,至于顾城……” “知道他的行踪要花很多银子的!” 这话,慕瑶一点也没开玩笑,毕竟现在的顾城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顾城,估计连郁景庭都不一定知道他这会儿在哪,下一刻又去哪。 “啧啧!”慕瑶摇了摇头,“你跟我一样苦命,看上的都是狠角色,多少女人想睡睡不到,想见不敢抬头的人物,估计都以为他们不食人间烟火!” “谁知道顾城早被你栓上了?”慕瑶好像很喜欢顾城。 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这样的意识,让沐司玥莫名的高兴。 说明她看上的人,很优秀! 之后的好几天,因为没法推脱慕瑶的说辞,沐司玥几乎每天都去慕家吃饭。 慕老话不多,但是经常莫名其妙的看她。 沐司玥也不好随意和长辈闲聊,所以一直没怎么主动说过话。 那天慕老坐在沙发上,她也不可能起身离开,这才搭了话。 也只是简单的聊着她的家人,听起来没什么重点,直到提了老沐会不会下一届连任的事。 慕老想知道进展,问她无疑是最直接的,毕竟是沐寒声的女儿,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沐司玥微蹙眉,“我没记错的话,老沐没打算继续连任?” 一个是上了年纪,再者,年轻的一辈已经起来了。 慕老惊了一下,“没打算连任?” 这怎么可能?现在荣京那边的趋势那么紧张,不都是为了能让沐寒声连任?否则沐寒声这么费劲做什么? 这种理所当然的意识下,忽然听到沐司玥这样一句,慕老骤然又惊又乱,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慕瑶端着餐后茶进来,淡笑,“聊什么?” 等听了沐司玥提了一句后,慕瑶忽然脸色微变,看了看慕老,放下手里的茶。 到了沐司玥面前,“要不要出去走走,饭后走走有助于消化!” 沐司玥并不傻,她好歹能看出来慕瑶这是在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还是笑了笑,起身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出了宅子,沐司玥转头看了慕瑶,“怎么了么?” “嗯?”慕瑶转过头,然后耸了耸肩。 斟酌了会儿,才道:“平时,你还是别和人聊这些话题了,知道么?” “为什么?”沐司玥不解。 慕瑶也不好说,只道:“具体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是顾城嘱咐的,你没发现慕西城从来不和你聊这些政治事件么?” 沐司玥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她笑了笑,说不谈也就不谈了。 不过,她看了看慕瑶,“……我应该,不会让你们父女产生矛盾?” 她能看出来,某些事上,慕老和慕瑶或者是慕西城的立场似乎不太一样。 慕老问她政事,慕瑶劝她别聊,很明显就是对立面了。 慕瑶倒是笑了笑,“不会,老头子老了,考虑的东西不太一样而已,稍微有点迂腐,也是替子女着急。” 慕老想的总是抓住最有权力的人物,考虑对方是白还是黑,就成了其次。 就像当初糊里糊涂就参与到了荣京内乱事件中,差一点就成了叛党,幸好郁景庭和宫池奕拉了一把。 也正因为这样,哪怕和老头子对立,慕瑶或者慕西城都不可能做对不起荣京的事,也不会对不起沐家。 慕瑶送她回去的路上,沐司玥下意识的看了好几次手机。 感觉顾城好久没联系他了,好歹也该发个短讯了。 但是依旧没有。 “过几天的吧!”慕瑶看出来了,笑了笑,“感觉顾城最近会很忙!” 沐司玥笑了笑,没说什么。 初选之后,整整两周的时间去确定最后的大选结果。 那时候的沐司玥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康复训练,慕瑶几乎都陪着她。 那天,沐司玥看到了慕瑶的手机,是关于老沐的新闻。 “荣京前任总理沐寒声重伤,抢救结果,生死不明!”几个字一下子让她怔在原地,很多消息消化不了。 前任总理? 生死不明? “怎么了?”慕瑶擦了擦汗,从另一边过来,淡笑着,然后目光看向她捏在手里的手机。 脸色骤然一变,伸手就把手机拿了过来,但显然已经晚了。   ☆、347、大局定了,人依旧没见 “那个……沐小姐……”慕瑶皱着眉,说着话又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她整个人愣愣的,几乎丧失反应能力,眼泪却不断的往下掉,慕瑶看着都心疼。 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他身边那么多得力干将,沐先生会没事的。” 那么多人,可老沐为什么还是伤那么重? 她才刚刚恢复过来,很清楚重伤是什么程度,甚至一定比她想象的严重。 沐司玥站在那儿挪不动步,但焦急和紧张的心思早已飞回荣京,她甚至想下一秒就能回到家里去。 慕瑶理解她的心情,但把她留在华盛顿照顾着的任务就是不让她回到荣京,不被当下复杂的政治形势的影响,甚至被有心人卷去利用。 所以慕瑶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稳住她的情绪,让她不那么担心。 但哪那么简单? 一个女儿,知道自己父亲生死未卜,谁能坐得住? 回到慕家宅子里,沐司玥还在车里,下车前情绪过分平静,“……为什么我接收不到半点关于荣京的新闻?” 慕瑶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只能说:“大概是你爸和顾城的意思,不希望你担心这些事。” 是啊,她的生活都在家人的庇护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怎么安心? “如果我一定要回去,会怎么样?”她看着慕瑶。 沐司玥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她不怪家里人这么安排,既然都希望她平安、不参与,那她就不会莽撞。 可但凡有一点可能,她就一定要回去的。 “这个……”慕瑶为难的蹙眉,“也许我可以试试,前提我必须弄清楚荣京现在的状况,否则直接送你回去出了事,就是我的责任。” 她点了点头,“我理解,但也希望可以尽快。” 那之后,一直到晚上,沐司玥都不去打扰慕瑶,让慕瑶尽快想办法把她送回去。 慕瑶能问的人,除了顾城和沐寒声,那也只有郁景庭,偏偏这几个人约好了似的,都联系不上。 看起来那边的情况很糟糕,这个时候要是真把她送回去,必定要出事的。 斟酌了半天,她只得再缓一缓,等顾城找她是最稳妥的。 从房间出去打算找沐司玥去,刚出来,正好遇上老爷子。 慕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刚过来,还是在她身后站多久了,慕瑶只是笑了笑,“您找我?” 慕老瞧了瞧她手里的电话,问:“看到新闻没有?” 她点了一下头,也说着,“您都退下来了就安安心心的吧啊,别操这些心了。” 慕老神神秘秘的眯起眼,“你老是告诉我,慕西城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慕瑶有些无奈,“爸爸……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耸了耸肩,“您最清楚了,组织内部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何况慕西城现在接手的是您的位子,他去哪,我敢问么?” 哼!话说得好听,老爷子是一个字都不信! 道:“年轻人总是容易意气用事,看不明白势头,我早说了荣京过分至高,盛极一时,跌的时候也会更惨!” 这下好了,连沐寒声都倒下了,代表着从沐钧年晚年开始的强势一下子熄火了,选了沐寒声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沐寒声那么聪明的人,早就为自己安排了后路,可怜了一群追随者!”慕老喟叹着。 慕瑶皱起眉,“沐寒声为自己找后路?” 印象里,荣京总理可不像这种人。 慕老挑起眉,指了指沐司玥坐着的客厅方向,“你没听她说么?她爹沐寒声在这次大选开始前就没打算连任!” 但是一到大选的初选时间,依旧搞得有声有色,这不是烟雾弹么? 听这些个意思,老爷子是无论如何不想让慕西城站队沐寒声的。 果然,只听老爷子道:“如果知道慕西城去做什么了,你转告他,最好自然是和郁景庭统一战线,保持中立,形势定下来也顺个表个态,要么索性不参与。” 慕瑶听完笑了笑,“您忘了,郁景庭现在不主事!” 如今是顾城全权掌舵。 慕老好像是真被搅糊涂了,她一提醒才醒悟过来,然后看了女儿:“你这个什么意思?顾城早就站在沐寒声那边了?” 慕瑶挑眉,指了指楼下的沐司玥,“我只知道沐寒声的独女,是顾城的心头宝,您说呢?” “慕西城是不是为顾城做事的?”慕老脸色变了变。 一旁的慕瑶神色淡淡,她是真的不清楚,但多半也差不到哪儿去。 正想着结束这个话题,下楼去陪陪沐司玥,慕瑶余光里才见着她老爹脸色悻灰,甚至晃了晃身子,才伸手撑了墙边。 慕瑶心头一紧,急忙扶了一把,“您怎么了?” “完了。”慕老爷子闭了闭眼,脸色惨淡而压抑。 “爸,您能不能别总是一惊一乍的吓人?”慕瑶知道他性格有些怪,这几年因为年龄上来了,很多时候叮叮咚咚的也常见。 这会儿又不知道想到哪一茬了。 慕老爷子定了定神,拍着慕瑶的肩,“你快去!” 慕瑶一脸不解,“我去哪儿啊,沐小姐心神不宁的,我得陪陪人小姑娘!” 回头还想坐上顾城师母的交椅呢! 老爷子眼睛里都是内容,急促的转了几圈后,很明确的告诉她,“如果顾城真的站沐寒声那边,慕西城也为顾城做事,那你现在赶紧去联系慕西城,或者直接找顾城,告诉他,他们要找的人不会往第一岛,也不往伊斯走,也许就在仓城!” 起初慕瑶没反应过来。 但是老爷子身在这里,怎么会知道远在荣京的事? 她终于皱起眉,“……爸,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们做什么了?” 不是慕瑶不敬重她老爹,实在是……她有时候觉得老爷子真的不和正常人在一条线上。 要说他十分懂得见机行事,这都懂过分了,都快成见风使舵了。 他都是怎么把SB经营下来的? 他那个年代乱世逢生似的搞起SB组织,让她想到三国里的一些人物也叫不上名。 所以,她确实不能说自己父亲是个坏人,都是生存之道而已。 但现在,他着实是用不着再这么劳心费力的了,反而添乱。 “你赶紧去!”老爷子又催了一遍,“好歹也能算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慕瑶一边已经在打慕西城的电话了,但是依旧没人接听,没办法,她只能试着发邮件。 也一边问了这会儿也十分着急的老头子,“爸,您到底干什么了?” 慕老皱着眉,叹了口气,看了看楼下。 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道:“……我之前不是问了沐小姐几句,无意知道了沐寒声这一次并没有连任的意思?” “所以呢?”慕瑶还真是一点也想不出他能做什么。 只听老爷子接着道:“既然沐寒声没有连任的意思,大选这段时间却十分活跃,摆明了是还有内幕不是?一切积极都是为了麻痹众人,谁要只看表面就一定会站错位置。”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慕瑶一脸不解。 干脆邮件也发不出去,直接就不发了,老爷子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仔仔细细的想了好一会儿。 “……所以,您是觉得沐寒声弄这么高调、积极,都是假象,说不定是给他看中的下一任拖时间?” 除了这个之外,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慕瑶皱起眉,“您该不会信誓旦旦的把消息透漏给沐寒声的对手了?让他们去把背后真正准备上任的人阻断了?” 慕老叹了口气,“我哪有那先见之明,不过是和几个朋友说了这个可能,让他们别站错队。” 但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一旦知道了沐寒声只是做表面工作,他们立刻想到了当年沐寒声上位的事。 当初荣京同样混乱,而沐寒声早已在国外秘密被推举上位,甚至保密工作好到一年后才对国委会正式宣布他的存在。 这不得不让他们提防,沐寒声在荣京高调与人竞争,实则早就创造了条件在某个地方,扶持新人上位? “慌什么,沐寒声能有的人手都在他身边,就算他想推举谁,哪来的人力保障?” 当时聿峥就在荣京,宫池奕忙着内阁的事,苏曜只做他自己该做的,至于沐寒声的妹婿赵霖,也不可能掀起多大的浪。 所以他们不必太着急,“先将沐寒声解决了。就算他是做戏,谁知道真假?等咱们转头去找他掩护的人,他转头继续连任了呢?” 而顾城要的就是这种局面,让人左右彷徨,以争取足够的时间。 但也是那一周,沐寒声身边哪怕有聿峥,有许南,还是被人暗算了。 沐寒声昏迷前的事依旧是让许南询问顾城那边的情况。 只是顾城还没回复,沐寒声就进了急救室,连续两天的抢救,情况依旧不乐观、不允许家人探视。 彼时慕瑶还站在楼梯口,但她也不好怎么批评老头子,只是随口安抚了几句,忙着和顾城联系。 他这的确不算是故意通叛,偏偏无巧不成书,正好让人利用了他的消息,如果那伙人真的沐寒声所掩护的地方和人,那岂不是等于谋杀下一任总理? 这事可就闹大了! 终于在十一点半左右,慕瑶好容易接通了顾城的电话。 顾城只是“喂”了一声,声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听不出凝重也听不出疲惫。 反倒是慕瑶比较焦急,她组织了好几次的话,说起来还是有些混乱。 “我爸无意间知道沐寒声并不是真的要连任,在荣京的一切工作只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好让你们在暗处顺利进行,但他也不算是故意,他让我及早联系你,这会儿,找你们的人大概刚离开荣京……” 一通解释之后,才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半晌,顾城似是而非的自言自语,“……原来是你父亲的功劳。” 然后又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似乎已经不打算聊这件事,只是问:“玥玥呢?” 慕瑶皱了皱眉,“不太好……她知道沐先生出事了。” 末了才索性道:“正好,如果你们差不多了,就让人送她回去吧,沐先生伤成那样,她作为一个女儿,不可能不着急。” 顾城依旧是一个音节的“嗯”了一句。 平时还行,这会儿慕瑶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天塌下来也不急的性子了。 紧了紧眉心,“你是不是已经把动沐先生的人控制了?” 不然她说整件事时,他不应该这么淡定。 顾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送她回去的事,等慕西城消息。” 什么意思? 慕瑶没明白过来,不应该是等他的消息?怎么要让慕西城来传达了,顾城要去哪? 但她也没机会问,顾城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弄得她心神不宁,完全不知道他们能把事情办成什么样,毕竟整件事里没有宫池奕那样的大人物撑着,只有顾城和慕西城,真的能把事情做成? 事实证明,她小看了顾城。 包括沐寒声的整个竞争对手团队都小看了这样一个年轻人,根本没想到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把整件事定下来。 数个月的明争暗斗的确就此结束了,再不认输都无可奈何。 因为下一周的周一,九点一到,荣京国委会议事厅异常肃穆。 在座的人一张张脸各有千秋,但更多的除了凝重、肃穆外,就是好奇。 这么多年来,议事厅人员头一次感受到几十年前沐寒声上位时的那种神秘感。 苏曜站在众人前的黄金位置,言辞之间已经十分明显的表达着总理人选易主,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按着新总理上任的规矩来。 肃穆中,还是有人表示了质疑,“新会议,总理不出席?” 就差直接说,谁知道苏曜是不是在忽悠他们,是不是沐寒声连任失败,也根本没有人上任,凭什么限制了他的人上任? 苏曜并不生气,只抬手示意底下的鲁旌把东西拿上来。 当天也受了伤的鲁旌到现在手上都是打着石膏、坚持上班的。 一份文件,苏曜接在手里,把文件投影到屏幕上,声音平稳:“日期、章印,我想够清楚了。” 时间就是昨天,秘密投票产生新任总理。 当然,苏曜扫视一眼,道:“新任总理登位,缓冲期一年内若有必要,可以不公开所有信息。” 即将被人打断时,苏曜继续道:“若有疑问,可以亲自去和沐先生要总理公章,只要你能要到,说明新任总理空缺。” 但沐寒声那儿的公章早就没了,这是几乎所有都知道的秘密了。 却又没人知道公章交给谁了。 这就是让人恼火的地方,忙活了几个月,到头来一场空,竟然连谁被推举上位都要等一年后才能知道! 苏曜知道他们想表达的所有质疑。 翻了一页,语调平稳公正,“公民选举票数是沐先生占优势,递交至国委会内部的票决,新任总理占百分之六十点八。” 荣京律法规定,信任总理和总统上位的票数都必须在六十以上,那零点八成了至关重要。 也可见过程必定惊心和紧张。 要在隐秘处组织投票产生六十占比的票数,还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争到那零点八。 上边有着所有票选新任总理的签名,白纸黑色,无可辩驳。 关于这件事的宣布就此结束,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没人知道新任总理是谁,更无从谈起去下手,沐寒声那儿的人手也一夜之间里三层外三层,包括他的所有家人,以及票选新总理的国委会成员自那天起,至少一年,都在一股势力的严密保护中。 而几个月来与沐寒声作为竞争对手的人,在那一夜被秘密控制。 这在意料之内,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要被处理,苏曜几乎不需要更多的理由,直接把迫害沐寒声之名安上去也不可能有人站出来说话。 那段时间,私底下,许多传言四起。 例如,“沐寒声在退位之际,发挥了最大价值,为推举新总理争取了时间。” “全民票选结果,沐寒声优势巨大,所有人都以为他将连任,却有人一夜之间保着新总理秘密上任。” 所有对手都被那个推举新总理的人给耍了,以为弄垮沐寒声就是成功,却竹篮打水,甚至因为动沐寒声而断送下半生。 有人猜测那个势力不明、保新总理上任的角色是宫池奕,就像他当初在国外帮沐寒声上位一样。 可宫池奕那时候的所有行踪都能在媒体信息中查到。 也有人猜测,实力雄厚、身居高位的聿峥极有可能是推手。 可那时候聿峥就在荣京,至今,亲自负责沐寒声一家的安危。 谁也没有把猜测放在消失两三年的顾城身上。 而此后一年,对荣京市民来说,最有趣的事,就是不断猜测到底上位的是何许人也。 这种规定的特性,使得那一年的荣京气氛也没坏到哪儿去。 那种感觉很奇特,没人知道总理是谁,但时刻能感受、享受他制定和执行的政法。 茶余饭后,每一次总理人选交替的变幻莫测、猜不中结果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 * 两周之后,慕瑶才接到慕西城的意思,可以送沐司玥回荣京了。 一路上,沐司玥除了焦急就是紧张,她害怕看到的场面超出只的承受范围。 因为她长这么大,几乎从未见过老沐受伤,她没法想象聿叔叔或者顾城那样血肉模糊的样子放在老沐身上是什么样? 从机场出来时,沐司玥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向和自己一个航班走出来的那些人。 而她转身的瞬间,原本都跟着的人才四散开去。 她蹙着眉看了慕瑶,“整个航班,都是你的人?” 一路上,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并没注意航班上没有老、幼,只有年轻男女,无论他们怎么打扮,改变了不了他们都很年轻的事实。 慕瑶只得挑了挑眉,“准确说,是顾城的人。” “你只是没察觉而已,并不奇怪,你父亲甚至所有家里人都在这次大选中顶着不小的危险系数,如果不是你身边围绕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如此平静?”然后指了指机场外,“外边也一定有人等着接你了!” 沐司玥说不出什么感觉。 只是她真的没想过顾城会话这么多人力,以这种毫不打扰她的方式一直保护着。 她何其有幸? 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现在他一个人几乎顶了全家的爱护。 只是这会儿,她无法给他分心了。 大概老沐好起来之前,她都不会有心思去经营和他的感情。 机场外,果然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但不是那些西装革履的保镖,而是普通的司机。 伪装只好,根本看不出来那都是他的人。 路上她无意问了句:“他手里到底多少人?” 慕瑶笑了笑,“估计郁景庭也不一定答得上来。” 粗略算起来顾城接手三年多快四年了,变化之大,只有他本人清楚。 又或者说,以顾城的性子,他能把一个人用出几个人的效率。 否则他是怎么做到在那么严峻的形势下成功推举新一任总理的? 慕瑶送沐司玥到了医院门口,她并没有进去,因为身份不太方便,而且医院整层楼戒备森严,她还不一定上的去。 而沐司玥进去之后,那一整天就没离开过。 没哭过,但一双眼异常红肿,那之后的很多天所有照顾她父亲的事都亲力亲为。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女儿,好像什么都没替家人做过。 但她终究是刚康复过来的人,半个月作息紊乱之后差点并到,换做傅夜七停下了手里的一切工作照顾丈夫。 好像也是那时候,沐司玥才意识到,整件事已经算是呈现定局,可她始终没见过顾城,也没见他和自己联系。 倒是慕西城并没有因为事情结束而回到华盛顿去,而是在荣京定居了下来,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顺势在房间外探望沐寒声。 她问慕西城,“顾城呢?” 可是想了想,又道:“让他继续忙自己的事吧,我这一年半载,大概是没心思了。” 只是她没留意自己问到顾城的一瞬间,慕西城神色微妙。   ☆、348、我真的不值得 那时候刚刚二月末,荣京的寒冷未被一起起频发事件驱散,可整个城市不受温度影响,反而十分热闹。 可沐司玥感受不到外界的气氛,她每天来回于医院和家里,生病也至少每天去一趟。 伴随荣京政治局面的逐渐稳定,抛开国委议事厅内部结构细小的问题外,算得上大局祥和,新年也在这个时候来临。 她时而会在夜里想到顾城,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沐司玥试过问慕西城,关于顾城的事,但慕西城一般不动声色的略过去,她也怕老沐这个样子,哪怕顾城回来了,她的情绪会影响到他。 所以过年那段时间,除了祝福短讯外,她没有固执的和他取得联系。 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连荣京那么混乱的局面不都逐渐好转了么? 尤其,苏舅舅已经代为发布了新福利草案,反响很不错,荣京可以过一个好年! 但也是本该有个好新年的时间,沐司玥隐隐觉得缺了什么。 “大哥不回来么?”年三十之前,她这样问。 一家人在以往的新年里,无论多忙,都尽量聚在一起,老沐也不例外,今年,却到现在都没见大哥的影子。 她只知道大哥的工作涉及军政,具体不了解,和对古城的一知半解是同一个程度。 对此,沐司彦看了看她,“大哥职业特殊,回不来很正常,今年和明年都很悬!” 末了依旧是笑嬉皮的样子,故作吃醋,“二哥陪你还不行?大哥这几年就没几天着家的,还怎么亲?” 傅夜七看了看三个孩子,因为丈夫一个人在医院没法转到家里养,所以多少显得心不在焉。 也就沐司景看似从来不凑热闹,却心里最有数,最后安排了一家人直接去医院陪沐寒声,路上一直都牵着沐司玥。 在家里过和在医院过并没什么差别,只要家人都在就好。 但无论他们安排得再好,沐司玥总是无法彻底高兴起来。 新年假期那段时间,老沐的情况时时变动,她也跟着每天提心吊胆,但那段时间终究是熬过去了。 一转眼,微凉的春季过去,步入六月的天气逐渐温热起来。 几个月过来,沐司玥看着一天天好起来,却始终不知道顾城到底去了哪,也始终没见过大哥。 六月十日,沐寒声的身体基本稳定,傅夜七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在医疗团队随时待命的前提下,把丈夫转到了湾流汇的别墅里养身体,她专门去照顾。 平时沐司玥、两个哥哥和佣人依旧住在御阁园。 这样一来,老沐卸任了,老妈手底下一批批的外交官崛起,去不去外交部随她的时间安排,所以老沐在湾流汇养伤,那儿也算是夫妻俩的二人世界了,沐司玥也不好总是过去打搅父母。 所以她会清闲很多。 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过去,慕西城始终都在荣京住着,始终都陪着她。 不光是彦哥哥对他熟悉了,连老妈都和他熟识。 那个周末,彦哥哥从仓城回来,信誓旦旦的说要亲自下厨,差不多的时间,老妈也从湾流汇过来了。 沐司玥刚和易木荣联系完,拿着手机走下来,微蹙眉,左右看了看,满是不解:“今天什么好日子?” 沐司彦神秘兮兮的笑,又给沐司景打电话,“回不回来?我一个人做菜很累啊!” 就这样,家里人基本都被他叫齐了。 沐司景回来的时候优雅柔和的脸上都难免的无奈,“搞什么?” 沐司彦笑着拿走他的包,直接推着进了厨房,兄弟俩一起做饭。 但厨房里可就没那么和谐了。 刚进去,门就被沐司彦一关,然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弟,皱起眉,“你哪点跟我像了?气度、魄力、英峻,完全没有!” 沐司景薄唇淡淡,“嗯,除了皮囊,十分有九分不像。” 他可学不来那副风流纨绔的样子。 沐司彦“切”了一句,一手拿了锅铲,一手撑在他弟身侧,“老实交代!蜜蜜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司景现在就是全娱乐圈最被眼红的人,因为他跟着全球最著名的女导演,别人要靠近顾吻安都得紧张到深呼吸三四天,但他去她家做客那都是家常便饭,接触“顾先生”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儿更是方便! 沐司景斯文的眸子轻轻眯了一下,好似想起这件事了。 一看他的神情,沐司彦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心头都被刀剜了一把似的,脸上更是凶,“我可告诉你,没有弟弟抢兄长女人的道理!” 沐司景心底笑了笑,面上却一派清和。 他想起来了,蜜蜜姐妹俩马上毕业了,不过他那天着实不知道女孩怎么忽然就冲上来表白了,一通告白完扭头就跑! 估计,压根没分清他和二哥沐司彦。 这才侧首看了看他霸气撑着的手臂和手里的锅铲,沐司景悠悠然道:“蜜蜜没差几天就毕业了,已经到法定年龄,可以考虑婚恋了,告白有什么怪异?” 沐司彦紧了紧锅铲,几次深呼吸,“我守了几年的女孩,你特丫说抢就抢,道德呢?!” 气死他了,要是别人,他早就一锅铲下去了,但是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沐司彦觉得实在帅气逼人,他下不去手! 还是讲道理的好。 沐司景抬手点了点他撑着的胳膊,挪出了他凶悍的范围,看了看他今天的架势,“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么件事?” 还把七七也叫过来了,该不会要让家里人都批斗他枪哥哥的女孩? 说到这个,沐司彦才一挑眉,“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正好他的电话响了。 沐司景扫了一眼,蜜蜜的照片在屏幕上亮起,发过来的讯息也不长,一眼就读完了。 【我快到了。】 沐司景若有所思,不嫌事大的一句:“我帮你去接她?” 看着手机的人立马瞪他:“滚!……你今晚当个观众就行,一个字都不准出声!” 沐司景似笑非笑,朝他摆摆手,转身悠然往门口走了,道:“既然是你为蜜蜜准备的晚餐,我插手也不大好!” 那边的人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门出去了。 沐司玥抬头看过去,见他淡笑着出来的。 他到了沙发边,几乎总是能看透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别抱太大期望,大哥或者其他你想见的人估计都不来,除了蜜蜜,他为谁上过这么大的心?” 但另一个沐司玥没想到的客人却在开餐前到了。 那时候她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的翻看华盛顿方面的新闻,隐约听到了前院有车子进来,佣人出去开门了。 没一会儿又见老妈亲自往门口走。 沐司玥这才略微蹙眉,跟着看过去。 慕西城也并不是没来过御阁园,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过,手上拿了不少礼品,穿戴给人表达的信息就是:郑重。 说实话,沐司玥不以为老妈和慕西城的关系已经熟悉到那种程度了,那种感觉,让她起了莫名的惶恐。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总觉得煎熬。 幸好,蜜蜜来了之后,彦哥哥和她成了主角。 蜜蜜进门之后一脸的惊愕,她并不知道是要被邀请到他家里,来的时候也只告诉她路怎么走,没说这儿就是他们家。 但是人都来了,她算是入了虎口。 沐司彦就抓着这个时机正式表白,当着那么多家人的面,她根本就想不出措辞了,显得很慌。 毕竟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尤其孤身前来,完全摸不清状况,连个给自己打气的人都没有。 半天才看了看沐司彦:“……是不是太早了?” 沐司彦满脸正经,“早么?你已经毕业了,不着急结婚,但必须定下来了,否则哪有心思扑在事业上?” 所以,恋爱关系必须立刻定下来! 实则,他内心里的呼唤是:他守了四年的花骨朵,真的不能再干守着了,马上步入社会,谁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拐走了? 再说,因为老沐要养伤,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待在SUK,必须回到荣京进入沐煌担起重任,距离这种东西让他很是恐慌。 所以哪怕是异地恋也必须吧关系钉牢实了! 傅夜七虽然事先不知道沐司彦的安排,但知道他和蜜蜜的事,他也长大了,哪怕是立刻结婚,她都是支持的。 “女孩子进入社会要面对很多不定因素,司彦就是你最好的安全港!” 沐司彦异常赞同的点头。 蜜蜜平时性情活跃,这一晚一人一句弄得她头晕,最后糊里糊涂直接留宿了。 而那时候,沐司彦才挑衅的瞥了一眼沐司景,目光里也不乏警告,要不然兄弟俩抢一个女孩,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沐司景只漫不经心的吃自己的饭,完全是个看戏的人。 而蜜蜜的状态,让沐司玥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在国外的和顾城的那段时间。 也是懵懵懂懂开始被他拐走的。 想到这些,安静的心底也起了一些涟漪,带着淡淡的喟叹。 她现在很愿意再继续被他捉弄,只是不知道他在哪? 断断续续的聊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话题已经到了自己身上。 傅夜七看着她,几乎知道女儿的所有事,清柔的眼里有着心疼,却也淡淡笑着,“玥玥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 沐司玥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起来,“我记得老沐和您不一直说不让我出嫁么?一直带在身边宠着多好?” 傅夜七笑着,看了这段时间一直陪着的慕西城,直接道:“西城是个好选择,真没想过?” 那会儿,她才意识到老妈是认真的,脸色没能控制的变了变,“……妈,那个,我想先把事业做起来。” “再说了,您别让慕西城下不来台了!”她尽可能不让气氛太紧,“他可看不上我这种性格?” 偏偏,慕西城很不配合,略微侧首看了她,“看来我表达心意的方式太过含蓄?” 她被堵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这些年,她的感情状况,爸妈并不是很清楚,只有彦哥哥和大哥比较清楚。 她一直想等足够成熟了才让父母知道,怕因为顾城母亲的事牵扯两家恩怨,万一爸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但想一想,老沐和顾城交集那么多,不可能不知道的,老妈在这个时候却这么认真的在撮合她和慕西城? 除了意外,还有那么些诡异。 然,更诡异的是,竟然连彦哥哥都一副很看重慕西城的态度,看了她,“西城也照顾了你这么久,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毅力,真不心动?” 她诧异的看着他,他明明知道她和顾城关系的呀。 可沐司彦避开了她的视线,笑着握了蜜蜜的手:“我们俩都定了,不趁个热闹?” 这种事怎么趁热闹呢? 那晚,蜜蜜和慕西城都留宿御阁园,但是傅夜七要回湾流汇照顾丈夫,让孩子们自己住。 临走时,沐司彦送她到门口。 她回头看了看,问:“玥玥什么都不知道?” 沐司彦双手别进兜里,略微凝重,“不管告诉她。” 傅夜七点了点头,家里人都不舍得女儿受一点点伤,自然不敢告诉她顾城的事。 轻轻叹了口气,“但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万一……难道她得守一辈子?” 沐司彦抿唇,他是最清楚玥玥和顾城感情的人。 好一会儿才道:“您放心,我会劝她的。” 虽然这么说,但沐司彦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慕西城到底能不能赢得她的放心。 她若这能选择慕西城,这是顾城愿意看到的结局,也是他觉得最好的选择了,慕西城这个人,他也很放心。 傅夜七刚转身,又回过头,“蜜蜜今晚住这儿,你顾阿姨知道么?……别太过头了,人家还没满二十呢!” 那表情正经得沐司彦想笑,“妈~!您真当您儿子是霸王硬上弓的主啊?” 然后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放心吧,回头我给顾阿姨打招呼。” 傅夜七笑了笑,儿子都很优秀有一个最大好处,那就是完全不用操心找不到女朋友。 沐司彦回去的时候,蜜蜜去洗澡了,客厅里只有慕西城和玥玥。 他还以为两人谈情说爱,过去才发现居然在谈联合署里的工作,一脸无奈,又好笑的看了慕西城,“你这样要变成我妹夫可真是挺难的!” 她听完转过头来嗔怒,“哥!” 沐司彦摊了摊手,跟着坐在了沙发上。 沐司玥看了慕西城,“你已经在这儿住了都半年多了,要不抽时间回去一趟?我没关系的,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慕西城神色淡淡,直接不搭这个腔,而是看了时间,道:“你该吃药了。” 沐司彦看着慕西城在自己家客厅熟稔的找了药,可见没少做工作,然后仔细的给她倒水,药粒儿递到她手里。 沐司玥顿了会儿,还是接了。 咽下药,才听慕西城静静的看着她,“照顾你,不只是顾城的意思,所以不必觉得见外,这是我自愿,赶不走的。” “……”沐司彦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多余了,不过他还真是喜欢慕西城这直白霸道的劲儿! 沐司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断的喝水,直到杯子快见底了。 沐司彦已经识趣的上楼去了。 她只得抿了抿唇,放下杯子,看了慕西城,“我只是……不想辜负你。” 明知道结果,何必开始呢? 慕西城却动了动嘴角,见不到多少笑意,看她的视线总是多一点点的温和,“你也知道我的身世。” 她知道,一个不被慕老先生认可的儿子,童年、少年大概都很孤僻。 这样的时光,却让她更多的想到顾城,小时候的顾城也总是这样的,没有长辈时时刻刻管着,小学时很多次家长会都是只有他身边的位置空缺。 只听慕西城接着道:“只有你能给我安心的感觉,我喜欢和你在同一座城市,回不回华盛顿并无所谓。” 有句话说为一个人守一座城,慕西城不是个诗人,也没什么诗性,可他真喜欢这种描述,贴切无比。 老爷子的势力都放到他手里了,基地都在华盛顿,但他宁肯不要那些势力,也可以一直陪在荣京。 沐司玥抿着唇,慕西城很少跟她说这么多,越是这样,她越是惶恐。 “我真的……不值得。”她轻轻蹙眉,“你明明知道,我和顾城是什么样的关系。” 慕西城却笑了笑,“值不值得我才清楚!” 又道:“但不要有压力,就算你家人都看中我,你不点头,我就不会强迫你。” 这样的话倒是让她笑了笑。 客厅里安静了许久,慕西城看着她的侧脸,很突然,又语调平稳的问了句:“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也许顾城不会再回来找你?” 沐司玥笑起来,“不可能,没我他也活不了!” 话虽然直了点,但她确实这么想的,只有她见过顾城流氓无赖似的每次强迫她的模样,非她不可! “何况。”她抬起眼,“他一定比我了解的强大,也许是有什么事拖住了,他消失个一年半载的很正常!”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慕西城没再说下去。 可沐司玥毕竟不是没心没肺的女孩。 她能感受到周围的变化,家里人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开始撮合她和慕西城呢? 然,她也不可能去问老沐,问他是不是知道顾城去了哪。 所以,她在几天后的睡前找沐司彦问。 因为蜜蜜已经开始实习,就在荣京,沐司彦这些天每天回来得都特别晚,她就在沙发上等着。 将近十一点,他总算把车停在了院子里。 “还不睡?”沐司彦意外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来。 沐司彦刚和蜜蜜分开,情绪处于兴奋当中,反正也睡不着,顺势坐下,一手掏了手机。 沐司玥淡淡的笑着,等着他们情侣报完平安。 “怎么了?”沐司彦抽空看了她一眼。 她淡笑,“你发完我再说。” 这么一说,沐司彦真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了她,“你说吧。” 沐司玥最近补看了秘密选总理时候的新闻,从茶几上拿过来,指了指其中一则。 “老沐在荣京吸引注意力,另一边有人保着新总理上位,出力的人,是不是顾城?” 沐司彦没想到她一来就问这么深的问题。 他微蹙眉,但也只是耸肩,“这种事,我一个商人不可能知道内幕。” “你是商人,可你也是爸的儿子,还在SUK,宫池叔叔什么都不跟你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搭了一把手?”她说得很是笃定,目光平稳。 ------题外话------ 过两天会爆更,所以顾城也会很快出来,都别急啊,先插播一些其他鸳鸯~   ☆、349、欲将万里寻夫 沐司彦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好避免言多必失的场面。 她笑了笑,“既然你知道这些事,那就一定知道顾城做了多大的贡献,之后又去了哪,现在怎么样,对么?” “……只是听慕西城说应该回了华盛顿。”沐司彦很不确定的语调,“你也知道,这么大一件事,几乎全靠他的势力,元气大伤是必定的,他必须好好回去整顿生息,是不是?” “所以你想告诉我,他当初继任花了三年。这次整顿也得一两年?”沐司玥顺势解读。 沐司彦几乎是硬着头皮点了一下,“也许。” 可她定定的看着他,“哥,你们这样骗我是不是不太好。” 他一下子抬头看了她。 沐司玥原本只是随意猜测,可是现在越看他的反应,心里越是觉得害怕。 “如果你们不知道顾城的情况,怎么会一句都不问关于他的事?”她轻轻蹙眉。 他还没开口,又继续道:“如果顾城现在的情况很乐观,你们又怎么会撮合我和慕西城?” 老沐都伤成那样了,她实在不知道顾城当时身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有多少刀剑指着他? “……玥玥!”沐司彦见她这样,有点急了,“你别多想,我们这不是看慕西城这人很不错么?” 沐司玥淡笑,“他是不错,但你那么喜欢顾城,怎么就变了?” 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下去,很明显她的情绪已经不那么稳定了。 片刻,见她自嘲的笑了笑,“知道么?七七撮合我和慕西城的时候,我没多少感觉,可是你转变立场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 “感觉我就像是被人可怜的遗孀,只能凭借家里人的力量嫁出去……”她说着话,眉心紧了,胸口疼了疼。 她知道这样的形容很不好,很不吉利,可她就是那么感觉的,也正因为这种感觉,她越来越慌,也越来越沉重。 沐司彦终于也皱了眉,“怎么会!……玥玥,你不能这么想。” 他们一直觉得她还是小时候的女孩,什么都不懂,但已经不是了。 他起身抱了抱她,“不要乱想,如果妈和哥做的事让你不舒服,那二哥道歉!以后只要你不想,咱都不提这件事,好么?” 他明明答应了老妈说背后会劝她,但是这一转头,分分钟就忘了。 没办法,从小看不得家里唯一的女孩委屈。 虽然,那晚他煎熬了大半天,但此后,家里人确实谁都没再提关于她的感情,谁也不催。 当然,慕西城一直都在,甚至直接进了沐煌任职。 沐司彦虽然年轻力盛,但毕竟精力有限,身边没有个心意相通的人很难雷厉风行,这下刚好,慕西城正是他需要的。 也是因为这样,慕西城出现在御阁园的频率很高。 沐司玥哪怕想用时间和距离作为工具,慢慢拉开和慕西城之间的距离都不可能。 她只好每天都忙于工作,要求易木荣把所有要在荣京的工作都交给她。 但再怎么样,总会在晚餐桌上遇到慕西城的,她有时候无奈的想笑,感觉他应该叫沐西城了,比她还像家里人。 这不,慕西城刚走进来,佣人便笑着帮他拿了包,“慕少爷回来了?” 不知道何时,给他的称呼都亲昵的变了,和彦哥哥他们一样。 沐司玥在客厅端着水杯,听到之后笑了笑。 慕西城已经往这边走过来,熟稔的解掉领带,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么早?” 她笑了笑,“我哥呢?” 问完才发觉,当然是送蜜蜜去了,反正两人很少一起回来。 果然,至少半小时后,他们都洗澡了,等着吃饭的时候,沐司彦才心情荡漾的从外边进来。 晚餐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直到慕西城放在桌旁的手机震动,一条很醒目的短讯进来。 沐司玥不是有意看的,只就那么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祝慕先生生辰快乐!” 她愣了一下,抬眼看了慕西城,“……你今天生日?” 一下子,家里人都在看着他。 慕西城只是勾唇,“我自己都没留意。” 沐司彦看了他,“办公室秘书看上你了?” 短讯的署名他看到了。 不过下一秒就转移了重点,“生日还是要过的!哪能随便就过去了?显得我这个老板不够体恤!” 沐司玥基本插不上话,但她当然也希望慕西城过这个生日。 慕西城是真的不怎么过生日,从小没人在意一个这么普通的日期。 因为蛋糕之类的都没有准备,沐司彦主张出去过的时候,坐在车上,她又不期然的想到了顾城,他说从小也是不怎么过生日。 但她一直记得国外给他过生日的那一晚,很特别,想忘也忘不了。 他们真是何止一点半点的相似? 可是偏偏,她的心意那么固执,除了顾城谁也不认,也许这就是缘分的微妙。 路上就订了个包间,刚到会所,已经有人出来接,嘴里都是恭敬的“沐总!”和“慕先生!” 那时候沐司玥才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快到可怕,所有人的社会地位都在变,身份也在变。 可是她似乎没有? 因为她不喝酒,只是过来跟着庆祝,所以去订蛋糕一类的事,自然是她去做。 “记得顺便带个礼物!”沐司彦笑眯眯的提醒。 她笑了笑,转身出门,当刚走几步,慕西城就跟了出来。 “怎么了?”她停了下来。 慕西城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外边冷。” 虽然都是在御宴庭,但是订食物和蛋糕在另一栋楼,中间的天桥确实会有些凉。 她笑了笑,接了过来,“你回去吧。” “有事打我电话,能听见。”慕西城嘱咐。 沐司玥也只是点了点头,又听他道:“我不需要礼物,别走远了去折腾,晚上不安全。” 她有些无奈,因为慕西城要这么唠叨确实罕见! 没办法,她只得开着玩笑,“我给你发红包行了吧?不出去买东西。” 他还真是点了一下头,总比让她跑出去买东西强。 沐司玥只是说着玩,不过红包也真的发了,但是礼物还是会补上的,等明天抽空去买。 她去订蛋糕的间隙,彦哥哥不知道都邀请了些什么人,回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很热闹了。 听他们的称呼,多数应该是沐煌的人,再加几个“狐朋狗友”,这个临时的生日宴也变得有声有色了。 这固然好,但也说明他们俩今晚肯定要喝不少,所以她就老实的等着一会儿当司机就好。 慕西城是寿星,同事和朋友十分给面子,没有拼命劝酒,但都没少真诚的祝愿,他也不可能一点不喝。 沐司玥不知道他的酒量,但是见他去了两趟卫生间就知道大概是熬不住了。 她正打算着帮他推一推,他却把她叫了出去。 “困么?”在门口,慕西城稍微撑着墙壁,脸上稍微有些酒意,但和她说话的状态是正常的。 沐司玥摇了摇头,“你要是累了,就早点结束?” 他略微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真的半醉了的缘故,忽然就抬手抚了抚她侧脸,“没事!” 虽然隔着头发,可沐司玥整个人依旧怔愣着,就那么看了他好几秒。 以前顾城最喜欢用拇指摩她的脸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习惯,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却被慕西城这一个动作彻底唤起。 耳边是慕西城继续低沉的声音:“困的话要个房间,你先去休息,结束了再叫你?” 她微仰着脸,回神后勉强笑了笑,“……不用。” 但慕西城坚持要了个小房间,避免她一直在那个包厢里被吵闹着头疼,而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后依旧回了包厢。 沐司玥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就算她刚刚又困又累,但是这会儿半点睡意都没有。 吵闹还好,此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那种极致的寂静,把忽然钻出来的念想无限放大,恨不得转身就能看到那么一张脸。 但她努力忍着,甚至很多次嘲笑自己,这点时间和距离都跨不过去,谈什么爱情? 他送的戒指依旧在食指套着,手机屏幕还是他那张摆拍似的经典,每一次,也只有这点东西去解相思。 她一直在床边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去的,半条腿还在下边耷拉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隐约觉得有人在叫她时,慕西城坐在床边,等着她睁眼反应了会儿,“醒了?” 沐司玥缓了缓,坐起来,“……几点了?” 已经凌晨了。 “如果太累就在这儿住一晚?”慕西城道,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 她都看得出来慕西城真的喝了不少,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了,五官看起来有些疲惫。 可他一直都是,对着她的时候,怎么都没有对外界时的那股子淡漠,现在也一样,很努力呈现最好的一面。 沐司玥笑了笑,“我去洗个脸就清醒了,你们在车上睡,我开车?” 说着话,脚已经落地,往洗漱间走。 慕西城坐在床边略微低眉,抬手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沐司玥出来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略微蹙了眉,“喝了很多么?” 他倒是把手放下来了,声线平平和和,“还好!” 她看着他起身,“我也去洗把脸。” 她点了点头,在原地等着。 等他进去之后,又转头看了一眼他放在床边的西装外套,顺手先帮他哪好,一会儿直接走就行。 但他大概是随手放的外套,不规整,她拿起来的时候正好拿反了捏着衣角,找了会儿才顺到衣领上。 也是倒着拿的时间,一个东西掉出来落到床边,差点滚到地板上,她手快的接住了。 房间里的光线不算亮如白昼,但他进来手开了一盏灯,至少她能看清手里拿着的是戒指盒。 若是别的女孩子,明知道慕西城对自己有意,又在他兜里掉出这样的东西,既然不打算跟他,一定会放回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可那时候,沐司玥整个人都有些僵,她甚至没有任何放回去的念头,而是打开了盒子。 不因为别的,只是那一个盒子,她很熟悉。 当初顾城直接把戒指强迫给她戴上,他的那一枚,也是光拿出一个戒指要她帮戴上,戒指盒子还是她后来无意间看到的。 只是两眼也足够记得住,因为那是他千辛万苦为了她才买到的。 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看着盒子里安静躺着的戒指,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不同尺寸。 她整个人狠狠怔在原地。 为什么,顾城的戒指,却在慕西城身上? 一个人的东西,放在了另一个人手里,而他始终未曾露面,有多少种可能? 她一下子脑子里混乱一涌而来,莫名的开始害怕。 慕西城从里头出来时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目光朝着他,却看不出情绪。 知道他走近了,慕西城才看到了她手心里捏着的盒子,原本想伸过去拿外套的动作就在中途停了一下。 她抬头,“为什么他的东西,会在你这儿?” 慕西城微醺的醉意在这个时候足以清醒大半,可眉峰却是蹙着的。 他迈了一步,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略微抬眸看着立在面前的人,酒后的语调有点沉,但不至于模糊,“我说是顾城交给我的,你信么?” 这样的话,让沐司玥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她住院,慕西城说不让他离开,而是一直照顾她,是顾城不让他走,问她信不信。 一模一样的语气。 带着一些自嘲,和无奈。 他要留在她身边,还借着顾城的嘱托,不是很可笑么?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数月如一日的陪她过来了,因为这根本不在于顾城是否把她交给了他,这本该是他的心意。 沐司玥心口慌乱着,“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给你?” 慕西城看着她,她越是慌乱,甚至眼圈开始泛红,他越是平静而残忍,忍了这么久的事,终于正面提及。 “无论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他能把钻戒给我,便是把你交给了我。” 慕西城笑了笑,“只是我想,抛开一切关于他的因素,凭自己去得到你,所以从未提及,看来并不成功。” 他这数月的努力,带动她情绪的程度,还不如她看一眼顾城的戒指。 沐司玥听完紧蹙眉,又讽刺的笑,“他凭什么把我交给你?” 顿了几秒,她才敢问:“他到底去哪了?” 那么重要的戒指,他不可能随便交托给别人。 慕西城抬手按了按眉头,好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复而抬头看了她,声音里透着几分压抑,“也许我比你更想知道……我整日带着他交托的东西,那种沉重没人能理解。” 他倒是宁愿顾城回来,拿走他的戒指,收回他嘱托照顾沐司玥的,好让慕西城能坦然用自己的名义去照顾她。 他这样的回答,让沐司玥觉得呼吸都变得阻塞,“……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了哪?” 想到这些日子,彦哥哥只字不提顾城,家里人下意识的撮合她和慕西城。 她只能想到那一个最糟糕的结局。 耳边,响着慕西城低低的声音:“当初是他亲自护送你哥离开荣京,至于在什么地方推举你哥上位,只有他知道。” 所以新任总理事事上任成功,他的生死,却无人知晓? 偏偏现在,连大哥的行踪都没人能过问,是么? 沐司玥仰着脸,极力看清他的脸,“……你当初忽然离开,难道不是帮忙做这件事?” 否则当时为什么把她交给慕瑶照顾? 慕西城略微抿唇,点头,“是。” 但他所能接触的,绝对不是核心,核心事件,包括投票给沐司暔的人全都是顾城护送过去的,没人知晓。 好一会儿,慕西城又道:“知道新任总理事事占几成投票率么?” 六十点八,她清楚的记得这个数字,或者说,所有荣京市民几乎都能随口说出来。 慕西城道:“也许你不了解荣京形势,你爸努力这么久票数都是五十多,顾城能拉到六十已经是极限,而那零点八,更是他用命换来的。” “沐先生在明处,都受了那么重的伤,顾城身在暗处,别人下手只会更狠,但为了那零点八,他亲自跑了两趟,路途遭遇了什么没人知道。”慕西城只知道这么多了。 那零点八的票率出来的同时,顾城已经没踪迹了,大概连沐司暔都不清楚他是生是死。 顾城手里的组织纪律严明,以自损八百的程度将投票人员全部护送回来后,统统没了踪迹,没有人透漏顾城的状况。 一个字都不透漏,便只能是最糟糕的情况。 许久,慕西城闭了闭目,“他给我送戒指的那晚,除了照顾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当时……戒指已经染了血。” 那就是让慕西城数度心底沉重的缘故。 一个男人,在那样的状况,竟然想到的是把沾血的戒指,以及她交托给别人。 不是他寡情,正好相反,他该有多爱,才能做到这样忍痛割爱,只愿她好好过下去? 有那一枚戒指,他可以编很多理由获取她的芳心,可他始终做不到,一直到今天。 “他说,只有我能照顾好你!”慕西城不知为什么,笑了笑,有些悲伤。 因为他最清楚顾城在华盛顿时对他敌意,可竟然能做到这样,还让人怎么心安理得的拥有她? 沐司玥胸口一下子痛得站不住,整个人所在床边,手心里紧握着他的那枚戒指。 她的戒指都还没从食指挪到无名指,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她不管?当初是他逼她戴上的! 那是她亲自给他戴上的戒指,他凭什么摘下来给别人?! 好久,她哽咽着,模糊出声:“这是我给他戴上的戒指,他无权自行处理……我收回!” 她要等他自己亲自来取! 慕西城大概是想说什么的,可她倔强而自我的弄了弄嘴角,“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不代表世上没了他这个人,不是么?” 她甚至想说:“我没嫁,他凭什么死?以为替老沐分忧,扶大哥上位就完了么?” 当初是他逼着她跟他,欺负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就当她欺负他好了! 沐司玥笑了笑,只是那种笑,只让人觉得痛。 她说:“我知道所有他爱去的地方,我会找到他的!最多不过千山万里,甚至闯到他华盛顿的基地?” 房间里一度寂静着。 从凌晨一点多,一直到三点多,将近四点,两个人都保持着那种姿势。 ------题外话------ 不要觉得顾城就这么托付很草率,他那个性格,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必死,肯定不会放弃,一人之力保一国之主没人知道多凶险,觉得自己真的回不来,又没机会跟她道别,这是能做到的极限,避免她孤独终老……咳咳,当然,人家是男主,光环不是白挂的!(因为最近审核缘故,总理之类的职位名称不让用,只能改称呼为总理事,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提及总统什么的。)   ☆、350、睡完了就不负责任? 慕西城醉了一半,可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轻松,从今往后,他只代表他自己。 沐司玥一直握着那枚戒指,只是情绪逐渐从悲痛中平缓下来,甚至想好了都要去哪些地方。 许久,慕西城开口:“我带你回华盛顿。”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慕西城提醒:“顾城的组织多少人力,什么规模,没人知道,你怎么去?” 他甚至觉得,顾城真的并没回他组织内部,否则华盛顿那边不会如此平静,平静得欲盖弥彰,生怕外界知道他出事。 沐司玥靠在床边,终于把戒指收好,整个人毫无睡意,情绪也很平静,就好像有了目标之后的整装待发状态。 转头看了慕西城,“回去,还是住这里?” 她开车回去也可以,正好睡不着。 沐司玥还以为二哥在楼下继续和一帮人闹着,下来才看到他倚在门口,眯起眼看着她,然后又看慕西城。 因为两个人都不说话,他也就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上车。 等靠稳了座位才给蜜蜜发了信息。 沐司玥系着安全带看了一眼,淡笑。 以前那么一个风流不羁的家伙,现在对着一个女孩细致又乖巧,做什么都要报备,简直变了个人,真好! 回到御阁园时,慕西城大概是想跟她说什么的,她笑了笑,“先去休息吧!” 她也不可能连夜离开去找人啊。 甚至,她计划了很多次的行程就是走不了。 那段时间联合署那边交下来的工作很多,等她做得差不多也过了个把月。 再后来,老沐做检查,她一定要陪着的,必须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那段时间,她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家里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异常平静。 老沐做检查那天,她知道老妈和慕西城单独聊了会儿。 所以后来七七找她说话时,沐司玥只是淡笑,“慕西城都和您说了?” 傅夜七抚了抚女儿长发,“我跟你爸那时候,也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我不希望你再受这些痛苦,但人一生能碰上一段愿意倾其所有的爱情是种幸运。” 傅夜七以前想,隔绝了女儿碰触所有政界事件的机会,以为就可以让她远离这些纷乱,找个普通的人恋爱、成家。 可她既然认定了顾城,她也不会阻拦。 “但是你要答应我,顶多两年,两年找不到顾城,就放弃这样的固执?”傅夜七也觉得这样是残忍的,可她不可能让唯一的女儿错过最好的年龄,一直孤独下去,她已经不小了。 沐司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只是勉强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动员几个哥哥,甚至云厉、云暮都去找顾城?” 话自然是开玩笑的。 因为估计连郁景庭都不知道顾城在哪,他现在和谁都不属于一队,他有自己的王国,有自己的势力,没那么容易找。 或者说,他若真的安好,不用她找都会回来的。 她是打算老沐安好,手里的工作安排完就动身的,首先去的自然是华盛顿了。 只不过,她原定十月份启程,又一次推迟,因为彦哥哥无意透漏了大哥最近可能回来的消息。 “你从哪知道的?”她有那么点激动。 如果当初顾城保的是大哥,那他回来,顾城不就有消息了? 沐司彦抿了抿唇,“……我也只是听说,现在没人知道大哥在哪、干什么。” 她一度以为这都是说说,大哥总归要回家来的。 然而,十月份一整个月,她硬是没能见到他的人,可荣京市每天的综合新闻几乎都会有总理事的新主张发布。 也在市民几乎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一批批的劣质官员下马,行事利落而精准。 也是那段时间,苏衍也开始频繁出现在综合新闻中,不少人猜测苏舅舅的班子大概就是由他接棒,哪怕不是这一班,下一班他也会上去的。 说实话,那段时间,沐司玥一度担心自己再被撮合给苏衍,毕竟,那么优秀的人,哪个家长会看不上? 可是没有。 老妈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这让她放下心来,足够说明家里人对身份没有偏见,也就不会对顾城有任何偏见。 荣京又到了寒冷的季节,细细飘着的冬雨很凉。 那天慕西城站在她身后,说:“最近大概要回去一趟,老头子身体不太好。” 虽然他从未享受过一个儿子该有的关爱,但老爷子身体有恙,他还是觉得该去尽孝。 她转过身,微蹙眉,“严重么?” 慕西城略微动了嘴角,“上了年纪都这样。” 他是该回去了,这都待荣京快一年了,努力笑了笑,“我大概也快了,到时候也许还要麻烦你接机呢!” 她在华盛顿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总是两点一线,对那个城市着实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去哪找郁景庭问顾城的消息。 慕西城还以为她会和他一起走,既然这么说了,便略微勾了一下嘴角,“好。” 正说着话,沐司彦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大概是刚洗完澡换的衣服,衬衫刚穿上,快速系着扣子。 “马上晚饭了,你去哪?”沐司玥微蹙眉。 沐司彦换了个手接电话,然后另一手继续整理衣服,也对着她快速一句:“大哥一会儿回来!” 她愣了一下,紧跟着莫名的激动起来,“……他亲自说的?” “当然,我正挨个通知,苏衍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正好都聚聚……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机场,蜜蜜跟领导出差刚回来。”沐司彦说着,嘴角微微勾起。 沐司玥盯着他的手机,“大哥是不是也在机场?” “不清楚。”沐司彦已经在换鞋了。 她正皱着眉,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还是走了过去,他抬头这才发觉她的表情,问了句:“怎么了?” 沐司玥微抿唇,才道:“这种时候,不都低调行事么?苏衍、景哥哥,加上云暮什么的都来,大哥的行踪不算暴露?” 沐司彦听完还真是跟着紧张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这事也就家里人知道,外界连猜都没能大哥身份上猜,放心吧!” 他们几家的孩子从小就玩得要好,外人也不是不知道,全都聚在一起也有可能是某个孩子过生日,或者庆祝事业高升呢? 这话确实没错,最近荣京的政圈每天都有新闻,极少有人有空去猜不说,哪怕有人留意了也于事无补。 沐司暔从军校毕业之后,职业和个人信息就已经不为外人所知,查,更是无从查起。 很多人理所当然只以为沐寒声后继无人,真有新的总理事上任也跟他没关系了,纯靠那股子不明势力撑起来的。 “……那,我跟你去吧?”她想第一眼看到大哥。 沐司彦想了想,挑了一下眉。 所以,家里的三个人干脆都去了机场接人。 但实际上,沐司暔并不按别人可能猜到的行程和途径走。 就在他们三人到机场等了一会儿之后,沐司暔也是乘车到了机场门口,一身装束,透着比沐司彦还浓重的商业气息,根本不像从部队出来的。 沐司暔素日无论多稳重严肃,这会儿也只剩兄长这么一个身份,步子均匀,整个人只是很温和。 只见他径直走到妹妹跟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以前那样给予拥抱。 当然,同样的拥抱,却让人觉得比从前厚重。 松开她,沐司暔低眉看了会儿,“瘦多了。” 她只是淡淡的笑着,“刚刚好!” 沐司暔有那么些欲言又止的意味,终究是没有说,转头看了他弟弟,“还不走?” 沐司彦捂嘴咳了一下,“要么,你们先走,我接个人?” 一看就是想稍微有点二人世界,哪怕只是回去的路上那半小时也是可以的,都好几天没见了。 沐司暔却一挑眉,“顾家两姐妹过来么?” 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的。 沐司玥略微惊愕的看了大哥,“你都知道?” 彦哥哥和蜜蜜这么腻歪的发展,都是在他不回家的这段时间,但他好像都了解。 沐司暔只自然的摸了摸她脑袋,嗓音温温沉沉的,“都知道!” 包括她的状态,包括家里人打算撮合她和慕西城这一类的事。 他不在荣京露脸不代表人不在这里,哪怕人不在这儿,所有该掌握的资讯,照样是一件不落的,这是基本。 换句话说,整个荣京,都在他布控的一张网之内。 沐司玥留意到他抚过来的手,虎口上留了很长的一个疤,上一次见他还是没有的。 不知道他当初经历了什么?身上又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 她没办法不想到顾城,相对于慕西城给她 可沐司暔只笑了笑。 一旁的沐司彦忽然激动起来,就知道蜜蜜两姐妹到了。 沐司暔不知道在想什么,拍了拍玥玥的手,忽然迈着长腿朝旁边走了。 沐司彦可没心情理会他干什么,只有她好奇的看过去,见着他直接在旁边拿了一捧昂贵的妖姬。 转身回来时还从上衣前袋拿了墨镜带上,顿时整个人都成焦点了。 她忍不住笑,还没见过大哥这么装腔作势的样子! 另一边,沐司彦刚上前接了姐妹俩,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旁边的扯了一下,被扔到后边了。 沐司暔目光从另一个出口收回来,薄唇勾起迷人的弧度,顺势抬手拿掉墨镜,鲜花也递到了一脸惊讶的女孩面前。 沐司彦站在他身后愣了会儿,舌尖顶了顶唇畔,咬着牙低声提醒:“哥……” 先前沐司景差点给他插一脚就算了,这会儿又唱的哪一出? 就算他是家里老二夹心饼,好歹也是堂堂沐煌总裁了,这待遇是不是过分了点? 沐司暔压根不理会他,全身上下的成熟稳重气息,满满的荷尔蒙都用来吸引女孩子注意了,声音也极其好听:“甜甜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惊讶的表情有所缓解了,抱着一把花又偷偷瞄了一眼后边黑着脸的沐司彦。 有些想笑,原来表错白这种低级错误也不是她一个人会犯的? 终于,某人忍不了了,上前一伸手,一点没客气的把花一摔,侧首撑起气势:“虽然你刚回来,但这种事忍不了!” 说着一把拥过蜜蜜,扯起笑,一字一句:“这是蜜蜜,我的!ok?” 沐司暔的确是愣了会儿,尴尬之余食指敲着手里的墨镜腿,然后看着另一个女孩慢后一步过来。 甜甜笑得文静,倒也开起了玩笑,“要不我去整个容吧?否则这辈子怕是收不到表白了!” 都给妹妹去了,她就没碰到过! 蜜蜜倒是挑眉,仰起脸睨着环着环着自己的人,皮笑肉不笑,“我要不要去丰个胸?有人说我飞机场。” 沐司彦立刻一本正经,“谁说?这就很好!” 但他那时候随口拒绝她的话已经成了她反过来打压他的理由了,因为蜜蜜现在的身材那叫一个无可挑剔! 甜甜平时就比较文静,并不是十分爱热闹,但都是熟人,难免就开起了玩笑,看着沐司暔,“要不我给暔哥哥买一束?别人都一对一对,咱俩装个样子应个景?” 说着看向及不远处并肩站着的沐司玥和慕西城,这么长时间,别人潜意识已经把他们看作是一对了。 沐司暔听完略微挑眉。 而旁边站着的沐司彦看向了另一个出口,好像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来机场了,还穿得这么……难以言表的帅。 “你买了,恐怕他也不敢接?”除非他这次好容易忙里偷闲露面是过来受罪的。 沐司彦一副看戏的表情,然后颔首示意他大哥往另一个方向看。 抬眼看过去,机场另一个出口,一抹窈窕的身影,身材火辣而张扬,已经赚走了周围的众多眼球。 沐司玥站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看他们笑着玩闹,这会儿自然也看到那抹漂亮的身影了。 有些惊讶,“kiwi姐?” 她一直觉得慕瑶和kiwi姐的性格很像,而这种性格,大概无论男女都会很喜欢。 以前kiwi就被玩笑的称作大嫂,只是这么些年也不见进展,估计是大哥太忙的缘故。 没想到今天居然也过来了? 不过,显然,他们几个都不清楚沐司暔和kiwi现在的状态。 只见沐司暔明明目光朝着那边,却还一副挑衅而亲密的把手搭在了甜甜肩上。 沐司彦啧啧舌,看看那边,又看看他,“吵架了?” 沐司暔英峻的五官带着几分笑意,看了甜甜,“买花这种事,自然得男士来!” 然后他真的走过去准备再买一束。 也是这时候,不远处的女子抬手招了招,一个男子便走上前。 她二话不说,直接给人一个拥抱,甚至主动勾了男人下巴,挽着手就往机场外走。 只给沐司暔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眼。 沐司暔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明目张胆就这么跟别的男人走了! 机场人很多,但提高音量还是可以让对方听见的,只是沐司暔薄唇抿着,闭了闭眼,忍了! 沐司彦笑着看他,“不追?” 还好死不死的加了一句:“要不我给荣京几家大酒店打个招呼,不让她入住?” 要不然以kiwi那火爆的性子,指不定真就直接绿他了! 沐司暔把墨镜一卡,“回家!” 回御阁园的路上,几个男的一辆车,女孩坐一起。 甜甜、蜜蜜虽然是同胞姐妹,不过性格是一静一动,蜜蜜坐不住,一会儿吃一会儿闹,甜甜就在旁边照顾着,时不时提醒:“少吃点,小心晕车了又!” 蜜蜜还拿刚刚的事开玩笑,“姐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啊倒是!” 甜甜便轻拍了一下她脑袋,“我都把条件降到只求男性了,还能怎么着?” 怪她这些年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没想,所以感情一片空白。 沐司玥笑了笑,甜甜还是有爱玩笑的另一面,就是比妹妹稳重些。 两辆车到家的时候,另一辆轿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别人都没怎么在意,只有甜甜看了好几眼微蹙眉。 沐司暔超前两步之后又回头看了甜甜,“不说走一对应景么?” 甜甜淡笑,“我怕kiwi姐姐给我连环杀!” 不过也跟上前,礼节性的挽了他的手臂,都是亲如兄妹的人,这根本不算什么。 沐司玥和慕西城走在后边,却看着这司空见惯的场景忽然转变。 就在一群人进屋的时候,甜甜原本开着玩笑,挽着大哥,转头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苏衍。 只是一瞬间,秒安静,手也快速从大哥臂弯里抽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文静婉约,恢复了最常见的状态。 别人大概没感觉,只有沐司暔和沐司玥看了看苏曜,颇有意味的挑眉。 “好久不见!”沐司暔走过去和苏衍握手,又一个触肩的拥抱。 那时候苏衍的目光已经在同时出现的几个人里落到了沐司玥脸上。 她只能回以微笑。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一直在等顾城,包括苏衍。 沐司玥看了看甜甜,看似恨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是不是去外交部实习啊?这是个好机会,好好抱抱苏衍大腿!” 甜甜被说得不好意思,苏衍表情却没多少变化。 他几乎没空关注这些的,最近和他们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忙碌。 沐司玥看得出来,苏衍也变化很大,他哪怕只是坐那儿都能感觉到那种稳重和绅士的儒雅,和苏舅舅特别像。 就是少言寡语的时候,大概会让人觉得他这人没什么感情。 他们走的时候,佣人就临时加菜了,这会儿可以上座,餐厅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不过缺了云暮和云厉,没办法,兄弟俩好像现在已经站在国际的高度进行交流了,很忙! 云暮极少在国内,和当初宫池叔叔一样到处奔波。 蜜蜜笑了笑,“所以我哥说他找不到女朋友全是因为我爸,让他连个悠闲交友的空间都没有!” 沐司彦挑眉,“这种东西呢,除了缘分,更要看人品,我很忙,大哥也很忙不是?” 可他还是抱得美人归了! 然后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态度看向对面的沐司暔,“是吧哥?人品稍微差点呢,估计一夜之间就单身了?” 这明摆着含沙射影,谁知道千里迢迢从第一岛来的kiwi这会儿在哪个酒吧逍遥? 沐司暔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但心里急不急,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反正晚餐没吃好。 结束了晚餐之后,一群年轻人聚在客厅闲聊的时候,沐司暔也是心不在焉。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他终于起身说去抽根烟,往后院走。 大概是他没把后院的门关上,不知道给kiwi打电话之后听到了什么事,一声咬牙切齿的低沉就从后院传回来了。 “蓝知恩!” 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音节,显然气得不轻。 后来声音逐渐变小,应该是直接绕过侧门要过去找人了。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前院响起了车声。 沐司暔还没挂电话,车子启动之后依旧峻脸黑沉,嗓音颇有压迫力,“你要造反是不是,嗯?” 一手戴了蓝牙,一手打着方向盘,随着动作幅度,结实的手臂肌肉也跟着动,显得他更压抑了。 电话那头吵得很,但是她的声音依旧悦耳,还张扬无比,“怎么的,准你调戏小妹妹,不准我找老男人?” “大叔技术好,懂不懂?”她勾着笑。 沐司暔闭了闭目,“马上给我从酒吧出来,立刻,这是命令!” kiwi半趴在桌边,随着音乐摇着纤细的腰肢,挑起眉,“其一,我不是你属下,你命令不管用!其二,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再惹我了,小心我把你底细全抖出去!” 男人薄唇抿了抿,缓了一会儿嗓音,“谁惹你了?” 哼!电话那边的人一个冷哼,一点面子也不给,“你问谁呢?你哪位啊?” 她这么呛的问话,倒是让沐司暔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但开口间全是霸道的气魄,“地址!” 结果那边很干脆的直接挂了,回应他的就一个“嘟!” 两条副道上,暗处随行车辆的人转头看去就能发现沐总的车忽然就提速了。 二十分钟后,他的车子停在九点前,而他们也都车子打个闪灯完成交接,后各自继续走自己的路,因为这一片区的安全,都是由顾城的人暗中负责。 下了车,沐司暔一路直接上楼。 三分钟后,伟岸的身影已经背着光立在一个房间前,敲了两下门。 “谁?”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 蓝知恩刚叫了房间服务,狐疑的看了猫眼后,还是开了门锁,但锁链没拆。 也是那一瞬间,她只是眨眼的功夫,男人忽然伸手进来,眼一花,锁链被他解了,整个人闪进门里。 她常年跟着父亲,身手自然是不差的,顺势就要还手,但是左手伸出去…… 被捉了。 右手切过去…… 还是被捉了。 然后双腿被他找准角度别了一下,转瞬已然将她摁在门板上,嗓音低得透着阎王气息,“找老男人?” 蓝知恩一副不服输的扬起下巴瞪着他,“放开!” 沐司暔扯了扯嘴角,“问我是谁?……两天不见,换男友了?” 她美艳的脸一撇,“我没男朋友!” “那我是什么?”沐司暔勾了她下巴,掌心握着她的腰,“睡完了就不负责任是不是?” 蓝知恩抿了抿唇,又把气势撑回来,“……本小姐睡错了不行?谁让你往我床上送的!” 嗯哼?睡错了? 男人眉峰轻挑,手腕微微用力,长腿迈步一转,她就被放到了几步远处的桌面上。   ☆、351、敢欺负她的只有顾城(万更1) 要论兵阵、军事要务,蓝知恩自问不熟任何人,但是这种事,她还是慌的。 她刚被“扔”到桌上,他已经抵近身体,低眉睨着她,致使她抬手撑在他胸前。 平时再强势、凶悍,她现在这抗拒的动作透着无限的女人味儿! 干咽了咽,缓解略微的心慌,强迫的抬眼盯着他,“还没见过男人要求负责人的!” 沐司暔双臂撑在她两侧,按着桌沿,凑近,薄唇微掀,“这不是让你见识了么?” 这桌子上就放着一个质量很不错的音响,到这会儿还播放着和酒吧一样吵闹的音乐。 乍一听还真以为她就在酒吧里。 装得还挺像! 沐司暔勾了勾嘴角,手臂绕到她身后把声音关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蓝知恩微咬唇,往后方避了避,不让他的脸和自己靠得太近,表情也是一派严肃,“离我远点!” 他不以为然,反而低眉睨着她。 她扬起下巴,从小和父亲混军队的蓝家大小姐气势也算是出来了,“别忘了咱俩已经没关系了!” 又讽刺的冷眼看着他,“怎么,小女孩没撩到,又想回头找我来了?你当我是什么?” “咱俩已经分手了!”她直直的盯着他,说着说着委屈也跟着上来了。 见她是真的生气,沐司暔才认真起来,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谁同意了?” 蓝知恩本来脾气就辣,换别人早把他踢出去了,这会儿一把推了他,想从桌子上下来。 但他几乎是纹丝不动,反而手臂作势拥她过来,“别闹了。” 她抬眼:“我没跟你闹!” 握着他的手臂往旁边甩,偏偏力道不如人,又一次被他反手握了腰,只能瞪着他:“你放开我!” 男人低眉,薄唇沉了沉,“不放!” 蓝知恩咬牙,闭了闭目,依旧是盯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只要我当政,我就一定要独立第一岛,你拦不了我的!”她一直守着军队的教育,很强势。 “所以咱俩趁早散了,免得到时候更难看!” 前两天,他们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而狠狠吵了一次。 “早知道你会坐上这个位子,我当初就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看着他,目光显得很坚定。 她的确是前几天才知道他就是新任的总理事,他一直瞒着她,照顾了他这么久,一个字都没透漏过! 沐司暔闭了闭眼。 估计,情侣时间要为了这么高端的政事吵架,也只有他们了吧? 又有哪个女人这么大野心的? “叮铃!”又有人按了命令,隐约传来礼节性的声音:“客房服务。” 她的确叫了。 一把推开她跳下桌子往门口走。 沐司暔转回身倚在桌边,看着她去门口,在她开门把东西接过来的那瞬间忽然眯了一下眼。 也是那一瞬间,他一双长腿已经大步迈了过去。 果然,蓝知恩下一步就马上出了房间逃出他的范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反手把客房服务人员关在了外头。 “……”客房服务一脸懵,“小姐?……需要帮忙么?” “不需要!”沐司暔脸色沉了沉,目光睨着她。 好一会儿,等门口安静了,他才终于略微动了薄唇,“不是刚来么,还打算逃哪儿去?” 她蹙着眉,“我不想看到你不行么?” 男人就那么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低低的开口:“不是想独立第一岛么?给你机会。” 蓝知恩忽然抬头,眼里都在闪光。 只听他薄唇淡淡的吐了三个字:“打赢我。”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盯着他。 可沐司暔已经顺手把衬衫都脱了,冲她颔了颔首。 在蓝知恩看来,这简直是挑衅加侮辱,他真以为女人就打不过他是不是?她自认从小到大,还没输给过爸爸手下的任何人! 她三圈两脚劈过去的力度确实很刁钻,也很凌厉,可沐司暔对她太了解,不出两分钟就知道她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 等她再次一拳打过来,轻易的徒手握住,薄唇微动,“没吃晚饭么?” 蓝知恩气得猛一个扫腿过去。 沐司暔轻巧避了过去,但是因为躲避太急,后腰撞到了桌角,眉峰皱了一下眉,透着隐忍。 她也愣了一下,因为他那儿有旧伤。 但也就是她愣神的功夫,眼前一花,身体被猛烈旋转,手臂就差点被拧成麻花,整个人被他挟持。 低低的嗓音几乎咬在她耳边,“女人终究是不适合干大事的,懂么?” 她就不信邪! 接下来整个高级套房成了战场,本来好好的扩音器已经不知何时摔得稀巴烂,桌子歪歪斜斜的被踹到了床边,两个人的鞋子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沐司暔扫了一眼扩音器散落的配件,她一脚踩上去,估计就到肉里去了。 略低眉用脚把零件扫一边去,看着女人已经香汗淋漓,“还来么?” 蓝知恩以前也来荣京,但是最近都没过来,甚至没怎么长途旅行,今天舟车劳顿都没休息过来,又折腾了这么久,真的累。 可她就不知道服输是什么。 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了一轮战况。 沐司暔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把遥控器捏手里的,差点被她戳中侧腹,眼一眯,快速躲了过去,顺势握着她的手腕一扭。 “啊!”她低低的惊呼,脸色都白了。 他只松了松,“求饶么?” “不!” 只见她顺势在他力度下整个身体旋转一圈,步步紧逼,一直到将他逼到卫生间门口的墙角。 然后一个收尾的凌厉手法过去。 可男人伸手开了卫生间的门,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下一秒他又忽而别了她的腿。 蓝知恩身体一歪,被转了个角度,原本是可以靠着门板稳住,但是门被他打开了,她身体失衡只有一个结局:直直的摔进卫生间里! 沐司暔嘴角微勾,顺势揽了她的腰,自然不会给她反扑的机会。 仗着人高马大,几步的功夫将她直接扔到了床上,俯身,“别浪费我时间了。” 又道:“哪怕我再忙,第一岛绝对是我精力的T1区,行么?” “谁要你的精力了?”蓝知恩打得微喘,但就是不肯认! 男人嘴角淡淡的弧度,声音很沉,“就算第一岛独立,它是你的,可你是我的,结果一个样,折腾什么?” 她一双眼都几乎喷火了,脸蛋也跟着火红火红的,“谁是你的人,你再给我说一遍!” 放在第一岛,她大小姐一发怒,底下人都得唯唯诺诺。 可面前的男人就这么风轻云淡,甚至抚了抚她姣好的面容,“说十遍也是一样。” 这一地不等她动手,沐司暔已经先一步禁锢了她,指尖已经探到她背后。 她刚想反抗,里边的衣服已经被解开,束缚一松,她下意识的就抱住自己,顾哪儿都不是。 可他想顺利满足也是不可能的,一个吻都恨不得让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得逞。 干脆直入主题。 在那一瞬间也不忘低眉睨着她,“老实了么?” 蓝知恩不自觉的咬唇,眼睑轻轻阖着又睁开,“……不……跟谁也不跟你认输!” 话是说着,可唇被吻住,整个音调都变得绵软,毫无可信度。 顾及到她今天可能疲累,沐司暔动作并没刚刚的强势,唇畔间低低的嗓音:“知恩知恩,知恩不图报,白取这么个名了?荣京何时亏待第一岛了?” 她忽然盯着他,“你亏待我了!” 所以,这就是她朝着要独立的缘故?也就她有这个胆子。 男人有些想笑,眸底柔了柔,但索取更甚。 直到餍足后,他终于居高临下的看她,“我道歉行么?……下次有事尽量不瞒着你,至于……” 前两天她忽然就气势汹汹的就跟他吵了,缘由就是想独立,现在看来是惹到她了!完全醉翁之意不在酒。 略微无奈的勾唇,“我和那位护士小姐很清白!” 哼,蓝知恩扯了嘴角,“你和那什么甜甜也很清白是不是?” 他勾唇,“那是我妹妹……” “全世界都是你妹妹!”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然后往旁边挪了挪,显得很是坚定,要跟他划清界限,但是抬头发现他正安静的凝着她。 被他冷冷的盯了好久,她终究是莫名其妙的委屈了。 “你凭什么呀?”她蹙着眉,眼圈都快红了,“我从小跟谁认输过?就要做一番大事,就要独立第一岛这么一件事,你好端端的上什么位啊?!” 他这不明摆着必须让她放弃自小的宏大理想? 谁能甘心? 一看她真红了眼,沐司暔再怎么冷硬也柔了下来,抬手把她勾过来,“行,我的错,能力太出众,个人太完美,偏偏就上位了,怪我,行么?” 这……哪是认错?! 她瞪着他,“滚!不想见你。” 真的,蓝知恩从小就觉得自己十二分的厉害,小时候也认识他,但是成年之后才意识到他的强大,敌意不自觉就出来了。 她知道他三四岁就靠着只会在暴徒窝里走了一圈,认知能力比很多人早而强,一路简直是开挂着长大的。 但为什么偏偏就要拦她的路呢? 随便一个身份就算了,现在好了,新的总理事,让她怎么办? 男人从身后拥了她,冷不丁的就改了说辞,“我是你的,所以别说第一岛,哪怕是荣京也是你的,嗯?” 屁话!她心底里嗔了一句。 但毕竟是女人,真是太听不得这种言辞,很明显已经软下来了。 “饿么?”他从身后问她。 蓝知恩不搭理,闭着眼晾着他,可他一点也不介意,凑到她耳边,“还想……” 终于让她一惊,猛地转身就要推他,却正中他下怀,手臂一用力,面对面把她腰肢贴紧,亲密接触! * 御阁园,一群同龄人聚在一起是不可能早睡的。 蜜蜜虽然出差才回来时,但是精力非常好,凑在人群里数她最活跃。 沐司彦收拾完厨房,又洗了个澡下来,看到她还活跃得不像样,兴致的拉着慕西城讲他做空质测评员的时候,在各国游历的见闻。 那一副向往而憧憬,撑着下巴望着慕西城,怎么看都让人泛酸。 “不是累么?去洗个澡睡觉!”沐司彦走过去,一手勾了她要把她带楼上去。 蜜蜜扑棱着手臂不肯上去,“我不困!……景哥哥救我!” 沐司彦低眉削了她一眼,“谁是你景哥哥?” 沐司景优雅坐那儿只是弯着嘴角淡笑,“是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这么一说,蜜蜜还真是瞬间安静了,很顺从的跟着沐司彦上楼。 这可把某人气得不轻,进了卧室,气势磅礴的睨着她,“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蜜蜜抬手撩了撩长发,“景哥哥声音好听啊!” 不是偏见,学表演的说话真的很好听,咬字和语调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听着就很有味道。 当然,她现在这是故意的! 走过去之后又回头瞥了他一眼,“谁让你不敢娶我,出尔反尔!” 然后微扬起下巴,“反正我呢,就喜欢你张皮囊,你要是不愿意到时候我还可以和景哥哥在一起呀,然后变成你的低眉,天天在家里晃着、折磨死你!” 沐司彦站在门口,干脆倚在了墙边,单脚支地,抱着双臂看她,很无奈又好笑。 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上一次因为种种时机成熟,结果都到床上了,他十分绅士的打住,人大小姐反而不高兴了! “司景真不喜欢你这类的,他估计比较喜欢你姐姐的恬静!”他淡淡的道。 蜜蜜一眼扫过去,瞪着他,“我也能很文静!” 说完又觉得自己都不信,只好抿了抿唇,皱眉,“你出去,我要洗澡!” 沐司彦抬手拨了一下短发,是那种很简单的动作,却莫名其妙的让人移不开眼。 紧接着他立起身迈步朝她走过去,探究的望着她,“谁给你灌输什么谗言了?” 不然怎么忽然就恨不得他现在求婚似的? 她抿唇,绞了绞手里的浴袍,“……没!” 然后又抬头看着他,给自己打起气势,“这还用谁谗言?明明就是自己出尔反尔,当初说娶的,现在只字不提,你要不娶,那就别占着茅……” 意识到形容得不太合适,她立刻改口:“你别占位置,我好挑别人!” 沐司彦心底好笑,但面上严肃得很。 他也没说不娶,但也没说过娶,那次惊愕之余第一个叹词“我去!”被她咬住不放了。 只听她悠悠淡淡的说着,“反正二少也不着急!这不是才二十五么?继续在女人堆里转悠,转个四五年怕什么?沐煌那么大的帝国,随你玩,等三十几呢那方面就不行了、女人们也散了,成个孤寡老人,到时候我青春正好,带着宝宝帮你挑老婆行么?” 这可真是她的风格。 一段话已经把他打击万,说他风流成性喜欢游逛花丛;又说他一定会老得快;现在错过了她,到时候她就带着别人的孩子刺激他? 沐司彦终究是不自禁的勾了嘴角,“你怎么没跟着顾阿姨当个编剧或者导演?” 想象力多丰富?多有画面感? 蜜蜜挑着眉,“有这想法呢?我妈说娱乐圈要什么货色都有……哦对!到时候和景哥哥的独处机会更多了!” 他舌尖不羁的顶着唇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才二十,嫁人是不是早了些?” 沐司彦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在二十五就会被一个小女孩逼婚。 虽然有些好笑,但可见她很认真。 蜜蜜也点头,只是不甘示弱的看着他,“是啊,你嫌早,所以我先嫁别人,等你三十了我再找你?” 正说着话呢,沐司彦身上的电话响了。 他浴后穿着长袍,顺手从兜里拿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稍微蹙了一下眉。 面前的蜜蜜已经一下子变了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沐司彦是接通之后顺势抬头才看到她脸色不对劲,心里略微顿了一下。 “喂?”一边开口,一边抬手想把面前的人拥过来。 但蜜蜜推开她转身去了浴室,“嘭!”一声把门关上,力道很大。 沐司彦眉头跟着紧了紧,但脚步没有往前挪,只是对着电话低低的声音:“还没……” “这么晚不睡,看来夜生活还是那么丰富?”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 沐司彦没搭腔,薄唇轻轻抿着,相比于平时,他现在的状态少了吊儿郎当的劲儿,顺势靠坐在了柜子角上。 “我面试过了!”那边的人继续道:“已经上班两周了,再有两周估计能过考察期!” 一般都是两到三个月,但她能力不错,期限应该会比较短。 沐司彦依旧是淡淡的声音:“挺好。” 对面的人笑了,“你知道我在哪上班么就挺好?” 沉默了会儿,女子才道:“在沐煌!……惊讶不?” 沐司彦确实紧了紧眉心,因为他不知道这事,他不可能专门去关注人事部哪天招了什么人,谁又上了几天班这种小事。 但下一秒,他神色凉了凉,“你和云笙见过?” 女子似乎不以为意,“嗯……好像国外遇到过,怎么了?前任和现任撞见了不也很正常?” 沐司彦还一直以为她是无理取闹,和他撒娇玩小脾气的。 “她这会儿跟你在一起?”女子问。 他声音很沉了,平平的,“当然,在我家。”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的女子笑起来,“你知道你这像什么么?” 片刻,听她继续道:“就像为了麻痹自己,为了让自己死心,所以来跟我炫耀你把她带回家了。” 女子略微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当初不知好歹错过了你,但我想,我还有机会,对么?男人的初恋,哪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沐司玥似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本少的初恋叫顾云笙。” 那边的人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你一直这么自欺欺人过来的?……二少流连花丛这么些年,好像只有我让你力不从心?” “人一旦累得无力,就像随便凑合,当然,你就算随意选也得选个优秀、干净、漂亮的女孩,就是那个顾云笙?在我这儿被拒的挫败,是不是在顾小姐那儿得到了满足?毕竟小女孩都很好哄。” 但凡他体贴一些,多花点时间,每天多发几条短讯,要得到一个女孩的青睐,对他这种老手来说,太简单了。 好一会儿,沐司彦声音低得有些冷漠,“女人太自信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子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之后的行为是在欺负她,像个小人。” 所以提前告诉他,她就在他的公司里,以后的遇见必然是难免的。 挂了电话,沐司彦站在窗户边,目光不时往浴室的方向看,好一会儿,终于是按捺不住担心的走过去敲了门。 “洗完了么?”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回答,继续洗。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细心,“别洗太久了,容易头疼。” 她喜欢洗澡先把头发洗了,然后用毛巾包着,长时间闷着,洗完澡她就习惯头疼。 “架子上的浴后乳别擦了,买了新的,洗完给你递进去。” 蜜蜜还是没说话,转头看了架子上的浴后乳。 她之前擦过两次,每次擦完之后都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对其中某个成分过敏。 没过会儿,她也把水关了。 开门的时候,他正好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新买的浴后乳。 低眉之间,目光就落在脸上,看着她的眼,好像要看出她有没有一个躲里边哭过似的。 她抬手接了过去,然后关门擦浴后乳。 第二次开门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 蜜蜜刚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被他抱住了,“如果怕我跑了,下个月就去你家提亲?” 但是这次她反倒摇了摇头,从他怀里稍微退出来,微抿唇,勉强笑了笑,“你就当我闹一闹就好,不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么?我还小,不着急!” 沐司玥垂眸,略微蹙眉。 她倒是依旧淡笑,“如果你心里还不够确定,就算结了婚也没用,我宁愿要个只属于我的人。” 他显然不赞同她现在的感觉,“本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蜜蜜笑了笑,“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害怕要我,害怕我逼婚?” 然后恢复了她平时的性子,“没关系,我真的不着急!感情不都是慢慢来的么!我知道任何人的感情线都比不过我跟你那么长就好了!” 沐司彦说不好为什么他现在不想成家,也许是想把刚接过来没多久的沐煌做透了,毕竟男人事业为重,以后才能让她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又或者是,男人本性里的不想过早稳定。 没有对她感情不纯的因素,但也的确没打算碰过她,也没想过结婚那一步。 究根结底,还是他还不够合格。 楼下的客厅是不是有些嬉笑。 沐司玥抬头的时候看到本来说是上去休息的蜜蜜又下来了,但看不出情绪有所出入,只当她是睡不着。 即将作为同事的甜甜和苏衍今晚还真是没说过几句话,蜜蜜下来之后才开始给姐姐“拉关系”。 “苏哥哥你清廉归清廉,绅士归绅士,该拉我姐一把的时候还是得拉哦!”她挽着甜甜手臂。 转过头,“姐,联系方式交换了么?” 沐司玥在一旁笑,有个妹妹也真是不错,这就是加大马力的神助攻。 然后那么多双眼睛就看着蜜蜜像个红娘一样牵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还加了微信。 存电话号码的时候,苏衍温稳的看过来,名字那一栏犹豫着。 存“甜甜”让人看了大概是误会。 甜甜当然理解了,也就笑着道:“你存云舒就好了!” 蜜蜜不乐意了,“云舒什么云舒,就甜甜,多好听?” 然后干脆帮苏衍存好了才还回去,给她姐姐存的就存“苏哥哥”。 末了还笑眯眯的道:“我现在知道我姐跟谁像了……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就和苏哥哥像!” 这倒是实话,两人都是温静的类型,苏衍多了成熟稳重,甜甜知书明理。 所有人里边,就属沐司景不爱凑热闹,永远都是最周全最温暖的,别人说什么,他就听着,多半时间淡淡的笑。 这会儿才收了手机,忽然说要出去一趟。 沐司玥略微诧异的看过去,“这都快凌晨了,你出去做什么?” 沐司景只温和的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一会儿就回来!” 神神秘秘的,反正就属他的个人状况最神秘,别人都不知道,光知道他整天忙着通告。 等时间差不多,大家也该各自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沐司玥看了慕西城,“你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早上七点多。” 她想了会儿,忽然道:“再订一张吧。” 慕西城微冷,侧首看着她。 沐司玥淡笑,“大哥我也见到了,这件事已经拖很久了,还是顺道一起走吧。” 她也可以过去看看慕老爷子,毕竟在他们家待过不短的时间,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等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当中,也只有苏衍和甜甜起来了,别人都在睡懒觉。 当然,沐司玥和慕西城已经准备用早餐了。 反正他们这个圈子什么都流行,但是不流行分别时的送别,所以不打招呼也无碍,等走了发个信息就好。 苏衍知道她要去华盛顿的时候,目光看过去,神色说不好差,却确实有些郁色,“怎么忽然动身?” 沐司玥微抿唇,浅笑,“也不是,已经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能过去而已。” 苏衍点了点头,她对顾城的情意,谁还能看不出来? 又或者,哪怕没有顾城,她的归宿,大概也是与他无关了。 甜甜坐在一旁,透着羡慕,“真好!我一直想出国走走的,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沐司玥笑着,看了看苏衍,才对她道:“身在外交部,职位上去了还愁没机会出国?” “当初我妈和老沐就是在各个国家游走间发展感情的!”她说的实话。 这话却让甜甜不太自然的低了低眉。 沐司玥勾唇,这两姐妹真是不太像,蜜蜜喜欢一个人直接就上去了,甜甜羞赧多了。 他们用完早餐准备走的时候,楼上睡懒觉的三个人总算露脸了,看到她手里的行李箱,诧异了一下。 听到她要去的地方之后又释然了。 “我送你们吧!”蜜蜜自告奋勇的笑着过来拉着她的手。 沐司玥笑着看了彦哥哥,道:“我们兄妹之间不兴送的,接送这种事是彦哥哥给你的特殊关爱!” 蜜蜜无论去哪儿,或者从哪回来,彦哥哥都会接送,别人就不。 沐司彦开了口:“先去吃早餐。” 蜜蜜微抿唇,好像不那么愿意跟他单独用餐,转头看了沐司景。 沐司景挑眉,“我来不及了,这会儿就得走。” 正好三人一块儿从家里出去,别墅里的两队对什么场景就不得而知了。 沐司玥是到了华盛顿,下了飞机的时候才接到大哥的电话。 “大哥?” 电话那头却是kiwi姐的声音,“是我!” 她因为接电话不方便,手里的行李被慕西城接了过去,在前边给她带路。 沐司玥笑起来,“我已经到了!转告我哥不用担心!” 蓝知恩冷哼了一声,“他连眼睛都没睁开!” 昨晚疯狂一番之后,她也不知道沐司暔什么时候出去办事去了,反正清晨时分才回来的,上午又没怎么睡,下午就只能补觉了。 “所以还是大嫂对我好呀!”沐司玥顺势一句讨人开心。 蓝知恩嘴角勾起,“知道我对你好,这都没聊几句就走了,我都没机会和你控诉控诉你哥!” 沐司玥已经被慕西城带到车子便,就着他的手臂弯腰上了车,才道:“我哥对你最好了,欺负我都不可能欺负你,还控诉什么?” 蓝知恩“切”了一句,但也适时停止这些话题,仔细叮嘱她在外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她或者给沐司暔打电话。 有时候沐司玥真的觉得世上没有比自己更好命的人了,小时候她有那么多人爱护,长大之后各自身份都变了,每个人都那么强势,她依旧被呵护着。 但凡她出点事,和大哥打个招呼,和二哥一个招呼,加上云厉、云暮,夸张点说,放眼国际大概没人敢欺负她的。 嗯,除了顾城。 只有他敢“始乱终弃!” “直接去家里?”慕西城见她挂了电话,侧首征询。 她点了点头,也不见外了,“好。” 好像慕西城回来的事没和家里人说,总之看慕老爷子的样儿,是不知道他这个私生子会回来的。 看到他,还稍微有那么点生气,“可算知道回来了?我当你手握重兵趁机就逃了呢!” 沐司玥微抿唇,多少有些尴尬,然后提慕西城结尾。 “不好意思,慕老,我该早点劝他回来的!”慕西城确实是因为她才长时间留在荣京的。 不过她现在才知道,老爷子居然没有把SB的权利收回,这么说来,她更应该道歉。 是因为她,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才屈居于沐煌一个小职位。 慕老见到她之后,脸色倒是好了,还不忘问:“沐先生身体好些了?” 她淡笑,点了点头,“好多了!康复很顺利!” 老爷子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忽然看向慕西城,沐寒声虽然退位了,但是根据他猜测,顾城是那个暗处的人,新任的总理事,最有可能就是沐司暔。 可见,沐家势力依旧强盛 那慕西城多为沐司玥付出,反倒是明智之选? 这一项,屋子里气氛几乎彻底逆转了。 沐司玥也不问老爷子为什么气色这么好了,估计就是为了刺激慕西城回来而已。 不过,那晚她没见到慕瑶,连第二天早上早餐之后也没见到她。 她不想耽误时间,所以打算用过早餐就直接去找郁景庭,他可以算是顾城的师傅,最有可能知道顾城在哪。 走的时候,慕西城不放心,所以要跟她去,但又担心老爷子身边需要人,所以问了句:“慕瑶呢?” 老爷子冷哼了一下,“你们俩没一个听我话的!我看她是住到郁家去了!” 当初老爷子都差不多是放下长辈的尊严,谄媚的靠近宫池奕去,希望女儿能选那个男人,结果她偏偏不开窍,到现在还和那个没感没情的家伙纠缠不清! 这么多年,也没见郁景庭看她一眼,真是够丢女儿家的脸! “郁家?”沐司玥忽然转过来。 她还想着去哪找郁景庭的,这么一来就方便多了,两人直接去郁景庭家里,因为慕西城知道地址。 郁景庭家的住址有点出乎意料,并不是多么高档的别墅区,反而显得有些僻静。 慕西城道:“郁阿姨喜欢清静,一般人不知道这儿。” 她点了点头,脚下走得有点迫不及待。 站在门外,慕西城报了身份,里边才有人开门,一路往里走,别墅门已经开着了,佣人淡笑着,该是认识他的。 “郁阿姨在么?”慕西城往里走。 里边已经有女士浅笑、平缓的声音传过来:“西城吗?” 沐司玥换了鞋看过去,女人在阳台上修剪盆栽,身影给人的感觉就是简单而淡泊,和这儿的环境很搭。 “多久没来了?……”说着话转过头来,然后看到了他身边的女孩,目光稍微顿了一下。 然后笑得很有意味,“该不是给我报喜来了?” 慕西城把礼盒给了佣人,“您又开我玩笑了!” 那人放下手里的工具,笑着脱了手套,“老大不小了还不急,别跟景庭学!” 然后亲热的看着她:“长得多可人儿!叫什么呀?” 沐司玥礼貌的笑着,“阿姨好,我叫沐司玥,您叫我玥玥就好!” 她不关注外边的事,沐家兄妹几个多出名在她这儿和普通路人没两样,只是笑着,“都姓慕?好缘分!” 慕西城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怕她着急,也就问着:“郁先生不在?” “昨晚就没来这儿!”她也习惯了儿子的忙碌,反正很少回来这儿住。 她起身出了客厅,亲自去给两人泡茶。 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客厅入口,外边就有人推门进来。 沐司玥以为是郁景庭回来了,不过下一秒,传来了慕瑶神秘的声音,一进来就道:“阿姨,我要是怀了,您给不给做主啊?” 郁母顿时看了她,又惊喜的往下看她平坦的腹部:“怀了?” 慕瑶笑嘻嘻的,“我就问问!有您这反应我就放心了!” 郁母嗔了她一眼,“又诓我一回!”然后道:“正好,西城也在,进去吧!” 西城? 慕瑶诧异的转过来,从入口看向客厅,见了坐在那儿的两个人愣了一下,“你们俩什么时候过来的?” 沐司玥淡笑,“昨天就到了。” 她是真的恨不得几分钟就问到顾城的事去。 但该有的礼节还得有,所以她和慕瑶提到想见郁景庭、想问顾城的事时,都过了午餐了。 提到顾城,慕瑶也微蹙眉,心疼的看了她,“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 慕瑶抿了抿唇,“据我所知,郁景庭他自己似乎也在找顾城。” 郁景庭很少跟她谈公事,但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 而这的确是事实。 郁景庭回来之后,沐司玥和他单独在书房交谈。 “连郁先生都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这个答案,让她觉得很无力。 没开始就疲惫不堪,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郁景庭看了她,“并非我不想帮你,但这是规矩,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顾城作为总督,我无权打探他的下落,连基地我都可能进不去。” 现在顾城手底下所有都只忠于他,尤其涉及他的安全信息,外人不可能查得到。 郁景庭手里也有人力,但微不足道,只是确保他的安全而已。 沐司玥知道这样很为难人,可她没有别的办法,蹙眉,几乎是恳求,“我想,只要郁先生强硬,他们也一定会让你进基地的,是么?” 他之所以不进去,说自己无权,也只是不想为难顾城手底下的人而已。 郁景庭指尖略微敲着桌角,好半天总算是看了她,“我试试。” 她第二天就要去,郁景庭也答应了。 华盛顿很大,天南地北绕了很大一圈的感觉,因为接头很复杂。 终于到了地方,慕瑶和慕西城都在外边等着,郁景庭带她进去。 大概是事先打过招呼,比想象中的容易一些。 但是中途无论遇到什么人,似乎都要多看她几眼,不知道是不是顾城曾经和手底下的人提过她。 到最后一扇门,有人上前来,看了沐司玥,又看郁景庭,有着该有的恭敬:“郁先生!” 郁景庭颔首指了她,“这位是沐小姐,她想进去看看。” 对方微蹙眉,片刻后道:“您还是请回吧,里边是空的。” 连郁景庭都蹙了眉,基地是空的? 顾城什么时候转移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里边真的空空荡荡,那一瞬她终于没忍住那种失落感,掩面蹲在原地。 郁景庭立在一旁,他不是个会安慰小女孩的主,这事也安慰不了。 好一会儿,刚刚那个人看了她,正好沐司玥红着眼站起来,“他既然是你们效忠的人,你们不知道他在哪?是死是活,这合理么?” 郁景庭看了她,“这和一个公司差不多,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顾城在哪、做什么?” 核心队伍才有这样的权力。 她无力的笑了笑,“所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是么?” 沐司玥想过让哥哥和爸都动用人力去找,可是现在荣京处于特别时期,她不能那么自私。 从那儿回去的一路,她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一下子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出神间,车子猛地抖了一下,然后猝然停了停下来。 沐司玥往前蹿了蹿,微蹙眉往车窗外看,窗户正好被人“嘭嘭!”的敲着,但是第三下还没敲中就已经被人粗鲁的拉了下去。 “等一下。”她冷不丁的出声,狐疑的看着那个被拖走的人。 郁景庭这会儿脸色不太好,因为他出门在外,几乎没人敢胡来,显然这次安保不过关。 但也嗓音平稳的问了她,“怎么了?” 沐司玥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有些狼狈的女人,“……我好像认识她。” 她没有认错,确实是阿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情绪很激烈,不知道是怎么从伊斯到这儿来的。 郁景庭略微颔首,让人把阿雅扔车上了,一路跟着。 到了一个地方,进了房间,沐司玥转过身才见阿雅被架着带进来,一看到她就差点跪下。 但表情却是恨恨的盯着她。 “害你的是我,跟我家里人没有关系!你放过他们!”她有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沐司玥站在那儿,只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得她都记不起来了。 可就算记起来了,也只能记得是顾城把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现在他人没了,她上哪求人? 这种莫名的情绪发在了阿雅身上,“我没法帮你,整件事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是想求情,让你家人找到动手的人不好么?” 阿雅冷然笑了一下,“欺负人很好玩么?我父母曾经那么高贵都几乎跪下去求人,对方说只要能让你开口原谅就考虑,你倒好!” 这皮球踢得真好花哨!可偏偏他们也不是曾经的贵族了,这就是任性的残酷。 沐司玥却忽然拧了眉,“你刚刚说的谁?你父母去求谁了?” “我怎么知道!”阿雅早已没了以前端着的那股子温婉。 可沐司玥忽然按捺不住的起伏,转头看向郁景庭,“他是不是去伊斯了?” 她所能想到的地方当中,也有着伊斯。 郁景庭低眉看了一眼阿雅,好像知道了这个女孩的身份,多少也了解一些内幕。 半晌也只是为了让她有点希望,“也许。” 就为了这个也许,她一刻都不耽误,直接从华盛飞往伊斯,根本不可能顾得上阿雅。 她到得很突然,所以云厉来不及过来接,只让人在机场候着。 沐司玥被接走之后在云厉家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回来。 “你是不是知道顾城在哪?”几乎是他一进门,她就急促的走上前。 云厉微蹙眉,从上一次他们离开,这都快两年了,荣京发生了很多事,他知道。 顾城的事,他当然也知道,但是,只看了她,“别急,你先休息好。” 她蹙着眉,“你知道?” 是知道,还是因为害怕她失望,所以拖着不说?   ☆、352、她念了七百日夜的男人!(万更2) 云厉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了佣人,示意他们下去之后往客厅走。 等她坐下了,才道:“不确定。” 她一直压抑的神色终于有所舒缓,不确定,至少说明是有消息的对不对? 沐司玥知道这么久她都在自欺欺人,一个把她看得那么重的人消失,这么久都不找她,只有一个可能,可她始终不去想。 现在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死而复生,怎么可能不激动? 云厉看了看她,“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至今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更别说见到他。” 她控制不了的笑着,又略微的哽咽,“没关系,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要比杳无音信强,是不是?” 云厉勾了一下嘴角,只是其中的味道有些苦,倒了杯水,嗓音淡淡,“我理解那种煎熬。” 当时沐司玥只以为他所说的理解这种煎熬只是客套话。 直到晚上云厉不知道要去忙什么,看起来要出去一趟,换了一套服装,一丝不苟的冷贵。 “沐小姐别介意,他一直这么忙的!”管家小乔笑着,很友好。 大乔、小乔姐妹俩一直在他们家,这么多年,已经不再是大姑娘了,但是从来也不提出嫁的事,玄影也没办法催。 沐司玥笑了笑,“不会,我家里人也大都这么忙碌,习惯了!” 小乔在旁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车灯逐渐没了,车声逐渐远去。 这才转回来看了她,“云厉王子的性情和国主很像,都是冷冷沉沉,寡言少语的,实则也是多情之人,偏偏都要受情殇!” 受情殇? 在她印象里,云厉眼睛里就没有感情那回事,一心想着替他父亲分忧解难的。 小乔笑了笑,眼里有着心疼,“这都快两年了,沐小姐对云厉王子的认识还停在两年前呢!” 沐司玥离开这儿之后养伤都快一年,后来这么长时间又一直在家里,怎么也出不来,每天想的只有顾城,确实没有空间再去接收更多其他人的事。 只听小乔叹息着,悠悠的道:“皇室一直催着让云厉王子娶个妃子,国主也是这么个意思,你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嫁了个女孩进来。” 伊斯王子娶妃这么大的事,沐司玥并没有听到相关新闻,再听管家的语气,看起来嫁得并不十分隆重,大概连仪式都没有举行? 小乔遗憾的抿唇,“云厉王子对这些事不上心,所以让他挑女孩时态度很随便,随手点了一个,可想而知,女孩嫁进来也不会得到什么宠爱的!” 虽然她说得很简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沐司玥能感觉那个女孩不得宠的悲哀。 明明是被云厉点中的,他却过于随便的对待,哪个女孩会不委屈? “其实,王妃很不错的!”小乔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至少,在佣人们眼里,这个王妃真的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她哪里不足,那也就是背景不够强大了。”小乔似乎在为伊斯的女性感到悲哀。 沐司玥听着,也看了这座别墅,很显然,这里并没有那个王妃的气息。 小乔见她往周围看了看,略微凄凉的笑了一下,“王妃不在这儿。” 如果她没记错,好像云厉的爸爸曾经也是钟情于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后来女孩去世,国主就再也没有娶过? 再听听管家的意思,说云厉和他爸一样,沐司玥皱起眉,“你们王妃是……?” 大概任何人的第一反应是王妃没了。 如果是这样,她的确可以理解云厉说的理解她。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一度觉得那个人就这样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不过,小乔笑了笑,“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也一点不乐观。” 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王妃家里势力太弱,加上她忽然被点为王妃,这可是云厉王子的第一任王妃,谁能不眼红?” 都知道伊斯的王妃就跟应聘工作似的,做不好中途轻易就会被休掉。 “所以,王妃嫁进来才半年,皇室里就闹得很厉害,家里人非但没法倚靠王妃,反而成了被人挤兑的对象,这样整整煎熬了一年,娘家还是被挤垮了!”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少,明里暗里都会发生,除非丈夫疼爱妻子,巧妙的渡过那段被挤兑的日子,否则挤兑到王妃被休掉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偏偏,云厉对感情不在意。 “他没有为王妃的家里人说话?”沐司玥蹙着眉。 说实话,除了对他们这么朋友,云厉的确应该是一个人很冷情的人。 小乔无奈的摇头,“何止是不曾为王妃家里说过一句话,避免被人挤兑,到王妃娘家整个宗室因为种种罪名地位降得不能再降,云厉也没关心过王妃半句。” “更心疼的是,王妃太懂事,始终都不肯开口求王子帮忙,到娘家全部倒台那天,她被皇家管事几乎以流放的方式逐出!” 王妃走得很狼狈,一个王妃,还不如一个罪臣,毫无优待。 第二天云厉王子回来后,从上午到下午半天才发现家里少了人,那时候王妃大概早就出了国界,皇室那群人别的能耐没有,要让王妃难受的方式千百种,必然不会让她再出现。 沐司玥终于听出来了,云厉的王妃不是没了,只是找不到了。 “……云厉一直在找她么?”她有些意外。 因为她见过云厉对待阿雅的态度,眼里完全没有女人。 小乔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令人欣慰的地方,他还没冷情到无动于衷,虽然有点晚,但这都找了一年多,从来没放弃过,原本我们是替王妃怨他的来着,不知不觉都心疼他了!” 大概越是这样冷情的人忽然用了心,就没办法让人不心疼。 云厉王子现在每天都比国主忙,空余时间就是不停的周折找人,有时候半夜还能看到他在窗户边吸烟。 他以前很注重这些,能不喝酒绝对不碰,吸烟的几率很少,因为注重礼节,要经常和人交谈,避免烟味熏人。 “他这一年都比以前都压抑多了!”管家小乔一直在不停的叹气,是真的遗憾这一对。 沐司玥好久没说话,一个女孩子,家里人全都倒台,一个人在外边怎么活?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阿雅的模样,那么糟糕。 “她是被皇室赶出去的,意味着不可能在伊斯生活?”已经相当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状态了吧? 小乔点了点头,“总归,大城市是不可能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所以这一年多,云厉王子几乎跑遍了伊斯的犄角旮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感情是每个人生命中的恩赐,必须懂得珍惜。 云厉那会儿若是不那么寡情,至于受这份罪么?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王妃被除名流放,云厉冰封着的感情估计也不可能被唤醒? 和管家聊了好久,沐司玥洗了个澡,等了很久依旧不见云厉回来。 那种感觉不好描述,但她真的很期盼云厉赶紧回来,也许他会带回来她想要的消息。 又想着,早知道她跟着出去就好。 今晚若是没有结果,明天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又在床上倚着躺了会儿,逐渐困意来袭,毕竟这几天她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听,她没见到云厉的影子,管家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道:“王子不是每天都回来住的,这一年大多夜不归宿,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赶回来参加会议。” 这已经是惯常的事了,皇室里的人只知道他身体不好,但是玄影知道原因。 却唯独这件事对他十分宽容,否则按照从小对儿子的严厉,不可能让他缺席任何一个会议的! 大概是因为父子之间的惺惺相惜吧,玄影最清楚想要圆满一份感情是多么的奢侈,他不希望儿子和自己一样失败。 可沐司玥蹙了眉,“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这让她怎么等得住? 管家看出了她的焦急,“等用过早餐,让人带沐小姐出去转转?” 沐司玥连吃早餐的心思都没有了,哪有心思出去逛? 她原本是想一过来就争分夺秒的找人,过去这么久了,她都没法想象顾城成了什么样,一刻也等不了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可是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就算一个人出去也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始找,云厉跟她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 所以早餐还得吃,管家热情安排的游逛伊斯首都,她也应下了。 上次来这个城市事,和现在比起来,似乎变化不小,城市面貌明显华丽了很多。 走在街头,有一种在游逛国内少数民族自治区的感觉,很独特。 管家小乔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佣人,以及一个司机,加一个皇室护卫。 到了一半,沐司玥才半开玩笑:“是不是云厉让您带我出来散心的?” 只有他了解她的心情,也只有他知道她需要放松,所以他不在的时候知道她会着急,安排让佣人带她散心? 倒是够周到,还不如他早点回来呢! 沐司玥曾试着给云厉打电话,想知道他何时回来,有没有进展。 但是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几个人不知道走进了什么活动中心,一下子被热情围住了,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管家小乔笑着道:“这是民俗节,带来好运的!” 估计带她过来这儿,就是因为知道这里有这样的活动? 沐司玥对这些并不信奉,可是看着热情的市民,感受着空气里的激情,因为“好运”两个字,她改了主意。 在那几分钟,带着唯一的心愿和市民同乐,希望真能得到幸运。 快结束时,她还特意合影留念,佣人拍的照片,立拍得。 全天的气氛似乎也被这个环节带起来不少,一直到傍晚了,他们才又回到家里。 但是,云厉还是没回来。 沐司玥进门之后不免的失落,换了鞋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管家把今天的照片整理了一下,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继续去准备晚饭。 她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不滴水之后也懒得吹,让它自然干。 伸手拿了今天的照片,从中午偶尔几张,到黄昏时分的很多张,的确能看出她脸上的笑意好多了。 她看每一张都是到一眼后换到下一章。 可倏地,某一张被她放下之后又被迅速拿了起来,几次狠狠的闭眼,盯着照片的背景。 那时,已经黄昏,夕阳晕黄的罩着人群,她站在民俗节结束后的街头合影,背后一道金黄之下,一抹身影被留住。 光晕之下,看不清他的脸,似乎那样的挺拔也没什么特别,可沐司玥却莫名的肯定,一度激动得指尖都在发抖! 他没死,也没有很糟糕,至少那夕阳下的身影依旧稳重迷人。 仔细看了看会发现照片两边,几乎快抓怕不到的地方,前后都有一丝不苟黑西装的人随行。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郁景庭出行的场景。 管家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看着她捏着照片进了厨房,狠狠给了个拥抱! “感谢您今天带我出去!……果然是幸运的!”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问题很快来了,在街角看到一个身影,她该怎么找到他? 云厉又死活联系不上。 管家小乔听明白之后,凑过去很仔细的瞅了瞅所谓的背景人影,说实话,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见到她这样的情绪,也禁不住的笑,“既然能被拍,那一定在这座城的,沐小姐放心,等云厉回来一找必然能找的!” “你呢,现在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呈现最漂亮的样子!”小乔慈爱的笑着。 那时候天色已黑,沐司玥纵然激动,也没法出去,所以她觉得甚是有理。 晚餐胃口很好,之后和云厉联系了两次,还是不通,她只得放弃,但愿他早点回来。 倒是管家一语点醒了她,“如果云厉王子几天不回来,也说不定是已经找到人了?” 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心思帮她找顾城,对么? 是好事! 她能体会那种喜悦,但愿云厉能早一点找到他丢了的王妃,而她除了反复琢磨照片之外,敷起了面膜等云厉回来。 * 伊斯西南边境的一处小城,山涧绿水是这里最常见的景色,哪怕没有粮食,靠山吃山也能活个半辈子。 这里的人口极少,房屋在山间显得影影绰绰,又是一道风景。 当然,坐落于山顶的小木屋是取景的最佳位置,房屋面悬众山,又背靠一个小湖泊,很怡人。 只是过分清净,清净得极少见到人影,零落的几间屋舍看起来也是简陋的常年没人居住。 许久,云厉才看出来这里为什么感觉似曾相识。 当初顾城冲破所有阻挠架势直升机闯入的就是这一代,只是距离那而隔了两座山,这里的湖泊,大概也只是那边湖泊的小分块。 这大概就是顾城消失这么久,哪都捕捉不到身影,却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 日落之际,夕阳被湖面折射稀疏,几缕透过自然生长的古树落在屋舍边,终于有人出现平坦的小路上。 老者身体已经佝偻,但精神矍铄,劳作工具还扛在肩上。 女子在他身后缓步跟着,不催也不急,手里牵着一个尚不懂事的小孩。 云厉几乎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大概这是第一次。 他当初之所以随手就能挑中,也许因为她的容貌在众人候选人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 现在看来,有着他不知道的温婉,甚至她这个年龄,还是在家里被父母疼爱的阶段,却对着一个孩子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慈爱。 云厉才记起来,她好像是个护理师,在伊斯可能会被饿死的职业。 来这儿的路况不好,所以云厉只带了两个人,一整天的疲累在山顶的清风、夕阳下也消散多了。 可他一直蹙着眉,远远看着三个人进了屋,始终没说是离开还是过去拜访。 山顶地势不错,扎个帐篷也是一种意境,但云厉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挺拔沉暗的身影立在那座小屋前许久,背对着模糊的月光,只有指尖的烟烧得猩红。 门忽然“吱呀”的一声从里边打开来,女子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孩出来,也许是让小孩起夜。 也是打开门,她抬头看到门口不远处的身影时猛地顿住,胸口慑人的惊恐在两秒后消散。 只剩冰冷了。 哪怕不亲密,但共同生活一年,她不用几秒就能把他认出来。 随即却是视若无睹,抱着小孩从他身边走过,往里边的屋舍走。 老人家从里边开门,感激的笑着:“哄睡了?” 女子点了点头,“睡得很好!大概能睡到天亮了。” 等老人像往日的千恩万谢后,她才往回走,神态清凉黯然,经过自己门口的人也没停步。 云厉指尖的烟已经捻灭,长腿迈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他们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到一年夫妻,陌生到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他对任何人的冷漠都不及对她。 以至于此刻竟然连可以打破冷寂的话都没有。 半晌,他终于冷冷的嗓音,“见到本王不行礼?” 她清冷的抬起眼看了他。 放在以往,这已经是对他的不敬,没人能这么近的瞪着他,还用着这种怨恨的眼神。 末了,她可笑的启唇,“拜王子恩赐,我已经不是您的市民,恕我愚笨,请问外籍人士该怎么和王子行礼?” 相比于曾经唯诺、温婉的王妃,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您觉得不高兴,请随意处置,总之我已经没有家人、没有身份,生死也就一条贱命!”提起整个宗室半年之内的没落,她终究是有怨恨的。 她无能为力,连和自己的丈夫求个情都是奢侈! 因为换来的,只会是他的冷漠而视若无睹。 云厉低眉沉郁,看着她涌起的情绪,不带他言语,她已经转身回屋。 他没有跟进来,也没有任何为难,平静的到第二天,好像这个人就没有出现过。 她依旧帮老人带孩子,依旧带孩子睡着后再送回,屋外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夜里寂静,湖面的月光模糊而平静,忽然又被一阵风打散。 小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声。 以往她没有警惕,可是这两晚都绷着神经,这会儿忽然蹙眉。 刚要转身查看,只觉得一股气势在黑暗里快速靠近,被子也被掀了一个角,身边的位置忽然多了重量,整个人也被温热裹住。 那一瞬,她脑子里涌出许多孤独不眠的深夜,也有两人零交流纠缠的讽刺,每一帧都戳着一个女人的脆弱。 甚至她流放的前一晚,床的另一半冰冷得可悲。 沉寂了一年多的委屈和怨恨全都钻了出来。 可她刚要有点动静,双手被他从身后封在胸前,开口便是沉沉的一句:“结婚了么?” 按照惯律,她和历史上被休掉的妃子一个性质,没了身份,没了籍贯,成了一个黑户,她和他的婚姻关系自然是不存在了。 她用了力的想远离,反而被他一次次的往胸膛深处按,“孩子是谁的?” 在她的印象里,在民众眼里,伊斯王子高高在上,冷得生人勿进,说话永远没有温度。 现在也是,依旧低沉冰冷。 她依旧是不发一言,好像和他交流是一种煎熬。 终于在听到他的下一句时,她从他怀里转过身。 云厉说:“既然未婚,明天跟我回去。” 眉心紧蹙,“我已经没有家人让你的皇室去折磨了!” 当初她被选中,也曾经欣喜过,但是那一年也成了她的煎熬,现在让她选,宁愿不做王妃! 现在的他们之间没有阶级差别,她也不必对他恭顺唯诺,被束缚的双手紧紧握着瞪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木屋很简陋,床并不大,云厉结实的身躯略微一挪也可能掉下来。 索性忽而翻身往上,居高临下,也清晰无比的低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照旧淡漠,却道:“甜甜、蜜蜜最近念你了,只认你。” 呵!她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讽刺的看着他。 云厉从小被人奉承,他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面对他,反而让人舒适。 两年前云厉娶了妃子,没有隆重的办过仪式,也没有对外宣布过,但他的两个妹妹是知道的。 她和两姐妹也见过两次。 很早前,传言就说过,云厉对王妃的要求不高,但至少一条要满足,那便是对他的两个妹妹足够好,必须得她们认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那个被认可的,因为不在乎了。 所以听到他这样的理由,只觉得可笑。 “是不是我不答应,就真的连命都没了?” 他低眉,语调淡薄,“你知道就好。” 几不可闻的怔愣,大概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回答。难不成她还指望他念及曾经相处一年的夫妻情分? 有时候低到尘埃里的人,连反抗用力的余地都没有,很悲哀,很悲愤。 她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可是就这样送命不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梳洗过后去和老人、小孩告别,走之前,云厉肃然立在她几步远处。 道:“不妨留个地址,让那个和你生活的男人到都城找你。” 她显然蹙了眉,他怎么知道有人跟她生活在一起? 云厉已经抿了薄唇,低眉扫了一眼时间,转身往外走,一会儿让她自觉走过来。 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去,看来今天的公务也赶不上回去处理,所以他反倒不急不躁,站在车子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烟。 旁边立着的护卫自始至终都没出过声,但不是没有负担。 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原本多一眼都不看的王妃,疯狂找了一年之后居然真的要带回去?这要怎么和皇室交代? 十几分钟后,远远看着女子走过来,侍卫自觉的低眉把视线挪开,直到她走近了,只能看到她脚上一双保管很好的皮鞋。 云厉站在车子边,抽烟的动作也随着她靠近而停了下来,目光同样是落在她脚上的那双鞋。 暖橘色的皮鞋,露着依旧精致的脚踝,简单却衬出她的美。 而那双鞋,似乎是他送的。 除了给她一个王妃的称号之外,他唯一送过的东西。 香烟从嘴边撤离,然后捻灭,目光也收了回来,谈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在他帮忙开门之前,她已然自己开门,弯腰钻进车里之际,又侧首清冷的看他,“哪怕作为王妃,我都从来不需要你,何况现在?” 一旁的侍卫听了之后惊愕的抬了头,她这样说话已经是大罪了。 还真是一无所有,所以毫不在乎的肆无忌惮? 更惊愕的是,一旁的男人薄唇微抿,什么都没说,自己开的车门,自己上了车,然后命令出发。 山路盘绕,路面颠簸是少不了的。 但是一路上,女子几乎一声都没吭过,只有眉头一直皱着,手心紧紧抓着把手,她都能在山里生活一年,这点算什么? 只是终于到了山下,接近城镇中心了,她抓着把手的指节都已经泛白、僵硬了。 云厉目光扫过去,她正捏着指节环节酸痛。 他想伸手过去,她一下子躲开了,随即把手端庄的放在了膝盖上,停止了揉捏。 侍卫开着车,原本是想询问要不要在这个城镇休息半天,再往都城赶?但是一抬头看了后视镜,正好看到王子强势的将她的手握过去,冷着脸放在手心里。 侍卫赶忙把后视镜扭了个角度,问题也不问了,直接赶回去。 接近都城时已经是傍晚了,进到市里必定是天黑。 天黑,要考虑的首要,当然是住宿问题。 “我不去你那儿。”她忽然开口,语调依旧是冷淡的。 她不感兴趣他把自己接回来是想做什么,但她有自知之明,没有身份的人,何必傻到还去他那儿,然后背负可能而来的流言中伤? 云厉沉默许久,好像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 * 两天后,沐司玥依旧不见云厉回来,但是皇室里的传闻早就传播开来。 “听闻王子把那个自己扔掉的废王妃又带回来了,偷偷养在外面。” “前王妃的宗室已经分崩离析,看来这次又要因为她,连命都不剩。” “皇室已经主张挑选了几个女子继任王妃,却琢磨不透王子的态度。” 沐司玥有一种在看自己国家历史的感觉,以前选妃大概也会有这些风波。 当然,她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不想知道预备王妃们对忽然又出现的前王妃是多么嫉妒怨恨,只想知道云厉有没有顾城的消息! 但是之后的几天,云厉几乎整天忙于政务,白天黑夜几乎都在政务院住着,处理挤压的事务。 玄影知道他把人接回来了,但嘴上一句都没问过,只是让人暗中去看了她现在的居住处,又在他抽不开身的时候给了些便利。 除此之外,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再多插手。 沐司玥终于等到云厉回来的那天,根本不顾不上他什么身份,要什么礼仪了,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人呢?” 云厉永远不疾不徐的,当然知道她问的不是他的王妃,而是顾城。 也如实回答:“目前还没消息。” “怎么可能?”沐司玥一下子莫名其妙的生气,“你既然知道他有可能在哪,既然找到了你要找的人,顾城肯定也有消息了的!” 云厉今天本想过去她那儿看看,就是怕沐司玥等急,所以回来了。 缓了缓,才道:“是这个理,只要她找到了,顾城也该露面了。” 但他去的时候,一共两天也没见过顾城是事实。 沐司玥想起什么,忽然转身去拿了那个照片,“他就在这座城,是不是?” 云厉低眉扫了一眼,不够真切,只是隐约可见。 如果真的是也不为奇,难怪他去山上的两天,那儿都只有她一个人。 正说着话,侍卫从门口经佣人积极地走进来,给他递了一部电话,还看了看他的脸色。 因为这个废王妃真是另类了!绝不联系他,居然是给他身边的侍卫打电话。 这放在以往,她够被活剥了。 云厉接过电话的脸色已经很黑了,贴到耳边也没说上两句话,估计是那边的人说完之后就挂了。 收了线,他把电话扔回到侍卫手里,侍卫已经低眉快速退下去了。 沐司玥看着他。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伊斯皇室的规矩,这个王妃敢这么做,很显然是一个毫不在乎的状态,反正他无论做什么大概都伤不到她了。 受伤是要力气的,可她已经没那个力气了。 才听他很冷的调子,“明天带你过去,也许能见到。” 她听完顿了好一会儿。 一个在她世界里消失了太久的人,她只找了两个站,就这样要见面了? 理智的来说,真的幸运到不可思议。 可她迫不及待的想到那一秒。 “……你确定?”半晌,她犹疑着,胸口的心跳很猛烈的震着。 甚至那一晚,注定半夜都不可能睡得着。 好容易煎熬到了次日清晨,沐司玥早早的就起来洗漱,然后坐在梳妆桌前,记忆里,她很少给自己化精致的妆容。 那种心情,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就像一个待嫁的女子,莫名其妙的激动。 上底妆,上腮红,然后化上精致的柳眉,长发仔细的梳好披下,唇线仔仔细细的描了一遍,觉得太浓,又轻轻沾掉一层。 坐在镜子前,她左左右右看了很多遍。 镜子里的人依旧漂亮,哪怕不化妆都已经足够惊艳,此刻更是无可挑剔。 只是她忽然想,顾城并不喜欢女人化太精致的妆,从来也不在乎她平时的妆容,反而喜欢她素净的脸,顶多一个淡妆。 于是,那样无可挑剔的妆容,她说洗掉就洗掉,又一次坐在镜子前弄淡妆。 “笃笃!”云厉来敲门,“起了么?” 沐司玥口红一下子涂歪了,皱紧眉,随口一句:“马上!” 然后又一次洗净整张脸。 已经没时间化妆了。 吃早餐的时候,云厉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看了她,“已经很漂亮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的笑。 出发之后,她坐在车里一直捏着手心,包放在腿上。 那枚属于顾城的戒指,她一直都带着,来之前无数次攥紧,最后收进了包里。 她想过很多次,把戒指还给他的时候,一定要狠狠骂他,可是这会儿,只要他肯要回去,只要他肯和她回到以前,她什么都不在乎。 车子一路绕着都城郊区,从东边到了西边,在一处住宅区停下,远远能看到很多独栋公寓。 沐司玥更在云厉身后,到了一座一层的公寓前,门没开。 侍卫原本是要上前敲门催促,可云厉阻止了,就那么耐心的等着,直到五六分钟后一个女子将门打开。 看到云厉后没有恭敬更没有奉承,甚至沐司玥觉得她简直看到了和云厉身上更厉害的冷漠! 估计,也只有一个人敢对他这样,这算不算治他? 女子并没有请他们进去,可以说丝毫没有作为主人的热情。 沐司玥也不好说什么,站在那里有那么几分的尴尬。 云厉的脸色从家里出来就不太好,这会儿更是绷着脸,但也只是稳稳的立在那儿。 之间那边的女子看了看时间,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身后有车子停下来。 沐司玥顺势回过身去看,原本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可是转过去之后整个人狠狠震在那儿。 男人从黑色轿车下来,内里的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一丝不苟的深色西服在他身上没有商业气息,只剩深沉和强势。 随后一辆车下来的护卫迅速排开来,十足的气场。 他从十几米抬眼看过来,那张几乎雕刻她心里的峻脸依旧迷人,只是多了很多深冷坚毅的气息。 见着他挑远目光迈着长腿缓步过来,一步步的,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她终究红了眼。 他越是靠近心跳越是疯狂,鼓动着全身的血液,好像这两年,她只有这一刻是真正活着的。 然,就在他的气息拂过鼻翼,她微仰脸以为得来渴盼已久的拥抱,一双长腿却从她身侧迈了过去。 他拥住的,是云厉的王妃,嗓音虽沉,却平和,“怎么到这儿了?” 熟稔而自然。 那一刻,一丝丝风拂过,她却几乎站立不稳,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念了七百多个日夜的人,却对她视若无睹,那种痛,深入骨血,无力的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 ------题外话------ 没错!你们的顾城不记得我们玥玥了!不要问我他为什么会忘掉,这是顾先森的意思,我拦也拦不住!但是他别处不去,偏偏去了他救过玥玥的地方! 还有一个万更!会附上奖励活动!~   ☆、353、我让他也知道这种滋味(万更3) 顾城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她泪流满面,一双眼通红,眼泪像决堤似的自动滚落,她却倔强的立在那儿,死死握着手心盯着他。 他深邃的眉峰轻轻蹙了一下。 和顾城拥抱打过招呼的女子也看着泣不成声的沐司玥,眼里有着可见的诧异和不解。 不解之余,还稍微下意识的和顾城保持了一点距离,声音不大:“你认识她?” 顾城没开腔,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出了平静就只剩淡漠,淡漠得好像他们毫不相干。 云厉走过去握了女人的手腕要往屋子里。 但女子蹙起眉想挣脱,他薄唇抿得紧了点,让她识趣点。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情绪依然不可自己的沐司玥,蹙了蹙眉,还是往屋子里走了。 因为她并不十分了解顾城的过往,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身份,不扰人事是基本礼节。 公寓外,顾城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无力的走过来。 放在平日里,他定会冷漠离开不予理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动。 直直的看见她红透了的眸子里,是那种又爱又恨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沐司玥走了那几步,只觉得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气,她知道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是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变。 终于在他面前站定,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哽咽到发不出声音,又狠狠咬了唇,却依旧仰脸看着他。 眼泪从眼角滚烫而下,她尽己所能的去平复哽咽。 终于模糊开口:“顾城,你什么意思?” 男人眉峰轻蹙,她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那种眼神,会让他胸口生疼,就像他不明缘由的去了那片湖、那座雪山时,胸口莫名的钝痛。 许久,顾城终于略微动了薄唇,“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沐司玥没办法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忽然讽刺的笑了,越是笑,眼泪却越是疯狂,声音轻得透着悲哀,“你说什么?” “认错?”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以为你只是对外冷漠,至少你专情……” 看来她似乎根本就没有认识过他! 他可以寡情到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质疑,枉费她的所有心心念念! 她忽然开始疯狂的翻找自己的手包。 终于把他的那枚戒指连带盒子掏了出来,恨不得直接砸到他脸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而他只是微蹙眉,哪怕因为她的哭泣影响了他的情绪,可他整个人依旧是冷淡的。 只是看了一眼,并无回应。 沐司玥看着他的冷情,最后一份希望骤然落空,连声音都几乎消失了,“……顾城,你够狠!” 压抑太久的哭腔终究没能控制住,手里的锦盒也被她狠狠砸了出去! 轻微的一声嗑响,落到草地上连盒子盖都没开,就好像她极度剧烈的情绪被压进了松软的棉花。 那种感觉,无比憋屈! 所以,她咬唇,要脸狠狠盯着他,抬起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对着他,“我不是认错你,是看错了你!” 她用了很大的力度,想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去。 可不知道是她这两年指节见长,还是食指与无名指尺寸不一,她恨不得把整个手指写下来,戒指却纹丝不动! 顾城低垂视线,看着她竭尽全力的去扯,指环出白皙的皮肉已经见血了,眉峰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概并没有怎么经过大脑思考,可他已经伸手去阻止她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正在气头上的她狠狠一把甩开了他,无处可泄的委屈和愤怒之下,顺势一巴掌也狠狠甩到了他脸上。 “啪!”一声,几乎是惊天的脆响。 毫无防备的顾城整张脸都侧了过去,冷毅的五官一瞬间变得阴冷而压抑,本就不似女儿一般细腻的皮肤竟然都起了依稀可见的手指印。 可见她多么的用力。 也是她挥了一巴掌的瞬间,排开候在一旁的几位保镖嗖的一下上前几乎把她拖下去。 可顾城忽然抬手,缓缓转过脸来,也只是沉冷一句:“退下。” 几个人犹豫了会儿,不得不回到原来的位置。 沐司玥知道自己几乎使劲了全部力气,可是依然觉得不够。 她那么介意,就像当初介意邹敏靠近他一样,可是那时他被动。 现在的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将她始乱终弃! 她不是圣母,不是什么端庄典雅到连脾气都不会发的大小姐,她真是恨不得再给他几巴掌。 曾经她放下自己的恐惧,不顾他身份的特殊毅然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负她? 顾城薄唇紧抿,下颚隐忍的绷着,看着面前的女人,哪怕给了他一巴掌却依旧颤抖着柔弱的身子,恨不得再给几巴掌的样子。 终于低低的道:“看你和伊斯王子同行,姑且算她的客人,我不计较。” 沐司玥很想笑。 讽刺至极,什么时候,他不与她计较,竟然还要被看在另一个女人的情面上? 轻轻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眼睛里除了凄凉就只剩绝望,“顾城,因为你,我一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公主,过得这么惨,现在是不是要感谢你放过我?” 公寓门忽然打开来,大概是女子听到那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了,担心的皱眉走出来,看着顾城侧脸的印记,眉头更紧了。 沐司玥看了一眼她,冷笑后转了身,她不想待在这儿被当做笑话。 可是很想努力挺直脊梁离开,意识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到最后眼前一片黑暗。 顾城在原地看着她倒下的,掌心不自觉的紧了紧,云厉已经大步从他身侧而过,把她从地上抱起,带上车离开。 客人都走了,只剩两个人了。 女子看了顾城,并没多问,“要不要擦点药?” 他没开口,只是几不可闻的摇头,目光放在了及不远处摔落的戒指盒上。 缓步过去,弯腰捡起,打开盖子看着里边安静躺着的戒指,和她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如果他试一试一定会发现尺寸与他的无名指极度契合。 但他没有,只是眉峰轻蹙着。 如果她没有认错人,这戒指该是和她手上的一对,那他呢? 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又问了一遍他刚刚问的问题:“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愣了一下,但也笑了笑,“我不是说过我是被废的王妃么?也许他觉得没折磨够,带回继续吧。” 而后又略微担心的看了他,“你真的没事?” 顾城单手别进兜里,磨着那个从来没离过身的发卡,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胸口莫名的疼,倒也逐渐散去了。 “刚刚那位小姐……”女子略微叹息,“你应该是认识她的。” 同为女人,她知道那位小姐的情绪假不了,那种痛,就好像她当初被逐出皇室,却连他一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求情时的怨恨。 “也许。”他只淡淡的一句。 说起来,顾城和她认识一年多了,也不算认识吧,只是缘分巧合,他去女神山时遇见了她,被她照顾了很久才勉强算完全康复。 他们是朋友,只是从来不问彼此的过往,听顾城说中文时,她也只用中文介绍过自己叫沈清漓。 而他,也只说他叫顾城。 他后来进出女神山,身边都有不少于留个的保镖,但她依旧不多问。 两小时后,伊斯皇家医院。 沐司玥知道自己在哪,醒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平静得过分。 医生只说她最近身体太过疲劳,刚碰到她的时候,医生下意识摸了脉搏,还以为是怀孕了。 之后才知道是太过虚弱造成了滑脉,看来和中医的切磋依旧有待深入,他们还不够精。 “多休息,没什么大碍,您放心!”医生如是道。 云厉点了一下头,迈步往病房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贴身护卫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听完也只是“嗯”了一声,挂了。 进到病房,看她安静的坐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沐司玥转头看过去,勉强笑了笑,“吓到你了?” 云厉表情温和不少,走过去,“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七百多天算不算多?” 可是七百多天后,留下的只是自己身体的虚弱,其他全是泡影,可不可笑? 云厉走过去替她摆正了鞋子,那意思,大概是要带她回家里休息。 可是他摆弄鞋子时,沐司玥忽然鼻尖酸了,她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了。 曾几何时,顾城也这样替她摆过鞋子,她使坏的晃着腿借故打电话要他亲自给她穿鞋。 闭了闭眼,想把逐渐起来的湿润逼了回去,鞋子已经套在脚上了。 虽然云厉亲如弟弟,但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所以她弯下腰自己穿。 可云厉看到了从半空中滑落的眼泪,只是抿了唇,不多问,等着她调整好自己直起身。 他们从医院出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那头等在车子边的顾城,和随时都在他身侧的下属。 她不可抑制的冷了脸。 又没法控制的想,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位高权重,这两年的隐匿并不影响他的地位和威望,身边照旧有人。 所以华盛顿那些下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只是因为没办法告诉她,他们的主子变心了? “在车里等我。”云厉把她送到车子边。 沐司玥轻轻舒了一口气,“时间久的话,我先走吧?” 云厉想了想,“也好。” 他身边只留了一人,其余都送她回去。 走到顾城面前,云厉脸上的冷漠和顾城的神色是很相似的,他知道顾城是什么身份,但脸色不见好转。 顾城看了那边,她上去的那辆车,这才回转视线,道:“看来是你的重要客人,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妥伤了她,我道个歉。” 云厉薄唇微动,毫无起伏的打断,“那是我姐。” 顾城稍微蹙了一下眉。 又道:“我这两天捋了捋,你我之间也算表兄了。” 知道清漓被他带走后,顾城自然是做了不少功课的,这些信息也一度刷新着他的认知。 比如云厉王子是仓城那个国际上赞誉极高的云暮兄长,还有两个妹妹。 而他是他们四兄妹的哥哥。 至于他们和荣京沐家,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两三个豪门十分交好。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个遍,但唯独不知道沐小姐对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但云厉没说错,他们亲如兄妹,那就兄妹吧,所以他道歉了。 云厉似是弄了弄嘴角,“哪怕是亲兄弟,私藏王妃也是罪,更不可能成为你伤害沐司玥的理由。” 在顾城意欲说什么的时候,云厉再次开口打断:“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那是你的事,她为了你两年寝食难安,这就是你的错!” “难道我装作认识她?”顾城轻轻挑眉。 云厉唇畔冷了冷,“至少你不能伤她!” 甚至,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得受着! 顾城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伊斯皇宫是很大,但我的人也不少,王子这样逼迫我,合适么?” 云厉抬眸冷漠的看向街道,几秒后才看了他,“别忘了现在有求于我的人是你。” 沈清漓一家都已经没落了,面前都捡了一条命,但顾城几乎是沈清漓照顾才保住这条命的,他想报答,那自然是让沈家东山再起。 所以他必须得到云厉支持,否则,整个皇室都是他的,只要他不答应,顾城怎么努力都没用。 他也许有能力毁了云厉的整个皇室,但毁了就能报答救命之恩么?显然不能。 说去说来,还是有求于他。 顾城听完薄唇紧了紧,又弄了一下嘴角,“你把她接回来,我还以为情有多深,我不求你,你也该让沈家站起来,看来我猜错了?” 云厉冷着脸,“也许我就是为了替玥玥姐出口气,才把她接回来,顺便折磨你?” 顾城听完愣了一下。 因为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王子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完完全全的撒气。 而他还没愣神完,云厉干脆又说了一句:“你也许都忘了,但我不妨提醒你,她一共四个哥哥,三个弟弟,你若受得住就尽管伤她!” 他也是气坏了才会这么说话,后来云厉甚至觉得还说少了一个即将成为第一岛“霸主”的大嫂。 等云厉的车子走了,顾城站在原地,莫名的笑了一下。 云厉气成这样,更多的应该是以为清漓和他关系不清? 又想,她不像有那么多厉害的兄弟,尤其某一秒在他面前哭得全身颤抖的委屈时。 傍晚,云厉回到宅子里和沐司玥一起用的晚餐。 因为这大半天,她太平静,以至于他回来之后找不到可以开启话题的契机。 晚餐之后坐在客厅,云厉才终于看了她,“不想知道顾城为什么变成这样么?” 沐司玥握着水杯的手僵了一下,看向他,略微讽刺,“一个男人成了负心汉,我还要费尽心思帮他找理由么?” 云厉蹙了蹙眉,“不是那个意思……” 然后干脆道:“他记不得很多事,也记不得很多人。” 她喝着水,停在嘴边,末了笑了笑,“你是不是继承了顾阿姨的优点,学会编故事了?” 云厉很认真的看着她,“两年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他受过的苦也一定非常人能想象,我没开玩笑。” 沐司玥想起了大哥手上很长的那道疤。 大哥只是被拥护的人,但也受了伤,那作为暗中拥护新任总理事的人,他又该伤成什么样? 可她又讽刺的笑了笑,“他把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你们,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他那个庞大的组织,唯独忘了我,是么?” 云厉只能说:“他这样的头脑和身份,要重新认识这些关系网很简单,他也知道你就是沐司玥,沐寒声的女儿,知道和我的是表兄弟,但有些感情,不是知道身份就能回得来的。” 她闭了闭眼,不想谈这些。 佣人小乔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她的电话,“沐小姐,电话,说是您小姑姑?” 沐司玥微蹙眉,有些紧张,赶紧放下杯子接了过来,声音柔了柔:“……姑姑。” “怎么回事,为什么病了?”北云晚语调里透着满满的担忧。 这么久侄女什么精神状态,北云晚是清楚的,在家里也就算了,出门在外一生病,她就担心不已。 沐司玥抿了抿唇,“……我没事,已经在云厉这儿了,姑姑您不用担心!” “你老实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北云晚不信她没事。 沐司玥还纳闷着姑姑怎么会忽然知道她进过医院。 想了想,荣京和伊斯的医疗方面所有切磋研究几乎是姑姑率领的,伊斯这边但凡有名望的医生,估计都认识荣京权威女医生北云晚。 所以她进医院的时候,估计消息就穿回去了。 暗地里叹了口气,这种全世界都有人,出国跟逛后花园似的感觉固然好,但是一出事,国际之间距离完全不是问题也挺让人头疼的呢! 等北云晚简单听完她的讲述,好半天没说话。 因为不知道要怪谁,顾城是闺蜜吻安的侄子没错,那她也不能把气撒在吻安头上啊。 不过挂了电话,北云晚还是给吻安拨了个电话,“顾先生好啊!” 一个称呼弄得吻安都紧张了,“……晚晚,我好像没惹你嗯?也没欺负聿峥?” 北云晚冷哼一声,“你甭忙着全世界领奖、讲演的了,云暮把米宝带坏就算了,顾城现在还欺负起我侄女了算怎么回事?” 吻安蹙眉,“……那个,我这边前几天好容易和顾城联系上,估计是有什么误会?我正想着,他要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你给看看?” “去!”北云晚嗤了一句:“我在备孕!忙!” 吻安一下子忘了正事,“真的假的?米宝没意见?” 给他一个能当女儿的妹妹可如何是好? 北云晚咕哝了一句:“反正他也一年半载不回家,都是云暮带坏的!” 额……好吧,吻安知道云暮特别忙,连带着米宝也是没空着家,识趣的不提这茬了。 挂电话的时候,吻安还是小心的道:“你考虑考虑,推荐个人给顾城看看?” “嘟!”好闺蜜把电话挂了,吻安哭笑不得。 这边,挂了电话之后的沐司玥依旧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之后几乎没再开口过了。 后来的那几天云厉变得很忙,听管家说,忙着皇室里的政务,每天的应酬很多。 晚上没应酬的时候,也没见他回来,估计是去他王妃那儿了。 数天之后,沐司玥看新闻,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名字。 管家正惊愕的看过来,“这不是前王妃的本家么?” 她蹙起眉,是么? 然后笑了笑,“看来你们王子很用心的在扶持他的丈人家,那些挤破脑袋想做新王妃的人要努力了!” 可是她笑得有些落寞,云厉尚可以想办法赢回放心,她呢? 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个周末,云厉不知道怎么的,说要带她出去逛逛商场,她本来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答应了。 出去之后,在商场门口看了他,“是替她挑礼物么?” 云厉抬手摸了摸鼻尖,不言。 沐司玥浅笑,“知道了!” 也是那天,她才问起来王妃的本名,云厉说叫沈清漓,音译,而且是他给她取的。 那时候,她忽然看着云厉。 能给她亲自取名,当初其实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幸好上天给了他醒悟的机会。 云厉说,他只给她送过一双鞋,再没其他的了。 所以沐司玥想了很久,“那就再送个发卡或者簪子吧?她从头到尾就都是你的人了!”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老沐曾经给老妈松了簪子,他们这一路深情不悔。 希望同一性质的东西,能让云厉的感情得以圆满,至于她…… 她想起自己一个发卡一直都在顾城那儿,别人都是男送女,可她是女对男,而且是男的硬抢。 所以,这是不是她活该被伤的原因? 想着这些,又看着云厉挑了一只很精致,很大方的发簪,她胸口有些痛,脸上的笑意保持的很辛苦。 从商场出来之后又去别的地方逛了逛,云厉想给她也买礼物,她坚持没要。 直到某一瞬,她忽然停下来,“不然,你陪我去喝几杯吧?” 这可能,是她第二次请人带她去喝酒。 而每一次,都是因为顾城。 她真是失败。 云厉真的带她去了酒吧,身边只带了两个人,去之前又换了一身衣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因为刚好那会儿高峰期,所以他们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等过了这一阵再进去。 等他们下车往里走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另一侧的小波动。 熟悉的黑色轿车,男人从车里出来,神色泰然而淡漠,几乎不用看路就可以往前走。 因为他的人早就开道了。 顾城下车的确是过了几秒才抬眼扫了一下,手里随意的解着袖扣,一看就是来放松的。 沐司玥不自觉的顿了脚步。 她从来不知道他喜欢进出这些地方。更没想过,是这副场景。 豪绅的阔气,有人伺候着,也有女人从会所里迎出来,满脸承迎。 偏偏,豪绅似的排场,放在他身上却反而没了那种庸俗,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正的能人,气势而不张扬。 但那些女人确实很刺眼。 顾城解着袖扣抬头看了一眼的间隙,收回视线后忽然看了回去,眉峰蹙了一下眉。 云厉在她旁边说:“他要帮沈家,这种应酬很多,避免不了。” 沐司玥几许思绪,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新闻,原来是他在做,就像当初一举弄垮阿雅整个贵族一样? 所以她知道他肯定能做到,只是心里依旧疼了。 抛开那些深明大义,他对她,终究不是唯一特别的,给过她的爱护,同样给了别人。 “走吧!”她冷淡的收回视线。 走了两步之际,似乎听到了身后的人喊她“沐小姐。” 她生生顿了一下,“玥玥”和“沐小姐”之间,原来差这么多么? 沐司玥没有回头,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舞池最深处,再到最里侧,一片嘈杂的角落坐了下来。 云厉本想单独要个包厢,既然她觉得这样舒服,那就随她了。 两杯之后,她看了云厉,“她理你了么?” 云厉摇头。 沐司玥忍不住笑了笑,“正常,如果顾城现在找我,我能给他的,肯定只有冷脸和巴掌。” 那种被伤后的情绪,真的可以燎原! 沈清漓好像没打云厉,已经够温柔的了。 可云厉想,他倒是宁愿她能抡起巴掌,可惜她没有,学得被他都要冷漠,这反而是最可怕的。 没有爱,所以没有恨,他宁愿她对他依旧怨恨。 外边的天色逐渐暗下来,会所舞厅却越来越热闹,酒杯也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沐司玥酒量是很不好的,面前的人又不是彦哥哥,所以稍微控制着,不让自己喝得烂醉。 反倒是云厉一点也没悠着,她更得清醒一些。 “我去洗手间,你呢?”她拍了拍云厉。 云厉摆摆手。 没办法,沐司玥只能把护卫他的人叫过来看着,自己去了洗手间。 走廊较为昏暗,尽头那边一抹身影倚着墙,很安静。 顾城单手别在兜里,另一手搭在窗户边,指尖染着猩红的烟头,只是他一口页眉吸过。 他的姑父宫池奕有这个毛病,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这一年多时常就会这样排遣时间。 不经意的抬眼,看到了那抹进女士卫生间的身影,眉峰微蹙。 五六分钟后,沐司玥刚从卫生间出来,迎面对上了他。 他还是那个称呼“沐小姐。” 沐司玥柔唇紧了紧,转身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身形挺拔,手臂修长,一拦就能轻易的拦住她。 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必要找她。 “我不想看到你。”她没有抬头,语调也一片清冷。 顾城揣着的指尖划过他捡起来的那个锦盒上,进来时,他就是想归还那个东西,但是这会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不想了。 随口问了一句:“沐小姐和云厉关系很好?” 她终于抬眸,“应该比你和沈小姐要好。” 柔唇扯了扯,“所以,如果是为了帮沈小姐家里东山再起,打算求我给云厉说好话,你找错人了!” 云厉没有跟她捋过这些关系,可她不是傻子。 她不理会家里人那些政务是家里人不让,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顾城略微怔了一下,她解读得没什么错,唯一就是对他和清漓的关系认知有所偏离。 但他还没再次开口,她已经推了他,大步离开。 顾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又找了一根烟,但是拿出打火机的时候又顿了顿。 “我不喜欢男人抽烟!”半嗔半娇的姿态,曾几何时,不知道谁这么要求他的。 打火机收了起来,烟随手放了回去,迈步离开。 沐司玥回到桌边的时候,情绪依旧不够稳定,只觉得这里闷得要让人窒息,索性到此为止了。 出了会所,云厉眯着眼按太阳穴,又看了她,“让他们送你回去?” 她看了他,听出话外音了,问:“你去哪?” 问完又自己知道了答案,必然是去找他的王妃。 所以,沐司玥点了点头,但还是给他留了护卫,自己打车回去,相比于他的安全,她就显得没什么重要了,总归她也没醉。 顾城站在不远处,深色服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隐入黑夜了,结实的身躯略微倚着,修长的单腿支地。 看了好会儿她打车。 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这么看着一个人,竟然会觉得舒服、安定。 不过他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她终于打到车了。 他停了下来,又转身上了车,“开车。” 司机没领会他的意思,然后他嗓音冷了冷,“跟上!” “是!”司机赶忙点头,启动车子。 没别的意图,他只是遵循感觉跟着,他没那心思应付女人,也就只是想看看,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 西边的住宅区,公寓门刚打开,沈清漓一眼看到他侧首倚在门边,下意识的蹙了眉,就要把门关上。 云厉五指握了门边,毫不费力气就推开了,直接往里走。 一股子浓重的酒精味让女子再次不悦的蹙了眉,就站在门边看着他,别说是好生照顾,连热情接待都没打算。 只是打开门,看了门外的侍卫,“把他带走。” 侍卫知道她现在很有分量,但也不能那么做,否则明天可能会失业。 干脆约好了似的转身就走了。 云厉坐在了沙发上,平素里冷冰冰的人,八成醉意下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目光深深的定在她身上,一直到看着她要从旁边走过去回房间,他忽然将她扯了下来。 “那小孩到底谁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纠结这个问题。 她清冷的看着他,“不是你的。” 云厉眉峰紧了,“谁的?” 他至今都没敢和玥玥姐提,生怕和顾城有关,受伤的不止一个人。 因为她不说话,他紧扣了她的手臂,紧紧盯着她,重复:“谁的!” 大概是酒后的缘故,他眸底泛着血丝,那种腥红,距离很近的沈清漓看得很清楚。 目光淡然的避开,却被他握着侧脸扳了回去,眉峰更紧。 这个这样子的云厉,她从未见过。 许久,终于淡淡一句:“不是我的。” 他想知道的不就这个么?以为那个她的孩子? 可他们也只同床过几次,他每次都很注意,她怎么可能怀上? 果然,他听完似乎松了一口气,捏着她的力道也忽然松了,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很多次。 终究没有更多语言。 但是她再次作势起身时,他忽然扣了她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东西。 他自己拆掉包装,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就简单低沉的三个字:“送你的。” 她低眉看着,没动。 可是心头的波动已经让她握了手心,她的陪嫁品里有一只簪子,不名贵,但她一只很珍重。 可后来那晚被逐出皇室,混乱中她弄丢了。 手心越是紧,柔唇紧紧抿着,终于努力冷声:“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他就算把所有东西恢复到当初,也已经物是人非。 这大概是这么多天来,她又一次有了情绪上的回应,对他来说,算是个好事。 他没让她起身离开,也没再递到她手里,而是忽然抬手要为她挽发。 没见过大晚上挽发插簪的。 可是他就不让她挣脱,一头柔顺的长发被他弄得不伦不类。 沈清漓的一头长发很漂亮,天然的浅棕色,发质很好,散一半、挽一半竟然也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她几乎是对他身份视若无睹的骂了句什么,抬手就要扯下来。 可是手腕被他捉去了,薄唇也忽然落了下来,没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她被接回来这么久,外人不知道她住在哪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算什么,但他隔三差五就一定会来。 可是也只看看她,顾及她的情绪,他从来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了。 她坐在沙发边缘,他的力道让她没有还手之力,一个歪斜反而顺势被压入沙发角落。 “你……!”她想说什么也半句被他吞没。 酒后的人毫无道理可讲,骨子里就有着那种冷酷霸道,喝了酒又多了流氓性质。 被他一把抱起来的时候,她甚至害怕自己因为他摇晃的步子而被撞在门框上。 直到她被扔到床上,他像野兽似的眼睛里只有那么一件事要做,她才知道该紧张的是什么。 甚至都在想要不要伸手抓过旁边的台灯打他。 可他俯身下来没一会儿之后一张脸埋进她颈间没了动静。 “……云厉?”沈清漓皱着眉推了推。 他居然睡着了。 * 沐司玥回到距离云厉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车子不能再进去,这个地址应该是极少人知道的,所以只能等着管家让人出来接。 下车时下意识的往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看去。 她没喝多,眼睛也不花,不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但看出去,却只有一片黑暗的夜色。 回过神,安静的站在路边,过了会儿又蹲下,虽然没醉,但也不那么好受,闭着眼按着腹部。 大概是心理作用,她居然想吐了,想忍都忍不住,可她没有水也没有纸巾…… 正想着,只觉得有几分压迫感正在靠近,她警惕性猛地升起,一下子站了起来。 刚转身之际,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而她并没能压住呕吐。 一瞬间,空气凝固,极其不雅的酸腐微在凝固的空气中刺鼻无比。 顾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了,一双眉阴郁得差点滴水来,睨着她,但半天,紧抿的薄唇也没说出一个字! 沐司玥看清他的时候,那股警惕性下去了,至少不是暴徒。 至于他衣服上的秽物,她竟然模糊的一句:“活该!” 别墅那边出来的车接到她的时候,她没有一句道歉,拿了他手里的水和纸巾便傲然转身离去。 她甚至也没有花费时间去想他脸色会有多难看,反而,一夜睡得很不错。 天大亮的时候,她才翻了个身,然后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不知道云厉回来没有? 云厉这会儿的确起来了,相比于昨晚的行为,又恢复了十分不讨喜的冷漠和深沉。 洗了一把脸从卧室出去,看到了女人在摆早餐。 双人份。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他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应该很狼狈,却丝毫没有,反而随性得迷人。 走到餐厅门口,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打招呼,开始自己吃自己的。 他也自觉的坐下。 但相对无言。 不知道几分钟后,沈清漓看了时间,喝了一口牛奶后起身准备离开。 云厉蹙了一下眉,起身挪了一步立在她的必经之路,“去哪?” “我不想饿死。”她说起话来还是冷冷淡淡。 然后看着他抬手探了衣兜,大概是在找银行卡,她已经皱了眉,直接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云厉没找到卡,只及时把她拽了回来。 也许是想说她不必出去挣钱,反正她这个职业要么爆发,要么饿死,但最后索性懒得多言。 只是盯着她唇角还没擦的牛奶,忽然俯首覆唇。 她猛地仰了腰想躲,却反而让他有了更好的角度,只得抬手推着他。 云厉本也没打算怎么着,打她的推拒使得这个吻变得深而久,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沈清漓一点也没客气的用准备好的纸巾擦过嘴角,总算转身出去,拿了包就出门。 司机去王子的时候,虽然见他依旧是昨晚的衣服,甚至还有宿酒的味儿,但看起来,他心情很不错。 沐司玥见他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心情好?”她坐在客厅,看了他,“那就去洗个澡,我有事跟你说。” 云厉表情很少,但眉峰轻轻动了一下,坐了下来,意思是她现在就可以说。 她有点怀疑,他不是洁癖么?昨天的衣服挂身上很舒服? 看他不动,索性道:“顾城不会这儿的话,他怎么和皇室宗亲交流,帮沈家崛起?” 云厉看了她一会儿,脑子里转了几个圈,道:“没听说他想请翻译,或者语言家教。” 沐司玥的意思一下子被他看透,抿了抿唇。 云厉继续道:“不是要远离?” 她终于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便宜了他?……我受他欺负够多了,为什么不让他也尝尝这种痛苦?” 她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他昨晚出现在她面前了,没有她想的那么绝情。 “你不是说他忘了我么?”沐司玥笑了笑,“我让他重新记起来,哪怕记不起来,我有自信再产生一段感情。” 然后再像他一样扔了他,这才够! 云厉看了看她,“你这不是和他过不去,是和你自己过不去。” “他的人设,圈内都知道,不会动情的。”云厉道。 沐司玥却略微扯起嘴角。 以前,他接任郁景庭的时候,所有人也都觉得他这种人没有感情,不是么? 没办法,云厉最后点了点头,“我尽量。” 他们之间最近交集不少,要制造机会也并非难事。 不过,云厉的动作快得让沐司玥有些惊讶,甚至她没做好任何相关准备。 和云厉一起去赴约的时候,她换了一身这两天特意买的裙子。 素底抽红的搭配,衬得她皮肤越是白皙迷人,V领开得恰到好处,恰好膝盖以上的长度,不失端庄,又展现着她比许多女性有优势的身段。 用身材吸引人注意其实一直是她不屑的,因为曾经的顾城也不会在乎这些。 下车往里走,一路都有他的人,一直进了内堂。 男人从办公椅上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就定了,然后蹙了眉。 “你给我……”顾城说了三个字,看了云厉,却没把下边的话说下去。 他不知道云厉要给他准备的随身翻译加伊斯语教师就是她。 沐司玥已经走了过去,礼貌而恰到好处的精神距离,“顾先生好,还需要自我介绍么?” 顾城放下手里的笔,又看了一眼云厉,大概是不太满意的,冷毅的脸上几不可闻的沉冷。 不知道是为那晚她吐了他一身而记仇,还是对任何女性都排斥。 “她会很多种语言,足够你应付所有情况。”云厉淡淡的道。 沐司玥不知道云厉和他之间谈过什么,但很明显,顾城不想留下她,到最后还是忍了。 云厉走了之后,她走过去收拾他的文件,“好像顾先生一会儿就有应酬,就在这里么?” 她用的伊斯语,而且带着地方味道。 以至于顾城侧首,眉峰微捻,薄唇紧抿盯着她。 她微挑眉,端庄之余明明都是鄙夷,换了英语:“听不懂么?” 以前她就很清楚的,他英文很差。 看来也没长进。 点了点头,改为中文,说了一半,忽然听他冷沉沉的打断:“洽谈翻译被给我带方言。” 沐司玥微抿唇,算是笑了笑,一切都是礼节性的。 然后等着和他会面的人过来。 知道伊斯皇室普遍喜欢荣京茶道,所以她提前开始煮茶,等人到了之后亲自沏茶。 来人似乎很惊喜,眼睛一直在她和茶上流连,谈正事之前便满是欣喜的开了口。 顾城看着她和客人聊得欢快,抿茶见沉声:“他说什么?” 她笑了笑,“说我漂亮!有机会去他那儿切磋茶艺!” 沐司玥和那个客人试过中文,对方不会,知道他听不懂。 而顾城听完后几不可闻的蹙眉,脸色淡了淡,让她直接进入谈话正题。 ------题外话------ 稍后评论区贴出活动奖励公告! 推好友文《末世军少撩宠重生妻》纵情寻欢 【1V1+双强虐渣+末世空间+你撩我宠】 ——女主—— 末世爆发,丧尸横行。 上帝果然是个不公平的娃,上一世顾柒医者仁心,换来的是背叛和下地狱。这一世顾柒医者食人心,却能站在至高点,睥睨乱世! 木系治愈,一诊难求。 毒系难防,杀人无形。 外带空间养活禽、囤物资,杀人越货好帮手! 论—— 渣男白莲又作又贱无辜脸怎么办?多半是装的,往丧尸堆里丢几次就好! ——男主—— 他是直属华夏国军区特种部队上将,是军方致力研究的秘密武器。 传闻,冷面上将刚绝果断,雷厉风行。 传闻,神秘男神性子寡淡,不近女色。 呸!都是套路!   ☆、354、整蛊惹到大佬了! 那次交谈很顺利,沐司玥全程表现得很中规中矩,除了刚开始用茶艺赢得了好感之外,再没有其他吸引眼球的行为。 之后的几天,她和顾城的相处的也平波无浪,就只是雇主和翻译员的关系。 但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每天和一个自己最熟悉的人,装作彼此之间的关系平淡无奇,真的需要忍耐力。 进入十二月的时候,伊斯也不是特别的冷,至少出门没有刺骨的寒风往脸上刮。 她这项兼职不可能一直平凡无奇,否则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那时候,至少是有点进展的。 有时候,她会无意的提起以前他们作为“死对头”的相处模式。 有时候,顾城闲暇做了晚餐,她就会趁机留下,通常不说话,吃完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和我的仰慕的男士想比,有点差距。” 每每那个时候,长眼睛的人都会察觉顾城顿着手里的动作,毕竟,他已经是组织高高在上的总督,冰冷深沉,就算知道他不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一般人也绝不会选择贬他。 可她也只是抿了抿唇,放下餐具后周到的打招呼离开,收拾餐具之类的事她从来不做。 有时候,她在外边逛累了,也会直接打顾城的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接。 不是因为打不到车,只是为了让他无时无刻都知道她的存在。 这一来二去,她大概成了他生活圈中必存在的角色,估计沈清漓也没这么多机会跟他在一起。 因为他们都认识一年多了,他却连一句伊斯语都不会,可见没和沈清漓学过,如果真的熟,就不会是这样。 何况,偶尔他做了新的菜谱,会让属下把她叫过去一同用餐。 当然,只是用餐,他很少和她交流,就像外人对他这个身份的认知。 也是那时候,沐司玥才知道,以前那样的顾城只是给她一个人的,他作为总督,有着所有大佬会有的生人勿进和喜怒无常,很难揣测。 总之,他和景哥哥、苏哥哥的温暖丝毫不像。 沐司玥这会儿端着咖啡倚靠在窗前的藤木椅上,长腿伸直了随意搭着,看起来很悠然。 但眸底淡淡的冷清,看着窗外。 一个多月了,她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太冷了,接近好难,一个月才这个程度,哪天才能让他动个心,她也好折磨他一次? 现在她已经没住在云厉那儿了,只是每周过去吃饭,因为她怕耽误云厉把王妃接回去住,当灯泡不太好! 她自己找了一处公寓楼,很安静,十三层的,一梯四户,正好房号一三一四,真是浪漫。 她的位置风景是不错的,只是这会儿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这几天没下雪也没下雨,不过今晚估计会下一场雨。 “嗡~!”正想着,她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放下咖啡杯,她微蹙眉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接起来,“喂?” 对方上来说的话就十分客气,原来是请她过去做客的。 “您家主人是?”她和顾城也经历了不少洽谈,虽然不算什么太正式场合,但社交圈不算窄了。 当然,皇室那么多家族,她其实一个也记不住,反正她不在乎这社交。 对方说了茶艺,她才知道是谁,想了想,就干脆的应下了。 去做客的时候并没有和顾城打招呼,也没和他下属打招呼,直接过去了。 不过她清楚的记得今晚顾城似乎有事要和别人谈。 果然,她在那个大户人家做客还没结束,就接到了他属下的电话,第一遍被她给直接挂掉了。 这位先生人还不错,家里两位女孩,不过看起来是单亲,因为没见他妻子。 他请她过来是给女儿讲讲茶艺,鼓励她们学习这门艺术的。 刚过了几分钟,她的电话再次震动。 沐司玥看了一眼,依旧是他属下的。 不接。 她干脆在那儿用的晚餐,和两个女孩相处的时光还不错,至少她不用想自己的事。 天色逐渐黑下来的时候果然下雨了。 他们用晚餐时,佣人从外边进来快步过去关窗户,看起来雨下得很大,佣人折回来时袖子都被雨水溅湿了大半。 晚餐后她理应结束做客了,不过雨太大,家主建议她留下,女儿们的房间很大,她要是不介意,可以和女儿一块儿睡。 沐司玥倒是不介意,但她没那机会留宿。 那位先生刚说完话,她的电话又震动了。 这一次,终于是顾城的号码亲自打过来了。 她笑了笑,然后不疾不徐的接通,语调轻快而礼貌:“顾先生,有事么?” 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的沉默数秒,薄唇应该是抿着的。 几秒之后,终于沉沉的问她:“没给你发行程安排么?” 沐司玥点头,“发了啊,怎么了?” “你不知道今晚有会谈?”顾城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度,她明明手里有行程单,还能不知道? 她这才笑了笑。“知道,不过人家身份地位摆在这儿,我总不能拂人好意?顾先生那儿临时叫一个人顶上应该也是没问题的?……沈小姐顶一下不就挺好?也不用给薪酬。” 沐司玥站在窗户边,隔着玻璃看着雨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很顺口的道:“不好意思,过不去,雨这么大,我可能留宿,明晚的会谈我一定到!” 可她刚说完,顾城冷冰冰的一句:“我叫人过去去接你!” 语调过分沉冷,又带着命令的以为。 她听完淡淡的笑了一下,嘴上却道:“不用了顾先生,雨大路况不好,你让人去接沈小姐应该近很多?” “别忘了你才是我雇的翻译。”他低低的一句之后连成功人士的礼节都没了,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沐司玥在窗外边又站了会儿,似笑非笑。 差不多的时间,她却也和主人打了招呼,找了还有工作的缘由。 过了半小时左右,佣人出去开了门,顾城的人撑着黑伞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她再一次告别之后钻进伞下离开。 车上,她略显慵懒的倚着,显然并没把自己缺席会谈当一回事,中途还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老板很生气?” 司机略微侧首看了看她,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她曲起手臂撑着下巴,贴近车窗观雨景,但话依旧是对着司机说的:“你们的组织规模很大么?” 这是涉及秘密的问题,对方肯定不回答。 她只接着道:“其实你们都认识我吧?” 如果是顾城的核心队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老板那唯一的一段情史? 她当初还没诓到华盛顿那座山头接受他的戒指,他说了,周围很多他的人。 司机终于说了一句:“总督头部受过重伤……” 她已经摆手不让他说了,因为听了很多遍。 之后就安静的坐着,因为堵车,还小睡了一觉,睁开眼居然还在路上。 雨点打在车顶发出的声音很大,可见这雨真的很大,可以的话,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出门。 顾城的住所不在市区内,出了市区还得走一段昏暗、静谧的路程。 车子抛锚这种事,说实话沐司玥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司机把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以为没什么事,只是蹙了一下眉。 直到他给人打电话,她终于看过去,“坏了?” 司机点了一下头,“已经叫人过来接了。” 那个地点很不凑巧,她怎么看都不安心,万一来往车辆没看清直接撞上来就坏了。 “有伞么?”她忽然问。 有是有,只有一把。 沐司玥看了看时间,“是不是没多远了?……走回去吧。” 司机愣了一下,可她已经拿了伞转身下车,到了他那边示意他也下来。 没办法,司机只能下车,只是要跟她走那么远,总有些拘谨。 她看出来了,没说什么,只是把伞递给他,“你太高了,打得我累。” 结果司机打伞就几乎全在她头上,他自个人在那淋雨。 沐司玥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往回打,他只是尴尬的笑了一下,以至于她有些后悔了。 活像她故意欺负人。 “你再这么打,要不我也跟着淋雨?”她淡淡的一句。 司机笑了笑,“我不碍事……!” 话刚说着呢,她忽然停了下来,司机的脚步已经迈出去了,没来得及收。 雨很大,哪怕只是几秒,也够淋她个半湿,吓得司机立马退了回去。 她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旁边的司机,莫名的笑了一下,道:“行了,不走了,在这儿等人过来接吧!免得你走得难受。” 他也不能说什么,就只是服从的状态,一丝不苟的给她打伞。 沐司玥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肩头几乎全湿了,头发也湿了不少。 幸好她没化妆,否则就变成花脸了。 看了会儿,自我感觉,其实湿得还不够,但这效果也应该差不多了。 他们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一辆车终于缓缓驶近,最后停在旁边。 保镖下了车,急忙开了车门,估计是没想到这两人是这种状况,正常应该在车里等着才对。 不过,来接的人战战兢兢,但看淋了雨的她却好像毫不在意,上车之后淡然坐着,根本没发大小姐脾气,这才松了口气。 而惊讶于他们淋得满身狼狈的自然不仅仅是保镖。 沐司玥进门的时候,顾城在客厅那头的阳台上,手里还握着电话贴在耳边,缓步来回走着。 原本知道她到了也反应不大。 可是抬眼看了一下,收回去,又忽然看了过来,脚下的步子也停住了,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 沐司玥进门后站在玄关那儿没动,因为衣服、鞋子都湿着,谁知道大佬会不会嫌弃她弄脏地毯? 保镖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站在一旁候着。 顾城在那头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很沉了,几次往门口看。 终于几句后挂了电话,“愣着干什么?能晾干?” 她站在那儿,稍微看了一眼过去,淡淡的道:“所以,顾先生要是没事的话,我想回家洗个澡换衣服再过来?” 再过来恐怕都第二天了! 男人迈步下了阳台,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五官冷郁的扫了一眼接她回来的人。 那人略微低眉之后就退下了。 沐司玥也低着眉,发尖的水正好滴在脚尖的位置。 顾城看着她居然还想伸手去接住第二滴即将落下的水珠,不知为何,眉头狠狠的跳了几下。 半晌,他终于略微压着气息,“二楼右转客房有浴室。” 她低眉之际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抬头很认真的看了他,“顾先生一个人住,我用您的浴室是不是不太……” “少废话!” 她的话还没说呢,被他直接打断了,然后加了一句:“洗完澡继续工作。” 沐司玥这才挑了挑眉,表示明白了。 然后拿着包,换了湿掉的鞋子往楼上走,一路踩着绵软的地毯,走得也算自然。 其实她已经忍了一路。 那种感觉她无法描述,湿衣服黏在身上,身边的空气稍微一动就冷得打寒颤,偏偏站他跟前必须保持大小姐的端庄,连寒颤都忍了! 整个人浸在热水里就像对她的救赎,很想直接睡过去。 但是不行。 她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出来时才意识到她没有换穿的衣服,这客房的大号浴巾裹身上都显得臃肿。 “笃笃!”很巧,有人在浴室门口喊她。 她开了一条缝,是佣人,手里拖着纯白的浴巾,小一号的。 因为外边这么大的雨,不可能让人出去给她买衣服,买回来也要时间,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浴室。 正合她心意! 她从门缝接了过来,礼貌的道谢。 出来时头发是散着的,客房里没找到吹风机,正好看到顾城要回他卧室,她小快了两步走过去,“吹风机!” 顾城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几乎被他撞到一旁的墙上,眉峰冷然。 又稍微迈了一步拉开距离,道:“让佣人给你找。” 那意思,肯定是不让她进主卧。 沐司玥笑了一下,干脆曲解他的意思,“我自己来吧!” 话音落下,转身灵巧的进了他的房间去找,而作为主人的他在门口站了至少一分钟。 顾城的主卧很大,她生在沐家,知道什么是豪华、知道富人的起居状态。 但她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云暮的表哥这种层面上。 那一刻才觉得,他活成了不输于大哥、二哥的状态,甚至,他没有雄厚的背景,这一切都靠自己打拼。 她吹头发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但是眉头拧着,不知道是有多介意别人进他房间。 而他越是如此,她越不让他好受! 等她把头发吹干,顾城就往外走,示意她跟着,大概是要去书房。 沐司玥在书房门口站住,“我刚淋了雨,你这儿有没有预防感冒的药?” 他背对着她,抽了一份文件,又看了她,才道:“没有。” 然后把文件递过来,“翻译完。” 她蹙着眉,这人有没有人性的? 果然,以前和她在一起的顾城是不为外界所知的一面。 “……我觉得,我应该吃药。”她虽然坐下来了,也看了他。 不过顾城只给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然后转身出去了,弄得她怔了怔。 不知道他这么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翻译对她来说很简单,统共也需要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她看了看现在的时间,不知道他几点休息? 只能稍微拖了拖。 快十点的时候,书房门忽然被推开。 沐司玥下意识抬头去看,顾城径直往她方向来,手里端了一杯水。 走近了才知道他另一手还拿着药……不是没有么? 也是第二天她才知道,是顾城让那个开车抛锚的倒霉司机临时去买的药。 她笑了笑,接了过去,见着他低眉扫了一眼文件,“完了么?” 沐司玥摇头,“还差一会儿。” 果然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道:“明天一早过来。司机在门口。” 她刚把药咽下去,看了看他,什么意思?这么晚让她再从这儿回家去?还裹着浴袍回去? 沐司玥忽然放下杯子。从椅子起身,直接到了他面前,站进了他和桌子中间那点不大的空间。 顾城稍微蹙眉往后退了退,否则两人几乎气息交错。 而他就算是退回去了,沐司玥也能感觉到她忽然走近的一瞬间,他的视线从她雪白的胸前扫过,那几不可闻的停顿和不自然。 这会儿,他双眸低垂,正好落在她赤着的玉足。 她却微仰脸看着他,知道他不敢看她。 女孩子香肩很柔,玉足很美,这足够成为利器,正好她现在都一览无余,就算他是冰也有不经意的时候。 而且,她知道他以前最喜欢自己哪儿。 “这么晚了,万一司机再抛锚,我一个女孩子出事,你担待?”她不紧不慢的道。 然后在他目光无处可放,要检查她翻译的文件时,她直接把文件拿走了。 仰眸浅笑,带了一些大小姐的傲娇,“今晚我不打算走了!你把我叫过来又扔回去,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在他说话之前,她又道:“我把最后一点翻译完,然后在这儿休息!” 说完冲他指了指书房门,“顾先生去忙自己的吧!” 他确实一直在避免跟只裹了浴巾的人独处,但这会儿出去了就是默认,不出去也觉得不妥,以至于拧眉睨着她。 “弄完我亲自送你!”半天,他说了这么一句。 沐司玥不以为然。 她三两分钟翻译完,走出去看了看楼下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他到现在都在打电话处理事情。 所以她一转身直接进了他的主卧。 顾城从楼下上来时,去了书房。 看到房间里没人,眉峰蹙了蹙,转身离开,又去了客房,还是没人。 而他在自己床上看到睡得正好的女人时眉头都要打结了。 沐司玥知道他进来了,调整了最舒服的睡姿,长发铺开,又曲起腿,占了个半个床。 男人在床边立了会儿,几度想开口,估计觉得无论称呼她为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郁闷。 所以下一秒,她身上的被子忽然被扯掉了! “……啊!”沐司玥闭着眼,没了被子迷糊的睁开眼,下一秒猝然惊叫。 而床边的男人在不到一秒的怔神后侧了身没看她。 她本来裹着浴巾的,被他一扯,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春光乍泄! 这会儿还听他沉沉的道:“起来。” 想了想,退了一步:“去客房!” 沐司玥正气得瞪着他,“我大晚上被弄过来,淋雨半天,你没个绅士风度就算了,让我睡个觉也不行?” 她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好像抢主卧的是他一样。 沐司玥拉了拉被子,又拍了一下旁边的位置,“够你睡了!……你要是不想跟我睡,可以去沙发上,别打扰我!” 然后真的转过背继续睡了。 床边的男人已经调不出表情了。 良久,久得她真的快睡着的时候感觉他一把狠狠扯了个枕头出去了。 顾城大概是真的被气坏了,她说让睡沙发就真的下楼去沙发上了,明明客房空着的。 佣人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就这么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佣人提早做早餐几乎都不敢出任何动静,怕惊到客厅里的人。 沐司玥起来时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换个地方睡就得缓两天才会完全适应。 但是下楼的时候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顿时就觉得昨晚是她这辈子睡得最好的一晚,没有之一! 她站在那儿的时候,顾城已经醒了。 坐在沙发边,双肘撑着膝盖埋头缓了会儿,然后活动脖子。 沐司玥站那儿都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骨骼清脆声,立刻让人想到电影里准备打架前的习惯动作。 而这会儿,他就算不至于打她,脸色也真的很差。 眉峰蹙着,一张脸黑得厉害,显然昨晚睡得很痛苦。 看着他终于起身,她却十分友好的笑着:“早!睡得好么?” 顾城随手拿了枕头,迈步就要往楼上走。 但是经过她身边几步后又顿住了,难得较真的侧首过来:“不好怎么说?” 她笑了笑,用伊斯语告诉他。 可实则她说的是,“好!” 顾城转身上去的时候,冷着声道:“把主卧的东西全部换了!” 佣人已经快速到了餐厅门口,“是!” 沐司玥抿了抿唇,原本还有些歉意,他这一句就把她的负担全打消了,丝不给女士面子! 所以站在楼梯脚,笑着:“我今晚继续住,要不顾先生晚点儿换?”然后好心提醒:“今晚的会谈会很晚不是么?” 佣人大气都不敢出,低头站在一旁。 生怕这位小姐因为整先生而被拖出去。 顾城脚步顿了会儿,但终究没说什么,踩着重重的步子上楼去了。 沐司玥这才转头看了佣人,淡笑,“您去忙吧,你不会真对我发火的!” 她身后有云厉,还有大哥、二哥、三哥等等,而且要发火,早在云厉带她过来的时候就拒绝了。 早餐的时候,她吃得津津有味、天朗气清,可对面的男人阴云密布。 她抿了抿唇,心底里虽然觉得爽快,但为了不真的把他惹到发毛,她算是主动帮他倒了牛奶,放在他旁边。 “对了,我想和顾先生商量件事。”沐司玥坐了回去。 他也不搭腔,她只好接着道:“以后周末能否不安排我的行程?我可能去参加个舞蹈班之类的。” 她以前基本靠舞蹈锻炼身体、保持身材,这两年因为他,好像都没碰过。 最近总觉得再不练得变胖,因为每周一去云厉那儿就是好吃好喝,控制不了。 顾城想要扶持一个沈家其实是很艰巨的工程,最近的工作必然非常之多,再加上他自己不是个闲人。 所以要空出两天周末很难。 然,他竟然没怎么考虑,直接应了。 大概是已经在考虑把她换掉了?这让她蹙了蹙眉,想改口的,但是他起身从餐厅离开没给她机会。 她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佣人拿着给她买的衣服进来,“先生让人给您买的!” 沐司玥朝客厅看了一眼,他没在。 不过,这会儿是有点感激他。 所以换完衣服,她就配合着他的吩咐,毕竟得有点分寸,不能让他一步气到头真把她解雇了。 上午到中午,相处虽然有些低气压,但没有大问题。 下午的时候准备出发,他居然明智的没让她乘坐同一辆车,而是两辆车一前一后。 去外边会谈其实也不止一两次了,她能应付。 不过今晚安排是先用餐,随后转移到会所接着谈,因为要谈的事既重又杂,难免费时间。 她酒量不好,幸好作为翻译,只用坐在顾城旁边翻译就行,没必要出风头。 他们在那儿吃着、喝着、说笑着,沐司玥的椅子要稍微往后靠,因为她不上桌,几乎相当于坐顾城身后口译。 顾城坐在一堆人里头可谓出类拔萃,不论样貌、举止都别有魅力。 他们聊的又一句没一句,其实几乎没有废话,所以她也算聚精会神,无暇欣赏其他。 但这一顿饭时间很久,她也不是铁打的,难免多看了两眼美食。 饭桌上说笑热闹之际,顾城略微侧首似是看了看她。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凑近一点听到他问了句:“饿么?” 沐司玥微愣,然后赶紧点头。 昨晚她那么整他,现在倒是多了绅士风度? 然,男人薄唇淡淡,两个字:“忍着。”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了他两秒,他已经转回头与人自如谈笑! 沐司玥握着他椅背的手紧了紧,瞪了他两眼。 可饭局还是没个结尾。 好在后来大概是别人看她可怜,让加了个位子,而不是跟仆人似的躲在后边。 顾城没说什么。 她上桌之后几乎就是专心于细嚼慢咽伺候肚子,不至于吃太急了胃痛。 那期间偶尔有人和顾城说话,她就必须停下来翻译,几次之后终于看了他,“你能过会儿再和他们聊么?” 顾城微挑眉,抿了一口酒。 而顾城少说话的结果,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一提到让她喝酒,她一下子皱了眉,“我酒量不好……” “伊斯女孩喝酒都不错,你在伊斯不断了吧?”对方笑眯眯的。 她是顾城带过来的人,但他也没帮她挡酒和推辞,除了喝没别的办法。 一杯还好,几杯下去,她看了顾城。 多少是有些怨气的,他就那么看着么? 是的,他从头到尾真的没替她说过一句话。 沐司玥几次看他之后终于不知道哪门子的赌气,索性来者不拒! 看着她从推拒到一杯接一杯,顾城终究慢慢蹙了眉,几不可闻的沉声提醒:“你还有工作。” 提醒她还要继续当牛做马,而不是注意身体。 气得她起身去了卫生间缓一缓,否则情绪一定会炸。 她觉得自己出来没多久,但是还靠在洗手池边,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皱着眉走出去,是顾城身边的人,说:“饭局散了,总督在等您上车。” “我又不跟他一辆车,让他先走吧。” 但面前的人继续道:“从这儿过去您得和总督乘一辆车,应该是有事和您谈。” 沐司玥抿着唇,也不多说,转身往前走。 但是上车之后她靠在位子上,等顾城说了一串,她才漫不经心的闭着眼,“我喝多了,不想说话。” 男人侧首低眉,浓眉轻轻蹙着。 过了大概两分钟,正襟危坐,冷不丁的道:“沐小姐如果觉得辛苦,我可以考虑换人,你现在就可以去休息。” 她忽然看了他,脸色越来越差,“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情?我还真是一点不值钱?每一次都是你说扔就扔对么?” 他说的是正事,但显然她说的感情。 顾城看她的时候,她一双眼已经有了泛红的趋势。 这么久跟他相处,她并不像表面那么从容,相反,每天感受他的冷情是一件很考验承受力的事。 好一会儿,她语调冷了冷,“我劝你给自己留点后路,假若你哪天想起了我们的关系,我不至于让你太难看!”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假设,自然不会理睬。 而两个人从那分钟开始也没再交流了。 会所里专门要了包厢,气氛当然也是有的,香槟、美人俱全。 有女人走到顾城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蹙眉,略微上前一步,脸色不太好看,“对不起小姐,你坐这儿我翻译不方便!” 女子略微不满的看了看她,又见顾城没有开腔,也就没在意,而是转过角度为顾城褪去外套。 他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服务,岿然立着让人褪下外套,这才落座。 沐司玥以为女子只是帮他脱外套,没想到后来又回来了,直接坐在他身侧。 男人和女人身体靠得太近,结实的手臂大多都是环在女人腰上。 顾城的一切动作都说明这两年他经历了很多这样的场合,只是要含蓄一些,他把手臂打在了女子身后的沙发上。 少了暧昧,多了男性气概,可她照样看得满心郁结,以至于翻译很不顺。 中途顾城终于转头看了她,“做不了?” 她索性放下笔,直直的盯着他,“让你旁边的人走开,否则我就是做不好!” 四目相对的僵持了数秒,顾城终究是转回头去,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思做。 所以接下来的交谈,他也大多是听她一半、自己悟一半。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对方提了个额外的要求。 沐司玥听完之后蹙了眉,她跟顾城去谈的事多了,所以能辨别这个额外要求对顾城来说不是好事。 而她还没完全翻译,顾城只以为她这是今晚态度如此,忽然用伊斯语应了句:“好。” 她倏地的愣住,转头蹙眉看着他,“你……” 对方听完已经欣然笑起来,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也是这会儿,顾城似乎意识到问题了,略微眯起眼看着她。 她用中文压低声音解释了一边,顾城脸色已经变了,嗓音冷了冷,“如果我没记错,沐小姐教我说的,是这句?” 沐司玥抿唇。 上午她问他睡得好么?他说不好,她给他翻译说好,他还对着她说了一遍。 可她又哪知道这种整蛊他的细节会让他吃个大亏? “你已经应了。”她蹙着眉提醒。 他现在身份特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么多人听着,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只能吃哑巴亏。 哪一个会谈,结尾看似极其愉快。 但是送走那些人,她在会所门口,站在他身后,并没打算道歉。 甚至他黑着脸追就时,她积攒着情绪理直气壮,“怎么不说你色迷心窍呢?你干脆叫两个小姐坐你怀里翻译行不行?” 顾城薄唇抿得很紧,大概是气太盛,双手叉腰看了她,几次闭了闭目,终于吐了一句:“很好!” 话音落下,他直接转身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愣愣的站在那儿,莫名的想哭,知道他损失不小,但那都是她的错么? 他的车已经直接走了,真的扔下她一个人。 十几分钟过去,黑色轿车在夜里一直匀速往前开,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次,欲言又止也没敢出声。 “停车!”倒是后座的人忽然沉声命令。 顾城这会儿整个人都是压抑的,五官紧绷,停车之后两分钟才终于又一次开口:“倒回去!” 轿车折回到会所处又掉头过来,开了十几米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人。 沐司玥看到他的车了,然后看着司机从车上下来。 “沐小姐,先生让您上车。” 她满腔憋屈,直接走到车子便,一把拉开车门,“我是站街的么?你说扔就扔说上就上!” 说完一把甩上车门,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顾城还没被人这么撒气过,车门震得他眉头拧在一起。 司机惊愕的看着沐司玥冲主子生气,好一会儿才上车,跟上她。 但她只回头瞥了一眼,在他面前弯腰上车,让司机能多快就多快,中途看了一眼,他的人并没有跟着。 然而。 等她到了自己家楼下,那辆黑色轿车却安静的停在那儿。 她一下子蹙了眉,一路上稍微平复的心情又起来了。 顾城从车上下来,稍微两三步就能跟上她,在她快要进大楼时伸手扣了她手腕。 沐司玥抬头看了他,很冷,“我告诉你顾城,我真不是非你不可!……从明天开始,恭喜摆脱我了,祝你找个能用又能睡的翻译!” 她不惊讶他会过来,一定和云厉谈过什么,有必须让她做翻译的理由,但这会儿,她是真不想继续了。 “放开!”她扭了手腕,他反而紧了力道,垂眸低郁的看着她。   ☆、355、他终于不再对她冷淡 挣扎得她手腕疼,他却固执的不松手。 “要道歉么?”沐司玥抬起来看了他,但并不是给他机会的神色。 果然柔唇扯了一下,“不接受!” 道歉这种话原本他就一定说得出来,她如此抢了一句,顾城眉头就皱了起来。 无言。 这回沐司玥终于把自己的手腕解脱了,不悦的抬头看了他,“你放心,云厉那儿我会去说,不为难顾先生委屈继续雇我。” 一手拿着包,一手捏了捏手腕转身就往大楼内走。 可她刚进电梯里,身后的人居然也一步跟了上来,目光扫了一眼她按下的十三楼。 沐司玥伸手就去按打开的安静,中途被他拦住了,转身立在她面前。 低眉,本该是请求她的话说出来也只剩低沉甚至命令:“你必须继续做下去。”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我欠谁了?” 顾城薄唇略微抿着,片刻,也只是道:“如果你觉得累,允许休息几天,到时候我来接你。” 沐司玥闭了闭目。 刚要说话,电梯刚好到了,在门关上之前,他一手撑着电梯门,一手将她带了出去。 她接着道:“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 “刚刚不是问我能不能做么?现在告诉你,我不能!你找别人,我不做了!”她很坚定的看着他,一想到会所里的女人亲近他,她现在都是满肚子的火。 眼不见为净! 说完转身掏了钥匙去开门,只想赶紧回家别再看着他。 进门的瞬间警惕的回头瞥了他一眼。 顾城并没有跟过去,野蛮的直接扒着她的门闯进去也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能做出来的事,所以只是淡然立着。 关上门,她终于觉得清净,但还是憋屈得慌。 气得手里的包也直接扔到鞋架上。 没想到刚过一会儿,他居然给她发了短讯过来。 反正隔着网络,隔着手机,隔着门板,说什么都不费力气是不是?所以她还真看到了所谓的道歉,也就是道歉两个字。 【今晚的损失,可以不计较。有什么不满,我道歉。】 沐司玥忍不住想笑,她做错什么了?要他不计较? 翻译的时候她没翻译么?是他自己猴急的率先应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干脆没有回复,手机扔在床上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澡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之后了,擦着头发扫了一眼扔在床上的手机,按亮屏幕,并没看到新的信息。 好一会儿,她放下毛巾在床边坐着。 那会儿,她是真的不想给他做翻译了,所以给云厉打电话过去,直接说她最近可能会有事,所以不想继续这个兼职。 结果云厉似是淡笑着,道:“他已经给我打电话说过了。” 嗯? 她蹙起眉,“他说什么了?……不让我辞职?” 他竟然还知道提前给云厉打招呼过去,居然连她想什么都算到了! “为什么?”她蹙起眉,很是好奇,“你跟顾城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不敢换掉我?” 平时一言不发,冷冰冰的一张脸,很显然对她不感冒,那还留着她做什么? 顾城略微挑眉,斟酌了会儿也不知道从哪说起,只是道:“没特殊情况,你还是继续做吧?” 反正真的离了他,她也不可能好过的。 她抿了抿唇,沉默着。 末了才问了句:“你和沈小姐怎么样了?” 提到感情问题,云厉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然后几不可闻的舒出一口气,勉强道:“还行。” 但再好她也不可能愿意再次嫁入他的府坻。 估计是和顾城认识一年多,眼界也开阔了的缘故,她现在确实不把自己当做传统的伊斯女性,不着急结婚、崇尚爱情,追求独立,等等。 沐司玥听完略微挑眉,“祝你好运吧!” 至于她,还是歇歇吧! 挂电话的时候,云厉才提醒她,“过两天,顾城那边是不是有个重要的洽谈必须带你?” 沐司玥想了想行程,随口“嗯”了一声,她确实记得那个行程。 但是一想到今晚的事,万一那时候他再不配合,又砸了,她拿什么赔人家的损失? 所以抿了抿唇,“你告诉他我不去了。” 云厉笑了笑,“你若不去,他真的没什么人可以用的。” “那我管不着!”她不以为意,往床里侧挪了挪,仰躺下去,道:“昨晚淋雨了,好像有点难受,这一周他都别找我!” 这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云厉帮忙传话,反正她最近是不可能去了,他要是真能等,那就等个把月再说吧。 可惜云厉当时还这么想着,但是后边太过忙碌,稍微有点时间就去沈清漓那儿,把他们俩这事给忘了。 沐司玥在职住处休息了一天。 休闲时光无非就是看看书,再一遍遍的看云暮妈妈执导的电影。 第二天稍微出去逛了逛,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感觉这样的日子很无趣了,漫无目的。 也是那时候,忽然接到了许久没联系的慕西城电话。 “你怎么忽然要来这儿?”她还站在街头,但其实是喜悦的。 还别说,从小除了玩得好的几家孩子之外,她也没什么朋友,在意思就更不用说了,她连个吃饭、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慕西城来的那天她很早就起来了,特地在网上查了几个不错的地方,然后自己去了一趟踩踩地方。 下午的时候慕西城到了机场,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慕西城出来的时候,她以及两眼就找到了。 找他着实不是什么难事,身材、样貌都那么扎眼,又不爱拿行李,一眼看过去最潇洒英俊的那个就是了! 笑着走上前给了个拥抱,“好久不见了!” 慕西城原本寡淡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略微勾了嘴角,“等久了?” 她摇了摇头,“正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看她的样子,就好像最近一个人已经闷坏了,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放开些! 慕西城被她拉了袖子,长腿稍微的迈着,建议:“不让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沐司玥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上到下过了一遍,“来的时候刚换的衣服吧?没什么好洗!吃完再回去洗一样的。” 他们之前相处了那么久,彼此之间的饮食习惯都是知道的,所以她今天专门物色的地方他肯定喜欢。 “你点菜?”坐下之后,沐司玥看了他。 慕西城坐在对面,动作有条不紊,褪下外套放在一旁,示意她自己来。 她也没客气。 等她点完东西,慕西城已经倒好水,正淡淡的看着她。 她发现之后,依旧是笑着,“你看着我干什么?” “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他张口就是这么问了一句。 沐司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蹙眉,笑意落了落,“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着转移了话题,“怎么忽然过来了,待多久?” 慕西城目光温和的平视着她,“没什么事,就多住一段时间。” 这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之前他在荣京陪着自己的时候。 微蹙眉看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吃饭的地方距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近,所以沐司玥一开始还稍微留意着时间别太晚。 但是后来聊得多了,居然忘了时间这回事。 等他们从那个餐厅离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时间,没有去看手机,出餐厅的时候比较急,想带他乘坐都城只有那个片区有的一种交通工具。 夜览城市风光,在那个小区转了一圈,他们才正式打车回去。 车上,她转头看了慕西城,“你订酒店了么?” 慕西城摇头。 她刘伟惊愕,“你怎么不早说?” 还以为他在华盛顿的时候就应该把酒店订好了,居然都没订? 这都几点了,这个时候很难订房间的! 想着赶紧从兜里拿了手机出来,旁边的慕西城已经低低的道:“你住哪儿?……到了附近再看。” 她微抿唇,一时之间没说话。 慕西城这才补充了了一句:“这样方便送你回去,我也不用再折腾太远。”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她想了想,那就在她住的附近找找酒店房间。 然而,她把手机拿出来按了几下还是黑屏,自顾蹙眉嘀咕:“没电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又是搜索饭店、又是一只开着地图导航,费电也不奇怪。 顾城把他的手机给她递了过来。 她笑了笑,接过去,帮他在她公寓附近找。 结果试着联系了两个,都说没有房间了,只能降低档次,找那种二流的,但看了图和评价又太差,她看不上。 这么折腾下来都快到她的住处了,因为一直看手机,她也把自己看晕了。 害怕一会儿把刚吃下去的晚餐吐掉,她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慕西城看了看她,略微笑了一下,“这年头会晕车的人很少了!” 她闭着眼,眉头忽然蹙了一下,胸口正不知名的痛着。 好像顾城就这样取笑过她。 因为她不搭腔,所以车里安静下来,安静的慕西城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她的低落。 眉峰略微蹙着看着她。 关于顾城的情况,慕西城是知道的,也能理解她的感受,但自私的来讲,他并不觉得这有多差。 两人到了她住的小区,下了车之后,沐司玥在路边缓了会儿。 慕西城很自然的扶着她,“想吐么?” 她摇了摇头,就是有点晕。 所以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往回走。 大楼的楼道比较昏暗,一直到电梯里才算明亮了,慕西城一直送她上楼。 出了电梯还担心的看着她,“很难受?” 她勉强摆摆手,靠墙站着,“看来你要自己去找房间了……” 怎么也不可能留宿他的,她也很为难。 慕西城倒是勾了勾嘴角,并不着急,略微颔首,“开门吧,我看着你进去。” 她找钥匙找了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些不自在,只想很快找到钥匙,很快回家。 但是越这样,越摸不到钥匙。 慕西城握了她的手腕,把她的包拿过来找钥匙,知道她放钥匙的习惯。 拿到钥匙的瞬间,她没看到慕西城神色略微的变化。 因为他知道那段时间,她会把那个戒指带在身上,无论她带哪个包,肯定都会带着。 可是这会儿没有了。 “你的手机!”她也从衣兜里拿出了刚刚顺其自然揣回去的手机递过去。 慕西城接过去,而她拿了钥匙去开门。 一开门的瞬间,她在门口生生的愣了一下。 “怎么了?”慕西城微蹙眉。 她回过头,语调有些断续,“……没、哪个……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他不明的挑了一下眉,还是点了点头,“早点休息!” “晚安!”沐司玥嘴角一点点的笑意很勉强。 等慕西城一进了电梯,她才转身进门,拧眉盯着客厅的位置。 昏暗的客厅,模糊的光线里,她可以确定站在那儿的人就是顾城! “啪!”的一下按亮灯。 果然,她蹙起眉盯着背对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你怎么进来的?” 她几乎忘了上一次他跟着她一直到了家门口,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这个社会的治安真是没法管理了! 放下包,她连鞋也不换,快步几乎是冲过去打开了窗户。 折回来又一把夺走了他指尖燃着、又从来不抽的眼,摁灭了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抬头看了他,却发现他看她的视线情绪更甚。 一双深眸满是压抑,薄唇抿成一条线的看着她。 沐司玥想赶他出去的话在喉咙里顿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越是紧了。 而顾城冷然看着她,终于薄唇微碰,“玩得很高兴?” 她猛地看了他,有转头看向玄关的显示器。 也许他刚刚一直砸盯着门外的她和慕西城? 难怪她刚刚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么? “顾先生是不是管太多了?”她不悦的看着他,转过身倒了一杯水。 可是还没喝,杯子被他躲过去,重重的放回茶几上,依旧一双眼盯着她,“忘了今晚什么行程?” 沐司玥蹙着眉,在刚刚那一刻,她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存着侥幸,以为自己记错了。 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已经抿了唇。 其实她之前都是记得的,可是今天因为慕西城过来,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直接给忘了! 没几秒又理直气壮的扬起下巴看着他,“我早就说了,我不再做了!” 顾城脸色沉了沉,“我同意了么?” 这话忍不住想笑,“我做什么都要你同意,是不是?你哪来的立场?” 忽然抬头盯他,“可你所有事,有问过我的意见么?” 懒得跟他费口舌,她过去开了门,让他走。 顾城就站在客厅,五官沉着,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 她刚要说什么,漆黑的楼道忽然亮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边的人影惊了她一下。 是顾城身边的人。 稍微往门口走了两步,对着里边的男人,“时间快到。” 顾城薄唇抿着,没有回应,但属下也退了回去,如果不是他这会儿出来,沐司玥根本没发觉楼道里有人。 她和慕西城刚回来就在那儿了? 所以她大半夜和一个男士一起回家,不仅被顾城看到,连他的属下也全程看着? 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关乎她在他组织里的名声! 所以,沐司玥忽然把门关上了,站在玄关处盯着他。 顾城看了时间,冷着声,“收拾东西。” 沐司玥已经蹙了眉,这意思就是还要让她跟着去? “我看你需要的是中文老师吧?”她都说了不想再做这份工作了,很难懂么? 顾城凝重的望着她好几秒,“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她干脆抓起包转身往卧室走。 没一会儿,听到了他出去时的关门声,有点重 但她并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脾气是从哪来的,懒得去理会。 不到一分钟,她家里的座机响了,沐司玥刚拿了浴袍想进浴室,只得先去接电话。 “顾城找你了没有?”一接通,就是云厉略微焦急的声音。 她淡淡的不悦,“能不提就别提这个人。 云厉抬手按了按眉头,“sorry,我忘了这事,他今晚的洽谈很重要,如果砸了,说不定他就成为伊斯皇室的女婿了。” 原本她一点也不在意,但是忽然听到“女婿”两个字,神色忽然紧了紧,“什么意思?” 顾城的办事能力是无可挑剔,但是没有个人给他仔细翻译,他一知半解的难免就直接掉坑里了,她太清楚那种状态了。 “喂?”云厉还没说完,隐约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听到了几声磕碰声,像是座机被她直接扔到了桌面上。 她这会儿的确是急匆匆的往门口去。 一拉开门就往前冲,电梯门正在关上,里边的光线逐渐变窄,她仓促的喊了句:“顾城!” 但是刚到旁边,电梯关上,她按了无数次按钮也没打开。 这个场景莫名的有些熟悉,她也没穿鞋,来来回回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想回去穿鞋,又怕他走远了,但是脚下真的好凉。 想给他电话联系,但是想起来手机已经没电了。 眼看着电梯一直在往下降,她一咬牙折回去想拿一件外套,可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她一只脚进了门就被拌了一下,膝盖直接“哐!”的磕在地上,那一声沉闷,光听着都已经很疼。 地上的人一下子动不了,疼得只觉得骨头都裂了,那种感觉真的让她想起了在女神山受伤之后骨折的感觉。 不是想哭,但是眼泪被疼痛感扭了出来,又死咬唇。 过了两分钟,电梯“叮!”的一声在她不远处停了,然后打开门。 顾城走出来一眼看到她散发跌在门口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也许是下意识的,也许是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步子略微急促。 沐司玥疼得又没法喊出来,他刚想把她抱起来,她就抬头冲他:“你急着去投胎么!” 要不是他走那么急,她也不至于着急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刺剌剌的对他,顾城只是皱了一下眉,居然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有摆脸色。 他想把她带回屋里的时候,她一把抓了门框,“不是来不及了?” 顾城终于低眉看了她,“我能处理。” 她就盯着他。 刚刚是一副她不去不行的样子,这会儿又说他能处理?那他这就是玩她还是怎么的? 被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顾城只得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她磕红了的膝盖,脚上也没穿鞋。 但她那一副不立刻带她去就决不罢休的眼神下,他还是妥协了。 从楼上下去,又到他车子边,一直都抱着她,放进车里后自己去后备箱不知道翻什么东西,一会儿才坐上来。 沐司玥这会儿是想生气也没那个心思了,疼得都不敢碰。 只好转移注意力,语气不善,:“今晚谈什么?” 顾城神色淡淡,倒也把一份文件给了她,然后开始一言不发的替她处理膝盖上的磕碰。 平时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娴熟,也很轻和,丝毫没有打扰到她看文件。 也是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低低的问了句:“以前也有过么?” 她拿着报纸的手顿了一下,缓缓看了他,“什么?” 那会儿,她已经隐隐有些压抑不住心跳。 就在刚刚,她才想着追到电梯上他走了的场景很熟悉,是不是他也……? 两个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盯了会儿。 顾城先移开了视线,把棉签之类的东西收起来。 又忽然的问了一句:“慕西城和你关系很好?” 沐司玥转头看着他,那种因为不公平引起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你记得所有人?” 除了她? 顾城薄唇微动,“慕瑶和郁先生关系不错。” 哦也对,郁景庭是他师傅,他就算脑子出了问题,这会儿肯定早就和郁景庭联系过了。 而她坐了回去,几乎没怎么想,直接道:“他喜欢我。”顿了顿,又几次抿唇,加了一句:“也许我也快禁不住他的魅力了。” 顾城没说话,只是眉峰轻轻蹙着。 等车子开了一段,他又看了她,“去不了就算了,司机带你回去……” “然后我明天是不是要穿着晚礼服去庆祝你订婚?”她侧首表情很勉强。 她身上的衣服没换,脚上还没穿鞋,这副样子确实不适合跟他去的,可是她必须去! 所以到了地方,顾城先带她去了楼上单独的房间,等了会儿,有人送衣服和鞋子过来。 低跟鞋。 这让她看了看他,还知道女的膝盖痛没法穿太高的跟,什么时候不再冷漠,居然还体贴起来了? 从房间出来,去的路上,属下就已经简单的说明着,“因为咱们已经错过了时间,不太好说话……” 其实既定的洽谈时间早就过了,除非顾城肯用金钱、权力等等东西让对方高兴。 这个时候,她也低了低眉,这一次,她认。 如果不是她把时间给忘了,其实也是会陪他去的。 果然,几个人进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昏暗处的一个女士,顾城一进去就抬头看过来。 不会就是要塞给他的女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接触过阿雅,再一个就是半敌人状态的沈清漓,她对伊斯的女性都存在敌意。 顾城往前走,和别人打过招呼,快坐下的时候,她挽着他的手也没松。 但正常她作为翻译,这会儿就得识趣的搬个小板凳坐在沙发背后去。 旁人也是这么示意她的。 可她的手反而紧了紧。 顾城竟然低眉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她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个伊斯的官员稍微的蹙了一下眉,但见顾城没让翻译坐后边,也不好说什么,又都坐了下来。 顾城旁边以依旧可以坐人,别人也准备请个女孩陪陪气氛。 但这一次,他淡然抬手,礼貌的拒绝了。 沐司玥坐在那儿,略微低眉,心底暗暗骂了句还算识相。 耳边也忽然响起了他低低的嗓音,“一切都按你的意思来了,再翻译出错就给我全盘兜着!”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 听起来压抑得应该是咬牙切齿的话,其实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而迷人。 也许是怕担责任,也是觉得今晚忘了行程错在她,所以沐司玥的确很用心了。 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不满意,毕竟顾城在伊斯,他们才是主,而且下午的洽谈顾城放了鸽子,按说他想继续就得吃点亏。 可惜,顾城所有表现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谈到最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状态,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算黄了。 而在场的毕竟都是人精,哪怕谈得不是很愉快,但是喝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大概是听说了她上一次喝得很爽快,倒酒的时候也没少了她的。 第二杯的时候,顾城略微转过头开了她,目光落在她杯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顿了顿,只抿了一口就放了回去。 再后来,他干脆就不让她挣喝了,直接替她挡酒,她几乎能感觉到某位女性带刺的视线。 也不知道几点了,沐司玥没带手机也没带表,但是这群人好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热闹里,他又一次稍微凑过来,“叫司机送你回去,我量也差不多了,顾不了你。” 要是以前,他别说管她死活,没跟着被人一起灌她就不错了。 所以沐司玥蹙了眉,但他已经转回去和觥筹交错,用着他那积累有限、撇脚的口语跟人交流。 很显然,因为她又搞砸了这次洽谈,所以他这么拼着酒量跟人喝来拉近距离,站起来碰杯的时候,右手握着杯子,左手是撑着桌边的,青筋稍微凸起。 他快醉了。 这样的意识让她忽然觉得心酸。 印象里,他一直很高傲,大概除了她,他也没给谁低过头,再苦再难,他都是咬着牙走过来,大学开始的路走得比任何人都漂亮! “你别喝了!”她忽然伸手握了他的杯子,声音不大。 顾城回头时,她眼里有着愧疚,看了会让人疼痛。 “不行就算了,可以再想办法。”她抿了抿唇。 顾城看了她握着自己的手,又看了她一双微微蹙起的眉,转头叫了门口的人。 护卫进来之后把她带走了,顾城回头跟人碰杯,一直没看她。 “先生能应付,沐小姐先回吧!”到了门口,护卫如是道。 她又喝不了酒,又不能谈那些大事,只能抿了唇,又道:“我去车上等他。” 护卫没说什么,带着她除了会所、上车。 沐司玥以为他很快就出来,结果比她预料的还久,一直到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车子似乎开动了,身边有人坐了进来。   ☆、356、你脑子到底装的什么?(万更) 她迷迷糊糊的,但已经闻到了酒味,所以知道肯定是顾城回来了。 也不知道时间,率先是坐直身抬头想看看他的状态,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喝多了,这会儿一定很难受。 可她刚要抬头,他厚实的掌心握着她的脑袋直接安按进怀里,一手顺势打在了她身上。 上方传来男人低低的、沉稳的嗓音:“接着睡。” 原本她的确是困的,可是忽然被他这样一个霸道的动作弄得心头一暖,哪还有什么睡意? 脑子里种种想法都已经忍不住的乱飞。 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否则最近对她冷得恨不得冻住,说话嘴皮子都不愿意动的人,为什么忽然把她压进怀里,甚至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他是真的保持了一路。 而她在中途各种猜测之后,成功的被车子若有若无的摇晃弄睡着了。 车子停在顾城的住宅外。 他下了车,整个人显得醉意很重,下车的时候皮鞋稍微挪了两三次才站稳,一手握着车门。 侧首对着属下:“把她抱进去。” 男子原本是想扶他的,但是听了他的吩咐,不得不点头,“是。” 可在男子弯下腰即将把她抱出来的时候,肩头又被拍了一下。 传来主子低低的声音,“我来吧。” 说着话的时间,他都还抬手按着的太阳穴,显然今晚喝得太难受。 属下皱起眉,“您……不要紧?” 顾城没有搭腔,半个身子探进去,手臂穿过她纤瘦的身子,很轻易就能抱出来。 打他这会儿是真的喝多了,小脑控制不了平衡,抱着她也在摇摇晃晃,弄得身后属下很是紧张。 这要是再摔一下可就要命了! 所以从下车到门口,不长的路,属下一直跟在后边是,双手就没有收回去过,直到他们进了家,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属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佣人见他们回来得这么晚,也睡不好,这会儿担心的走进来。 沐司玥自然就交给佣人了。 但是属下要照顾从没喝醉的主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一整夜,至少有一半属下连眼睛都没闭。 全是男人,平时根本没人会弄醒酒汤之类的东西,佣人想给主子做的,他让佣人不用管,照顾沐小姐就好。 所以他自己受了半夜的罪。 但沐司玥睡得很好,中途她醒来过,摸了摸身边没有他,但她确定自己在他的卧室。 这算是给她的好待遇了!前一天还要赶她出去来着! 第二天,她醒得有些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顾城。 脑子里还想着昨晚回来时被她霸道的握头按怀里的感觉,他可不能耍赖! 等她下了楼,看到了还在沙发上的男人,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不仅仅是他睡得很熟,不忍打扰,甚至有点心酸,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旁边歪着的属下这时候因为她走近而忽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 “嘘!”她赶紧竖起手,皱着眉不让他出动静。 男子硬生生的把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一点,转头看了还在睡的人,声音很小,“刚睡了没多久。” 他昨晚喝得有多厉害? 在她印象里,顾城是从来不会真正喝醉的。 有时候,一个男人不得不喝醉,那就是他不得不对人低头的象征,否则他大可以放下酒杯走人。 心口有点疼。 走到沙发边蹲了下去,想伸手帮他把毯子往上拉一拉。 可她刚身后,手腕猛然被一把捏住。 “疼!”沐司玥被吓了一跳,手腕上也传来钝痛。 但她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是下意识的低呼,他习惯了这样的警惕,甚至这两年一定更夸张,所以这本能的反应她能理解。 可是真的好痛! 顾城稍微回过神的时候才松了她的手腕,闭了闭目,双手曲起撑着脑袋缓神。 可是上一秒,在她手腕还痛着的时候,沐司玥已经拧了眉,盯着他的另一边侧脸。 这会儿,他的脑袋被她转过来,精致的脸蛋一下子就变了,“这怎么弄的?” 他侧面额头的地方有一个口子,旁边的发根还有没有洗干净的血。 目光垂下去,看到他衣服上从上到下都有血滴落的痕迹。 顾城神色依旧和平时一样淡淡的,抬手弄了一下短发,正好遮盖伤口,并不打算搭腔。 沐司玥不让他去洗脸,“昨晚弄的?” 她想起了他一把按住不让她看的时候,那时候他是不是伤口正流着血? 柔眉皱得更紧了,真真切切的心疼使得她莫名的就红了眼,仰脸看着他,“他们弄的?” 如果实在不愉快,万一喝多了动手脚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他的伸手谁能近身? 除非他像自愿陪酒喝到醉一样挨着受那一;又或者他是因为真的醉得不像样,所以摔了? 他这种人,放在平时怎么可能摔跤?想一想昨晚的场面,他一定很狼狈。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工作过失。 他终于薄唇略微动了一下,“摔的……”又道:“吃完早餐让司机送你。” 因为今天没什么工作。 她站那儿不动,就咬唇看着他。 顾城还是上去洗漱了,沐司玥却拿了小药箱就上去了。 等他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她直接把他拉了过去,然后坚持帮他洗伤口,洗掉发根上干涸的血迹。 好一会儿,才道:“是不是没得谈了?” 顾城稍微偏过脸,也抬手把她握着的棉签拿过来扔掉。 随即刚要起身,她忽然勾了他脖颈不让走,很认真的盯着他,“既然是我造成的,那就应该由我去挽回或者其他解决方式。” 他眉峰微蹙,“解决?” 显然觉得她一点用处也没有。 沐司玥抿唇看了他,“现在的你确实一点也不讨喜,但看在你有所改变的份上……我打算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她把手收了回去,又问:“你把我带回卧室的?” 问的当然是昨晚。 所以,把之前折回去接她,给她买衣服、鞋子,又不让她喝酒,还知道把她带回卧室来看,他算有任性了。 可男人薄唇动了动,眼都不眨,“护卫。” 沐司玥直直的盯着他,似笑不笑,“你护卫还知道帮我把枕头放斜?” 他肯定进过她房间,以前她睡觉,到了晚上总是喜欢在大床上挪位子,很容易碰不到枕头,第二天起来脖子难受。 所以顾城在睡前会帮她把枕头放斜,她就算蜷身子往旁边挪,还是有枕头。 顾城听完忽然蹙眉看着她。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自己的习惯。 见他这么怪异的盯着自己,沐司玥知道他不是想起来了,多少有些失落,但也抿了抿唇,指了他脑袋,“你要是不计较,我帮你计较?”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之后他洗完澡下楼,看起来不经意的在客厅扫了一圈,然后去用早餐,她也不在餐厅。 顾城以为她是回了自己住处。 没一会儿,昨晚的护卫却从外边进来了,被问及这事,微蹙眉,“沐小姐打车走的。” 餐桌边的人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一旁站着的护卫也就跟着低了低眉,生怕他动怒。 佣人倒是见惯了底下的人对他的敬畏,只有那位沐小姐在的时候,她才会稍微有点担心,怕他对属下凶狠就算了,对着一个女孩不太好! 顾城这两年受人敬畏这一点十分明显,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事之后整个人变得很阴冷,也是因为从他接手以来,整个组织的实质性变化不得不让人信服。 “下去吧。”好一会儿,护卫才听他低低的一句。 还以为,一会儿他回去去沐小姐那儿? 昨晚独自去了沐小姐住处,甚至进了她家,看着她和慕西城回来的时候,护卫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那种不约,绝对不是因为等得太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城从餐厅出来在客厅待了会儿,后来上了书房,是佣人把他叫了下来,说是有电话。 客厅的电话还等着他接听。 他的私人手机很少有人能找到,这不足为奇。 但是接通之后,他刚听了几句就皱了眉。 对方几乎就没停过,“……实在对不住顾先生,请你……不不不!恳求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的事好商量,我只有一儿一女,您一定手下留情!……” 顾城莫名的抬眸看向门口。 护卫已经快步进来,也猜到了他肯定接到对方电话了。 顾城稍微捂了话筒,护卫才道:“沐小姐一个人冲过去找……” 才说到这里,顾城已经猛地神色一沉,对着电话:“抱歉,我这就过去一趟!” 她一个人跑去不是往刀锋上塞肉么? 却完全忽略了对方一开口就是忙不迭的道歉和求情,一路上的车速很快。 等顾城到的时候,沐司玥刚从那个住宅区出来,一脸解气。 车子“嘎吱!”一下在她脚边停住。 她看着黑色轿车,知道车上下来的肯定是他,所以站定了淡笑等着他。 顾城下车之后,一双眼在她身上过了一遍,“你来干什么?” 沐司玥微挑眉,“他们不是给你道歉了么?” 她从来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主,身边那么多势力真的从来没利用过。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用,只是以前没必要,总是安安稳稳在他身边,没遇到过什么事。 见她这么云淡风轻的状态,顾城浓眉更是紧了紧,“你做什么了?” 沐司玥只是微挑眉,“反正就已经解决了,到时候该怎么谈还是怎么谈,放心!不会耽误你英雄救美,扶持沈家的!” 说完,她很主动的直接坐进他车里,等着他上来开车。 他在车外接了个电话之后才上来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和之前没多少差别的板着脸,提醒:“安全带。” 沐司玥没动,只是坐着,目光颇有意味看着他,也不说话。 如果他真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还是之前的顾城,肯定不会有所觉悟的。 但是过了会儿,她心底笑了笑。 因为他倾斜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然后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主卧里的东西都换了么?” 他之前霸气十足的命令佣人把东西换掉的,今晚她好像没理由过去住了,按理说他应该都扔掉! 然顾城没搭这个茬,只道:“送你回去。” 她倒是笑了笑,“地址你早就背熟了吧?” 顾城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启动车子之后好像不打算跟她说话了。 一直到她住的大楼下,停了车,他没有立刻把车门打开。 沐司玥转过头看了他,“怎么,想报答我?” 说起这个,她很认真的看了他,半个身子探了过去,“这算是个很棘手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不至于你折腾十天半个月,也算为你给沈小姐报恩出了一把力,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 顾城终于解了安全带,压根不理她的茬儿,略微颔首示意,“下车。” 这让她不高兴的抿了一下唇,但是看着他下去了,也只能开了车门。 看起来他要送她到家门口,这会儿自顾往前走了,沐司玥就站在原地,知道他微蹙眉转过身来。 那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也确实是挺能折腾人的! 就那么看着他,还略微骄傲的歪着脑袋,“我好歹帮你解决了那么大的一个人,你既然要送我回来,能不能稍微有点诚意?” “不给我开车门就算了,你自己往里走是什么意思,这儿是你家?” 要放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这简直是打着所谓“教养”的幌子在折磨他! 刁钻,还无理取闹。 但有时候这么刁钻的态度就是对他这种生人勿进、整天板着脸的大佬最有用。 因为他懒得跟你折腾,最直接的选择就是妥协,省时又省事。 所以顾城都快进大楼了,还是折了回来,到了她面前。 沐司玥笑了笑,换做前段时间,他估计连车都不带下来的,就算下车送她进大楼,这会儿绝对甩脸直接走了,哪会这么好脾气听她的? 有长进。 她依旧公主般的站在那儿,一手伸出去,示意他牵着才能往里走。 顾城看了看她微翘小指的手,白皙精致,碰了大概都是一种亵渎,终于把视线冷淡的落到她脸上。 就在沐司玥以为他这就要开始变脸,觉得她很烦,就是故意浪费他时间的时候。 他没有牵着她的进去,而是简单直接的忽然弯腰把她整个抱了起来,转身大步就往里走。 她惊得勾了他脖子,足足愣了好几秒,等电梯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他。 眼看电梯快到了,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嗓音,“我还有事……” 意思是让她放手。 但她反而收紧了,“没这么占便宜的,抱了就送到底!” 只是进了电梯,他还是把她放地上了,倒也立在一旁送她到十三楼。 到了之后,沐司玥站在门正中盯着他,电梯就呈一直开着的状态。 顾城眉峰微捻,提醒她,“危险。” 她微挑眉,稍微让了让,示意他从电梯走出去,几乎已经猜准了他现在是不会跟她翻脸的。 果然,顾城看了看时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出了电梯,甚至送到她门口。 她站在自己门口,表情变得很认真,“如果我真的不在这座城市了,不在你身边烦你了,你会不会很高兴?” 提低眉,似乎在考虑她的问题,五官背着光,几分深沉。 “我在想。”她抿了抿唇,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有抬眸看着他,“你反正也不喜欢我,我坚持这么久,只会给你添麻烦,甚至说哪怕你哪天动情了,也不是我要的那个人了,何必为难彼此呢?” 她要的顾城,必须记得他们从小一起经历的所有时光,否则就算再动情,她都觉得他们之间缺了太多,那不是她要的感觉。 顾城站在她面前,舌尖略微抵着唇畔,那是他有点压抑又有点不悦时最有标志性的动作。 果然,浓眉微皱,“你在我这儿蹦了这么久,现在一本正经告诉我甩手不负责了,是这个意思?”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现在的严肃不同于平时的那种冷漠,有些诧异。 什么叫不负责任?我又没强对你做什么? 下一秒,沐司玥又略微蹙眉,他这话……至少说明他波澜不动的表面下也是活水? 她忽然暗自一笑,脸上一成不变的认真,忽然上前凑近他,“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你这脾气的。” “……除非你现在就做出表示!”她微微仰脸。 但不识情趣的男人居然几不可闻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早了。” 沐司玥转瞬变脸,“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今天一个人跑去找人家算账,你以为谁都有这勇气?……那你报答我!”反正就是换一种说法。 见他半天没反应,她忽然再一次凑近,掂了脚尖。 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会把她从身上拽下来,但她扣紧了他的脖子不松。 被他拒绝,无论是那种状况,她都接受不了,忍了这么久,他好容易有所变化却是虚跨了一步,更气! 仰脸便冲着他提高了音量,“你已经碰过我了!就算你忘了也是事实,你要是不娶我,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这儿一共四户人家,平时沐司玥从来没见过其他住户回来。 但是这会儿她刚把近乎撒泼的话说完,电梯就“叮!”的打开,两个人从里边走出来。 她一下子闭了嘴。 顾城低眉看着她,唇角几不可闻的有了点弧度,然后手臂托着挂在脖子上的人往她家门口走。 不用他说,她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把门打开! 进门之后咬唇瞪着他。 他替她拿了拖鞋,但她还是盯着他。 顾城这才几分斟酌后道:“如果我真的做过……” “你敢道歉咱俩就真的完了。”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这种事,他道歉就相当于没有了后续。 平时她要么耍无赖,要么无理取闹,几乎没有这么极度严肃的时候,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因此,顾城薄唇微抿,终究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沐司玥还以为他会离开的,接过他从门口走过来,然后进了客厅,示意她也会去坐着。 弄得好像这儿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 她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以为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理了。以为他会走的,他倒是不走了。 所以在原地顿了会儿。 他却坐下之后又忽然起身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话,直接把她抱回到沙发上。 很显然是以为她又和在楼下一样要耍他。 可是沐司玥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被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才终于看了他。 “你有话要跟我说?”她看出来了。 而她以为,他送她回来,又都进家里来了,应该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可他一开口,她就蹙了蹙眉。 顾城说:“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沐司玥转过角度正对着他,“让我辞职?” 他薄唇略微抿得紧了,也微微蹙着眉,几度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才道:“最近一段时间,估计不在这儿。” 趁着这次断了洽谈的时间,他要回一趟华盛顿,返回的还不一定。 她狐疑的盯着他,“洽谈我都已经给你挽回了,哪有时间空余?……你能不能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她说完之后他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沐司玥就知道他在撒谎。 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抿了唇,忽然点了头,“好。” 顾城反而看了她,看着她一脸的平静和冷淡,眉峰紧了紧。 “我去休息了,不送。”她整个人冷淡下来,从沙发起身。 既然他想甩掉他,她也不可能无止境的黏着。 “沐……”身后是他低沉而简短的声音,大概是想叫她沐小姐,但中途顿住了。 她还没到卧室门口就被他从身后握了手腕,将她转了过来。 沐司玥没有抬头看他,但也不挣扎,“我知道你都不记得,所以我纠缠你,你觉得烦很正常,所以我以后不烦你了……” 顾城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峰紧了紧。 可薄唇几次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忽然捏着她下巴压下薄唇。 那一瞬间她就怔怔的没了反应,过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忽然推了他,目光直直盯着他。 许久,他终于低低的道:“等我回来会联系你。” 她柔唇抿了起来,心跳还在继续高频率的鼓动着,完全摸不到他的下一步是什么。 但是这话,为什么听着会有一种她只是被大佬钦点临幸的感觉? 他找她,她就得原地等着?当初对她冷的要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几秒后终于看了他,纯粹是撒气,“我刚刚已经说了不打算缠着你了!” 顾城浓眉紧了紧,可片刻又恢复常态,居然只是淡淡的一句:“有这魄力还怕辞职?” 沐司玥愣了一下,“……你还真觉得我非你不可了是不是?” 他低眉看了时间,“我还有事,早点休息,这段时间都不用过来。” 她听完又愣了一下,不是都好了么? 还是让她辞职?什么意思? 所以顾城往门口走的时候,她跟了过去,“我明天一早会给你打电话,和平时一样的时间,我会过去的找你,我的工作照旧!” 他低眉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没说什么。 沐司玥知道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因为第二天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接。 而她打车去他那儿的时候,佣人给她开的门,说:“先生昨晚就没回来呀!” 她站在门口皱着眉。 所幸没有再进去,原路出了他的住宅区,走了很长一段路,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就是不接。 她根本不知道他又去干什么了。 想到他之前享受的不拒绝酒吧里的女孩,再想想别人要赢给他赛女人,他现在又不敢带她,她越是焦急。 可是没用,除了越急越气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甚至给云厉打了电话,确定顾城根本没有离开伊斯,但云厉只说:“具体行程,我可就不清楚了。” 所以,沐司玥在给他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发了几条短讯之后就去找了慕西城。 慕西城原本有工作,但她一过去都放下了,和她出去散心。 傍晚十分,两人又找了个不错的餐厅,不是多么高档的,但是气氛很浪漫,半露天式。 差不多八点半,她的电话响了。 扫了一眼,是顾城的。 她抿着唇,都快响完了才接,“喂?” “在哪?”顾城嗓音低低的,甚至打通电话之后,他的手机都还在陆续接到她发过来的延迟短讯,通话的同时伴随着“嗡嗡!”的震动。 沐司玥却反过来了,“顾先生已经把我解了,这个时间问这个问题,我应该没必要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很明显能听到背景有些吵,顾城嗓音也跟着沉了沉,“地址!” 她就不打算说,有本事他就自己找吧!索性把电话给挂了。 没想到下一分钟他居然又打了过来,这次不问地址了,就只是沉默着。 沐司玥意识到了,他大概是在让人定位,但也装不知道,把手机放在了桌子边。 她和慕西城碰杯的时候,顾城就在电话那头当听众。 他过来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多了。 一来,视线就在慕西城身上冷冷的扫了一遍,然后落在了他们碰过的杯子上。 “找我有事?”她一脸淡然。 顾城盯着她看了会儿,一双眸子里显然没少压着内容,但薄唇抿着,一个字也没说,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护卫把侍者招了过来,吩咐:“加个位子。” 慕西城看侍者加了一副碗筷,“再点几个菜?” “不用。”沐司玥打断他,坐了回去,“他是大忙人,行程神秘得很,没空陪咱们坐太久,点了也是浪费。” “咳咳!”护卫轻声咳了咳。 总督今晚可是什么都没吃,就这桌上的残羹剩饭也入不了他的眼,这也太…… 但顾城朝他看了一眼,他只得抿唇退在一旁。 顾城看了她一会儿,她正在倒酒,眉峰已经跟着皱起来了。 等她要喝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臂伸过去,顺手就接了过来。 沐司玥手里一空,只能盯着他。 对面的慕西城看到这里,略微挑眉,问了句:“都想起来了?” 沐司玥扯了扯嘴角,“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记起来!” 那个时候,店里的生意正好,周围较为热闹,也有些热,顾城已经褪下外套,放在一旁。 看起来是真的要在这里解决晚餐。 她偏偏又不想让他如愿。 所以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要离开了。 慕西城看着被耍得变脸、却硬是薄唇紧抿什么都没说的顾城,略微玩了一下嘴角。 从那个店出来,他们原来的计划就是循着那座桥散散步。 桥很长、很宽,底下就是河水,这让她想到了当初被顾城逼着坐在护城河防护台的感觉。 脚步稍微换了下来,情绪在黑夜里也没刻意控制。 那场景是诡异的,两个男人都默不作声的跟她走在一起。 她刚想让顾城有事就忙去,反正她现在有人陪,他不是一天都不肯理么?但略微侧身,慕西城忽然把外套给她披到了身上,“走到风口了,小心着凉。” 沐司玥笑了笑,直接拒绝不礼貌,也就接下了。 但后来走了那数十步,她都能感觉到一股视线跟刺一样扎在她身上,这感觉简直和那晚慕西城送她回去一模一样的感觉。 弄得她根本不是在散步,更像是在服刑。 终于走了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她身上的外套忽然被人一把撤走。 沐司玥以为是掉地上了,急忙转过身,正好撞上了顾城面无表情的脸,指尖捏着慕西城给她的外套。 他已经面无表情的给慕西城递了回去,道:“我和她有些公务要谈,慕少应该开车了?” 明摆着是在赶人了。 而且,他才是后来的那一个!竟然把陪了她大半天的人赶走。 可她刚要说话,顾城冷眸睇了过来,硬生生的让她没了后话。 慕西城倒是勾唇笑了一下,和她打过招呼后准备走了,“睡前给你电话。” 她点了点头。 而慕西城刚走,顾城手里的外套又罩在了他身上。 同样是外套,但她觉得这一件比慕西城的“重”多了。 “上车。”他的声音冷沉的在头顶响起。 她蹙着眉,侧首闻了闻他披上来的外套,忽然看着他,“顾先生,这一整天很忙吧?” “大中午也能去会所么?”她几乎皮笑肉不笑的。 他的外套很昂贵,但再昂贵,也总不能有人免费给他喷高档的女士香水? 她抬手想把外套拿下来,他没让,干脆半强制的揽着她往回走,护卫已经把车子停了过来。 一上车,她直接恨不得把他外套扔脚底下。 “送她回去。”顾城坐进来后低低的一句。 她蹙着眉,“你过来破坏我约会,就为了送我回去?” 还以为他不会说什么。 哪知道顾城竟然毫不掩饰的回了一句:“到这种地方约会,沐小姐要求挺低。” 沐司玥楞了一下,而后一笑,盯着他,“可不是么?我要不是要求低,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要不是要求低,这会儿早十个八个男朋友了,脑子抽了回来缠着一个正眼都不看我的你?” 旁边的男人抿着唇,没说话。 车里一度很安静。 很久之后,沐司玥只是问了句:“今天给你推荐的女孩看来不错?” 不然哪有跟他拥抱、沾他一身香水味的机会? 她忽然觉得真的好难。 他现在高高在上,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顾城了,以前的顾城她说什么都行,现在,她怎么干涉? 司机在经过餐厅的时候想询问要不要去用晚餐,但是一路都几次欲言又止的错过了所有餐厅。 车子停在了她住的楼下,每次都是那个位置。 她刚要开车门,下去,却是顾城伸手过来,把她的车窗锁住了,而后略微侧首对着司机,“下去候着。” 司机一刻都不耽搁,赶忙下去了。 车里安静下来。 沐司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她今天的情绪没消,找了他一天,一个回应都没有。 不知道他从哪拿了一部手机出来,放在她面前。 她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拍的?”他低低的问。 那一瞬间,拍照那天,甚至那段时间的画面都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那段时间之后,他瞒着她从华盛顿离开,之后再没有见过。 但这部手机已经摔得惨不忍睹,似乎是修了很久才勉强恢复成这样。 她转头看着他,“这是不是你昨晚忽然改变态度的原因?” “只是因为照片,还是……”别告诉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只是看了照片,想找回一点感觉? 但她问话的时候,他正把照片转到他现在用的手机上。 沐司玥抿了抿唇,忽然把他手机拿过来,把她的照片弄成屏保,因为她到现在屏保都是他。 可顾城见了略微蹙眉,“换掉。” 果然,她都猜到了。 手机也直接扔回去给他。 她刚转身,顾城将她止住转了回来,她干脆仰脸盯着他,“你现在是在耍我玩是么?觉得我纠缠这么久可怜,给点回应?” 可能不知道她会想这么多,顾城眉峰轻蹙,有那么些无奈。 片刻,他才终于低低的嗓音,望着她,“不安全。” 她忽然不说话了,半晌都只是看着他。 终于又开口:“所以我可以继续跟着你了么?” 但他还是那句话,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听起来,这段时间他都不会找她。 “趁这段时间多玩几个伊斯的女孩?”她的不高兴很明显。 顾城大概是被她这些怪异想法弄得无奈,冷不丁一句:“你脑子到底装的什么?” 她怔怔的,这就是顾城以前说话的调子。 而他握着她巴掌大的脸,这么久以来,第二次吻她,没有深吻,也没纠缠不休,就只是简单的吻。 她仰脸望着他,强压着过分亲近引起的心率,“真心的?” 他握着她脸颊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两下。 好像,忽然就喜欢上那种感觉了,来来回回摩挲着。 而那个动作是属于从前的顾城。 她一直觉得,和顾城之间可以回忆的特别很少,没想到总是不经意被戳到,原来那么多! 彼此之间尽在咫尺,而他那个摩挲的小动作,在狭窄的车厢里每一秒都在散发奇妙的荷尔蒙。 那种气息越来越浓,他薄唇的距离也近在她唇肉间。 也是那个时候,她忽然迷蒙望着他,“你知道等这么久,等你动情我最想做什么么?”   ☆、357、就不让他找到! 情念之间的事被打断,顾城几不可闻的蹙眉,低低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忽然仰脸,看起来是笑着的,道:“你知道被人甩了的滋味么?” 原本顾城没当回事,但她真的下车时,他才终于变了脸色。 他们现在都不是小孩了,昨晚他在卧室门口吻她的时候基本就是定了关系,所以她要说甩也是说得过去的。 沐司玥刚进楼里,他早已两三步追到跟前,眉峰微蹙,垂眸看着她,像是想看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沐司玥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他真的并不好受。 不知道她要不要自豪自己的魅力不错,几个月下来,他总算不再是一潭死水? “我认真的。”她仰脸看着他,“折腾这么久,就是想让你也知道那种感觉。” 他已经紧了眉心。 好一会儿,终于薄唇微动,“不怕我动怒?” 至少,还没人敢这么玩他。 沐司玥笑了笑,“生气怎么了,把我囚禁起来还是要我命?我哥知道你在这儿!” “何况,你现在对我有感觉,你忍心?……你真想要我,我已经不想了,你若是也能说断就断,那你就试试吧!” 她几乎是肆无忌惮的。 实则是真的捏准了他的心理。 他现在不是一开始对她冷冷淡淡的顾城了,所以绝对不会轻言放弃,被她一耍就走,他不舍得。 至于对她动怒,估计也做不到了吧? 沐司玥再次想走的时候,他手里的力道又紧了紧,就紧紧抿唇低眉盯着她。 “玩我,嗯?” 那种压迫力,的的确确才是他作为一个组织大佬的气魄,看来平时她感受的都算是冰山一角? 沐司玥抿了抿唇,不答。 “然后呢?”他忽然这么问,在她抬眼时略微眯着眼,“找慕西城?” 她想着回来时,慕西城的外套被他扯掉的样子。 这一点,他骨子里的性格果然一点也没变,就不准其他男性和她有瓜葛,否则情绪表现得明显而霸道。 “我单身自由,应该找谁都是自由的?”她努力带出笑意反问。 顾城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昏暗的光线里,她真的能感受到他的压抑,下颚的肌理紧了又松。 “就不能给我点时间?”他薄唇箍着,听起来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字眼。 可见,他动情并不是说着玩的,而且大概就是照片的功劳,他也认可了自己只是把她忘了、他们以前一定相爱的事实。 但就算他已经对她有感觉,也不可能一步跨到浓情蜜意去,她当然能理解的。 可她现在表达的意思并非不能等,她就是不要他了!非让他知道知道这感觉。 话却是带了几分不安分,“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这种痛苦,感情是不存在了的,为什么要等你?” “何况。”她抿了抿唇,稍微废了点力气,才说出自己并不擅长的调子,“加上过去两年,这都快三年了,我守活寡呢?” 她这话一出,顾城目光紧紧盯着她,话却不是对说的,忽然提高音量,“所有事推到明天!” 她愣了一下。 不远处黑暗的车子边,之前被赶下去候着的护卫已经低低的一句:“是。” 然后很自然的把车开走了。 她皱起眉,脑子里顿了一下。 可她整个人已经被顾城直接带进了大楼,又进了电梯,他修长的指尖干净利落的按下了十三楼。 “……你、做什么?”她蹙着眉,稍微倚着电梯壁。 他把所有事都推到明天了,还这副强势霸道要吞人的气势,该不是她说不想守活寡……? “你下去!”沐司玥忽然有些着急了。 他若是真的动怒,保不齐今晚就打破她“守寡”的日子! 立在一旁的男人侧首低眉,薄唇深凉的,“怕了?” 她捏了捏手心。 电梯到了之后,她不肯开门,只是看着他,“就算你厉害,也没理由强迫别人,你屑于么?” 顾城看着她,出乎预料的就是两个字:“屑于。” 她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包被他拿了过去,然后拿出钥匙开门,带着她进了客厅。 沐司玥一副他乱来就立刻报警的模样,可顾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外套扔到了沙发上。 然后他迈着长腿过去关了窗户,之后居然去了厨房…… 她半天都在沙发边站着,在他从厨房做完挂面出来之前,都不敢去洗澡,万一浴室门被砸坏。 后来,她就那么僵硬在客厅站了半天,而他已经做完面、吃完面,又从餐厅出来。 根本没有要做她想的那种事……的意思。 优雅的擦了嘴角时,还双眸沉沉的扫过来,沐司玥终于迈步进了卧室,关门、去洗澡。 再之后,她洗完澡实在渴了出来的时候,他在客厅,背对着站在窗户边。 她刚出来,忽然响起了门铃。 可她刚要挪步,那边的人冷沉沉的一句:“回来。” 她顿了一下,转头蹙眉看着他。 而他把客厅的灯关了,带着她就坐在了沙发上,就那么坐着。 一片黑暗,了无是事,一句交流的都没有,坐得很诡异。 门铃响了两次之后停了。 过了会儿,顾城的电话倒是响了。 他贴到耳边听了不到一分钟,“嗯”了一声,挂掉,然后就是告诉她,“明天搬家。” 沐司玥蹙起眉。 想着刚刚的门铃,又想着他不让她设置屏保照片。 真是因为她的安全问题? “你去哪?”这会儿顾城忽然站起身,她本能的抓了他手臂。 黑暗里,他一改常态,就着她抱着的手臂忽然回过神,撑在她背后的沙发上,“开灯。” 她愣了愣,松了手。 可他没挪开,嗓音不冷不热,“还是你想做点什么。” 正好客厅里都是昏暗。 她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一点。 顾城倒也直起身往开关的地方走了。 刚刚沐司玥挪位置的时候好像压到了他的外套上,有个硬硬的东西硌到她的掌心了。 顾城刚把灯打开的时候,她已经顺手把东西都摸出来了。 然后灯一亮,两个人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都拧了眉。 发卡。 她抬头看过去,他薄唇抿着,过来直接拿走了,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外套捻在手里。 严格来说,她真的已经不记得这枚发卡的款式了,可是她知道那是她小时候用的,被他抢走的。 他居然一直带着? 他这种状况,是不是借助原来的东西会记起来得快一些? 前提是,她不也得有个一模一样的么?否则怎么说明他们曾经的关系? 可她真的没了,早就不知道遗落到哪儿去了。 “早点休息。”他又一次开口,嗓音依旧低低的,淡淡的。 这回她确定他要出门。 都有不明人士来敲过门,他不管她了么? 沐司玥就坐那儿拧眉看着他,见他走了两步之后终于又转过身来。 可她刚松了半口气,他只是说:“明天搬家,最近都不用你翻译。” 她一下子眉头就紧了,既然还是不用她,今天过来找她又是干什么的? 所以他到门口的时候,沐司玥看了他,“你用得着我也不可能去,我都把你踹了,不是么?” 他在门口顿住叫,回头看了她,居然看懂了她情绪背后的心思,“……不想一个人住?” 她抿唇不言。 顾城大概是斟酌了会儿,折了回去,拿走她擦头发的毛巾,理了理她身上的睡袍,不由分说便带着她出门。 楼下已经换了一辆车在等,看到他抱着她出来的时候,护卫诧异的多看了两眼。 待他把她放进车里,护卫才问:“那今晚的行动……?” “照旧。”顾城嗓音低低的,正好被关车门的声音盖过。 而后绕过去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他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大概是因为她之前都那么主动了,没什么可避嫌的。 也直接带回主卧,把她扔床上。 沐司玥坐了起来,“我知道你明天有行程,明天我也要去,要是我联系不上你,你就别想找我了!” 顾城侧首看了她一眼,没当回事,“睡觉!” 转身便出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沐司玥起来的时候,别墅里很安静,她起得不算早,必然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果然,佣人笑着让她用早餐,她问起顾城,佣人只说:“先生去哪,我们是不知道的!” 她拿了手机,给顾城打过去。 没通。 再打,还是一样的。 发了短讯也不会,和昨天如出一辙! 中午的时候,倒是有人联系了她,“沐小姐,顾先生让我协助您搬迁?您这会儿在家里?” 她坐在他的别墅里,“我不搬。” 对面的人跟听不懂她说话似的,一句:“那我只好替沐小姐搬了,新地址会发到您手机上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一定是顾城的人! 所以她换了衣服就往回赶,就不搬家,“想让我搬,让他自己找我!” 谁知道他到底跟什么人谈交易,难道以后每天沾一身香水回来? 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几个男人很轻易就能进她家,不费什么力气就搬走她的东西,沐司玥连发火都没地方发。 只是从几个人手里抢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直接打车就走了。 “沐小姐!”男子见她头也没回,不知道她去哪,略微蹙眉。 沐司玥是直接去的机场,但是登机之前给云厉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人接的有点慢,她抿了抿唇,大概是在忙。 不过她打算挂掉的时候,云厉倒是接了。 “打扰你和沈小姐了吧?”她笑着揶揄。 “正打算明天一起出去逛逛。”云厉低低的道。 她依旧笑着,“怎么,上一次的礼物奏效了?看来我这个军师还不错?” 不过,他们俩要是真的进展不错,她去了纯粹就是电灯泡,不合适,这才道:“我已经买了就近的航班,明天就在荣京了。” 云厉愣了一下,“怎么忽然要回去?” 沐司玥微勾嘴角,“想回去找点东西,顺便回去看看我爸妈,都好几个月了,不回去不像话!” 这让云厉为难了,因为他身上还背着顾城的嘱托呢。 她已经猜到了,如果顾城真的动情,不可能什么交代都没有,如果要交代呢,也就只有云厉一个人了。 笑了笑,“你不用告诉他,他要是能知道我在哪,想过来找,那是另一回事!” 身为感情状况颇为相似的两个人,云厉知道她的意思,最通俗的说,大概就叫做欲拒还迎。 挂了电话,云厉在走廊又站了会儿,今晚结束得会比较晚。 但他也没和那个女人打招呼,更没说大晚上的会过去她那儿。 应酬结束,已经是快十一点,到她那儿估计就十一点半。 云厉喝得多了点,司机将他送到沈清漓公寓外,原本打算帮他敲门,送他进去之后再走,但是云厉摆摆手,示意他先走不用管。 他一个人在门口缓了会儿,不会一眼就看出喝高了的狼狈。 敲门好一会儿之后,沈清漓才皱着眉给他开门,一看到他手里拎着外套,衬衫敞着领口,下一个动作就是想关门。 不过人高手长的云厉直接就推了门,在她动作之前钻进门口,反手关上。 顺势,他就把外套扔到了玄关的鞋架上,又解了一颗纽扣往客厅的沙发走。 沈清漓站在那儿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皱着眉。 他每天都会很忙,她是知道的,刚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了,到现在,他只会越来越忙。 云厉已经坐在沙发上,一手曲起撑着脑门,因为醉意而皱着眉。 看着他想自己倒水,沈清漓才走过去,给他拿了杯子,想了想,还是干脆帮他把水倒上了。 而他正抬眼看着她,“帮我做一碗醒酒汤?” 沈清漓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也不看他,只是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么?” 语调平平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云厉依旧抬眼看着她,以前,无论多晚,他回去的时候她都会等着,如果喝多了,必定有一碗她特质的醒酒汤。 但那个时候,对于她所做的一切,云厉都未睁正眼看过,漠视她的一切默默付出,无视她所有的贤惠。 所以,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几不可闻的蹙眉,看进她眼里。 一年可能不长,但那一年,她背负得很多,来自皇室的质疑和娘家的埋怨,更残忍的,自然是他这个丈夫的不闻不问。 所以她回来之后一直冷淡,云厉也觉得常理之内。 “那就陪我坐会儿。”他改了口,并没打算为难她,总归也很晚了,太折腾。 沈清漓没说话,但是没坐下,看着他抿了两口水,才道:“很晚了,我要休息,你自便。” 她真的转身回了卧室。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看来被他冷漠一年,独自生活一年,她的心还是不够硬。 等沈清漓从卧室出来,客厅的灯依旧亮着,可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是睡着了。 咬了咬唇,她也没去客厅,转身径直进了厨房。 一碗醒酒汤做起来很快,不过她稍微晾了会儿才端出去。 正好云厉从沙发上费力的坐起来,眯着眼缓了会儿,她已经到茶几边上了,把汤放下,也不说话。 云厉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她已经转身走了,不是回卧室继续睡,而是去玄关收拾他随手扔着的外套。 很简单的一幕,可是对云厉来说十分熟悉。 结婚的那一整年,她就是这样的,家里关于他的东西,她都是亲自打理,一丝不苟,有时候佣人都只能干看着。 几乎每天,他回去的时候,她会帮他递拖鞋,接过他的外套放好,再帮他把公文包放到书房。 一件事很简单,可是日复一日默默的重复就很难,可她就那样做的,并且从头到尾,对他的冷漠没有任何怨言。 连最后被驱逐出皇室,她都没找到他,电话打到他身边的人那儿就停了。 云厉喝了汤,放下碗,倚在沙发上看着她忙活。 “你睡这儿么?”她在茶几边,看着空了的碗,拿走之前问了一句。 他要么是点头,要么是摇头。 可云厉却望着她,“我能睡卧室么?” 沈清漓顿了一下,没吱声。 等她把碗拿回去又出来,去卧房拿了个毯子走到沙发边,意思很明显了,不让他去主卧。 云厉坐那儿看着她抖开抱毯,弯下腰帮他展开好,而他的视线落到了她松松散散挽着的长发。 挽发用的,就是他送到簪子。 心头微微一动,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手臂忽然将她勾了过来。 沈清漓手中还拿着薄毯,他这冷不防的动作让她失去了平衡,几乎直接跌到了他身上。 “很喜欢?”他声音很低,几乎抵在她耳边。 簪子送她的时候就看出了喜欢,还以为她平时不会用,看来已经用成习惯了,他也忘了拿下来。 她想直起身,被他索性一把扯进怀里,目光低低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就沉声一句:“辛苦了!” 这种话以前他是从来不会说的,别说这种好话,能跟她张口就不错了。 沈清漓一直不说话,掌心撑着他,“喝完了就休息……” 或者,她想说让他去洗个澡,但是话才到一半,只觉得长发全部松散下来。 是他把发簪抽走了,发丝顺势落了下来,他便将修长的指尖埋了进去,握着她半个侧脸,将她又拉得和自己近了。 她本想去挽救忽然散下来的长发,双手撑着的力道也就丧失了,正好成全了他。 身体失去平衡,他已经把她压在怀里落吻。 混杂着酒精气息的吻并不是什么多么浪漫的事,但是她想躲也躲不掉,甚至他本该睡沙发,却抱着她进了卧室,然后霸占。 一个女人怎么也不可能将他挪到沙发去,这一夜必然要跟她同寝了。 * 次日,沐司玥抵达荣京机场,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回来,所以接机自然不存在。 从机场到家里的那段路程,她所听到最多的就是荣京军政方面的格局变化。 除了尚未公开露面的总理事以外,苏哥哥的盛名越来越响。 就是那种,明明只有两个人,你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个时代的面貌日新月异。 彦哥哥做了几个漂亮的项目,现在一提起沐煌,人们所能想到的已经不仅仅是父亲沐寒声了。 嗯……她转头看着窗外,这么看来,好像家里数她最没有出息? 幸好她不会庸人自扰,否则看着家里每个哥哥都那么离开,她不得自卑得压抑? 她回到御阁园,进了门,管家帧姨还惊愕的看着她,“小姐怎么回来了?” 沐司玥浅淡的笑,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包,一路也不折腾,所以不累,转头看了帧姨,“在外边呆久了回来看看您!” 帧姨一脸慈爱的笑,“也就小姐最惦记帧姨了!” 说罢又看了她,“先生和太太前几日刚离开荣京,早知道你早几天回来!” 她微挑眉,“老沐和七七去哪里?” 老沐身体虽然康复得很好,也没到动身出差工作的程度? 帧姨笑了笑,“家里孩子们都长大了,一片天都是你们的,先生太太当然是出去散心!” ……散心? 沐司玥挑了挑眉,貌似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他们夫妻俩出去都不和孩子们打招呼的? 真当他们还在谈恋爱,没有这四个尾巴呢!这状态真是好! 换了鞋,沐司玥把话题转到了自己回来的目的上,“帧姨,我回来找个东西,您肯定见过。” 帧姨一直慈爱的笑着,不过等她拿出照片,看了上边的发卡时皱了皱眉,“这……得是小姐哪年用的东西?” 虽然一看就很昂贵,但是小姐最近可没用发卡,小时候有段时间钟情于这东西而已。 “我要是记得这么多,肯定自己找了!”她也很无奈。 她从小都在这个家里住着,帧姨又一直没换过,所以彻头彻尾的找,应该没那么难? 帧姨点头应了,不过也好奇,“怎么忽然想起来找这个东西?” 沐司玥微抿唇。 她也不知道找到同样的东西让他记起以前的事,这样管不管用,但至少可以证明他跟她关系够“深”,否则怎么会拥有他同样的东西? 但情况不太乐观,那一天,她洗完澡就开始找,帧姨也找,大半天也找不到。 也许是那次收拾的时候把东西给扔了? “很重要?”帧姨看着她紧皱眉,问。 沐司玥点了点头,又道:“也不一定,也许人家动个情玩玩,碰到挫折直接就放弃了?” 帧姨也听不懂,但很认真的建议:“先生之前认识个不错的师傅,就是给太太做簪子的设计师,要不让他给重新复制做一个?” 反正有照片,应该可以做出来。 她眨了眨眼,“可以?” 帧姨点头,“当然,从国外寄回来也用不了多久,半个月怎么也到小姐手里了。” 她松了一口气,淡笑,如果再催一催,或许会更快! 一周过去。 属下还没直接联系到顾城,但顾城给沐司玥的手机拨了几个电话。 没有一个被接通。 拧眉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想着她说若是联系不到他,日后就不让他见到了? 虽然不可信,但他还是给伊斯方面的人打了过去。 “沐小姐已经不在伊斯了,强制搬家那天就走了。”属下微蹙眉,“已经查过了,她回了荣京,这段时间没再出境。” 捏着电话的男人眉峰紧了紧,“一周之前的事,我若不问就不汇报?” 属下愣了一下,因为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让人跟踪沐小姐,也没说要汇报她的行踪,这样的怪罪措手不及得令人惶恐。 幸好,顾城没再多说,只是挂了电话。 也是一挂掉电话,他直接抓了一件外套就走,身边的人完全没准备,这就往荣京去了。 那两天沐司玥几乎把最近缺的舞蹈练习都补回来了,享受得都不想回家。 与此同时,当然是等着那个发卡寄过来。 彦哥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略微喘息的停下舞蹈,去旁边缓一会儿,“喂?” “你不在家也没去公司?”沐司彦直接问。 很明显,彦哥哥也是几天没回家、没去公司了,因为他在出差。 但这问题有些莫名,她微蹙眉,“你找我?” 沐司彦一脸无奈,“我要找也找蜜蜜,找你做什么?”然后道:“顾城找你,家里、公司都翻遍了。” 她愣了一下。 他来荣京了? “你们俩什么状况了?”沐司彦问了一句。 她抿了抿唇,又摇头,“没什么,我先挂了!” 暂时不想让他找到,之前不是对她爱答不理么?这次也说了把他甩了,况且,是他先不接她的电话,强制她离开翻译岗位的。 所以她索性关了手机,继续练舞。 一直到晚上才打车回御阁园。 帧姨等着她,她一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顾城让人来找了三趟,照小姐的意思,都说你最近不回家住了!”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发卡什么时候到。 沐司玥放下包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听到了手机在响,她就是不接。 等挂断之后,她也先把洗澡的事搁置了,而是趴在电脑跟前搜索着,把两个电话记了下来。 然后直接给那边打过去,“我是刚刚注册的贵宾女士,麻烦帮我安排几场见面,时间我来定,谢谢!”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是砸钱的客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挂了电话,她才轻快的去洗了澡,手机调成静音,不会听到电话再响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依旧是去练舞,第三天才给感情中介机构打了电话,约好了地点。 她先到,优雅的坐在窗户边的位置,出门之前是特意装扮过的,性感、时尚,和平时的尊贵不是一个感觉。 咖啡抿了两口,对方就来了。 是一个年轻的男士,至少外貌和身材是没得挑了,穿戴也是一丝不苟。 “沐小姐?”男士走到桌边,确认她的身份。 她勾了勾嘴角,握了个手后示意他坐下。 男士点了咖啡,目光总是不经意从她身上扫过,她也不介意。 但是沐司玥的目光多半在窗外,一直到见了黑色轿车停下来,然后看着一席深色衣服的顾城从车上下来。 一张脸和平日里一样的沉着,目光冷冷的扫了一圈,径直迈步往她坐的那个方向来了。   ☆、358、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沐司玥看着面前的男人,倒是优雅的勾唇,道:“先生这么优秀,何必在意那些条件,说不定是我随手填的!” 她自己填的东西,却是她自己这么说,一下子就多了风趣的味道。 男子挑眉浅笑,“是么?” 她很认真的点头,还很认真的看着他,道:“来之前,我的确对这种模式不太抱希望呢,还想着进行到几分钟让我朋友找借口把我叫走!” 然后笑眯眯的,“可是一见到先生,我改变主意了!咱们把所谓的书面条件都忘了好好聊聊?” 她把很多人惯用的伎俩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 也是间接对他的夸奖,男子自然是一脸愉悦,“沐小姐很有趣!” 沐司玥漂亮的眸子微微转着,身体从桌边稍微倾斜过去,道:“有趣的还不只是这些哦!” 那一下子,身为男人,谁都会忍不住往她胸口的位置瞄去。 当然,她有做准备,不可能看得见的! 然后又优雅的坐了回去。 彼时,顾城挺拔的身影已经立在她身侧,低眉睨着她,又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士,“你可以走了。” 沐司玥蹙眉,没挪动位置,只是不高兴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顾城薄唇抿在一起,看着她这风轻云淡的态度,压抑得神色,却一股子火往上冒。 她坐在那儿,眼见着他一脸阴沉,眼睛里在冒火,也不得不转了视线。 面上无所谓,但她一直最受不住的就是他的压抑。 偏偏对面的男人估计是骨子里的英雄主义,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确有几分气势,“你谁呀!” “赶紧叫你的人都出去,否则……” 男人声音不低,可他说着话的同时,顾城一眼冷漠的扫过去,他的声音也就跟着顿了一下。 沐司玥没忍住抿了唇,有些想笑。 但再抬头,就皱着眉对着顾城,很认真很严肃很明显的不高兴,“让你的人离开这儿,别影响我的心情。” 顾城就那么低眉看着她,没料到她会忽然和人相亲,来的时候就满肚子抑懑,却到这会儿都没有言辞。 沐司玥一手拿了包,又看了对面的男人,直接走过去挽了那男的,“咱们换个地方吧?真是扫兴!” 男子抿了抿唇,也终于笑了一下,“正好,我朋友在御宴庭,提前要个房间比较方便。” 御宴庭已经是最高档的娱乐消费场所,可见他的诚意。 但是顾城听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长腿迈了一步拦在他们面前,目光深暗的凝着她,“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她当然听得懂这其中的意思,仰脸看着他,“这儿可不是华盛顿,你还想当众抢人么?” 又扯了扯嘴角,“在伊斯我说什么了?” 结果他就是不肯接电话,也不肯回短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就因为他总是有事就没音讯,沐司玥现在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你要有点诚意就花点心思,而不是仗着你的粗鲁当气势!”她说着话,挽着男人的手臂就走。 这一次,他居然真的没追,一直让他们走到了咖啡馆外,沐司玥却微蹙眉。 男子转而要牵她的手,道:“我去开车?” 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也是侧首礼节性的笑着要说话的时候,男子的身体忽然被扯开,捏着她的指节都有些疼! 而那一刻,她耳边是顾城冷冰冰的嗓音,“这才叫粗鲁。” 男子在一旁压抑的哀嚎!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脸色确实是不好看的,抬眸盯着他,“你放开他!” 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无辜的相亲男,看资料卡,品行还可以,陪她一场没捞到好处不说,如果真的吃了亏,估计她又惹上麻烦了! 那么紧张的冲着他,顾城薄唇抿着,眯了眯眼,显示着他现在心头不爽。 对慕西城都没这么紧张,发展倒是快! “上车。”他没回应她,只是低低的一句。 顾城身边的人早就识趣的给她把车门开好了。 但沐司玥没打算过去,她刚刚确实是忘了顾城不是以前的顾城了,他现在身份也变了,更丢了大半自己经历过的事,这会儿直接按他在华盛顿的行事来极有可能。 所以抿了抿唇,“你先把他放了。” 那男子却好死不死的依旧撑着面子,“我没事,你先去御宴庭的房间等我,一会儿找你?” 沐司玥紧了紧眉心。 只见顾城听完男子的话之后冲着旁边的人一颔首。 属下立即上前,看样子是要直接将他拖走。 沐司玥没顾上别的,直接上前阻止。 而顾城一手扣了她不让她上前,她在那一瞬力道不小,挣扎掉想把顾城的人推开。 但脚下是高跟鞋,手里还拿着包,挣脱顾城的束缚之后,他的属下灵巧的将她的动作避了过去,她直接就往前摔去。 那一秒,空气都静止了。 一旁避开了她的男子尤其惶恐,怔怔的看着尊贵的沐大小姐摔在地上,又不安的看了自己主子的脸色。 干脆低了眉,他想在宁愿在地上的人是自己。 沐司玥性情可以坚强,但身子是绝对的娇贵,两个巴掌哪怕只是拍到地上都觉得脑袋都被震麻了。 更何况她此刻的样子简直是狼狈至极! 羞恼的情绪顿时占了上风,顾城冲她伸手的时候,她直接用包打掉,“不要你扶!” 这回她也顾不上一旁那个男人了,起来便抓着包往自己车子边走。 顾城拧着眉,眼底压着郁色,扫了一眼旁边被压制的男人,脚步只得随着她离开。 沐司玥开着车能看见他一直跟着。 那会儿恼羞成怒的劲儿还没过去,抓起手机就给他打过去,“你再跟着我直接开到护城河里!” 这显然真的吓到他了,后视镜里都能看到他忽然停下车,引得后边的一串车子狂按喇叭。 而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嗓音:“你把车停下来。” 沐司玥这会让会听他的就怪了,直接把电话给她挂了。 顾城以为她会回家,所以直接在御阁园外等着,但等来的是回家歇脚的沐司暔。 沐司暔都已经开车过去了,又折了回去,下了车,“真的都不记得了?……至少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事的?” 顾城看了他,眉峰几不可闻的变化。 “怎么着的,也该知道我是谁吧?”沐司暔略显无奈。 无奈顾城就是没有反应,挑了挑眉,沐司暔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别人不理解你经历的苦难,我是最理解的。” 因为他们的职业具有相似性,经历的事件亦是。 何况,顾城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 可沐司暔把这些都说完,顾城却淡淡的一句:“你妹回来了么?” 沐司暔愣了一下,玥玥回来了?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这大半年,那小妮子就前几天跟他联系过,这会儿不应该在伊斯么? “你找她?”沐司暔狐疑的看着他,那就是想起来了?否则应该没感觉才是。 不过沐司暔回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妹妹,佣人说这两天很少见她的人。 沐司玥的确没回家,她真把车开到护城河边附近了,站在当初顾城吓唬她的地方。 接到电话,她下意识以为是顾城,所以放回去之后又拿出来看了一次,这才接通。 声音不大,“哥。” “玥玥,你在哪?”就问了这么一句,但是沐司玥的思绪已经转了很大一圈。 旋即轻轻冷哼,“顾城是不是找过你了?” “……”沐司暔微挑眉,声音不自觉的柔了,“怎么了,顾城又惹你生气,吵架了?” 沐司玥也不回答,只道:“告诉他不用找了,晚了!我已经把他踹了!” 他微蹙眉,她一个人等了那么久,若真是和好了,哪可能还有踹了这一说? 下一秒,她却听到了顾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去哪了?” 她愣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 以往要说他凶她两下放到现在来说已经无伤大雅,但是她刚刚挣脱掉直直摔到地上的瞬间,若是以前的顾城,必然会用尽速度去挽救,至少不会让她就那么摔地上。 虽然安慰自己,但他变了这是事实,记不起来他们以前的童年、少年时光,彼此之间的感觉永远都不可能全部找回来! 一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的心疼,不知道到底失去了些什么,但心里就是空空的难受。 电话再响的时候,她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备注很特别,即刻接通。 “沐小姐?”对方声音里满是温和的笑,“发卡已经做好了,估计明天会到,贵重物品记得及时签收!” 她一下子多了几分力气,笑着站直,“谢谢您!” 虽然不知道一个发卡能有多少作用,但能有一点是一点,再不行她就换方式!像今天一样继续找方式刺激。 至少今天他看起来确实生气了。 正想着,一阵车灯闪过,她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是一抹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往她的方向走,看不到脸,但她知道是谁。 抿着唇,站着盯着他走过来。 顾城在她面前两步远处停了下来,车灯已经没了,只有昏暗的路灯。 他薄唇抿着,刚要说什么,见她忽然爬到护栏下,脸色倏地紧了,“干什么?” 沐司玥是心血来潮,当初他就是让她坐那儿的,那会儿吓得肉跳,今天居然是自己爬上去的。 但手心也一阵阵的凉。 “下来!”顾城神色十分严肃,脚步又不敢轻易往前挪。 她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最近一点也没想起么?” 他倒是精,薄唇动了动,“你先下来,我告诉你。” 沐司玥却笑了笑,一看他这样的回答就知道根本就什么都没想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到他说了一句:“下来,去你学校走走。” 那会儿她怔怔的盯着他,如果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肯定不会知道她的学校在哪。 “你记得我们在学校的事么?”如果要认认真真的去算,他们之间最浓的情意就在她军训的那几十天。 “……喂!”她刚想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已经被揽进怀里,一下子离了护栏,脚尖落地。 顾城没有松开她,低眉看着。 沐司玥正仰着脸,皱起眉,“你又骗我!” 他也不说什么,带着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她气得想一把甩开他,他却低低的一句:“要么现在就把戒指换到无名指。” 他的话音落了好一会儿,沐司玥都是一种惊愕的状态,他真的记得她不愿意把戒指戴到无名指的事? 虽然这件事发生的地点不在这里,但至少他还有印象。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所以到了校门外,她径直就往东门那儿走,这会儿校门还没关。 顾城见她站在那儿,只是眉峰微蹙,看起来一脸的不明所以。 她已经咬了唇,知道他没想起来。 然,他又问了句:“当初就是站在这儿偷听的?” 沐司玥忘了这个细节,当时她站在那儿偷听,他肯定是不知道的,后来才推测而已。 可是兴奋劲儿猛地往上涌,“真的记得!” 她已经回到他跟前,没控制住的笑意,他却略微抿唇,把她要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 撑开掌心,看看咖啡馆门口那会儿伤没伤到。 沐司玥没动,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脸,“军训的时候,也伤过手心的,记得么?” 顾城低眉,记得是不记得了,但也明智选择不摇头,只看了她,“去车上擦药?” 她皱了一下眉,“那你带我过来做什么?就在这儿站两分钟?” “你还想做什么?”他不经意的就露出了现在这个顾城的性子,无关紧要的事不多加考虑,语调也淡淡的。 但一说完被她紧紧盯着,也便抿了唇,“太晚了,不饿么?” 按照那个时间算起来,她必然是没吃饭的。 “我看你今晚纯粹是来诓我的!”除了那另句话之外,基本就没了任何更具有实锤的表现了。 可是她刚说完,顾城略微挑起她的下巴落下吻,弄得她愣愣的。 迷离间听到他模糊的嗓音,“多给点时间?” “万一你骗我呢?反正你现在垂涎我,为了抓住这只天鹅,你到处打听那些过往假装想起来了呢?” 他倒也挑了一下眉,“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这话若是平时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定很怪异,但她这会儿听着只觉得他别有用心! 不要他就连以前的顾城也没了,要他呢,觉得委屈,他不完全是她要的人。 所以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带上车,去了他住的地方,而不是她家。 “想吃什么?”他问她。 她蹙着眉,莫名其妙的问了句:“我现在顶多就算是你的翻译!” 所以就算在他这儿,他也别想仗着对她有意的名头乱来,便宜了他! 顾城站在那儿看了她几秒,随后似乎是弄了一笑嘴角,也不问了,直接去了厨房。 她想起顾城给她做饭最多的,是在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 那个别墅,好几年没过去了……如果现在带他过去住一段时间,会不会恢复快一点? 她忽然这么想着。 但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最近他只会在伊斯和荣京来回,哪儿都去不了。 她因为用餐具费力而蹙眉的时候,顾城的目光就在她脸上。 沐司玥察觉时,他已经在身边坐着了,愣了一下,“……你喂我?” 他算是默认了,不过一张脸依旧带了几分深沉,在她吃了两口之际,冷不丁的就问了句:“还有几场相亲?” 她停了动作,勉强咽下去,看着他没几分表情的五官,眸子微转,忽然就改了语调,“不多,四五个吧!” 果然,他把食物都递到嘴边了,居然收了回去,睨着她。 ------题外话------ 接下来几天都在亲戚家,还要陪家人出去几天,有一个过分活跃的侄女,键盘都要被踏坏了,我真是写得困难,字数不多! 感谢:好孩子不是我、茉莉花322、tangcai2010、8993230808、c薇薇、城放羊的娃、菲纸花、容林手绘、羊羊和小二、YSMG、我的小确幸、流连919、烟燃烟灭、强颜欢笑。、雨衣姗姗、夏木20161016 的一路支持!每人奖励的888会在十一点前发放完毕!可以自己查看余额哦~   ☆、359、检查发现她还是干净之身 沐司玥只得咂了咂嘴,但也不落气势的抬头看着他,“你知道以前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顾城把原本该给她的东西自己吃了,冷毅的五官,带了几分好以整暇的味道等着她说下去。 她略微瞠目,他这种人,怎么也不会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和别人共用餐具,这会儿这么顺手? 见他还等着,沐司玥才稍微坐正,她知道,自个人想多少都没用,怎么难受也没用,必须让他记起来、好起来,就必须认认真真治他,反正她不好受,他也别想太舒服。 “我最不喜欢你动不动就板着脸,全世界都欠你似的!” “动不动就仗着自己的流氓本性耍无赖,不是训我就是强迫我!” 顾城已经把勺子放下了,略微蹙眉看她,“流氓?” “怎么,不承认?”她微扬下巴,满脸笃定。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她显然不够讲理,还带了几分蛮横跋扈的模样,英俊的眉目略微垂下。 两秒后才又抬头看她,语调低低、淡淡的,“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声音很平淡,但已经显出了他那个身份该有的气势,这也才是他当下真正的状态。 沐司玥却冷哼了一下,“你又知道自己和谁横眉冷对的么?” 是以后能骑在你身上为所欲为的人,是你后代的妈! 她心里一阵顶撞后,还是皮笑肉不笑的选了其他说辞,“我大哥是谁你知道?我二哥掌管沐煌你也知道?我弟弟云厉你不是见过么?哦还有云暮估计马上接过联合署的位子了,你说我是谁!” 反正仗势欺人这种事,没谁比她更有资本了。 这一连串的话,让顾城戚着眉看着她,没搭腔。 半晌,才淡淡的吐了一句:“再厉害不也跌在我这儿。” 然后终于肯给她第二口吃的。 沐司玥没动,盯着他。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发展过来的了。 原本她去和别人相亲,应该让他一阵愤怒之后极大的增进感情,为什么现在感觉是往反方向走的? 他虽然将她接了回来,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对她心心念念? 抬手把他手里的勺子放下,依旧严肃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厉害得我都倒贴了?” 见她情绪变了,顾城倒也略微挑眉,“吃饭。” “你来荣京做什么的?”她忽然问。 他这个住宅以前是没有的,以前他都和他小姨住在一起,去仓城也是在云暮家。 什么时候买了一栋房子? 既然买了,必然是有用,要经常住? “你不是过来找我的吧顾先生?”她忽然勾起嘴角,目光却紧紧盯着他,越来越锋利,“要不是有公务,就算我在伊斯消失十天半月你也不会过来?” “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倒贴。”她后知后觉的一句。 “去哪?”顾城看着她忽然起身,眉峰蹙了起来。 她有些没好气,“还不走,倒贴在你这儿暖床么?” 平时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成熟了,但是一遇到顾城,依旧藏不住内心深处的小性子小脾气,说变脸就变脸。 她都快走出餐厅了,顾城才从后边追上前,“你哥电话。” 沐司玥蹙着眉,看了挡在面前的人,把电话夺了过来。 刚放到耳边就听到大哥沐司暔道:“玥玥,今晚就住那儿吧,家里没人,你一个人大哥也不放心!” 她皱起眉,看了顾城。 “……弄半天,你在帮他是不是?”沐司玥后知后觉。 沐司暔温和的勾唇,甚至带了一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别忘了你欠大哥一个人情的,就听我的安心住那儿,行么?司彦出差,你三哥满世界跑不着家,我今晚就走了,家里就你自己怎么办?” 说的好像没有佣人,她也没有手脚似的。 更可气的是,说完之后,大哥还加了一句:“你都是该嫁的人了,顾城现在这样,你不加把劲儿,还拖到哪天去?” 她听完吸了一口气,这怎么听着好像她干脆把他弄上床算了? 最后她也只是咕哝了一句:“家里那么多哥哥有什么用!” 顾城立在一旁挑眉表示赞同。 所以她之前气势磅礴的觉得自己仗势欺人毫无压力已经打脸了。 沐司玥把手机扔了回去,理直气壮,“我睡主卧!” 而后转身就上楼了,真去了主卧。 她以为顾城不会上来,但是过了半个小时后,他从门口迈步进来。 那时候站在空荡荡的梳妆镜前,想洗漱,但是手不方便,不敢碰水,已经眼巴巴的站了好久了。 然,他进来时,她依旧是不友善,“都说了我睡主卧,你来做什么?” 顾城很认真的回答她,“床够大。” 也就是说,两个人也够睡。 她顿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走到他面前。 “你和其他女性也这样么?” 男人拧眉。 显然不是。 她这才接着道:“所以你这意思,是打算跟我建立爱情的关系?” 他还是沉默,因为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沐司玥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一点也没有,尽可能的仰脸做到不输气势,“既然顾先生有这心思,又在我并没打算答应你的情况下,你是不是应该在纵容宠溺我的前提下,做到尽可能让我满意?无论任何方面!” 道理是有的。 所以顾城眉峰微弄,却想着她在伊斯时捉弄他的模样,眉头就紧了。 “你摇头也没关系!”她轻描淡写,“还有几个男士我没见过,接下来几天都有约会!” 顾城不说话,她也就稍微等了会儿,然后转身朝门口走,不知道去做什么。 这会儿顾城才终于将手机贴在耳边。 沐司玥也才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握着手机,不知道是接通状态。 那岂不是对话全让别人听去了? “明早再说!”顾城嗓音沉了沉,带了几分绷着牙的意味,一手正握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往外走。 电话那头的人跟了顾城也挺久了,并没现场见过总督被沐小姐吃得死死的样,所以咳了咳,有些尴尬,“知道了,那……您先忙!” 听起来两人是要一起睡,晚上是应该挺忙的吧? 顾城一下按掉电话,随手扔进兜里。 沐司玥看了他,精致的脸上表情故作冷淡,“给我洗脸。” 顾城睨了她一会儿,看了看她的手心,然后照做了。 回到床边的时候,他表示:“我明天行程很紧。” 很显然就必须早起,所以就要早睡。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你休息吧!” 而后她扫了一圈卧室,拿了他的电脑去桌边坐着,挑了一首舞曲开始播放,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打搅他睡觉。 顾城一双眸子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她状似歉意的笑,“我最近在练舞,想参加个小型比赛!” 这算是请求谅解了。 可顾城闭目之后,眼看他可能睡过去了,她忽然抱着电脑坐在床头,成功把他弄醒了。 这会儿正一双眼满是郁色的望着她。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手心疼,睡不着……那边太冷了。” 双腿伸进了被子里。 顾城试图睡着,可她时不时就会说两句话。 过五分钟,她说:“你记得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么?……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哪怕偶尔凶一下,其实最怕我不搭理你,哪有这么大的架子?……我知道你一切不正经的、耍流氓的、求着哄着我的样子,所以现在也不必装腔作势!” 十分钟后,她终于关掉声音,却直直的盯着他。 忽然问:“如果不是我坚持找你、在伊斯碰面,这儿躺在身边的会不会就是沈小姐?” 这虽然是个假设,但是一想就差那么点故事就不一样了,她就皱着眉。 她的思维胡乱而分散,顾城终于睁开眼,吸了一口气,“你到底睡不睡?” 不见他回答,她也不纠结,而是重新打开音乐,嘴里嘟囔着,“明天约会的男士条件挺不错,我看看化什么风格的妆……” 她是真的在看有关美妆的介绍。 可是没过几秒,卧室里的灯忽然全都暗了。 沐司玥一惊。 刚抬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去关灯的,已经从远处走近,直接拿走了她怀里的电脑,顺势翻身将她卷到床褥里。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而她已经被压在身下了,愣愣的,又抬手撑着他的身体,“你干什么?” “睡,不睡?”他又问了一遍。 她抿唇,还未作答,唇就被封了。 严格来说,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定,但他想进行到任何一步,她大概都不会叫停,反正他必须负责!正中下怀。 然而,除了结结实实的吻一顿之后,他什么都没做,结实的身躯落到一旁,嗓音低沉:“还闹么!” 她被拥在怀里,略微的笑意,却一本正经回答,“那就明天再闹。” 总算可以安稳睡个觉。 而她起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人了,更可气的是,早餐也没有,佣人好像也没有? 他以前就算再忙,都肯定会帮她做好早餐。 现在才发现,原来那样的举动浪漫而温馨! 果然组织大佬没什么浪漫情怀,估计这就是那位郁先生到现在结不了婚的缘故?连平时找个暖床的女伴都困难吧?顶多找没感情、用来解决需求的了。 她简单收拾完就离开,早餐在路上解决的。 直接去等快递。 等着的时间,易木荣给她打了个电话,“还有精力工作么?” 她淡笑,“有工作您尽管派,我手里的这份反馈这周给您传过去。” 如今,她就是走到哪工作到哪,其实从来没有停过,之前加上要给他做翻译,其实也很忙,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现在更是了,订好的相亲必须去,否则进了黑名单以后办个婚礼都没婚庆中介接就麻烦了。 但是今天的约会定在了晚上,因为正好有个晚宴。 晚上八点,沐司玥已经挑好了晚礼服并没有像之前那天一样自己先去晚宴上等男士,而是等在御阁园外边的街道上。 期间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辆一直没动的轿车,微挑眉,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看了看腕表,她最终决定走过去。 抬手敲了敲对方的窗户,一直等着车窗降下来,终于勾着柔唇对着里头的人,“不用一直跟踪,好歹出去吃个饭,我把地址给你们?”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城的人! 说完之后又示意性的拍了拍车窗,让他们关上,然后她若无其事的走了。 两分钟后,她被男伴接走了,轿车里的人面面相觑,然后真的选择先去吃个晚饭。 晚宴其实没邀请她,是男带让她过来。 从下车开始,男伴倒是一路体贴周到,进门时与主办人寒暄,被问到了她的身份。 男子转头看了她,淡笑,大概是希望得到她某些默认式的关系。 只是沐司玥没说话,所以男子只能道:“刚回国的朋友!舞技了得!” 她只是淡然一笑,礼节性的挽着男子继续往里走。 穿过人群时稍微有些吵,她这才想起来问,“忘了问先生贵姓?” 男子说姓金,看起来脾性不错,举止言谈也让人很舒服,转头看了她,“沐小姐是不是拿过什么奖项?” 她从小学舞蹈,其实拿过的奖已经不少了,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奖项名称大多也记不住。 但显然,这位男士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听到他陈列了几项奖杯,甚至知道哪年在哪儿上学,又是哪年去了国外,她终于惊愕的看了他,“金先生似乎很了解我?” 男子勾唇一笑,手臂虚揽在她腰上,“看来我对沐小姐的心意比你多一些?” 他的手碰到了自己,沐司玥笑意顿了顿,也没有刻意躲避,只笑了笑。 因为她不喜欢喝酒,所以每当金先生往人多的地方钻,她总要皱一皱眉,又不能不去,只得硬着头皮亦步亦趋。 游走觥筹,弄了半天,他才知道金先生从事和舞蹈相关的工作,今晚过来表现好了说不定还能高升。 所以他邀请她的时候,沐司玥为难也得点头,就当是顺手成人之美。 很显然,金先生特意做过准备,连同舞台和音乐他都是让人特意准备的,而她应该就是最后一项充分准备。 她从小气质过人,音乐一响几乎就是另一个人了,尤其她的闭式翼步极美,旋转、锁步等等一气呵成,微傲精致的下巴,整个晚宴她已然是唯一焦点,男伴都只是陪衬。 不过金先生可不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他就想要这样的效果! 结束了一场,她又被起哄着选了第二支舞,可能是目光一晃,看到了某人从角落闪过的身影,她更是起劲。 漂亮的高跟鞋在热舞中抛出又没的弧度,她那双脚赚足了眼球。 但其间再去看却不见顾城了,她一度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她这一出风头,晚宴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不想喝酒,这会儿一波接一波的上前寒暄。 因为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拒绝,她硬是喝了不少,最后自己心里开始发毛了,才借口去了卫生间。 她站在洗手台边缓神的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低着眉,又自顾笑了笑,她以为是顾城。 但是一抬头,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熟悉的的女人。 “不记得我?”邹敏看似笑着,但一双眼没喷出怨恨就不错了,睨着她。 沐司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转过身站直,偏偏脚下歪了一下,勉强用手撑着池子边。 她都快忘了邹敏这号人物了,怎么忽然又碰上了? 邹敏冷笑一下,走近了她,“我就想问问沐小姐,身份这么尊贵,不考虑改改这种勾三搭四的毛病么!” 她微蹙眉,柔唇抿着,“咱俩也不见得认识,过往的事我不像和你计较,所以请你让开。” 邹敏忽然笑了一下,用那种怪异的笑看着她,“你见过一个女人发疯么?” 沐司玥眉头紧了紧,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邹敏忽然一把扯了她就往冷硬的洗手池边上摔。 她没有防备,脚下的高跟鞋歪得她不得不用力去保持平衡,结果腰直接就撞了上去。 一刹那的钝痛从腰间传开来,那一瞬间,她几乎是连呼吸都停滞了。 邹敏却依旧冲了上来,“说!你为什么要勾引他?!” 她没能躲开,手臂被捏得生疼,又莫名的看着她,“我又怎么你的男人了?” 然后沐司玥猛地想起来今晚的那位舞伴,眉头更紧了。 之前并没有查过对方的更多资料,因为她本就是花钱演个过场,给中介的钱是足够的。 他们难道连对方是否单身都不搞清楚? 一想到自己花了一阵冤枉钱,她气得腰上更是疼,却忘了面前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女人。 也是那时候,门“嘭!”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女生急匆匆的跑进来,在邹敏耳边说了些什么。 邹敏盯着她咬牙切齿的看了会儿,终于冷哼一句:“咱俩没完,我还会找你!” 她就那么被扔在卫生间里了,从头到尾莫名其妙。 抬手按了按腰间,疼得直吸气,满胸腔的憋着气没处发。 她招谁惹谁了?怎么去哪儿都能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她的动作和外边的人刚好同步开门,她一抬头正好看到立在门口的身影。 要仰起脸才看到他绷着的五官,深暗的眼底有几分焦急,见了她才眉峰蹙起。 沐司玥正好满肚子的气,对着他便是一句:“都是你!” 要不是当初他招惹了邹敏,怎么可能后来发生重重阴魂不散的事? 她想撑着骄傲走得笔直,可惜鞋子不配合,腰上也疼得厉害,还是扶着墙停了下来。 顾城从门口迈了一步到她跟前,却没有立即去扶她,更没有直接抱起来,而是深沉的低眉,“约会继续么?送你会宴会厅?” 明摆着是在趁机会训她,到头来他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她自讨苦吃。 她听完话,仰脸盯着他,气得呼吸都急了。 偏偏看着他那张脸,什么都做不了,转眼索性脱了高跟鞋就往他身上打。 顾城略微紧了浓眉,高跟鞋朝命门砸上来,他也就是轻巧的侧一侧身子就躲了过去。 等她扔完了两只鞋,薄唇微抿看着她,“完了?” 沐司玥气得满身上下找东西。 然后就顺手扯下了头上的发卡。 今天刚到的,她特意在晚宴的时候戴,镶钻的发卡,款式虽然古典了点,但依旧很衬气质。 也是她捏着发卡要扔的时候,顾城脸色变了变,抬手一个掌心就裹了她的手心。 扒开指尖看了一眼,眉心紧了。 下意识的就是另一只手在他自己的兜里寻。 而他的那一只还安然的躺在衣兜里。 “哪来的?”他问了一句,之后反应过来,如果他们之间有过感情,东西成对不足为怪。 但若说之前他还对她的话存疑,这会儿被坚定了。 “过来。”他回神,沐司玥正扶着墙往后退,他抬眸启唇,声音平稳。 沐司玥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医院,不光是腰上的疼,她今晚还喝了不少,怕后半夜受不了。 顾城两步就到了她面前,她就是见不得他冷着脸,而且邹敏的事全怪他! 到了她跟前,顾城才发现她眼睛里潮湿着。 心口猛地软了软,对着她的脚步也缓了一个调。 但再靠近时已然坚定多了,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没捡她那双高跟鞋,直接从人少的地方拐了出去。 出了晚宴的场所,他才低眉看了她。 沐司玥手里握着发卡,半个脸埋在他胸口,看起来是在哭。 顾城问了句:“哪儿不舒服么?” 她没有回答,其实是在想邹敏会不会真的再找她,她不是解决不了这么一个发神经的女人,只是不想大动干戈。 但以前就知道好像她爹是个暴发户,挺有钱?这种人处理起来确实挺棘手的。 被带进了车里,她才稍微回神,顾城的手臂依旧在她腰上环着。 “我要去医院。”她终于低低的要求。 顾城侧首低眉,顺手握了她的手看手心,昨晚弄到的地方这会儿也不见得多好。 结果又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他以为她是去看手的,去了才见腰上那一大片的淤青,以及脚腕轻微的浮肿。 想到了她跳舞时轻灵得犹如精灵,怎么脚腕惨成这样了? 沐司玥知道他在看她,瞥了一眼,把脸转了过去。 顾城却蹙起眉,因为他到目前并不知道她在卫生间是摔了还是怎么了。 医生检完查脚之后又看了她腰上的淤青,从侧面都延伸到前边来了,稍微靠下。 戴着手套的医生轻轻按了按她的腹部,“疼么?” 她果然蹙着眉,又忍着声,这才点了点头。 “哪种疼痛?”医生问得很详细。 沐司玥越是疼就觉得一肚子憋屈,也描述不好,只是道:“有点酸痛。” 已经不同于刚刚撞到的那会儿了。 医生这才点了一下头,摘掉手套,一边看了顾城,“先生,我建议您带这位女士去妇科看看。” 妇科? 她先皱着眉转过头,一脸不解。 但是顾城也不多问,直接带她去了。 “你不出去?”沐司玥不悦的盯着他,以往他不都是一脸避嫌么?那次掀掉了被子都侧过脸不看她身子。 这会儿居然依旧门神似的立在那儿。 医生又试了一遍之后,道:“如果是酸痛和刺痛的话,得看看子宫以及附近所有器官,避免内出血,也怕伤到输卵管。” 这种疼痛,更怕万一有子宫方面的炎症,顺便检查,严重的话直接手术。 医生倒也严谨,虽然顾城陪在一旁,但也问了句:“这是您太太?” 顾城神色微顿,薄唇抿着。 沐司玥已经开口:“不是!” 医生这才挑眉,“那……小姐还是女生吧?如果是的话,咱们只能外测,不能采取经阴宫镜。” 她听到这个,柔唇抿了抿,看了那边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的男人,神色有些不自在。 但他们都能听懂,问她还是不是处。 之前她就给顾城说过,他们之前就发生过关系了。 她这才很小的声音,“没关系,医生,您做吧,最精准的检查方式……” 顿了顿,才直接道:“我不是了。” 医生稍微的尴尬,看了看顾城,然后也笑了一下,“抱歉!” 医生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让她进去做检查,原本不想让顾城进去,但他那一张脸冷然的一扫,医生没再说什么了。 沐司玥躺在那儿说不出什么心情了。 只是没一会儿,女医生没动静,摘了口罩看了她,“怎么不早说没过性经历过,差点犯错……咱们只能外测哦!” 她愣愣的,她明明不是…… 一旁站着的顾城这会儿正拧着眉,莫名其妙的,她就从他脸上读出了一种“被骗了”的味道。 他是不是以为之前她告诉他的都是假的? 为了粘着他不放? 脑子里胡乱想着的时间,医生这边基本检查完了,“先去等,片子出来再叫您?” 她点了点头。 之后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气氛显得莫名其妙。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都快半小时了,顾城依旧站在一旁听着。 “问题不大,没发现内出血,不过脚腕得好好养,这位女士身子骨比别人娇脆,看样子,以前就有过骨折?再这么折腾几次身体可受不了!” 提到这个,沐司玥想到了当初在女神山被雪崩埋了的事,柔眉轻轻蹙着。 她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多乱,但她知道后来养伤有多痛苦,身体多处骨折的感觉真的这辈子不想再有了。 医生给她嘱咐了饮食问题,也让她多买散淤血的药膏准备着。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又是长时间的安静。 那种安静,不同于他平时的冷淡,压抑到诡异,诡异到她莫名其妙的生气。 “你在想什么?”最后是她先按捺不住,转头直直的看着他,也顾不上开车的司机了。 顾城只是倚在座位上,薄唇抿着。 沐司玥索性一把将他转了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我拿自己的贞洁去骗你?你还觉得委屈对么?” “觉得我倒贴得厚颜无耻?还把所谓我们的过往编的一套又一套,是不是?” 她越说越是呼吸起伏,盯着他。 顾城也终于侧脸看了她,“你希望我说什么?” 神色淡淡的。 就是那种淡然一下子点着了她的情绪,“你就是觉得我欺骗了你,我犯贱!全都写在脸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抿唇,沉默了许久。 沐司玥就那么看着他,“……我能理解你因为身体原因忘了我,但我没法接受你这种自认为。” 这相当于是她利用他失忆的事,诓他做个接盘侠似的道理,只是阴差阳错,她居然还是处。 “你停车吧,我自己回家。” 顾城这才蹙了眉,并没有让司机停下来,而是看了她,“就算抛开那些事,我不可能把你这样扔在路边。” 仁慈么? “我知道大哥和你聊过,但我真不是嫁不出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没法和我哥交代,你停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但其实,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一旦没被满足,脾气瞬间升到最高点。 她甚至直接转身就要去把车门打开。 顾城的所有车辆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右手侧的车门一旦车子启动就上锁,以免有人突发状况冲上来开车门,但左侧是可以打开的,方便应急逃生。 她就坐在左侧,车速并不低,她若是真的开了门,估计半条命就没了。 因此那一下,顾城整个人都冷了一个度,神经紧绷起来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不要命了!” 声音极其低沉,但清晰而压抑,掷地有声,吼得人往心口里发愣。 沐司玥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很高傲,很清冷,唯独受不了被他吼,他一吼,眼睛就不听使唤。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着,也依旧倔强的盯着他。 顾城薄唇紧了紧,受不了这样的视线,峻脸转了过去,又真的命令司机,“给她停下!” 但是她哪怕想下去也没办法,脚腕不听使唤,坐着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的缘故,一动也是疼得让她拧眉。 顾城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目睹着她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于再次沉声,“走。” 车子应声缓缓启动,而她就像别压扁的棉花,一路再也没坑过声,撇过脸跟他保持得远远的。 进到他的别墅时,她是被抱进去的,对她之前要下车、要自己回家的行为就是自辱,更是憋气。 所以她忽然拿了今晚戴的那个发卡,照着门就扔了出去撒气。 顾城神色变了变,知道她扔了什么,而门外的护卫条件反射的歪过脸把砸出来的东西避了过去。 没听到撞击声,估计扔到草丛里去了。 这下有得找了。 她换了鞋,还没直起腰,被顾城又一把抱了起来,大步踩着楼梯去了他的主卧,将她放到床上,绷着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扔了那个和他保管物品一模一样的发卡。 “我自己睡!”安静里,她忽然做出声明。 顾城没说话,转手拿了药膏,都已经到床边了,估计是想起了她还是干净的女孩之身。 又把要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现在抹一次,睡前再抹一次。” 他都还没转身呢,沐司玥拿过柜子上的药膏直接扔到了他脚边。 顾城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背对着她站了会儿,然后忽然折回来,伸手拿了药膏,坐在了床边。 掌心已经握了她脚腕,他的温度和药膏的清凉反差极大,每一下她都能清晰感觉到。   ☆、360、偏就和他对着干! 她靠在床头,盯着他低垂的五官,几乎是眼都不眨。 安安静静的许久,她语调里还有着情绪,“是不是已经把甩开我的八百种套路都想好了?” 他作为总督,少一个粘人的女人是极好的事吧? 之前认为他们之间旧情深厚,她甚至早就把身子给了他,所以他尝试着动情,打算和她走下去。 结果呢?忽然发现好像都是假的? 他这会儿该想的,可不就是怎么把她甩掉么? 她还高傲的宣布着把他甩了呢,结果一转眼,自己又成了弱势。 他一旦长时间的沉默,一张峻脸没有表情,沐司玥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费劲的坐起来拿走了他捻着的药膏,把他的视线转到了自己脸上。 四目相对,就那么看了会儿,顾城终于薄唇微动,“明天就别往外跑了。” 她蹙着眉,就知道他不想谈这个事,但越是这样,她越担心。 盯着他,“我告诉你,本小姐改变主意了!你想甩开我,门都没有!当初就是你碰了我,这是事实,这辈子我就赖着你了!” 看她转过背去,顾城坐在床边拧着眉。 关于过去的事,他脑子里偶尔会有那么一些光影,只是看不清也抓不到,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段过去。 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 倒宁愿觉得她在撒谎,一个沐家大小姐,不值当跟着他。 “把腰上的药擦了。”许久,他又低低的开口。 沐司玥一直闭着眼,但她没睡着。 听了他的话之后半晌,转过身,自己把衣服脱了,毫不避讳的袒露在他眼前。 换个说法的话,她那就是有嫌疑勾引他,将她之前就已经把身子给了他的事实进行到底。 顾城眉峰蹙起,目光略微避开了。 沐司玥就那么盯着他,看到他躲避,就说明他其实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否则真不负责、耍流氓坦然把她看遍都不在乎。 既然知道了这点,她把被子拉了过来,一手拿了药膏自己擦。 擦到一半的时候,顾城从床边站了起来,而她很敏感的看了他,“你去哪?” 可见她是真的在紧张,怕他忽然这么走了,找都没地方找,眼睛里那种担心让顾城站在了那儿,没忍心继续离开。 是她自己反应过来,抿了抿唇,装作不那么在意的低了头继续擦药,但余光也没忍住的在关注他的身影。 药膏从自己的腰上都快抹到腹部了,心不在焉,以至于忽然药膏被拿走的时候,她才忽然回神抬起来。 男人已经站在床边,虽然神色和平常一样淡漠,但嗓音却是温和的,“吃夜宵么?” 沐司玥没反应过来。 然后仰脸安静的看着他。 她自己当然不会知道,从刚刚她偷偷留意他会不会走开始,那种担心和紧张,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沐家公主身上,没办法让人不心软。 她本该是可以为所欲为,要什么样的男人都随便玩的身份,也有那个资本,可她偏偏就在他身边吊着,没法让他心底波澜不动。 “不吃就休息。”她不回答,所以顾城道。 沐司玥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躺了回去。 他依旧在床边站了会儿,目光落在她安静精致的脸上,好久之后才转身出去。 她睡不着,一直留意着还有没有人进来,之前他都是和她抢同一张床的。 但是她等了好久都动静。 后来脑子开始越来越清醒,她就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当初都把自己给他了,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她爱他,这辈子就只要他了,没无聊到跑医院给自己补上。 这么长时间,距离他们上一次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除非她也失忆,否则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胡乱的想着,把时间一点点的倒回去,最后停在了顾城离开前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无论多缠绵,多甜蜜,他始终没再碰她,只说她身体好了再说。 可那时候她脑子也是清楚的,便只能往前推,她昏迷了好多天…… 云厉跟她说过,是顾城赶到,亲自把她从女神山带回去,后来医生对她抢救的每一步,他几乎都要知道情况。 若是可以,她这会儿就直接质问他。 偏偏,他把以前都忘了,忘得真好! 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腰上疼得她只拧眉,脑子里却没停下。 如果是他做了什么,那他抽疯么?当初碰了她,又还给她。 别告诉她,他老早就打算不负责任! 想了这么多,沐司玥更是睡不着了,张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什么方法对他都没有用。 先前黏着他做了那么久翻译,想着后来踹了他,好让他主动一些,现在好了,看来,她除了死皮赖脸非他不要之外,没办法了。 正胡乱的想着,隐约的听到了别墅外似乎有车子的声音。 她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去扒开窗帘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车灯一晃。 心头猛然紧了一下,下意识就觉得顾城要“逃”了,就那么把她扔在这里,反正不用负责任了,是不是? 转身她就往门口走,鞋也没穿,一手捂着腰一手抓着楼梯扶手尽可能快的下楼。 二楼是昏暗的,但楼梯的壁灯都亮着,客厅也亮着一盏灯,但一片安静。 “顾城?”她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越是急了,脚下一个步子走两个台阶,扯得腰痛而咬着牙! 狠狠的想着,他若是真的敢这么跑掉,她就算无理取闹也肯定让大哥把他抓回来折磨! 可心里想得这么狠,她这会儿整个人看上去却可怜多了,急的喊了好多遍他的名字,音调都变了。 脚步太急,到门口的时候都来不及挪步,整个人扑过去就拧门把,因为车声已经快没了,只想着能赶得及。 门“咔哒!”的开了。 但不是她拧开的,是外边的人开门进来。 她整个人扑过去没收住,已经撞了满怀。 顾城一身休闲装,立在门口略微蹙眉,看着撞在怀里的人,手臂已经环了她,不至于让她摔到旁边去。 沐司玥愣愣的,抬头看着他,柔唇紧抿着。 顾城的身后还站着他的护卫,大半夜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这会儿惊愕于自己看到的,眨了眨眼,又侧了身。 道:“不着急,您先忙!” 顾城听完淡着脸,低眉见了她双脚光着踩在门边,眉头才拧了起来。 什么也没说话,又一次把她抱回卧室。 沐司玥全程都盯着他,这会儿她大概也明白刚刚的车声是开进来,不是开出去,所以不说话。 他沉着声,“如果一个人睡不好,我一会儿上来。” 她还是不说话。 后来顾城出去了,没给她关门,她几乎能听到一点点他们在客厅说话的声音,听不清,但知道有人在。 估计是她真的困了,又是那种声音的催眠,知道他没走,也就安心的眯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渴得醒了。 客厅里似乎也没声音了,但他也并没有上来和她一起睡。 犹豫了会儿,沐司玥还是从床上下去,小步小步的下楼,腰上不至于被扯得疼。 偏偏不巧,她才刚要进客厅,顾城从玄关走了过来,冷不丁看到她,脸色都沉了。 她抿唇,稍微的局促,这回真不是以为他走了而下来的。 但是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却看到了他指尖里捻着那枚发卡。 再看他是从外边回来的……他是去找她扔了的那枚? 心尖不可抑制的动了动,忘了进去倒水,站在那儿看着他迈步走过来。 到了她跟前,顾城才一手别进兜里,那枚发卡也就隐进了他裤兜,目光落在她脸上。 微拧眉峰,冷不丁的低沉,“到底是怎么被宠过来的?” 她不明所以,皱着眉,仰脸看他。 “没人陪不会睡?打算折腾到清晨?”他这才继续道。 原来是因为她动不动就跑下来“检查”他在不在。 她柔唇动了动,想说她只是渴了,但是想了想,没吭声,他这么以为也不是坏事,至少让他明白,他真的逃不了! 下一秒,她低头盯着他的裤兜,又抬头看他,“那是我的。” 男人神色淡然,“你不是扔了么?” 蹙起眉,她知道他这会儿不是真的冷脸,忽然伸手就往他裤兜里伸,指尖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发卡,果然是两枚。 而她把其中一枚拿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了他垂眸凝着她的模样,眼底不知名的东西变得深深暗暗。 她后知后觉,上一秒她贴着裤袋把他给摸了…… 下意识的想转身,但又努力的定着身子站在,反而抬眸望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么站着数十秒,最后男人略显低哑的声调,“到底睡不睡了?” 她握着发卡,低眉看了会儿。 又看他,“……这好像,不是我的那枚。” 因为她的那个比较新,他的那个是真正的老古董了。 但她这种拙劣的借口对顾城来说只能算是小伎俩,她只不过想重复刚刚动作,再折磨他一遍。 所以,她真的打算把发卡放回去,重新拿另一枚的时候…… 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刚碰到他,手腕就被他握住了,强制抽了出来,忽然就吻了下来。 沐司玥被迫仰着脸,右手被他捉住,左手不知道该放哪。 这两天的周折之后,他忽然吻她,竟然会让她紧张了,大概是因为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并没有缠绵悱恻的深吻,浅尝辄止后低眉看着他,薄唇之间嗓音低沉而略微的无奈,“我在荣京就这么一套房,哪儿也去不了,你能不能去睡?” 她迷离着眼,下意识的点头。 才知道他是看透了她怕他跑了的紧张,特意解释了一番。 耐心似乎也长进了。 不过……说的好像那么多酒店他不会去住一样! 等顾城松开她,她挪步就往客厅去了,而不是上楼睡觉。 男人蹙着眉,抬手按了按眉头。 沐司玥倒了水,转过来冲他晃了晃,“我渴了而已。” 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以至于她只能抱着水杯往楼上走,到楼梯一半就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抱了三次还是四次了?她在想。 然后被放到床上,杯子被拿走了,他自己也跟着躺了上来。 她愣了会儿,没说话。 而她还紧张着的时间,转头发现旁边的人居然秒睡,冷毅的五官侧对着她,呼吸很均匀。 她已经忘了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样子了。 但依旧记得她当初去他的别墅,他是不让留宿的,哪怕留宿了,也是一人一个卧室。 他对她的呵护,真的不比任何一个家人少,甚至更多。 关于他妈妈的案子,所有人都默认和沐家有关,可他好像没恨过她,甚至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可是这么爱她,怎么能忘了呢? 忽然想到了他把戒指和她都托付给慕西城,当时她那么生气,但他这么做依旧都是为了她。 转过身,安静的盯着他很久。 没忍住,在他嘴角吻了吻,见他没动静,大着胆子落在了他唇上。 他的唇很薄,可是很舒服,线条清晰得让人想咬下去。 但是没敢,只低低的道:“反正我已经被你凶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冷漠我都赖着!” 然后规规矩矩的躺了回去,目光还盯着他。 以前的顾城痞帅痞帅的,走路喜欢把书包或者外套扔到肩上勾着。 后来他考了个同年成绩第一,来做她的教官开始就变得高冷,可是那种帅气依旧只增不减,越冷越迷人。 再后来,他接了郁先生的位子,哪怕不说话,眉目深敛的立在那儿都成了魅力。 她该庆幸从小被他欺负着,否则这会儿,不知道哪个女孩占了他这个大便宜? 说不定是邹敏那样的?又坏又漂亮,男人应该会喜欢那种。 想到邹敏,就觉得要更疼了,但也别再遇到,每次都没好事! 后来不知道又想了什么,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折腾太晚,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身旁的人一双深眸安静的睁着,好一会儿放轻动作坐起来。 她睡得很安稳,没有一点防备,习惯了侧身压着自己的手背睡。 他伸手将手背抽出来,又将枕头放斜,转身下床,去客房洗了个澡,再回去睡就真的快清晨了。 沐司玥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找发卡。 转头发现发卡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 看样子是他的那枚,他居然还是没给换过来。 无所谓!她戴着怎么都好看。 洗漱完她戴着发卡下去的,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她该擦的药,而顾城没在。 她皱着眉在茶几边站了会儿,然后顾城回来了。 运动装,一看就是刚晨跑回来,白色T恤一点特色都没有,他居然穿得极其好看! 他换了鞋看了她,又看茶几上的药,说了两个字:“擦了。” 然后上楼。 结果他洗完澡一身清爽迈步下楼,她还是那个状态,药膏都没动。 然后对着他,“因为你才造成的,你给我擦。” 顾城放下杯子,眉峰微皱,“惹了邹家大小姐,抢了人家未婚夫的是我?” 她眨了眨眼,邹敏和那个姓金的都订婚了? 那姓金的还出来相亲! “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她咕哝了一句。 然后发现他目光淡淡的扫过来,然后把几张纸给她递了过来。 有那么点眼熟,好像是昨晚大半夜过来的护卫带过来的,什么资料? 她随后翻着看,而顾城把她的脚腕搭到自己腿上开始抹药膏。 沐司玥刚看了没多会儿就惊愕的蹙眉,又看他,“你让人查邹敏?……看上她了?” 顾城淡然看了她一眼,不搭腔。 实则那是因为她被邹敏欺负了才让人随手查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让她看了。 资料里言简意赅,但沐司玥都能连起来。 邹敏和姓金的确实订婚了,可是男方反悔了,原因是女方隐瞒了过往的不干净、不自爱历史,金家好歹一个名门,接受不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儿媳! 邹敏似乎很爱这个男人,被抛弃后整个人都很疯狂。 或者说,她曾经私生活那么乱,乱到极致的人是最想安定下来的,她以为自己有美貌、有能力、有才华,一切都不是问题。 没想到过往的不自爱彻底烂了她的一手好牌! 看完了,她半天没说话。 直到顾城把药都擦完了,准备去做早餐,她忽然转头看了他。 问了句:“男人对那个东西那么看重么?” 他故意给她看的吧,想劝她爱惜自己,别和他过不去? 顾城收好药,神色平缓,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还没有这么认真的和她对话过。 “男人看重的不是那个东西,而是女孩的自爱,这是负责任。” 一个女孩不爱惜自己,将来拿什么要求别人疼爱自己、珍惜自己? 沐司玥怔了怔,他太认真了,认真得让她都心慌。 一下子站了起来,“所以说你要对我负责!你都碰了我,将来我拿什么要求别人疼惜我?我要是得不到幸福,那都是你的错!” 他似乎想说什么,她都盯着他,“别跟我说现在我还是处子之身,那是失误!我自己最清楚自己什么样,你别想耍赖!” 每次说到这些,她总是这么激动,以至于没了后文。 “你坐着。”顾城抬头看她。 她不动。 没办法,他略微吸气,“我没说不负责,也没说把你扔了。” “那你也没说负责!”还想方设法映射着让她懂得自爱,带着完整的身子找别人去! 顾城闭了闭目,“我去做早餐。” 她跟了过去,站在厨房门口,他做的时候,她偶尔能插上话,说的都是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拿哪个调料。 以显示她对他的了解。 而那种了解让顾城皱起眉,看了她。 她这才满意的转身走了,走之前道:“你之所以有今天的厨艺,都是因为我一直做你的小白鼠!” 回了客厅,她一个字若有所思好半天,拿了电话。 想了想,又上楼去打的电话,打给云厉。 因为她昏迷,不知道身边都发生了什么的那段时间,她是在伊斯的。 那种事,她又不能直接问,只问了当时顾城还做了什么。 云厉不明所以,“他眉头眼睛都不闭,别人总有打盹的时候。” 所以,他还真答不上来。 “要么,你去问慕西城不是更好?” 云厉和顾城的关系,和慕西城跟顾城的关系不一样。 他们之间有一定程度的合作,慕西城大概会更明白顾城都做过什么,又给他交代了什么。 很有道理,但是沐司玥半天没拨电话。 因为她知道慕西城对自己的心思,总觉得每主动打一个电话,就会让被人的误会深一点。 她好久没和慕西城见面,他估计很忙,慢慢会遇到满意的感情,她这么去打扰不太好。 早餐的时候,她看了顾城两次,所以他抬头看过来,“有事?” 她抿了抿唇,干脆也不拐弯了,道:“我哥应该没跟你说我最近不能离开这儿。” 顾城没有回答,只是问:“想去哪?” 她总不能告诉他说去伊斯弄清楚她怎么忽然变回几年前了吧? 道:“工作缘故,我得出差一趟。” 说话的时候她眼神很认真,半点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顾城坐在桌子对面看了她几秒,最后说派人跟她一起去。 而她反而客气起来,“那倒不用,正常的工作而已,浪费你的人力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 说完话,发现顾城定定的看着她,她挪开了视线,想了想,看他,“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估计一周吧。” 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顾城忽然和她说:“正好,我过去一趟。” 所以,两个人又顺路了,而且他居然买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她买的航班时间正好在飞机上用一顿午餐,这个航空公司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她特意挑的这一班。 可是空姐送食物过来,他就在一旁坐着,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喝。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专门空着肚子来的,结果什么都不让吃? 她记起来他在外不会随便吃别人经手的东西,但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真的没必要那么谨慎。 不过会儿,倒是有人专门送了两份精致晚餐,外观就和别人不一样,显然是他特定的。 真是麻烦,她心底不领情,但是吃得一脸满足。 顾城看了她两次,已经不是第一回觉得她活得很单纯了。 别说是同龄的女人里边,她身世特殊,还能活得这么简单。 但顾城知道她很聪明,因为他见过她的工作总结表,内容含金量并不低。所以每一个宠她的人都功不可没。 沐司玥心里有事,所以吃完饭她就开始侧过身闭目养神。 如果真的查到是顾城当初让医生为她缝好了,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没想好怎么不放过。 下飞机的时候,她以为云厉回过来接她的,打了个电话,他说在沈小姐那儿,她就识趣的挂了。 顾城已经不远处等着了。 她只是走过去,说:“我有朋友过来接,你先走吧。” “朋友?”他眉峰轻蹙,“云厉没空。” 她云淡风轻的,“我知道,我另一个朋友。” 而他立着,又淡淡的开口:“慕西城不在这儿。” 沐司玥被堵得生气,“我就不能有别的朋友了?” 总之她不会去他那儿住。 顾城似是随了她的意,转身上车,车子在她面前缓缓开了过去,沐司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就拿了电话。 皇家医院的电话当然是云厉给的,她这个身份想拿到也不难。 问了问当初经手的医生是否还在职,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径直往医生办公室走。 “看来完全康复了?”医生笑着。 她点头,迫切想看当时的记录,因为她到现在都没见过那段病例,估计还在顾城那儿。 然而,医生表示很为难。 医院外,一辆轿车安静的停在路边,护卫从后视镜看了两次,“……要不,我进去看看,兴许沐小姐哪儿不舒服。” 结果那边沐司玥已经出来了,正在打电话。 她是给小姑姑北云晚打回去的,想起了上一次她一住院姑姑就知道了,所以姑姑应该能很轻易的查到。 北云晚知道她和顾城现在的僵局,何况那么疼她,直接应了,“就这点事你跑伊斯去了?” 她尴尬的笑了一笑,来的时候忘了先打电话。 然后她捏着电话又回去了。 足足过了个二十分钟,顾城终于把她等出来了。 沐司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脚步顿了一下,表情说不出的认真,柔唇抿着,一直盯着他。 而且这一回不用他催,她自己就上了车,和他坐后排。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偶尔看看窗外,大多若有所思,以至于顾城几次几不可闻的蹙眉。 结果她就是不吭声,回到他的别墅还是她自己转身就往里走了,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佣人已经笑着给她开门,她勉强给了个回应。 顾城进门时,她已经没影了。 眉峰微蹙,迈步往楼上走,果然主卧的门没关,而他进去就见了她在满柜子找东西。 “戒指呢?”她没找到,回过头问。 他立在门口,语调淡淡,“做什么?” “还我。”她一脸严肃。 “就算你不记得了,但你当初把我和戒指都送人了是事实,现在只有我有处置权!”他若真的想要,那就努力想办法要回去。 她摊开手心,站那儿等着。 顾城居然都没看她,只是走过去,拿了一套西装,道:“晚上记得抹药,凌晨之前我尽量回来。” 沈家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他还这么忙?真是够义气。 她又没法跟上去,只得在别墅里生闷气。 佣人看她差点把卧室翻个底朝天,硬是不敢说她,也不敢进去收拾。 所以顾城回来时,佣人一脸的担忧和忐忑,还难得的和他说:“沐小姐其实脾气教养很好,心思也单纯,先生哄一哄就好了!” 顾城微蹙眉往楼上看了一眼。 等他看到乱糟糟的卧室,床上的人却在混乱的大床上睡得香甜。 也不叫醒,只是给她盖了被子,然后进了浴室。 他出来时,沐司玥坐在床边,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她才想起来,睡着之前愤愤的想,既然是他夺走的东西,那就别想还回来,哪怕还回来了,她非得再给他送上! 倒贴就倒贴,反正他别想一身轻松。 “你在这儿住多久?”她忽然的主动搭话,但表情并不太好。 顾城说:“可以让人先送你回去。” 她这才勾了勾唇,从床边站起来,“我只是问问,如果久的话,我去报个武术班吧?” 万一回去又遇上邹敏那样的麻烦精,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意外的是,他竟然低低的道:“已经安排好了。” 嗯? 沐司玥诧异的看过去,“在这儿?” “哪都行。”因为教练就是他,哪怕是在他别墅里都无所谓,又加了一句:“你哥的意思。” 她抿唇,大哥从来不坑她,怎么最近连续坑了两次! 精致的下巴略微扬起,“不管,我要自己找教练!信不过你。” 武术教练或者健身教练是少不了肢体接触的,不是怀疑别人的职业素养,是她不属于能被别人随意碰触的人。 也是这件事之后,顾城才发现她开始和他对着干,无论什么都是,看着他冷脸压抑,她似乎更是满足。 仗着他对伊斯语不熟,她私自在网上找教练,等身体好了直接去馆子里一对一的练。 武术服装的挑选,顾城给她买了一套,结果发现被她扔在了衣柜角落里,另一套性感又少布料的洗了待穿。 甚至是去见教练的那天,她都没让他知道。 顾城回家没看到她的武术服就知道她自己去了武术馆,衣服也没换,直接又开车往外走。 她选的武术馆基本没有男性,因此她就是百草丛中一枝独秀!只是那场景,在顾城第一步走进去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了。   ☆、361、磨他的办法五花八门 沐司玥来了之后就没好好练,她以为自己身体素质不错,练舞的基础已经在那儿了,相比别人就少了一步。 可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身体柔韧度是够了,但她对武术动作的领悟和掌控能力差得自己都怀疑自己,从小基本没什么能难倒她,这回遇到了。 教练看过她的资料,所以态度其实很小心,但她自己太活跃、不避讳,一两个小时也就混熟了,没什么拘谨,该碰哪碰哪。 “不行,感觉我快死了!”顾城来之前,她索性躺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脸绯红,细细的汗津布满鼻尖,越是白里透红的水灵。 教练劝她起来继续,她转过头若有所思。 本来也没想真的练武,她要是有能力了,顾城是不是撒手不管她了? 想了想,道:“我以前被雪崩埋过,身体很脆的,之前不小心摔了一下立刻就骨折了!” 教练愣了一下,有些担忧,“……报名资料上为什么没写?” 沐司玥只是笑了笑,“那会儿忘了!” 翻了个身,她坐了起来,是属于优雅的坐姿,双腿并着。 刚要说话,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去看了一眼,一下子捕捉到了往门口走还有几步进来的高大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教练眼前只是一花,她就蹿了过去,煞有介事的捏着教练手臂上的肌肉,那叫一个仰慕,“教练你身材好棒!” 教练一脸懵的看着她说风就是雨,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被夸赞当然是自豪的,“练了不少年,一直保持,很不容易!” 她那张酡红的脸上除了真真的仰慕,还不经意抛了个小小的媚眼,“腹肌应该更漂亮!” “咳咳!”教练咳了一下,毕竟她直奔主题奔的脚步有点猛。 但她余光里全是顾城一步步迈着长腿靠近的身影,声音很好听,笑着,“教练有女朋友么?” 教练抿了抿唇,“……没……” “晚上有空不?”她紧接着问。 但问完话,已经明显的感觉背后一股子压迫力,沉得教练正皱着眉抬头看顾城。 “您好?”教练估计以为是来报名的。 顾城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张脸引得厉害,薄唇深冷的碰了碰,“起来。” 沐司玥侧对着他,这会儿低眉暗自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直接转了过来,并且将之前并腿坐改为了盘腿坐,正对着他,而他身后还有镜子反射。 顾城一张脸猛地就黑到底了。 她自己买的那套武术服在他眼里简直是耍戏用的,上衣和吊带背心没区别,短裤不算特别短,但十分宽松,一抬头大概能漏到不该漏的地方。 她这么叉开腿盘着一坐,教练往镜子一看都能看到她里边粉色的裤子。 就这样的衣服,在这儿和一群男人练了一天?! 教练看看顾城,又看看沐司玥,不明所以。 而顾城终于 将视线移到了教练身上,冷不丁的问了句:“报名费交了么?” 教练微蹙眉,转头看向沐司玥,“她的?” 而教练转过头去看她的时候,顾城长腿一迈直接挡在了她前边,教练没看着沐司玥,只看着顾城一席昂贵考究的西裤,和名贵的皮鞋。 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都办妥了。” 顾城依旧一张脸冷着,就两个字:“退了。” 退报名费?学费? 沐司玥坐在那儿事不关己,但是说到这里,她终于肯站了起来,看了顾城,“报名费又没多少钱,我挺喜欢教练的,就当他的将近咯!” 然后换来的是顾城要削了她似的眼刀子。 教练也很为难,“这位先生,费用缴纳之后一般是退不了的,就算退,估计也要扣很多,那还不如继续学呢!” 沐司玥站在一旁,心底笑着替顾城答了:爷身手天下第一,用得你花拳绣腿的当教练?! 教练说完了,但是顾城就冷脸立在那儿,意思很明显了。 没办法,教练只能挑了挑眉,“ok!那您跟我来。” 长腿迈步前,他侧首睨了她一眼,“去车上等。” 她微扬下巴,明明是一脸倨傲的不配合,说话却柔腻腻,“就这么走出去,你想冻死人家?” 别说,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倒是成功让顾城抿唇转身走了。 去了办公室,顾城根本不在乎要扣多少,只低低的开口:“今天的监控调出来。” 教练证询问着怎么给他退费,听到他的话,皱了一下眉,“您说……监控?” 顾城总算多说了两句好让他明白,道:“所有她出现的画面,删除。”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教练蹙眉看他,“这位先生,个人是没法调取监控的,更没有权利直接删除……” 话还没说完呢,他昂贵的皮鞋往一旁的监视器移动。 教练就那么看着他三下五除二的把东西弄没了,甚至还转过头来问:“还有备份?” 抿了抿唇,教练道:“您要是担心隐私泄露……说实话,云厉王子都来过这儿,你完全不用担心……” “有还是没有?”顾城眉峰微蹙,冷眸扫过来。 “没有!”教练只得回答。 而后顾城拿了她的报名资料往外走,声音随他走远越来越小:“费用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几十万的辛苦费? 教练看了看手里的单子,顾城早就没影了。 而往外走的人看到沐司玥又和其他男士打得火热,步子下意识就迈得大了。 这回一句都没跟她废话,走过去直接掳了她就往外走,跟挟一个洋娃娃没什么区别。 她脚尖都快不落地了,晃着腿,“你放我下来,顾城!” “痛痛痛!”她抓着他的手臂,一连串的喊着。 顾城真的停了下来,低眉,“哪儿疼。” 嗯?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不管用的,没想到他真的停了,然后扯了扯短裤和带子都快掉了的上衣,临时指了个侧腰。 就是之前被邹敏弄到的地方。 大哥肯定跟他说过她经历过雪崩,经历过多处骨折,就和老妈一样,所以老沐平时对七七都是很得不捧手心里端着。 顾城就应该知道对她要温柔、再温柔。 果然,他虽然板着脸,但也低低的一句:“自己走。” 她笑了笑,迈步往前走了,到了他的车子边,等着他给开门。 顾城坐进来之后命令司机开车。 车里有空调,而她身上还有点潮黏黏的汗,转头看了看顾城身上那神色的昂贵西服,里边是白色的衬衫。 “我有点冷。”她略显无辜,“没带别的衣服。”然后盯着他的外套。 顾城自然是二话不说,褪下外套给她裹上。 她笑了笑,“谢谢!” 趁机闻了闻,还好,没像上次那样闻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不过,沐司玥盯着他一张冷脸,又看着他的白衬衫,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她确实做了。 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的位置上挪了过去,一点点贴过去,最后几乎贴着他的身体。 她蹭过来的时候,顾城就已然侧目睨了她,直到她贴上来了才彻底转过脸。 她穿得很薄,运动型内衣塑形效果非常棒,加上她的武术服加了分,那身段近在咫尺,看一眼都是煎熬。 所以,从一开始,顾城就没怎么看她,她知道的。 甚至他正在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挪,可是车子一共就那么大,他再挪也不可能塞夹缝里去。 这会儿,哪怕隔着布料,顾城也蹙了眉,终究是侧首、冷声:“坐好!” 她不以为然,“不。” 侧过身,正前面贴着他的手臂,随着车子移动时的晃动,她的身子也跟着蹭来蹭去,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司机总觉得自己要被这场景烧瞎了,快速扳了后视镜不再看他们,耳根红着很“专注”的开车。 然而,她这样的恶作剧没引起他的半点反应,除了喉结稍微动了一下,他居然干脆闭目眼神起来了! 沐司玥咬了咬唇,“……我晚上要和教练吃饭呢,你送我去么?” 顾城没搭腔。 她摇了摇他,“嗯?” 他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头看了她,“没完了?” 她一脸不解,“这都没开始呢,怎么能完?” 看着他气得快冒烟了,她却在笑,“到底送不送?不送我就自己去!” 他终于闭了闭目,“一次说完,到底想干什么?” 她煞有介事的考虑着,下巴歇在他肩头,微微弯着眼角,“我说什么你都答应么?” 比如现在就订婚,别再拖时间了,再满个两年,家里或许真的要安排她嫁给别人,她答应了的。 想到这里,她表情落了落,低了眉没再说话。 顾城看她安分了,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 但是走了没多久,她忽然摸了摸他白色衬衫的布料,毫无预兆的,拿他衣服当丝帕,擦了自己脸上的汗。 那表情里还有着解恨和狡黠。 一双眸子淡淡的,勉强浅笑,美其名曰:“香汗淋漓,香的,不脏!” 司机没能忍住笑了一下,又干咳着掩饰过去,道:“沐小姐,那个……先生有点怪癖。” 说着话,只觉得后颈也是冷飕飕的,不过司机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他不喜欢女性接触。” 只这么说了一句,沐司玥便“惊愕”的盯着他,说话却全是挖苦,“这么说沈小姐不是女的哦?你跟她生活一年,不会是瞎的吧?” 她现在心里不太舒爽,变得停不住话,扯了扯嘴角。 道:“哦不对,晚上天天跟我睡一张床的男人不是你?” 睡一张床?! 司机吓坏了,开着车都转过头来看了。 顾城冷森森的嗓音:“不想吃这碗饭了?” 司机这才赶忙转了回去,看来护卫说的不是假的? 沐司玥笑着看他凶别人,和凶她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会儿她只觉得好笑,甚至觉得这样的顾城竟然有点可爱。 他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么? 这算不算他的功劳,因为从小,他身边的女性大概就只有她了? 嗯不对。 “上次在会所把小姐姐抱了一整晚的人,莫非是你的孪生兄弟?顾先生?” 顾城下颚略微收紧,“有完没完了?” 她认真的转过头,回答:“没有。” 势必要让他没有一分钟是舒坦的! 然后皮笑肉不笑,“我记得,上次有人说要把卧室的东西全换了,这都大半年不止了,怎么还是那套呢?” 总之那一路,她就没停止过,但后来顾城选择做一个聋哑人。 司机倒是觉得这趟挺有趣,这沐小姐不是荣京沐寒声的女儿么?跟想象中过分尊贵而满是千金脾气的设想差太大了! 到了他的别墅,她裹着他的外套不下车,素眉轻轻蹙着,双腿从车门摆出来,看着他。 “我今天练得到处酸痛,你抱我。”很认真的仰眸看着他。 司机在一边低头站着,佣人本来要出门接的,然后打消了,回去继续忙自己的晚饭。 “先上楼换衣服还是吃饭?”进了门,她从他怀里抬头问。 顾城看着她踢掉鞋,自己也只是脱了皮鞋就直接往楼上走了。 进卧室的时候,她终于笑了笑,“以前我听说顾阿姨特别受宠,宫池叔叔动不动就抱她,这种感觉真好!” 那是顾城的姑姑、辜负,他肯定是知道这些的。 果然,他低眉看了她,但是薄唇依旧淡淡的抿着,把她放到了床边,问:“我看看。” “看什么?”她不明所以。 男人薄唇微动,“不是疼么?” “……”沐司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心底暖了一下,闹了他半天,这会儿心情更好了。 原来他还惦记着她说痛。 不过她换地方,指尖勾着衣服肩带往下拉。 “做什么?”他忽然拧眉,目光挪开了。 她笑了笑,“练习的时候不小心被教练手肘撞到胸口了,刚刚没好意思,现在看看。” 虽然看起来是捉弄他,但这是真的。 那时候她也没好意思说,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见他还立在那儿,她忽然笑,“我又不是看不到自己胸口,你站着是要跟着看么?” 然后他就僵了僵,转身出去了。 沐司玥在床边总算笑得满脸愉快,又补充了一句:“不准换衬衫!” 带着她的香汗继续穿吧。 当然得不来顾城的回应,她也就低头检查身体。 侧胸真的青了一块。 她的皮肤太娇嫩,真是不适合练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大哥是抽哪根筋了。 随便揉了揉发红带青的地方,进去简单洗了个澡,沐司玥出来的时候就给沐司暔打了个电话抱怨。 沐司暔略微诧异,“怎么不是顾城给你教?”然后立刻道:“这可不行,别人哪能随便碰你?” 嗯哼!她扯了扯嘴角,“这意思,顾城就可以了?” “哥你根本就是为了让他有种种机会跟我亲密接触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吧?!”她现在十分笃定了。 当时她是有目的,想借着这种机会捉弄,甚至再一次把顾城弄到床上,把他破了的那层东西继续给他,反正她认定了,他跑不掉的! “顾城呢?”沐司暔不知道在忙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她瞥了一眼门口,“找女人去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 沐司玥勾唇,不会是信了?那顾城是不是要被揍了? 结果她大哥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道:“你大嫂马上到了,哥先挂了,得空再说吧。” “!”她狐疑的盯着屏幕。 这是从小最宠她的大哥? 果然,有了爱情,其他东西都得往后靠……她抿唇,若有所思。 这么说,她再不抓住顾城,就要变成家里最惨的人了。 拿着手机,她出了卧室往楼下走,顾城已经在底下了,好像一有空就在处理工作,电话就没停过。 而他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听了她的话,衬衫确实没换,单手叉腰立在那边,她下去的时候转身过来看了她。 沐司玥倒是见他把沉声纽扣解了好几粒,不免多看了两眼。 倒了水,她去坐在餐桌边,一改刚刚的闹腾,给他添好了碗筷,然后等着。 顾城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她替她摆好的碗筷,又看她安静端庄的坐着。 果然,晚餐很顺利,她又变回那个沐家的大小姐了。 直到最后盛汤,她忽然看向佣人,“他平时很累,精力耗费严重,以后改海鲜汤吧?牡蛎,鲳鱼等等。” 佣人对饮食方面当然是有研究的,所以诧异的看了看顾城。 顾城面无异色,因为他不知道她在给自己张罗壮阳大补汤。 佣人最终是尴尬的笑了笑,颇有意味的看了男主人,道:“好的!”还很认真的问:“每天么?” 顾城对这些好像丝毫不关心,优雅的用餐动作始终都不疾不徐。 沐司玥笑着看佣人,点头,“对!每天。” 然后她也继续优雅的用餐。 吃完之后,顾城去书房,她好心的提醒,“你不洗澡么?别一会儿又一晃十一点了。” 然后指了指他的衣服,“穿着很舒服?” 他只是看了时间,可能因为她在餐桌上表现好,进去之前主动一句:“八点叫我。” “好的!”她笑得尤其和善。 趁着他工作的时间,她在卧室里也是在工作的,尽早的结束,然后稍微收拾了自己,喷了一点点香水,还特意换了另一件睡裙。 后来顾城进去洗澡之前至少看了她两眼。 没有人一个晚上换两件睡衣的,除非目的不纯。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他进浴室的时候拿了睡衣,出来时并非裹着浴巾、露出能让人血脉喷张的身材那种装束。 相反,除了睡袍的V形领口外,别的什么都没漏。 甚至,他很主动的道:“今晚我睡侧卧。” 沐司玥眨了眨眼,看了他,忽然从电脑前抬起头,“为什么?” 屏幕上还留有她搜索的问题:怎样让色狼欲罢而不能,最后只能憋死? 第一条回答的读者很有幽默感,“姑娘,你这不就是想知道怎么让男人对你感兴趣?你要是不想让人家得逞,还是别撩,会出人命!” 她瞥了一眼,顾城的生命力比谁都顽强! 但这会儿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 顾城声线平稳淡然,“还有工作。” “我不嫌打扰!”她摇头,然后把自己搜索的历史全部删除,不该开的窗口也都关闭,乖乖的把电脑都抱到他面前了。 道:“让给你用行了吧?书房里那么冷清,你在这儿办公多好?” “放心!我不听你说话,也不看你办公,不泄露机密!”沐司玥一连串的保证,笔直的站在他面前,就差稍息立正了。 那种站姿,让顾城脑子里忽然闪了闪,皱了一下眉。 她以为他不同意,“我上床躺着总行了吧?” 可顾城抬手将电脑接了过来,随手捏着,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冷不丁的开口问:“当初给你军训,是多久?” 沐司玥愣了会儿,怎么忽然问这个? 而他接着道:“有空再回去走走。” 说完去了阳台那儿,打开电脑。 而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后知后觉的看过去,他是不是……忽然想起点什么了? “什么时候回去?”原本说会躺到床上的人,这会儿已经歪到他旁边了。 她怕时间过得太快,他要是一直这样,真的是宁愿不要了,可倘若回到以前的地方,肯定有效果,那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顾城面不改色,头也没抬,嗓音很沉,“我在工作。”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他的邮箱,确实挺多邮件要处理的。 幸好她也不是个真正无理取闹的人,所以,离开之前,她说:“给你一小时处理重要文件,我去给你弄个喝的?” 他不回答,而沐司玥出门下楼去了。 大晚上的,喝什么都不合适,她最后也只是煮了热奶端上去,掐着时间的,确实给了他一个多小时,他差不多该去洗澡了。 东西放到桌上,她看了他,“喝吧,喝完消化一会儿就该休息了。” 顾城只抬眼一看,“放着。” 就好像她是伺候他的佣人。 沐司玥放下杯子,坐在了一旁,微微的勾着嘴角,指尖先是在远处拨弄,一点点出现在他视线寻找存在感。 结果失败了。 直到她柔嫩的指尖合并着压在肩头一紧一松的捏着,顾城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说实话,她并不懂什么按摩,但捏一捏总会的。 “舒服么?”她笑笑的。 但按摩不可能是他的主要目的,指尖在他肩上没工作多久,就已经开始往下挪了,从背后像个小孩一样趴他身上。 忽然问:“你看到我教练了么?” 不提还好,这提起来顾城就抿了唇。 她却笑着,“我本来答应了今晚赴约的,结果你把我拖住了,所以……有没有补偿?” 他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我去洗澡。” 沐司玥没松开,“补偿。” 见他不动了,她才恶意的把指尖往下游走,“我教练身材不错,你应该也不赖哦?” 另一手还为寻求答案的在他手臂上捏了捏。 只有同为男人才会懂那种被指尖碰触的感觉。 顾城喉结几不可闻的滚动,身躯却绷着坐得笔直,嗓音低哑,“你下去!” 她一脸鄙夷,“我才百来斤你都背不动?” 可这个时候,但凡是个男人就不会是把她背在背上,而是调换位置,她在下! “我今天真的到处酸痛,你带我回床上躺着?”她声音肉肉的,从他背后侧过脸探到他眼前。 沐司玥从小开始,皮肤是真的好,白皙细腻,像半熟的蜜桃。 尤其那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看到她发鬓下乳白的绒毛,睫毛密而浓黑。 倏地,她松了手,直接从他背后跌倒他怀里,知道他会接住的。 果然,顾城一下子拧眉,稳稳的把她抱在臂弯。 “你先把牛奶喝了吧?”在他意欲起身之际,沐司玥音调略低的提醒。 可顾城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把她带到床上。 不出所料,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松,“你喜欢我么?” “不是以前的残存感觉,是这次遇到我之后。”她补充道。 顾城只单腿撑在床边,身体不平衡不太好,俯身看着她。 他想说话的时候,她闭了眼勾着他脖子抬头吻上去。 技术是真的没有,但越是这样,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他从身体紧绷到融入此刻卧室里的这种气氛,不知何时,掌心略微托着她的侧脸。 但某个心怀鬼胎的人将不安分的指尖伸向他白睡袍衣带的时候,顾城另一手精准的握了她的手腕。 低眉,沉声,平平稳稳的低音:“牛奶里放什么了?” 她愣了一下。 然后他说:“忘了我没喝?” 变向的提醒她,他现在脑子很清醒,并没有被她的小心思套住,一个吻虽然真,但别的她就别做梦了。 看着他翻身下床,沐司玥还愣愣的。 一半是没从那个吻里边回过神,一般是因为他根本早就洞穿了她的心思,居然一本正经的跟着演了这么久?! 她坐起来盯着顾城走过去关了电脑,又端了她带上来的那杯牛奶,漫不经心的迈步出去了。 许久都没再回来,估计是真的回侧卧了。 然而,她熬不住的睡着之后,顾城站在她床边,眉峰轻轻蹙着。 多少女孩视如珍宝的东西,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送出来,他有什么值得她冒险的? 大概一点,顾城接到沐司暔的电话,人已经从她卧室出去,站在走廊,声音低低的,“已经睡了。” 转身回侧卧,一边道:“不会太久就送她回荣京。” “你呢?”沐司暔问。 到十月份就可以公开新任总理事了,几个特殊身份的人理应是到荣京去的。 上一辈的宫池奕、郁景庭一类先不论,这一辈云厉和顾城肯定是要出席。 顾城沉默片刻,才道:“再说。” 沐司暔知道他在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不过……“那位沈小姐不是云厉的王妃么?人家也不需要你守护,差不多行了,否则玥玥难受不说,云厉往哪儿搁?” 顾城沉默片刻,最后才“嗯”了一句。 不过他显然还是把沐司暔的话听进去了,因为沐司玥发现接下来的很多天,顾城不那么忙了,总有时间张罗她练武的事。 这不,她才刚吃完早餐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他换了一身衣服下来,几乎是命令她,“去换衣服,到健身房来。” 沐司玥一听就知道要做什么,直接往沙发上钻,“我今天休息!” 上一次她捉弄他占便宜之后,他最近就这么“报复”她的,动不动就去健身房。 “我请保镖,不需要身手了!”她再次声明。 顾城一贯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把她从沙发上弄下来,但这一次她磕着劲儿的挣扎。 “哐!”一声,成功撞到了茶几上。 顾城神色紧了紧,因为每一次她被撞到皮肤都要青一块。 但她一声没吭,反而继续我抱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姿态怪异的横在沙发和茶几之间。 她抿了抿唇,“你吻我一下,我就去换衣服!” 这些天,她无所不用其极的避着他和她亲近,耍赖已经是惯用伎俩了。 顾城视线低垂,眉峰轻捻,“马上回荣京,十月的荣京通常气氛紧张,我顾不了你,就这么几天,好好练一练,行么?” 这大概是最近他和她说过最长的话,耐心最好的一次。 沐司玥是真的高兴,要回荣京了?也就是可以回她的大学找回忆了! 不过转回来也是认真看着他,“那也是你吻我,我才去换衣服。” 他敷衍的蜻蜓点水,而她像渴久猛禽,黏住不放,说主动都是含蓄的。 最后是还是和平时一样,他不得不被她缠着,抱她上楼换衣服,换完衣服又带到健身房。 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其他事上,“哪天回去?机票定了么?” 亏得顾城最近耐性好,一遍遍的告诉她,“站好。” 可惜她置若罔闻。 好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她动作快得拿了过来,一眼看到“清漓”来电,整个人就安静了。 顾城接通的时间,她抓紧时间表态:“你要是不出去见她,我就好好练!”   ☆、362、你好像不高兴? 她却不知道,电话里,沈清漓根本也没打算让顾城出去和自己见面。 而是问:“听说你们最近回荣京去?” 沈清漓的性情和她的名字很像,清淡温婉,生长在伊斯,经历过家道中落反而比别人更明事理、识大体,除了和云厉比较冷淡之外,说话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 只听她笑了笑,“我之前只是猜着你和沐小姐的关系,最近听云厉提了几次,我想着给沐小姐送个礼物,你觉得可行么?” 其实礼物事小,主要是她想附一张留言,彼此之间不太熟,只能这样写出来,好让沐小姐不要对她和顾城之间的关系紧张。 她是救过顾城,护理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他当时伤得那么重,估计走不到今天。 但那大多出于职业本能,她对顾城的身份背景完全没做过了解。 顾城耳边贴着手机,这边听着她看似很认真的做着会“好好训练”的保证,虽然她一双眼底藏着猫腻,但也是受用的。 “你随意。”他只给沈清漓这么简单的回应。 然后挂了电话,颔首示意她该干嘛干嘛,别想再拖了。 沐司玥眸子微转,面上装得一副本分而好奇,“沈小姐说什么了?” 顾城就是不回答,轻拍她,“腿伸直。” 她还留意着什么时候他就偷偷和沈小姐会面去了,结果他真的一直没出门,中途也没接电话处理公务。 以至于她那个早上是这么久以来练得最认真的一次,到午餐前已经累得眼睛都懒得眨,瘫在那儿。 顾城却像个永动机器,把所有器械收拾完,看了一眼时间。 “别躺地上。”他转回来又开始指挥她了。 正当她打算顶嘴时,他说:“小心着凉。” 她这才清淡的笑了笑,把话收了回去,坐起来。 可能是习惯了她变着花样的折腾,这一回,顾城直接走过去托起她抱着,迈步从健身房离开。 佣人准备的午餐差不多了,不过见着先生把她抱上楼,也就没出声让他们准备用餐。 “休息会儿,捏捏腿。”顾城把她放下,低声提醒。 他先去洗个澡,稍后她再用浴室。 沐司玥累得慌,敷衍的点了一下头,看着他进了浴室,这才软绵绵的躺进椅子里。 目光依旧放在浴室门上。 想着这段时间她忘记身份,像刚和他浓厚起来的那个年纪一样闹腾他,其实她偶尔也会累。 但她放不下这段感情,希望哪天他忽然被她闹得都想起来了。 或者,就算真的没希望,那也坚持两年,实在找不回那些感觉……再说吧。 世间很多事物就是如此,比如现在的她,要爱情就必须放下大小姐的架子,要尊严要架子,那就失去爱情。 否则现在的顾城,没有和她的那些美好回忆,没有像二哥一样的撩情手段,他现在有的,只是总督的位高权重,冷漠疏离,要靠他的话,这段感情就彻底死了。 正想着呢,电话不知道被自己扔在哪了,忽然响起来。 累得她几乎是挪着去拿了手机,一看是易木荣来电就知道是工作了。 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精致疲惫的脸上神态认真严谨,从瘫着坐起来,手机贴在耳边,好一会儿才微蹙眉,“我不是没报名?” 易木荣笑了笑,“系统自动评选,没办法,你排第一位!” 她抿唇,蹙眉,目光下意识的在看浴室的方向。 她要升级了,从十月开始,估计要带新人,意味着和顾城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 现在她都抓紧机会刺激他,收效甚微,再离开了可怎么办? 易木荣又道:“十月份荣京有三界汇议,新人直接去你那儿报道,记得给入职签名!” 沐司玥素眉一直蹙着,“带多久,一共八个城市?” 这些她都熟悉,带完八个城市给新人做考评,不行就刷,不过那样影响她的美誉,自然是每个徒弟都完美升级最好。 要说起来,当初慕西城带她是最省力的,没满八个城市,她就可以独立工作了。 “我能把城市数目降低么?”她问。 易木荣笑眯眯的,“那要看新人的能力和表现,最重要的,除非你升到二级测评师。” 相当于连跳三级。 她略微低眉,沉默了几秒后忽然道:“最近一次测评师考核是什么时候?” “明年六月。” 易木荣以为她必然不会再想了,因为除去休息时间,也就是半年,别人一级都要磨个几年的。 结果她说:“您帮我订一套资料?直接送荣京御阁园,让帧姨帮我收着。” 易木荣诧异,“你不是忙么?” 联合署的同个区域里,只有她的工作模式最特殊,基本没有去过联合署总部,一直自由游走于城市之间,但联合署的前辈、后辈几乎都认识她。 不是因为她姓沐的身份,是因为她的确能力过人,经手的案子是专门另立成册装订的,以供观瞻。 “忙也不能丢饭碗。”她不无认真,语调清雅平淡,一点没有闹腾的影子。 临挂电话的时候,易木荣才提醒了一句:“半年奖已经发了,有空就去放松放松,最近不催你!” 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挂掉电话之后,她若有所思的几秒,又累得瘫下了。 顾城出来的时候,她就那么在椅子上睡着了,脖子搭在椅子边歪着。 不忍叫醒,只托了她的脑袋摆正,过去拿了一条毯子。 结果毯子还没盖上去,他索性把她放到了床上。 以往说不能让人进卧室,不让人碰床,结果不但默许她霸占卧室、霸占床,现在竟然都能忍受她不洗澡就躺上去。 睡个十五分钟就足够养神,他给了她将近半小时,没让佣人叫醒,自个儿也在阳台办公。 几封邮件都是需要紧急处理。 其中就有他们返回荣京的行程和线路安排。 荣京新总理事要公开,而接近十月,总是容易出现动荡。 目光从阳台远远的看向床上安静睡着的人,让她和他同行,其实他并不心安。 但是不让她和自己一路,更不放心。 他把几封邮件都过了一遍,床上的人还没醒,但他已然起身往床边走了。 沐司玥这几天起得太早,今天又这么累,真的睡得挺沉,被他叫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看他,一时间没分辨出时间。 “午餐都该凉了。”他把她托着坐起来,说了一句。 她终于想起来怎么回事,闭了闭眼,抬手胡乱的拨着柔柔的长发,“困死了~” 顾城最近已经被她闹得几乎有了免疫,也知道她的一贯作为,知道他板着脸没多大用,现在顶多没表情,没那么冷冰冰的。 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这样过,那感觉并不陌生,连带空气都柔柔的,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抱怨,像个学生一样贪睡的模样,他目光安静落在她脸上。 “去洗脸。”他把被子拉到一边,“吃完饭洗个澡,下午不练了。” 这么好? 她忽然看着他,“真的?……你要出去办事?” 他神色淡然,但也摇了摇头,“下床。” 沐司玥还看着他,不出去办事也不让她练,那不是陪她一下午? 转性了? 她缠着这么多天是不是也有点作用的?至少他现在全身上下哪一点都任她碰,熟悉度上升了。 她笑着去了洗漱间,很是配合。 洗脸的时候发尖弄湿了,滴了几滴水在胸口,脸上的水也没擦干,整个人惺忪又纯净。 顾城看了她的时候却眉峰微蹙。 “走吧!”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打算化妆那么麻烦的事。 他没说什么,长腿迈过去,抬手理了一下她潮湿微乱的长发,然后帮她把衣服领子理了理。 她纳闷的抬头,看着他低眉为自己整理衣服,忽然有一种被照顾的温暖,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早上训练太虐我了?良心发现?” 顾城薄唇微动,才低低、淡淡的一句:“有客人。” 沐司玥一蹙眉,直觉,不会是沈清漓吧? 不过,既然是女的,他整理她衣服干什么? 他整理完衣服之后几乎,目光在她扫了一圈,薄唇忽然压下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而后很自然的走了出去。 那动作就像已经习惯了很多年,完全没有陌生感。 可她却还愣愣的站在那儿。 以前,顾城无论去哪儿,走之前都会这样,温柔、亲密,这是区别于外界认知的那个漠然、高冷的顾城最特别的一点,只对她这样。 这算不算她这么些天换来的回报?养成了他一个这样的好习惯? “怎么了?”他从卧室门口回头看她。 原本淡然的神色忽而变了变,看着她眼里隐约的潮湿,步子又折了回去,稍微有些急。 “不舒服?”他立在她面前,目光低垂着看她。 沐司玥微咬唇,仰脸看他。 他正眉峰微捻,早上的训练的强度也并没有大到她承受不了的程度才对。 哪知道,她终于浅淡一笑,“你刚刚的那个,再做一次?” 顾城眉心紧了紧,无动于衷。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可这一次,他顿了一下之后,薄唇故作冷漠,“湿黏黏的亲什么?吃饭!” 而后真的转身走了。 沐司玥却在他身后笑得好看,看他醒悟后的别扭样儿!好像刚才不湿一样,刚刚洗脸水都能抹下来,他不是照样亲了? 她脚步稍微轻快,身上到处的酸痛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到了楼下,顾城在客厅,确实有客人。 他的护卫而已,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 “小姐,先生让您先吃!”佣人慈爱的笑着站在餐厅门口。 她点了点头,又朝客厅看了看,正好顾城抬眸看出来,没什么表情,但她确定他看到她了,只不过转眼就若无其事的谈公务去了。 很简单的一个眼神,一个气氛,但这种感觉很好,至少他现在不是冷血动物,处理公务都不忘关注她。 她在桌边坐下,看了看今天的汤,又看了佣人。 佣人笑着,“都按您的意思做的!” 沐司玥忍不住笑,点了点头,“我等他来吧!” 趁时间坐在桌边低头开了手机,点进邮箱看了看分配给她的新人资料,顺便看看有没有考级的电子资料。 之后顾城还没来,她就翻看着新闻,地点切到了伊斯。 稍微一看都能看出来沈家的势力已经起来了,估计走出去就能听到别人的津津乐道。 就是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传言说顾城和沈清漓的关系? 她倒是能理解,救命之恩不是小事,报答她是他重情义,这是顾城的性子。 然后她干脆就搜索八卦去了,看看有没有觉得顾城觊觎沈清漓一类的。 结果刚要翻着看你,手机忽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抽走了。 抬头见了顾城没表情的到她对面坐下,看了她一眼,“不饿?” 她虚薄的笑着,“主人不来不敢吃!” 护卫已经走了,佣人也不在,午餐桌上气氛很好,她时不时就给他夹个菜,顾城每次都会老大不情愿的看过来。 她便蹙起素眉,一扬下巴,“嫌弃什么?接吻的时候没见你瞎讲究!” 正好佣人不知道要进来说什么,听到这里又忍着笑转了身:“我还是出去吧!” 然后她就看着顾城非得把她夹的才吃掉才罢休。 头两次他会蹙一蹙浓眉,到后来就是任着她的态度,几乎连筷子都不用动,她给什么吃什么。 最后的汤也是她打的,满满一大碗,笑着,“要喝完!” 喝汤的时候,顾城才低低的道:“去收拾行李。” 她抬头看过去,“这就走么?晚上的航班?” 顾城点了点头,不过她依旧笑着坐在桌边,“我没什么行李要带的!带上你回去就行。” 最后还是顾城给她收拾行李。 沐司玥坐在一旁揉着酸软的手臂,“我以前的很多事,都是你帮忙做的,如果这次不是你撇了我两年,我还是什么也不会。” 顾城眼神淡淡的飘过来,一副“你现在就会了?”的眼神。 她不悦的蹙眉,“我给你煮的咖啡不好喝?” 多好的手艺,她以前不精,还有引以为傲的茶艺。 等东西收拾完,他转过身来,道:“下午让人送你去机场,我晚上过去。” 这一句刚说完,沐司玥本来的好心情瞬间降到了零点,“你不跟我一起走?” 这该不会就是他刚刚和护卫商量的事? 顾城见她不高兴,态度也不强硬,只道:“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到了中转处你哥会接你。” “不。”她忽然认真起来,看着他,“我只跟你一块儿走。” “虽然你忘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以前你说只有你亲自在我身边保护着,才真正放心。我已经习惯了,就要跟你一路!”她语调坚定,没得商量。 他似乎很为难,但薄唇抿着,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所以她只有有余地。 又道:“否则我干脆不回去了!你自己去我大学转悠吧,我在这儿再找个顾城?” 果然,现在他虽然没那么温柔如水,可她一说类似于分开的话,他一定会顺着她的。 见顾城把行李箱推向衣柜侧面,看样子不着急用,她已然弯起眉眼。 趁他打电话给属下的时候,走过去马后炮,“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路上我会非常配合,一点都不闹事!” 顾城挂了电话,瞥了她一眼,反正没什么可信的。 她在旁边笑,现在他的眼神越来越丰富,不像以前,像千年冰封的湖水,冷沉沉的。 晚上的时候,他们从别墅乘车去机场,在机场门口,沐司玥一眼看到了沈清漓在等。 抿了一下唇,来送他的? 这该不会就是他不想和她一路的原因? 但是下了车,沈清漓直接朝她走来的,优雅文静的穿着,和伊斯其他女孩有着气质上的很大区别。 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递上一个礼盒。 “也不知道沐小姐喜欢什么,我就猜着挑了一个!” 她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顾城。 顾城神色淡淡,薄唇也淡淡的,“礼物。” 她心底白了一眼,伊斯语还是我教你的,我能听不懂么?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忽然给她送礼物,该不会是想贿赂她,靠近顾城? 那可不能收! 沈清漓似是看懂了,忍不住笑,“别误会,顾城现在心尖尖全是你!” 沐司玥微抿唇,被人说出来后,倒满是端雅,浅笑,“沈小姐误会了。” 沈清漓淡笑着摇头,“都是女人,我明白的。” 又笑着道:“再说了,我现在有半个二心,你弟弟云厉不会饶我的!” 她好像还有事,话不多,也不啰嗦,总之送完礼物就先告别了,没有目送他们进安检什么的。 去候机厅,沐司玥看了礼物,然后看着顾城,笑着。 “她说你心尖尖全是我?” 每次说这种问题,顾城总是淡着脸,顾左右而言他,“手机收起来。” 她挑眉,“登机再关掉也不晚,急什么?” 然后又重复着:“沈小姐还知道我在你心尖尖上?她去你心里住过?不然怎么知道的?” 顾城依旧不搭腔,伸手接了她手里的礼物往随身行李箱放。 看着他忙活,她就夸张的叹口气,“就这样,我看能住在你心脏辨膜边边上就不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说法惹得他不自禁了,在乘客门都往登机口之际,他忽然将她揽过去吻了一下,然后松开,“登机!” 他吻的唇瓣,不是额头。 她在心底笑,看着他依旧绷着脸,做的事却越来越“出格!” 因为她慢后了两步,顾城都走了,又闭了闭目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折回来捉了她的手去登机。 进了头等舱,她心情不错的问:“顾先生这么高的level,怎么也和普通人挤一班飞机?不都专机么?” 没过会儿,沐司玥看到了他的护卫从前边走过来,对着顾城恭恭敬敬。 而她略微的惊愕。 因为他护卫是机长! 好一会儿,她小着声,从座位凑过去贴在他身边,“该不会空姐全是你的女人?” 顾城永远不搭理她的这种问题,只是问:“饿么?” 她摇头,道:“护卫原来这么帅气!” 沐司玥知道他的规模组织庞大,庞大得估计都没有国界,更没有职业界限,这应该就是他接管后的特别之处。 组织里的人不是在组织里工作,而分散在各地,真正在组织内部的,估计也只有他的贴身的那些护卫队。 “早知道我在你护卫里边挑几个,总比每天对着你的臭脸好!”她故作仰慕。 顾城拿了空姐送来的报纸,但没看进去,侧首、低眉,很无奈,带了几分咬牙的味道,“沐小姐你睡会儿,行么?” 她笑着摇头,“我不困!” 他终究是抿了唇,由着她趴在自己肩上。 他看报纸,她盯着他。 估计是最近累坏了,她盯着盯着就睡着了,脑袋差点从他肩上掉下去。 顾城顺势松了报纸,掌心托着她,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空乘员,对方便立即拿了毯子。 顾城把椅子放平让她躺着睡舒服。 中途,她隐约感觉飞机降落、挺稳,迷糊之间以为已经到了。 但是耳边是他平稳的低音,“接着睡。” 低沉醇浓的嗓音会让人安心,她翻了个身接着就睡了,几个手指虚无握着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 本该转乘的,但是整个航班的乘客都沾了她的光,等着坐了二十来分钟后继续起飞。 手续原本很负责,甚至不被允许,但顾城在飞机上就是另一回事。 到荣京的时候,沐司玥以为要转机了,可是怎么看机场都觉得眼熟,诧异的转头看他,“到了?” 顾城只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依旧绷着一脸的高冷。 她顿了会儿,似笑非笑,“……没转机?……你这么厉害?” 正好走到扶梯,顾城依旧是淡然的神色,扶了她示意她注意脚下,而后才淡淡的一句:“为了降低危险系数而已。” 嗯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她挺喜欢他这种调调,明明懂了、做了,但就是绷着一脸冷酷,好像承认了他就从总督大佬的位置掉下来似的! 出了机场,沐司玥看了看他,“有人接你,你先走吧。” 他脚步微顿,“有事?” 她微挑眉,“我回家来,总不能跟着去住你家吧?咱俩又没关系。” “你住的少了?”他薄唇微动,顺口一句。 沐司玥却颇有意味的看着他,好像,他意识里想的就是带她回来直接带回家。 好事么? 反正也不坏。 “我不去你那儿,你好像不高兴?”她浅笑着歪过头看他。 顾城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继续将她的行李箱放自己车上,道:“先送你。” 她倒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你先走你的,有人来接我。” 顾城知道沐司暔还没回到荣京,沐司彦大概也不在荣京,沐司景更是,所以谁来接她?她睡了一路,跟谁都没联系过。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真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许久不见的邢楚恭恭敬敬的上前,“大小姐!” 她笑着点了一下头,看了顾城,道:“箱子给邢楚吧?” 他看了她几秒,最后还是送她上了邢楚的车,“注意安全。” “知道!”她淡笑。 车子开出去一小段的时候,她转头看了看,顾城还没上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邢楚从后视镜看了她,“大小姐怎么忽然把我叫回来了?” 因为邢楚有自己的工作,上次只是临时顶替做她的私人保镖,最近都不在国内的,也比她早了一天回来而已。 沐司玥勾唇,“因为你在他记忆力也挺有分量的,这不是挺有用么?” 从顾城看到邢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处于努力回忆在哪见过邢楚的状态,车子走了他还在盯着邢楚的车看。 “他的状况一直没好转?”邢楚问。 她摇了摇头,“有的,最近好多了!” 尤其被她闹腾过,又总是见她用那个卡子。 那晚她回到御阁园,易木荣给她的资料已经寄到了,就放在她的卧室书架上。 不过,她今晚是没心思看书了,手机放在旁边,偶尔就看一眼。 果然,差不多的时间,顾城来电话了,只是接通之后一声也不吭。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对她并非没情意,但是要从嘴上说出来挺难。 她和他住了这么久肯定习惯了,他的计划里,今晚她会住他那儿去,结果没有。 所以不舒服了吧? “你不说话我挂了?”她脸上笑着,语调却淡淡的。 然后他就道:“早点休息。” 她笑笑的,“睡不着……家里就佣人和邢楚,不习惯。” 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沉沉的问了句:“他和你住?” 当然问的是邢楚。 以前,他离开前就特别交代,不准邢楚住进他给她买的别墅,所以现在感觉,有没有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沐司玥几乎能想到他此刻眉峰轻蹙的模样,嗓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家里没人还犟着回去?” 她倒是挑了眉,“我哪有犟,就说了两句,也没见你坚持留我!” “……”顾城沉默。 但她都已经回来了,不可能再去他那儿,甚至道:“你要参加三界汇议,正好我也会比较忙,最近可能不会烦你了,高兴么?” 至少一两周是没时间专门见面的。 “不练了?”他这么问。 她笑着,明知道他可能是想过来给她做训练,却道:“我真的不需要身手,就算是要,邢楚也很厉害的,你就忙自己的吧!”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是保持沉默,然后默认了她的安排,不会有任何的主动。 然而,这一次他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过来,“抽空我过去。” 她还要说什么,他已然道:“睡吧。” 然后给她挂了,连拒绝的余地没有。 看着电话,她却是笑着的,有一种鱼儿上钩的感觉。 不过一开始的几天,她每天都出门,早餐之后就出去,午餐也不回去吃,抱着厚厚的资料去国家图书馆大半天。 每次回来,帧姨都会告诉她,“大小姐,顾先生来过了”,或者“顾先生给小姐打过电话。” 她每次都是点点头。 偶尔会给顾城回一个电话过去,每次都说:“最近很忙。” 电话那边很多时候是沉默的,偶尔会说上两句,一开始耐性不错,但是她总是不在家,总是不接电话,回电话也敷衍了事之后,顾城似乎没耐性了。 “下午到底在不在家?”他捏着电话直接问,冷声都没有起伏。 沐司玥抿了抿唇,“有可能……不在。” “嘟!”电话被他给挂了,她只愣愣的看了会儿。 意识到自己好像惹过头了,下午她早一点回去,到家门就看到了顾城的轿车停在门口,旁边还有大哥的车。 大哥回来了? 一面高兴,一面也沮丧,这么一来,谁知道顾城跑过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跟大哥谈事情? 抱着书,提着包进门。 换鞋的时候,她稍微引颈往客厅里看了看,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她露一个脑袋去看的时候,正好顾城感应似的抬头看过来,撞着正着。 她讪讪的一笑,而他面无表情,又漫不经心的收了视线,坐姿从稍压抑改为了略微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她从客厅门口过的时候确定他又看过来了,那种不经意的平淡扫视,但就是在看她! 刚上楼,沐司玥就接到了电话,“你好!” “您好!”对面的男孩尊敬又小心,“是沐前辈不?” 她反应了会儿,知道是派给她的新人,“你到了?” 对方笑着,“对啊,不是马上三界汇议么,周边城市都玩了,再不过来就封交通了,早到还能感受一下月底检阅仪式的宏伟!” 她点点头,进了卧室。 既然新人到了,她还得出去见见,晚饭估计就在外边吃了。 顾城是不是要给她摆脸色了?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想,抬手把长发顺了顺,目光不经意的看了窗户外的后院。 那抹挺拔长身玉立,双手别进兜里,目光像能看到她似的略微抬眸,她愣了愣,刚刚不是还在客厅么? “笃笃!”沐司暔在门外,声音自动转为宠溺的柔和,“玥玥?” 她走过去微蹙眉,开了门,就听大哥道:“顾城过来很久了,估计就想见见你。” 她抿了抿唇,“……我还有事,得出去……” 沐司暔挑眉,“那你得跟他说。” 她挽了沐司暔胳膊,“哥~你最好了!我有工作,尽早回来,你千万别让他发脾气,就找几个事跟他谈谈?” 撒娇对他是最管用,沐司暔一脸无奈,“你就折腾他吧!我看他好容易有长进了,你小心欲擒故纵过头了!” 她哪有欲擒故纵,这是真忙。 “留他到晚饭?”沐司暔最终是妥协了。 她笑着点头,“晚饭后一小时!”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要和顾城说两句话的,不然他真的毛了。 下了楼,她转身出了后门,顾城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背对着的。 大概是知道她下去了,转身迈步朝这边走来,她也就没再过去了,稍微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看来最近睡不好?”她开口,淡笑调节气氛。 他一张脸常年冷着、淡着,不过真的能看出来那种状态不佳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仰脸看了他,“我最近在看资料,所以比较忙……” 见顾城的视线在她刚换过的一身衣服上,她顺着解释,“一会儿我还得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来。” 很明显的,她的话说完,面前的男人气息都在变,薄唇微抿的看着她。   ☆、363、忽然就见长辈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安安静静的低眉凝着她,她就有一种在恋爱的感觉,虽然他失忆之后,他们好像都没确定过关系。 就因为这样的感觉,她握了握他的手,“你不会是想我了?” 笑了笑,“相比之前天天粘着你最近是冷落你了点,但我确实是在忙……” 话都说完了,某人还是一张脸英峻、冷酷。 她微咬唇看他,仰着脸没一会儿,轻轻掂了脚尖吻了一下,“生气?” 按说他应该不会生气。 顾城也不说话,她仰着脸吻上来,目光却落在了她粉嫩的唇瓣,厚实的掌心下意识的贴了她的腰托着。 她吻完刚想离开,只觉得他手腕略微用力,整个人就被他勾了回去压在怀里。 原本结束了的吻在他俯低五官下来时反而变得缠绵,下巴被他轻捏着挑起,吻得专注而深入。 好像……从他出事之后第一次这样。 她已然变得浑浑噩噩,才听到他唇畔间低低的嗓音:“邢楚带你出去练?” 沐司玥顿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沦陷的声音都柔了,“没……我忙别的事。” 不知何时,她都被抵在了墙边,背上垫着他宽厚的大掌。 好几秒都是安静的仰脸看着他,他似乎还想吻,但唇畔落吻又尽可能的拉开距离,透着那么些隐忍。 也是那会儿,她猛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他叫邢楚?” 邢楚应该是爸的人,他都不记得了,这几天打听的? 可是顾城只低眉望着她,忽然说:“开完会去你学校走走,然后去你留学的城市住一住?” 她愣愣的,柔唇微张,就那么盯着他。 顾城终于抬手蒙了她的眼,“不要这样看别人。” 她才顾不上,抬手拿掉他的手,“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他视线低垂,薄唇微动,“一部分。” 安静了会儿,她忽然笑。 真好。 果然还是需要分区域、分时段的刺激他,邢楚让他想起来国外的某些日子。 可是她在伊斯闹腾他那么久,也没见他想起自己不要命的救她,没想起出事前他们那么腻歪么? 这么说来,去她留学的地方岂不是要用到邹敏? 算了!宁愿他想不起来,也不想让邹敏再出现。 回过神,她下意识的去看手表,发现自己的表坏了,很自然的顺手抓了他的手过来看。 微皱眉,有点晚了。 “我得走了……”说着话,她抬头,发现顾城正捻起眉峰看着她。 微抿唇,她差点没敢看他,还是咬了唇,“我是真有事,不是为了刺激你、诓你一类的。” 看他那一脸阴郁,该不会以为他想起来一些,她就高兴得不出去了? 她倒是想,但也向来公私分明,就目前来说,工作比较重要。 从车库里去了车,离开家之后,她一个在车上偶尔露出一点笑,偶尔抿了抿刚刚被吻过的唇,那种状态,在陌生人看来,估计像个神经病。 也是因为这样,她一下午和新人见面的状态很好。 给新人留的印象就是温柔、脾气好、说话好听! 这自然是易木荣他新人给她转达的,还有一点就是时间观念很强,动不动就会看看手机。 所以吃完饭,把新人送回酒店,她就离开了,驱车直接回家。 可惜她回去的时候,顾城已经走了,好像是有事要去处理。 “白回来这么早!”她把包扔到沙发上,转头看了一旁的人,“怎么了?” 中午她走的时候大哥心情还不错的,怎么这会儿尽皱着眉。 沐司暔低眉看手机,那样子,根本不像过几天就要站在议事厅最高位置上的人。 很显然,能让他这样的,估计就是未来大嫂了。 沐司玥窝进沙发里,挪了个位置淡笑,“怎么,我大嫂想自己统领第一岛,不愿意参加三界汇议?也不愿意过来出席你的首次露面会议?” 沐司暔抬眸一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笑得深了,心里稍微平衡,之前她不是坑她么? 然而,沐司暔忽然看了她,道:“玥玥,别忘了你欠大哥一个人情,怎么让她来荣京就交给你了!” 沐司玥一愣,顿时瞪了他,“你是给我的无价支票?你这都第三次让我还人情了!” 哪有这样的? 他却勾起浓眉,“顾城这久应酬也不少,能接触好些个名门千金……” “他才看不上!”她一脸不在意。 却听沐司暔道:“我就听说一个姓邹的女人挺厉害……” 沐司玥猛地看过去,她现在根本听不得“邹敏”之中的任何一个字,“邹敏怎么他了?” 沐司暔耸肩,“不清楚……你去把你大嫂喊过来?” 她白了他一眼,“你们上次不是吵完架,你给甜甜送花大嫂就跟过来了么?再去买一束随便送个人去!” “白疼你了!”他低低的一句。 尽出的馊主意。 她现在可没心思帮忙把大嫂叫过来,拿了手机给顾城打过去。 可是第一次没接,她咬唇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接。 除非是正在忙、开了静音听不到,否则就是真的有事……她脑子里都能构造出很多种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画面了。 幸好她一直都有他护卫的号码。 护卫接了。 “顾城在哪?这还没到夜生活时间,他忙得没空接电话?” “……”她音调略高,语速略快,以至于护卫顿了会儿,才道:“顾先生还在开会,要不您过几分钟再打来?” “那你让他一会儿给我回电。”她道。 护卫抿了抿唇,“……可能抽不出空来,您给他打,他会接的。” 有空接,没空打。 “你干脆告诉我他在哪吧。”反正她晚上也没什么事。 护卫把地址发她手机上了,顺便加了一句别告诉是他给的地址,否则要挨训。 不知道顾城选择开会的这个地方有什么讲究,总之她以前几乎没有来过这个酒店。 去问了顾城所在的房间号,前台稍微犹豫了会儿才告诉她。 不过沐司玥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完会了,几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声音不大,相互之间握手、道别。 顾城慢后两步从里头走出来,正低头看手机,她没忍住冲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却把别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了。 而他只是不疾不徐的抬眸看过来,随即将手机收了回去,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几句之后迈步朝她走来。 “很忙?”沐司玥笑了笑,不远处那群人还没走,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一看,好像在等他。 她看了看他,“我这几天确实挺忙的,回去的你已经走了……但是明天有空!” 可惜这些天顾城又忙了,弄得她微蹙眉,“你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因为她最近很少找他,特意回敬她一下? 顾城也没回答她,只是问:“晚饭用过了?” 她点头,“一个后辈,最近都得带他,等十月中旬恐怕要出差。” 那么多个城市,就算缩减一半也不少。 她的工作性质顾城多少是了解的,所以听完之后眉峰就皱了起来。 沐司玥倒也略微抿唇看了他,“放心,我比你更希望你能把过去的事都想起来,所以尽量抽时间回留学的城市住一段时间。” 如果可以,她干脆和别人调换城市。 顾城脸色好看多了,嘴上却是一副工作为重的调调,“推一推无妨。” 她笑着,看了他的脸色,故意点头,“好啊!” 果不其然他忽然就低眉盯着她看了,知道她是故意捉弄才薄唇微抿,垂手顺势将她整个左手都包进手心里,“去要个包厢,点几个菜。” “你没吃饭?”她诧异的看了他,回家的时候也忘了问大哥他是不是在家吃饭的。 顾城只是把她送到了电梯口,看起来这就要折回去继续开会了。 她当然了解他的饮食习惯,点菜也难不倒她。 等着上菜的时间,她忽然接到了慕西城的电话,有些意外。 她听了一会儿便蹙起眉,“你怎么也过来?” 慕西城已经到机场了,语调平缓好听,“傅翻请的我,我也略感意外!” 老妈? 她曲起手臂撑着额头,她还真不意外,老妈对慕西城的印象挺好的,之前还邀请他到家里做客了,三界汇议会想起他也真是不足为奇! 而且偏偏那么巧的现在到了,意味着她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慕西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从机场过来找她,行李交给了随行的人员,去订房,他找她吃饭。 可想而知,原本是两个人的晚餐变成了三个人,顾城那张脸冰山脸可就不会好看了! 果然,他开完会过来包厢,进门见有男士和她坐在一起,眉峰微蹙,看到是慕西城的时候,沉得那叫一个明显。 反倒是慕西城儒雅又稳重的寒暄、握手。 饭桌上的气氛除了安静就是尴尬,因为顾城不说话,但是她和慕西城聊得开心了,他就抿唇、捻起酒杯。 两个动作而已,每次都能让沐司玥把视线放他那儿去,“你打算把酒喝完?” 他以前不爱喝酒,也不爱抽烟的。 本来是给他点的晚餐,结果他自己也没吃多大点。 等差不多的时间,顾城看了两次表,终于有人过来敲门了。 她抬头见了是顾城的护卫,但是护卫进来之后刚要开口说话,一眼看到了慕西城,到喉咙里的话就直接咽了回去,看向顾城。 顾城刚看完手表翻转手腕,顺势拿了外套,道:“备车。” 护卫愣了愣,因为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但是主人这么说了,他只能点点头,“好的!” 就在顾城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慕西城先一步道:“顾先生忙,一会儿我送沐沐回去就行。” 意思就是他们俩还要再坐会儿。 顾城微蹙浓眉,目光看向了她,让她自己做选择决定。 她抿了抿唇,最近她也确实是满脑子里工作,慕西城在联合署待过,有些事他是可以帮忙做的。 所以,最后她还是看了看顾城,“要不你先去忙?” 顾城把外套都拿了,照他现在的性子不可能又继续坐下来,只是看了她,“不能改天谈?” 她微咬唇,从座位起身,让慕西城等会儿,她和顾城出去说。 在包厢门口,她看了顾城,“慕西城也是来参加汇议的,大概只有几天才有时间这么说话,汇议结束,我估计就得出差了。” 顾城眉峰微淡,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她稍微弯腿去看他略压低的眉峰,“我明天找你?……你不是不愿意让邢楚给我训练么?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都行!” 结果他说这几天大概都没空。 她愣了一下,“你不高兴?” 顾城只说:“早点让他送你回去。”然后又一次看了手表。 正好他的电话响了,他便只是看了看她,接通电话的同时已经转身往远处走了。 沐司玥微蹙眉,他显然是不乐意其他男人送她回家的! 有点担心他生气,但又有点高兴! 会吃醋、会在意都是好事。 所以和慕西城谈正事心情还算不错。 不过最后也没让慕西城把自己送回家里,因为自己喝过酒,也没开车,打车去的顾城那儿。 可他的别墅黑着灯,看样子是没人,只好在外边等一会儿。 那时候她才想起,傍晚那会儿去找顾城是因为听到他接触了邹敏,结果一转眼自己就忘了。 微蹙眉站在他的别墅门口,刚开始没觉得,慢慢的越来越冷,只要不出声,灯就灭了,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之久得她开始皱起眉,跺脚走来走去。 终于没忍住给顾城打电话过去。 然而,又是处于没空接的状态。 每次她的电话他不接,沐司玥就会莫名的难受,因为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终于打通了的时候,她自己都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结束?” “不定。”顾城低低的嗓音,从听筒里听不出半点起伏,看似严肃,在她看来就是心情不好。 片刻才问了句:“怎么了?” 她抿唇想了想,之前把他气走了,那她这会儿过来算是个惊喜,还是不说了,只道:“没事,你早点回家,在外边就别喝那么多酒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头沉默了几秒。 才问:“到家了么?” 她想了想,“嗯”了一声,反正迟早他家就是她家。 挂了电话之后,沐司玥在他别墅旁边走来走去,结果不但不保暖,还走得自己又累又冻。 也就又一次给顾城打电话,可以的话,想让他现在就回来。 也是一样,头一次电话没通,第二遍才接了。 而电话刚接通,她就隐约的听到了女人吵闹的声音,像撒泼又像发泄,不过在她脑子里迸出来的是“撒娇”。 “……你是在谈工作么?”她忽而蹙了眉,声音也认真起来。 电话那头只是低低的嗓音,“回头给你打过去。” “不。”她坚定的打断,语调也忽然变得低了,“你去见谁了?” 走的时候他看了好几次手表,看起来那么急,如果不是公务……她越想越不少受。 “我现在去找你。”她忽然道。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当然也是因为她在酒店那会儿压根没见到邹敏,但大哥不会乱说的。 顾城不想让她过去,她站在他的家门口,“那你就现在回来。” 如果因为邢楚的出现让他想起了过去的事,难保他不会以为邹敏也能让他记起过去的某一段。 邹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利用他这样的心理是最正常不过了。 顾城沉默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很低,“你在哪?” 她不说话,但是手机的背景音里也听不到女人的吵闹了,大概是他离开了之前站的地方。 片刻,顾城才道:“半小时后我回去。” 半小时后回来,加上路上的时间,怎么也要一个小时了,她看了一眼,居然都快十点了,他打算让她站到十一点么? “算了。”她反而不催他了,“你有事就先处理吧,我回家,明天不休息也不训练,我去找慕西城。” 这不完全是刺激他的,她找慕西城和那个新人一块儿谈工作的事。 顾城已经沉声改口:“我这就回。” 沐司玥已经从他的别墅门口台阶走下来,“你随意吧。” 听筒那边每次开口总是要沉默几秒,之前声音很沉,这会儿又似乎缓和了不少。 忽然道:“不知道你在等。” 如果知道,他大概早就回来了?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处理的事也不是特别重要,结果他还是没回来的去办了。 她“嗯”了一下,纯属敷衍,然后挂了电话。 顾城肯定会以为按照她的性子,说回家那就回家了,所以他也不一定紧急的赶着回来。 此前,金家的品牌店门口,气氛并不是那么好。 邹敏从下午去酒店纠缠,一直到纠缠到这里,还没罢休,“你必须对我负责!咱们已经订婚了,你已经碰了我!” “你以为,本着所谓的高贵嫌弃我、抛弃我,邹家被唾骂的同时,你们金家还能有多少的声誉?” 两家订婚的事都已经宣布了,现在金家若是彻底改口,也绝对高贵不起来了。 男子拧眉看着她,“碰到你真是我金家倒了八辈子的霉!” 邹敏笑了笑,“是么?可你已经碰了。” 沐司玥打车找到顾城所在的地方,不远处就真的已经能听到邹敏的声音了。 不过,那不是吵闹了,倒像是在哭。 果然,她下了车走过去,和她相亲过的男人正好一巴掌忍无可忍的扇到邹敏脸上,“你还能再贱一点么?” 邹敏却是带着哭腔在笑,“怎么,被我知道你和我订婚的同时,还和其他女人上床就慌了?我还有照片呢!” 沐司玥站在不远处,光听这么两句都觉得他们之间够复杂了。 这男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如此,邹敏还黏着干什么?真是爱到把自己放到泥土里那么低贱了? 还是知道自己把牌打烂,索性找个同样烂,正好算得上“门当户对”? 姓金的男子在那一巴掌之后也稍微隐忍了,毕竟他还要面子。 但也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就算订婚不退,就算我娶了你,也绝不会碰你!” 邹敏依旧笑着,“我没要求你爱我,也没要求碰我,但我就是要嫁给你!” 沐司玥站在那儿也看了一会儿热闹,然后才想着,邹敏现在的状况,她找顾城能干什么? 顾城呢? 刚想着,感觉身边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 一转头,抬眼就看到了顾城不知道从哪走到她身边。 她抿了唇,也不说话,因为距离太近,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被他伸手带了回去,目光垂下来,低低的:“上车。” 转头看了看那边的邹敏两人,她颇有意味的微勾嘴角,“你不是过来帮她的么?这就走了?” 顾城薄唇抿着,握了她的手觉得凉,眉峰蹙了一下,带着她直接上车。 “送我回御阁园。”刚坐进去,她提醒。 不过顾城让司机回他的别墅。 “我不去你那儿。”她微蹙眉,侧过身看了他。 他脸上表情不多,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沐司玥眉头紧了紧,“那你让我下去。” 他终于看过来,沉声:“不想知道我帮她做什么?” 一句话,她就安静了,安静的看着他,一直等着他把视线再回到她脸上。 但顾城没有看她,只是让司机开车。 “你那时候走得那么急,就是为了帮邹敏处理这种急事?”她忽然问,神色平淡。 “你记得她么?” 要是连邹敏都记得,却记不得跟她的事,那还真是讽刺了。 幸好,他侧首看着他,“我只认识她父亲。” 邹敏她爸当初是暴发户起来的,不过据说这人还是有几分手段,能让沐寒声那样的人都能用到他。 这一次也差不多。 只听他低低的道:“金家有用得着邹敏父亲的地方,只是需要人物从中搭个线。” “你就是那个搭线的?”她没什么内容的笑了笑,“怎么就这么巧,邹敏能找到你呢?” “当初我要找你,从国内找到国外,从华盛顿找到伊斯都没能找到,还要靠你的沈小姐才见到的你呢。” 这话听着就不太对味,所以顾城看了她。 当初邹敏以及她父亲找他的时候,他的确刻意没避开。 不过,在沐司玥看来,只要不是私人感情的事,涉及了政界、商界的各种纠葛,她就没兴趣去知道了。 尤其,她是真的不喜欢邹敏,所以关于她的事,他无论怎么帮忙,怎么处理,都千万别让她知道的好。 “趁这个路口还来得及,送我回去?”她看着他。 顾城也低眉看了她,但抿唇不言,显然就是不打算送她回家。 真是不公平,她蹙着眉,“你下午一个不高兴就直接转身走人,我现在不高兴还没权利决定去哪了?” 车速依旧,稳稳的没有改方向。 顾城转头看她拧着眉,伸手刚要碰到她,她往旁边挪了挪。 顾城的手落在半空,目光依旧在她脸上,但好一会儿也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了。 如果是以前的顾城,绝对不会让她自己生闷气,哪怕用强一点,也会把她勾到怀里拥着。 但那一路,她就一个人贴在车座角落,以至于到了地方,她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道:“我借你的车用一晚,明天让邢楚送回来。” 他把车钥匙拿了过去,并没打算给她。 帮她开了车门,等她下来。 沐司玥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算不得生气,但是心里憋着难受。 低了眉,从包里拿手机要给邢楚打过去,让他过来接她。 可是电话刚要打出去,顾城修长的指尖伸了过来,拿过去之后顺手放进他兜里。 而后望着她,嗓音低低的,几不可闻的柔和,“下来。” 她无动于衷,他忽然俯身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沐司玥当然没那么配合,起初挣扎得避不那么认真,发现他双臂十分有利,她怎么动都稳稳地托着她,反而用了劲儿,“你放我下去!” 到了门口,他要开门,她一落地转身就往外走。 顾城眉峰蹙了起来,一手捏着钥匙刚插入锁孔,一手堪堪把她扣了回来,钥匙上的手转而握了她巴掌大的脸。 她仰了脸,对视不到两秒就被吻住唇瓣。 从抗拒到缱绻,纠缠很久,终于听到他低低哑哑的嗓音:“我帮她,纯属工作。” 他以为她这会儿闹脾气是因为他又把心思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了。 但她知道他那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只是她心里就不舒服!一碰到邹敏就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邹敏属于犯贱、倒贴都一定能把那人拉上床的类型。 哪个男人多少没点占便宜的心理?能爽快,不用负责人,都会一时昏了头吧? “还回去么?”停了吻,他低低的凝着她,问。 在她刚要回答回不回御阁园的时候,他却没给她回答的机会,拧了钥匙忽然把她带进门里。 率先一副慷慨,“主卧给你。” 沐司玥就站门口没动静,猜着他从伊斯回来之后,是不是一个人每晚都睡不好? 否则今晚这么厚脸皮非要她留下做什么? 后来她洗了个澡,在沙发上给慕西城打电话,就明天的事打个招呼。 顾城不知道从哪出来的,又一次抽走了她的手机。 道:“你明天有别的事。” 她不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把手机还我。” 他听而不闻转身走了,隐约听到身后的人不知道磕哪儿了的动静时又拧眉忽然转过身去。 正好她到了他面前,顾城眉头紧了一下,伸手托住她,她却不管不顾,以至于他歪过身就跌坐到沙发上了。 顾城的别墅客厅很大,沙发几乎摆了半个圆,幸好他只走了几步而已,否则这会儿就在地上了。 她总算把手机拿过来的时候,人也趴在顾城身上。 电话已经通了,听筒里还能听到慕西城的声音。 “不接?”顾城似乎不急于起来,温淡的神色,薄唇对着她的手机不远。 她一下子拿开了距离,可是手一离开,身体就紧密的和他贴在一起了。 沐司玥洗过澡了,身上香香软软。 甚至能清晰看到顾城眼底的光彩暗了暗,深深的看着她。 她意识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睡衣的领口,忽然从他身上起来,准备去客厅接电话,正好避免现在的尴尬。 只是她刚走出去两步,身体忽然失去平衡。 不是摔的,是被他忽然勾了腰带回沙发上。 那种感觉,猛地就让她想到了以前的顾城,愣愣的看着他。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记起来了多少,也不知道除了她时不时的闹腾刺激和以前的人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记起来。 “电话挂了么?”他忽然问。 她抿了抿唇,后知后觉的摇头。 然后和慕西城的电话被他挂掉,手机被随意扔在身旁沙发的空余之处。 又一次俯首专注而认真的吻她,但是除了吻,他什么都没做,一直忍着。 最后也只是沙哑着声音,“明天有空是么?” 她摇头。 “不是不休息也不训练?” 她之前说的不休息也不训练,但也说了要去找慕西城,他却把后边的话给省略了,当做她明显有空。 沐司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不是忙么? 晚上顾城的确把主卧让给了她,但他自己也是到主卧睡的。 在伊斯是她逼他和自己睡一张床,现在倒回来了,反倒弄得她不自在。 估计是感觉到她长时间睡不着,他忽然翻身下床,道:“我去侧卧。”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走出去,但心里放松了。 只不过,第二天,她是在他怀里醒过来的。 沐司玥皱起眉,一下子清醒过来,顾城已经从另一边下床,一边走一边揉着被她靠了一整晚的肩膀去洗漱间。 整个早上,她就处于迷蒙的状态,总觉得他从昨晚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就不太正常了。 果然,早餐之后,他让她换了衣服,又出去买了些东西,然后载着她离开市区。 最后车子停在一座公寓前,她看了他,“新住所?” 顾城拿了买好的水果、礼盒,那么多都放在一个手上,空出来的左手牵了她往前走。 公寓门打开,沐司玥看着开门的女人,大概五十上下?年轻时的五官应该很漂亮,可她还是不明所以的皱眉。 直到顾城平淡无波的声音喊那个人为“小姨”。 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他带回来见家长了,在她根本不知情,毫无准备,甚至他们之间的发展还完全没成熟的时候。 他的小姨安玖瓷的目光也在沐司玥脸上停了好一会儿,神态变了又变,最后也勉强的笑着让俩人进屋。 那种笑意,连沐司玥都觉得不自在。 那时候她才想起来,她和顾城一样,一直都忽略着两家之间那些一直不明确的恩怨。 可是上一辈能忽略那些么? 甚至沐司玥坐在客厅的时候,顾城去厨房也许是交代她的饮食喜好,却听到了几分他和他小姨低低的争吵声。 顾城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如常,不像和长辈闹了矛盾的模样。 “你没告诉我。”等他进了客厅,沐司玥看了他,微蹙眉,“这不是小事。” 她已经接受过他的戒指,但是说实话,她竟然没想过什么时候正式见见家长。 何况,他现在的状况,就这么带她回来见家长是什么意思? 想起昨晚他的反应,她抿了抿唇,“我之前对你很主动,是为了让你想起过往多一些,否则就算现在的你想跟我在一起,我也觉得不够……” 换句话说,她觉得现在见家长有点早。 “……你大概没好好考虑,不要因为慕西城或者其他谁的刺激,甚至你偶尔的身体需求就……”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但她确实很清楚,至少昨晚在沙发上的某一瞬间,他想要她。 顾城一直不插话的让她说完了,等她说完之后,他也只是看了她,“出差时间定了么?” 这冷不丁的问题一下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摇了摇头,昨晚不是没和慕西城联系成么? 然后他说:“汇议结束后,我都有空。” 她倒是看了他,“不是还要去我的大学转转么?” 距离三界汇议就那么几天了,这几天他忙,结束后又出国,岂不是没空了? 结果他说今天就可以去。 沐司玥很纳闷,“你到底记起来多少?” 可他避而不答。 沐司玥在他小姨那儿根本搭不上手,也搭不上话,她甚至觉得顾城和他小姨,还不如他和他姑姑亲。 后来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午餐的时候,桌上的菜色可以说十分丰盛,可见他小姨厨艺很不错的! 不过,沐司玥看了一圈之后,稍显尴尬。 有些调料她是不吃的,甚至闻一闻就知道里边放没放,生葱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一眼就能看到。 顾城也微蹙眉。 这时候他小姨安玖瓷才“哎呀!”一声,满是歉意的看了她,“不好意思沐小姐,我做的时候还记着不吃生葱的,这一转眼就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要不,把葱去了?也就是面上一层而已。” 沐司玥作为后辈,她只是尴尬的笑了一下,“没关系!” 其实她知道,这算是一种下马威吧。 他小姨一定很在意和沐家的恩怨。 可在她为了尊重长辈而打算撇开喜好吃这顿午饭的时候,五官忽然拿走了她手里的餐具。 对他小姨一句都没解释,只是牵了她起身离开桌。 “你干嘛?”她小声,看了他。 安玖瓷自然也冷了脸,“顾城你干什么?” 顾城这才看了他小姨,“您也知道我从小挑剔,就当我位高权重忘了本分,这午餐不合胃口,我带她出去吃。” 沐司玥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顾城态度很冷,好像他和他小姨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她上了车,顾城又被安玖瓷叫了回去。 大概是为了尊重长辈,他进去了,对着她:“等我两分钟。” 玄关里,安玖瓷脸色很差,盯着早已经比自己高了很多,也很长很长时间没见的顾城,“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脑袋坏了?你不知道那是谁么?你想气死我!” 顾城依旧是淡淡的神色,“人是我选的,小姨若是不喜欢,以后不带她过来便是,总归您也见过了。” “你这是什么话?!”安玖瓷很生气,“那是沐寒声的女儿,那是你爸仇人的女儿,你妈还在牢里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顾城看了时间,淡淡的一句:“她该饿了,午餐您慢用。”   ☆、364、你爱我么? 安玖瓷看着顾城身居高位后,对着她也是这副冷冷淡淡,胸口堵着一口气,可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和顾城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从小就带着顾城,供他吃穿用度、供他上学,可是到头来怎么关系越来越冷淡? 如果要说顾城对她唯一的好,估计就是每个月都有源源不断的钱打进她的卡里,都是他孝敬她的。 这两年安玖瓷知道他把之前的一些事给忘了,但是给她打钱的事从来没停过,应该是他属下办的这件事。 而她也以为,既然把之前的事忘了,是不是就该过得高兴、轻松一些,忘掉沐家那几个孩子和苏曜之类的同辈?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在他打招呼说要带女孩回来的时候,她还满心期待,谁知道会是姐姐和姐夫的仇人之女? 这午餐她也没心情吃了,胸口无处发泄的愤怒胀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而她总觉得顾城变成今天这样,和她不断的疏远,都是因为顾吻安和沐家的这个女儿。 如果不是顾吻安“教育”顾城,顾城小时候和她那么亲,长大怎么变这么冷漠? 关于这一点,她甚至直接和顾城表达过。 当时的顾城从队部服役结束,也是冷淡的性子对着她,只道:“不是姑姑教坏了我,也不是我刻意和您疏远,只是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标准。” 小姨安玖瓷给顾城灌输的思想大多是带着偏激、怨恨的,但是姑姑不是。 否则,现在的顾城估计仍旧只是个流氓,睚眦必报、无恶不作的社会渣子。 安玖瓷也结了婚,也有了孩子,只是孩子和丈夫都在国外,她也经常不在国内。 顾城也对她说过:“您不妨换个方向教育您的孩子。” 因为她的孩子恐怕没有和吻安姑姑一样明理的长辈。 顾城已经上了车,载着她从那个住宅区离开。 但是没多久,笑意安玖瓷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听起来气还没散,但说的另外一件事,“我这次回来也不会住太久!你别忘了你妈妈还在牢里,该去探望的是你,而不总是我……还有,你还记得你妈妈哪年可以被释放么?我想她也不想看到你身边带着沐寒声的女儿,你好自为之吧!” 顾城听完了,最后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侧首看她,“想吃什么?” 沐司玥微蹙眉,她这会儿哪有什么胃口? 家庭恩怨一旦被挑出来,她总觉得压力很大,要让他记起过去已经很难,这又是另外一座大山。 最后餐厅还是顾城自己选的,车子停了之后,她转过头安静的看了他。 只见他摘了安全带,也帮她解开,看着她素眉之间的沉闷,抬手抚了抚,“下车吧。” 她没动。 顾城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终究薄唇微动,“这都不是你该担心的。” 她摇了摇头,“那是我十八九岁的想法,现在忽然觉得,这种事真没法忽略。” “你妈妈是我大伯的前妻,我叫筱筱为姐姐,按道理你还是我哥,就算这辈分关系无所谓……” “所有人都觉得当年是我大伯和我爸用计夺去了你爸的命,也是我爸我妈的权力默许我大伯把你妈妈送进监狱,这么深的恩怨,你让你小姨、你妈妈怎么释怀?” 顾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身,听着她说了这么多,冷不丁的低低一句:“竟然这么复杂么?” 她皱了一下眉,反应过来,心头忽然钝了一下。 他是不是也把这些给忘了,却被她提醒,作为正常人,知道父母被沐家弄成这副境地,怎么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 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是极少会再出现的小心和害怕。 顾城眉目略微低沉,对着她安静的视线,不知道想了什么,好一会儿却只是一句:“我说,你想得竟这么复杂?” 而不是他觉得这些是复杂。 这样的话让沐司玥猛地松了一口气,甚至咽了咽紧张,莫名的望着他,这么听来,他好像都知道? “你到底……想起来多少?”她不止一次有这个疑问了。 关于这个问题,他依旧是含糊过去,只说“不多”或者“一部分”。 “我好像……没办法面对你妈妈。”沐司玥稍微犹豫的言辞,看着他。 如果像他小姨说的,他妈妈很快要被释放,那她总要见到的,那种感觉,好像他妈妈一出来,他们之间也就结束了。 对此,顾城眉峰轻捻,只是问了一句:“你最后要嫁的是谁?” 她下意识的回答:“你。” 顾城点了一下头,意思就是她既然要嫁的是他,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不该在她的烦恼范围之内。 过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谁要嫁你了?!” 顾城似乎弯了一下嘴角,转身下车了,然后走到她那一边给她开门。 沐司玥瞪了他一眼后也下了车。 吃完饭的时候,她问他,“如果我家里人也看不上你,你会像劝我那样想得开?” 顾城神色没什么起伏,但是看了她,像是问着“你们家谁看不上我?” 她抿了抿唇,道:“没错,你现在是做了总督,但在荣京,你的组织也好像没那么有存在感,或者,考虑女儿的终身大事时,长辈大概只想着他的身世。” 不可否认,顾城他就是母亲私生活混乱、婚内出轨怀上的,也不可否认他父亲、母亲都是罪犯的事实。 这放在普通人家都没法接受,何况,她是多高贵的身份?父亲是前任总理事,大哥是现任总理事,二哥掌舵国际数一数二的沐煌集团,她哪怕什么都不是,光一个公主身份都够压死他的。 当然,从前沐司玥根本不在意身份问题,她以前甚至讨厌顾城的冷漠、高傲脸,好像她真的仗着自己高贵而看不起身份卑微的他似的。 现在看来,他那会儿居然就懂这么多了。 可如今,两个人又反过来了。 他看透了、看开了,而她居然退回了他高中时候的人情世故认知水平。 顾城都听完了,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我母亲、小姨都犯不着你发愁,至于你家人……” 她听着呢,他却不说了,只忽然拿了手机。 “你做什么?”她紧张了一下。 顾城一脸淡然,道:“问问你爸对我是否满意,否则我把人手撤了,好让他也结束环游回来给你挑金龟婿。” 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没什么表情,就跟平时谈公事似的。 弄得沐司玥怔怔的瞠目。 他却薄唇微动,继续不疾不徐道:“或者问问你大哥后天还开宣布会么?” 她总算听出来了,他这压根就是在拿她吓唬家里人。 但能吓唬到是他的本事,可见爸对顾城的认可,更不可否认的是,大哥上位全靠顾城一手推上去的。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他做的一切,都为了把她娶过去? “你到底是不是都想起来了!”他连这些事都知道? 而且今天忽然就带她回去见他小姨了,按照他现在总督大佬的身份,怎么可能忽然就定了她,之前她那么闹腾他都稳如泰山。 然而他摇头,说:“下午去你母校?” 她依旧狐疑的看着他,但也点了点头,他对这件事似乎很上心。 而且中午他们就过去了,他在校园里转了个遍,晚餐索性在学校外边的小餐馆用的,就是当初欢送教官队伍时聚餐的那儿。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图书馆。 沐司玥不知道他高考之后的那几年是军校还是什么,但看得出,他似乎很喜欢逛校园、喜欢图书馆里浓浓的书卷气。 好像这是他人生缺失的那部分,而且是再也没机会补回来。 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升起愧疚,“你记得……为什么你当初没法从高三毕业、正常高考么?” 如果知道她为了苏衍,为了彦哥哥而没替他澄清,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她眼里的愧疚那么明显,但在他问了一句之后不自禁的笑了。 顾城低眉看她,“欺负公主的下场?……不是说我一直欺负你么?” 她忍不住笑,“如果欺负公主会罚这么重,你能活到今天?” 说着话,她转身往外走,却发现他依旧在原地立着,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立住脚,回头看他。 他依旧站在那儿,几秒后才走过来,什么都没说,握了她的手出了图书馆往台阶下走。 走在往东门的路上,他才忽然道:“过去的事全都记得是幸事。”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刚刚在图书馆说的那句话,以前她好像也对他说过。 他又记起来了? 这样的意识,让她忽然拽着他往前走。 但是刚到地方,他忽而低低的道:“你有偷听癖?” “来过了。”他又一次薄唇微动。 她愣了一下,那会儿正站在当初邹敏给他表白的地方。 哦,她忘了,确实来过一次了。 然后又抓着他手臂往前走,在路边站定,冲他指了指,“你过去。” 顾城被她推一步也就只动了一步,而后回过头看着她。 她一脸的认真,冲他摆手,“走至少十五步!” 那是军训结束后他离开前的那晚,聚餐结束后他们告别的地方。 或者,与其说告别,不如说是他把她给扔了的地方。 等顾城站定了远远看着她,只是那么简单的身影和视线,她却忽然觉得心痛了。 一样熟悉的夜色和昏暗的灯光,一样熟悉的场景,可是只有她记得过往。 隐约的听到了旁边几许声响,她略微回神,才看到旁边绿植遮掩区有情侣在约会。 女孩娇嗔的柔声:“干嘛?有人!……你快出去!” 这种场景让沐司玥有点尴尬,尴尬得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原本想演一遍当年的场景,这一下子她只想赶紧给别人腾地方。 可是刚转头想走,堪堪撞进顾城怀里,满眼满鼻都是他的气息。 他忽然低低的道:“以前的顾城那么混蛋,不记起来不更好?” 她整个人都怔怔的。 他又记起来了?记起来当初他就把她扔在那儿自己走了是么? 尤记得,那时候她的电话被邹敏接听,她满肚子的委屈,他却只是狠心的站在远处,甚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可是这次他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稳住她的身体,手臂托在她腰后,昏暗的路灯下垂眸望着她。 以前,有时候是挺混蛋的,可是,只有她能说他混蛋,他自己都不可以! 她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了,高兴、激动,也有点酸痛,却嗔着他,“你要不是混蛋,我也不会喜欢!” 猛地记起旁边还有小情侣,她抿了唇,想走。 可顾城不让,纹丝不动的立着,手臂略微用力就轻易将她掳回怀里,“越坏越喜欢?” 语毕,他就那么吻下来,嗓音低沉模糊,“幸好没遇上别的混蛋。” 起初她还记着旁边有人,小情侣还等他们腾地方呢,可是到最后整个人被吻得迷迷糊糊。 这么腻的场景,轮到别人尴尬的转移地方,把空间留给他们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许久,他也一直不肯松开她,沐司玥受不了那种蛊惑,抬手轻敲他,却被捉了手腕霸道的放在他肩上继续。 终于旁边似乎有人走过来,他终于停下来,她已经把脸缩进他怀里,下一秒又想转身出去,“走吧。” 顾城手臂一直箍在她腰上,在她想钻出去时低低的嗓音:“冷。” 所以从东门出去,回到他车上,那一路,他把她护在怀里,一点风都没让吹。 她却想说明明没风,甚至她现在热得脸颊发烫! 回到车上,她下意识的想看看时间,怕太晚了回不了家。 但又一次发觉她的手表已经坏了,只好作罢。 继而想拿手机来看,转眼却见他拿出了一个不大的锦盒,一点悬念都没有,直接打开,然后过来寻她的手腕。 那时候她才看到他拿的是一块崭新的女士手表,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只是她从来没提过一个字,除非他把她的细微动作都注意到了。 快戴上的时候,她又忽然收了回来,“贵不贵?” 因为她忽然把手收回去,所以顾城几不可闻的蹙眉,薄唇动了动,“多少算不贵?” 她抿唇,还真说不上来,“……我不收你的礼物,谁知道又有什么坏事?” 每次他都有心思坑她。 “要么收下,要么晚上去我那儿住,你选。”他看似很公平,把权力交给她。 沐司玥看了看他,选了前者,最后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可是车子从学校离开,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转头看了他,“你不是送我回去么?” 顾城神色淡淡的,坦然看着前车窗,语调不急不缓的低沉,“你没说。” 她一下子愕然的盯着他,“……你怎么耍流氓?” 刚刚不是让她选么,她既然把手表收下了,那不就是让他送回家么? 听她说他流氓,顾城似乎也不生气,甚至转头看了看她,继续开车。 那种感觉真的和以前的他很像,总是看似严严肃肃,却动不动就和她耍流氓,起初说他还有所反应,到最后他反而欣然接受了! 回到他的住所,顾城拔了车钥匙,看她不情不愿的站在车子边定定的看着他,反而一脸坦然,“不进去,喂蚊子?” “你老这么欺负我。”她皱着眉,很是不高兴的脸色。 本来回来这一趟应该是她掌控主导权,怎么从昨晚开始不知不觉的变了? 他确实很厉害,带她去学校逛了半天,让她连上午对家庭恩怨的苦恼都抛在了脑后。 “那我要是住这儿,你把表收回去?”她看了他,“否则我就自己开车回去。” 她刚说完,顾城脸色已然沉了沉,蹙眉看了她,嘴上不说什么,只是伸手过去。 但是沐司玥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在了车上,他站那儿跟着紧紧眉心。 “别磨蹭了,进去。”顾城嗓音也沉了沉。 原本她还没多么纠结,但是一听他这话的意思,抬头看了他,“我为什么要跟你住?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总跟你住一块儿像什么样?” 他薄唇微抿,片刻才道:“早没见你这么讲究。” 她忽然就认真起来,“早前是没和你讲究,否则你这会儿床上都不知道躺着谁了,我不主动还能讲究?” “我主动完可没见你清楚表态……除非你今晚明白说了我是你的谁,那我可以考虑!”她仰脸看他。 他一看也没有要用言语表达的意思,依旧是朝她伸手想带她进屋里去。 沐司玥又一次躲了,很认真的看着他,“以前你也这样,知道么?你说有些东西没必要挂在嘴上,结果呢?” “我连自己是你的谁都不知道,你可以说忘就忘,再见面,我连理直气壮的把你抓回来的理由都没有,只能用一种死皮赖脸的态度缠着你,难道你让我再来一次么?” 如果同为女性,大概都能理解她的这种担心和害怕。 可是对顾城来说,这些都只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甚至纠缠这种问题久了会心烦。 所以有那么一会儿,顾城没说话。 她转眼就真的去摘手腕上的表,他终于浓眉皱起,握了她的右手腕,“别闹了,嗯?” 她也没有强硬,只是仰眸看着他,“那你说。” “说什么?”他神色淡着。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她想把手缩回来,未果,只得看着他继续道:“你到底记起来多少?对我又有几分感情?……少到都没法表态么?” 他从来没说过爱她,以前她也觉得那些东西无所谓,因为她知道他心里只有她。 可是现在,她就想让他明确的说他们是情侣,甚至是定了戒指、等同于形式订婚。 然而他没有。 最终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车钥匙给你,或者我送?” 沐司玥听完怔怔的看着他,胸口一下子泛酸,一股脑往喉咙里蔓延,眼圈也越来越涩,这是同意她大晚上的自己回御阁园了? 他宁愿让她回去都不愿意说两句话? 好一会儿,她抿着的唇紧了紧,表情冷淡下来,一把夺过他的车钥匙,“我自己回去!” 只是车钥匙被拿过去的瞬间,顾城一张脸黑了下去。 她还真敢接! 而她真的转身去了驾驶位,顾城伸手落了空,才紧了脚步追过去,在她即将把车门关上时伸手拦住,“下来。” 沐司玥不理会,拉了安全带要系上,也被他阻止了。 正好他伸手过去时手背上传来一丝冰凉。 心头猛地紧了一下,动作也愣了一秒,缩回来的手背上湿了她默不作声的眼泪。 而他愣神的空隙,她一把将车门关上,准备要启动车子。 哪怕一开始她也不过是闹一闹,这会儿她是真的生气了。 顾城回过神时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敲了车窗不让她关上,“下来行么?” 如果这会儿顾城还没有足够焦急,在她启动引擎时,整个人绷紧了神经,嗓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玥玥!” 她以为她听错了,窗户被他的手卡住而没关上的一手宽距离,转过头看出去,对上他那张冷峻的脸。 “你刚刚叫我什么?” 顾城抿着薄唇,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在可以开车门的一瞬间就拉开了,拔走了车钥匙,也将她带了下去。 反手关上车门,吻得很用力,垂眸,压低的嗓音,“想听什么?” 好像现在她想听什么都行了。 反倒是她不说话了,只是仰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吻,表达得模模糊糊,“你知道多久没这么叫我了么?” 他不让她说话,往深了吻,大衣几乎把她裹到他身体里。 但是她不肯罢休,得着空就推他,“我是你女朋友么?” 他喊着她的唇,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不肯罢休才抽了个空,“是。” “……你爱我么?”她就是不消停,怎么被纠缠都要他说出来。 顾城吻她的动作稍微的顿住,目光低低的落在她脸上,又落入她眼底,好一会儿,才吐了一个字:“爱。” 她不知道一个字可以让人很悸动,想笑又有点想哭,摇了摇头。 他托着她半张脸说“爱你。” 只是加了一个字,她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没有人能理解那种心情,她跟了他那么久,被呵护惯了的人那么害怕受伤,终究选择了他。 可他时而消失,时而闭关,甚至忘了她,那么多个日夜,她多煎熬? 顾城一遍遍的用拇指抹掉她的泪,顾不过来又一遍遍的吻。 “……别这样。”他低低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他一点都受不得她哭。 沐司玥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裹在他大衣里,被带进门。 然后他帮她换鞋,又带她上楼,进浴室,把她需要的东西全都给她准备好。 很显然,她今晚只能住这儿了。 明天一早和新人约着见面的事,估计也泡汤了,因为她明天可能不想早早的离开这儿。 躺在浴缸里,她脑子里一直都是他对她久违的称呼。 可他还是说并没有都记起来。 看起来也的确如此,因为他除了那会儿的紧张和那个纠缠的吻之外,又恢复了不少他身为总督的气息。 倒不至于冷淡,就是比以往沉稳而内敛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他在餐厅等着她的。 忽然说:“明天的会我也许不出席。” 明天大哥第一次做就职宣布,他不去? 又问:“你在这儿等?” 她微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要她等他,难道明天就出国去她留学的城市? 后来她才知道,他的母亲安玖泠在大哥就职宣布的第二天就到了可释放的日子,提前一天,他必须过去一趟的。 可是当时顾城没有告诉她。 她想了想,“我有事……忙完打给你?” 他从桌子那边看过来,目光定在她脸上一会儿,好像以为她说假话似的,末了才收回视线,算是默许了。 用完早餐的时候,她已经停下了,看着他。 顾城知道她盯着他看,但也只是不疾不徐的用完,然后起身。 他的这种状态,沐司玥已经很熟悉,就像每次亲密完,他非要装得自己很高冷,是她求着他亲密一样。 所以跟了过去,故作不悦,“你昨晚都那样了,今天怎么又变了?” 顾城侧首低眉,看的是她贴过来挽着的手。 一脸淡然,薄唇动了动,“昨晚怎么?” 她抬头盯着他,“你怎么又……?” 可话没说话,顾城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也不承认昨晚主动,甚至说了肉麻的话,却也忽然俯下来吻了她,断了她的话。 眼底一副“够了没?”的内容。 她自顾笑了笑,不缠着他了,当着他的面看了腕表,才道:“我自己打车出去会面。”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顾城没让,当然他也没吭声,只是她出门时,他在身后,然后把她塞进了车里,送到地方。 看到那个新人已经在等了,顾城本能的蹙起眉峰,脸色很不好,睨着她,“相亲?” 她心底忍不住笑了一下,转眼却不乏认真,“长得怎么样?” 顾城就那么盯着他,车门忽然被下了中控锁,禁止她下车。 沐司玥这才解释那是同事! 现在他,完全就是当初的顾城,“小气”又霸道,甚至她下车的时候,他直接降下车窗,当着年轻后辈的面吻她后才告别。 沐司玥除了无奈也只能尴尬的笑,幸好这位男同事不八卦。 也是她和同事下午在酒店的时候,她才知道顾城去了他母亲被关押的地方,也知道了他妈妈第二天就会被释放,甚至,有机会重新提起诉讼。 她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耳边隐约听到吵闹,她才蹙眉看过去。 就那么巧,居然又遇到邹敏了?而且,看样子邹敏又一次被抹了面子。 她的未婚夫手边就带着女人,却要求她滚回家里去,不准插手他的事,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非要继续这桩婚事。 邹敏那性子,可以忍男子,但忍不了第三者,冲上去就扭作一团。 距离虽然不近,但是吵得够凶,弄得沐司玥都皱起眉从桌边站了起来,怕被东西砸中。 也是她拧眉的时候,身边忽而多了一股安稳的气息。 果然,一转头,顾城立在身边,眉峰微蹙的看了不远处的混乱,低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她愣愣的,这会儿才出声:“我没事……” 他不是去办事了么?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不会是担心邹敏打闹的对象是她? ------题外话------ 没满万更,很忧伤,明天补上~   ☆、365、你也很要紧! “你办完事了?”她仰脸看了他,知道他是担心她才赶过来,连声音都下意识的温柔了。 之中还带了那么些小心和探究,她怕他妈妈的反应比他小姨还大。 顾城低低的说“没”,而后看了在她对面坐着的新同事,又看了不远处依旧持续着的吵闹。 这才一手揽了她,沉着声,“你倒是会挑地方。” 又问:“结束了么?” 沐司玥摇头,“还没呢,一会儿……慕西城大概也要过来的。” 只见顾城眉眼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看了她,“来不了。” 果然,一旁的那个新同事举起手机,笑着道:“沐小姐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宣布会那边好像要延迟个一两小时呢!” 到时候慕西城过来都几点了。 顾城这回揽了她就走,只给了她两三秒和同事打招呼。 “吃了么?”出了门,他低低的问。 她蹙起眉,这都什么时间了,午餐过了,晚餐还有点早,难道他没吃? 顾城确实没吃饭,而且还得过去一趟,办完事大概就是傍晚或者天黑了。 这回餐厅是她选的,菜也是她点的,席间好几次看了他。 顾城不知道是被她看得难受还是怎么的,忽然从她对面的位置挪到了她身边,以至于她一看就得扭头,动作幅度太大,只好不看了。 “晚上住哪?”没多久,他又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沐司玥微抿唇,今天无论怎么说也得回自家去,他今天去办他妈妈的事,明天要把伯母接出来住的吧? 所以今晚他应该心情比较复杂和沉重,她不打扰为好。 这才淡笑着,道:“今晚大哥肯定回家住的,家里不会只有我自己,所以……” “他不回去。”顾城却淡淡的打断她,语调平稳也笃定。 就和刚刚他说慕西城过不来是一个调子。 她这才转头看着他,“是不是我哥的会议出什么事了?” 他好像知道会议延迟,而且,晚上大哥怎么可能不回家住?他好像没在荣京置办自己的房产? 当初因为他和kiwi姐感情进展不错,老妈想给他买一栋房子他都不要,反正没几天在荣京,全年都是行踪不定,哪怕回来,估计也是在部队里。 顾城神色淡淡的,道:“他要把会议搞砸了,那个位子我就自己坐。” 一听就不是正经话,不过,也听得出来,大哥肯定是干了什么不让他待见的事了。 忍不住让她笑了笑,“你要真坐上那个位子,我就配不上你了!” 对这种手法,顾城似是不赞同的皱了一下眉。 只要她想,多优秀的男人都配得上才是。 末了,他忽然就把话题转回去,替她做了决定,道:“那就去我那儿。” 沐司玥记起来,昨晚等他等得又冷又无聊,正想以这样的方式拒绝,他却忽然把钥匙串给她递过来。 好几把钥匙,加上一个很精巧的挂架,偏女士的小玩偶,很明显是特别为她准备的。 她愣了一下,没接。 那种感觉很奇妙,她有很多需求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洞悉了,比如之前的一块手表,现在又一转眼准备了钥匙。 今天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应该都很忙的,竟然还有事情去弄这些琐碎的事。 顾城把她的包拿过去,钥匙放进包里,又放回她身边,道:“早些过去,晚了开车不安全。” 一听就知道他不和她一起,估计他会晚一些才能回家。 从餐厅出去之后,她没想好做什么,有可能找个咖啡馆进去就坐半天处理文件,所以不要他送,让他去忙他的去。 之后才给慕西城发了个短讯问问会议进度怎么样了。 可慕西城的语气显得很无奈,“会议还没开始,正主都没露脸呢。” 又道:“要么你干脆催催你大哥去?” 她忍不住好笑,大哥和爸是一路的,从小爸就不让她接触那些东西,政界人心复杂、谋略深重,所以她也习惯了不过问大哥的事,就像从来不问顾城的事一样。 因此,作为最受宠的妹妹,她还真不知道大哥这会儿在哪,为什么延迟会议。 而沐司暔这样一个每一秒钟都敏感的人,今天的确把会议推迟了两个小时,随口让苏衍自己活着让他找苏舅舅挑一些政事由头撑着。 新人总理事第一次露面就推迟两小时,这架子已经摆的够大了,但是这段时间他上任以来的功绩人人皆知,以至于会议厅里依旧满座,他来得越是迟,个个都等着越是起劲。 好笑的是,沐司暔迟到两个小时不是什么政务大事,也不是身体抱恙,而是为了哄媳妇。 一小时前,他就穿戴整齐,领带已经打好了,一边系着袖扣,一边找钥匙。 但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 起初还不急,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蹙了眉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我车钥匙呢?” 蓝知恩昨晚的航班,今天凌晨才到的,这房间是他订的,不过用的她身份。 这会儿她悠然泡在浴缸里,听到“笃笃”两声后漫不经心的站头看了一眼浴室门,懒懒的眯着眼,“我怎么会知道?” 沐司暔站在门口,几分思量后低低的开口:“你把门打开。” “我在浴缸里怎么起来给你开门?”她依旧是不疾不徐,“总理事先生,您不是要去开会么?这再不走恐怕就迟到了吧?” 她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第一次会议,所以摆点谱是好事,但是过头不太好呢!小心被一群老头弹劾,到时候你就成了人气最短的总理事?” “我数到三,你给我开门。”他就站在门口,听她说了这么多还猜不出来就枉费对她那么了解了。 蓝知恩不悦的盯着门口,“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女士洗澡你非要进来干什么?” 门外的男人扶额闭了闭目,还是把语调温和下来,“恩恩,别闹了行不行?会议马上开始了。” “这事不早说好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当初她怀揣做个第一岛女王的梦想,但沐司暔上位后必然要继续统一第一岛的,她这个梦想没法实现。 为这么个政务理念,两人可没少“切磋”,他以为她已经妥协了的,怎么忽然又来这套? 却听里边的人用着好听的声音,道:“我是答应了支持你上位,还特地跑过来为你的首次会议加油鼓劲儿!” “可我没说不拿你车钥匙吧?” 男人无论即将多厉害,都必须让他知道女人的厉害,就算是耍小手段她也不介意,免得到时候他位高权重,视野宽广,床上的料儿就一波一拨的换! “我撞门了。”沐司暔稍微吸了一口气,知道她的脾性,肯定不会主动把门打开,把钥匙给他递出来。 但让他去找酒店服务来开门,顺便把她的风光看一遍,他也是绝对不会选的。 那便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要赔钱的!”蓝知恩好心提醒,却是“啊!”一声。 穿着优雅稳重的男人,这会儿拍了拍衬衫袖子,站在了浴室门口,门板正在一边一摇一晃的抗议着。 蓝知恩还在水里,惊吓至于坐了一半起来,热气氤氲的水面正好到她的胸前,露着一双充满诱惑的白皙。 “你、你干嘛!”她瞪着他。 男人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她又猛地坐了水里。 水花溅到了某人昂贵的皮鞋上,他低眉看了一眼,微挑眉。 看样子是没法穿着去议事厅了,又似乎不那么在意,看了她,“车钥匙呢?” 蓝知恩撇过眼干脆不搭理他了。 余光里见着他长腿迈过来,在旁边到处扫了一遍,忽而凑近了她,目光定在水下模糊而诱人的曲线上,嗓音低低的,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放水里了?” 说着话,竟然开始漫不经心的解开袖扣,儒雅的挽了衬衫袖子,伸手就要把指尖探进她的浴缸里。 “喂!”蓝知恩猛地提高音量。 她现在可是在泡澡!什么都没穿! 沐司暔只略微勾唇,“我临时改了主意,会议推迟个把小时,反倒能是个积极效应,你说呢?” 说着,他真的从西裤兜里拿了手机,大概是给他的随行理事打的电话,就一句低沉得没什么起伏的通知:“推迟两小时,别问原因。” 然后挂了,目光还在她脸上,“两小时应该够了?” 蓝知恩看着他目光早已深暗的眸子,有点后悔了,往浴缸那边挪了挪,“给你钥匙还不行?” 他却认真的摇了摇头,“有些事上女人就不能惯着,否则喂不饱容易滋事作乱,你觉得呢?” 她觉得个屁觉得! “你赶紧走吧,这是我的房间,否则我一会儿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了!”她伸手快速抓了一条浴巾以防万一。 抬头却见某人正在不疾不徐的解衬衣扣子。 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今天这日子多重要,他具有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蓝知恩忽然从水里起身,利落的裹了浴巾,也看了他,“我凌晨才到,眯了那么一会儿,你要敢乱来,本小姐让你精尽人亡!” 他只笑不语,反正两小时够够的。 她随意擦了擦头发,略微滴着水就一大步到了浴室门边,光着脚就要跑出去。 可是人刚过去,纤瘦的腰肢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了过去,另一手毫不费力的把快掉下来的浴室门关上。 结实的身躯抵着她,低眉、沉声:“趁机会,再说说清楚一次,以后若是不甘于做第一夫人,想做什么女王怎么办?” 蓝知恩双手只顾着捂浴巾,这会儿可没法跟他施展拳脚,真是后悔刚刚没找对方法,她穿戴整齐了再捉弄他不是占优势? “想好了?”他对着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息几乎都喷薄到她额头上。 她这才一扬下巴,“想不好!……凭什么呀?就算第一岛是你的,我做个女王、自己另立制度怎么了?” 另立制度? 沐司暔双眸轻轻眯起,薄唇似是而非的邪恶,“什么制度,你和左右护法们那些烂主意?” 蓝知恩猛地瞪着眼,“你……怎么知道?” 她平时在蓝家军里头性格比男人还豪爽,女人在很多时候又天生占了性别优势,第一岛那些个人恨不得把她捧天上去! 当然,她若是能看上一个半个的男人,那简直是荣幸之至,哪怕被她用过一晚扔了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抿了抿唇,一副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干脆明了说、气死他的姿态,道:“本就是事实,女王多好?唯舞独尊。要多少男人挥挥手的事儿,我说什么是什么,我呢也不出来祸害你其他地方的男士们,就在第一岛逍遥!” 沐司暔一张脸都快冒烟了,偏偏阴阴的勾着嘴角,“那么,女王是打算招多少男人到床上?” 蓝知恩看了他这么平静,很配合的扒了扒手指,道:“我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一天两个应该是可以承受的……嗯!” “痛!”她一下子断了话音盯着他,他指尖的力度差点就把她的腰都掐断了! 而男人正眯着眼,薄唇动了动,“一天两个?” 她抿唇,倔得还想点头呢,只听他道:“一个顶多一小时吧,正好,爷有两小时呢,顶俩!” 他几乎只用了一条手臂的力量就把她抱了起来,几大步出了卧室往床榻走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只剩两个字。 完了! 事实证明,她真的完了。 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她已然想哭了,声音里哪还有平时在蓝家军面前的气势,软软的看着他道:“……我把钥匙还给你,你走吧!……会议要紧。” 男人微勾唇,嗓音低哑,“你也很要紧!” 她真想哭…… “你是王行了么?本小姐不做王了……”这回是真的。 反正他都要宣布了,没机会了。 可他居然还没停下,看起来真的可以一个顶俩。 只是她不知道,全世界游走的男人,能和心爱之人见面机会宝贵,每一次见面必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别说一天,给他两天、三天也不在话下。 因此,看着她真心实意的求饶,他也只是勾勾嘴角,“求爷。” 蓝知恩乖乖点头,“……求你了!” 沐司暔满意的落了一吻,“你都求了,不办事不厚道!” 她愣愣的,然后在他又一次时差点高声骂人,她没有求他办事,是求他停下来去开会! 更要命的是,她中途那会儿因为又累又困,脾性又倔,几次挣扎不成,瞪着他,说了一句话,几乎让他发了疯。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又被他捉了手腕,便瞪着他一句:“沐司暔你个混蛋!有本事你今天把本小姐弄怀孕!” 沐司暔是真的愣了好几秒。 而后,似乎很认真的考虑完,在她以为起到了威慑力的时候,他醇浓的在耳边低语:“好主意!” 有了就生,正好让她收收性子,好好相夫教子过几年。 蓝知恩真想往自己嘴巴上抽一巴掌,可是手腕被他压在头顶,缠绵不休的吻。 她有所察觉时慌乱的看着他,“别!” 他真的不做安全措施了……这个让人爱得要死的疯子! 她是真的没法了。 蓝知恩的记忆里,他们认识好久好久了,从小就隔段时间就见面,她在家里虽然横,但是每次见到他都很乖。 长大之后,她并没想过成为他的女人,只是试过答应别人的表白,发现完全没感觉,知道几乎把初吻献出去的时候,被这个霸道的男人夺走了。 她忽然才发现,那种最令人悸动的感觉一直在身边。 他们的人生轨迹很相似,思想很同步,包括对爱情的认识。 所以至今都没人提过结婚,也没人因为不能时刻陪伴而抱怨,当然,关于安全措施,从来都是一致共识。 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真正的无障碍接触。 “喜欢么?”她逐渐沦陷,听到他咬在耳际的低沉。 嗯,如果不要脸一点的话,相比于曾经的那些,她的确更喜欢这样。 不过她这会儿只是闭着眼,“退下吧。” 沐司暔勾唇,“我没玩笑,等宣布完,咱们结婚,否则我可找别人生孩子。” 她忽然睁开眼,“滚!” 爱找谁找谁去,除了她这么从小练就的好体质,看哪个女孩受得了他! 男人略微弯了嘴角,“两小时了,我得走了,晚上有宴会,睡一觉我让人送衣服过来,打扮好了陪我出席?” 蓝知恩撇过脸,“不是找好了么?你的甜甜妹妹不理你了?” 他吻了吻她额头,“知道你会来!” 她闭着眼,听着他进了浴室,估计是拿车钥匙去了,他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至于她刚刚提到的甜甜,沐司暔现在可不敢随意逗弄了。 顾云舒现在外交部相当出名,因为头顶上罩着的就是当年同样雷厉风行的玥玥妈傅夜七。 这在外交部几乎是共识了,因为傅翻译对苏曜有所愧疚,绝对不能再让苏衍的感情空白,苏衍和自己的女儿玥玥成不了,便鼓着劲儿撮合他和甜甜。 索性顾云舒业务能力很强,不同于她文静而优雅的性子,自己的工作游刃有余不说,几乎苏衍每一次外出应酬,她都会参与,而且每一次表现都能把苏衍衬托得几近完美。 一个女性的优秀足以压到男性时,她却可以做到把这一切都衬托给他,而不是抢尽风头尽显优秀来得到他认可,这种认知和行为是极少极少人能做到的。 这也不禁让人想到顾云舒的妈妈顾吻安,下到她自己的电影事业,上至内阁首辅,她都做得无可挑剔,后来从政界退出,如今几乎是影视界泰斗。 很多人都说最好的运气和能力,简直是全被他们几家世交给占了。 比起姐姐,蜜蜜顾云笙在事业上并没有太大成就,可是在沐司玥看来,蜜蜜简直完全得了顾阿姨性子里的倨傲和主见。 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因为之前彦哥哥数次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答案,她毫无预兆、利落的辞掉了工作,去了边境地区支教。 彦哥哥最近不在荣京,就是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的去见她了,估摸着轻易也见不上! 所以沐司玥真是越来越佩服顾阿姨,因为也是她,把顾城教得如此优秀!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已经往顾城的别墅走了,给家里的帧姨打过电话,果然和顾城的预料一样,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顾城那儿,她一个人无事可做,在他房子里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新鲜的。 快到八点的时候,她终于才觉得饿,极少极少进厨房,饿得受不了,又不想打扰他,只得进去开了冰箱。 一打开看到一张竖着贴的纸条,很醒目,一下子也愣了。 顾城是忘了过去,但至少他的笔迹没变。 “想吃什么拿去微波炉热上。”后边跟了他做好的东西,包括每样要热的时长。 原本她还想挑两个喜欢吃的,再按照他给的时间,看看准不准,不准就嘲讽他一番。 然而,她打开了好几个盒子,里边所有东西都是她爱吃的,没有一样例外! 明明高中以前就是个“小流氓”,高中之后成了粗粝的军棍,为什么偏偏他总是这么懂她,总是这么仔细呢? 忽然想立刻就见到他,那种感觉就是很迫切。 所以她忍了一下午,还是把电话给打了过去,那边长时间没接。 她才微皱眉,他和他妈妈感情应该不算好,但毕竟是母子,他今天过去处理这些事,心里必然不好受,她这个时候还打扰,肯定不太好。 这么想着,又忽然自己把电话给挂了。 等了会儿,微波炉里加热的东西也好了,她才刚坐下,却是顾城把电话给她回了过来。 “你忙完了?”她有些诧异,因为刚刚还没空接。 等他一说话,她就知道这是抽着空给她回过来的,声音很低,“回了么?” 她点了点头,“拿了你冰箱里的东西……没事你继续忙。” 他也确实“嗯”了一声,道:“早休息。” 很明显他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沐司玥虽然是嘴上应着,但吃过饭之后直接窝进了沙发里,偶尔看看邮箱有没有新邮件,然后便是无聊的调台。 中途想起来给二哥沐司彦打了个电话,好几天没联系,问问是什么情况。 而电话打通的瞬间,她几乎都听到了背景音里边的虫鸟鸣叫,一下子就显得他凄凉而可怜,都不知道南方边境的环境虽然美,但蚊虫鸟兽吵闹是什么样? “你都去了好多天了,不打算回来了?”她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问。 他的确离开公司好几天了。 “还有别的事?”沐司彦蹙着眉。 沐司玥一听这调子就知道他和蜜蜜之间依旧不愉快,这才稍微认真起来,“那个,你要是实在搞不定,我帮帮你?” 沐司彦平时对这个妹妹可是很温柔的,这会儿显然很烦躁,“顾城不够你管的?该干嘛干嘛去。” 她挑眉,看着电话被挂了,反而有些想笑。 谁让他以前一副风流不羁、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下也算遭到报应了? 虽然他以前没怎么伤天害理,但磨一磨还是挺好的。 而挂了电话的沐司彦这会儿的确是站在林子里的。 也叫不出是什么山,总之阴森森的,不知道他们这儿的少数民族过什么节,看样子是很晚才准备下山,一群孩子和老师都是。 他去找蜜蜜,被学生挡了一次,蜜蜜又挡了一次,没办法,他得尊重人家过节,就在一旁等着,因为不懂那些规矩,也没那心情。 直到他们快结束了,他感觉被蚊子咬得差不多了,从来不知道荣京那么冷的十月,南方居然还能被蚊子咬! 但是他们结束了往下走,顾云笙也几乎没往他那儿看一眼,一直在照顾学生。 她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千金小姐,谁也想不到居然真的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教这么久,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 起初沐司彦真的以为她也只是闹一闹,一周都过不了就会被那种恶劣的环境气回来。 “老师,你去看那位哥哥吧!等好久了呢!”有学生提醒她。 她也只是笑了一笑,“你看脚下好好走路,不用管他。” 什么哥哥,显然都是可以当叔叔的年龄了。 沐司彦听到学生说话了,但是听完她的话,心情还没起来就落了回去,只得一路跟在学生队伍后边,跟个随从没两样。 他是沐家二少,如今更是沐煌掌舵,多少人仰之不及的身份,这会儿跟在一群小孩后边,倒是觉得挺有趣。 就那么一路到了山下,他身上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包了。 学生都是寄宿,顾云笙将孩子们都送回去学生宿舍,让他们组织着去洗漱后准备睡了她才离开。 其实她已经很累了,虽然来了很久,但毕竟身子娇。 没办法,她是真的喜欢小孩,所以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份工作。 从学生宿舍回她的教职工宿舍,中间是一段小道,要经过全校仅有的一个大水池,总之很安静,因为留校老师一共只有俩,另一个家就在附近村子,等于说这会儿学校就她一个老师。 沐司彦真是没法想象,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他不来,她一个人怎么住的? 这才刚想着呢,他一抬眼见她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他猛地快了一步托住她。 顾云笙略微皱眉,受了点惊吓,但已经把手抽了回来,没让他握着。 沐司彦固执的想继续牵着,她索性找了个事,弯下腰就脱了鞋子,因为鞋子有点跟,她这一整天穿得已经特别累了。 “我背你。”他试图这么做。 她没理,继续往前走,终于到她住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打算请他进去坐,而是看了时间。 “也不算特别晚,你不是开车了么?附近有小镇。” 她的意思就是让他开车去找旅馆住,她不让留宿。 沐司彦一下就拧了眉,“两个多小时的距离叫附近?” 而且南方的山路真的不敢恭维,幸亏他车技了得,这会儿天都黑了,开得更慢。 “这么烂的路,你就不怕我出个什么事?”他看了她,稍微的博取同情。 可顾云笙看了看他,“最担心的应该是你那位得力的女助手?” 很显然,说的就是他曾经追求而没追上的前任。 她现在很平静,好像也不是当初缠着他说“要不咱们立刻结婚?”的那个女孩了,性格稳多了。 有人说,女孩子能够对着你撒娇、对着你胡闹,说明她真的爱你、在乎你,等哪天她对着你平静得连撒娇都不想,任何事都能独立完成,那你对她也没什么依赖价值了,她不需要你宠着了。 沐司玥看着她烧了水,脱下袜子准备在凉水里洗,一下子拧了眉,“你做什么?” 其实这已经是常态了,她每天都是凉水洗袜子,热水出来再泡脚。 但是以前她别说凉水洗东西,根本连水都不碰。 那样自然的画面却一下子戳在他心里,“你一直这样……” 顾云笙笑了笑,“我觉得挺好。” 但是他伸手过来,打算帮他洗。 她没松手,干脆谁也别洗了,就把水倒了,看着他,“你找我是要说什么?还是有事?” 这样见外的问话不可能让他好受,眉峰轻拧,他身上是昂贵考究的西装,整个人哪怕不说话已然矜贵,却千里迢迢跑过来,结果她问他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问的没什么问题,看了他,“没收到我发的讯息么?” 沐司彦那张英俊的脸一向都会勾个嘴角,但最近整个人沉稳多了,全是因为和她的事。 这会儿眉峰更是紧了紧,声音微沉,“好端端的分什么手?” 顾云笙略低眉,而后依旧是抬眸淡淡的看向他,这儿没有路灯,只有模糊的月光能看到他冷峻的轮廓。 “好么?”她笑了笑。 他们好像也确实一直挺好的,好得哪都不正常。 “我说了和助理什么都没有!”他解释过不止一次,助理就是助理,纯属工作关系。 她远在边境,心里不放心可以理解,可他不是已经过来了,依旧不能好好的么? 顾云笙直直的看了他几秒,“我有你助理的微信。” 他的助理发任何朋友圈,她都能看见。 “那又如何?”他蹙着眉。 她也不想当着去翻他助理的朋友圈,但他应该都知道她助理什么心思,都发过什么。 “我水开了。”她道。 可是刚挪了一步,他握了她的手臂,立在她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也不挣扎,“我都给你发了……” “你当面告诉我!”他忽然打断,目光压得很低,凝着她。 她低了低眉,胸口酸痛闷着,好一会儿才舒出一口气,看着他,“我是喜欢跟你在一起,也珍惜我们之间的那一段,但你给不了你我想要的……我不想耽误你,万一就在这儿成家呢,沐总难道要扔下沐煌跟过来?” 她自问自答:“不现实。” 现实? 当初他回讯息慢了一点都会和他发哭脸的女孩,居然和他这个沐煌总裁谈现实?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低低的嗓音。 蜜蜜笑了笑,“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好!”他目光定着她,“我立刻把她开除,我们订婚……不!结婚,行么?” 这听起来就是她想要的所有,可是顾云笙笑得越是起落,仰脸看着他,“如果是你真心实意,又何必等我逼你?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顺着你不行,逆着你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尽可能不把自己的烦躁情绪露出来,但也没能完全藏住。 她知道,这种地方,他能来就是一种可贵,表明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从山上到现在又要忍蚊虫、又要忍寒冷,确实容易让人烦躁。 可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他,“我只是要个真心实意。” 如果他够真,一切都该是主动的,她以前还可以缠着闹着,可她现在不小了,不做那些小女孩的事了。 “你能否认,当初不是因为在前任那儿碰壁颠簸,所以转头找了单纯的我寻找那种可以替代的安稳?” 沐司玥薄唇紧了紧,沉默。 因为他不否认。 但也看着她,“你又怎么能无视我的感情?” 就算他开始找她带着半真半撩的心态,这一路过来的感情她怎么否认? “我去拿水。”她又一次岔开了话题。 可是他不放手,反而将她往面前靠近,低垂视线,声音很低也很坚定,“我不分手!” 她蹙着眉,他不分手,但是这么久了,也就是不说肯娶她。 “沐司彦……”她有那么些无奈。 “不要叫我名字。”他又一次打断。 被她直呼其名的那种感觉会让人很心酸、很苍凉。 顾云笙只得微抿唇,不叫就不叫,“你先放开我。” “进屋。”他沉着声,忽然强硬起来。 没办法,她只得照搬,然后听着他好像是去拿了烧开的水,又帮她接了凉水混好拿进屋里。 边境地方的教职工宿舍并不大,就一个小客厅,再进去就是卧室,单人宿舍,连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是一个卷帘。 但是简单的地方,她弄得很干净,很有女孩气息,在整个学校的老师里,她必然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也是沐司彦把水放在她面前时,忽然问:“那个男教师对你有意思,是么?” 她那么漂亮,说没人喜欢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想到有人敢喜欢。 顾云笙没有抬头,只是道:“这儿的人都很淳朴,也很直接,我挺喜欢的。” 没有后一句或许还好,但是她一说喜欢,沐司彦脸色就不好了。 喜欢? 甚至不可思议,这该不会就是她想定在这儿,想和他结束的原因之一? 但他也只是一直那么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洗完了么?” 她抬头看他,刚想说什么,他忽然把袜子拿过去洗了。 虽然很简单的动作,可他这样的人自己都没洗过袜子吧? 她忘了拿鞋子,洗完只能在沙发上坐着,曲起膝盖。 沐司彦把袜子洗好,东西都放好,然后走到她面前,很认真的表情,“想让我现在开车走?” 好像忙活这么多,就为了很认真的问这一句。 纠缠了这么会儿,也已经晚了,她当然也知道路不好,何况他今天那么累,如果真的出事…… 他刚要转身,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拉了他的衬衫袖子,也是那会儿,才看到了他手背上被蚊虫咬得都红了。 虽然是个男人,可是他皮肤很好,手指修长,蚊虫一咬,红肿很明显。 ------题外话------ 咳咳,写得快错了两处,改了改~   ☆、366、我睡沙发? 缩回手,她才道:“你在这儿凑合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再走。” 明天一早还让走?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看了看她这么个小地方,站了这么久已经觉得很压抑,感觉他一躺下能从屋子东墙顶到西墙去,小沙发还不够躺他半个身躯。 果然,他很自然的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听到了“咯吱!”一声,感觉就要塌了,猛地就站了起来。 顾云笙也慌了一下,她都能感觉自己坐着的沙发忽然往旁边陷了。 这会儿也愣愣的看着他。 这地方,这气氛,都很尴尬。 好一会儿,倒是沐司彦忽然一句:“我饿了。” 他从荣京过来就吃了个飞机餐,从小县城到镇上也忘了吃没吃,总之这会儿胃里空得厉害。 顾云笙看了他,惊愕之后又抿唇,“这儿没有冰箱……” 所以不可能有什么熟食,这么晚,要做也很麻烦,而且,他一个沐煌大总裁,估计是吃不惯这里的野菜的? 教职工的宿舍和厨房是分开的。 宿舍面前是一条走廊,往下沉一层单独的小木屋才是厨房,只有一盏大概只有十五瓦的小灯泡。 她的厨房里有点野菜,转头又看了看,“你吃腊肉么?” 这儿的腊肉、烟熏肉其实都很不错,不过她刚来的时候也吃不惯。 沐司彦看着所具备的所有食材,眉峰蹙着说不出的内容,好久才看她,“你就是这么瘦下来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抬手搓了搓胳膊。 沐司彦看到了,忽然转身摸黑出去,上了台阶去宿舍里,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没法接受这条件要走了。 转眼却见他又回来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后开始张罗他的晚饭。 简陋、矮小的房屋,一做饭半个屋子都会有油烟,他作为荣京第一企业的总裁,一件衣服都比这里的一间房子贵,他却来来回回的忙碌着,那种场景竟然也很和谐。 这种场面,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见了吧? 她太困了,坐在旁边几乎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他好像都做好了,小木桌上摆了菜碟子,昏黄的灯光下也是热腾腾的。 她不饿,也就陪在旁边,可他自己也没吃几口,吃下去的那点都是硬填肚子的。 之前顾云笙还觉得没什么,想到他从天亮等到天黑,一口饭都没吃上,还要自己做,一米八几的男人窝在这拳头大的地方,忽然觉得那么些心疼。 “明天我带你镇上吧。”那儿好歹伙食不错,而且当地特色菜很多,他应该会喜欢的。 他看了看她,“不去。” 顾云笙一蹙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沐司彦薄唇抿着,收拾完东西带她回了上边的宿舍,他明天要是去镇上估计就是顺路把他赶走了。 拆了她一只新牙刷,洗漱完他才看了她,不无认真的道:“你不是想长久留这儿么?正好我多的是时间。” “那怎么行?”她蹙着眉,“我背不起这个责任。” 沐煌那么大,他为了她陪在这儿,她能守得住沐煌那些高层的压迫? 他这才微挑眉,“那就跟我回去。”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顾云笙神色淡下来,“我不想回去。” 沐司彦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也没说什么,再聊这个话题只会闹得不愉快,最后又回到他肯不肯立刻娶她的问题上。 可他现在娶她,她也是不愿意的。 看了看狭窄的地方,他才问:“我睡沙发?” 顾云笙点了点头,去卧室给他找被子。 不过她一共就一床冬被,一床夏被,她要盖厚的,他就只能用薄的。 被子长度倒是面前够把他的身体盖过来。 可是她刚回到自己的卧室,就听到了一声被破坏的“咯吱!”声,忽然皱眉,又走了出去。 沐司彦站在沙发旁边,一脸无奈的阴着眉峰,沙发已经被他报废了。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他忽然抓起薄被往她的卧室里走。 “你、你干嘛?”顾云笙堪堪让了个路。 只见他在床边坐了坐。 嗯,没有发出令人尴尬的声音,还算结实,不过他若是动一动,那就不一定了。 “过来!”他抬头,浓眉依旧略微蹙着。 她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过去,因为让他打地铺不太现实,那就只能挤一张小床了。 虽然这是学校,但条件和旁边的农村差不多,很艰苦,孩子们睡的都是大通铺,所以她的床也就是够一个人的。 她在想,够睡么? 因为实在太晚了,她也没力气折腾,躺到了内侧,身体碰到墙壁还是凉凉的。 她的蚊帐是淡粉色的,很梦幻,也很有情趣,稍微一翻身,随着床榻的晃动,蚊帐也微微的荡漾着,有些撩人。 “能睡着?”沐司玥侧躺着,睨着她紧闭的眼。 他真是担心自己一闭眼,再睁眼就已经滚到床下去了。 顾云笙这才睁眼,转头看了他,距离很近,近得她的唇瓣几乎从他鼻尖擦过去。 下意识倏然往后躲,“咚!”一声脑袋就磕到了墙壁上,蚊帐被扯得猛然晃着。 沐司彦紧皱着眉,伸手把她揽过来,掌心护着她的脑袋,“疼么?” 她点了点头,又摇头。 只听他道:“你做到什么时候,我就住到什么时候。”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看看这么样的状况她能忍多久。 果然她蹙起柔眉,又撑起半个身子,“我是签了合同的!” “我赔。”他淡淡的一句。 总比让她在这儿受罪好。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沐司彦已经抬手把她半个身子按到胸膛,正好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她撑在他胸口,起初还用着劲儿,可是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舒心,逐渐放松下来了。 这下她也睡不着了,张着眼看着他的胸口略微起伏,均匀的呼吸。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真的过来。 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所以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之前就算她是个小女孩,追求纯粹的爱情,现在呢? 他爱她,她知道的,只是她一直认为那不够纯粹,当初他的出发点太伤她,甚至到现在都介意他把前任放在身边共事。 ------题外话------ sorry!九九还在返程途中亲爱的们,这是机场临时码的,晚上十点多到家怕来不及再多写了,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万更。   ☆、367、措手不及的呵护 两人谁也没说关灯,隐约听到他皮肤的摩擦声时,顾云笙皱了皱眉,想起来他之前被蚊虫咬了。 忽然拿起他的手看,果然被抓得更红肿了,手背不满一粒粒的红点点,再抓就该把皮都扯掉了。 眉头紧了紧,她坐了起来,“我给你擦点药吧?” 当初她来这儿的时候也受过这种罪,而且她比他还细皮嫩肉,那些日子简直煎熬,所以她这儿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药水。 安静的村庄小学坐落在小山包上,只有她那间宿舍亮着灯光,远处看也静谧怡人。 沐司彦来之前就知道这儿条件糟糕,但是就现在的感觉来看,住久一些他倒是愿意的。 这会儿他把该脱的都脱了,露出好几个红红的疙瘩,从手背上,到腰上。 擦完手背擦腰的时候,他看了半蹲在窗前的人儿,薄唇抿了抿,随着忽然低低的嗓音,喉结也动了动,“再擦一下,痒。” 顾云笙抬起头,微蹙眉。 腰上的疙瘩还没手臂上的大呢,擦的要反而要多,还痒? 没办法只能照办。 但刚才是专心致志的给他擦药,这会儿却心有旁骛了,单纯得没有接触过男人身体,她这会儿才忽然觉得指头的感觉很奇妙。 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腰上的肌肉紧致,她擦着擦着就没动静了。 等沐司彦看去的时候,她正低着眉自顾深呼吸,脸颊微红,知道他在看才笑了笑,“有点热。” 嗯,现在是十月,南方的十月中午太阳可能比较热,但是一到晚上,那是如水的冰凉。 而她说热。 男人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接着擦?” 她下意识的摇头,“很晚了,睡一觉起来就好!” 这么说着,就真的不给他擦了,不过药膏放在旁边,如果他觉得实在不舒服,也可以自己动手。 顾云笙依旧睡在床的里侧,但是空间真的太小了,想翻身都难,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一动,听到床的“咯吱”声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至于她躺得身体都有点僵,半天都睡不着。 “空间太小?”旁边的人忽然问了一句,她转过头,微抿唇。 只听旁边的人再一次提议:“也许换个方式会宽敞很多?” “唔!”顾云笙惊了一下,他一边说着,猛地便翻身悬在了她上方,声音很低,压在她额间充满蛊惑,“这样是不是省地方?” 她整个人愣愣的,看着他双臂撑在自己两侧,脑子里都懵了几秒。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她好歹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知道这种姿势的暧昧性。 “你、你下来吧……”她侧过脸避开了视线,声音也断续着。 沐司彦总算知道她这一晚上撑了半天的成熟有多不容易了。 遇到这些,她永远都是羞涩而紧张的,早没了刚刚的镇定和从容,她的学生绝对没见过这样的她吧? 他也知道他的女孩儿不经吓,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嘴角,只抓紧机会道:“陪你住到寒假,有意见么?” 顾云笙愣着神,但也知道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你能待,我就不能?”他低低的嗓音,故意的再靠近她几分。 她都闭了眼,柔唇微咬着。 有人说,女孩子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有时候就是提醒着你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所以沐司彦盯着她咬唇的动作,心头微动。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要么,跟我回去?” 她当然也是不能答应的,合同都已经签了,何况,她想把这一批小孩带到毕业。 沐司彦听到这里,浓眉拧了起来,“带到毕业你都几岁了?” 还想不想嫁人了? 她看了他,“正好啊,你可以有理由找别人好好的结婚生子?” 这话一听,沐司彦脸色就沉了,目光落下去定定的凝着她,“你让一个现在和你这样姿势的男人找别人结、婚、生、子?” 他把后边的字句咬得很重,顾云笙只能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而他改为单手撑着,忽然一手握了她精巧的下巴,“跟我回去,嗯?” 她本能的往床板上贴,害怕他一个手臂撑不住自己而压到身上。 他的吻就那么落了下来,每深一寸都会低沉的问她:“回么?” 她不吭声,他便继续,再问:“答不答应?” 顾云笙呼吸不到氧气,抬手轻轻敲着他,可他就是不肯放开。 两人纠缠来纠缠去,最受不了的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床。 这会儿本就不够结实的床板子正发出抗议,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尤其暧昧。 顾云笙僵硬的贴着不敢再动,身上的人却看了她这样的紧张后越是来劲儿,非要弄得她羞得受不了答应下来。 然而,她没开口,沐司彦却闭了眼,原本并没有目的性的吻和作弄式的晃床,弄着弄着他眸子里暗了下来,低垂视线压着她。 捉弄的吻变得缱绻起来,像一个无底的深远,一点点的吸走了她的理智,最后僵硬的她也变得柔和。 认真的算一算,他们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女孩对初恋的强烈迷恋完全被勾了出来,直到交错的呼吸里他低低的问了一句“可以么?”,她才抽回一点点理智。 “我快控制不了了……”见她懵懂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慌张着推他,沐司彦脑子里像有两个烧红的碳滚来滚去,嗓音一片低哑。 她推得毫无章法,碰到他身上更成了另一种味道。 最终他狠狠一咬牙,从她身上翻身,顺势下床,背对着她,忽然问:“浴室在哪?” 顾云笙愣着神,这里哪有浴室啊? 因为没听到她说话,床边的男人侧过身去,她捂着被子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全身上下到处紧绷着强烈浓重的某种气息,抿了抿唇,“水池可以洗……” 水池挺大,一共四个水龙头,两个是矮的,学生们洗脸和平时用水,两个高的还稍微有点遮拦,可以洗澡。 当然,全是凉水,直接从水池里流出来的。 沐司彦就是需要凉水,可那水凉得简直是要命! 冲了两下,他就跳了出来,看着这恶劣的生活环境,心底无数次咒骂着她的不顺从、不听话,但又无可奈何。 他依旧必须留下来,直到她答应跟他回去,受的罪就等日后在她身上好好收拾回来! “你没事吧?”她看着他回来时嘴唇都发青了,颤巍巍的问了句。 沐司彦一言不发,直接钻进被子里,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取暖。 可想而知,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一定是要生病的。 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听话,都催着蜜蜜把他送镇上的医院,他们自己会好好学习的。 没办法,她只能开他的车去镇上。 一路上,沐司彦脑袋晕沉,但几乎不敢闭眼,生怕她把车开到路边,滚下去直接掉进山谷里。 当然,更是因为他满肚子无处发泄的委屈。 荣京大把大把的女人,他偏偏为了这么个小妮子而万水千山的过来受罪! 到了镇医院,没有床位,走廊的椅子上扑了坐垫,但沐司彦是不可能躺的下去的,笔直的坐着。 一个丰神俊朗、病得不轻却依旧器宇不凡的男人坐在那儿,当然要吸引不少眼球,可他没空享受,死盯着某个忙来忙去的女孩,直到她在身边坐下。 医生也拿着针水过来了。 “城里人吧?”医生半开玩笑,弹了弹针筒里的针水,“蚊虫叮咬都过敏成这样了!” 顾云笙这才后知后觉,难怪那么红,那么大,原来是过敏了? 而沐司彦这会儿紧盯着医生手里的针筒,“这是干什么?” 医生淳朴的笑着看他,“打针呀,好得快!药片没了。” 末了看了看他昂贵的皮带和价值不菲的西裤,颔首:“脱裤子。” 沐司彦一双眸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宁愿手背上打十针都不要在臀部打一针!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走廊那么长,那么乱,当地居民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 “你干嘛?”蜜蜜刚想笑,他忽然就站了起来,吓得她赶紧挽了他手臂扶着。 沐司彦低眉看她,闭了闭目,“还没人看过爷的……” 那两个身体部位的名词没说出来,只薄唇绷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家!它自己能好!” 她唇瓣动了动,“我都交钱了……很贵的!” 来这儿支教并没有多少工资,二三十对她来说就很贵了。 沐司彦知道她挺能折腾人的,还不知道能这么气人呢!威胁的睨着她,“走不走?不走我就在这儿强吻!把你也扒了!” 蜜蜜一脸惊愕和愣神,哪有这样的? 她只能怯怯的拖鞋,走过去看了医生,压低声音,“要不您给药片儿吧。” 药片是有的,但是她知道他非常不喜欢吃药,所以擅自做主,要了针水,早知道不体谅他了! 就这样什么也没做,两个人从医院出来,走过满走廊的人们目光洗礼,她挽着他的手臂,看着真是类似于某种幸福的场景。 然而,沐司彦这会儿是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吞进去! 想想还要走那段山路,他整个人很不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着回到她那个单人床会唱歌的卧室。 幸好,她有良心的问了句:“你饿么?” 他还没回答,一个穿着还算不错的男人已经从路对面快不过来拍了她,“还以为我看错了!” 顾云笙转过头,看到是同事,也就笑起来,“你收假了?” 男子稍微腼腆的点了点头,看了她,“我听说学校就剩你自己,就提早回来了!” 沐司玥的视线还停在她被男人拍过的肩上,这会儿才一双鹰眸往她同事身上扫。 她的同事就是镇上的,相比当地人,他家条件不错。 长得不出众,但五官很端正。 穿着一直都是简单而朴实的。 笑起来憨厚老实,也很亲近。 然而,这一切在沐司彦看来就成了: 长得勉为其难! 穿得人模狗样! 笑得邪恶觊觎! 知道蜜蜜把同事介绍给他,他倒也礼貌的跟人家握手,“贵姓?” 男子笑着说:“客气了,免贵姓李!” 沐司彦还没松开人家的手,皮笑肉不笑,“听说李老师喜欢顾云笙?” “喂!”她听到了,在旁边暗中杵了他一下。 而男子也一下子顿着,笑得很不好意思,习惯性的挠了挠腮处,直接转移话题,“是顾老师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正好家里有席,不嫌弃的话过去吃个饭?” 沐司彦还真的没客气,一来是因为他真感觉很久没吃像样的饭了,二来,看看这位男士家境如何,还有这勇气喜欢她? 然而,他去了李老师家,一看小独栋附近的空地摆满了露天饭桌,人们有说有笑走来走去,被这种吃饭的场景愣住了。 顾云笙笑了笑,“这里的人很淳朴,这席免费吃!” 沐司彦看到了比汽油桶还粗的木桶装着热腾腾的米饭,直接放在哪儿随意吃,有几个传菜员似的男人干脆光着膀子端着摞起来的菜碟子游走自如。 别说,挺有趣! 起初他是坐不下去的,可是顾云笙亲眼看着他越混越熟,最后微卷袖子,病都好了大半。 果然还是游走商场的人,哪有他融入不了的场面? 但是他跟别人聊的话题却越来越不对劲! 李老师和他坐一桌,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竟然聊到了如果和她提亲就给几头牛这样的问题! 沐司彦酒量奇好,当地人的米酒他喝得异常畅快,更是勾着朝她看来,又看了李老师,“你们这儿彩礼兴送牛?” 结果旁边的老乡们纷纷给他科普,在这儿,送牛羊已经是最好的了。 牛羊可以吃可以卖,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老乡们几乎都知道,因为顾云笙老师家里的“条件不怎么样”,所以李老师特别照顾她,就为了能帮衬她家、到时候把她顺利娶过来,牛羊可是成山的养着! 也可见对她感情多真挚了。 条件不怎么样? 沐司彦再一次挑眉,看向不远处那个咬唇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的小女人。 嗯……是不怎么样。 她爹宫池奕是联合署的最高将领。 大哥云厉是伊斯王子、下一任国主唯一继承人。 二哥云暮分身似的掌管SUK,还同时任职内阁。 再说她妈妈,影视界泰斗级别的导演,拿大奖拿得手软! 姐姐顾云舒呢,在外交部随着苏衍,估计要走老妈的御编翻译这条路。 一个个都很辉煌,对比起来,她自己的条件……真是不怎么样呢! 越是这么聊,沐司彦越是不想离开那儿了,吃好的、喝好的,几杯米酒催下去,真的感冒都没了,过敏也没什么感觉。 中途蜜蜜催了他几次,他都摆摆手推过去了,一旁李老师也热心的让他再坐会儿,继续聊。 她已经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头,一个高高在上的沐煌总裁,哪怕穿了两天的衬衫、西裤略显疲惫,哪怕袖口卷起来,他的气势在一群人里依旧那么突兀,突兀到听他跟别人聊“顾老师会喜欢什么样的汉子?”这样的话题,她简直没眼看! 顾云笙和妇女们在屋子里,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办法,她给他发了短讯,“咱们回吧?太晚了,行么?” 那会儿天就快黑了。 可是过了会儿,感觉有一道影子遮住了灯光,她一抬头,他捻着手机送到她手里。 道:“替我保管,免得一会儿喝多了。” 这下她想法短讯都不行了。 只得背着光看着他,压低声音,“还不走?” 先前不是不想坐下么?怎么脸皮变这么厚? 他只是一勾嘴角,微低头避过无言迈着长腿悠然回了桌边继续畅饮、畅聊。 时间成功被他拖到了晚上十点多,不可能再回学校去了。 她还从来没把孩子扔这么久过。 好在旁边村子的那个老师去了学校,也因为这样,她被沐司彦拖得只能找个酒店住。 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相对来说最讲究的,但没法谈星级的那种。 李老师全程送他们俩去酒店的,盯着沐司彦开了两个房间,还是不放心的提议沐司彦去他家里住。 他当然不会同意! 只是勾唇笑着,“我真不是顾老师口中那个强抢民女的流氓!” 聊了这么一下午,李老师当然也了解一些他的人品,最后才道别走了。 顾云笙去自己房间的时候,他跟在身后,倚在门边抱臂睨着她,“我是强抢民女的流氓?” 她刻意装作没听见,放下包,看了他一眼,“你不回房间么?” 男人勾唇,“订两个房间也可以住一起。” 当着她的视线往里挪了一步,反脚关上门,故作严肃,“说说。” “说什么?”她知道他没喝醉,顶多有点晕。 “那我不客气了?”沐司彦走了过去,混着酒精味的气息都在她额间,“强抢?” 顾云笙背后靠着入口处的桌子,无奈的抬手撑在他胸前,“你别再靠近了……” “我当初不是为了能留下支教么?”她无奈的抿唇看了她,整个身子都往后仰着。 当初她留在这儿的几率不大,因为谁看她都是娇滴滴的,怕吃不了苦,占名额不说,中途退出的话会耽误小朋友,也打乱了上边对支教工作的安排。 后来她哭求得来的机会。 “怎么求的?”他略微眯着眼,好以整暇,借着一点点酒劲儿把玩着她娇嫩的小手。 她想缩回去,未果。 只能看了他,“就说……我家里条件很差,但是从小长得太出众,以至于要被家里人卖给强抢民女的流氓……所以,只能跑出来支教……” 这种借口,她自己都听不下去的,可是当地人真的很淳朴,单纯,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一直决心留在这儿的缘故。 沐司彦听完忍不住笑,“你怎么不去做编剧?” 她瞥了他一眼,小脸严肃起来,“你睡不睡?” 他勾着嘴角,凑近了冷不丁的亲了她唇瓣,“睡!” 又道:“我出去一趟。” 她皱起眉,看着有一点点醉意的他,“干什么去?” 沐司彦只挑了挑眉,一手撑着桌面,薄唇微动,“秘密。” “嗯?”她以为在叫她。 看了他的表情后反应过来不是,也就把视线收了回去,转身打算铺床。 余光里见着他出去了,蜜蜜不太放心,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但是,有那么一秒,她竟然想到了他是去买男士用的那个东西! 因为这个小酒店不提供套儿。 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她就直接找个老乡家里住去! 不过,她出了酒店门走了几步,在怪道的时候听到了他的打电话的声音。 原本以为是安排公务。 可她刚垮了一步,听到了他对电话那头之人的称呼,整个人也就停了下来。 她能看到他,侧身站在道路边,有些冷而将单手插在口袋里,低眉之间,嗓音也低低沉沉,“……日期不定,尽早回。” 那是他曾经想要追求的女孩,她知道。 所以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意思?出来了两三天,那头的人担心他了?休息之前还要逼着她,单独给秘书打电话说过两天才回去? 顾云笙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胸口闷得很难受。 有人从酒店出来,打着电筒照到了她身上,她略点头避开了。 可沐司彦一转头,还是正好借光看到了她,眉峰随即蹙了一下,转手已经挂了电话,朝她迈步,“你怎么出来了?” 她笑了一下,“怕我听到?” 听到她这么说,沐司彦一下子就感觉不对劲了,眉峰一顿,低眉看了她,“怎么了?” 顾云笙摇了摇头,“你先忙,我怕你喝多了不舒服,出来看看。” 她刚想转身回去,被他握了手臂不让走,“你不高兴?” 不是问句,是笃定的看着她。 她只得笑了笑,“没有,挺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他依旧没松手,数秒后才望着她,“听到电话了?” 没办法,她也只能坦然的点头,又笑着道:“上司和秘书通话没什么奇怪的,出来好几天,总要做工作安排的。” 他想说的话都被她说了,只得薄唇微抿。 因为他一直不松开,蜜蜜只得站在那儿,也终于直视他,“咱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末了又换个说法,“我是你女朋友?” 他想都不用想,“当然。” 她却淡淡的一句:“为什么,我倒觉得只是个备胎。” 沐司彦猛地变了,就那么定定的盯着她,良久才薄唇微冷,“什么?” 备胎? 那两个字,无论放在谁身上,那都是一种侮辱,什么人才会把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当备胎? 她看他冷下去,心里也不好受,但这是她此刻的想法,甚至一周都存在这种想法。 无论当初他找了容易上钩的她,还是现在,安顿好她之后,还不忘和秘书联系,两头应付着,不是么? “我在你眼里就这点高度?”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声音沉得没起伏,深深冷冷的。 在她意欲说什么时,刚张口,他忽然转身步入昏暗,头也没回的离开。 顾云笙愣愣的站在那儿,缓不过来。 周围都是黑暗的,夜里空气冰凉,他就那么把她扔下了? 手心越来越近,却还捏紧了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许久,鼻尖被冻得冰凉,她才终于木然转身回房间。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她靠在门板上,转身开门时眼角还是红的。 门外立着的人一步垮了进去,手里拿着的东西三两下拆了,走到卫生间的投币洗衣机里,把东西都扔了进去。 那期间他就没看过她。 放完东西之后才走出来,目光落在她脸上。 一双眼红着,他看得出来,眉峰也暗了暗,但依旧紧抿薄唇。 直到洗衣机里的东西好了,他叫了两个人,用惯了的命令,“十分钟给我烘干拿过来。” 钱能使鬼推磨,还真给他办好了。 顾云笙就那么看着他把卧室里的床褥、床单全都换了一遍,不是说所有酒店床上用品都不卫生,只是他太爱干净。 而他刚刚是出去,就是去买一套新的东西换上,而不是专门给秘书打电话。 “还有异议么?”他终于凝着她,问。 顾云笙抿唇,又倔得仰脸看了他,“欲盖弥彰,随便找件事来覆盖,谁不会?” 沐司彦眉头拧了起来,大概是气上头了,一把将她掳过来略微翻转身子便将她压倒了浴室外壁的玻璃上,薄唇也强势的覆了下去。 过去那么长时间对她又爱又护,转头冤枉他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他能不气么? “现在道歉求饶还来得及!”薄唇畔,他低低的提醒。 毕竟床单很新,他身体里有酒精作祟,加上现在气得热血上头,保不齐就把她办了! 她有些急了,双手推着他,“你说过要把我留到新婚夜的!” 男人低低的冷哼,“都打算着几头牛就嫁掉了,还留个屁!” 他真的吻得很用力,极强的侵略性,蜜蜜也真的慌了,慌忙摇头,“……我没有!” 沐司彦以为她现在真的成熟得都没有娇气了呢! 可一紧张、一着急,依旧喜欢揪着他的衣服,仰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眼泪说掉就掉。 他心头也一瞬间软下来,只有嗓音勉强撑着冷硬,“还冤枉我么?” 她摇头,“不了……你和前任什么也没有,你没专门给她打电话交代归期……嗯!” 唇瓣被咬了一下,她果然乖乖改口:“你没有前任……” 可是他的吻没停下,吻得她一颗脑袋里乱七八糟,直到模糊的闻到了洗衣液的芳香,才知道被落进了床褥里。 “……欺负人!”她盯着他,仗着他有力气,逼着她“认错”,每次都这样! 他低眉,“让你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甚至趁着她现在的混乱,他干脆冷着声命令,“这是最后一周,结束你的支教生涯。” 她模糊的点头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摇头。 可他也只是勾了一下嘴角,“不想让我做点什么就立刻睡觉!” 关于带她回去,顾云笙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没想到是真的。 第二天他们准备回学校的,可是上边给她打来电话,说新一批的师资已经招过来了,让她准备跟学生们打招呼道个别就可以结束合同了。 而招过来的老师也让她见了,一共三个。 总之和她预测的一样,离开学校到了小镇就没有回去机会了。 她也是离开之后才知道,沐司彦的沐煌专门临时成立了项目,出资招收、选调支教人员,所有费用都是沐煌出。 条件就是让她结束支教。 他还给学校出资翻新教室宿舍和厨房,同步进行建设学生宿舍,从大通铺改成单人床。 在水池旁边加了一排热水器。 总之,每一件他都想到了,但凡他体验过的痛苦之处,他大手一挥全都给改善了。 同时,她也没有任何借口再留下来。 但是回去的路上,蜜蜜一直不怎么和他说话。 “别气了!”他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柔和,知道昨晚他没轻没重,她这会儿手臂上还是青的。 她的体质就是这样,哪里碰了立刻就能变红,再重一点就一定会青紫。 可他好像也没怎么用力,每次碰她都小心谨慎。 蜜蜜避开了,侧过身盯着机舱的窗户外。 白茫茫的一片,没什么可看,她也一直盯着。 好一会儿,沐司彦直接伸手过去,遮了她一双眼,低声:“睡会儿!” 这回她虽然挣扎了一下,最终靠在了他身上。 不过好景真是不长。 他们下飞机的时候,沐司彦的秘书在机场外等着,笑着迎上来,“正好我有空,就没让司机过来!” 顾云笙淡淡的看了一眼,直接转身往另外一个出口走。 沐司彦眉峰轻捻,在下属面前,他一向比较冷,表情不多,这会儿亦是。 伸手从秘书手里接过车钥匙,道:“你回吧。” 女秘书皱着眉,“您不去公司?” 以往他可能沉默过去了,这会儿他说:“送未婚妻回家。” 秘书愣了愣,看着他独自上车,完全谈不上绅士,可是莫名的帅气,可惜这帅气跟她没关系。 刚上车,沐司彦就打了人事部电话,“看来秘书室人员闲余严重?” 人事部一脸不解,翻看了一下进出记录,一下子就明白了。 话筒里传来他的嗓音:“裁掉。” 能坐在人事部的办公室里,眼力劲儿当然十分了得,顺势加了一句:“裁五个,您看合适么?” 光裁一个就太明显了,反正老总有的是钱,按劳动合同赔偿,完了不够再招。 沐司彦“嗯”了一声挂掉了,车子正好停在了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的蜜蜜脚边。 知道她不会上来,他下车绕过去,把她塞进车里的。 也是他们上车离开的那会儿,沐司玥一眼看过去就见了他们俩。 不得不说,他们几家的同辈走到哪都惹眼! 不过一看他们俩就不太乐观,彦哥哥不知道怎么把蜜蜜拐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 “怎么了?”顾城将登机牌递过来,顺着视线看过去。 沐司玥笑了笑,“没什么!” 说起来,他们今天启程去她留学的城市是顾城的意思,她犹豫过。 毕竟,他妈妈才出来没几天,他就这样带她走了,不会显得很不孝顺? 这件事,是顾城接他妈妈出来那晚提的,也是那晚,他给她说了原因。 那晚沐司玥吃了一盒他为她准备的晚餐,原本打算小眯一会儿等他回来,但是眯过头了,在沙发上睡了会儿,干脆不想动了。 顾城开门回去时,窗外已经是深夜,一片寂静。 以往只有一片黑暗和冷寂的客厅隐约闪着屏幕的光,节目还不温不火的播着。 换了鞋走过去,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所在沙发上的人。 沐司玥是被他抱起来的时候醒的,眯着眼看着他的脸确认了会儿,迷迷糊糊的,“几点了?” 顾城脸色可不太好。 或者说,这一整天,他几乎整个人都是阴冷压抑的,也就看到客厅光线、看到她蜷缩的身体时心里骤然软了一片。 “一个毯子也不盖?”他把手臂收得紧了紧,眉峰轻轻蹙着。 她这才笑了笑,“不冷。” 不冷还缩得跟一只猫似的?他睨了她一眼。 沐司玥醒了,所以也看得出他这一天心情不太好,也许是他妈妈的事影响的。 不过她一个字也不主动提。 顾城抱着她上的楼,外套什么的都没脱,她的脸一贴近就能感觉到凉。 可是她觉得心里是热的,想着他这两天变化不是一点半点的大,仰脸一直看着他,“晚餐还有好几盒呢!” 她故意提醒他,为了让她吃上晚餐,他不知道做了多仔细的准备,都放满了整层冰箱。 可是对此,顾城没搭腔,一张脸冷酷又稳重,弯腰将她放到了床边。 终于薄唇微动,“以后不要等门。” 嗓音很低,又莫名的温和。 可能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出事后日夜奔波忙碌,可以说毫无人情。 一推门看到有人熟睡在沙发上安静的为他等门,他高高在上,却竟然觉得受不起这样相待。 也许是怕上了瘾,也许是怕习惯,习惯后又怕失去。 可是她仰眸浅笑,“我喜欢等你!” 以前她说,她不喜欢等人,甚至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她绝对不会等他的。 所以,顾城手里的动作顿着,脑子里闪过那几次她看似决绝,实则痛得一双眼红肿的模样。 薄唇忽然落在她唇瓣,“洗澡么?” 她摇头,“这都几点了?” 顾城这才后知后觉的点头,也是。 但他是要洗的,因为不喜欢把外边的东西带回家,尤其他去过监狱,在外待了一整天。 结果顾城从浴室出来,她依旧没睡,趴在床边等着。 这让他似是无奈的蹙了一下浓眉。 正好提了过几天就出国去她留学的城市。 “你妈妈不是刚出来么?”沐司玥认真的坐起来,看了他,“你应该多陪陪她吧?” 毕竟,算起来是几十年没相陪。 平时好像也没见他怎么去探望过。 顾城却看了她好一会儿,就那么低低的、平缓的说出来,“你在这儿,会更烦心。” 因为在同一座城,当年他妈妈的案子也轰动过,这会儿出来了,必定不少话题。 她听来听去,越是烦心,这是一定的。 只是她还没想到,他却已经替她考虑好了。 沐司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笑着,坐过去从身后环了他,“我发现,你失忆了也挺好的。” 别样的大男人主义,护得她措手不及。 ------题外话------ 咳咳,还真是刚露脸就没了,下一章就全是他俩了~   ☆、368、再委屈她 她的话说完,顾城握着她的手转过来,低眉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是都忘了好?还是希望我都记起来?” 沐司玥不疑有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会儿,歪着脑袋淡笑,“记起关于我们之间的故事就够了,其他的都忘掉!” 显然也只能是想一想,不可能的。 她稍微坐好了,认真的看了他,“你确定,这样和我出去了,你妈妈不会多想?” 虽然是为她考虑,但是他和她就这么出国了,他妈妈恐怕要以为她是勾引人的狐狸精了。 顾城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没那么复杂。” 的确不复杂,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那几天让她和家里人打招呼,给她时间收拾行李。 听起来他们这次出去要在那边住的时间不短。 沐司玥家里都没人,一个个都忙着自己的事,爸妈也不在,所以她也只是打个电话说她因为工作又要开始到处游走。 但那两天,顾城是比较忙的。 早上会给她准备好早餐,但一般都见不到人。 母亲安玖泠在监狱里待了待了二十几年,这些天不喜欢外出,一直都在妹妹安玖瓷的家里住着。 和社会隔绝了太久的人,出来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那种适应,中间或多或少掺杂着消极和压抑。 加上顾城和她的感情并不怎么样,因为她进去时,顾城还小,若是真的谈感情,确实没多少。 安玖泠出来的第二天,顾城过去亲自做的午餐。 看着一桌子自己儿子做的午餐,难免热泪盈眶,半天也说不上话,只是隔着桌子看着他。 安玖泠其实是个美人,顾城的父亲顾准之的五官也是没得挑的,他继承了所有的优点,甚至比父母更优异的气质。 “妈都不太会做饭,没想到你这么好的厨艺!”安玖泠笑得有些沧桑,脸上的皮肤更是显老,眼角的鱼尾纹特别清楚,但依旧能看出底子是不错的。 顾城只是“嗯”了一声,给她夹了一筷子,“您多吃点!” 从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晚,安玖泠几乎没怎么睡,想了很多问题。 首先就是他的工作和人生大事。 因为关于顾城的工作、感情现状,妹妹没跟她说过,顾城自己更没说过。 也不知道他的性格随了谁,非常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压抑,对着她都是这样,在外该是什么样? 问到他的工作时,顾城只淡淡的嗓音,“保镖。” 安玖泠微蹙眉,“保镖?……但你小姨说你薪水很不错的。” 什么样的保镖能那么高的薪水,每个月给他小姨一大笔一大笔的往卡里打钱? 他也依旧是淡淡的点头,“是不错。” 安玖泠进监狱之前也是见过种种世面的人,听他这么说,左右想了想,做水谁的保镖能这么优厚的待遇? 过了会儿,忽然看着他,“苏曜还在位?不过,听说沐寒声下台了?你在那个圈子里?” 如果是苏曜,她大概是可以接受的。 没想到顾城看了她,坦然的道:“前两天刚宣布了新任总理事,是沐司暔。” 安玖泠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你给他做的保镖?” 顾城以为,她不会愿意自己和沐家打交道,没想到她说:“你是故意的?靠得越近越好办事么?” 无论报复还是翻案,越接近核心人物越是容易,的确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目光平缓的看过去,“先前郁先生不就做过一次辩护么?” 以失败告终,但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放弃。 果然,安玖泠笑了一下,“这种事,除了自己,谁还靠得住?何况……” 她看了顾城,“你应该知道?那个叫郁景庭的和你那位姑姑什么关系?你姑姑又和沐家多友好?” 顾城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低眉用餐,并没有就这件事搭腔。 因为他知道她怎么想的。 安玖泠看了看他,竟然也没再多说下去,而是笑了笑,转了话题,“你都这个年纪了,不给妈带个女孩子回来看看么?” 顾城一直不疾不徐的动作,听完这话看了她一眼,“过段时间再考虑。” 这一听,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但是没确定关系?安玖泠笑着,“带回来妈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他也只是点了一下头,顺势说道:“这几天要出差,小姨回过来陪您,如果不习惯,我雇个佣人?” 安玖泠点头答应了,随他的安排。 不过转眼又皱了皱眉,“你这工作出差有危险么?” 顾城淡淡的摇头,“不会。” 听她又问:“沐司暔刚上任就出差,是出访?” 他这才略微抿唇,道:“不是他。” “那还有谁?”安玖泠皱着眉,“还是说,你为那个圈子里的人提供安保服务?” 所以,除了沐司暔,也可能是苏曜,或者苏衍,或者其他什么人物。 顾城模棱两可的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 对此,安玖泠也只以为是职业特别的缘故,所以没多问。 想着,他的很多情况,等妹妹安玖瓷回来可以多问问她,就不和他多探究惹他心烦了! 顾城和沐司玥离开荣京自然是没人送行的,选在了他小姨安玖瓷回来之前离开。 飞机上她基本是睡过去的,出了机场才看了他,“你能记起来路么?还是打车过去?” 话刚说着,已经有一行人走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恭恭敬敬的请着让上车。 沐司玥愣了一下,显然是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走到哪都有手底下的人把事情办妥。 只好跟着上了车,顾城侧首看着她,“地址?” 她还怀着庆幸,以为他多少会记得一些,但是居然连地址都不知道。 有那么点失落,但没表现出来。 反而淡笑着转头看他,“我是带工作过来的,你单纯过来陪我么?” 顾城说以前什么状态,这次过来也同样。 所以她笑起来,“你以前是我的保镖,现在我只能做你的跟班了!” “那就做你的保镖。”他低低的声音如是道。 就好像没来之前就想好了似的,一点也不惊讶,更不问之前为什么要做她的保镖? 不过,沐司玥喜欢那段日子。 她还笑着看了开车的人,“你听到了,你们顾先生自己要做我保镖的,我没逼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在此之前几乎很少见到真人的顾城,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去,规矩的不插话。 也是因为这样,到了别墅门口,她看了顾城,声音不大的问:“你就不带固定、贴身的护卫?这样安全么?” 他到处跑,换一个地方,似乎就要换护卫的人,这样习惯么? 她记得爸身边的几个人就很固定,比如古杨大伯,还有几乎被大哥、二哥玩坏了的许南叔叔。 他小姑夫身边的护卫不也是固定着两个? 顾城回头看了一眼送他们过来的司机,司机便略微欠身,领悟了利索的转身离开,车子留下了。 而他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低声:“这是规矩。” 因为这样安全性高。 又道:“何况,与我来说,都一样。” “因为不记得之前带的是谁了?”她看了他。 顾城点了头,一边开了门,没让她立刻进去,而是把行李箱放在她脚边,“坐着休息会儿。” 沐司玥以为他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是为了进去想把窗户都打开,又等着两个人进去转了一圈出来之后才让她进去。 很明显,他们过来之前就有人打扫了,刚刚那两人转了一圈跟“排雷”似的就走了,估计也是他们的规矩。 “去洗个澡。”顾城抬手帮她去了外套,嗓音平平稳稳的。 她笑了笑,“你现在是我的保镖,说话语气不太对!” 顾城低眉看着含笑的双眼,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然后真的改口了,“大小姐,你先去洗澡,我去做饭。” 反倒是沐司玥微微的愣,而后笑得越好看。 “好的!”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抱起从行李箱拿出来的衣服转身溜上楼。 她自己带了睡衣,很特别的那种,特意准备的,为了过好这次的二人世界。 毕竟,她还给他的“第一次”还没送出去呢。 但是她一进卧室就发现衣柜里全是她的衣服,新的,当季流行款式。 都是他准备的? 这种感觉想什么呢? 像那些电视里的女主角,有一个为她准备好所有的男主角,他们来之前就把别墅打扫了,衣服给她换了一柜子。 真好! 为此,她更是把洗澡当成了工作,十分认真,洗完了还喷了专门带的香水。 洗完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皮肤泛着桃粉,整个人都是香香软软的。 只可惜,她精心准备的这些竟然让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占了便宜! 晚餐开始到结束,顾城一副真只当自己是保镖的模样,中规中矩,压根没有觊觎她的意思。 甚至饭后上楼处理公务,告诉她九点才能完。 她只得找了一部片子,算好时间等他忙完,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把大灯都关了,营造了电影院的感觉。 中间却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甚至就那么睡了过去。 感觉有人碰她的时候,她只是蹙了一下眉,以为是顾城,挪了挪身子闭着眼哼了两声。 感觉沙发边的气息距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几乎碰上的时候,她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顾城不是办公,哪来的酒味? “谁!”她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到模糊的轮廓之际便坐了起来,一脚踹了出去。 “……”被她踹了一脚的人蜷缩在地上模糊的哼唧着。 沐司玥连忙开了灯,看着醉醺着爬起来的Seven,傻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顺势转头去看远处的大门,他怎么进来的? 而她刚刚的低叫已经把顾城引下来了。 顾城从楼上下来的步伐很大,长腿迈入客厅,目光扫到了地上的男人,眉峰便蹙了起来,下意识的一句:“他来做什么?” 沐司玥也正惊讶着呢,没觉得他问得不对劲,只是看了Seven,“你怎么喝成这样?” Seven痛得捂着肚子,“对你男朋友就不能温柔点?” 还男朋友的,都哪天的事了! 没想到他还是风流不羁,看起来一点也没变。 不过,Seven这会儿正经多了,勉强坐得端正,看了她,“不是你给的钥匙么?听说有人过来,我还当邻居开玩笑的呢!” 沐司玥这才瞪着他,“知道我回来你刚刚还……!” 话说到一半,她看了顾城,把他差点强吻她的话给咽回去了,道:“知道我在还不敲门!” Seven一脸无语,都说了有钥匙,敲门多麻烦。 然后看了她和顾城,“你俩这是……?”又摆摆手,指了沙发,示意他睡那儿,“你们随意,我借宿。” 很显然,顾城不高兴了。 她抿了抿唇,自己也没料到会遇上多年不见的“前男友”。 之后她端了一杯热水上楼猫进了顾城的书房,见他立在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侧首看他,“你不高兴?” 等他转身,沐司玥才发现他另一手是夹着烟的,皱了一下眉。 很显然,他心情不好。 可顾城转手把烟灭了,顺手关掉窗户,书房里几乎没有烟味儿,对着她,“没有。” “……见到Seven也能想起一些事么?”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利用Seven刺激他一下,但是他今晚表现挺平淡的,不舍得刺激。 顾城这才看了她,眉峰几不可闻的挑起,“关于什么?撑着胆子去参加他的生日会?还是带他回荣京见家长?” 沐司玥愣愣的。 他果然记得? 她刚要激动的凑过去,顾城倚在那儿,修长的手臂抬起,阻止她靠近。 而后冷酷着一张脸,薄唇微动,道:“今晚不把他弄出去,你就自己睡。” “!”沐司玥定定的看着他这霸道、高冷的命令腔,心底有惊有喜,暖暖、热热的。 男人这种模样的魅力真是说不出的迷人。 又觉得有些委屈,“又不会是我请他来的……” “钥匙不是你给的?”他淡淡的接过去,略微低眉睨着她,“男朋友?” 沐司玥讪讪的笑,“顶多算个前任……” 某人脸色越是不好看了,她心里笑着,脸上已经乖巧下来,“现在不是你嘛,别人都是过客。” 但顾城冲她颔首,示意她自己睡觉去,别想他陪着睡。 她这才忽然板起来,“你现在是本小姐的保镖,哪那么多规矩,挑三拣四!我今晚就算要三人一块儿睡你都的陪!” 意识到自己撑气势有点过头,她才抿唇看了顾城。 顾城正安静的把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顾城立直身子,又迈步出了书房。 而她下楼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客厅里Seven的哀嚎,到了客厅入口看到的就是Seven的惨样。 一看到她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她有些好笑,又一脸无奈。 Seven干脆装死,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不动弹了,他正失恋着,难受得紧! 正巧有人敲门,顾城走过去开的,伸手接了什么类似文案的东西过来就关上了。 沐司玥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Seven的资料! 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弄了别人的资料,是怀疑Seven的动机? 顾城扫了两眼就扔在了茶几上,看样子是放心下来,也不管他了,只看了她,“不睡?” 她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看着他挺拔的身影一步步在前边走着,有那么一种错觉。 他到底带她来这儿做什么的?谨慎成这样? 而顾城这样的谨慎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但还是没防住。 Seven在那个别墅住了两天之后接到了被原公司解聘的消息,而那是顾城的意思。 他找到顾城的时候也是一脸不解,“我好容易静下心混口饭吃,你倒好!……不然顾先生给我换份工作?” 说的好听,他家大业大,不是为了泡妞才不会去别人公司上班! 顾城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了句:“安女士还联系过你?” Seven眨了眨眼,“哪个安女士……?” “安女士?”Seven好像反应过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把我解雇了?……过分了过分了!” 不过,见顾城表情很严肃,试探着看了他,“你和安女士什么关系?” Seven只知道他刚上班那儿的直属上司老婆是安玖瓷,前两天就问过他关于玥玥的事,这两天他错过了一个电话,目前没联系。 顾城也不隐瞒,“小姨。” “你姨?”Seven张着眼一脸惊讶,又近乎自言自语,“难怪问我你和玥玥的事,这是帮你把关?” 过了会儿,Seven才立刻竖起指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更没透漏这个住址!” 关于玥玥和顾城的关系,他真的只是含糊其辞,这个住址那当然是不能说的。 这些顾城知道。 看了他,“再联系你,烦请通知我。” Seven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但安玖瓷既然能问到Seven那儿,若真想知道他和沐司玥确切的关系也不难了,尤其他还带回家过。 这会儿安玖瓷在荣京,一听她姐说顾城出差就几乎知道了他依旧保持着和沐司玥的关系。 但她没有直接说,只是旁敲侧击的让安玖泠稍微对儿子的感情状况上心一些。 “我是把他从小带大的,知道他心地善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好,他和你说的保镖业务,目前是跟着沐司玥,你能放心?”安玖瓷看着刚从监狱出来的人。 任何一个沐家的人,都不放心。 尤其他们在谈顾城的终身大事,沐司玥是个女孩,安玖泠听得懂。 可她沉默了会儿,并没有很激动,在安玖瓷以为她真的变了的时候,才停她淡淡的一句:“这种事,越是直接反对,他会越反感的。” 安玖泠真的没有问顾城任何关于他和沐司玥的事。 只是他出差三四天开始,她总会和儿子打打电话,简单聊一聊,大多也只是让他注意身体之类的嘱咐。 也就是偶尔会提一提让他抓紧找个女朋友。 完全没表现出知道他和沐司玥在一块儿。 一直到过了十来天,顾城的手机上直接收到了女孩子的照片。 当时沐司玥就在边上,随意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皱起眉,又看了他。 顾城同样的眉峰微蹙,点开了讯息,看着照片上的女子,看起来是个白领,端庄漂亮,笑起来很好看。 沐司玥没说话,坐在一盘,看着他接起他妈妈的电话。 听不到声音,但她大概能猜到是给他介绍女孩的了。 顾城听了会儿,眉头紧了紧,“您不必操心这些,我说了过些日子再考虑。” 确实是让他挑挑哪个女的比较有眼缘。 安玖泠这才皱了眉,“这都什么时候了,每次你都说不着急,妈几岁了你知道么?那里边待了这么些年,说不定哪天就一病不起了,你要让我含恨而终么?” 顾城的确没想她会忽然强硬起来。 甚至听着她说:“这个周末你回来一趟!必须见一见,哪怕不中意也可以再找!正好我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你不陪着么?” 什么都可以拒绝,但为人之子,最后一项他不可能无视。 最终低低的“嗯”了一声,“周末我过去。” 他挂了电话,沐司玥在一旁勉强一笑,“回去相亲?” 顾城微抿唇,低眉看着她,“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他大概是还想说什么的,她只是笑了笑,起身,正好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你知道是再委屈我就好,我无所谓。” 但那显然不是无所谓的情绪。 她出去之后,顾城立在原地,良久才轻捻眉峰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恭敬,也很客气,“顾先生,安女士的案子的确是还有重新上诉的机会,你若是想争取……” “不。”他沉声、淡淡的打断。 ------题外话------ 咳咳,不到万更,貌似刚到重点,没办法到点更新了……   ☆、369、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之后有些惊讶,所以停了下来,等着顾城说些什么。 但是顾城沉默了好几秒,像是在考虑着多艰难的事,这让律师皱起眉,按道理说,既然安女士是他的母亲,现在有上诉的机会,也许可以翻案,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才对,怎么还说“不”? 片刻,才听顾城低低的道:“麻烦沈律师了,能不能知道可上诉期到什么时候?” 律师听完,以为他还是想要这个机会的,便淡笑着道:“如果顾先生想,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帮忙安排,取证方面困难的话,就想办法把上诉的过程拖一拖就好,这个您放心。” “当然……”律师想起了荣京现在的状况,接着道:“现任的总理事依旧雷厉风行,相比前任沐寒声更是琢磨不透哪天就出新规了,不过截止目前的条款来看,这方面没有变动,宣布会也刚过,就算总理事想发布新规那也得等下一年议事大会了。” 所以说,一共有一年的时间,虽然案子难度大,但其实不算短了。 顾城却轻蹙眉峰,想着她刚刚的神色。 一年,再怎么委屈她,他怎么能再让她等一年? “顾先生?”那头的人小声喊了他,确认他没挂电话。 顾城这才模糊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又没了后文,弄得律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那您是否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比如,现在开始了解当年的案子,搜集一些证据?” 立在窗前,他把目光挑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黑压压的,弄得人也起了几分烦闷。 最后他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道:“劳烦沈律师。” “应该的!”沈律师笑着。 这边顾城挂了电话,沈律师也颇有思量的看了会儿手机,想着顾城到底几个意思。 还没想明白呢,安玖泠的电话就进来了,“沈律师业务很忙?” 沈律师客气的笑着,“哪里!正好刚和顾先生通完电话,就正在聊您可不可以尽快上诉的事!” 一听到这里,安玖泠便认真起来,“顾城怎么说的?” “看顾先生的意思,当然是争取机会,已经吩咐我从现在开始准备找找证据。” 话音落下,安玖泠一颗心也跟着落了下来,看来,顾城就算和沐司玥在一起,也没忘了娘,没忘了要帮她翻案,还不算白生一场! 说不定他和沐司玥靠那么近,根本就是为了案子便利? 越这么想,安玖泠心情也就约好了,淡淡的笑着,“那就有劳沈律师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这边不缺钱。” 沈律师只得客气的笑,“一定尽力帮安女士办好。” 挂了电话,安玖泠心情好得微微挂着笑,亲自做了水果面膜,开始经营她那张长久沧桑的脸。 安玖瓷多少也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看了她,“顾城答应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从沐司玥前任男友那儿打听来的都没错,这两人这会儿在国外,但是查不到出去做什么了。 一直都是这样,安玖瓷的经济条件也可以,但是之前几次努力想让人查查顾城到底做什么的,每一次都无疾而终,一点收获都没有,光知道他做保镖,主人神秘,他也就行踪神秘。 安玖泠听完笑了笑,“机票我给他买,时间我给他定,女孩子我也给他挑好,他要是不回来,我有的是办法!” 放下手里的水杯,安玖瓷看了看时间,“顾城请的佣人今天下午到,让佣人给你做饭?我下午可能出去一趟。” 安玖泠随意点了点头,“你忙你的去,我只是做了几年牢,四肢完好能照顾自己。” 点了点头,安玖瓷从沙发起身,但也想了想,道:“如果真的再一次上诉,甚至翻案成功,沐钦应该是最大的罪人,但沐筱筱和他生活在一起,你考虑过她么?” 沐筱筱这个她和前夫沐钦生下的女儿,安玖泠都几乎要忘了。 女儿和沐钦生活了三十来年,都成家了吧?看着自己的亲妈起诉亲爸,她必然是站在沐钦那边的? 这又是一道坎了。 安玖泠却讽刺的笑了一下,“这么多年,筱筱儿倒也来探望过我,不过一看就只认亲爹,不知道亲妈,我既不指望她,也不怕她拦着。” 依法走的事儿,她能拦住? “上一次郁景庭帮忙翻案,有些证据应该还在,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用,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如果你真的没杀顾准之,为什么那么确凿?” 当年案子出来的时候震惊了很多人,但大多是骂她的,因为她亲手谋杀自己的丈夫。 也有人说她当初婚内出轨,和野男人顾准之怀了顾城还不好好过日子,难道还想回到沐家继续做儿媳、顺便弄出顾准之意外死亡的假象骗取了保险金?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安玖泠。 想到当年的那些言论,安玖泠此刻也是一脸的难看。 一个女人经得起多少诋毁?尤其几乎全世界都在骂她,那种感觉,生如地狱。 可她居然把牢底坐穿又出来了! 她有顾城!一个能力不凡的儿子,一定要沐家不得安宁。 安玖瓷看着她姐姐的神色变化,出来这两天,其实两人没谈过那个害她入狱的案子,这会儿,她甚至也觉得,如果不提起,她姐的怨恨也并没有那么重。 因此,她抿了抿唇,不打算再替,激起别人的怨念也算一种罪吧,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安玖泠这才笑了笑,“证据不确凿我怎么会进去?” “何况,沐钦是什么人?荣京和第一岛之间的艺术桥梁人物,人脉多广别人都知道,想办点事,想给我挖个坑让我跳进去又有多难?” 大家都知道沐寒声的堂哥沐钦在商界不算鼎鼎有名,后来转投艺术居然也一路走高。 可那一身优雅稳重的艺术气息背后,只有她知道他多么的阴狠!狠到为了和现任妻子幸福美满,把她这个前期直接扔监狱里! 安玖瓷想了想,她也知道她姐为人怎么样,知道如果当年姐姐真的什么都没做,也不可能被一个罪名扣得牢牢实实,因为姐姐怨恨沐钦,所以只认为沐钦一手谋划这么多,怨恨过重而忘了反省自己。 关于这样的想法,是她几年前请郁景庭帮忙失败后想通的。 这会儿她也几乎张嘴说出来,可是想了想,面前的人刚出了,现在和她这么说,很不合适,只好咽了回去。 只道:“毕竟沐司暔不比沐寒声差,沐钦虽然那边名望重、权力不小,如果真的成不了,你也就好好过完余生,有顾城在,替他挑个好女孩,会幸福的。” 安玖泠微蹙眉,看了妹妹,又笑了笑没说什么。 之前安玖瓷确实不想让顾城和沐司玥混在一起,想给他挑个女孩,也只是想管管顾城的终身大事,也是让他远离姓沐的任何人。 至于案子,她越来越觉得拗不过沐家,又何必徒劳?不如安安心心的生活,人有时候就得认个输。 “你不是出去么?”安玖泠提醒她。 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安玖泠点了一下头,看似很专心的给自己敷着水果面膜。 好一会儿才停下动作,暗暗想着,钱和权往往相随,顾城给妹妹安玖瓷的钱很多,他自己必然更多,可见他能力不凡,有这样一个儿子,还怕办不了事? * 然而,若说安玖泠以前最悲哀的事,是婚内出轨又嫁了个不怎么样的顾准之,把原本坐着沐家儿媳的一副好牌打烂,那她现在最悲哀的,应该就是儿子根本不和她一条心,而她完全不知情。 这不,顾城在书房窗口长久立着,整个人气息安静而沉重,指尖捻着的手机囫囵转了好几个身的被把玩着。 他知道刚刚板着小脸出去的她一定不高兴,但也想不出能说什么好听的,只得不让她见了烦心。 终于拿起电话,给沐司暔打过去。 “忙么?”顾城薄唇微动,淡淡的声音。 沐司暔虽然刚做完宣布会议,但这两天到处跑,行踪不定,要说不忙那是假话。 不过因为是顾城的电话,便勾了嘴角,“一手掌着我上位的人我能说忙?” 听起来心情不错,又听他问:“驸马爷又有何吩咐?” 无论是对他功绩的抬高,还是身份的揶揄,顾城倒是安然受着了,却也只淡淡道:“没想好,想好再找你。” 沐司暔微蹙眉,听出来他语调有些凝重,但也没多问,点头,也认真的回了个“行。” 又问:“玥玥在么?” 顾城点头,“要说话?” “不了。”沐司暔道:“好好待她……” 一副欲言又止的意味,顾城那么聪明不可能听不出来,沉着声直直的道:“有什么话直说。” 沐司暔倒是略微弯了嘴角,可是隔着电话的神色确实是有些担忧的,“也没什么……玥玥没和说你过?” 这一句三个喘的,让顾城薄唇都抿在一起了,能不能一次说完? 然后才听到沐司暔略微叹息,道:“玥玥时间不多了……” 这样莫名的一句,却一下子揪住了顾城的神经,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可沐司暔似乎有事了,听得出略微捂着话筒,道:“我得去忙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顾城还站在那儿,拧着眉,描述不了那种感觉,忐忑、不安,或是紧张。 下一秒,他已然转身凌然出了书房,没看到我是亮着灯,便大步下了楼梯,径直往客厅走。 沐司玥一个人已经待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他接完他母亲的电话就准备着相亲不下来了呢! 这也才淡淡的抬头看过去,看着他紧抿薄唇盯着她,大步大步的走近。 有那么点紧张,却凉着脸,往沙发角落挪了挪,“顾先生总算忙完了?” “你哪不舒服?”他冷不丁的这样问,就立在沙发边,低眉凝着她,好像她一说不舒服就要立刻抱起她往医院走似的。 但沐司玥素眉轻蹙,没明白过来,过了几秒才仰脸,“我心脏不舒服算不算?” 想到刚刚母亲让他回去相亲时她的表情,顾城脸色凝重起来,估计是理解为心脏病之类了。 沐司玥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了,转过身抓着抱枕盯着电视屏幕。 顾城却长久没挪步,一直站在沙发边看着她。 直到她受不了,他却忽然坐了下来,忽然也缓和的嗓音,“我不会和人相亲。” 她回头看他,“真的?” 她都想了很多种跑去破坏他相亲的场面了呢。 “现在也不舒服?”顾城依旧低眉看着她。 沐司玥抿了抿唇,抬手轻轻点了点他心口的位置,双眸微仰,“只要你这儿放着我,我就不难受!” 顾城看着她,就低低的一个字:“好。” 很简单,可是她最喜欢他这样说话,干净、利落,低沉又淳厚的嗓音透着独有的男性气息,十分好听。 也听他又一句:“抽空带你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因为她心里不舒服? 这木头疙瘩!心病去医院有用么? “你不拈花惹草就是最好的良药了!”她瞥了他一眼。 但顾城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放松下来,“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沐司玥终于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莫名的蹙眉。 顾城已然几分不悦的继续下去,“沐司暔告诉我了。”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的那句话出来的时候,沐司玥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没多少时间了,好似要香消玉殒似的? 可她明明没什么……? 蓦地,她想到了家里给她定下的事,如果顾城记不起来,如果不能完完全全的爱她,她的终身大事必须听从家里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几分悲哀,不太好受,因为到现在,他都没全记起来。 再看他,莫不是把大哥的话理解错了? 她心底思绪转了转,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说不定能让他想尽办法的陪着她,最大限度的刺激着都想起来呢? 所以,她转眼就把表情管理得极好,带点柔弱又哀凄的环了他的腰,“你知道了也好,免得动不动就欺负我。” 又仰脸看了他,“这样,是不是可以每天都陪着我,努力把以前的都想起来?” 他垂眸,那会儿,他也只说:“我尽量。” 一直到她睡着了,他才坐在床边,眼底有几分疼痛,指腹依旧喜欢在她脸颊来回摩挲,感受她的温度和细腻。 “我不该忘……”安静的卧室里,低得飘忽的嗓音,又隐约的一句:“我没忘。” 沐司玥已经睡得安稳,顾城躺到身边的时候,也只是嘤咛着挪了挪身子又睡了。 从她再睁眼的第二天开始,却明显能感觉顾城对她真的变了不少。 虽然大多时候依旧是他那副总督大佬的气势,也不可能对着她嬉皮笑脸和二哥的脾性,但一下子温和了很多。 早上洗漱完转头他就在门口了,很自然的抬手替她擦了鼻尖的水,“洗完了?” 她点了点头,还有点惺忪。 沐司玥洗脸不喜欢把水都擦干,让它在脸上自然干再拍水,所以看起来水嫩粉红。 顾城似乎很喜欢看她这个模样,他眼睛里就是这么个讯息。 刚想走出来,他居然就着她潮湿微凉的唇瓣就吻了下来,弄得她原地愣愣的站着盯着他。 然后被他抬手把眼睛挡上,一个动作酥了整个气氛。 直到他松开了,她抿了抿唇似笑非笑,“你比以前还上瘾吻我?” 这种问题,顾城是不可能回答的,一张峻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直接将她抱起来下楼吃早饭。 那就是她想念的日子,去哪儿都不用脚! 接下来的那些天都是这样,他好像也没什么事要做。 不过,沐司玥可是有工作的人,彻底休闲了几天之后该做的实地考察还得做。 她出门之前,顾城便蹙了眉峰,显然的不悦,“多久?” 沐司玥想了想,“嗯……半天?” 那会儿都中午了,总之得傍晚才回来。 在他说话之前,她赶忙开口:“不用送我!” 她知道自己工作和在他面前不是一个人,不想让他看到她成熟、担事的一面,免得以为她根本不用被宠着! 给她分配的新人这两天已经自己先考察了一遍,所以沐司玥做起来比较有目的性,只做纠正和补充的工作。 中途新人看了看她,犹豫了几次后终于问:“慕前辈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他问的是慕西城。 沐司玥想了想,带了点玩笑,“如果有些事不顺利,大概是是被我母亲定为我未婚夫的人选?” 一听完,新人便略微瞪大眼,又一副了然,“难怪!慕前辈一直都在关注您在这边的工作进展。” “是么?”沐司玥也不意外,慕西城平时是沉闷了点,但他很儒雅也很仔细一个人,不奇怪。 工作完之后回到别墅里,她也是这样和顾城说的。 顾城只皱了一下眉,没了别的反应。 “我被别人惦记了你都不担心?”沐司玥歪过头看他。 他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换鞋……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也不太饿,而且吃饱再洗对身体不好,所以她选择先洗澡,换了鞋就往楼上走。 想着他还没回答,转头想再纠缠一会,他直接拿出杀手锏。 扣着她的脸蛋一吻,嗓音低低的:“二十分钟,洗完吃饭。” 弄得她都没脾气了,乖乖去洗澡。 也是她去洗澡的时间,顾城在隔了这么多天后又一次给沐司暔打电话。 那边也许在忙,响了好久才接。 “想好了?”沐司暔的声音。 顾城在客厅里打的电话,直接道:“年前能出个草案么?” “什么草案?” 沐司暔知道他能提的东西,必然不是小事。 而要让他这个总理事弄的草案,那必然更不是小事了。 顾城的嗓音却依旧淡淡的,好像这也就巴掌大的事一样。 道:“修改有关上诉条案,年底立刻施行。” 沐司暔反应了会儿,顾城如今权势遍布,但他其实不插手荣京方面的事,这大概是第一次。 想了想,沐司暔就皱起眉,把他刚出狱的母亲连到了一起。 “……你这是,担心你母亲紧着时间上诉翻案?” 是很意外的。 虽然感情不好,可那是他亲妈,他居然没向着,也是因为这样,沐司暔忽然把隐隐的担心全都放下了。 顾城就是顾城,他没有收到父母的任何影响,他所受的影响全部来自于他那一对伟大的姑姑、姑父。 “你可想好了。”沐司暔提醒,“把时限改短立即试行?” 他还刻意把顾城的“施行”改成了“试行”,结果是被顾城淡着声给修改过来,“是施行。” “……”沐司暔无言的捏着电话好一会儿。 这可够直接,也够为难的,其实他已经有点焦头烂额了。 高兴他态度的同时,也发愁,带了几分揶揄,“就算你是总理事背后的男人,也不能这么发话为难人不是?” “我这才刚弄完一个宣布会议,不少出访和暗访还要做,就这么两个月的时间,你让我给你弄个草案?” 顾城就是定定的“嗯”了一声,道:“在其位就谋其职,再难也好,既然坐了那把椅子,怎么去做是你的事了。” 他只要结果。 说得沐司暔只得挑眉赞同。 倒也笑着,“我也得成家,kiwi若是真怀孕,那可不好说!” 顾城微蹙浓眉,知道他和蓝知恩也很多年了,早该成婚。 任何过分长久的恋爱,对女孩都是一种蹉跎,顾城这么想的,但转念再想到的是正在家里洗澡的沐司玥。 于是点了头,“嗯,不想让玥玥继续等,就尽快办。” 沐司暔顿了顿。 思绪转了好几圈,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也一口应下,“可以!” 沐司暔从小疼唯一的妹妹,以前总是担心玥玥遇不到一个能足够爱她、疼她的人。 可是到了顾城这儿,他放心了。 为了她,顾城放弃了站在母亲安玖泠那边,放弃了上诉翻案,甚至可能表面附和着安玖泠准备上诉,暗地里大概早就布置了人力到处阻拦搜集证据吧? 如果上诉,玥玥一定是会被人口舌的。 上一辈恩怨之际,她却跟在顾城身边,那种舆论压力,必然不是她能承受的。 只有不发生上诉的事,她才能避免这种烦恼。 而这一切,顾城都想到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一早的预谋?”快挂电话的时候,沐司暔似笑非笑的对着电话。 “当初一把将我推到这个位置了,在我们家你的位置一夜高涨,连老沐都没说你和玥玥的事。” “这下好了,你一句话,都能使唤我办事了!” 顾城转头看了一眼客厅口,她没洗完,也不急着挂电话。 只听电话里的沐司暔莫名的探究,“那如果你母亲一定要翻案呢?” 顾城沉默了会儿,然后淡淡的一句:“过去的事我都忘了,包括恩怨。” 然而,沐司暔听完之后莫名的眯起眼,“……你是不是早都想起来了?” 否则,他怎么会回答得这么流利?这么自然?这么的符合逻辑? 因为把过去的事全都忘了,把恩怨也都忘了,所以这就是他会拒绝他母亲上诉的理由? 多完美,就算他想帮他母亲,可他就是忘了! 沐司暔还等着回答呢,顾城却压根没打算回复,只低低的道:“尽快。” 然后挂了电话,上楼去看她洗完澡没有。   ☆、370、你的顾城没变! 沐司玥已经从浴室出来了,站在梳妆台前擦着头发,旁边放着的就是她的那个卡子。 其实是顾城那一个,上次两人不小心交换了,没再换过来。 除了上一段时间闹腾他、知道他想起来了很多之外,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记得多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难道真嫁给慕西城不成?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才会真的表示清楚? “想什么?”她思绪正飘着,毛巾被他接了过来,镜子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这才笑了笑,“没!” 顾城把毛巾接过去的时候,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梳妆桌上,然后帮她擦头发。 原本她是没在意他手机的,但是没过会儿,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上一眼就可以看到又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说实话,很漂亮,是那种野性妖娆又娇媚的女人,她瞥了一眼,神态倒是没什么,只是略有意味的开口:“你妈妈的眼光,还是你小姨?挺独特!” 当然,也看得出她们压根就不了解顾城,连他喜欢哪一种类型的都不知道就一通乱塞。 顾城可能是想停下帮她擦头发的动作去回复信息。 不过她没让,顺手拿了他的手机,道:“你继续。” 基本上他的东西,她都知道密码,直接就进去了。 看到他标注“安女士”的号码发过来的照片之前几句话。 “又给你物色了个不错的女孩,多见一见,到时候一次性挑好了,你已经不小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发的,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而与照片几乎同时发过来的也好几句。 “日子已经帮你订好了,机票也帮你买了,这个女孩家世背景和工作都很不错,你一定要回来见!” 沐司玥看完了,转过头问他,“要回复么?” 顾城薄唇略微抿着,终于还是把手里的事停了下来,然后去拿手机。 那会儿,她正打字要拒绝,结果就被他拿了过去。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她几乎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没了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你不是答应我不回去相亲么?” 如果他真的想着不会去,这会儿直接拒绝就是了,她也只是试试,很显然,他怕她真的那么回复。 “我不喜欢这样。”沐司玥直直的看着他,语调微凉,也很直接。 “也许是我之前在你这儿表现得太任性,太小女孩,但我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如果你直接告诉我,怕你没办法在你妈和我之间选,我兴许会理解你,而不是两边敷衍哄骗。” 好像,她从来没这么严肃认真的跟他讲过道理。 但在她看来,他现在就是这样,在他妈妈那边也一定是说他没和沐司玥在一起,没说不回去。 可是和她,他也说的不会去相亲。 他大概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了。 顾城伸手过来的时候,她拿了毛巾转身走向浴室,正好避开了他,显得很冷淡。 顾城就在原地站了会儿,短讯也一直没回。 她出来之后下了楼,直接进了餐厅。 头一次,她坐下的时候餐厅里只有一个人,那种感觉,看起来没什么,可是猛然觉得很凄凉。 都说人一长大烦恼就很多,原来是真的。 她以前根本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以至于现在想到任何一点事就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一次一次的等他,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勇气和坚韧都用完了。 她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吃过饭,但是家里还有人的情况下,桌边只有她,这是第一次。 吃着吃着就没了味道。 顾城从卧室出来,还没下楼梯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顿住脚步后,拐弯去了书房。 “我以为你忙着没收到呢。”安玖泠略微不悦的声音。 又问:“既然看到了,到时候急着日子,可别忘了,否则妈要生气的。” 顾城站在书房窗户边,稍微的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这些事,您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您先把身体养好……” “我身体养好有什么用?”安玖泠一下子打断了他,“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一切顺利!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还不如不出来呢!” 有时候长辈对晚辈的苦肉计是十分管用的。 但是在顾城这儿,安玖泠也不是特别有把握,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张口喊她“妈”的次数似乎是零? 但她也必须试一试,不能就这样放任他真的和沐司玥混在一起。 又或者…… 她微蹙眉,“你要是不想相亲也可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沐司玥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真的有感情?而是为了替我翻案比较方便?” 这种假设其实是她最乐意见到的,表明她儿子是个有头脑的人,没有傻到要仇人的女儿。 顾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种猜想,眉峰轻轻蹙着。 长久的沉默就有了将计就计的味道,他也就什么都没说,只道:“会待较长一段时间,也需要过完年。” 过完年再回荣京,沐司暔也就把该颁布的都颁布完了。 安玖泠听明白了,但不放心,“妈知道你一步步都算好了,但你也不能几个月不回来呀!” “不相亲也行,但是下月初你必须回来一趟,我去检查身体你就不担心?”她再一次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借口。 果然,顾城终究是应了。 挂了电话,整个人却很压抑,她们的套路,他都清楚。 大概过了快二十分钟,顾城才终于从书房出去,下楼这餐厅。 却正好见她从桌边站起来,浓眉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目光扫过准备的一桌晚餐,她就没怎么动。 “去哪?”顾城低低的声音,看着她。 沐司玥略微抿唇,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了,但是这个时候也没事是可以让她出门的。 只好道:“吹头发。” 她刚刚只是擦了,没吹,一头长发还是很潮湿的。 “先吃饭。”他带了几分强势的声音,正好站在她的必经之路。 沐司玥停住脚没再靠近,“我吃完了。” 顾城没再说话,而是过去握了她的手腕要她坐下继续吃。 没办法,她干脆道:“我不想吃,没胃口。” 顺势将手腕脱了出来。 可是刚走了两步,顾城从身后垮了一步就追上,侧身拦了她,又把她带到面前。 四目相对,她抿唇什么都不说。 顾城开了口:“我母亲刚出来,身体不是很好,最近两年都要定期做检查……” “所以你会回去一趟,是么?”她把话接了过来。 顾城低眉看着她,默认了。 她却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会不知道你妈千方百计让你回去做什么?只是陪她做检查?” “你小姨不在么?你请的医疗团体不在么?你是医生还是护士非得你回去?” 她知道作为一个晚辈,这么说是不道德的,但前提是她知道他妈妈说的都只是借口。 顾城刚要开口,她直接道:“不要跟我说你就算再见十个百个女孩也看不上她们,谁说得准呢?” “你没见过那种主动到不要脸的女生,比邹敏更甚的,主动到都不用你动一块肌肉、费一点力气就喂到你嘴里的,你能拒绝么?” 她一连串的说完,气息有些起伏,顾城想抬手碰她,她抬手挡掉了。 又略微的深呼吸,看了他,语调忽然淡下来,“当然,如果你依旧想回去,那我无话可说,那是你的选择,而我……” “也会有我的选择!”她定定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让顾城眉峰拧了起来。 “什么意思?” 她抿唇不再说了。 顾城不让她走,盯着她,“你什么选择?” 她走不了,只能仰脸看着他,“你不是知道我时间不多了么?我不勉强你,你可以走,选择去陪你母亲,我的事我自己来。” 他的视线变得很沉,几乎黏在她脸上。 “你只能有我一个选择!”他低低的、带了几分强势的嗓音。 沐司玥却忍不住笑了一下,“凭什么呢?……我也没强求你。” 这回她终于解脱手臂,转身去了客厅,随后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可是整层别墅依旧显得格外寂静和沉闷。 那这样的气氛一直到临睡,她没再吃过东西,顾城好像干脆一口都没碰。 这儿虽说是她名下的别墅,但总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的,总有一种在借宿的感觉。 她不想回主卧,进去拿了个枕头,正好顾城从书房过来,走到门口堵住了她。 目光从她手里的枕头移到她脸上,“干什么?” 分床睡,虽然这好像是婚后的人才有的行为。 其实在她眼里,从跟他发生关系开始就认定除了他谁也不会嫁,甚至在那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就算他居然又把她的处子之身补上了,她也一直不介意和他睡一块儿。 今晚第一次。 顾城伸手想拿走她手里的枕头,她避了过去。 “给我。”他索性开了口。 沐司玥听而不闻,往旁边迈了一步,下一秒却索性被他整个带了过去,顺手拿走了枕头。 动作显得有些粗鲁,隔着那么远,扬手却直接把枕头扔回了床上。 每一次他忽然凶她,或者这样的粗鲁,她总是会被吓得愣住。 只愣愣的看着他。 顾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她,喉结下意识的滚动,低眉看着她,“……就睡这儿。” 他把声音放得一柔和,她倒是起来了,“我不想,我干脆就不想住这儿!” 顾城整张脸明显沉了沉。 但终究是没舍得凶,嗓音低而平缓,“就那么不信我?……出那么大的事我照样回到你这儿了,就算回去相个亲,还能不要你?” 她嘲讽的好笑,“既然不会,那还相亲做什么,浪费时间?时间对你来说多珍贵?” 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顾城不说话了。 说不过她。 但是她一想挪步就扣了她的手腕,另一手索性握了她的腰,她怎么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她以为会弄疼她的时候,却已经被扔到床边了。 只能仰脸气得瞪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不疼,但是她就是很气,转瞬就红了眼,满肚子说不出来的委屈。 若不是他整个抱住她,她真的很想直接冲出去就不回来了! “没凶你……”顾城双臂紧了紧,嗓音很低的压在她上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是很必要我就不回去了,嗯?” 她几乎整张脸埋在他胸膛,依旧模糊的念叨着:“以前的顾城不会让我这么难过,他知道我需要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大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还没说完,他忽然勾着她的下巴吻下来。 唇畔之间嗓音依旧浓厚,“你的顾城没变……!” 谁说没变?她一点都不赞同,可是抬手怎么都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这么吻下去。 但是除了吻,他什么都没再做,坚守着那道底线。 这也许是好事,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压力。 就像他依旧给他的离开留了后路。 但是那晚她的确没能走出那个卧室,也没跟他分开睡,就是晚上睡得不太安稳。 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不太好,却反而很想把好几天的工作都压缩在这一天来做。 变相的麻痹。 顾城每天也都有他要忙的,看起来两个人好像没多大变化。 但是都能感觉到,那晚之后彼此之间总是围绕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可又谁都不再说什么,好像就等着他妈妈给他定的时间到来。 这一转眼,时间过得的确快。 安女士给他定的机票日期越来越近。 沐司玥旁敲侧击的再问过,他的意思似乎的确不会回去,让她放心。 临近那几天,顾城忽然问她:“有空就带你去医院?” 她愣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撒下的慌。 苦肉计肯定有用,可是她本身真的没什么病,更没绝症,去做什么? 所以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看的,我过两天就得出去一趟。” 这不是她信口胡说,确实得出去做考察,应该不回久,不到一周,至于四天或者五天,也说不一定。 按时间算起来,她回来,正好是他妈妈给他的期限。 本着某种逃避或者期待他的选择,她反而觉得出去几天很好。 ------题外话------ 没错,我又欠下了,因为晚上有事,顺便早更了!   ☆、371、我现在就回去! 也就是那两天,天气变化很快,沐司玥还没和新人去临近小镇,忽然就感冒了。 病势来得很猛,她那天下午从外边回去时淋了雨,也吹冷风,大衣忘在新人车上了,自己心血来潮坐公交,一路晃晃悠悠的看街景放空自己,结果就弄成了那样。 晚饭之后她开始昏昏沉沉,偶尔咳嗽,表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只有她自己觉得全身乏力,也没告诉顾城,早早就说累了去休息。 大概因为那两天他们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等他妈妈规定的日期来临,交流不多,气氛略显清疏,所以顾城也没怎么留意,在书房待到很晚。 大半夜,她自己咳嗽咳醒了。 长这么大,记忆里好像从来没咳那么厉害过,咳得脑袋都疼。 而她一起来,顾城也跟着坐了起来,眉峰蹙着,一手把她揽了过去,手背贴上她额头。 温度却不是很烫。 “下午干什么了?”他终于问。 她一双眼半睁半闭的,干涩的嘴唇抿了抿,“就淋了点雨……” 话才说到这里,顾城已然沉了脸,也带了自责,他今天又一次接了安女士的电话,以至于脑子里很多事,忽略了她。 “我不去医院!”他翻身要下床的时候,她才哑着声音,微仰脸看了他,“这都大半夜了,医院也没有门诊的。” 主要是从上次雪崩事故之后,她更不喜欢去医院了,这个时候尤其懒得挪动。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的台灯,她仰着一脸的惺忪眯着眼让人心疼,顾城也就抿唇算是顺了她。 只道:“我去找药。” 家里有没用的药箱,常用的感冒药都是有的。 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是顾城找了咳嗽药和感冒灵上来的时候她又倒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的了,看起来整个人软趴趴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顾城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沐司暔说她没剩多少时间的话了。 脚步忽然在床边顿住站了会儿,才又坐在床边,把她叫醒,动作很轻。 沐司玥也不管那都是什么药,只想囫囵吞下去赶紧继续睡,反倒是顾城怎么都睡不着了。 几乎就那么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哪怕是睡着的时候都会咳嗽,顾城总是会跟着皱起眉。 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沐司玥睡了醒、醒了睡,真正睁开眼的时候其实才六点多。 醒了,她很自然的坐起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转头想喝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但是喉咙痒得厉害,她想忍都忍不住,咳嗽得几乎都要断气的感觉。 那一瞬间她确实是紧张了一下,真的从未这样过,拖着气息哽咽了好一会儿咳得发呕。 顾城从卧室门口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她咳嗽得喘不上气,整个人缩在床边。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往床边。 也是他刚到她面前时,沐司玥拿开捂着嘴巴的手,撑在了床边,想站起来的。 但是她低眉的那一瞬间,忽然看到了自己腿旁边被褥的位置几滴红色。 转而看向她有些凉、有些黏的手…… 几乎是两个人都生生的愣着。 她刚刚捂过嘴的手有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落在了她面前的被褥上。 看到血,她心底猛地紧张,那是下意识的,谁看到血会不紧张不害怕? 而她抬头看向顾城时,他正低眉下来,目光定定的落在她嘴边,那张脸,是她从没见过的死寂,带着那么一些的慌张。 “去医院!”顾城终究反应过来,嗓音很沉很沉。 就好像看着她咳血,就看到了她绝症濒临生命末尾的那种沉重和害怕。 沐司玥想说什么,可是喉头腥甜,一咳嗽果然继续咳血。 她身上穿的是睡衣,顾城只穿了简单的休闲装,可他只是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把她整个裹上,直接抱起来就掠出了别墅,车子直往医院而去。 那个时间,城市的冬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车窗外都结着薄薄的冰雾,一下子好似整个气氛都凄哀多了。 反而是她,忽然又变得平静了。 转头看着一直拧眉抓着方向盘的顾城,她好一会儿才静静的开口:“我要是真的没时间了,你会难过么?” 顾城倏然侧首过来,用那种极其冷肃的眼神,“不准胡说!” 她抿了抿唇,不再说了。 快到医院的时候,她才一边咳嗽一边再次开口:“过两天还是得出差,我回来还能见到你的吧?” 都这样了还出什么差?顾城眉峰紧了紧。 但他没有说这个,而是看了她,而且看了两次,停车的时候才道:“我不会走。” 那就好!她放心的笑了笑。 从车上到医院里也是顾城把她抱进去的。 医院见到她的睡衣、外套、拖鞋时,一度以为她是多大的、急得不得了的病症。 看了看,对着顾城:“应该是病毒性感冒,最近感冒病例增多,只是比别人严重一些。” 但还没严重到肺炎的地步。 顾城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要求医生对她做更深、更细致的检查。 医生看了看他,“有病人的病例么?” 沐司玥常年到处跑,这几年辗转在荣京、华盛顿、伊斯和这里,病例是个比较麻烦的东西。 可顾城眼都没眨,薄唇微动,“我会让人调过来。” 然后他从兜里探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卡片东西递给医生,“麻烦您先给她止咳。” 或者说别让她再咳血了。 医生看了他那个小小的卡片后整个人神色都严肃多了,点了点头,“您放心。” 那会儿,顾城手心里还握着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丝帕,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用过,这会儿沾了血。 那也是她的东西,他第一次替苏衍出头时,她为他擦了血迹后,丝帕和那个发卡一样,从此在他这儿安家。 沐司玥先打了一针,药水进去,好似整个人都冰冰凉凉了,凉到喉咙里一下子舒服了很多,而她也变得昏昏沉沉,只隐约知道医生将她辗转了几个地方做不同的检查。 顾城一直站在外边走廊。 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只一件薄薄的休闲装,这会儿就算一直走来走去也是冷的。 可他身上也看不出冷不冷,没什么表情,双手放在裤兜里,整个人很沉闷。 唯一带了的手机在之前就和不同医院联系了一遍,把她的相关病例都调过来。 很显然,她进过几次医院、生过什么病,他都是知道的,却只不知道她还有没有隐藏的病情,所以显得更是谨慎。 在这个关头,安女士却再次打了电话过来。 “你定了没有?”电话刚接通,她就问了一句。 还有两天,他就该回去了,安玖泠一直没有约复查的医生,说:“等你回来我再约。” 昨天就问了一次,他没给确切答案。 而这会儿,顾城只是抿唇沉默两秒,道:“我暂时回不去,至少这两个月不行,让小姨先陪您,相关人员我都会给您安排好。” 安玖泠一听,一下子就变了语调,“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 “就算有你小姨,有你安排的人,那能一样么?他们是我儿子?”她几乎就能猜出是什么缘故了,咬了咬牙,冷了声,“是不是沐司玥让你不准回来的?” 顾城眉峰蹙了起来,“谁和您胡说的?” 这还用说么! 他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以为只是做个样子安排他相亲? 本来安玖泠也不想直接这么撕破的,但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沐司玥居然还能这样先下手为强把儿子拖住! “你必须回来!”安玖泠说话也强硬起来,“别给我找任何借口,更别说什么年后回来!” “我知道你没把我当母亲看待,可你就是我生出来的!你要当不孝子我成全你行不行?你要是不回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城浓眉皱得很紧,“我从未说过不把您当母亲看待,但有些事,我希望您能考虑我的行程……” “你出差办公的行程?”安玖瓷打断了他,好像她真的不知道他只是去过二人世界似的! 她现在一边担心着他真的和沐家搅在一起,一边担心没法尽快上诉,所以他必须尽快回来,不能拖! “总之我就这一句话。”她接着道:“我在里边待那么久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如果出来后连儿子都忤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顾城脸色沉了沉,“您想干什么?” 安玖泠已经把电话挂了。 顾城站在那儿越显得压抑。 那种压抑,沐司玥检查出来之后都能感觉到。 她被带着在医院转了一圈,感觉睡了一觉,咳嗽已经轻了,但整个人还有些浑噩乏力。 医生单独和顾城说:“检查都做了,不过相关结果,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出来。” 顾城点了一下头,办完相关程序,因为她不用住院,直接带着她返回别墅。 关于安女士的电话,他并没有提及。 可她带了眼睛,回去的路上就看了他几次,一直到他抱着她进了门,在他换鞋的时候,她终于抿唇,声音很哑,问:“怎么了?” 顾城看了她,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没事。” “你说了不会回去的哦?”她刻意的提起。 果然见他神色微变,最后倒也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算是默认,“饿么?” 沐司玥这会儿除了想睡觉就没有更多的感觉了,摇了摇头。 她不想睡在卧室,顾城拿了被子和枕头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她抬头偶尔还能听到他在厨房的动静,安心。 只是途中还是睡过去了。 那两天,她几乎就是那么渡过的,中午在沙发,晚上回卧室,什么都不用做,顾城也几乎不出门,只在她睡着的时候去书房,或者打几个电话。 确实没提过要回荣京的事,她也安心下来。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她被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偶尔咳嗽之外,没任何不适。 她原定的出差不变。 顾城自然是不悦的,“他一个人做不了?” 沐司玥笑了笑,“新人就是让我带的,让他一个人去就没有意义了!” 凑到他跟前,“也不远,来回一趟飞机都不到半小时,时间也不久,今天去明天回,最迟后天就回来了!” “我都没事了!”她笑着凑上去亲他。 他居然真的不躲,反倒是她停了下来,小心把感冒传染了! 结果整个人被勾了过去,薄唇吻住她根本不犹豫,吻完才低眉看着她两秒,声音低低的,“我送你。” 沐司玥点了点头。 现在的她,但凡离了顾城,无论工作还是为人都没有小女孩的影子,独立而成熟。 所以,带着新人在城镇的考察看不出人生地不熟的味道,去哪儿、做什么都干净利落。 当晚回到酒店,在电梯里的时间就把一天的资料递给了新人,“睡前整理一下,方便我决定明天能不能走。” 她想早一点让新人成熟起来不用她带着,她也好抽更多时间放在其他地方,所以极大限度的锻炼他。 新人接了过去,试探的看了她,“今晚就整理完给您结果?” 沐司玥看了一眼顾城送的腕表,清淡一句:“看你能力。” 除了电梯,她只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房间了,进门的时候,又看了一次腕表,不是看时间,是真的看表。 然后笑了笑。 进去之后就给顾城打电话,一边换鞋子、换衣服准备洗澡。 不过那边的电话好一会儿都没人接。 之后是顾城打过来的,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她却拿着电话安静了会儿,“你心情不太好?” 顾城这两天几乎每天一通安女士的电话,心情要好是不可能的了。 刚刚接了一通,更甚。 不过,这次是他小姨用他母亲的机子打过来的,听起来很是生气,“你和你妈妈说什么了?” 顾城听小姨说安女士竟然试图自杀,整个人却不是担忧,而是深冷无比,“她一定要这么逼我?” 因为他也清楚安女士想干什么。 安玖瓷很无奈,“你明知道她是担心你和沐司玥在一起才这样,就算是吓唬你,你回来一趟有多难?难道真要等到她把刀子戳心窝里?” 如果玥玥身体没异样,他回去时没什么的,但这些天是不可能走得开。 “告诉她,我不喜欢这些把式。”顾城低冷的嗓音。 也许别人听起来那是冷血的、无情的,对自己的母亲能用这样的语调和内容说话。 可若是知道安玖泠为人的,大概不会多想。 人都说母慈子孝,母不慈又哪有子孝?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做好一个母亲。 安玖瓷听完他的话之后竟然好一会儿都抿着唇。 因为她是了解顾城性子的。 有些苦肉计、假把式只会让他反感,这是事实。又或者,她也知道自己姐姐抱着什么心理,所以她也无话可说,最终只得把电话挂了。 此时,沐司玥没急着去洗澡,而是在床边坐一会儿,可顾城说会儿话,一直到他情绪缓过来,她也才淡笑,“吃夜宵习惯了,有点饿!” 这样随口提了一句,在她洗完澡之后,酒店竟然给她送来了夜宵。 侍者给她摆好后笑了笑,“顾先生为您订的!” 她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手可真长! 掐着点,顾城给她打电话过来,“夜宵到了么?” 她笑着点头,心头暖暖的,听他又问:“什么时候回?” “想我了?” 电话里的人沉默,她依旧笑着,“那就让你再想一天,明天可能晚上才到!” 因为她都洗完澡了,没见新人把整理好的东西发邮箱。 那晚顾城的声音伴着她睡着的,可睡不着的人很多。 安玖泠没收到她想要的结果,几乎想一下子把所有想做的都做了,荣京年尾的寒冷里,关于她的案子风波再一次被牵起。 也不过是一夜,沐司玥再醒来,习惯收看一眼荣京的头条,一眼,便一目了然。 顾城的母亲已经准备上诉翻案,来势汹汹,像准备了很久。 而她还没从酒店出发去工作,接到了陌生的号码来电。 “沐小姐。”开头就是这样的称呼,说明对方是知道她的。 沐司玥尽量保持着微笑,“你好!你是?” “顾城的小姨。”安玖瓷直接道,又问:“我知道他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让他回来?” 这让她蹙起眉,因为她的确不想让顾城回去。 “先不说顾城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方便他母亲翻案,他们是母子,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现在就要这样限制别人的儿子看他母亲么?”安玖瓷显然是生气了。 沐司玥不明所以,这种话对她来说,已经很重了,说得她就像个恶人。 反正也被说了,她笑了笑,“我教您阿姨不介意吧?……顾城是成年人,他做什么不是别人能左右的,您大概是误会我了!” 她越是这样的风轻云淡,安玖瓷确实越是生气,原本她也觉得姐姐过分了,可作为后备,这点事都不懂也确实说不过去! 于是直接道:“我明白跟你说吧,顾城今天这班飞机必然要回来,沐小姐别再耍心思了,他对你也不见得真心,他什么都忘了,装一装记起来你就信了?……你应该看了荣京新闻了?” 看了,安玖泠要上诉。 她不说话,只是握着的电话的手紧了紧,“他不是那种人!” “你问问他今天回来么?再问问他是不是一直准备上诉,一直让人帮忙找证据?估计他没告诉过你,你不妨问问你前男友Seven,他知道的也不少。”安玖瓷说完话就挂了。 这些事,顾城的确一直让人在做,她并没说谎。 但她的确夸大其词,因为她不希望顾城和沐司玥有牵连,能一次断了最好。 沐司玥定定的站在原地,好几秒都什么也没做。 然后选择给Seven打电话。 她以为,Seven跟安玖泠姐妹又没什么交集,不会知道这些。 可他似乎知道得很多。 电话没听完,她就忽然挂了,直接往机场走,登机之前给顾城打电话,他好久没接,她就一直打。 终于接通。 她问他:“你替你妈妈上诉了?” 顾城不答。 “一直在找证据扳倒我爸和我大伯?” 他依旧沉默。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在机场?” 他答应她不回去的,现在一声都不吭就走? 她的语调终于有所起伏,柔唇咬着,“我现在就回去!” 飞机上,她一直不断的深呼吸,从小镇过去真的花不到半小时,她脑子里只是想着安玖瓷的话。 他到底想起来多少?到底是不是装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为了翻案,所以这段时间都和她这么亲近。   ☆、377 沐司玥下机,一出机场就开始找他的影子,她知道他肯定已经在机场了。 果然,看了飞往荣京的最近一个航班,她直接往相应的候机厅走,机场那么多人,可她从老远几乎就一眼认出了顾城。 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的穿戴,黑色的大衣越是把他身影衬得修长挺拔,只是也透着让人陌生的压抑。 她没带行李,紧着步子朝他走去时,他已经看到了她,安静的立在那儿看着她走近。 沐司玥走得太急,但是顾不上不通畅的呼吸,目光紧紧盯着他,“如果我不赶回来,你就打算这样偷偷走掉,是么?” 有好几秒,顾城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眉看着她。 越看,眉峰却越是蹙了起来,半晌,终于冷不丁的一句:“为什么骗我?” 她愣了一下,仰眸,“我骗你什么了?” “反倒是你吧。”沐司玥完全不去想他问的是什么,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盯着他,“你一直在准备替你母亲翻案,一直都是!” “所以从你失忆开始,到现在到底还记得什么,还是根本就只为了靠近我方便替你母亲办事?”她从来不过问那些事,所以拿她当桥梁、当工具是最好的。 “不否认?”她直直的盯着他好久,很希望他能说不。 但是他没有。 甚至都不接这个茬,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你身体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一句,沐司玥才想起来,她之前没有否认他的以为,以为她就像得了绝症似的,借此拖着不让他回荣京去相亲。 她忍不住笑。 现在他们就像一根橡皮筋的两头,都各有理由,倔强的往自己的方向拉。 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拙劣的苦肉计骗他,让他放着安女士而不回荣京,所以不悦。 而她心酸他背着自己准备把老沐和大伯扳倒,生气他根本早就想好了瞒着她回荣京去起诉、去相亲。 “是。”她定定的看着他,身侧的手不断不断的握紧,“我是什么事都没有……难道我真的得了绝症你就满意了?” 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的站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将视线投过去又收回去。 那时候,她是真的满身倔强,如果他真的要回去,真的要重新上诉,真的要去相亲,她绝对不会再等他了! 可是跟他同一个航班的乘客开始陆续登机时,她终究开始皱起眉,看着他的沉默。 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城把手放在了行李箱拉杆上,意思已经很明显。 而他的一个动作,一下子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声音也几秒之内变了又变,“你想清楚了?” 他即将开口,她却又抢了过来,生怕他说出什么。 继续道:“我说过的,以后不会再等你!” 语调有些冷淡,素眉却蹙在一起,紧紧盯着他。 顾城握着拉杆的手略微收紧,可薄唇依旧抿在一起,唯独目光并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 必须承认,她本该是强硬的,因为每一次等候的人都是她,哪怕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这都不该成为让她空等的理由! 可偏偏,看着他握着行李箱真的要走,居然还是她没了出息。 走过去握了他的手腕,一个手环不过来,她要两个手去握着他,那么简单的动作,却体会到了没有安全感的滋味。 他近乎挪步,沐司玥仰眸看着他,从强硬到冷静的,到现在的不安,“你就真的打算把以前的一切都放弃了么?” “还是你真的根本都没想起来过?只是为了靠近我,利用我靠近我哥,方便翻案?” “你不解释么?” 她一连串的话,一直盯着他,“顾城,我们从三岁认识,从幼儿园纠缠到现在,你真的打算把一切都抹掉么?” 终于,他低眉看着她,“我不喜欢别人那命作威胁的条件。” 她柔唇轻咬,“好!就算我当初骗了你,这成为你现在甩掉我的理由么?” 如果他回去,去相亲或许还不算大事,可如果帮安女士再次上诉,那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他这一走,她一眼就能看到结局。 “我会回来。”顾城说。 可她笑了笑,“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他想把她的手松开,可她反而握紧,固执的看着他,甚至没出息到变得无理蛮缠,“我不管!这一趟就是不准你回去,就算这种选择显得我再残忍我都要你选我,而不是你母亲。” 在她看来,他选了安女士,那就是选了他们两家之间的宿怨而放弃她! 顾城整个人显得很平静,低眉看了腕表,道:“快来不及了。” 说明他要登机。 沐司玥眉头越来越紧,看着他的眼睛变得又酸又麻,在他真的松开她的手即将转身时,她终究一下子失去了自我。 在他即将一步进入闸口时,抓着他的手,“我认错,我不该骗你!……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顾城……” 她根本不信他会回来,回来也什么都变了。 “我都可以忽略所有恩怨,为什么你不能?”她终究是红了眼。 原来,她还是那么害怕他离开,每一次都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她依旧在原地呢? 已经有人来催他登机,他没有拒绝,行李箱被人接了过去,也递上了登机牌。 “顾城!”她站在那个,隔着一个登机口,可是她碰不到他了。 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无助,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直直的盯着他,“别再丢下我了……!” 看着他走了两步,那种绝望清晰得心口像撕裂一样,可是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自言自语,“别丢下我。” 可映在眼底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好久,久到也许他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转身的时候,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抬手擦掉了眼泪。 Seven急匆匆找到她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绝望之后心死得整个人都空白,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 “顾城走了?”Seven问。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转眼找着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想起来她没有行李。 随即往机场外走。 Seven蹙着眉,他就是专门来找顾城的,看来他已经走了,那应该就是知道荣京发生的事了,他的确该回去一趟。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事,不过……”Seven一边说,一边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她忽然停了一下,他也猛地停下来。 沐司玥冷淡的说:“不要跟我提跟他有关的事。” 至少现在她不想听到。 Seven抿了抿唇,想了想,点头,道:“你二哥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些天照顾你。” “不用。”她想都没想,淡淡的语调,“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需要顾城的照顾的沐司玥只有一个人,如果不是在顾城面前,她可以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回了那个别墅,看到和顾城有关的东西也没有多大反应,自己叫的外卖,和Seven一起吃。 休息了会儿,洗过澡换了衣服就直接又买了机票,因为新人还在那个小镇,她要回去把工作收尾。 没办法,Seven只能一路跟着。 他还没见过她工作的模样,头一次发现她哥哥们眼里娇滴滴的大小姐做起事来令人赏心悦目,毕竟,她有那样的父母影响着长大。 “要不,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看她工作做完,Seven建议。 可是沐司玥摇头,神色淡淡,“我也得回荣京,慕西城过来接。” “又是我情敌?”Seven揶揄着笑,想要调节气氛。 可是她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对。” 这让Seven愣了一下,关于她的另一半,从来都只有顾城的份儿,向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提过别人。 “你不是开玩笑吧?”他皱起眉看着她。 她很平静,“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等一个人,最终也没能改变什么,没能得到本该的结局,那还固执什么?” 从来她都没有真正的狠心过,大概这次是认真的了。 她曾经等过他两年的大学时光,等过他三年的闭关,等过他失忆的这一年多,换来的,只是他因为她一个谎言而狠心得再一次把她扔下。 机场的那次哭过之后,她一直处于某种冰冷和愤恨中。 可是面上一直都很平静、很平静。 平静到母亲傅夜七在环游途中和她打视频电话,问她:“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么?” 她点头,“我知道,我不等他了,听您安排。” 傅夜七顿了一下,看着视频那头的女孩的脸色,那一瞬间,忽然心疼了,“我不是逼你……” “慕西城挺好的。”她说。 家里唯一的公主变得如此冷静、清冷,傅夜七一下子没了环游的心思,想立刻飞回荣京。 不过沐寒声悠然捏着高脚杯,“安玖泠案子上诉了?” 傅夜七摇头,“玥玥都被甩了你还关心这个?” 男人微挑眉,“顾城不像那种人。” 这话是沐寒声说的,可是“你给玥玥和慕西城准备订婚吧。”的话也是沐寒声说的。 这原本也是傅夜七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做这件事,玥玥心里不好受是一面,慕西城那儿也不好说,多欺负他?完全补顾城的缺口似的。 可这件事真的就这么定了。 慕西城到荣京的时候还是沐司玥去接的,一路的相处都很自然,毕竟他们已经不陌生了。 从机场到家里,慕西城始终都没提及顾城,虽然安玖泠的案件再上诉此刻在荣京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他也不问。 尤其那两天,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是进一步的进展似乎就没有了,大概是达不成再次上诉的条件。 沐司玥原本不关心的,但她从小姑姑那儿听到了安玖泠在医院的事。 随便翻了一下,也有小频道说了安玖泠进医院的事,有人猜测是被不想她再起诉的人下黑手。 这种矛头不就是指着爸爸或者大伯? 那会儿,Seven正好也在,看到了新闻,又看了她,“我感觉现在能说了?” 然后接着道:“就我去机场接你那天,我从安玖瓷那儿听说顾城的母亲自杀,就差一点点没命了!” 所以顾城再怎么冷血,母亲真的割腕的时候,他不可能不管。 尤其,他一直当安女士只是威胁他,没想到她真的连命都看那么轻,要把他和她拆散。 这样的事,已经让他生怒,转眼却发现她也骗了他,甚至如果不是她骗他,他完全可以和安女士周旋,那次的电话里不会端然拒绝她的安排,导致她的真的割腕。 种种情绪揉到一起,那时候的顾城整个人压抑而冷漠,能和她说一句“还会回来”已经很难。 沐司玥安安静静的坐着,这些,她都能想明白。 包括他当时的焦急。 可她仍旧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慕西城看了看她,“后悔还来得及。” 她侧首,浅笑,“为什么要后悔?” 从那天起,她反而一个字都没再关注顾城,没再关注那个案子,而是真的每天都开始逛婚纱店,什么款式她都要看看。 那些天,顾城人在荣京,但寸步没法从医院走开。 安玖泠割腕很深,真是奔着死去了似的,但是能换回顾城现在的寸步不离,她觉得值! 果然还是亲生的,只有她知道,对自己狠那才是对顾城有效的唯一办法。 她甚至逼着顾城答应了去见她挑中的女孩。 “你来了?”安玖泠挑的女孩生的确实好看,笑起来也很亲和,温柔舒服,忙着给顾城倒了一杯水,“不好意思,我今天接了个大单太忙了!只能麻烦你来我店里!” 顾城一身玄色的西装,长款大衣冷肃伟岸,薄唇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无碍。” 走进店里,目光略微扫过不远处的服装,他几乎才知道她是开婚纱店的,来之前根本没做过了解。 顾城在桌边坐下,大衣放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马上就好了!客人试最后一套我就能走,电影票已经买了!”女子笑着。 看起来,她对顾城是做过了解的,哪怕是没有,光是这会儿看他那张脸,看他一丝不苟的穿戴和整个人气势,没有谁会不迷恋这种男人。 顾城也依旧是点了一下头,“你先忙。” 女子不好意思抿唇后转身要去忙了,她能感觉到顾城的淡漠,只是那种淡漠反而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 所以走了之后稍微回头看了一眼。 顾城正好抬眸她的方向看,弄得她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却反而直直的盯着,甚至眼底透出惊艳后一寸寸的变冷。 女子一转头,正好客人试穿婚纱出来了。 沐司玥今天专门过来试这一套的,刚穿上她就已经很喜欢,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少雀跃。 镇在镜子前看了看,“尺寸刚好。” 女子也上前,“是呢!身材好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沐司玥清淡的笑了一下,随口的问了句:“老板今天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 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关系,让顾先生稍微等一下,顾客至上嘛!” 她依旧是浅笑,从镜子里看到了某个修长的身影走过来。 顾城一张脸几乎冰得寸早不生,长腿一步一步迈得很重,昂贵的皮鞋在店里的地摊上碾出一个一个的旋涡。 终于停住,一双眼像生根在了她身上。 沐司玥转过身,看到了他了,可是整个人平静、淡然,连表情都淡淡的,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只对着老板道:“过两天还有新款是么?到时候我再做个比较?” 女子笑着:“当然可以!” ------题外话------ 不在状态,总是写不出来~肯定是你们不够积极!   ☆、373、截停她的婚车队 沐司玥点了点头,依旧在镜子前略微侧着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光里是他的影子,却又视而不见。 笑了笑,“老板进货的款式很独特,我穿起来确实漂亮,也显得够高贵吧?” 说着看向老板,又笑,“是不是太孤芳自赏了?” 女子赶忙摇手,“没有没有!您这么漂亮还叫孤芳自赏别人可就活不了了!” 不过女子想了想,还是问:“未婚夫一会儿过来么?” 老板的意思是可以让她的未婚夫帮忙鉴定一下,她绝对没说谎,真的很漂亮! 沐司玥略微挑眉,“未婚夫太忙了!我自己先过来试一套,顺便看看价格,挑个合适的,别把他吓坏了!” 老板好笑,“像您这样的条件,男人都巴不得不惜一切代价的娶回去,不可能考虑这些的!要谁因为这些小事情不娶你,一定是个傻瓜!” 她漂亮的眉眼微微弯着,目光掠过一言不发立在那儿的男人,“可不是么?世上就有这样的男人,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嫁出去!” 说完话,她略微深呼吸,打算换下来了,顺口问了老板,“您结婚了么?” 女子不好意思的低了低眉,“没呢!” “那就是热恋中?”沐司玥一边收拾裙摆准备回更衣室,每一句看起来都只是随性的聊天。 女子抿了抿唇,刚好回头抬头看一眼,冷不丁的发现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才答:“今天以后也许会呢!” 沐司玥笑了笑,不再问了。 他就是来相亲的,但是跟她没有关系。 “我去换下来。”她提着裙摆往回走,顺便对着老板,“不用帮忙,我自己就好,老板也可以准备换衣服出去约会了!” 她进更衣间之后,顾城才把视线落在婚纱的老板身上,“她是你客户?” 女子浅笑点头,“对啊,不好意思!临时接到的单子,等她试完就好了!” 她不了解顾城,所以不知道他此刻峻脸深沉是因为什么,更不知道他忽然问道客户的情况是因为什么。 只是压低声音道:“看样子像是家里催婚的!不过年龄应该不大,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多联姻也正常,马上订婚了,未婚夫给点力打过电话让好好照顾着!” 顾城终究没再开口,薄唇抿得很紧,回到座位之后,一双眼更是沉沉的。 等了好久,老板换了衣服,却没见沐司玥再出来。 看到顾城略微的疑惑和往那边看的视线,老板才笑着解释:“更衣间有后门的,客户有事就直接走了,咱们也走吧!” 可男人脸色蓦然微变,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女子以为他是要跟她一起继续约会的时候,只听他低低的嗓音,道:“不好意思,今天恐怕没法陪朱小姐了,我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等我母亲问起来你直接说不中意就好。” 说着话,他一手拿了自己的大衣,道:“有冒犯之处,抱歉!” 女子愣了愣,蹙着眉,可又尽可能不变脸,笑了笑,“我倒是挺中意的呢!” 对此,顾城目光看了看她,神色却几乎没有变化,依旧只是一句:“抱歉。” 而后修长的身影从她面前迈步而过,径直离开。 五分钟之前,婚纱店侧门。 沐司玥走出去时披了外套,上车之后就放在了一旁。 慕西城开车来接的她,见了她时神色温和着,语调亦是,“怎么忽然换了一家?” 她之前试婚纱的地方不在这里在,这种小店,她的身份是不太可能走进去的,市面上普通的婚纱款式她也不可能选。 沐司玥只是笑了笑,“有时候不是大师的设计师灵感也很不错的!” 是么? 慕西城略微勾了嘴角,似乎知道她忽然来这里的原因,但也不多问,只道:“去吃饭么?” 她想了想,点头。 是到点吃晚餐了,但是她没什么食欲,最近一直都这样,每一顿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往餐厅走的路上,她大多没有表情、安静的看着车前方的街景。 好一会儿,忽然问他,“慕西城,他们让你这么突然的娶我,你不会觉得遗憾么?” 他侧首看她,“为什么要遗憾?” “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有养成属于两个人的默契,就这么结婚了?”她语调里有一些惆怅。 慕西城却笑了笑,“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没有遗不遗憾,何况……不是还有婚后项链?还有日久生情?” 沐司玥只得笑了笑,不多说了。 目光从后视镜扫过时一眼好像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有点眼熟,只是在看又没了,估计是眼花了。 他们的晚餐选在老沐和七七婚礼时大火的那个酒店了。 他们不用等位子,直接去了楼上的雅间。 慕西城和顾城一样,知道她的饮食喜好,每次点餐都是依着她的口味来,很自然。 以前她会客气的让他自己点,不用太这么顾着她。 但是现在不了,以后不都要一起生活么? 中途,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一层楼都是雅间,洗手间也很私密,每一间都单独隔离,空间也不算小。 她在洗手池边的镜子前站了会儿,旁边是提供女性放手包的地方,她索性在那个台子上坐下。 没原因,就是想安静的坐会儿。 她最近都这样,时不时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什么都不想。 但是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刚刚顾城一脸冷如冰渣的脸,看得她心里很爽,只是这会儿依旧免不了的难受。 女生是没权利逼迫任何人一定要你,可她依旧没办法做到一点都不怨他。 正低头闭目的放空着,隐约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没怎么理会,因为是单间,顶多是没看到里边有人的提示。 然而,几秒后,门开了。 她一双素眉蹙着,刚要抬眸,就已经看到了一双长腿立在了台子边,引入眼帘的是他的皮鞋。 “你跟谁订婚?”低沉压抑的嗓音从她上方响起。 沐司玥抬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刚刚一直从镜子里看,没看仔细,也没近距离,这会儿却几乎只有几寸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眉宇间淡淡的疲倦。 她想从台子上下来,因为他挡着,只好作罢,冷淡的看着她,“和顾先生好像没关系?” 那种语调是真的生疏,生疏得一股子说不出的冰凉,凉透了顾城看着的眼。 抿着的薄唇紧了紧,在她抬手想要推开他从台子上下来是,他索性一手扣住她的手腕。 “放开!”沐司玥被他越是往台子深处禁锢着,忽然紧了眉心。 如果他现在耍流氓,她真的,绝对能一巴掌扇过去,毫不心疼!甚至会觉得解气! “我问你和谁订婚!”顾城的嗓音一度的沉冷,满是压抑。 她也倔强的抬头,“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试着挣脱他的力道,可是他捏得太紧,弄得她手腕疼,索性不动了,冷冷的盯着他。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她咬了唇,调整气息,做到毫无波澜,“我说了最后一次不会等你!在你选择相亲、选择替你母亲翻案的那一刻,就只有这一种结局了。” 顾城这些天真的太忙太忙,忙得只有时间回家换衣服,中午在医院,晚上才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订婚,甚至不知道她是和慕喜欢还是和苏衍订婚。 也才发现,除了他,她真的有那么多好的选择。 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属于别人,看到她穿婚纱的那一刻,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我说过我会回去!”他依旧低哑的声音,紧紧盯着她。 沐司玥自嘲的笑,“然后呢?再让你妈妈割腕一次?还是下次,我就只能等着你利用我绊倒我爸、拉下我哥?” 她摇了摇头,“别纠缠我了顾城,我把最好的二十几年给了你,够了。” 他却像没听见,每一次她想推开他从台子上下去,他都将她揽回去,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抵在墙面。 终于在她动怒得抬头拧眉时不由分说的吻下去,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吻得很用力。 无论她怎么挣扎、推拒,他都有办法让她只能承受他的吻。 这种无助,勾起了她满腔的委屈,眼泪猛然滑了下去,双手的抗拒变得杂乱无章,模糊的呜咽断断续续。 终于在他放开的那一刹那,她真的抬手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洗手间那么清脆。 她整个人像一只刺猬,红着眼死死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然后一手抓过旁边的包,不用翻找,直接拿出了一个东西狠狠砸在他面前,用了十足的劲儿,带着所有对他的气。 是那只被他带了二十多年的发卡,“叮!”的砸在洗手台上,昂贵的钻石蹦溅两颗,一颗滚进了下水道,一颗停在他脚边。 他低眉,目光很久才从那颗钻石挪回到她脸上。 她依旧红着眼,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我等过多少次?!” 没有以后了。 她忽然抬手去摘食指上的戒指。 如果她扔发卡时顾城是震惊而心痛,毕竟那是他们之间所有感情的维系标志。 那么她去摘他送的戒指时真的慌了。 他从记事开始,生活中就有了她的影子。 在幼儿园每天欺负她,在小学哪怕不看书都要捉弄她,让她眼睛里、脑子里都只有一个烦人的顾城。 从他是个孩子到可以经营自己的生活,只做了欺负她和守护她两件事,他真的想不出,没了她,他生命的所有意义还剩什么? 一手狠狠扣住她的手腕不让摘戒指,哪怕她再一次抬手打过来,他也只是绷紧下颚硬生生的挨着,坚定的凝着她,“我不准!” 她打得手心疼,更疼的是心,从来没这样对待他。 可这会儿,她只想讽刺的笑,他凭什么不准? “你给了我二十几年,很长,可是不够!”他就那么立在那儿,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要她接下来的二十几年,再二十几年,一辈子。 扣着她的手腕,看着她食指上早就戴出印记的钻戒,那种慌,那种坚定,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因为坚定,因为深沉,他的嗓音低得几乎认不出,喉结微动,“再给我两个月好么?” 沐司玥就那么看着他,回答是:“不介意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狠狠拿开他的手,她终于拿起包离开,冷然从他身侧走过。 那天下午,刚到第一岛的沐司暔接到了顾城的电话,满是质问的冷声:“她订婚,为什么我不知道!” 沐司暔微挑眉,“你说谁?” 然后又道:“哦~玥玥啊?……你不是很忙么?正好我也忙,反正订婚典礼还没到就没通知你。” 顾城“嘟!”的把电话挂了。 然后不到十分钟,上一辈就跟着老沐的老卿鲁旌给沐司暔打电话,国委意识中心有三位高层集体要求紧急会议,他必须到场。 沐司暔闭了闭目,直接道:“你告诉顾城,年前出草案,他现在逼我可没用,当心我撂挑子。” 鲁旌夹在中间,就差求爹爹告奶奶了,“沐总,您就回来一趟吧!” 要不然国委恐怕要被顾城给拆咯! “我这才落地回什么回?要么你问问未来第一夫人同不同意?”沐司暔倒是好脾气,没有拿出他总理事的架子。 鲁旌苦哈哈的看着挂了的电话,他在这一群年轻的猴崽子面前真的是操不动心啊!早知道跟着前任沐寒声一起递交辞呈! 意外的是,那晚的紧急会议居然真的开了,与会的人并不知道是谁的意思,由谁主持,但是主旨很明确,明确得大半夜都没的睡。 第二天一早,沐司暔的邮箱便接到了一封邮件,简单的修改草案,删减了以前的几条案章。 他啧啧舌,“厉害。” 没总理事,议会都能正常进行,甚至搞出这么个严谨的东西,这要放在古代,顾城早就被疑心的帝王扣一个“功高盖主”的名声,直接咔嚓了! 沐司暔却笑了笑,“乐得清闲!” 连正式版也弄出来,甚至他去力压施行最好,反正没人知道他顾城是总理事背后的男人,名头全是他扛着的! 也是那个晚上开始,顾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往她手机里打,她一概不接,甚至到了后边直接调静音扔在一边。 以前慕西城来荣京会住在御阁园,但是这次没有,他订的酒店住,有可能是避嫌,总之她没问过。 客厅的电话响的时候,她正好下去喝水,听到了佣人说话,知道是顾城打过来的。 站在一旁声音不大,“告诉他我不在。” 佣人为难的皱了皱眉,然后照做了,之后又看着她,捂着话筒,“顾先生问您去哪儿了?” “随便。”她想不出理由,摆手就要走。 但是电话里顾城听着佣人断断续续的回答,几乎能猜到她就在边上,声音低低的,道:“麻烦您把免提打开,让她听电话。” 佣人没办法,只能照做了。 沐司玥看着帧姨放下电话,然后很无奈的退开了。 “接电话。”座机里传来顾城厚重的声音,那感觉就像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说话。 沐司玥在一边站了会儿,走过去之后干脆就挂了,拔掉电话线后上楼。 这下终于清静了。 然而,还没完。 她准备睡的时候,御阁园外边的安保说一个顾先生的车就在外边,是找她的。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接到了短讯,叫她接电话。 沐司玥闭了闭目,她今天的确是故意去那个婚纱店,但不是为了让他像现在这样。 所以她一气之下直接跑去住酒店了。 后来顾城去御阁园也是没有用的,找不到她。 尤其安女士几乎看不到顾城个把小时就会找他,她依旧住在医院,一心想的只有自己的案子和顾城找对象两件事。 月中的时候,沈律师去了病房,略显愁楚。 “证据不足是什么意思?”安玖泠看着沈律师。 沈律师推了推眼镜,“起诉的条件达不到,尤其因为上一次败诉之后,必须要有力的佐证,才能让法院那边正式接案。” 可是他努力了这么久,真的很尽力了,偏偏真的是找不到任何有力证据。 按说他在荣京的地位也是可以的,要查什么东西难不到哪儿去,可是这次尤其难,他也知道这案子涉及沐家,会有些难。 但是无论沐钦还是沐寒声,都没有加以阻拦,偏偏还是那么难,就好像暗中有人总是在他之前把他要查的线全部掐了,快速又精准。 甚至他一次又一次的看以前的案宗,也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里,安女士真的不冤,因为她当初确实拿了丈夫顾准之的保险金。 顾城进病房时,沈律师正好在。 “顾先生!”沈律师恭敬的和他打招呼。 顾城点了一下头,把带过来的水果放在一旁,好像也不好奇沈律师今天是否带来好消息。 沈律师又一次说完之后,他也是表情淡淡。 安玖泠看了顾城,“你靠近沐司玥这么久,就没有一点收获么?” 这样的问法让顾城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手里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着,道:“过去的事,我都忘了,谈不上这些。” 又是这个借口。 之前就是如此,因为他忘了过往的一切,所以别说作证,连回忆相关的事件都做不到。 沈律师很是抱歉,“如果安女士不满意,我们退钱也是可以的,毕竟没有把事情办好。” 安玖泠不,宁愿砸钱让他们继续。 对此顾城也没说什么。 但是之后这些天安玖泠看得出顾城总是一股子压抑,甚至心不在焉,待在病房的时间越来越少。 “你很忙?”她问。 顾城神色平缓,“您不是希望我尽快找个伴侣么?” “朱小姐给我回电话了。”安玖泠脸色不好,但又给他挑了一个。 顾城看了一眼照片,“是不是太小了?” “小你五岁,小么?” 是挺小的,他觉得两三岁正好,就如他和她。 但没有当面拒绝,当然,他是不会再去约会了,没有那个时间。 开着车去御阁园找了很多次,每次都找不到她,顾城才蹙着眉返回,也是在路途中忽然拧眉,一脚油门下去跟着一眼看到的车辆往前走。 沐司玥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然后走了进去。 顾城就在车里侧首看着,家就在这里,还用住酒店,就为了躲着他。 晚上十点左右,沐司玥气急败坏的从酒店出来,手里拎着包,一副被赶出来的模样。 她的确是被赶出来的。 而且试了另一家酒店,同样是不准她入住,整个荣京酒店的身份登记系统都不准许她入住。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城!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最后一次从酒店被拒绝出来,她刚走到路边,黑色轿车已经停在脚边。 窗户降下来,车门也从里边打开了,低低的嗓音从里边传出来,“上来。” 沐司玥瞪着他的车看了会儿,忽然扬手把自己的包砸了过去,转身就走,显然是气坏了。 顾城拿了他的包,一直缓慢的跟在她身后,直到磨掉了她所有性子,自己弯腰钻进车里,车门都差点被她扇掉。 那一路,她无论如何都不和他交流,更不看他一眼,他送她回御阁园,她就下车。 顾城走过去握了她的手腕,想说点什么,发现像个木偶一样的她,他完全没办法。 如果她冲他吵、冲他闹,他或许都有办法,反而是这样的冷淡、平静,逆来顺受,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究只是低低的声音,“早点睡。” 他没法再说让她等的话,只能自己加快速度。 而她现在也不抗拒他的吻,只是他碰过之后,她就面无表情的拿手背擦嘴,或者额头。 顾城看着这样的动作,胸口微疼,也莫名的来了脾气。 她擦一次,他就再吻一次,一来一往、反反复复,气得索性将她整个人压在车顶深吻,极度的纠缠。 松开她的时候峻脸凝结,“还擦么?” 她不擦了,而是从他车里拿了矿泉水漱口。 顾城一张脸比夜色还要黑。 然而,他没办法。 倒是越发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出现在她面前,无论她乐不乐意,他一定要带着她做事,占据她的时间。 甚至建议她:“不是还要去试婚纱么?” 沐司玥那些天活得像个哑巴、瞎子,不说话也不看他,就一只木头似的随他便。 然而,顾城终究有没空的时候。 不知道谁把他带着沐司玥试婚纱的话传到了安玖泠耳朵里,安玖泠对自己也是真的的狠,或者说,她对自己的儿子够狠,二次自杀! 连续三天,顾城没办法离开医院。 也是那个时间,荣京一下子传遍了沐司玥订婚的事,只是新郎没被人爆出来,都说不是荣京人,也不是沐寒声那个圈子。 也有人说,很可能荣京走个过场,去国外、男方那边正式办婚礼。 那天飘着细细的雪,她的订婚礼来得很突然,也很扎眼。 车队在荣京巡回一周,之后去机场,慕西城开车走最前边,新娘在随后的车里,邢楚驾驶。 中途,邢楚猛地蹙眉,然后紧急踩下刹车,担心的回头看她。 沐司玥扶着前排坐着,只是被颠了一下,“怎么了?” 那会儿车队刹车声四起,一连串的车子猝然停下来。 顾城不知从哪赶上来,冒着细细的雪花,在长长的车队前长身玉立。 慕西城坐在车里,就那么安静了一会儿,知道顾城迈着步子冷然拉开他的车。 没有她。 顾城关上门,走向下一辆。 沐司玥抬头时,他已经拉开车门凝着她,玄色大衣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眸底的温和是化开的,像是松了一口气,眉宇间的慌张一点点褪去。   ☆、374、专门折磨他的 她看了他几秒,淡淡的收回视线,吩咐邢楚,“把车门关上,很冷。” “是,大小姐。”邢楚是犹豫了会才点了点头,下车绕到右侧去关门,但是他这一下去就没能再上车了。 顾城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邢楚顿了一下之后站在旁边。 她蹙了眉,穿着婚纱一点也不方便,但还是挪了挪,准备把车门关上。 也许是怕她下一秒就自己开车走了,顾城忽然顺手把她从车上抱了下去,仗着她传的衣服不方便活动,他背对着关上车门阻拦。 也是他把她的头纱掀了起来,清楚的看着她的脸不知从哪弄出来的发卡,抬手便戴到了她头上。 另一枚也在他手里,就是那个被她摔掉了钻、扔在酒店洗手间的那只。 顾城直接低眉戴到了他的西装上,看起来就像一枚别致的胸针,丝毫不显得违和突兀。 一系列动作之后,他一双眸子深深望着她,第二次见她穿婚纱,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尤其这漫天轻飘的雪丝,一片雪白,都成了她的花嫁。 沐司玥脸上和薄雪一样的冷淡,“谢谢顾先生送的结婚贺礼,可以让开了么?” 他就那么看着她,薄唇轻启,“你还要让新郎去哪?” 新郎? 她扯了扯嘴角,想转头看慕西城有没有过来,却发现除了邢楚直愣愣的站着之外,这一片,安静得几乎要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请你让开!”沐司玥看着他。 顾城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面对她现在的态度,他真的庆幸自己做事足够果断,否则她说不等就不等! 下一秒,他把一个红本本摆在了她面前。 “结婚证”三个字明晃晃的印在上边! 而她惊愕的盯着他,顾城面色平和,又拿出他们家的户口本给她看,道:“从今天开始,这里边没有你了,我们会有新的户口簿。” 沐司玥此刻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混乱。 那本户口本是真的,户主是老沐没有错! 而他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莫名其妙的拿到前任总理事家的户口本,甚至自己办了和她的结婚证! 这算什么? “你已经成功打搅了我的订婚礼,这算是第二份大礼么?”一个结婚证,一个户口本? 她甚至找不到语句了,但脸上没有欢喜,“可你依旧不是我要的顾城。” 她现在不恨他,但绝对怨他。 可是顾城就那么单膝跪了下去。 当着长长的车队,在一片薄薄的雪花上,深色的西裤一瞬间被雪水浸湿,越显深黑,而他丝毫没有察觉。 只是抬眸看她,拿出那枚他从第一次拿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归还的戒指,请她为他戴上。 沐司玥是没结过婚,可她好歹知道简单的流程,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新郎这样逼着新娘为他戴戒指的。 他不是从来不戴么? 失忆之后一次都没有碰过! “曾经是我为你戴上,从你摘下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没有下一次了。”她低头。 可顾城不但让这件事有了下一次,还是用同样的方式。 把戒指放进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给他自己戴上,一如当初在华盛顿的缆车前。 沐司玥想把手缩回去,他不让。 紧紧握着,把她的戒指从食指换到无名指,然后看着她,“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点头嫁给我。” “你也说了不会再等。”他语调低沉、平缓,又带着莫名的蛊惑,“没关系,这次我来追,不让你等。” 说话时,他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可笑的是,她站着,却让他把这所有行为都得逞了。 “我不稀罕!” 他温沉的说:“你会稀罕的。” 那会儿,她几乎能清楚的看到他睫毛上的雪花,和他黑色浓密的睫毛映衬得是格外好看,只是她不像赏景。 她穿着婚纱,想挣扎,想直接扭头就走,可是不方便,站了一会儿已经很冷很冷! 原本去机场的车队行程照旧,只是车里换了人。 她一路上的心情根本没法形容。 只是脑子里有着他的话。 顾城说的“从小到大,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 她原本以为,她没力气抗拒,慕西城总有的。 可是慕西城看着她,神色那么温和无害,“成人之美未尝不是好事。” 她甚至觉得这场订婚只有她一个人是认真的,那时候的心里有生气,有委屈,以至于一句话没讲。 原本该去慕西城家的航班,从华盛顿改为了她留学的城市,她都不知道去干什么。 而一小时前。 沐寒声在很远很远的南极好容易通了个电话,问沐司暔,“你把户口本放好没有?” 沐司暔在第一岛,明明说很忙的人,此刻只是看着刚钓到的鱼跑了,叹了一口气。 才回答:“放好了,早让帧姨直接放客厅茶几,够明显了吧?” 沐寒声这才挑眉,“行,那我继续环游了。” 他身边是顾城给他的人,这一路环游用着十分顺手! 对此,妻子傅夜七柔唇微扯,顺手得把唯一的掌上明珠都出卖了!然后赶到这极寒之地。 说是因为荣京也在下雪,很冷,虽然在地球两端,但他也正感受着和女儿一样的温度,算是送他出嫁了! 真是够奇特的理由。 “你真打算就这样把玥玥嫁出去了?”傅夜七看着沐寒声。 男人点头,不说话。 她看了会儿,淡笑,“跑这么远,就这样把玥玥嫁出去,该不会是害怕在现场哭得不像样?” 毕竟在世人眼里,他是前任总理事,威武临尊的想象,若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怕惹人笑话? 沐寒声被戳中痛处似的侧首,眯眸,“做点愉快的事?” 转移注意力。 傅夜七猛地警惕起来,往后退,“干什么?” 某人勾着嘴角,“嫁出去一个,再添一个是不是好一些?” 她简直想踹人,“滚!你几岁了?” 再生个女儿,养得跟外孙女一样大像话么? 可是沐寒声真不觉得自己老啊,好似依旧那么英俊,妻子依旧荣京第一美色,体力一如当年、感情一如当年…… 嗯!数不胜数的一如当年! * 再说一小时前,荣京医院。 北云晚是看着顾城的母亲第二次差点丧命的,作为医者,她当然尽力抢救。 但不得不说,那一刻忽然感觉顾城这个后辈帅得她也想再年轻个二十年,找一个顾城这样的! 安玖泠流了不少血,对她这个年龄,这个体制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不过她看起来还没有奄奄一息的地步,甚至心心念念让人把顾城找来,不准他和玥玥胡来。 顾城确实到了,一张峻脸生冷压抑。 医务人员紧急施救后,安玖泠没昏过去,被推到病房,顾城就在旁边。 北云晚亲手给安玖泠挂点滴,听着他们母子之间的交谈。 “你是不是又去找沐司玥?”安玖泠靠在床上,嘴唇微白。 顾城神色平淡,看了她,答非所问,“命是自己的,您给了我一条命,我却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救您,或者如果您乐意,等我看着她嫁给别人,也许我会愿意和您共赴黄泉,您觉得呢?” 安玖泠脸色一下就白了。 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跟她在一起!你不是给我翻案吗?!结果呢!” 他薄唇微动,“我无能为力,沐司暔的新案施行两个多小时了,在此之前沈律师做不到让法院接案。” 而现在,她的案子已经不够条件重新上诉。 北云晚听不懂什么新案施行,因为她不关注大侄子的那些政务。 不过听着顾城现在的话语,看着他的态度,真是心头舒畅了。 安玖泠该庆幸吻安替她培养了这样一个好儿子,若是顾城陪着她作死,这辈子恐怕是没法从监狱出来了。 顾城说完之后转身看了她,“麻烦姑姑了,我还有事急着走……” 后边说什么也没听,这称呼叫得北云晚是一愣一愣的,怎么这就改口了?而且说完真就潇洒的走了。 出病房的时候,某个离开她超不过半天的男人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了。 北云晚这才问:“安玖泠的案子没法再上诉了?” 聿峥不关心那些,给她披上大衣,只随口问一句:“谁告诉你的?” 她说顾城,聿峥这才记起来有这回事,点了一下头,“刚开完会,顾城自己出的案本。” 估计等太久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妈妈说无能力为了,说完直接办正事去了。 嗯?北云晚诧异,然后又笑,“诶……年轻人就是有魄力!” “我没有么?”聿峥冰着脸柔着眸,换来她“戚!”的一声,上车前扔了句:“除了床上还算勉勉强强!” * 专机在夜晚抵达目的地,沐司玥在飞机上睡了两趟,因为什么都懒得想,感觉情况已经糟糕得理不清,索性就不管了。 到别墅时,她是有些惊讶的。 他买在她名下的别墅点缀得犹如新房,一靠近就知道住里边的人要结婚了,扑面而来的婚房气息。 她忽然停在门边不进去了。 顾城看了她,“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重新装修。” 为了装扮得像婚房,他应该是让人二次装修过了。 “你知道你像什么么?”她睡了一条路的脸上依旧是疲惫的。 顾城自己答了两个字:“流氓。” 她忍不住想笑,何止是流氓,简直是强盗。 “凭什么我的婚就这么结了?” 莫名其妙从半路送给了他?没有多么盛大,有的只是另类。 交换戒指很另类,领证方式很另类,原本的订婚成了结婚也够特别,连宴席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补上。”他说得很认真,信誓旦旦。 又问:“先吃饭?” 她确实饿了,而且也确实只能吃他做的饭,甚至回去这么久,感觉每顿饭吃的都不是滋味,都不及他的厨艺。 然而,她再喜欢他的厨艺,这会儿也和他同一屋檐,有一点是明确的,就算他今天把一切都做了,也别想好过! 这不,晚上差不多该睡觉的时间,她蹙着眉看着跟她待在卧室的男人。 很认真的表情,“顾先生,今天我订婚没打算在床上看见你。” 那意思就是他破坏了她的订婚已经够了,晚上该睡了就该自觉出去避嫌。 可是顾城亦是认真的看她,“既然抢了你新郎的位置,就该做新郎做的事。” 洞房? 她紧了紧眉心。 沐司玥的确不排斥他,但到现在她的心情都没转过弯来,他现在要是敢乱来,她真不会客气! “戴戒指是逼迫我,领证也是逼迫,怎么洞房也要么?” 幸好他摇头,唯有这一样,他会等到她心甘情愿的再给一次。 很好,沐司玥走过去给他拿了个枕头。 顾城接过去了,而且他的确去了侧卧。 但是第二天她依旧是从他怀里睁眼的。 不过她的反应还没怎么强烈,倒是他忽然弹了起来,转身快步就进了洗手间,弄得她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他才出来,直接换了一套衣服,然后下楼做早饭去了。 沐司玥洗漱完时间正好,可以用早饭。 看样子,顾城是想和她商量真是举办婚礼的日期,毕竟昨天闹了一通几乎该见的人一个都没见到。 而这场订婚是慕西城准备的,这时候她才纳闷,家里几个哥哥还有苏衍什么的,到底知道她订婚么? 至于什么办婚礼,她压根就不和顾城搭腔。 她打算直接买机票回荣京去,也不当自己是领了证的人。 顾城微蹙眉峰,“至少住小半月。” 她扯了扯嘴角,“你真当这里是你的婚房?” 很显然,这件事她也是拧不过他的,她连机票都买不到! 扔掉手机,忽然从沙发起身。 “去哪?”顾城给她榨了果汁,她只是看了一眼,道:“机场。” “去了也买不到票。”他直接道,然后示意她坐下,把果汁喝了。 沐司玥仰脸盯着他,好半天才开口:“你一定要这么和我拧在一起?” “和以前一样,不好么?” 呵!她没看出来哪一样,而且现在她可不想让他占便宜。 那天她算是很安静的,大多时间都窝在沙发上翻着电影看,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但是晚餐之后,顾城去书房处理公务一会儿下来,客厅里已经没她的影子了。 扫了一圈,连楼上的卧室都没找他就沉了脸,电话打了过去。 她倒是接的,背景很吵,“十二点我会自己回去!” “在哪?”其实顾城猜都能猜出来是酒吧,她去过的也就那么一个,还是被他二哥和Seven带坏过去的。 果然,顾城开车过去,把车扔在酒吧外直接迈着大步进去了。 她的舞蹈极好,去哪儿都能成为焦点,不知道之前经过了怎样的热闹和被吹捧,总之这会儿已经在台上热舞起劲。 外面是冷的,酒吧里是热的,她的外套早不知道扔去哪了。 跳舞这种事对顾城来说就像是让猪崽表演上树,撇脚得可以,他便拨开人群站在台下,用那双深暗的眸子盯着她。 芒刺在背的感觉让沐司玥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但是没停。 没想到顾城直接走了上去。 周围倏然的安静下来,只因为他整个人气息过分压抑,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弄得沐司玥也很尴尬。 顾城把她直接抗走的时候,漫天的口哨乱飞。 “我好像没说愿意嫁给你?私生活你也管?”她被放下时理所当然,轻描淡写。 为的就是让他不舒服。 顾城气得一句:“不愿意也嫁了!” “所以在我心理平衡之前,别管我。”她转身还想进去。 这次被他一把揽回去,直接塞进车里。 可是当初把她扔在机场的是他,惹她失望的他,用另类的方式强制领证的也是他,所以除了惯着她找平衡之外,顾城毫无办法。 因此,在那座城的半个月,她说东,他基本沉默不言。 而她每次出门,顾城一定会跟随着。 她做的最多的,就是每每出门就打扮得漂漂亮亮,性子变得十分活跃,几乎逢人就要交心的趋势。 几天下来,她侧首看了顾城,“事实证明,没有你,我也可以有很多很多选择!” 顾城抿唇,因为这是事实。 车子刚到住宅区外,好像因为前边修路,进去的好长一段路只能步行。 也是那段路上,她被人搭讪了。 “新住进来的?”男子手里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商务人士。 沐司玥略显诧异,但也立刻笑着打招呼,“每年过来住几天!” 顾城就那么被晾在了一边。 男子甚至看了一眼绷着脸满身冰冷的顾城,问:“助理?” 她想了想,回答:“私人保镖!” 这个回答并没什么问题。 但是随身带个保镖的女孩不多,身份必然不简单,男子更是挑了眉,走了一段要交换联系方式。 说实话,她并没有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不是顾城的原因,她并不喜欢和异性交朋友。 可是,这次当着顾城的面交换了号码,最后愉快的挥手道别。 才走了一会儿就收到男方的邀约,“有空请沐小姐吃个饭?我厨艺还不错!” 男人有厨艺就是好,她笑了笑。 那会儿已经走到她的别墅前院了,进了颇有已经的栅栏门,低头看着短讯。 “手机给我。”头顶忽然响起顾城的声音。 她蹙了一下眉,还没反应,他直接伸手把手机拿了过去。 她想伸手去拿,他板着脸躲开了,指尖快速滑动,一看就是要删掉那个号码,顺便拉黑。 “我翻脸了!”沐司玥看着他。 可他还是删掉了,只是没来得及拉黑。 所以顾城做晚饭的时候,沐司玥就收到了对方的邀请,发了一张图片,晒他做的晚餐。 估计是看出来她的身份,一桌丰盛的中餐! 顾城中途出来见她换了衣服,在门口的镜子前照了照,预感就已经不好了。 而她倒是主动道:“他请我过去用晚餐,看图片都挺美味呢!几步路的事儿,晚上你自己吃吧!” 她真的往门口走,但是顾城岿然立在了门边,低眉睨着她,“我少了你吃的?” 看着他真实的紧张,她心底那张脸勾着嘴角,脸上轻描淡写,也理直气壮,“我吃腻了你做的。” 这是个好借口,他总不能立刻改变为她养成的做菜风格。 但她想换鞋,顾城就把鞋拿走,她拿一双他就抢一双,直到鞋架都空了。 沐司玥气得抬头瞪他。 见到的是他出奇的温和,带着无奈的微疼,“差不多行了,别在折腾我了。” 这都半个月了,他每天做梦都得提防她做什么出格的事,醒来就被人勾搭去。 ------题外话------ 折腾折腾,甜蜜甜蜜,之后就是他们婚后的趣事,顺便把云厉王子的写了,其他几对交代完就开启下一卷《东里挽歌》篇~   ☆、375、找个般配的女孩 沐司玥听完他的话反而淡然的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顾先生不是欠刺激么?” 微仰脸看着他,“我看不上现在的你,以前的顾城再流氓再无赖,我都只要那一个,好容易努力了那么久,刺激你想起来不少,我怎么能中途而废?” 顾城几不可闻的长长输出一口气,低眉望着她,“偷着跟人订婚已经够刺激我了。” 她笑着,“怎么会够?” 转身去拿他放到了旁边的鞋子,鞋架上的鞋子全都被他挪到一边去了,杂乱的放着。 沐司玥去拿鞋子的时候为了避开他,动作有些急,想快速拿过来。 顾城只象征性的伸了一下手,她以为他又要来抢,自己吓自己快速的往后挪。 哪想手里的鞋掉了一只,正好绊到了自己,猝不及防的“咚!”一声就撞到了鞋架上,然后失去平衡接着往门板倒。 一连串的事故发生,以至于她根本没了反应能力,顾城伸出去的手也只是在她撞到门板的时候堪堪揽了她的腰。 可她的脑门直接磕到了门上,沉闷的一声又一次传来,那个姿势就像自己撞上去,不免几分滑稽。 所以顾城先是蹙眉,“撞疼了么?” 她下意识的摇头之后,他有那么几分的无奈和忍俊不禁,抬手揉着她的额头,“别人的饭没那么好吃。” 沐司玥本就难堪,见他这副表情便咬牙瞪了他,这下更是非要去刚认识的男士那儿吃饭了! 顾城这才正经的略微板着脸,“不闹了。” 但现在她想做的事,他是阻止不了的。 可若不是他拦着,沐司玥还不一定非要去。 出了别墅,她往后瞟了一眼,顾城跟在身后,而且全程一言不发的跟着,竟然也光明正大的跟到了那个男人的门前。 “贴身的私人保镖就该寸步不离。”他理直气壮。 沐司玥想抬手敲门的,可是她真不是个喜欢招惹姻缘的人,就算为了气他,给自己找一段麻烦也不值。 所以,两个人就这样在自己的别墅和陌生人房屋之间来回逛了一趟。 结果回去顾城做的其中两道菜都快凉了。 她看着碟子,“我们俩现在像不像这两道凉了的菜?” 顾城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个很不好的比喻。 而他也真的薄唇微动,沉沉回复:“不像。” 她抬头看了他,因为没想到他会回答,然后看着他去把菜热了又端出来,忽然想起上次他做好晚餐放冰箱里让她随便取的事。 吃饭的时候,她偶尔抬头看他,几乎每次都能遇上他正好看她。 次数多了,为免让他太有优越感,她终于找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真的喜欢慕西城,愿意跟他过。” 她以为,顾城会反应很大。 然而,他几乎连眼皮都不抬,道:“他不喜欢你。” 沐司玥笑,把手机给他递了过去。 那儿有一张她和慕西城的照片,比任何一张她和他的都要亲密的。 或者,说起来,她和顾城几乎没有什么亲密的照片,只是她的桌面一直是他很帅很帅的侧脸那张。 顾城扫了一眼她找出来的照片。 她闭着眼,安静的靠在慕西城肩上,任谁都只能从照片上看出爱情的味道。 可是顾城没有看出来,或者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背景的窗外能看到远处的女神山,那是她差点被雪崩埋了的地方。 沐司玥只记得那时候她晕车晕得厉害,一路都是慕西城想办法帮她克制着的,而这张照片是坐旁边的易木荣拍的,直到她和慕西城说要订婚的时候,易木荣才给她的。 她看起来安静的睡着,其实已经晕车得全身乏力。 沐司玥不无认真的表示想继续和慕西城保持关系的时候,顾城终于抬头看过来,看着她认真的脸。 她以为,顾城也就是听一下,也就是在饭桌上看她两眼,这事就过去了。 可是睡前,他忽然进了卧室。 沐司玥还在阳台,没来得及走下去他便迈着步子走过来,是那种很沉的气息,朝她伸手。 她手里握着书,没反应。 然后书本被他拿走,把她拥了过去,就那么安静的抱了会儿。 沐司玥这才隐约的闻到他身上居然有酒精味?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纳闷的蹙着眉,想推开他抬头看看,却发现他手臂收得很紧。 看来她工作起来真的太忘我,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真的只有她,他出去又回来了。 “安分点,嗯?”他忽然低低的道。 沐司玥依旧一脸莫名。 过了会儿,才知道他大概是有事必须离开一趟,而这些天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她去哪他都跟着,他若是不在身边,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她笑起来,“你去吧,我清净!” 顾城低低的凝着她,就那么一直盯着,看得她受不了想转脸避开视线,他却抬手握着她半个脸颊。 指腹又那样习惯的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着,捏着她精致的下巴略微抬起,薄唇温热的压了下来。 纠缠间嗓音低哑而模糊,“好好的,不用刺激我了,我都记得!” 什么? 她懵懂的仰着脸,视线定在他眉宇之间。 “什么都记得?”她唇瓣微动,气息几乎都被他占据了,声音模糊得听不清。 顾城却听得懂,一秒一下的吻着,居然显得无比缱绻,气息变得少许粗重时又自己克制起来,低眉盯着她,“都记得……一点也没落。” 他说:“我没变,也不准你变。” 沐司玥怔怔的看他好久,有一种错觉,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早就记起来了?” 肯定的语调。 是他看到自己手机上全是她照片时,还是她弄了个一样的发卡时?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像之前那样忽然一巴掌扇过来,顾城握着她的手,几不可闻的动作揉捏着。 道:“不想安女士的案子让你烦心,想着等上诉期过去再专心陪你。” 结果差一点就那样把她送了出去。 沐司玥忽然盯着他,“所以你装了多久?装着失忆,一直等着你妈的案子没法再上诉?” 顾城一开始和安女士说的借口是忘了过往,可这不够,安女士的性子,必须办到底。 幸好,他现在能做到真的让案子作废,总归再折腾也是那个结局,安女士只是想为自己的二十多年牢狱之灾找点平衡。 可他耽误不起。 说完这些,他抱着某种渴求靠过来的时候,她故作冷着小脸,“这样就完了?” “我像个傻子似的花那么多心思去讨好你,谁赔我?” “你仗着自己失忆对我不冷不热,谁赔我?还有……!” 她仰眸:“婚纱店朱老板很漂亮!” 那是他的相亲对象,如果不是她故意过去试婚纱,她真的不信顾城会去相亲。 说起这些,他平静的看着她,“想怎么赔?” 沐司玥想了半天,不知道。 索性一句:“把结婚证烧了!” “不可能。”顾城想都没想。 以前,如果顾城有事要去办必须离开,黏人的那个是她,可是现在竟然反了过来。 顾城几乎是一个晚上不愿意离开她半尺远。 但是没有用,他走的时候说好让她好好等他回去,可他才离开两天就从手下那儿知道她也后脚买了机票去了伊斯。 顾城不以为她是去找云厉的,因为慕西城也在伊斯。 慕西城确实在伊斯,沐司玥过去之前和他通过电话,说了几句后蹙着眉,“……你也跟我演戏?……那正好,继续演吧。” 然而,慕西城表示无能为力,他再和她演戏恐怕会出人命。 沐司玥诧异的微微张口:“这就是你在订婚那天让顾城为所欲为的原因?” 搞半天,居然连慕西城都不是真心要跟她订婚,难怪他这次过来避嫌的住酒店,策划的过程中心态那叫一个琢磨不透! “不行,我也过去凑个热闹!”她回过神,微挑眉。 说做就做,顾城才刚走,她也就直接买机票过去了。 意料之内的,慕西城没来接机,其实她也不需要接,可是没想到沈清漓在机场接她。 出机场的时候,沐司玥下意识的往周围看,她怕有狗仔蹲点,甚至引起机场围堵,毕竟来的这个人可是如今话题居高不下的王妃。 沈清漓却只淡淡一笑,“不用看了,上车吧!” 沐司玥微抿唇,也礼貌的笑了一下,因为和对方不熟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车之后也一度很安静,倒是沈清漓先看了她,“沐小姐饿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饭。” 她这才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去找慕西城吧。” 沈清漓笑了一下,“那我还是带你去吃饭把,你去了也是没法找他的,他现在被我妹妹拴住了走不了!” 电话里大概听了慕西城一张美貌把人家女娃娃吸引得茶饭不思,弄得他像个罪人,没想到这么严重。 不过,沐司玥只是转着话题,“我还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呢!” 沈清漓的车刚好停在红绿灯前。 侧首看了她,那清淡的笑容里多少带了些看透人情的凄凉淡泊,道:“我们家没有男孩,家族里对女孩并不是十分重视,幸好熬出来了,妹妹现在很受宠,已经不是那时候我走的路了。” 当初沈家没有男孩,她和妹妹像是透明的,或者说连路边捡回来的孩子都不如,家里每天都琢磨着生个男孩。 可她还是长大了,甚至在很多心疼女儿的家长不大愿意嫁女给一个冷血云厉时,她居然被选上了。 自然,沈家因她落魄下去,那两年,她也没少被流放的家人诟病,以至于和家人共苦的机会都没有,而是躲在女神山孤独度日。 不过说起来,她是喜欢那段日子的,清净、悠然,可能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变得有些没人性了吧,极少去想同样被流放的家人怎样煎熬。 但,“我是感激顾城的。” 是他让沈家重新站起来,她姓沈,曾经再受冷落,也有光宗耀祖的荣辱感。 所以,沐司玥以为,她现在应该很幸福,云厉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已经把她接回来,但是坊间不少流传了,都知道她这个王妃依旧在都城。 然而,车子再次启动后,她听到沈清漓忽然看着她,道:“你和云厉姐弟感情那么好,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的吧?” 沐司玥不明所以,又微笑,“是想让他尽快隆重的把你再娶一次?” 可沈清漓摇头,神色微凉,“不是,你能不能劝劝他,找一个般配的女孩。” 她愣了一下,这种拆桥的事,她怎么可能做? 而她更好奇的是,沈清漓怎么会不想当王妃?在她看来,云厉应该对她很好了。 现在伊斯坊间的流传都是前王妃被金屋藏娇,沈家一天比一天优秀,在皇室再一次占据了客观位置。 当然,也有人好奇失而复得的王妃是什么心境? 都以为云厉放下一个王子的架子亲自把她接回来,他们现在一定感情极好! 对此,沈清漓只是笑了一笑,车子在一个餐厅前停了下来,似乎暂时不想谈她和云厉的事。 转头看她,问:“就你一个人过来?” 必然是想问顾城是不是也来。 沐司玥抿唇,才道:“他不知道我来这儿!” 沈清漓诧异,“不是过来度蜜月?”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度什么蜜月,她还没答应要嫁呢,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 因为她没明说,沈清漓倒是恍然的表情,不多问,知道谁都有自己的感情故事。 两个不太熟悉的女人一块儿用晚餐,她不提顾城,沈清漓不提云厉,这种气氛虽然很好,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谈到沈清漓的工作,沐司玥忽然很想学。 “我未来大嫂的妈妈和你差不多的职业,我觉得很好!”因为蓝舅舅和老沐、聿叔叔一样,职业特殊,所以相伴的女人是医者或是营养师之类的真是般配。 她知道姑姑可以把受伤的聿叔叔打理得很好,也知道蓝舅舅以前再受伤、身体再受损,现在都被妻子调养得极好。 然而,她的职业和顾城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搭不上手。 以前,她几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顾着考虑怎么才能在一起,顾着不断不断的等他,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看起来,沈清漓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工作,说到工作都笑得温暖多了,“我也还在升级考证,不如一起?” 要报学习班,很正规,课时也非常严谨,比很多大学还要严格的那种,因为内容很多,食物相生相克就够她学的。 两人正商量着这个呢,沐司玥一抬头,从不远处的人里边一眼看到了无论五官、身材都有过人之处的云厉。 但她把话哽在了喉咙里,没提醒沈清漓去看,因为云厉这会儿像是在办公事,更因为,他身边随着的女孩。 那种感觉,竟然能让她想到甜甜和苏衍。 在职场上的搭档、配合,相配的人总是一眼就能看出那种默契,气质、谈笑,举手投足都给人不一样的气质,相互衬映。 沈清漓抬眼看了她,又从她急忙撤回的视线里看到了什么,回头看过去。 动作稍微有所停顿,然后转回来,表情竟然没多大变化,只是清冷多了,看起来是知道的。 “你们……?” 沐司玥也不知道怎么问,但……这应该就是她不想和云厉继续的原因? 毕竟,事业上帮不到云厉,甚至可能让他在皇室承受不一样的压力。 沈清漓只淡然一笑,“这家餐厅的菜色都不错吧?” 她木然的点头。 “我特意挑的,因为上次顾城说不错,一想也知道他说的是你的口味!” ------题外话------ 开始多一些云厉和王妃的故事了。这本文简直涵盖了各种类型特别的爱情。除了老宫和吻安夫妻双双走到权力制高点这种外,比如四少的姐弟恋。比如东里余歌典型的契约婚恋。比如很特别的云厉皇室爱情,然后就是晚晚和聿峥的。   ☆、376、说她不懂事 沐司玥只得抿了抿唇,点着头,并接不上话,目光还时不时往不远处瞟过去。 云厉旁边的女孩恭恭敬敬又浅笑温柔的请着他往里走,稍微侧脸的时候能看到女孩子确实长得很有气质,跟沈清漓不是一类人。 “云厉不会喜欢那类女孩的。”她笑着道,看了沈清漓,“云厉的性子和顾城也比较像,生在伊斯,长在皇室,肯定还要强势许多,他不会再找个女强人在身边的。” 男人最享受的就是宠着自己的女人,越是笨估计越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当然,仅限于他面前,别把自己真的吃成一个傻子就完了。 沐司玥这么想着的时候,脑子里就想到顾城了。 从小她也不笨,可是选择工作时,她真的并没像甜甜一样选择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一来家里不会同意,二来她怕太费脑,和顾城你来我往就够累的了。 正想着呢,沈清漓看了她,“晚上去云厉那儿住,还是酒店?” 她想了想,“酒店吧。” 住酒店也和住家里一样,如果没记错,顾城在这儿有固定的酒店套房,偷偷过去消费一趟! 两人打算再坐会儿就走了,但是没过会儿,沐司玥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已经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确定她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女子站在了沈清漓旁边,表情看起来是恭敬的,带着一点点的笑意,其实很疏离的态度,“沈小姐,王子请您同去用餐!” 沈清漓大概是知道女子过来了,从始至终竟然都没有转回头仔细去看那个女的,端庄的坐着,收着包。 语调也是淡淡的,“不了,告诉他少喝点酒。” 果然,这样眼都没抬的清冷态度,加上这样略带暧昧的说话内容,让过来带话的女人脸色变了变。 沈清漓却已经看了她,道:“我们走吧?” 说罢,沈清漓就那么站起来,一旁的女子大概是想拦着她,把她请上去的。 这下她终于正眼了,略微睨着女子,“怎么你要拦我么?” 真正在云厉身边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在云厉那儿依旧担着王妃的名,也享受着王妃的待遇,只是她不进皇室住,也不接待宾客而已。 所以女子一下子低眉,欠了身,“不敢。” 沈清漓这才捏着包收回视线,就那么让女子稍微欠身的站着,从旁边走了过去。 沐司玥微挑眉,心底正在啧啧称奇! 看起来这位沈小姐并不是不喜欢云厉呢,这把威风耍得很是帅气! 出了门,沐司玥还往后看了一眼,那个女的还站在那儿,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清漓气到了。 “你不担心她哪天真把云厉拐走了?毕竟,女人主动起来,男人想拒绝有时候都有心无力。”她坐在车上,看了开车的沈清漓。 沈清漓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只道:“那倒好,他现在后宫空着呢!没少女人想往里挤,位子多得很。” 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还以为经过那一茬,沈清漓心情会比较差,谁知道根本不受影响,要么就是心理素质真的好,表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甚至带她去了校办报名,学营养调理基础。 看得出来,她也是办事利索、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她说了要报名,趁着傍晚直接就叫人办妥了。 然后送了她回酒店,还跟着坐了会儿才走。 头两天没课,沐司玥可以处理邮件,她带的新人已经回了荣京,下一个城市调到了华盛顿,当初她为了方便,都改成了比较熟悉,顾城去得着的地方,现在看来还真是没太大必要。 免得到时候她过去又和他撞到了。 刚这么想着呢,她的手机就响了。 沐司玥转头看了一眼,原本没怎么在意,但又忽然看了回去,盯着屏幕上的备注。 她手机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公”?! 这种又土又没特色的备注绝不是她写进去的! 当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可她磨蹭着不接,等第二次想起来了才拿在手里不疾不徐的按下去,语调淡淡的,“我很忙,有事?” “在房间?”果然是顾城的声音。 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住的房间是他常年固定的套房,有人住进来,他必然要知道的。 “怎么?房间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悠然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床头的盒子里。 正常酒店,那儿放的都是套子。 顾城从电话里听到了她模糊的一句“还真有。”,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转开话题,“我过两天回去找你,别乱跑。” 她微挑眉,“我过两天有事去别的地方。” “去哪?”顾城看起来不是开玩笑,沉声问。 沐司玥抿了抿唇,显得漫不经心,“并不想告诉你,你忙你的,没关系,你妈妈不是还在医院么?多陪陪她。” “嗯……再多相亲两次也是不错的!” 她说前一句时,是真的希望他多在他妈妈那儿陪一久,但后一句就纯属嘲讽了。 可惜两件事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以为都是嘲讽。 而拿他母亲现在的状况来嘲讽确实不是懂事的表现,甚至显得小肚鸡肠,非要他要媳妇不要娘,做个不孝子似的。 起先,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顾城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她感觉到了。 甚至,他终于低低的,带了几分无奈的道:“这两天实在走不开,懂事点,别让我担心,嗯?” 她盘腿坐在床上,抿了唇,“我不懂事?” 沐司玥清楚自己也不小了,不是刚和在恋爱时可以耍性子闹小脾气的女孩了,尤其涉及到长辈和政务大事时。 可是他这样的话确实戳到了她心上。 索性点了头,“我确实不懂事,所以让你多陪陪安女士,不用浪费时间过来哄我,反正结婚证你也拿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把我接走了,你赢了!什么都不用做了,好么了?” 本来她心情差不到哪儿去,这会儿反而难受了。 挂了电话,她依旧在那个位置坐着,默不作声。 钻着牛角尖,她要是懂事,就不会选和自己家有宿怨的他了。 她要是懂事,怎么会不考虑以后的婆媳关系?明知山有虎还执意为之? 她要是懂事,早该在他一次次耍流氓把她套住的时候不留面子的给他难堪,斩断这一切。 叹了口气,舒出胸口的淤气。 身边的电话再次响起,她顺手接了。 但不是想接,而是知道他会不断的打,所以接通后直接放在床上,自己去浴室洗澡。 只要她没离开,他就知道她在这个房间,不至于让他担心得夜不能寐。 果然,电话打了两个之后就没再打,发过一条短讯,但是沐司玥也没看内容。 处理完工作,她搜了一些后天上课需要的资料给自己做个普及。 * 郊外一处安静的公寓,客厅的灯亮着,但沙发上没人。 沈清漓换了休闲家居服,端了一杯水进了书房,因为一个人住,并没有关门的习惯。 结果她还没坐下就隐约听到了外间的声音。 微蹙眉,喝了两口的水杯都没放下,又沿路走了出来。 果然,玄关里,云厉正在换鞋,来去好似这里是他家一样。 “你来做什么?”她站在书房门口没再走过去。 毕竟她在皇室规规矩矩的呆了一年,所以她知道今晚他和那些人的晚餐会谈什么,今晚按说他会很晚结束饭局。 云厉放下了拎着的公文包,一边褪去外套,一边往她的方向走,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不知道怎么的,沈清漓眉心紧了紧,下意识的想后退。 尤其,看到他褪下的外套竟然是直接潇洒的扔在了地板上。 她的视线跟着他的外套堪堪从地上转回来,云厉已经到了她面前,一片影子笼罩下来。 让人有安全感,也会让人觉得压迫。 沈清漓想往后退,被他一手勾住腰,顺手把水杯拿过去,不大的杯子,他一个掌心都能全握住,也几乎是两口把水喝完了。 “别扔!”她下意识的出声。 想到了他刚刚扔外套的样子。 明显不是喝多了就在生气她没去陪同他用晚餐。 云厉倒也收住了手里的力道,而后扫了一眼手里捏着的杯子,又看了她松了一口气后平淡下去的脸。 沉声:“为什么没来?” 她先把杯子拿了过去,然后淡淡道:“都忙着给你选妃,我去凑什么热闹?当服务员我也没那个本事。” 云厉低眉看着她,眉峰是皱着的,“明知道给我选女人,你不急?” 沈清漓终于抬头看他,笑了笑,“我急什么?这不是你们家规矩么?前一任王妃不够格,被换下是迟早的事。” 何况是她这样一个被流放后有莫名其妙被接回来的? “要醒酒汤?”她又一次看他,很自然的问。 好像他来这儿,就只是来讨一口汤喝。 但是她刚想走,云厉靠着本,一把将她带了回去,也不说话,只把她按在怀里,又翻转身子抵着,薄唇微抿,欲言又止。 ------题外话------ 写不动了~没动力没刺激点,肿么办?   ☆、337、贬做女仆不严重 毕竟曾经的婚姻生活持续了一年,加上现在他总是跑这儿来,沈清漓一看就知道他有话。 抬手撑着他胸口,和素常一样淡着脸,“有话就说。” 而且她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云厉保持低眉看她的姿势,薄唇微动,“下午做了个决定。” 既然说是下去,那应该就是饭桌上的事,皇室那边还没有出正式文件。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略微歪过脸,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酒精的气味熏得人也快醉了。 对她的问题,云厉似是勾了一下嘴角,“出文件就知道了。” 沈清漓却蹙了眉,很严肃的看着他,直呼其名,“云厉。” 他已经习惯了他这么称呼,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叫王子反而乏味,别人和他说话习惯低眉顺眼,她确实清冷的微扬下巴。 所以这会儿加上云厉稍微喝多了点,听到她叫名字,神色不变,几分好以整暇的看着她,“你接着说。” 她紧了紧呼吸,还是道:“我告诉你,别再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不想继续待在你身边,也不想过什么皇室生活,别给我扯进那些漩涡里,否则我!” 她好像也不知道能把他怎么办,整个伊斯现在他最大,虽然还没把国主的位置接过来,可谁都知道他的能力,也开始实质掌权了。 听完她的话,云厉才认真着表情,声音低低的,“不玩游戏,很认真。” 沈清漓蹙着眉,“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她现在是真的并不喜欢扎身在皇室里,因为坐得有多高,跌得就有多疼,她已经体会过一次,不想再来一次那种痛。 好容易用这么长的时间看淡、看透了一切,为什么一定要拉她回去? 才听他平稳的声音道:“人选已经挑出来了,大概这段日子就会搬到皇室里,只是身份待确定。” 伊斯的王妃虽然都是皇室的成员选出来的,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云厉自己手里。 他要点头答应了,那个女孩才能真正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 而这一个,皇室废了好大的力气,千挑万选才终于塞给了他,他却没有同意,只是说试一段时间。 换做潮流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试婚。 总之,历来不被满意的女子都会一句话住处皇宫,继续找合意的,所以皇室成员也不能多说什么,总比他一口拒绝的好。 都很着急王子这都什么年纪了,还没再找王妃,更别说生个继承人了。 沈清漓听完后有那么两秒的愣神,原本是应该高兴的,终于,他不让那个位置空着了,说明她可以解脱了。 但是她笑得有那么些勉强,“挺好啊!所以呢?” 云厉垂下视线,捋了捋她的长发,道:“试她的同时也试你,你若是真的……依旧没办法改变主意,我就放了你。” 他的这种话,沈清漓是信的,毕竟他还没有只说不做的事。 可她蹙着眉,“你倒是会享齐人之福!” 然而她想错了。 皇室给他选了预备新王妃试婚,她沈清漓可就不是前王妃的身份了。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厉很认真的点头,“你不是不喜欢做王妃么?那就试试女仆,伺候王子和预备王妃。” 沈清漓愣愣的盯着他。 忍不住想笑,也是,她自己说的不想当王妃,所以他把她指定为女仆了?! 嗯,很在理的安排! 她很少动怒的,总是看透一切、清清淡淡,可是面对云厉,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 咬牙盯着他,“伊斯这么大,您怎么就偏偏钦定一个这样差劲的女仆?!” 云厉看着她生气,微勾嘴角,那么一板一眼的人,忽然带着酒气凑近她,“因为只有你知道怎么伺候我!” 那个“伺候”咬得还颇有意味! 云厉是未来将是一国之主,总是威严肃穆,几乎没有什么有趣、邪恶的时候。 如果有,那就是在她这儿。 他当然也不可能表现出他晚上偶尔很会想念和她的一年婚姻,想念某些个夜晚她给的餍足。 沈清漓听完终于是一把推了他,“说完了就走!” 云厉哪会那么容易就走了? 最近一直很忙,好容易过来了,必然是要住下的。 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板上,看着她,“想让我收回旨意也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她信了,虽然心里很清楚他没那么好心,可她看了他,“条件。” 云厉抬手握了她半个脸颊,仗着酒劲儿为非作歹的吻了她,沉声:“醒酒汤,还有热水澡!” 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略微倚着,但是没过会儿已经听得到女人把手里的杯子“哐!”一声丢在餐桌上的声音,接着就去煮醒酒汤了。 他最喜欢她煮的东西,白开水都更能解渴! 云厉这才吹了一口酒气,抬手接着衬衫纽扣往她的卧室走,习惯靠在她床上眯一会儿,等着热水澡。 沈清漓想起了什么,煮着醒酒汤的时候进了卧室,站在床边看着他。 感觉到视线了,云厉一睁眼,她娇小的身影映在眸子里。 嘴角微动,“怎么?” “喝完汤、洗完澡,就把这件事撤了,不出正式文件?” 他听完稍微眯起眼,看起来已经疲惫的想睡着,倒也点了一下头,道:“看你给我的满意度。” 沈清漓微抿唇,点了点头,她知道怎么伺候他才会最满足! “等着!”她出去之前稍微说了一句。 云厉确实是宽心的等着了。 但成果在第二天看来是最显著的。 皇室成员将预备王妃的女子送到皇室他指定居住的地方时,看到他状态不怎么好,手背上红着一块。 旁边站着一丝不苟准备伺候人的新女仆沈清漓。 云厉还没说话,她淡淡的道:“王子昨晚喝多了,把自己烫伤了,今天的事就简安排。” 这语调和气势怎么也不是女仆能说的。 可云厉薄唇微抿,点了点头,以至于旁边的皇室老头没多说了。 至于云厉是怎么烫伤的……估计他以后再也不敢要求热水澡了,更不敢再要求让她伺候着洗。 而她一句“就简安排”,把原本也稍微隆重正式的接人仪式变得很简单,就把女人接过来了。 就是之前在酒店见过的女子,也就是平时时常要在云厉身边办事的人。 看起来,她倒是不介意仪式,只是被接进来那么简单也好脾气的带着柔和的笑意。 只是,之前她要对着沈清漓低眉顺眼,这会儿,该沈清漓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说话了。 所以,她面对沈清漓时几乎是稍微抬着下巴的。 沈清漓看了她,做了个还算标准的礼,“房间已经给您备好了!” 女子点了一下头。 把沈清漓钦点为女仆是云厉的意思,可她多少也是介意的,毕竟关于这个前王妃的传闻太多了。 然,聪明的女人越是不会把心里的芥蒂表现出来,反而是对下人的亲近、和气,道:“别的就不用麻烦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那时候皇室的老头们已经退了出去。 云厉淡淡的一句,“她以后同住这里,饮食起居也由她负责。” 一旁的女人愣了一下,“不是……” 不是皇宫里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一块么?她沈清漓也是从体面的人家生长起来的,她能厅堂、厨房的到处伺候人? 对此,沈清漓只得勉强笑了笑,“我的专业虽然特殊,倒也正好帮您调理身子,平日公务繁忙,身体很重要!” 皇室里但凡提到身子,大多都隐含着生产子嗣的意思,所以女子听起来觉得顺然多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看了云厉,“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就这样也挺好!” 云厉用起她来,是真的顺手,刚转身就已经开始张罗着怎么使唤她,对饮食的摇头和家务的要求都出来了。 而这些,以往他半个子儿都不关心! 因为傍晚开始到晚上九点多有应酬,两人得出门。 云厉唤她来挑一套衣服给他,连着挑了好几套,他都皱着眉表示不满意。 一旁的预备王妃大概是担心他动怒,走了过去,“我来吧!” 然后看了沈清漓,你去准备鞋子。 她微抿唇,确实打算转身就走,可是云厉出声,“站边上看着吧,总不能每次都让初儿代劳?” 听了这话,预备王妃浅笑,“这是我应该的!” 沈清漓却站在一边微蹙了一下眉。 没错,不知道他对这个姓氏是不是有仇,他给预备王妃重新取名,非把人家的姓氏改了,叫沈初,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张口闭口的“初儿”。 为了不让她好受,让她知道此前她是多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也真是苦心积虑、煞费苦心! 可沈清漓案子舒了一口气,竟然也平平的回:“是。” 然后站在一边。 眼看着沈初拿的是她刚刚给他搭配的那套,刚刚他几番挑刺觉得不合适,而这次竟然一副欣然的满意。 她再一次蹙了眉。 有意思? 云厉转眼的功夫,抬眸发现她竟然违抗命令转身就往卧室外走了。 “唉?”沈初余光里见她扭头走了,微蹙眉,没见过这么不把王子的话放眼里的。 云厉却装作没看到,让她把领带递过来,也停止了让她帮忙更衣。 出去换鞋的时候,沈清漓根本没看他,把鞋子放好就站在一旁。 云厉一边换鞋,一边把目光扫向女人清淡的笑脸,显然她不怎么高兴,可他一点也不着急。 她最好完全不适应、不高兴到最后自己提出来愿意继续做他的王妃。 “司机到了么?” 他低低的嗓音问了一句。 沈初本能的必须先一步出去和司机候着他,这是平时的工作模式,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而沈初刚先两步出去,云厉回身看着门里边站着的女人,冲她招了招手。 她只稍微抬起脸,他就压下唇瓣吻了下来,完成简单霸道的送别吻,“全国上下只有你一个女仆如此殊荣!” “你!”沈清漓也不好发作,怕门外的司机和沈初折回来。 扣一个王子和女仆私通的名声有她好看的。 等他走了,她又忍不住自嘲冷笑,“私通?” 她适应女仆的身份倒是挺快! 听着外边的车子走了,她甩手就扔了女仆常年要搭在手腕上、供主人随时使用的帕子,严谨、规矩的姿态也改了,走进客厅重重的坐下,双眉皱着。 一直想着要给沐司玥打电话的,这会儿才有空。 电话一通,那边的人语调故作的轻快,沈清漓以为顾城已经过来了。 可沐司玥淡淡的一句:“没呢!怎么了?” 她蹙了蹙眉,道:“……我最近大概是没办法和你一起上课,想着有顾城会好一些的。” 沐司玥在电话这头浅笑,她已经在上课去的路上了,“没事!你忙你的。” 她昨天去试听了一节课,挺有趣,还蛮喜欢。 说罢,又稍有意味的笑着问沈清漓:“怎么,云厉缠你么?” 沈清漓不太自然的顿了一下,“没有的事!” 沐司玥只是笑着,再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她还在车上,每天要乘坐的路途有点远,意思的地铁没有荣京那么发达,拥堵也稍微严重一些。 绕着绕着,她还真有些晕车了,上一次晕车好像还在去女神山的时候。 顾城的电话在前晚之后就没有了,一直没和她再联系。 她听小姑姑说,安女士原本输血、修养就没什么大问题的身体,似乎是因为赌气,非要顾城到了她才肯配合,作得引起了感染,这回是真的比较严重。 进了学校,她就会把手机调成静音。 所以期间顾城给她打电话,她就没听到。 等上完课出来天都黑尽了,她蹙着眉。 该不会让他觉得她又开始作了?那边是他妈妈,这边是她,大概会让他心烦? 这么想着,她站在马路边,犹豫了会儿,还是把电话打了回去,至少证明她不是没脑子只有脾气的作女子。 电话终于通了,她心头也跟着紧了一紧。 然而,更让她紧绷的是那头的声音不是他的。 而是女人的声音:“喂?” 沐司玥愣了愣,车到了她站那儿没动,而是蹙起眉,“朱老板?” 因为她认识这个声音,就是婚纱的老板,也就是和他相亲的女人。 那种感觉很不好,甚至她忽然发现开始不信任他了。 如果安女士和她两头让他生气,让他透不过气,他是不是宁愿找一个可以放松身心的女人? 就像这个朱老板? 女子看了看手机,不知道顾城备注“唯一”的人怎么会认识她,毕竟婚纱的顾客很多,她没法记得沐司玥的声音。 这才接着道,“不好意思,顾城现在接不了电话,您如果有事,过会儿或者明天再打?” 沐司玥抿着唇,语调平稳下来,“有事,让他抽空给我回电。” 顾城确实给她回电了,只是那会儿很晚了。 她连续弄了几分文件撑着没睡,电话痛了一会儿就拿过来接通了。 很少像现在这样,电话通了之后,他竟然没有开口说话。 她脑子里就转着自己的猜想,他是真的透不过气了?连话都不想说? 过了会儿,终于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还不睡?” 她索性道:“你觉得我睡得着么?” 顾城薄唇轻抿着,没有立刻搭腔。 沐司玥一想到他身边可能依旧站着别的女人,心里就毛刺毛刺的难受。 也是因为等久了,她胸口一热,话语也有些快,“顾城,你说我不懂事我莫名其妙的受着了!现在这是几个意思?你们女子俩带一个共同挑中、相过亲的女人团圆是么?” “既然是这样,你吃饱了撑的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的婚车拦下来!” 顾城终于眉峰轻蹙,“胡说什么?” “怎么,怕我折了你的名声?敢说你没见姓朱的?” 听筒里,他的嗓音有些疲惫,甚至隐约听到了他的叹息,才听到他说:“玥玥,让我缓口气,好么?” “知道你委屈,可我分不了身。”他确实满是无奈的语调。 但沐司玥怎么听都憋屈,“分不了身?所以我让你别纠缠我了!我让你别阻拦我订婚,做完了才告诉我你分不了身?” 本来她打电话没想弄得这么焦灼,可已经这样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这通电话该怎么挂断。 终于听到顾城沉沉的道:“安女士伤发感染,起了些争执,刚把刀从我肉里拔出去,处理完了过去找你,好么?” 沐司玥听着没说话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蹙起眉,“……为什么是从你身上拔刀?” 而他答非所问,说:“不严重,放心。” 她一下子紧了神色,“我要看你!” 想开视频,可是顾城不接,只说尽可能早的来找他。 她柔唇抿在一起,电话也不挂,好久才问:“朱小姐在照顾你,是么?” 他低低的嗓音:“她照顾安女士。” 虽然,沐司玥没办法照顾安女士,她去了安女士估计也会撵她,可是听到其他女人照顾他母亲,她心里不是滋味。 很多姻缘就定在女人对未来婆婆的付出上。 可是她没办法,这个时候,她不想回去添乱,她若是进那个病房,说不定安女士能把房子掀了,为难是他。 这也就是当初他把她带到国外,自己远程处理安女士的案子事宜的原因吧? 挂了电话,她却忍不住给小姑姑打电话。 北云晚最近也是被安玖泠闹腾得够呛,好像这么大个医院只有她一个病人似的,被叫得很频繁。 接到电话时,北云晚靠在走廊外墙上,听到侄女问安玖泠和顾城什么情况,挑了挑眉。 “忽然发现,不会婆婆打交道是极好的!”北云晚道:“顾城没让你待在这儿很明智,否则安玖泠恐怕能把刀戳你动脉上!” 很难想象,安玖泠和顾城起争执是为了逼他和那个叫朱什么女人凑一对。 可能因为案子被永久封锁带去的憋屈,安玖泠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折磨儿子,让剩下的事顺她的意吧,做起事来真是够狠够直接。 “具体内容倒是不清楚,只听护士说,是因为顾城说只要你,刀尖都把整个手掌戳透了!”看得北云晚直打哆嗦。 在她看来,安玖泠可能真的有精神病了。 “要不,你和顾城定居到别的城市去?”北云晚半开玩笑的建议,“你看我和聿峥就挺好。” 她就从来不用操心什么婆媳关系,只要保证聿峥这个冰块不变心就好,他会为她保障一切。 也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聿峥和他的父母也像顾城现在对抗安女士一样对抗过。   ☆、378、只要她喜欢,他都宠着! 沐司玥拧着眉,之前是撑着不睡,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没了睡意。 但她也不想给顾城再打电话,因为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怎么能让稍微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估计是不能了,他和他亲妈事,她怎么也是无能为力? 明明本该是她在理的事,脾气还没处发呢,忽然什么都不忍心了,也是憋屈。 但是第二天一起来,她第一件事还是和顾城联系,一接通就问:“手怎么样了?” 顾城沉默了几秒。 因为他没告诉她伤在哪,可显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么这边他和母亲之间的丑态估计也是知道了的。 没打算隐瞒,只是害怕她觉得这样的母子关系真的太不堪入目,那种担心,顾城一直都有。 大概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极致,爱到不想让她看到家里的丑态,不想污了她的眼,甚至让她跟着担心。 好久,顾城才低低的道:“没事。” 反正有事他也会说没事,所以沐司玥只好不问了。 只听顾城接着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委屈,过了这一段,怎么补偿你都好,就是不准再存有逃开我的念头,听到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那么霸道。 要不是她,哪个女人傻不拉几的总是等着他处理完事情之后抽时间哄她? 早跑了。 偏偏她就是做不到啊,就这么大点出息,全栓死在那个叫顾城的男人身上了。 好一会儿,顾城冷不丁的道:“我想,做一个决定。” 她本不以为意,道:“总之跟我没关系!……还有!别以为我现在主动联系你就是不生气了,我会一笔一笔的记着你怎么欺负我的,怎么说我不懂事的!等这些过去了,在我面前当牛做马的补偿我!” 顾城似是勾了一下嘴角,竟然温着嗓音低低的说“好!”。 她愣了一下,好几秒没反应。 然后听顾城说的,“如果我和安女士断绝关系,你有意见么?” 那种声音,很沉,很稳,也显得几分悠远而沉重,大概他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很艰难的决定才想出来问她的。 她抓着手机,手里的动作全部停了下来,因为很惊愕。 其实沐司玥最知道的,顾城从小最渴望的就是家庭,他的家长会上永远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那种情况下承受的目光和议论,不是别人能体会的。 可是现在安女士出来了,他竟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那该是那位安女士多么的伤了那个身为儿子、名叫顾城的人? 她抿着唇,好几秒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断绝了,他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可对此,顾城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如此豁达,“小姑姑和姑父不都是亲人,云暮、云厉和甜甜蜜蜜都在。” 这么一个一个的数下来,好像也确实不少呢。 可是沐司玥素眉轻蹙,有那么些心疼,“如果你真的想断绝关系,就不会坚持照顾她这么久,也不会纠结的来问我的意见了吧?” 安女士作了这么久,顾城都忍着,他现在问她,其实也只是问一问,释放一下委屈? 这么想着,她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意见,只是故作轻快而记仇的说:“首先!我还没真的点头嫁给你,所以不能把她当做我妈妈,也就不能帮你做决定!第二呢,有人说我不懂事,所以我坚决不给不这种得罪人的意见!” 有时候别人的家事就是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说多不好,得罪安女士不说,等哪天顾城平静下来,真该觉得她不懂事了。 而她回答完之后,顾城是真的靠在墙边稍微勾着嘴角。 原本阴郁的情绪也好多了。 因为她不是真的不懂事,他的女孩精得很呢,一丁点都不掺和进来! 临挂电话的时候,沐司玥才板着脸,“早点解决完,我不想一直等一直等,伊斯男士都很英俊很潇洒,体力也不错,我怕自己哪天就不小心被收服了!” 顾城眉峰一拧,什么叫体力也不错? “你又去酒吧!”他几乎是冷着声,是那种训斥她的语调。 沐司玥听到了,反而笑了一下,熟悉的感觉,哪怕凶她训她,都能让她舒服很多。 她摇头,“没,我在学营养调理,伊斯的大佬们才会叫这种服务,接触不少呢。” 听了这个,顾城就知道是沈清漓的专业,只当她是和沈清漓在学,放心多了。 挂了那个电话之后,沐司玥开始洗漱,收到了顾城的短讯:“吃完早餐我打给你。” 她看见了,微挑眉。 吃完早餐她就要去上课,哪有时间接电话? 当然,她只是找个借口。 也的确没接他的电话,而且那些天,她保持着一天只和他通一次电话的计划,无论他怎么催,她都这样。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他知道那种着急得欲罢不能的感觉。 然后忽然发现,她明明也没和男人撩过,却被顾城培养得自己领悟了很多对付他的招式。 就那样过了十来天,她每晚都会伴随着顾城的短讯声音入睡。 第二天的早晨,顾城给她打电话。 她接了。 刚接通,就听到他冷不丁的,沉沉的嗓音,忽然这样说:“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跟着么?” 沐司玥刚坐起来,双脚还没离地,索性就不动了,“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顾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听的她心里很不安。 可他像知道她的想法,先是一句:“没事,别担心!” 她蹙着眉,“谁要担心你了?” “你赶紧说怎么了?”沐司玥对着手机,“是郁先生把你赶出来了,还是你被什么团伙骗了资产?” 听不到他说话,她急得站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被仙人跳了?!” 顾城原本那么沉重疲倦的心情,被她说得几分忍俊不禁,半晌才温稳的低声:“以后我只剩你了!” 沐司玥抿了抿唇。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她又被蛊惑了。 努力装作很平静的微微挑眉,“本小姐哪一点不是最优秀?有我跟有全世界还有什么区别么?” 虽然说得很自大,可是唯独这一点顾城很赞同。 严肃认真的交谈之后,沐司玥倒也淡淡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不跟你?” “要么你把结婚证给我,我看看什么时候去退了。”她煞有介事。 顾城原本听了前半句时微蹙眉,可是听到后半句的用词便忍不住勾了嘴角。 她以为结婚证是买来的货物么?还能拿去退了? 而那天,沐司玥真的以为顾城是随口感叹,后来才知道是真的。 他变得一无所有了。 用他现在有的所有资产,无论车子、房子和存款,全部都给了安女士,以此来断绝母子关系,也算不枉费安女士生他一场。 她去机场接他的时候才清楚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愣愣的站在他面前,看着孑然一身的男人。 “怎么?”顾城依旧长身玉立,挺拔伟岸,低眉看着她的冷声和不可思议,低低的嗓音:“后悔了?” 沐司玥抿了抿唇,精致的脸上是清淡而略微的高傲,摆着一副她还在生气的表情。 其实,她也说不上后悔,也不单单是惊讶,挺复杂。 “你就这么,真的和安女士断绝关系了?”这种事,她一度以为现实生活中是没有的。 幸好她了解顾城,所以也就能想象安女士到底要多么的令他失望,他才会选择这个最不可取的办法? 顾城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有了你,我有家了,其他的并不太重要。” 这是他的心里话。 如果说他对安女士有多么重亲情,他很惭愧,并不剩多少,甚至都没有对姑姑的深。 所以这一步,是他所能做的极致,别人如何说他冷血无情都好。 尤其,他没办法冒险继续这样的母子情,怕哪一天安女士疯狂的刀尖真的朝向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她。 说完,顾城稍微靠近了一步,“觉得我太寡情?” 沐司玥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也稍微收起了那股子高傲。 但也微挑眉看了他,“要那么多情做什么?我可没心思跟很多女人斗?寡情好!” 可她知道他是重情的,不重情怎么当上现在的总督大佬,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重情,又怎么可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等? 听她这么说,顾城终究是笑了一下。 然而,沐大小姐变脸比翻书还快,上车之前就看了他。 他和安女士断绝关系是一件悲伤的事,可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略过去不提是最好的,她明白。 所以微扬下巴,精致的笑脸对着他,道:“你现在一分钱没有?” 顾城看着她故作高傲的姿态,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没办法完全收起来,但也算是端正态度,道:“嗯,晚饭钱都没有,大小姐管饭?” 沐司玥看了看他,有那么些同情,她还去搜了搜,发现他的钱包竟然真的一毛钱都没有! 手机拿过来查了查账户,全都是零! 这是名副其实的一无所有? 她却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把手机递回去,道:“管饭也可以,以后就跟着我,好好伺候!” 顾城把手机接回去,薄唇轻轻勾着。 没忍住,毕竟几天没见,所以倾身过去想吻一吻。 结果沐大小姐伸手点着他的胸口,睨着他,“干什么?真当这是你抢来的女人随便占便宜?你现在要给我打工、看我脸色,爱给不给薪资还看我心情呢!” 她看着他,受欺负这么久,他总算也有今天了?! 解气。 顾城看着她,不给吻就不吻吧,只是道:“薪酬无所谓,拿其他抵免也一样?” 其他? 他的目光看她胸口,沐司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等了他一眼,扭头上车。 下一秒又觉得不对,从驾驶位下来,看了他,问:“累么?” 顾城眸子里是温柔的,没有笑,可是墨色的眼底就是有着说不出的笑意,“给大小姐当司机是应该的。” “……”沐司玥的话被他说了,有那么点不自然,看了看他的手。 过来之后,她一直没表现得特别关心,这会儿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和安女士断绝关系这么大的事,无论是心理、身体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么多资产要转移肯定也跑了不少腿,他其实也很疲惫。 所以她还是摆摆手,自己开车。 顾城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某种小人得志的神色。 可她是不知道,现在的顾城,哪怕几年几十年身无分文也照样能走遍天下白吃白喝,全世界都是他的人,走到哪儿都不用愁吃穿。 可他就是表现得很穷,一无所有,要靠她吃饭,要靠她开工资,要看她大小姐的脸色,都好。 只要她高兴,他都愿意宠着,这是他该还回去的,把下半辈子全拿去还了也无所谓! 说实话,沐司玥之前对金钱没有太多的概念,因为她也不用自己挣钱买房、买车,挣多挣少无所谓,只是要一份工作充实人生。 但是那会儿开始,她就开始稍微做着打算了。 她这几年所有的工资貌似也不过百万,照这么算来,他们没房没车,百万的存款好像生活起来有些拮据? 那天晚饭的时候,做她男佣、负责饮食起居的顾城做了不少菜,她就盯着看了会儿。 忽然说:“以后减少两个菜吧?” 顾城微愣,“不喜欢?” 她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借鉴一点啊……我这个月的工资应该是个十百……。” 她又开始计算了。 顾城站在桌边看着,然后坐过去俯首吻了吻她额头。 沐司玥还没算清楚,忽然看他,一脸肃穆,“谁准你侵犯主人了?” 顾城唇角略微勾着,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戏份多,真当自己是他主子了,只道:“还有一个汤!” 然后转身去端了。 弄得沐司玥一腔威风没处放,只能盯着厨房门口。 可是他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又不太好耍威风了,因为他真的非常细心的在照顾她,比佣人还用心的那种。 作为一个男人,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有时候她看着会狠不下心使唤。 但是转念又想起了这些年她的憋屈,心里就顺畅多了! 关于减少两个菜的事,她又说了一遍。 但是对此,顾城只模棱两可的应两句。 然而,就在第二天,他忽然拿了一张卡,放在正在看书的她面前。 “什么?”沐司玥一脸不解,看着那张黑色的卡。 如果没记错,他的所有卡里的钱都没了,都给安女士转过去了,给她卡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说:“总督的工资。” 沐司玥半信半疑的,这才几天,他就发工资?安女士怎么没把他头几个月的工资也要去? 顾城低眉看她,回答她心里想的问题,“她不知道我的职业。” 这种感觉很可怕,她想什么,他都一目了然! 可她还没表示惊恐,顾城握了她的手,把她的书拿走,那种眼神很认真、很温柔,也很蛊惑人。 嗓音更是一度低沉悦耳,“省什么都可以,饮食起居一样都不能省!” 这是针对她昨天减少菜色的回答? “吃得开心,穿得舒适舒适都做不到,我就太失职!”他几乎咬着她耳垂低低的嗓音。 心头早已软得一片一片,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明明一无所有的男人,为什么还能这么酷、这么帅、这么霸道? 有时候真的庆幸,她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呢?可以投胎在爸妈这里,还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 然而,她正满腔温柔。 某人却抵着她,“感动了,没奖励?” 果然,她回神了,抬眸嗔着他,“铺床去!马上睡了!” 顾城勾着嘴角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直接勾着她的下巴便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吻得她快喘不过气,迷糊沦陷的时候才离开,而且看似认真的一句:“这就去。” 然后真的去铺床了。 沐司玥手里又拿了书,可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明明这段时间她是这人,各种使唤他出气,可是为什么依旧感觉他的霸道劲儿不减?依旧被他那骨子里的气魄压着? 等她好容易看书看得稍微走心了,顾城收拾完又走了过来,“差不多就洗漱睡觉。” 她不说话,还在看资料。 顾城坐在桌边,看着她,“不用这么辛苦。” 沐司玥终于瞥了他一眼,“我不辛苦你出去找工作?” 他的身份特殊,一般人是不敢要的,反正之前去过几家公司,居然没人收! 顾城似是认真的考虑着,道:“伊斯最大的会所倒是个好地方……” 她忽然抬头,又把他全身看了一遍,“想干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进去坐那儿让富婆们消费。 知道她在想什么,顾城也没忍住抬手轻敲她脑袋,他只是想过去做个保镖一类的,顺便探探市场。 因为云厉是王子,那种场合,云厉的人不会插进去做生意。 但越是复杂的地方,越是金钱流动汹猛。 不过看了看她不悦的神色,顾城也沉声:“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涉足。” “我同意才怪!”她白了一眼。 他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那么大一块肥肉好像真的打算不要了,温和的说:“好!” 沐司玥抿了抿唇,“这个课程挺好的,我喜欢学,营养学对自己也最有用!” 尤其,他不照样是总督么? 虽然祈祷永远别受伤、不用调理,可还是以防万一最好,她不想以后什么不能为他做。 顾城点头,却直接把她抱走了,“努力学习很重要,早睡也重要!” 等把她放下了,他还故作规矩的俯身在床边,问:“我睡哪儿?” 沐司玥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语调,“沙发!” “好的。”他说。 然后装模作样的转身要出卧室了。 身后的她盯着他,果然走了几步,他转头回来看,她明知道会这样,忍住笑,凶他,“看什么看?” 五分钟之后,那个一副要去沙发睡的男人端了一杯热水又回来了,“渴么?” 沐司玥好笑又无奈,接过水杯,板着脸,心头却是柔的。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没错,可是她没打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也要跟他体验真实的二人生活。 而不是三个哥哥和爸妈一听说他们困难就一人一张卡的塞过来,那就太没意思了! 喝完水,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入睡了。 当然,她不知道,每天她睡着之后,顾城会起来办公,他名下那么大一个组织还在运作,他不可能做完全的甩手掌柜。 所以每个夜晚,他都要发出很多指令。 可他并不觉得累,喜欢这样的日子。 等第二天早上,他又会早她至少一小时起床,接收昨晚下达的所有指令反馈,快速处理完邮件。 每天如此,晚上下指令,早上了解情况,周而复始,每天的安排也正好。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从前每天的忙碌还可以归纳为晚上和早晨,其余时间都给她。 这会儿顾城刚接着电话,考虑好一会儿,才说:“有空我过去。”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所以要亲自过去处理的事,他极少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双手叉腰在窗户边站了会儿,几分思量。 然后才开始做早餐。 两个人的早餐做起来很快却可以很精致。 等他做完了回卧室的时候沐司玥还没醒,但是他走到床边时迷迷糊糊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睡乱了的发丝被他拨了拨,她不乐意的哼唧了两下,抱着他的手臂。 “起床了!”顾城低低的嗓音,很低很低的分贝,半个身子也在床上了,“再不起来上课又迟到?” 果然,说到迟到,她一下子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坐了起来,张口就吩咐:“牙刷、毛巾!” 十足的女主人架势。 顾城给她放好拖鞋,“都准备好了!” 她睡得惺忪,鞋子半天穿不进去,下一秒就被他抱了起来,直接进了洗漱间,牙刷递到她手里。 就差帮她洗完脸了。 这种伺候到她几乎退化到儿童时代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有的人会让人感觉碍手碍脚。 可是顾城真的做的极好! 也不让她化妆,直接带去吃早餐。 那时候她就清醒了,坐在桌子边喝着温热的牛奶,满是惬意。 喝着的空隙,她的目光扫过去,看着他的手,每天都要关注他手上的伤会不会复发。 顾城又像读懂了她的所想,把手抬起来整个手掌朝着她,道:“恢复得很好!” 沐司玥停下喝牛奶的动作,因为被揭穿而瞥了他一眼。 “我才懒得关心你!”淡淡的一句:“只是看看我搭配的饮食是不是真的对,不会让伤口复发而已。” 菜单确实是她定的,利用着自己学到的知识,只有汤是他自己定的。 对此,顾城只稍微勾唇,见好就收。 吃完早餐,他准备着送她去上课,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中午我去物色个工作?” 不是他寻找工作,而是物色工作,处于他挑工作的位置上。 沐司玥抿唇,不乐意。 他要是找到工作,她就不能“养”他了,瞬间就没了底气可怎么好? 顾城侧首看了她,明白了,道:“不去了!” 她这才淡下神色,继续看她的上课资料。 也是那天,沐司玥早下课了,回来的时候没有通知顾城,免得他一整天的跑,反正她坐公交直接就回去了。 不过,这个决定也让她真的见识到了之前她自己说的“伊斯男士体力好”的话。 她经常往返这条路,几乎没有遇到过女性受欺负的事。 毕竟,现在的伊斯已经不是前三代的时期了,女性不再那么低的地位,尤其在都城这种偏见很少了。 看来她还是太乐观,很多人骨子里依旧是觉得女人地位低的。 甚至于,她看到有女性当街受欺负上去帮忙的时候,被软弱的女同胞劝她别插手的那种态度气够呛! 对方男子也气势汹汹的让她别多管闲事! 大概是她的插手让男人觉得也没面子,更是来劲,直接动手。 沐司玥那段时间心疼钱,可是那个昂贵的包打人的时候一点也没心疼。 顾城接到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说她在警局。 他一瞬间变了神色,那么自如的切换成了伊斯本地官方语言,嗓音阴的吓人,“她在那儿干什么?犯什么事了?” 国际上,尤其和荣京的友好国,但凡军政界混的,不是新人才进来一天的那种,几乎都知道顾城的名头。 所以局子头头亲自打的电话,听到顾城阴沉的嗓音,声音越是恭敬,“顾先生不必太担心,我们没有为难沐小姐。” “谁敢为难她?”顾城已经风一般的掠出门,外套都不穿,冷然一句之后上车了。 局子里的长官也只能讪讪的笑,是啊,谁敢为难沐小姐,沐大小姐没为难别人就很好了,都进来了还张着锋利的爪子要去打人呢! 挂电话的时候,顾城只扔了一句:“她若是伤了一根毫毛,你直接找云厉领罪去!” 拿王子压伊斯的任何人,那是最好用的了! 尤其,圈子里的人都说顾城是王子的哥哥,加上他的强大背景,能不怕么? 重复的说着:“是是是!” 其实长官也巴不得顾城赶紧把姑奶奶接回去! 到地方的时候,顾城一停了车就掠着宽健的步伐进了局子,车也没锁,整个人很紧张,一张峻脸微绷着。 平时沐司玥就是他的女主人,这段时间“作威作福”,所以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你来干嘛?” 可这一次,顾城依旧板着脸,不拿她当主人了,三两下处理完程序把她拎了出去。 一双眉峰盛着严肃,睨着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沐司玥不以为意,“哪儿没监狱,有什么了不起,男人就可以欺负女人?” 她说着就要上车,忽然被顾城扯了回去,就在车门边上。 低眉,沉声:“站好了!” 沐司玥被吼得肩头都抖了抖,才反应过来,他今天很凶,然后就仰眸愣愣的盯着他。 半晌,红着眼眶,“……你凶我?” 果然,这招对他最是管用,上一秒还绷着脸的人,瞬间就薄唇微抿,完全不忍心把声调提高的样子。 靠近她一步,她就往后退,“不准碰我!” 她还一肚子火呢,被他凶得更难受,总之就算什么事没有,只要他一凶,她就觉得委屈得要命。 顾城低眉望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不凶了。” 但也看着她,接着道:“但这里是伊斯,不是国内,不准你瞎逞强,能做到么?” 伊斯的监狱有多黑,她是不会想了解的。 尤其是女性进监狱,本就不公平的男女关系,有些女性进去过,这辈子就成了男人的玩物。 最后有的人直接死在男人身下,有的人在一次次流产手术后在手术台丧命。 这些事,他绝不能让她碰到,一点都不行! 可他不能每时每刻守在她身边,万一哪天一个不经意…… 想都不敢想。 沐司玥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被凶了一下就这样,是有点丢脸了,直接转移话题,“云厉也真是,这么多年,还不能改变这种情况?难怪沈清漓不让他碰哼!” 顾城听完几不可闻的抽了抽嘴角。 云厉也是委屈,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是国民骨子里的意思太强。 “上车吧。”他声音温和下来。 她不情愿的慢动作。 正好顾城略微俯身,扣着她的脑袋吻下去,“再不回去饭菜就凉了!” 这下沐司玥才瞪了他,“别随便碰主人!” 男人勾唇,很配合,“是,大小姐。” 不远处,局子的长官在车子走了之后,于后视镜朝顾城挥挥手,陪着笑,这才转身进去了。 关于她逞强的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一路上,顾城没少思量。 想起了什么,侧首看了她,“不是学了伸手,都扔哪了?” 她坐在一旁,柔唇动了动,“当初都是糊弄了事,哪学了?” 那时候一开始是打算学的,但是后来她觉得太苦、太累了,说身边有他有邢楚,根本用不到人,所以半途而废。 过了会儿,顾城直接冷不丁的一锤定音:“继续学!”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今天他跟上司似的命令她了? 那会儿到了别墅外。 顾城可能是意识到他惹到女王了,又忘了她的至尊位。 所以换了换神色,看着她,陪着略微的温和,“辛苦一点,好有个防身的本事,我不在时候也安心,嗯?” 她不说话,他就喊她“大小姐”,征求同意。 沐司玥这才脸色好了点,可是想了想,道:“我把邢楚叫来也一样的。” 可某人蹙起眉,“夫妻生活,加一个保镖像话么?” 她美眸微挑,“你不也是保镖加佣人?” 虽然性质不一样,可是他竟然无可反驳,抿了抿唇,半天才一句:“总之不行。” 好吧,他说铁了不行,那就是不行了,她是女王也没用。 甚至,他最后说这次他会亲自教她,陪她连最基本的防身术。 “你?”沐司玥皱起眉,“连唯一和其他男性接触的机会都不给?” 顾城扯了一下嘴角,是完全没有笑意的那种,然后颔首:“吃饭。” 她很无奈,一下子差点搞不清楚现在到底谁最大。 偏偏,顾城做得滴水不漏,一副“卑躬屈膝”的给她擦手,替她拉椅子,帮她布菜,看着她先吃。 当然,做完这些,他很满意的又一次吻了她,而且无视她的嗔怒,坐回去自顾的用餐。 然后不断的给她添菜,一点点磨去她的小脾气,最后一顿晚餐吃得无比和气。 也是吃完饭之后,顾城才让她到跟前,又一次把她看了一遍,“没受伤?” 沐司玥撇嘴,“要是受伤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 他似是早把她了解透了,道:“那时候脾气正上头,不让你吃好、休息好怎么办?” 对此,她竟然无言以对。 可她真的没受伤,就是把包打得够心疼! 顾城看了她手指的方向,是那个包。 然后点头,“心疼包?” 又道:“所以更要学好身手,否则以后不但要心疼包,还得心疼肉。” 沐司玥抿唇,瞪他,没法聊了。 可是他适时的拥了她,“别的都好,可你若出事,我活不了!” 嗓音低醇,悦耳。 很肉麻的话,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甚至从一个那么死板、冷漠的顾城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竟是如此动听。 好一会儿,她才收起那副受用的表情,手肘杵了他一下,“放尊重点!抱谁呢?吃我的住我的还想占便宜?” 顾城被她杵得一口气没上来,低低的闷哼,嘴角却是好看的弧度,看着她作威作福、看着她闹。 那些日子,别墅里全是她的指挥。 “我要咖啡!” “不是这个牌子!” 换。 “太甜了!你想胖死我?” 换。 “太苦了!缺糖么?” 换。 “你想烫死我娶别人是不是?” ……然后她抬头看到顾城站在了她身边,二话没说,拿走咖啡,忽然吻下去。 看起来一副规矩的佣人样儿,却霸道的睨着她,理直气壮的沉声:“这么挑剔,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让你满意的?” 说着继续强势的吻她,吻到她老实了,他却受不了。 沐司玥浑浑噩噩的看着放开她的人,仰着脸望着他。 顾城低眉,喉结极致滚动,看着那双樱红的柔唇抿一抿就要人命,嗓音也一度低哑,“看你的书!” 她蹙起眉,好像是他撩的吧? 想起来,过去的某一段时间,她想方设法的让他想起来,心里那么不平衡他的敢做不敢当,要了她又帮她补好那层膜。 她曾经一度想再次送出去。 可是现在呢,不是不想,只是不让他轻易得到!尤其,她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越是看他一副隐忍,她却越是玩心大起,素白的小手勾了他坚硬的下巴,柔和刚碰到一起的感觉刺激着他。 知道他什么感受,她却清傲的浅笑,“你不是不想碰我么?” 顾城再次喉结滚动,看着她,沙哑低沉,“乖!别闹,看你的书,行么?” 只要她认真下来,他也不是没忍过。 沐司玥笑着,是那种挑衅的笑,吐两个字:“不乖。” 又两个字:“就闹。” 手腕忽然被他滚烫的掌心扣住时,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我现在可是你的主人!” 好像碰到这件事,他就能拾起作为总督大佬的那份稳重和淡然,点了点头,“所以安分点,嗯?” 她却摇头。 但是只为了折磨他一下,可没想真的够他办事。 “你会后悔的!”顾城最后一点丝线绷着。 然,吻铺天盖地的覆下来,那种趋势几乎是风卷云残,要把她含住吞下去似的! 纠缠得几乎差一层薄纸的时候,某人清醒过来了,一张精致分红的笑脸仰着看他,真是双手撑在他胸口,“我真的后悔了……” 顾城怔怔的,就差那么一步……“你想憋死我?” 那眼神,隐忍的睨着她。 她看似心疼的眸底,透着一点点的小恶劣,然后顾城终于知道他是怎么上当的了。 但凡她有一点点不想,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强迫的。 所以硬咬着牙从她身上离开。 沐司玥抓过被子,看着他,忽然想起来,看他,问:“你把我订婚抢了的第二天早上,你忽然从床上弹起来去洗手间干什么?” 那时候没怎么想,现在忽然就觉得有猫腻。 果然,顾城回头睨了她一眼,一副她敢说出来就办了她的架势! 沐司玥却忍不住笑,“怕什么,每个男的不都会遗……!” 眼前黑影一晃,顾城已然压了过来,她转瞬愣了,“……我、不说了!” “谁教你的?”他一脸冷肃的盯着她,好像她被人带坏了似的。 可是沐司玥抿了抿唇,“高中生理课你干嘛去了……?” 又被他瞪了一眼。 好吧,她还是不说了,不过今晚看他这副憋屈,她总算是心里舒坦了! 看着他放过自己,沐司玥稍微松了一口气,结果他居然没走,而是折回来依旧在床边盯着她。 “又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顾城薄唇微抿,道:“让佣人把菜单换了。” 佣人? 家里现在佣人不是他? 想了想,他只有华盛顿家里有佣人,之前她去的时候,菜单尤其是汤是她给佣人定的。 壮阳大补汤?她脑子里跳出来这个。 “你一直没让她改?” 就不巧,佣人太忠诚,她定了之后,连他这个主人都改不了,之后永远都是她定过的谱子。 难怪,沐司玥觉得他每天弄的汤那么眼熟呢? 然后忍不住笑看他,却又板起脸,“不准换。” 现在她最大。 顾城一脸为难,浓眉微蹙,“不帮我解决,还不准换汤,你想要我命?” 对此,她一脸事不关己,“我怎么记得顾先生当初不屑于碰我呢?送都不要,大佬脾气多大啊?每天臭着脸,我上床都要换床单的呢!” 嗯,全是他当初的把柄。 顾城薄唇抿唇,他最近再捧着她也不可能认这个错的。 只狠狠将她圈过来啃噬的吻了一顿,“总归有一天补到我身体里的,都会到你这儿!” 很直接又很简单的说法,可是她听懂了,耳根子“唰”一下全红了,愣着。 而顾城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冲个热水澡缓一缓。 沐司玥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往浴室门口瞪了一眼。   ☆、379、被她自己出卖了! 沐司玥在那儿坐着发呆脸红的时间,顾城已经在浴室里“哗哗”的洗澡。 好半天,她才接到了电话。 沈清漓打过来的,问她这两天是不是都好。 她笑了笑,“都好,你呢?” 乍听到沈清漓说她被贬为云厉的贴身女仆时,沐司玥反映了好半天,然后一点也没觉得心疼,反而觉得很有趣! 这个年代,不是这种皇室,哪还有机会体验这种女仆生活? 很定很有趣! 不过,转念一想,她想在可是顾城的女王,她和沈清漓的待遇正好相反着,她挺幸福! 转头看向浴室,心头是温热的,但是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顾城,现在的这种生活她很喜欢。 每天折腾他已经成了一种内容,她很享受,好像他也挺喜欢的?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沈清漓这样问。 因为他们都没有宣布婚讯。 结果沐司玥愣了会儿,她差点就忘了这一茬,婚礼她是要的,辛苦的跟了她这么久,必须让人知道他最终娶了她! 可是,过程和时间,她真的没想过。 沈清漓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母亲和小姨不都在荣京么?到时候怎么也要回去办的,记得加上我,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顺便透透气。” 否则她每天被绑在云厉身边,虽然不算委屈,但是押着性子每天当女仆也是很煎熬。 可是提到这个,沐司玥终究是心疼了。 声音轻了轻,“他为了我,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如果安女士逼他,他不会这么选择的,她想。 沈清漓不知道这事,所以皱了眉,竟然还有这种事? 那顾城最近的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别打扰他们俩了,老实伺候云厉吧。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沐司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顾城出来的时候,她才转过头去看他。 可能是被沈清漓勾起了对他的心疼。 他这段时间确实心里一定不好受,还要天天受她“欺负”,会不会很憋屈? 结果,顾城出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上心,甚至好像还因为刚刚的事急着臭,睨了她,“看什么?”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靠在床头,拉了拉被子,好以整暇的看着他,“本小姐还不能看你?” 某人今晚大概是真的怕自控不住,所以她睡下的时候,他坐在旁边,抚了抚她脸颊,“今晚我睡沙发去?” 沐司玥愣了一下,看着他认真的脸,“为什么?” 等见他薄唇微抿的那个表情,她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这其中还怪她责任大。 可她反而浅笑着,“怎么的?床不够大么?” 果然顾城脸色更不好了,抚着脸颊的手顺势捏了她一下,然后一本正经,“不敢打扰大小姐休息。” “……”沐司玥无语的看着他。 而且他好像真的是要出去睡,沐司玥知道不让出去他会难受,而且她现在也没准备好,所以也没想特别阻止。 只是冲他招了招手,“出去睡也行……我看看手。” 他手背上的伤其实还没好,但是过来这段时间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矫情,什么都要做,说怕伺候不好她,受了委屈也是他心疼。 平时食材他都是带手套洗,所以也不算复发,但一直不闲着比不得闲着的人。 “心疼了?”他在她头顶低低的问,带了几分笑意。 她这才放开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明天再去换一次药,现在可以退下了,去吧!” 顾城看着她故作不关心的模样,心头依旧是温暖的。 也很配合的下床站在床边,“是,大小姐。” 看着他往外走,沐司玥才转头看过去,配合得有模有样的!忍不住在他身后加了一句:“半个月不准进来睡!” 结果这话是她说的,打破规矩的也是她自己。 别说半月,一共就半夜吧。 夜里她不知怎么的被吵醒了,睁开眼才发现外头应该打雷下雨了,闪电一下一下的投进屋里显得有那么些阴森,加上那一声声的,弄得她心底瘆得慌。 睡前因为两人纠缠了会儿,之后谁也没留意,卧室里没有拉窗帘,只拉了窗纱,难怪闪电那么阴森。 她犹豫了会儿才准备起来去把窗帘拉上,可是坐起来就不动了,又冷又怕。 顾城从卧室出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在沙发上睡觉,和她说睡沙发也是因为有事,怕她等着不睡。 他和平时一样,每晚处理公务,所以他真正睡下也没多会儿。 因为太晚,加上客厅窗户关得好好的,他几乎感觉不到外边的恶劣环境,睡得很沉。 直到身边多了她的气息,他才警觉起来。 知道是她后又只是轻轻眯着眼,那时候她已经像一只猫似的钻进他怀里。 顾城清醒得快,低眉看着钻进来的人,嗓音低低的,“怎么了?” 沐司玥本来不想弄醒他的,反正沙发也不是没法睡两个人。 不过,他既然醒了,她还是抿了抿唇,“外边打雷呢,好吵!” 虽然她说吵,可顾城伸开手臂把她拢了过来,“怕了?” 她撇撇嘴,埋着脸不承认。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打雷下雨么?大自然正常现象。 但是那么大的卧室,听着雷声、看着闪电,她确实越来越感觉瘆得慌,全身都冷,只能没出息的跑出来了。 顾城听完微微勾唇,抱着她一同往沙发内侧挪了挪,顺势略低头,薄唇吻她,“睡吧。” 她心里骂着真能占便宜,同时也暖暖的,窝着不动了。 有可能是从卧室外边的挪动了,她一下子睡不太着,偶尔张开眼看他。 客厅里很昏暗的,可是她好像就是能看清他的脸,那么近的感觉,那么清晰的气息,很舒适! 可他不知道,她没看一次,睫毛几乎就会刷过顾城的皮肤,一次又一次的撩着他。 “睡不睡!”终于,男人低低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沐司玥吓了一跳,柔唇小心的抿着,立刻闭上眼,只是他目光如炬。 只好讪讪的睁开,看着他,反正也装不下去,也不能一个人睡不着,就戳了戳他胸口,“沙发还是有点挤的,而且太软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还是回床上睡吧?” 顾城自然也睡不着了,定定的看着她祈求的模样,一寸一寸的揉着他心间。 喉结轻微滚动,“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么?” 她认真的抬眸,“干什么?” 顾城薄唇略微绷着,睨着她,“揍你!” 她眨了眨眼,明明她表现得很乖顺了啊,说话语气都很好。 也是在他几乎没办法忍受的吻下来的时候,才听到他沙哑的说:“磨人!” 沙发就那么些空间,摊开两个人也必须紧紧倚着,否则一翻身会掉下去。 而有时候,空间狭隘了,彼此之间的气息就会显得特别清晰、特别灼人,几乎他的每一次呼吸,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一下一下的勾着她的神经。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纠缠。 迷陷时感觉他捧着她的脸,含咬着她的唇瓣,那几个字很低,很哑,透着说不出的魅力。 她迷迷糊糊的抬手撑着他,听着他说:“想!” “很想!” 一开始她傻傻的,然后才耳根子烧起来,“……我、还没准备好……” 顾城知道,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几次深呼吸,忍着,“下次别撩。” 她哪有? 顶多就是睫毛背锅。 只是顾城一个晚上隐忍这样两次,那两分钟真的很是煎熬。 所以转移注意力,从沙发上把她抱起来,迈步进了卧室,去关窗帘,回来继续拥着她。 沐司玥睡不着,所以提起了什么会真结婚的事。 好像不办宴席她坚决不给他似的。 这个问题,顾城几乎每天都在想,但是她自己问完之后,自己便道:“嗯……还是先别想了,你现在身无分文,哪有金钱和时间办这个?” 对此,顾城忍不住弯了嘴角。 全世界也就她会觉得她的枕边人真的一无所有,一副大义凌然的养着他。 “要不,你真的去找个工作?”她略微仰眸,又道:“我又怕你受累怎么办?” 她所说的受累,当然不是体力劳动。 他那么高傲,不是什么眼色都看得进去的吧?而且他其实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不算失业,顶多是找点事看起来不那么闲。 “这不是有工作么?”他这才低低的道。 说的是他现在作为她的防身术教练,也算一份工作。 沐司玥忍不住看了他,“这么说,我是不是要给你开工资?” 至少他也有收入了呢! 顾城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真打算这么做。 第二天开始计算他工作了多少天,每天的工作就是她下课之后回家练习。 那时候他的手没有完全好,所以基本都是她自己热身,先把身体基础打好。 也不知道邢楚是怎么知道的,顾城的手快好的时候,邢楚过来了,说:“沐先生觉得大小姐需要我帮助。” 顾城蹙眉,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沐先生觉得她需要帮助? 邢楚看了顾城的手,“顾先生不方便,邢楚可以接着先前的课程继续教大小姐。” 沐司玥竟然也跟着点了点头,“你先把手恢复好,每天给我做饭就好了?” 而且她看起来比较固执于这样的安排。 所以那些天,顾城的工作除了清晨、夜晚处理公务外,就是给她做饭,照顾起居。 腾出来做健身房的房间在一楼,专门超后院开的门,改成了全部落地窗,很敞亮。 也因为全是落地窗,顾城若是去后院就能一目了然的看见里边,所以沐司玥有时候和邢楚说话都要下意识的瞄一瞄。 “老沐怎么忽然让你过来了?”她微蹙素眉,心不在焉的拉伸腿、挥挥手臂做样子。 邢楚笑了笑,“大小姐不是最近关心怎么办婚礼么?沐先生觉得您一个人搞不定。” 嗯? 沐司玥惊了一下,这事她可没敢和老沐说。 被顾城抢来的时候,老沐不在家,她索性都不说了,他要是知道她这么委屈就被抢走了,什么仪式都没有,得多生气? 所以,老沐怎么知道的? 邢楚微挑眉,道:“大概是您在网上搜了相关帖子。” “!”她惊愕的盯着邢楚,“老沐监视我?” 邢楚有些好笑,“您是沐先生唯一的女儿,网络这么发达,他稍微一留意就知道了。” “他是不是也知道顾城和安女士断绝关系?”她狐疑的问。 邢楚点了点头。 又道:“这事,看起来沐先生倒是比较欢喜。” 因为这样的顾城才是真的顾城,不必因为一个没资格做母亲的女人而被拖累。 沐司玥一下子压力好大,以后都不敢随便搜东西了。 不过转念想了想,让老沐帮忙策划好像也不错? “那个……你转告老沐,他就算帮我策划,中途要是帮我花了钱,以后我很快还的!”她很认真的。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也不是家里陪嫁的问题,不一样,她得有骨气。 邢楚只是淡笑,点头都显得很敷衍的那种。 两个人可能是聊得入神了,手里的动作停了,几乎凑着两个脑袋窃窃私语的状态。 尤其,从侧面一眼就能看到邢楚淡笑的那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顾城的声音陡然在安静中响起来。 邢楚还好,沐司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是一抖,全力的彰显着“被抓爆了”的戏份,急急忙忙的找动作。 不知道该伸展腿还是手臂,慌乱中抓着邢楚坐在腿上开始做仰卧起,目光瞟着走近的某人。 可不能知道她主动策划婚礼,不然他该觉得没尊严了! 顾城在旁边停下,低眉睨着她,“联系里头有这一项?” 她在那儿装傻,“有吗?没有吗?……没关系,我身材太差,练练腹肌!” 而就她那纤腰,已经最美了,平时总是练习舞蹈,她的身材真真无可挑剔!别说一张脸惊艳,光看身材都足够让男人把持不住的那种。 所以顾城悠然立着,一点没客气的抬脚踹了邢楚一脚。 邢楚倒是配合的站了起来,心里那个苦哇,他都没反应过来大小姐就在仰卧起坐了,哪能怪他? 沐司玥尴尬的看着邢楚往外走,给了个抱歉的眼神。 顾城在她面前蹲下,“偷着聊什么?” 她一张漂亮的脸装得很轻快,“没呀,就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师成出山!” “早着!”顾城回她一句,然后睨了一眼她光洁的额头。 长发扎起来,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一丁点汗意都没有,显然一直都没动作! 但也装了一次傻,板着脸,“饿了么?” 某人忙不迭的点着脑袋。 可顾城说:“每个放松动作重复一遍再吃饭。” 真的假的啊?她一脸沮丧。 说实话,她觉得练身手的动作都没有事后的放松练习来得多,那叫一个复杂、费时间! 顾城说完之后出去了,到门口的时候和邢楚打了个眼色。 邢楚点了一下头,看着他走了才走进去。 沐司玥一看顾城走了又开始偷懒,叮嘱邢楚别露馅! 后来无论练习还是吃饭,他们俩都小心的避开着顾城。 但是有时候脑子里不免冒出很好很好的念头。 而且很不是时候。 那时候,沐司玥都准备要睡了,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而顾城从窗户边敏感的回头看她。 她这才抿了抿唇,但也到了床边作势要下来。 男人眉峰轻蹙,“做什么?” 沐司玥笑了笑,“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城自然不允许的,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 所以没准她下床,而是问她什么事,给谁打。 她抿唇,犹豫了会儿,才道:“找邢楚聊聊……” 一个不错的点子,她现在就想交流一下,但是为了给顾城惊喜,她打算整个婚礼都不让他知道。 结果她刚说完,顾城眉头更紧,“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大晚上的当着他的面要找别的男人算什么事? 沐司玥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才道:“正事,你想什么呢?我忽然觉得睡前运动一下,再琢磨琢磨招式动作会好一些!” “所以把邢楚再叫出来?”顾城眯着眼。 很明显,她这慌撒得一点分量都没有。 没办法啊,她原本也不擅长这个。 所以,她索性板起脸,只能来硬的,“那怎么了?我就像现在琢磨动作,就想现在见他!” 顾城低眉睨着她一会儿,不接这个茬,颔首,“上去躺好!” “不。”她看着他。 眼看着顾城脸色变了变,有些沉,沐司玥微咬唇,倔强起来,“现在你都必须听我的!别给你几天好脸色就开染坊!” 话说得是很有气势的。 可是顾城一个眼神压过来她还是往床边挪了挪。 顾城从窗户便走过去,“好久不吵嘴,不舒服是不是,嗯?” “谁要吵架了?”她理直气壮的。 顾城放下手里的手机,随手关了卧室里的大灯,在她的双脚几乎落到地上的时候,忽然把她整个扔回床上了。 “唔!”沐司玥没留心,一头栽过去,差点被枕头捂死。 一下子气得爬起来瞪着他,“我生气了!” 顾城其实是没掌控好力度,并没想到会忽然让她栽过去,她那一下闷哼已经让他脸色猛地变了一变。 但在他伸手之前,她自己气势汹汹的转回来瞪着他。 顾城抿了抿唇,声音稍微温和下来,“弄疼了?” 他伸过去的手直接被她打掉了,“别假惺惺的!平时多疼多爱,一有情绪就把人当布娃娃扔!” 这种形容其实很贴切,可是顾城听完有那么些好笑。 好脾气的看着她,“是我一时不知轻重,不生气,嗯?” 沐司玥不接受,坐到旁边,想从另一边下去。 其实这会儿都不是一定要和邢楚谈新奇的点子了,就是跟他怄怄气。 不过刚扭过身,顾城就把她掳了回来,“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行不行?” 见她固执,他倒是嗓音平缓了,“大晚上的,不过夫妻生活就算了,你忽然想找临时保镖,让我怎么想?” 说得好像他被冷落了似的。 沐司玥瞪着他,“就找,怎么了?” 顾城将手臂紧了紧,温厚的掌心探向她纤细的脖颈,“摔疼了?” 那声音低而沉,尾音里带着几分挑起的味道,一下子就能蛊惑到人。 她很努力才能板着脸,“摔死才好呢。” 他嘴角略微勾了一下,也由着她的性子,指了指那么大的床,道:“不是要锻炼么?我陪你一样的。” 她说:“我要邢楚!” 顾城看了会儿,竟然点了一下头,“行,先跟我练,他过来总要时间的?” 反正就她那样,动不过几下就该累得睡过去了。 沐司玥现在工作都不如自己策划重要,所以信了他。 还是仰卧起,因为只有这个她是比较轻松的。 可再怎么轻松,做了十几二十个就又酸又累的不想动了,又倔强的做了几个。 终于盯着他,“我等邢楚过来!” 也是她看他的时候,才发觉他似乎有那么些心不在焉、意乱情迷。 顾城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他真的憋太久,还是她真的足够成熟了。 只是按着她的双腿让她仰卧起,那个角度,容易让他走神,越是刻意的想起他事,越是容易被吸引。 然后等她一次次的坐起来靠近时,鼻尖全是她活动过后的清香,胸前的衣服随着动作不断反复而不那么安分了,风光诱人。 这会儿,沐司玥坐起来看着他,累得双手撑着身体两侧,“不做了!” 可顾城略微眯起眼,她这会儿脸颊粉红,仰卧起之后轻微的喘着,气息尽在他几寸处。 那种蛊惑,让顾城心神不宁,抬手理了她的长发。 可她大概是累了,又一头倒了下去,躺着。 “起来!”他低醇的嗓音忽然道,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沐司玥瞥了一眼,“不。” 他说:“最后一个。” 她信了。 双手抱着脑袋起来,他却看着她,“不够,往前。” 意思是动作不到位,身体没有完全起来,没办法她只能配合。 可是她尽力把动作做到完美时,再直起身,他却稍微倾身靠过来,就那么含了她的唇。 她双手抱着脑袋,愣愣的。 几秒之后才忽然离开,又躺了回去。 顾城好似很认真,看着她,“这就不算了。” 她嗔怒,你占便宜算什么算? 可是她不做,他就坐在她腿上,捉着她的足不放一点办法都没有。 沐司玥只能继续做。 可是刚起来,果然没逃过他的故技重施,甚至这一次不自禁的腾出手勾住她差一点倒回去的身子,稍微用力便把她整个按进怀里。 吻也变得深了,她只觉得心脏忽然跳得很猛,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仰卧起坐的缘故。 偏偏,他先一步捉了她抱着脑袋的双手。 她洗过澡,又小小的运动过,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一丝丝的都侵入顾城身体里。 卧室的大灯被他关掉了,气氛变得很微妙。 顾城对邢楚是有那么点吃醋的,但绝对不至于醋得把她吃下去,只是想,她那么好,真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觊觎了去怎么办? 那会儿,她动得有些热了,睡衣除去反而觉得合心意,心脏也狂跳,加上他的缱绻,吻一点点加深,整个人浑浑噩噩。 “害怕么?”他低低的声音。 因为她身体轻轻的颤抖。 她虽然浑噩却也真实的摇了摇头,那不是紧张害怕,是身为给过他的身体反应。 那种轻微又似曾相识的刺痛时,沐司玥才懵懵的望着他,酡红着脸,模模糊糊的,“你说了不乱来……!” 她也一直想留到办婚礼的时候,可是怎么回事…… 尤其,他几分隐忍,低眉吻着她,“好~你自己说?” 问她要不要继续的时候,她很矛盾,他把什么都做到位了,那是她已经根本无法抗拒的地步,就是这种感觉出卖了她!   ☆、380、拿命去疼你,珍惜你! 曾经,他们做过的次数,除了不太愉快的第一次,其余两个手指头就数过来了,隔了这么久,她真的快忘了那种感觉。 那一下刺痛,猛然将她带了回去,想起了当初真正的第一次比这痛太多了,可后来的感觉一次比一次令人沦陷。 就是那种期盼让她此刻摇摆不定。 他却坏得彻底,就好像把一辆马车推到了悬崖边缘,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控制不了一定会掉下去。 他却还装模作样的问她继不继续,要不要坠入悬崖?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云里雾里,疯狂、迷恋。 他或许是太久太久没碰她,起初是陌生的,只是后来自控不了的驰骋开去。 曾经她的第一次是他的,现在她的第一次依旧是他的,那样的幸运。 失而复得,如获至宝。 如果他曾经帮她补回去第一次送给了别人,他也许会疯掉。 越是回想当年他的“君子大义”,他越是觉得,在她这儿,他宁愿当一辈子的混蛋流氓,做不到儒雅的看她和别人相依相偎。 沐司玥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好几次他疯狂而剧烈,一次次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吻不够。 大概是她幻觉,隐约的总听他不断重复说“真好!” 也许是因为有身为第一次的疼,却没有曾经第一次的艰难适应,纠缠许久、餍足满满。 天色早已黑尽了,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只觉得夜色很深很深了。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一阵阵的疲惫过后,她挪了挪,清醒多了。 脑袋枕在他怀里,听他问:“后悔么?” 沐司玥嗔了他一眼,这应该是她问的。 “当初不是打算把我托付给慕西城么?” “处子之身给我补回来了,戒指也交给别人了,想没想过哪天我会这样和别人……” 话没说完呢,顾城正沉沉的睨着她,不让说。 光是想一想她真的属于别人,真的躺在别人身边,他根本受不了。 沐司玥柔唇勾了勾,现在不说也没事,反正这料她能说一辈子! “累么?”他几乎没离开过她,说着话也要把薄唇凑过来,这儿亲一下,那儿啄一下。 她想躲,他就微微用力,很轻易把她按进怀里继续。 她很无奈,索性不动了,只是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如果不累,他是不是? 见她这么盯着自己,顾城也在检讨他今晚确实过头了,虽然,犹觉得不够,可她会受不了。 他帮她揉手臂,揉着腰,捏捏腿,力道刚刚好,舒缓她的酸痛。 沐司玥本就累了,他这么揉着揉着,她睡得很快。 却不知道顾城被自己带进了坑里,最后都不敢碰她了。 也许每个男人都要经历这样的开采阶段,那些天顾城在家里无论去哪,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全是她在怀里的感觉。 沐司玥身材是极好极好的,练舞造就了她曲线的完美,皮肤永远都是粉粉嫩嫩的,他满脑子的魔怔。 她是能感觉到的,而且因为顾城这样莫名其妙的迷恋而欢喜。 有时候他做饭,中途总会莫名其妙的找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过来就是吻,吻完了再狠狠的啄她唇瓣,然后回去继续做饭。 吃饭的时候不是叫她,是吻着她过去,安顿在桌边。 吃完饭肯定也要吻。 她浅浅的笑看他,“哪天我要是口腔溃疡,不能亲了你是不是会疯掉?” 顾城凉凉的扔了两个字:“照样。” 沐司玥愣了一下,瞪他,“禽兽!” 先前他明明说着想出去找个工作的,从那晚之后半个字都没提过。 在别墅里一天二十四小时,大概有二十个小时是和她粘在一起的,哪怕她打电话吻不了,他一定会抱着她,执手吻手背,吻后颈。 温热的指腹还是喜欢蹭她的脸。 也是那晚之后,邢楚彻底成了摆设,他根本不让她和邢楚靠近。 有时候她主动说想练,他落吻,眼皮都不抬,“不练,留点力气晚上给我。” 正好那时候邢楚来了,直接开大门进来的。 他们俩就在客厅沙发上。 顾城从身后拥着她,绕过来寻她的唇瓣,说是晚上把力气留给他,显然恨不得现在就做点什么。 然而…… 余光里看到了邢楚之后,某人瞬间就不一样了。 一本正经的坐了起来,甚至从沙发起身,顺手拿了水杯,那样子,简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抬眼看了邢楚,一张峻脸也是淡然的,“有事?” 邢楚有点尴尬,无声的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出去聊。 顾城抿了一口水,老成稳重的“嗯”了一声,然后随着出去了,好像刚刚粘着她的人不是他! 就这事,晚上沐司玥取笑他。 他认真的看着她,“私下里怎么腻都好,没办婚礼之前不能坏你形象。” 嗯,他是一直以来都十分十分注重她的名节,注重得能那么奇异的帮她补了膜,差点把她送给慕西城了。 所以这就是他闷骚的理由? 外人面前一本正经,老气横秋,正人君子,对她一个人的时候就跟一块糍粑似的? 他甚至离不开她到了中午她去上课之前,他也换了衣服。 “你跟我去上课?”她诧异。 顾城一脸理所当然,顺手拿了她的包,只让她带个身子。 因为她一起来就哈欠连天,吃过饭之后看起来也是累恹恹的,出门上车之后,顾城才凑过去吻她,“昨晚已经很顾及你了。” 她白了他一眼,顾及她就不会累成这样了,腿还在酸! 今天课上终于遇到好久不见的沈清漓了,不过沈清漓大概没见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累坏了,居然课上打瞌睡! 沐司玥坐在右侧边,她以为顾城送她到了之后就走了,但总觉得芒刺在背。 果然,转头发现他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好好的坐着,她一转头他正好撞进他眼里,他甚至略微弯了一下嘴角。 坐了才十几二十分钟,顾城给她偷偷发短讯:“多久?” 她有些无奈,这才开始上课就问还有多久。 “先回去,下课我自己回。”她发完之后就听课了,偶尔看沈清漓一眼,笑一笑。 看来沈清漓比她还累呢! 结果这一想,脑子里就出现了顾城脱了衬衫后的结实身躯,很匀称,很健康,很有力…… 略微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回去,顾城还没走,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顾城的确在琢磨。 因为他刚被沐司彦拉到一个微信群里了。 名称“技术精英”,他看着那四个字脑子里迸出来的就是床上的技术,大概是他最近真的被她魔怔了。 不巧,沐司彦取的群名还就是这个意思。 群里全是同一辈的兄弟,一共八个人。 顾城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因为所有人都没有他的微信,只有沐司彦琢磨了半天终于在很多个里边挑了一个,果然是他,一加上就直接拉进群。 “人齐了!”沐司彦发了一句:“欢迎葫芦娃们!” “……” “……” 没人搭理他。 “都喘口气行么?”沐司彦微挑眉,不乐意了。 他最近好容易把沐煌的事务忙顺了,总算能闲一些,竟然没个人说话、探讨大事 半晌,大哥沐司暔终于发了一句:“把云暮和米宝放进来合适么?” 沐司彦看着屏幕,刚要回复。 被点名的两人就跳了出来,异口同声的:“合适!” 云暮说:“响应号召,未雨绸缪,提前学习!” 云厉忽然冷淡的冒了一句:“开会。” 但是等他看到群名,再看云暮的话,明白了什么意思,又加了一句:“退了。云暮。” 云暮:“……”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好么?这么多兄弟,谁还不懂点事?他这么些年在国际上行走,别人见了都是俯首低眉绕着走的角色了。 也就大哥天天盯着他! 千年不说话的沐司景总算说了句:“拉我做什么?” 在所有人里边,他就像是修仙一样的存在,身在最乱的娱乐圈,偏偏绯闻最干净!从来没见他带过哪个女孩子,总是清心寡欲,每天跟着顾吻安学习学习再学习。 搞半天,沐司彦才发现,不会就他自己积极? 不能吧?大哥最近急着让大嫂怀上,乖乖待家里别乱他政事。 云厉不是也想方设法的刺激前王妃吃醋,让回心转意来着? 沐司彦:“你们不会是自己在网上偷偷长进技术吧?……都是兄弟,没什么不好交流的!” 一直得到的回复是: “滚。” 没办法,沐司彦咬牙把名字改成:“葫芦娃八兄弟” 这回总算是没人有意见了,但是安静得出奇。 沐司彦盯着屏幕,“就没有人想谈谈心?” 安静。 但是沐司彦接到了顾城的私信,三个字:“你很闲?” 虽然高兴吧,但是跟顾城这个闷疙瘩最没得谈,所以沐司彦恹恹的,然而顾城下一句话就让他挺上心了。 沐司玥上课上到一半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顾城确实没在座位上了。 直到下课,她和沈清漓聊了会儿,揶揄着问了问和云厉的情况,道别的时候依旧没见到顾城。 她只好自己打车回去。 很意外,家里竟然没开灯,很显然,顾城也没给她做晚饭。 这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呢。 倒没有不高兴,就是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打了电话,好一会儿才接。 “你不在家?”她靠在门口。 顾城反问:“到家了?” 她点了点头,狐疑了,他没工作,从她上课开始到现在干嘛去了? 脑子里是这么想着,但是她也不好问,怕他觉得没自由,只是淡笑着,“有点饿!” 听筒里他的嗓音依旧低低的,满是温和,“马上到!” 确实没骗她,回来得很快,买了食材。 刚进门,食材一扔把她拥在怀里,“饿坏了?” 她都习惯了他一到家就这样腻着,不过她也就随口说饿,哪那么娇气? 磨磨蹭蹭的纠缠了一会儿,顾城才进了厨房,她倒也站在门口看着,带点探究。 顾城转头看了她好机会,终于是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一五一十的交待说他去会所看了看,结果没有合适的职位。 那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头疼了。 以前顾城做什么,周围的兄弟姐妹也只有大哥、二哥知道一部分,老沐知道一部分。 现在搞得谁都不知道了。 所以吃过玩,散散步之后,她看了他,“我呢,防身术还没练好呢,目前这就是你的工作!” 顾城知道她在想什么,勾了勾嘴角,“现在练么?” 她本来想点头的,但是抬眸见了他眼睛里的邪恶,“刚吃完饭练什么连?!” 顾城站在原地看着她快步套了,没有立刻回去,在外头打了几个电话。 沐司玥以为他忙组织里的事,抽空也和邢楚打了个电话,聊着婚礼策划的事。 中途顾城进来过,但是那会儿她在看资料了,只是霸道的缠着她低眉吻了吻,而后又去打电话了。 她现在也知道每天这段时间他会四个五电话,习惯了。 不过她一专门就忘了时间,顾城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的时候才抬起头,发现不早了。 “去洗澡?”顾城抚了抚她的脸。 她点了一下头。 等她进了浴室,顾城才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见了她关于婚礼策划,嘴角微勾又放回了原位。 * 她再出来的时候顾城没在卧室里,吹完头发才见他从外边走进来。 他单手别进裤兜里,一手握着手机。 一开始沐司玥没发现,过了会儿才觉得他脸色有些凝重,这才收了吹风机,“怎么了?” 那会儿她坐在窗户边的位置,因为经常坐在那儿看书,吹头发也坐那儿了。 可她问完,顾城没有回答,而是迈步朝她走过去。 随手将手机扔在了桌上,顺势从身后拥着她。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但是能感觉到他有事。 他把下巴埋进她脖颈,原本是想说什么的,结果一接触刚洗完澡的人,香香软软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薄唇从后颈寻到她的唇。 沐司玥虽然无奈,却淡笑,以为他也只是像平时那么吻一吻完事。 但是他的手从肩上滑至她胸前,掌心温热安稳。 掌心微收沐司玥就丢了一半的魂,眯起眼,模糊的看他,“有点晚……” 他的语调里都是哄着的,“不晚!” 有时候沐司玥会好笑,可这就是顾城的性子。 似乎他认定的东西,总是爱到骨子里,一路都不会变,只是这种性子放在床上就有点辛苦她了! 好久好久,她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这两天可能要出差!” 她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他捏着电话一副沉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可又笑了笑,“出差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十足的认真,“一天也很煎熬。” 沐司玥这才反过身趴着,双手垫着下巴,嗤了一句:“以前顾先生说走就走两年、三年呢,怎么没见煎熬!” 反正她现在多的是取笑他的料,顾城除了无奈苦笑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话说回来,她转头看了他,变得认真多了,“回华盛顿?” 他点了头,指尖在她后背游着。 “去很久?”她微蹙眉,“要不我也跟着去?” “不行。”顾城几乎没怎么想。 他一开口就说不行,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她只得悻悻的不说话。 “明天就走?”她又问。 顾城知道她已经变得失落,托着她趴在胸口,倚在床头,“明晚。” 所以算起来也是还有一天。 沐司玥点了点头,想着他走了她顺便把婚礼细节都弄完,到时候他回来或许可以直接举行,吓他一跳,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等伊斯举行完了,再回到荣京办一次。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顾城是谁,不知道他替老沐做过事,也不知道他曾经一手推着大哥上位。 但是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城以后就是她的。 沐寒声的女婿、当今总理事的妹婿,这些都不及她沐司玥的丈夫来得真实! 她以前很多次想着,他让她委屈了那么多,以后觉得不让他好过的,可是事情一过去,她依旧把他放在第一位。 不想让他觉得顾城是卑微的。 “该睡了!”这一次,是她自己不安分了,心里乱乱的想着,越是觉得这些年坚持的爱情真是财富。 她闭着眼,胡乱的摇头。 顾城微蹙眉,想把她从身上放下去,她双手一扣黏着他。 忍不住勾了唇,俯低,“现在不睡今晚可就睡不成了?” “你一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她道。 顾城愣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可想而知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再纠缠,到了时间,顾城还是要走的。 他刚走的那两天,沐司玥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适应。 幸好的是,不知道顾城打了招呼还是云厉想得周到,沈清漓每天都会抽时间见面,偶尔一起吃晚餐。 正好,沈清漓办过婚礼,所以她借机讨教了伊斯举办婚礼的习俗和办得好的机构。 荣京那边就全靠邢楚张罗着,她也没提前让家人都知道,万一说觉得太没女孩子的矜持,只有老沐偷偷帮他。 一开始沈清漓知道她偷偷准备婚礼,显得很激动,积极得很。 婚纱时沈清漓帮忙选的,她说是云厉介绍的人,出自伊斯很有名的婚纱设计师之手。 那些天,沈清漓跑得比她还积极,到处张罗。 顾城说回去半个月,日子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紧张,总害怕出岔子,给不了惊喜,也惊讶不到他。 因为云厉的意思,伊斯的皇家乐队也成了婚礼仪式的一部分。 顾城会从机场就被人接走,他们的婚礼将会绕完一座都城,堪比环城马拉松。 当天从一大早开始,整座城都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红色的玫瑰绕了一座城,计算着顾城抵达的时间,平均分着时段,每隔一段换一种颜色的花,换完玩七个颜色,表示他也抵达伊斯了。 乐队早上有事顾城抵达前半小时才就位。 她想亲自过去交代别出岔子,但是沈清漓把她劝下了,“你现在就是穿好婚纱,好好等着顾城求婚,他要是不求呢,我临时准备的新郎可就派上用场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只好去换衣服。 其实她是紧张,因为起来开始就没和顾城联系,她不知道顾城会不会准时回来,万一临时有事怎么办? 换完婚纱,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人到了么?”她问了化妆师。 化妆师笑了笑,“不清楚呢,我出去问问。” 不过那会儿,沐司玥才皱起眉,看着原本为顾城准备的新郎服,竟然还放在化妆师车上,不应该给接顾城的带走,逼着他路上换好? 化妆师也刚发现,一惊:“完了!” 然后一头钻出去,急急忙忙的找人,让赶紧送机场那边去,哪怕路上遇到人也好。 可惜就是找不到人,眼看着时间就到了。 七色花已经换完了。 果然,一转眼,很远处,一辆房车远远的开过来,要绕过高桥,可能七八分钟。 化妆师让她赶紧把头纱盖上。 隔着头纱,外面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了。 沐司玥反而更着急了,尤其车子越近越紧张。 五分钟的时候,皇家乐队已经可以奏乐了。 然而,现场一片寂静! 沐司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又怎么了?” 她转过头,沈清漓原本站在旁边的,这会儿也急急忙忙的下去了,也许是找乐队负责人。 好一会儿,有人走过来说:“乐队来得仓促,出了点问题!” “还有……” 沐司玥这会儿眉头都要打结了。 她好容易策划了这么久,一定要这么失败么? “他们说并没有接到顾先生,那位先生说他姓慕。” 沐司玥脑子里一片空白了! 她不知道顾城回去会不会受伤,受伤之后又会不会做出什么决定,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心急来形容。 果然! 从房车上下来的,竟然真的是慕西城! 那一刻,沐司玥拿着捧花的手都在发抖。 更可怕的是,慕西城手里握着一直锦盒,那么眼熟! 慕西城走到跟前的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一帮记者,“哗啦啦!”的对着她就拍照。 她可以听懂伊斯语言,记者问得再复杂她都能听出来主要的几句。 “您就是荣京沐总理事的妹妹是吗?先前在荣京就订过婚?” “听说荣京订婚出岔子,这一次婚礼是否当真?” “沐小姐,您的家人、朋友五一出席,您和这位先生的婚礼是您一个人的意思?家里人同意么?” 沐司玥麻木了半天,终于转头看到了沈清漓,木木的问:“他们都是哪来的?” 沈清漓显得很迷茫,很紧张,但她知道,“这都是皇家专用的报社记者……” 难道是跟着皇家乐队来的? 可是沐司玥那时候只想着,她把脸丢到国际上了。 除此之外,只看了慕西城,又盯着他手里的锦盒,“顾城呢?” “他又去哪了?!” 她是真的委屈而愤怒的。 慕西城没多说什么,只是朝她走进,作势打开锦盒。 她却忽然往后退,真的慌了,“我不嫁!” 怎么可能会嫁给慕西城?! “你别打开!”她一下子泪流满面,不想再经历当初的那种痛,她害怕锦盒打开之后,再次看到顾城的那只戒指。 “慕西城你走!”她哽咽着,“求你了……” 就在她眼泪模糊的时候,耳边骤然“嘭!”的一声。 或者说不是一声,是很多很多同样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在她紧张、慌乱的时候,不知何时,路边站了一排皇家侍卫,从近到远,很远很远,齐齐的束着礼枪。 她还在愣神,又是“嘭!”、“嘭”连续均匀的两声。 现场十二分的宁静了几秒。 那三声礼枪是换成的,整座城,整齐的排了皇家侍卫,云厉几乎把皇室常用艺兵都搬空了。 三声过后,寂静中,天空里回响着隆重的回音。 下一秒,原本说出了故障的乐队忽然齐齐奏乐,那么精准,毫无问题。 也是她傻愣愣的时候,化妆师的车上下来的男人朝她走去。 他穿着她准备的新郎服,一张脸英俊无比,没有半点瑕疵。 也没有她害怕的伤痕和血迹。 可是她那会儿只想哭。 “顾城,你混蛋!” 他走到她面前,跪下来,举着原本该在她手上的戒指。 沐司玥整个人都快混乱了,为什么她的戒指在他手上? 她竟然没发现戒指丢了?! 顾城求婚的台词一点也不新鲜,也不特别,更不繁复,只是依旧柔柔的喊她“玥。” 人家都说“嫁给我,好不好?” 可是他只有三个字“嫁给我!” 偏偏她顾着掉眼泪,拿他的霸道没有任何办法。 慕西城手里的确有戒指,是要她再一次、隆重的替他戴上的。 因为她的犹豫,顾城低眉望着她,声音很低,“伊斯皇室的媒体都在呢,你今天不嫁我,可就真要落话柄了!” 她仰脸看着他,越是蹙眉,半晌才咬牙,“你设计我!” 他把手探入头纱替她抹眼泪,低醇的嗓音里全是宠溺,“这婚礼不是你自己策划的么?怎么怪我头上了?” 可是她没策划让乐队临时出事!没策划鸣礼枪!更没策划让慕西城出现! 刚刚乐队根本就是装的! 慕西城出来吓她,就是有时间让顾城换衣服! 这一切,他都知道,她策划了什么,顾城一清二楚,甚至她的策划,都在他的策划里! 如果那会儿沐司玥还只是猜测。 那么,没一会儿,直升机上陆续走来列队的家人时,她几乎要放声痛哭! 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策划的婚礼很好,一定能惊到他! 看她哭得摇晃,顾城轻轻拥了她,“曾经你是所有家人的宝,以后要属于我,自然要由家人见证!” 沐寒声和傅夜七环游了一大圈,但也不算临时回来,这些,顾城都打点过。 只是沐寒声一个大老爷们,这会儿哭得厉害,妻子的手都快被攥坏了。 只有几个哥哥挂着笑,反正顾城跑不了那个兄弟圈。 伊斯皇家媒体实时播报友国荣京总理事亲妹妹的盛大婚礼,在本国,他们尊敬的称沐司玥为公主。 不光因为云厉和宫池家、沐家的关系,更是因为荣京和伊斯的兄弟国关系。 沐司玥从家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一脑子囫囵,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其中的誓言环节,她也用来“骂”顾城了,因为先前根本就没有写过誓词,这里也没有牧师主持。 无论她怎么锤他,骂他耍流氓,总是骗她、欺负她,顾城一概温柔的笑着接下来。 末了,侧首扫了一眼媒体,“这段不准播。” 记者:“呃……” 顾城更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私底下一两句还好,这种场合,他说不来。 可他掀了她的头纱,低眉,“顾城很不好,不够优秀,他一无所有,什么也不会,可他这辈子,会拿命来疼你,珍惜你!” 那会儿,流泪最厉害的,除了沐寒声之外,大概就是沈清漓了。 有时候,女人爱的不是多么肉麻的话,而是这样的男人,器宇霸道下柔情百转。 之前媒体虽然疯狂拍照,但是慕西城并没露脸,提问里边,也没有提及男方,只是她后知后觉,真以为慕西城是新郎。 结束了这些环节,媒体才疯狂按快门,她泪流满面的被顾城用在怀里,俯首吻住她的那一张成了代表。 身后一大圈的家人是极好的背景,可见这一家子背景庞大,多少人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在同一张照片上同时看到那么多伟人。 从沐寒声那一辈,到沐司玥这一辈。 ------题外话------ 推荐友文:《天降萌球:傻妻拐进门》/秋囚囚 女主初时是颗用颜表情说话的长草萌球,从天而降,吓尿了男主,一不小心还咬了男主小叽叽。 男主:你长这么萌,我不生气。 女主:一见面就给你口了还想咋滴? 【多年后】 跑步机上沈易的好身材引起一片妹纸尖叫,白大胖翻了个白眼:“叫什么叫,他这是空有其表,下面不行的。” 沈易一颗心被扎成筛子。 特么的你身体用战神胶所制,刀戳都不疼!他那玩意儿又没带电…… 为了尊严,沈易当晚拼了老力。 终于换来白大胖一个明媚笑容:“今晚不错,明晚继续保持。” 沈易一口老血喷出来,总觉得‘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句话是为他存在的。 正在PK,求小仙女们包养嗷,o(* ̄3 ̄)o   ☆、381、两个人的狂欢! 那一天,伊斯的报纸、杂志、新闻频道整个接收率出奇的高,毕竟难得一见。 如今荣京最显赫的沐家,仓城最显赫的宫池家,彼此交情很深,加上都知道云厉与宫池家的渊源,三家一体全是她的家人。 沐寒声、傅夜七、宫池奕、以及她的三个哥哥,云暮,甜甜蜜蜜姐妹俩,加上云厉,还有留学顺路回来的米宝,十几个人在后边站得十分可观! 那种幸福,也只有出嫁的女儿才能懂。 说起来,宫池奕身边本该揽着心头娇妻,无奈顾大导演太忙,所以只带着忙于国际事务、顺路回来的云暮。 再想想等哪一天,他的甜甜、蜜蜜也要出嫁,瞬间心头更涩了,自顾叹了一大口气。 彼时,从直升机上拍摄的画面是一辆一辆的车把围城的路边当做了宴席场,皇家级别的餐点绕了一整圈。 后半天高速禁止通行,自然,这难得一见的宴席是见者有份,很多司机被拦下之后下车就能享受婚宴餐点。 而这些环节,沐司玥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没那资金去安排,光是一个皇家乐队就差点让她破财了! 她现在也不饿,更没那心思吃东西,感觉这一整天心跳就没有平和过。 热闹之中,顾城一直没松开她,家里人去享受伊斯皇室美食时,他也在她身边。 “累么?”他问。 她摇头,不是累,是兴奋。 还有,想揍他! 顾城薄唇轻轻勾起,“不累就好!” 因为还没完。 流水席刚被收走,不远处的空地被充分利用,再一次响起直升机声音时,沐司玥以为还有人。 其实都这样了,她挺想看到爷爷、奶奶过来的,只可惜二老过得天外飞仙的生活,不大可能。 她正微蹙眉等着,顾城握了她的手,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沐司玥吓了一跳,整个人一直都是处于懵懂、愣神、惊愕的状态来回切换,这会儿也只能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又干嘛?” 顾城低眉看了她,只是宠溺的勾唇,也不说什么,抱着她走向那边的直升机。 有人下来为他们挡风,护送着上了飞机,而后和顾城打了眼色,道:“交给您了!” 顾城只略微颔首表示没问题。 说完那人退到了后边的座位上当乘客。 他在驾驶位,她就在旁边,傻愣愣的。 他这才温和一笑,“不是想看我亲自驾驶一次么?” 沐司玥有点紧张了,伸手抓了个地方,“你、会不会?” 顾城依旧是温和的笑,走之前拿了手机,在那个葫芦娃兄弟群发了句:“你们跟上。” 然后关机。 原本她是真的很紧张,就怕他不会乱搞。 可是起飞很稳,逐渐让她的心安稳下来,刚舒了一口气,顾城腾出一个手握了她,柔声:“看下边!” 她可不敢随便把脑袋伸出去,也就是瞥了一眼。 结果一眼之后就没忍住了。 先前只是站在自己的那一小片地方感受着那片场地的热闹,这样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婚礼多么盛大。 只听他低低的道:“伊斯真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不过极有可能日后被沐司彦那小子模仿去讨蜜蜜欢心,总归甜甜、蜜蜜被云厉宠成那样,当做公主出嫁也是合理的。 他带着她一直盘旋在固定的高度没有飞走,那场面,和依旧能听到的乐队奏乐,光是听着就能无端端的让人想流泪。 “让你再骗我!”好一会儿,她终于抬手打他,“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慕西城的时候有多怕?” 他避重就轻,趁机铲除,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以后都不让慕西城出现在你面前?” 明明重点不是这个! 她真的以为,他又一次出事了,那种恐惧,想起来依旧头皮发紧。 不过这一次她还想打他,机子颠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收了回去:“怎么了?” 顾城只是勾唇,“再打就掉下去了!” 明显是他故意的。 机子盘旋了挺长时间,终于开始提升高度,又再一次盘旋。 她以为应该是降下去,送她回地面才对。 顾城再次冲她颔首,“底下!” 那一眼,沐司玥也只能用“壮观”和“惊喜”来形容。 很多架专机陆续到位,每一架都贴了一颗很大很大的红心,排出了很漂亮的队形。 她甚至连去数的心思都忘了,激动地眼泪往外冒。 那么多家专机,乘坐的自然都是刚刚合影的家人,目的地是荣京。 这也是顾城刚刚问她累不累的缘故,如果累了,他会把这个推后,总归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新郎新娘的机子领航,家人的数架专机护航其后,那样的队列会一直保持,这无疑成了天空中最美的风景,史无前例。 而那时候,沐司玥却红着眼圈看他,“你哪来的钱租这么多专机?” 还有,伊斯如此大的排场,那都是金钱! 顾城听完有些无奈,只抬手抚了抚她那张今天几乎就没有干爽过的脸,“免费。” 她自然是不信的……得还债到什么时候? 顾城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而宠溺,可他真的没有撒谎,他名下那么大的组织,弄出这几架飞机几乎是九牛一毛,毫不费力。 驾驶者也全是他的人,还有人抢着来都没机会的呢。 后来他索性说是沐寒声给的陪嫁,全被他拿来花了,她也算好受了点,以后加倍孝敬老沐就好了。 说到底,她能成这桩婚姻,最得感激家人,否则普通人家也不愿意把女人嫁给上一辈恩怨至深的人家。 一队列的航班,整个路线都由顾城安排处理,很多航班因此改线,也因此,他们的婚礼几乎成了另类的国际新闻。 从伊斯到荣京,已经是荣京的凌晨。 然而,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全程的布置热闹至极,丝毫不亚于伊斯的排场。 飞机还没落地,已经有很多人在机场外把镜头对准过来,毕竟除了阅仗仪式外,几架飞机这样的壮观列队可看不到! 别人都不知道,沐司彦突发奇想组建的葫芦娃兄弟群,这段时间其实完全成了他的婚礼策划群,暗地里所有人都供顾城使唤。 荣京这边的事情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更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这一切简直赚足了沐司玥的眼泪,每看一次顾城的脸,她更是忍不住想哭,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她如此幸运! 灯火通明的荣京凌晨热闹非凡,甚至出了机场,看到一片白色婚纱、黑色礼服的男男女女,她都是傻愣愣的。 “这都是你朋友?”随即又在自己心里否定。 顾城一共有几个朋友,她是最清楚的。 这么说来……请这么多伴娘伴郎得多费钱啊? 顾城嘴角的弧度是没办法收起来了的,每次看她这样惊愕和无措的担忧,可爱得令人免疫不了。 在他看来,这是个大喜的日子,要开心到极致,虽然心底免不了感慨,可他始终没有红过眼。 尤其见她鼻尖都彤红的时候,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往两边抚开,“以往怎么没发现这么能哭?” “都怪你!”她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 直到顾城很认真的看了前面的人,回答她:“他们也都是新人。” 不是伴郎、伴娘,全部都是新娘、新郎,一共九十九对,几乎占满了机场前的空地,专管无比! 沐司玥又一次给怔住了。 九十九对! “今天结婚的人有这么多?”她是真的惊到了。 顾城一手揽了她,“好容易凑齐的!” 这是事实,他的时间也不多,荣京一共这么大,全部统计下来也不过是半数,为了这样的仪式,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出嫁显得孤独又哀伤,他从仓城和其他城市征集的新人。 统一定制的婚纱礼服,甚至男女双方所有当日婚宴费用,以及来京家属的衣食住行,顾城统统包管! 那么多白色婚纱的新娘在她们的婚礼日期,却齐齐的祝她“新婚快乐!”时,沐司玥好容易缓过去的眼泪又一次流泻。 那种感动,无以言表。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婚礼,想对与身份是寒酸的,可是她不在乎,只要嫁的是他就好! 谁知道他给了她这样的宏大和独一无二? 说起这一点,沐司暔乍在群里听了顾城的计划时是惊讶的。 撇去那么多专机护送新人队伍,以及干扰了众多航班路线的问题处理不说,这一切不光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时间不多,要安排的场面,要调整整个城市的节奏,对他来说真的比上位总理事都头疼。 平时所有人都不知道顾城忙什么,可是那几天,群里全都是顾城的影子,一天天的进展,一天天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天天的成型。 沐司暔开过一句玩笑说:“幸好当初你不跟我抢总理事的位子!” 那时候云暮远在国际联合署,接了一句:“幸好你不和我争宠!” 否则老宫的衣钵铁定不在他这儿! 等他为了得到九十九新人祝福时安排所有家属入京,同时也笼络了一大票人心时,沐司彦叹一口气:“幸好你不从商!” 排场从机场铺开去,热闹也从机场一路蔓延。 她的情绪也逐渐被吊了起来,亢奋起来后路上遇到乐队还会霸占话筒两分钟,到了指定婚宴场,她的舞蹈又成了焦点。 顾城不懂跳舞,最遗憾的就是因为太忙,没有为新婚练习一曲能和她共舞。 所以一整天嘴角微勾的人,也就是在新娘跟别人跳舞的时候不断蹙眉,男舞伴的手碰一下她的腰,他就收紧一点。 沈清漓在一旁看得好笑。 后来所有新娘齐跳的舞蹈让她再一次感动得一塌糊涂。 九十九个新娘围着她,那种幸福感已然满格,更别说她们独自编的舞。 而这一切都是顾城送给她的! 舞毕,这独一无二的结婚典礼居然还多了一个叙情的环节。 听新娘说着她们各自的爱情经历,她把婚纱都哭湿了,脑子里闪过他们从小到大的片段,他欺负她的、他呵护她的,九十九对人的诉说,足够她把这二十几年回忆一遍。 酸甜苦辣扑面而来,尤其从她在女神山受伤之后到今天的点点滴滴,她清醒自己没有放弃,庆幸他没有真的彻底忘记她。 也是这个环节,顾城终究红了眼眶,目光越过一圈一圈的新娘,落在她充满回忆的脸上,神色的眸子里夹杂着许多感情。 心疼、迁就、温柔,满满一片。 凌晨开始的婚礼,到了早晨也没有人觉得累,只觉得振奋人心。 报社也没有休息一说了。 这成了自沐寒声之后最隆重的婚礼,甚至比前者都要特别。 有心的报社把那年沐寒声和傅夜七的结婚照和今天顾城于沐司玥的照片放在一起,成了足够吸引人的头条。 也正因为是这样,沐司暔压力大极了。 他这一天天的寻思着让某人赶紧怀孕、回家安心带孩子,可是她那性子,等天亮到了荣京,看了玥玥的婚礼纪录,还不得跟他闹翻天? 然而,要让他同样办一个这样的婚礼,他还真没那心力。 热闹的狂欢在早上酒店左右稍微停歇,开始摆上满城的筵席。 沐司玥一天一夜没睡没睡了,可她真真是不困,血液都是热的,疯狂的哭过之后又处在拉都拉不下来的亢奋中。 但是上午九点到晚上八点是全城狂欢闹婚时间,用不着新郎新娘跟着全城的人闹。 更重要的是顾城怕她熬不住。 哪知道哄她上车的时候怎么都不肯走了,“一生就这么一次,一天不睡也不是大事!” 他听完无奈也好笑,“晚上八点以后再来?” 她摇头。 “那没办法了。”沐司玥隐约听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忽然当着那么、那么多人的面扣着她结结实实的一顿吻。 她呆了呆,别的没什么,可是家里人都没见过他们接吻,她真怕引起公愤! 殊不知,家里人真是没人敢看。 把唯一的掌上明珠交给这样的顾城,说欣慰、放心是肯定的,但是这种亲热场面必须另算!尤其沐寒声,真怕一个忍不住,号令全家一起上就把顾城分解成几大块了! 所以,没人打搅他们,也没人解救她。 被他吻得晕晕迷迷之后便轻易的抱着放进车里,邢楚早在驾驶位等着了。 她忽然想起来邢楚前段时间过去给她做防身术陪练,再之前就是顾城在机场,抢了她和慕西城订婚时,顾城说了句话邢楚就乖乖站到一边。 狐疑之后睨着邢楚,“你压根不是过去给我当陪练的?” 邢楚“呵呵”的笑了几下,拒绝回答。 难怪!她在的时候顾城和邢楚压根不交流,但是偶尔会见两人打眼色,她一直没当回事! 刚想炸着毛转过头说什么,顾城温热的掌心握着她的脑袋,一手勾了她的腰,几乎不用力气就让她乖乖靠在肩上,掌心拍了拍,“累一天了,歇会儿,有话婚后再说,我跑不了!” 她嗔了一眼。 安静下来这一靠,真的一阵阵疲乏涌来,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到家的。 甚至,她似乎没有想过回了荣京,婚房在哪里的问题,之前她的计划里,是把顾城之前的房子当婚房就可以,安女士当初给他留了一套房子。 但既然她整个人都被顾城设计了,这个婚房必然是不存在了。 她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迷迷糊糊的看了会儿天花板。 不认识。 全身很累,能感觉到他帮她褪去繁华的婚纱,自己脱了礼服,但她没那力气多问。 再一次睡着之前只是看到了湛蓝色的窗帘。 也不认识。 明显不是任何一处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但没那精力多想了,先睡一觉才是最要紧。 一天一夜没睡,确实是累极了,亢奋过后就是长时间的沉睡。 别墅周围环境适宜,这一觉,她没觉得不适应,一口气睡到了晚上六点,起来都已经磨砂黑的天。 闭着眼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没摸到顾城,只是略微有点暖,说明他起来没多久。 她在床边发呆的坐了会儿,满脑子又开始回旋着从伊斯道荣京的婚礼盛况。 睡饱了,脸上也不不自觉溢出幸福,转头满足的打了个哈欠,隐约的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婚礼持续下的烟花 看起来,一整天了,依旧热闹! 那种感觉,如此奇特,全世界都在为她开心,而她可以这样安静满足、光明正大的享受和他的二人世界! 开了灯,终于有时间环顾卧室。 真的,完全陌生! 可是装修精致无比,没一点格局规划都令她没有挑剔之处! 奢华的衣柜独属于她的一片,那么多衣服,琳琅满目! 反观他,除了结婚礼服外,一共三套! 少得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她却浅笑。 顾城一直这样,他给她所有能给的,爱她所有可以的爱,但是给他自己留的东西总是少之又少。 她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怎么能不满足呢? 光着脚站到了窗户边,她原本只想呼吸一口幸福的氧气,可是刚到窗户边,猛然看到一片蓝色湖水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是哪?! 荣京室内没有这么美丽的湖,湖面星星点点的光,也映着远处一次次升起的礼花。 别墅就在湖边,后院除外,再走出去就是湖水了,她真的不知道这是在哪。 可是那种欢喜,无以言表! 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飞奔下楼。 顾城刚从书房出来,围裙刚放下,直觉眼前一黑,被撞了个满怀,然后被她胡乱的抱住就问:“这是哪?” 她眼里的惊愕和喜欢如此清晰。 以至于他嘴角也扬起了弧度,她喜欢他就满足。 看到她没穿鞋,有力的臂膀稍微一托抱了她,又俯首落吻,就一个字:“家!” 不不不!她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在荣京?” “在。”顾城整个语调都柔了,可见她已经喜欢得难以自抑,眸眼略微的笑意,“先吃饭?” 沐司玥哪有那心思吃饭? 这一整天,哦不,是两天,从伊斯到荣京,她受到的惊吓早已被一次次的惊喜冲得无影无踪! 没办法,顾城带着固执的她去了家庭影院,观看月城湾的影像介绍。 这个影像资料是她的三个沐司景帮忙制作的,质量堪比别人的影视作品,构图精致而巧妙,镜头下,月城湾犹如仙境! 在屏幕上看着半岛湾一点点成型,沐司玥哭成泪人。 “你骗我!” “你骗我说身无分文!” 他只是宠溺的勾唇,除了吻她什么也不做,一会儿吻额头,一会儿执手落吻。 许久,他才低低的道:“你不是说过,最喜欢爷爷奶奶居住的海上别墅么?” “我有幸去过一次。”顾城握着她的手,声音低醇温和,那么悦耳,“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给!” 可是,沐司玥自己已经记不清那是她几岁时说的话,因为她长这么大,似乎只去过一次爷爷奶奶居住的地方。 脑子里只有模糊的,那座精致优美的海上别墅。 可他,竟然一直放在心里! “荣京不临海,我只能为你修一座湖,像女神山下的湖一样美,那儿也是我们该铭记的地方!” 是啊,女神山,她曾经差一点送命,是他把她亲自救回来! 也是从那以后,他对她的爱深了一个层次。 更是在那个地方,他和沈清漓生活了一年的地方,是他失忆后下意识找到的地方,因为那儿曾经让他们刻骨铭心。 这是一座人工岛,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的资金、人脉才弄来那么大一片土地,就为了给她修建一座类似的海上别墅。 她最喜欢的,大概就是他们家的名字。 月城湾。 偌大的人工湖,月亮型的土地就是他们的别墅以及活动面积,这一切都是顾城的用心。 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弄的。 “好了!哭得都肿了。”顾城看着她抽抽搭搭,温柔的吻了吻。 “谁让你这样!”她止不住。 那么多惊喜,她这辈子都回忆不够! “先吃饭?”顾城将她抱了起来,终于回到餐厅。 两个人的晚餐,不多不少的人,她最喜欢这样的气氛。 也着实的饿了,但是没敢吃多,因为要保持身材,八点之后还要出去跟着狂欢呢! 提出这个的时候,顾城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不累?” 她放下餐具,摇头,“不累!……换了衣服就可以出去了?” 桌边的男人眉峰轻挑,颇有意味,也没有明说。 只是走过来,又吻她,而后带着上楼,确实带她换了衣服,不过出门之后径直往湖边走。 “干什么?”她不解。 “上船。”顾城低低的,被风吹得有点模糊的嗓音。 她把“船”听成了后鼻音,愣了一下,“嗯?!” 然后就被顾城抱到船上去了。 人工湖很大,坐船都绕了好大一圈,甚至用心的种植了水草,不至于那么单调。 等一圈下来,他很认真的问她:“消化了么?” 她很认真的点头,以为这就可以出去跟着狂欢了,毕竟,天空不断的有礼花升起,她按捺不住心情! 顾城略微勾唇,“消化了就回去办正事!” “嗯!”她也是心不在焉的跟着点头赞同。 直到某人一进门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缱绻、深彻,呼吸逐渐炽热。 甚至指尖探入时,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不是出去狂欢么?” 他低眉,指尖轻轻勾着她精致的下巴,“两个人的狂欢!” 娇柔的身子被他一把抱起,毫不费力的大步上楼。 卧室的窗帘是拉开的,安静的空气,伴有整座城市的烟火璀璨,遥远得飘忽的新婚气氛成了洞房最好的气氛! 原本她还想耍小手段,一定要出去再感受一次这场婚礼的热闹,但是他霸道闯入时就知道今晚肯定没个头了! 一次又一次之后,她已然疲倦,他却像永动机。 “你是不是吃药了?”她表示狐疑。 某人只是把她压进怀里,“这才是真实水平!” 她想哭! 没机会。 又一次次卷土重来。 沐司玥根本不知道时间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厉害,疲倦之后又变得有神,然后再疲倦,如此反复。 有一瞬间,他结束后俯身拥着她,气息很沉,沉得有些不正常。 她闭着眼,伸手出去,冷不防碰到了他的脸,然后手背一篇潮湿。 沐司玥愣了一下。 可是刚睁眼,手被他禁锢,连双眼也被他宽厚的手掌蒙住。 可是她知道,他在流泪。 整个婚礼,除了九十九对新人叙情时他红过眼之外,一直拿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的顾城此刻竟流泪了。 “真好!”他低低的,充满呼吸的嗓音洒在她耳畔。 这样的踏实,真好。 他不用再因为自己的家庭而卑微。 不用再担心她被人抢走。 可以每天醒来、睡去臂弯里都是心爱之人! 也许很多人觉得他那么成功,那么强势,又和可担心? 可他差一点,就差一点真的把她弄丢了。 她安静听着他一遍遍说“真好!”心头终究是算了,安安静静的埋在他怀里,“再欺负我二十年,我还是愿意!” 可顾城失笑,“不舍得!” 她冷哼。 想想年幼时对她的欺负,真是从不留情,无孔不入,随时随地。 远远的想到未来,她忽然问了句:“我们要几个宝宝呢?” 嗯……顾城浓眉微蹙,看起来可不大愿意,“……不急。” 在他霸占不够她之前,休想有哪个兔崽子出来分感情! 沐司玥笑,不生就不生吧,反正还年轻!她还没升职呢! 凌晨的钟声响起时,窗外几簇礼花同时升空,连热闹的人声也沸腾起来。 她心里跟着雀跃的同时,又落了表情,“这就结束了?” 他只是低眉,点了点她鼻尖,怜爱的吻着,嗓音低沉:“休息半小时,准备换衣服。” 知道她会觉得收尾的热闹不参与就不尽兴。 否则,他或许真的能要到天亮。 零点后的狂欢搬到了月城湾,没了太多闲杂人,只有便装的九十九对新人及其亲属,以及她的家人。 除了她早上见过的人,最明显多起来的,同辈就是苏衍、Seven和未来大嫂蓝知恩,上一辈是顾城的师父郁景庭,还有沐司玥没太多机会相处的东里叔叔、阿姨,以及头一次见的,晚晚姑姑的妹妹北云馥儿,只知道她是三哥哥的前辈。 而她一直以为苏衍恐怕不愿意参加她的婚礼,可是他来了,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呵护,也满满的、真诚的祝福! 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题外话------ 这一场婚礼,真真写的我酣畅淋漓的舒服!   ☆、382、皇室那些肝肠寸断 这一大家子身份过高、过杂,其实真的很少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这一晚的相聚注定能一直到天亮。 当然,因为这样一场豪华婚礼,某些处了很久的情侣必然要被提到。 沐司彦说“一定尽快!”的时候,蜜蜜只是瞪了他一眼,“我要进修,你娶谁去?” 年轻人中工作经历最丰富的就是蜜蜜了,在自己家公司实习过,又去了南方边境支教,回来之后又靠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空姐,甚至继续深造。 蓝知恩都不用别人说,已经盯着沐司暔,“认真娶是必须的,不能比顾城的策划差!” 婚礼马虎了是绝对不行的了。 沐司暔头疼的抚了抚额,老沐都说了当初他们的婚礼也没及上,他哪有那心力? 只心想:先怀了才要紧! 看着顾城终于成为人生赢家,顾吻安自然是欣慰的,唯一遗憾的是没办法给予他母爱和父爱,真怕他们以后带不好小孩! 话说回来,顾城总算走到这一步了,云厉和沈清漓模棱两可不说,她的云暮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么想着,顾吻安气质绝美的脸侧向儿子云暮,一脸狐疑。 该不是瞒着她在外头乱来? 他虽然也不小了,二十五,再过两年就到他爹当年领证的年纪了,可是没个人监督容易把人家的女儿亏待了! 云厉身为伊斯王子,她管不了那么深,但云暮可不能再放养。 另一头,云暮被她看得头皮发紧,“妈,您别看了,我还早着呢!” 吻安柔唇微抿,正好碰了碰身边的晚晚,“米宝是不是也一直没找女朋友?” 北云晚似乎不太着急儿子找女友的事,她还年轻着呢,哪天当了婆婆可就一瞬间老了一个档次! 可是吻安的一个眼神忽然让她起了个鸡皮疙瘩。 吻安咳了咳,“我就是意思一下,云暮看着倒是没那个倾向!” 云暮和聿帅都是那种阳刚稳重型的人,尤其是聿帅,那性子就差和聿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酷得让人着迷。 这么样的两个男孩死活不找女朋友,确实也不大像是同。 北云晚挑了挑眉,直接看向儿子,“吻安问你是不是打算和云暮凑合着过呢,怎么不找女朋友?” 聿帅那张帅气逼人,又冷酷淡薄的脸转过来,眉梢轻轻蹙起,表示自己被看做gay很恶然! 片刻,才听他不疾不徐的道:“妃儿不是还没长大么?” “!”吻安惊愕的瞪着他。 吻安的小女儿云妃才一岁多,他就盯着她算什么?! 可北云晚却忍不住笑,“有远见!” 吻安不乐意了,看了晚晚,“蜜蜜去了你哥家,玥玥来我家正好平衡了,别再拐我女儿了!” 不是她说沐先生,仗着自己儿子多,真是把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孩们都霸占了。 北云晚笑着,“我们家男孩多优秀?世界上顶顶的好,你还不放心?” 云暮听完终于歪过身子好以整暇的拍了拍他老妈的肩,“不急,聿帅心肝儿似的妹妹不也没长大么?” 这下轮到北云晚目瞪口呆了。 “你们俩商量好的吧?谁都不找,就等这俩丫头长大,能等住?” 云暮认定聿帅的妹妹,聿帅盯着云暮的妹妹,这你来我往的可真是够热闹的! 云暮性格偏向他四叔,嘴角微勾,“加深您和我妈的姐妹情,不好么?” 真是好理由! 可是……相差二十几,真的不好吧! 这边刚聊完,话题差不多就该扯到甜甜、苏衍,以及常年只温柔当听众的沐司景了。 结果转头一头,哪还有这三人的影子?唯独没见他们三。 吓跑了! 晚上家里人几乎都在月城湾留宿,只有小囡太小离不开人的吻安和北云晚夫妻赶回去了。 顾城当初就考虑了亲属不少的缘故,几乎给每一家都留了客房,没有房间紧张的问题。 也因为家人们留宿,上床之后,沐司玥生怕他弄出一点动静。 他的手刚伸过来就严肃的盯着他,“安分的!” 顾城凑近无效,只能把她捞过来,“隔音很不错!” 她在被子踹了他一脚,脚踝被他握着跨到腰上,这才刚结婚已经开始没脸没皮了。 沐司玥盯着他,“你总督的高冷呢?大佬的讲究呢?新郎的矜持呢?” 他忍不住勾唇,“以往是顾虑你的名节,怕一出去就脸上四个字——纵欲过度。” 现在不用顾虑了! 这话让人哭笑不得,只能很正经的找话题,“顾阿姨说你是人生赢家,我非常赞同!” “这世上,还有谁,能两次经历老婆的处子之身?” 这绝对是这辈子,她捏着他的最大话柄。 果然,顾城就不愿提他当时君子到脑抽的决定和行为,作势一口咬她细白的脖颈,惹得沐司玥躲闪不得的求饶。 好一会儿,他才在埋进她脖子里,“蜜月去女神山?” 那个很特别的,令人刻骨铭心的地方。 她想了想,顾城和沈清漓生活一年的地方必然很清静,算不上世外桃源也是极特别之处,一定是二人世界的优选! 正好,她的营养学课程还没完,也可以常和沈清漓见见面,她和云厉的感情堪忧,她可以稍微帮着促进一下的! 他们蜜月动身的日子在婚礼狂欢后几天。 走的时候沈清漓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云厉说:“沈老这两天住院,她先赶回去。”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些天她光顾着自己的事了,都没能一一照顾到,云厉不说都不知道。 刚到伊斯都城,她和顾城都过去探病了。 跟沈老没见过面,谈不上熟识,也只是探望寒暄,之后沐司玥和沈清漓单独淡了会儿,不免要谈到感情。 看起来,沈清漓似乎真的是一点也没打算和好,反应很平淡。 “你不喜欢云厉么?”她很好奇。 比如,她那么喜欢顾城,哪怕顾城犯了很多错,她依旧做不到永远不复合,甚至,如果当初感情冷却时顾城主动接她去家里住,她一定忍不住悸动的。 哪能做到和沈清漓一样的淡然? 沈清漓看了她,又把目光淡淡的转向远处,“哪那么简单呢?” 其实每一次提起云厉,沈清漓总是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恨,可是也做不到毫无芥蒂的立刻去爱。 “我也知道浪子回头很可贵。”她勉强的笑,“可是他一回头我就必须放下一切去接受么?那我曾经受过的那些伤,那些忽视怎么办?” 她也知道云厉在尽量尽量的弥补,可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一点也不了解我。”沈清漓的语调很无奈,“曾经一年的婚姻,他和我在一起的全部时间大概也没有一个月吧?也不会知道他伤了我多少次。” 那时候医院的走廊由阳光一点点透进来,昏暗和明亮只有一线之隔。 沐司玥转头,看着她略微仰脸,轻轻闭目调整自己的情绪,似乎回忆那一年就会很心痛。 只听她轻轻道:“作为一个女孩,当初的我虽然知道传言中的云厉王子冷漠、忙碌,但也多少幻想着可以得到一点点爱。” 那时候她还年纪轻轻,不知道一个男人淡漠起来可以忽略同一屋檐的女人。 更不知道,她生病起不来床时,哪怕佣人鼓着勇气告诉了他,他也永远只有很淡很淡的反应,淡到没有半句嘱咐,只是“嗯”一声便出门忙碌。 那样的事,数不胜数,可她始终渴望着、幻想着,也努力着,把所有王妃该做的事都做好,甚至比历任王妃都要优秀。 然而,他的冷情依旧,眼里只有事务。 可能,让她没有直接放弃,还有偶尔的夜晚,他对她是温柔的。 至少,他喜欢床上的她。 只是这一切的底线,终究在她被流放时都破灭了,她不得不看开一切。 “他不会知道被流放前的那段时间,我是怎样的煎熬,更不会知道……因为他的忽视,我们本该迎来的新生命就那么没了……” 说到这里,她终究红了眼。 回来以后,她很少去回忆以前的事,因为每每总是心痛,总是怕让自己越发固执,所以尽量不去想。 沈清漓努力的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了沐司玥,“你也知道,现在皇室住着沈初,到了一定时间,他就必须把人家正式纳妃的。” 也就是,只要沈初一直在,必然有一天就是真的王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沐司玥倒是看了她,“不行了到时候送出皇室,不也是云厉一句话的事么?” 沈清漓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但她不以为云厉会把人家送出去。 三个人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他们俩的相处,沈清漓看在眼里,很和谐。 说实话,沈初比她懂眼色多了,她知道怎么做会让云厉高兴,厉害到能做到百分之百让云厉顺心。 可她做不到,尤其回来后的她,懒得奉承他。 离开的时候沐司玥和顾城打赌,“他们俩肯定会再在一起!咱们去女神山住一段时间回来肯定有变化!” 顾城眉峰微蹙,无奈的而宠溺,“我还能选同一项?” “你当然只能选否!”她微扬下巴。 这叫被迫打赌。 他无奈的笑,“赌注?” 沐司玥笑着想了会儿,“想到再说吧!无条件答应我就好!”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沈清漓才从医院离开,上车之前看了来接她的司机,并没有立刻上去,而是问了句:“云厉呢?” 司机恭恭敬敬的,也不敢训斥她一个女仆直呼王子名字的罪,只道:“我来之前,王子和准王妃刚出门,大概是公务。”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只道他忙。 点了点头,顺势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和沐司玥聊了会儿,聊得心情有些闷了,想散散心心,走一走。 司机微蹙眉,王子亲自交代了来接她的。 她一个女仆,能被亲自交代,必然算不得小事,要是办砸了,司机担心挨训。 沈清漓看了他,“放心吧,我会和他说的!” 司机这才笑了一下,“谢谢您!我正好可以抽时间陪孩子出去吃汉堡!” 虽然只是个司机,但是很忙,要随叫随到,几乎是没有时间陪孩子的,小孩哀怨的控诉父亲从来不陪她。 今天一早,司机就答应了陪女儿去吃汉堡,但是没想到王子回来了,临时让他来接沈清漓,这时间又没了,连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提到小孩,沈清漓神色变了变,又亲和的笑了笑,“孩子要紧,你去吧!” 她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心情像附了一层青烟,拨不开,但也谈不上多闷。 在街头漫无目的,脑子里不期然依旧会想起被流放前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是秋天了吧,伊斯都城的秋天比很多地方要舒爽,一到傍晚又变得冰凉凉的,昼夜温差很大。 那样的天气,她还是感冒了。 她每天要做很多事,别看只是皇室里的琐碎,但就这些才浪费时间,总是不知不觉时间就没了。 忙得她连自己感冒都顾不上休息。 晚上佣人做的晚餐只有她一个人食之无味,叫佣人早早收了起来,因为他不会回来吃饭的。 家里还有没收拾的地方,但她实在不想动了,也就去房间休息了会儿。 没想到这一休息,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最后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反正她早睡和晚睡,他都不会在意,也不关心,甚至他们其实不睡同一个房间。 皇室很多很多院落,他们在同一个房子的不同房间,免得被人一眼看出他们不同房睡。 也只有晚睡他需要时,会来她的房间。 那种感觉,像极了古代君王或者王爷和府里女子的相处方式。 然而,今晚她猜错了。 云厉回来得晚,喝了不少,进门便开始抬手按着眉头,眉峰蹙着。 环视了一周,表情是寡淡的,问了句:“她人呢?” 佣人看出来他的不悦,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候着,道:“王妃今天休息得到,晚餐之后便回了房,大概已经睡得深了,您有事尽管吩咐!” 男人薄削的唇畔略微抿着,迈步往客厅走。 皇室里的佣人换过好多,都是因为这位王子性子多变,时而乖戾、时而深沉,时而又体恤。 但都逃不过一个寡淡冷情、眼里只有工作这一点。 也因为,佣人很是担心他这会儿发火,因为他进了客厅之后一言不发。 云厉在沙发坐下,冷峻的脸微仰,深邃的眸子微阖,靠在沙发背上,看起来并不太好受。 佣人几次想张口问话,还是咽了回去。 良久,男人终于低低的道:“把她叫起来。” 啊?佣人惊了一下,这未免太没人情了,“王妃下午看起来很累……您要是有事!” “要我重复第二遍?”他幽冷的目光射过来,佣人陡然停了话语。 颤颤的低眉,“是!” 然后又硬着头皮去另一个方向叫沈清漓起来,站在门口犹豫半天敲不下去门。 沈清漓被好几声敲门弄醒,脑袋里晕晕涨涨的难受,睡得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坐在床上又听了会儿敲门声才算是清醒了,“进来!” 佣人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去,低眉候在床边,“先生回来了,可能需要您伺候。” 如果是以前,沈清漓必然二话不说的遵从。 但她这会儿实在是难受,蹙着眉看了佣人,“如果没什么事,麻烦你们伺候着吧……” 佣人很无奈,“先生让教您起来。” 沈清漓听到这里,不免心里微痛。 在他眼里,她连个仆人都不如,只有床上需要和偶尔伺候能想到她。 忍着不适,点了点头,“这就来。” 可能是因为佣人叫了她太长时间,沈清漓进客厅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脸色并不好。 启开眸子,深暗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也养成这副架子了?” 说她架子大,叫不动,沈清漓不作辩解,更不会奢望他关心她的身体。 末了,才听到他低沉的命令:“去煮醒酒汤。”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深夜回来,如果喝多了,就要喝她煮的醒酒汤。 其实和佣人做的同样食材,同样方法,可他偏要她,也不过是看不得她闲着。 估计只有干活,她在他眼里才有一点价值? “是!”她微弱的声音,准备转身去煮汤,却发现他定定的盯着她。 她不理解,微蹙眉,以为对汤有要求。 云厉面无表情,只薄唇动了动,“这又是哪一套?苦情计?” 大概是她的脸色不好,以为是对他的哀怨和博取关注了。 沈清漓不想辩解,只说:“没有。”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她就这样的性格,有时候云厉想多说一句话都是没有契机的,根本说不下去。 所以他们之间从来没变过的淡然。 醒酒汤煮出来的时候,他好像睡过去了。 沈清漓把汤放在茶几上,过去把他叫醒,顺势一句:“我先去休息了。” 云厉把目光定在了她脸上,那种眼神,就好像怀疑他当初到底是怎么选中她的一样。 什么也不会,做点什么就开始累,也就厨艺好一些。 那晚她睡得很煎熬,但第二天又醒的很早,只是刚醒的时候那种半睡半醒的梦魇感持续了很久,很难受! 佣人没叫她,早餐已经做好了。 她赶着过去时,云厉似乎已经吃过了,并不在餐厅。 也算让她松了一口气。 吃过早餐之后,她也就想着继续休息,最不行下去出去看看医生,所以又回去歇着了。 隐约听到主厅里的声音时,她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愤怒,心头也紧了紧,赶了过去。 她进客厅的时候,昨天的佣人的已经被迫换下了制服,很明显是被辞了,正求着他。 “怎么回事?”她不明所以。 然后看到了云厉身上的衣服。 那是昨天准备洗的衣服,好像……她太不舒服,准备洗又没洗,后来就去休息了,他传错了? 而且他出过门,显然已经见过人,他这样的身份,穿了之前没洗过的衣服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了。 她蹙着眉,忽然上前,“这是我……” “你闭嘴!”云厉陡然将锋利的视线扫过来,不让她把话说下去。 她没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而他已经大步迈上楼去换衣服,昨天的佣人就那么被辞了,直接带出去,没有任何机会。 她眉心很紧,愧疚,又心痛。 在他眼里,她只能做皇室里的家务,做做饭,可是连这样的事都没做好。 可是他连问都不问原因,不关心她身体如何。 云厉换衣服下来的时候,她依旧在客厅,感冒的原因吧,眼眶里很潮湿,没去看他。 他步入客厅,目光落在她低眉的模样上,嗓音很沉很冷,“王妃这椅子坐得太轻易了?” 她抿着唇,不回嘴。 结果就是今天所有事情她自己去做,佣人不能插手。 如果严格算起来,这是很轻很轻的处罚了。 毕竟,她是不能犯错的王妃呢。 这样的事情,真的数不胜数,他从未关心她是否不适,有疏漏时从不问她要解释。 一点一点磨没了她曾经的奢望和幻想。 也是那一次之后,他们住的地方,佣人换成了国主亲自使用的老佣人大乔、小乔。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在私底下算是舒适了一些了吧,虽然是佣人,可大乔、小乔是几乎能训话云厉的人,她们是护着她的。 但再护着,很多问题也是他们夫妻之间没法被插手的。 再回忆起被流放前一两周的日子,至今都会令她觉得压抑。 沈家被挤兑由来已久,被针对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撑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可那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她并不知道皇室里的水深火热,云厉更不可能告诉她,可那是她的家事,悲哀到她几乎是偷听、偷看来的。 整理他的文件,她看到了那份文书。 从那天起,她几乎日日煎熬、惶恐,一天天的听着新闻都是迷茫。 沈家若没了,她还能在这里么? 这权看他的意思。 为了能让他给一次机会,她终究是站在了他面前,去提及这件事。 云厉听到她谈及这件事,脸色已然很沉了,“谁告诉你这些?” 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的家事,我知道很奇怪么?” 极少,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不再像从前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直直的看着他。 云厉看了她一会儿。 终究只是一句:“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都是我的家人!”她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生气。 是不是在他心里,就没有替她想过? 也对,这个皇室里,他根本就以为没有王妃,只有他自己! 再一次被她顶嘴,云厉抬头,唇畔微冷,“所以呢?” 沈清漓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可是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当一个看客。 就算父母曾经并非多么的宠爱,但那都是生恩养情。 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只扔给她一句没有感情的命令:“安分点!” 要她不要插手任何事,连问都不能问? 也许,就是因为她和他提了,从那天起,他干脆回来得越来越少,而外面关于沈家的坏消息却越来越多。 那种无力感,没人能懂。 他不回来,她没有可求之人,曾冒着忌讳出去找人帮忙。 只是无论送礼还是讨好,她终究是不擅长的,不懂得皇室政治方面的内情。 后果便是,她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帮了倒忙,关于她私自见一些皇室成员的事被爆出来,这是忌讳。 她一个王妃,能受得了多少皇室成员的批评? 也是讨伐沈家,以及一次次有人力求把她逐出皇室时,云厉终于肯回来。 只是她能看到他的车,看不到他的人。 终于在他回来换衣服时,将他堵在卧室门口。 那时候的她像一个迷路的人,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可面前的男人那样的冷淡和镇定,似乎,就算他失去她,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反正他不需要她的。 她还记得自己被选进来时云厉直白的对着她说的话。 “皇室需要王妃,可我不需要,不要存有太多幻想,明白?” 那一刻,是她年轻的心第一次受到刺痛。 但也是乖巧的点头,“是!” 他说:“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皇室待选的王妃不差这一个。” 那时候,他就在床上。 对一个紧张到不知道下一刻会有多痛的女孩,那是多大的残忍? 她心痛,可是她爱他,一切都咽下去,“我愿意!” 从那晚,她就清楚自己不过是皇室传宗接代的人,换不好听一些,只是被他偶然选中的生子机器。 讽刺而悲哀。 可她没得选,她已经是王妃了,这样出去,父母打不死她,也没办法在人群中抬头。 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的念头,传统而卑微,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伤得透彻,看清一切,变得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如果她能早一些看清,也许那时候就毅然选择主动被休掉,这条路也许就不一样了。 可是她没有那么选。 那一刻,站在卧室门口,直直的和他面对着,大概是也是那一刻起,她变得不顾一切,因为没有余地。 “只有你能救沈家,能救我!”她红着眼看着他,看着这个相处了快一年的男人。 他那张脸依旧英俊,也依旧冷漠。 云厉看着她豁出去一切的眼神,手心握得死紧,却是薄唇深冷,“这不该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说过,安分点。” 沈清漓狠狠愣了愣,就那么看着他的冷漠。 终于回过神,摇头:“我没有!” “我没有像新闻里说的那么不堪!我没有和皇室官人勾结,我没有私下和他们不苟!”这些新闻,她都是看到了的。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云厉会在意,她以为,他那么不在意她,必然也不会在意那些新闻。 可是她错了么? 良久,男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很凉,“我不在乎。” 就这样残酷的一句,从她身边略过去。 她不罢休,想拦住他,可是他速度那么快略下楼去。 “云厉!”那是头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透着焦急和渴望,声音是哽咽的。 她知道,他至少是有那么一些在乎她的! 男人宽大的脚步顿了顿,却依旧背着她,出门之前也只是冷然吩咐佣人:“看着她!” 她若再来一次,谁也救不了! 大乔很是忧心,可是她也没办法参与政事,只是看了追下来的沈清漓,“别为难他了,也或许,他在想办法,不想让您添乱!” 沈清漓摇头,“我想和他谈谈,您把他叫回来,行么?” 他好容易回来一天,不能就这么又走了,这是她唯一的一点希望,否则隔两天就该下文件了!   ☆、383、会回去的 她没有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说明他并没有出门,是不是皇室成员过来找他谈事情,就谈沈家的事? 他去谈怎么把沈家彻底毙了,反而不愿意和她说话,真是彻底忽视她姓沈的事实了? 管家大乔语重心长的看了她,“王妃先去休息吧?” 沈清漓摇头,很固执,也很坚定,“我等他。” 但是她在沙发上等到快睡过去就没有见到他回来。 大乔进来的时候,她蹙着眉抬头,“他是不是去了哪个院?” 如果他不想和她说话,一定不会回来这个院子,皇室那么多房子,他随便住,下人不敢二话。 “兴许还在忙。” 沈清漓听完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您最了解他的,如果他真的在忙,就不会这样来劝我了。” 正因为云厉结束了谈话,早就走了,所以管家才会劝她去休息。 对此,管家叹了口气,站在一旁,几分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开了口:“其实,王子心里的压力并不小,他对您也不是一点情意没有。” “我听闻,我过来那天上一任管家是被王子亲自辞了的?” 但是大乔也知道,如果不是那个管家顶着,挨批评的就是王妃,对王妃的惩罚和对管家的惩罚可就不是一个等级了。 一个管家可以随便被扔出去,可是王妃出点什么事,外边必定一片风波。 沈清漓不说话。 这段时间,她依旧试着把他往好的方向想,就是因为那次他吼了她一句,阻止了她揽责任,她知道那是对她好。 可她终究是想得太乐观了。 这不,她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为了不让她求情,他干脆都夜不归宿了? 大乔叹了口气,道:“目前,您父亲的局势已经很危险,但关于您,除了和那个大士的传闻之外,并没太多牵连,甚至您与大士的不苟传闻也逐渐落下了,您不会有多大的事……” “如果我家里人都出事了,我一个人安然在皇室有什么意思?”她有些自嘲,“不出几天就能被骂成灰。” 伊斯媒体和民众的思想有时候真的令人可怕,迂腐起来能把人逼死。 她若独自安好,也许就成了扫把星。 不过,管家说的是实话,她之前私自找了别人想求情,结果一下子传成了她如何的不贞洁、不守妇道。 刚传出来的那两天,新闻之迅猛,几乎要把她吞没。 这两天,竟然真的缓下去了,那种态势来得快,去得也快。 管家听了她的话也很无奈,“大姨在皇室伺候国主这么多年,也伺候了王子这么些年,您听我的没错,安心一些,王子不可能真的不管您!” 沈清漓只是笑了笑,管她的人,危难时刻,就是这样躲着她的? 彼时,和官士骑马结束的云厉确实没有回到家里,连衣服都是让人拿过去换的,换完便乘车离开。 下属不知道他是有饭局,还是还有公事要谈,车子应要求去了会所。 云暮在会所已经等了挺长时间了。 等他一到,摆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了,也没倒酒,看起来是时间并不多,兄弟俩没时间叙旧。 “急事?”云暮英峻的五官从影绰的灯光里转过来,抬眸看了面无表情的人。 云厉褪了外套直接扔在一边,沉稳之下藏着锋利的烦躁,拿起一杯酒跟喝水似的倒下去,“嗯”了一声。 把酒杯放回去的同时,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张照片扔到云暮面前。 云暮扫了一眼照得不太规整的照片,穿着伊斯的朝服,一看就是个大士的级别。 看完照片,云暮剑削的眉峰轻轻挑起,“怎么个意思?” “处理掉。”云厉依旧是惜字如金,抬手按着眉头,应该是来之前就喝过酒,结果一来又是一杯。 云暮舌尖顶着薄唇,抬手定着,“等会儿,我缓缓!” 数秒后,他才看向哥哥云厉,“这是不是……和王妃传不雅绯闻那位?” 虽然云暮这几年都忙着联合署、内阁、仓城到处跑,但是家里人周围的情况,他都是了解的。 看了云厉的表情,感觉自己是猜对了。 所以云暮挑了挑眉,“这种事,你是不是应该找顾城啊?我又不是杀手,我身手估计还没你好,你要谋划个什么,找我还可以,这个……” “他没空!”云厉低低的打断,身手又打断倒酒。 云暮把他的动作阻止了。 随即想了想,也对,这时候顾城肯定忙着帮司暔大哥策划着上位事宜,玥玥姐身体又在康复期,最忙的就是他了。 “这个很急?”云暮又一次问。 大士和王妃的绯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这么着急压下去,是怕沈清漓受牵扯吧? 云暮看了看时间,“行!我想办法。” 反正人力他有的是,用不着自己出手。 虽然还有事,不过看到他兄长明显的一脸烦闷,云暮终究是没忍心直接走。 看了他,“沈家危急成这样,是逃不了了吧?” 主要也怪姓沈的不够聪明,做事也不谨慎,留了那么多把柄,要扭转哪那么容易? 看起来云厉很不想谈这些,薄唇紧紧抿着,一人到了一杯酒,碰了一下。 好半天,云厉总算问了一句:“爸把联合署的事都交给你了?” 云暮微挑眉,“还不算是,考验期!所以忙得脚不沾地,见完你立刻就得飞了。” 云厉点了点头。 正好两个人都有事,这个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 当晚,云厉没有回去住,甚至那几个晚上,他都没回去住。 第二天的中午,在外的云厉接到了寨子里的电话,管家打过来的,“王妃身子不适,您回来一趟吧?” 捏着电话,云厉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告诉她,这些把戏只会浪费时间。” 管家蹙着眉。 很显然,王子把这个当成王妃的苦肉计,只想把他引回来的。 不过,大乔还真是不知道王妃到底难不难受,因为王妃只是这么跟她说了,其他的看不出来。 挂电话的时候,沈清漓就站在不远处了,“他怎么说?” 管家摇了摇头。 她脸色凉了凉,转身上楼了。 管家只得叹了口气,看着让人可怜和心疼。但是要让两个半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的人恩恩爱爱,也的确难啊! 沈清漓一个人在卧室,肚子越来越痛,可她就那么忍着,盯着洗手台上的验孕棒,眼睛越来越酸。 她的确是心狠的,和自己打赌,他不会这么无情,哪怕不想理会她,至少会顾及小的。 艰难的出了卫生间,她亲自给他打电话。 但是那边始终都没接。 看,家里的座机他还会接,她的私人号码,他连看都不看吧? 心里的感觉,就像一片蒲草一点点死去,寒冷的感觉蔓延着。 她把电话打到客厅,管家接了,她直接道:“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现在就回来!” 大乔狠狠愣了一下,“您怀孕了!” 她却自嘲的笑了一下。 也是她那么一笑,管家就知道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抿了抿唇,想要劝她别这么周折了,说不定,反而让王子反感。 奈何,大乔也心软,同为女人,同为伊斯不受待见的女性,她还是给云厉打了电话。 话也是照着说的。 果然,云厉脸色陡然都沉了,连声音都变得很冷,“还有多少把戏?” 管家没办法接话,皱着眉,隐约听着他像是在车上,或者路边,总之能听到车子的声音。 电话就这么挂了,管家都能听出来王子厌烦这种事,皱着眉在客厅里站了会儿,终于转身上楼。 沈清漓在卧室的床上,腹部时而痛,时而消停。 听到敲门声,她抬头让佣人进来。 大乔站在门口,略微抿唇,“您先休息吧,王子似乎很忙,何况,这种事就算他回来了,也一定大发雷霆。” 沈清漓蹙着眉,大发雷霆? 皇室不就是愿意让她传宗接代么?怎么还会不乐意她怀上? “他说的?”她蹙眉看过去。 管家只说云厉不会回来,让她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沈清漓变得很安静。 她一直数着时间,那天竟然真的熬了过去。 到第二天醒来,她只知道,再下一天,沈家的命运就彻底有了定论,她也没了求情的机会。 沈清漓对他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甚至打算那天连觉都不睡,只要他回来,无论住在哪个院里,她都要过去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种煎熬对来来说就是一分一秒等着被宣布死亡。 终于不知道几点,她看到了那辆轿车开进皇室住宅区,只是,没有开向她居住的方向。 意料之内的。 晚饭她没吃几口,脸上有着疲惫、有着心冷,“他准备住哪儿?” 管家大乔摇了摇头,“没收到吩咐,不知道王子一会儿还出去不出去,听国主那边的管家说,晚上皇室里有会议。” 不用想,晚上的会议,必然是关于明天一早对沈家的处置。 就这么几个小时了,他都不肯见她? 多狠的心? 从餐厅出来,她径直往轿车停住的院落走。 车子停在那儿,很显眼,左翼更是面无表情的候在门口,谁都知道左翼和云厉主仆是形影不离,左翼在,说明他也在。 可她刚靠近,左翼门神似的分开腿立在面前拦住了她,“您不能进去。” “那就让他出来。”到这时,她已经不想顾及什么皇室礼节。 左翼蹙了蹙眉,抿着唇跟没听到一样。 沈清漓知道左翼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她硬闯是进不去的。 只坚定的看着他,“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等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左翼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而夜色降下来,皇室的秘密会议也该开始了,可是王子云厉的位置一直空着。 议事长看了看时间,微蹙眉,第二次转头看向皇室护卫,“王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之前护卫传了左翼的话说是王子刚赶回来,估计一时半会过不来。 但是过了会儿,左翼又给人回复:“王子身体不适,今晚会议不出席。”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愣的。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出席? 有人猜测说是“为了避嫌”,毕竟沈家的女儿是他的王妃,他参与最终的决定会议会有所偏心。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过来这么长时间中,云厉在任何一次会议中都没有为沈家说过半句话。 那晚会议的时间很长,而沈清漓在那座院子里,那个房子外站立的时间很久很久。 久得她只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双腿麻木。 左翼一直都没有动过,和她对站着,那种冷情,和他主人真是分毫不差。 管家大乔始终放心不下,眼看着都快凌晨了,终于过去几乎是求着沈清漓回去休息。 那个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管家看到她的时候,眼泪映着灯光,越发显得可怜。 “他怎么能这么冷的心?”她说话都有些模糊了。 大概那一刻,就是所谓的心死。 她终究是被管家大乔搀扶着回了住的地方,一言不发的上楼。 左翼依旧立在那儿,目光终究是动了动,看着被搀扶走的女人和管家离开视线,终于转身进了屋子。 然后将屋子里的灯关上。 而那个屋子里哪有人?甚至自始至终,只有左翼一个人开车过来。 关灯之后,左翼依旧站在门外,再一次过来请人,就只是面无表情的传话:“王子已经休息了!” 皇室里的人都知道云厉性子乖张、又冷又狠,轻易没人敢惹,而他的这个下属跟他一个脾气,也就彻底作罢了让他参加会议的意思。 回了卧室的沈清漓安静的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又坐起身。 她开始收拾行李,总归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过几个小时了。 可是收拾了一会儿,看着那些衣服,全是皇室为她准备的,有什么好收拾? 最后只是走到梳妆台边,抽屉里一直安静的躺着一枚簪子,那是她母亲送她的东西。 其余的,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悲哀! 夜里,她醒了无数次,每一次,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会把手探向身边位置,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床畔空白冰凉,只有她孤身一人。 一夜的煎熬,睁开眼,她等的只是一纸文件,一个结果。 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疏了妆,不让自己太狼狈。 还没开门出去,她站在门口,却听到了管家压低声音对女仆的嘱咐:“别吵王妃休息,沈家被流放的事一个字不准提!” 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胸口骤然酸痛。 以往,有王妃无德被逐出皇室,但是还没有谁连累一家人被流放! 她真是厉害! 一个被正式下文件流放的沈家,除了被追杀还有几个结果? 流放不过是官方一个说法,让皇室显得不那么草菅人命,可皇室随后的动作,便是暗地里解决所有人命。 拉开门,她脸色一定很白,死白! 哦不对,她化了淡妆,应该会好看些? 大乔刚把话说完,猛然见她出来,眉头跳了一下,感觉调整好,“您醒了?……早餐已经好了,正好要叫您来着!” 沈清漓很努力的给出一个笑的表情。 管家松了一大口气,因为感觉她的情绪没有太差,略微候在一边让她先下楼。 可也就是管家少看了一眼的时间,猛地见着她一头往下栽。 沈清漓一脚踏空楼梯。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十分清晰的,只是她觉得全身无力,想着家人被当下层人流放,甚至要战战兢兢躲避追杀的场面,她只觉得意识都是冰冷而浑噩的。 脚下空了的那一秒,也许她有机会收回来。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一纸定罪还是要摆在她面前的,多活也就几分钟吧? 或者,她这样跌下去,看着她受伤,看着她流血,他会不会至少回来看看? 脑子里重重思量转过,她就那样,机会没有挣扎,没有求生欲望的往下落。 某一瞬,她心里很痛,这是她第一个孩子! 可是一个罪人的身份,她如何能把他生下来,怎么能养大? 她承认,她自私,可如果她这样的“苦肉计”能让他升起一点心疼,是不是还来及? 耳边想着管家慌张至极的呼喊,她只是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想着怎么这样都能不晕过去呢? 果然太坚强了,活该不被人疼爱。 可是腹部的疼痛一分比一分强烈,强烈得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快叫医生!”管家大声叫着,想抱她,又不敢动。 后来沈清漓被扶着坐起来,她下意识的往地板看,竟然没有血。 腹部很痛,可是没有血,好坚强,和她一样。 皇室的医生过来了,是当初给老太太看病的医生,资历是不必说的。 把她带回卧室之后,闲杂人等都出去了。 医生的手在眼前晃,她都很清楚,定定的看着她,道:“不用试了,我只是……肚子好痛!” 医生蹙起眉,因为肚子痛外观看不出来,她刚刚简单检查也只是查了内脏是否完好。 过了两分钟,医生脸色忽然变了,“你怀孕了?” 沈清漓一下子开始流泪。 她得不到身为妻子该有的爱,孩子又怎么会被爱? “天哪!”医生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 她还从未伺候过怀孕的王妃,以前的以前,也只是稍微照顾过国主心仪的那位顾小姐。 更可怕的是,沈清漓开始不断出血。 妊娠不久的孩子,此前就几次腹痛,加上今天摔下楼梯,撑了刚刚一会儿之后,此刻来势汹汹,毫无挽回的余地。 沈清漓满脸冷汗,却死死抓着被单,甚至平静的一句:“我去卫生间。” 血直接从马桶排走,她亲眼看着的,那么恐怖的血量,而一旁的医生一刻没闲着,给她输液,准备药粒。 医生慌得不成样子,她却无比平静,或者说是心灰意冷。 甚至白着嘴唇嘱咐:“不要说,女仆嘴不严。” 医生以为她怕皇室引起骚乱,殊不知,她只是怕这件事说出去,她身边女仆太多,走不出皇室。 医生给她止血,给她擦脸,让她不要再说话。 沈清漓确实睡了那么一会儿,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睁眼时都已经下午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知道人都去了哪。 她起来时,身上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乏力。 思维很清楚,只穿了一身衣服,拿了一身,包括一双鞋,带着簪子从皇室走出去,没有一个人影阻拦。 晚上八点,伊斯都城逐渐进入黑暗。 属于云厉的那辆轿车驶入院落。 男人修长沉重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步子凌厉宽大,径直往门口走。 “人呢?”进门时,因为佣人都不在,他侧首,薄唇深冷。 “集训。”左翼道。 佣人指定日期的指定时间有集体训诫。 云厉没再问,步入家门,扫了一眼鞋架和客厅,没有任何变化。 站在客厅的窗户边,他在抽烟,左翼看了之后微蹙眉,因为他不经常抽。 几秒后,听他问了一句:“她找过我么?” 左翼知道是在问王妃,点了点头,“昨晚,一直在屋外站到凌晨……” 男人依旧阴着脸抽烟,抽了不到一半又转身上楼,步子迈得很大。 进了卧室,却是空无一人,只隐约闻到了几分血腥味和药水味。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味道,但云厉经常能闻到,更是敏感,眉峰几度收紧,一把拉开窗帘。 床上没人,卫生间也黑着灯。 然而,他在某一刻转眼时看到了洗手台上的东西。 没有拿起来便盯着那两条红杠。 胸口一寸一寸的收紧,终于执在手里,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她没有撒谎? 云厉转身出去的瞬间,卫生间的门被他大力的动作搡得“哐当”响。 也是那会儿,医生从市里拿了药再一次赶过来,可床上没人,听到这声巨响后转头看过去,立刻恭敬的低眉。 “她人呢?!”云厉嗓音低得压抑慑人。 医生皱着眉,“刚刚还在”这种废话是不能用来回答王子的。 “这是什么?”他把东西放在医生面前。 医生这才无奈的叹息,“对不起,我来时,王妃摔下楼梯,流产。” 昏暗的房间里,云厉整个人都笼罩了说不明的可怖,“把管家给我叫来,立刻!” 医生哪知道去哪叫管家,但还是急忙转身出去了。 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迈步走向梳妆台的柜子,大力拉开柜子。 果然,簪子没了。 管家和女仆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左翼也上了楼。 刚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了主人嘶声低吼:“没有下令流放她,谁准许她走?!” 整个沈家都被下令放逐,甚至议事长私底下早已发了指令追杀。可是整个沈家里没有她,这个细节或者说是漏洞,恐怕还没人留意。 她是皇室的人,她是他的人。 “看不住一个女人,要你们何用?”云厉发起火来,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颤抖。 管家记得的,他那天出去骑马之前,说了“看着她。” 那个抽屉直接被云厉一把扯了出来,砸出来的东西几乎是迎面门非到左翼脸上。 左翼定定的站着,眼皮都没眨一下。 “找!”云厉冷声命令,左翼便迅速领命下去。 从那一晚开始,云厉变得越发阴郁,虽然,他几乎从未再提过王妃,也没表达过什么感情,更没见过流眼泪,可大乔总是见他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那之后一年,左翼几乎没有一天闲着,一直都在找人。 皇室里伺候云厉的人都知道他找了王妃一年,性子越来越冷,长久都不会吐一个半个字,薄唇常年都抿着。 艰难的从回忆里抽回思绪,沈清漓孤身站在街头,有点冷。 其实是很冷,她冷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风略微吹着,衣袂轻飘,发丝也不听使唤。 她至今都记得,他忽然找到女神山的那一晚,曾经冰冷的人,忽然就钻到她被子里,从身后抱着她。 他问她:“结婚了么?” 那一刻,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没有窒息,没有痛恨,只是觉得心里绞痛,生痛! 幸好她救了顾城一命,她能活下来都是靠顾城庇护,谈什么结婚? 而他问她那个小孩时,那种痛,几乎麻木了。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孩子没了,她对他也心死了。 裹了裹衣服,不再敢去想那些,眉心却一直蹙着。 她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回忆如此多的过往,回忆太多了,头痛,胸口发闷。 兜里的电话响起时,她低眉看了一眼。 是云厉的号码,“司机说你一个人出去了?” 她略微抿唇,淡淡的语调:“司机家里有事,我让他先走的。……我自己会回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感觉到了她异样的情绪。 云厉捏着电话,眉峰轻蹙,嗓音低低的,“在哪?” 沈清漓转头看了看,确实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只得挑了一下眉,“我也不清楚,这就打车回去!” “立刻。”云厉依旧低低的声音,“有事就给左翼打电话。” 因为他并不在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沈清漓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想去打车。   ☆、384、让她留着看戏? 沈清漓一听这话就来气,清冷而愤怒却尽数压着,面上甚至一点冷笑,“我倒是头一次知道,你这么关心我的安危?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沈初拍了拍手,笑了一下,“谢倒是不用,急着恩情就好!沈小姐也是在皇室生活过的人,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最懂了?” 说罢,沈初看了地上的司机,“该他的工作不去做竟然去偷懒?好在是我发现的,否则他会被你连累得多严重,你知道么?” 她只是觉得很可笑,“我不过是个女仆,准王妃要做文章,是不是也该动动脑子?” “你一个堂堂准王妃,为了我,竟然迁怒一个司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正王妃!” 否则她的安危算什么?她现在和司机同一级别。 “你说什么?”沈初听完话,眯起眼笑着,那样子,压根就不是平时温婉大方的沈初。 只见沈初转头看向旁边的管家,“您也听到了她的话?” 管家皱着眉,不搭腔,双手搭在一起安静的站着。 但大乔很明白前王妃犯忌讳了,估计是被气糊涂了。 这边管家还没抬头呢,却又听到了“啪!”一声,十分清脆,愣愣的,赶紧抬头。 沈清漓略微侧过脸,沈初一个巴掌下来之后一副替云厉管家下人的模样,“不怪他看不上你!真拿自己的过往当回事了,竟敢出口不逊自称王妃,你不要命了?” 她一言不发,是气糊涂了。 原本今晚回想了那么多,整个人就显得很疲惫,没有什么警惕心,这会儿一巴掌过来,只觉得脑袋都疼。 管家在一旁是想上去又不敢,毕竟云厉没回来,这里就是沈初最大。 谁也不敢质疑她现在管家下人的权力。 甚至,事后也不可能有人跟云厉告状的,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沈初有本事在王子面前贤良温柔,在背后又这么狠,也一定有本事继续让王子觉得她是个温柔无害的准王妃。 沈初要走,管家才赶忙走过去看了沈清漓。 她闭了闭目,摆手,“把他带下去休息吧。” 她说的是司机。 司机还一个劲儿的给她道歉,弄得她很烦,因为她什么也不是,庇护不了任何人,还要让人牵连受罪。 晚上还没躺下,有人敲门。 来的竟然是沈初,她换了一身衣服,干净的素色,看上去真是让人舒服,除了她脸上那点虚伪的笑之外。 “还疼么?”沈初走过去,竟然这样问了一句。 沈清漓只觉得恶然,但也必须安静的立着,低眉,恭敬。 沈初笑了笑,“你也不用跟我讲这些虚礼,我知道你不乐意,所有女仆里边,王子对你最好,必然是有原因的。” 说着她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曾经被流放了,多少是会不甘心的,只要你配合,我很愿意把你当自己人!” 配合,她心底冷笑,有些套路,她只是不屑,不是不懂。 沈初看了她,道:“我是为你好,你今天是连累一个司机,那明天呢?” “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王子安排的事宜不能随便更改,我这一次算是替你瞒下来了,佣人也不会说出去。” 沈清漓终于看了她。 她还真是来拉拢人心的?不觉得走错门了么? 外面的人似乎都真的以为云厉对她讨厌至极,而她对云厉也是恨之入骨,除了两个管家之外,都这么以为。 她倒是好奇了,沈初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准王妃想说什么,我很感激您的教训,不过其他的,我可能做不了。”她语调淡淡的。 沈初笑了笑,“不会!” 继而,抬头看她,道:“你记不记得当初有个大士和你私会过?” 私会? 这个词让沈清漓很不舒服,她何时跟别人私会过? 长这么大,她接触的男性少之又少,没进皇室之前只有父亲,后来就是云厉,要算,那就顶多再算个顾城。 “忘了?”沈初见她如此,微挑眉。 “难怪你没长记性呢!”沈初笑了笑,“一个因为跟你私会,为了压制不堪入目的传闻而被皇室秘密处死的大士,替你背了罪责,被你牵连的,你竟然不知道?” 沈清漓脸色变了变。 她知道沈初在说什么了。 当初为了想办法帮家里求情不被流放,她找过皇室成员。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找的人都是谁,后来的传闻她只听得马马虎虎,因为问心无愧,所以不在乎。 但她明明从未听过谁因为那件事而丢了命? 可沈初这么一说,她确实记得很清楚,传闻出来只不过两天就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是因为皇室的意思?她从未听云厉提起。 “怎么了?”沈初看着她。 她回过神,依旧是淡淡的脸色,“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儿?”沈初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这么问了一句。 倒是沈清漓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问?” 沈初笑,“一个曾经做过王妃,又被流放的人,怎么会甘愿被关在这里当一个女仆?” 情理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她学乖了,不能犯忌,否则就是直接往沈初的枪口上撞。 所以她笑了笑,“没有的事,皇室里有吃有喝,女仆的工作量也不大,还能自由出入做自己的事,挺好!” 沈初盯着她看,半晌又略微冷笑,可这一次,她不多说了,随便寒暄几句后告别。 巧了,沈清漓现在住的小院就是当初她站着等了一晚上,一直到凌晨,等着云厉出来见她一面的那一间。 站在窗户边翻了会呆,转身去关了灯,进卧室。 正好,云厉就把电话打回来了,“回去了么?” 她“嗯”了一声,语调一如既往的淡,但在云厉听来也是有区别的。 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她坐到床边,“没有。”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因为她也不说话,只得自己突兀的一句:“今晚不回去。” 他不回来住的时间多了,一直不都是这样么? 她是王妃的时候,他一共也不回来住几个晚上,可从来不会跟她打招呼的,今天转性了? 沈清漓看似淡笑,“王子回不回来住,好像应该和沈初说,要我转告么?” 云厉薄唇微抿,一看就是有事。 平时她冷是冷的,但没有这么呛。 稍微舒了一口气,他最终也只是道:“心情不好就早点休息,我回去之前调整好。” 她抿唇。 电话即将挂掉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叫了他,“云厉!”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句,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清漓想了一会儿,问:“我流放前两周,传闻说和我私会的那个大士,死了么?” 云厉一双眉皱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不回答,只是问:“你就说死没死。” 他终究是低低的冷哼,“怎么?若是知道我让人处理了,是不是还要跟我闹一番深情不悔,替人伸冤?” 她抿唇,还真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我不喜欢别人因为我而受牵连。”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她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不仅仅是因为当初沈家被她一个王妃之位牵连得家破人亡。 还有今晚的那个司机,或者再算上那个大士? 很明显,云厉嗓音沉了沉,带着明显的不悦,“行了,少操心这些事。” 临了,他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我不在少和沈初接触。” 这倒是让她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女人,至少你的这后宫里,人家是最大的!” 这话说得就不中听,所以云厉脸色必然不好看,“早知如此,该把你绑过来!” 听出来了,他刚刚说今晚不回来,这样看来,现在他应该不在都城。 挂了电话,她去洗脸的时候才觉得半张脸真是痛。 又懒得去拿冰,只好随便敷衍用凉水冲了冲。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更是疼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初那双手有毒,别说她痛,昨晚那个司机一大男人,一张脸都惨不忍睹! 她早早去主院的时候,沈初已经出门了,倒是兢兢业业,一刻也不闲着。 皇室每天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当然,开会的地方距离云厉居住的地方也有一段距离,但是能感受到那种气氛。 每到这个时间,她总会急着她们有集训。 管家也一次次的提醒她“已经取消了!” 就是从她被流放的那天开始取消的,云厉亲口传下去的话。 用过早餐,她要做的事其实不多,毕竟管家都不让干,也就沈初在的时候让她做做样子。 甚至她要浇花,女仆还得把水给她提过去。 “您父亲来了!”她弯腰浇花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句。 她微蹙眉,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一位老者穿着皇室的阶级服等着,老远就能看出那种苍老。 放下水,她走了过去。 虽然从笑不怎么受疼爱,可她对长辈该有的尊敬一直都有,倒是她父亲不让她行礼。 对她,好像比她当初做王妃的时候还要客气。 “你这脸怎么了?”老者问了一句。 沈清漓微抿唇,“没事。……您找我是?” 看了看周围,还是打算找个地方再聊。 不过一会儿,老者刚开口,沈清漓就直皱眉,“这种事一来不是我控制的,二来,我在皇室过的什么日子您最清楚,为什么还要逼着我继续跟他?” 老者看了她,又看她的脸,大抵是以为和云厉闹别扭了,所以才这么劝她。 劝她对云厉温顺一些,别急着那些所谓的怨恨。 “他是王子,未来的国主,你不顺他还想顺谁?”老者皱起眉,“再者,我还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全是王子的恩惠,这都该你报答!” 恩惠? 沈清漓好笑,“这是我朋友顾城的功劳,跟他没关系!” 老者似乎是生气了,“顾城能掌控伊斯皇室,他怎么不当国主啊?” 沈清漓不明白,“您当初可是被他流放的,没少被他追杀,您倒是仁慈!可我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 老者皱着眉,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盯着她,冷不丁的问了句:“他没告诉你过你?” 告诉什么? “我没有受过追杀,反而一路受人保护,否则家里人死了那么多,我为什么活到现在,甚至重回皇室高坐?”老者直白的道。 这些事,云厉竟然没跟她提半个字? 沈清漓听完了,冷笑,“为了让我讨好他,您倒是挺能给人加功!” “你去问问那个叫顾城的。”老者眉头更紧了。 他这个女儿以前也很乖,乖得唯唯诺诺,回来之后就特别有主见,丝毫不遵循大多女子的迂礼,跟他也是该顶就顶。 虽然这样平等的说话舒服些,但有时候被顶的生气。 她不怎么在乎,反正顾城不在这里。 她父亲走的时候,说的话倒是和云厉一样,让她少和沈初单独来往。 这个自然不用劝,就算让她去,她也不乐意和沈初深交。 居住在女神山下的沐司玥和顾城每天都很安逸,接到沈清漓的电话时,她趴在顾城背上,电话贴他耳边。 她能听到沈清漓说话,因为顾城索性开了免提,手里继续摘菜。 “我想……跟你求证点事,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吧?”沈清漓略微的笑着。 沐司玥扬起声调,“已经打扰了,刚亲热到一半呢,这都扫兴了,你索性继续吧!” 这种事,顾城也只有私底下跟她不要脸,所以听她这么说,一个目光扫过去,腾出手反过去拍了一下趴在身上的人,正中翘臀。 她一下子就老实了,只是无声的坏笑着。 沈清漓一脸尴尬,那还是继续打扰吧。 “两三年的事了,我被逐出去之前,和一个大士的传闻不太好听,后来那个人听说是死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顾城想了会儿,那会儿他没失忆,忙着沐司暔的上位。 到现在,中间隔着他失忆的日子,但也记得。 点了点头,“有这事,但是我经手,从我这儿要的人。” 云暮太忙,他的人是保镖不是杀手,不能随便接这种事,所以最后从顾城那儿调的人。 沈清漓愣愣的,真有这件事? “是,云厉的意思?”她几分迟疑。 当时的云厉根本不管她的,正常来讲,他根本不会去管那个传闻。 “否则?”顾城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好一会儿,沈清漓接着问:“我父亲,是怎么回来的?” “我的人护送。”顾城道,几乎是不用思考的那种回答,手里的活儿一直都没停。 那种回答速度就让人觉得他没有说谎。 “……他不应该是被追杀么?”为什么反而被他护送? 就算顾城是因为她的恩情而护送,可是,她救顾城的时候都大半年过去了,护送都找不到尸体才对。 顾城想了想,意识到什么了。 “云厉参与所有处置沈家的会议决策,不代表他是下令者,你明白?” 要参与,是因为他的身份。 但是背后他可以做很多。 当然,云厉身在皇室,是不可能用自己的人去办事的,好在他们兄弟个个都出类拔萃。 顾城稍微回想,“在我出事之前,就已经有人调到你父母身边。” 沈家被流放在前,所以云厉找人去保护的时候需要费些力气先把人找到。 找到的时候,很多人重重“意外”丧命,能保住她父母是很万幸的。 也就说,顾城失忆的那段时间,他的人继续着保护任务,一直到他回了伊斯,帮沈家做事、提升位子,人才撤走。 沈清漓脑子里有些乱。 沐司玥把手机拿了过去,“云厉当初可是狠狠找了你一年,他能为你做这些是情理之中的,只是他这个人寡言,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么多来邀功!” 见沈清漓不说话,她继续加一把火:“我当初去过云厉住的地方,见过他闷头抽烟的模样,又心疼又狼狈,一看就是思念成灾!谁信他不爱你?” 沈清漓依旧不说话。 直至挂了电话,她也抿着唇,胸口乱糟糟的情绪。 那又怎么样?她宁愿他不做这些,在她摔下楼梯时,甚至在她在夜里等他到凌晨时看她一眼都好过一切! 她不知道似乎真不少。 除了过去的这些,还比如,沈初竟然会找她? 父亲走了之后,沈初该是工作了一阵之后回来的,她倒茶,沈初看她。 沈清漓也不回避,站在一旁。 果然,下午沈初再次要出门之前,把她叫去单独说话。 “你也知道,我转为王妃日子近了,你毕竟是做过的人,有些事你清楚得多。” “比如?”她神色淡淡。 沈初略微思量,咳了咳,“过段时间我会休息,减少公务,担起王妃的职责。” 听到那个“职责”的时候,沈清漓很敏感。 因为曾经,她的职责之一就是为云厉生育,这几乎是他在床上告诉她。 那一秒,心底缩了一下,大概明白沈初想说什么了。 关于云厉喜欢什么样的位置,哪里敏感,什么时间会做这些事没必要明着问的。 可是沈清漓竟然不想说。 以往是真的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女人,竟然会和她讨教这种问题。 也没想过,他哪天会和别人那么做。 “其实,我是个比较宽容的人!”沈初笑着道:“甚至想过,如果你想呢,你也可以再次进皇室,做他的女人。” 一个准王妃,跟她聊这种话,她就不该接话。 所以她抿唇不言,而不是兀自欣喜!谁知道沈初打的什么算盘? 当晚,她一个人翻来覆去。 隐约感觉屋子里多了一丝气息时,她下意识的去摸枕头底下的簪子。 可是下一秒,手腕被握住,男人从身后直接钻进被窝,“我送的东西想拿来刺死我,是么?” 簪子被他拿出来,顺手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沈清漓想转身也转不过去,只得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反正她有表情他也看不到。 “不回去主院,来这儿干什么?沈初可能还没睡呢。”她淡淡的道。 云厉略微眯起眼,伸手扭亮床头的灯,然后把她翻转过去,“我招你惹你了?” 她紧张的要去关灯,一个女仆本来已经灭灯了,忽然按亮很容易让人乱想。 可是云厉不让,一手将她打掉了,正俯瞰着睨着她,“不是有话要问我么?” 她蹙眉,“没有。” “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聊完了?” 这个别的男人,当然指的是顾城。 正因为知道她和顾城联系过,所以他早一天回来了。 “皇室女人不得随意私交男性,没学乖?”他淡淡的语调。 沈清漓压根不在乎,“你治我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厉一脸正色,“你告诉我,还有哪一次?” 他变脸是真的很快,直直的盯着她,“逐出皇室,我下过命令么?谁听到了?” 她不说话,只是想到了顾城下午电话里说的话。 说起这个,云厉确实是生气的,脸色都阴了。 原本好好抱着她的,忽然坐了起来,顺手找了一支烟。 沈清漓蹙起眉,看着他“吧嗒!”一声点上,然后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终于忍不住坐起来,走过去伸手想拿走他的烟。 云厉躲了一下,目光没看她。 “你别抽了。”她终于开腔,医生都说了他这两年抽太多烟,天气不合适就开始咳嗽。 也不知道他一下子怎么就那么烦躁了,抓过打火机,“你睡吧。” 说着就要走了。 沈清漓愣了一下,终究是走过去一把抓了他手臂,也不说话,径直去拿他的烟。 不留意间,烟头直接戳到了她手背,烫得她几乎跳起来,猛地退了好大距离! 云厉脸色变了变,一大步过去把她的手抓过来,估计是要发火的,但见她仰脸看来。 忍了,拽着她去冲凉水。 卫生间里开了灯,他不用转过头,只在镜子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半张脸的异样。 沈清漓感觉目光灼灼时,他正紧抿唇盯着她的侧脸。 “谁弄的?”他冷声问。 她还没那么傻,这会儿说是沈初,明天沈初就能把她的皮给扒了。 略微低眉,语调淡淡,“摔的。” “眼睛涨头顶的人也没见摔成这样!”他要是信了就是傻子。 几秒,他自己问的,“沈初?” 她略微吸气,从卫生间走出去,手背还是挺疼的,也淡淡一句:“放心吧,她那手应该没打疼,你不用紧张。” 云厉每次看着她这么风轻云淡的样子,总会压不住的火往上冒。 嘱咐过不要和沈初接触的。 “死过一次的人,依旧不长脑子!”他声音很压抑。 一回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她说话,沈清漓也有脾气,“你还知道我死过一次?” “所以能不能赶紧放我走,我不想同一个地方再死一次!”她直直的盯着他。 云厉一张脸透着残忍,“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儿。” 她蓦地笑了笑,想着今天沐司玥劝她的话,再看看他现在依旧的冷漠残忍,怎么会是个有情义的人? “你还记得么?”她指了指身后的床,“我流放的前一晚,你就躺在这儿,让我在冷森森的夜里等到凌晨、到第二天,你不知道我多痛,多失望,凭什么要再一次禁锢我?” 她以为,云厉是不会搭腔的。 可他毫无起伏的一句:“我不在。” 沈清漓笑了笑,“当初左翼也想这么搪塞我的!” 没过会儿,左翼还真来了,手里握着冰敷,递到云厉手里。 云厉想替她手背敷冰,脸上也得弄一弄,但她多了。 他下颚略微绷紧,睨着她。 但话是对左翼说的,“告诉她。” 左翼低了低眉,道:“当初,主子不在房间里,只是开了灯。” 所以,那天告诉议事长说云厉身体不适,不参与会议也只是借口,因为他根本不在伊斯,只有左翼回来了,好掩人耳目。 左翼在,他就在,别人都会这么一位。 包括她。 云厉又说了一遍,“我不在。” “主子第二天赶回来的!”左翼说。 云厉摆摆手让他下去了,然后看着她,目光微冷,“你恨我,是不是?” 不可否认,她沉默的抿着唇。 “所以我问你,我何时说过把你逐出皇室!”他嗓音压得很低,眸子深深暗暗的看着她。 “沈家所有家属被流放,有谁敢闯进来把你扔出去?” 没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传话说如何处置她。 但她已经把自己和沈家等同了。 说起这些,不光是她,云厉也难忍情绪,“我告诉你,让你安安分分,不要插手当年那些弹劾,你听了么?” 所以她找了大士,而他还要在背后把人处理掉,来平复传闻,防止她再被牵扯进去。 “我让你待在家里,你又听了么?”他一句句的质问。 她确实没听,拖着麻木的身体走出这里,消失一年。 因为她的不配合,因为她不动脑子,每一次想到那只验孕棒,云厉总觉得喘不过气,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总是噩梦连连。 但他从来都不提,当做自己从未知道那件事,哪怕她刚回来时恨他恨得那么深,他照样不提。 在这儿,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她,那晚他不在都城,他去了联合署。 就为了能最后保沈家一把。 很可惜,没来得及。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她的父母,尽快把她找到,至少比杀手要快。 沈清漓许久不说话。 但是这一次,他替她冰敷时,她没再动。 半晌,才一句:“我不需要你的这些庇护,你应该和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对我不管不问,我很习惯。” 云厉不搭腔,敷完手背手,看她的脸,脸色更是一点点的沉下去。 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女仆或者管家也不可能告诉他,她也不会,索性不问。 “所以呢,告诉我这么多,什么意思?”她忽然觉得挺累。 彷徨了。 以前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他曾经伤了她就能义无反顾的离开,毫不留恋。 可是现在…… “沈初差不多该转为正王妃了吧?”她问。 云厉这才掀起眼皮看她,“有意见?” 她抿唇,“从你父亲开始,王子同一时期,只允许有一位王妃。” 也就是一夫一妻,除非王妃不够格又被他休了。 他点头。 而她皱眉,既然知道,那他既要转沈初,又要留他,让她看戏么? 结果,他只是淡淡的一句:“给我煮碗汤?” 醒酒汤。 他身上酒味不重,但是他喜欢这样,每次喝酒之后回来肯定要喝她煮的汤,别人换手都不行。 以前她没发觉,现在想一想,似乎,是刚结婚那年就这样了。   ☆、385、默契的演戏 沈清漓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是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端来放在他面前之后打算去睡。 云厉拉了旁边的椅子,正好拦住了她,手微抬,顺势就把她按坐下了。 “为什么打你。”他一边喝汤,一边淡淡的语调问,问完才抬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敷过了还是那样,眼神就跟着暗了暗。 她答非所问:“我困了。” 云厉不让她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这就是你和她的差别,知道么?” 沈清漓不说话,她也不屑和沈初对比。 可是云厉道,“聪明人才能在我身边好好活下去,你有她十分之一都要好!” 呵!她终于笑了一下,“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本事么?” 他并非在开玩笑,很认真的看着她,“两面三刀是不好,但你能学会两面三刀,我倒是觉得挺好。” “你直接找沈初不就好了?”她遇到很冷淡。 他低头喝汤,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了。 看起来,今晚他是真的打算住在她这儿,完全不合规矩! 可他偏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喝完汤,她把碗拿回厨房的时间,他自己进了卧室,去了浴室。 沈清漓只能坐在床边等。 云厉出来的时候自己关的灯,卧室里一下子变得昏暗了。 她还没说出话,忽然被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身后是他的声音:“怕被发现就别出声。” 就那么从身后抱着她,霸占着她的床。 这么久以来,他们几乎没有好好的谈心过,他今晚舟车劳顿,但居然不困,很想说说话。 “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他语调平缓。 “当初沈家一次又一次的被弹劾,别人要的就是你傻傻的出去帮忙,然后落下把柄,搅起话根,你当我不让你出门是软禁么?” 只是因为早知道她只会帮倒忙而已。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终于把你从名单上除掉,你倒好……”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倒好了,自己离开皇室。 云厉从身后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以前委屈了你,没有尽到任何身为丈夫的责任,别说疼爱呵护,连起码的多看一眼都没有。” “看在一路护住了你父母,把你找回来的份上,能不能稍微减轻一些怨恨?”他几乎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他闭着眼,好久才出声:“就算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无法和原谅划等号。” 云厉似是自顾叹了口气,“谁让我当初偏偏选中了你。”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想把这巴掌还回去么?” 沈清漓想到自己被扇的那巴掌就憋屈,但他这么问,她也不搭腔,和平时一样的不冷不热。 只听他在身后道:“那你至少要先知道,沈初是当初那个大士的妹妹,清楚她哥哥当初是因你而死,也许你以后会边聪明一些。” 她忽然睁开眼。 想着沈初当时问到这件事时候的表情,那么怪异,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竟然还敢把她娶进来,不怕她在床上一刀捅死你?毕竟你才是下令的罪魁祸首。”她风风凉凉的一句。 云厉阖眸,“一心想往陷阱跳的羊,谁会多加为难? 沈清漓蹙着眉,她很难像这句话的背后到底有多深的事,这是皇室,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而她习惯了,不关乎自己的事多一句都不问,哪怕是他的,她也不想多问。 时间过去好久好久,房间里早就没声音了。 可是冷不丁的,云厉微蹙眉,问:”为什么不睡。“ 哪怕背对着,他也知道她没睡。 沈清漓确实没睡着,声音很淡:”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安静里,他眉峰紧了紧,依旧那么排斥他。 黑暗里,身后温热的怀抱忽然没了,然后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能感觉床上的重量也轻了。 转过身,看着他的身影从卧室走了出去。 她以为他走了。 但是第二天去主院弄早餐,管家说:”王子今儿一大早刚到家,进来就一阵打喷嚏,估计是感冒了,仔细些。“ 人一生病,脾气就容易冒,别惹着了。 但是她知道,他哪是今天才到的? 难道昨晚没有离开她那儿,明明已经出门了,那他去哪了? 就在她自顾低眉纳闷时,云厉换了一身衣服,从外走进餐厅,门口经过她,几不可闻的一句:”还给你了。“ 带着略微的鼻音,但她还是听见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竟然跑去屋子外站了大半夜,就像她当初被流放前固执的等待。 只是那时候,他秘密出去办事,瞒着皇室的人做了个在家的假象;而她是真的躺在卧室的床上。 这样的”还“让她觉得可笑,谁要他还了,毫无意义! 低眉伺候在桌边,看着沈初和平时在他面前一样的温柔贤淑,沈清漓就蹙眉。 可人家这也的确是一种本事。 这边正用着早餐,门口有人进来说车子已经备好了。 声音有点熟悉,沈清漓稍微把视线转过去,微微的愣。 是那天的司机。 司机站在玄关的位置,和管家打过招呼后规矩的立着,但是也抽空冲她投来一抹带着感激的笑。 她则一脸莫名。 坐在桌边的云厉不紧不慢的用餐,听到司机的声音后抬头对着左翼,”所有行程,给他一份。“ 一听到这话,对面的沈初脸色白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略微顿着。 那就意味着,那个司机以后将贴身跟在云厉身边,和左翼一样。 就这么巧,在她赏了司机几个巴掌之后,云厉竟然将他提拔。 说完话,云厉从桌边起身,眼看着沈初也急忙要起身,他却淡淡的一眼看过去,表面上是平和的,可眸子里除了冷漠什么也没有。 道:”你慢用,不急。“ 转而看了候着的沈清漓,略去了称呼:”上来给我挑衣服。“ 沈清漓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低眉安静的跟上去。 刚进那个偌大的卧室,他反手把门关上,颔首让她去挑衣服。 她定着,问了句:”为什么?“ 他已经走了几步过去,听到问话后看过来,神色平淡,语调也没多大起伏,”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得好,你不需要人心么?“ 言外之意,他顺手帮她笼络人心。 她想说什么,云厉冷淡淡的打断,”别跟我说你不喜欢皇室这些尔虞我诈,你没得选。“ 沈清漓略微吸了一口气,”我是没得选,但你有,就不该把我弄回来。“ 云厉解开衣带的手微顿,大概是听了太多次她的抗拒,嗓音低了低,”有本事就自己再走出去一次。“ 而后转身干脆自己选衣服。 沈清漓看了会儿,还是走过去帮他选了一套。 这次无论她选什么,他都没有意见了,只立在那儿。 她系领带的时候,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言不发。 终于在她系好领带的时候沉沉的道:”沈初那么厉害,她能住这里的时间短不了,看看到时候你要不要改变主意。“ ”如果不改呢?“她抬头,”你让我走么?“ 四目相对,一秒、两秒的过去,最后云厉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云厉没有等沈初同行,身边只带着那个司机和左翼。 左翼和他一起坐了后座。 果然,司机关好门上车之前,笑着小声的对沈清漓道:”谢谢您举荐,我会好好做的!“ 然而她什么也没做。 站在那儿目送车子走远了,她才转身往回走,才两步又停了下来。 沈初一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她,猛地看到只让人后背发凉。 等她走过去了,沈初才略微笑着,声音是柔和的,”他都被提拔了,怎么你没有呢?“ 沈清漓脑子里是云厉说的那句话,沈初是那个大士的妹妹。 低眉,一副很是恭敬的样子,略微抿唇,才平淡着又不乏无奈的道:”谁知道,不过这样都能被提拔的司机,您还是防着点好。“ 一句话可是说到沈初心里去了,当即笑了一下,又看了她好几秒,终于摆摆手:”你去忙吧。“ 站在门里边的管家跟着松了一口气。 沈清漓在厨房的时候,却又被沈初叫了上去,也是让她帮忙挑衣服。 ”晚上要和王子一起出席应酬,你看着挑!“ 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并没有拿和云厉相呼应的颜色,果然沈初略微蹙眉,看得出来不太满意。 可沈清漓把衣服拿在手里,道:”王子比较喜欢清淡一些的颜色,您皮肤和这个颜色最搭!“ 为了让她相信,沈清漓还拿了另一套银灰色的同时让她站在镜子边比较,哪套好看一目了然。 最后还是拿了她挑的那一套,沈初脸色也好看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穿衣服的时候,沈初忽然问。 这其实出呼吁沈清漓预料,毕竟,有点太快了,一口气几乎要表明她的意图似的。 所以她一副不太在意的神色,”准王妃放心吧!我就算怨恨王子,不也什么都做不了,依旧被关在这里,所以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也没那能力。“ 沈初微挑眉,”如果你能呢?“ 她心口跳了一下。 如果沈初不傻,那现在肯定不是真的表明和她一样有歹心的意思,说不定就是等着她点头,然后一句她想”谋逆“害云厉,转头就把她弄死了。 ”不敢!’她毕恭毕敬的模样。 沈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了。 每次都这样,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时候停止。 沈清漓却松了一口气。 等沈初走之后,她一个人皱着眉胡乱想了很久,第二次打顾城的电话。 顾城听她说想要人的时候显出诧异。 云厉身边那么多人,她不是也可以用? 当然,顾城没有拒绝,布控在伊斯的人手可以供她调用。 顾城的人想要跟踪沈初、知道她到底会做些什么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见到沈初和他国大使馆的人接触时还是显出了惊讶。 这种国际交流,怎么也该是她和云厉一起出席,但是沈初却一个人,甚至不在正常会面时间。 沈清漓知道这些的时候也理不出头绪,但看得出,沈初的确不只是简单的准王妃。 相比于一般的女性,她的工作都能和云厉一同进出就很厉害,何况私底下还有这么多动作? 随着转正王妃的日子越来越近,沈初在云厉身边的工作越来越少,在家里的时间自然就越来越多,和沈清漓的接触也就多了。 一开始,两人也只是随意说两句话,她在一旁候着。 后来,聊到了同为伊斯女性的一些爱好,逐渐投机起来。 再后来,沈初浇花、散步都喜欢带着沈清漓在身边说说话。 而现在,自从知道沈清漓会弄营养调理,两个月下来,沈初由于以前的不注意于月经不调都被她的食疗弄好了。 信任值直线上升。 沈初的皮肤没有沈清漓那么白,也没那么细腻,毕竟,曾经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人。 所以,在转正王妃之际,她想调理皮肤,沈清漓自然全力配合。 最近管家每次见沈初都会笑着说她:“您皮肤越来越好了!王子有时候都忍不住盯着您看!” 沈初只是笑,然后看一眼沈清漓。 她则依旧本质本分的低眉候在一旁。 这段时间,沈清漓只全力调整着沈初的皮肤、身材,很多琐碎的事务几乎都不让她做了。 也因此,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也早一些。 卧室里的灯还没灭,她躺在床头看书。 冷不丁觉得一阵风吹进来,转头就见了男人身影一晃躺在了她身边,顺手把灯给关了。 她蹙了一下眉,最近他好像很忙,好久没在她醒着的时候过来了。 “混得风生水起?”云厉抽走了她的书,嗓音淡淡的。 她知道说的是把沈初伺候得很舒服一事。 关于沈初见过外籍人员这些事,她从来没和云厉提过,现在也不打算提。 云厉依旧把手臂喂到她脑袋下给枕着,关于现在皇室里的几个传言,他有时会觉得好笑。 比如,他如今总喜欢偷偷看沈初,因为她越来越迷人。 比如,沈初身材越来越好,他回来住的频率开始变高,早上起得也越来越晚。 索性,他偶尔真的看过她之后,随意将目光滑向沈初,帮她营造着她的营养疗法多么有效! 也索性,早上开始逼着自己偶尔睡个懒觉。 “我如此配合,没有一点回报?”他低声问。 沈清漓想也不想,只是淡淡一句:“没有。” 云厉愣了一下。 索性,直接道:“要你也配合我演戏。” 第二天开始,莫名其妙的传言就传开了,说云厉王子和新王妃的第一晚,若是流血成河,他定会极度兴奋! 甚至有传言说当初沈清漓不受宠,就是因为当晚她没有流血,只干叫了几声痛,压根没血。 听着这些她自己配合演戏弄出来的传闻,沈清漓有时候见到云厉优雅的用餐都很想狠狠剜他一眼。 起初,她不知道云厉为什么要传这种无厘头的话。 直到王妃扶正的前一周,沈初终究是找上了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长久的信任积累,才能有沈初的这一次谈话。 而沈清漓心底很震惊,沈初在进皇室,住到云厉这儿之前竟然有了别人,并不是干净的身子。 她才是那个不会流血的人,因此而焦急。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云厉如此恶劣!他一定是早已经知晓,偏偏要这样让沈初着急无措。 那晚,她刻意等着云厉找他。 灯被熄灭的时候,她还望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位子,直接道:“我会想办法给她做修复手术。” 云厉安静的听着,竟然还随着问了一句:“需要我安排人手帮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想笑,沈初若是哪天知道自己被他们俩这样一唱一和的玩弄着,会不会疯掉? 而她淡淡一句:“不用,我有顾城的人。” 这话让云厉蹙了一下眉,随即像没听见她的话,道:“我会安排人。” 不愿意让她找别的男人,顾城也不行。 沈清漓无奈的看向他的位置,“你当沈初是傻子么?她会不知道什么人是你的?” 一旦知道其中有云厉的人,这所有的戏都白费了,她也没办法赢得完全信任。 说起来,关于知道沈初意图不轨之后,两人都决定不动声色的继续养着沈初的阴谋,这种默契从来没商量过。 但她从知道沈初身份开始就在获取她的信任。 而云厉不动声色的配合着她。 好久好久,沈清漓终究是没忍住好奇,问:“你会碰她么?” 既然要补好,那肯定是供他使用,如果他不用,沈初会起疑的吧? 这种问题对云厉来说显得很多余,他不是播种的农夫。 良久没有听到他回应,她微蹙眉。 在她转过头时,他终于开腔:“急了?” 沈清漓这才转了回去,“你该回去了。” 现在还能到她这儿来,等沈初扶正了,他们必须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同一个卧室。 说不上十分介意,只是想想曾经他只是跟她睡,多少有些别扭。 那晚云厉赖着没走,但是除了抱着她之外,他什么都不做。 到凌晨的时候才走了,之后她还继续睡了一觉。 关于沈初的修补手术,她是把之前顾城用过的人借过来用了,自然是一切顺利。 当天就回了皇室。 大概人就是如此,一旦秘密被人知道了,那个人就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就像现在的沈清漓之于沈初。 回去之后,沈初的那种欣喜,和对她的亲近很难掩饰。 毕竟只有那么几天,她就是正式的王妃。 聪明的王妃有时候都能掌控一半王子身边的权利人士,也算一种实权。 同样的,云厉不会给沈初太隆重的仪式。 不过,从早上到下午的时间基本是需要的,那一天沈清漓也很忙,基本看不到云厉的影子。 正经的晚餐之后,皇室的下人唯一的工作就是守着一对新人,毕竟王妃第一次行人事,中途会需要伺候。 沈清漓没上楼,在客厅,总是不自觉的深呼吸,夜越深,她就觉得呼吸越紧张。 管家实在楼上的。 差不多的时候,管家从楼上下来,她蹙着眉看过去,想看到管家手里是否拿着什么象征性的东西。 然而,管家大乔只是走过来,对着她道:“王子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他一会儿过去找你。” 沈清漓愣愣的,他竟然都不避讳的和管家这么说话? 大乔笑了笑,他们之间那些事,管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386、要剁要剐随你! 沈清漓也就木然的点了点头,但是回去之后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试着拿了之前上课时的书来看,但是字迹密密麻麻,竟然进不到脑子里去。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淡然了? 回来之后,管家总是说她像看淡红尘,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她也也这么以为的,而且一直这么做,看来她还是有点高估自己。 原本坐在桌子边,不知怎么的,后来挪到了窗户边。 一转头就能看到主院的方向,楼上亮着灯。 那时候,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让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办事不应该是关灯的么? 还是沈初想显摆自己能流很多血,刻意不让关灯? 几不可闻的输出一口气,她起身,打算去泡个澡,放行一下,然后舒舒服服的睡觉。 主院那边,从楼下到楼上都很安静。 原本,王子和王妃的第一晚,应该很多人候着,但是沈清漓走了之后,佣人们也下去了,只有管家坐在客厅,播放着电视剧。 而楼上的卧室门里头是另一番景象。 云厉衣服整齐,面上没有任何可辨识的表情。 今天算是给了沈初一个仪式,她就是王妃没有错了,谁能关心他们到底同房与否? 这会儿,云厉端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看完之后递到沈初手里,问了句:“你怎么想?” 以前,他们的关系就是上下级讨论公务,他这会儿的行为就好像只是简单的习惯问题。 沈初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讨论这些问题。 而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全都有,竟然硬生生将原本就累了一天的女人拖得直接站着都快睡着了。 而后,他像恩赦似的让她去睡。 沈初一下子醒了大半,“对不起!” 云厉眉峰微弄,“无碍,睡吧,我还有事。” 这下沈初愣了,是因为她打瞌睡,所以今晚的事就这么没了么? 果然他一句“忘了女人不宜熬夜,身体要紧,这些事不急。”就转身自己换衣服,看样子是要出去。 管家上去的时候,沈初一个人闷着,一副有气没处发的模样。 而不远处的院子里灯已经灭了。 沈清漓几乎越是在黑暗里,越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靠近,甚至知道他距离自己有多远。 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停,别过来了。” 云厉直接到了床边坐下,“睡不着?” 她微蹙眉,不说话,转头想拿手机看一下时间。 已经凌晨了。 云厉趁她看手机的时间直接翻身钻进被窝里,说起话来一副困得要命的样子,“我过来了,可以睡了?” 沈清漓没从他身上闻到不该有的味道,自然也不会多问。 倒是他在安静几秒钟之后开了口:“有时候对待入坑的羔羊也该好一些,至少表面功夫要做一做,所以必须给她这样的仪式,让别人知道她现在坐着这个位子。” “不爬得高,怎么摔得疼?”他低低的声音。 她闭着眼,尽可能什么都不想,一直也都不搭理他。 甚至,想往旁边挪。 但是她动一分,云厉就将她往回勾两份,如此反反复复,距离越是近,近的她都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 有力、稳健、均匀。 真不像刚做过了的人。 “唔!”她思绪着,猛然被他一手翻转过。 头顶传来低低的嗓音:“想什么?” 她微抿唇,因为不吭声,被他握着下巴挑起,在黑暗里灼灼的盯着她,竟是一句:“别忘了,从你离开起,你面前的人就忍着所有欲望,他很容易转眼就成一头狼。” 这算是警告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然后想起来,她刚刚想往外挪,他就一次次的把她捉回来,她背对着他的身体就一次次撞到他,臀部的位置正好…… 她忽然不做声了。 可男人几分隐忍的吻也落了下来,每一次都那么霸道而强势,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抗拒。 甚至她的手刚碰到他胸口就顺势翻身,捉了她的手压在头顶,悬身在上俯瞰着。 黑暗里,云厉喉结动了动,“如果今晚要你……” “我会把你剁了!”她直接把话接了过去。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果然硬生生的忍了回去,一直都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顺从得不像他。 起初,沈清漓看到这样的他,总会升起那么一点点心疼,毕竟他高高在上的主,该是无视一切。 偏偏每次都因为她一句话就乖乖顺着她。 他真的不作乱了,拥着她努力的平复,然后命令睡觉! 沈清漓想着她让人查到沈初私自结交外籍人员的事,再听听云厉的话,沈初是他的羔羊,那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卷进去。 她不适合在他的圈子里生存,倘若未来,又一次像之前一样的残怎么办? 然而,这一点,她似乎已经没得选择了。 因为第二天,沈初竟然主动找了她。 现在的她,对沈初来说,可能真的是心腹之人,毕竟都知道她这个正王妃最大的身体秘密。 当着她,沈初也没有隐瞒,脸色很差,支着手揉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终于问:“他为什么不碰我?” 沈清漓愣了一下,脑子里千回百转。 昨晚他过来的时候,她大概猜到了,但是真真实实的听到,心似乎才安静的落回原来的位置。 “嗯?”沈初听不到她的话,狐疑的盯着她。 沈清漓这才回神,但是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怎么很好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云厉碰过她,那绝对是不行的。 当着目前这个王妃的面,说自己曾和云厉那样,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因为,她略微低眉,竟然开始了睁眼说瞎话,大言不惭,还很恰当的捏着有点小心翼翼的语调。 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成为王妃。” 同为女人,她这么一说基本就知道了。 沈初在职场上是很厉害的,可是这些时间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王妃的位子,难免也成了最传统的伊斯女性。 满是好奇和诧异的看着她,直接就问了原因,那意思就是这个话题要继续下去。 那时候沈清漓想,一个人的行走、阅历其实是极好极好的东西。 她很庆幸曾经自己经历的痛苦和煎熬,所以才能走出这个牢笼,才能把眼光放开。 也才能遇见顾城、沐司玥以及他们身边的那一群人。 对她来说,他们给她最直接的财富,就是改变了她的思想意识,至少她不和现在的伊斯女孩一样的迂腐和传统。 如果是她,这会儿,身为王妃,就绝对不会再和一个女仆讨论跟云厉的夜晚之事。 可是沈初既然问了,她又不能不答。 秉持着刚刚的大言不惭:“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的,王子那方面……不行!” 沈初瞪着眼。 那种感觉是真的惊愕,真的觉得不可思议,然后有些鄙夷。 在外那么威武的男人,竟然会这样? 所有的形象,一下子大打折扣。 沈清漓低着眉,看着沈初在惊愕之后稍微狐疑的看向她,“真的?不是他心里有别人的缘故?” 既然会这么问,那沈初怀疑的“别人”自然就是眼前的她。 沈清漓却装傻,紧张的低眉,“王子心里有没人不知道,但这事……我还是知道的,您千万别传是我说的。” 这事确实是不能传的,如果云厉听到了,沈初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 偏偏,这事竟然不胫而走。 沈清漓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是因为那晚云厉忽然一脸一样的睨着她,冷不丁的质问:“我不行?” 她愣了一下,然后避开视线,努力的装着云淡风轻,“您现在的王妃是沈初,行不行都是她知道,怎么问起我来了?” 云厉一大步过去,几乎是她眼一花的时间,一个晕眩就被扔到了床上。 “玩我的感觉舒服么?”他低眉睨着她。 因为很清楚话就是她开始说出来的。 沈清漓蹙着眉,沈初不可能传出去,她也没跟别人说过,女仆也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她脸色一变,“那个司机!” 云厉扯了嘴角,“你的人是你的,可你是我的!” 她没话说了。 想着要怎么跟他道个歉,别让他乱来。 可他竟然自己罢休了,“你倒是聪明!” 他还费尽心思的想着怎样一次一次的拒绝,这下一次性解决了,就是比较毁他的威武形象,也勉强能接受。 沈清漓抿了抿唇,“你若是生气,直接找她证明也是可以的。” “闭嘴!”他看起来很凶,其实没有多少气势的扫了她一眼,而后一句:“不会给你任何挑刺离开的理由,放宽心!” 所以,她回来之后,他真的,从来不犯错,也不惹她生气。 原来是怕她借题发挥离开他? “欠我两次了。”他低低的提醒。 所以他要求她以后也继续演戏,至于演什么戏,她得随机应变,看着来。 那段时间,沈清漓总觉得自己在拍大戏,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做着演的准备,其实也很累。 时间过得很快,沈初的这个王妃一当就是小半年,悠闲得很。 当然,她偷偷出去见谁,沈清漓都知道,顾城的人一直都在。 皇室里的很多人都觉得她和沈初的关系好到像是姐妹,也有人说,沈初是聪明,想借着她握住沈家的势力。 毕竟,沈家再起来之后,不可否认,在皇室的作用很大。 沈清漓却是不担心,因为她还算比较了解自己的爹。 虽然她们姐妹俩从小不受父亲疼爱,但他作为皇室官员,品质是没有问题的,看人也没问题。 也正因为不喜欢勾结和舞弄权力,当初才会那么简单的就被弹劾、流放,差一点就真的全族灭亡。 这些传闻出来之后,沈初浇花时笑着问她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低眉,道:“我比较愚笨,王妃若是真想,可能要费心点化我了。” 沈初笑着,“你坐吧。” 让女仆在自己面前坐下,已经是极大的破了规矩,可见没把她当女仆。 而她下一句问话让沈清漓愣愣的。 沈初问:“想不想再回皇室?……嗯,我的意思不是你现在身处皇室,而是回到王子身边?” 沈清漓一下子又站了起来,那一副战战兢兢十分逼真,“不敢!” 沈初摆摆手,看着她,示意她坐下,“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 她依旧秉着气息,摸不清沈初想干什么。 只听她略微压低声音,却是一种谈心的姿态,道:“我想,把你放回王子身边,现在皇室是一夫一妻,但我并不介意,也没谁规定他不能有情人,是不是?” 沈清漓呆愣愣的。 沈初是想考验云厉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么? 如果是的话,就很可怕。 话说回来,沈初既然这么提了,她必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是沈初的心腹呢,拒绝就出事了。 “不用紧张,该干什么,我会告诉你的!”沈初笑了笑。 自那天之后,她被沈初安排住进了主院,一楼,距离他们的二楼卧室已经是很近很近了。 一开始,她甚至怀疑沈初是不是知道云厉晚上偷偷会找她。 只要她住在主院,云厉就不可能找她了? 但是一两周过去,她观察的事实证明并非因为这个。 而沈初确实让她尽可能多的和云厉接触。 比如,吃饭的时候,她会贴身伺候云厉,他需要什么,都是她亲手递,偶尔,难免会肌肤碰触。 头两次,她“惊恐”的看向沈初,却会发现她毫不在意,只是淡笑。 比如,云厉换衣服,特定的伺候人成了她,连洗浴前后的准备工作就是她。按理来说,有了王妃之后,这些就是王妃的事了。 再比如,沈初会给她送“好看”的睡衣,睡前和她在客厅说话,很多很多次就很巧的碰到云厉从外边回来,正好看到她穿睡衣的模样。 对此,沈初毫不介意。 终于,再一次替他更衣室,她忍不住看着他,“沈初到底想干什么?” 弄得她一头雾水了。 云厉摆着架子,拿捏强调,只是张着双臂让她给自己穿衣服,傲得眼睛都快抬到天上。 沈清漓见他这样,抬手拍过去,却被他精准握住手腕,不由分说,骤然就吻下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慌了神,不断的拍他。 云厉却轻易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挪了两步,在阳台旁的桌边停住。 下一秒,吻终于停了,而他手里也多了个黑色的小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别随意出声。 沈初竟然敢在房间里放这种东西!她很惊愕。 偷听她和云厉说话么? 这样说来,他们以后真的连认真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着她蹙眉,云厉勾了勾嘴角,“管家说你想继续去听营养学的课?” 她眼前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有机会出去,不就有机会私下说话了? 果然,云厉走了之后,沈初就问起这件事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想去听课?” 这是云厉在房间里说的话,她不可能听到,除非真的监听了。 不过,她也很坦然,“嗯,以前没上完的课,之前帮您调理身子还算成功,但总不能就那点花样,得精进呢!” 说的是很有理,所以沈初点了点头。 结果从第二天开始,云厉真的同意她出去听课,时间随她自己,只要不耽误伺候主子就行。 相对于沈初,她的自由时间甚至更多,现在的沈初,作为王妃,若是要大大方方的出去是要做记录的。 第一天上课,云厉并没有找她。 直到一周快结束,她在下课前看到了他的短讯,直接早退了。 他的车停在学校后门,她刚走过去就替她从里边打开车门。 司机可能出去放风了,车里只有他自己。 云厉一副等着她问的模样,冷峻的五官一片淡然的板着,只是侧首睨着她。 沈清漓蹙了蹙眉,只一句:“别浪费时间了,说吧。” 男人薄唇微动,声线平坦,“说什么?”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沈初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他这才想了想,道:“进了狼窝,想出去之前,总得先铺铺路,找找可以用的另一条羔羊?” 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沈初是打算做什么了?做完就离开皇室,把罪名扣我头上?” 可沈初离开,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都没做。 云厉淡淡一句:“勾引王子的罪名不够大么?” 她愣着。 被女仆勾引了丈夫,一气之下自己出走确实是很好很好的借口!还顺把她给拉下水了。 “会演戏的是她才对!”她反应过来感叹的语调。 面上可是把她当做心腹的,什么话都说!原来是为让她失去所有防备? 可她估计也不知道,她的一切,云厉都掌控着。 这样的环中环、套中套,沈清漓很头疼,怕自己一脚不注意就踩了雷。 “那我到底是接着勾引你,还是不勾引你?”她皱着眉,就事论事的问。 真的只是就事论事,想着是不是要让沈初的事做成,只有她成了,最后才会被抓个现行,不是么? 只是这样一来,她很亏。 她不想跟他演感情戏,或者说是不敢,怕真的陷进去。 “不愿意?”他看着她,道:“你若不愿意,就让她换个人。” 沈清漓下意识的蹙眉,看样子,就算沈初换人,他也是接受的。 这种认知让她不自觉的脸色落了下来,随即冷冷的一句:“好啊,你随意!” “我可以走了?”她问。 云厉看着她,不说话,面上没多少表情。 直到她真的打开车门的时候才伸手把她拽了回来,顺势关上车门,忽然道:“晚上不回去。” “你回不回去管我什么事?”她语气越来越不好。 云厉看着她这样,对感情再木讷也能感觉到,唇畔低沉:“我说我们。” 沈清漓这才怔愣的看着他。 他们不回去,公然的双双不回去! “有必要么?”她自然不愿意,甚至不高兴,“哪怕顺着她演戏也没必要这么快,你这根本是公权私用。” 借着愚弄沈初把她套进去! “就说你愿,还是不愿。”他定定的看着她。 沈清漓咬了咬牙,转身就要下车。 可是依旧被他的力道扯回去,甚至比之前还要霸道野蛮,目光也暗了下来,“明明心里有我,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她仰头盯着他,“觉得我假清高了?” 以为他至少不会这么说她,直剌剌的讽刺她,可他竟然唇畔一动,“否则?” 沈清漓愣着,头一次骂他“混蛋!” 平时没人敢和他顶嘴,更别说这么骂他,脸色一定是好看不到哪儿去的。 他忽然下了车,黑着脸,自己进了驾驶位,车子一下子飚了出去。 中途她除了紧张的抓着扶手怕被甩出去之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也因此,下车的时候,她只觉得腿脚都是软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抬头就是一座高楼。 云厉一把将她撸过去,然后一阵风的进电梯。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他按下电梯,声音很低。 沈清漓不说话,可是她记得,这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仔细的想一想,也是她离开皇室的日子吧?是她流产的那天。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都悲痛下来。 出了电梯,他将她弄进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公寓楼,一梯只有一户。 “你干什么?!”刚进门,她一下子被被他圈住,慌得推着他阻止靠近。 “我混蛋到底!” 可以肯定,他今天没喝酒,可是真的情绪不一样。 不由分说的吻,密不透风,强势霸道,气息之间满是压抑:“你以为只有你痛苦?” 到今天,他都保留着她曾经用过的验孕棒。 一般人看来神经质的行为,可他就是留下了。 他宽厚的手掌掐着她纤瘦的腰,将她压在门板后,“我忍你太久!做完要剁要剐随你!刀都在厨房!” 低哑的嗓音之后,他的吻,他的一切都长驱直入,毫不犹豫。 沈清漓早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除了一开始的慌和愤怒,到最后就只剩无力。 当然,就算他疯狂要了多少次,她也不可能真的起身去厨房拿刀把他剁了。 没那个力气,也没那个胆。 但是她想回去住,其实是想出去买药吃。 所以她坐起来,穿衣服,然后走出门的全部过程,云厉都是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 然后在她快出门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把她拉回去。 几次三番之后,她没恼,他却恼了,“有没有完了?” “永不知好歹!”他真的黑着脸。 从前的那些伤害,哪怕她聪明一点,配合一点,何至于此? 过了这么久,重新开始有何不好? 沈清漓站在那儿,她也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哪个女人还能享受王子这样的容忍? “想吃药是不是?”他一脸的阴郁,凝着她,没有半点表情。 原来,他是因为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才这么愤怒? 云厉不拦着她了,却听他残忍的一句:“走出去试试,看看你父亲还能不能继续坐着这个位子!” 果然,沈清漓停了下来。 上一次整个沈家被流放,很大责任在她这个不称职的王妃。 她总不能再害家人一次。 手心紧了紧,委屈,可是无助,转过身,就那么看着他。 云厉在原地立着,下颚紧了紧,看着她那么清冷、倔强的人眼圈一点点变红,终究忍不住迈步过去,一把拥她入怀。 他看不了她红着眼委屈的模样,更看不了她眼泪婆娑的样子。   ☆、387、不会取名了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好久,他抱着她的双臂几度收紧,只是一言不发。 沈清漓双手一直都是自然下垂的状态,没想回抱他。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显示着她几乎比男人还要硬的心,每一次都是他情绪浮动,她却稳稳的。 松开她,云厉低眉,“要给你拿刀具?” 不是想剁了他、剐了他么?如果这样她能解气的话。 沈清漓紧紧抿着唇,“别以为我不敢!……现在的这些,都只当是我回报你对我父亲的重新重用而已。” 无论是什么,只要别动不动就离开这儿,他都能接受。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但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交流。 对他今晚这突如其来的打破平静,沈清漓心里的确是气的,憋着一口气说不出的劲儿,最终被他戳破了。 但是目前的阶段她哪儿也去不了,她至少要在皇室当女仆两年的,何况,她确实不敢拿父亲的仕途开玩笑。 她若是出点问题,云厉一定会拿沈大人开涮。 而两个人之间这样的气氛,第二天沈初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早餐之前,他们就回去了,早上沈清漓从自己的卧室出来,那会儿沈初还没醒。 过了会儿,听沈初纳闷的和管家说话:“我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沉,感觉一夜都没醒过?” 而且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管家大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略微低眉,道:“那是您最近气色好,睡觉自然也就舒坦了!” 沈初笑了笑,“看来沈清漓这些营养食谱的确不错!” 但是早餐的时候,沈初几次看了云厉,又看站在另一边的沈清漓,几次之后,终于开口:“怎么不过去伺候着?” 她每天的每一顿都伺候云厉用餐,这已经是不用明说的规矩了。 然而,云厉也面无表情,眼皮也没抬,淡淡的一句:“不必。” 这可让沈初愣了一下。 一看两人之间就弥漫着说不清的别扭,以往她让沈清漓去伺候王子,他就算不需要,也绝不会这样直着拒绝的。 沈清漓抬眼看了他,柔眉也略微蹙着。 回来的时候他对她还温和无比,仿佛很清楚昨晚他的行为让她有多生气,他也满腔歉意。 但是一回来,整个人就变了。 哪怕只是演戏给沈初看,有必要这么真? 云厉吃完之后,沈初示意的看了沈清漓,示意她赶紧跟上去伺候着换衣服,否则这一天皇室里的人都不好受,那就等于她这个王妃失职,没让王子心情舒坦的出门。 没办法,沈清漓淡着脸色,几分不情愿的转身往楼上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他有力的手臂扯了进来,她就那么没表情的看着他。 男人似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果然,演什么都像,一涉及感情你就控制不住?” 她拧了眉,房间里有监听的。 除非他处理过了。 “为难就不演了?”他像是很认真的征询。 沈清漓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挑了衣服,和平时一样替他打领带,帮他穿上外套。 “好了。”她规矩而刻意的站在了一旁,低眉候着,等他先出去自己再下楼。 却发现视野里的笔直安静的站着。 过了会儿,反而朝她靠过来,手臂环过来、收拢,薄唇落在她额头的位置,温厚的掌心又轻轻揉着她腰部。 安静的空气,嗓音地魂、模糊,“还疼么?” 昨晚他自己的表现如何,他是清楚的,说是禁欲两年多的野兽一点也不为过。 可她毕竟是娇弱的女性,虽然从始至终也没吭过一声,但是回来的时候见了她时而伸手揉着后腰。 沈清漓耳根红了一下,“你可以走了。” 他低垂五官,几不可闻的弯了一笑嘴角,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揉完她的腰,手又往她锁骨以下,穿着衣服看不到的地方停住,轻轻的打圈揉了揉。 声音依旧很低,“中午没事就好好补觉,有空擦点散瘀的药?” 她只是抬手推了推,并不说话。 云厉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昨晚一时冲动,她又得冷落他多久,只得索性一路走到底,勾起下巴吻了她。 浅尝辄止,这才道:“昨晚我的表现,知道怎么跟她描述?” 这样的问话让沈清漓抬头盯着他,不明所以。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和沈初说?! 云厉勾了勾嘴角,她明白就好,走之前道:“司机留给你!” 他下去之后好一会儿,沈清漓才不紧不慢的下楼,那时候沈初已经送完云厉,从门口进来,目光似有若无的从她身上略过,充满说不出的意味。 但那种意味之外是带着某种欣喜的,欣喜于别人都在按照她设定的路线走了吧。 然而,令她惊讶却不意外的是,她还真是问起了和云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昨天下午都不在?” 沈初只知道他们昨天下午都没回来,却不知道压根一晚上都没回来。 对此,沈清漓一脸的羞愤又难以启齿的低着头。 一看那表情,沈初都快热血膨胀了,赶紧把她拉做到旁边的凳子上,遣退了旁边的人,之后盯着她,“你快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时候,沈清漓觉得她真的挺适合去当个演员,演起来多煞有介事,真假难辨。 沈初那时候看着她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羞愤难当,委屈的坐在旁边,说话都噎噎嗒嗒的。 “我看,王子其实是很想跟你行那方面的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找我……” “找你干什么?”沈初忍不住赶紧打断。 她抿了抿唇,道:“他渴望及早和您欢愉,竟然要我帮他调理那方面的能力……太过分了!” 沈初听完竟然是失望的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更值得被谴责的事。 沈清漓听到她那一声叹息了。 而过了会儿,沈初道:“他也是为了夫妻生活和睦,我应该高兴的,所以你再委屈一下?” 她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初。 沈初道:“你给我调理的食谱就很好,相信帮他也应该很有成效的?就算帮我了?” “放心!”沈初甚至给她打安定剂,“我既然都宽容的允许你去做,必然不会计较的,到时候还得感谢你不是?” 沈清漓愣了愣,“……可是,王子若是还有比替他调理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沈初笑着,要的不就是你们俩更过分的行径么? 面上却是姐妹一般的,“你若是真的帮他帮成了,岂不是整个皇室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嫁进来,最渴望的就是能帮皇室开枝散叶呀!” “之前我不是说了么?”沈初又接着道:“我愿意在某些方面,让你和我平起平坐,只是局限于皇室没办法再给你名分,只要你不介意情人这种身份?” 那时候沈清漓想,之前的沈初在公务上的工作能力不用怀疑,那她现在这么着急跟她摊开一切,肯定是她自己的计划时间变得紧迫了。 否则,越是重大的事件,越应该细水长流,慢慢让她踩雷才是。 当然,这种局面,一定是云厉最想见到的。 果然,当天,沈初就出去过,并没有皇室的记录。 沈清漓没跟着出去,正好中午好好补一觉。 伊斯都城人口不少,只要打扮大众化,戴上头纱,几乎认不出谁是谁。 所以沈初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走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 到了一处嘈杂的集市,她才转过一道门,迅速走了进去,一直低头快步走,直到上楼。 楼上有些昏暗,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来,男人等在里边。 沈初一看到他就皱起眉,“明明好好的,你怎么忽然说变就变?” 男子也皱着眉,“并不是我想,只是情况变得太快,我要继续下去很难。” “很难就是还有办法?”沈初直接打断他,“你想一想我们以后,好容易熬出来,难道要这样轻易放弃?” 男人却笑了笑,带了些讽刺,“以后?” “你不是打算委身与他,真的坐好这个王妃之位?” 沈初脸色变了变,有些失望,“我不让你碰,是因为做了手术,云厉现在积极调理,万一在我离开之前他那方面好了,难道我要露馅?” 所以她只能继续保留那层东西。 男人低低的冷哼,“原先可不是这个计划!你终究还是想上人家的床!” 沈初脸色更是难看了,“你就这点度量和能耐了?当初就说好了可以接受,否则我为什么嫁进去?” 她干脆语气也强硬起来,“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你要是不行,我换别人!” 男人也变了脸,盯着她。 但最终是男的缓了缓,“我真的不是不想继续,是已经没办法了。” 之前做什么都有一个她在暗处支持着,但是这几个月,她变成王妃,几乎不管公务了,很多地方就不方便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初拧着眉。 男子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有我们这个分支要重新调整成员分布,听起来是联合署那边的意思,伊斯皇室也只能执行,通知还是你父亲议事长下达的。” 外交方面的人员要变动,联合署的确可以直接要求的。 谁让联合署、伊斯和荣京三个地方是一种坚固的三角关系? 何况,听闻联合署里边云厉的那个好兄弟云暮说话十分管用。 难道是云厉的意思? 这样的转了几个弯之后,沈初忽然警觉的蹙起眉,但她并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 也许是多疑了。 当天的见面当然是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沈初脸色不好看,一直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中午因为要等红灯,时间太久了,所以她不耐烦的皱起眉,睁开眼往外扫了一遍,正好是医院。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忽然捕捉到云厉独行的身影后顿了一下,她是偷偷出来的,所以自己把身体压低躲避的同时,也纳闷着。 他来医院干什么? 第一反应,是他不但让沈清漓帮忙调理身体,还自己偷偷来医院治疗么? 不过,他怎么也该去皇家医院,怎么会来公立医院? 想一想也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未来整个伊斯的主人,却偏偏做不了真正的男人,这种事哪能让整个皇室医院知道? 干脆化个名、装个路人到公立医院来得安全,也不会太丢人。 沈初忍不住笑了一下,越是觉得不能人道的王子那高大的形象简直不如家里的司机。 同时,她也算着,事情必须再加快进度了,否则他若真的好了,把她扯住就很糟糕。 红灯变成绿灯之后,司机继续开车把她送到接她的地方,也不多问接下来她怎么回到皇室。 而另一头,云厉脸色略微凝重,走到医院走廊的时候,那边病房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他眉峰微拧,“不是说了让您住院?” 沈大人看到是他亲自过来,赶忙要行礼,云厉没让,先他一步拖住了动作,道:“这是私下,不在皇室里。” 所以不用拘泥这些虚礼。 云厉和沈大人之间一直都是这种很奇怪的状态,不是其他奇怪,而是他们两见面永远都是彼此谦逊,好像谁都觉得欠了对方很多。 云厉觉得,在那一年,他作为自己的岳父,并没有得到他的任何重视和照拂,反而因为过分的清廉而受尽了排挤,这是他作为一个女婿的失职。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沈清漓即将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才意识到。 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才知道除了严肃、谨慎的处理皇室事务外,他还可以拥有一份感情。 只是知道得有些晚,所以,此后的时间能多便绝对不少的补偿着,包括无论多难都让人找到了沈氏夫夫,一路护送,直到如今重新回到皇室。 而沈大人呢,看着堂堂王子这么久以来总是一种低一等的姿态面对他,处处照拂,他自觉受不起,因此云厉越亲和,他越是惶恐。 这才道:“都老了,住不住院也不要紧,总共也不过那么些日子了。” 这话让云厉皱起眉,他不是个能贴心安慰人的性格。 好一会儿,只道:“让阿漓过来看看您?” 沈大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别了。” 说起来,人老了,就能看明白很多事,从前他不疼爱女儿,所以如今也没有脸去奢求她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往医院外走,偶尔说一句话。 一直到上了车,沈大人是个聪明人,有人的时候一个字也不提公务,上了车才开始谈。 这也是云厉越来越喜欢他的原因了,放眼皇室,其实真为伊斯未来考虑和担忧的官员真的不多,沈老算是一个。 他这些年眼明耳快,为人又清廉,办事脚踏实地,不弄那些花把势。 偏偏,有时候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走不高。 如果当初她没被选上王妃,或许沈老这条路可能还会更远,只是位置不高。 只听沈老道:“王子若是有吩咐,不用客气,尽快开口,我老了,但做事还不含糊,趁如今时间无多,我想再尽力多做些事,就当是为她们姐妹积福吧!” 这估计是他做人最失败的地方了,小时候没有给予她们的,只能以这种方式补偿。 云厉略微抿唇,最终点了一下头,“好,不会客气。” 说罢对着左翼,“先把沈老送回去。” 沈老赶紧摆手,“不不,不能劳烦……” “走吧!”云厉道。 沈老这才不说话了,好久才叹了一句:“她当初能被选上,也是幸运,日后只能劳烦王子多照顾。” 云厉点头,“您放心。” ------题外话------ 这个标题好像有点任性?哈哈,我是真不知道章节叫啥名字了嘤嘤嘤~!   ☆、388、演戏演得够逼真 云厉回到家里,沈初和沈清漓都在,看起来正好心情的在客厅说着话。 见他回来了,沈清漓才站起来候在一旁。 沈初抬头朝他看去,面上淡笑着,“您回来了?” 说着准备帮他褪去外套,人已经走过去了,但是云厉冲她摆摆手,冷冷淡淡的一句:“让她来。” 沈清漓当然知道在说自己,抬头看了一眼,接到沈初笑着的允许点头后才走了过去。 可能是还怨着他昨晚的强势,她脸上一片冷落,给他脱外套也一点不温柔,直接往下扒。 不知道是他手臂没甚至,还是手臂太结实了,脱到一半袖子卡住了。 她抬头发现云厉正低眉看着她,面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睛里分明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清漓的手在大衣底下顺势狠狠拧了一把他手臂,迫使他甚至。 “嘶!”云厉毫不掩饰,冷不丁的吸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但凡沈初不是聋子都听得见。 所以沈清漓愣了一下,诧异而紧张的看着他,见他眸底意味更甚,一时蹙眉,不知道他又想唱哪一出戏。 没有剧本跟他演戏着实没那么容易。 而沈初站在几步远处,的确能看到两人就这么忍不住在她眼皮子底下你来我往的闹别扭。 正常来说呢,这绝对不是好事,但她现在好极了。 甚至在云厉脱完外套进客厅的时候,她毫不介意的道:“果然还是那句叫什么?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云厉这才看了她,倒是一脸正经的模样,“这是什么话,别往心上放。” 沈初笑着摇头,“其实我觉得挺好,我不了解王子的性情和喜好,就当是有一个人在给我领路了!” 再换句话说,她就是让沈清漓先调教调教他,她自己到时候坐享一个各方面成熟的男人。 云厉评价一句:“心胸男的!” “要不然您怎么会选上我?”沈初笑了笑。 实则,谁不知道她能加进来是皇室那群老东西在她父亲的主张下,硬塞给他的? 不过云厉也温和的勾了勾唇。 那些天,沈清漓对他一直爱答不理,尤其在沈初面前十分保持距离,使得沈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她主动一些,别和云厉闹别扭。 联合署要求下,伊斯方面调配人员,即将把外交处的一批人换下去前的一周,沈初变得更是焦躁,晚上总是睡不着。 而那时候,距离她转正成为王妃也半年之多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她早该做完自己的事,干净利落的离开伊斯。 为了保稳妥,她已经推后了好久。 那段时间她已经想尽办法让沈清漓靠近云厉,就差把他们直接送到床上了。 可那时候他们就是处于一种偷情的状态,谨慎得很,谨慎得她都觉得胀气,但又不能更直接的说别的。 当初都和沈清漓说到愿意和她一同共享云厉了,她竟然还是这么假矜持,甚至避着云厉,愁的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那天皇室里有宴会,沈清漓自然是要和云厉一起出席的,回来可能就晚上八九点了。 而最近云厉允许沈清漓自由出入,除了让她去上课之外,更主要的其实是让她多抽时间回家去看看沈老。 仔细算起来,沈清漓其实好久没有回家了,头一次回去的时候待得不久,甚至和血缘关系最新的人之间竟然没什么话可以谈。 也就和自己的妹妹多说了几句而已。 沈老跟她一直都是那个状态,谈不上彼此怨恨,但确实没什么可以交流。 不过这一次沈清漓回去买了不少东西,也想着亲手做一顿晚餐,出嫁,到被流放,到现在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没给家里人再做过饭了。 她的妹妹因为家里出事的缘故,到现在也一直在努力找工作,父亲不让她接受云厉提供的职位,让她必须自己找。 对这一点,她妹妹自然是有些怨老人的。 “为了您的清高和尊严,就必须我受苦?姐夫愿意帮我,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沈老对此就是不准,没有更多的理由,闹得父女俩关系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善。 不过,她回去的这天,家里气氛还算好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不多提。 晚餐桌上,她也尽量照顾到所有人的饮食喜好,他们爱吃什么就多夹什么。 沈老中途简单问了一句:“和王子怎么样了?” 沈清漓抿了抿唇,“我只是女仆,您这么问不合适。” 其实是因为沈老什么都知道才会这么问,不过正因为都知道,才清楚她对云厉依旧不完全接受而担心。 她这么一说,沈老还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一旁的小妹笑着看她,“要不我也去应聘皇室女仆试试?” 沈清漓只当她开玩笑,“低人一等,很累的!” “有姐姐在只能高人一等!”她妹妹道。 对此,沈清漓只笑了一下,这感觉确实有些尴尬,当初她真的身为王妃是,家里人并不以为傲,反而因为被牵连弹劾而不满。 如今身份倒过来,他们的认知怎么也倒过来了? 晚餐之后,一家人在客厅坐着,断断续续的闲聊,也是那时候,她妹妹接到了应聘后的通知短讯。 沈老扫了一眼,原本也只是无意的。 但是她妹妹要拿手机的时候,沈老快了一步,然后脸色就变了,十分难看! 沈清漓蹙了眉,在沈老摔了电话恨不得给小女儿一巴掌的时候赶紧拦住了,“爸爸!” 她母亲也赶忙过来,都知道老爷子身体不好。 不过沈清漓看到那个短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她妹妹竟然是要去一个会所工作。 在伊斯人正常的认知里,去那种地方的女孩都是以身体为基础的去工作,去挣钱。 偏偏她妹妹不知错,倔强的站起来瞪着沈老,“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死要面子,当初不会被弹劾!” 又对着她,“要不是你为妇不忠,当初家里也不会变故!你们牵连的是我!我连好工作都找不到,又不让接受王子安排,那我就非去会所上班!” “你!”沈老气得没一会儿就呼吸不畅,涨红了脸指着她妹妹,话也说不出来,打又打不出去。 沈清漓看了父亲这样,转头拧眉,语调也变得冷肃,“你少说两句!回房间去!” 她妹妹非不,“我说错了么?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姐姐,一个自小没有给予疼爱,一个在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彻底断了全家后路,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我不活了!” 那时候沈清漓心里的愧疚是没办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她一直都很愧疚,可是她也奢望着,觉得家里人该是不怪她的。 没想到亲耳听到,还是很心痛,可是她无以反驳。 沈清漓只能把老爷子扶回房间,不断的为他顺气,终究是红了眼,蹲跪在床边断断续续的道歉说“对不起。” 沈老亦是重重的叹息,他如今位高权重是真,这些事情也该过去的,可是…… “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沈老终究低低的道,抬手轻轻抚着她黑发,“委屈你了!” 沈清漓只是摇头,“我还受得住!” 沈老道:“我一直想,我这把年纪了,等退下来,若是可以,你来接位子?你聪明,也稳重,很多事看得透……” 可是沈清漓这就打断了她父亲,“爸爸,我对政界没有想法,那样复杂的生存环境不适合我。” 现在光是在皇室,她都觉得挺累。 沈老叹了口气,也不强迫。 她想了想,建议:“既然清清想,那就让她试试吧,云厉不是愿意帮助她呢?只要她愿意好好学习,不辜负云厉,也许可以的!” 可是沈老摇头,“她不行,不够懂事。” 都说到这里了,沈清漓也不好多说,但是如果妹妹真的特别想,虽然跟云厉求情这种事她不愿意做,也许她愿意帮忙。 客厅里只有母亲和她妹妹,这种状况保持了一会儿,好让她妹妹冷清一些。 老爷子也不下去了,直接休息。 沈清漓一个人下楼,母亲是个传统伊斯女性,但除了文化不高之外,她对很多事的见解思想都比一般人强。 过了这么会儿,大概和她妹妹谈了不少,至少沈清清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只是依旧坚持要去会所工作,否则她一点收入都没有,不想跟家里要钱! 沈清漓从家里要回皇室的时候,母亲和她在屋外单独说话,意思就是让她帮忙看着妹妹,就算一定要去那儿工作,也不要让她走那种路线。 她微蹙眉,“环境造人,她一旦去了,有些事不一定能避免,所以这事您不能纵着她。” 沈夫人叹息,“有什么办法,这次我也拦不住她!” 末了,又问:“那个会所是都城里最好的一个,也许没有其他那么不堪,我也听闻,王子偶尔还是会过去的,那边应该有他的人,麻烦他帮忙护着些?” 这种事,沈清漓没办法替云厉点头,只能说试试,也道:“您再劝劝吧!” 迫不得已,她才回去请求云厉的庇护,让妹妹往政务方面走也比去那儿强。 从家里出来,都九点半了,打车回去也得十点多。 沈清漓看了看手机,没有他的未接和短讯,看起来今晚的宴会应该很忙,也不知道他们回去没有。 车子在很远处就停下了,她自己步行进去的,看到司机在外头,看来应该是回来了,而且回来不久。 进了门,沈清漓皱起眉看着门口掉落的丝巾,应该是沈初的。 再看及不远处又是她的手包,她纳闷的紧了紧眉心,转头扫了一圈客厅,并没有看到管家或者佣人。 但是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味,难道沈初喝醉了? 抬头望楼梯方向看了一眼,沈初要是喝多了,他呢? 也在楼上? 喝醉的男女在一起,总容易让人想多几种剧情。 所以她还没回房间就拿了手机,试着给云厉打过去,没过几秒,隐约的已经听到手机铃声了。 微蹙眉,她迈步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 推门的时候,她还是低头专注于打电话的,也是低头视线里,看到了沈初的另一件衣服就扔在地上。 脑子里骤然闪过什么,整个人就像触电似的狠狠震在那儿,看着自己床边的位置。 沈初身上的衣服都快脱光了,不用想她床上还有谁。 听到手机“吧嗒!”掉到地上的声音,沈初惊得赶紧转过头看来,然后忽然跳下床,“哎呀!你回来了……那个……!” 那样子,上一秒明明还是醉得要死的样子,这会儿却跳得比谁都敏捷,满身都是戏,“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现场的事情。 云厉从床榻撑起身子,首先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她,然后纳闷的看着床边的深处,眉峰骤然就拧了起来。 沈清漓生硬的愣了半天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让开!”云厉急了,几乎从床上腾空下来,嫌沈初在床边碍事。 不过他忘了自己今晚喝了不少,而且很大部分是沈初的功劳,所以他这一下床,差一点没直接栽个底朝天! 沈初倒是不扶他,只是说着废话:“您要不赶紧去和解释解释?大概是误会了!” 云厉稳了稳身形后大步迈了出去,中途扶了墙两次,勉强都稳住了。 沈清漓在屋子外,因为没地方可以去了。 他跟出来的时候,她背对着,但一发现他靠近就立刻要走。 云厉一把将她握住,带到面前,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 沈初在房间里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条斯理的穿衣服,嘴角几不可闻的笑。 出了房间,她隐约能听到沈清漓的控死。 “你们太过分了!” “那是我的房间,你要做去别的地方,别恶心我!” 沈初听到之后微挑眉,看来她也没白演戏一场,至少是真真切切的刺激到沈清漓了,那他们俩的进度应该不用她再忧愁了。 这想法,也是刚刚云厉半醉的进了门,直接就回沈清漓的房间时,沈初临时想到的。 所以她把自己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说不出的暧昧,是个女人,但凡有点感情都会吃醋的。 果然,她在床边坐着等了半天,总算把她给等来了。 自己的事完了,沈初上楼换衣服洗澡。 出来的时候发现云厉眉头紧锁,抬手按着眉间走来走去,酒都醒了大半似的。 “怎么了?”她略微诧异,莫不是被沈清漓关在无紫外了? 虽然他是王子,但那一扇门锁起来,他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云厉也不说话,转身又去书房了。 沈初坐在床边皱眉了一会儿,想着去和沈清漓谈谈,结果沈清漓也不给她开门。 那样子,就是完全被感情和酸醋左右了的简单女人,连王子、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沈初不介意,她反而对此很满意! 索性不管了,回去舒舒服服睡一觉。 深夜之际,她知道云厉回过房间,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又转身出了卧室。 沈初背对着,等他出了门之后坐起来,等了会儿,还是放轻动作跟着下床,然后蹑手蹑脚的跟出去。 云厉下楼之后,她也下楼,没发出多大动静。 他脑子里肯定想着怎么安抚沈清漓,没发现她。 等沈初到楼梯脚的时候,云厉已经在敲沈清漓的门,嗓音很沉,“开门!” 沈清漓当然没睡,她能听见他的声音,只是没有动静。 结果,沈初琴儿听着云厉直接把门锁给砸了,霸道的闯进去,房间里传出来的更是热烈了。 女人声音哽咽而气愤,“你放开我!” 男人只是低沉而压抑,“都说了没有,你还想怎么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女仆,她才是正王妃,哪怕我真与她欢好也轮不到你这样闹!” “那你去找她!”沈清漓声音都快哭破了似的,失望之极。 随即似乎是男人想要强迫,不断听到沈清漓的挣扎和怒骂,偶尔夹杂着男人低低的闷哼,却可以想见越战越勇。 沈清漓的确被云厉一下子压到了墙边,宽厚的掌心狠狠握着她的腰肢,“我非要你!不是心里不满么?也好好满足你……” 吻真的压了下去,不遗余力的霸道,弄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胡乱间终于一巴掌狠狠摔在他脸上。 “啪!”一声,沈初都听得清清楚楚、实实在在! 心里也跟着惊了一下,沈清漓这脾气果然是不知好歹的人,难怪当初连累全家被流放! 可沈初笑了笑,都到这一步了,这两人今晚必然要出事的。 想罢,她松了一口气,只用等着最后的结果,所以又放轻动作回楼上,顺便把相机准备好。 楼下,沈清漓的房间。 云厉脸上火辣辣一片,酒几乎是彻底醒了,一双眸子低低的凝着她,不好描述那种表情。 只是薄唇动了动,指尖也毫不客气、暧昧的收紧,嗓音压低了,“你还真打?嗯?” 沈清漓目光扫了一眼大门口的位置,知道沈初走了。 这才瞪着他,“我还打得轻了呢!” 其实她扇出去的时候手心也疼,自己也愣了一下。 “松开!”她觉得戏也演够了,抬手抹了抹逼出来的眼泪,他那些台词可也真是够伤人心的。 不怪她能演这么真。 云厉不让她走,抬手替她抚了抚湿哒哒的泪迹,嗓音也变得柔和了,“我说重了?” “你觉得呢?”她一片不悦。 他落了落吻,“那我犒劳你?” 她抬眸看了看,以为是什么犒劳,可是他薄唇压下来时一片警觉,抬手撑住他下巴,肘子放在他胸口,“我困了。” “我酒醒了。”他答非所问,“何况,都演到这份上,我都挨了一巴掌,不划算。” “划算您找楼上那位啊。”她淡淡的睨着她。 男人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只要你!” “不好么?” 她柔眉更紧,“不好!” 最不好的是,她回来真的没想过要和他再发生关系,可是上一次他仗着结婚纪念日用强,理由充足。 这一次,他又利用演戏演到门槛上了,不允许她临门踹一脚之后跑掉,理由也充足。 可她总觉得这都是他一步步算好的! “这么好的机会,公然不用避讳。”他依旧耐心的找着借口。 是够公然的,反正连沈初都知道他们俩纠缠到一起去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阻止他们的。 可是某个女人油盐不进,就是不同意。 最后又一次被他扔到了床上,真当他是睡不到?不过是充分考虑她的意愿才浪费时间找借口罢了。 当然,即便沈初知道,沈清漓也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生怕别人知道,不敢出声,全程咬唇,只从贝齿之间溢出一点点的声音。 可越是她那种小心害怕的压着声音,越能刺激人。 也是酒精的作用下,男人疯狂起来很是可怕。 头一次安静下来后,卧室里的空气依旧是热的,热得被子都快被烧着一样。 沈清漓以为完事了,阖眸半迷糊半清醒的快睡过去,也是那会儿,他将她揽过去,薄唇吻了又吻,意味很重。 果然,好久,他冷不丁的开口:“我一直很想要个孩子……” 这一句话,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僵住,像冬天里的冰雕,怔怔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厉很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悲痛,拥着她的手臂更是收紧,薄唇埋在她颈间。 “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低低的嗓音,近乎自言自语,又似乎道了歉。 随即而来是温柔的吻和一次又一次的纠缠。 沈初在楼上等得很痛苦,不是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痛苦,而是因为夜真的太深了,所以等得她几次差点睡着又不敢。 毕竟,一会儿必须等他们先睡,她要下去拍照的。 她甚至怀疑,云厉这哪是什么不能人道,简直比她做过的男人还要厉害,一看这架势,恨不得到天亮似的! 使劲的眨着眼睛撑着,听着沈清漓隐约的声音,和比她还高的男人低沉,沈初脑子里竟然想起了自己和别人的时候。 算起来很久了。 而后想着,既然他们今晚都滚到一起去了,证明她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她终于不用再担心,也没必要留着这层东西。 她可是必须用身体留住那个男人,这样才能顺利离开伊斯,拿到国外的正式居民证。 轻轻的叹了口气,总算报了仇!就差最后的一命抵一命。 此后她离开伊斯,在国外安静、潇洒的渡过下半生,很完满,果然上天也是有眼的,不亏带她! 也不知道几点了,总觉得窗户外凌晨的光都快亮起来了,楼下窗户飘上来的声音也终于停歇。 沈初可以等了会儿,彻底安静了才起身蹑手蹑脚的下楼,抹黑直接往沈清漓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门已经被云厉给砸坏了,随手一推就无声的开了。 不用开灯,她的相机可以夜拍。 床上的两个人相拥而眠,不过沈清漓这习惯好,竟然套上睡衣了,只有云厉光着膀子。 沈初原本想把沈清漓也扒光了再拍,反正做了那么久都累半死了。 可是她一碰到沈清漓的袖子,睡着的人就皱眉,甚至动一动,吓得她立刻缩回去。 最后只能作罢。 也足够了! 沈初尽量找好角度再拍摄,拍了两三张,沈清漓又忽然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样子要坐起来。 吓得沈初赶紧趴在地上,听了会儿动静就直接爬着快速往门口而去,连门都忘了关。 而她身后,沈清漓正直直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沈初再不下来,她可就真睡着了。 然后倒回床上。 云厉抬手将她揽过来,拍了拍,“睡吧。” 他们说好凌晨的时候,他就回到楼上,或者自己去书房睡的。 结果都快早餐时间了,沈清漓猛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快起来!” 云厉翻了个身,顺手又把她掳回去了,整个人都不清醒,属于清晨的嗓音却醇厚清晰,“再睡会儿!” 她都快紧张怀了,拧着眉,要想办法把她弄醒。 可是云厉先一步捉了她的手,捂进怀里,另一手继续把她紧紧揽着,“再不安分,把昨晚没完的继续了?” 说话的时候他是闭着眼的,说完之后就幽幽然睁开了。 顺势凑过去吻了吻她额头,“安心睡你的,下午她才会回来,家里没人。” 她一头雾水。 但此刻,就像昨晚一样,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管家大乔早上从他们房间经过,还帮忙把门关上了,然后该浇花浇花,该喂宠物就喂一喂,早餐的时间还回了国主那儿和妹妹小乔聊了会儿。 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给两人做午餐,做完之后当然是识趣的不打搅。 所以,沈清漓小心翼翼起来的时候,他们整个住院安安静静,空空荡荡,这种空挡,她记得只有当年佣人集训时才出现过。 可他不是吧集训取消了么? 云厉说:“近日皇室会议众多,议事院借人手过去打扫、安排。” 会议再多,也绝对没有把堂堂王子的仆人接过去用的道理,除非是他自己这么安排的。 他这压根就是早有准备! “不饿?”见她盯着自己,云厉倒是开始享受美食。 消耗了很多体力,这大概是这么两年多来,他觉得食欲最好的一天了! 沈清漓可没他那么好的心情,微蹙眉,“然后呢?” 她现在才发现,除了要将计就计的对待沈初,给沈初演戏之外,她竟然并不知道云厉的真正计划是什么。 也因为这样,更有一种感觉,就算他要对付沈初是真,但她被找回来,被他想办法留在身边,直至现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云厉听她这么问,抬眸看她,“还要什么?” “不是说好了?”他略微轻快。 “你是说,等沈初被逐出皇室,我自己决定去留的事么?”沈清漓当然是记得这件事的。 之前她还一天天都盼着沈初赶紧被解决掉。 云厉看了她一会儿,因为哪怕两次了,他竟然也不确定她会不会一狠心、决定不变? 这也是他想方设法让沈初的计划延后又延后,想方设法把她卷进来的原因,延长沈初在位时间,就等于延长她在他身边的时间。 只要时间长,他就不怕她不会动心。 如今沈初的计划该差不多了,也是她差不多做决定的时候,云厉却反而想继续拖着沈初了。 直到面前这个女人决定留在身边,他再休了沈初。 她刚要再继续说话,云厉忽然拿了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就这么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她也没办法,只能抿唇,看着他离开餐厅。 而他走出去打电话之后,就没再回来吃饭了,明明之前吃得津津有味,应该还没饱。 沈清漓出去的时候,没看见他在客厅,也许是去书房了,看来是真的有事处理? 她倒了一杯水。 还没喝自己的电话也想了,母亲打过来的。 没接通的时候,她就觉得应该是关于妹妹的事情。 果然,一接通,就能感受到母亲的叹息了,对着电话道:“看来我是劝不动她了!昨晚似乎是偷偷去了……” 后边的话,显得有些不好启齿。 沈清漓蹙着眉,“爸爸怎么说?” “我哪敢让他知道?”沈夫人叹着气,“你父亲现在身体大不如前,皇室里的公务已经让他很疲惫,这些事就不想让他再操心了,我怕他受不住……” 说着,沈夫人也有些为难,道:“我知道这样谁让你欠人情,但是……没别的办法,你能不能,去和王子说一说?” 沈清漓想了会儿,眉心蹙着,也只能点头。 听着电话那边,身为母亲的人竟然不断的跟自己说“谢谢”,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她为难,母亲也无奈,还能怎么办呢? 挂了电话,她在客厅发呆了一会儿,还是上楼了,去了云厉的书房。 书房门关着,她抬手敲了两下,没反应,再敲两下,云厉终于应了。 进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电话还没挂,示意她稍等一会儿。 沈清漓就在边上等着,尽量不去听他的电话内容。 其实也听不进去。 等他挂了,她才笑得勉强看过去。 “有话就说!”云厉岂能看不出她的欲言又止? 她也不是个啰嗦的人,直接道:“我想请求你,能不能给我妹妹安排个位置,不用多好,只要不让她闲着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去自毁前程就好。” 尤其,现在父亲也在皇室里,所以只要妹妹进去,父亲肯定会知道。 因而,沈清漓只求云厉能让妹妹有个事情做,但尽可能低调,甚至只让她一个人学习都可以,等父亲退下了,她有了能力再进入皇室有关方面工作。 云厉看了她一会儿。 无论是曾经结婚的那一年,还是她回来之后,让她开口求人,是最难的一件事。 曾经他那么冷落她,但凡她主动求一求,也许不一样,但她就是很倔强。 而现在,看着她的请求,他心底是舒缓的,这算不算让她继续留在身边另一个机会? “好!”他几乎是没什么考虑就同意了。 其实,在她上来之前,他就知道她妹妹去了那个会所。 那个地方虽然情况复杂,谈不上是谁的地盘,但他的人也不少,毕竟越是复杂的地方,资源越丰厚。 就在刚刚,一直撮合他们的沐司玥用顾城的手机打电话给他,问要不要让人保着沈清清,算是给她的人情?   ☆、390、晚上跟你好好算账! 所以,说起来,他还有点占她便宜的嫌疑。 倒是沈清漓微蹙眉看着他,就这么答应了? “还有事?”云厉抬头看着她。 她微抿唇,按理说,真心请求别人,就不该继续了,说谢谢就好,但她还是道:“我虽然请你帮忙,但也不想欠你,所以,如果你有条件,或者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坐在那儿,好以整暇的靠回椅背,就那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沈清漓被他看得不舒服了,“那要是没事……” “不是让我提要求么?”那头的人薄唇微动,阻止了她转身的动作,听起来清清淡淡的声音,但很认真。 她看了会儿,觉得他应该不是生气。 片刻,才听云厉说:“不准再离开,算么?” 沈清漓立刻拧眉,“这个不行。” 这下他才脸色沉了沉,“那你跟我谈什么条件?谈什么欠不欠的?” 一句话说得她没法反驳,只是眉心微紧,“我的意思……” “我不勉强你。”他把话接了过去,但很明显心情不好了,视线微冷从她脸上收了回去,“出去吧。” 她其实还想问问沈初今天出去干什么了,他的计划又是什么?别到时候她又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坏事。 但看他这样的表情,也只好不多问,转身出了书房。 云厉在她走出去之后才又靠回椅背,脸色是略微沉着,但他并没动怒,只是不想听她再说下去,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另一边,沈初和男子会面的地方依旧人员杂乱,但这一次不是上次的地点了。 也不再是狭小的房间,而是都城最豪华高端的会所房间。 沈初来了之后秘密换了一套衣服,和会所的女孩子们一起上楼的,中途岔开来了这个房间。 她现在穿的就是会所的服务女装束,外边那层长外套一脱,身材确实没得说。 “有新消息?”男子起初还只是安分的坐在那儿看了她。 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别说他一看到她就能想到两个人做那种事的感觉,哪怕只是个女性放这儿也会有反应的。 因此,男人还是挪了过去,邪恶的眯起眼,“美极了!” 沈初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抬手推开他下巴,“就这段时间的事了,皇室已经开始开会,如果没猜错,荣京那边的外交也频繁起来时,就是预警咱们该动手了,否则来不及了。” “没有具体日期?”男子微蹙眉问。 “有日期我还用这么费心?”沈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身上拿了那个相机,上边是三张云厉和沈清漓的照片。 男子看了之后一脸鄙夷,“还堂堂王子呢,不是不行么?这是只能啃一啃窝边草,还只是个低贱的女仆?” 沈初也不屑冷笑了一下,“你管他那么多呢,不和你抢女人不是最好么?” 说的也是,男子笑着,“你还是我一个人的!” 说着终于是没忍住靠过去,手也不安分的从她背后绕到夜宵探了进去。 “好好做!”沈初并没有十分强硬,只是拍了一下他伸进来的手,略微带了不一样的气息,“就这一次最要紧,这一次做好了,咱们以后永远清净!” “得有动力不是?”男人勾唇,气息邪恶的洒到她脖颈之间。 沈初侧首看了他,“要不是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还这不想奖励你!” 一听这话,男子微愣,“可以了?” 他这会儿虽然不安分,但是没想真的做,毕竟她还待在皇室,又补了那玩意,虽然云厉不可能碰她,可她要安全起见,上次就没同意。 沈初笑了笑,“他都和沈清漓纠缠在一起了,最新鲜的阶段还没过去呢,不会找我!等新鲜劲儿过去,咱们在早已经不在这儿!” 说得对,男子点头,也一下子亢奋起来。 包间里本来灯光奢华,只是这会儿只开了一层弱光,看起来就暧昧至极。 没一会儿,房间里飘起了沈初情不自禁的声音,尤其她补了那玩意,刺激得两个人越是剧烈。 这个会所的女服务员衣服分为很多种,现在沈初身上穿的这种几乎男人不必费什么劲儿就能一举占有,上身被衣服勾勒出的风光一样醉人! 房间里空气燃烧着,外边的走廊却很安静。 沈清清是新人,对这里的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也不敢乱走,但是中途她还是从本该待着的房间出来了,再想回去还找不到地方了! 索性就回了前台。 趁没事的时候,她才凑到自己的主管旁边,“不是说,云厉王子回来这个地方么?” 那个主管皱了一下眉,看了她的衣服就知道是新人,“谁告诉你的?” 王子的行程对外都是保密的,除非是皇室对外宣布了的行程,或者是国际外访。 沈清清被主管这么凶的表情吓了一跳,笑了笑,“我就是私底下听他们瞎说的!” 主管这才收了些严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瞎打听!” 她咬了咬唇,只能乖乖的退下去,走远了才忍不住骂了一脸冷冰的主管两句,“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这儿老板呢!不就是个提鞋的小主管?” 沈清清试着找回原来的房间,但是看来看去不知道在哪,只能在走廊串了一遍。 刚走到一个门口,里边的门忽然打开,吓了她一跳,倒是没有低眉顺眼的躲开。 而是看着女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喘着气儿的出来,原本就暴露的上衣在一番蹂躏下,更是可见胸前的风光。 “看什么看?!”沈初冷眼恶狠狠的瞥了那个女服务一眼。 转身往卫生间走。 沈清清看着那个女人走路的姿势,腿都是弯着的,腿间稍微模糊的暗红色痕迹,看起来很不舒服,一手还略微扶着腰,不知道以为来亲戚了还过来伺候客户! 皱了皱眉,她也不知道里边是不是她之前的房间,所以推开了一个门缝,里边太安静了。 刚想走,却一下子被人拉了进去,男人闭着眼靠近她,“还是不舍得走吧?没要够?” 她懵着。 男人笑起来,“来点狠的?” 也是那会儿,她视线扫过去,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照片,不知道几张,只能看到最上面的那张。 她一下子震住了,因为上面的人她都认识! 只是,她从来见的王子都是穿戴整齐,冷若冰霜,而不是这样敞着衣服,安静的躺着。 身上被男人碰了,她才陡然回过神,什么也顾不上。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一把将人推开就往外跑,头都不回! “喂!”男人眯起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他衣衫不整,也不可能追出去。 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他知道也顶多不过是个走错房间的服务员,索性继续回回精力,一会儿再离开。 晚上九点多了,沈清漓和云厉用过晚餐之后就好像没怎么说过话,她不知道怎么搭话,一直在客厅。 云厉偶尔会过去一趟,要么喝口水,要么拿点东西,然后继续回书房去。 她几乎在沙发上打瞌睡了,隐约听到大门被推开,才忽然睁开眼。 沈初本来想安静的回到房间,发现她在客厅,也就笑了笑,尽量把步子迈得很正常,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沈清漓已经坐正了,尽量做一个合格的女仆。 但是脑子里一直冒出昨晚沈初抱着相机拍照结束后爬出她房间的样子。 这会儿,沈初正颇有意味的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笑意,终于问:“昨晚怎么样?” “嗯?”沈清漓还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 沈初却笑着,“跟我还害羞什么?什么感觉,喜欢么?” 她那时候脑子里就两个字“疯了”,如果是真的王妃,怎么可能毫不介意? 沈初倒了一杯水,喝了好几口,好像很渴,然后才停下来,看了她,声音不高,“你不是说王子不行么?你调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了?” 她抿了抿唇,胡乱的点头,“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沈初一副非要她说出来的样子,以此激发她继续保持下去。 甚至问到细的反义词,短的反义词都够不够的问题,沈清漓简直一张脸红到了耳朵根,她实在很难理解,沈初这样一个在伊斯议事长大人家里长大的女孩,怎么这么开放? 或者说,她觉得,怎么这么低俗呢?好歹连用词都不讲究。 下一秒,就想到了自己那个叛逆的妹妹,脸色重了重。 “怎么了?”沈初问完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好?” 沈清漓真是懒得应付她了,要不是需要演戏,她真想把杯子扔桌上就走,谁愿意和她讨论这些话题? 没办法,她只能全部都点头,能怎么敷衍就怎么敷衍。 终于云厉从楼上下来。 若是以前,他肯定好歹会把沈初当成王妃来对待,不会无视,今天却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下,“不早点休息?” 沈初看了忽然笑起来,很明显,她是懂男人的。 如果男人不满意,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所以,沈初先站了起来,道:“出去见了几个朋友也挺累,我先上去洗澡休息了?” 而后冲沈清漓挥挥手,给了个颜色后真的上楼了。 等她的身影离开视线,客厅里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收了表情,云厉也从沙发起身,倒还是那句话:“不去休息?” 沈清漓点了点头,然后看他,“你今晚住哪儿?” 云厉稍微挑眉,看向她,“如果你想,继续住你房间。” “我没想,只是问问……” “就这么定了。”他又把话接了过去,正在从茶几下边拿一盒烟。 看到他这个动作,沈清漓已经蹙起眉,他一抽烟,就说明有烦心事,而且很烦。 跟她有关么? “都安排好了么?”她问关于他的计划。 云厉抬眼朝她看去,眉峰微挑,薄唇淡淡的,“算是。” 那他还烦什么? 在他点火的时候,沈清漓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把烟拿走,也不说什么,扔了之后自顾的回了房间。 云厉看着她的背影,倒是笑了笑,索性跟她进了房间,反手关门。 今天门锁已经换新,他还顺手锁了了。 沈清漓听到声音后回过头,他几乎都走到她眼前了,一句话都不说,铺天盖地便吻下来。 手臂有力的揽着她,吻得强势霸道,脚下也几乎没有停过,一路带着几个旋身将她压在了窗户边,长臂伸出去不知道扯了什么东西扔到了不远处的桌上。 那应该是昨晚沈初偷听他们的装置。 也真是够变态的。 “看着我做什么,不够?”见她站着没动,云厉略微眯起眼。 他只是怕她受不了而已,否则现在有的是机会,有他护着她妹妹,她也不可能离开。 但云厉还是去了浴室,关上门。 沈清漓坐在床边看了会儿浴室的方向,很确定他的心情不好,那种烦躁来得很莫名,无处安放。 刚拆了头发躺到床上,她听到了云厉的手机一个劲响,一连串的消息提醒。 她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还是过去把手机拿起来。 看着那个群名叫“葫芦娃八兄弟”的群十多条未读消息,她没忍住就直接划开了。 指尖又划到了最上边,从最开始读,才知道这是宫池家和沐家几个同辈男人的微信群。 第一条是沐司彦发的:“最近听大哥和云暮说外交方面会有点忙,看来是真的,去瞅了一眼,看到苏衍和甜甜了!” 接着,他把一个短视频的链接发了进来,道:“这可是独家资源!” 不知道群里有没有人,反正没人应声,连视频里的主人苏衍都没冒泡。 好半天,终于是云暮稍微给点面子说:“看什么?衣服都穿好好的。” 刚刚还没人呢,云暮刚把这句话说完,顾城一下子跳了出来,给云暮甩了一把菜刀,“小孩子懂什么?” 云暮:“……” 他真的不小了! 沐司玥最喜欢看云暮被他哥哥或者顾城训,平时多勇猛也得乖乖受着! 看完热闹,他才继续道:“你们看苏衍那不经意又小心的动作,这两人绝对有事!” 视频里边,作为跟随出访的人员,天天顾云舒自然要跟着的,非正式合影的时候,脚下有不高的台阶。 苏衍本来都已经走上去了,又返身回来握了顾云舒的手带她上了台阶才不动声色的松开,继续走在前。 这些年,大家都知道苏衍依旧温和儒雅,闷头工作,但他几乎不谈感情,尤其玥玥结婚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 最近都快没人关注这两人了,这冷不丁捕捉到一个画面让沐司彦挺兴奋。 顾城又一句:“好事。” 沐司彦笑着,“你当然觉得是好事!没有任何情敌风险了呗?” 可他就不那么觉得了,“你们一个个都进展了,我怎么办?” 好像他和蜜蜜是最早在一起的,偏偏这丫头从那次揪住了他的小辫子之后就在想方设法的折磨他,求婚都不给机会。 这边正说着,一直不说话的大哥沐司暔终于说了句,“你大嫂会提前过去几天,帮我照顾着。” 然后艾特了云厉。 很明显,是蓝知恩要来伊斯。 其他几个人都知道是因为外交方面的事宜最近很频繁,加上云厉那边的计划需要人手,所以沐司暔要过去。 但沈清漓看得一头雾水,她又不是云厉,也不敢做回复。 不过,沐司彦听了之后,笑着打趣他大哥:“是提前过去还是被你气走的呀?” “堂堂荣京总理事,天天跑第一岛,和蓝家军抢吃的,大嫂能乐意么?” 顾城给面子的打了个表情。 修仙似的清心寡欲的绅士沐司景冷不丁的一句:“这个我能做证。” 沐司暔发了个冷酷的表情,“老子从小没少吃蓝家军的东西,我乐意!” “肯定乐意呀,和蓝家军抢吃的把大嫂从小养大的,搞得大嫂都离不开你了,能不乐意么?”沐司彦算是拍了个马屁。 “知道就好。”沐司暔冷冷一句自豪。 要说,这样没虚到哪儿去,他小时候也真的经常去第一岛,甚至两岁之前都在第一岛,所以蓝家军但凡有好东西,他一个眼神送他都来不及。 转手,他喜欢给蓝大小姐献殷勤。 小女娃娃很好哄,小小年纪就屁颠颠的跟着他,非他不要! 可惜,她越是长大,越是体会了世界的繁华精彩,要留住自己的小媳妇真不容易呢! 群里断断续续还说这话,不过沈清漓把手机放下了,因为云厉快洗完了。 至少她知道,外交会忙碌起来,说明沈初的事计划开始了,因为沈初在外边跟接触的,就是外交方面的人员。 正想着,她的手机也忽然响了一下。 一看,笑起来,沐司玥的短讯,“我明天去找你,有空不?” 沈清漓笑着靠在床头,她现在几乎是把沐司玥当做唯一的好朋友了,有什么都能聊。 “当然有,我一直有空!”她道。 然后才问:“过来补充生活用品。” 他们住在女神山下,听说之前的小木屋已经拆了,顾城让人建了一座更精致的房屋,非常唯美。 不过,虽然那儿空气好,环境美,但是生活用品还得从都城晕过去,过一段时间肯定要过来补给的。 沐司玥却打了个悲伤的表情,道:“我只是过去躲一躲?” 躲?沈清漓皱起眉,有点担心了,又想到顾城的身份那么神秘,该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了?一个人?” “嗯!一个人。”沐司玥回。 这些沈清漓更紧张了,很担心,“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追杀还是……?” 沐司玥看到这种问话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打了两个字:“顾城。” “……”沈清漓无言。 顾城追杀谁也不可能碰她一根毫毛的,都宝贝的不行了!看来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她忍不住笑,别人的夫妻生活,似乎都很有趣! 只有她的那一年婚姻不堪回首,以至于她一提到婚姻都头皮发麻。 忍不住叹了口气,沐司玥也没跟她再说多的了,不过沈清漓挺期待的,这个皇室其实很冷清,她也喜欢身边有朋友陪着。 这下巧了,听沐司暔的意思,蓝知恩回过来,沐司玥也来,岂不是热闹了? 云厉出来的时候,看到床头靠着的女人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脸上带着一点点笑意。 甚至心情好到看见他洗完澡出来,竟然主动的下床帮他拿吹风机。 见了他上身还满是水滴,她又去拿了毛巾,帮他把上身的水滴都擦掉,还想顺势帮他解掉浴巾,给他拿睡袍。 伸手的瞬间好像才反应过来,缩了回去。 云厉却捉了她要缩回去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扯了过来,浴后的嗓音也很干净,“继续!” 她愣愣的看着他。 手被他握着强制往浴巾上放的时候,沈清漓几乎是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着他的。 云厉却略微倾身,低低一句:“你不是骂我混蛋么?在外我才是王子,在你这儿,只有男人本色!” 这么厚脸皮的说法,她竟然气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一次低眉,她看到不该的地方有所反应,早就跳开了,“明天你自己去住!我和玥玥住。” 云厉微蹙眉,“顾城过来?” 好像和计划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沈清漓道:“她一个人,找我玩。” 之后她就上床,背对着自己睡。 云厉在床边站了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微闭目后,无奈的自己吹头发,自己换睡袍。 等他看到自己的微信群好多消息都已经读过了,就知道她看了,薄唇微勾。 要是以前,她不会看的。 见到沐司暔说蓝知恩会提前过来了,云厉单独和沐司暔聊了会儿,提前就给蓝知恩订好了酒店,也安排了人到时候去机场接。 第二天,沐司玥还真的来了。 沐司玥被送到皇室,自己往里走的,刚进门就看到了云厉。 云厉倒是喊了她“嫂子”,指了指沈清漓的房间。 沐司玥忍不住笑了一下,神神秘秘的看着云厉,“有进展了么?……吵架了?” 云厉的表情看得沐司玥不知道怎么猜了,只好自己去了沈清漓的房间。 结果沈清漓还睡着呢,那床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笑着退了出来。 “不是说那个什么沈初住进来了么?怎么你的阿漓还能住这儿?” 话还刚说着呢,那个叫沈初的竟然就从楼上下来了,吓得沐司玥赶紧收起说人家坏话的模样。 立刻笑得很漂亮,“王妃好!” 其实她心里飘过一句不太礼貌的粗话,惊得看着沈初,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厉是雨露均沾呢,怎么这一个个都是纵那什么过度的样子? 好吓人的皇室! 啊不对,想到某个姓顾的男人,她才咬了咬牙,最吓人的那个都被她遇上了才是! 因为沐司玥在伊斯的婚礼世人皆知,所以连皇室里的女仆都知道她的身份,知道这个荣京公主不能惹。 沈初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在沐司玥喊她王妃的时候,她反而恭恭敬敬的,“沐小姐好!找王子?” 沐司玥摆摆手,“我找阿漓!” 对沈清漓的称呼太亲近了,以至于沈初愣了一下,有时候女人的嫉妒是很奇怪的。 至少,沈初现在嫉妒她沈清漓一个低贱的人,竟然能和沐司玥做朋友! 不多,沈初面上依旧笑着,“沈清漓啊,她应该……” 按理说,平时沈清漓早就起来了,但是今天没有,所以看向关着的房门,笑了笑,“我比较纵着这个女仆,挺喜欢她的!” 沐司玥微挑眉,淡笑,是么? 沈清漓起床出来的时候,知道沈初已经起来了,还知道沐司玥到了,所以整个人有点忙乱,头发没怎么睡,也没涂唇膏就出来了。 云厉从楼上下来,因为没人帮他更衣,这会儿还正在闲适迈下台阶,又一遍系着袖口。 转头看到她起来了,顺势走过去,把领带递给她。 沈清漓很想瞪他一眼,也不能接过领带替他系上。 “想勒死我?”云厉冷不丁的开口。 沐司玥“噗嗤!”一声笑了,谁说这俩没有爱的? 这一转眼,外边似乎有一辆车停下,起初沐司玥还没怎么在意,直到隐约觉得不对劲。 门口出现男人挺拔伟岸的身影,沐司玥才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顾城进了门,顺势摘了黑色礼帽,帅气的拨了一下利落的黑发,目光朝她看去。 沐司玥一脸生无可恋。 “巧了,怎么你也来这儿?”顾城还一脸煞有介事和小娇妻打招呼。 沐司玥一手抓着沙发背,贝齿轻咬,“避难!” 某人一本正经的神色,“为夫才是港湾,你上这儿避难?” 刚才还不得劲的云厉和沈清漓这会儿倒是笑起来了,好像理解沐司玥所说的避难是什么了。 尤其沈清漓最了解,肯定是顾城想要孩子了! 顾城长腿迈着进客厅,大手冲她招了招。 沐司玥当看不见。 半天局外人的沈初在顾城进来的时候脸色就白了白,现在才问了句:“这不是?” 同为女人,沐司玥的婚礼,她竟然忙着关注了新娘,没有关注新郎。 顾城不像被问到的人,眼睛里压根没有除了她以外的雌性生物,径直朝她走去,手臂揽了上去。 沐司玥满脸无助,但是想着,这是云厉的地方,晚上他应该没那么“不懂礼貌”! 云厉倒是对着沈初介绍了一句:“顾城,我哥。” 沈初半失神的点了点头。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悸动,而是紧张。 因为沈初见过顾城一次,再一次见,几乎把他和阎王花了等号,甚至那一刻,她竟然害怕自己的计划出差错。 云厉理了理衣服,迈步朝外走去。 而顾城也要往外走,发现怀里的人儿不依。 虽然一张冷峻的脸板着,眸底却全是温柔宠溺,低眉看她,“不想吃《二月记》的东西了?” 美食诱惑! 沐司玥抿了抿唇,一把拉了沈清漓,“我跟她去!” 顾城勾了勾嘴角,转身往外走。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沈初了,看着他们走出去,那种关系,竟然让她羡慕。 出了门,云厉二话没说把沈清漓塞进了他的车。 顾城正好以整暇的看着她,那意思,就是沈清漓都上了云厉的车,难道她也上去当电灯泡? 没办法,沐司玥只能咬了咬牙,弯腰钻进顾城车里。 搞半天,她才知道云厉也顾城约好了出来吃东西,也不知道要聊什么,打发自己去转着吃东西,随便吃,一会儿他们来付款。 云厉和顾城也没有专门找个房间多严肃的会谈,和一半聊天一样。 “都安排好了?”顾城低低的问。 云厉点了一下头,“算是。”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安全。 顾城看了他,“玥玥在,沈初不敢动她的。” 她们俩只要在一起,谁要动沈清漓就牵扯到沐司玥了,沐家一向被人顾忌。 过了好一会儿,云厉才道:“原本该我的位置,有可能,沈老代替。” 沈老? 顾城微蹙眉,“为什么?这不是他一个老人家应付得来的。” “我知道。”云厉也叹了口气,“但我很理解他老人家的心思,他要把阿漓托付给我,这是他必须为我做才能安心的,我拒绝他,等于拒绝照顾阿漓和她妹妹。” “算是,把他老人家最后的生命价值升到最高吧!”云厉话语里带着很多无奈。 顾城懂了,许久也没有为这件事做出意见,只说:“安保方面不用担心。” 云厉知道他的人能力怎么样,这方面的确不担心。 这边聊了好一会儿,沐司暔才姗姗来迟,看样子也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里最高位置的人物,但是见了面,也只是兄弟,握拳相击、自然的落座。 “去过大嫂那儿了?”云厉侧首,问。 提起这个,沐司暔似是很苦恼,答非所问:“晚上我自己订一间。” 很明显,蓝大小姐的房间他进不去! 这状态,说起来,云厉觉得他和沐司暔颇为相似,不被女人待见。 所以两人看向顾城,一致口吻:“还是你幸福!” 顾城薄唇轻轻勾着,抿了一口面前的清酒,嘴角的笑意才带着意味不明的苦笑。 婚姻夜生活嘛,谁苦谁知道! 就在沐司玥逃来这儿避难之前好多天,她就开始不让碰了,不是因为他要宝宝,而是因为家里备用的套子没了,她怕怀上。 但是二人世界没过够。 偏偏某人最喜欢什么阻碍都没有那种亲密,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抓着她、蛊惑着宠了几次后差点被沐大小姐踹得下不来床! “计划都好了?”沐司暔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云厉依旧是点头。 “那就行。”沐司暔拍了拍顾城的肩,因为顾城在,这方面的事,沐司暔一般都是放心的。 他只是意味深重的看着顾城,“玥玥这两天好像不高兴?” 顾城薄唇微抿,不高兴的应该是他。 但也一句:“下午给她买个礼物。” 沐司暔这才笑起来,还没来多久呢,他最后一个竟然想第一个离开,“你俩继续聊着,我忙!” 忙着撬蓝大小姐的门? 沐司暔走了,顾城和云厉也不聊了,起身去找两个贪吃的女人。 《二月记》是个小吃城,很有特色,每天流动人口最多的地方。 但是要找他们俩也很简单。 因为众生芸芸,一眼便是最爱的那一个。 沐司暔的确是回了酒店,也跟撬门差不多的门路,就是稍微灵活了一点。 知道蓝大小姐这会儿还在睡,推着餐车候在门口按门铃,几乎能想到她被打扰睡眠而发飙的模样。 然后一定狠狠揉两下迷人的长发后衣裳不整的过来开门。 果然,他数着:“三、二、一。” 话音刚落,门“咔哒”一声开了,女子惺忪蓬乱的形象出现在门口。 不过相对来说最迷人的是她衣衫不整的胸口。 沐司暔动作不复杂,也不浪费时间,身形一闪便钻了进去,盯着她大胆的着装蹙了一下眉,“门外是色狼怎么办?” kiwi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终究反应过来了,冷冷一句:“最大那头色狼不都进来了么?” 而后瞥了一眼,继续倒床上。 当然,下一秒,她忽然坐了起来,警觉的看着他。 因为太了解他了,在他面前还这么躺着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只会被他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果然,平时那么一本正经,深沉不二的总理事,这会儿勾了勾嘴角,“学乖了?” “你出去!”蓝知恩终于忍不住看着他,因为他还困着。 过来之前因为一副蓝图而跟他争执不下好几天,搞得一天天根本睡不好。 男人薄唇微勾,“你睡,我保证安分,去给你做吃的?” 蓝知恩睨着他,“你当我还是五岁被你用零食拐骗的傻女孩?” “荣京特色豆豉鱼,吃不吃?”他走过去,双臂有力的撑在床边,凑近她。 蓝知恩咽了一下口水,不说话。 沐司暔勾唇,勾着她的脸吻了吻,“乖!睡一小时,起来就好!” 他以前还觉得玥玥太没出息,顾城那一手撇脚的厨艺就把她哄得不要不要的,现在看来,女人能被美食诱惑,简直是男人们的幸运福利! 也难怪老沐和老妈那么幸福,男人会一手厨艺果然是百解法宝。 看着他真的出去了,蓝知恩才眨了眨眼,放心倒头继续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还保持着警觉,所以一下子睁开眼,不多不少,正好是他说的一小时。 沐司暔已经倚在门口,看着她懵懵的在床头坐着发呆。 世上再强势的女人都一定有她软弱和可爱的地方。 比如他的她,最可爱,便是每天睡醒都要萌萌的发会儿呆,那段时间他做什么都好,也是每天早安吻的时间。 这会儿,蓝知恩才把视线放到门口单脚支地、帅气倚着的男人身上,扯了扯嘴角,又高傲的挪开,起身去洗漱了。 丢过来一句“别那么站,像红牌坊里新进的公子。”给他。 沐司暔脸色一变,闭了闭目,吸一口气,然后反应过来,忽然拧眉往洗手间走,“你什么时候又去红牌坊疯了?!” 女人只是慵懒的刷牙,大言不惭:“每天都去!” 在男人想把她转过来干什么的时候,她撅着全是牙膏泡沫的唇,不信他亲得下来! 果然,沐司暔憋了回去,“晚上跟你好好算账!” ------题外话------ 万更,舒服吧~   ☆、391、快来不及了 蓝知恩好脾气的笑着,“好呀!” 要是以前,她肯定狠狠瞪着他,绝对不会这么回复的,以至于沐司暔怪异的睨着她,预感很不好。 “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否则怎么这么听话? 她笑眯眯的,转过身去刷牙了。 沐司暔就在旁边等着,不知道心里不安。 她的把戏太多了,冷不防就弄一件事出来,搞得他是心力交瘁,所以说小娇妻不是这么容易调教的。 尤其,每次看到她不是炸着毛跟他理论或者和他顶嘴,沐司暔就知道,这人必定有事! 终于等她洗完脸了,他略微眯起眼,睨着她,“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了?” 刚刚提到她去了那种地方疯玩,该不是糟蹋了人家良家少男? “紧张了?”蓝知恩一手打赏他的肩,笑着问。 某人眉峰拧着,“我上次怎么说的?” 她装作记性不好,拍了拍脑袋,然后妖娆的扭着腰,下巴搭到他肩上,道:“哦~总理事大人是不是说,以后我去红牌坊弄哭别的男人就打断我的腿?” 然后她一双眼单纯的眨了眨,“我没把他们弄哭啊!” “你还真去那儿了?”他只觉得一股火往上冒,“赶明儿我把那地儿炸平了!” 蓝知恩好心的提醒,“底下是蓝家军的新基地哦,爸爸会打死你的,断一条腿也不错!” “是么?”他立刻把话接了过来,勾唇,“没关系,对付你,两条腿全断了,只剩最一条都够够的!” “你干嘛?”蓝知恩见他一手忽然扣了她的腰,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想吃饭?”某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傲气的俯身,“先把我满足了再说!” 她心底骂娘,脸上惨兮兮的望着他,“我好饿的!” “这不是准备喂你么?”某人油盐不进,几乎单手就能把她弄到床上去。 蓝知恩是真的有点急了,还没到时候啊! 所以尽量装可怜,“过会儿行不行,我饿得要死,没力气表现,你也不舒服,小心留后遗症!” 他勾唇,出力的又不是她。 果然,这一顿是逃不过了,不过她也不急。 反正他最心疼她了,顶多一次,肯定放她去吃饭,晚上有他好受的! 饭桌上,他的视线动不动就往她脸上挪,好像她才是美味佳肴一样,其实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去红牌坊到底干什么去了? 每次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沐司暔都是一根针扎在心里一样不安静,比荣京出事还能让他操心。 蓝知恩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眉峰蹙着,吃个饭心不在焉,倒是淡笑着抬头看他,“好吃!” 他面无表情,“没你好吃。” 蓝知恩:“……” 不按剧情走,真的没法交流。 算了!她舒了一口气,岔开话题,“我听说顾城和玥玥都来了?明天我去找玥玥玩去,还有云厉的那个王妃,没怎么接触过呢!” 沐司暔淡淡的目光扫过去,“少带坏玥玥。” 这蓝知恩可就不同意了,“你搞搞清楚,人家都结婚了,还用我带坏的?倒是你,好好和顾城取取经吧,一天天就那点把式,腻死了!” 某人脸色蓦地一沉,一双鹰眸笼罩着她,“你说什么?” 这不就是上道了嘛?蓝知恩心里笑着,面上顶着他道:“不服啊?不服你晚上拿点新花样出来?” “你说的!” 她笑眯眯的,就她说的! 一顿饭吃完了,她优哉游哉的撑着下巴看他收拾、忙碌,好一会儿才道:“我去消消食儿,晚上等你!” 沐司暔看着她献了一吻后转身走了,越看越不对劲! 但是更不对劲的还在晚上。 他也不过是和顾城、云厉通了几个电话的功夫,回来房间里的气息全都变了。 蓝知恩换了一身衣服,妖娆得让人移不开眼,往床边一靠,男人半个魂都没了。 “又玩什么?”他微蹙眉,稳着心神,提醒自己别上当。 那边的人柔唇一瘪,“你没发现咱们好久没好好的了?” 上一段时间,为了一件事他们都争论停留了,好容易出来散心了,肯定要开心的! 哼!沐司暔冷哼,“你还知道?” 蓝知恩忙不迭的点头,看起来真真是乖巧,“这不是想着弥补你一下?” 他略微挑眉,走到床边的位置停下,冲她颔首,示意她给帮忙脱衣服。 蓝知恩倒是配合,笑着靠近,动作也很柔和,转到他身后还在他脖子上偷偷亲了一下。 沐司暔几不可闻的弯着嘴角,至少没白给她做好吃的! 想罢,她已经转到面前,在他俯首时,她白皙修长的食指竖在他唇畔,声音柔软:“我来!” 蓝知恩没开玩笑,真的是她主动。 略微踮起脚尖,太清楚他了,随便一勾就上当! 尤其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可是经过精挑细选,都按照他的喜好和刺激点来的,知道他光是看着都心神荡漾了。 尤其妖娆霸气的把他推倒在床上时,男人几乎失魂了,只睨着她,“你今天……” “嘘!”她才是掌握主导权的人,他说话的时间还没到呢! 男人不自禁的勾唇,阖眸享受她的吻。 许久才低哑一句:“吃什么了这么甜?” 不是形容意义上的甜,她的吻是真甜。 蓝知恩笑眯眯的,因为她在嘴里藏东西了呀! 纠缠了足足五分钟,她终于舒了一口气,看着某人浑浑噩噩,在他薄唇畔啵了一下。 起身干脆利落的抽出麻绳,直接上。 沐司暔后知后觉的时候睁开眼,甩了甩头,“你干什么?” 她附在她耳边,“你觉得呢?” 沐司暔这才动了动手和脚,发现已经被绑住了,定在床头床尾,心里一紧,故作冷肃的盯着她,“你好好的,松开!” 因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真是操心! kiwi只是笑着,“着什么急,人家才开始呢!” 说罢,她凑上前,好心的告诉他:“我刚从红牌坊搜出来的好东西哦,在你身上试试效果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果然上当了! 身上越来越不对劲,被子撇在一边,但他很热! “你赶紧松开!”男人拧眉。 蓝知恩早看惯了他严肃的嘴脸,反正事后绝对舍不得打她的! 那东西效果越来越明显,沐司暔的那种“痛苦”简直没法用语言来表达,偏偏,眼前这个从小被他骗来的死丫头很会抓时机。 笑眯眯的趴在床边,指尖时有时无的在他伸手扫一扫,问:“我放开你也可以的,那你答应我,三年之内,不准让我怀宝宝!” 她早知道他预谋的,就想省掉麻烦的盛大婚礼,想让她想把孩子怀上,来个简单的亲朋好友婚礼! 婚礼倒是不妨碍,主要是太早了,她可不想太早生孩子! 沐司暔狠狠深呼吸,“好!” 某人不满意,“敷衍,想都没想就回答!” 然后他忍了很久,才回答:“你说什么都好,行么?” 结果她又挑眉,“考虑这么久?鬼知道你都想了什么点子糊弄我?” 沐司暔只觉得他要崩溃了!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几乎是心里骂着,嘴上求着,“松开,行不行,我快受不了,小心你守寡!” 蓝知恩微仰漂亮的脸蛋,“这个你不用担心,蓝家军那么多,我一天睡一个都睡到七老八十!” “你想死?”他都身处弱势了还吓唬她。 所以蓝知恩转身去拿了相机,道:“呐!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最迷人,这药效原来这么好,我现在拍好多照片,以后你惹我一次,我就放一张出去!” 她在那儿“咔嚓、咔嚓”拍得起劲,沐司暔一睁开眼,感觉但凡见个雌的他都会发疯。 但是求的和骂的对她都没有用。 他只能很努力很努力的深呼吸,平静下来,“我明天有重要的事,别闹了,嗯?” 蓝知恩微蹙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提这种政务大事她最感兴趣。 看着他,问:“你们最近是不是要在外交界弄出什么动静?所以顾城和你都来这儿了?” 沐司暔胡乱点头,道:“原本还有几天,但计划提前,明天就动手。” 意味着他今晚必须保持精神,明天好出去不出差错? 这让蓝知恩蹙起眉,有点担心了,“真的假的?” 他闭了闭眼,“手机在那,自己去看。” 里边还有他和顾城的聊天记录,虽然没有具体说到日期,但事情很重要的看得出来的。 蓝知恩看了看他,还是去拿了手机,然后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沉思了一会儿。 “还真是……”她自言自语,几乎忘了这会儿她在干什么了。 然后问他,“计划是什么?用不上我么?” 沐司暔点头,“用得上,你把我解开。” 她很认真的思考着,“那你不准乱来!” “我有那力气么?”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条沙滩上的鱼。(当然,都是装的,反正她也不知道药性什么样。) 蓝知恩想了想,看他流了一身的汗,别一会儿渴死了,只好把绳子解了。 脚上解了,他很安分,没动,眼睛都没睁开。 手上解开了,他也是安静的躺着。 直到她想问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身上就多了重量。 睨着她今晚的衣服,再看看他现在被她用药弄成这样,感觉今晚能怀十个! 蓝知恩脑子里还是他们的计划呢,眨了眨眼,盯着他。 他只是嘴角微勾,“姜还是老的辣,知道么?” 她不说话了,柔唇抿着,其实心里慌得要死,还骂着自己蠢,每次都是这样被反杀、套路! 好半天,她才终于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你说的对!” “你确实老!” 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某人正睨着她气哼哼的脸,刚刚那霸气的大小姐姿态早没了。 其实他们每次都这样,他总是不知道她会倒腾出什么东西来,但每一次见招拆招,蔫的都是她! 偏偏她总是喜欢和他斗,每一次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明次次结果都一样的,他倒是很乐意陪她闹! “老么?”沐司暔每次都特别在意这个问题。 其实他们相差不大,可是她总是会把一年拆成十二个月,再拆成多少天,最后能算到秒,那么一个庞大的数字,有时候看着是挺头疼的。 他勾唇,“一会儿就知道老没老了!” 这边大功告成,另一边也没差到哪儿去。 沐司玥本来打算和沈清漓住一起的,好方便逃难! 可惜云厉说沈清漓自己都是女仆,没有地方,难道两个人挤一间?万一晚上他过去呢? 她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去顾城订的酒店。 但是为了稍微少受点“罪”,她想了个不错的办法讨好讨好总督大佬! 顾城下午和沐司暔说了会给她买个礼物,确实买了,礼物拎在手里,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门边地毯上的黑色纸片就知道她在里边了。 随手刷了卡,外间没看到她,卧室亮着灯,但是没声音。 走进去了才发现她正盘坐在床上,低头和一团毛线作斗争! 沐司玥临时学的,本来想给他织个东西,弄到发现针脚错了,他进去之前五分钟她就开始解,可惜越解越乱,气得自顾憋屈。 顾城走过去,看到她抬头的时候气得眼睛都快红了,心头一软,却还是没忍住笑,“织什么?” 沐司玥抿唇,看着那一团乱麻就头疼,也不知道女神山下那些大妈行云流水的飞针是怎么来的! 好一会儿才不耐烦的一句:“本来想给你织个护身符,看来还是算了!” 顾城薄唇勾着,那弧度已经是隐忍了,因为着实织得惨不忍睹。 倒也低低的嗓音宽慰着:“我去做事,靠的能力又不靠这东西,有没有都一样!” 再说了,他身上一直都带着从小和她抢来的发卡和丝帕,很多次很多次,这两样成了防身利器,那才是真的护身符! 沐司玥却抬头瞪着他,“那我怎么见你看着大妈们织的衣服一脸艳羡,恨不得把人家娶回去供着?!” 娶回去? “咳咳!”顾城被吓得手裹拳咳嗽。 女神山下织衣服的大妈们平均年龄怎么也得五十,他可不敢消受! 不过她这吃干醋的模样还是很赏心悦目。 他把旁边的一团毛线拿走,勾唇,“不生气,嗯?” 声线极其温柔蛊惑,“去把礼物拆了,我去洗澡?” 礼物? 她眼睛微亮,扭头看了不远处的手提纸袋。 等过去看到那个内衣品牌的时候,她讪讪的把手缩回来了,“我能不拆么?” 顾城勾唇,“我拆也是一样的!” 她瞪着他,那点司马昭之心已经人尽皆知!不然吃饱了撑的忽然给她买这种东西? 以前明明是个很正经、很严肃,很会凶她,动不动就板着脸的人啊,怎么越来越闷骚了呢? 一定是跟他师父学的!(郁景庭狠打一个喷嚏) 顾城勾着她吻了有一分钟,挺拔鼻尖停在她额头的位置,“十分钟后我出来,穿好了乖乖等着!” “没穿好今晚不许睡!” 沐司玥只想爆粗,然后再找个地方继续逃难! 本来看着顾城进了浴室,她打算偷偷走的,但是走到门口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现在的酒店还能自己反锁房间的么?她纳闷的到处抠了抠,还是不管用。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反正感觉背后火辣辣的时候,她一转身,果然某人正站在那儿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我看你鞋子没摆好……” 这种烂借口……她自顾拍了一下脑门往回走。 顾城正不自禁的勾着嘴角看着她的模样,在她必经之路挪了一步,很好心的提醒:“礼物没拆,更没穿好。” 她装傻点头,“是呢,没穿好,现在穿吧。” 反正打架也打不过,骂他也没什么用,所以她只能认了,穿上衣服之后自我感觉不忍直视,环抱双肩抬眸看他,“手下留情好不好?” 他只是俯首,一点点嗅着吻着,“保证你明天睡一整天?” 沐司玥:“……!” 她明天还约好了和沈清漓一起去逛街的。 结果她说出这个借口的时候,顾城声音淡淡的,“改了,她明天出不来。” 因为沐司暔说计划临时改变是真的,并非只是为了吓唬蓝知恩。 处在都城重心的皇室,此刻周围都是安静的。 云厉并不在沈清漓房间,整个房子也没有佣人,包括沈初都不在。 今天傍晚十分,沈初以回家看望父母为由离开皇室,今天晚上大概是不回来住的,对此,云厉没有多问。 而现在,房子里也并非只有沈清漓一个人,还有沈老。 几乎不会过来找她的沈老坐在客厅里,连接过女儿倒的茶都习惯了客客气气。 沈清漓坐了下来,“您是有事找我吧?” 沈老抿了一口茶,动作很稳也很缓,放下杯子之后才点了一下头,然后看了她。 苍老的一双眸子里有许多内容,只是不善于对她表达。 她也不多说,只是安静的等着。 好一会儿,沈老终于略微的叹息,道:“以后和王子相处,尽量柔和些,男人大多,吃软不吃硬。” 她微抿唇,从来从来,她和父亲没聊过这些。 但她听得出来,他是希望自己和云厉能好好过。 他说什么,沈清漓几乎都是点头应着,不反驳。 也许是怕过于反常,沈老没有太多的叮咛,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变得无奈而语重心长。 “你妹妹自小不如你懂事,正是叛逆的时候,可终究是你妹妹,都是我的女儿,我盼着你们都好……” 沈清漓安静的点头,“我会照顾好她。” 沈老点了点头,道:“你虽然瞒着我,可我都知道,她在那种地方有王子的人护着。” 末了,沈老轻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道:“能遇上他是你的福气!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不欠家里人,有些事多为自己考虑。” 她微蹙眉,总觉得话里有话。 看她这样,沈老干脆道:“你让王子的人去保护着你妹妹可以,其他的就不要再做了,更不要把她带进皇室,明白吗?” 不明白,沈清漓摇头,她反而想着,与其让妹妹一直在那种地方,过段时间把她安排到皇室里就职一定是最好的。 “您是担心她没法在官场生存么?”她皱着眉,问。 沈老忍不住叹息,“你还不明白么?” “只要可以,尽量少让她和王子接触。” 沈清漓顿了一下,还是不太明白深意,但是云厉从楼上下来,沈老没有继续说。 “您坐!”云厉见老人家想起身,示意他不用那么客气。 寒暄几句后,沈老就准备告别了 沈清漓脑子里还是父亲之后说的那几句话,有些纳闷,说到底,还是担心妹妹吃不了这碗饭吧? 但沈清漓愿意让她试试,大不了最后辞职而已。 “怎么了?”看着她蹙眉,云厉看了她。 她抿唇,摇头,“没事!” “明天有安排?”他又问了句。 沈清漓想了想,道:“可能和玥玥出去逛街,没别的事……沈初回来么?” “回来?”云厉没肉轻挑,她恐怕想回也回不来了。 她不知道云厉内心想的什么,看了看时间,打算准备休息了,起身却发现依旧安静的坐在那儿,只是抬眸看了她,没有动作。 莫名的,她忽然停了下来,也转身看着他,“你不休息?” 云厉手臂搭在沙发上,尽量清淡的语调:“大概还得出去一趟。” 这么晚? 她下意识的紧了眉心,“什么事?” 关于他的计划,她基本不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担心的感觉,因为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跟前,“不用太担心,虽然可能出人命,但一定不是我。” 人命? 心更是紧了紧,“这么严重?” 不可否认,虽然一直没有打算留在皇室,可她心里有他。 “这两天就别去中午去过的那条街周围了,没什么事就在家里叙叙旧。”云厉道。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放心?”她终于说了这样一句,“当初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才病急乱投医,反而添了乱,你还想再经历一次么?” 云厉嘴角轻轻勾起,“你很担心我?” 这种时候,他还这样不急不燥的态度,沈清漓皱着眉,“沈初根本不是回娘家探亲的,对不对?” 他倒也点了头,“她曾经见过顾城,也接触过,昨天见了之后,大概会急着把她的计划提前。” 所以,他们的计划也必须相应的跟上。 因为布置完整,要跟着沈初的计划调整起来需要时间,因而今晚他还得出去一趟。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懂得一个女人有什么必要野心到谋算云厉? 单单给她哥哥报酬? “她有自己的路,也不止她一个人,等报完仇,哪怕随便一份外交处的情报带出去,弄一个国外居住证,下辈子便是安逸完整。” 所以,她接触的那个外交处男人跟她有奸情? 要说起来,与其在伊斯辛辛苦苦一辈子挣那点钱,拿着情报挣一大笔,到国外享受更好的生活条件真是明智!还能享受他国秘密保护。 然而,她的关注点是沈初要报仇,不会只是拿情报。 “她想杀你?”沈清漓定定的看着他。 虽然沈初嫁进皇室有很多机会,但那显然不明智,在皇室里动手,她自己也别想走出去。 但要他的命,的确是沈初的最终目的,而且为了这个目的,她从接近他开始就了解着他所有的饮食、喜好,经常去的地方,连经常路过的地方都不放过。 当然,她是动不了他的,所以云厉那么耐心的陪着她演戏,给她机会,让她偷情报,让她不守妇道,好一次治罪。 他没有直面回答,只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冷不丁的要求,“这两天把头发挽起来,用我送的簪子,嗯?” 她抬眸,不明所以,可在他落吻缠绵时还是模糊的应了,也没问原因。 云厉松开她,低眉看了好一会儿,“顾城那一对,或是我的父母,彼此之间都经历过生死波折,是不是只有这样,感情才能坚贞不移?” 沈清漓心底忽然慌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他倒是勾唇,“知道你嘴硬心软。” 把她拥进怀里,“如果这件事平安过去了,给我机会再举行一次婚礼,好么?”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求婚,心底的确波动了,却望着他,“别想用你的生死来刺激我,我也从来没答应会留在皇室。” 其实云厉真的很想得到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害怕这件事之后,她也许会怨他。 伊斯那两天的天气很不错,街上行人总是很热闹。 皇室里安安静静,但是今天管家过来了。 沈清漓准备出门的时候,管家还拦着不让出去。 她微蹙眉,“我只是出去和玥玥逛街,您怎么了?” 大乔只是按照云厉的话在做,然后建议她,“或者,让沐小姐过来接您?” 王子说了,只要她和沐小姐在一起就安全,要去哪也都可以,前提是不准她一个人外出。 沈清漓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给沐司玥打电话。 沐司玥昨晚睡得很晚,睁开眼都十点,勉强洗漱完缓一缓,一晃中午,懒的不想动。 但是接到沈清漓的电话,她还是动身了,毕竟都是约好的。 她到皇室的时候,管家跟在沈清漓身后走出来,看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跟着去街上呢! 沈清漓让沐司玥自己决定想去哪,她是客人,以她为主。 因为顾城并没有限制她的去处,但云厉不准沈清漓去昨天那条街,偏偏沐司玥选了那个地方。 沈清漓笑了笑,客人为重! 与此同时,皇室那边正在开会,沈初的父亲议事长亲自主持。 会议上,忽然闯入的人成了焦点。 在听到沈初说她要自请被休,离开皇室,甚至控告云厉时,会议室一片哗然! “你胡说什么?!”议事长一副老脸挂不住的样子,“把她拉出去!” 然而沈初表现得振振有词,必须要在座的当场给她一个说法,甚至早已一脸委屈难忍! 可是她给出的所谓证据投在屏幕上,刚刚的哗然像彻底炸了的锅。 一个个皇室的老头子门根本都不忍直视。 沈初身体狠狠震了震,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照片上的人为什么不是云厉和沈清漓,竟然成了她! 这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伤风败俗,连会议室里的人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处理。 正好云厉也不在现场,搞得很是慌张! 另一边云暮眯着眼淡笑,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等着吧!” 这种招数,老宫和老妈那儿多的是,想当初这夫妻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妖魔鬼怪,早就见怪不怪。 况且,当初老妈神不知鬼不觉换证据的事件在内阁卷宗里还能看到呢! 云暮觉得自己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对付沈初却绰绰有余! 的确,沈初在颚愣之后,趁所有人都做不出反应仓皇离开。 可是没关系,毕竟她做这一步,不过是为离开皇室做个铺垫而已!这个时间,云厉在什么地方,她一清二楚! 果然,等她低调换装赶到原本计划的街头,站在狭窄昏暗的房间窗口,用望远镜看去就能见到云厉坐在侧对面的楼上露台,旁边有她之前见过的顾城,就越是肯定了。 那栋小楼并不大,特色街上的其中一角而已,沈初布置的死亡记号到处都是,他今天只有一个结局。 当然,她没那么傻,弄得满大街鸡飞狗跳,这对他们离境没有好处。 “都布控好了?”她回头问了一句。 男子示意她放心,但也提醒了一句:“让底下的人都仔细着,没必要牵连太多人名,否则恐怕咱们离境的时间不够。” 要的效果就是云厉突然毙命,整个都城恐慌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趁皇室反应过来封锁都城之前,他们必须离境。 “走!”沈初收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往门口,同时也是开始行动的暗号。 那栋小楼上,顾城看似悠然品茶,目光却分毫洞察。 楼下有人上来时,他就已经起了身,但示意身边的人坐着,不用慌,也就那么几个人。 沈初的人追求一个快和狠,不计代价,只要云厉死。 因此,一上楼,两人冲着背对的云厉而去,只有一人去牵制顾城。 然而,转眼之间,三个人都别顾城解决,旁边有游客见了之后纷纷逃窜。 小楼几乎几分钟之内空了。 第二批来的人增加了,顾城想,云厉在沈初眼里到底是多无能,每次就这么点人? 当着第二次的人,他淡淡的一句:“要么一次性都过来,或者让你们主子亲自来一趟,否则这要玩到后半夜?” 这些声音是可以传到沈初那儿的。 男子见沈初停了下来,一把拉了她,“你别犯傻,他们根本不知道幕后是你!”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谁会上当。 但是听着那头传来自己人一个个倒下的声音,沈初就很窝火,“上一次我就该弄死顾城!” “他们能解决的!”男子道,看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无论这事成不成,他们都得先离开。 就在沈初纠结之际,那边的情况似乎变了。 果然,手下的声音压低,“云厉已经在我们手里,任务一定完成!” 她终究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果然也只是顶着个王子的头衔而已,床上都不行的男人,能到哪儿去! ------题外话------ 章节名无能……   ☆、392、只要你解气,再痛我都忍! 顾城一双眼冷不丁被伊斯的一种菜粉给迷了,等他勉强眯着眼恢复视线回,已经有人从身边冲了过去。 沈初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计代价的要云厉的命。 因此,但凡可以接近云厉,就要不择手段,也不管会不会丧命在顾城手下。 事实上,这时候的顾城还真不一定能准确一枪命中敌人,被迷了的眼一直在不停的流眼泪,火辣辣的疼! 仅有的视线里,勉强可以看到的是歹毒挟持人质的影子,可他担心一枪下去吧两个人都毙了。 “放了他。”顾城笔直立着,很冷静的看着歹徒,并不担心他们会把枪口转向他。 见对方更是往楼台边上挪动,这栋小楼虽然不高,摔下去也至于立刻要命,但若是补一枪再扔下去就只有一个结局了! 顾城紧了紧下颚,终于冷声:“看清楚他是不是你要的人。” 那会儿歹徒已经到了楼台边缘,按说,他们之前就做了周密的勘察,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去搭理顾城的缓兵之计,确信手里的人就是云厉。 然而,顾城说完话的时候,歹徒手里的人终于开口说了句伊斯俚语。 挟持他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一把将他的帽子扔掉。 盯着那张脸,歹徒懵了。 顾城趁机迅速闪过去卸了他的武器,用来和沈初通话的机子扔到了楼下。 那种情况下,任谁都知道,只要没有拿掉云厉的命,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一个人死,何不拉一个垫背? 彼时,那条原本十分热闹的街道,该逃窜的人早都没了影,全都躲在附近商铺,胆子大一点的还敢把头伸出来观望到底是什么情况。 短暂的安静之后,那栋小楼再一次爆发震慑人心的声音。 沈初的人,但凡进了楼就没有想着出来,所以身上有多少子弹就用多少,能让对方的人多流一滴血就是赚的! 也是那样的混乱中,有人忽然尖叫起来。 “啊!” 一声之后成了一片,然后归于平静,又变成惊恐议论。 气氛凝肃,这一片的惊呼就像平底炸起来的惊雷。 楼台上的人直接被歹徒扔了下来,这会儿正勉强挂在露台边,而歹徒正在和顾城周旋。 顾城抽空想把人拉上来,但总被打断,显得分身乏术。 这个高度,年轻人是不成问题的,哪怕拼一命往下跳也不至于要命,可沈老那样的年纪,落下去会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有人试图过来把人接住,可是一旦有人靠近,枪子儿就飞了过来。 顾城和人周旋的时间其实并不久,只是沈老体力有限,哪怕多支撑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已经是难上加上。 何况,从这一件事开始,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替云厉做这一件事,求生欲望几乎为零。 因此,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他从楼台上,到了露台半,由双手费力的抓着边缘到成了单手,最后顺势垂直坠落。 那一瞬间,顾城也拧眉往其中的一个方向看去。 按照计划来讲,哪怕发生了最糟糕的状况,这时候云厉也该过来了,他补救一下,不至于出人命。 然而顾城一眼扫过,只看到云厉被人死死拖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老坠落。 震撼人心的“嘭!”一声,连周围的枪声嘈杂都不那么清晰了。 云厉身子震了震,也终于一把甩掉沈清清。 沈清清是拼了命抓着他的,被他这狠狠一甩,几乎径直砸到了身后的柱子上,当场眼前一黑,昏厥了好几秒才软绵绵的想爬起来,又倒了下去,可见云厉的力道有多大! 可还是晚了! 沈老身体怪异的躺在地上,血从身下极快的蔓延开来,哪怕云厉靠近,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人们惊恐的看着这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混战,看着那个掉落的人被抱到旁边的商铺,一路都是血,也染了云厉一身。 沈清清依旧趴坐在不远处,看着那滩血,终于开始觉得全身发冷,恐慌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她一直都在现场,从第一声枪响开始她就在。 一开始,她也以为楼上的人是云厉,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替他被挟持。 但当她发现那是自己的父亲时,竟然只是和那些被惊吓住的游客一半躲避着。 甚至,在云厉要冲过去接住父亲时,她拼了命的不让云厉去。 “你会死的!”她红着眼,从来还没有敢这样近的碰他,却死死抱着他的腰。 云厉低眉之际,整个人都是阴冷的,“那可是你父亲!” 沈清清咬牙。 那一瞬,她脑子里是前两天父亲找她谈话的情境。 “你去会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沈老一贯都是那种没有表情,没有温度的和家人交流。 沈清清早已经习惯了,她承不承认也无所谓,因而只是倔强而不懈的把视线撇向一处,一言不发。 “你说的没错,我欠你们的,我把沈家变成了这样,但是你记住,欠你的那个人不是你姐!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清清这才终于转头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面子,只知道廉价的尊严!” 沈老尽量不和她动怒,但面色很沉,“我能这样和你说话的机会不多了,这是为了你好,不要进皇室,更别在你姐夫身上花心思,迟早吃亏的都是你!” 有些心思一下子被人说出来,对一个叛逆、在气头上的沈清清来说,等于一种侮辱和血淋淋的揭穿。 可她狠狠瞪着自己的父亲之后,只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站着!”她想离开,沈老没让。 “你们都长大了,真以为这家里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沈清清已经红了眼,“没错!你现在连自己都管不了,你怎么管我,从小你也没管过我!所以现在我自己争取以后的路,我让你看看沈家怎么走在各个贵族之上!” 沈老终究是气急了,“幼稚!” 那天谈话之后,她想出门,沈老不让,甚至试图将她锁在房间里,就像往前推半个世纪时候那么封建的伊斯父母一样。 到那一瞬间,她看着他从楼台上摔下来时,心里还是恨着的。 可是这会儿才觉得恐慌蔓延。 沈清清恍然抬头时,街道上没了激烈的交战,但躲藏的人群依旧不敢轻易走动。 那滩血迹依旧能让周围人赶到惊恐! 耳边隐约响着救护车的声音,想来他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沈清清努力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好几次,不得不扶着柱子几次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保持身体平衡。 很远的街尾,沐司玥和沈清漓刚过来没一会儿,却发现人群很怪异。 沐司玥皱起眉,听沈清漓在旁边问了个人。 才知道里头发生了混战,现在根本没有人敢进去,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大概是现场被封锁了。 脑子里蓦地一闪,沈清漓忽然想到了云厉交代她最好别再逛这条街。 “哎你去哪?”沐司玥转身发现沈清漓忽然往里闯,愣了一下,赶紧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她。 一看她的神色就不对。 “云厉在里边!”沈清漓连说话都有些抖了。 事实上,哪怕经历了沈家被削、被流放那么大的事,但是真正的杀戮场面,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她不敢想。 尤其,云厉昨晚和她说话时的那种凝重,如果出人命怎么办? 也是沐司玥试图阻止她,安抚她的时候,一辆救护车从拥挤人群开出来,匆匆疾驶而去。 沈清漓只觉得心跳更是不受控制,一手按着胸口,努力调整呼吸。 忽然道:“我们也去医院。” 嗯?沐司玥微蹙眉。 也许那时一种直觉,或者同为家人的想通,沈清漓就是要去医院。 只是她在去的路上,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云厉,没办法想象他受伤的样子有多吓人。 按照平时的惯例,云厉去医院,无论多紧急,必然是皇家医院。 但是她们到的时候,医院里并没有他的影子,甚至没有急救病例。 两个人在医院转了一圈,越走越急,反而越是没有结果,打了顾城他们的电话,一个都不通! 至少该有一个的接通的,可偏偏相反。 那种恐慌也就越严重。 沈清漓一直捏着手机。 出了医院,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医院?”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后知后觉的自己重复着,“我母亲怎么了?” 那时候她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因为上一秒还在为云厉担心着,这一秒,却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竟然是母亲的病危通知,需要她签字。 这跨越度太大,以至于她愣愣的站着,“……我马上过去!” 可是她连挂电话都不会了,甚至不知道这会儿应该干什么,不知道怎么打车。 沐司玥拦了一辆车,扶着她直接钻进车里才敢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母亲……”沈清漓很努力的调整呼吸,“说什么受刺激过度……” 引发的各种并发症,她根本就叫不出来。 而她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的。 很意外,她和沐司玥冲进医院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站了人。 云厉在,顾城在,连她妹妹都在。 她先是看了云厉,但又转念看向急救室,“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清这会儿手脚依旧麻木着,而且站不稳,所以她根本没法签字,加上她也做不了主。 所以医生直接到了沈清漓面前,“里边的是你母亲?” 沈清漓点头,心底的害怕极度的蔓延,“我母亲怎么了?” “麻烦先签字!”医生把东西递过来。 可是沈清漓一想到“病危通知”几个字,脑子里是空白的,眼前一片一片的模糊,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别再拖了!”医生再一次催促。 她捏着笔杆,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 写完,医生快速拿了过去,转身指挥着人继续施救。 也是那时候,相隔两个门的另一间急救室打开门,“家属!” 云厉已经走了过去。 沈清漓根本搞不懂目前的状况。 她就守在母亲的那扇门外,可是就算站在那儿,她也听到另一边医生摘下口罩后的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伤势太重,加之上着年龄太大、失血过分,无能为力……请节哀!” 那是一份死亡告知单。 沉甸甸的放在了沈清漓。 看到父亲的名字时,她终于一双眼骤然变红,眼泪无声而疯狂的砸到纸上。 却只是仰头看着云厉,“这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才刚来,签完母亲的病危单,又有了父亲的死亡告知。 那种震惊和措手不及,有谁能够理解? 他们一家人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再经历一次,并不觉得习以为常,相反,那种比被人更撕扯的痛! 而她在沈老的死亡告知单上还没签字,沈夫人的急救室开了门。 没有任何一场急救只需要几分钟,那就只有一种结果——医生无能为力。 那时候,沐司玥看着沈清漓像失了心的痛哭,哪怕只是站在一旁,她都无法想象,一瞬间失去双亲的那种痛。 沈清漓没办法在父亲的死亡单上签字,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云厉试图将她抱起来,可是她不肯,谁都不让碰。 甚至,连急救沈夫人的医生竟然都觉得,不忍心将第二份死亡通知单递交给一个已经如此柔弱的女人。 沈清漓悲痛得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可是她脑子勉强的理着,终于无力的想问云厉,“我母亲,受了什么刺激?” 其实她的声音很小,也很模糊不清,但是云厉能听懂。 “因为沈老?”她又问。 可是父亲又是怎么忽然成了这样?就算他身体不好,也还没到这样的地步。 医生给了她一段时间后还是走了过去,希望她节哀,要处理的事还很多,急救室也必须尽快腾出来。 沈清漓知道她不能一直挡在这里。 可是她站不起来,几乎是云厉搀扶下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我想看看他们。”她很费力的表达着。 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自然不会就这样叫人把二老的尸体带走。 沈老夫妇被推到一起,给了她几分钟。 沈清漓伸手去揭白布时,害怕、无助,又逼着自己不要流泪模糊了视线,最后一眼总要看清的。 可是待她看到沈老的衣服时,目光怔了怔。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几乎把整块布都揭开了,就那么紧紧盯着平床上的人。 目光越来越紧,也越来越痛,手心忽然捏得死紧,木然的转向云厉。 “为什么……爸爸穿着你的衣服?” 因为她贴身为云厉做这些,他的所有衣服,她几乎都知道,看一眼就明明白白。 哪怕不是同一身,也是一模一样的定做,连料子都一样。 那一瞬间,看着云厉紧抿唇的沉默,沈清漓只有一个意识:“爸爸是替他死的。” 可是这一下子,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 她要怎么接受? 也是那时候,医院公共区域的新闻正在报道刚刚的袭击骚乱事件。 很巧,女主播身后的现场背景里,大概是现场有人拿手机录下来的视频,镜头晃得厉害。 可是沈清漓不瞎,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云厉就在对面的商铺,她的妹妹从身后抱着他的腰,两个人就那么看着父亲从楼上坠落! 听着新闻里“嘭”一声,父亲身体落地。 沈清漓整个人像一块木头,一双眼猩红,盯着云厉,“你在干什么?” 这一句声音很小。 下一秒,她忽然低吼,“你们在干什么?!” 那俨然是自己没法控制自己的崩溃边缘。 极限的悲痛之下,要面对这样能救而不救的现实,任谁都会失去理智。 只是在旁边的人都没想到刚刚还站不稳的沈清漓,这会儿疯了似的转身冲向云厉! 云厉没有动,没有躲,在她的簪子刺破皮肉时,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这低眉深深看进她眼里。 甚至,他一双眸子有着满足和得偿所愿。 沈清漓在听到自己的簪子插到他左胸口那种穿透皮肉的声音时,却近乎于癫狂,甚至狠狠往里按。 她已经感觉不到害怕,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绝望。 “发泄出来……”云厉说话已然带了抽气的停顿,那是因为疼痛引起的。 可他狠狠绷紧下颚,定定的凝着她,“只要你解气,再痛我都忍!” 那一句,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在说。 而下一秒,早已失心似的沈清漓忽然拔出簪子往自己脖子捅。 云厉很痛,痛感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全身,甚至感觉一阵阵的发冷,可是看到她陡然对着自己的动脉。 一双眸子倏然收紧,颤抖的手竟也精准的狠狠握了她的手腕。 刚才整个人半迷糊,被云厉那一摔弄得手脚发麻站不稳的沈清清,在看到云厉被刺的那一下时,惊得大叫。 此刻已经冲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去扯开沈清漓,甚至狠狠一巴掌胡乱扇在她脑袋上、脸上。 可是沈清漓不觉得痛,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染血的簪子。 那时候他送她的东西,也是他说这两天让她佩戴的东西,是和母亲送她的簪子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曾经每一次都是回忆,可是现在看,除了痛,什么都不剩! 这些事都发生得太突然。 医生这会儿也终于赶紧上前,一手按了云厉胸前汩汩冒血的地方,要带他赶紧去处理。 这弄不好就在心脏的位置,尤其血流得这么厉害,几乎能感觉的他的体温逐渐变凉。 可是云厉定定的立着,目光依旧在她脸上,“答应我不离开。” 沈清漓木然的没有反应。 沈清清已经急的直哭,可是云厉很固执,他知道的,现在的情况,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离开。 甚至,上一次只是离开了找个清静的地方,这一次,她连生的欲望都没有。 所以他固执的不肯去处理伤口,必须要她不离开! 沐司玥被这一连串的事惊得根本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时候才替沈清漓保证,“我会看着她,一定照顾好她,你放心!” 但是在沐司玥看来,云厉让沈老替自己去死的行为,真的难以理解。 她都接受不了,何况是一下子没了父母,连妹妹都不和自己同心的沈清漓呢? 可是在她看来,云厉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让沈老代替自己,一定另有隐情的。 否则,沈清漓刺过去的那一下,他不会是那种释然的表情。 走廊里寂静下来,沈老夫妇已经被推往太平间,可是那种悲伤气息经久不散。 顾城的电话响了,他脸色很凝重,转身往窗户边走,关于沈初的后续事宜,必须他去处理。 ------题外话------ 没虐够,但是时间到了,明天继续   ☆、393、背后的原因 顾城过去接电话,沐司玥也不知道医院有没有专门的休息室,看这样子,就算沈清漓没受伤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连站着都显得吃力。 倒是之前一直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笔也拿不稳的沈清清这会儿精神好了很多,满腹紧张里边的云厉。 沐司玥也不傻,她一眼就能看出沈清漓这个妹妹竟然是对自己的姐夫有仰慕之情。 要是放在一个世纪之前的伊斯,一双姐妹嫁给同一个王子可能也是允许的,但现在不行。 哪怕行,云厉也绝对不可能搭理沈清漓以外的人。 “我去找个地方带你休息?”她想着,低头看了沈清漓。 沈清漓精神恍惚,掩面沉默,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刚好,旁边有护士经过,沐司玥赶忙走过去询问。 这一边,沈清漓面色灰白,终究是抬头看了一直紧张的咬唇盯着急救室的沈清清。 父母都走了,她这个亲生女儿看起来非但没有悲痛,甚至,她连一点点心思都没有在这件事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清漓终于皱紧眉看着她。 想到新闻背景里边的那段视频,她只觉得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在那条特色街外担心云厉的同时,他和自己的妹妹竟然就在里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 沈清清听到她的质问,把目光投了过来,但脸上是倔强而无情的,“我做错什么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从小到大,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除了想方设法阻拦我想走的路,他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别跟我说养育之恩,上一次因为你一个王妃之位引起的流放,我就死了一次!所以我把命还给他了,这一次是他活该!” 沈清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直以来都较为疼爱的妹妹,在她眼里,她就算有些任性,也不是这种毫无人性的,怎么会短短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沈清清冷然笑了一下,“他已经太老了,老得只有迂腐、无用的尊严,他的那点尊严能用来干什么?” 说罢,沈清清狠狠吸了一口气,“反正他也活够了!” “你说什么?”沈清漓听着那一句残忍的话,不可置信这是从她妹妹嘴里说出来的! 那可是亲生父亲! 竟然会说自己的父亲该活够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沐司玥在及不远处和护士询问着,偶尔回头看一眼,知道他们姐妹俩在说话,而且不太愉快。 但是第二次刚回头,就见了沈清漓忽然起身直接冲上去对沈清清就是一巴掌。 甚至还不解气,又扇了一巴掌。 刚刚云厉被刺伤的时候沈清漓就挨了自己妹妹一巴掌,沐司玥还想着这下算是公平了,多一巴掌算是教训沈清清没有教养。 毕竟,极少有女孩敢觊觎姐夫的。 所以,眼看着沈清清反应过来要打过去,赶紧快步过去,一把将人拉开了。 沈清清被沐司玥甩开了一下,撞在墙上,一股子火往上冒。 她现在就是看自己家人谁都不顺眼,打急了眼毫不留余力的冲上前,估计是连沐司玥也要一块儿挨打了! 只是她那股子气势在顾城眼里就是九牛一毛。 “啊!”沈清清眼前一晃,顾城从窗户边大步迈过来,手腕被捏得快碎了,痛得拧眉大叫,但是看到顾城那张阴冷的脸,她并不敢造次。 顾城一手挂掉电话,捏着沈清清的力道也松开了,薄唇显得十分森冷,“当初怎么就把你也一起护送回来了?” 只可以说是一句十分薄情的话了。 因为当初护送沈老夫妇,以及找沈清清的人都是顾城的。 显然,这句话由他来说,也是挺合适的。 而沈清清听完之后脸色白了白。 顾城已然转身看了沐司玥,“带她去休息?” 沐司玥略微抿唇,还没说什么沈清漓自己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休息。” “他不是怕我走掉么?”她往后退了一步,扶到了长椅上,顺势坐下来,脸上的清冷带了几分讽刺,“那我就等他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两次剥夺她家人的生命? 就因为第一次是他想方设法救回来的么? 顾城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估计也只有云厉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也解答不了,只能让她固执的等着。 那会儿,走廊的一场闹剧算是停歇了,空气也安静下来。 沐司玥想着他们只用过早餐,午餐还没吃,出门之后一口水都没喝过,但是沈清清在这里,她也不敢随便离开去买东西。 “大嫂过来再说吧。”顾城低眉,目光落在她脸上。 沐司玥刚刚拉开了沈清清,头发有点乱,顾城很自然替她理顺了,而后问了句:“明天回?” 她愣了一下,“她这个样子,我能走么?” 说着看了情绪极其压抑,思想涣散的沈清漓。 顾城目光微转,他当然知道沈清漓状态不好,但,“那是云厉的事。” 就算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上沈清漓的忙,因为云厉一旦醒了,他们必然要回皇室去的。 发生这种事,皇室必须戒严,照顾云厉和沈清漓的人并不缺,大乔、小乔一对老管家都在,用不上她。 尤其,发生这种事,云厉和沈清漓最需要二人空间和时间。 沐司玥还是抿了抿唇,声音不大,“我才不回去!……回也回荣京,再也不去那儿了!” 着话让顾城略微勾了一下嘴角,其中缘由,只有他们俩知道。 现在不适宜谈两个人的事,所以沐司玥推了推他,让他自己忙去,她继续看着沈清漓,防着一旁的沈清清。 “不用我过去。”顾城道。 因为另一边有沐司暔在。 沈初的这一趟逃离意思必定是不会成功的,他们的计划,云厉早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陪着她把整件事走到结尾而已。 因此,她和那个男人还没到机场,中途就被沐司暔的人拦了下来。 紧接着,伊斯外交处表示接到反情报组织的检举,冒头直接指向沈初,两人被原路带回到皇室,临时监禁。 后续的事情,外交处和检察院会列举早就准备好的证据,把两人起诉,无论盗取的信息重要与否,这种行为,足够葬送后半生了。 昨晚也累得够呛的蓝知恩,在看到街头袭击新闻的时候一下次从床上弹了起来,快速换衣服出门。 她在那个街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沐司暔,又按照他的手机位置,直接找到他面前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俩从小到大的默契吧! 总之,两人之一谁想真的走丢是有点难。 沐司暔看到她时眉峰一蹙,“你怎么在这儿?” 蓝知恩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道他和顾城有计划,是关于外交处的,荣京方面苏衍他们好几天前就开始频繁活动了。 但具体的她并不清楚。 男人被问得薄唇微抿,那会儿正好事快办完了,准备把人送到云厉指定的地方。 蓝知恩就那么跟着,一直到送人抵达。 然后看了沐司暔,“这就没了?” 送过来就完了?她是确实很惊讶。 沐司暔几不可闻的笑意,看了她一眼,“你还想怎么样?” 她指了指那两个很明显不是通奸就是私奔的人,“都抓到了,她是云厉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睡过,还敢出卖伊斯国情,不爆她两个窟窿,就这么完事?”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第一岛,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沐司暔也知道,看她刚刚一路跟着护送的兴奋劲儿,一定是以为可以目睹一场酷刑折磨人的大戏。 所以,这会儿有些悻悻然。 他忍不住想笑,“你该学学玥玥,或者沈小姐,女人家斯文一些,别总是打打杀杀,越见血越兴奋像什么样?” 蓝知恩听完一拧眉,“我斯文起来你受得了么?” 他已经揽了她出了那个和监狱差不多的地方,看了看时间,“回去接着睡?” 她之所以能跑过来,必然是担心他的安危,估计还没睡饱。 蓝知恩倒是摇了摇头,“我去找玥玥,学学斯文!” 话说回来,在沐司暔看来,今天把沈初逼到这一步,对云厉来说其实很简单。 哪怕沈初没有真的出卖情报,他想弄沈初也轻而易举,却一直跟着演戏,顺理成章的让他们自己走上死路。 对云厉来说,最大的收获,应该是这么长时间能名正言顺把沈清漓留在身边,甚至趁机以各种借口增进感情才是。 这种善意谋算的手段,一定是和他爹遗传来的。 他说的不是伊斯国主,是宫叔叔。 宫叔叔坑妻子、算老婆的本事可是一流!大风大浪踏过去,苦肉计、缓兵计种种,否则也不会有云厉、云暮和那姐妹俩。 十二点已过,医院那边正好等着蓝知恩两人送午餐。 所以两人路上买了七分午餐,沐司暔一手三分,她轻轻松松的带着自己的那一份。 之所以买了七份是因为不知道云厉在当场受了伤,她只以为大家在等沈老。 去了那儿,看到地上间或低落的血渍,蓝知恩拧了眉,看了在场的人一圈,最后落在自己不认识的沈清清脸上。 用目光问了沐司玥。 当着所有人的面,蓝知恩也不可能问发生了什么。 直到沐司玥去卫生间,她也跟着去,听完之后半天没反应。 “就这么没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问。 沈清漓双亲都没了,难怪整个人那么颓丧。 这才是一转眼的瞬间,对一个本就没有依靠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关于这一点,她刚同情完,又听到沈清清阻止云厉施救,甚至因为沈清漓悲伤过度刺了云厉时,沈清清给了一巴掌的事,蓝知恩不说话了,皱起眉。 “她们姐妹是亲生的么?” 沈清清要多冷血才能做到间接害死父亲? 又要多没教养才会觊觎姐夫,甚至表现得这么不知耻? 这边厢蓝知恩没直接发表意见,但是回去之后把沈清清的那份午餐给扔了。 对此只柔唇微动,“手滑了,抱歉!不过冷血动物一顿不吃也饿不死,晚饭再说吧。” 未大嫂这样的爱憎分明,表现得毫不掩饰,沐司玥看得是目瞪口呆。 沐司暔却见怪不怪。 如果是以前,沈清漓肯定会把自己的给妹妹分一半,但是现在她哪怕自己也咽不下去几口,却没有顾及。 用过午餐,几个人又回到急救室外的走廊等待。 云厉进去的时间比沈夫人还要久,可想而知,他伤得并不轻。 也是他们以为急救结束的时候,看着医生紧着眉头走出来,问:“医院库存的血不够,正在想办法调集!” 顾城眉峰微拧,“他什么情况?” 医生之前是看到了云厉手上过程的,所以先是看了一眼低头坐在旁边的沈清漓。 才道:“不乐观,失血过多,手术过程昏迷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具体的伤情是,“正好刺中要害,心脏出血,后续并发状况还不清楚……”但愿是没有了。 血是不断的往里输,但同时也在流失,所以库存严重不足。 沐司玥光是听着就觉得怕。 但也可想而知,沈清漓在那一瞬间的悲痛有多深,深到能亲手往云厉心上扎,甚至想自我了断。 至于医生想要的B型血,在场的好像一个也不是。 不过她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沈清清眼里犹疑不定又带着害怕,一直没吭声。 她是B型吧?沐司玥猜测。 却还没问,沈清漓站了起来,要和医生过去抽血化验。 沈清漓一走,沐司玥看着沈清清的视线变得有些异样。 她只是没办法看清一个女孩的心思而已,她不是爱云厉么?竟然连输血这种事都不愿意了? 她不是能狠心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面前死去,竟然连给喜欢的人输血这点勇气都没有。 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爱是什么。 沈清漓好久都没有回来,应该是血型合适,抽的也不少,需要休息。 沈清漓的确被安排到了临时的病房,她想坐着、想站着都不行,全身没有力气。 医生没有办法,调集血液需要时间,但是急救室等不住,所以抽得有点多,她这会儿这些反应是避免不了的,只能让她卧床休息。 甚至歉意的交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如果必要,或许晚上,或者明天还需要抽血。” 她没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关于她狠狠刺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种痛心。 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他和妹妹以那样的姿态看着父亲坠落。 闭了眼,她尽量不去想,但是二老的两张脸来回在眼前转,痛苦得她终究连闭眼都不敢了,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那一夜,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也不想关心妹妹沈清清在做什么。 那种感觉和当初离开皇室后的一段时间一模一样,仿佛全世界只剩自己,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这样的苍凉,一个人只有一生,她竟然体会了两次! 还以为上一次开始,她真的可以看淡一切,原来痛起来依旧要命。 一整个夜晚,她不知道自己闭上眼睡过去的时间有几分钟,但是每一次恍然睁开眼又要那样瞪着很久。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再也没有睡着,可想而知黑眼圈多种,整个人多狼狈。 沐司玥老早就去买了粥。 以为她没醒,到了床边,放下热粥才发现她是醒着的,所以淡淡的一笑,“舒服点了?” 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算不算好消息,沐司玥还是道:“医生说云厉醒了,应该不需要再抽血了!” 一听到他醒了,她就要坐起来,但是昨天抽血过分,加上一整夜没怎么睡,一阵阵的晕眩没让她坐起来。 沐司玥赶紧扶了一把,“先喝粥吧?……你哪怕是走过去找他也要力气的……再说了,谁知道你妹妹脾气消了没有,万一再给你一巴掌你受得了么?” 佩服的是,昨晚沈清清竟然一直在走廊守着,晚上还是很冷,她也没挪动过似的。 殊不知,现在沈清清自己很清楚,她只剩云厉一个人了,父母没了,亲姐姐不可能是她可以依靠的了。 她日后想要走得好一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里边的人,就这么一点希望,冻一晚上又算什么? 而此刻,沈清漓听完沐司玥的话,安静的抿唇几秒种后开始喝粥。 喝完粥之后,她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疯狂的找云厉要解释,而是先去太平间看了父母,简单安排火化,父母的最后一面,没有通知仍守在走廊的沈清清。 又回到那一层,她还没想好,却看到了自己休息室门口的男人。 云厉醒来可以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一路找到了这里。 此刻他一手扶着门框,嘴唇显得十分苍白。 一双眼从远处就看着她,灰暗的眸底有着很深很深的痛,握着门框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一直看着她走近。 云厉并不知道她输血的事,所以看到她现在的狼狈,竟然有那么一些不知所措。 沈清漓走过去,眼里没有他,径直进了休息室,然后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冷淡极了。 云厉迈步进去,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动作有些僵,左手臂几乎是不摆动的,但哪怕这样,一走动,心口依旧扯得疼。 他还是走到了她面前,低垂落下的视线在她脸上,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已经先红了眼。 云厉不说话,再走近一步,把她拥入怀,滚烫的眼泪在垂首时终究落到了她发顶。 “你还有我!”声音低沉、嘶哑,几不可闻的哽咽。 没有人看得到他常年只有平静、深冷的眸底满是猩红血丝。 沈清漓死死握着手心,不动分毫,她如果现在下手推,他一定只有再次大出血、死路一条。 可她心头疯狂的愤怒和痛苦蔓延着。 云厉低低的道:“沈老把你交给了我,他于我唯一的请求……” 说到这里,他嗓音里的哽咽和沙哑一度停歇,好几秒才勉强平复几分,“……是请求替换我当天的位置,结束他原本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生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照顾你。” 沈老病了,家里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只有云厉知道有多严重。 沈老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时,没有悲痛没有伤感,反而只想帮云厉做事,只想把最后一点生命价值最大化。 “我没办法拒绝……” 那种感觉,云厉至今都觉得痛。 沈老那样的请求,他若是拒绝了,就是拒绝照顾他的家人,尤其是眼前的女人。 谁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 那时候沈老甚至是苦笑着跟他说的,“说来,我这决定很无耻,明明自己只剩几天时间,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却要求您照顾她们!” 那么长时间,无论云厉说什么,沈清漓一直都没有反应。 实则,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她已经狠狠的震着,反应不过来。 父亲生病了,她知道的。 可是不知道这么严重,她没有留心,没有尽到一个女儿该尽的孝道。 那会儿,脑子里混乱着。 这样的理由,足以抚平内心的愤怒么?她不知道的,只是觉得很来。 只听继续着:“我知道,一开始我就该告诉你。” “是我特意瞒着你。” 他拥着她的动作会使得胸口的伤口犯疼,但忍不住把手臂收紧抱着她。 道:“我清楚你的性子,眼看着沈老为我死,你会做什么?” 云厉自顾的动了动嘴角,看起来是笑的动作,只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淡淡的自嘲。 “我欠你的,欠沈家的,妄想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平衡……” 却不知道,她疯狂而痛苦的刺向他的时候,更痛,不是肉体的痛。 良久。 “放开我。”沈清漓终于低低的开口,声音很轻,很冷,很淡,也很疏远。但是她没有推他。 云厉闭了闭目,勉强把眼里的湿润退开,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这是个多奇怪,又多完美的理由? 她却只觉得可笑。   ☆、394、爱和不爱都从来不说 云厉闭了闭目,勉强把眼里的湿润退开,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缓了缓胸口的疼痛,他才缓缓松开她,退了一步,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她的脸。 可惜看到的只有她的冷漠。 他退开的那一瞬间,已经是做好了她会做出任何选择的准备。 除了让她离开。 沈清漓抬头,眼睛里有着嘲讽的笑:“故意不告诉我?……让我失去唯一和他多相处的机会,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就为了满足你所谓的亏欠?” 这是个多奇怪,又多完美的理由? “现在呢?”她轻讽而无力的抬头,“你良心安了么?没有亏欠了?” 并不是。 看到她这样,他依旧心痛。 眼看着她站起来,云厉眉峰不自觉的紧了紧。 “去哪?”他的那种紧张和担忧是真真实实的映在眸底,定定的看着她。 沈清漓微仰脸看着他满脸的苍白病态。 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好好的,这一切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已经很平静了,但越是平静,就显得越冷淡,看着他道:“我知道我爸生病,关于他隐瞒着我们的病情,我会去核实。” 然后轻微吸气,“反正我爸也只是临死前顺便为你做事,好让你照顾我是么?” 她点头,“我领情了,所以你放心,我也不可能怪你。” “能让开了么?”她再一次问。 可云厉眉峰更是收紧,定定的看着她。 “哦对了!”沈清漓笑起来,“还有我母亲!我爸的死与你无关,我母亲当然也没有,她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我也没办法怪你,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接受的,满意了么?” 她是很平静的,可是越往下说,难免胸口一阵阵的痛。 原本就孤独的人,从此她真的独自荒凉了,这又能怪谁? 是不能怪他啊,她知道的,可是她憋得慌! “不要这样……”他何尝看不出她的嘲讽? 她不必忍着的,就像那一簪子下去,有什么都尽管对着他才好。 沈清漓想一把推开他的时候,手抬起来又硬生生的顿住,只得自己从他身边绕过去,不敢碰他一分一毫! 确实云厉伸开手臂将她带了回来。 任何一个动作,他都要忍受胸口刺穿伤的疼痛,但他不能让她就这么一个人出去! “我同样视他们为父母,后事我与你一起操办。”云厉低低的嗓音道。 医生看他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实在是过于担心,终于亲自找到沈清漓这边来。 门从外边打开时,云厉已经放开她,“管家会来接你回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至少办完丧礼,好么?” 她没说话。 云厉当她是默认了。 他在医院,她回了皇室,管家大乔专门照顾着,但云厉每天都不放心,总是一大早、大半夜都忍不住要问一番。 所幸这样的时间并不久。 他左胸上的伤口不大,只是很深,也没必要缝合,反而很难照看,初几段每天换药,每天清洗,身上一直都裹着纱布。 但即便如此,云厉还是坚持出院,回皇室自己养着,用得着医生再让人过来请。 可是那些天,沈清漓和他是不说话的,哪怕在同一屋檐下也各自安静。 只有她每晚休息时走进那个卧室,想到他们之前因为对着沈初演戏而发生的那两次,她总是莫名的心里酸涩。 所以,云厉半夜起来竟然发现她睡在沙发,而不愿睡她之前的卧室。 他走过去倒水,把她弄醒了。 云厉拧开灯,眉峰皱着眉。 沈清漓坐了起来,脸上有些惺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看到,起身要走。 云厉走过去握了她手腕,“为什么睡这儿?” 她把手腕抽回来,干脆又坐回沙发。 他倒了水,也缓缓落座。 彼此沉默好久,她先开的口:“要我配合你给沈初演戏,都是你的计划吧?” 云厉薄唇抿着。 “你以为陪你演戏久了,我会回心转意、假戏真做的,是么?” 也算不得假戏真做,反正她对他,从来都不是无情,只是她一直克制,一直逃避那种生活方式。 之前沈清漓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这些天怎么想明白的,总之就这么想了。 最终云厉薄唇微动,“是。” 她柔唇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没什么笑意,只道:“我要继续睡。” 他反应过来,端了水杯,走之前看着她又自顾躺回去,“如果不想睡这个卧室,就搬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之前他们刚结婚时住的是私人别墅,并不在皇室里,那儿没有太多拘束。 她似是睡着了,没搭腔。 那晚之后,她依旧半夜出去沙发上睡,早上起床之前又回卧室,所以佣人都不知道。 沈老夫妇的葬礼在小半月之后才举行。 云厉陪着她,以女婿、家人的身份出席。 沈老在皇室的朋友并不多,真朋友都在皇室之外,等级不怎么高的职员而已,但看得出都对沈老的去世很悲痛。 因着云厉亲自出席的原因,皇室高层成员也没少来。 当天沈清漓自始至终没有和妹妹沈清清说过话,更没有眼神交流,或者说她现在对谁都很冷漠。 关于沈初的判决,她并不关心,但是听闻沈初的议事长父亲被牵连下台了。 沈老的死在皇室惊愕了几天,丧礼过后皇室的气氛依旧,该忙什么依旧那个按部就班,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他而有所变化。 之前,沈清漓打算让妹妹努力进入皇室,只要她努力,继续接替父亲也不是不可能,当初沈初就能坐得很高,和云厉一同进出皇室。 可是现在沈清漓没那份心思给沈清清考虑这些事。 “我暂时也不回去,多陪你几天?”沐司玥是参加葬礼了的,之后也不忍心就这么走了。 毕竟,一看云厉也不是个善于处理感情的人,别人都走了,万一这两人又这么不欢而散就可惜了! 对此,沈清漓勉强淡笑,“谢谢!” 从丧礼之后,云厉让她搬回了原来的别墅,关于她离开,她不提,他就绝对不问,甚至不给她机会去提。 这一点,沈清漓看得出来。 所以,他送她到了别墅那天,临走前,她在门后拉住他的袖子。 云厉一下子停住脚,转过来盯着她。 她神色依旧很淡,只是微仰脸,又把视线落下,放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道:“放心,伤是我亲手捅的,你好之前,我不会走。” 听起来该是一句很温馨的话,只是她很冷淡。 云厉心里终究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好!” 管家大乔留给了她,他那儿没什么要求。 沈清漓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前院才走了回去。 沐司玥坐在客厅,看着她,“其实,你一直很爱他,是不是?” 她目光淡淡,只一句:“我说过不爱么?”又道:“也没说过爱。” 额……沐司玥抿了抿唇。 “其实我能理解你。”看着她坐回沙发,沐司玥才继续:“爱和痛有时候不是一定能中和的,你爱云厉,不代表你喜欢皇室的生活。” “或者说,你爱他,也不代表,就能把失去父母的痛都抛之脑后,转眼和他恩恩爱爱、有说有笑。” 所以,她脸上再冷淡,心里还是清楚的。 否则她大可以不顾云厉的伤一走了之。 沈清漓笑了笑,“顾城能娶到这样善解人意的你,真好!” 沐司玥笑着,“我遇上他才是幸运!” 也道:“我们也是经历过疼痛波折,你知道的!虽然没你这么痛……” 她的意思,是想说,真正的爱情总会有风风雨雨,携手走过去了,天也就晴了!沈清漓和云厉也会有晴天的! 沈清漓点了点头,“晚上我下厨吧,你想吃什么?” 沐司玥看了她一会儿,一边笑着道:“我想想啊……云厉有伤,他要么过来蹭饭,要么你让管家带过去,所以不能吃刺激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故意看了沈清漓的表情,发现对方没否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还是顾着云厉的。 下午沈清漓做饭,沐司玥就在旁边打下手,洗洗菜,递递材料。 中途叹气最近的外交繁忙期。 “之前还听说苏衍和甜甜会经过这里一趟呢!估计没几天就来了,你见过他们么?”沐司玥问。 沈清漓点头,“你婚礼上!” 哦对,都是见过的。 “不是说他们俩没那意思么?”沈清漓跟着话题走。 沐司玥“切!”的一笑,“甜甜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还没意思?至于苏衍嘛……” 她很努力的想了会儿,“嗯……我发现,以前他很绅士、很温柔,有什么也都写在眼睛里,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估计进入政界的人都有点城府?” “但是我婚礼之后,听说他消沉而疯狂的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除了说话少一些外,都挺好的!” 那段时间,甜甜一直陪着苏衍,不可能没一点感觉吧?她想。 “我也挺久没见了,来了看看就知道!” 沈清漓淡笑,她其实挺乐意看别人成双成对,至少自己的不顺利,看别人幸福也是一种弥补! 那天的晚餐,她的确叫人送了一份去皇室。 不因为别的,因为云厉身上还有伤,但依旧每天处理公务,晚上也不回家。 很明显,既然不回家,在外边吃不了几口热的。 大乔亲自送过去的,然后让人去叫云厉回来吃饭。 一开始,云厉的回应是不回,办完事回去躺一会儿就行。 不过佣人说沈清漓带了晚饭过来,他忽然站起来直接走了。 大乔知道他会回来的! 但是云厉进门扫了一圈并没见人,脸色不大好。 大乔笑了笑,“是晚餐带过来了,她本人并没过来。” 云厉这才薄唇一抿,“下次传话说清楚!” 佣人吓得低头,又很委屈,管家让她那么说的! 云厉坐在餐桌边,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但胃口很不错。 之后这个就成了惯例,他眉头都会回来吃饭,一点也不亏待自己的胃,但是两人几乎见不了面。 一直到苏衍和顾云舒外访经过伊斯。 公事办完之后,顾云舒想去探望沈清漓和沐司玥,云厉征询苏衍是否陪同? 苏衍看了看顾云舒,儒雅稳重的脸上表情不多,但最终也点了一下头,“好。” 探望当然不是以荣京外访团队的姿态大张旗鼓,很低调。 云厉的车跟在苏衍他们之后,反而像个局外人。 顾城和沐司暔、kiwi在中午就已经过来了。 苏衍他们的车停下,屋子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沐司玥挽着顾城,光盯着苏衍看,是想知道他和甜甜有没有意思,进展到哪一步。 结果盯了会儿,忽然感觉头顶火火辣辣的。 果然,一抬头,某人低眉睨着她,唇动肉不动的威胁:“心痒痒还是身上痒痒?” “……”她很无辜的抿唇,又讨好的一笑,乖乖挽得紧了点。 那一边,苏衍下车之后转过去给顾云舒开的车门,反而是顾云舒不好意思了。 毕竟,顾云舒知道苏衍的脾气,是绅士,但在外边,尤其公众场合,严格拒绝任何亲密行为。 但是那次合照上台阶,以及这会儿下车之后有一段鹅卵石的路,顾云舒高跟鞋不方便,苏衍竟然牵了她。 沐司玥看得乐呵呵的,凑到顾城耳边,“我和彦哥哥打赌说苏衍和甜甜进度比他和蜜蜜快,看来我赢了!” 顾城却薄唇扯了扯,事不关己。 走了几步,过了那段路,苏衍才松开了顾云舒的手,她也就低调的随在了后边,跟平时出访当他背后的影子一样。 沈清漓作为主人,自然要迎接的,不过看到云厉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稍微顿了顿。 云厉倒是识趣,不需要迎接,自己就往里走,以主人的姿态招呼大家不用拘束,都是同辈的朋友而已! 说起来,云厉是真的觉得很庆幸有这样一帮家人似的同辈朋友。 这样的友谊,这样的规模,在豪门,在皇室是极少有的,不都说高处不胜寒么?越高越寡情,包括友情。 但他们这一群朋友几乎跨越国际,连了一片,真是该感谢上一辈的“耕耘”! 一群人聚在客厅,他们来之前,沈清漓和沐司玥已经做好了水果沙拉给女士,专门泡了茶给男士。 然而,水果沙发摆到顾云舒面前的时候,苏衍竟然伸手稍微挪远了一点,顾云舒这才顺势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最近不能吃!” 水果沙拉是凉的,尤其里边有西瓜、香蕉,经期不能吃,女孩子才懂。 众人都愣着。 不是因为顾云舒的话,是因为苏衍的动作! 他虽然没说话,但显然就是不让她吃,看来是知道她生理期,这么私密的事都知道?! 这关系一目了然了。 顾城终究是稍微勾了唇,心放下去不少,冷不丁说了句:“晚饭我做?” 沐司玥想笑,又憋住! 大佬这是心情好呢!竟然主动要给大伙做饭! 沐司暔倒是侧首揶揄:“你不是只为玥玥进厨房么?” 顾城倒也不客气,“那我只做她的,你们坐一圈看她吃?” 最后是一帮男士被撵到厨房去了。 但是,其实云厉和苏衍纯属进去被嫌弃的,因为顾城和沐司暔那是大厨级别的手艺,他们俩却连端菜小弟都当不上。 中途的时候,沈清漓不放心,进去看了一眼,“需要我帮忙么?” 沐司暔侧首,看了她,又看云厉,很自然的一句:“他需要。” 下巴指着云厉说的。 她没说什么,但也看了他。 云厉身上的伤还没好,衣服下应该还裹着纱布,也只淡淡一句:“无碍。” 等她真的转身走了,沐司暔认不出笑看云厉,“傻眼了?” “这么多人,数你女人最清冷,都知道她不吃这一套,你还不主动,等她再跑一回?” “处理一个沈初,就动一个指头的事,为了制造跟她相处的时机,你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不继续下去不是白费了?”沐司暔再一次撺掇。 顾城做着菜,想起了当初那一段玥玥死皮赖脸缠着他的时间,嘴角略微勾起。 末了,沐司暔还好心提醒:“你这伤好得似乎也挺快,是不是意味着人家距离走也不久了?” 云厉后知后觉的蹙起眉,想着她眉头都让人送的晚餐,全是她的营养食补,的确连皇家医生都说他伙食好,恢复快,医生几乎不担心他吃错东西! 原本每天吃饭都心里暖着,这一想到她越好,就距离开越近,整个人就不舒服了。 顾城看了云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一句:“该让你和沐司彦多相处一段时间。” 否则对爱情的反应太迟钝,这方面,沐司彦是专家。(虽然他至今也没搞定蜜蜜) 晚餐桌上,大家都一对一对的,很自然,云厉和沈清漓只能坐一起。 她倒是也主动照顾着,虽然没怎么单独和云厉交流,但整体并不影响桌上的好气氛。 吃过饭,一群人也不急着走,甚至几个男人很努力的把时间拖得晚一些。 然后临走,沐司暔略微挑眉看了云厉,“这不是你的房子?都快午夜了,你打算跟我一起走?” 那意思就是让他住下来。 顾城也很识趣的揽着沐司玥往外走,今晚不让她着这里,给云厉两人留空间。 只有云厉一个人愣了愣,因为他没想过要留宿。 他对她的感觉太在乎,尤其发生这些事之后,几乎是本着绝不让她心里有半分不快的原则。 很明显,她不会乐意他住下的。 可沐司暔走之前还往后推了他一把,疼得他直拧眉。 送走了人,关上门,沈清漓回头见了他略微前倾,眉峰正拧着,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很勉强直起身,摇头,“没事。” 但脸色已经白了。 沈清漓坚持之下,拆了纱布。 果然她脸色变了,抬头看他,“你吃什么了?” 她以为,他是今晚吃东西吃杂了,不忌口导致的,毕竟今晚人多,口味都顾及到,万一他没忍住吃了什么。 看着她脸上的紧张,云厉低眉看着她,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心头有些酸,又有些热,看来该给沐司暔说个谢! 他坐在沙发上,让她帮忙弄稍微渗出来的生血,没看到脓水,很放心。 “没带药?”她拧眉。 云厉视线落在她脸上,摇头,她想直接开车去拿药的时候,他终于握了她的手,“真的没事,来前刚换的药,还能用。” 只有这个办法,大半夜不好折腾。 这个别墅,他们住过,同寝住的。 所以,云厉很自然就去了主卧,沈清漓看到他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还没开口,他一句:“晚上可能需要你帮忙。” 所以睡一起比较方便。 ------题外话------ 大姨妈,以为只写得出两千,竟然还是写了六千,棒棒哒!   ☆、395、以为她是谁? 不过,说是夜里可能需要她帮忙,但云厉一整晚都没什么事,一次都没叫醒她。 一晚上相安无事。 早上她起得早,知道他醒着也并没有打招呼或是说什么。 那种感觉,平静得和几十年老夫妻一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之间的无所适从。 她以为云厉只是吃个早餐,中午要过去处理公务,但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过去,也没见左翼过来接人。 沈清漓收拾完进了客厅,倒也没有赶他,只是道:“是不是该让人把药送过来?” 昨晚就说了要换药,再不换伤口不知道成什么样。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的确是个狠心之人,对他的伤,哪怕现在看了,也很平静,并没有多大的歉意,真当和他扯平了。 云厉听后短暂的沉默,而后点了一下头,但是没动静。 没办法,她只能出去和左翼交代,让左翼过去把云厉的药带这儿来。 云厉并没闲着,沈老的位置空缺,肯定是需要人补上来的,但他也不着急,只招年轻人,哪怕需要几年才能担得了,他也可以留这个位子似的。 很多人猜测,他这样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备选的人。 也因此,公招之后,底下的人都特别留意着跟云厉有关系的人。 云厉在别墅的那天,正好是公招笔试结束,有人终于发现了沈清漓的妹妹沈清清的卷子。 也就特地给云厉打了电话过去。 云厉听到沈清清参与考试时的眉峰却是略微蹙着的。 底下的人就差直接问“需不需要特别关照沈小姐?”这样的话。 但云厉想了会儿,道:“筛掉。” 她曾经就沈清清的请求过他,但沈老也拜托过,父女俩的诉求正好相反,他选择尊重沈老的嘱托。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半天,又确认了一边,“筛出去?” 云厉已然紧了眉,嗓音沉沉,“我说话很难懂?” “不不……”下面的人赶紧结束话题,“那行!我知道了,您忙!” 这个别墅也有他的书房,只是长久不过来住,现时的文件都必须让人搬过来,云厉干脆偷了个懒,未作要求。 倒是左翼积极,过去带药的一趟,顺便带了一大摞文件过来。 沈清漓看到那么多文件的时候愣了一下,“怎么搬这么多过来?” 左翼一脸正经,理解得理所当然:“王子该是要住很长时间,这些天怕是不回皇室,这些公务都是不能耽误的!” “谁说他要住这儿很久了?”她又一次轻轻蹙眉。 “……”左翼沉默。 因为按照他直来直去的理解,以他们俩的关系,王子既然过来了,必然是要抓紧机会一直住一起。 难道不是?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沈清漓终究是略微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给我吧!” 她抱着文件进书房的时候,云厉背对着坐在椅子上,估计是没发现她进去,一动不动。 沈清漓把文件放到桌上,侧首才见他略微俯身,埋着头,眉心紧了一下,“不舒服么?” 椅子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忽然抬头看了她,眉眼里就写着“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这才把手从胸口挪开,语调平淡,“没事。” 她狐疑的多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再多问,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左翼给你带过来的。” 云厉转了视线,几不可闻的蹙眉,薄唇抿着。 沈清漓这才算看出来,这压根就是左翼自己的意思,不是云厉嘱咐的。 他倒是挺会替主子着想! “换药么?”她就算看出来也不说破,淡淡的看了他。 云厉摆摆手,“中午再说。” “已经中午了。”她淡声打断,发觉他真的不太对劲。 云厉倒是很自然的看了一眼腕表,“嗯”了一声,又说是让左翼上来帮他弄就可以。 这下沈清漓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你把衣服脱了。”她忽然开口,没有表情,显得很严肃。 云厉喉结微动,大概是还想说点什么的,但他已经走了过去,一言不发板着脸就开始上手。 果然,白色纱布外渗出来的脓血比昨天见到的厉害了。 “你怎么搞的?!”她立刻就是抬头一句。 云厉在她一连串的语言和动作之下,竟是半天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只是在想,大哥沐司暔说的有理,至少她真关心这个伤口,伤口不好,她就在。 那要是一直不好呢? 沈清漓看着那个很深的扎口,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只觉得毛孔都酥了酥,清洗力道也不知道轻了还是重了。 最后还是把医生给请过来了。 看到那个伤口比之前看的严重了,医生第一反应是诧异的,“您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问话的同时,看向沈清漓。 她蹙起眉,脸色有些凶有些冷,医生才收回视线。 云厉一脸淡然,“扯了一下,不碍事。” 不过,医生狐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什么剧烈运动,那最有可能的是…… “自残”两个字在脑子里迸出来的时候,医生抿唇,堂堂王子自残? 后来,沈清漓问了不少注意事项,反而是云厉并不太关心,随意听一听,已经坐下来开始看文件了。 直到沈清漓送着医生下楼,他那张常年冷峻的脸才难得像松了一口气,靠回椅子深处。 抬手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若有所思。 楼下,因为今天沐司玥不过来,沈清漓打算弄食谱,免得总是当天临时想,她最近想着出去工作,怕没空。 这一转眼就下午了,她一直没上过楼,云厉也没下来,看来很忙。 准备做晚饭之前,管家大乔听到有人按门铃,出去开了院子大门。 沈清漓已经听到隐约吵闹声,素眉皱起。 “沈小姐!”管家折了回来,也皱着眉看着她,指了指院子,“您妹妹……” 她放下了翻着的食谱集起身,表情淡得没起伏,不疾不徐的步子出门,在院子中央看到了闯进来的沈清清。 沈清清看了她,一个冷笑,“你还真住这里?还真当自己是王妃呢?” 她就那么平静的看着自己妹妹,有时候很奇怪,人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白眼狼呢? 而她也不是圣母,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沈清漓,对这样的妹妹,她眼睛里也给不出一点感情了。 只清淡的声音,“有事吗?” 沈清清看着她,“你说我狠心,眼看着爸死去?你好到哪儿去?一个人躲这里享受?” “我问你有事吗?”她又一次淡淡的声音,没有一点表情。 沈清清再不说,她是真的要转身回去了。 “你站着!”沈清清这才上前一把拉了她的袖子。 她低眉,看着被抓住的袖口,然后把袖子收回来,冷眼看着沈清清。 沈清清终于盯着她,“我被他拒绝,是不是你的意思?” 被他拒绝? 沈清漓想着这句话的意思,被云厉拒绝么? “明明是公招,凭什么不要我?我的成绩绝对一等!”沈清清这才气愤的质问。 这下沈清漓才知道说的什么。 柔眉紧了紧,她参加公招了?也被云厉的人拒绝了? 当时她请云厉帮忙过的,那时候他答应了。 但是现在,她应该不会做那个请求,所以他拒绝,她当然没意见。 “要人的皇室,你是觉得我凌驾于……” 凌驾于皇室或者国主的话,沈清漓没敢随便说出来,看着她,“以往就算爸爸没多疼爱我们,但他给你做梦足够空间,可现在你没那条件了,就别再做这种梦。” 尤其接近云厉这种梦,她以为自己是谁? ------题外话------ 很少……忍一忍,明天就好了~   ☆、396、你今天怎么了? 沈清清听完她这话忽然笑起来,“我看做梦的是你吧?” “你是不是想借着照顾他的机会,顺便厚脸皮一直待着不走?梦想再爬上以前坐过的位置?” 她看了沈清清一会儿,好半天,才道:“我不需要费力做这样的梦。” 末了,又道:“妈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我会替你办好,以后没事不会找你了,过两天我回去收拾东西,家里的佣人我让她留下照顾你,报酬我给。” 说这话的时候,看到了沈清清的视线转移。 她略微侧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厉,大概是听了几句,这会儿正浓眉微蹙。 沈清漓看了看管家,“麻烦送她离开。” 说罢她转身往回走。 刚进门,云厉伸手握了她,致使她停下脚步,侧首看他。 “你要走?”他低低的声音。 她皱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问?” 反倒是看了他,淡然的一句:“你不是说遵循我爸的遗愿要照顾我?我走了你照顾什么?” 云厉没反应过来。 片刻才问:“回家收拾衣服做什么?” 她眉心蹙着,仰脸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的意思了,也很直白的回答:“没衣服穿了。” 云厉:“……” 当天下午,有人敲门,管家开的门,进来的人客客气气的笑着,说是来送衣服的。 身后两车子专门送到这儿的女装,说是男主人的意思。 管家反应了会儿,立刻笑着往里让,他这想要留人的手法虽然传统而土豪了点,但是个女人都喜欢漂亮衣服! 云厉在书房,沈清漓在客厅,当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进来的人,以及一溜的新衣服。 “王子对你就是用心!”管家大乔笑眯眯的。 她看着那么多衣服被推着鱼贯而入,若有所思,然后忽然上楼了。 书房门被敲响,云厉抬头,她已经走了进去。 “怎么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沈清漓略微抿唇自顾想了会儿,“你把清清的公招资格取消?” 云厉斟酌片刻,打量着她的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 但是没有,她神色很自然。 “她过不了考核。”云厉换了一种方式回答 她点了点头,“她的确不适合进皇室工作,但我妈当初嘱托过我,所以她的工作我必须帮她安排,你就不用费心了。” 云厉眉峰轻挑,他确实没费心,只是好奇她怎么忽然谈这些。 她这才抿唇,指了指外边,“那些衣服,都是给我的?” 他点头。 她也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出去了。 云厉忽然起身,两三步拦在了她面前,探究着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清漓倒也不瞒着,“我挺久没出去工作了,但给她安排工作需要周转,衣服应该值不少钱?” 她是那种经过考虑之后很认真的表情,以至于云厉盯着她看了半天,皱眉,“卖衣服?” 沈清漓也知道这样他会不太高兴,所以特意来打招呼了。 “不都是我的了么?放着也穿不完……”她的话说到一半,见云厉稍微深呼吸,也就停了下来。 “缺钱?”他再睁眼,低眉。 她可从来都不富裕,之前好歹能有人让她做营养护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身边打转,彼此之间从来不提钱所以没感觉而已。 云厉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然后他转身,在包里找了会儿,没找到。 又拉着她去了卧室,拿到钱夹后抽出一张银行卡给她递过去。 原本以为她不会接,反而是划清界限。 谁知道沈清漓看了一眼,很自然的接了过去,道:“我晚上出去一趟。” “等等。”他忽然开腔。 眸底带着几分纳闷。 这不是她的性子,冷淡又清高,可从来不要他的东西,沈老出事之后更是,怎么今天不一样了? 沈清漓转过身,看着他走过来。 “你今天怎么了?”云厉略微眯起眼。 可能习惯了她的疏远,忽然如此,反而让人心里不安。 她想安顿好沈清清,然后呢? 沈清漓握着卡,抬头看他,反问:“我怎么了?” 又很自然的道:“是你让我留下来的,正好我也没地方可以去,想来想去,你这儿最好!” 扬了扬手里的卡,“我确实没积蓄,也确实需要钱,衣服又不让卖,所以正好,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这些都是目前真实想法。 或者说,人总有莫名其妙豁然开朗的时候,不是么? 换个角度想,她哪怕违背心意走得远远的,一切就都好了么?如果不,那就试着换条路。 云厉依旧盯着她现在的转变,眼底的狐疑,就好似怕她这是缓兵之计,拿着卡出去就不回来了。 看他这么盯着自己,她一句:“要么我以后把自己花了的钱都还给你?” 说完看了看时间,她打算赶着出去见个人,帮忙安排沈清清的事。 除了妹妹的生计之外,她现在没别的事,等安排妥当,她大概就真的不太会管沈清清了,以后的生活里,都只有她自己了。 刚走了两步快到门口,云厉叫住她,然后走过来。 她把手从门边收回来,阚泽和他走近,低眉,“换个方式还钱?” 还没怎么反应这句话来,他指尖握着她的下巴略微挑起,忽然就吻了。 她真的没躲。 所以唇畔近在咫尺的距离,吻了一下、两下,云厉低低的看着她,“你真的……?” 真不走了,真不计较过去那些事了,也真的把自己放在不一样的位置花他的钱? 她是真的打算试着跟他走下去。 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徐缓的,逐渐变得热切,她一退再退,最后背抵着门板,终于抬手推他右侧胸口,“……我要出去了!” “陪你去?” 沈清漓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见他皱起眉,她似笑非笑的动了动柔唇,淡淡一句:“我没什么可取之处,身材、样貌、气质、教养同等的人满大街都是,真有老板看得上我,你当初就不可能有机会选我。” 云厉正蹙眉看着她,“你这是质疑我的选人眼光?” 她索性就那么靠着门。 人和人,有时候确实奇怪,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交流最多的一天。 但并不是因为他给她买了很多衣服,也不是因为他给她钱。 也许是因为她连最后一丝亲情都没有了,但一个人的生活里总要有个情意的。 所以,至少她现在不会想着离开。 她却笑了笑,“你当初似乎没选?” 谁不知道他那时候选个王妃只是随便从一堆照片和资料里信手捻了一个,而已? 被这么一说,云厉薄唇微抿,不能接话。 她刚要走,他又挪了一步,“要不左翼送你过去?” 沈清漓摇头,“就一两个小时。” 他还是没让,一手撑着门沿的位置,冷不丁终于问了句:“为什么?” 她知道,他问的是为什么忽然决定不走了,忽然态度转变这么大? 云厉正低眉等着,见她仰脸,“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相处一年,夫妻过得跟陌生人一样,你又是为什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他抿唇,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感情。 沈清漓笑了笑,接着问,“什么时候改变的?” 云厉照样答不上来,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放在眼里,又放进心里的,只知道看到她当初留下的验孕棒和管家说她走了的时候,就那么一个想法。 她看着他,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也别问我。” 因为她也不知道具体转变原因,和时间。 这回她终于开门出去了,身后听他问了句:“几点回?” 她说:“不知道。” 虽然听起来依旧是没什么特别的清淡对话,可气氛显然不一样。 ------题外话------ 卡爆,写不出来……   ☆、397、又生气又心疼 晚上沈清漓回来的时候,一进门管家就指了指楼上,示意她云厉还没睡。 她下意识的蹙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刻意等你呢!”大乔笑着,然后配合的打了个哈欠,“既然你回来,那我先去休息了?” 她点了点头,换完鞋上楼。 云厉并不在卧室,她也就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人也没有在看处理文件,一开门,正好见他站在窗户边,桌上的台灯都没有开,明显没在办公桌坐下过。 云厉转身见到她,表情稍微停顿了一下,语调倒是自然的,“回来了?” 尾音稍微的轻快着。 她点了点头,走过去把卡递到了他面前。 窗边的男人表情又是微顿,低眉看着她。 在云厉看来,她肯直接要他的钱,就是愿意试着待下去而不是打算着离开,这还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没用上。”她理所当然的理解,要了就是为了拿去用的,既然没用上,她没必要留着,反正花不着了。 云厉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这一句,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去,“留着吧。” 她还是坚持,“不用了,零花的我有。” 他本来已经走过去了,拿了外套,又转过来看着她,不咸不淡的一句:“我的女人,连张卡、一份积蓄都没有,像样么?” 沈清漓不赞同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成……?”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她只得稍微改口:“我只是在尝试,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毕竟,一个人在一口井里淹死了一次,要再有勇气直接跳进去有点难。 “所以呢?”大概是她这两天态度改观了,他也变得明目张胆的固执了。 她低眉看了看手里的卡,还是朝他递了过去。 这一次,他伸手出来了,只是在碰触的那一刹那不是接过卡,而是忽然握了她的手,一下子将她整个人揽了过去,俯首便压下薄唇。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看着她,“改变主意了么?” 沈清漓头一次觉得他会这样耍皮,柔眉蹙起来,不改变主意难道还不让她出去了? 事实上,的确和这个差不多。 直到她几不可闻的点头,云厉才松开她。 走之前还随意又绅士的抬手擦了擦被吻得过分樱红的唇瓣,道:“我去洗澡。” 说完就直接走了,全程行云流水。 反倒是沈清漓在原地站了会儿,看了看手里的卡,又抬手摸了摸唇畔。 冷不丁就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 忘了为什么,总是是他先吻了她,大概只是碰一下吧,但碰了那一下就像触发了他的某个机关,一直到她嘴唇红得不像样。 所以,她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吻她,又为什么第一次跟她发生关系,甚至于到现在非她不可? 捏着卡回卧室,他确实在洗澡了。 沈清漓皱了一下眉,几步走过去忽然敲门,“你换放水贴了么?” 他每次洗澡都必须那东西换上,防止伤口碰水,但是他才刚进来就去洗澡,动作有这么快?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里边的水声忽然停了。 她随手拿了个新的防水贴,直接把门拧开就进去了,显得有些焦急。 云厉受伤之后一直都是淋浴,这会儿还站在花洒底下,在她冲进去的那一刻,表情凝住了两秒。 然后身子转了一个角度没正对着她。 可下一秒就被她扳了回来,看着他胸口的纱布直拧眉,“你疯了?” 云厉不做声,看着她忙前忙后,仔细的摘掉纱布,又快速“唰唰”的抽纸后仔细擦干胸口部位,最后给他贴好防水贴。 事情做完了,空气里也极度的安静着。 她的视线因为他压低的眸子,不自觉的也跟着往下看,然后整个人猛地愣住。 他们是过过一年的婚姻生活,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但是从来,她都没有跟他这样坦诚过。 这和床上有被子遮盖,或者大多关了灯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对不起!”她后知后觉,低眉往后退,要关门出去。 可脚步刚挪一下,忽然被他捉了回去。 不知道他刚刚是不是用凉水洗澡了,他这会儿指尖有些凉,连薄唇也是凉的,两秒后才变得温热。 他身上都是水滴,沈清漓想推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只模模糊糊的哼出两声,全都被他无视。 感觉他握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她才伸手试图阻止。 男人的吻也停了,却没有离开,低眉看着她,冷不丁开口:“你不是想问我怎么改变心意的么?” 她不言。 只是听他说:“听过别人说,有一种叫’日’久生情。” 沈清漓愣愣的看着他,这叫什么说法?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在这里……? 她猛地打住,也不管他身上湿哒哒的让自己多难受,忽然撑着着他结实的腹肌往外推,“伤口痊愈之前……” 想说伤口痊愈之前都不准做那种事,但是想了想,难道伤口好了就可以?她这算哪种表态? 所以,话到一半就不说话了,只道:“我给你关门。” “话没说完。”云厉定定的看着她, 她这才瞪了一眼,直接转身出去了。 站在花洒底下的人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唇,看着她门也不关径直走了,他也不管,就那么大剌剌的开始洗。 没过两分钟,又看着她板着气急败坏的意味折回来“嘭!”的关门,终于听不到太明显的水声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云厉裹着浴巾出来,走到她面前,要她帮忙把防水贴换了。 沈清漓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帮着做了,然后拿了个枕头。 她是怕他忍不住,到时候又扯了伤口。 可云厉顺手把枕头接了过去,顺势靠在床头,侧首看她,“为什么没花钱?” 问她今晚出去谈的事。 没花钱,那就是她妹妹的事情没办妥? 她却只一句:“我还在考虑。” 云厉听完只是点了一下头,以为她考虑的是要不要帮沈清清解决这件事。 接下来的小半月,她几乎不出门,除了研究他的康复食谱之外,就是偶尔看看电视剧,偶尔出去散步。 按照她的预想,他这伤到月底就可以彻底把缠绕型的纱布去了,伤口会结痂,贴上防刮蹭的药贴就可以。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来。 周五晚,她替他换的纱布,看到他伤口时愣了会儿,不但没结痂……“怎么出血了?” 云厉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不疼。” 她蹙着眉,不疼才怪。 周六、周日都是好的,结果周一,他出去办事一趟,回来发现伤口又出了生血。 沈清漓脸上是真实的担心,每次换总是自言自语,“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的食谱有问题? 过了会儿她研究自己的食谱,云厉在床上倚着看书,中途看了她一眼,“听管家说你最近很忙?” 隔三差五就会出去,一半都是晚餐之前才回来。 但他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随口应了一声,注意力在自己的事情上。 好半天,云厉才听她说:“最近可能出去工作。” 他转眼看过来,“我呢?” 沈清漓这才抿了抿唇,“我以为,这段时间你差不就好了……” 结果预计时间出了误差,但她的安排已经这样了。 这让他眉峰轻蹙,但最后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一直到周三,她出去了一天,回来的时候管家说云厉也刚回来,上楼了。 她礼貌的笑了一下,拾步上楼。 卧室的门只留了一条缝,她也没留意,直接就进去了,云厉站在衣柜边,旁边就是镜子。 很不巧,她进去的那一瞬间,正好见他曲臂按向左胸的位置,然后自己痛得绷紧下颚,甚至模糊的低哼。 沈清漓愣站在门口,她能从镜子里看清楚他的动作,柔眉早就拧了起来。 “你干什么?” 蓦地,云厉疼痛之余,半弯曲、半前倾的上身彻底停住,两秒后才缓缓转过来。 她终于走了进去,包随手扔到柜子上,径直朝他走,眼神盯着他。 脑子里回想着第一次他伤口渗出脓血时他的怪异,以及最近很多次莫民奇妙出血,该好的伤口始终都没好。 都是他自己的杰作? 云厉转过了身,看她站在跟前。 两个人就那么站了好久,都不说话,但是她眼底的生气越来越重,“这是干什么?” 她一想他刚刚那个动作就觉得自己胸口都跟着痛。 但他呢? “很好玩?”她显然很生气了。 这根本就是在浪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关心! 云厉薄唇抿着,刚试图伸手就被她一把打掉了,仰脸盯着他好几秒后扭头就走。 “阿漓!”云厉这会儿西装外套已经脱了,衬衫纽扣解得只剩一粒也没顾上,几步过去扣了她。 她想挣扎,云厉索性带她到了门边,身子抵着门框,低眉看着她,“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让你留下?” 他连个恰当的挽留理由都没有。 沈清漓更是气得红了眼,“我说了我不走!” “我拿什么去赌?”他转瞬接过话,依旧盯着他。 那种感觉,几乎一下子覆盖了她的生气,他眼里的无奈和悲哀真真实实,和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一点都不相符。 而她何德何能? 好半天,她连自己是什么情绪都不知道了,闭了闭眼,“你松开,我下楼拿药贴。” “我自己去。”他连这个门都不放她出去似的。 她拧了眉,微红的眼倔强起来,音量也提高了,“我说我去!” 他只是捏着她的下巴落吻,沉声,“我去,嗯?……还是一起?” 她盯着他不说话,再看着他转身出去,下楼拿了药贴后上来。 云厉将药贴递到她手里,然后把衬衫最后的纽扣也解开了。 光着上身,黑色昂贵的皮带搭配考究的西裤衬在精瘦的腰上,金属搭扣的冷硬和上身肌肉的结实无声演绎着某种莫名的迷人。 只是她这会儿脸色并不好看,尤其盯着又一次出血的地方。 他每次弄得多疼?再想想自己最近花了那么多心血,暗自两次深呼吸。 换好后刚要转身又被他看穿似的握着她手腕,不让她出去,以免今晚直接去睡沙发。 “最后一次。”他沉声。 她安静了许久,终于抬头看他,“你没必要这样……” “有。”他打断,看着她一双眼很深很暗,“我清楚曾经多伤你。” 所以他怎么样的办法挽留都是有必要的,甚至于,这已经很便宜他了。 她再一次看着他,“我不会走的……至少目前不会。” 前一句刚让人放宽心,后一句就让他拧了眉。   ☆、398、决不允许 他刚想张口说点什么,沈清漓没给机会,因为她如果要走,只能是他做的过分了。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她总觉得睡不着。 云厉在身后贴得有些近,她连动一动都觉得不方便。 终于在安静口忽然开口:“你离我远一点……万一碰到伤口了。” 没想到他反而往里挪了挪,整个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一言不发,只是手臂从身后环了她,无声的显示着他的霸道。 她无奈的闭上眼,困了也就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出奇的好。 然而,有人睡眠比她还好,以至于早上她醒了,他还安然闭眼,甚至不准她动,一动就搂回去接着睡。 “……已经不早了。”她忍不住出声,示意他把手松开。 他几乎没睁眼,轻微眯了一下,低哑的道:“今天休息!” 沈清漓蹙起眉,因为她还有事。 不过那会儿也没跟他犟,陪着又睡了一觉,终于得以起来时,管家早就把早餐准备好了。 她也没打算叫他,自己用完之后出门。 所以云厉醒来的时候她不在,管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反正最近出去得很亲勤快。 云厉走到餐厅门口,站了会儿之后又返身折回去了,最后只要了一杯燕麦送到书房,没吃早餐。 管家送早餐的时候顺便问:“给您送药贴上来么?” 那头的人捏着杯子转了转,淡淡的道:“等她回来换。” “……好的!”管家迟疑了一会儿,转身下去了。 又自顾摇头,王子这是缺了沈姑娘不行啊!说起来是好事,但他现在这对感情不得章法的状态,一度谨慎放低姿态,万一她要走,估计就没理由再留了吧? 愁人! 伊斯都城和往常一样,不过沈清漓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是为了迎合要见的人,才不得已再一次到特色街。 那栋小楼到现在也没修好,周围一圈都封着,远一看像名胜古迹、供人观赏。 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过来给她带路,领去一处楼的小雅间。 她十点不到进去的,出来时都快十二点了。 对方邀请她一同午餐,她看了看时间,本来想拒绝,又显得不礼貌,只好点头同意。 换一个地方到了失去中心的酒店,这一段饭几乎又到一点多了。 沈清漓在酒店门口和人告别,国外生活久了的人习惯,和她拥抱告别,也是那会儿,她才看着不远处的人皱起眉。 “真的不和我再逛逛?”面前的男子儒雅的笑着看她。 她浅笑,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我待的时间可不长!”男子笑着道。 他身上没有穿任何伊斯传统服饰,而是一套考究的西装,站在人群里还是很显眼的。 所以沈清清想看不到都难。 送走了人,沈清漓也没有避着,直接走了过去,从包里拿了一张名片:“改天去面试,已经帮你打点好了。” 沈清清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名片。 在伊斯算得上有口碑的公司,公司总部似乎在国外,但创始人是伊斯人,这两年才把分公司弄到了自己的母国。 看完,她却嘲讽的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帮忙了?” “不需要!”沈清清定定的看着她,又道:“果然也咱们是姐妹呢,知道怎么把事情办成……” 然后笑得很是别有以为,从上到下的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这个公司想进就进?也不怕王子嫌你脏!” 沈清漓把名片塞进她包里,“随你怎么想,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妈的嘱咐我完成了,希望你带着对爸的亏欠好好活下去!” 这话一听,沈清清脸色变了变。 因为她最近总是会梦到老爷子摔下去的一瞬间,总是觉得他用那双冷漠的眼死死盯着她,说她见死不救! 咬了咬牙,沈清清盯着她,“我肯定会活得比你好!” 她笑了一下,“那就好!” 那天她回去得很早,不过接下来好几天依旧出门,回去得还有些晚,云厉几乎不问她去了哪,每天一起用晚餐,一起入睡。 当然,他的药贴都是她换,也没再见伤口出血了。 次周的周二,云厉的行程比较满,除了上午在皇室,下午以及傍晚、晚上都有洽谈和饭局。 而她跟他是早上就一起出门的。 车上,终于总算是问了一句:“是在谈工作的事?” 她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来,顿了一下,才点头,“嗯,已经差不多了。” 关于沈清清的工作,因为那边没传来面试成功的消息,所以她当这件事还没成,也想着那天沈清清只是说个气话,毕竟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在中途下了车,云厉去皇室。 中午,云厉才去酒店和人会面,和平时没多大差别的流程,他几乎不用费心,就是不太喜欢外边酒店的饮食了。 所以离开的时间提前了十几分钟,倒是巧了,这十几分钟就像是给沈清清腾出来似的。 左翼微蹙眉走到他面前,“有一位沈小姐说一定要见您。” 云厉抬头,沈清清坐在不远处。 他现在是公务行程,按说不会见她,但想了想她姐姐,还是让随行人都等着,他迈步往那边走。 “好久不见!”沈清清今天打扮得很仔细,满眼都是光的笑意。 但反转云厉,他脸上除了刻板深沉之外,也没有多余的亲近表情。 坐了下来,看了她,“说有事和我谈?” 沈清清快要变尴尬的笑缓和起来,点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云厉抬手看了腕表,低沉的语调就不见半分起伏,“我只有几分钟。” “够了!”沈清清笑着,看他,直奔主题,“她帮我安排工作的事,你不知道吧?” 他薄唇微动,“知道。” 沈清清顿了一下,又笑,“也知道她找的谁?” 这一次云厉没搭腔,淡凉的视线平移,让她继续。 沈清清这才从包里翻弄着,把用手机拍摄后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到他面前。 手机没那么高端,所以有点模糊,但至少谁都看得出照片里的沈清漓。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看着照片里和人拥抱的她,又看了沈清清,“你想说什么?” 沈清清指了指照片上的人,“她最近一直都和这个男人接触,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云厉干脆不多问,不疾不徐的转着手边的水杯。 沈清清看了一眼他漫不经心转杯子的动作,还是笑着,道:“在你当初挑选王妃之前,肯定没仔细查过她的资料,反正你也只是随手选的,对么?” “加上这几年发生的事,想必你也抽不出时间,或者想不到去查这些东西。” 她能看出他对这个人感兴趣,虽然只是因为爱那个女人,但沈清清也觉得解气。 接着道:“我这个姐姐其实很聪明,尤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父亲不太疼爱,她也能依靠各种奖学金一直读到毕业,甚至每一所学校都鼎鼎有名,交往的人自然都不差,其中就包括这一位!” “他们曾经是校友,也可以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后来分了……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点头进皇室么?” “因为正好被上一段感情伤了,嫁谁不都一样?” “那时候这位先生家里要求他回去管理国外的公司,所以抛弃了她,但是两年前,这个人把分公司开到了伊斯都城,因为知道她过得不好,像救世主一样回来找她了!” “一个女人,对这种感情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他们曾经感情那么好,听说她还和那个人同居过,也有人见过她去妇科流胎……” “哐!”云厉手里的杯子终于重重的放回桌面。 一张脸冷峻,眸子冷然看着她,“编完了么?” 她有没有跟过人,甚至怀过孕,他最清楚。 沈清清皱起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查。他应该过不久还得出国回公司总部,现在只是看着我姐的面,亲自过来给我安排工作的。” 说罢想了想,“说不定,她会跟着男人一起离开的。” 云厉最后的视线扫过那张照片时,眸底越显锋利,信手捻起,也顺势起身离开。 沈清清坐在那儿,笑了笑。 左翼见到主子拿的照片了,但是一句也没问。 云厉把照片放进了西装内兜,并没打算让左翼去查,只是那一下午,他情绪并不太好。 傍晚,他回到家里,她还没回。 管家听他说“倒一杯红酒”的时候愣了一下,“您最近不能喝酒的。” 云厉只是扫了一眼过去,管家抿了唇,最后倒了个杯底给他端到了客厅。 他倒也没喝,捻在手里一直缓缓转动着,安静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厉的确是不了解她的,挑选王妃前简单的调查只是过过场,因为他不在乎。 但是眼看着她最近比他还忙,又一直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终究是坐不住的。 照片还是给了左翼,要最快知道那个男人的资料,以及她的一些过往。 沈清漓回来的时候,他依旧在客厅,外边暗了,开了灯,越发显得他背影伟岸又深沉。 等她走过去才看到他手里的酒杯。 素眉转瞬皱了起来,直接过去拿了杯子,“都说了你不能喝酒!” 云厉回神,看着她把酒杯夺过去,然后倒掉那一口酒,把杯子递给了佣人。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她做完抬头发现他定定的看着他,薄唇安安静静的抿着。 云厉这才几不可闻的动了嘴唇,“顺利么?” 她点了点头,“还好!” 然后看了他,“饿了么?不饿的话我临时做个汤?” 他轻轻弯起嘴角,“好!” 一路看着她从客厅经过餐厅,又去了厨房,终于抬手按了按眉头。 沈清漓进了厨房,第一句就问管家:“他今天怎么了?” 管家也纳闷的摇头,“不知道,回来就要了红酒,我没敢多给。” 她微蹙眉,想着他刚刚努力掩饰得很自然的模样,她没说不代表看不出来。 但一直到晚上,他依旧没提过什么,沈清漓也没发问,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所以给他换了药贴就自己看了会儿书。 期间视线从书本抬起,果然见他盯着她看。 这一次她走了过去,“有事?” 云厉抬手帮她把头发捋了捋,“……我似乎不太了解你。” 她笑了一下,“就这么一个人,里里外外没几滴墨水,还了解什么?” 他看起来只是不经意,“比如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沈清漓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他低眉,“完全不了解,如果再出个状况,我似乎真的没什么挽留你的方式了。” 她终于蹙起眉,“出状况?你又要做什么了?” 除非他再伤她,还能有什么状况? 云厉抚了抚她的肩,“就这么一说,但愿我以后都不犯你!” 晚上她先睡的,他说还要处理点事,一个人去了书房。 那时候左翼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把一份资料递过去给他。 云厉没接,站在那儿闭眼捏着眉间,“说。” 左翼平缓的叙述那个男人的情况:“的确是在伊斯长大,出国接手管理公司没几年,这两年才回头又把分公司开到了都城,查了一下……和沈小姐同校,关系很不错……” “很不错?”云厉淡淡的接了一句。 左翼也说不好,只能说很不错了。 可以肯定,沈清清说的基本无差,如果这个人真的为了她才把分公司放到这里…… 云厉拧起眉,有一种唯美的画面忽然被横叉一笔的感觉,堵得慌。 尤其,他不了解那些过往,更不可能去问她。 忽视也是可以的,只怕沈清清最后说的话成真。 也许是因为脑子里转着这件事,那两天云厉整个人显得有些压抑,寡言,大多只是凝着她看。 沈清漓当然能感觉他的异样,但不知道原因,就怕干涉到他的政务问题而不好问。 两个人看起来依旧相安无事,同进同出,晚餐依旧和谐。 那天也是上午一起出去的。 沈清漓约了人在酒店午餐,或者准确说是被对方约过去的。 “想好了么?”男子对她时一直都是柔和儒雅的笑,眼睛里在总是带着久违的气息。 沈清漓无奈的笑了一下,“第一次不就给你答案了?” “我这不是不罢休么?”他倒是笑着揶揄,“做商人就得这么锲而不舍,俗称厚脸皮!” 她转了话题,“我妹妹来面试了么?” 男子摇头,玩笑自嘲,“大概是看不上我这小公司?” 她忍不住笑,过会儿才问:“回去的日期定了么?” 男子挑眉,“随你的安排。”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他才道:“不急。” 沈清漓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她总归都需要一个行李箱的,正好隔一条街就是商场,打算一会儿去买一个。 中途男子手机响了几次,看样子是有急事,最后还是不得不起身去接。 她一个人坐着,想给沈清清发个短讯问情况,磨了半天屏幕也没发出去,倒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云厉的很多洽谈似乎都在这个酒店,今天又遇上了。 只是不适合打招呼。 他身边是几个皇室成员,其中一位身边带着夫人和女儿。 这种场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她见到过以前的沈初这样走在几个人中间。 云厉视线扫过时见了她,顿了两秒,眉峰轻蹙了一下。 她倒是笑了笑。 等云厉几人走了,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议论那个女孩。 “皇室这群老人也是够操心的,这么快又物色了新王妃人选……” “听说背景又干净又深得宠爱!” “也对,王子再不赶紧结婚生子,国主这位子都穿不下去,万一哪天给人抢了!” 沈清漓坐那儿,看向窗外。 国主一直没有传位,的确有云厉不成家、不生子原因。 但不是外人想的那种原因,而是为了让他有时间经营感情。 耳边还是别人的声音:“都见了面,说明有戏,估计过不久就该正式嫁进去了!” 这一点,沈清漓也是知道的。 所以才一下子没了胃口干坐着。 她一直没有正面答应过,只说留下,是因为已经不知道能进展到哪种程度了,况且,父母白事刚过没多久。 看来他那儿等不及了? 午餐她也没怎么吃了,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场,原本说可以她一个人去,但他一定要陪着。 行李箱买的不大,因为她去哪儿也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出来的时候直接拎在手上。 商场的楼层过道很宽,她从楼上电梯下来,直直的就对上了走过来的云厉几人。 女子乖巧的走在他身侧,偶尔看一看店里的东西。 这种经历,她也有的,挑选之前见面,之后送礼。 他送了一双鞋,她一直留到现在。 脚步顿了顿,她一时间忘了往哪儿去,被身边的人握肩避开了行人,“不舒服?” 她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云厉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没挪动过脚步,视线从她脸上到那个男人身上,最后落在行李箱上。 脑子里是沈清清那句话:她会和那个男的出国。 这不是问话的场合,哪怕是,他似乎也没有质问的理由,就那么从身边擦了过去。 沈清漓出了商场,几次深呼吸,最后还是连拒绝他送自己都懒得了。 回到家里,她把行李箱放到卧室就没再动过,脑子里全是他会给人挑礼物的场景。 不知道他的事什么时候结束,所以她几次拿起手机想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一次都没有成功。 果然,他没回来。 云厉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管家还在,他一进来,管家就皱着眉,“您不回来,沈小姐晚饭都没吃。” 他一下子蹙起眉,薄唇抿着。 换完鞋径直上楼。 她在卧室,看似很专注的研究食谱,专心到他洗完澡出来她都没动过。 云厉擦完头发,目光触及那个行李箱,手里的动作还是顿住了。 沈清漓从书本里抬头,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买的箱子,可是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不问他和那个女孩什么情况,也不问他打算把她放到哪。 只是很肯定,她不想再经历另一个沈初。 他越是沉默,她越是难受,一直等到十一点,他都没从书房回来。 他到底什么意思? “嘭!”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又关上,因为力道过重,声音引得云厉从那头看过来。 她站在门边,没想到最后忍不了的是自己。 “你就没有要跟我说的么?”她略微握紧手心。 当初,她和他见了面,送了礼物,就定了婚事,他今天不都做完了? 云厉站在窗边,隔着距离也能看到她皱着眉,眼圈潮红,又一次开口:“也没有要问我的么?” “今天都已经遇到了,你也不问吗?”她几不可闻的提高了音量,眼底越来越红。 他下颚紧了紧,远远看着她。 问? 问她什么时候走?行李箱都买好了,是不是快了?然后呢? 许久,他才低沉得没有起伏的语调:“问了你就会说么?还是问了就能改变?”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她不是傻子,他也是聪明人,她知道他会在意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以及她的过去,和她的决定。 可他为什么就不问! 对话竟然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终究是一个字都不肯问! 沈清漓咬了咬唇,抹掉眼角的潮湿,转身出去。 “嘭!”一声,门又关上了。 云厉不知道她是离开别墅了,还是回卧室睡了,因为他一整晚都在书房。 次日起来,她已经出门了。 管家说她用过早餐了,他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交代:“晚上我可能提早回。” 管家笑着点头,“好的,我提早准备晚餐!” 今天沈清漓其实没事,不和以往一样,她就是想出来走走。 坐车上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是公招成绩入选的宣布日,被选中之后经过面试才有这次的宣布,基本再经过一次筛选,剩下的都是未来的皇室职员了。 公布名单上,看到“沈清清”三个字,她愣着。 她不是被踢掉了么? 又想起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需要她帮忙安排工作,甚至一直都没有去应聘,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她握着电话,原本该是打给云厉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除非他应允,否则不会被选上的。 他明知道沈清清怎么想还往里放? 最后电话打给了沈清清,“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笑着,“你也看到公布结果了吧?是不是要恭喜我?” 说罢报了地址,就是她昨天逛过的商场,道:“给自己买个礼物庆祝一下!” 挂了电话,沈清漓脸色很不好看,让司机转弯去商厦。 沈清清确实在那儿,正在三楼的电梯口等着她,见她的时候满面笑意,“你知道得还挺快!” “你怎么进去的?”沈清漓走过去直接就问。 沈清清拨了拨头发,“你这问的真奇怪,当然是考试成绩优异,面试过程顺利,我说过我不输给别人!” 这边正说着话,沈清清指了指旁边的店,“我看中一套不错的衣服,听说新人服装自便,我得打扮漂亮些?” 可沈清清刚要走过去,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正好去抓沈清清的时候,她用包挡了一下,那人扑了个空。 沈清漓愣着,而那个人转头就扑向她,她根本没时间反应,锋利的匕首一下子戳在她脖子上,一阵刺痛传来。 “你是她姐姐对不对?”那人很是激动,几乎是咬着牙红了眼。 她能感觉到脖子上流血了,只见过云厉受伤,她自己哪怕当初流放,也没有再这种要命的地方流过血,身子都僵了。 “我不是……” “别撒谎!”那人吼了一句,“果然姐妹俩都一个样,反正今天你们有一个陪我去死,我赚了!” 沈清漓努力压着呼吸,“我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可以谈……” “谈?”那人勒着她的脖子直接往商场边上的窗户走,越过那个护栏,就没了其他保障,只要撞开窗户,跳下去不死也残了。 她倒是庆幸这是三楼。 那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本来该在公布名单上的,知道吗?就因为她!你妹妹私通官员!” 沈清漓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沈清清,她私通别人? 原来云厉踢掉之后她重新上榜是这么来的? 这是她当初去会所学的唯一东西了? 那会儿,沈清漓几乎顾不上自己,那种生气,是因为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妹妹能做出这种事! “都说你和王子不清不楚,看来姐妹俩一个样!你也在王子那儿出了不少力气吧?” 沈清漓摇头,可是一动,就觉得匕首划得更深,“没有……你冷静点,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保证你重新入榜,行么?” 她没那个能力,可是这会儿没有别的筹码了。 “哐!” “啊!”窗户忽然被他撞破,沈清漓吓得惊叫。 一股子冷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她只觉得自己指尖都是凉的。 周围已经乱成一团,挤挤嚷嚷,议论纷纷,沈清清早就跑得没影了。 “都别过来!”那人终于不在用匕首对着她的动脉,却不断的往窗户边退。 周围的人吓得不敢靠近。 沈清漓很努力的平静了,声音有些抖,“我没有家人了,可是你应该有吧?你想过他们会怎么样么?” “你闭嘴!”那人忽然打在她腹部,痛得她呜咽。 只是这样的痛,好像不及她在人群中看到云厉的那种酸痛。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脸阴冷,死死盯着她脖子上的血痕。 “放开她。”云厉深冷的嗓音在嘈杂的现场依旧清晰。 那人似乎反应过来他是谁了,这种时候也不忘讨价还价,“我要上榜,那是我该得的!我必须入榜!” 云厉往前迈了一步,“我可以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那人吼得脖子血管又红又粗。 云厉依旧不见起伏的语调,“凭我这个身份,还不够么?” “你别再过来了!”那人忽然又把匕首返了回来。 沈清漓不知何时满眼的泪,她也不清楚这是害怕还是什么,可是那么模糊的视线里,也看到了昨天和云厉见面的女孩。 今天也见面么? “我让你改榜。”云厉根本不用思考。 可是这种事不是他该做的。 她看着他,“你别管了,三楼而已……” “你闭嘴!”这一次是云厉忽然吼了她,深暗的眸底有着某种熟悉的压抑和紧张。 她这样,只会刺激人真的往下跳。 可那种局面,他决不允许! ------题外话------ 很想把这一个高氵朝和上一个事情解释清楚,结果时间不够,看看明天早上会不会抽疯更一章。 友荐:醉三果《宠婚:狼夫调妻有道》 【霸道强势男vs双重性格女,双处双洁,绝宠】 桐城所有人都知道,封家和林家斗了二十年。 在封家再也斗不过时,封家女儿躺在了薄家太子爷的床上。 一朝醒来,封沁沁发现自己被卖了。 呵,既然父亲这么过分,她为什么要让他得逞。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封沁沁扬起小小的脸,看着男人毫不畏惧。 男人掀眸,勾唇一下,祸国殃民。 “理由。” “我身娇体软易扑倒!” 本是一段毫无感情的交易,封沁沁没有想到却得到了盛世豪宠。 怕冷? 不怕!老公抱着你! 来大姨妈了? 不担心!老公给你换姨妈巾! 她不禁直呼:嗯哼,命太好!   ☆、399、我说了不准! 沈清漓被吼得愣了半天。 不可否认,她现在看到他就生气了,气到竟然连命都不想要,可她也真的清楚,他身为王子,随便改榜不是他能做的事。 这只会纵容别人的犯事行为。 楼下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挟持她的人,那人转头往下看到了救援人员,立时变了脸。 “让他们撤走!立刻!” 让人在下边等着救援,不就是让他跳下去?可跳下去根本不会有事,他要求的事也不可能得到解决。 所以,下边不准任何救援人员存在。 没办法,底下的人又都撤走了,藏在一楼。 但很显然,如果临时在他带她跳下去的时候施救,时间根本来不及。 楼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们在护栏内,护栏一米多高,谁要有时间跨过去,那点时间他早就挟持人质跳楼了! 看起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左翼就在不远处,他知道王子的意思,哪怕草菅一条人命,都不可能让她从三楼落下去。 可左翼摇头,真的开枪把人击毙,也难保她不会被连带着摔下去。 这些问题,她也是可以想到的。 以至于竟然都想到了最后想跟他说的话,目光看向人群前边满是紧张的那个女孩。 云厉知道她在看谁的时候,也跟着看过去一眼,再把视线回到她脸上时,眼底的紧张和担心丝毫都藏不住,甚至几不可闻的摇头,生怕她直接放弃了。 她收回视线,忽然对着自己旁边的人,“你要不要跟家里个道个别?” 那人猛地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转头看她,“什么?” 沈清漓努力笑着,“不是抱着必死的心,要我陪你坠楼么?死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加一刀,所以你怎么也该道个别吧。” 这种说法更是让人愣住了。 她其实也不是不怕,只是大概比别人经历多了吧,不说别人,相对于伊斯的普通人,她看透的东西要多一些,努力镇定起来其实还可以。 也是她说这种莫名其妙言论的时候,只觉得迎着命门一阵冷风,原本嘈杂的人群也陡然寂静了几秒。 挟持她的人反应过来时,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黑,手边已经空了。 沈清漓也并没有反应过来,但余光里见了那抹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护栏就蹿到了眼前,一下子将她扯了过去,他和那个挟持他的人扭到了一起。 她甚至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扔到一旁,转眼被人从护栏外捞了回去。 那会儿她只觉得腿软,全身都软,回身看过去,那把匕首已经被云厉夺过来扔到了地上。 而那个想挟持她的人这会儿被压在地上,不断的吐着粗气,但所有挣扎都被云厉擒制住。 周围人重新回过神,也都松了一口气,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指指点点、猜测揣度。 左翼上前把人接了过去,云厉才站直身子。 她也被人扶了起来,看过去却发现他立在原地并没有走过来。 沈清漓微蹙眉,才听到耳边有人问她:“伤到哪了么?” 她回神,看了扶着自己的人,才发现是他,“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没有约定见面,按说他不可能过来的。 男子把她捞回来的时候到现在都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她一直恍惚着,看来真的没受伤。 这才略微勾唇笑了一下,“刚好路过,到处都是这条紧急新闻,想不知道都难。” 目光触及她头发遮盖下的脖子,这才皱了浓眉,“你得去医院!” 沈清漓抬手碰了一下,血已经止住了,血迹也干了,说明口子应该不深,“回去处理一下就好!” 再一次抬头朝云厉的方向看去,他正好转身离开,侧脸一片冷硬,薄唇抿着。 竟然都不走过来么? 她晃神的站在那儿几秒,看着他和昨天见过面的女孩一同离开。 挟持她的人被押走了,她也出了商场,后续事宜她并不关心,因为她做不了什么,想必云厉都会去处理的。 送她上车的时候,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这就是你不答应我的原因了?” 她勉强笑了一下,“回去的日期定了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男子微挑眉,也依旧是摇头,“这不是还等着你的决定么?” 她看向车窗外,好一会儿,终于道:“时间你定吧,我会回去准备的。” 男子稍微诧异,“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沈清漓笑了笑,“不是改主意,只是之前还想在走之前做点什么的,怕时间来不及。” 关于她的私事,男子一般不问,既然她这么说,也就点了头,“这我就放心了!我母亲一定会很喜欢你!” 她浅笑,“但愿。” 回到家里,她自己对着镜子弄的脖子伤口,管家看到的时候,她已经自己贴好创可贴了。 “去过医院了么?”管家不放心,担忧的看着她。 新闻上的画面电视上都出来了,包括其中原委也因为那个男子的话而明朗很多,都知道她妹妹私通官员上榜的事。 她摇头,淡笑,“没事,小擦伤而已。” 至于云厉什么时候,她一直忍着没有问,每次一想到他还在外边和别人见面,整个人就堵得慌。 连管家都不悦的皱着眉,“王子也真是!这种时候,怎么也不知道回来?” 走的时候还说今天会提早回来。 所以管家已经提前在做晚饭了,可惜云厉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提前回来。 她不觉得奇怪,既要见皇室成员再次物色的下一任王妃,又要处理今天的事,他一定是很忙的。 警方也没有传唤她过去问话,中午的事情一过去,她也就成了个局外人。 但沈清清和那个被她私通的官员恐怕就没那么安心了。 想一想现场时沈清清转眼跑得没影,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常人看来,二十几年的亲情,要被多少次这样的伤害才会冷到冰点? 可她现在一颗心都是冷的了。 时间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七点、八点,外边的天色一点点变暗、变黑。 但他一直没回来。 沈清漓转身上楼,看了一眼餐厅,“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今天又是惊吓,又是堵心,一点胃口都没有。 云厉回来的时候又是九点多了,差几分钟就是十点,平时她都该洗澡准备看看书睡了。 管家依旧等在门口,见到他回来眉头还皱着,“您回来了!” 于云厉低低的“嗯”了一声,换鞋后扫视客厅的动作管家都看在眼里,直接道:“沈小姐在楼上……我去把晚饭热了?” 他这才略微侧身,“她没吃?” 管家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然后转身去做事了。 他从楼下到楼上,站在卧室门口的时间大概有一分多钟,然后才拧开门进去。 她坐在阳台的小桌边,只开了个台灯。 云厉伸手按亮卧室的大灯,她才转头看过去。 中午经历了那样的事,他却只是看了她,并没有什么关心的话语。 沈清漓早就合上了手里的书,等他的话一直没等来,忽然起身,堵心又赌气,直接往衣柜边走,顺势开了行李箱。 很明显,她要收拾衣服。 云厉本就凝重的脸在看到她的动作后沉了又沉,立在几步远处盯着她。 好像这些天他一直等的就是她做这件事,又怕看到这个结果。 结果,她依旧这么决定了。 她放了两件衣服都是胡乱的塞进去,以为他会走过来,至少问问她要去哪,甚至干脆把她行李箱扔出去。 但是他没有,步伐朝着她走过来,拿了浴袍又转了身。 那一刻,她这两年修起来的清冷也压抑不住,蓦地扔掉手里的衣服,盯着他的背影。 “云厉!”她忽然出声喊住他。 他握着睡袍的手紧了紧,转过身来,就那么看着她。 沈清漓很想冲他发脾气,说不清缘由,她现在憋得慌,质问他为什么这几天像变了个人? 但她好像没那个立场,因为一直不答应的是她自己,他有权做别的选择。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再主动一次?哪怕是给她一个台阶! 几次咬唇呼吸,她最终只是盯着他,“看起来你们见面很顺利?礼物都送完了?……是不是过几天就该订婚了?” 她仰脸看着他,心里很酸。 看他这一次的态度,这个女孩应该很讨人喜欢吧? 终于,他低眉,薄唇微动,声音很淡很淡,“你在乎?”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点嘲讽,眸底一片冷漠,“我不该在乎么?” “还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你替我爸照顾我,只是照顾,是么?”她一直紧紧握着手心。 眼圈酸涩难忍之际才撇开视线,努力的把情绪逼了回去。 “……我明白了。” 转过身,她准备继续收拾衣服。 听他在身后道:“今天的事我替她解决,罚金、保释金都会替她……” “不用了。”她打断了,声音变得有些清冷。 都这样了,她还接受他的帮助做什么? “她工作的事也会让人……” “我说了不用!”她终究是没忍住脾气,忽然转身狠狠盯着他,眼泪也终于落了下去。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帮忙了!” 他立在那儿,一张脸绷得有些紧,看着她这么急于撇清关系,终究是扯了薄唇。 “已经找好可以帮你的人了,是么?” “是!”她气红了眼,“所以你安安心心忙你的婚事,别再来管我!”她一股脑的扯了衣服往行李箱扔。 印象里,从她回来之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失态。 她还以为自己可一直保持下去的。 云厉终归是大步迈了过去,手里原本握着的睡袍随手一扔,一把扣了他,眸子里终究是不甘的,“如若我不问,你就打算这么走?” “还要怎么走?”她的分贝提高,抬头冲着他,“要给你们准备下一份贺礼?!” 云厉薄唇抿得很紧,握着她的力道也没有分寸。 再疼,她也一声没吭就那么盯着他。 “他是谁?”他终于还是问了,“进皇室前在一起过?” 沈清漓听着他问这些问题,不难对号入座,只是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看了他一会儿。 “原来你都调查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痛,他何必背着她调查呢?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他低眉。 沈清漓忍不住笑了一下,蓦然想起沈清清那天和她提起见过云厉…… 抬头看了他,“沈清清不都告诉你了么?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根本不知道沈清清都说了什么,只是这会儿根本没有弄清楚的必要。 可他没有松手,“他是为你回来的?你要跟他走?” 这也是沈清清告诉他的么? “是!”她咬着牙,他说什么她都不否认。 直到他猛然问到极其隐私的问题,她才愣愣的看着他。 “发生关系、怀过孩子也都是真的?” “是!” 问得很快,答得还也很快,然后两个人陷入死寂。 她答完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红着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种事他应该最清楚。 可云厉终于松开握着她的手,讽刺的扯了嘴角,“难怪。” 又看了她,“都这样了,还浪费什么时间收拾东西?” “走!”他一双眼冷漠的落在她脸上。 在她愣神之际掷地有声的吼她,“现在就滚!” 沈清漓整个人震了震,毫无反应的盯着她,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吼完之后却也红了眼,不是看着她离开,而是一把抓过自己才刚脱下的外套旋身大步掠向门口。 “嘭!”一声砸上门,留下她一个人是一室的寂静。 那一声震天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至少,她不允许他有那样的误会! 匆匆走到门口拉开卧室。 一眼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折回来,正好立在楼梯口,脸色铁青,紧握着外套凝着她。 “……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她终于模糊的哽咽着。 两个人对立许久,门外的人忽然又折了回去,依旧冰冷锋利的五官,步伐生风,从她身边走过。 她看着他走过去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抖了出来,然后那么大的力气几乎把箱子掰成两半,打开窗户直接扔了出去。 全程她都愣愣的看着。 回神时,云厉沉着一张脸朝她掠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掳过去便狠狠吻下来。 愠怒和处理行李箱让他的呼吸又沉又急,吻着她的力道重而凶。 她回过神,双手狠狠撑住他胸口往外推。 他这算什么? 身后还有一个人即将过门的新王妃呢,这样对她算什么? “放不了!”他终于停了吻,薄唇依旧抵着她,“我试过了……” 试了这么多天,等着她明确的提出来要跟那个男人走,可是真到这个时候,他再怎么虚张声势的赶她来刺激自己,也依旧做不到。 她仰着脸,有些可笑的看着他,“我要一辈子做女仆,看着你一个接一个的娶,是么?” 他固执于自己的思维,“不准你再去见他,更别想跟他走,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沈清漓看着他,“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说了不准!”他近乎低吼。 她忍不住自嘲,“是不是过两天我还要帮你办婚礼?” 他这才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我何时说过要娶?!” “礼物买的还不够?还是要先培养感情?”她亲眼看着他们去商场,甚至连续两天的见面,还能有别的解释么? 云厉看了她好几秒。   ☆、400、这种事还要专门学? 不娶? 她仰脸带着几分嘲讽,真当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皇室的规矩和流程么? 拿来应付敷衍她的话也不找几句像样的,真是他的风格。 “娶不娶都跟我没什么关系,随你吧。”她试着挣脱,却发现他依旧纹丝不动的擒着她。 “还要怎么样?”她眉头皱了起来。 “这话该我问你。”他嗓音很沉,隐忍的情绪显得十分明显,“还要我怎么样?” 她对他的要求明明并不高,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段时间,处理完沈清清的事,尽可能去掉父母去世时笼罩的那种悲痛而已。 才听他冷着声,问:“依旧打算跟他走,是么?” 她皱了一下眉,想说点什么,他霸道的握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是,不是!” 下巴被捏得有些痛,只得仓促点头。 云厉一张脸迅速黑了下去。 她看着他的神色,眉心紧了紧,“我只是……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仓皇的抬手撑着他,可是双手被他轻易一把捉住禁锢到身后,冷不丁一句:“从不对你来硬的,更不打算用强。” 现在呢?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你放开我!” 他是松开了她,但身后是门板,逃也没地方可逃,只得猝然看着他,“从我们在商场撞见开始,为什么你就不能问问我的意思!” 他低眉,“跟他走,还用问么?” 第一次断定这个猜想时,令人愤怒又心痛,但这一天之内几次提到,居然都快麻木了。 “那是你的理解!”她狠狠盯着他。 一直想着,如果他亲自问起来,她一定会厚着脸皮用这个换他不再和新王妃候选人有后续。 结果他就是不问! 他一手扣着她的脸,一手握着她的腰,身体欺俯过去,嗓音低哑,“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更好的理解?” 听起来是好好的征询,实则几乎咬牙切齿的隐忍。 不待她说话,他已经狠狠吻下去,但凡她想说点什么,他一定会加重力道,每一次她张口都一次又一次的闯进去纠缠。 起初她抗拒,挣扎,但是无论怎么推怎么敲,都被他统统忽略,换来更深彻的霸道。 她终于是累了,手腕无力的搭在他肩上,承受着他从强势霸道,逐渐辗转缓和下来的吻。 可是一想到他将来会不会也这样跟他的小王妃纠缠,她就一阵刺痛。 无力的启开眼看着他,眼圈很酸。 在深思熟虑,思量什么尊严,什么卑微之前,话已经出口了。 “你别再娶别人了,可不可以?”她声音很小,他的吻夺去了她的呼吸,几乎是浑浑噩噩的看着他。 云厉低眉,看着像呓语一般的人,眼角的水珠摇摇欲坠。 心头蓦地一软,又莫名的恼火,火得想将她揉碎了融进身体里,“我要说多少遍?不娶!” 虽然是低沉的嗓音,透着隐忍和压抑,可墨色的眸子里盛着柔和。 她迷蒙自嘲的笑了一下,声音弱弱的,“你真当我是瞎的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骗我!” 男人闭了闭目,有时候她的倔强真的令人抓狂。 “怪我不问你的意思,你又问过我么?” 撞见两次就断定他要娶别人? “这就是你决定跟前任重修旧好的原因?”他忽然盯着她。 因为撞见了他和别人见面,断定他要娶新人,因为他不问她的事,她就赌气到要跟别人?! 沈清漓柔唇抿着,她没有。 “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是不是?”他眉峰蹙了起来。 换来她倔强的抿着柔唇,越是气。 但这一次,他动作之前,她开了口:“我信。” 对此,云厉只是扯唇,她这是信的表情? 明明只是怕他碰她而已。 “哪天的机票?”他冷不丁的问。 她没认真去看他此刻眼底的意味,顺着想了会儿,回答:“应该是两天之后,具体……” 话没说完,感觉腰上握着的力道快把她的腰掐断了。 果然,额头上方响起他压抑的嗓音:“信了,结果还是不变的决定,是么?” 她后知后觉的张了张口,略微摇头。 “我最后问一遍!”他平生所有耐性几乎都用在她这儿了,“还选他?” 沈清漓抿唇,才道:“我没选他,可我必须跟他走……唔痛!” 他捏着她的力道惹得她直拧眉,痛得下意识顺着他的力道贴近他,摇头,“我只是跟他出国一趟,他母亲病了……”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私奔,之所以一直不和他解释,就是想等着他一句问话,顺便换取他放弃候选新妃而已。 哪知道他竟然从头到尾就是不问! 终于看了他,“我会回来。” “所以你别再娶了行不行?”就算日后不满意依旧可以随时逐出皇室,但她没那么大的心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从和他共处一室。 这应该,是她回来之后头一次扔掉那种冷淡,也是头一次主动要求他。 云厉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久。 他自己都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难道是越直接了当的话越不能让人采信么? 所以他这次一句话也不说了,都化为行动。 沈清漓摸不透他的意思,在他又一次吻下来时本能的抗拒,换来他低眉凝视,“说千百遍都不信,我用做的也不行?” 她愣了愣,继而被他俯首吻住,转眼被扔到了床上。 卧室里还乱糟糟的,地上都是她收拾的衣服,他扔行李箱打开的窗户还没关上,也不知道管家还在不在,有没有被他的脾气吓到。 甚至,窗户开那么大,她都不敢出声,一直咬着唇。 男人几次挑开她咬着的唇瓣,“出声!” “否则做到明天!” 她很少见云厉这样,所以每一次都会愣愣的。 更没见过的是,这么一件事被他弄得莫名有情调,中途总是冷不丁冒出一句霸道又平时根本不会放下尊严问她的话。 比如,“大学时代的恋人?哪一点好?” 她知道自己胡乱答了很多问题,连曾经怀孕这种事都口不择言的接下了。 所以,他咬着牙压着嗓音问这些时,她选择忽视。 他却总是将她的脸扳回去,“为了你开分公司,感动了?” 她还是不回答,只是迷离的看着他,任由他风卷云残,够了就会停的。 显然,这一次她低估了他。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很多次,她已经疲倦得指尖都不想动,而他还在纠结于她的初恋。 介意得简直像个二十上下的愣头青。 也是,谁都知道顾城和沐司玥从小一起长大,所有校园爱情他们可以说都经历过了,尤其大学和留学的时间。 一看他们现在的感情就知道校园里的情意有多深刻。 许久,她终于慵懒的睁眼看着和自己过不去、不知疲倦的男人,蓦然一句:“我们大学也见过面的。” 云厉悬身低眉盯着她。 可惜,关于她说相遇,他是没办法从记忆里提取出来的,完全没有。 她疲累的笑了一下,“我倒是想当做没见过……嗯!” 话刚说完,某人不悦的狠狠惩戒了一下,沉着脸看她,一边问:“什么时候?” 她指尖抓着床单,说话断断续续,“你停下,我就告诉你!” 可他终于放过她的时候,她只是说“困了”,转头就睡着。 云厉徒劳的盯着她几乎足足半小时,只是目光从一开始咬牙切齿,到逐渐温和,最后终于几不可闻的叹息,躺下。 一开始,沈清漓只是想装睡,哪知道过了会儿真的睡过去了。 她醒来时,卧室里一片明亮,窗户依旧没关,清晨的风徐徐飘进来,倒是一点吵闹都没有。 眯着眼转头看了不远处,乱糟糟的衣服被收拾走了。 有人进来收拾过了? 她这才忽然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幸好不是一丝不挂,但也跟没穿差不多,里边空挡,外头一件薄薄的睡裙罩着,但凡能露的吻痕全都遮不住! 无力的又趴了会儿。 想着,他昨晚是说不娶的。 将将洗完脸的时候,管家来敲门了。 她换了衣服,进了看起来端庄,不把昨晚的混乱展现出来,拉开门,语调依旧清和,略微笑意,“怎么了?” 管家笑着,“有客人,等你挺长时间了!” 客人?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催她收拾东西赶紧定时间和机票……或者是麻烦缠身的沈清清? 然而,都不是。 下了楼,她刚走进客厅,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又觉得似曾相识。 女孩看起来十分年轻,估计大学刚毕业? 见到她进客厅,女孩这才站起来,“您好!沈小姐?” 沈清漓表情并不多,和这两年一贯的冷淡一样,也是女孩子笑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来是谁了。 就是云厉这两天见面的人,新的王妃人选? 反应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更是淡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直接找到这儿,逼宫还是上演什么苦情戏码,说她对云厉情根深种,让她离开? 无论哪一种,都很头疼。 女孩看着她清冷微蹙眉的样子,笑意都被吓回去了一半,显得有些尴尬。 倒也还是看了她,干脆直入正题,道:“是他让我过来一趟,您可能误会我的来意了!” 沈清漓坐了下来,稍微缓和的表情,“直接说吧,什么事。” 女孩看着她的这种表情,心里暗自好笑,和王子的性子倒是挺像的,都是又冷又硬的石头似的,难怪看起来般配! 然后才道:“我父亲在皇室里,和王子关系很不错,我最近被推举为新的候选人,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答应。” “王子也没答应,只是他和我父亲关系很好,怕委屈了我,又怕我父亲介意,很努力的想打点好,连着见了几次面。” 说着,女孩笑起来,“我上次好像见你了,按照皇室的规矩,见面逛一逛买礼物,事情基本是定下来了,所以在商场遇见,你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她没说话,只是蹙着眉。 “你放心,我刚毕业,还打算继续深造的,再说了……我有喜欢的人!”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那种表情骗不了人。 那时候沈清漓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们彼此介意憋闷了这么多天,竟然只是误会一场,都是因为谁都不肯先开口询问和解释引起的。 她以为他马上要订婚了,所以刻意不告诉他自己的行程,让他误会为她要私奔。 他呢,以为她要跟所谓的“初恋”离开,所以干脆不肯问,保留一点尊严,干脆装作会娶新人? “沈小姐?”她回过神,面前的女孩已经站起来,好像有急事,手里还拿着电话,“那个,我得先走了……” 她看了时间,也起身,“不一起用早餐么?” 女孩子笑着,摇头,挪步之际忍不住几分好笑,道:“你和他挺像的!我看得出王子挺喜欢你!所以不用胡思乱想,我本来要多解释一些的,但是好像来不及了,我喜欢的人刚下机,他没来过这儿,我得去接!” 沈清漓淡笑送她出去,“没关系。” 女孩出去的时候小跑了一段,她站在门口,这种青涩又纯洁的爱情真是好。 和顾城他们,可惜她是不可能有了。 转身回来,管家笑着候在门口,“早餐好了!” 她点了一下头,走了几步,还是问了句:“他去哪了?” 管家摇头,“不太清楚。” 也许是处理沈清清的事去了,她没再问。 倒也好,两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而冷战了快一周,甚至一个晚上闹得不可开交。 现在见了恐怕尴尬。 有人说,之所以会有误会,都是因为不够了解。 沈清漓很赞同,他们除了共同对付沈初的时候稍微了解过对方,有着不用言说的默契之外,的确没深入相处过。 皇室就是这么个不存在爱情和循序渐进的地方,她应该算是特例了,反复纠缠了这么久,倒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彼此。 那天她的大多时间都用来思考晚上要怎么相处了。 结果他依旧回来得很晚,晚得她都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 睁开眼,客厅依旧是空着的,不可名状的失落了一下,坐起来靠着,还是浑浑噩噩的想睡。 快睡着之际,却听到了门锁扭动的声音,视线也随着看了过去。 云厉推门进来,客厅大灯没开,他依旧下意识的看过去。 一小团影子坐在沙发上。 眉峰蹙了一下,换完鞋直接走了过去,顺手开灯,看她被光刺得直眯眼,他也就在站在她身前,正好遮着光。 沈清漓抬头,一时间也没要说的,继而鼻翼动了动。 他喝酒了,一股酒精味。 却见他把外套放在沙发上,低声,“你先睡。” 她抿了抿唇,双脚落地,“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以前他是求都求不来喝的东西,她主动说帮他煮, 说完就起身往厨房走。 而他在原地站着,盯着她的背影看,知道她快消失在门口,才忽然迈步跟了过去。 沈清漓刚进厨房,都没来得及拿食材,隐约觉得身后一股子气息压过来。 堪堪转身,果然被他顺势带到了一旁压到墙边。 薄唇落下来,带着他独有的气息,混着酒精味,扯着人心头悸动。 又有些酸涩,她以前到底是对他多冷淡,只是主动给他煮一碗汤而已,竟然让他这么激动么? 一番纠缠,他才松开她,依旧低眉盯着。 沈清漓微抿被他吻过的唇,才道:“那个女孩上午来过。” 他没搭腔,只是看着她。 略微低眉,她只能接着道:“我知道了……那我去煮东西?” 云厉依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没办法,其实心里明白他在等什么,只得仰脸看着他,“我答应了他的,帮我处理沈清清的工作,我和他出国去照顾他母亲一段时间。” 他较真的薄唇微扯,“他何时解决沈清清的问题了?” 沈清漓知道没解决。 略微柔和的看他,“他母亲做过手术,需要一个护理,懂食补的最好,这也算是我的工作。” 反正她的工作就是接受别人的高价聘请,去专门做营养护理的。 只不过恰巧遇到了旧相识了而已。 “需要护理的不止他一人。”他和她较劲。 她有些无奈,又好笑,“但是目前只找到他……不会太久。” 伊斯也有达官贵人,但是对私人营养护理的需求其实不高,所以真要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云厉脸色沉着,但也没多说了。 她知道,他是不想强迫她。 后来她煮汤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等喝了汤之后,他也倚在厨房门口等着一起上楼。 明明已经问过了,但在他出来的时候,又问了一遍,“哪天走?” 她说:“后天。” 然后他眉头皱起眉。 之后没再谈论这个问题,她其实有事做,但是一直被盯着,不得已提早上床。 安静的时候,她才提起:“我没行李箱。” 他说:“不买。” 沈清漓忍不住笑了一下,倒也不和犟,反而碰了碰他,“明天帮我买一个?” 他这才算倚在床头侧身看她。 “干什么?”她隐约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然从倚着的姿势翻身过来。 然后听他理所当然的一句:“不是求我买个箱子么?求人得有求的样子和表示。” 她再一次愣愣的看他,冷不丁问了句:“你跟谁学的?” 这么……无赖又莫名的迷人。 显然他误会了她问话的内容,俯首落吻,“这种事还要专门学么?” *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箱子已经在卧室里了。 只不过那天他依旧很忙,中午不见人,倒是她要走的那天,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家。 她的机票是下午三点多,云厉便一直出现在她视线,也送她去了机场。 男子先一步等在机场了,见她下车才儒雅的笑着招手。 云厉削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去,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但的确很不友好! 倒是男子大方的冲他伸手,“您好!” 云厉回握了一下,左手已经回到她腰上宣誓主权。 男子只是一笑,并没多说,早在她一开始拒绝,后来又一直推着说再考虑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云厉甚至跟着她进了候机厅,看着她登机的。 航班直飞迈阿密,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她一打开手机,看到了云厉的短讯。 少言寡语,惜字如金,依旧不见得多温存,就几个字:“到了回电。” 她想了想,先去了酒店,紧着又被安排去见了夫人,几乎就把回电的这档子事给推到了最后,一直到她从朋友家回来,洗完澡准备躺下的时候才拿了手机   ☆、401、我们也结婚吧! 刚拿起爱,正好就看到了云厉打过来的电话,她粗略算了一下,这个时间,他怎么都应该睡了才对。 电话刚接通,她连招呼都还没打,他已经低低的开口:“地址,两小时后后我过去。” 她眨了眨眼,又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 两小时后? “你在哪?”她纳闷的问。 云厉那儿背景有点吵,因为在会所外间的走廊。 她到了之后,虽然天都黑了,但依旧去见了她的客户,也就是朋友的母亲,来回一折腾,这都几点了,他一会儿过来不就是凌晨了? 云厉确实就在迈阿密,她前脚到,他后脚就过来了,非公行程,但也不是完全没事做,他这会儿就在应酬局面上。 反正这地方她也不熟,挂了电话之后把酒店地址给他发过去,之后就是一种想睡睡不着的状态靠在床上。 云厉来的时候真的凌晨一点多了。 她听到门铃紧着脚步出去开门。 他一手拎着外套,挺拔立在门口,看起来神色自然,不过她已经闻到了酒味。 所以进了门,云厉顺势把外套一放,惯例的果然开始找醒酒汤。 沈清漓本想折回客厅给他倒水的,被从他身后握了手腕,直接半推半带的往厨房走。 她这才蹙起眉,“没食材的。” “是你煮的就行!”他淡淡一句。 沈清漓很想问他白开水也行么? 这儿是真的没有食材,她今晚才住进来,回来的时候不可能去买东西的,仅有的几样是酒店标配,她也做不出醒酒汤来。 最后是煮了个特色鸡蛋汤来代替,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或者说,他看起来压根没醉。 只是习惯了每次喝酒回来都要喝而已。 他们谁都没提过去一小段时间的不愉快,坐在餐厅的相处气氛,自然又简单,没有多么浓烈的气息,但很舒心。 至少,比起不是他冷淡,就是她冷淡的日子,简直好太多了。 “我在你这儿,好像也只有这么一点用处了!”好一会儿,她自嘲的笑了笑。 基本没为他再做过别的,唯独做的这一碗汤还让他上了瘾。 云厉抬头看来,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她倒也没无聊到让人举例说她的用处,但他显然是记上了,快两点的时候很自觉的跟着她往床边走。 在她意欲阻止时,很认真的看着她,“不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作用么?” 沈清漓愣着,床就在身边,这个时候她怎么也明白他所说的“作用”是什么的。 也意味不重的瞪了一眼,“你到底都和谁学的?” 风流、邪恶或者浪漫之类的词语绝对适合云厉沾不上边的。 但是他那一大堆兄弟就不一定了,尤其,她亲眼见过他们的那个葫芦娃兄弟群,谁知道平时沐司彦或者顾城怎么影响他的? 但他并没有一做到底,一番纠缠后拥着她不动了,下巴埋进她颈间。 卧室里很安静。 沈清漓背对着他,“特意跟着我过来的?”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说不是,但这会儿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才道:“也有事。” 他不在伊斯,沈清清的事不知道扔给谁处理,估计他这也是故意的,好避嫌。 不过,听说过来是有事要做的借口在第二天早上就被一个电话给戳穿了。 沈清漓回来了这么久,几乎没和现任国主,也就是云厉的父亲联系过,也没见过面,忽然接到电话,她还显得略微惶恐。 握着手机站在窗户边,很谨慎的接通,“您好!” 但相对于她的谨慎和恭敬,电话那头的玄影就随性多了,开口就问了句:“云厉在你那儿?”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那边的男人,一下子紧张了。 国主亲自问人了,那就是云厉偷偷出来的。 “在就行。”电话那头的人又这么说了一句,甚至让云厉不用着急回去。 再简单寒暄几句之后,玄影先挂了电话。 沈清漓还握着手机站在那儿愣神。 云厉走过去的时候看了她,又看了手机,随口问:“谁?” 她说:“你爸。” 他有两个爸,所以眉峰蹙了一下,才听她说了国主。 云厉“嗯”了一声,别的不说,关于他的感情,无论他花多少时间去经营,父亲都会默然支持,无限纵容。 因为他不想让唯一的儿子也一直单身。 话说回来,明明表示过来是有事可做的人,无论她用早餐还是换衣服,他都同步着,看起来很清闲。 甚至她要出门了,他也要跟着的样子。 这可以前的云厉完全是两个反面。 沈清漓站在客厅有些无奈的看他,“我要去工作的,你跟我去?” 他这才看了一眼腕表,“我去趟医院。” 一句话让她下意识的蹙眉,想起了他胸口的伤,以及那天翻越护栏把她解救下来的事。 那之后她都没有问起过伤势,那晚纠缠那么久,房间里一片昏暗,她也不可能盯着他的胸口看。 这会儿才走了过去,“我看看!” 伸过去的手被他握住了,面色平和,“晚上再说。” “就两分钟的事……”不然她今天出去了也不安心。 他却低眉看了她,几分思量后淡淡的一句:“想看也可以,说说你的大学生涯,以及……什么时候遇见过我?”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 她一蹙眉,缩回手,“那算了,我还是不看了!” 说罢利索的转身,赶紧拿了包走人。 云厉在原来的位置站着,看她匆匆忙出门,越是好奇,大学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还是跟他遇见的事难以启齿? “喂!”她即将反手关门,云厉才大步迈了过去,顺手拦住,身躯轻巧钻了出去。 她在前边小快步走着,云厉本没想追,但看她走那么快忽而来了兴致,嘴角弯着弧度。 “跑什么?”追到电梯口,将她攥在手心,嗓音沉沉、淳淳的。 整个楼层十分安静,电梯没到,他就那么没由来的站在电梯口索吻,毫无顾忌! 末了,才放开她,低眉,“晚上回来仔细讲讲?” 她摇头。 虽然被拒绝,他嘴角却勾了一下,抚了抚她红润的唇畔,一副没得商量的神色,电梯一开,正好揽着她往里走。 出电梯的时候,他说晚上过去接她。 沈清漓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当然喜欢两个人的时光,但他是“别有目的”,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看了他,“你真的不用赶回伊斯去?别耽误正事。” 他压根就不搭腔,拦车送她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到了她朋友家的住址,道:“顺路,我中途到医院下。” 她是去别人家里做护理,从全天的食谱到中午休闲时间的安排,所以她这一整天是要待在那儿的,晚上七点多才回来。 幸好,他没催,只是凑巧在七点一刻等在住宅区门口。 朋友送她出来,一眼见了云厉,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明了的笑起来,“那我就不送了?” 他们以拥抱告别,沈清漓都能感觉不远处的人盯着她的视线变得有温度了。 烫的。 果然,走过去的时候,他问:“整个大学就跟他?” 她蹙眉,“道听途说!”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都已经订婚了,马上该办婚礼了!”沈清漓道。 云厉顺势就接了一句:“难怪。” 否则怎么能轻易死心? 她一脸无奈,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倒退着看他,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情场老手是绝对不会有这股酸溜溜的别扭劲的! 在她之前,听说他一心都在政务上,从小就是,也压根对女人不上心。 所以,他应该没谈过恋爱吧? 某人听完脸色凉了凉,“很骄傲?” 她挑眉,“我有什么骄傲?我又没谈过。” 说完,她把注意力转回到了他身上,颇有意味的笑着:“哦~我忽然想起了咱们在一起的第一晚……” 刚说到这里,他眉峰一蹙,幽幽盯着她,“闭嘴。” 沈清漓难得觉得这样好玩,笑着看他,“你不记得了么?” 云厉往前迈的步子稍微大了点,一股子警告气势,“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她笑着,退着走,试试就试试,“我以为你应该轻车熟路,谁知道……啊!” 他猛然冲过来,吓得她断了话,低低的尖叫,整个人被他掳了过去,转了一圈停在旁边。 有车辆和行人从身边过去看样子,是她倒着走差点撞到了。 这会儿倒是他睨着她,“第一晚怎么了?” 她抿唇,摇头,“……还好……” 也许,他压根就知道她的初吻和初次都是同一天给了他的。 又一次,站在住宅区外不远处的街道,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吻了。 末了,还颇为认真的看着她,“进步了么?” 她咬唇,噤若寒蝉。 回去的路上,她也十分识趣的不再挑衅了,因为发现他最近不能惹,否则他绝对不会分时间、地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把这种现象归结于他在过去的那些年禁欲太久了,一本正经只顾政事太久,终于知道生活还可以有别的颜色,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回去的路上,她接了沐司玥的电话。 刚接通,那边的声音炸的她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啊?” 沐司玥一句:“你猜谁怀孕了!” 她愣愣的好几秒,“嗯?” 电话那头继续激动的道:“甜甜!……意不意外?” 怎么能不意外呢? 前边排着新婚热切的顾城和她,还有天天想方设法要让大嫂赶紧怀上的大哥,结果,一转眼,居然是默不作声的甜甜怀上了! 这是云妃要和她外甥或者外甥女从小一起长大的节奏啊! 的确是谁都没想到,苏衍和甜甜都是平时一点都不张扬的性格,每天好像都在忙工作,不是出访就是开会。 居然就怀上了! 挂了电话,沈清漓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怎么怀上的?” 这样的问话让云厉颇有意味的看着她,一副回去就可以告诉她怀孕是怎么怀的似的。 她也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我是说……他们挺低调的。” 他几不可闻的挑眉,忽然开口让司机停车,然后拉着她下去了。 正好是个商场。 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给她挑了一双鞋。 沈清漓一脸莫名,“你不是刚送过鞋么?” 怎么又送。 他忽然抬头,眉峰一拧,“不喜欢?” 说着就要把鞋子还回去似的,吓得她赶紧拉了他,越来越觉得他是真的绝对没谈过恋爱! 然后看了她,淡笑,“我是挺喜欢你送的第一双鞋,但是你也没必要每个季度送一双吧?” 某人淡淡一句:“我倒是想能送别人。” 说罢,一手揽了她直接出了商场。 所以,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买一双鞋,仅仅一双鞋! 弄得她哭笑不得。 “怎么了?”他侧首看了她。 她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看了他,“吃饭去?” 结果呢,吃饭的时间,云厉接到了电话,她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有事。 等他挂了,才听他意味不明的一句:“蓝大小姐怀孕了。” 啊? 沈清漓干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颚愣着。 怀孕这种事,难道还要拉帮结派的么?怎么会这么巧? 其实也不是巧,只是听说默默无闻的苏衍竟然都和顾云舒怀了孩子,沐司暔不甘落后,非得说蓝知恩肯定也怀了。 这一说不要紧,坚持着去做了检查,居然还成真了!怀孕时间比顾云舒还要早,只是蓝大小姐粗枝大叶,根本没在意而已。 话说回来,这么两庄大喜事,他们这一群天南地北的朋友肯定要好好聚一次了。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结束这边的护理工作。 回到酒店的时候,从下车、进电梯开始,云厉就显得很沉默。 刚到了房间,她进门才两步,忽然被他握住手腕,站那儿看着她。 “怎么了?”她看了他几分凝重的表情。 他就那么完全没有预兆,没有什么酝酿的看着他,“我们也结婚吧。” 她愣愣的。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也完全没有气氛,可是心底依旧起了波澜。 她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只是没觉得婚姻美好,因此,说起来,她竟然没想过再一次结婚。 对于他这忽然提出来的话题,她其实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不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浪漫,只是时间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所以看了他一会儿,也只是动了动嘴唇,“我……” 看着她的表情,云厉也把话接了回去,“是有些突然……不急!” 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却发现他依旧盯着她,像是等着什么。 果然,薄唇微动,好以整暇,“早上说好的,回来讲什么?” 她回过神,“……我并没答应。” “是么?”他低低的一句,忽而俯首吻过来。 她想躲,他顺势贴着她抵在玄关角落,一番纠缠后低眉看她,“现在呢?” 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好奇。 沈清漓无奈的看着他,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挺累的……” 话被他打断了,继续吻。 中途又问她,只要她不说,他就继续吻。 最后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有时候很木讷,有时候却霸道得莫名迷人。 然后她才抿了抿唇,“我大学的时候……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某人眉峰拧起,搜刮他脑子里的所有记忆。 还是没有。 “也不是什么趣事!”她微仰脸看他,“要不,先去换衣服洗个澡?” 他却冷不丁的接了一句:“浴室里接着讲?” 沈清漓:“……” 这到底是该说他毫无情调,还是什么?   ☆、402、同辈大团聚 没想到他还真不开玩笑,捉着她非往浴室走。 他们是真的从来从来没这么一起洗澡的时候,忽然出现这种场景,她非常不习惯。 云厉在她身后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后又恢复神色,淡淡低声:“不是说早就看过了么?” 她瞥了他一眼,“别闹了,还是你先吧……!”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他勾了过去,下意识的抬手,正好按在他胸口,立刻松开。 他早就不在缠纱布,也去了药贴,伤口已经结痂了,但算不得完全好。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是彻底忽略了他手上的事。 微抿唇,抬眼看了他,“还会疼么?” 他看似悠然的表情,“救你的时候怎么没问?” 她愣了一下,有些愧疚。 之后他才说那天下午就去了一趟医院,晚上继续应酬,可惜回了家她依旧没问。 末了,才听他道:“所以说,还需要更深的了解,否则再有下一次怎么办?” 因为不了解,她才会以为他要再娶别人;因为不了解,所以他以为,她要跟着别人跑了。 沈清漓下意识的跟着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之间的确需要更深的了解。 可转眼见他不安分了,她才蹙起眉,“做什么?” 他很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深入了解!”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这种不怀好意的邪恶惊到,忽然又觉得可爱,笑着看他,“你还是别跟沐司彦学了,别人都是发自骨子里的邪恶,到你这儿只剩皮毛,还是一副冷冰冰、不解风情的样子最适合你!” 可惜这话某人就不爱听了,低眉看着她,眼眸略微的眯起。 沈清漓抿了抿唇,看着他果然一秒钟捡起独属于他的那种气息,“那个……” 他却忽然勾了一下嘴角,“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他不解风情,霸道强势,极少会轻声细语的和她缠绵。 可这一回,他看起来来势汹汹,却是温柔的,也并没有毫无节制。 事后第一次拙劣的帮她清洗一番,抱回床上,又开始纠结之前的那个问题了,“开始讲吧。” 沈清漓闭着眼的,听到后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哪一年,什么地点偷看的我?” 哦……他说她大学见过他的事。 说起来,那之后很长时间,沈清漓是惶恐的,毕竟她不小心偷窥的人不是一般的身份,还以为事后会被抓回去呢。 “嗯……”想着,挪了挪找个舒服的位置,尽量回忆着,“应该是大三期末之前,我和同学去了你的学校,正好赶上毕业晚会。” 云厉依旧没多大反应,因为他对那些花里胡哨的晚会都不会太在意,更不会在意自己遇到了谁。 她转头看他,“你的班级是不是有表演节目?……我那时候在后台。” 他终于眉峰蹙了一下,睨着她,“化妆老师?” 沈清漓尴尬的笑着。 她是冒充的。 “兼职的,正好真正的化妆老师有事,她和我朋友是朋友,我就……过去顶替了。” 所以,那时候她在后台。 云厉的班级是压轴出场,既然是他参与的节目,必然很多人都拭目以待的在前台等着了。 可惜,这个被极度期待的人却姗姗来迟,别人都准备登台了,他才进后台化妆和换衣服。 那时候,沈清漓准备走人了,自己带过来的一套化妆品已经收拾起来,走之前顺便把后台更衣间收拾一下。 她不知道云厉在更衣间里,而且他没关门。 所以,完全没有防备,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猛地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她甚至愣着盯着看了两三秒。 而他就那么站着,四十五度角对着她,目光很是幽暗,好似那么压抑盯着就能把人吓退似的。 好半天才阴冷的开腔:“看够了没有!” “啊!”的一声,沈清漓才猛地捂了脸,但脚还在原地生根。 最后还是他将她“请出去”的。 她在更衣室外愣神几秒的时间,有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拉了她,“幸好你还在!” 她勉强回神,“怎、怎么了?” 那人应该就是云厉班里的文艺负责人,拉着她往化妆镜前走,道:“还有最后一个人没化妆呢,王子马上过来,你得给他化完再走!” 最后一个? 王子? 谁都知道王子叫“云厉”,只是在那之前,她压根就没有在意过,毕竟跟她这种中层家庭没什么关系。 但那会儿,她稍微动脑子就知道更衣室里的人是谁了。 “你干什么?”旁边的人看着她忽然胡乱的往脸上涂化妆品。 三下两下她就把自己的脸化成了一只猫。 沈清漓这才放下东西,笑了笑,“应个景!” 这边刚弄完,更衣室里的就走了过来。 文艺委一转头,“咦?你已经到了?” 而且衣服都换好了,“正好,赶紧化妆吧,化完就上场,马上就来不及了。” 沈清漓略低眉闭了闭眼。 云厉目光淡漠的从化妆师身上扫过,然后停在被她画得乱七八糟的脸上,倒是没说什么。 面无表情,抿唇坐了下去。 文艺委冲她勉强笑了一下,因为云厉常年这个表情,示意她别紧张。 那时候,沈清漓真是没敢想她竟然和他这么近。 更没想到,她只隔几厘米的距离给他化妆。 从他的眉到眼,到鼻梁,到嘴唇、下巴,她都仔细描过。 在那之前,她对男人的长相并没有太大的感触,那时候才觉得一个人的五官可以长得那么立体、英峻。 就是……线条过分冷硬。 甚至,狮子脸化完之后,他蓦然启眸,那种深冷的感觉更甚。 “好了。”她猝然退了一下,然后安静的站在旁边。 云厉压根没看一眼自己脸上化成什么样,因为他不在乎这些,弄完这个节目,他还有行程,排的很紧。 这会儿,他安静的拥着她,“我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清漓笑了笑,“你这种性子,能把女人看进眼里才出奇。” 话说回来,如果能记住她,说明他对女人上心,现在肯定也轮不到她了吧? 她略微抿唇,抬眸看他,“其实……当初被选中,我曾经幻想过,以为你至少是因为对我印象,所以才……” 才在那么多备选的女孩中选中了她。 也是被选中之后,到嫁进来的那段不长的时间,她心里的期待值逐渐升高,高到几乎成了一种仰慕。 “直到我进皇室一个月、两个月……”她说着,自顾停了下来。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太冷漠,太忽略她了。 云厉拥着她的手忽然收紧,气息沉沉的靠近,带着真实的温热,低而模糊的说“对不起!” 她终究是轻柔的一笑,带着满足。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低声的问。 曾经他可以无视她的生病,一句话都不问的,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非她不可了? 他若即若离的落吻,嗓音低哑,“也许,是第一次之后,也许是更早之前……” 又或者,他也真的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否则他怎么就挑中了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可能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才刚从浴室纠缠完出来没多久,他又翻身欺压上来,抬手理顺她的发,低声:“如果从头再来一次,一定不会再委屈你!” “一分一毫都不会!”他仔仔细细、珍视的吻着她,“那一年,你该有多恨我?” 她仰脸看着他。 恨吗? 好像也没有,只是不愿意再过下去而已,似乎真的没有特别恨过。 又是一番躲不过去的缠绵。 事后,他似乎一点也不困,缠着她问东问西,断断续续的一句又一句,天南到地北都能问。 “你,很喜欢顾城做的饭?” 她点了一下头,他就说他也去学做饭。 后来她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太累了,一夜都睡得很沉。 原本他们在迈阿密要待将近两个月,但是眼下的形势不允许。 所以,最后她专门列了很长一段日程食谱放在朋友那儿,催着云厉赶紧回伊斯,否则国主一定要着急了。 然而,玄影还真是不急,该处理的国事他都处理着,云厉刚回去就让他们继续去荣京散心。 因为顾云舒和蓝知恩前后相差不久的时间怀孕,一群同龄的人都聚在了荣京,他们俩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原本,天天顾云舒怀孕这种事,宫池奕和顾吻安夫妻俩是最上心,也最担心的,结果有人比他们还上心。 苏家从苏曜的父亲开始,婚姻都不幸福,甚至苏曜至今不娶,苏曜的祖母,也就是苏衍的太奶奶这下是兴奋又紧张。 那么大年龄的人,每天都折腾着司机给顾云舒送好吃的到外交部,苏衍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至于整个外交部都因为这位太奶奶而知道了顾云舒和苏衍有喜的事。 另一边,宫池奕如今说的最多就是“女儿大了真是留不住,还是自己的老婆好!” “嗯……幸好还有云妃呢!” 吻安就会在旁边幽幽的加一句:“云妃长大了也要嫁给聿帅的。” 男人便一个目光扫过去,谁都行,聿帅不行! 那小子太像他爹了,寡言少语的,完全没有暖男气质,云妃跟她不得委屈死? 吻安笑。 同为女人,其实吻安不觉得女儿嫁出去是一件伤心事,相反,只要她们幸福,她就很高兴!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苏衍到底爱不爱甜甜?别是因为玥玥嫁出去受了刺激,成了临时补空缺的! 当然了,她尽量不这么想,毕竟,她还特地看了那两期的访问录。 苏衍在镜头内外都很照顾甜甜,那是下意识的照顾,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沐司彦也是这么说的,“难怪那时候走哪儿都要牵着、扶着!” 果然是父子俩一样的温柔体贴! 云厉和沈清漓到荣京的时候,因为听说蜜蜜正好也跟完航班休息两天,就在机场等着一起走。 顾云笙靠了个空姐,试用期,这个航班一共就两个半小时。 她以为会很顺利的。 但是在头等舱看到某张脸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 沐司玥一身考究的西装,沐煌老总的气势做派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出来的。 他抬眼看来,性感的薄唇略微勾了一下,稍微招手。 蜜蜜暗自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前后,想叫别人过来伺候,可惜没人。 没办法,只能走了过去,欠身,“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男人细致的看着她。 她们的制服很美,和那些来了兴致买去穿的情趣服不是一个味道。 上衣勾勒着精致的曲线,短裙包裹着玲珑姿态,而他的目光停在她胸口。 顾云笙咬了咬牙,恨不得挖了他眼珠子的语调,“再看!” 某人挑眉,“你们公司都这服务态度?……举报会被辞退么?” 她瞪着他。 他这才勾起嘴角,“我都不能看,难道专门给外边那一群人欣赏去?” 也是,想一想平时她要被多少人看?心里立马就堵了,所以当初才不想让她考什么空姐! 那时候蜜蜜就是扯起柔唇笑看他,“每次出差看空姐不都看得挺欢么?正好我考去!” 只见沐司彦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没动,这人压根就是来找茬的! “我问问乘务长有没有这服务?”他煞有介事的开口。 “你当这里是会所呢?”顾云笙瞪得都不解气! 没想到他还真把乘务长给叫来了,直接要求她坐那儿陪着。 乘务长看了看他的位子就知道他是谁。 空姐也不是要随时站着,或者随时走动服务别人的,所以笑着道:“你坐着休息会儿也没什么!” 顾云笙盯着乘务长,“规章里不是这么写的吧?” 明明就是在向“恶势力”低头。 乘务长笑了一笑,直接给拉上帘子,关上门走了。 她就定在那儿,而他好以整暇的嘴角勾着弧度看她。 最终是她站的累了,还是坐了下来,接受某人肆无忌惮的目光“洗礼”。 中途,少不了被他冷不丁偏亲一下。 许久变成了舒适的拥着她,低声:“你姐姐都怀上了,你替我着点急好不好?” 最先在一起的他们俩难道真的要垫底? 她语调淡淡,“她是姐姐,先结婚、先怀孕很正常啊!” “他是你姐姐,一共才大了几分钟!”他很是不服。 顾云笙嘴快,转头说了句:“你不服也没用,苏衍厉害啊,你要是有本事……” “嗯?”他眯起眼,“接着说!” 她抿了唇,又不傻!接着说就往人嘴里送了。 他已经很靠近了,气息都交织着,“晚上去我那?”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困,浑浑噩噩的,摇头也没多大效用,只是听他道:“你这屁大点的空姐比我这个总裁还忙,知道我多辛苦么?” 换任何人,估计早出去采野花去了! 她这才淡淡的问了一句:“招新秘书了么?” 上一次,他的初恋秘书被他给裁了,以表忠心,后来她就没再问过。 沐司彦讨好的勾唇,“我哪敢?” 哼!她轻哼,荣京那么大,全是沐煌的天下,还有他沐煌总裁不敢的事呢? 航班抵达荣京,空姐和乘客的出口不是一个。 结果沐司彦把行李扔给了男助理,霸道的带着她直接往自己车上走,少不了一番解馋,以慰长久的煎熬之苦。 这一来,直接就把等在机场的云厉两人给忘了。 几乎是到了家里,数一数人头才发现没把人家两个客人带回来。 幸好云厉没傻等,前后脚就到了。 一大群人里边就数沐司暔最大,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会儿忙前忙后压根不带喊累的。   ☆、403、忙着没羞没臊 几个男的都到齐了,厨房就是男人的施展之地。 不过苏衍这个不会下厨的就例外了,一来他不会下厨,二来,他就坐顾云舒身边,虽然全程不怎么说话,就只是温雅的坐那儿,但带眼睛都能看出来,他害怕自己一离开,甜甜肚子里的娃儿就没了似的! 沐司暔看了看这阵势,忽然走到kiwi身边,双手放到她肩上揽着,“我是不是忙了一天了?” 言外之意,他好像也该歇一会儿了,毕竟他也即将是孩子爹呀!今天的聚会里可是应该被供起来的对象! 然后,那么多双眼睛,全都放到了沐司彦身上。 沐司彦这会儿才回过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我干什么?” 立马站起来,指了一圈,“你们自己数数这多少人,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当伙夫?合适么?” 沐司暔这个大哥坑他从来都不带客气的,“谁让你没子嗣?” 沐司彦咬牙,看向云厉。 云厉千年不冷不热的脸,握着身边人的小手儿,“舟车劳顿!” 沐司彦狠狠吸一口气,苦巴巴的,“也是,伊斯未来国主,我一个屁大的总裁,我敢得罪么我?” 结果,厨房成了沐煌老总一个人的天下! 倒是偶尔单身的云暮、聿帅和沐司景会进去搭把手。 对,搭把手仅限于观摩一圈,然后走出来给大伙报告进度,好让他们决定再不再继续开牌,仅此而已。 当然了,打牌之余不免要聊到一些终身大事问题。 婚礼怎么准备这种事,几个男人没法当着女人的面沟通商量,所以话题又一次扯到了不找女友的三个人身上。 云暮和聿帅总是那样,默契的相互看一眼,然后淡淡一句:“我俩一对凑合也能过。” 蓝知恩看他俩一身的帅气,撇撇嘴,估计凑合起来,因为谁做攻的问题他俩也能斗得鸡飞狗跳吧? 一个比一个霸道强势。 然后都在看沐司景。 沐司景手里握着拍,面容儒雅清俊,干净的五官真真让人只觉得清心寡欲、修仙成神最适合他。 他就是坐那儿,但凡不说话,只简单喝一杯咖啡的话,会让人觉得十分纯粹,太纯粹、太干净的人。 “你真不找啊?”蓝知恩皱起眉看着他。 沐司景干净修长的指尖磨着纸牌,若有所想的想着出什么。 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也只是不疾不徐的抽了一张牌,漫不经心又不乏认真的一句:“是拍戏不够忙、还是游戏不好玩,非得找女友么?” “……”一群人缄默,无言以对。 沐司暔也很头疼,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征服他弟弟这样的人了。 晚上的时候,男的们都去收拾厨房了,沐司景照例赶通告去了。 沈清漓才看了沐司玥,“你三哥是受过情伤么?” 不然怎么会这么清心寡欲的?正当好的年龄,不应该啊。 沐司玥摊手,“虽然景哥哥一直都很温柔、跟水一样流哪儿都合群,但是他太低调,低调得都神秘了,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他的感情情况,好像一直都这样?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这种温柔又神秘的男士是非常受女人仰慕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持住的,娱乐圈的女孩们至少颜值高、身段无可挑剔。 果真不是一般人! 这一边,女士坐在一块儿聊天,另一边聚在一起的男士也都没闲着。 因为有两个人怀孕,现在首先考虑的就是结婚的问题。 孩子都有了,证是一定要领的,尤其沐司暔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婚礼可就不好办了,毕竟当初顾城把婚礼搞得如此盛大,要超越没大可能,但办的不好,女人肯定都有意见! 所以,几个人都在盯着顾城,把罪责推他身上了,谁让他当初搞那么轰动? 顾城擦了擦手,悠然往外走,“你们都走我前头了,我得着重操心下一代的事。” 说完真的走了。 沐司玥见他出来,脸上已经挂起了甜蜜的笑,那是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就像顾城平时无论多冷淡,一见她整张脸铺满温柔一样,情不自禁。 沈清漓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这种状态,连旁观都觉得幸福。 不过过了会儿,顾城带沐司玥走了,听蓝知恩说了两句,是关于顾城那个断绝了关系的母亲。 “说是大病一场,估计是时日不多了!” 当初闹那么大,结果临死还是想起了唯一的儿子,估计当初从顾城那儿弄过去的财产也会获得差不多了。 “对待这种所谓的亲人,与其让她继续待着亲人的面具一忍再忍、弄得自己不舒服,仁至义尽就该趁早了断。” 那个时候,沈清漓想到的是这会儿估计还在伊斯看守所的沈清清。 有时候外人无法理解某个亲人的行为为何能如此禽兽不如,也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这种人又何尝不真的存在? 或许是思想深度不够,或许是问话水平不够,总之常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事,他们真的能做出来。 说自己的父母该死,想着如何勾引云厉,她也不知道沈清清为什么变成这样,也想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那自己错在哪了? 除了晾着不闻不问,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云厉大概能看出她心里所想,知道她并不好受,也不喜欢这个话题,索性也带着她出去逛荣京夜市了。 沐司彦当然是带着蜜蜜回他的私人住宅,留下怀着宝宝的两对四个人探讨日后的事,情况相似,谈起来比较有共鸣。 夜色阑珊的街头,云厉问起她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沈清漓听了淡淡的笑,又看向远处,如果她说她压根不敢再结婚,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失落? 所以只得摇头,“没概念!” 他低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扶了她的脸。 低低的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但是千言万语都是空白的,他没法空口让她解除那些恐惧。 当初她嫁过来,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隆重的仪式,很多人估计是她沈家被放逐的时候才知道她的身份。 女人有时候求的,只是一种认可,一个安心和安稳。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云厉尽可能在每一件事上都让她一点点放下过去的阴影。 他并不是个懂浪漫的人,所以做起事来实实在在。 不过有时候也在惊吓中让人觉得浪漫了。 在玄影私底下几次三催四请之后,也是在云厉的二十八岁那年,国主的位置做了继承。 玄影这一生第一段感情受挫后一直不娶,隐忍、爆发的方式终于坐上国主的位置,如今位子一转交,皇室里的人想找他根本就找不到! 因为他刚交接的第二天就奔去巴黎看了吻安的新电影首映礼,电影主角是以他为原型的,《玄影暗潮》第二部了。 第一部口碑一直走高,因为一部电影,他的形象立体,也因为这部电影,伊斯的国际影响力也一路走高。 所以,国主位置更替这件事自然是引起国际关注的。 也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之际,云厉接过相关印玺后的第二天公开面对媒体做正式登位宣讲,这样重要的宣讲会,他做了另一件更轰动的事。 求婚。 沈清漓全程脑袋发懵,她本不该在听众席上,但被管家大乔重重理由诓了过来。 还以为他因为最近压力大出了什么事,谁知道竟然当着国际媒体的面,他用刚登上国主之位那双尊贵膝盖,跪在她面前求婚。 曾经无人问津的婚姻,也无人知道的她,就这么被拉出去了。 也许是政界里极少这样的范例,素来冷漠、果决形象的云厉被冠上了“情深义重”的赞词。 一国之主并非一定要阴狠、雷厉,有情有义才能深刻体恤民情不是么? 当然,这么一来,被逼问的只剩一件事:“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国主大婚,这在伊斯历史上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往前数好几位都是登位之前成婚,要么就是不娶,对云厉和她的期待值可想而知。 事后当初给顾城婚礼奏乐过的皇室乐队主动发声,说渴望参与国主的新婚!一定再次好好表现! 结果,这门婚礼成了伊斯全民首要思考的大事。 蓝知恩守在电视前一脸羡慕的听着新闻,“正好啊,全民帮忙策划婚礼,啧啧……我要是成了岛主,肯定也让全岛操心,可惜……” 说着,看向一旁给自己修指甲的男人,夸张的叹了一声:“哎!” 沐司暔低着眉,已经有些忍俊不禁。 她现在整天都在念叨婚礼,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 过了会儿,他忽然抬头,“干脆蹭云厉的婚礼去?日后也好一同过结婚纪念日,多方便?” “啪!”某人刚要扔的橘子皮扔到他脸上了。 头顶着总理事的男人却勾着嘴角,“怀孕之后都温柔了!” 搁在以前,哪是一橘子皮的事? 蓝知恩狠狠瞪了他,抚了抚小腹,忍了! 沐司暔是彻底知道了,怀孕之后何止是温柔了,都不真的都不和他斗气了。 所以,日后这孩子还是可以多怀几个的! * 求婚的当天,云厉给她戴上了戒指,只是一直处于发懵状态的沈清漓几乎没时间欣赏戒指的设计。 一直到睡前,他把她的手握起来,转着她的戒指让她看,“喜欢么?” 她不明所以。 然后见他把戒指摘下来,放到她眼前,转了一个角度,“像么?” 沈清漓低眉,第一眼没反应,第二眼才忽然盯着看,有些愣。 戒指内侧极其精细的刻了一张狮子脸,那是当初她为他化妆的形象。 她自己已经记不清了,但一定是很像的! “找了很多资料,很多人,才终于找到当时的照片,各个角度让设计师琢磨着刻上去的!”他低低的道。 她仰脸看了他,忽然鼻酸。 他就是个满脑子政事的人,根本不会浪漫的不是么?可是怎么这回这么能赚人心? 然后她看了他的那个。 果然,是一张猫脸,当初她给自己胡乱画的。 忍不住轻轻吸气,极少娇嗔的一句:“丑死了!” 云厉勾起嘴角,再给她戴上,落吻,“从今往后,你每天都戴着我,我逮着你。” 其实,戒指正面设计就够漂亮的,加上这样一层创意和心意,越是独一无二。 她曾经十分羡慕顾城能花那样的心思,那样特别的方式去攒一副对戒,一生都忘不了戒指怎么来的,感情怎么来的。 现在看来,她的才特殊呢! “还有个事……”他拥着她,低低的道。 她微蹙眉,看他。 “你的专业在伊斯不够普及,靠你壮大起来?不是一直想出去工作么?” 所以,他竟然亲自过问教学部,把她所学专业转为了伊斯第一大学的专业课程。 末了,还一脸冷漠又霸道的模样,“总比成天被人包下来去私人住宅做护理让人放心!” 说白了,不就是怕她哪天被富豪客户给拐走了? 沈清漓看了他好久,从认认真真的表情到一点点笑起来。 “学校里的男孩子也都很优秀的。” “伊斯禁止师生恋。”他冷不丁的动了动薄唇。 沈清漓一愣,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抿唇捏了她,没好气的一句:“明天就出条例!” 她这才笑得更好看了,“让你会这么紧张多不容易?”不过,她还真有点担心的看他,“条例就算了,我很安分的,否则出去那么久,怎么还会回你这儿?” 主要是,她在国主登位仪式上出尽了风头,万一因为她政圈变动太大,她会被人诟病的。 云厉淡淡扫了她一眼,估计算是满意了。 但是后来她忙着备课的那段时间,云厉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因为他在皇室忙得不可开交回家之后,某人比他还要忙!吃饭都快没时间了,别说做两个人爱做的事。 可能那时候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她不可了。 因为她身上的人格魅力,从前就比传统伊斯女人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气质,那一年的在外独居,更是让她练就一刻看淡又锐利的眼。 这才刚去学校就已经被推举为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协会负责人了。 但是唯一一点,他们依旧默契。 那就是孩子。 无论他是刚登位的忙碌,还是她刚进教师行业的热情和发展势头,他们从不提安全措施。 自然也从不提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只是彼此默契的一心想再要。 大概是也是因为这样的默契,家里的佣人,或者是司机逐渐一个个变得眼观鼻鼻观心,因为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会忽然没羞没臊。 这不,她的学校做了个学术研讨会,她从学校出来晚了,云厉让左翼开车“顺道”过去接她。 管家做好了晚饭在等了。 等来的是左翼略微喘息的走进来,鬓角还细细的汗,看样子像是走了挺长一段路回来的。 管家递上一杯水,左翼猛喝了几大口,这才开口:“他们还在路上,晚餐凉了就再热一遍,等我折回去接人。” 因为那两人在路上、车上没羞没臊了,左翼作为一个跟了云厉很多年、不懂浪漫的楞木块,他除了开车门快快逃走之外没别的法子。 然后想着,休息会儿算着时间再回去接。 管家挺晚还皱着眉反应了会儿,然后才乐呵呵的笑起来,“看来得留意着准备小公主或者小王子的衣服鞋子了?” 最后倒是云厉自己神清气爽的开车回来了。 不过另一位就是被抱下来的。 而这边两人日渐缱绻时,沐司暔已经快着急死了,怎么也等不到云厉的婚礼计划。 只有苏衍一直不温不火,除了每天上班之中、之余仔细照顾着被顾吻安特别交代过的顾云舒之外,似乎不发愁婚礼的事。 也是,这一大圈人,唯独他们俩性子最像,正好凑一块儿去了,能悄咪的发展到这个地步,说明看重的只是感情,婚礼这东西,估计两人都不那么在意,幸福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 沐司暔可不行,虽然知道蓝大小姐只是嘴上咋呼着要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婚礼,也不过叫得响而已。 但他也不想太马虎,至少得记忆深刻。 幸好,云厉没让他等太久。 伊斯皇室的婚礼,集结的是很多市民的点子,被称为全民婚礼。 出彩的一点,自然是被堂堂荣京总理事蹭婚了,于是这个婚礼又一次从伊斯延到荣京。 这是很多伊斯市民想看到的场景,因为谁都知道荣京在伊斯繁盛这一条路上的助力作用。 看起来只是一个联合婚礼,但很多人把这个当做伊斯和荣京关系更深一层稳固的标志。 当然,云厉和沈清漓是不会跟着非到荣京的,因为要忙着造人。 玄影已经很着急想抱个孙子陪他玩了,因为吻安新电影看完了,国务不用他打理了,游历世界这种事又缺个伴,只能催着给生个孙子到时候带着到处跑。 幸好,这种痴情又单身状态的玄影,竟然也找到了同类同类朋友。 苏曜和郁景庭。 小孩一辈有他们的圈子,他们老一辈一样有圈子,正好顾城接了郁景庭的棒,苏衍接了苏曜的棒,玄影也终于看着云厉成婚,三个依旧英峻倜傥的老男人组了一个团。 三人游历时不小心碰见了吻安夫妇。 玄影和郁景庭头一次这么默契:“当初要不是你和我抢,能便宜了宫池奕?” 而那头的宫池奕搂着老婆,明智笑着扬长而去,孩子都生了四五个,老婆还被人盯着,他是自豪又小心翼翼! 吻安的电影里没有太多私人感情的演绎,所以云暮每次知道一点老妈被人哄抢的历史,就总是一腔感叹,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所以他还是决定安安心心等着于帅的妹妹长大吧,从小看到大,肯定没人跟他抢! * 也是云厉和沐司暔联合婚礼的那天,沐司彦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顾云笙当天还飞了一个航班才回到荣京,面前赶上婚礼的热闹尾声,被宾客最多提醒的就是她快要当阿姨了。 一瞬间感觉自己竟然老了? 沐司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所以说,真的到了适婚年龄,你说呢?” 她瞥了一眼,冷不丁一句:“我们机长三十五都还没婚呢!” 沐司彦抿唇,心底哀叹。 所以后来他做的就是“不小心”给她多喝了几杯酒,然后终于带着乖乖的她回了他的私人住宅。 刚进门,她朦胧的眯着眼看他,“冬天怎么这么热?”   ☆、404、爱得深就是心比身痛 沐司彦看了她一眼,虽然这是他别有用心的效果,但越看越焦心,“就你这点酒量,每天到处飞万一哪天被人灌了,家都找不到!” “嗯?”顾云笙转头眯着眼盯着他,越看越不对劲,“你谁呀?” 他闭了闭目,有点后悔给她喝酒了。 指了指旁边的鞋子,“先换上?” 她摇头,靠在鞋柜边,又环视了一周自己的处境,那双漂亮的眉头更紧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你到底谁呀?” 大概是看着眼熟,她盯着看半天,然后摇头,转过去趴在鞋柜上不动了。 沐司彦兀自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帮她脱掉鞋子,她忽然抬脚。 冷不防,他那张脸就踢了一下,一下子因为躲避而失衡往后跌坐在地,样子滑稽。 抬头却见着某人因为自己的“杰作”而嬉笑着的脸,顿时火冒三丈,“一会儿有你哭的!” 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见她穿了一只鞋还是反的,另一只踢到一边就往客厅走了,方向感还行,就是整个人快睡过去的,直奔沙发。 沐司彦站在那儿抬手抹了一把脸,早知道她只这点酒量,真不该让她喝! 弄巧成拙! 就她这样,能配合他才奇怪,他但凡想为非作歹一定被她借着酒劲儿闹死。 顾云笙这算是第一次真的喝酒,因为以前沐司彦都不让碰,她对那东西也没兴趣。 结果今天借着一场大婚,他竟然破天荒允许她喝了。 回来路上,她确实很安静的,一直在乖巧的闭着眼靠着睡觉,没想到经过一路发酵,回到他的别墅就成了一只话痨。 沐司彦脱了外套,想着今晚是失策了,只能先把这位大小姐哄着睡下。 但是一见他脱衣服,某人一刻瞪大一双眼,使劲逼着自己清醒的样子,死死盯着他,“你干什么?” 他硬是好气又好笑的把衣服穿回去了。 沙发上的人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笑咪咪的对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了。 沐司彦薄唇微抿,看着她那一眼的朦胧,想想还是算了。 可她不依不饶,甚至花样百出,非要做什么问答,他问什么都可以,她一定都老实回答。 “知道你是谁么?”他纯属敷衍,就等着她自己困了睡过去,然后抱回卧室。 结果,顾云笙想了会儿,给了个他十分满意的答案。 她很认真的回答:“沐司彦的人!” 他忽然忍不住笑,喝多了还知道是他的人! 正好,反正他今晚无事可做,挪了挪位置,当时陪着她玩了,顺着问:“是不是也想嫁了?” 哪知道这回她想了半天,然后摇头。 “大学就被他当备胎盯上,隔绝了好多优秀男士!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公平!”听起来,口齿有些模糊,但思维清晰得没得挑。 沐司彦正抿紧薄唇睨着她。 可惜这会儿他任何威慑的表情对她都是没用的。 早知道她这么介意这件事,当初咬紧牙绝对不和她坦白的! 难怪大哥总说对女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犯错,千万别全盘托出,什么好听就捡什么说,那才是长久甜蜜的要诀! 当然,她还介意他的那一点点过往瑕疵,也说明他们之间一切都是完美的,也说明她依旧纯真,对感情的完美期盼上是满格。 否则,若是经历诸多情感,对感情抱着可过、可不过的态度,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瑕疵而纠结。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觉得让她喝多了也不是坏事,至少,这两天,她从来没再表现过对这些事的在意,原来是一个人藏着。 相比搁在心里纠结,然后怎么也不肯和他结婚,倒是让她这么说出来要好很多。 “所以呢!”他好脾气的侧首看她,“要不,放你出去玩玩?” 她想了想,很不赞同的摇头,她可不是那种人。 想怎么样呢? 好像她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他要是霸道一点,干脆把一切都弄得尘埃落定,说不定……” 这估计是她自己的秘密,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眯起眼盯着他,“你谁啊?” 活像他是特地来打探她秘密的间谍似的! 沐司彦却听懂了,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就是她顾大小姐的矜持和骄傲了!他十分理解。 她明明一心都是他,又非得揪着他那一点过错不放,其实就是缺少安全感,怕他又和前任有所关联。 然而,她再担心,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当面和他纠缠,那气氛必然好不了,更显得她丝毫没有顾云笙的度量和优雅。 所以,只要他霸道个彻底,反而能给人不一样的安全感,踩灭她所有的担心,是这样? 难怪,她最近像是成熟了很多,其实都是把事情憋在心里造出来的假象! 沐司彦勾唇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凑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懂了!” “上去睡觉?” 她正一惊一乍的看着他,然后抬手按着嘴角,模糊一句:“我要回家!” 他起身,拨了拨她的发顶,“回什么家?以后这儿就是我们家!” 说罢,轻松的一把将她抱起往楼上走。 可惜,一个吻引发的连锁反应全都来了。 她不但不配合睡觉,连洗澡也不配合,显然缓了许久,至少知道他是谁了。 沐司彦站在浴室,头发在滴水,身上被她泼水泼得直起鸡皮疙瘩,但面对某人一贯委屈就说来就来的眼泪,一脸无奈、妥协又宠溺,“行!我不凶了,咱去睡觉好不好?我保证今晚不碰你,嗯?” 说到碰不碰她的问题,顾云笙站在墙边,手里握着的花洒稍微放下,目光也跟着往他身上走,然后一路往下移,停在暧昧的地方。 随后露出了一种类似鄙夷的神色。 男人眸子一沉,睨着她,“你什么意思?” 这回她柔眉动了一下,随手把花洒一扔,一点也担心他乱来的出去了。 往床上一倒,刚刚还红着眼睛马上就要眼泪吧嗒的脸,这会儿看着从浴室出来的人懵懂的傻笑着。 沐司彦走到窗边,把她几乎光不溜秋的身体滚了一圈塞进被子里,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隔着被子在她翘臀拍了一觉,“笑!” 这事还得从上一次她把他惹急了直接扔床上说起。 他当然知道女孩子第一次珍贵而娇气,因此所有前戏工作全是为她准备的,心理诱导,身体放松,什么都好了。 结果最后痛得要死,进行不下去竟然不止她一个人,他才是那个“主角”! 那也成了沐司彦这堂堂沐煌总裁难以启齿的事,总不能拿这种糗事在葫芦兄弟群里商量? 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平时看大哥,看顾城,看云厉,哪个不是一副幸福得要死的模样? 也是那次之后,顾云笙胆子一肥就叫他青涩小哥哥,简称小哥哥! 蜜蜜往被子里躲了躲,看着他狠狠舒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冲澡,睁眼撑了一会儿,结果她还是给睡过去了。 一晚上因为第一次醉酒而睡得浑浑噩噩的,晚上一惊一乍的没少闹腾,把沐司彦累得够呛。 第二天,除了早餐,每一顿饭,当然都是要一群人聚在一起才有味道的。 不过沐司彦这一对就迟到了。 所有人都是在桌子边看着他们走进来的。 看着沐司彦侧脸青了一小块,一副睡得很糟糕的模样,惹得众人笑得一片暧昧,“你俩是不是也快了?” 其实,那一小块是他替她换鞋时被冷不防踢了一脚,估计是皮糙肉厚,要么是满肚子想着自己的计划,所以一早起来才觉得有点疼。 顾云笙不明所以,先填饱肚子再说。 还有,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事不关己,一圈人就把目光都放在沐司彦身上了。 沐司彦装聋作瞎,“我只是来吃饭的!” 桌边的每一对都是你侬我侬的状态,大哥沐司暔和蓝知恩表面冤家,实则比谁都腻歪不用说。 顾城对沐司玥那宠劲儿,一年三百六十五不重样的更不用说。 居然连苏衍和甜甜都那样,话虽然不多,菜夹过来夹过去,对彼此的喜好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种场景,多少是有点刺激顾云笙的,好像结婚真是件好事! 所以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正好沐司彦抬头看来,她才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生怕他看出自己对婚姻的向往似的。 这还真让他想起了她昨晚的话,若有所思。 * 那一年,蓝知恩大部分时间在荣京,夫妻俩并没有购置另外的豪宅,而是住在了玫瑰园。 顾云舒自然是被苏家呵护备至,一年来每天上班都生怕她磕了碰了,幸好是每天和苏衍一起上班,勉强放心一些。 但是五个月之后就坚决不让再上班了。 八个月之际,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几乎衣食住行都不由自己,全部由家里人一手包办。 也是临产前,一圈朋友都通知了一遍,不为别的,为了征集宝宝的名字。 云厉和沈清漓也从伊斯飞过去,反正荣京到处是朋友,住哪儿压根不用担心。 马上就要做小姨的顾云笙也说好了请假,当天飞最后一班回来,休息将近二十来天,专门迎接小外甥。 那晚的晚餐自然是一群男人勤快得去做,根本不用谁说。 和以往的不同的一点是,以前不会做饭的云厉这一次看起来是信手拈来,对此,沈清漓只是笑了一笑,在他进厨房前难得在众人面前主动的亲了他一下。 沐司暔见了只捂眼睛,“真是太刺激我等!” 毕竟,因为老婆怀孕,他都快不敢想“亲热”两个字了,最近来那个三个月更是忍得相当辛苦,偶尔电视剧场景里主角们接吻他都要刻意避过去的! 苏衍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身进厨房。 末了,沐司暔才碰了顾城,“发什么呆?” 这几天,顾城都是这个状态,总是若有所思,偶尔视线还总是忍不住往玥玥肚子上跑。 沐司暔微蹙眉,想着小两口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怀上而忧心忡忡,甚至有了矛盾,这才看了他,“这事随缘,这么年轻也不着急,多享受二人世界才好!” 顾城听完眉峰微弄。 他和她可不会因为这种问题吵架。 只是,某次套子破了,他当做了秘密,这个月他每天都在数日子,眼看着她平时例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个人就更期待了。 期待之余呢,又害怕被她发现秘密,冥思苦想的都是理由和借口,比如怎么说服她那种东西避孕率不是百分之百? 他数次纠结让她做早孕检测,最终也没提,等她自己发现或许好一些? 差不多的时间,晚饭顺顺利利,不过顾云笙一直没到。 沐司玥从厨房出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没通。 之前发的短讯也没回,虽然预定的航班抵达时间还没到,但他总觉得不放心。 “怎么回事?”他摘了围裙,一边嘀咕,一边划着手机屏幕,顺势和大伙打了个招呼准备去机场接人。 有时候恋人之间直觉真的是很准的。 就在他到了机场,等了快一小时,预定的时间都过了之后,终于得来坏消息。 “飞抵荣京的**次航班因突发事故紧急迫降于C城,目前机组成员与航班乘客信息暂不清楚……” 他立在那儿脑子里空了两秒。 是真的一瞬间空荡了,完全忘了怎么思考,从未有过那种被恐惧吸嗜的感觉。 连飞机上的人员情况都不清楚,必然不是简单的迫降。 好几秒,他才忽然转身迈开大步,一边给人打电话,出了机场,直接往C城走。 等在玫瑰园准备晚餐的一众人一下子跟着紧张起来。 尤其甜甜,一手按着胸口,“难怪今天总是胸闷……” 姐妹俩很多事都是冥冥有感,早上她还没理由的想劝蜜蜜改天再回来的。 “你先别激动,会没事的。”苏衍轻轻拍着她,声音从来都是温和的。 很明显,沐司彦和顾云笙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这顿晚餐缺席两人,大家都担心得没什么胃口。 之后就是一直等他们的消息。 焦急到差点失了方寸的沐司彦在出了荣京之后才接到了刚刚打过去的电话回电。 是她所在航空公司老总亲自回电。 “沐总!”对方看来也是正紧急处理这件事,“是这样,航班上发生了恶性劫机,但目前事态已经控制住了,机上有伤无亡,听机长说了,顾小姐受了伤……” 说到这里,对方立刻强调,“但是您放心!只是小伤!目前所有人员都已经转机往荣京送。” 接电话的沐司彦一张脸极少有人的压抑,车子也“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他终于沉沉的嗓音:“送往荣京了?” “是!”对方,“您放心……” 他已经把电话挂了,车子艰难的掉了个头又往荣京机场赶。 再一次,他到机场的时候,这起事故在机场播报,看起来事态稳定,劫机人员在C城就被带走了。 但在看到她之前,他并没有松下神经。 航班一到,他直接等在下机出口,连机舱开门的那几秒时间都显得很焦躁,双手不停的叉腰,又放下,又按眉头。 终于见人走下来,至少隔着一段距离看,她完好无损。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某种情绪正往上冒,恨不得让着她立刻辞职! 顾云笙下机走了两步,抬头忽然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仅仅是因为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因为他此刻那种极少的深沉压抑,一双眸直直的凝着她。 她竟然少有的紧张胆怯,生怕他大庭广众的做点什么,步子迈了一半又想收回去。 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不过他走得比她快,三步两步就到了她面前。 出乎她的意料,没有直接黑脸,也没有说当初就反对她做什么空姐之类的话。 只是接过她的行李箱,嗓音和压抑的神色相反,温和很多,“伤哪了?” “嗯?”她愣了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既然是这种表情,那肯定是整件事都知道了。 这才磨磨唧唧的把左手伸出来,那上面缠了一圈纱布,隐约还能看到血迹。 “划了一下……”她试图轻描淡写。 但沐司彦早就知道,她是胆大包天的冲过去把歹徒的刀抢过来了,根本没法想象,她那么娇贵的人,空着手就上去夺刀刃。 刀子划破掌心得多疼? 他低眉看着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顾云笙微抿唇,低眉抬头朝他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低垂眼圈可疑的红了。 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忘了迈步。 平时沐司彦什么形象所有人都知道,谁也不可能让他红眼流泪的吧? “看什么!”他终于薄唇微动,看似很凶的睇了她一眼,“哪天把我急死你就舒服了!” 她茹诺两下柔唇,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心里软得不行,乖巧的挽了他,“……我知道错了!” 沐司彦不搭腔,拉着行李箱,带着她往前走。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你不要板着脸,好吓人!”她一边走一边软软的调子。 她只要不是刻意和他抬杠,比如曾经固执去边境支教,当初执拧的非要考空姐之类的除外,平时总是软软乖乖的让人愿意捧在手心里宠着。 也许是见过她当初在支教时的辛苦,回来后他能怎么宠就怎么宠,毫不含糊,舍不得让她破一点皮。 结果,猛的见了一只手缠满纱布,简直比捅在他身上还来得痛! 这些顾云笙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尽量表现得一点都不痛,不想让他太心疼、太难受。 反而近乎撒娇的说着“饿得不行!” 所以,沐司彦还是带着她去了玫瑰园。 晚餐的确给他们俩热着呢。 那么多人都在等,听到车声的时候都赶紧迎出去。 顾云舒先看到了沐司彦压抑得提不起精神的脸,以及依旧可寻的眸底血丝,心里也“咯噔!”一下。 以为多么的严重。 幸好,妹妹下车之后是笑着的,全身上下只有手上裹着纱布。 大家都能理解沐司彦的心情,这时候必然是笑不出来的,人在极度担心之后哪怕一口气松了,反而会显得只剩乏力和后怕。 所以,安慰和关切完蜜蜜之后,别的也不多说不多问,给两人上了晚餐,默契的全都出了餐厅。 顾云笙抬头看了他,然后端着碗乖乖的坐到了他身边,虽然是左手受伤,也碰了碰他。 餐厅外隐约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她的。 “你帮我夹菜~” “……喂我!” 而后一声几不可闻“啵!”,她亲了亲他嘴角表示感谢。 结果是他忽然放下碗,结结实实的一顿吻,终于低眉看了她半晌,嗓音柔得不像话,“吃饭!”   ☆、405、再任性我当真生气 这一晚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二天顾云笙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手上的纱布什么的都被换过了,而那个人正积极的做早餐。 站在厨房门口,盯着看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他昨天一下子红了眼圈的模样,心底依旧热热的。 沐司彦一转头看到了贴在厨房门口的人,眉峰立即皱了起来,“洗脸了么?” 知道航班事故会让他不高兴,所以她这两天务必要很乖巧,点着头,“洗得很干净!” 其实不洗也很干净,整个航空公司都找不到皮肤比她好的人了,一看就让人嫉妒。 除了和她妈妈顾吻安一样,眉尾有一颗很小的痣意外,真真是找不出什么瑕疵。 她看他走过来,也就微仰脸站着,淡淡的笑,“我气色是不是很好?” 表示手上那点伤完全没什么妨碍。 沐司彦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顺势捏了她的脸,又勾过去亲了一下,“去外边等。” 其实她就算在厨房里,也没觉得油烟熏人。 不过他这么说了,也就乖乖的转身出去,坐在餐桌边,双手撑着下巴等着。 公司老板联系她的时候,她跑去客厅接了个电话,“……不用!不用弄那么大阵仗,我真的只是小伤,赔偿也不用!” 越是弄这么大,会让人觉得越是严重,搞不好他又该反对她继续这份工作了。 不过,挂电话之前,她倒是笑着道:“如果有的话,表彰一个见义勇为倒是不错!总之越积极越好!” 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理由让她放弃这份工作了。 打完电话,她依旧坐在沙发上,和远在外旅游的父母聊了会儿,让他们一切放心! 另一边沐司彦的早餐已经好了,刚走到餐厅门口要叫她,她积极的拿着手机往他的方向走。 坐下之后少不了对早餐的一顿夸,说他厨艺如何如何长进。 “行了,别拍马屁!”他一点也不受用,板着脸。 顾云笙这才抿了抿唇,老实的低头用餐。 那几天,因为姐姐待产,所以她跑得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姐夫苏衍家和医院了,隔三差五跟着姐姐顾云舒去医院。 那天她冷不丁问了句:“姐~怀孕是不是很辛苦?” 顾云舒转头看她,姐妹俩虽然差不到几分钟,但是姐姐明显温婉成熟,一直都是这样。 好半天才看穿而笃定,“怎么的,准备嫁了?” 她愣了一下,立刻否认:“谁说的!” 又抿了抿唇,“……他很忙的,别说求婚,约会时间都没有!” “不是你一直太忙都没空约会么?”顾云舒弯着嘴角。 以前可没少听沐司彦埋怨。 “哪有!”她理亏的否认,想着他今晚好像应酬要很晚就皱着眉,心不在焉。 她还是比较了解他们那个圈子的,反正在她看来,“坏人”多的很,很多男人裤包太鼓了根本就安分不住,非得寻觅新鲜花样来玩! 会所里又乱又吵,里边混迹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吃过饭之后,她就回了他的住处,窝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回来,为了不打扰他一直忍着没打电话,这会儿才拿起来。 他倒是接的快,“要过来接我么?” 她抿唇,“你没带助理、秘书什么的?” 还真没有,因为知道要喝酒,所以车子都直接扔在公司车库了。 没办法,蜜蜜只能过去接人。 她知道那个会所是沐伯伯名下的,不过执行管理的是别人,所以,总归是这些地方,她就是觉得乱糟糟的,总觉得这里边工作的女性容易被这些气氛影响,逐渐变得利诱熏心,交际混乱。 结果,她去了他的包厢,刚进去就觉得打脸了。 不是因为这儿没有那种女孩,而是她眼里的那种女性竟然是她的同事! 平时都端端正正穿着制服的女孩,这会儿浓妆艳抹,衣着妖娆的坐在男人腿上。 看到顾云笙的第一秒,同事还稍微愣了一下,想从男人腿上站起来,但又停住了。 她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坐在了沐司彦身边。 那个同事和她不熟,仅仅是公司里见过,似乎她也没怎么飞过航班,更是没有交集。 中途女孩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借口也出去了。 真的是出于善意,她站在洗手间门外等她出来,“你是不是急需用钱?” 女孩看了看她,“好像跟顾小姐没关系吧?” 顾云笙皱起眉,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转过身,盯着她的视线多了一些锋利。 “顾小姐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一进公司也就可以想飞哪班随便选,但是我们不行!” “有些事情不是本职工作内努力就有结果的,因为我们没权没势,所以我来这里结实更多的人,攒人脉!你想鄙视就鄙视吧!” 顾云笙确实没体验过多少的艰辛,进公司之后没多久就顺利跟了航班。 当然,她也没少听别人口中的空姐,偶尔被人说怎么私生活混乱,怎么趋炎附势,怎么眼高手低等等。 “所以呢?”她也放下了那种关切的态度,直直的看着她,“你这样结交的人,有几个能真的帮到你,就算帮到了,你觉得有多大意义?难道为了前途,你一辈子这么消费自己?” 有时候,一个行业被外人的误解印象,真是为数不多的人破坏掉的。 就比如当初沐司彦相当反对她当空姐,就怕她到时候被哪个大染缸给污染了,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只是那个大染缸,也多半是被外界放大化了。 她一直这么想的,所以今晚见到同事,多少觉得出乎意料。 回包厢之后,沐司彦就偶尔看她,那种眼神颇有意味,弄得她最后直接瞪了回去。 载他回去的路上,她才瞥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我是那种人么?” 他倚着作为,虽然气人,但也平和的一句:“一块布扔到缸里,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认同,“都说了我们行业圈子没那么可怕!” 他点了点头,“好~不可怕!你好好开车。” 当然,她也是从那天开始才知道,他这压根就是为了让她辞职做准备。 尤其接下来的几天,为数不多的几例空姐私生活混乱,插足了别人家庭的新闻爆出来。 看起来其实也只是花边新闻,毕竟,但凡哪个行业肯定都有这样的事件发生,这不是在行业因素,在个人原因。 偏偏,她当时对这些最敏感,越看这些新闻,手机里推送的就都是这些。 也看到了有人因为年轻时生活不安分,到最后别说好好在航空公司工作,而是被众叛亲离,没个好下场。 因为她那段时间休息,总是看这些新闻,又没事可做,也就显得很纠结。 以至于某天沐司彦忽然提出让她干脆辞职的时候,她竟然头一次没有激烈反驳,而是抿唇盯着他。 沐司彦在她旁边坐下,“那我问你……你非常喜欢这份工作,非它不可?” 她想了会儿,摇头。 其实也没特别喜欢,她只是想丰富经历,什么都体验一番而已。 至于特别爱好的行业,她是真没有,这也是她觉得悲哀的地方,姐姐因为喜欢苏衍,非常热爱她的外翻工作,她就很羡慕! 只听他接着道:“那是因为你能力不行,找不到其他工作了?” “当然不是!”她非常不赞同说她没能力。 他倒是勾了勾嘴角,“所以说,辞了,做别的,免得我整天提心吊胆,飞机事故不是我一个人能实时操控的。” 若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他倒是愿意让她去做。 不过,她还是犹豫着,“我再想想……” 可惜沐司彦压根没给她想那么多的时间。 就在她姐姐剩下女儿的那几天,她整天忙着去医院探望,也每天最喜欢看护士照顾小外甥女,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过了一周,才看到哥哥云暮把一张表放在了邮箱,让她填。 表头几个大字就是入职申请,右上角赫然就是他们家SUK的徽标。 她愣了好几秒,然后打了电话,“哥,你给我发的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公司做事了?” 云暮:“彦哥不是帮你辞了工作?说让你到我这儿历练历练……喂?” 这头的人已经挂了电话,第一时间给沐司彦打过去。 电话是通了,他低低的一句:“还在开会,晚点打!” 然后挂了。 她哪坐得住,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公司人事确认。 果然,她竟然莫名其妙就被离职了,气得直接去他公司。 虽然这段时间她的确犹豫得很,但这不是还没决定么?他竟然偷偷给她办完了! 她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沐司彦开完会出来,一转头就看到她了。 不过他身边不少公司高层,不知道还在谈什么,她顿了顿脚步,终究是没敢冲过去,而是扭头进他办公室等着。 沐司彦收回视线,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后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做着心理准备。 刚开门,他一抬眼,立刻拧眉、抬手:“停!……你先把东西放下。” 顾云笙手里正抱着他上次好容易从拍卖行弄来的一套笔筒。 “谁让你给我辞职了!”她气得瞪着他。 沐司彦走过去,侧身把文件放下,看了她,“听话!你先把宝贝放下,好不好?” 她直直盯着,“谁是宝贝!” 他忍不住勾唇,“你是宝!……所以才必须让你辞职,安安心心回家工作,至少不用我提心吊胆,是不是?” 她气的是这件事被他强迫性的办了,如果再考虑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自己就辞职了。 越想越堵心。 对此,沐司彦终于把笔筒放下,笑着把她拥到沙发上,“不是你说的,让我对你霸道到底的么?” 她愣着,莫名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他颔首,指着她。 虽然是半醉之下的话,但所谓酒后吐真言,反正他就愿意信,而且实地去办! 好半天,她才站起来,“我不管,我才不去SUK工作,每天不够我哥批评的!” 谁还不知道,云暮每天忙得要命,处理内阁的事,又兼顾这边的公司,所以要求效率高得一般人没法接受。 别看他平时在生意场上偶尔开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玩笑,但是公司里的人一见他都打寒颤,因为太严厉! 她要是去了,那简直是扼杀她多年来体验的兄长宠爱。 那种宠爱肯定在她进公司的那一秒就要失去了,坚决不去! “你去哪?”沐司玥微蹙眉,他还没说话,她又要走了。 顾云笙只回头瞥了他一眼,“复职!” 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去复职,其实她也想辞职,只是他动作快了而已,他能看出来。 因此更要贯彻一霸到底的方针! 微勾唇,他还是配合的追出去了,在电梯口把她揽过来,“好了!不生气,我请客?” 一顿饭就解决? 并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吃过晚餐,某人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但是直接拒绝了回SUK工作。 对此,沐司彦陪气哼哼的人身后走着,“知道你不想回仓城,怕回去了没机会见到我,是不是?” 然后厚着脸皮将她从身后拥着,步伐协调的往前走,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既然你不想回你们家公司,那就来我这里,正好!” 实则,他压根就等这一天呢! 苏衍和顾云舒天天一起工作,一转眼娃都有了,他还不信把她绑在身边还能结不成婚? 蜜蜜忽然停下来,扭头睨着他,“打算盘的手指疼不疼?” 男人勾唇,顺势握着她的脸一个吻,“打这么响,你不答应我是不是说不过去?” “做梦!”她一字一句的吐了两个字,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前走了。 沐司彦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她真的往前走了,“喂!”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他上前两步,结果她走得更快,丝毫不受高跟鞋影响。 “左右安排都不顺,你再任性一次,我当真生气了!” 谁知道她这次又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工作? 她转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他即将弯起嘴角的时候才一句:“生气就生气,多大事?” 沐司彦闭了闭目,看着她越走越远,眯起眼才看得到她偷偷放慢脚步想回头看他怎么没追的模样。 他生气没大事是不是? 几分钟后,车子忽然从她身边走了。 顾云笙傻了一下,才回过神,“喂!” 他的车早没影了。 她就站那儿愣半天,虽然没多大事,但是忽然被扔在路边,一下子从心底酸到了鼻尖,干脆就走了。 “有本事就别回来!” 然而,不过五分钟,车子回到她旁边停下了。 又是她的高声,不过这次是抗拒,只是几声后被车门“嘭!”的一声隔绝。 她被塞进车里,某人这会儿依旧板着脸,看起来很是压抑的模样,不让侧首睨着她,“老实点!” 倒也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一路都不和她说话。 她还真的是好久没见他生气了,以至于他不说话,她也没敢开口。 一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前。 他转过头看着她,刻意一点表情都不给,“再给你一次机会,听我的,还是不听?” 她咬唇,越看他的脸越憋屈,“你再这么对着我,我明天就复职去!” 沐司彦伸手过去帮她解了安全带,她没动,依旧盯着他。 明显是怕他真的一直生气,其实他低眉之际眉梢都快翘起来跳舞了,却一直到下车,把她抱下来,脸都是臭着的。 一路把她抱进家里,直接扔到床上。 “你、干嘛?”她愣愣的。 “你说呢!”他眉头一挑,“唰!”的一把帅气撤掉领带。   ☆、406、幸福大聚会! 眼看着他来真的,顾云笙才着急了,双手徒劳的护在胸前,“你忘了上次……” 双手被他握着放在身侧,嗓音温和又邪恶,却也理直气壮,“就因为上次不成功,所以要多实践,是不是?” 她摇头,柔唇动了动,“……小哥哥……!” 猛地反应过来这个昵称的由来,她立马改口:“沐总~你应该累了吧?” “不累。”毫不犹豫的答复。 “……”她表情越来越小心,微咬唇,“……要不,先洗个澡吧?” 沐司彦这会儿一门心思就这么一件事,说什么都没用。 早前她说要留到新婚洞房的时候,结果呢,人家一头牛就开始想着怎么把她娶走了。 回来之后一拖再拖,始终就不见她考虑更进一步的事,倒是在航空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照这么下去,他不定哪天能结婚。 当然,若不是她希望她霸道到底,他还真不敢这么强迫。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他忽然附到她耳边,声音充满蛊惑。 她被吻得脑袋缺氧,迷离的看着她,摇头。 沐司彦嘴角略微弯起,“初吻纪念日!” 顾云笙怪异的皱了一下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 但是下一秒她忽然看向他,顺势抬手要打人,沐司彦反而笑眯眯的,“敢情当初只是说说而已,自己都不记得?” 忘了她几岁,总之未成年,把她初吻给抢了还眼睛红彤彤的吓唬他了半天。 “把初吻和除夜都放在同一个日期,是不是要深刻一些?”他又低低的道,不乏认真。 其实,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甚至,她压根不知道今天几号。 但是从今晚之后,大概就是特别的日子了! 这一次终于没像上次那么千辛万苦,最后半途而废,他很温柔,知道她喜欢什么样,每一次分寸都把握得很好。 外边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尽了,她朦胧的抬头看了一眼,想洗个澡又不想动,感觉能一觉睡到天亮。 但床头的灯被他按亮。 接着手被他握了过去,隐约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她才忽然蹙起眉,把疲倦的小脸从枕头转出来。 “你干嘛?”目光所及之处,她手上多了一枚亮闪闪的戒指。 沐司彦看着她,“从今晚开始就彻底是我的人了!” 她莫名其妙就被卡上戒指了,下意识的当然是想去拿下来,但是一双手都被他给握住了。 很认真的看着她,“摘下来可就没法娶你了!” “谁……谁说要嫁给你了?”她一脸复杂的神态。 沐司彦弯起嘴角,“那你说说,除了我,还想嫁谁?” 她认识的人是不少,但是从来没跟别人谈过感情,还能嫁给谁? 名字都说不上来! 他吻了吻她手背,“考验我够久了!……一定不会委屈你。” 然后靠回床头,拥着她,自顾道:“婚礼事宜,我一个人安排就好,你先把新工作熟悉了……” 她想说话的时候,他就适时的勾过她亲一下,把她心底希望的“霸道”进行到底,“苏衍他们没什么蜜月期,但我们一定是要的……你喜欢第一岛,那就去大哥那儿了?” 他自说自话,几乎把自己的计划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看着他,“你来真的?” 沐司彦挑眉,“当然!” “别说没做好准备!”他在她之前开口,勾唇,“你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等到他的霸道主张而已?” 半天,她才弱弱的一句:“勉强接受吧……好困!” 因为他倚在床头,她身体往下滑了滑,正好窝在他结实的腰腹处,很舒服! 沐司彦没这么早睡的,他还得在葫芦兄弟群里多取经,顺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安排这些事了。 关于她换工作的事,宫池奕夫妇已经见怪不怪,又知道是沐司彦的意思后直接一个电话都没打,压根不担心。 顾云舒孩子满月的时候沐司暔和蓝知恩去了一趟第一岛刚回来,隔天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直在外边的沐寒声夫妇也总算舍得回家落脚。 说起来,蜜蜜总是不着急结婚,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无论是爸爸和妈妈,还是沐伯伯夫妻俩,这都多少岁了,总是觉得不见老! 她小姑姑就更不用说了,那张脸简直让小辈们看了都嫉妒!所以小姑就算生三胎她都觉得正常! 那些天荣京热闹得很,他们有空的时候不是去苏衍家蹭饭,就是回大哥那儿蹭饭,沐伯伯他们又都回来了,他的厨艺无人能及! 对此,沐司彦冲她玩笑,“想多吃老沐做的饭,就紧早嫁过来!” 那几天她已经开始去沐煌上班。 她以为,的阅历不算浅,但是进这样的公司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结果完全想多了,她的工作就是为他端茶递水,该传达的文件及时传达,轻松得脑子都不用动。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好事,所以很认真的跟他自荐去市场部,或者人事部。 沐司彦坐在办公椅上,看起来很认真的在思考,最后一句:“婚后再说!” 嗯……勉强能接受,因为最近她享受着来去自由的感觉,尤其不定时去姐姐那儿蹭饭! 也许是某种效应作用,一大个圈子一旦有了喜事,就会接二连三。 沐司彦和顾云笙准备着结婚的时候,顾城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 别人都是惊喜的,唯独顾城还算平静,因为是意料之中,只是怀孕的沐司玥后知后觉而已。 两个多月,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知道这事之前,她就觉得顾城不对劲。 比如,原本是个积极亲热的人,最近不了,害得她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所以前一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想看他手机,疑神疑鬼。 偶尔新闻里边听到男人出轨的下场,她还会添油加醋的给他讲。 每每,顾城都是抬手摸一摸鼻尖,又走过去把她掳过来吻一顿,“若发生那种事,允许你丧偶,嗯?” “……”她咽了咽愕然,倒是没想那么严重。 他摸不准她现在是想不想怀,直接谈显得太明显,就这么硬生生的熬了两个月没敢轻易碰她。 终于,两个月之后她严重反应迟钝,看着一直不减少的卫生棉皱起眉。 医生得出结果的时候倒是忍不住笑着,“怪沐小姐身材太好!” 所以两个月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嗯……顾城也觉得没变化,除了胸。 沐司玥当初是不想太早怀孕来着,但是直到结果的那一刻开始,心情很不一样! 没法简单用词语描述,总归,她很开心! 沐司彦和顾云笙的婚礼正式举行,已经是翻了年之后的春天。 沐司玥大多住在荣京,因为大嫂这几个月吃得特别好,她跟着沾光了,养胎养得感觉自己在迅速变胖。 其实胖的只有肚子。 到正式婚礼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也不敢去太热闹的地方跟着玩,只能远远看着。 云厉和沈清漓自然是要出席的。 沈清漓也几乎一直在沐司玥身边陪着。 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沐司玥才压低声音,“你俩还不要啊?” 她看了看自己,勉强一笑,“看缘分!” 他们俩从来没有刻意避孕过,但的确一直没怀上。 云厉虽然不说,但他一定觉得是因为第一胎掉了才难怀上,把那次的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最近就不能明着提孩子的事。 沈清漓也很想这会儿和玥玥赶到一起,阳台、妊娠都有个伴,多好? 但这种事也勉强不来。 一直到沐司彦和蜜蜜的婚礼完了,又到玥玥生下儿子,沈清漓的肚子也依旧不见动静。 有那么一段时间,家里的气氛会有些压抑,她怕云厉着急。 甚至,她偶尔还会留意皇室那群老头会不会又给他物色女孩,毕竟她一直不孕的事,皇室里的人都看在眼里,也很着急。 营养食补,她是最懂的,知道吃什么容易受孕,但是连续讲究的吃了一年多也不见动静。 隐约还是听到了他们打算给他找女孩,哪怕只是帮忙生育后代,不给予王妃头衔都是必要。 经过几天的挣扎,她才去了他书房,“要不,你接受他们的安排……” 云厉抬眼看过来,眉峰蹙起来,“不准胡思乱想!” 她抿唇。 他索性放下手里的文件,“早就说过了,你是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此后不再有那种惯例。” 握了握她的手,“不着急,还年轻,现在最不行做试管的技术很成熟……” “就当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 “我只是怕你着急!”她略微仰起脸。 云厉还真不着急,皇室那群老骨头也肯定经得起这点煎熬,毕竟,当初父亲可是干脆连婚都不结。 这些话既然说开来,她心里也就轻松多了。 不过那段时间也真是怪,她担心没法怀孕,上网浏览网页也总是看到相关的东西。 比如妻子不孕,丈夫出去找女人生孩子,结果刚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转头发现妻子怀上了。 彼此之间得多难受? 幸好,他们说开了。 也许是因为说开了、放松了心态,不到半年,她真的怀上了! 那时候蜜蜜比她早了十几天知道怀孕。 又凑了个伴,只是两人没法经常在一起,顶多在电话里多聊聊天。 几个月之后。 蜜蜜先一步生了个小公主,而沈清漓还在家待产。 半个月之后,她才住进医院。 大家都知道上一辈都有几胞胎,比如甜甜和蜜蜜,还有沐家三兄妹,但是这一辈到沈清漓之前,都是单胎。 而且,除了大嫂蓝知恩生了男孩之外,甜甜、蜜蜜、玥玥、生的全是女孩。 大家能来的都来了,还没出月子的蜜蜜待在荣京。 这边一群人都在盼着沈清漓的孩子出生。 很幸运,一直很难怀上的沈清漓,这一生就是一窝,三个都是小王子! 医生说她平时饮食应该十分讲究,身体素质很棒,孩子状况也很好,顺产三个顺顺利利! 但再顺利,云厉对她还是担心的,也顾不上孩子,一直陪着她! 不过,那三个小王子才被护士收拾好,就已经被人给认定完了,生了三个女儿的人家一个一个。 沐司暔好笑的看着他们,“顾城是云厉的哥哥,甜甜、蜜蜜是云厉的妹妹,你们认了有用?” 真认定了还就乱伦了! 玥玥皱起眉,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怎么办?总觉得只有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孩子才优秀呀! 她压根不敢想女儿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男孩,万一遇到渣男辜负可怎么办? 沐司暔忍不住拍了她脑袋笑,“先把我外甥女喂大了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五年之后。 所有已经成婚的夫妻都恩爱得几乎黏在一起,男士们有个专门的葫芦兄弟群。 沈清漓见过的,所以把女士们聚在一起也弄了个群,有事没事就在里头聊天。 聊到最后,小到谁来例假的话题最热闹。 大概是某种效用又来了,她们的例假日期在不断的靠拢,然后不知道谁想了个逗弄男士们的主意: 决定一起怀二胎! 那么多对,看起来是一件事很难的事情。 然而,隔年,蓝知恩、顾云笙、沐司玥、沈清漓、顾云舒前前后后不超一个月,全都怀了! 那简直是男人们的黑暗日!因为他们但凡想聚一聚,都得失女人们聚会的时候顺便,否则平时压根没时间。 看起来这么一件小事,在那年也几乎引起一种轰动。 毕竟,那一圈男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在自己圈子里指点江山的人物? 结果齐齐的必须照顾怀孕的妻子,一起休产假,以至于商界、政界热闹非凡。 当然,要说最黑暗的,那一定是云暮、聿帅和沐司景这三个死活不结婚的单身汉。 哥哥们但凡有点事,一定会把他们给拎过去,一个人当三个人使。 这一次,云厉总算盼来一位小情人。 生产那天,三兄弟守在医院走廊,老大小眉毛皱起,“咱们要失宠了。” 另外两人煞有介事的点头,“嗯!” 老大又一本正经的看了他们,“知道怎么做么?” 老二、老三异口同声:“离家出走……!” 话刚说完呢,老大双手抬起,一人脑门拍了一下,道:“笨!宠妹妹!把她往死里宠不就好了?” 两个小家伙眨眨眼,好像有道理! 所以,在所有人都只顾着高兴的时候,刚出生的小公主就收了一人生中第一束鲜花,还是三个哥哥给的! “你们出去买这个了?”云厉微蹙眉,刚刚还想着让人找找三个家伙去哪了。 三兄弟点头,异口同声:“妹妹真漂亮!” 沈清漓每次生出都很顺利,这会儿转头看了女儿,忍不住想笑。 那好看了,明明很丑!皱巴巴的! 然而,被众星拱月的小公主也算没辜负三个哥哥疼爱。 她两岁的时候,走路已经很稳了,有空就喜欢到处走,总是闲不住的在哥哥们中间捣蛋。 唯独哥哥们被训的时候特别贴心! 三个小王子每天同进同出的开始上小学了,不过长相相似的三个孩子成绩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老三对学习完全不上心。 其中考试刚结束,父母还没回来,小公主先问了一遍成绩。 不出意外,三哥最差。 然后粉嫩嫩的小女孩开始给他挽袖子,在爸爸妈妈进门之前把他推厨房去了。 云厉和沈清漓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三王子正“勤快”的帮忙布置晚餐,袖子挽得那叫一个高! 云厉微挑眉,转眼见着他的小棉袄正滴溜着大眼睛看阵势呢! 所以,云厉咳了咳,照旧板着脸,往里走:“考试成绩呢?” 三位王子齐齐的站在客厅,拿出卷子。 “拿反了!”云厉看着三王子,忍俊不禁的意味忍了回去。 把大儿子、二儿子的成绩一一过目后,云厉盯着老三的卷子,眉峰一拧,“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王子眼巴巴的看着他,“daddy~” 云厉只是颔首。 然后小不点乖乖伸出手杆。 “你倒是自觉,自己就挽好了?”云厉忍不住一句调侃,又一脸严肃,“打左手还是右手啊?” 三王子瘪瘪嘴,“都打!” 云厉眉头轻挑,转身看向他的小棉袄,“去帮爸爸拿东西!” 沈清漓在客厅门口看了会儿,柔唇淡笑着,让两个儿子洗手准备吃饭,知道云厉这是玩呢! 果然,小公主转身去找了一圈,然后从厨房拿了一根葱出来。 云厉看着手心里那颗绿绿的葱,眸子里的笑早就憋不住了。 他总是一副严父的形象,每次哥哥们犯错,他都说要打,打人的工具都是让女儿拿。 每一次,她都可以让人大开眼界,什么都给过。 比如很认真的出门,在前院拔一根草,或者把她的零食拿来,总之可以打人的皮尺、笔杆一类的东西她肯定不给。 葱还真是头一次! 这还没打呢,云厉转头就见小棉袄红着脸,眼泪吧啦的看着他,“哥哥会疼……” 说着,小脑袋直接钻她三哥怀里去了。 沈清漓在不远处笑得乐不可支。 反正他们父亲三人经常这么晚,越是这样,云厉越是疼她,最喜欢看她维护哥哥的样子! 若不是佣人刚刚说女儿用葱熏眼睛,她还真以为女儿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是真的呢! 结果她这一流眼泪,云厉光顾着哄她,又亲又抱的,三王子成功逃脱! 话说回来,因为所有同辈孩子中,四公主是最小的女孩,她们的二胎和一胎性别正好相反,所以二胎里只有四公主一个女孩。 所以放眼十几个孩子,她依旧是最受宠的! 二胎们三岁的时候,基本什么都会自己做了,她们商量着来个大聚会。 全部拖家带口,一共六个家庭,十四个孩子,除了苏衍一家四口在荣京,沐司暔他们在第一岛,云厉他们从伊斯过去,顾城和玥玥也是从伊斯出发的,沐司彦夫妻俩在仓城,凑了个热闹,也走空路。 都约了那天抵达,那场面,所有人从荣京机场出去的时候壮观无比。 最头疼的当然是还没结婚的人,必定要充当免费佣人!不仅伺候打人,还要管好一群小屁孩! “看来还是得赶紧结婚,否则以后凑不上这热闹了!”云暮很是认真的决定。 聿帅看了他一眼,是那种不把终身大事当回事的状态,“顺便,帮我介绍一个。” 只有沐司景蹙起眉看着他们,“想过我没有?” “你不是修仙么?”云暮勾唇,又道:“你圈里的女孩最漂亮,要不你负责?” 那还是算了,沐司景转过身,迎着那一群黑压压的大大小小走过来,听着他们七七八八喊他“舅舅”或是“叔叔”。 沐司景每次都儒雅而认真的纠正:“叫哥哥!” 四公主最识相,伸开双手要抱抱,甜甜的喊:“景哥哥!” 身后一群大人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们都习惯了,自发拉着手往停靠的一排车上走。 ------题外话------ 明天开始写东里挽歌。   ☆、1、她只是个爱钱的女人 其实,余歌对自己已婚的身份并不那么适应,估计是因为这婚姻有名无实,她连他的面都很少见到的缘故? 但对她这种缺失父爱母爱的人来说,能把婆婆当亲妈也是一种十分的幸运。 唯一不圆满的,是她快要把东里变成仇人了。 听吻安的意思,东里性子很淡,当了一段时间的娱乐明星,塑造了一个暖男的形象,实则他压根不喜欢跟别人说话。 高贵、淡漠,脾性来了就是那种连绅士儒雅都懒得保持的淡漠。 她算了算,领证没到半年,但也几个月了,但是具体日期居然给忘了,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原本他们还能算淡水之交,现在他看到她肯定见如仇敌! “咔!”的拉开抽屉,那里边还躺着他们第一次交集时,他支付给她的五十二块药费。 “嗡嗡!”她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响起。 一见是“妈”的备注,赶紧拿了过来,调出轻快的语调,“妈!” “小鱼下班没有?” 小鱼,是东里夫人专门给她的称呼。 东里夫人笑眯眯的,毕竟一直没动静的儿子总算结了个婚,对这个儿媳妇是一百个喜欢。 余歌看了看时间,“马上了!”然后才稍微试探:“怎么了?” 那头的人笑着,“小智今晚出差回来,七点的航班,我把晚餐往后挪了挪,你顺便去接他?” 她愣着,好几秒之后才答应了。 但挂了电话,自顾蹙着眉。 领证之后他们见过几次面? 有五次么? 肯定没有,东里集团那么大,虽然仓城是总部,但他几乎都在出差,真需要出差还是假的就不清楚了。 以至于,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和他面对面。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她还想着上一次见面,他想去办离婚,她求着没让的。 他一定以为,她是为了东里夫人给的那笔彩礼才逼着他领证了,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爱财如命的女人。 那天他是以一种厌恶和鄙夷的眼神离开的,之后没再对此事说过她什么,估计是太忙了。 “嘀嘀!”东里夫人给她发来了东里的航班信息,好让她接对地方。 她比对着进去等。 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是长长的白大褂!来的时候光顾着紧张,竟然连衣服都没换! 难怪下车的时候觉得有点冷! 自顾拍了额头,想脱下,又怕冷,还是算了,索性甩了甩长发、理顺,而后双手揣进衣袋里。 她平时也喜欢穿白色系的衣服,衬得皮肤又白又细腻,同事几乎就没见过她不干净的时候,一见人就能想到“冰清玉洁”。 也是因为全身上下的纯白,东里刚出来,几乎下意识的一眼就看到了她。 下一秒,清俊的眉峰微拧,长腿稍微立住。 他大概是是想转身往另一个出口去的,但是余歌已经走了过去,尽量笑着,“伯母让我来接你!” 为了不让他更反感,她在他面前连称呼都注意着改。 东里神色很淡,“我还有事……!” 手臂被她拉住了。 余歌见他看来,也没松手,只是笑着,“她把晚餐时间都改了,说等你回去再吃,你有事也得吃饭吧?吃完再出来办?” 他抬手避开了她挽着的力道,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余歌在他身后寂然站了两秒后才勉强一笑跟上去。 想帮他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他没让碰,自己放进去了。 她给他开了副驾驶,他居然自己上了后座,余歌开着车门顿了顿,然后挑眉尽可能不当回事,转身回了驾驶位开车。 七点到八点之间的路况并不是很好。 中途,后座的人冷不丁开口:“钱花完了么?” 她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他,没理解过来。 但他淡薄的语调里透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所以,她知道了是在问夫人给的彩礼花完没有。 余歌微抿唇,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跟在宫池奕身边很多年了,国际上多少药物是她一手研发的,论钱,她缺么?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一贯的浅笑,继续开车。 “花的差不多了告诉我一声,万一又有了什么新花样,好让我有个准备。”男人再次开口,依旧是淡得没什么起伏的调子。 她终究是蹙了一下眉。 但身后的人依旧不疾不徐,不咸不淡,“对了,上周不是有个晚宴么?听朋友说你去了。” “有机会就好好打算下家,仓城多的是有钱人。” 言外之意,就是她可以随时准备离婚,再找个有钱的逼着人家领证,拿一笔彩礼够她花的。 “嘎吱!”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余歌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回头,只是从后视镜看了他。 她其实一直都很洒脱,基本不会发脾气的人。 这会儿脸色不太好,“我知道这件事逼迫了你,让你不好受,所以我不是从来不强迫你回家么?我陪着伯父伯母就好,今晚是伯母知道你回来了……” “你陪着就好?真当是你父母?”他忽然打断了一句。 余歌忽然不说话了。 因为她没有父母。 东里会那么说,是因为他几乎忽略了她是孤儿的事实,说完那一句,也抿了薄唇,扭头看向窗外。 余歌闭了闭目,尽量平和语调,“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下车,我自己过去,还有……” “我没有父母,不用你提醒。” 说罢,她开了中控,等着他下车。 但东里一言不发,也纹丝不动。 她看似好脾气的转过头,“要不我下去,你不是有事么,你去办,我打车过去。” 那时候她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就解了安全带。 余歌五官很精致,毫无瑕疵,平时也不化妆,所以但凡有什么变化都一目了然,尤其那么白的皮肤,眼圈一红,十分明显。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已经下车关上门。 八点来钟的风也很冷,白大褂被吹得翻着衣角,整个人更是纤瘦苍白的感觉。 他下车时关门的力度很大,砸得“嘭!”一声响。 但不到一分钟,余歌还是看着他开车走远。 抬手戳了戳额头,她很少这样动气的。 高峰期打车有点慢,她就在那儿等着,白大褂底下的单衣不保暖,只能来回走,越走心情也越糟糕。 等她打到车回去,已经快九点了。 车子进不去,她只能步行往里走,到了别墅大院外,隐约见了那边立着的人。 她的车就停在那儿,东里双手插兜站在那儿。 还没走近看清楚,他已经转身敲门了。 所以佣人出来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他又少了挨一顿骂。 “回来了?”东里夫人笑着走向门口,先看了一眼好久没见的儿子,然后看向身后的余歌。 眉头一皱,“你怎么冻成这样?” 余歌愣了一下,她走进来的这一截不知道自己现在冻得嘴唇发白。 这才抿了抿,“忘了换外套,不经冻,没事!” “快进来暖着!”东里夫人一把拉了她,“你看你这手凉的……” 东里换了鞋,自顾往楼上走,“我去洗个澡。” 等他上去了,东里夫人才看了余歌,“他没怎么着你吧?” 余歌忍不住笑,“怎么会!” “要不你也上去冲个澡,洗个澡就暖和了!”东里夫人笑着。 余歌知道是在撮合他们,两个人一起洗澡能发生什么还不知道么?这种事已经数不胜数了,夫人什么办法都能想。 所以她也只是笑了笑,“好!” 当然,上楼,进了卧室,她不可能往浴室走。 东里出来的时候见她在床边等着,听她道:“我很快,一起下去。” 他没说话,过去吹头发。 她是洗得很快,但是五六分钟的时间,打了至少十个喷嚏。 别的不知道,但东里知道她鼻子很敏感,打喷嚏也是连着打,见怪不怪,只在她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 余歌换了衣服,把吹风机开到最大吹头发,三两分钟结束后下楼。 家里就他们四个人,简小姐也在出差,这段时间好像都在伦敦,所以餐桌上若是二老不说话,那就是静得怪异。 两老人也只有两张嘴,总不能一直说。 所以这顿晚饭果然是没有想象中的愉快。 东里放下餐具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笑着,“我也吃饱了,爸妈您们慢用!” 东里夫人瞥了一眼儿子,“看看人家小鱼的教养,白吃一顿一句好话都没有就走!” 然后笑着对余歌,“去吧!” 她看着东里上楼,也跟着进了卧室,他还没开口,她就道:“你不用出去住。” 因为他每次都这样,她已经很了解了。 “这么久不回来,伯父伯母应该有话想跟你说,你今晚就住家里吧。” 她顺手拿了自己穿回来的白大褂,不等他说什么就出门下去了。 当然,也是等着二老出来,她才笑着解释,“妈,我忘了告诉您我这两天夜班!还得去医院呢,明天下午和朋友约了,晚上又上班,估计就不回来了!” “怎么又是夜班呀?”东里夫人拧着眉,“女孩子总上夜班伤身体。” 她笑眯眯的,“那没办法呀,谁让我选了这一行?您改天帮我熬滋补汤就好啦!” 东里夫人也跟着笑了,她就喜欢小鱼成天乐观爱笑的模样,相处久了感觉都能变年轻。 “去送送!”她要走出去的时候,东里夫人杵了旁边的儿子。 余歌换完鞋回头打了招呼,出了门,脸上的笑才淡下去,“不用送了。”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转身看了他,勉强扯起伊斯笑意,“我的车钥匙?” 东里换了衣服,这会儿身上是不可能带着的。 她觉得进去拿太麻烦,“算了,我打车吧。” “等着。”他也算开了金口。 过了两分多钟后把她的钥匙送了出来,她一贯和平时一样,他怎么冷淡,她都平和,“谢了!” 东里看着她的车走了才转身进屋。 在客厅被东里夫人拉着一顿仔细关切之后,他才终于能上楼休息,没打算去书房,直接回了卧室。 刚进么你,电话却响了。 “哪位?” “我。”他经纪人的声音,“这是别人的号码……你是不是说有朋友在医院上班呢,方便么?” 东里走到窗户边,眉峰轻蹙,“有事?” 他的经纪人比较特殊,手底下不止他一个人,毕竟他虽然名气旺,却属于兼职状态,回来管理公司之后更是用不着经纪人。 才听那边的人道:“我新接了个人么不是,今晚连人带车出了点事必须去医院,但这事不能被媒体知道,你懂的。” 自己人才信得过,否则明天被爆出去就完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间,“你们已经过去了?” “嗯!”经纪人道:“就在医院呢!” 东里看了看时间,“半小时后吧,她叫余歌。” 经纪人也没多想,就觉得这名字有点熟,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半小时,东里还没睡,舟车劳顿之后,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竟然没什么困意,反而倒了点红酒醒着。 电话来的时候,他抿了一口,接通。 “医院这边说余歌没上班啊!”经纪人很焦急的声音,“你还有认识的人不?” 东里没说话,薄唇抿着,眉峰几不可闻蹙起。 他不了解她的上班安排,但知道她以前经常睡在医院办公室。 所以她不是晚班,是避开他,给他腾地方? “知道了。”好几秒,他才低低的开口,“我问问。” 余歌才刚到办公室,他的电话救过来了,蹙起眉,还是接了,“怎么了?” “在哪?”他问。 “医院啊,不是说了夜班?”她语调平平,就好像这是事实一样。 东里沉默了两秒,但电话里已经听到了她那边被人敲门寻找的声音:“余医生?你真在啊?” 余歌捂了话筒,“怎么了?” 护士指了指外边,“刚刚来个装车的,说是您朋友,一定要您过去看看,别的医生不让接……” 她蹙起眉,朋友? 低眉看了手机,就一句:“我有事,先挂了。” 等她过去了,一眼看到他的经纪人,大概就知道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了,也没多问,看伤者腿上都染血了。 等她推着伤者进去了,经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给东里发了个短讯,“改天了请她吃个饭,把号码给我?” 东里低眉看着短讯,并没把她的号码发过去。 仰脖子喝完红酒,杯子放回桌面,手机也往桌上一扔,转身上床。 但是睡不着。 可能四十几分钟的时间,经纪人又一次打电话过来,因为了解他真正的脾气,所以一开口就笑着,“别生气别生气,不是故意打搅您老!我就是来要号码的。” 东里神色虽淡,语调微呛,“不知道!” “不是朋友么?”经纪人一脸诧异,“……我还说看她手术上把自己给划了怪不好意思的,明天请她吃饭呢,顺便得做好封口工作不是?” “划了?”东里忽然紧了眉心。 经纪人无语着他的关注重点,倒也点头,“可不是,病人出来了她自己也流着血出来的……你朋友是真医生吧?这水平……刚入职的?……嘟!” “喂?”经纪人还说着话呢,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余歌确实没留心把自己给弄到了。 手术台上把自己弄伤这种事其实挺忌讳的,谁也不知道谁有没有传染病。 所以没人之后,护士也看着她,“余医生?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笑了笑,“没事,可能感冒,头有点晕……对了,帮我去拿个感冒药?” 一边说着,她正一边给自己伤口沾碘酒呢,护士看得都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点头:“我这就去!” 转头看了手机,余歌想了想,还是给东里回一个,至少让他知道他朋友没事。 不过,她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 微蹙眉,她只得过会儿再说,先把自己处理好,脑袋越来越重,估计是真感冒了。 没过会儿,她的办公室门被人打开,没敲门。 平时她在医院还是有威望的,尤其是个女性,这种威望就来得更有效果,一般人见她都是尊尊静静。 因此,没敲门,她抬头便是皱着眉的。 但见了东里立在门口,神色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碘酒往里挪,“……你怎么来了?” “借过?”护士那感冒药回来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门神一样立在门口的男人。 进去之后赶紧把药给了余歌,“有热水不?您现在吃?” 余歌笑着摇头,“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来。” 护士不放心的看了她,“……那我出去了?” 她点头,依旧是笑着的。 护士这才转过身,然后在看到东里那张脸的时候猛地愣住,接着忽然张大嘴巴:“……东里!” 余歌微抿唇,他的知名度还真是可以。 “我、我……可以要个签名不?”护士激动的不走了。 余歌则继续处理伤口,没弄好,直接把创可贴贴上就不管了,去倒了一杯热水。 抬头瞥了一眼。 正好看到他对着护士略微勾唇,很温暖的浅笑,签名也给了。 这应该就是他娱乐圈第一暖男称号的由来? 看来,她连一个粉丝都不如,还没见过他笑呢。 护士看他,又看余歌,对他们的关系诧异得要死,“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余歌在里边淡淡的开口,又浅笑,“你还不走?能找到门么?” 护士笑着,“那我走啦?” 办公室的门关上,她正在把感冒药抠出来,侧对着他,“你朋友没事了……你应该是过来问这个的吧?” 东里站那儿看着她,看着她仰头把一把药咽下去。 其他女人吃药一定是一粒一粒痛苦的要死,她就一口咽了,喝了两口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做什么的,但总得有点事做。 余歌看着他走过来,忽然拿出钱夹、支票,柔眉已经蹙了起来。 只听着他道:“我朋友麻烦了你。” 意思就是他提他朋友额外感谢。 余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我今天不上班,不收诊费。” “不上班才给的私利,那么爱钱,不知道这么好的盈利方式?” 支票递到了她面前,余歌微仰脸,就那么看着他,半晌还是自嘲的笑了笑,“也对,我那么爱钱,你真了解我。” 她把支票接了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撕了,依旧淡淡的看着他,“我今天挺累的,你可以走了么?” 她被划伤的口子在手背上,因为创可贴弄得马马虎虎,这会儿都快掉了,伤口翻了出来。 她可能是一时来气了,抬手直接撕了,却“啊!”一声。 感觉创可贴就着口子把皮都扯下来了,疼得眼泪打转。 ------题外话------ 先淡后浓,先苦后甜!淡虐怡情~   ☆、2、若不是爱,谁会嫁? 东里见过不少道具血,但是忽然看着她手背上一片血,依旧拧了眉,一把扣了她手腕,没让她本能之下的乱甩。 她的办公室里只有简单的创可贴、碘酒一类的东西,但他也不太会处理,只能带着她出了办公室。 刚刚的小护士还正在和同时激动的炫耀着签名,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俩过来。 之前还很暖很温和的东里这会儿脸色出奇的难看。 余歌被同事接手过去之后,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一直在走廊等着。 但凡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他,也都知道他的穿衣风格,简单又帅气的长款大衣简直是男人的利器! “那个……”同事大概是想上前,被刚刚的护士一把扯了回去,“心情不太好……” 几个人点了点头,看似安稳的坐着,却忍不住八卦,“是不是和余医生关系那啥?” “不能吧?” 余医生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事就睡在办公室,虽然漂亮,可是这样生活枯燥的女人,会被东里看上? 难以理解! 余歌手背上的皮确实撕裂了,那种疼真是没法形容。 她出来之后,一旁帮她处理的人看了看东里,又嘱咐了一遍:“最近不能碰水,尽量还是别用这个手了,皮肤能不能完全吻合还不好说呢,可能留疤!” 余歌并不在意这些,笑了笑,“谢了!” 她是打算回自己办公室的,但她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东里立在那儿看着她。 顿了脚步,她才转头看他,“你应该要去看你朋友吧?” 说完,他也不回应,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对她来说,挺压抑了。 毕竟,他的五官长得本该很温和,唯独见到她的时候就阴天。 “要睡回去睡!”东里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不耐烦。 余歌又转过身来,想了想,也是,人都来了,应该知道她今晚其实没有夜班,就是过来住办公室的。 但她还是笑了笑,“没关系!……你走吧。” 可余歌刚转身,忽然被他一把扯了回去,“我妈不在这儿,一副处处忍让、毫不在乎的样子给谁看?” 就为了领证这件事,他几乎是摒弃以往的儒雅,没少把难听的话往她脸上砸,可她有半点影响么? 越是这么满不在乎,甚至好好脾气,他越是来气! 余歌几乎是被她拎着带出医院的,又一次没穿外套,本来就在感冒,刚出议员们就开始猛打喷嚏。 东里拧了拧眉心,外套直接扔她身上自己去取车。 余歌身材很高挑,但穿他的大衣依旧是长得过分,几乎只露出一双高跟鞋了。 车子刚到,他看似很不耐烦的按了一下喇叭。 她上车刚坐稳,车子已经开了出去,一路上东里一句话都没说过。 其实她习以为常,毕竟她是他目前最讨厌的人,能这么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都是奇迹。 车子停在院门口,东里夫人竟然没睡。 “大半夜的你又去哪了?”东里夫人裹着衣服出来,估计是以为刚出差回来的儿子又偷偷出去鬼混了。 不过话说完,正好见了从车上下去的余歌,还有她身上穿着东里的外套,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 “接小鱼去了?……早说!” 余歌惯常那样的浅笑,“不小心感冒了,估计这两天夜班上不成了!” 东里夫人巴之不得呢,推着两个人往里走,“都这么晚了,你俩赶紧的上去睡觉,明天晚点起,多睡会儿懒觉!” 也许因为感冒,脑袋晕晕沉沉的,余歌的确是睡过头了,中途几次醒过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 东里早就已经起床了,晨跑回来她还在睡。 在床边站了会儿。 运动过后的人,身体温度本就高,所以他第一次碰她的额头没什么感觉,第二次试了试,手还没收回来,她醒了。 余歌看了他一会儿,所看到的是他露出不多、结实的胸前肌上细细密密的汗。 这才转头看了时间,果然睡过头了! 再看他时,东里已经转身去了浴室,她索性又坐着发了会儿呆。 想了想今天的行程,偏偏,好像没什么事? 但她今天不可能一直在家。 东里和其他那些成功男人不一样,他不是工作狂,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心思当什么明星去,也因此,他每次出差回来的头两天都会休息,肯定会待在家里。 必然不想看到她。 起床叹了口气,她开始换衣服。 家里的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餐,就等着他们俩下去了。 他们的想法大概是凑到一起去了,余歌换完衣服进去洗漱,出来时东里已经换好衣服下楼了。 看起来都要出门。 东里夫人看了看两人,终于对着他,“你不是没事么?没事就别处去晃,我有话跟你说。” 东里不置可否,只低眉不疾不徐的用餐。 余歌提早结束早餐,说要去上班,先一步离开。 东里夫人这才一直盯着对面的儿子,“你出差时间是不是太久,都是在办公事?” 他放下餐具,神色淡淡,“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别总拐弯抹角。” 东里夫人一拧眉,扬了扬手里的筷头,“你若是不让我一天天操心,我能拐弯抹角吗!” 老爷子拍了拍妻子的背,示意她把筷头放下,孩子都多大了,哪还是用筷头吓唬的年纪? 然后把空间留给她和儿子了。 东里夫人盯着那边优雅喝水的人,“你老实说,是不是在伦敦和吻安在一块去了?” 他听完,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您能不能别总把吻安想得那么……” “我那是对你不放心!”东里夫人把话接了过来,“人家都结婚了!你成天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呢?” 气得放下筷子,盯着他,“我可是听到风声了,吻安那边是不是闹离婚呢?你是不是又想着自己有机会了?” 东里连喝水的兴致都没有,也不回答,直接放下杯子走人。 “你干什么去?”东里夫人赶紧追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别乱来,小鱼要是受欺负,我……” “妈。”东里拿了外套,忽然看了她,眉峰依旧不好看,直接道:“我们俩什么情况您最清楚,离婚是迟早的事,别白费力气。” “你!” 东里已经出门,一刻也没停的走远了。 那一整天,他当然不知道余歌都去做什么,是不是真的上班,也没那个兴趣关心。 但偏偏,晚上竟然在同一个会所遇见了。 东里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但身份摆在那儿,喝酒、应酬,周围一圈娱乐圈的女明星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余歌并没看到他,喝了一口叫不出名字的酒之后,总觉得有一股视线,也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果然,他站在不远处,旁边好多个人。 当然,她一个也不认识。 “看什么?”靳南见她盯了半天,转头看过去。 东里好歹知道宫池奕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自然也认识靳南,只是从来不知道他身边的保镖竟然这么悠闲。 靳南看了会儿,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最近人员安排的缘故,靳南没去伦敦,就在荣京,今天是被她叫过来解闷的。 他们都是宫池奕身边的人,外人看来都是神秘的行程,但相互之间其实还算熟悉,毕竟认识很多年了。 但是她和东里领证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靳南除外。 可能是因为看到他了,她本就没什么兴致,这会儿更是提不起力气了。 正好东里夫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余歌有些头疼的顿了会儿才起身去接电话。 “小鱼啊?你不是还没下班吧?”东里夫人盯着表问的。 余歌勉强笑了一下,“可能……还得有一段时间,怎么了,您有事?” “你这不是感冒着么?能早回就早回……哦不对!”东里夫人忽然转了话音,清了清嗓子。 忽然问了一句:“东里那个别墅的钥匙你有不?” 她不明所以。 但是领证之后,东里夫人曾经逼着东里给配了一套,必须让她带着,所以她手里是有钥匙的,只是从来不会去过去。 只听电话那头的人道:“你今晚就去他那儿吧,我看他晚上不知道跟谁应酬呢,估计就喝多了,不放心!” 余歌微蹙眉,其实她是的确不愿意太打搅东里的,因为知道他会讨厌。 “那边的保安我是认识的哦!”东里夫人说了一句。 所以她到底去没去,肯定打个电话问保安就知道了。 没办法,她只得点头,“好,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回去,坐下,她忽然看了靳南,“你今晚还回荣京么?” 靳南手里转着酒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会儿,“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因为她把他叫过来的,而且现在很晚了,所以担心他住哪儿呢,索性把钥匙给了他,“去我那儿吧,我今晚不回去。” 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理由去东里的私人别墅,索性把自己能去的地方都堵了正好。 至于办公室,她没有班,路又远,就不过去了。 靳南又一次怪异的看她,微蹙眉,“你没喝多吧?” 她笑了笑,把剩下的酒都喝了,拍了拍他,“你结账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然后起身走人。 她不说,靳南当然不会问她要去哪,只看了桌上她公寓的钥匙,伸手收了过来。 余歌去他的别墅,进去之前还特意和保安打了个招呼,车子停在他的别墅前,好半天也没下去,就那么坐着。 反正人已经来了,夫人知道她来了就行,她开了车里的等,顺手拿了旁边的资料。 现在她在医院上班是所有工作中最轻松的,只算得上是她研发新药的空余休闲。 其实她真有看不完的资料,也可以做不完的实验,自己也笑了笑,却为什么,偏偏心血来潮,就这么嫁了?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但是时间久了会觉得闷,她只能把车窗摇下来。 结果又冷了。 折腾半天,没办法,她终于还是下了车,站在他的别墅门口,开门进去。 东里自己就不经常住这里,所以刚进去,家里很冷。 她没打算上楼,开了地暖后直接去了客厅,搬了椅子坐阳台继续看资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窗户外的车灯晃到她了,刺得眯了一下眼往外看去。 东里的车停在那儿,她手里的资料也就放了下来,但是看到他身后下车的女人是,她的动作又顿住了。 娱乐圈所有人都觉得东里不谈情爱,没有心仪的对象,平时对女性都很暖。 但她知道的是,吻安结婚之后,他对身边的女性才开始多了交流吧?甚至偶尔被人称之为私生活不怎么简单。 她坐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果然是来得不是时候。 别墅外,女明星喝了酒,两声红着两片,笑着半开玩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啊?” 东里手里拿着外套,知道她在玩笑,只是道:“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他们住的并不远。 女人笑了笑,转头之际看了他的别墅后窗户,“你家里有人?” 东里微顿,眉峰轻轻蹙起。 他的这个地方,几乎从来没有外人。 从窗户看进去,已经看到了她的剪影,很好认,那一刻,他眉心更是紧了紧。 转眼,上一刻还对旁边的女人说不送她过去,也不邀请她进去坐的,这会儿忽然看了她,“进去坐坐吧。” “啊?”女明星愣愣的,已经被他拉了过去,直接往门口走。 东里也不敲门,自己开了门,拉着女明星直接往客厅,外套随手一扔,顺带把女明星也扔到了沙发上。 弄得女人一愣一愣的。 也是那会儿,东里一副刚发现她在阳台的表情,站在那儿,拧眉盯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余歌放下的资料又拿在手里,微咬唇,看着他略显凌乱的衬衫,又看了沙发上还没缓过神的女人。 如果她不在,他们可能就…… 握着资料的手紧了紧,她终于站起来,反正今晚只能住这里,所以看了他,“不好意思,打扰你好事,但……现在能让她离开么,你们能不能改天?” 东里抬手微扯领带,低眉看着她,嘴角淡淡的扯了一下,“你今晚是喝多了么?” 余歌皱起眉,喝多的,不应该是他么? 哦对,他看到她和靳南喝酒了。 “出去。”不等她开口,他再次道。 余歌紧了眉,看着他,没动,就那么看着他。 他是不会碰她的,不可能推着她出去,她以为。 但东里转手拿了她的外套塞进她怀里,直接握着她的手臂往门口走。 没到门口,她用了力道把手臂挣脱出来,“我今晚不会走的!” 索性把自己的外套也扔了出去,就那么盯着他,“你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反正证已经领了。” 以前她从来没这么强硬过。 余歌转眼看向客厅里的女人,“陪他一晚多少钱,我给!” 女明星愣得张了张嘴。 东里已经冷冷的开口:“你没权利管我私事!” 余歌盯着他凌乱的衬衫,本来没什么,可是越看,心底越堵塞,尤其看着她袖子上蹭口红。 “你这算怎么回事!” 东里扫了一眼口红印,人太多,太杂,他并没留意。 但此刻,也是坦然,“你当初和我领证,不就是看中一笔彩礼,我的私事是不是管太宽了?” 余歌咬了咬牙,仰脸盯着他,“我是为了钱!可一个女人能嫁给你,她对你没有一点爱除非是疯了!” 音调越来越高,吼完后也是自己捡了外套,扭头离开,门“嘭!”的砸上。 沙发的女明星极度吃惊:“你、你……结婚了?!” ------题外话------ 下一章预告:不是爱钱?做一次给一笔。   ☆、3、半年,至少他也有变化 东里背对而立,盯着刚被摔上的大门,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沙发上的女明星依旧吃惊的张着嘴巴,坐起来,指了指这个别墅,“这该不会是你的婚房吧?” 说着,她立刻站了起来,毕竟,看样子,刚刚的新娘子很介意别的女人进来。 “不过……”女明星很是忍不住,“你居然结婚了?” 太震惊了。 平时没活动的私底下跟女星说个话都嫌浪费时间的人,居然偷偷结婚了! 东里单手叉腰转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也有几分歉意,“抱歉……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不用不用!”女星赶紧摆手,“……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出去把人追回来!……我没喝醉,自己走回去,几分钟的事!” 说着她理了理衣服赶紧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忘了拿包,尴尬的折回去拿了之后快速离开。 “对了!”开了门,女明星笑着转过头,“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都是一个圈子的,这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门再一次关上,东里漠然盯了一会儿后并没打算出去找人,直接转身上楼。 他今晚的确喝了不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不舒服了,更没心思管她。 倒是头一次知道她在意什么了,在他带女人出现在她面前之前,她一直都风轻云淡,怎么讽刺都不在乎,从未跟他发火过。 余歌在外边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半。 转身看着那个女人从他别墅出来,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她过来了这么久,东里夫人没有再打电话问过,就算现在离开,应该也无可厚非了,果然她也真的不是那种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主。 但她能去哪?家给靳南住了,医院太远。 想着只能去酒店,可刚挪步,电话却忽然响了。 低眉看着东里夫人的备注,余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果然没睡呢……小智回来了么?” 她微抿唇,转头看了别墅二楼亮起灯,这才“嗯”了一句,了解他的习惯,道:“刚回来,准备洗澡。” 那边的人皱着眉,“喝多了吧?” 听得出来,是真的担心,“你别看外边对他的明星形象多维护,他这个人胃就不好,偏偏爱喝酒!……你看看有没有吃的,给他弄点?” 余歌双手揣进衣袋里,她知道他今晚喝酒了,一股子酒味。 也知道他和吻安一个毛病,以前喜欢喝酒,喜欢酒吧,但这会儿真不想折回去。 电话里的东里夫人继续说着话,都是嘱咐她怎么照顾他,让她早点睡之类。 她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凌晨了。 都这么晚了,长辈还特地电话嘱咐,她终究是没忍心拒绝,轻叹后勉强弯起笑,“我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余歌在别墅门口站着,至少过了五分钟才从兜里拿了大门钥匙。 他今晚是喝了不少,但他个人习惯还不错,衣服、领带都没有乱扔,只有门口的鞋子有些乱。 余歌弯腰摆好鞋,站在楼梯脚安静了会儿,转身去了厨房。 他胃不好的事,余歌很清楚,但她几乎从来没伺候过酒后的他,更别说给他弄什么醒酒汤。 这算是第一次吧。 在网上搜搜问问半天,食材不够,她的厨艺也不够成熟,做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 东里下来的时候,看到了厨房亮着的灯,迈步走了过去。 余歌正好出来看到他,脸色不好,头发上还滴着水就下来了,眉峰轻轻蹙着。 “胃痛?”她正好抬头。 东里一手握拳抵着胸口,可想而知胃痛并不轻。 平时对着她脸上只有冷漠,这会儿的隐忍至少让人讨厌不起来。 就像刚刚的矛盾没发生过一样,她拉了椅子,“趁热喝了吧,不知道管不管用,至少胃不用空着。” 这个时候,他并没固执,坐了下来。 完全不知道她做的什么汤,说不上难喝,但也不算美味,只是能暖暖胃而已。 喝了几口他就不动了。 余歌在一旁皱起眉,“我知道味道不行,不能坚持喝完么?” “或者我做点别的?” 东里缓了会儿,从座位起身,扫了她一眼,“没地方可去了是么?” 她能听出来,不就是让她别留宿么? 但她今晚还真是不打算走了。 问完他也没等她回答,转身出去了,挺拔的身躯稍微往前倾,显然胃痛还没缓和。 “家里没药了么?”她随后走出去看着他。 东里不想回答,缓步往楼上走,隐约听她说了句:“我出去买药。” 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站在楼梯上转身往下看。 她确实在换鞋,他却蹙起眉峰,冷不丁的开腔:“表现得再积极,也改变不了什么。” 余歌穿鞋的动作停了下来。 抬头,看着高高站在上边的男人,冷漠的脸,黑色的睡袍真是衬他气质。 她笑了一下,略微自嘲,“反正都厚着脸皮逼着你领证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做的呢?” 看着他被自己的无耻愣了愣,余歌已经转身出去了。 东里闭了闭目,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东里夫人当初为什么要陪她疯! 抬眼看着门关上,她又没有穿外套。 他以为,被气走的人就没必要返回来了。 然而,一个多小时后,他虽然胃痛也勉强入睡之际被人叫醒,热水都递到了嘴边。 缓了好一会儿,东里才坐起来,看了她。 余歌已经把药弄出来了,递过去,一手握着水杯,“吃完接着睡,咽一下的事。” 谁也不会和自己的痛过不去,药,他当然是会吃的。 余歌把水杯放回床头柜,药也放在了上边,“过会儿再不见效就叫我。” 说完转身往外走。 “回来。”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开口。 她皱了一下眉,稍微闭眼,转身时柔眉舒展了,“怎么了?” 东里的视线从她毫无异样的脸上,挪到她额头上。 余歌被他盯得抬手摸了摸额头,“没事我先去睡了,挺晚了。” 东里薄唇淡然抿着,看着她转身出去,想问的话直接咽了回去,冷声:“关灯。” 她回过头笑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出了门,余歌才靠在墙边,抬手摸了摸额头。 “嘶!” 说不上委屈,但是疼在自己身上,换不来别人看一眼的感觉,多少是心酸的。 翌日一早,东里依旧起得早,依旧有晨跑的习惯。 出卧室之前扫了一眼柜子上的胃药,表情没什么变化。 刚走出家门,目光落到了她车上。 眉头微拧。 车前保险杠都已经撞瘪了,别处却没有剐蹭,明显是她自己开车撞哪了。 “花样从来都不缺!” 余歌起来的时候,他的卧室门开着,一看也知道是出去晨练了。 她躺了会儿,没打算给他做早餐,慢吞吞的起来后倒是准备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脑袋什么情况。 隐隐犯痛。 正好,她下楼时,东里回来了。 “早餐你出去吃吧,我就不做了。”她顺势道。 男人在玄关换鞋,几乎没有回应她。 余歌本事不错的脾性,隐约见他微扯嘴角,柔眉一下子蹙了起来,忽然走过去,直直的站在他面前。 看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要了解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博你关注,给你买药,顺便把自己连车带人去撞了?” 东里回过视线,看着她那张干净的脸,白皙的额头上一块淤青。 相比于她素净的人,她的心思从来不那么干净。 “不是么?” 余歌蓦然来火,紧了紧手心,“你真是以为自己多惹人爱慕,爱慕到随口就能讽刺别人?” 男人唇角微动,“不是么?结婚证是我自己愿意领的?” 她终究是紧了贝齿,“是!我间歇性的瞎了,心血来潮得疯了,满意了?” 匆匆换了鞋,拉开门走出去一步后又顿住。 索性转回来,看着他,“我以前觉得你们家很和谐,你很好相处,但也只奢望了一年的时间去体验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家庭氛围。” “半年多了,我忽然发现我当初奢望的时间太长了。” 伸手从衣兜里拿了他这栋别墅的钥匙,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放在鞋柜上,转身离开。 安静下来的别墅,男人盯着那串钥匙,很久之后才移开视线,眉宇之间几不可闻的阴郁。 余歌开车从他的住宅区出去。 还能见到昨晚自己撞车的地方。 她平时不来这儿,对道路根本不熟,加上担心他胃痛受不了,车速快了点。 如果昨晚撞的不是那个地方,估计她今天早上就是被人从湖底捞上来的。 车子直接开去4S店,扔给了店经理,“弄好了给我电话,该怎么弄你们自己看着办。” 然后她打车去的医院。 东里夫人来过电话,她想了想,没接。 去拍了个片子,同时说脑袋没什么事,“不过你这感冒倒是比较严重!”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那儿有药。” 余歌不知道那天东里是不是回了老宅,也不知道晚上要不要回去吃饭、回去住。 可她接到了东里夫人的电话,要她回去吃晚饭。 “那个,伯母……”她想了几个理由都勉勉强强,只得道:“我哥在那边好像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可能今晚就走,就不过去了,不好意思都没时间跟您告别……” “小鱼。”东里夫人忽然打断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这会儿,东里夫人没有半点玩笑,很认真。 不因为别的,因为她忽然改了称呼,忽然就心底一紧,“你要回墨尔本去?去多久啊?小智知道了没有?” 余歌张了张口,“我一会儿跟他说。” “还说什么?晚饭都回来吃,必须回来!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挂了电话,她叹了口气。 下了班,她再怎么磨蹭,还是得过去一趟。 进门的时候,东里的脸色就不太好,估计是已经被东里夫人说了一通。 果然,看似迎接她,却是低低的一句:“还有多少小手段?” 余歌愣了愣,他已经转身往餐厅走。 全程她什么都没说,饭桌上和往常一样关心两位老人,偶尔布菜,关于她下午说的事,东里夫人也没有问。 她今晚胃口不太好,第一个放下餐具。 “不吃了?”东里夫人皱起眉看她。 余歌努力笑了笑,“妈,我时间可能来不及了,得先走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而是看了事不关己的儿子。 她起身从餐桌离开,到换鞋、出门,东里都没有多大反应。 “啪!”的一声,东里夫人放下筷子,盯着对面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小鱼今晚走,是不是?” 吃饭的时候她故意不问的,现在看来,他们俩没有沟通过,明显是真的吵架了。 “你又怎么她了?” 东里闭了闭目,也放下碗,“我早说过了,我们之间没可能!您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老爷子适时的插了一句,永远站在妻子那边。 椅子被他拉开,也起身离开。 “你干脆把我气死算了!”东里夫人看他总是这么不让她顺心,气得摔碗。 老爷子拍了拍她后背,看了儿子只留一个背影,“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跟他直来硬的行不通,那就想想办法让他跟你低头?” “什么办法?”东里夫人气得对着丈夫也是高分贝。 老爷子躲了躲,又笑着,“家里只有他姐能真的管住他,要不给简儿打电话问问?” 东里夫人又动了动嘴唇,“简儿除了停掉他卡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招也的确惯用,但她又怕把儿子给饿着了,这世道,没钱什么都办不了,万一出个什么是她也心疼。 “你看!”老爷子摆摆手,“没办法的时候你生气,有办法了你又不忍心,怎么办?” “……我再想想。” 余歌没开车过来,打车去机场,确实是要回墨尔本的,只是没和哥哥余杨打招呼。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4S点的电话打到了东里手机上。 “您好!余小姐的车是托您过来取么?” 因为联系她没打通,只能给备用联系人打。 东里坐在公司办公室,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他还没时间出去吃,刚咽下一粒胃药。 薄唇慵懒而不耐烦,“打错了。” “嗯?”那边的人诧异,“余小姐的手机打不通,上边是登记了您的号码没错!” 东里直接给挂了。 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又一次拿到手里。 他给她主动打电话的时间几乎没有,但号码是放在家人群组里的。 按下拨通键,等了几秒才传来她关机的回应。 那一整天,她还真是没出现过,甚至接下来几天都没有。 他周围清净了。 再一次喝了酒回自己别墅,进门目光扫过她扔下的那串钥匙。 眉峰轻拧,又开始胃痛了。 然而,他忘了药带去了公司,家里没有备用的了。 那种痛,虽然只有“胃痛”两个字,疼起来却无法忍受,冷汗涔涔,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她。 但电话依旧没人接。 都将近两周了! 手机翻了一遍,给经纪人打过去。 经纪人:“现在啊?不行啊,我这边还在拍晚间场呢……家里没人么?” “算了。”他淡淡一句,挂了。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大半夜跑去买一盒药。 东里也没有去买药,就那么忍了一夜,喝了几杯热水。 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好,但天生优质的条件,稍加打扮,穿戴精致,依旧是那个优雅倜傥的东里智子。 他去了医院,不是直接去买药,去看了之前车祸受伤的同事。 “您怎么来了?”新人坐起来,笑着看他,有点受宠若惊。 然后又想起来,之前给他做手术的女医生,听说就是托的他的关系,这才道:“经纪人是不是跟您说了,我一直想请余医生吃饭来着,正好这两天有空!” 东里看了看他,竟然点了一下头,“我问问。” 他是真的问了。 第二次往她手机上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宫池奕。 东里皱了一下眉,“你也在墨尔本?” 宫池奕低低的嗓音:“余杨受伤,我待几天,你找她?” 电话这头的人沉默了会儿。 “她最近有点家事,可能比较忙,心情也不好,不着急就别打搅她了。”宫池奕如是道。 “家事?”东里知道她没有父母,哪来的家事? 宫池奕微挑眉,“她这两天状态不好,过了你自己问她吧。” 说完把电话挂了。 东里握着手机站在医院门口,眉间淡淡的褶痕。 大概,唯有提到她父母的时候,他才会对她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所以这个电话,他隔天继续打。 余歌终于接了,没有以往的风轻云淡和好态度,语调很淡,“有事吗?” 他站在公司办公室落地窗前,有几秒不说话。 “没事我挂了。”余歌道。 “去哪了?”他终于开口,却是明知故问的一句。 才道:“4S店把电话打我这儿了,你的车自己去提。” “我知道了。”余歌还是淡淡的语调。 就这样没了下文。 东里几不可闻的蹙眉。 沉默几秒后再次开口:“上一次的同事,这两天说请你吃饭……” “帮我谢他,回绝了,还有……”余歌闭了闭目,“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最近就别联系我了。” 他不说话。 余歌才道:“你不是一直希望这样么?正好,以后少联系,我估计……要很久才回得去。” 在她要挂断的时候,东里忽然道:“出什么事了?” 余歌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挂了。” “我问你出什么事了!”他语调沉了沉。 她笑得有些嘲讽,怎么忽然想起来关心她了? 余歌捏着手机,沉默了好几秒,道:“对了,结婚证其实不在我这儿,我上次放在你的别墅里了,如果……” “如果我有什么事,你可以自己做主处理掉。” 东里终于皱起眉,语调却冷了,“怎么,当初倒贴过来自己去领的证,要退给我去处理?” “你不是一直这么希望的么?”她皱起眉。 东里紧了紧薄唇,“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一周之内给我回来!” 挂了电话,余歌站那儿。 虽然隔着手机,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居然连自己处理离婚证的机会都不要? 宫池奕抬头看了她,“有事你就回去,我暂时会在这边。”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宫池奕略微蹙眉,看了她,“这件事调查到你头上,多少是我暗中诱导的意思,所以……” “没关系!”余歌笑着,“我跟了你这么久,什么事没见过?” 吻安的母亲不能被人发现,她打个掩护也是应该的,反正她平时就是研发各种新药,很顺便。 “研发国际禁药的罪名也不小……”宫池奕还想再说什么。 她忍不住笑着摆摆手,“我又不是弱不禁风,放心吧!担得住!” “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宫池奕看着她。 余杨替他办事受伤成这样,她还要替他办事背锅,虽然多年相伴感情深厚,但愧疚依旧很重。 余歌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困难?” 她依旧是笑着把宫池奕送走的。 回了她哥哥的病房,在床边坐了会儿,满脸的疲惫。 余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她。 余歌这才努力露出笑,“爸妈墓地的事我回去办的,你放心养着吧!” 他知道她这是强挤出的笑,勉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才道:“需要不少钱的,你不是被查了么?资金都冻结了,你拿什么去办?” 她倒是愣了一下,忘了这回事。 三少给钱了,余杨直接把卡递给了她,“不够再给我说。” 余歌看着卡,放回他枕头边,“你留着吧,我自己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余杨皱起眉,“别告诉我去和东里要,我告诉你……” “哎呀~”她把他的手压回去,“我挣个钱还不容易么?你就别担心了,放心养病,我给你请个专业护工吧!” 因为她要处理爸妈墓地的转移事宜,估计没太多时间过来。 出了医院,她想着东里挂电话时的语气。 跟他要钱? 是不是也未尝不可? 父母当初的墓地被征用了,她还得找新的地方,买一块地价格不低。 另一边,宫池奕出了医院,接到了东里的电话,自然是问余歌的事。 “不是让你自己去问她么?”宫池奕微挑眉。 “哪那么多废话?”东里不太耐烦,“吻安是不是在荣京,我上去陪陪她,一块儿等你过来给我说?” 宫池奕这才拧眉,“你这人……!” “余歌替我办事,处境不太安全,情绪也不太好,就这么多,涉及行业秘密没法跟你讲故事。” “她必须待在墨尔本?”东里拧眉。 “当然不是。”宫池奕微挑眉,“你若是可以,天天把她绑在身边当然是最安全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她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所以东里自己打过一个电话无果,后来转为东里夫人一遍遍的要她回仓城。 余歌确实回来了,而且,刚回来那天就是他同事请吃饭。 她直接赴约的,依旧一身白衣,纯白色长款羽绒服俨然一片行走的羽毛,大概是衣服太白,她又不化妆,脸色也显得苍白了。 余歌本就没什么胃口,只是为了承接别人的好意,中途几次接电话离开。 多次之后,东里终究是沉着脸看向她,“有那么忙么?” 她微抿唇。 基本都是墓地的事,价格和地方都委托了人,需要和她商量。 “马上就好!”她笑了笑。 但手机被东里拿了过去。 正好因为她不接电话,对方换做发短讯,屏幕上就直接几个字:三百六十万,能接受吧? ------题外话------ 额,没写到预告的地方,罪过~19号开始连续万更3天!   ☆、4、爱钱?那就一次给一笔! 东里的视线从那三百六十万抬起来落到她脸上,几不可闻的扯了薄唇。 她还真是永远跟前扯不开关系! 末了,他把手机放在自己手边。 余歌微抿唇,什么也没说,短讯自然是没法回复了。 不过旁边的人看到他们俩这种状态,忍不住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你们俩,应该没有特别的关系吧?” 尤其经纪人有点紧张了,看着余歌。 余歌浅笑,“只是朋友,放心!” 经纪人松了一口气,旁边的新人扶着不方便的手臂,看了经纪人,“不允许恋爱?……秘密的也不行?” “你觉得呢?”经纪人瞥了他一眼,敲了脑袋,“你才刚签约,可别给我捅娄子,安安心心发展几年!” 这些事余歌还是知道的,知道他们圈子里不会轻易公布恋爱和婚讯。 所以到现在,她和东里的事也只有家里人和周围几个朋友知道,看得出来,他也很谨慎。 从来不和她同时出现在任何地方,原本就没多少交集的两个人,更不可能传什么消息。 话说回来,这一次,他竟然愿意跟她一起出来吃饭,真是稀奇。 吃完饭从酒店离开,余歌和另外两人打招呼告别,转身发现他竟然已经率先转身走了,并不打算和她一起。 也是!谁知道有没有记者蹲守?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凉,转身往马路边走,打个车回自己住处洗个澡。 “叭叭!”两声从她身后传来,黑色卡宴徐徐停住。 车里的男人将车窗降下来,目光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感情的看着她,“上车。” 余歌愣了一下,载她? “没关系,我自己……”她稍微一笑。 “上你上来就上来。”他对着她好像永远都那么没耐性,一张优雅英俊的脸和脾气完全不相衬。 余歌只好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她刚坐稳,他就扬手把手机扔回来。 关于那三百六十万,他却一个字都没问,当然,她知道他从来不关心她的心。 所以余歌也没打算说,收了手机,转头看着窗外。 车里很暖和,加上她这几天没怎么休息,没一会儿就被一阵阵的顿顿侵袭,也不问他去哪,选择先睡会儿。 东里是开车回老宅的。 东里夫人不知道他们俩今天会过来,喜悦全都挂在脸上,“晚饭吃了没有?” 余歌点头,淡笑,“刚吃过了!……我先上去洗个澡?” “哦对!你刚回来,一定累了,洗个澡舒缓舒缓,然后早点睡!”说罢又转头看了东里,“你今晚不出去了吧?” 东里褪下的外套随手挂在了门口,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径直迈步上楼。 东里夫人笑着朝余歌摆手,示意她赶紧跟上去,总之就是他们俩任何能够拥有的二人时间,东里夫人是半分钟都不占用! 余歌以为,他看到短讯了,今天又破天荒把她叫过去和朋友一起吃饭,至少会问一问关于她的事。 但是,他真的从始至终都不问,进了卧室只是埋头看他的文件。 果然又是她多想了。 甚至之后的两天,他依旧不多问,只是每天都在老宅用晚餐,晚上也没有出去应酬而已。 相反,那两天,她中午不在宅子里,晚上每天也都出去。 在圈子里,她认识的人并不多,毕竟无论她或者哥哥余杨,都是三少背后做事的人,医院几个半生不熟的同事还没到借钱的地步。 所以她筹钱其实依旧是一件难事。 折腾到最后,她也只剩那一个办法了:和他借。 以前是故意的,这次是真需要了。 也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她回去的时候,见了她的那串钥匙放在卧室梳妆台上,上边有她自己买的平安吊坠。 所以确定是她的。 不用想,肯定是东里从他的别墅拿过来的了? “给我?”选在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歌拿起钥匙冲他摆了摆。 东里只是淡着脸没有回应,擦着头发就直接转身出门去了书房,她挑了挑眉,笑了一下。 估计就是他现在这微妙的态度,让她借钱的想法更坚定。 况且,除了这个,她似乎是真没有拉近距离的法子了! 本来就很冷的仓城那天的天气有些糟糕,不过她反而觉得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 大概是因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吧。 不知道东里在做什么,一贯的响了会儿才接通,背景永远是安静的。 “耽误你两分钟行么?”她翻看着手里专门记录的食谱。 那是她专门和三少偷师来的菜色。 电话那头淡淡的一个字:“说。” 余歌浅笑着,“……我今晚想和你谈谈,顺便请你帮个忙,不太想让伯父伯母担心,去你那儿,介意么?” 东里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几个字:“什么事。” 她张了张口,稍微吸了口气,知道他最讨厌她提钱,但是没办法,“我之前的短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需要一笔钱……” 剩下的就算不说,也应该能猜出来了。 说实话,安静的那几秒,余歌是有些紧张的,她再怎么风轻云淡,也怕招来他的厌恶。 东里在沉默,手里的工作停了下来,知道她又想要钱的时候,他那双眉峰确实皱了一下。 什么感觉呢? 这个女人从认识他开始,就是在要钱。 从五十二块的药费,到上千万的彩礼,到现在不明缘由的借。 但凡是个正常人,大概能联想到的,只有以婚之名圈钱,别人用股市、用空壳公司等等,她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可他下意识在帮她找理由,然后想到了之前无意看到的短讯。 至少说明,她的确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半晌,男人终于微动薄唇,“知道了。” 知道了? 余歌愣了会儿,这算是答应了? 她笑着,低眉看着手里的菜谱,“可以的话,你晚上就别在外边吃饭了!” 这一次他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准备自顾挂电话。 不过余歌稍微等了会儿,正好他又加了一句:“把你的车取了,别再往我这儿打电话!” “是!”她笑着。 低眉看着手机,嘴角的笑意还在,然后“啪!”的合上菜谱,从沙发上跳下来,上楼挑衣服。 掐着时间,拿着他又交回来的别墅钥匙出门,先去取车,然后去买食材,精挑细选。 去他的别墅时,时间还很充裕,不用着急。 其实,她还真不太知道东里的饮食习惯,也没发现他特别喜欢吃什么,毕竟,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很少,没那时间去了解。 她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东里那儿也并时间闲着。 他刚接手公司不久,很多事务要处理,加上没有完全脱离艺人的身份,更是比别人忙碌。 当然,因为他有一个优秀的经纪人,演艺圈的事几乎不必怎么操心,他办公时也几乎不会接到经纪人电话。 但马上下班时间,居然破天荒看到了经纪人来电。 他合上文件,放回原位,桌上已经整齐,俨然是准备下班。 接电话也便稍微闲散,“喂?” “出事了知道不?!”经纪人一接通就有些激动,又稍微捂着话筒的模样,“你最近也不需要焦点,为什么突然爆出结婚的消息?” 男人神色不变,只是眉峰忽然蹙起。 “虽然只是绯闻,但这种新闻现在是能炸死人的知道么?”经纪人忙着新人的事,差点被这事吓死。 “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尤其你,绝对不能!搞不好要死人的。”经纪人看起来的确紧张了。 东里好一会儿才淡淡的一句:“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经纪人道,“所以更好奇谁放的这种新闻?安的什么心?你惹谁了?” 说罢又赶紧道:“我这边稍微压了一下,但一定会引起骚动,现在你是boss,这种事你处理起来比我有力!” 接着电话的人再一次把已经关掉的电脑打开了。 进入相关新闻版块,看着那些标志性爆料词,面色很不好看。 果然,不过几分钟,这种空穴来风的绯闻,就因为主角是他,一下子像波浪似的传开去,微博和贴吧直接炸锅。 经纪人应该也正在刷微博,惊呼了一声,“不说了,我去打招呼撤热搜!” 挂了电话,东里看着自己只有一条发布的微博下评论数以万计的增长,闭了闭目。 经纪人的动作倒是快,迅速攀上热搜的“东里秘婚”,几分钟又神秘消失。 可越是这样的速度,越是让人怀疑真实性,甚至他都能感觉公司里楼里的热闹。 交头接耳的全是这个讨论,反正马上下班时间。 但是过了几分钟,人们再想点击查看关于他结婚的爆料消息时,每次点进去都是“显示错误”的提示。 全部都被屏蔽了! 这自然是他的强硬手段。 彼时,东里已经拿了外套从公司离开,开车往别墅走。 余歌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今天更没那个时间,进厨房之后就没怎么有时间出来。 手工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晚了,急得她差点把汤洒了,关火端下来之后才烫得直冲凉水。 抬手看了腕表,他今天回来这么晚? 再一次确认菜都摆好之后,余歌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拿了手机站在厨房窗户口。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又打了一遍,直接被他给挂了! “嘟!”一声,刺耳得她皱起眉,看了手机两秒,转眼已经看到他的车停在别墅前。 难怪挂了,原来是到了! 她特意到门口,给他开了门。 东里从车上下来,一路上一直都没穿外套,下车也只是拎在手里,大步迈进小院,又靠近门。 余歌站在门口,稍微弯起嘴角,却发现他脸色有些沉。 当然,他一直都是这种不爽的冷漠脸,所以没有在意,只是接过他的外套,“今天好像很累,加了一会儿班?” 东里在进门的瞬间,目光落在她一如既往淡笑的脸上,后一言不发的进门。 外套被她接过去,他换了鞋。 她已经笑着引他去餐厅,“先吃饭吧?” 站在餐桌边,他的目光还在她脸上,看着她一直不变的笑容,介绍着她的晚餐。 “没话跟我说么?”东里冷不丁的开口,没有一丝表情。 甚至,她稍微顿住笑抬头,发现他眉宇间几不可闻的阴郁,“……怎么了?” 末了,又笑了笑,“有啊……要不然哪敢给你做一顿饭,没事估计你也不敢吃。” 他就站在桌边,余歌脸上的笑还是变得勉强了。 “没错,我想跟你借一笔钱,想着好歹这样有点诚意,看来,你不太喜欢?” “诚意?”他一手撑在桌边,分明的骨节紧了紧,目光盯着她,“这都是你的诚意?” “当然!”她自己尝过,味道很不错! 男人薄唇微紧,情绪似乎没变坏,也没好转,“借多少?” 余歌不知道他居然一来就要谈这件事,微抿唇,“……二百万。” 在平时看起来,其实不多,但没钱的时候,真的一块钱都凑不上来。 东里看着她,嘴皮子碰了碰,“不够吧?” 嗯? 余歌愣愣的看了他,咬唇,才道:“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借太多,毕竟我们好像不熟,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多一点最好……” “所以你用这种手段未雨绸缪?好从我这儿借更多?”他的嗓音终于冷了冷。 这种手段? 余歌觉察了哪里不对劲,看着他,又看一桌子菜。 几个菜而已,他总该不至于的。 “咚!”菜被他拿起来,一盘一盘,就那么面务必请,直接扔进垃圾桶。 他的目光却在她脸上,眸底极度的冷郁,“原来我还是高看了你?” 余歌看着自己辛苦五六个小时的成果,被他两个指尖就毁了,素眉皱了起来,“你不愿意就算了,这是何必?” “你到底是多爱钱?还能想到多少手段?”他扔够了,冷漠的睨着她。 余歌眉心紧了紧,“我是爱钱!我是对你耍了手段,但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做出来的么?你哪怕不吃……” “滚!”她的话都没说完,听着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给她扔了这个字。 余歌愣愣的站着。 “你说什么?” 以前他虽然对她无情,也不算有绅士风度,但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个字,很简单,但那一瞬间很伤人。 钥匙是他给的,过来也是他允许了的,这又是什么?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余歌也冷了表情,盯着他,“我喜欢你也不是……” “喜欢?” 他忽然看过来,手里握着的椅子一把被他扔开,几乎是一步就到了她面前。 带过来的冷风让她下意识的侧脸避开。 男人低低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也是,半年多了,我好像什么都没让你如愿过?” “饭菜毁了,钱还是要借的,你是不是该再想想办法让我答应?”他忽然握了她的脸,扳回去直视着。 他们可从来没这么近过,他更是从来没碰过她。 依旧是他自顾碰了薄唇,“这次我替你想!” “你干什么?”那一刻,她还是慌了。 虽然没有和男人经历过那种事,但她不是十七岁少女了。 “东里,你松开我!”她试图拉开他的手。 可他越是握得紧,步伐凌厉宽大掠进客厅,一把将她扔到了沙发上。 余歌脸朝里的摔下去,缺少视野似的心里的慌乱加剧,毫无章法的撑起身子,在他靠近之前混乱的脚步想离开客厅。 可刚经过茶几,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她顺势摔坐在茶几上,慌乱的抬头看他。 在那一刻之前,她一直觉得,东里虽然对她冷漠,但他骨子里是温和的绅士,优雅的理想恋人。 直到他扯掉她特地挑选的裙子肩带,冷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处心积虑的领证,想方设法广而告之,你不就想让婚姻名副其实!” 他的语调,一句比一句压抑,显然是真的愤怒。 他怒的,不是这种事被曝光,而是在他试图信她的时候,她这样耍他的手段和心思!甚至比她当初厚着脸皮领证都要愤怒。 余歌双手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挡都没办法阻止他的动作,声音都变了,“东里!……你别这样,放开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她终究是吼了一句。 在他说她偷偷公开隐婚逼他的时候,余歌愣愣的看着他,“……我没有……唔!” 他根本不听她的,手里的动作粗鲁而霸道。 水杯被扫落之后,茶几冰冷的温度再没有了布料阻挡碰触她的皮肤时,她知道没什么挣扎的必要了。 一瞬间的刺痛人,让她死死抓着茶几边缘也忍不住痛呼。 突兀的动作之后,看着她的反应,男人却停了下来,低眉。 眉峰拧得很紧,就那么盯着她。 深黑色的眸底惊愕和愠怒交织着。 然而,这件事终究是停不了的,他只是转手把她从冰冷的茶几,抱到沙发上。 甚至为这样的继续找了最好的理由;“不是爱钱么?省了你冥思苦想,要多少尽管提,做一次给一笔!” “如何?” 这些话,他说得很清晰,几乎是咬牙切齿,力度很重。 余歌闭了眼,从始终没有了任何辩解,也没有回应。 后来他把她从沙发抱回卧室,放到床上,随手扯了杯子扔在她身上,而他转身去了浴室。 “嘭!”的一声,门关的很响。 可是他不是满足了么?发什么火? 余歌只觉得依旧很痛,蜷着一动不动。 东里进浴室十几二十分钟之后才出来,进去时镜子好好的,出来时,镜子已经碎了。 而他脸色比之前还要阴冷。 一把扯过毛巾走出浴室。 目光扫过床上,看到被子不是他放的角度。 走过去,床上并没有她。 眉峰一下拧了起来,潮湿的毛巾更是被他捏得正在滴水。 几秒后,他才转身走出卧室,下楼梯的脚步迈得很大。 按亮客厅的灯,沙发上依旧没人! 玻璃色的茶几上染了不该有的红色,一场刺眼! 男人闭目,蓦然低咒一声,扬手狠狠扔了手里的毛巾。 手机被他拿起来两次,最终一个电话也没拨,转身上楼。 余歌从他那儿离开,衣服穿得很乱,回到家,自己照镜子都觉得那是个疯子。 头发凌乱,眼泪还没干,衣领的纽扣歪歪扭扭。 因为出血,不敢泡澡,只是简单淋雨,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其实也没什么悲伤的不是么? 至少她也不算吃亏,反正她不是爱钱么?那就拿钱啊。 可是眼圈一度变红,她真的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钱”了呢?这个标签什么时候贴这么牢了?   ☆、5、对沙发有了阴影 蜷缩在床上久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她被冻得醒过来,发现窗户没关。 但是不想动,费力的转头看了一眼后拉过被子蒙着脸继续睡。 梦里混乱的掺杂了他掠夺的霸道,醒来都觉得下边还在痛。 第二天,家里异常安静,她也没有设置闹钟,所以根本不知道睡到了几点,只是浑浑噩噩的睁眼又闭上。 屋子里很凉,导致她身体很热,脸上一片冰凉。 才想起来一直都没有关窗户,后果就是本来的感冒更重了。 她真正起床的时候都中午十一点了,站在开了一夜的窗户边,外面竟然飘着雪,地上薄薄的一层,放眼望去很唯美。 然而她没那个赏景的心情,也没那力气,饿得整个人都是软的。 之前吃的感冒药随便吞了两粒,订了个外卖后进了浴室,泡在温热的浴缸里一动没再动。 那一天,余歌没有出门,没有去医院上班。 下午的时候,银行卡提示转入了四百万。 看着那条短讯,她却扯了扯嘴角,说不出什么感觉,算是自己辛苦换来的么?可那明明是借的。 东里给她往卡里打钱之后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背对着立在窗户边,神色比窗外的雪还要冷。 餐厅里,她昨晚做的饭菜,他没扔完的都还在,分毫未动。 有人过来打扫的时候看到一片狼藉的餐厅,皱起眉,转身小心的看着别墅的男主人。 “先生?” “都扔了!”东里烦躁的一句,上楼拿了外套后大步出了门。 不去公司,也不去找经纪人,一直在会所到很晚才回别墅。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整座楼都是黑暗的。 屋子里都被打扫干净,包括茶几上的血迹,餐厅的狼藉,和卧室的凌乱。 几乎,半点她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嗡嗡!”东里夫人的电话打进来。 东里随手扔了外套,手机贴在耳边,另一手还在倒酒,“什么事?” “你和小鱼联系了没有?”东里夫人也不打招呼,开口就直接问,显得有些紧张,“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回来住得好好的,我今天联系了一整天都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酒瓶子被重重的放回柜面,还没醒的红酒他直接就喝了,味道差劲得眉峰紧拧。 语调自是没有半点耐性,“我怎么知道!” 东里夫人气得吼了他一句:“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俩是夫妻!……我可告诉你,不管你俩闹没闹矛盾,你要把这个媳妇气走了,干脆给你老娘我也备一副棺材!” “还有!”电话那边的人继续道:“你赶紧去看看她,我和你爸还在荣京没回去。” 东里闭了闭目,想到昨晚干脆把手机扔在一边。 东里夫人在那头还在说着话,“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万一出个什么事,你是真一点也不担心吗?” 宫池奕说她最近不太安全,这让东里更是烦。 一整个晚上,他都被这种烦躁纠缠,半夜醒来几次,最后坐在了书房办公桌边。 微博下的留言依旧疯狂着,但由于当事人没有一个人发言,很难掀起波澜,相关新闻被撤得一条都不剩。 他竟然,反而想仔细看看都是怎么爆料的了。 另一边,余歌是在浑噩的睡梦中被人打电话吵醒的。 吃了一整天的药,感冒稍微轻了,至少脑袋没那么沉,但凌晨两三点被叫起来接电话,脑子依旧是糊涂的。 “哪位?”她不认识的号码。 “余小姐?”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随即才道:“哦对!我忘了这会儿你那边应该是凌晨?sorry!不过送好意来的,余小姐应该不介意?” 余歌抿唇,坐了一会儿后终于从床上下来,去开了灯,柔眉皱起眉。 语调却坚定而干脆,“都是替人办事的,先生何必这么敬职敬业?我也没说自己无罪,你们尽管调查好了,怎么还要加上凌晨威胁这样的无聊手段么?” 电话那头低低的一句:“你倒是明白人!” “既然知道是威胁,不如自己好好想想,干脆交代完事?否则大家都辛苦,是不是?” 余歌笑着,“有本事就查。” 电话那头的沉默了会儿,勾起嘴角,听筒里还能听到他指尖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接着道:“查你是挺难,不过……” “我最近是不是听到什么绯闻了?换了角度切入,是不是简单一点?” 余歌听完猛地紧了神色,她知道绯闻说的是她和东里结婚的事。 哪怕她和他领证半年多,她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公开,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她知道是什么身份。 她喜欢他,喜欢他的父母,就不可能把任何危险带到他们身边。 笔记本已经被她抓过来迅速打开,去搜相关绯闻。 说起来,这一整天,她根本半个字都没有关注,没那心情。 然而,搜索了一边,压根没有任何爆料,一点点影子都看不到。 心底松了一口气,底气也上来了,只是语调微冷,“是么?什么爆料居然让你们都感兴趣,我也很好奇呢?讲给我听听?弄不好,我可以借鉴一下,把你们的注意力全都转到这种绯闻上?” 对方怕的就是她玩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把戏。 所以一听她这么说,低咒两声直接给挂了。 余歌坐在那儿,看着“无搜索结果”的界面,柔眉轻轻蹙眉,脑子里又是他昨晚的强势。 注定天亮之前的几个小时是睡不好的了。 如果放在平时,就算她被他误会、用强,也一定会想办法过去找他,解释清楚。 但是,这一次她请了假,接下来的两天也没有去上班,在家里又缓了,不断的翻资料,给自己制造违规研发药物的罪名,好到时候成功把吻安母亲的事顶下去。 也是这两天,她的手机竟然出奇的安静。 东里夫人不找她,他更是不可能。 但第四天的傍晚,她的电话不停响。 转头看了一眼,是他打过来的。 微蹙眉,停了手里的工作,但没有立刻接听。 一直到响第三遍的时候,她还是拿起来接了,语调很淡,“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他声音很沉,手边似乎还在忙什么,语调有所起伏,就像那晚对着她的怒而急。 反而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阴冷,她其实很少这样对他冷漠。 她说:“没事的话,最近都不要联系我了。” 绯闻虽然没被爆成功,但她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她和三少的这些事,他们自己就行,不再牵扯任何人。 “把你地址给我!”东里再一次的开口,很强势。 余歌忍不住笑了一下,类似自言自语,“原来你连我的地址都还不知道呢。” 正好。 “我挂了!” “余歌!”东里蓦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在冲她吼,复又缓了一些,“你是不是在医院?” 她有些不明所以。 东里继续道:“车子我会让人去处理,我现在去医院!” 车子? 余歌一蹙眉,好像想起什么了。 挂了电话之后给靳南打过去,然而没通。 心头紧了紧,打电话去查自己的车况。 “尾号京*9009*……”她握着的手机的力道有些紧了,人也站了起来,把正在翻阅的资料全部放好,简单收拾了东西,就拎了一个包准备出门。 电话里传来工作人员平稳的回馈:“车子在荣京高速发生车祸,目前事故已经移交处理……” 余歌在卧室门口愣着站了两秒,“谢谢!” 她的车,是靳南开走的,这说明靳南出事了,而他是替她出事的。 挂掉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是医院同事,“帮我看看有没有叫靳南的车祸患者入院……一会儿让他给我回电,让他用我办公室座机,谢谢!” 在靳南的电话回复过来之前,她没有出门,捏着包在客厅来回走了几遍。 时间一直在走,她想着给宫池奕打一个,让他提防一些,有人这么大动干戈,必然会在墨尔本也不消停。 但电话刚拿起来,医院的座机终于打过来了。 “你严重么?”她皱着眉,站在客厅的窗户边。 靳南在她的办公室,从窗户看下去,天色太昏暗,刺骨的寒凉让他皱起眉关了窗户,“没什么事。” 顿了会儿,才道:“你暂时离开仓城吧。” 余歌点头,微抿唇,是有那么些紧张的,毕竟,她虽然跟了宫池奕很多年,但真正大风大浪,三少和哥哥余杨都不会让她去经历。 “我知道。”余歌道:“你去荣京吧,吻安不是在那儿么?” 虽然,这件事没那么快被人查出来,但仓城是必须暂时离开的,先看看风向再说。 挂了电话,她把家里水电闸都关了,换鞋准备出门。 电话再一次响起。 看着屏幕上显示东里的名字,她直接按掉了。 挂掉的那一瞬间,自己也跟着深呼吸。 只是刚挂掉,他又打过来,锲而不舍,这让她忍不住笑,什么时候他还能这么纠缠别人了? 出了公寓,她直接打车去机场。 一路上东里不知道打了几个电话,后来终于停歇了。 捏着手机,她想和东里夫人打个招呼,但又怕吓到他们,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最后还是打了。 只说:“妈,我回一趟墨尔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两天一直在忙现在才给您打招呼……” “怎么又要过去?”东里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你和小智是不是吵架了?”东里夫人拧着眉,“你千万别和他生气,一点也不值当,有妈给你撑腰呢,不用搭理他的!” 余歌忍不住笑,“我知道的……是我爸妈的墓地的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墓地? 东里夫人一直不知道,这才诧异的道:“怎么了么?麻烦不?要不妈陪你过去行不行?” 她摇了摇头,“不麻烦的,我一个人就好,那个……” 转头看了看窗外,她看了一眼时间,打电话不能超过五分钟,否则容易让人追踪到东里夫人那儿去。 所以话说到这里,没办法,只能突兀的说再见,然后挂掉。 就这种状态,东里夫人不可能不狐疑。 一个电话把东里给叫了回去。 其实也不用叫,因为东里正在回老宅的路上,下车见了他母亲,眉峰微郁,“她没过来么?” 医院里也没人,车不是她开的,她还能去哪? 东里夫人睨了儿子一眼,“你给我进去!今天必须好好谈谈。” “我还有事。”东里说着就要转身上次。 却被东里夫人一把扯了过去,往家里走。 老爷子看着妻子那么粗暴的拽着儿子,动了动嘴想劝什么,还是算了,老婆最大! 东里刚被扔到沙发上就接了个电话,“先生,余小姐的住址是查到了,不过保安说她刚走了。” 走了? “对了,看起来她也没受伤,挺好的,您放心。” 这么说,他是自作多情了。 神色平稳下来,语调也低了,“知道了。” 东里夫人正站在沙发前看着他,本来是想骂他的,想了想,改了语气,“小智啊,就当是为妈考虑行不行?你都结婚了,日久生情有多难啊?你就稍微对她好点,行么?” 他收了手机,站起来,“我真的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住。” 骂他不听,这会儿好好说也不行,东里夫人急了,“你给我站着!”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态度,这么下去,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别说抱孙子,连你们结婚圆房我都等不到!” 提到圆房,东里眉峰蹙了一下,随即迈步继续往外走。 “早知道我把你们结婚的爆料实锤一次性抖出去才干脆!”东里夫人重重的叹气。 东里快走出客厅了,猛地停了下来。 侧脸,转过身,盯着他母亲,“您刚刚说什么?” 东里夫人看他停下,脸上可没好,“怎么我说错了?不这么逼你,不把你们的婚事公布出去,你永远都当没这门婚姻!” 男人眉峰进了,带了沉闷的不可思议,“是您,给媒体爆的料?” 老爷子坐在旁边,见儿子脸色不对了,知道他有演艺人员的身份,这种私事是最在意的,所以咳了咳,看了东里打圆场。 道:“前两天不是去荣京和朋友聚了聚么?人家都子孙满堂了,我们呢,也觉得小鱼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顺便提了提……” “唉!你去哪啊……你给我回来!”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东里夫人见他倏然变脸大步冲了出去,跟着急了。 但是等她开门出去,他的黑色卡宴一个甩尾直接飚了出去。 老爷子挑眉,“就知道他会这么大反应。” 东里夫人瞥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结了婚公布一下怎么了?不敢公布那是心里有鬼!” 老爷子无辜躺枪,只能拍拍妻子手背,“慢慢来!” “还怎么慢慢来,这招也不行,你看到了?三下五除二新闻被他压得死死的……看来只能让简儿治他!” 前几天下过雪,此刻街道上接近零摄氏度的冰冷。 道路上雾气不小,可黑色卡宴却疾驶飞奔。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度收紧,目光死盯着前方,很是压抑。 想起那晚的纠缠,她只说过一个“我没有。”此后,再没有半句辩解! 电话打进来,他按下蓝牙,“说。” “实时位置已经给您发过去了,不过……”对面的人稍微谨慎,“私人定位这种事,好像不太好,十分钟之后我就掐断了啊?” 说罢,对方又建议,“您干脆加她好友,实时看定位不就好了?” 东里薄唇冷着,“我有那功夫用你做什么?” “……是。”对面的人弱弱的一句,感觉挂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的位置,看了不到两分钟就知道她要去的是机场,而他至少会比她晚到二十来分钟! * 机场,余歌一下车就直接去买机票。 偏偏最早的航班都要等半个多小时,一个人在机场内不停徘徊,低头不断看时间。 再一次看了腕表,刚要抬头之际,手腕蓦然被人扣住,一把扯了过去。 她惊了一下,刚要猛力挣扎,抬头才看到是东里。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回答,只是拽着她往外走。 余歌拧了眉,终于是费力往回扯,“你这是做什么?” 东里回身盯着她,薄唇抿得很紧,“去哪?”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好像跟你没关系?” 发生那晚的事,他知道,她现在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是合情合理。 他再一次试图伸手握住她,余歌看了时间,没几分钟跟他纠缠,也不可能跟他纠葛,这是为他好,也是为她好。 因而,猛然甩开,情绪也骤然剧烈升高,“怎么,不就借了一笔?一晚上不够不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自顾笑,“我现在把钱给你转回去!” 前一句话的时候,东里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一把夺过她拿出来的手机,然后塞进她包里,冷声:“跟我回去。” 就像他第一次对她说“滚”一样,这种话也是第一次,只是发生在这时候,余歌觉得很讽刺。 冷脸看着他,“我说了,不要再联系我!” 东里闭了闭目,隐忍着,“不要以为你冤枉就是装可怜、扮清高的机会!” 余歌真真是一次一次的发现,他确实是个十分残忍的男人,有时候哪怕只是一字一句都那么伤人! “是啊,被你强了一晚,我就是装清高了!所以请你趁机别再找我了,不好么?”她紧紧握着手心。 终究是个心软的人,眼圈控制不了的变红。 东里就那么盯着她,眸底暗色越来越重,“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需要!”她铁了心,咬牙盯着他,目光扫过显示屏的航班提示,作势转身离开。 又一次被他死死扣住。 那种低沉、残忍的话再次从头顶响起:“当初就是用钱和婚姻的交易靠近我,怎么现在接受不了金钱和性的交易了?” 换句说话,她就是趁机装矫情,是么? “是!”她狠狠盯着他,“我就是矫情,也许是你钱砸得不够也不一定!所以我想着看看有没有人出更高价,这段时间烦请你把你梦寐以求想处理的结婚证处理掉!” 扣着她手腕的力度蓦地紧了,紧得几乎把她捏碎。 可男人极度紧绷的下颚,始终是没有随便接她的那句话。 只在她再一次想走的时候依旧将她拽了回来。 扯回来的时候,长发往一侧甩开,白皙的脖颈上突兀的有着两道血痕。 东里脸色一沉,伸手下意识的想去查看。 他们纠缠的那一晚,他没有到那么毫无节制的地步,顶多几处吻痕,绝没有见血! “脖子怎么了?”他压低视线睇着她。 余歌抬手一下子把头发拿了过来,冷声:“与你无关!” 她能感觉到他那种压抑的目光,几乎阴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中压抑之所以强烈,大概是因为他平时哪怕对她冷漠,但骨子里始终是个绅士。 “你真的,找别人?”他眉峰很沉,透着愠怒和不可置信。 余歌早已趁机忽然转身离开。 身后有一声他压抑的怒吼:“余歌!” 随后被机场的熙熙攘攘湮没,她没有回头,眼泪在机票上砸开一朵冰花,然后被她递进去票检,又匆匆进了安检口。 东里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抬手抹过利落的黑发,终究是冷着脸转身离开机场。 * 飞机上,她一直闭着眼,唯一的两次交集,竟然是一次比一次让人痛心。 大概,这次离开之后,她是真的要变成单身人士了。 短期内,她应该回不了仓城的,谁不知道他办事的效率,一个结婚证而已,处理起来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墨尔本的机场,宫池奕亲自来接的她,看了她的脸色,“中途出事了么?” 她努力笑了一下,摇头,“没有!” 宫池奕眉峰微挑,若有所思之后也没有多问,载着她直接去了余杨那儿。 余杨已经不在医院,秘密住宅没几个人进出。 下车的时候,宫池奕才问了一句:“和东里一家怎么打招呼的?” 她顿了一下,浅笑,“回来处理父母墓地的事。” 他点了点头,也说得过去,道:“墨尔本相对是最安全的,短期就别回去了,有其他需要就告诉我,我回仓城几天会再过来。” 余歌点了点头,“谢谢!” 宫池奕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谢什么?” 替他办事的可是她,要谢也是他来说,但他们之间可没有谢来谢去的习惯。 很明显,她情绪不对劲。 但宫池奕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回了仓城的那两天,抽空见了东里一面。 虽然是曾经的情敌吧,但至少他现在被余歌的结婚证绑着呢,这种撮合的差事,宫池奕挺乐意做。 看着东里一样大衣衣摆在对面坐下,没脱大衣,说明不打算久坐,他也不说什么,只微勾唇,“很忙?” 东里跟任何人都是看似温和,却话不多,慵懒又高贵的淡漠,抿了一口咖啡,“有事就说。” 宫池奕挑眉,“我是看余歌情绪很差,但她最近要替我做事,情绪太差容易出错,你知道的……” 顿了顿,才沉沉的道:“我们这种人,稍微出差错,是要命的。” 果然,东里薄唇抿着看他。 按他的脾气,肯定冷淡的一句“跟我有关系?” 但是现在他没有,所以宫池奕薄唇勾了勾,道:“对了,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余歌大概短期回不来,以她的傻性,说不定为了不牵连任何人,走之前会说什么、做什么,惹到你的地方,你暂时别和她计较?” 东里眉峰有了皱起来的趋势。 因为她离开前,的确就不是平时那个人。 “你让她做什么?”东里终于问。 宫池奕悠然倚回座位,简明扼要,“自然是要命的事。” 对面的人拧眉,“要命还让一个女人去做?” 这让宫池奕笑起来,“你这话说的,她未成年就跟着我,我倒是愿意养着,但她对金钱死心眼的取之有道,我不让她做事,她只会饿死!” 呵,东里几不可闻的冷哼,她取之有道? 是挺取之有道。 宫池奕看了看时间,“我就是和你说说,毕竟只有你最能影响她的情绪……对了,墨尔本很安全,为了她的安全,你若是有事,可以去那边找她,别让她回来。” 她的安全……东里忽然想到的,是她脖子上的两道血痕。 “上周六。”东里冷不丁开口:“出什么事了?” 也就是她离开的那天。 宫池奕想了想,蹙眉,“你说靳南车祸?哦……那是余歌的车,想对她动手的人找错对象了,幸好她走得及时。” 后来宫池奕走了,东里依旧坐那儿,半晌才自顾冷冷的扯了嘴角。 每一次都不辩解是不是? 第一夜的事,她不辩解;机场的质问也不辩解。 甚至想让他把结婚证处理了? * 半个月,又一个月,仓城又下过一场雪,天气一直都不好。 墨尔本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余歌每天都不闲着,父母墓地的事她总算处理妥当,那笔钱也所剩无几,但每一次余杨问起,她都只是笑一笑。 那天墨尔本大雨滂沱,余歌刚好出去买菜,路程不远,干脆没带伞。 回到家门口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 只顾埋头小跑,到家门口几步远才抬起头,然后步子陡然一停。 看着自己家门口冷脸立着的男人,怔怔的。 东里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长款大衣、围巾、一套西装和黑色皮鞋,双手插在大衣兜里。 看着她停在那儿淋雨,眉头越来越紧,语气很不耐烦,“腿断了么?” 余歌猛地回神,但反正已经淋得湿透了,步子不疾不徐的。 站在自己门口,放下食材,没开门,而是看了他,“有事吗?” 那样子,就等着在门口把事情说完,没事就不让他进去了。 男人本就拧着的眉更是难看,一张脸沉着,“你当我愿意来?” 她笑了笑,终于是看了他,“所以呢,什么事?” 这边正说着呢,东里夫人乘车到了,匆匆的下车,也没伞,直接跑进来,跺跺脚,看了两人,“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余歌脑子转不过来,但这会儿没有理由不开门了。 一进门,东里夫人把食材接过去,催着她,“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一会儿再做饭!” 她皱眉,“妈,您也湿了。” 东里夫人一指客厅的浴室,丝毫不客气,“那不是有浴室么?” 其实余歌很想问,怎么忽然就过来了,以前他们可没来过,而且是在这个时间段。 她只能上楼去洗澡。 上去之前,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冷着脸的男人站在客厅窗户边。 听他刚刚那句话,估计是被东里夫人拉着过来的。 后来洗完澡下去才知道,他是的确有工作在这边。 当然,这工作也是家里其他三个成员好容易才推到他头上的。 厨房里,东里夫人也不提一个月前她的怪异,只是笑着道:“我这次呢,正好过来旅个游,估计要住一段日子呢!” 说着,凑到她身边,“吻安也过来了,你可千万把小智拴住了!” 折让余歌笑了一下,“三少在这儿呢。” 也对,东里夫人点了点头。 聊了会儿,东里夫人才略微纳闷的看她,“你什么时候厨艺长进了?”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了那晚被东里扔掉的饭菜,笑容变得很涩,“这段时间随便做的,给我哥,反正他不挑食!” 但是,这话在东里夫人那儿可就变了。 中途她出去,在客厅看了站在窗户边的儿子,过去就戳了一下,“要不你进去帮忙吧?” 东里侧过身,黑色衬衫显得他整个人高贵而冷漠,眉头皱起,“您看我像厨师么?” 东里夫人冷哼一声,“那人家小鱼是厨师么?为了给你做饭,她从不会做饭,到现在像模像样,你去看看她的手,为了你都成什么样了?” “女人学做饭是很辛苦的事,要被油汤多少次?要被菜刀切几回……” “您歇会吧!”东里闭了闭目。 东里夫人笑着,“怎么,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只是想到了被扔掉的晚餐。 最后也是抵不过东里夫人的叨叨,真的往厨房走了。 但,进去也是双手插兜,顶多是准备当个看客。 余歌回头扫了一眼,没留意,猛地发现是他,下意识的全身都紧了一下,尤其他靠近的时候。 气息很强烈,脑子里闪过那晚的霸道。 “哐当!”一声,她要去拿的刀直接掉了。 她吓得连忙往旁边跳。 东里在一旁看得直拧眉。 但最让他触动的,是她在他靠近时的紧张和排斥。 他知道原因。 余歌勉强缓过来,弯腰把刀捡起来,没去看他。 他的视线却落在她手背上。 那次皮子差点撕掉,留了一道不明显的疤,平时不仔细,这会儿看,那双细腻白皙的手,至少一眼可见三个细细的疤痕。 她都干什么了? 做手术光往自己手上捅么?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又一次差点打了东西,终究是来了脾气,闭了闭眼,转过来。 气撒到了他身上,“你能不能出去?” 因为被他盯着,做什么都芒刺在背! 然而话音刚落,他忽然迈步靠近了,什么都没说,只忽然挑起她一侧的长发,看了她脖子一侧有没有那次血痕留下的疤。 没有。 余歌纳闷的看着他,冷不丁听他问:“找到价高的下家了么?” 什么? 她愣神。 然后想起在机场和他说的话,已经他此刻查看脖子的动作。 刚想退一步逃开他,男人查看脖子的手顺势握了她半个侧脸,勾过去,不由分说的吻下来。 余歌是真的屏住了呼吸。 这是第二次。 依旧不明所以,紧张得把手里的菠菜捏成了汁。 一个吻结束,他依旧没给缘由,但是吻完直接转身走了。 那一身黑,从背后看匀称高挑,说不出的迷人。 她可能真的是疯了,被欺负多少次都醒不过来。 东里夫人听到菜刀掉落的时候死忍着没有冲进去,这会儿见了儿子出来,没忍住观察他的状态。 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还有事。”东里进了客厅,拿了大衣。 东里夫人这才一拧眉,“你有什么事?晚饭不在这儿吃?晚上也必须在这儿住的!” “我能有什么事?”他淡淡的目光扫过去,“不是被你没逼过来办事的么?” “……”东里夫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追着他出去:“晚上必须回来!” 车子已经冒雨出去了,却在住宅区门口停下来。 玻璃窗内,男人一手握拳抵着胸口,心跳撞击拳头,和车窗外的雷声似的。 甚至,他热得连大衣都穿不过的扔在一边。 “叭叭!”后边有车催促,他才稳了神色,舒缓呼吸启动引擎。 晚上十点多了,东里夫人望穿秋水的盯着门口,始终不见儿子过来。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出去! 最后等到十一点,终于失望的去睡了。 但是十一点半,外边的雨幕里,车子靠近公寓。 没有敲门,而是余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电话。 她手里还握着资料,皱起眉,快断了才接。 “开门。”就两个字,挂了。 余歌愣愣的,然后匆匆穿上拖鞋下楼。 东里果然在门口,外套敞着,一身的酒气,也没看她,直接就迈步和她擦身而过进去了。 进了门,抬手按着眉头,往沙发走。 “有客房。”她在身后开口,因为看出来他打算睡沙发了。 男人正再解领带,然后搭在沙发沿上,看了一眼浴室。 “我去拿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她对他每个眼神都很理解。 东里没说话,看着她转身,然后看着她回来。 余歌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但还没见他喝多过,有些谨慎,“你去洗吧。” 他看了她足足有两分钟才转身进浴室。 她还在沙发上,等他出来才准备上楼,也算是对客人的照顾了。 只是她从沙发站起来,忽然被他的身躯挡了路,一言不发的低眉看着她。 余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他竟然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吻下来,就像为了确认某种感觉似的。 微张的樱唇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 她想过推开,可握紧手心忍了,甚至试着迎合。 但在她被抵进沙发时,身体不可抑制轻轻的颤抖出卖了她。 上一次,也是第一次,他就是在沙发上对她那样,那种阴影,她控制不了的咬了唇。 男人低眉望着她,能清晰感觉到她的颤抖,眸底深暗、流转。   ☆、6、喊错名字 也不知道是为了化解她的紧张,还是为了缓解他忽然而来又停下后不知道能做什么的尴尬,她轻声:“……伯母在。” 余歌以为,这样他应该就会停下来。 谁知道他只忽然把她抱了起来,然后上楼,径直往她的卧室走。 将她扔床上,挺拔的立在床边,低眉,“该是做过不少准备了?” “什么?”她每次都是被他像扔布娃娃一样扔来扔去的,这次也是脸埋进被子里,弹出来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只见他神色淡然的道:“一个二十六,身边没有女伴的男人需要什么,你设计领证的时候没考虑过么?” 这下余歌明白了。 滑到床边坐了起来,半讽刺的看着他,“想做就是想做,何必给自己找这样的理由?娱乐圈盛产美女,你身边、床上的都不少吧?上次不也不顾风度的用强了?所以不用跟我装绅士。” 这话让东里眉峰皱了起来,就那么低头看着她。 她只是笑了笑,抬手放在了他睡袍衣带上,目光仰起来看着他的脸。 东里没什么动静,脸色还是那样淡淡的,低眉看着她主动把自己的衣带解了,她坐在床边,目光就那么直剌剌的落在她不该看的地方。 “也就……”余歌抿了抿唇,耳根却越来越烧,目光躲躲闪闪,想避开他笔挺站着的身子离开。 可他挪了一步,正好挡着她。 那种垂眸挑衅又莫名的眼神让她一咬牙,“何必呢?等天亮,我又要背一个强迫你的名头?……反正上次也都那样了,我并不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四个字让男人眼角动了动。 双手忽然被他捉了过去,顺势俯身,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强吻,转眼一把将她提到了床中间。 “不怎么样?”他悬身睥睨,唇畔似动未动。 俨然是有着不悦和警告意味的,哪个男人不在乎女人对他的评价? 余歌闭着眼,她忽然觉得自己是挺卑鄙的,什么话会刺激男人她最清楚了。 当初为了把自己变成他的家人,动了脑筋,现在为了让他上床,依旧在动激将法这种小脑筋。 反正她能自私的时间也不多,就这样吧,谁知道她哪天就没命了,得快乐且快乐,多一次是一次。 虽然,他们没有关卧室的门,但楼下大概是听不到楼上的动静,何况,她很含蓄。 “等等!”都好久了,她骤然出声。 东里看着她爬过去拉开抽屉的时候,眸子眯了一下,一眼就能看到里边放着的小盒子。 薄唇微扯,“客人很多?需要随时准备这种东西。” 余歌不搭理他嘲讽的语调,可是伸手刚想拿,脚踝忽然被他一手握住,毫不费力直接拖了回去,继续纠缠。 她慌了,“你干什么?” “你说呢!”他唇畔略微收紧,凑近她耳边,三个字之后,又一次狠狠坐实夫妻之名。 余歌惊愕着,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一直在视线里晃动,她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如果……”她中途想要问什么,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全部被打散,根本听不清,只得放弃。 她只是担心,如果有了怎么办? 他嫌恶她唯利是图就算了,总不能连带孩子也跟着嫌恶? 终于停歇下来时,她并没敢看男人意犹未尽的脸,转过身缩着,拉了被子,声音很小,“你去楼下客房睡还是……?” 毕竟夫人就在楼下,他们俩分房也不合适。 但看着他的神色和刚刚的表现,今晚如果睡在一起,她可能真会受不了。 没听到他的回答,余歌转过身去看。 男人不在卧室。 她纳闷的坐起来,皱着眉。 没一会儿,看到他从楼下上来了,手里拿着他自己的钱夹。 余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低眉,“唰唰!”两笔。 一张支票就到了她眼前。 她就那么愣的看着支票,慢慢的才抬头朝他的脸看去,带着一丝酸涩,“你做什么?” 男人随手将钢笔扔到桌上,支票也放在了那儿,平波无奇的低沉,“不是说过么?做一次给一笔。” 听完话,余歌整个人“腾!”的火了起来。 盯着他,也忽然掀开被子,稍微的不适让她蹙了一下眉,人已经到床边,一把抓过他放下的支票。 “唰!”的一声彻底撕烂,站在他面前,“你侮辱谁呢?” 东里目光淡淡的落在被她撕烂的支票上。 薄唇微动,“我只是言而有信,还是……嫌少?” 余歌简直气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死盯着他,手里紧紧握着的支票碎片,终于是没忍住。 扬手直接把支票甩在了他脸上。 大概是气急了,明明红着眼,但话说出来,竟然把她自己的烂名声坐到底了,“要买是不是?就这点诚意?” 东里刚硬的脸部线条在支票砸过来时紧了紧。 随即低眉睨着她现在的模样。 转手,他居然真的又拿了钱夹,再次抽出支票,填金额,签字,目光扫过她的身体。 指尖夹着支票塞进她胸前。 那种动作,如此娴熟,也就越发的令人心酸,余歌几乎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侧身,稍微闭目,没有大步离开,而是忽然又抽了一张支票,动作比刚刚还快。 窸窸窣窣的一阵千万之后,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直接扔到了床头柜上,在她羞愤交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掳过她抵在床头柜边。 “两张,两次!” 她彻底傻愣着。 他向来都这么挥金如土的么? 哦不,不是讨厌她么?这么舍得花钱,说来就来?他是不是得病了? 这次,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太累了。 或者说,这不是能用一次来概括的事,口口声声嫌恶她用进去骗婚、圈住他的男人,用第二张支票买了她整整前半夜。 厚颜无耻! 浑浑噩噩想睡过去的时候,她嘴里就念着这么四个字。 东里听到了,只是扫了她一眼,自若的躺在一旁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气还是那样昏昏暗暗,雪铺了薄薄的一层,稍微出了点阳光,才显得明亮多了。 只是阳光出来不过几分钟又被云层遮了过去。 东里夫人抬头看到儿子从楼上卧室下来的时候,嘴上的笑差点没搂住,“昨晚几点回来的?” 东里不搭话,双手插着睡袍兜,转身往客厅走,喝了半杯水,然后才问了句:“没早餐么?” 夫人在一旁笑得很是有意味,“回来那么晚,说明吃到很晚,大半夜的又没有活动,这就饿了?” 男人放下杯子,终于扫了他母亲一眼。 东里夫人知道他眼神里什么意思,肯定是觉得她为老不尊了呗?这种映射的问题还问。 那没办法啊,谁让他一直以来都是不让人放心的态度? 东里喝了水又转身上楼,进卧室,看了一眼起不来的女人,自己开始换衣服。 余歌知道他起来了,她也想起,可是真的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 所以她又睡了一觉,再起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有人从外边买回来了。 东里夫人见她起床下楼,笑得跟花儿一样,“饿了吧?快快,趁热吃!那小子刚买回来的,出门还特地嘱咐我千万别把你叫醒,让你多睡会儿!” 东里正好过来拿外套,听到东里夫人那句话,眉峰蹙起来:编瞎话也稍微靠点谱! 夫人挑眉,她乐意,压根不看儿子。 余歌也知道这不是他会说的话,但伯母向来都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撮合,她已经习惯了,也不说破! 东里出去的时候并没打招呼,拿了外套直接走了,这回东里夫人也没追着让他晚上回来吃饭和睡觉。 倒是余歌看了看门口,“他要在这儿呆多久?” 如果每晚都过来住,她不怕他倾家荡产,但害怕她香消玉损。 东里夫人看了她,“怎么了?” 她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就是……我要住很久,不知道他这次过来办事需要多久?” 旁边的人笑了,“放心吧,只要他姐姐想,他这半辈子呆墨尔本都行,反正简儿不发话,他是回不去的!” 简小姐啊。 余歌浅笑,她知道他姐姐的名号,很厉害的厉害,但是嫁进来半年多,其实真的没怎么见过面。 他们家最忙的就是他这个姐姐了,果然够强势,东里那么冷僻的人居然也能被她管的死死地。 不过,这次东里夫人没怎么说对。 因为那晚除外,其实东里很少过来,有时候过来吃一顿饭,有时候被东里夫人催得烦了就会过来住一晚。 但是大多数是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地方看他的文件,什么时候睡的,她还真不知道。 那晚,他回来的时候很晚了。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一次稍微喝得多了点,余歌在门口微蹙眉看着他。 看着他进门从她身边走过去,褪下外套后径直进了客厅,倚在客厅沙发上捏着眉间。 她以为像平时一样,闭目养神一会儿之后他自己回去睡,不用她管。 但是这次她刚准备转身,忽然听他问了一句:“你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余歌愣了一下。 因为他从来不问她的事,或者说,就算他问了,她也不可能说的。 毕竟,准确来说,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三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聿峥、三少,以及靳南、展北之外,连吻安都不知道。 所以她转过身,看了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东里抬头看着她,“不说?” 她抿唇,摇头,“你没必要知道。” 呵!男人扯了一下嘴角,“余小姐真是为我着想?辛辛苦苦的领了证,但每次做完给钱之外,什么都不用操心,这关系多纯粹?” 余歌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忽然想问她的事,甚至这会儿,因为得不到她的坦白,他是生气的。 可是没办法,她笑了笑,“不是很好么?” 她无权告诉他,但他想进入她的生活,多了解她,甚至替她分担的心,她领了。 但她不想说,毕竟不是随时都有事,三少很少让她担事的,过了就好了,没必要卷更多人进来。 浅笑,她看了他,“胃不难受么?我去弄点吃的?”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但是眼里的那种不悦很明显。 余歌没办法和他对视太久,转身去了厨房,进去之后才深呼吸。 她以为他今晚会住这儿,毕竟他对她生气的时间也不少,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次她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因为不告诉他,所以生气? 东西做到一半,她只好倒了,上楼。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大晚上的给三少打电话,“东里找过你么?” 那边的人稍微顿着,“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她还以为他会先去找三少问呢。 刚要挂,余歌又多说了一句:“如果他来找你,什么都不用告诉他,反正这件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宫池奕当然知道。 东里只是个商人,这些军政纠葛牵扯了他们都不好,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应付得来的。 “有什么变动我会通知你,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用做。”宫池奕道。 她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强迫自己睡觉。 东里夫人住了两周出头的时候就回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起来吃完早餐又开始研究资料,其实忙起来每天都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晚上。 她知道东里不回来住的这几天,肯定自己有了住处,所以一直没多问。 但因为他昨晚的话,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一起吃饭。 结果这犹豫半天,晚餐时间也耽误过去了。 倒是晚上九点左右,东里居然给她打了电话。 她先看了一眼家外边,万一他只是想让她开个门,但是没见他的车,才接通,“喂?” “过来接我。”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扔了四个字。 话语间带着醉醺醺的味道,这让她拧了眉,“你在哪?……酒吧?” 余歌皱着眉,说起来,他们各自的私生活,几乎从来没有相互管过,她知道他忙,知道接触的人很多,女人更是不少。 也偶尔会听到绯闻,或者扎堆到女人里边,甚至会听到女人们谈论他的身材和技术。 可她从不去在意。 但现在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 收到了地址,她打车过去的。 进了会所之后,因为太乱,她不得不给他打电话找确切地点。 懒得穿过热闹的大厅去坐电梯,所以她进门左右去走楼梯上二楼。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这种中档酒吧的,刚走了几步都听到楼道里男女纠缠的声音了,自顾皱了一下眉,加快了步子。 结果看到他的时候,她知道怎么选这么个地方了。 出了楼梯间,昏暗的走廊,他手里还捏着电话。 而她这边都能听到他怀里女人的娇声,整个人不往前走了。 东里把电话挂了,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余歌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女人叫得更起劲,同时也传来他的声音,“站着做什么?” 他带着女人一起到了她面前,车钥匙扔她怀里,“B2层,我在门口等着。” 说罢带着女人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楼梯间。 她一想到上来时在楼梯听到的声音,车钥匙和挂坠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咬牙,依旧从楼梯走。 然而,上来时还在纠缠的男女似乎走了。 真是够随便,两三分钟解决一件事! 而她也没看到东里和那个女人,估计去门口等着了,所以她又上楼去坐电梯直接去B2层取车。 车子驶出车库,在路边看到了他,以及那个女的。 余歌下车,没开车门,只是看了那个女人,“她是谁?” 东里转头看过来,却是她昨晚的回答如数奉还:“你没必要知道。” 她愣了一下。 所以,他这是生气了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上车。”他低低的嗓音,对着那个女的。 可余歌忽然走过去,一把将他拉开的车门合上,面容微冷,“我只是来接你,不负责接你的女人!我的家里也住不了别人!” 男人一手撑着车门,微醺的眯起眼,薄唇微弄,“不带她去你那儿糟心,让你送回我那儿而已!” 她蹙起眉,看着他真想把女人带回住处,“东里,你别太过分了!”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侧首,一点表情都不给,“别忘了我们之间只要做一次给一笔的单纯关系!你不是觉得这样挺好么?” 看着女人一个劲往他身上贴,手还不安分的摸他,余歌只觉得一股子恶心。 扬手把车钥匙扔在他面前,“要不跟她在这儿做一晚?!” 而后几步走到马路边,自己打车原路返回。 东里身边的女人看着她火气大发的走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钥匙,“我送先生回去?” 他闭目,靠在车身上,抽出支票,“滚。” 女人匆忙接住支票,倒是笑眯眯的走了,毕竟很少碰到这种金主。 * 余歌回到家猛关上门,直接上楼,气得没心思再看资料,笔记本被她重重的合上。 然后无事可做,烦得慌! 还不如回到当初那样,虽然和他领的证,她只管和伯母相处,互不干涉,至少还能怎么看他都顺眼。 那晚之后,两三天,他都杳无音信,和以前一样根本不联系。 她只能当过去几天他的行为是在抽疯。 原本她也不想主动联系,毕竟特殊时期,虽然墨尔本很安全,但这段时间她离别人越远越好。 偏偏那天简小姐居然给她打了电话,说他在外边很不舒服,估计回不去,让她过去看看。 “怎么他没告诉我?”问完才反应过来,他们最近和过去一样没什么交流。 电话那头的人道:“他和朋友在一起,他朋友给我打的电话,估计他状况很糟。” 她皱着眉,“我知道了,这就出门。” 但她总得知道他在哪吧? 忽然想起来上次他拿了她手机,后来发现定位相互开开了。 正好用上。 晚上虽然很冷,其实墨尔本的景色很不错,但是她要去的地方可就让人不那么高兴了。 他除了去酒吧就没事可做了么? 看来吻安当初也爱去酒吧的习惯是朋友互通,但人家已经改了,这回轮到他了? 车子停在酒吧门口,她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接。意料之内的。 只好下车进去找。 可她刚到门口,几个人脚步匆匆的从里边出来,其中两人架着个男人,“开车开车!” 余歌往里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回去。 看着那个被人架着的男人,忽然追了上去。 “他怎么喝成这样?”她脸色很差。 因为知道他胃不好,还偏偏就喜欢喝酒,能好么? 他的朋友左右看着她,显得很纳闷,显然谁都不认识她,他不可能跟别人提起她的。 而她问完话,才发现东里不对劲。 他的朋友已经把车开过来,也来不及跟她说什么,匆匆忙忙上车。 她的车就跟在后边,一路去医院。 东里确实是喝酒了,而且没少喝,以往一直胃痛,一直不好,他也一直不停的糟蹋,终于出事了。 胃出血。 余歌也帮不上忙,等在外边又急又气,尤其看到他的朋友更是生气,明知道他的状况,不知道劝着么? 对她的眼神,终于有人有所觉悟了,稍微歉意的看了她,“那个,不好意思,您是?” 余歌冷着脸,直接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 额,那朋友看了她,左看右看,“难道你就是顾吻安?” 她不说话了,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因为她也不傻,知道一点他对吻安是什么情愫,不同于在外边随便碰的那些女人。 对方这么问,她居然也处于某种私心的没有回应,这让别人误以为是默认。 所以,对面的人看着她,道:“听他说,顾小姐秘密结婚,最近又打算离婚?” 她就那么淡淡的站着,“所以呢?” “啊……”男人皱了皱眉,把她看了一遍,几乎自言自语,“也难怪心心念念的,确实漂亮呢!” 末了,才淡笑,回答她,“看这样子,顾小姐似乎也对他有点意思?你也知道的,男人对初恋的心思不那么容易断的……” “知道你要离婚,他估计正纠结要不要追求呢,顾小姐要是有意思,稍微主动点?他最近压抑得很。” 呵!余歌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还以为,他最近不联系她,是因为上次的事呢。 好歹是和她有关,这么看来,原来跟她没有关系啊。 他真正纠结的,其实不是因为吻安那边想离婚,不知道要不要追求吧?更纠结的,肯定是碰了她,他肯定后悔死了。 医生从里边走出来,皱着眉,“病人太折腾了,根本没法打针,进来两个人帮个忙?” 余歌转头,想也知道,他喝成那样,但脑子里多少是清醒的,身体难受,精神也难受,不免闹腾发疯。 他的朋友刚要走进去,她忽然淡淡的一句:“给他打一针镇定。” 医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她一脸淡然,甚至有些清冷,“您要是不会,我帮您,我是医生。” 额,医生只是觉得其实还没到那样的地步。 但事实证明,是真的控不住他。 最后还是给他打了针。 余歌站在外边,相比于来的时候,她已经安静多了,也看不出多焦急,只是安心等着。 他已经不往外吐血了,因为没办法做胃镜,医生只能把他送出来,两天之后再来。 她从朋友手里把他接过来,放进车里,“麻烦你们了,我送他回去就行。” 他一直闭着眼,一路都是昏睡的状态。 所以她没办法送他回他那儿,地址也不知道,只能去她那儿。 到了公寓门口,余歌转头看着他。 她不可能一个人把他拖进去,所以下车开了车门,硬是把他叫醒过来,般拖半走的把他弄进了客厅,扔到沙发上。 站在沙发前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 他歪在那儿一动不动,这样看着,让她说不出的憋闷。 其实,她算是能理解他的,那么长时间心里装着别人,结果人家结婚了,转过头,被她这样满是“心机”的人逼着领了证,还让他碰了。 然而,吻安又要离婚了,他却不干净了,心里是不是难受死了? 否则何至于跑去买醉? 眼看着他挪了一下,半条腿都掉下来了,她皱了一下眉,“你回卧室么?”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让他住这里,甚至想自己上去睡觉,可又怕他晚上再有什么状况。 东里没回答她,但是很费力的睁了一下眼,随后又没了动静。 没办法,她只能去卧室找了东西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一旁,一点睡意都没有,莫名的烦心。 就那么靠在沙发边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睁眼才发现睡了一个多小时,隐约听到响动,她才彻底睁开眼。 正好听到他咳嗽了一下,吓得一下子走了过去。 生怕他是又想吐血,“你醒了么?” 他没睁眼,只是模糊的说要喝水,余歌又转身找水壶。 才发现她这两天居然没烧水,只能临时弄。 回到沙发边半蹲下来,看了他,“你再忍会儿吧,还没烧开,凉水不能喝……” 他忽然伸手碰到了她,睫毛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的一句话愣愣的停在当场。 虽然,模糊,但她还是听到了,他喊的“吻安”,余歌是真的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吻安?”他又一次开口。 其实余歌一直觉得她不在意这个,因为知道吻安对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亲身感受,还是有那么两秒钟呼吸不畅。 看来,吻安之前来墨尔本,应该是去过他那儿,他以为自己在家里么? 她想把手抽回来,抬头发现他真的睁眼看着她,蹙着眉,然后又周围看。 余歌终于站起来,道:“不是你那儿,我也不是吻安。” 东里没说话,但是坐了起来,他确实以为在自己那儿,也以为面前这个黑影是吻安,他甚至知道自己喊了名字。 所以她转身去拿水的时候,他目光一瞬都没有移开过的盯着她。 余歌用矿泉水兑了开水,弄成温水给他端过去,放在茶几上。 他没动,只是看着她。 她放下水直起身,语调很淡,“我很困了,你想住就住,如果不想住,开我的车走。” 因为她知道他现在的感觉,肯定不愿意跟她在同一个房子里。 她去拿了车钥匙,放在茶几上后转身上楼。 隐约感觉身后的气息时,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但还是被他一把扯了回去,只得把头低下去。 却被他握着下巴抬起来。 一双眼可疑的红着,使得他握着的手紧了紧,薄唇茹诺几分,什么都说不出来。 解释么?没到那个地步。 不说什么又觉得哪儿不对。 余歌闭了闭目,很努力的抬头看他,“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你想,我不会拦着的。” 就像回墨尔本时在机场跟他说的一样,他如果真想处理结婚证,她也拦不住。 她终究是上楼了,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后半夜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再睁开眼,也只是六点多,可她还是起床了。 东里在沙发上醒来的,脑袋埋着安静了好久,抬头在客厅里看了一圈,厨房也没人。 他甚至上楼看了一圈,也没有她。 昨晚只知道他胃出血了,后边的事断断续续,一直跳到他认错人的时候,莫名的更烦躁了。 回身拿了外套准备走,却正好听到门锁扭动,他就站那儿不动了。 余歌开门进来,看到他手里握着的外套,知道他要走。 没说什么,换了鞋去厨房把食材放好。 她买的食材基本全都是养胃的。 转过身,发现本该走了的人站在厨房门口,依旧是昨天的西装,稍微显得狼狈,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   ☆、7、她爱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人 “是要吃过早餐再走么?”她看了他。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进去准备早餐去了。 东里确实没走,坐在餐桌边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偶尔看她一眼。 余歌把早餐都放好了,“太烫就晾一会儿,凉了也不行,你只能吃暖的。” 末了,她坐下来,神色很淡,但话依旧是对他说的,“医生说让你明天再过去一趟,最近别喝酒。” 两个人的早餐,谈不上气氛僵硬,但确实没好到哪儿去。 余歌准备起身时,他忽然看了她,“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她笑了笑,“没有。” 她的电话响了,说完之后没再看他,出去接电话。 三少打过来的。 “过几天从墨尔本非伦敦,到了那儿再告诉你具体事宜。” 她握着手机,转身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点了点头,“好,有人接我么?” “正常行程,不用太提防。”宫池奕说。 她再次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余歌在客厅站了会儿,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直起身正好看到他走进客厅。 而她也直接走过去,打算去把餐具都收拾了。 只是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他拉了回去,还是那种说淡漠又带着内容的眼神看她。 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我昨晚不清醒……” 没等他说完,余歌笑了笑,“我知道!喝成那样,又打了一针,当然不清醒!” 显得很不在意。 但是她越这样,东里就越是说不出的怪异,盯着她。 没办法,余歌为了表示她没有逃避,也没有那么介意,抬头看了他,“吻安之前来过,现在回去了么?” 还到她那儿吃过饭的,所以她知道吻安过来了,就是不知道走了没有。 而她终于问到顾吻安,男人才微蹙眉。 总觉得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一个当初逼着他领证的女人,听到他不清醒的时候喊别人名字,这是她该有的正常反应? 她笑了一下,“我今天可能不出门,你可以把我的车开走。” 然后进餐厅,收拾餐具又进了厨房,好久都没有出来,为的就是让他先走。 结果她磨蹭了那么久,出来时东里竟然还没走,背对着站在客厅窗户边,双手插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知道她走近了,忽然转过来。 也是冷不丁的开口:“我要离开几天。” 她听完笑了笑,“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 他去哪她从来不问,也不感兴趣的,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别说昨晚的小插曲,之前他可是带着女人在她面前风流来着。 过了会儿,他才又道:“结婚证我带过来了,在我那儿。” 一时间,余歌没明白意思,他们在仓城领的证,带过来做什么,还怕她回去偷偷藏起来么? 然后才听他没什么表情的继续:“等我办完这件事,都回一趟仓城。” 那就是要她一起过去把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她微蹙眉看了他,“你有那么喜欢吻安么?” 这问话使得东里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嘴角,她看出来了,如果早上起来开始,他的情绪都是平稳,不上不下。 那这会儿,他有些愠怒和讽刺。 “证是你想方设法弄出来的,现在不是很愿意离么?看着我和女人纠缠无动于衷,知道我对吻安的心思也如此大度。” 他抬眼盯着她,薄唇微扯,“难道你指望我对你死缠烂打?” 这话让余歌愣了一下。 因为的确是这个道理呢。 她现在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和立场,连她都放弃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 不等她说话,他已经冷着脸出了客厅,这次是真走了,没有开她的车,步行出去的。 余歌在客厅站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但又乱七八糟的,最后也只是深呼吸,上楼收拾资料,准备行李。 她不知道东里要去哪儿办事,也不知道他哪天回来。 但她没办法等着,三少那边的事才是她的正事,走的时候,也不打算和东里打招呼。 到了机场,才给吻安打了个电话,然后直飞伦敦。 * 东里出差回到墨尔本的第一天,从机场回自己公寓换了衣服,接着应酬,结束后是开车去的她那儿。 但公寓暗着灯。 车子停在外头,没有熄火,就那么等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人。 总算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余歌从房间走出去,关上门,站在外边,“……我不在墨尔本。” 电话这边的男人沉默几秒,才沉沉淡淡的语调,“我的话没说清楚?” 她抿唇,“我有事,你自己去弄吧。” 东里已然蹙了眉。 “那就地址给我,我带东西过去找你。” 在她听起来,他的语调是势必找到她,然后拖着她去把离婚证拿了! 余歌抬手遮着冷风,沉默了会儿,最终也只是一句:“如果没事,我先挂了,其他事你都自己处理吧,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然后真的把电话给挂了,甚至关机。 东里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打不通的,薄唇绷得紧了紧,扫了一眼她黑漆漆的公寓。 刚想把车掉头离开,电话响起,他以为是她打回来的。 但,是吻安。 “你回墨尔本没有?”她问。 东里眉峰轻蹙,“做什么?” 吻安微挑眉,这语调,一听就是有人惹到他了? 这才继续道:“余歌先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让你记得去看医生,少喝酒,上次是不是胃出血还是什么?她说最近不在那儿,让你不用等着。” 话说回来,吻安微抿唇,想了想,“你和余歌是不是闹矛盾了?” “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跟她闹?宫池奕那边有事,余歌一定有压力,女人有时候很脆弱,到时候说放弃就放弃了。” 哼,东里心底低哼,已经放弃了。 “说完了么?”末了,他才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吻安点头,“说完了!” 电话被他扔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他今晚没吃饭,不提还好,这会儿已经胃痛了。 紧着眉,掉头离开,中途经过餐厅还是没停车,不吃东西,宁愿回去直接吃药。 不过车子经过上次那个小酒吧的时候,他转头扫了一眼。 想到他那晚的行为,开始莫名其妙的烦躁,车子“嘎吱!”停了下来,不是去酒吧,而是拿了手机,给吻安打过去。 “她去哪了?” 吻安被他问得莫名,“我怎么会知道?” 严格说起来,她和余歌也不算特别熟。 所以,就是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很不爽快,凭什么逼着他结婚的是她?无论什么事,他压根也没有主动知情权。 他试图给余歌打过去,每次都是关机。 导致他接下来的那几天整个人都很沉闷,每天从早到位全是工作。就是没从墨尔本离开。 宫池奕那边的事,安排在了伦敦,看样子,差不多该事发了。 在那之前,余歌几次心里矛盾。 站在书房窗口,她看了三少,“最后的结果,我大概要进去多久?” 宫池奕看了她,“我尽量缩短,不用太担心,里边有人。” 她知道。 但无论多短,终归是要进去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对东里家的儿媳来说,更是一种耻辱。 她想了很多天,终于下了决心,“我想再回去一趟,办点事,不会拖泥带水。” 宫池奕看了她,其实大概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种心情,他是理解的,他想劝,想想还是算了,总归是抢来的婚姻,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受委屈是另一回事。 所以同意了。 余歌回去那天,到了默认本已经是晚上了。 她没什么停顿,从吻安那儿要了东里的地址,直接过去找他。 遗憾的是,到了他的公寓门口,发现他竟然还没回来,这都快九点了。 想了想也是,他的夜生活一向都很丰富,哪能这么早就回来呢?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很轻易的开了门,进去开灯。 他的公寓没什么复杂的装饰,也没多少大件的家具,很简单,也很整洁,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东里接到她的电话时,人还夹在热闹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微蹙眉,脱离喧闹。 “能回来一趟么?我有事跟你谈。”她淡淡的语调。 末了,又补充,“在你这儿。” 挂了电话,他也没和朋友专门打招呼,直接往公寓走。 进门的时候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门锁,然后忽略了她是怎么进去的事,调整了神情,迈步进客厅。 大概像别人所说的冷战期似的经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和刚领证时一样的毫无温度。 他双手放在黑色的大衣兜里,薄唇微抿,淡淡的看着她,“舍得去办了?” 也是话说完,他才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结婚证,脸色几不可闻的变了。 余歌浅笑着站起来,从茶几拿了两个红本本,和一张银行卡,给他递过去。 他面无表情,更没有接,只是盯着她。 “你不是一直希望这样么?”她笑得有些勉强,“现在可以如愿以偿了。” 然后她把银行卡抽出来放到上边,“这是伯母当初给的所有彩礼。” 她连衣服都没换,好像说完这两句立刻就要走,说完看了看他,走了两步之后又顿住,看了他。 “对了,你开过的支票,我一次都没用过。” 安静了会儿,余歌才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我从来都不缺钱。”她说得很坦然,又有些酸涩,“我爱的也不是钱。” 而是你。 只是她没说完,笑了笑,“我还有事,离婚证你自己去办吧,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 东里一度拧眉。 至少,在看到她把结婚证拿出来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离婚这件事也成了她主导。 直到她关门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转身盯着空荡荡的玄关。 将近两分钟,结婚证和银行卡都被他扔回了茶几上,迈出步子出了客厅,一把拉开门。 她的车早没影了。 所以他又在门口站着。 胸口堵得慌。 一定只是因为结婚她说了算,离婚也是她说了算的缘故! 所以,离不离婚,他说了算! 余歌看到东里打过来的电话,第一次没接。 到了机场,她还是接了。 “想离婚?”他一开口便是带出讽刺和冷漠的语调,“我还没点头,你没说话的权力!” 她蹙起眉,不说话。 “要么是找到下家了?”电话那头的人又继续道:“那我岂不是更不该同意?” “你说结就结,说离就离,潇洒快活,哪来这么好的事?” “在我点头之前,你只能被这一本证书捆着!” 余歌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随反正有没有证书你都在外边玩得很高兴?” “自然。”他冷声。 她略微的深呼吸,“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次果断挂了,关机,然后登机,又临时返回伦敦。 从那晚之后,东里真的完全没了她的消息,电话打不通,定位更是不用说,被她提前关了。 连东里夫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这种情况,除了让东里依旧不耽误他的单身夜生活之外,开始断断续续的传起了绯闻。 明明只是去墨尔本工作的人,绯闻却传的比在仓城的时候还要响,好似墨尔本的娱乐圈他早已玩遍一样。 只是这样的绯闻,并没有让他接到余歌的任何反馈。 相反,某一天是她的动态传来,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节奏。 她入狱了,千真万确。 东里甚至和吻安确认过。 某一瞬间,他真是以为她为了钱犯事。 电话那头的吻安却忍不住笑,“她跟着宫池奕很多年了,宫池奕多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余歌会没钱么?她爱钱、为钱犯事?这是今年的冷笑话?” 但是具体因为什么事,吻安也不清楚,给不了他更多的消息。 只是道:“余歌已经被移交到仓城了。” 当晚,东里从墨尔本飞回仓城,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他回来。 东里夫人看着他那压抑的神色,问什么都不说,急了,“你们闹别扭了?” 他头一次否认,“没有。” 但关于她入狱的事,东里一个字都没提。 她和东里夫人感情那么好,这种事,最不希望东里夫人知道吧? 没想到他竟然也做了一次好人! 不理会夫人各种问题,他转身上楼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出门。 只可惜,忙活了半个晚上,关于她的事,他根本打听不到。 有时候很烦这一点,她也只是个人而已,哪来那么多秘密?哪个结婚的女人,在婚姻里她的丈夫除了她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 甚至他想去监狱看她都费了很大的周折,总算成功。 单独的探望室。 余歌从里边被带出来,猛一眼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折回去。 但狱警拉了她一把,然后出去顺带关了门。 东里站在另一端,依旧喜欢修长的风衣,就那么看着她。 而她也走了过去,安静的坐下,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没什么可说的。 “这才是你想离婚的原因?”男人走过去,压低视线,并没打算坐下。 好像这样的压迫会让她不得不开口似的。 可她依旧淡淡的坐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钟表,给自己算着探望的时间。 见到她的动作,东里皱了眉,“你犯什么事了?” 余歌总算转头看他,还是那句话,“你没必要知道。” 见他拧眉,才笑了笑,“酒吧的女孩子不好玩了,还是工作不够忙碌,你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一手重重的抵在桌边,睨着她,“看来是钱对你没吸引力了,所以你疯了来这种地方?” 余歌依旧是淡笑着的,“我在你眼里,好像一直都是疯的。” 末了,看他,“时间快没了。” “离婚的事,你也看到了,办了对谁都好,因为我而影响到你们家的声誉,我恐怕担不起。” “你现在知道担不起了!”他忽然提高了音量,“早知如此,当初结什么婚?” 余歌是真的不想跟他吵,看了看钟表,站起身,转身之际,又回过来。 看了他,道:“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见你。” 身后,她听到他压抑的嗓音,“两年之内别想离婚!” 也是那个时候,余歌真是希望自己坐牢整整两年,这样不就完美避过这个问题了? 偏偏,三少那边办事很给力,看起来,她好像也不用待太久。 虽说她被关在里边,其实也没受什么委屈,外界的事情该听的都能听到,不该听的也没少听。 她在伦敦的时候就知道东里在墨尔本的绯闻,结果进来了,居然还是不绝于耳。 他在她这儿,彻底成了风流不羁的形象。 期间他来过两次,她知道是他之后一次都没出去。 每次拒绝见面,第二天总会听到他的绯闻,一次比一次“好听”,对此,余歌只是笑一笑。 不可否认,偶尔能从屏幕上看到的他还是很迷人的。 但是现在她没那心思去欣赏。 尤其,他的绯闻对象竟然传到了于馥儿头上。 余歌认识的人不算多,不过于馥儿他多少是了解的,毕竟她和三少结实很久了。 也是听了那么多绯闻,她头一次皱眉。 关于他和于馥儿的绯闻传出来没几天,东里第一次接到监狱的电话,让他过去看她。 这次余歌没有拒绝的权力和余地了。 因为她需要人签字和担保,才能去医院。 东里见到她的时候,猛地拧了眉,“怎么弄的?” 她手腕很重,一侧的脸也是一片红痕。 唯一能让人想到的,就是她在里边被人欺负了。 余歌没想多说,只道:“如果你不想签,我可以等我哥过来,只是他最近伤还没好,过来不方便……” 说着,她笑了笑,略微自嘲,“你也知道,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不是迫不得已不会找你……” “够了。”他冷着声打断,目光很沉的盯着她。 关于她没有父母的事,曾经是他刺激她的理由,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竟让他这么难受。 “怎么弄的?”他又问了一次。 余歌笑了笑,“不小心摔了。” 她也没撒谎,事实就是这样的,她从床上掉下来了,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他的绯闻杂志。 所以说,她连杂志都能看,条件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是夏季,本来不用太在意,但是擦破皮的地方容易发炎,监狱方面也怕宫池奕到时候找麻烦,坚持让她去医院。 所以必须有人过来签字。 带她去医院的路上,她本可以不被狱警押着,但对着他的眼神,她只一句:“我不想坐他的车。” 没办法,监狱方面安排了车子,和两个人押送她过去。 东里看着她进那辆黑压压的囚车,越看越生气。   ☆、8、急什么,急着二婚? 没办法,他只能开着车跟在后边,一直到医院。 其实她身上的擦伤也不算重,不过医生按照要求给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所以花的时间比较久。 东里一直等在走廊,时而来回踱步,但始终都没有像一烦躁就抽烟的行为,毕竟是个公众人物,习惯了这样的自律。 宫池奕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看着屏幕皱眉,好一会儿才接通,也不说话,等着对面先开口。 “听说余歌在医院?”宫池奕知道他在听,直接问。 东里只烦闷的“嗯”了一声,没过多回应。 过了会儿才问:“不告诉我她因为什么进去的,至少能让我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电话这边的宫池奕眉峰微弄,“还在争取,具体时间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东里很干脆的把电话给挂了。 宫池奕看着手机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啧啧,现在怎么压根都想不起来要给安安问个好了?果然是结了婚的男人! 余歌的各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之后,她才拿了两张检查报告过来。 东里什么都没说,伸手就想去拿检查报告。 她却淡淡的收了回来,末了才秉着不冒犯也不友好的眼神看了他,“你应该也看不懂,没什么可看的。” 他浓眉微蹙,固执的拿了过来,很多项目,每个方面都兼顾了。 有些需要空腹才能做的检查她也做了,所以东里拧眉看向她,“没吃饭?” 很多人都觉得监狱那种地方吃饭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也必定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没想回答,只看向不远处的狱警,“不走么?” 狱警看了看东里,笑了一下。 “去吃饭。”东里在这头低低的嗓音。 余歌皱起眉,“我不饿,你走吧……谢谢今天能过来。” “所以让你去吃饭!”他语调有些强硬了,也颇为不悦的盯着她。 她看了他,难道是他没吃饭?胃痛了? 看狱警的意思,估计也是这样。 所以她还是上了他的车,在往回走的时候,挑了一个餐厅,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极好的待遇了,别人出都出不来。 东里还在看她的检查结果。 他不知道正常女性的那些东西应该是什么数值,干脆记了不少数据,到时候随便一查就知道正不正常。 最后看到女性检查项目之前要选已婚还是未婚,她在已婚的那一栏打了勾。 唯独看到这个的时候,他才稍微舒展眉宇。 吃饭的时候,彼此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哪怕再陌生的人,共同生活了快一年,居然发现对彼此的很多东西完全不了解,他除了知道她是医生、没有父母之外,真是一无所知。 因为他几次看过来,余歌微蹙眉看了回去,只听他问:“就没打算和老人打个招呼?” 她手里的动作微顿。 也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和东里夫人打过招呼,因为想不出来原因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进去多久,怎么打招呼? “我直接告诉她我们离婚了?”她看着他。 东里脸色微沉,“没离。” 看来他还是没有去办,余歌也不问了,只道:“你替我打招呼,随便怎么编,反正我不会再回去。” 说完之后,发现他就那么盯着她。 因为她说不会再回去,而不是暂时不会再回去。 “怎么了?”她抬头。 东里干脆放下了餐具,几不可闻的吸了一口气,靠回椅背,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么烦躁。 别人眼里的他一直都是温和、绅士的,永远不焦不躁。 见他不吃了,余歌也放下筷子,“时间也不差多了……你不用送。” 她自己起身准备走,身后传来东里不悦的声音:“出狱的时候不用人接是不是?就这样的态度?” 余歌停住脚,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她出来,也要人去接,肯定只能找他啊,但是现在对他态度这么差,万一他到时候不去呢? 她转回去看了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这回是真的往餐厅门口走了。 就那么不巧,刚出去就看到了一辆白色轿车停下来,然后看着于馥儿打扮低调、卡着墨镜略低眉走进来。 余歌站住脚,下意识的动作。 东里走出来的正好看到两人擦身而过。 也才想起刚传过、自己根本不在意的绯闻,自顾断定这就是她态度差的源头。 所以,于馥儿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本来就不熟,他表现得比不熟还要陌生,以至于于馥儿皱起眉,诧异的看了他。 都是不方便在外边交流的身份,于馥儿打过招呼就走了。 而他到了她身后,“里边也能知道这些新闻?” 余歌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放心,这些事我都听习惯了,多听听反而消遣时光。” 留下这么一句之后,她又上了之前的那辆囚车,在他面前开过去,连最后的招呼都没打。 好像怕连礼貌的“再见”都会变成现实一样。 这就是女人令人讨厌的地方,当初纠缠得不知道脸皮、尊严是什么,如今一转头把什么都放下,仿若以前不要脸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似潇洒,可他怎么看都气不顺! 当天回到家里,东里夫人果然再次问起余歌的事。 东里还是那句话:“进修。” “总得有个日子吧?”东里夫人皱着眉,反正关于余歌的事,她就是一句也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东里干脆不耐烦的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那么多?” 夫人这才瞪了他,“所以现在知道自己失职了?哪有丈夫连妻子去哪儿、去多久都不知道的?” 哼,东里低哼了一句:“您倒是先想想我这个丈夫是怎么当上的。” “不乐意啊?”东里夫人来劲了,“你要再不给我抱个孙子,我让你姐多找点事给你!” 男人无语的瞥了一眼后上楼进了书房,不到睡觉不出来。 因为一旦碰面,他一定会被追着问。 甚至他一直都没敢让东里夫人看到她还回来的那张银行卡。 眼看着过不久就是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东里夫人很上心,无奈迟迟不见余歌,也联系不上。 她一个人怎么着急都没用,甚至一直到了当天,余歌竟然都没有出现。 东里知道那天回家一定会被逼问,他干脆从仓城离开,去了墨尔本。 一直待了一周才折回来。 过了那次结婚纪念日,接下来的三个月,他曾试图过去探视,但每一次都是被她拒绝。 终究是恼了,从此没再去过! 知道她出狱时,无论如何都必须联系他的,因为两人户口在同一个本本上。 然而,他想多了。 余歌出狱的时候,不但没有联系他,甚至,连她出狱的日期,东里都不知道。 若不是他又一次过去,压根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 狱警诧异的看着他,“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三十多天,一点要联系的倾向都没有。 开车从监狱返回公司,薄唇紧抿着。 正所谓凡事都有限度,这一次,他在公司门口猛踩刹车的一瞬间,像是做了回到从前,对她不闻不问的决定。 回了公司只是埋头处理公务,根本没有主动试着联系他。 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并不算难熬,东里整个集团那么多,只要他想,每天每夜不睡觉都可以有事情做。 唯独,晚上的时候偶尔会让人觉得寂寥、烦闷。 关于她的案子,他也情不自禁的关注了。 也是知道她出来之后几个月,才明确的爆出来,当初她用的东西已经不再属于违禁药品。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出来得这么快,只能说宫池奕办事够干净利落。 他下意识的想过去一趟墨尔本,最后打消。 就这样真的不闻不问过了几个月,那是一般人没法理解的状态。 明明没离婚,却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他倒是佩服,她之前和东里夫人那么好的关系,如今出来了,居然真的可以长到半年都没一个招呼! 越是如此,他也越是产生一种但凡她能藏,他就真的拖这一辈子都不找的心理。 至于结婚证,他当然一直都保留着。 最后不得不出现也是因为结婚证。 她以为,他早就办理好了,但在某次买特殊房屋时,好容易排到队、好容易签了字,却被对方告知:“不好意思余小姐,有说明已婚人士不能购买呢,您是不是没仔细阅知事项?” 就这样,她即将到手的东西没了。 并且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一件,接二连三。 以至于她不得不考虑出现在他面前。 除了仓城的房子之外,她把其他地方的都卖了,结果没买到新的,那段时间就真的住酒店。 出狱之后真正躲避的日子都没有这样。 几番思量之下,她最终决定回去找他。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找不到的人,成了他。 每一次她到一个地方,不是他不在,就是刚离开,从伦敦到仓城,才知道他出差了,归来日子不清楚。 看着接待她的助理,余歌皱着眉,“他故意的吧?” 额,助理被她冷冰冰的凶狠眼神看得一愣,略微低眉,“总裁确实挺忙的,隔几天就得出差,不出差的时候……其实也挺少来公司的!” “这么说我来这里还不一定见得到他,是么?”余歌眉头紧了紧,难怪总是不见人。 助理尴尬的点头。 “所以呢,我到底要去哪才能见到他真身?”她不耐烦的皱着眉。 助理抿了抿唇,稍微压低声音,“您要是认识总裁的客户,应该知道去哪找他。” 偏偏不说去哪,大概是作为下属不好多说。 她也不好逼迫人家 出了公司,余歌在路边犹豫了挺久才第一次给东里简打过去。 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快,语调优雅清平,“余小姐?” 彼此存了号码,但东里简没接过她的电话,或者说最近这一年多根本不知道余歌的踪迹,所以有些诧异。 余歌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不会”,东里简说话不疾不徐的,连语气里都透着说不出的高贵,才问:“是有什么事么?” 她有些尴尬,片刻才道:“我最近找东里有点事,只是一直碰不上。” 东里简端坐着,微挑眉,倒是几乎不用思考,道:“最近都没见你踪影,估计是受刺激了,现在找他就直接去会所、酒吧,仓城就那么几家,总能见着的。” 对这样的回答,余歌张了张口,觉得这的确是他风格,反正他一直都爱在酒吧、会所玩,没女人活不了似的。 但是想了想,当着人家姐姐的面,这么说他不合适,也就笑了笑,简单寒暄之后才挂断。 那几天,她想着要不要把工作找回来,闲着反而觉得很累。 但是那几天,她不小心迷上了烹饪,尤其之前和三少学了不少的基础上,对烹饪有自己的见解,反而更容易着迷。 也是因为这样,她等着东里出差回来,差一点就错过直接忘了这件事。 猛然想起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出门。 这次也没有去公司了,直接先去会所,从最奢华的开始找。 一进去就直奔前台,报他的姓名,问:“今晚有来消费么?” 前台下意识的搜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抬头看了她,“那个,客人的信息我们不能随便说的!” 余歌笑了一下,不说也知道就在这儿了。 否则不会是那个反应。 她拍了拍台面,“谢了!”然后往里走。 “哎!”前台想说什么,她已经快步进去没影了。 别的余歌不知道,但知道他不是个喜欢跳舞,喜欢在舞池里风流的人,所以直接乘电梯往楼上走。 三楼才是真正的商人谈正事的地方,二楼只是打着旗号出来娱乐而已。 她没办法一间一间的去找,所以就站在走廊不显眼的地方,靠在护栏边拿出守株待兔的姿态等着。 其实等的够久的,久得她都以为不在这里,想着出去了。 可刚想站直转身,隐约见了不远处的包厢门打开,有人走出来,身后随着一个女人扶着他。 余歌安静的站着,听着女人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听到男人说话。 但哪怕没声音,她也几乎断定那是他了。 “透透气再进去?”女人再次开口,依旧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挺关心他。 余歌扯了扯嘴角,她是想走过去的,可是看女人一直陪着他没离开,这样过去,未免会打扰他的雅兴。 甚至多想她是因为在意而过来捣乱的。 所以她只能安静的在原地等着,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再说。 可最后两人居然又回去了。 这一等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看着马上就十一点半,他们大有一整夜在这里的趋势。 二十分钟后。 包厢门被推开。 角落坐着的男人手边依旧坐着还蛮细心的女子,只是他除了偶尔闷头喝酒之外,不爱说话,也不凑什么热闹。 正好那会儿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和男人一起走进来的余歌。 女子很明显能感觉身边的东里气息都变了,盯着进来的人。 余歌淡笑着,走进去,皓腕轻挽着她刚认识不到两分钟的男人,坐在了一堆男人中间。 她想着,等他们热闹结束,她在单独留下他就好了。 但是从她进去之后,那双眼睛就跟有仇似的一直盯着她。 她其实不爱喝酒,但酒量还算不错,无视他,和那群不认识的男人交杯换盏,纯白的衣服在迷乱的包厢十分眨眼。 尤其,不知是哪个男的不小心洒了红酒上去,甚至伸手就往她胸前探,“这不擦干可不行呢!” 余歌微抿唇,打算不为所动。 反而举杯,“再喝一杯?” 另一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角落里的人终于忽然起身,到了她跟前。 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拿走了她的酒杯,几乎随手扔回桌上,惹得一周的女人惊叫连连。 一直粘着他的女人这会儿还往他身上跳,娇嗔着:“先生可不能这么喜新厌旧哦,说好今晚由人家陪的!”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这会儿是看上最后进来的女人了。 “不走么?”东里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脸色很冷。 余歌笑了笑,“原来我们认识?” 这么久不联系,不等于不认识么? “换职业了?”只见他抿了薄唇,回身去拿了外套,连同钱夹扔进她怀里,“今晚我包了,行么?” 余歌只是笑了一下,起身。 一圈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看着东里出去了,那谁来结账? 最近可都是他负责的。 出了包厢,余歌把手抽回来,外套递回去。 他没接。 她只是淡笑,“原来都说你的钱好挣不假,听说什么都不用做,一晚能轻松赚不少?” 男人终于启唇,没有温度,“你在乎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余歌微抿唇,低眉看了他的外套,不接就算了,又自己拿了回来。 抬头看了他,“你应该知道我找你做什么,早结束也不用看我闹心。” 结果他面无表情的三个字:“不知道!” 说罢双手插兜转身就走了。 电梯上也没等她,她只能转身快步走楼梯。 出会所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准备上车,过去直接拉开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等着。 想了想,又道:“我来开吧。” 结果她下车想换位置的时候,他居然启动了引擎。 情急之下,余歌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冲到车子前边挡着,膝盖被骤然撞了一下,车子才陡然停下来。 原本一直不冷不热的人终于黑着脸开车门下来,一把将她扯了回去,“你疯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疼,就是有些后怕,毕竟他喝了酒,万一没控制住…… 她抿了抿唇,缓了呼吸抬头看他,“我开车,我有事跟你谈。” 这一次,他阴着脸,但也没说什么,上了副驾驶,狠狠关上门。 余歌开车,当然不会带他回老宅,而是去他那儿。 因为怕他路上发难,所以她一直没说什么,权当让他休息醒酒。 等到了他的别墅门口,才转头看了他,“结婚证是在你这儿么?抽空去办了,我比较急……” 他侧首看过来,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你是不是觉得我全家都围着你转?……十几个月不见,用什么身份、什么口吻跟我谈的事?” 她微蹙眉,刚想说什么。 他又扯了嘴角,“急什么,急着二婚?” 余歌张了张口,硬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而他冷眼扫过,转身下车,头也不回的自顾进门去了。   ☆、9、蠢女人! 她叹了口气,拾步跟着走进去。 他这儿的公寓和墨尔本的一样,简单得有点凄凉,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他平时估计除了偶尔回来睡一觉之外没别的作用了。 余歌反手关上门,进客厅之前,心里想着要怎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这件事。 但刚进去,发现他埋头坐在沙发上,身子很明显的弓着,横搭在沙发沿上的手略微握紧。 她这才蹙起眉,“你怎么了?” 想来也不用问了,肯定是胃痛。 “胃痛成这样还天天就往酒吧跑?”余歌有些气,也意味着今晚根本谈不了。 “有药么?”她缓了缓,想着尽量不要和一个弱者动怒。 可是东里不说话,倒是忍痛抬头看来,然后缓缓靠回沙发,好像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宁愿自己疼着。 这让她拧了眉,“之前医生没告诉你戒酒?” 说着话,她试图自己去找胃药。 客厅里都没有,转身就往楼上走,直接去了他的卧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跟着上来了,明显脸色很差,但进卧室的步子可不小,几步到了她旁边,一把拉开抽屉。 余歌清楚的看着他把两个红色的结婚证拿出来了,然后转身又往外走。 她忽然紧了眉,“你干什么?” 他就是怕她找到结婚证,所以才急着跑上来的? 东里没回答她,等她出去的时候,他正好关上书房门,怎么敲都不开。 余歌是没办法猜到他心思的。 她只知道他对她没什么爱情,但不想离婚也是事实,这会儿这么做又是图的什么? “东里,你把门打开!”她站在外边,难道他要一直忍受微疼么? 不是她说,这个人真的有时候阴阳怪气根本没法理解。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倒贴上去了,她敲了一会儿门还是不开,去他卧室把药找到之后就下楼,去了后院。 一共就两层的独栋公寓,她借助楼梯爬上去并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没想到,她好容易露出一个头,竟然正正好好的对上了此刻黑着脸立在窗户边的男人。 余歌怔了一下,然后坦然的盯着他,“让一下。” 东里脸色更难看了,紧抿的唇那力道恨不得扼住她脖子似的,睨着她,“下去!” 她还真没敢往下看,更没想退回去。 他抬手想把窗户推着关上的时候,她一手按在了窗框上。 没控制好的力道夹到她手背,一声惊叫:“啊!疼!” 伴随着声音,东里早已快速把窗户拉开,一双眼底黑压压,“好玩么?” 余歌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好玩吗?知道现在外边几度吗?胃疼的是你,掉下去摔死的是我!” “我还真是疯了才会管你!”她一把将药扔了进去。 然后往下看了看,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还是一咬牙,打算真的原路往下走。 窗户里的人正拧着眉看着她。 估计发疯的不止她一个人。 他现在疯的也不轻,看不得一时一刻她的好,总觉得非要见她被婚姻困得狼狈、被他的行为惹得愤怒,他一定会舒服很多! 可事实上,并没有。 至少看着她打算往下走,他反而一股火往上冒。 余歌自认身高接近一米七,再瘦也是有不小的重量,所以被他直接从窗户外拎进去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怔怔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吃力还是因为胃疼,东里眉头皱得很紧,等把她弄进来之后,单手去关了门。 她已经做好了被扔在地板上的准备。 然而,他长腿迈了几步,到了旁边才把她扔沙发上。 余歌微蹙眉。 毕竟,记忆里仅有的两次,他都是这样把她扔到沙发上和床上,然后…… 所以微抿唇看着他,几乎都没动,还下意识的双手护着胸口。 东里转过身顿了两秒,然后又回神看着她,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已经显而易见,声音也忽然提高:“等什么?倒水!” 嗯?她很明显的咽了一下,这才尴尬的立刻坐了起来。 背过身的时候自顾闭目骂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竟然活成了一个白痴?! 余歌在他书房里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水壶,哪来的水?也就看了他,“没有……” 男人闭了闭目,双手叉腰,“是不是一起等着就有了?” 她抿唇,“……我去烧!” 快步出了书房,关门的时候才回头瞥了一眼,怎么忽然这么凶? 卧室里。 东里看着她关门出去了,插着腰的一手终于抬起来撑了一下额头,手掌遮住的隐约里可见意思几不可闻嘴角弧度。 尤其回头瞥了一眼沙发,她刚刚躺过的地方。 大概,如果不是冲她凶狠的吼两句,说不定他真的能笑出来。 转身捡起地上的胃药,薄唇低沉:“没见过比你蠢的女人!” 握着药,他继续走到窗户边,手臂撑着窗棂,因为腰干在那个弯曲的角度下,胃才舒服一些。 余歌烧了水,也是兑了矿泉水给他端上去。 进门见他那样的姿势,知道他现在很难受,只好闭口不谈她想离婚、去墨尔本赶紧买特殊房的事。 看着他把药吃下去,以一种慵懒又大刀阔斧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微仰脸倚着。 灯光下,从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到性感的喉结,整个线条都十分清晰,只有薄唇抿得有些紧,看来药物作用见效比较慢。 她就那么站在沙发边,看着坐着的人,不免让人觉得她是在等他缓过来,然后直接谈事。 过了几分钟,东里依旧闭着眼,却也冷声开口:“离婚的事,我说了,不用想办法跟我谈。” 余歌看了闭着眼的人,微蹙眉。 “有什么意义呢?” “你当初偷偷领了证就有意义?”他猛然睁开眼,睨着她。 明明是坐着的,比她矮,但比她有气势。 她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只是生气当初被我耍了,被我莫名其妙绑了那么久,但现在不一样,持续这样的关系,对你们家没好处。” 东里扯了扯嘴角,“是不是能接受坐过牢的媳妇,改天我帮你问问东里夫人?” 余歌紧了眉,“你想让我丢人也不用这么直接。” 他很清楚,她最在乎的就是东里夫妇两人了。 他冷哼,“我还以为迫不及待想离婚,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你做过牢呢。” 但凡离婚,二老肯定要问原因,可不就是等于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么? 她也觉得有点道理,但真的理亏,她知道自己配不上。 这会儿,东里大概是缓了不少,站起来,看着她,“知道我为什么要求至少两年么?” 余歌不说话。 过来会儿,才稍微回神,“分居至少两年才成立……?” “也不是很蠢。”他低低的声音。 已经走到她面前,忽然抬手捏着她的脸,勾起来,“放心,我虽然能忍,也绝不可能不碰你坚持两年!” “过去一年多了,你知道该做什么么?”他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余歌就那么盯着他。 是真的看不懂了,听这意思,可不是一直这么困着她? “似乎,对我完全没坏处……” 她继续当他的太太,连夫妻生活都有了,还缺什么? 缺爱吧,只是她只要和二老处的好,大概也不会太难过,所以如果这样让他高兴的话,她好似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好半天,她才弱弱的一句:“我这几天来那个了,不方便。” 男人蹙了一下眉,忽然松开她,“自作多情!” 然后才太听他道:“明天自己去和东里夫人打招呼!” 因为他已经忍了夫人唠叨一年多,替她说各种谎! ------题外话------ 没错,智齿长得我脑袋疼……   ☆、10、让他爱上的妙招 余歌愣愣的,她真的以为,他说忍一年多,然后就要那个了。 看着他转身出了书房,她自顾闭目缓解尴尬,出去之前又想起来走到窗户边,想着关上窗户,一会儿下去把用过的楼梯收起来。 但是过去正好见了他把折叠电梯粗鲁的一收,顺便踩了两脚直接扔了。 余歌看得张了张嘴,楼梯惹他了? 等她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他进卧室关门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落锁。 她只是在想,今晚睡哪儿。 既然离婚的事没门,那就熬着吧,总归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只要不亲眼看到他出去和女人鬼混,她基本是会不介意的。 在卧室门口站了会儿,她还是转身下楼了。 他自己的这个私人别墅其实应该叫单身别墅,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己改造过,弄得只剩一个卧室。 虽然沙发很高档,完全可以睡人,但和客房也不是一种意义。 她一个女人睡沙发总归不舒服,然而没得选。 只留下客厅的一个夜灯,她才走向沙发,可刚坐下不到两分钟…… “嘶!”她皱起眉,忽然跳起来,摸了摸自己坐过的地方,再摸自己的衣服。 湿了! 怎么回事? 她快速过去开了灯,再折回去看着沙发,因为是棕色,如果不留意,根本就看不出来,用手摸了才知道到处都是湿的! 余歌身上就这么一套衣服,臀部湿了一片,特别滑稽,气得直接上楼,一把推开门。 男人刚从浴室出来,身上什么都没穿。 是真的什么都没穿,连浴巾都没有。 所以在她猛然推开门的时候,他身躯明显抖了一下,立刻转了过去,还低咒了一句。 余歌愣了两秒,才用一句话把这种尴尬压过去:“你们家是被水淹了吗?我穿什么、睡哪?” 东里随手拽了一件睡袍,动作不那么泰然的套到身上,然后才转身看了她。 他的回答很简单:“衣柜在那儿,床在这儿。” 说罢,自顾上床,随后拿了一本书倚在床头,直接把她当做空气。 余歌本来想,如果只是湿了一块,她可以稍微蜷缩一下,可以睡沙发,可是到处湿着。 除了床,她别无选择。 至于衣服,他的衣服多的是。 过去将近一年的婚姻,她从来不在他这儿过夜,都是在老宅和两个老人住,所以她只能穿他的T恤。 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上去的时候,她显得理直气壮。 也没什么可紧张,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也是躺了一会儿之后,她莫名的看了他,“光吃药就行了么?真的不用吃点东西?” 男人慵懒的把视线从书本挪到她脸上,“你可以去煮面。” “……”余歌皱了一下眉,看着他那一脸使唤人的表情。 没办法,人家长得帅,讨厌不起来。 所以她又爬起来准备给他煮东西吃,免得睡到半夜又继续胃痛。 卧室里灯光温暖,东里看书时不经意的被什么晃了眼,此后他的视线就那么黏在了她从T恤下露出的一双长腿。 除了晃眼,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她长得高挑,线条匀称,穿男士T恤之余,那双腿长的过分,白的刺眼。 东里终于挑出来一个她不讨人厌的地方。 腿。 十几分钟过去。 余歌端着煮好的面直接给他端上去,结果进门发现只剩夜灯亮着了。 柔眉一下子蹙了起来,“喂?” 她小心翼翼,几乎是脚跟对脚尖走过去,然后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开了灯,看着床上闭眼睡觉的男人。 “你就这么睡着了?” 那人竟然还“嗯”了一声。 余歌气就上来了,“不想吃你早说,煮完就睡觉?!” 东里睁开眼,看起来漫不经心,依旧优雅,只是那感觉,怎么看都让人生气。 他看了一眼热腾腾的面,然后看着她,语调平缓,“只说让你去煮,没说我会吃……很生气?” 而后道:“你以为我的一年被迫婚姻很好受?别急,你这样的日子还长。” 然后抬手拍了拍床另一边的位置,示意她可以睡了,“说不定明天还有什么事让你受,早点睡。” 余歌看着他轻描淡写折腾人的样子,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真的让人很憋屈,照这么下去。 这哪是她觉得无所谓的两年,恐怕两个月她就憋气死了! “不睡?”男人几不可闻的挑眉看着她。 好像她现在不睡,他还有让她不舒服的项目。 余歌瞪了一眼。 上床。 蒙被子。 而他起身,端起了那碗面往外走,说是去倒了,但是吃舒服了才回去。 余歌今天是真累了,蒙着被子就直接睡着了。 东里回去的时候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伸手想把被子掀下来。 手碰到被角,动作又缓了下来,慢慢掖下来,露出她那张但从长相来说一点也不讨人厌的脸。 对着掌心比了比,一个手几乎就能把她整张脸糊过来,又白又小。 手收回来,关了大灯,他安静的躺上去。 一整晚,相安无事。 余歌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自己。 出门在走廊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是今晚会有什么宴会要参加。 当然是跟她没有关系的,她从来不是他的备用女伴。 余歌刚想迈步下楼,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换衣服,回你婆婆那儿,我有客人。” 你婆婆……余歌蹙着眉。 看了时间,这么早有什么客人。 但他多一分钟都不想让她留似的,进去直接帮忙拿了她的衣服,让她赶紧换上走人。 她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啊,他的不离婚,完全只有恶意,真的只是想报复她逼迫的那一年。 双倍报复! 再一次,她觉得自己把那所谓的两年想的太乐观了。 转眼又笑了笑,没关系,他对她不闻不问,话都不说的一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他随便来。 余歌走了不到五分钟,经纪人带着第三批新人中的一个女孩过来了。 东里身上依旧是黑色的睡袍,胸前性感的肌肉露出一点点,双手插兜的等在客厅,丝毫不和客人见外。 可哪怕是这样随性、不正式的穿戴,经纪人也见怪不怪,只是瞥了他一眼,“有新人呢,你保持点形象不行?” 他漫不经心,“不一直都这么个形象么?” 然后拍了拍经纪人的肩,“在外呈现另一个形象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知道又在挖苦她! 因为当初把他定位娱乐圈第一暖男明星就是经纪人的意思。 新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直接看他那张脸,实在太英俊,加上穿着睡袍。 语毕,东里指了指那一排昂贵的沙发,“摸摸,湿着就去餐厅搬椅子。” 经纪人诡异的看着他,因为沙发真是湿的,“你都怎么生活的?” 他总不可能说是为了杜绝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睡一晚,忍痛浇了一盆水? * 余歌也没事做,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市场转了一圈,挑了新鲜食材去东里夫人那儿。 进去之前,她准备了好几份稿子,想着该怎么应付她忽然出现给二老带来的冲击。 然而。 他们夫妇俩只是笑呵呵的等着,一点都不显得惊讶 佣人才笑着道:“少爷一大早就说了少夫人进修回来的事,老爷、夫人都等半天了!” 余歌只能舍弃了所有腹稿,反而鼻尖有点酸,“这么久没回来,让您二老担心了!” 老爷子倒是没什么。 东里夫人跟她亲得跟母女一样,抱了半天。 看了她拎着的食材,给了佣人,“你刚回来做什么饭,东里不在的时候不用下厨!” 然后笑着拉着她去客厅。 “你们俩结婚可是两个年头都多了,感情还是不见起色,我抱孙子都不知道哪天,所以帮你想了个办法!”一来,东里夫人便神秘的道。 余歌有些好笑,“年轻时候,是您先追的爸么?” 怎么这么多点子? 老爷子在一旁喜滋滋的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夫人转头瞪了老爷子一眼,道:“她追的我,追了两年呢!” 余歌转眼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束着两个指头,指了指妻子又指他自己,表示是妻子倒追了两年! 她笑意更深,忍都忍不住。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夫人对爱这么执着,所以东里也对吻安那么执着么? 东里夫人甚至拿出了小册子,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培养感情呢,没那么难,尤其女追男,下了真心,到最后你勾勾手指,他一定会倒回来爱你爱得要死要活。” 余歌仿佛听到了一旁老爷子的叹息,然后背着手悠哉哉的出了客厅。 “小智的性子,其实和他爸当年一样,对女人爱答不理……” “他那是讨厌我。”余歌忍不住插了一句。 东里夫人微叹息,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慢慢来,让男人爱上女人的办法多得很。” 后来东里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两套睡衣送给她,要她每晚都换着穿,但是半个月不准东里碰一分一毫。 这不是欲擒故纵么?余歌看着衣服笑。 但说实话,太性感了,她穿不太习惯。 以为可以蒙混过去,可那些天东里夫人严令他们必须住家里,监督她穿那个睡衣。 当然,也帮她执行“守身如玉”的法则,帮她的方式直接而有效。 东里头两天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大概都没反应过来她的衣服多魅惑。 直到那晚从书房回去,看资料看得实在头疼,温了一杯东里夫人用红酒弄的养胃品,站在窗户边。 指尖捻着酒杯,抿酒之后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她从浴室出来。 余歌一直都喜欢白色,是因为懒得搭配颜色,可能也是因为一直和白色为伴,她全身上下都很白,几乎没有一粒痣,更不会长斑。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的白皙,透红,很直接就能触到男人的欲望点上。 尤其,若隐若现的纱质睡衣,一双长腿让人想入非非。 因为前两三天他没反应,余歌现在很放松,打算走过去直接睡觉。 可是刚到梳妆台的位置。 “笃!”的一声,她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正好见了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过去,酒杯放在了梳妆台边。 余歌愣了一下,“怎么……?” “了”字没说出来,整个人被他一条手臂拦腰勾了过去,明明满眼温热的欲望,却一句:“你吃错药了?” 她不明所以。 而他正低眉定定的看着她。 从额头,到眼,到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 “擦口红了?”低低的声音,冷不丁的一句。 她出神的摇头。 而他已经俯首吻下来,唇畔几不可闻的低声:“很好,我不喜欢口红的味道。” 她一下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击得心脏狂跳,手紧紧握着梳妆台边缘。 大概是因为真的没擦口红所以喜欢,他吻得很专注,含唇索取。 ------题外话------ 神助攻婆婆~   ☆、11、你赶紧走! 一个吻才刚刚渐入佳境,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也不急,不疾不徐的敲了几下。 他吻她的动作稍微顿住,敲门声也停下了,于是想继续下去。 可敲门声又开始了。 余歌知道是东里夫人,这应该就是所谓帮她执行“守身如玉”计划的办法。 所以她笑了笑,双手撑在他胸口,“……不早了。” “这种事不就该放在晚上?”男人理所当然的蹙着眉。 终于第三次被敲门声打断,他终于肯放开她了,气急败坏的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妈!”压抑而挫败的低吼,“您想干嘛?” 东里夫人只是朝里看了一眼,目光向着梳妆台的方向。 余歌难为情的抿唇,转身把东里刚刚放在梳妆台上的酒杯拿起来,走过去递给他,对着门外的夫人道:“他说不太够!” 然后东里就被夫人拉着下楼,隐约听到她的声音,“想喝多少有多少,我好容易弄出来给你养胃的!” “……我不喝。”男人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楼梯脚。 余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直接钻被子里先睡了。 东里回来睡的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幸好,一夜安然。 早上醒来时,他总是比她起得早,已经晨练回来了。 东里夫人在楼下的客厅插花,看到她下来才笑眯眯的转头看过来,“他今晚的宴会你不参加么?” 余歌微蹙眉,“他没和我说过,我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 最后一束花修剪、仔细的插进去,东里夫人才看了她,道:“那正好,下午我们去逛逛,晚上比他回来得晚一些?” “嗯?”她一时间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是比他晚回来。”东里夫人如是道。 出门的时候,老爷子无奈的看着妻子,单独的时候才对着余歌道:“她现在的这些点子,当年都是用在我身上的!” 余歌平时不怎么逛街,也不是很喜欢买衣服,反正每天外边都要穿白大褂,差别不大。 不多那天真是被东里夫人拉着狠狠逛了一通,但凡她觉得好看的都买了,刷的还是东里的卡。 东里夫人不知道怎么把儿子的卡弄来了。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东里在宴会场,因为手机震动个不停,只能拿出来扫了一眼。 下一秒又猛地蹙起眉。 不出两分钟,余歌接到了他的电话。 谈不上愤怒,但是一定蹙着眉,“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张了张口,依照东里夫人的嘱咐,只能说两个清冷而傲娇的字,“购物。” “说说,买什么能五分钟刷四百万你告诉我!” 有时候,女人一旦大手大脚的花钱不打一声招呼,那可能真的存在问题。 余歌看了看,她其实也不知道都买了些什么。 东里夫人已经自顾兴致的继续挑东西去了,她靠在护栏边上,微挑眉,“不是你要继续这段婚姻么?所以你当初给了我的四百万,我哪怕一分钟之内花了,你有意见?” 东里被反驳得模糊低咒一句,对着她道:“你想用这样的方式逼我放了你?别做梦了!有本事你把东里集团都给我败光了!” 电话被他挂了,余歌舒了一口气。 不是最讨厌她提钱么?怎么还愿意让她败光他整个公司了? 从七点到十点,东里夫人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和老爷子通了个电话,听说东里还没回去,她们也就继续在外边晃。 “我还真是很多年没这么狠的逛街了呢!别说,挺累。”东里夫人笑着。 余歌那时候只觉得要散架了。 所以她想建议回家。 然而,下一秒,她被拉进了美发店。 回家前,她那一头和白皙皮肤颜色相反的长发做了个很漂亮的造型。 提亮的栗色,做了个大波浪卷,原本几乎没有划分的头发,变成了三七分,一下子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底子真好!”美发师看着镜子里的人笑。 余歌勉强弯了弯嘴角,她担心的是以后的打理问题,她的头发,几乎不花费时间打理的。 东里夫人凑过来,“知道小智为什么不把心思花在你身上了么?” “女人要花心思打扮自己,不光是增加魅力,更是让男人时刻紧张他会有强劲的敌人!” “女人一旦精心打扮自己,那就说明她有了新情况……比如暗恋的意中人,或者想开始一段不一样的恋情!” 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余歌只能看着她笑,“难怪您能把爸追到、抓得牢牢的!” “嘿嘿!”夫人不高兴了,“都说了你爸追的我,追了两年呢!” 余歌忍不住笑,也不戳穿了。 两人做完头发,家里的老爷子已经按耐不住了,给妻子打了两通电话。 明明年轻时候就过了这一关,现在竟然还是很担心,毕竟同龄人里边,东里夫人依旧端庄优雅,风韵犹存! “小智回来了么?”东里夫人漫不经心的问。 那边忙不迭的回答:“回来了回来了!你们赶紧的回来,别一会儿他又走了!” 但是东里想走也没力气。 虽然没醉,但他这会儿懒的直接在沙发上不动弹。 挂掉电话,老爷子看了他,免不了唠叨,“怎么嘱咐都没用,胃不好就别再喝,你迟早得把身体弄垮了!” 东里抬头,正好佣人端了解酒茶过来,让他一会儿趁热喝。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东里在沙发上坐着。 那晚解酒茶还没喝完,碗递到嘴边喝了一半,看着晚归的女人拎着一个包疲惫的走进来,看到他之后停住。 而他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最后把碗放在茶几上,就那么盯着她。 衣服不是她上午传出去的那套,头发不是上午出门的样子,甚至大晚上的,脸上的淡妆精致无比! “你干什么去了?”终究,男人浓眉皱着,低低的问了一句。 东里夫人事不关己,做贼似的大步略过玄关,上楼,她累坏了,只想洗澡睡觉! 余歌转身看了看,身后早没人了。 她这才笑了笑,“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了?” 东里没说话,盯着她转身。 巧了,今天经纪人跟他传达了一个女人忽然想改变自己的时候某些行为。 当然,经纪人传达的,就是东里夫人的理论:女人忽然开始打扮自己,说明她心里有人,盼着某一段美妙的爱情! 而她所盼望的,东里自然不会因为和他有关,否则为什么急着离婚? 这样的想法让他没法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一口干了解酒茶,忽然起身大步上楼。 但是余歌在洗澡。 而她出来之后又给余杨打电话。 再然后疲惫的准备上床。 总之,没有给他留任何时间,越发确定,她的改变,与他无关。 余歌并没想那么多,她是真的累了,长这么大没这么逛街过,感觉脚都要肿了。 所以,见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她略微蹙眉,声音有些弱,“怎么了?” 继而打了个哈欠,“没事就睡吧,好累!” 她说完就那么自己睡了。 “余歌!”男人站在床边,薄唇紧了紧。 但最终忍住了揭被子的冲动,而是拿了手机大晚上的要银行查她今天刷了那么多到底都买了什么。 有权有势,没有办不到的事,她买的那些东西,列了一张长长的清淡,看得东里直冒火! 她是打算五十岁之前不购物了还是怎么?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让他欣喜的地方,在一整晚的压抑之后,第二天早上让心情稍微变得好了点。 余歌在早餐之后,给他递了一双新的皮鞋,“昨天太累了所以没告诉你,给你买的!” 他瞥了一眼。 “不是什么节日送什么礼物?”薄唇动了动,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 余歌笑了笑,果然是顺着他的话不解风情,“不是礼物,就是顺便给你买的!” “你今天就穿吧!正好是这个季节的!”她说着,弯腰放下了鞋子,一双眼看着他,等着他穿上。 说起来,他们这么久了,虽然她好像很爱他、逼着他领证,但是着实没有做过让他感动的浪漫事。 也许,是因为知道他根本不屑于。 当着她的面,东里把皮鞋穿上,见她由衷的笑起来,“好看!” 他面无表情,拿过外套,出门。 去公司的路上,司机偶尔会跟他说事情,从后视镜看,总发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总裁,您胃不舒服?”司机有点紧张。 怕他躬身是因为胃痛。 东里这才轻咳一声,直起腰,倚着座位,不予回答,只是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转头看向窗外。 那天本来东里夫人还有什么计划的,只是余歌那边有事。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三少的电话,“那边出了点事,靳南应该去你那儿了,有需要的话,帮我照顾一下?” 她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时候东里当然下班了,但是晚上一定是有应酬的。 她从老宅离开,想着直接去找靳南,却想起来,靳南在仓城没有固定的居住点。 大多时候都是住酒店。 所以她给靳南打电话,然而电话不通,打了几次都是关机。 他是受伤很严重。 电话又打到了医院,让认识的人帮忙查查有没有他的住院记录。 依旧没有,弄得她有些没了头绪。 这一转眼,不知不觉居然都九点半了。 靳南还没找到,倒是东里打电话找她了,语调平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的不耐烦,“在哪?” 在哪……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蹙眉,“市中心……我一会儿回去,有事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会儿,道:“回你那儿,离得近,我过去等。” 她抿唇,点头,“行,我现在过去。” 这段时间余歌一直都住在老宅,自己家还真是好多天没回去了,路上也试着给靳南打了电话。 依旧是关机。 等到了自己的小区门口,她才忽然看到了靳南的来电,赶紧接通。 “三少说你过来了,你去哪了?”她有些着急。 靳南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我刚充电,说两句估计就没了,在做吃的,给你做一份?” 给她一份? 余歌莫名觉得怪异,悠悠的问了一句:“你在哪?” 果然,靳南说:“你的公寓啊,上次不是给了我钥匙么,总归你也不住。” 俨然是兄弟之间说话的语调。 可是余歌骤然把车停下来,抬头看到了东里的卡宴,对着电话:“你赶紧走!”   ☆、12、同款皮鞋 靳南手里还握着个勺子,放尝了一口自己弄的汤,并不着急,不冷不热的一句:“我没地方去啊,你不是知道么?” 末了还加了一句:“你是不是到家了?” 余歌闭了闭目,抬头看到东里已经到她车子变了,双手插兜里面无表情的等着她下车。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余歌开了车门,笑着问,“家里什么都没了,旁边有超市,可以先去买一点。” 东里略微侧首,目光淡淡的低垂,没有任何余地,很直接的道:“家里亮着灯。” 她自顾低眉咬牙。 但是显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两人一起进家里。 东里迈步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门,稍微往旁边退了退。 钥匙刚插进去转了两下,门已经“咔哒”两声从里边拉开了。 靳南一个冷硬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勺子,见到她的时候笑了一下,很自然的一句:“回来了?还是觉得你做的汤好吃,替我掌勺?”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她和他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是普通的生活,是同居,无论说话语调还是内容都是如此。 靳南说话的时候,余歌几乎把眉毛都挤烂了。 而靳南刚说完话,东里才漫不经心的挪步出现在靳南的视线里,目光落在他手里勺子的时候眉峰拧了一下。 靳南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看了看她,又看东里,把勺子放了回去,“不好意思,那个……东里先生也过来了?” 东里一言不发,打算迈步往里走的,但明显脸色淡淡的,不怎么好看。 至少,他不以为她的公寓里会出现其他男人,或者说,他以为,她身边根本就没有男人。 而东里刚往里走了一步,低眉要换鞋的时候,忽然又顿住。 这一次,目光是真的沉了,脸色一下子很难看,抬起眼看着她,“你一向这么随便的么?” 余歌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玄关的位置,然后看到了靳南的皮鞋。 整个人也懵了。 东里已然不打算进去了,嘴角微扯,“果然是一点也不了解!” 说罢,他淡然转身离开。 她微蹙眉,看他是真的介意、生气了,但又不知道追出去能干什么,就那么站着听他的车子快速开出去了。 包一扔,余歌才蓦地提高音量,“靳南,出来!” 靳南这回没拿着勺子了,他也知道这种撞见不合适,为难的看着她,“好歹你早点通知我……” 余歌倒是想,她现在怀疑东里压根就是在外边好久,看着家里亮着灯,试着套她话问她在哪。 一听不在家,故意让她回来的! 气得把他的一双皮鞋踹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买这双鞋的?” 靳南看了自己的新皮鞋,笑起来,“怎么样?我也觉得很好看!” 见她气哼哼的,靳南才道:“不是你购物清单里的么?我今天刚过来,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反正也懒得挑,顺便就买了一双同款的,你眼光不错!” 她闭了闭目,“如果我被离婚,以后嫁不出去,全是因为你!” 靳南一听,“这么严重?” 她无力的捡起包进了客厅,想着要不要给东里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毕竟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一个结了婚,还天天逼着他的女人,家里忽然有个男人在做饭像什么样子? 说不定,他以为,这就是她想离婚的原因,因为有了别的男人? 不怪说她随便。 无力的吐了一口气,拿了手机,却是给东里夫人打过去的,“……妈,东里一会儿要是回来,您告诉我一声?” 东里夫人做着面膜,赶紧拿下来,“怎么了?” 她张了张口,“……也没什么,他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 但是余歌一直等到快凌晨,都没有接到夫人的回电,说明东里压根就没有回家里去。 不是去他自己的公寓,就是去酒吧了吧? 靳南早就走了,她在的时候,他是不会留宿的,都是她不在的时候过来住。 反正他们之间的身份,只有跟三少做事这一层,没那么多讲究,她从来没多想,却忘了自己是已婚人士了。 就这么略显不安的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余歌还是首先给东里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时候才八点半,但是他的电话却是身边的秘书接的,因为之前接过两次,所以她能听出来。 “对不起,总裁这会儿已经进会议室了,要不您一会儿打过来?”对方很恭敬。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13、她曾经暗恋过的人 当然,余歌也不可能过会儿又打,免得他觉得烦。 她自己在家里吃过早餐之后打算去东里夫人那儿,最近想着出去工作的事,首先是要和二老商量。 虽然她其实已经决定了,但这么做也算一种尊重。 最近简小姐的感情似乎不太顺,二老身边没什么人,太过安静,她过去了还能说说笑笑,不过她提到出去工作,两人都让她自己决定。 “出去也好,多接触人,否则小智不知道着急!”夫人笑着道。 余歌心里浅笑,就算她出去工作了,他也一样不知道着急才对。 不过,事实又似乎不是这样。 因为当天的晚餐,东里回来吃饭了,看起来吃完饭还要出去应酬。 东里夫人在旁边笑眯眯的加了一句:“你是专门回来看看小鱼在不在家里的么?” 从餐桌上,男人冷着脸抬头,“您就不能安静会儿?” 夫人笑得更是开花,看了看低头不说话的余歌,猜到两人可能是吵架了,不过很明显儿子动怒,那就是有进步了! 这么一说,东里也没吃几口,从桌边起身,上楼换衣服。 余歌皱了一下眉,出去应酬专门换身衣服,晚上是不回来了么? 东里夫人敲了敲桌面,示意余歌跟上去,“他去应酬指不定又要喝酒,你干脆跟着去,顺便带点药,他喝酒不能开车,晚上你载他回来就是了。” 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车钥匙,递到余歌手里,“我让司机回去休息了!” 余歌无奈的笑,只好把车钥匙接过去,然后起身上楼。 进卧室的时候他已经穿得只剩外套,正在系领带。 “需要喝酒么?”她掩上门,问。 东里没有回应,低眉弄好领带之后拿了外套,似乎打算就这么从她旁边走过去。 余歌微蹙眉,伸手握了他的手臂,结果他力道正好的躲开了,回头还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一看这样子,余歌也不是傻子,知道他真的在生气,甚至肯定以为她和靳南有什么,连碰都不让她碰了。 那种嫌恶的眼神着实让她心酸了一下,一时间忘了动作。 东里正好看到了她手里的车钥匙,伸手过去拿。 她往回收了一下,“妈让我送你过去,你要喝酒,到时候再带你回来。” “我说要回来了么?”他不悦打断,试图再次去拿车钥匙。 余歌还是没给,仰脸看着他,“你这是生气么?” 他又怎么会直接承认这种事,既然她不给,也就不要了,转身往外走,大概是要换一辆车自己开过去。 余歌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死粘着他,皱着眉站卧室里。 感觉什么都没做,又像个犯错的人。 刚想着,看到了三少发过来的一条短讯。 【东里问我,你和靳南什么关系,好心把你暗恋靳南的事告诉他了,没事?】 余歌猛地瞪大眼。 什么叫她暗恋靳南?! 难怪他态度那么冷! 楼下二老不明所以的时候,看着余歌忽然快步下来追了出去,连拖鞋都没换。 “我帮你开车!”她一下子到了东里面前,呼吸有些喘。 说着真的往车子边走。 可她身后,东里已经转身去车库取另外的车去了。 余歌转头没见他,眉心紧了紧,赶紧跟进去,然后站在他挑中的车跟前,“三少跟你开玩笑的。” 男人抬头看来,语调淡淡的,“所以你急什么?” 她一下子语塞。 如果三少只是开玩笑,她没有暗恋过靳南,就不存在她精神出轨之类的罪名,急什么? 是啊,急什么?她怎么有一种心虚的紧张? 除了在乎还能因为什么。 反正他从来都不需要解释,估计也不信,就是但凡听到了就不舒服的心理作祟而已。 没办法,她直直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和靳南同居,还以为我跟你提离婚是为了跟他在一起?” 东里没搭腔,抬手要把车门拉开。 她直接过去按住车门,站到他和车子之间,“我说了不是!” “让开。”他很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腕表。 余歌纹丝不动。 他眉峰拧了一下,薄唇一抿便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车钥匙,大步往外走。 男人腿长,步伐自然迈得大,余歌是不可能追的上的,别说追上。 她刚从车库出去,因为太着急,脚下的脱下鞋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趴了下去。 周围是草地,可她摔在硬质路面上。 索性抬头看着钻进车里的男人,她干脆就不起来了,就那么盯着。 车子依旧启动了引擎,但他能从后视镜看到地上的人。 脸色更是难看,油门踩得“轰隆!”作响,但车子还在原地停着。 如果不是家里二老着急的走出来,也许他会下车看看她,但还是开车走了,气得东里夫人在他的车子后边骂他。 余歌鼻尖有些酸,但其实不怎么痛。 掌心破了点皮,发红,没有血,清洗一下就可以。 东里夫人却很紧张,但余歌坚持弄完之后去东里应酬的地方。 虽然这么长时间,被他冤枉很正常,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现在可不是非要跟他过下去的心思了,哪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忍着顺着? 东里应酬的地方一直都是随心情定,不一定去最高档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今晚很烦躁,索性就找了个特别吵的地方,余歌进去的时候直皱眉,还记得上次来找他的场景。 看来她过来也是对的,就这种心情,谁知道他会不会乱来? 至少她这段时间和他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他同时碰别的女人。 她尽量不打扰他,留着时间让他们谈正事,看到他们从特定的包厢出来,去了娱乐场才走了过去。 东里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拧了眉。 “认识的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朋友,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迈步。 余歌却被和他一起的男子招待了,一同坐在了舞池外围的休闲区。 偶尔会有人过来邀舞,也有人请酒。 她只当看客,一直到他几次喝了别人的酒才出声,“你能不能别喝了,自己身体还不清楚么?” 看起来,他也很配合,真的把酒吧放下了。 但不喝酒了总得做点什么的,抬头在那么大的区域搜索了一圈,起身直接把女人揽了过来,坐下。 当着她的面。 余歌几次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忍。 看着他带着女人离开,的确是往会所门口走的,到了前台的时候对着她一句:“结账。” 余歌愣了一下,“我?” “你不是人么?这儿还有谁?”他嘴里一点都不饶人,说罢就那么搂着女人等着。 看着她好几秒没动作,索性带女人往外走。 余歌不得不过去结账。 等她出去的时候,看着他让那个女人上了车,还是副驾驶,眉心一下子拧了起来。 走过去,俯身对着副驾驶的女人,“小姐,这个位置不安全,车祸的话伤得最重的就是这儿,知道么?” 女子冷笑一下,“坐这儿方便行事动不动?” 所谓行事是什么,谁都听得懂。 余歌也是一位东里要自己开车的。 然而,男人让女子坐了副驾驶之后,他自己竟然转脚去了后座,关上车门便闭目养神。 余歌愣了愣,快着脚步去了驾驶位。 然后看了一旁的女人,“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服务,路上您务必管好身体!” 女子瞪了她一眼,又委屈的转头看了后座阖眸的男人,只能憋屈的坐着。 “去哪?”余歌问。 “酒店。”后座的男人想都没想。 “对呀,这种事总不能回家做吧?”女子立刻笑着接话!俨然把余歌当做竞争对手了。   ☆、14、你最好安分点 余歌刚启动车子,听到他的回答,柔眉蹙起来,转头看了他。 可他闭着眼,无论她什么表情都不可能理会的。 车子也没走,她依旧保持转过身的角度看着他,道:“不回家去酒店干什么?” “去酒店还能做什么呀?”一旁的女子笑着对着余歌,眼神里满是暧昧。 余歌皱着眉扫了她一眼,再次看向后座的男人,“我载你回家,如果你觉得外人额能被带回去,那就这样,反正我无所谓。” 没想到后座的人竟然依旧不搭理。 余歌发现她最近脾气变得不好了,都是被他给弄的。 气一来,真的直接开车往老宅走,知道他最怕夫人唠叨,哪怕装,在二老面前都装得好一些,绝对不敢带女人回去,中途肯定会让她把人放下。 可是这次她想错了。 路程已经过半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在出了市区往郊区的时候,终于听到他低低的一句:“除了逼我,你还会什么?” 她忽然停下车,转头看着他,“我逼你了么?开车前我就让你选了,让她下去,我们回家。” 顿了顿,她微咬唇,“如果你真的这么爱玩,你放了我不行么?当初逼你是我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弥补还不行么?” 外面昏暗,也看不清后座的他什么表情,只声音听起来没有温度的低冷,“当初我没和商量过离?你点头了么?为什么要让你轻易如愿。” “所以你非要带她回去是不是?”余歌胸口有些酸,指着副驾驶的女人。 这不是丢他的人,而是让她成为笑话! “开车。”东里面无表情,语调淡淡。 余歌无动于衷,只是盯着他。 下一秒,他忽然转身下了车,又开了驾驶座的门。 “你干什么?”余歌一下子皱了眉。 他什么都没说,但很明显打算把她扔在这儿,余歌只能隔着车门玻璃看着他,“你太过分了!” 可是话才刚刚说完,车子竟然真的从她面前开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是真觉得他够讨厌她的,讨厌得完完全全没有了任何绅士风度。 这可是在郊外,她去哪儿打车?得走多久才回到市里? 她从来不会真的跟他生气,但这会儿真的想以后不再理他了。 二老那儿她是不可能过去了,她只能返回自己的公寓,问题是没有交通工具。 低头在身上摸了半天,痛苦的闭上眼,别说手机,整个包都在他车上了。 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载着别的女人离开,把她扔在这儿,她忽然觉得真想哭。 就那么在原地蹲了会儿,有车灯照过来、甚至停在她几步远处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以为他折回来了! 一眼就知道不是,微蹙眉,站了起来。 “上车吧。”靳南看了她,什么也没说。 余歌看着他开了车门等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靳南只说:“碰巧,再说了,都是三少的人,我还知道展北在哪个犄角旮旯执行任务,很奇怪?” 她现在也没心思跟他贫,默不作声的上车,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靳南直接把他送回了公寓,自己没打算进去,只道:“我得上荣京去,可能一段时间不过来,这回你清净了!” 送她到门口,靳南又笑了笑,看着她,道:“三少和我说了,他跟东里先生开玩笑的事,我想着你们俩别因为我闹矛盾了,所以正好没事去那条路转转,你还真被我逮着了!” 余歌愣愣的看着他。 “开玩笑的!”靳南拍了拍她脑袋,“你还真信,不怪人家东里少主要挑,男人喜欢稍微有点心思的女孩,否则没有征服感也没珍惜欲。” “谁给你说的这些谬论?”余歌拧眉,丝毫不赞同。 靳南已经摆摆手,冲着她用指尖点了点腕表,表示他该走了。 她只得勉强笑着摆摆手。 而靳南的车刚走,黑色卡宴转过弯,停在她门口。 靳南应该是看到他进来了,也许是想帮她给个解释,车子又倒回来。 余歌走了过去,拍了拍靳南的车顶,“你走吧。” 之后她走到他的车子跟前,神色很淡,“把我的包给我。” 她往车里扫了一眼,副驾驶上已经没有刚刚的那个女人了,没忍住委屈气愤下的恶劣,笑了笑,“怎么,路上就玩够了?那你速度挺快的!” 其实余歌以为,他能折回来,至少说明是担心她的,也许他会拿着她的包直接进去,反正她没关门。 但他竟然真的把包给了她,好像过来一趟就为了把包还给她似的。 余歌接过包,看着他转身打开车门,没由来的心酸,“你就真的有这么讨厌我么?” 他没有回答,继续着要上车的动作,余歌忽然一咬牙,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我把结婚的事公开,不是要遭罪么,那就一起吧。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听我的!” 这一回,他终于转过身,拧眉盯着她。 她知道,这会儿他心里一定更是厌恶她。 “敢你就试试!”男人终于低低的嗓音。 余歌索性就从包里翻着手机,他经纪人的电话她有,上一次见过的,别人先不说,和经纪人说他也紧张的吧? 果然,她刚把电话拨通,东里大步过来,一下子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她并不是一定要做这件事,但是今晚心里憋着委屈,固执的就去抢自己的手机,拉扯他的力道并不小。 大概是把他惹急了,一转手扬起来就把手机砸了出去。 余歌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去阻拦。 但是手机没保住,她也被他强有力的手臂一下子甩了出去。 “哐!”的磕在他车上,又落到了地上。 她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不是多疼,或者说心里的酸疼比身上的难受。 东里站在距离她两步的地方,在她被甩出去的时候脚步蓦地动了一下,可是冲过去的趋势就那么止住了。 一双眼深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最好安分点!” 余歌笑了笑,抬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视线是模糊的了,盯着他,“你觉得我会安分么?靳南都住到我这儿来了,我安分么?反正现在找个媒体曝光并不难……” “不是觉得冤枉么?现在怎么承认和别人有染了?”他打断她的话,关注点和她的不一样。 余歌看着她,“这不是我想离婚的理由,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离婚!这是你自己跳进来的沼泽,死也得给我死在这儿!” 他平时极少说这么刻薄的话,也许是刚刚靳南的出现又一次刺激到了他。 余歌却忍不住好笑,“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要对你这种冷暴力,巴不得我每天看着你和其他女人纠缠而高兴,因为这样的情况我反而乐在其中,一辈子跟你保持婚姻?我疯了么?” 她拿了旁边的包,转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大概是用不了了,也懒得捡,往家里走。 摔得不重,但是脚上穿着高跟鞋,走起来多少有些别扭。 刚要关门,身后一股力道将门撑开。 在她进去的同时也走了进去,怕她真的曝光?   ☆、15、我是不是男人你忘了? 余歌背对着他,听到这样的问话,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去看着他,“是你逼着我这样的。” “我难道要被你折磨还津津乐道么?”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去换了鞋。 本来想直接上楼,但因为口渴,不得不再进一趟客厅。 刚走过去就发现他竟然少有的抽了烟。 干净修长的指节夹着香烟是很优雅,但她却皱起眉。 余歌知道他不喜欢吸烟,也几乎不抽,因为要顾及他的公众形象,所以现在是转性了是不是? “别在我家里抽。”她冷淡的扫了一眼。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可男人倚在沙发上,非但不听,反而略微倚着,手臂搭在沙发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流里流气的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几秒后,他终于面无表情的开口。 余歌知道他在问靳南,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想回答。 想了想,又道:“不是说过了么?” “我喜欢他,当初逼着你领证就是看中你们家的钱了,这还不够明白?”她直直的看着他。 他厌恶她得直接给离婚证最好了。 可东里只是拧着眉,然后狠抽了两口烟,而后重重的吹向他,没有调弄,脸色很沉。 余歌实在受不了。 “哐!”的放下水杯伸手就要把他的烟拿过来。 然后直接按灭在茶几上。 蓦地,手腕却被他限制的那条手臂扣住,一下子朝他扯去,余歌失去平衡,直接跌了下去。 心里慌了一下。 耳边已经是他压抑而冷漠的声音:“你以为越是惹我,就离得越快?” “错。”他薄唇微动。 面色很淡,语调是冷的,忽然反身一下子将她扔进沙发里,“你越烦人,我会越享受折磨你、看你难受的快感!” 余歌仰脸看着他,越是看他那种表情,她会越生气。 “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她恨恨的盯着他。 “因为得不到吻安,所以你干脆留下我撒气?你是个男人吗!”她气得最后几乎是冲着他吼。 “我是不是男人你忘了?”他就那么低眉看着她,二话不说,抬手就解了领带。 余歌懵了一下。 强撑着一丝厉色看着他,“你最好不要这样,目前为止,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讨厌你。” “相互讨厌是不是更有意思?”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和他亲近。 可是他扯掉领带又解了衬衣扣子,余歌双手变得毫无章法,以至于听到了第三粒纽扣被她扯掉的声音。 衬衣也被她扯得歪到一边。 然后,领口那一抹红色就清晰的映在她眼底。 “你和刚刚那女的……你放开我!”她无比介意这种事,这和眼不见为净是两码事。 “放开我!”她稍有的冲他歇斯底里的吼,眼圈微红。 男人的动作也停了,目光落在她扯着衬衫的掌心上。 刚刚摔的,血都没干。 他刚想伸手去握,余歌猛然起身,“你走!” “手给我。”他的话和她不对题,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她不敢,他便整个扣了她的手臂,扔回沙发上。 ------题外话------ 好想断更,然而还是坚持写了点,明天尽量恢复正常~   ☆、16、写离婚协议,我签字! “要跟我发疯,先把你给我自己弄清楚!”东里对着她说话永远没个温柔的时候。 但是转身已经在找她家里有没有便携药箱。 她那一双手哪还是个女人的样子? 明明白皙得让人牵一下都奢侈,可手背上那刀的痕迹还若隐若现,上次又被烫了,这下连掌心都不放过。 以至于他现在对她的一双手有一种偏执的在意,哪怕一点点的不被她善待,就好像戳了他心窝子一样,脾气更是大得差点把电视柜都掀过去。 尤其,想到她之所以弄成这样,似乎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转头狠狠盯着沙发上的女人,语气刻薄得要命,“你骗了那么多钱,是都拿去喂狗了吗?!一个药箱都没有!” 余歌从沙发上坐起来,被他震天的吼声和一把扔了电视柜上的纸盒的声音弄得拧眉。 疯了的是他吧? 然后她站起来,打算自己去拿药箱。 结果是又一次被他按回沙发里,语气非常之臭,“没长嘴是不是?我问你在哪,让你动了么?!” 余歌抿了抿唇,颔首指了一下,“那儿。” 东里去找了,然后一张脸憋着快要疯了的表情,“那儿是哪儿?!” 她原本很烂的心情,看着他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想笑,只是笑不出来。 他们俩之间真是没法好好交流了,交流也有障碍。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药箱拿过来了。 她说:“我才是医生,自己可以处理。” 男人听而不闻,看她另一手想帮忙,他便冷眼扫过去,“如果那个手也想见血你也可以试试。” 果然吧,她不了解他,而且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天一个样。 不是说脾气秉性是一个人的固定形态?他没个定性的。 帮她处理好之后,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给倒了一杯水,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拧着眉。 也是很久之后,终于再一次问她:“有那么想离婚?” 余歌低着眉,看着自己擦破的掌心,被他用纱布裹得很丑,微蹙眉。 然后看了他,“如果你能像普通丈夫一样对我,我会离么?” “普通丈夫?”他嘴唇一扯,“全国上下,哪个普通丈夫是被女人用计逼着领证的,你告诉我!” 这话让她接不下去了。 然后才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想离婚,是不想拖累你,毕竟,我有前科……伯父伯母知道了不好,我想维持自己的形象。” 呵!东里侧倚着沙发,睨着她,“果然想的全是你自己,当初为了私欲要结婚,现在为了形象要离婚,你TM当我是个桩?!” 余歌吓了一跳。 因为他忽然提高音量,而且……爆粗了。 可见,他今晚真的十分暴脾气,也可见,她不能再惹他,要谈,也找其他时间吧。 所以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东里爆粗之后,目光扫过她的眼,俨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出口了。 反而是看到她妥协的反应,微蹙眉。 次次都这么容易妥协多好,他也不是个不会爆粗的男人,跟宫池奕爆过多少次了。 余歌准备上楼的时候,他冷着脸很不温和的一句:“手别给我碰水!” 她看了他一眼,自己是医生,难道还不知道这点常识? 而等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他竟然站在她的卧室里。 余歌一下子蹙眉,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因为他正光着坚实的上身对着她。 在她躲避的时候,他才把手里的白衬衫粗鲁的扔到她脸上,“把你的血给我给我洗干净了!” 她的血? 她面无表情,本来心情也不好,很想直接扔了,可是看到男人脸色太沉。 想好了今天不惹他,所以翻了一遍。 目光盯着他领口的位置,就是刚刚看到的疑似“口红”印记的地方。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血? 抿唇,她不说话了,转身又进了洗手间,理亏就只能保持沉默,帮他把衣服洗了。 但是还没动手呢,外边响起了男人压抑的声音,“让你别碰水,你聋了?” 余歌张了张口,又狠狠闭目。 她要疯了! 说是让她洗,不碰水怎么洗? 就这样,看着男人今晚真的跟神经病一样,走进来,让她洗的衣服拿出去塞进垃圾桶,顺便剁了两脚才解气! 她无话可说的站在旁边。 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很养眼,就是不敢多看,也不能多看。 余歌又一次被他拖着出了洗衣间,什么都没说,走过去直接把大灯给关了,就地将她压在墙边强吻。 她愣着。 吻来得突然又蛊惑,这根本不是她能抗拒的范围。 偏偏也是这样的氛围里,他薄唇冷然的道:“想离可以,等我要够了再说!” 他今晚喝酒了,原本她觉得没喝多,但是这一系列行为下来,余歌也不确定了。 尤其,平时总是凶成那样,说话越来越刻薄的人,在她床上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床上就是赖子,死活没有个够,理由霸道没依据。 反正她斗不过他。 第二天早上,她才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两年是么?这两年,你能不能稍微不那么风流?至少,不要同时碰我和其他女人?” 东里在床边穿衣服,那是一大早让人送过来的。 这才低眉看了她一眼,“我有必要答应你?” 反正他从不其他女人长什么样,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反倒是看着她不爽,他心里会无比舒服! 就像此刻,看着她一双素眉紧拧着,他则脚步闲适的迈出卧室。 没一会儿,就传来他的车子离开的声音。 余歌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起床的力气了。 以前,她真的不知道东里是个风流鬼,尤其她从监狱出来之后,他简直是缺了女人不行似的。 当然,不奇怪,因为她当初不也不知道他是个暴脾气么? 外界知道的那个优雅、谦谦有礼的明星暖男是个什么东西! 中午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刚好接到了医院方面的通知,工作的事定了! 相比别人来说,她的录用自然是要快很多,哪怕她曾经进去过,但那种药现在反而合法生产了。 有她这么个潜力股,医院抢都来不及。 因为这个事,她下午去了东里夫人那儿报喜,也预示着以后她会少一些过去的次数。 当天的晚饭当然是打算在那儿用的。 东里没说回不回来,东里夫人打电话过去问了,才知道他今晚还是有应酬,不是公司,是娱乐圈里的。 挂了电话,东里夫人皱着眉,“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喜欢娱乐圈的女孩!所以先见之明,让他赶紧跟你结了婚!” 余歌开玩笑,“原来我是撞您枪口上了?” 老爷子忙不迭的顺着她点头,“就是,你以为老太婆,心思多着呢!” 话说完被夫人拍了脑袋才消停了。 东里夫人这才看她,“我看他最近是准备接什么戏了,或者有什么通告,虽然这对咱们集团稍微有点宣传效果,但我一点不乐意,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你多和他联系联系,没上班就过去片场什么找他,知道不?” 余歌笑着点头,都应下来。 但其实上班之后她很忙,别说自己去找他,有时候他找她,她都不一定有空。 挺长一段时间,她和东里基本没时间说话,见面就更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她这样的状态不满,他忽然说要让她做女伴,出席什么晚宴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我没有礼服。” “四百万买的喂狗了?”他又一次提她一天就花掉的钱。 其实她后来明明退了很多,反正至少不下半数都退了,他肯定收到退款了,为了刻薄而刻薄罢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叫人给准备了一套礼服。 甚至,特意让人再次给她做了头发。 发型师问她:“小姐您上一次做的头发是哪一种?” 她微蹙眉,上一次的头发,她没好好打理,现在虽然还有型,但难免判断错。 “我叫不上来,你自己看着弄就行!”她道。 发型师为难了,“那不行了,那位先生交代了,就要弄之前那种!估计是觉得您那个发型最漂亮!” 东里? 余歌诧异的看向镜子。 她那天买完东西、做完头发回去,他一张脸黑得跟关公一样,怎么也没见惊艳,哪来的漂亮? 一定是随便说的。 不过她还是想了想,反正她自己也觉得好看,所以尽量找着发型册子里最像的。 做出来之后的效果应该是和他预料的一样,所以他看到之后没有沉下脸。 余歌还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随即觉得好笑,为什么讨好他还要这么紧张?好歹是药研圈内被人仰望膜拜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想罢,跟他去宴会的路上,她尽可能用着淡然、矜持的表情,不主动交谈,也不主动对视。 半路,终于听他沉着声,冷不丁的开口:“我欠你钱了?” “嗯?”她忽然回神。 东里盯着她那张脸。 化过妆,做过头发,本来就很好的脸型,在车外的光线映衬下没办法描述的精致。 唯独,他为自己挑选的礼服不满。 知道她身材好,可是没想到穿出来会这么好,目光几乎没办法往她下巴以下看。 看完不是移不开眼的惊艳,是莫名其妙的生气。 这生气的结果,就是对着她此刻冷淡又不解的表情吻下去,一手插进发丝,不破坏她的发型,又握着她精致的侧脸狠吻。 吻到她终于受不了了才松开。 看着她对他拧眉抱怨,“口红都被你吃了!” 男人看似皮笑肉不笑的扯唇,“你没擦口红,傻子!” 蠢女人!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比起化妆,此刻被吻得双侠绯红,“总算顺眼了!” 然后解气的自顾靠在座位上。 余歌蹙着眉,瞥了他一眼,想着来的时候明明看着她嘴唇很红啊!害她白担心。 快到的时候,她问了一句:“是你朋友还是谁举办的?都要见谁,说什么?” 男人眼皮都没抬,也没看她,只是道:“让你过来当个人肉桩子而已,把自己当角儿了?” 他一句话又把她给堵了。 她一赌气,进去之后还真是除了对着来的人微笑之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但是不可否认,但凡和他打招呼的人,一定会狠狠打量她一番。 她抿着红酒,表情矜持美丽,心底暗笑:这些人一定在想,又是哪来的漂亮狐媚子妖惑了他们的暖男? “这么能喝,就把下半场该我你全喝了。”旁边的男人忽然出声。 她也骤然回神,然后蹙眉。 她酒量确实不错的,但是替他一个大男人喝酒…… 一下子想到了他胃不好的事,所以点了一下头,“好。” 东里没想到她会答应,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眉峰微弄,没说什么。 结果,一点都不让人失望,和他说话、碰杯的人那叫一个多,可见他这披着羊皮的狼多么的受欢迎! 多少人被蒙蔽? 她也来者不拒。 东里就那么看着她,想着,也许她哪一刻就红着脸撒娇说她喝不了,带她回家。 可他想多了。 一个纤瘦的身体,完全是别人想不到的酒量。 以至于他最终拧眉,“你胃里装了个酒桶么?” 余歌抬手拍了拍脸,“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在三少身边混?” 他想要的,不是她这种强到顶的表现! 下一秒,他听完后脸色更差了,余歌嘴快,说了句:“我当初就是喝多了之后跟靳南……” 她猛地停下来,素手轻轻捂嘴,小心的道:“我……去趟洗手间!” 身后的男人绷着薄唇,“你给我滚回来!” 她已经优雅的小跑着钻出人群,往另一头走了。 站在洗手间里,余歌拍了拍胸口,果然多喝几杯容易出事,虽然她和靳南没什么,但当初就是喝多了点,瞎说话才让三少他们以为她暗恋靳南来着! 她在里边待了一会儿,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好像也才发现她胸口有点……太吸睛了? 雪白细腻的肌肤,露的也不是特别多,可是起伏十分诱人,锁骨优美的曲线映衬下无可挑剔。 可能是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有点儿粉粉的红。 那些人看的不会是都这儿吧? 稍微拉了一下领口,微蹙眉后转身出去。 忽然遇上一个男人,差点后退崴脚,被扶了一把。 “吓到你了?”对方笑着问。 余歌纳闷的看了看附近,空荡荡的,不知道这人在这儿干什么,只好礼貌的笑了笑,“没事!借过。” 男人笑起来,“我专门等你的!” 她一愣,“我们……认识?” 男人笑起来也算面善,不帅,还有点胖,看着她,“我是经纪人,看小姐面生,不过身材很不错,考虑过做模特么,或者已经是了?” “不考虑。” 她还没回答,旁边传来男人冷冷的回答。 东里瞥了男人一眼,那男的低了低眉,他就这么拽着她的手走了,连招呼都跟人打。 “什么人你都聊?”刚出去到拐角,他忽然松开她,蹙眉。 余歌张了张口,被他打断:“就你这样当模特喝西北风么?没点自知之明!” 嘿~余歌咬唇,她身材怎么了? 可是她刚要说话,又被他拽着走。 这次索性带着往楼上走,楼上是给贵宾的单独休息室,他这种大腕肯定是有的。 给她开了门,东里把她推了进去,淡淡的道:“我还有事,在我谈完出现之前,踏出这扇门一辈子别想离婚!” 不就是搭讪了一个面善的胖子么?她本来想说什么的,一说这事就闭嘴了。 可转念一想,一辈子不离不是也挺好的么? “你说的?”她忽然开口。 东里刚转身要走,回过身来看着她。 余歌对着他笑了一下,“你去吧,我不走出去。” 然而,他不走了。 盯着她那张脸,和酒后越发诱人的锁骨、以及…… “你……”她看着他忽然一步迈进来,顺手勾了她翻身往里,反手又把门关上。 每一次都这样的,看起来对她讨厌至极,可是每一次都吻得很凶,很专注。 也许,是这一次她穿的衣服太方便了,他从她的唇、耳,一路往下,最后将她压进休息间的床褥里。 余歌后知后觉的回神,“这是宴会……” 他不理会,把她抗拒的手腕握住压在头顶狠吻。 那么漂亮的礼服、这么迷人的发型,全被他糟蹋了。 幸好他知道这是宴会期间,没有太过分的无休无止,只是他起身之后不让她乱动,他自己先走了。 余歌抱着被子缓了好一会儿。 他最近是不是频繁了点?和他最近出去酒吧找女人的频率差不多了。 之后,她没事可做,就在休息间的角角落落里找隐藏的摄像头,万一知道今天宴会,有人偷偷放了,他就可被毁了! 当然了,她白忙活,这种事,举办方不可能让发生。 终于等她穿好衣服,整理仪容,等了好久,他回来了,也不知道去谈了什么,看起来也没怎么再喝酒,直接带她离开。 之后的几天,她留意了一下,果然,娱乐圈里偶尔会看到有人好奇那晚东里的女伴是谁,什么身份? 她每次都会看看别人的猜测评论,但是都没什么心意。 最有意思的一个,就是以为她是东里的粉丝。 “一定是,仗着粉丝的身份,做了什么让东里不得不带她出席的事,肯定逼迫男神了,男神一晚上那么帅的脸,都办成北冰洋了!” “尤其他上楼去休息之后下来,那叫一个怪异!” 余歌笑了笑,他上楼之后脸色怪异那是因为刚做过少儿不宜的事,好么? 这件事她也就是看看即过。 接下来几天去上班,总会莫名觉得有人跟着她,只是每次又什么都没发现。 一两次,她会觉得是错觉,但次数多了,她开始起了警惕。 甚至给三少打过电话:“你最近有什么事么?我这边会有什么动静的话及早告诉我。” 宫池奕纳闷,“没有。” 没有? 她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有惹到什么人,要说她惹了的,绝对只有东里。 该不是他想捉奸?捉奸了只能离婚,他又不离,捉了干什么?只为了拿证据吼她、凶她,心里舒服? 他也没那么幼稚和悠闲。 这事她还没想明白,东里就过来找她了,等在医院门口。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一个老太太拿着看不明白的病例让她给看看,因为医生的字太有个性。 余歌只能看向门口,示意他等会儿。 老人病例挺厚,医生写了很长一串,她很努力的做到仔细解释,这大概花了个五六分钟。 终于送走了老太太,她才走出去,双手放进白大褂了,走得并不急,反而有刻意让他多等一会儿的嫌疑。 东里看过去一眼,果然眉头拧了起来。 她心思笑了一下,准你折磨我爽快,不准我抓机会看你不好受? 有人推着轮椅过来,她又很礼貌的让路,站那儿看着不远处的男人黑脸等着。 等人过去了,她才不慌不忙的走过去,一边道:“干什么?我很忙的。” “余医生两分钟多值钱,我给行么?”男人毫不温柔的语调,一如既往。 她倒是挑了挑眉。 这边他正要说什么,或者已经说了,反正余歌没注意,因为她的视线忽然被快步走过来的人吸引了。 看不清是男是女,兜帽衫,步伐特别快,还从卫衣里边快速套着什么。 余歌一下子紧了眉。 她是和三少待惯了的人,那个姿势,她能想到的就是把枪和匕首,尤其这人黑色卫衣、兜帽衫,腾腾的走过来。 也一下子想到了最近一直在跟踪她的人。 就在那人靠近的瞬间,东里甚至没反应过来,她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冲着快步过来的人就是一拳,加一脚! 他愣在那儿。 地上被打翻的人正哀嚎着,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会儿,余歌弯下腰,一把抹掉那个人的帽子,才发现是个女孩,痛苦的拧眉。 “说!你跟踪我干什么!”余歌语调空前的严肃,一点也不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软下来。 然后才看向女孩从衣服路伸出来的手,愣了一下。 不是刀,也不是枪,是…… 一支笔? 东里刚走过来,就见那女孩睁开眼,痛苦的看着他,“我喜欢你好久了,我就是想要个签名……” 余歌脑子里轰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 这就是所谓的隔行如隔山,不同的一个简单行为,所想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一来,她一下子被迫成了热门,不是好事热门,是几乎被人肉。 尤其女孩的家长讨伐声很重,女孩直接在她的医院住院了,非要个说法。 “至于吗?不就孩子想要个签名,下这么重的手,她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妇科再出什么毛病,我不会放过你的!” 余歌除了道歉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网上的粉丝骂声依旧很重,甚至质疑她压根就是给东里招黑。 “她就是那个宴会上逼着男神带她的女人,不要脸!” “以为粉丝就她一个?别人要签名还想要人命吗?” 余歌知道舆论的可怕,但是没体会过娱乐圈的口诛笔伐。 她以为她能挺过去,而且觉得没什么,但是看低了他的粉丝力量。 如果不是他压着,也许,她真的被扒光了扔街上喂狗去了。 为此,她至少写了五封道歉信给粉丝,也每天在给那个女孩家道歉。 一开始她很真诚,但是无论她怎么道歉,双方始终不停歇,终于让她难以理解,甚至委屈到生气。 最生气的,大概不是被粉丝说什么,被家长说什么,而是他只顾着安抚粉丝和家属,他没问过她的情况。 半个月之后,她看着他,“我不想再写道歉信。” 东里正接着电话,很可能她的那一句已经被对方听到了,所以他脸色变了变,对着那边的人,“对不起,稍后回过去。” 挂了电话,他依旧是沉着脸,“错了就道歉,哪不理解?” “我没道歉么?”她越是心酸。 忍了这么久,一下子红了眼,“你的粉丝是人,我不是?我道歉他们听了么?我没去看病人么?她的费用我全报销了还想怎样?” “娱乐圈就了不起了,是你的人就能这么欺负我?” 东里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哭,凝着眉,没说话。 她已经抓起包出去了。 他这才拧了眉,“你去哪?” 余歌回了医院,她今天不用上班,特意去了那个女孩的病房,进去的时候依旧眼圈微红。 家长本来是责难的,看到她这样,愣了一下,没说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余歌问。 家长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你走吧。”那个女孩开口。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特地过来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不用客气。” 家长看了她,“你还是走吧,我们不追究了,也不想总看见你。” 但她很坚持,所以最后让她给孩子做一顿晚餐。 余歌笑了笑,“附近有市场,我去买食材,想吃什么都行,我厨艺还不错!” 女孩看了看她母亲,点了几个菜。 余歌走过去买菜的,隔着不远,想一个人走走。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下雨了,两手都是东西,索性直接淋雨。 医院有厨房,她去借用了。 其他人见她衣服湿着,让她赶紧去换,“我下帮你摘菜,你去换衣服!” 余歌笑了笑,“谢谢!” “谢啥,医院里谁不知道余医生什么人,外边那些小孩不懂事而已!”看来谁都知道她被讨伐了。 可余歌虽然去换了衣服,还是成功的感冒了。 给病房里送晚餐去的时候脑袋就开始浑浑噩噩,好容易出来了就开始一个劲儿打喷嚏。 一个人回了办公室安静着。 东里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起身。 没有接,去找了感冒药。 电话响过一次之后又响。 她咽下药之后还是把电话接了,但是刚接通就是他和平时一样毫不温柔的语调:“这个时间了,不知道家门在哪是不是?” 平时她受得了,但是现在一听到他这样的话,什么都没说,直接给挂了。 他再打,她还是挂,索性把手机扔了躺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冒没加重,但是她躺得有点困了,可是也被一阵敲门声弄醒。 她坐起来,过了几秒才慢步走过去。 门刚一打开,外头就是他那张神色很差的脸,薄唇紧抿盯着她。 “如果你是来指责我的,改天行么?”她看了他。 随手就想把门关上。 却被他一把推开,门框一下子撞了她肩膀。 也许没多痛,可是委屈使得她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倔强的红着眼瞪着他。 东里反手把门关上,回头见了她的模样,自己要说什么已经给忘了。 “你不是有事吗?”她语气也很不好了,“说完了赶紧滚!” 可他只是拧眉看着她,几次想抬手擦眼泪,都在刚动的时候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她现在最不想跟他说话。 忍不了就会把委屈露出来,但他显然不是那个良人。 所以她想转过身不想面对他那张脸,却被他握着手腕带了回去。 碰到她手腕上的温度,他拧了眉,抬手附上她额头,“你去淋雨了?” “为了给人做饭?”他上一句还好,下一句一下子就黑了脸。 显然,她今天下午做了什么,已经有人和他汇报过了。 “我把你粉丝伺候得很好,满意了么?”她看着他。 男人下巴冷了冷,“让你伺候了么?” 余歌自嘲的笑了一下,“粉丝把我说成那样,你没有一句话!我现在伺候别人,你也不乐意,还想怎么样?” “我受够了!”她忽然提高声音。 眼泪更是止不住。 面前的人虽然脸色很差,可终于抬手拂过她的脸颊。 余歌并不买账,一把打掉他的手。 他反而锲而不舍的重复,因为她的抗拒才索性一把将她掳了过去,封了唇。 他知道这些天忽略了她,但原本以为她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毕竟,当初可是能逼着他领证,忍受他一年的冷漠都扛得住的女人。 “别再哭了!”他的唇没离开,嗓音低而模糊。 “咸死了!”他再一次开口,状似嫌弃、不乐意的盯着她,可是薄唇缱绻不肯离去,甚至越吻越深。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的吻结束后,淡淡的看着他,“我今晚住这儿。” 东里这才拧眉,“我没地方让你住怎么的?” 余歌没意味的笑了笑,“我不是要伺候好你粉丝么?或者叫做你的老婆们。” “有意思?”他低眉凝着她,脸色淡了下去,“适可而止,还要怎么样?我过来也接不走你是么?” 她没看他,不回答。 然后听到了那个收惯了万人追捧的摔门离去。 就这样过去几天。 余歌发现网上的讨伐帖子确实少了,但是那天愤然摔门走了的人一直都没联系她。 头一次,她也丝毫不打算联系东里。 大概就这么过了十来天。 东里夫人终于给她打电话,依旧是担心他欺负了她,“我让他过去给你道歉好不好?” “妈知道你委屈,那些粉丝小孩确实不理性,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抿唇,“妈,我没事,也没和他粉丝生气。” 都是小孩,她犯不着,真是生气的,大概真的只是对他。 她也想说让他不用过来找她,更别说道歉了,但是东里夫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坐在家里,皱着眉。 一小时后,黑色卡宴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上的男人拧着眉,很久都没有下来。 过了快十五分钟,他才下车,迈步进楼,直接往她办公室走。 敲门半天没人理会。 有医生过来看了他,“您找余医生么?” 他点头,“她去哪了?不上班?” 那人笑了笑,“这两天余医生都不用上班啊,调动前让她休息几天很正常。” “调动?”他拧了眉。 对此一无所知。 她是打算又一次瞒着他离开是么? 东里直接去找了院长,院长推了推眼镜,也不问他的身份,因为加过很多次了,多问不合适。 只是道:“小余报了援非医疗队,我也劝不动,她非要去,过几天就动身了!” 援非? 他下意识的拧眉,“去哪儿?” 院长笑着,“明知故问了先生,援非援非,还能去哪?” 那是她能去的地方么? 东里一刻不停的从医院离开,一路上脸色差得厉害,车子停在她公寓外更是难看。 “嘭嘭嘭!”门铃也不按,直接抬手敲门。 余歌大概猜到是他了,开了门,没让,抬头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嗯?”门外的人依旧沉着脸,“我委屈了你,你就跑到那种地方遭罪,你当我会心疼!” 她语调淡淡,“我没想让你心疼,在这儿是受折磨,去那儿也是受折磨,但去那儿助人为乐,我乐意,不行么?” 东里几度绷紧下颚。 最后才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之后又立在门口,盯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离婚是不是?” 他忽然拽着她进了客厅,把她扔在沙发上,然后在她房间里满世界找纸和笔。 找到之后“啪!”的扔在她眼前。 “写,离婚协议,我签!”他盯着她,“满意了么?” 余歌无动于衷,抬头看着他。 她知道,任何人对援非项目都会存有恐惧心理。 就那么不巧,这两天很多新闻,那边暴乱了,医疗小组进去又被打出来,不少受伤的人。 “愣着干什么?!”他忽然吼她。 甚至头一次对着她红着眼,“还是你宁愿去那儿送命?!” “行,你去!”他一把又把纸笔扔进垃圾桶,“你最好别TM再出现在我面前!” 余歌两次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弄得肩头跟着颤了颤,愣愣的看着他,莫名的开始掉眼泪。 他似乎是看不了她流眼泪的模样,一把抓起旁边的沙发扔在她脸上,“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把沙发布拿下来,看到的就是他大步掠出她房间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气急败快,气得头一次见他红着眼圈吼她。 平时他多冷漠? 不知道他怎么和东里夫人说的,没一会儿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余歌微抿唇,压下哽咽接通,“妈!” “小鱼,你怎么不愿意过来?晚饭吃了没有?妈给你热着饭菜呢,过来吃点,好不好?” 她最受不了的还是东里夫人这样的好,每次总是让她觉得愧疚。 可是她这次是真的不想过去,想说的话又道喉咙里就出不来。   ☆、17、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脑子里还想着东里这些天忽然转性似的怪脾气,又犹豫着要不要回老宅去。 她这边还没考虑好,东里夫人已经让司机过来把她接过去了,她没办法拒绝,让司机白跑一趟。 什么也没带,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给她留着的晚餐作废,让佣人重新弄的夜宵。 “给小智打了电话,不知道在哪鬼混,看样子又不回来了!”东里夫人一脸的不乐意。 而后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明天他肯定回来!” “为什么?”她略微不解。 佣人在一旁笑着,“因为明天大小姐回来,少爷不听别人的,但是不敢不听大小姐的,否则要挨揍!” 余歌笑了笑。 简小姐虽然看着是个女强人,但气质高雅,怎么也不像会动手揍亲弟弟的人! 关于她抱了援非小组的事,看样子东里并没有跟二老提起,因为一直到睡前,她也没听二老问她。 睡前,她照例问了问还在住院的女粉丝身体状况,和先前不一样,今天下午的时候,家长的态度就好了不少,这会儿打电话过去更是对她客客气气。 余歌纳闷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这个号码没打错! 总不会是她下午一顿饭把人感动了? 不过,她可没给网上那些粉丝送饭,但是微博、论坛等等,骂她的声音很明显的减少了。 东里夫人从佣人那儿拿了感冒药过来,亲自给她送到房间去。 等她吃完药,才笑着看她,“这段时间你们俩都忙,很少回来没关系,但是别十天半月不见面啊,妈等着抱孙子呢!” “……”余歌端着水杯,用喝水低眉的动作逃避这个问题。 但是杯子被夫人拿过去就没办了,只能勉强的笑着,“我们在努力呢!” 东里夫人狐疑的斜了她一眼,“我老是老了,但是眼睛还没花呢!” 然后叹了口气,“小智这脾气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不开窍呢?” 说起脾气…… 她看了看东里夫人,“……妈,您以前和爸谈恋爱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冲您发火么?” “小智凶你?”东里夫人立刻瞪着眼。 “没没!”她赶忙摆手,“不是那个发火,看起来脾气很大,但从来不会对我动手的,您放心!” 东里夫人眉头一挑,“那脾气太差也不行啊,女人是用来宠的,必须得温温柔柔!” “我从小教他的可都是温柔、耐心。” 平时的东里,除了不爱跟人唠叨之外,也是个绅士,不算暴脾气。 这个余歌也是认可的。 只限于对她而已,而且分时段,所以她也不好说了。 睡之前,她特意看了手机,没有他的短讯或者电话。 刚刚怒气冲冲的吼完就走了,也不知道好点没有,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看起来挺严重。 别一气之下真做出什么来。 但她担心也是白担心,连他去哪都不知道,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没人喊她起床,甚至刻意让她睡个懒觉,所以她醒来的时候,简小姐竟然已经到家了。 见了她之后给了个亲和的微笑。 虽然刚到,但是那么高贵的气质下,丝毫看不出舟车劳顿。 余歌所有看了看,就是想看看四少宫池彧有没有跟着过来,虽然也听说他们俩的姐弟俩发展起来有那么些困难,但应该没有简小姐办不了的事和人才对。 然而,四少确实没有跟着回来。 妯娌俩后来单独轻松的聊了聊,不免聊到感情问题。 “有个人聊这些真好!”东里简淡笑着看余歌。 在余歌好奇,她都怎么制服四少,发展这段感情的时候,东里简忍不住笑,“被制服的似乎是我。” 从一开始,就是他猎取的她。 只是后来的时间里,维持发展出力的,成了她而已。 东里简淡淡的看向远处,“感情这种事,两情相悦只是那一瞬间,维持才是大工程,有时候男人比女人胆怯,你不逼他,他不会看清自己的想法,也不敢踏出艰难的第一步。” 余歌低眉,自顾一笑,“我逼他已经够狠了,都反弹了!他现在估计每天看到我都想掐死我!” 东里简勾唇,“至少你逼婚成功了,我还在路上!” 就是因为东里简想结婚了,可是四少始终没有给个准信,她逼了一把,结果把他惹恼了,已经很多天不见她。 这次她回来,宫池彧也没过来,这冷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余歌微蹙眉,“四少在情场的名声……挺拿什么,你不怕他乱来?” 东里简精致的眉眼微弯,“男人那些传言里的风流,不过是一种面子而已,你当真?” 她微抿唇。 东里最近也很风流,至于有没有跟别人真枪实弹,她没真想过,想了难受。 好一会儿,东里简才道:“他若是可以,那就一直别找我,反正他不过来,我不会再去伦敦,我公司在这儿,国外的项目可去可不去。” 余歌听出来了,她这就是逼四少而已。求和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比较矜持! 末了,东里简看了她,“小智昨晚和你吵架了?” 余歌挑了挑眉,已经习惯了。 把最近的事和简小姐说了说,反正都是一家人。 东里简听完之后笑起来,“小智平时脾气还可以的,反正我没见他凶别人!” “所以说他讨厌我。”余歌无奈的道。 可是简小姐笑着摇头,“我看未必,心理学上呢,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掩饰,他心里越在乎、越害怕,就越不肯温和,只能用一种暴躁的状态,甚至提高音量也掩盖他的紧张。” “你不妨继续逼他,濒临到那条线了,他肯定主动缴械,信不信?”东里简笑着。 因为,她作为姐姐,没人比她更了解她亲弟弟了。 可是还要怎么逼他呢? 余歌这几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彼此之间气氛太差,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每天都在冷战。 她最近更不可能主动找他的。 一直到援非小组出发前两天,她还真是不得不找他一趟。 但是找不到人,只能给他打电话,“你在公司么?有空过来一趟……?没空也行,我这个公寓租期快到了,那时候我肯定在国外,但房子我要继续住的,得麻烦你帮忙缴费,钱我会放到你那儿的……” “我没心思管你的破事。”他冷淡的语调,恨不得这就挂掉。 余歌皱起眉,“你别挂!” 语调缓了缓,“你也知道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家人,只能拜托你了,总不能我回来没处可取吧?” “跟我有关系?”东里尾音轻挑,满是不耐烦,“我逼你参与援非小组了?” 余歌抿唇。 想了想,“……那我只能找靳南帮忙,你不要因为这个给我挑刺就行……嘟!” “喂?”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被挂了的电话。 那一整天,她再也拨不通他的电话了,下午给他发了个短讯,“我明天一早的航班。” 其实,应该是凌晨的航班,所以晚上她都不打算睡了,十一点去机场等着。 短讯过去之后,石沉大海,不可能得到他的回应。 但东里并非没看到。 他看到了,而且查了那个航班信息,知道凌晨出发。 那时候他在会议室,低眉盯着手机,蹙着眉,弄得参会人员不明所以。 结束会议之后,他回了办公室,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双手叉腰站在偌大的空间里来回走了几次。 秘书被叫进去的时候有些紧张,看出来他这两天情绪压抑了。 “您叫我?”秘书站在门口看着他。 东里叉腰的单手冲她招了招。 等秘书过去之后,他已经弯腰列了一张表,秘书扫了一眼,全是名酒,所以皱起眉看着他,“医生不是说,您的胃最近不能酗酒么?否则再胃穿孔可就麻烦了。” “让你去就去。”男人淡淡的语调,把纸张给了秘书。 一小时后,总裁办公室里陈列着他要的那些名酒,和一只精致的酒杯。 之后秘书被赶了出去。 员工们陆续下班,谁也不知道总裁在里边干什么,下班前最后一个进去的人出来之后一脸莫名。 “总裁什么也没干,坐那儿干喝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恋了呢! 秘书不放心,出了公司之后又折回去,但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一边办公,一边等着。 果然一个多小时之后,楼层忽然热闹起来。 秘书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几个白大褂从电梯快步出来,她一转头又看到总裁一手捂着胃,一边拧眉挪步出来。 看起来很痛苦。 果然,胃痛了吧? 秘书赶紧过去帮忙。 东里被送往医院,在车上就吐了,一开始吐全是酒,逐渐逐渐掺杂了红血丝,看得医生直拧眉。 “有胃出血病史?” 秘书赶紧点头,“我们老板胃不好!” “胃不好还敢喝酒?!”医生骤然黑了脸,而且很明显是空腹。 东里闭着眼,虽然难受,但神志很清晰。 他被送进医院,必须去洗胃,因为有胃出血病史,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穿孔,还得等专家过来。 洗胃的过程够痛苦,他倒是拧眉忍着。 后来医生给了他缓解护胃的药,可是护士刚走,他直接把药扔进垃圾桶了。 等下一个护士进来,他冷不丁的道:“叫你们医院的余医生过来。” “啊?”护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个余医生?余歌……她虽然很厉害,可是不是这个科哦!” “我让你们叫她过来,哪那么多废话。”他面色冷淡,原本很英俊的五官,这么对着人说话,反而让人不敢直视。 护士被吓得愣神,然后找科室夜班负责的医生。 医生过来了,看了东里,态度很好的笑着,“先生是认识我们余医生么?” 他不搭话。 医生只得继续道:“恐怕是不行,余医生参加援非小组,应该今晚去机场,这会儿恐怕要出发了,过不来的。” 东里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钟表。 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 转眼,忽然冷着声:“把我手机给我!” 医生听着他这种命令式的语调,笑容里带着无奈,但也以一种病人最大的职业心态,好脾气的道:“我们主任马上就过来了,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几分钟吧?” 可他忽然翻坐起来,伸手把旁边的外套拿了过来。 拿手机的时间,病房里的新闻播报着:“近日,又一批援非小组即将抵达南非*国边境,因为当地环境恶劣,暴乱蔓延的缘故,已经有多个小组成员带伤归国……” 东里眉峰拧了起来,没有看那个医生,而是又一次坏脾气、命令式的开口:“把电视给我关了!” 听得人心惶惶! 医生张了张口,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病人,看着这么英俊……算了,给他刷个脸! 他正给余歌打电话。 耳边那些新闻的生意是没了,但他这会儿心里很不安定。 终于等到她接了,也不等她说话,直接道:“我在医院,胃出血,过来给我缴费办手续。” 余歌这才刚要出门。 脚步一顿,手里的行李也顾不上,“你怎么又胃出血!” 走到门口,她看了时间,快来不及了,直接拖着行李去医院,想着之后再赶去机场。 上车之后,电话还没挂,她一直皱着眉,真真实实的担心,毕竟她见过他吐血的样子,很吓人。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空腹喝酒!你连自己的胃都照顾不了,还谈什么企业事业?” 不,他就不该再碰酒,一两口都是宽赦! 电话那头的男人倒是理直气壮,“我照顾不了自己的胃,你又不是的一天知道。” 她一下子语塞,心里更气,“连那点医药费都交不了?” “晚上出去花在女人身上了,不行么?”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调。 这次余歌干脆挂了电话。 到医院的时候,她拖着行李进去的,但没打算带进病房。 东里抬头,在她推门的时候也看到了她脚边的行李箱,脸色暗了暗,转过脸后倚在床头。 护士也在旁边。 余歌看了护士,“他什么情况?” “正在等着做进一步检查!”护士回答。 她转头看了看,没见到他吐的血,衣服上也没有血迹,看来是没有上一次严重。 但也没法掉以轻心。 她拧了眉,看了时间,又看向护士,“能让他快一点做检查么?” 护士刚要点头,东里淡淡的道:“不着急,我现在不舒服,不想做,明天一早吧。” 然后闭上眼。 余歌看了他,等护士出去了,她才蹙起眉,“我马上就要登机了,没办法陪你到明天早上的!” “你可以放着胃出血,甚至胃穿孔的丈夫去国外,我没拖着你。” “……”她无言,定定的看着他。 忽然问:“你今晚去应酬了?” 他看似闭着眼漫不经心,只是“嗯”了一声。 余歌蹙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医生居然也一直没过来,她着急得数次看表,不得不开口:“要么,我让你妈妈或者你姐过来照顾你,我真的该走了!” 这回,他睁开眼,转过头看了她。 “东里简回来了?” 她还以为他知道的。看来简小姐没通知他。 下一句,听到他的话,她不知道要给出什么反应。 他说:“让她过来照顾我,除了胃出血,胃穿孔,也许会加一项肋骨骨折。” 然后装模作样的拿了手机,头也不抬的对她说:“你走吧,我给东里简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我。” 余歌还真是不放心。 虽然她没有真的见识过简小姐的以暴制暴,但…… “你去哪!”她忽然转身,东里蓦地抬头。 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两个字,“请假。” 今晚她显然是走不成了,必须临时跟院长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因为是她自己主动申请的。 殊不知院长高兴都来不及! 而另一边,负责给东里做检查的医生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是他的秘书千说万求的不让去,拽着医生的白褂子。 “您行行好!我们总裁让我拦着您,否则我明天开始就失业,您先去忙别的病人,明天早上再给他做检查?好么?” 医生一脸不解,“病人的病情是没法耽搁,你负责么?” 总裁说他自己负责啊,秘书欲哭无泪。 “那要不,您等过了十二点再去也行,拜托!” 医生是真被弄得莫名其妙,但秘书也拦不住她,简直过去看了东里。 那时候余歌已经给院长打完电话了,站在病床边拧眉看着床上的男人。 “余医生也在?”来人见了她,淡笑。 余歌点了点头,问,“他什么情况?” 医生看了东里,“我这才要给他做进一步检查呢,早该过来了,这小姑娘硬着拦着……” “不是检查么?”东里在床上忽然冷声打断。 余歌已然狐疑的看了他,一路目送他被医生带走。 等他被推进去了,她看着东里的秘书,问:“他今晚应酬喝多了?” 秘书下意识的摇头,然后想起了总裁的交待,又硬生生的改为点头,道:“……对!总裁最近很忙,每晚几乎都有应酬,喝酒是免不了的事,今晚对方又很难缠,所以多喝了两杯!” 余歌一直盯着秘书的眼。 听完之后什么都没说,安静的等着。 等东里出来之后,她跟医生单独聊了会儿,其实他的情况,她一直都很清楚。 没有比之前严重,也没有所好转。 回到病房,她也不多问他今晚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胃出血,只是看了他,道:“我给你做一套养胃的食谱,要么?” 东里,在床上,“免费?” 余歌瞥了他一眼,“你要肉偿,我可能也不会介意。” “哼!”他冷哼一声,“我得多缺女人才找你?” 她这才笑了笑,也不是没缺过,要的时候也没见矜持。 然后听他道:“能现在去做么?我没吃晚饭,加一顿夜宵。” 余歌坐在了旁边,从医生那儿拿了纸笔,想把给他的食谱写下来,听到他的话才看过去,“我只是给你食谱,没说给你做。” 这话让东里蓦地沉了脸,盯着她。 余歌脸上的表情淡淡,知道他盯着自己也不去看。 过了会儿,纸和笔一下子被他抽走,顺手扔了,“不用写,我吃不惯乱七八糟的人做饭。” 她终于笑,“你想让我做?” 然后她蹙起眉,“我顶多留两天,还是要过去和援非小组汇合,恐怕没法满足你……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做的饭么?” 别忘了他当初扔了她做的菜。 但这些东里都不去听,只是拧眉,“你还要去!?” 她淡淡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么?” 一边说着,她拿了手机,把包也拿过去,道:“想吃夜宵?我去做。明天的我会安排人给你做的,食谱很重要……” “我不吃!”他改了口,语调僵硬。 余歌纳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她的行李还在病房门口呢。 索性道:“看来我是真伺候不了你,既然不吃,那我今晚直接过去吧。” 说完话,她看了时间,想着下一个航班也可以,想先出去订个票。 可是转过身才走了两步,觉得身后不太对劲。 来不及回过神,一阵风拂过来,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整个人被他扯了回去。 气急败坏,又忍无可忍,这些天的坏脾气到了头的样子。 “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那声音,近乎咬牙切齿的低沉,模糊,扣着她的手气得很不断掐断她一样。 余歌颚愣的看着他,“什、什么?” 东里没看她,扔掉她的手腕之后,拿过自己的外套给她扔了个支票,“从今天开始,我这个胃就是你的命!伺候不好,你就给我陪葬。” 她看着支票,关注点歪了。 “你不是说没钱缴费么?” 男人扫了她一眼,“忘了!不行?” 然后躺回床上。 余歌握着支票,空头的,她写多少是多少的那种。 然后看他,想到了简小姐的话,再逼他一点,他一定会濒临界限,暴脾气下的真面目就出来了。 比如他刚刚咬牙切齿的那一句? 她走过去,低眉,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支票,道:“今晚叫了几位小姐?我帮你省点开支,可以少填点数额。” 男人抬眸,那种表情很复杂,字句僵硬,“你最好别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歌脸上淡淡,心底笑了,“夜宵还吃么?” “不吃!” 她却接话:“晚上喝汤比较好,那就炖个汤?” “不喝!” 她说:“知道,那就汤了。” 然后转身出去了。 东里转头看了一眼,她的包还在,说明她不会走,脸色才有所缓和。 好半天才抬手扶额,女人有时候就是噩梦!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脾气,什么时候能把那种从来不屑的电影台词搬出来,从未想过。 已经做了。 吻安让他接的戏里,他都坚决不接受除了爱好、喜爱之类短语外,用“爱”来表达情感。 熬汤需要时间,她尽量做最简单的,量也不能太大,就是让他暖个胃,垫个底到明天早上而已。 余歌回去的时候,一眼没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没怎么在意。 等他喝汤的时候,才找了一遍,真的不见了。 皱起眉,“我箱子呢?” 男人头也不抬,漫不经心,“什么箱子?” “行李箱!”她放了好几本医书的! “你让人拿走了?” 东里放下碗,看了她,神色坦然无痕,“我吃饱撑的?” 余歌盯着他看了会儿,依旧没看出什么来,只能去问问护士,又被他叫了住,道:“你今晚睡这儿,顺便让人拿被子过来。”   ☆、18、吻如朝阳 余歌回头看着他,觉得不该再跟他拌嘴,所以没答应也没拒绝。 等出去之后才问了护士:“是一定需要个人陪他在医院么?” 护士摇头,“您先生目前的情况其实也不是特别差,如果饮食注意一下,完全不是大问题。” “他要是能自己注意饮食,还用得着躺那儿么?”余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然后才看了护士,“没事了,你去忙吧!” 她本来是出去问行李箱的,不过去了半天都是在和医生研究东里现在的状况。 “其实不严重。”医生道:“但如果再这么不注意,后果可就只会越来越坏,就好像他上一次只是胃粘膜有问题,还没真正伤到胃呢,这一次就比上一次严重,这么下去不行的。” 她点了点头。 但其实,余歌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让他注意饮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每天的工作也必须去做。 人在商场行走,有几个人能规律、健康的饮食?他那么多应酬,要滴酒不沾就更难了。 回了病房,她也没说晚上陪不陪他住这儿,坐在床边看了他,面色十分凝重。 道:“医生跟我说了,如果你再这么折腾自己,胃癌离你真的不远了。” 东里拧眉,盯着她。 她一脸认真,也回视着他,一点都不回避,继续道:“你是不想让我去参加援非小组,所以今晚故意的,是么?” 这会儿,他才不屑的挪开眼,“自己的心里戏这么多,不做演员可惜了!” 余歌微挑眉,“既然是这样,那我明天一早的航班跟过去,也是来得及的!” 果然他一脸阴沉。 她这才笑了一下,“我不去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以后每天的每一顿饭都必须定时定量,应酬喝酒之前必须吃东西,决不允许出现喝醉的情况,禁止……去会所找什么玫瑰、茉莉。” 前一半的时候,东里听得好好的,但是后半句他眉峰一弄,“出去找不找女人,跟我怎么养胃有关系么?” 余歌面不改色,“你不是把吃饭的时间拿去找女人了么?没关系?” 两个人玩起了文字游戏。 东里侧过身躺着,“这意思,是正常吃饭之后就能去找?” 她看过去,终于不悦的蹙着眉,“看来我是不用在这儿了,你真以为把我行李箱藏起来我就走不成?” “还是你以为不让我找到结婚证我就没办法跟你离掉?哪天只要我想,找个男人曝光恋情,曝光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是我介意名誉,还是你紧张形象?” 大概是知道他肯定会沉下脸,不悦的盯着她,甚至今晚会闹得很不好看。 所以她直接往下说:“所以,我也可以不提离婚,条件也还是这个,先说好,但凡我发现你违背约定,没得商量!” 这感觉,好像整件事都得听她的。 可是东里竟然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然后看着她又拿了包,对着他,“我睡不惯这儿,回自己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 没给他选择和商量的余地,直接走了。 余歌确实是回了她的办公室,因为她以前长期喜欢住这儿,办公室那么大,俨然就是她的另一个家,什么都有,除了没厨房。 她回去之后刚准备洗漱坐下来看会儿书,东里还真的给她打电话了。 她以为是多大的事,没响两下就接通。 “水没了。”电话里的男人低低的道。 余歌微蹙眉,她以为是水壶里的水没了,所以准备下去帮他打一壶。 但去了才知道是杯子里的水没了,水壶就在床头柜上,他一伸手的事儿! 她闭了闭目,又扯着皮笑看他,“耐心”的提醒,“东里先生,您是胃疼,手不是残废,知道么?” 男人淡淡的抬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你睡得安心么?” 她懒得回答,耐着性子帮他倒了水,仔细放在旁边,“这儿能够到吧?” 走的时候,狠狠瞥了他一眼,“除了身体不舒服之外,别给我打电话!” 然后关上门出去。 结果,过了不到半小时,他的电话再一次打进来。 这次余歌接了,也不着急,“怎么了?” “睡不着,电视遥控为什么找不到?病人没有调台的权力么?” 她闭上眼,放下刚翻了一页的书,忽然挺理解他之前为什么脾气那么暴躁了。 被憋的! 余歌下去帮他找遥控器。 但是遥控器找没找到先不说,倒是把她的行李箱给找到了,在他病床里侧,平着放,不弯下腰探头都看不见的地方。 她忍不住笑,看了他一眼。 然后,遥控从他枕头底下找出来的。 所以,这个人其实不只是脾气琢磨不透、人前人后两个样那么简单,他简直还藏了没成熟的那一面。 “再有一次我今晚就关机。”余歌对着他。 可她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手机连铃声都没关掉。 以至于他的电话一进来,立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抓过电话,“你这次最好是真的有事。” “笃笃!”她刚说完这一句,有人敲了门。 捏着电话走过去,以为是同事,刚准备露出微笑,看到立在门口的男人,余歌一下子蹙了眉。 对此,男人美其名曰:“不是你说身体不舒服找你么?” 一个人睡,哪哪都舒服不起来。 东里顺手挂了电话,侧身进屋,二话没说就往她床上躺。 语调理所当然,“病房里又冷又臭,哪是人住的地方?” 她看着他自然的拉过被子,还给她留出个位置,“要不我去病房住?” 当然了,他不可能让她下去的,忽然起来收起了所有东西,帮她关了手机,也关了灯,床头的台灯两度挑了挑。 颔首看她,“上床,站着干什么,胖成这样谁抱得动?” 她这么高挑的个子也就一百零八的重量,而已! 余歌闭了闭目,忍了。 这里的床不比家里,两个人睡其实真的有点挤,想翻身都是前胸贴后背,弄得她很拘束。 东里反而很自然。 他睡觉总喜欢一条长腿缠着被子,如果她在,那就是打在她上边,顺手再把她往回用力揽一下。 头顶低低的、高冷的语调:“你对我就这么点价值,别扭什么?” 她不回话,努力闭上眼睡觉。 其实也没那么拘束,尤其她这几天是真累,躺着躺着也就忘了环境,睡得比想象中的安稳。 等第二天醒来,她已经转了个刚想,大概是昨晚睡到半途翻身了。 他的手已经圈着她,似乎也依旧是昨晚的姿势。 “醒了就别装死。”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一点都不温柔。 余歌皱了一下眉,换平时她睁开眼之后要缓个四五分钟才起来,但是他这么一说,立刻起了身。 “我去买早餐,你自己回病房?护士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听到男人“嗯”了一声,坐起来穿鞋。 她也没怎么注意。 不过余歌准备进去洗脸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 东里正拧着眉费力的扭着臂膀,脖子一转,“咔哒咔哒”的一阵响,就像僵了一晚上刚刚得以活动。 事实也是这样,这一定是他生平睡得最差的一晚! 以前觉得,她入狱那会儿精神紧绷得难受,现在又觉得,身体受折磨的感觉也不必那好受! 所以,余歌带着早餐下去的时候,他竟然又睡着了! 护士看了看她,道:“听病人说昨晚看了个连续剧没睡觉,这会儿说要补觉,不让打扰!” 随后,护士才嘀咕,“我还以为是半夜胃难受睡不着呢,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余歌怎么看都心里有愧。 偏偏,到了晚上,他竟然还往她办公室跑,径直往床边走,俨然还要和她住一起。 她都说了最近不会过去和小组汇合,有那么不可信么? 余歌看了他,“一个人连续几天晚上不睡觉是会猝死的,知道么?” 东里随口补了一句:“中午不是补了么?” 一共补了三小时不到。 没办法,余歌出去和医生谈了,顺便给他办好了出院手续。 东里正拧眉准备出去找人,然后见她拿了出院手续回来,脸色一下子好看多了。 本来,余歌打算带他回老宅。 但东里浓眉一皱,明显的不乐意。 “简小姐也回来了,一家人正好住一起,不好么?”她转头看他,又示意他:“安全带系好。” 东里没动,“我不喜欢你婆婆,也不喜欢你姑姐,行么?” 这种变换的称呼让余歌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低眉给自己系安全带,“行吧,那就去我那儿。” 他很坚定,沉声:“去我那儿。” “我不住野男人住过的地方。” 野男人,靳南。 余歌愣了好半天,好笑,“谁知道你那儿有没有住过野女人?” 但是说话的那个人很闲适的自顾闭目养神。 总算到了他的私人别墅,他自己回了卧室,回头又看了跟着上来的人,“今晚有吃的么?” “你这儿一点食材都没有,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余歌接了一句。 然后想问他,她睡哪。 东里指了指卧室里的沙发,“被子自己找。” 然后他躺床上不动了,继续把昨晚的觉补上。 虽然只有两天,但是余歌发现,他这人不发火的时候其实挺好的,虽然脾气淡了点,可正好温和相处! 当然,她可没忘记他这些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虽然不重复问他,但尽量做个优质妻子。 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早。 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东里近在咫尺的鼻尖,她正好靠着他的臂膀窝里。 不是沙发。 抿了抿唇,盯着他看了会儿,浅笑,默不作声的起床。 下楼准备给他的养胃早餐,然后琢磨午餐和晚餐要做什么,趁早、他还没起床的这会儿再去买菜。 她给东里留了字条,让他自己吃早餐,因为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醒,早餐肯定是热得刚刚好。 但是她没写自己去哪了。 所以拎着食材进门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正拧眉打着电话的人。 目光朝她看来后,对着那头一句:“没事,不用找了……” 然后挂掉,神色淡下来,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转身去给他自己倒水。 余歌站那儿看了会儿,转身把食材放进厨房。 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出来,还没抬头看。 忽然被迎面过来的人堵在厨房门口。 她拿着外套,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不说话,表情很正常。 “睡出窍了?”余歌终于错开他走过去。 而她刚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他忽然从身后过来抱住她,只有零点几秒的停顿,抬手从背后握着她的脸扳过去落吻。 安安静静的吻,和早晨的阳光一样舒服。 他每次吻她都是这样的,没有酝酿的前戏,也没有原因,可是每次,她都被吻得招架不了。 幸好,他没有一直继续下去,在恰到的时候、恰当的地方停住,小小的温存了一会儿时候,松开她进去吃自己的早餐。 那感觉,不多说,不多问,也不多在意这是哪一种相处方式,至少很舒服。 余歌抬手抚着胸口站了会儿,尽量平复之后才敢接东里夫人打过来的电话。 “我和他住一起呢,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余歌进了客厅,偶尔回头看一眼餐厅的方向。 “这就好!”东里夫人松了一口气,“你们俩好就宽心了,简儿和宫池家的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闹的,看她心情糟得很,我这两天多陪陪她!” 余歌点头,“好!有空我也回去。” 快挂电话的时候,东里夫人才捂着话筒,用一种神秘的声音问:“小鱼,你认识北云稷么?” 余歌蹙眉,听名字也知道是北云晚的哥哥,好像常年在国外养病,刚接触公司事务不久? “听说脾性很好,涵养很高,别的不了解,怎么了妈?” “呵呵!”东里夫人笑了笑,“没事!问问。” 然后又说:“有空替我多了解了解?” 她不明所以,口头应着。 等她坐在餐桌边,东里抬眼,淡淡的看过来,“聊什么?” 余歌摇头,“没啊。” 东里自然的放下勺子,喝了一旁的热水,他不喜欢喝任何饮料,包括牛奶,就喜欢喝水,听说这点和吻安特别像。 余歌想到这儿皱了皱眉,不想了。 而对面的男人忽然道:“东里简被甩了么?” “?”她忽然看他,“谁告诉你的?” 他放下水杯,语调依旧不疾不徐,“不找的时候死活不找,找了转眼就想结婚,哪个男人受得住吓?” 她双手平放在胸前的桌面,看着他,“原来当初,你只是觉得我逼你领证之前给的时间太少?” 被他冷淡的扫了一眼。 东里对自己的家人当然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是一种笃定的口吻问她:“东里夫人找你问谁的情况了?” 当初二老为了让她早点结婚,没少费口舌,名门贵族几乎被他们物色了个遍,可惜一个都没成。 到现在,看到她被甩,必然逃不了这个处理方式。 “……也没谁,就随口问了问北云稷。”余歌抿唇。 东里听完稍微皱了一下眉。 因为北云家大少爷无论在任何一个圈子都没有什么谈资,更没有相关可调查的资料。 所以,几乎,没人了解他真实的性格、实力、脾气等等。 可真会挑!东里蹙起眉,转身出去了。 余歌收拾着餐桌,想起来朝外边扬声,“你今天可以不吃药了,或者减一顿!” 没听到回答,她只能走出去。 见到他正一手插兜,背对着站在客厅打电话,“……资料发我邮箱。” “你听到我说话了吧?”等他转过来,她才问。 东里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而是走过去,忽然抓起她的手看了看,眉峰已经懊恼的拧了起来。 因为他忽略了她不方便的事,而且是到现在才想起来! “叫钟点工。” “一会儿的事。”余歌不觉得她做不了,虽然掌心不敢碰水,但做饭也不妨碍,用一个手就行。 况且她一进厨房就戴手套。 东里黑脸瞥了她一眼,顺手剥掉她的手套扔在玄关,拽着她上楼,道:“我出去一趟,你跟着。” 她就这么被牵着走,问什么都不告诉她。 一直在酒店的位置上等了一段时间,一个男人走过来 看得出来,对方年龄上比东里成熟,周身有一种沉静的优雅,容易让人想到电影《孤独病房》里那个不动声色把自己修养成绝世商业家的男主人公。 直到男人和东里打了招呼后优雅落座,余歌才略惊讶。 他就是北云稷? 丝毫没有病怏怏的姿态啊?这哪是常年国外养病的气色? “愣着干什么?”东里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某种幼稚的不悦。 余歌笑着朝北云稷伸手,“我叫余歌!” 北云稷眼角略微弯着笑意,看了东里,还是礼貌的握了一下余歌的手,“余小姐好!” “点东西!”东里再次看她,“不是不让乱进食么?以为带你过来干什么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东里黑着脸,接过单子。 北云稷正好礼貌的开口,“我身体一直也不好,余小姐是医生?哪天去医院拜访一趟,方便吧?” 余歌点头,“当然方便!” 说实话,谁不喜欢温和稳重、成熟优雅的男人? 所以余歌那种欣赏表现得还真是明显,以至于点完东西,她就被赶回车上了。 也因此,她压根不知道东里和北云稷谈了什么,反正花了挺长时间。 而她的作用,就是司机,加点餐员。 相反,看东里越是不高兴,她越积极,笑着提出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结果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出门之前还心疼她的手,这一转眼拎着她回去让做午餐。 不过,到了别墅,钟点工还没走。 做午餐的事交给钟点工了,她做技术指导就好。 那时候余歌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所以余杨发短讯过去,东里一眼就能看到。 “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他看过后,看向厨房门口,脑子里过了一遍。 原来他压根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结婚证都没仔细看过,这才忽然起身往楼上走。 余歌指导差不多从厨房出来,看到了哥哥的短讯,轻柔的笑了笑,“你把身体养好就是最好的礼物!” 刚发回去,余杨就知道她现在有空,索性打了电话,“你要参加援非小组工作是么?” 她微蹙眉,“谁告诉你的?” 东里不可能和哥联系,那就只可能是三少了。 “不是迫不得已就别折腾了,我不放心。”余杨直接道,“或者换个地方也行,你的理想、胸怀我都不管,但爸妈没了,我不能让你有事,能明白么?” 上次他受着伤替不了她进监狱,余杨已经够自责。   ☆、19、报备吻戏 余歌抿唇皱着眉,犹豫着该怎么争取,因为她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 本来他现在身体就不好,她能不让他担心就不让他担心是最好的。 余杨也没给她争取的机会,自己说完之后简单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以至于她想打回去都需要挺大勇气。 不知道是不是东里太饿了,她只做了三菜一汤从里就端坐在桌边打算开始吃饭了。 她惊讶的看了他,“不做了么?” 男人略微颔首,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好吧,余歌只好解了围裙放回去。 这应该是两个人吃的正式餐中最简单的一顿饭了。 吃饭的时候他偶尔会朝她看,但是什么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北云稷聊什么了?”最终还是余歌开口,略微的浅笑看他,“应该是和你姐姐有关的了?” 不等东里回答,她自顾道:“说起来,虽然四少是三少的弟弟,不过呢,对比于刚刚见过的北云先生,我觉得你姐姐和后者比较般配。” 对面的人终于薄唇轻碰,“见了一面就觉得别人好到天上去了?” 余歌知道他酸着呢,笑意却越是深了,很认真的道:“有时候女人的眼光很长远,认识一个男人没必要非得相处十年八年,不让我!” “如果当初我也遇上北云稷这样的,肯定也敢逼婚的!” 那意思很明显了,当初选择了他直接领证,其实也不是非他不可。 男人皱起眉,看着她。 余歌笑着,摆摆手,“吃饭!” “倒胃口。”他唇片一碰,放下餐具直接起身走了。 她愣了愣,看着他一共吃了才几口的饭菜,还真的走了,“东里?” 真生气了? 但是她怎么觉得是好事呢? 本来余歌以为他也就摆一会儿脸色就好,谁知道竟然一整天都没怎么跟她碰面,她在楼下,他就在楼上不下来,或者一下来就往后院。 电话会打很久,总之没时间搭理她。 正好,看着他又一次打完电话,捏着手机从后院进来,余歌赶紧上前,“晚上想吃什么?” “妈说,要不要过去吃饭?” “你不想做饭?”他侧首问了一句。 余歌微挑眉,摇头,“也不是,你姐回来……你真不过去?” 结果他理直气壮“我是病人,懒得到处跑。” 她无话可说,只能跟东里夫人打了招呼,晚餐的食材她都准备好了。 但是到做饭的点儿,之前那个钟点工又来了,以至于她无事可做,坐在客厅正好研究研究自己买的股票。 她入手之后,基本都没管过,全让经理帮忙看着,因为她是个门外汉。 东里上楼好久,一直到晚餐的时候,她去敲门,他都没把书房门打开。 余歌站在门口,一脸狐疑,“你在不在?” 好一会儿,里边的人才过来开门,但是,她刚要进去,他指尖定在她额头不让进,“有事就说。” “……马上吃饭了。”余歌抬起视线。 话音刚落下,她就被翻转身子,直接送出了书房,门被他关上。 东里再次拿起垂在一侧的手机贴在耳边,“既然你知道她固执,一定会去参加援非小组,做个交易不正合你心意?” “呵呵!”电话那头的余杨空洞的笑,颇有意味,“东里先生,首先呢,虽然三少和顾小姐是夫妻,虽然你和顾小姐关系十分之好,但我可不一定念你的情……” “认真的说,我知道她胡闹着跟你领了证的时候很想把证烧了,知道么?我照顾了她多少年,凭什么让你欺负去?” “很明显,她固执,所以我妥协了,但这不代表我支持你们的婚姻,哪天他要是受伤了,我第一个杀你们家去……” 东里认认真真的听完了,还是那句话:“所以,她生日哪天?” 余杨就是不说。 东里闭了闭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一角,道:“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让她去,OK?” 不要问东里为什么连她的生日都查不到。 因为他和她的结婚证自从上次长久分开之后,被东里夫人藏起来了,他一旦去找,就会被理解为想离婚。 至于身份证,他压根没见过她任何证件。 而她医院方面的朋友,他一个也不认识。 过了快二十分钟,余歌终于看着东里从楼上下来。 来做饭的人已经走了,餐桌边只有她一个人,碗筷都帮他摆好了,微蹙眉看着他现在的神色。 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终于快吃完饭的时候,他忽然问:“院长让你最迟哪天过去?” 她抬头,“援非?” 然后立刻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不过看了看他,就他这样,身边没人肯定守不住嘴,说不定她走的当天晚上就喝多了。 所以只好改口:“等你能自觉养成不喝酒、不抽烟、规律用餐的好习惯再说吧。” 他略微点头,没多问了。 第二天,余歌起来的时候家里没了他的影子。 紧张了那么一下,他这人也不可能细心到给她留一张字条,她只能打电话。 又是之前那个秘书接的,因为他在开会。 没办法,她嘱咐秘书帮东里买早餐,让他开完会就吃,顺便给她回电。 回电是不可能了。 午餐是余歌做了之后送过去的。 大楼保安竟然不让她进去,怎么说都不行,还义正辞严,“这是总裁亲自规定的,客人来访都要严格登记,您这肯定不行!” 因为她的“关系”那一栏是空白的,写不出来,她总不能写是总裁夫人? 没过会儿,东里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正在接待室外,因为没见到人,所以拧着眉,“不是来了么,人呢?” 余歌一脸不爽,“承您威慑,这辈子恐怕是进不去了呢!” 好看的眉头轻挑,“关系拦我写总裁夫人行么?” 很明显不行的,所以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三秒,又忽然道:“去B2车库,电梯口等着。” 她皱眉,“车能进去?” 余歌重新回到车上,刚过去的时候就被拦了,但是那人刚好接了个电话,又看了看她,嘴里念叨着:“白的跟纸一样,手裹得像猪蹄……” 她看了镜子,她是很白。 至于手……其实纱布裹得挺漂亮的。 “进去吧!”那人笑着说。 她笑了笑。 停车场指示标很清楚,就是位置不太好找,直接开到电梯不远处没有位置。 “笃笃!”东里从一侧走出来,敲了敲她的车顶,示意她下车。 余歌还没找到停车位,也只好下车,把午餐也带了下去,然后看着他钻进车里。 一手搭着车窗,回过头看着车位倒车。 以前有人说男人倒车的这个动作很帅,余歌那时候只觉得装!现在倒车谁还回头看,直接看雷达。 可是这会儿她站在哪里微微弯着嘴角。 她知道车位不好找,可他一水儿动作之后稳稳停靠,下车迈步走来,车钥匙丢她怀里。 顺手又把午餐盒接了过去。 一共四部电梯,她按了其中一部,下一秒被他揽着肩往旁边走。 专梯一路从B2直达他的办公室楼层。 下了电梯去他办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几个职员,都是目不斜视的状态,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暴露了他们的怪异。 谁见了总裁不打招呼的?他们却直愣愣的走过去。 实在是因为东里从来没带女人来过公司,以前都是简小姐打理,他从不过来。 在他接管公司的这些时间里,也不可能单独带特殊女性去办公室。 “看什么?”他坐在沙发上,见她皱着眉盯着自己。 余歌笑了笑,摇头。 她只是没想到他那么风流,女人都能带回家,却没带来过公司,还挺有原则! “你晚上想吃什么,现在说说,我回去好准备!”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又接着吃饭,没打算回答。 余歌走到窗户边,惬意的坐在吊椅上回头朝他看,才道:“对了,三少那边有点事,我过段时间,可能去趟伦敦,短则几天,长了……不确定!” 东里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要和援非小组汇合?” 她微挑眉,“不冲突,援非小组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回来之后我直接去伦敦,不回这儿。” 他这才微扯嘴角,“你比我还忙!” “谁说不是?”她一点也不客气,“每天睁眼要想着做什么吃的,怎么监督你,闭眼还得想着怎么维持婚……” 她没说完,笑了笑,“你吃吧,我看看风景!” 结果,她坐在吊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竟然把自己看睡着了。 东里集团的大厦窗户看出去,景色和很多高楼大概没差,但是可以看到荣京方向御宴庭塔顶! 这感觉很奇妙。 有传闻说御宴庭是沐寒声的父亲建的,也有说是沐寒声弄的,总之那座塔顶被很多人当成美好爱情的象征! 夜晚经常看到烟花。 东里从沙发起身,站在她旁边一会儿,侧首才发现她安静的握着睡着了。 干净修长的指拂过吊椅,轻轻点了一下就开始轻轻摇晃,见她柔眉微弄,他也跟着皱眉。 而后小心的稳着椅子,不敢再碰了。 站了会儿,又走回去拿了外套给她盖上。 盖了身上露着腿,男人眉峰紧了紧。 可他办公室里没有薄毯,更别说小被子。 秘书忽然看到总裁站在门口,吓得差点一口饭噎得翻白眼背过去,“……咳咳!……咳!总裁……您有事?” 听到他是来借薄毯的,秘书惊得张着嘴巴,指了指她平时午休用的东西,一脸狐疑:“这个?” 东里脸色淡淡,长腿迈过去直接信手捻了过来,道:“明天还你一条新的。” “不用不用!” 但是他已经迈步出去了。 秘书拍着胸口,莫名其妙的激动,总裁这不是一般的怪异啊! 总裁办公室安静无比。 窗纱拉上了,他自己又开着台灯坐在办公桌边。 余歌睁眼时一度以为自己睡到了晚上,盯着昏暗的窗户,然后回头看到了男人埋头伏案。 说实话,她很少见他这样专注认真的脸。 中午的时间,昏暗的办公室,白亮的灯光,那张脸着实有吸引万千女粉丝的资本! 安安静静的看着,心头不自禁的越跳越快。 蓦地,对上了他抬眼看过来的视线,第一反应就是瞪大眼,然后条件发射的闭上装睡。 意识到太幼稚,又缓缓睁开,尽量当做若无其事,但胸口“咚咚!”的敲着。 原本想翻个身,面朝沙发内侧继续睡,但是他已经从办公桌起身,迈步过来。 身后的办公椅还在转圈,他已经在沙发边坐下了。 “……干什么?”她被他轻松的抱起来,竖在沙发上坐着,正盯着她。 几秒后,他才冷不丁的道:“可能会接一部戏,时间没确定。” 她眼带朦胧,“所以?” “有吻戏。” 余歌抿唇。 她并不是娱乐圈的人,所以,一想到他可能别的女人接吻,顿时胸口就堵了。 而他再一句:“至少一场床戏。” 这一回,余歌索性拧了眉,“你又不缺钱。” 当初进娱乐圈不是为了吻安么?现在不缺钱,也管了公司,压根不用接戏。 男人眉峰微弄,“如果女主角是吻安……” 余歌蓦地看了他。 然后又转开视线。 这是事实,因为知道他对吻安的感情,所以,这种事,相比于陌生女演员,她更介意他和吻安的接吻。 至少,别人他肯定没感觉。 她忽然从沙发起来,“那个……我先回去了!” 但是话说完,被他按回沙发继续坐着,垂眸看她。 不对,余歌也蹙起眉,什么时候他会这样好态度的跟她报备拍戏的事?好像他们多恩爱,多怕她介意似的? 果然,只听他道:“如果不想让我去,就答应我一件事。” “……”她抿唇,转头找自己的包,想起来没带。 想走,他不让。 强制交换条件。 可他不说条件,只是盯着她,“想,还是不想让我接?” 余歌闭目,废话,肯定不想。 东里这才勾了勾嘴角,“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她还没回神,某人已然从温和商量转为嫌弃,“愣着干什么?想赖到晚上,不回去做晚餐么?” 她瞪了一眼,转身走人。 不过两步,又被他一个手臂勾回去了,莫名其妙的落吻,一腔恩赐的低沉:“算了,下班一起走!”   ☆、20、你不说,我就不问 接下来的时间,余歌没有可以做的事,只能关注自己的股票,顺便在网上和三少聊了两句。 因为吻安的母亲身份问题,脸部的恢复手术、后续恢复事宜都得她亲自去做,所以过段时间去一趟伦敦是避免不了的。 她状似随口的问起三少:“吻安最近不拍新电影,转为要主演影片么?” 三少直接回了两个问号,表示他这个做丈夫的都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余歌这才狐疑的抬头看向那边的男人,他不是说要接的新电影由吻安担当女主? 这么想着,余歌直接冷不丁的问他:“你想接的电影开拍时间定了么?” 东里正低眉处理文件,但是她一问,他就抬头看过去。 没回答上来。 过了会儿才挑了挑眉,“这得问导演。” 他们那一行余歌也不懂,更不知道怎么深问下去,只好把疑问憋了回去。 下班的时候,他没带着她从公司正门离开,而是照例带她下了地下2层,直接塞上车载回家,活像见不得人的小情人! 关于余歌对他电影的疑问,等周末的时候大概算得上是让她明了了。 原本计划里,她是要和援非小组汇合的,结果院长亲自通知她这个行程取消,换了个地方。 她从沙发坐起来,一脸不解,“我没有申请换线呀!” 院长笑了笑,“原本我也不想把你放出去,援非小组虽然使命光荣伟大,但是换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的申请我已经收到了,就算你不申请,我肯定也想办法帮你调!” 她一头雾水。 正好,难得周末不出去风流快活的男人从楼上下来,转脚往客厅进来。 余歌挂了电话,忽然定定的看着他。 盯得男人脚步稍微缓下来,“怎么了?” “你昨天让我写的签名,用哪儿去了?” 就在昨天,最近看哪儿哪儿不对劲的男人带她一起写签名,说是当明星的他需要弄很多签名。 中途她被他三言两语糊弄着写她自己的签名比谁的比较有特色! 东里单手插兜,看了一眼她还没放下手机,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却也坦然的颔首看了看垃圾桶,“扔了,要翻出来再看看?” 余歌根本不会信他的鬼话! “从那天你就不对劲了。”她蹙起眉,“吻安压根就没有可能接电影,她只拍,又不是演员!” “你空手套白狼是不是?”看着他微挑的眉,她更是确定了,“压根没有接戏那回事,你让我答应的空白条件就是不去援非小组?” 东里在沙发上坐下,很苍白的转移话题,“倒杯水,渴了。” 余歌拿起抱着扔他身上,转手要给院长打电话回去解释。 但是眼前一晃,手机被他拿走了,面色淡然的看着她,“结了婚就给我有点结了婚的自觉!” “入狱的事你一声不吭,这种稍不留神就送命的事,还指望我欢送你?” 他确实皱了眉,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是真的不赞同。 “想过你哥没有,想过东里夫人没有?这种事不需要你一个顶尖的药研师去凑热闹,保不齐你去了还是个累赘!”他说话也一点没客气。 这件事东里也并非胡来,他和院长亲自谈过的。 她虽然是医生,但偏于研究方向,这种上前线的事,无论从个人技能、医疗人手需求,哪一方面考虑都不合适。 很明显她当初就是心血来潮的申请参加了。 如果没记错,那时候他惹她不高兴了,所以想躲那么远。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不再为这件事执着,晚餐他竟然打算带她过去老宅吃饭。 简小姐最近一直在仓城,但公司的事几乎不过多干涉。 这大概是东里简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有时间天天陪着二老吃饭、聊天。 吃过晚饭,余歌才知道今天简小姐竟然和北云稷相过亲了,这会儿东里夫人正等着男方对她的印象呢! 她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东里,这是打算尽快把简小姐嫁出去? “真和四少结束了?”她问。 东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迈步往楼上走,余歌只好跟着上去。 她能猜到这件事东里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就这么拆散一对鸳鸯,是不是不太好? “宫池彧不想结婚,难道还让东里简等一辈子?”东里理所当然的语调,褪去外套,又抬手开始解开衬衣扣子。 余歌微蹙眉,“你要出去么?” 男人点头,人已经走到衣柜边,随手挑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要跟着过去么?”因为最近她没少和他一起去应酬,所以余歌顺口问了一句。 他摇头,也没多说,看起来是真有事,急匆匆的走了。 反倒是他那种紧张凝重的神色让她心里不安,跟着去又不合适,只能一直等着。 很显然,他今晚应酬比平时晚,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都没见动静,平时怎么也准备回家了。 东里确实有事,而且不止一件,所以凌晨之前能回到家都是保守估计,但也没跟她打招呼。 刚出去时见了北云稷,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跟你同行!”北云稷看起来并不是十分乐意的介绍她。 “艺人?”东里这才微蹙眉,难怪北云稷不乐意。 男人,除非他自己也在演艺圈,否则大多并不会很愿意自己的女人吃那碗饭。 一来是辛苦,二来是环境太复杂。 东里看了看挺拘束的小姑娘,冲他伸手过来,“你好!我听说东里先生好久了!但是一直没机会认识……” 东里眉峰微弄,她大概是真以为他和传言一样的温暖随和。 没想到,她笑着说了一串,东里却面无表情,只礼貌的碰了她手指尖算是握手了。 只见东里侧首看了北云稷,“让我照顾她?” 没办法,北云稷也不乐意,但她铁了心要混这一行,一定要挣到钱,闯出个名堂才肯! “小小年纪,眼里只有钱!”北云稷如是拧眉。 反倒是这句让东里多看了她两眼,莫名弯了一下嘴角。 跟那个逼他领证的女人同样的爱好……那应该是个好女孩! “我不常关注这个圈子了,吻安不是更方便?”东里这样问,意味着他已经答应了北云稷的条件。 北云稷淡笑,“让我和那丫头做交易,那我也得有机会不是?” 快分开的时候,东里才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她几岁?” 容颜笑着回答:“已经成年了!” “……”东里这才皱起眉,看着某个实岁年龄怎么也比东里简大的北云大少。 大叔,萝莉。 北云稷冷着脸加了一句:“三四十不也叫做成年?” 言外之意,她并不是只有十八岁! 他颇有意味的挑眉,又点了点头,然后客客气气的告别。 和他们俩分开之后,东里并没有往老宅走,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约他的人已经等了一会儿。 车子停下,面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吧。 他好久没进酒吧了,所以皱了一下眉,最终还是下了车往里走。 他和于馥儿也是同行了,只是彼此之间没多少交集,尤其这两天,他淡出娱乐圈开始经商,于馥儿似乎也半隐退状态。 至于她去做了什么,东里没兴趣打听。 不算熟人,所以他也不可能有热情,整个人都是淡淡的,上手别进裤兜漫不经心的步子进了电梯。 包厢里没什么人,服务员摆好酒就出去了。 于馥儿抬头朝他看来,“没耽误你正事吧?” 他落座,薄唇轻启,“还好。” 然后看着于馥儿递过来的杯子,“最近不沾酒。” 于馥儿微愣,倒也不强求,而后笑起来,“商人还能不沾酒,少见!” “找我有事?”东里看了她。 仓城虽然不小,但他大概也知道于馥儿最近并不在仓城,很显然是刚回来。 于馥儿笑着,抿了红酒,看起来是细细品味,其实只是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而已。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过来,多少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对么?”她侧首。 他们之前还传了绯闻,而且是他主动的意思。 东里神色淡淡,借着橘黄的灯光看向女人的脸,“朋友算不上,但你如果找我有事,我可以考虑。” 毕竟上一次算是他对她的利用。 女人的情,还是不欠为好。 靳南坐在一楼,最乱最热闹的地方,但注意力往往最集中,不看表都清楚东里上去了几分钟。 当然,他不是跟踪东里智子过来的,而是跟他会面的于馥儿。 确定不了于馥儿到底替谁做事,会不会对三少的计划造成干扰,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密切关注,必要的时候直接控制起来。 包厢里他进不去,也没那个兴趣,就一直等两人出来。 那时候都十一点多了。 看样子,东里智子会送对方一程。 当然,被送到之后的于馥儿会重新打车,去她真正要去的地方,给东里的地址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靳南坐在车里,停在暗处,看着刚从东里车上下去的女人转手叫了车,微蹙眉,几秒之后才跟上去。 余歌等的睡迷糊了一次。 等她醒来,是因为手机在震动。 “麻烦你件事。”刚接通,靳南的声音传来。 她揉了揉脖子,从床头坐起来,“几点了,你不睡觉的?” “说吧,什么事。”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洗手间走,顺手把一直开着的大灯关了,否则太刺眼。 “你和东里一直在一起么?”靳南问。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会儿,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余歌“喂?”了两遍。 靳南才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他是怕影响到两人的关系。 这让余歌更是狐疑,“你有事就说,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说我只能问三少去了。” 他们的事,其实很多余歌是不知道的。 靳南现在找她,她也完全没头绪,但一定是三少让办的事,而且多少是避着她的。 “……也没多大事。”靳南笑了笑,一边缓缓把车停下,看着于馥儿下车往里走,声音稍微降低,“这段时间,稍微留意一下东里去过什么地方而已。” “我最近都和他在一起,哪也没去,怎么了?” 只是实话,她最近连东里应酬都没少跟着。 除了今晚,他走得急,不愿意跟她多说。 正好,就和靳南现在的神秘凑到了一起,她终于蹙起眉,“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 “你没必要瞒着我。”余歌直接打断,忽然问:“你是不是在外边?现在就能看到他?” 余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任务,但是挂断之前,也算是很直白的告诉她,“如果没事,还是尽量避免让他和于馥儿接触,免得三少不好办事,你懂?” 她当然懂了。 最近三少那边除了让她去一趟伦敦之外,没有其他交代。 不单单是这件事没和她说过,到时候让她去伦敦,不会也是为了避开关于东里的事? 东里到底干什么去了?余歌越是好奇。 所以,东里回来的时候,她端坐在床头,手里握着的书其实也看不进来。 他一进来,她就把书放下了,看着他迈步进来脱了外套,并没抽出时间转头看她。 进来之后甚至都没问一句“怎么还不睡?”之类的话。 自然是他心里有事。 看着他即将进浴室,她终于忽然开口:“你去喝酒了?” 东里抽回思绪,总算朝她看去,神色倒是和这些天没差,淡然也平和,“没有。” 又道:“你先睡……几点了,不困么?” 余歌看着他,没说话。 以至于他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觉察了什么。 她已经从床上起来,走到他旁边,很明显的酒味,“还说没喝酒?” 这让他眉峰轻蹙,“说了没有。” “那你身上哪来的酒味?你跟谁见的面,她喝的跑你身上了?”余歌一脸严肃。 东里原本也没喝酒,虽然这种污蔑不算什么大事,但一直这么跟他纠缠依旧让他很不耐烦。 “我没心思跟你闹,回去睡觉。” 余歌靠在了浴室门边,似笑非笑,“出去一趟,忽然没心思跟我闹了?见谁了变化这么大呢?” 他和于馥儿早就传过绯闻,那时候余歌根本不会和他计较这些。 毕竟她不在理,逼着他结婚了,不能再逼他放弃社交。 东里几不可闻的眯了眼,低眉看着她,“你想打探什么?” 莫名的,他忽而问:“那个叫靳南的,开的是什么车?” 余歌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这么问。 然后忽然想起靳南今晚应该和他碰过面,或者跟踪过,也许是被东里发现了。 果然,他脸色沉了沉,拆下来的领带,随手凌厉的扔到一旁,“循着他的跟踪信息来质问我,你真把我当白痴?” 余歌抿唇,仰脸看了他,“我说过了,我和靳南只是朋友,但你和今晚见的那位够单纯么?” 东里薄唇冷然扯了一下,“如果秉着你前任的结论,本着我和于馥儿关系不单纯的出发点来质疑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他进了浴室,而她还站在门口,关门的风扇过她的脸,她只是皱了一下眉。 所以,他和于馥儿谈了什么,余歌是不可能知道的。 而她马上就要被分到北俄,一共两个月的援助时间,她怎么保证东里不和于馥儿见面? 他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没睡,实在睡不着。 他们好像也挺长时间没这么闹别扭了。 东里上床之后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背过身看样子是准备睡了 她在床头坐了会儿,躺下之前,终于道:“如果你觉得我过问这些是多管闲事,那我以后不会再问。” 他依旧没回答。 余歌等了一会儿,只能躺下。 但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睁眼、闭眼的交替了快两个小时。 都接近凌晨两点了,她终于又坐起来,索性下床,径直去了客厅。 这个时候家里人都睡了,客厅一片昏暗,壁灯开了一盏,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甚至想过要不要现在出去,找靳南聊一聊。 否则,万一哪天东里真的不小心踩到雷了怎么办?他是商人,应该没经历过军政圈里的那些事。 不知道几点,抬头忽然见他站在客厅入口。 虽然光线昏暗,但也能想象出他现在拧着眉的样子。 “要坐到天亮是不是?让家里人见了又好一顿博同情讨伐我的不是?”他低冷的语调,回到以前的那种刻薄了。 余歌本就心情不好,他平时直接带她出门的,今晚见于馥儿,出门之前对着她没多说一个字,前后一想,越是难受。 “要不然我现在回我那儿,这样不让伯父伯母看到,是不是就好了?”她如是道。 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脾气。 但余歌也没真的那么幼稚,只是从沙发起身直接上楼。 这次怎么睡不着都不再起来了。 但是早上醒得很早,在东里晨练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先离开了。 东里进门没见人,脸色不好看,但始终都没问她去了哪。 早餐之后,他去了公司,也没有跟她联系,甚至晚上也一个人回了私人别墅。 直到第二天早上收到她的航班信息,才想起来她去北俄的行程。   ☆、21、千里迢迢去找她 余歌登机前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坐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柔眉轻轻蹙着。 这两天她都忘了关注自己手里的股票,昨天经理似乎给她打过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会儿看了相关新闻才知道股价居然又降了! 看来她又要亏了。 果然是没有赚钱的运气! 拇指刚往下滑着,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她动作忽然停住,看着他的备注,一时间没动作。 这边已经准备登机了。 她起身,最终是没接电话,直接按了之后关机,顺势登机。 东里从私人别墅出来之后车子就是直接往机场开的,中途过了公司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还没到机场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可那边没接通。 第二次索性就关机了。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明知道她的登机时间,但车子还是停在了机场外。 下车之际,眉峰皱起来大步往里走。 很想然,他是不可能看到余歌的。 单手叉腰,目光没有定点的在机场站了好一会儿,东里夫人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起来没有?”那头的人问。 他这才转身走出机场,上车之后找了一圈,车上没有烟,早就没随身携带了。 东里夫人只听到他随便“嗯”了一声,只当是没睡醒,继续道:“小鱼说是出差,要出去挺久,和你说了么?” 东里靠在座位上,“我知道。” 东里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俩没回来住的这两天又出事了呢,总不让人放心!” 末了,才接着道:“你姐和北云家的大少爷很合得来,脾气相似,性格也好,晚上可能要一起吃饭,你是不是也该稍微做点准备?” 北云稷很受肯定,毕竟他那个人确实没什么可以挑的地方。 同龄人当中比较稳重,虽然刚接管公司看不出多大的领导魄力,但比起其他豪门贵公子的重重陋习,他干净得令长辈一百个放心。 “我做什么准备?”东里眉峰微弄,显得一脸莫名。 东里夫人嗔了一句:“你说准备什么?你姐可不小了,你都是结了婚的人当然不着急,但我着急!” “你留意着帮你姐张罗结婚的事!听见没有?” 他靠在座位上,抬手捏了捏没就眉间,“再说吧。” “再说?……喂?”东里夫人话还没说完呢,电话又被他给挂了。 手机被东里扔回车上,他现在哪有心思帮东里简策划婚礼?要策划也该交给宫池彧去做。 北云稷却不知道从哪听了他们家准备策划婚礼的事,第一个就找了东里。 东里到公司的时候,北云稷已经在公司会客室等了会儿,微勾唇回头看他。 “这件事,恐怕还得多麻烦你。”北云稷道。 东里摆摆手,很直接的拒绝了。 北云稷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了,但脸上的笑意不变,“你姐的意思,你应该也清楚,准备婚礼的事不传出去,伦敦那位四少是不会着急的吧?” 所以越高调越好。 东里微蹙眉,“高调准备婚礼急的也是宫池彧,怎么你看着比较高兴?这么看来,这交易里边占便宜岂不是你?”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帮忙包装容颜的事。 北云稷勾唇,“我自然高兴,你姐越早终成眷属,我越该祝福不是?否则一直这么牵着,万一我的女孩也丢了谁负责?” 听出来了,北云稷比谁都急着宫池彧赶紧把东里简娶回去,否则他的小女孩该跑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宫池彧一直都没和东里简联系,不知道是不是铁了心要断这段情。 若是放在平时,东里当然愿意帮东里简亲力亲为的找婚纱,找场地办婚礼。 但是那两天真真没有心思。 索性,因为知道宫池奕认识婚纱设计师,直接把这个事扔给宫池奕了,顺便在电话里问了一句:“你让她之后回伦敦?” “嗯哼?”宫池奕微挑眉,“怎么了?” 又道:“这个活儿只有余歌能做,所以我没法,跟你借她两天?” 东里沉默了会儿,眉峰松开的瞬间,也直截的问:“那个叫靳南的在办的事和我有关系么?” 这话让宫池奕笑了笑,“靳南只办我的事,据我所知,我的事跟你没半点关系!” 哪怕有,宫池奕都得避免,否则吻安必定不乐意。 东里信他,也就不好多说了。 于馥儿找他的那晚聊的并不多,他知道于馥儿现在和宫池奕也没什么联系,若不是看到靳南的车,他肯定也不会问这一句。 具体的事,于馥儿依旧没告诉他,只说下一次见面,也许会让他帮忙收留好一件礼物,仅此而已。 但愿是他想复杂了。 两个月的时间,换做平时一定过的很快,尤其对东里来说,他连两年都能过来。 但说的容易,那段时间却怎么都觉得时间走得太慢。 从她过去之后,从来就没联系过他。 东里每天都忙,把两天的工作攒到一天来做。 刚过去十来天,余杨那边就给他打了电话,“你不是说让她换地方,为什么联系不上?”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就看她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回电。 余杨提醒,“她马上生日了,你不是忘了吧?” 当然没忘,他辛辛苦苦才得来的日期,就为了知道她的生日才和余杨作交换,又耍手段帮她换到了北俄。 她生日的前两天,东里终于是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然而,和余杨说的一样,竟然打不通! 他完全不知道她去的地方是什么条件,只是听院长简单介绍过,以为至少比援非小组安全,所以没多想。 怎么却连信号都没有么? 手里握着电话,连续两个都打不通之后,他终于坐不住。 她一直不联系,不是不想,是压根联系不上? 眉峰皱起,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第二天一早,东里夫人诧异的看着东里开车过来,这个时间他应该晨练结束后准备上班才是,怎么过来了? “我这几天要出差,过来和她说几句话。”东里径自往里走。 东里简还在卧室。 看到他进来,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但不是对他皱的,而是电话那边的男人。 一大早,长时间消失的四少终于给她打了电话,语气自然差到几点,“你最好告诉我你不是疯了!” 东里简高雅的坐在床头,指尖不经意的捏着被角里的羽绒,精致的眉眼微垂。 “我就算是发疯,也在答应跟你在一起疯过了。”她回答得很清淡,而后还挑眉问,“怎么了?” 东里却知道怎么回事。 一定是宫池彧从三少那儿知道了东里简要结婚的事。 “……我有点事,等我有空了再给你打回去吧。”东里简这样说着,真的把电话挂了。 然后好好放回床头,看了走进她卧室的人,“这么早回来?” 东里把公司保险柜的钥匙扔她床上,道:“我出去几天,有什么事你先顶着吧。” 东里简柔眉紧了紧,“你跟我开玩笑呢?我多久没管公司的事了?你这么忽然扔给我,再说了,我现在心思不在公司上。” 他才不听这些,已经往外走了,一句:“你要能,就要老头过去处理公事也行,总归我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了,因为接下来的那几天他不在国内,连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去之前,东里和院长要了具体的地址。 那个天气,想必北俄已经很冷了,他行李箱里就两套衣服,其余全是生活用品和防身装备。 其实,余歌去的地方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 至少战乱不会波及那片腹地,哪怕偶尔有冲突,任何一方对医疗队都是尊重和保护的态度。 不过,天气真的不乐观。 一进北俄那片地区,他就已经被冻得拧眉,薄唇越是抿着,一路上映入眼底的只有荒凉和寂寥。 明明冷得空气都快凝结,但越野车所过之处尽是尘土,呛得人受不了。 他一人前往,没人迎接,还得接受检查。 被检查时,东里报的当然是她的命,但是她也没时间过来把他领过去。 有人把他带到了临时居住点,他微蹙眉,“余医生住哪儿?” 这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余歌的。 那人拧眉,“你和余医生什么关系?” “她让你来接我,你说我和她什么关系?”答了等于没答。 但那个人还是把他带到了余歌住的地方。 这儿条件不算特别差,但是住所也没优质到哪儿去,都是新建好的红砖房,和城市里待装修的土坯房差不多性质。 唯一一点就是足够结实。 她的房间很简单,没有化妆品,也没有花花绿绿的东西,房间里唯一的两个新木凳似乎都没被她碰过。 可见平时有多忙。 的确是忙,因为东里到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左右,却一直到晚上十点都不见她回来。 东里出去转了转,晚餐随意解决,却始终没见到她人。 十一点多,外面逐渐安静了,房间的木门才被人推开,她从外边进来,一边拧着脖子,满身疲惫。 猛地见他时,她停了动作。 隐约记得有人找过她,被她忽略了。 “没给你住的地方么?”她恢复神色,去拿了毛巾并没看他,但确实在跟他说话。 东里坐在床边,没说话。 她这才转过去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去了。 余歌去打水,房子前只有冷水,她去打一壶开水兑着洗脸、洗脚。 又看了看他,“你要么?” 他不说话,她只好再去一次。 回来时水和毛巾都被东里接了过去,然后学着她洗了一遍,又坐回床边。 “为什么不回电话?”他终于盯着她问。 余歌把刚倒的热水端在手里,语调淡淡,“不想。” 但,他一下午把她的房间都看了个遍,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被摔得不像样的手机。 不知道是忙碌中不小心摔烂的,还是因为什么暴乱导致。 东里薄唇微抿,看了她两秒,起身走了过去,拿走她取暖的热水杯。 嗓音起伏不大,“上床。” 余歌只是蹙眉,没有动作。 然后被他握手往床边带,她才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人已经被他带过去按在床边坐下。 “你过来做什么?”她问。 东里不回答,脱了她的鞋等着她到床里边去。 她只是蹙着眉,虽然隔了很多天,但是气氛还和来之前一样,她也不想跟他亲近。 他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伸要帮她把衣服也脱了。 余歌一拧眉,盯着他,顺势往里躲。 手碰到床面的时候,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到身体里,表情也变了变,看了他。 她确实不喜欢这儿的床,因为太冷了,要把手脚捂热了去睡还舒服点。 所以,忽然有一张暖烘烘的床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他竟然那电热毯过来? “躺进去。”东里再次开口。 这次,她没怎么啰嗦,利索的脱衣服窝进被子里。 整张床都是热乎的,简直是享受! 但转头一看到他,余歌表情又淡了淡,尽量往里挪。 东里侧身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动作,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怎么,还指望我跟你道歉是么?” 来之前怎么吵起来的谁也不记得,但那种气氛两人都好好的秉持着,尤其是她。 他躺下去的时候,手刚伸过去就被她躲开了。 他顿了一下,眉头微紧。 再一次环过她的腰,也再一次被她往回推。 这一次,东里反而一用力,几乎把她整个人带了过来,动作幅度之下,被子里的暖流滚来滚去的窜着。 她越是不愿意亲近,他就越来劲,最后握着她的脑袋压下唇片,“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声音很低,还带着不悦,好歹他千里迢迢过来的。 余歌不说话,因为她根本没去思考他所说的问题,只是双手撑着他。 东里直接一句:“我今晚就睡这儿,你倒是看看能不能把我赶出去。” 说罢又一次紧了紧环着她的力道。 再一次落吻,她还是躲了,然后被他霸道的扳回去继续。   ☆、22、他对她其实很用心 “笃笃!” “余医生?” 忽然有人敲门,他纠缠的动作不悦的停住,余歌都听到了他叹息之余骂了句不好听的,然后松开她,“每晚都这样?” 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 本来她就是来治病救人的,这儿什么情况都有,所以大半夜被叫起来也是经常的事。 “你起来干什么?”见他也跟着坐起来,她微蹙眉,看了看门口。 东里可不以为她这是替他着想,怕他冻着,嘴角勾了勾,“怎么,怕别人说私藏男人?” 余歌瞪了他一眼,匆匆忙忙就要出去。 结果被他一把拉了回去,一脸的介意,“衣衫不整像什么样?” 幸好他也只是帮她整理了一番,并没有不看情形的耽误时间。 弄好之后,颔首,“半小时不回来我过去找你。” 余歌已经快步出去了。 东里是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他还以为,过来之后可以有一个不错的晚餐,给她过个像样的生日。 现在他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成,看来又得等一年。 他躺回床上,看着时间。 十多分钟,她就推门回来了。 余歌往床上看了一眼,他好像自己睡着了。 撇撇嘴,也没见多关心他,自己倒是睡得舒服! 她这出去一趟又冻得不行了,但是这会儿没了热水,手是捂不热了,只能睡下。 没想到她躺下之际,他把被子拉开一个角好让她钻进去。 “嘶!”因为她冷冰冰的手脚碰到他了,男人皱起眉,却反而把她往里裹。 握着她的手往胸口放,都能感觉他被冷得一激灵,却没吭声了,一直给她捂着。 “你这算是给我道歉么?”黑暗里,余歌手脚逐渐暖过来,也看向他。 听到他低哼了一句,没搭腔。 “所以于馥儿找你干什么?如果是公事我可以不问,但如果是你们之间被媒体写来写去的那些,我是不是可以问问?” 东里闭着眼,手臂环着她,一动不动,跟没听到一样。 她等了会儿,知道他不想说,只好不等了。 但是快睡着又听到他说:“顶多一个半月就回去。” “为什么?”余歌又一次看了他,或者说感觉他的脸就在很近的地方比较贴切。 大冷的天,两个人很暖和,这么近的距离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低低的道:“东里简办婚礼你不回去么?” 她一脸惊愕,“这么快?” 他却扯了扯嘴角,“谁比你快?” 当初她和他领证的时间都不能用“天”来计算,只能是“小时”来算的。 被他这么一说,余歌也就转了话,“我这儿没结束,怎么也回不去的。”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他淡淡的一句,抬手捂了一下她的脸,“睡觉!” 本来这一天东里已经很累了,以为会睡得很沉,早上估计也起不来,但正好相反。 他那会儿根本睡不着,第二天早上也起得很早。 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欣赏的风景,也没有享受早餐的地方,所以他醒了之后就是煎熬的按着眉头。 平时忙碌得令人难受,这会儿无事可做也是难熬。 偏偏这种情况下,他硬是跟着住了好几天,自己带过去的行李箱能用的、能吃的都没了,只剩他自己的衣服。 睡不好、吃不好就算了,值得一提的是每晚睡觉都不安生,尤其偶尔缠绵,一定会被打断,每次他都濒临爆发又无处发泄。 他走的前一晚,余歌看了他板着脸,倒是笑了笑,主动往他怀里钻,“我明天可能有空,去附近小集市走走,顺便送你?” 他没回答,余歌这么多天来还算主动了一回,却被他蹙眉看来,“老实点!” 看来他是被打断怕了,索性就不动那个念头。 反而是余歌笑着,“明天休息,所以今晚没事……” “早干什么去了?”他一脸不乐意,“干脆不来这种地方不就什么事没有?” 她倒是觉得这会儿这人挺好玩,“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回去找女人才主动的?我可不那么没出息,你要是能找随便找去,估计也没人跟你!” 刚刺激完他,她整个人就被掳过去了,低声抵着她的唇,“如你所愿。” 虽然结婚是她主动,但这种事她还真是没主动过。 因此,事后看了他,“所以,你姐结婚的时候我就不专门回去了吧?” “没商量。”他给她丢了三个字,把她脑袋按进怀里不让说话了。 好在,至少他走的时候没有想办法把她也弄回去,所以这件事上没什么争执,余歌还把她送上车了。 走之前才浅笑看了他,“我知道你过来给我过生日的!” 虽然他从头到尾也没提,估计是觉得什么都没做太失败,但她觉得很好! 他也没有别人分别时那样的柔情,来个吻别什么的,和往常一样不冷不热的脸色,只是上车之后一直盯着她看,走之前才把脸转了过来就没再看过来过。 余歌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车子走远了。 回到她住的地方,那晚她才发现他竟然把自己的手机落下了! 一下子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他手机这么重要,落这儿了怎么联系人?怎么办公?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听到了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 拿出来看到了短讯:“借你用几天,回来完好的还给我。” 完好还给他的,不仅仅是手机了。 不过,他自己去了一趟,也就知道了她在那儿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平时东里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只是有空就发短讯保持联系,他清楚她的作息时间。 甚至晚上十点之后,会给她发:【出去把电热毯关了,回来再开。】 因为知道她晚上肯定会被叫出去,回来不一定什么时候,他不在,所以不安全。 每一次余歌都是回来的时候才看到,然后笑一笑,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十二天,余歌竟然真的接到了撤返通知。 也不过比他要求的早半个月多留了三天而已。 回国的时候全组一起,专机送回。 医院已经让人专门在机场等着接机了。 随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东里中途找过她,虽然那几天他只和余歌在一块儿,几乎没跟别人说过话,但一群人反而津津乐道。 快下机的时候还揶揄着:“他肯定来接余医生了!” 心血来潮的一群小姑娘,想出了不让东里接到她的办法:所有人都是白大褂,不露脸,东里能把她接走算他厉害。 医院方面准备着表彰捧花,在外边等了好久,出来发现一群人全都戴着护士帽,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那一片白,在机场一下子成了风景线。 东里确实在不远处,看到一群人十几个齐刷刷一模一样的装束,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不是过去十五个人么?”他走过去,数了一遍。 只有十四个人头,明显少了一个,预感不是很好。 医院的接机代表也一头雾水,已经听到东里问那边的人,“余医生呢?” 一群人排排站,谁也不说话。 东里脸色沉了沉,插在大衣兜里的手顺势拿了手机。 但是电话拨过去处于关机状态。 他几乎绷着脸要回去找医院负责人问话了,但是刚转过身,又狐疑的转了回去。 走到她们跟前,直接拨开前边的人,目光扫过两步远处的女人,二话没说话,直接牵起就走。 “哇!” 身后响起一群人低低的诧异。 这都能看出来,都没定睛多看两眼,直接拉走了。 余歌抿着唇,她把刘海松松的放到一边,戴上口罩之后基本是看不到脸的,所以自己也一头雾水。 直到出了机场,他开了车门才对着她一句:“想玩这种把戏好歹把手挡一挡!” 原本他是马上就要黑脸的人了,但在认出她的那一瞬间变了心情。 余歌低头看自己的手。 恍悟又无奈。 她手背上有点疤痕的纹路,就是那次不小心划的,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当时也不过扫了一眼而已。 那么讨厌她还记得这么清楚,算不算一件喜事? 上了车,她偶尔会看他,“换做你,我好像,不一定能挑出来呢!” “我知道三少的特征,知道靳南、展北,和我哥的,但是至今……没发现你的!”她转过头去看他。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好像很多,但要说独一无二,她居然真的找不出来。 但是,如果单独露出嘴唇,或者鼻子,哪怕是下巴,她肯定能认出来。 至于那双手…… 她看过去,东里的手是挺干净,挺修长,但是毫无瑕疵,不一定认得出来。 总而言之,她其实,并没有对他足够用心。 想到这儿,她又多看了他两眼,结果被他一记冷眼逼了回去。 只好抿了抿唇,想起来把还没开机的手机递过去,“还给你,故意给我留的手机。” 特意说那么清楚,又换来他瞥了一眼,接过手机往车上一扔,表现得毫不在意。 她笑了笑,“你是不是要先送我去一趟医院?……晚上他们可能一起聚餐呢!” “妈在等你。”他低低的一句。 以往,他都是喊“东里夫人”的,今天转性了?余歌纳闷的看了他。 一直到了家里,等她洗完澡,准备用晚餐的时候,她才从东里夫人那儿听出来,简小姐竟然怀孕了! 重要的是,因为简小姐怀孕,东里夫人这一晚的主要目的,必然是劝她也赶紧生,而且不是以往那样开着玩笑,而是很严肃,甚至要他们给出计划的那种。 她一脸茫然,转头看了东里,眼神问着:“你一早就知道?” 东里把目光淡淡的避开去,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自顾用餐,对于东里夫人的直接要求,他没有顶回去,也没有直接答应。 只见东里夫人直直的看着他,道:“你最近已经不喝酒了,烟反正也一直不怎么抽,正好,这段时间就备孕,这个月才刚开始,小鱼例假在月尾,是不是就能怀上?” 东里简在一旁坐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着急四少不娶她而必须和北云稷尽快完婚的人,没有不乐意。 反倒是笑着看了余歌,“你最近也该好好调理身子,出去这么久,外边条件必然好不到哪儿去的。” 她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生孩子的事啊! 那个晚餐好歹是艰难的过去了,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敷衍下来的了。 等去了卧室,她才看了东里,“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点也不知道,我不信!” 东里眉峰微挑,不搭腔。   ☆、23、爱而不说 过了会儿,看着沉默的男人,余歌开口:“我不想生。” 很直接,也很坚定,别问她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或者说不敢。 结婚赌了一次,小孩绝对不能赌,他们现在的关系说坏不坏,可是说绝对也不好。 东里朝她看了过去,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你不想?” 原本,她以为他应该比她还不乐意,但看这样子,似乎不是。 “难不成你想?”她不解的看着他。 东里没有回答,只褪去外套扔在一旁,“你自己和她解释。” 那意思就是这件事扔给她了,他这会儿大概是还要出门。 余歌刚回来,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这几天晚上他在哪里睡,但看这样子,肯定不回来这儿。 而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和东里夫人说她不想生。 所以她想好了,如果他以后做事不做安全措施,她就吃药。 而且,她去医院的时候把药都拿好了。 也不知道东里是怎么知道了,或者他怎的已经对她了解到了一定程度,那天他给她买了个新手机,原本手机给她递过来就好,可他却把她的包接了过去。 从包里拿出那盒小小的避孕药,男人抬眼朝她看来。 脸色很沉,透着冷冰冰的味道,什么都没说,只是扬手把药给扔了,然后把包塞进她怀里,“上车!” 余歌被他大力塞包的动作往后退了退,看着他关上车门,几秒后才默然钻进车里。 车子是往老宅走的,所以她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回去之后不用面对僵硬的空气。 中途,东里的车子忽然被人从前边拦下。 她惊了一下,“刹车!” 很明显开车的人比她还心不在焉,如果不是她忽然一嗓子,估计就真的撞上去了。 余歌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猛地车窗又被人敲了几下,她吓得梦转头。 倒是驾驶位上的男人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解开了安全带,对她淡淡的一句:“等着。” 她不明所以。 直到东里下去之后,在车外和那个人说话,她才认出来,那是四少宫池彧。 总算是过来了? 难怪简小姐不着急,是知道他肯定会过来找她的吧,否则真的嫁给北云稷了。 虽然不是多么你情我愿,但婚姻这种事也不是开玩笑,一旦结了再要分开就没那么容易,她和东里都离不了,更别说这样的两个家族。 她坐在位子上,转头往外看,很明显两个人谈得很不愉快,四少一直都是拧着眉不耐烦的暴躁样儿。 也对,简小姐尽快嫁人这件事,东里可是一直在张罗,北云稷也是他强力支持的,四少当然对他不满! 看到四少忽然揪着东里的领子,余歌终于坐不住了,开车门赶紧走过去。 宫池彧瞥了她一眼,那会儿她还没走过去,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只知道四少肯定说了跟她有关的威胁东里,东里脸色都变了,却依旧一脸从容,甚至都不介意被揪着领子。 只回过头看了走过去的她,启唇,“回去,等着。” 她停下脚步,皱起眉,“不能好好谈么?” “让你回去。”东里再次开口。 余歌咬了咬唇,最终是又退了回去。 她刚坐回去,余光里的场景惊得她瞪着眼。 东里挥开四少揪着他的手就给了一拳,她干净降下窗户,可是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旁边那么多来往车辆,这两人万一被拍了事情可就大了,东里可是完全没有负面新闻的暖男! 东里低眉,理了理衣领,才看向宫池彧,“我们两家长辈的不愉快导致你们俩情路坎坷你不是不知道,就这样了你还扔着她不管,竟敢指望她等着嫁给你,是你疯了还是她疯了?” 他嘴角冷厉的扯了扯,“她非嫁不可,东里家的女儿还沦落不到被人甩了嫁不出去的地步,她也绝不能做单亲妈妈,懂么?” 宫池彧正了身形,一脸错愕,“她,怀孕了?” 东里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大步离开,车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街头。 她坐在副驾驶上,几次看了他都没能开口问点什么,因为他脸色阴的厉害。 也正是他这样的脸色,让她想起了上车之前,他这股脾气是冲着她的。 果然,车子在家门口停住的时候,她低头解着安全带,听到了一旁的男人压抑的一句:“不想生孩子,你跟我结什么婚?”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他,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什么,他已经甩上车门走了。 幸好,一进家门,他至少没有太明显的臭着脸。 晚饭之后,他和简小姐单独去聊了会儿,回来的时候简小姐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多少。 有时候她觉得,简小姐当初能在商场上独当一面必然有她的厉害之处,这么看来,她厉害的不仅仅是经商,也包括感情。 或者说,她把四少这个人摸得透透的了,一早应该就知道四少会怎么选择。 不过,简小姐比她好,至少他们之间两情相悦,四少只是害怕结婚而已,可不想当初她和东里,东里对她那是讨厌。 洗完澡之后,余歌顺手拿了睡衣穿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穿好之后才发现那是当初婆婆给她买的,很情趣。 本来想换的,但是东里正好从书房回来,推门而入。 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第一反应是拧了眉。 毕竟她下午还买了药的。 只见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转身进了浴室,根本没打算多看她两眼。 可熄了灯准备睡下,他却没放过她,“比欲擒故纵还让人厌恶的把戏有什么好玩的?” 余歌气得盯着他,但是看不清,伸手想去开灯。好像开了灯能理论一晚上似的。 但是刚伸手,被他毫不客气的捉了回去,“有本事等做完了出去买药,我不拦着你!” 话说话,他忽然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在这之前,她还真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喜欢这套睡衣,喜欢到明明可以安稳在床上做,偏偏要把她放在桌上、沙发上,换着姿势的看,调起他足够的欲望。 这样的后果,自然是她遭罪。 说是做完了之后可以让她出去买药,但是结束之后她连抬头看床头钟表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窝着睡觉。 在她昏昏欲睡时,他还提着调子凑过来,“东里夫人对你可真是好,明天最好让她成山的买!” 他说的是睡衣。 彼时,东里简从楼上下去,走得不慌不忙,出了大门又往院子外走,然后看到了站在黑暗里的男人。 “你非要逼我么?”她刚站住脚,男人已然压着声质问。 东里简依旧那样的高雅,看着他,“我逼你了么?我没有让四少大半夜过来找我,更没让你不远万里从伦敦飞仓城。” 宫池彧最喜欢她这样的高贵从容,可这个时候也偏偏最讨厌她这样的从容。 “你厉害,你厉害到要怀着我的种嫁给别人!”若不是在她家门外,他肯定是吼出来的。 东里简淡淡的笑,“孩子还没出生,他姓什么,由我决定,所以只能确定她是我的孩子,却没法确定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你TM疯了!”男人气得胸口起伏,偏偏一点点都不舍得碰她。 东里简站在那儿,一点都没挪动,道:“我说了我没逼你,当初是谁千方百计的追求我?又是谁让我怀孕?我现在只是给自己一个未来,给孩子一个家而已,你大可以不管……” “你放屁!”宫池彧气得不轻,“那是我的种!” 他过来之前,只知道她和北云稷相亲了,只知道他们竟然一眨眼就准备结婚了。 今天下午才知道她竟然连怀孕这种事都瞒着他! 到现在他都没平复心情,再听听她现在波澜不惊说的这些话,简直想打人。 听他这么愤怒,她笑了笑,“所以,婚礼马上就到了,你自己决定,我还是那句话,你想玩多久再成家都跟我没关系,你很自由。” 他是很自由,她把他一颗心抓得紧紧的,他是鬼混自由! “你给我回来!” 东里简已经准备转身回去了,听到他压抑的声音,回过去看了他,道:“我父母睡得浅,如果你需要更多时间考虑,最好别吵醒了他们,否则你连今晚都过不了。” 说完她款款的迈步回到家里,靠在门边缓了会儿,才一步步上楼,站在窗户边看了一会儿。 车子离开之后,她才回到床上睡下。 第二天起来,家里谁也不知道四少昨晚来过。 余歌匆匆的吃过早餐,上楼换了衣服又急匆匆的下来,和二老打招呼:“爸、妈,我有点急,就先去医院了!” “急什么,东里顺道送你过去呀!”东里夫人看着她。 她摇头,快速的去换鞋。 那时候东里也上楼换衣服去了。 就在她离开老宅后在路途中买药的时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 冷不丁开口:“需要我给你买水?”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转过身看着他。 余歌的确买了避孕药,但是没买水。 不用想了,他靠过去,就着明显优势的身高,伸手从她身后将避孕药拿了过去。 依旧不用考虑,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拖着她上车。 余歌不想跟他闹别扭,只盯着他,“没关系,反正这几天都是安全期!” 男人漫不经心的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顺势一句:“所以今晚继续。” “什么?”她拧眉。 东里不再搭腔,一直把她送到了医院。 下车之前,长臂伸过去,扣住她开车的动作,面无表情,“别让我发现你今天吃药,否则你仅剩的婚姻生活都别想好过!” 她咬唇。 又忽然想起来,“……你说的两年,该不是真的?” 两年不准离婚,她以为,他只是耍赖,随便挑了个时间,这么说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替她开了门,见她没动,还拧了眉,“赖着干什么,我不用上班?” “……”她拿了包,下车之后回瞪了一眼。 那一整天,余歌就在纠结“两年”的事,没事的时候在办公室琢磨他们到底有多久。 这么一算,才发现,原来两年竟然过得很快,严格说起来,根本也不剩多少了呀。 这一想,撇开后续的繁复,她其实是有些雀跃的! 所以,那几天东里怎么给她摆脸色她都笑脸相迎,顶多就是晚上比较折腾。 大概是她这种情绪让他瘆了,终于有那么几天很忙,特别忙,忙得恨不得不回家。 等她要去伦敦的时候,简小姐的婚礼已经过去了。 外界一定是惊愕的,但是余歌却意料之内,所以没什么大惊小怪。 那时候简小姐当然是和四少回了伦敦,估计生孩子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她去机场的时候东里夫人想送,她没让是,“东里会从公司过来半道送我的,您放心吧!” 其实她也就随口一说,鬼知道他竟然真的来了? “你不是很忙么?”她诧异的看着双手插兜迈步走过来的男人。 他随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另一手倒是舍得从裤兜里伸出来牵了她,往前走。 淡淡的一句:“废话,不忙完怎么过来送你?” 听明白了,他之前那么忙,就是为了把今天的时间腾出来。 甚至,是把这几天的时间都腾出来,他把工作提前完成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余歌盯着他手里的机票直发愣。 他什么时候买的机票? “东里先生,您知道您本人还有不要脸的一面么?”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他侧首低眉,一个冷哼,“伦敦是你地盘怎么的,我不能去?” 呵呵,她能说什么。 登机之后,无事可做,她转头看着“正好”坐在她隔壁的男人,微微笑,“你说的两年,应该是真的算是,对么?” 东里闭着眼倚靠,唇畔动了动,“算。” 那就好! 她心情好了,所以反而睡不着,看着面前的杂志,介绍了不少旅游的好地方。 放到他面前指了指,“去过么?……要不你带我去吧?等我过去了安排安排时间?” 他目光只是扫了一眼,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不过他没答应是幸运的。 余歌过去之后其实很忙,薛女士的情况很复杂,那张脸要恢复可不容易,刚过去那些天她根本走不开。 连续好几天之后,她刚忙完出来,看到了和三少坐在一起的男人。 “找你来了!”宫池奕抬头,勾了勾嘴角,“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有问题我给你打电话。” 余歌皱着眉,看了东里,抬手拿下口罩,“我没空的。” “多久?”东里问。 她不知怎么回答,看了三少。 宫池奕眉峰微弄,不确定的看了看余歌,又看东里,“……几周?几个月?” 换来东里不乐意的一眼,“你换人吧!” 言外之意他要把她带走。 宫池奕反而笑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光跟我过不去呢?先前惦记安安,现在有惦记我唯一的女助手……你该不是专门报仇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不一定无意了。 晚上回酒店,她看了他,“有这样的成分么?” 男人蹙眉看过去。 她道:“因为吻安没了,所以退而求其次啊,反正要了我,也经常能接触三少,也就能看到吻安了。” 这样的话让他眉峰微拧,又冷盯着她,“所以这些时间我见过吻安几次?” 什么时候因为她而见过吻安? 一次也没有。 余歌抿了抿唇,“当我没说。” 进了房间,她才笑着看他,“你该不是打算一直在这儿陪我?公司不要了?”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挺让人感动。 谁知道他兜头一瓢冷水:“剧组在这儿。”   ☆、24、你存心跟我闹? 余歌听完愣了一下,然后才撇撇嘴,“难怪。” 说完她打算去做点什么,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但是走了几步,脚步慢慢停下来,最后脚尖忽然扭转过去,看着他蹙眉。 “你刚说什么剧组?” 男人一边褪去外套,一边漫不经心的转头看了她,又把视线转过去,嘴里不温不火的说着:“我记得一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接个戏,忘了?” 她一直以为他也只是说一说,之后应该是拒绝了的,因为他没空啊。 “所以呢?女主是哪位?”余歌的确不太高兴了。 这种心理十分好理解,就像一个男人不乐意自己的女人出去拍戏,跟别人卿卿我我一样。 她作为他的正牌太太,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能轻易就结束他出去跟别人又亲又吻? 对她还没有那么亲热呢。 东里只说:“不是吻安,你是不是好接受一点?” 余歌扯了一下嘴角,在沙发上坐下,因为情绪的缘故,双腿盘了上去,好像这样可以把她的情绪收起来一样。 看着他,“你是真的缺钱么?你要是缺钱我也能赚,而且不用出卖自己。” “你千万别跟我说你们集团需要你出去提高影响力,我可没见过简小姐出去拍广告。”她淡淡的,又笃定的语调。 东里当然能感觉到她的不高兴,或者说是十分介意他接这份工作。 至少,比他想象的要敏感。 “我已经接了。”他只能这么一句。 她蹙起眉,“一定必须拍么?……违约也没多少钱是不是,要不我帮你出钱……” “你这是闹什么?”东里似乎没办法理解她现在的这种敏感,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起来。 他和她打过招呼了,还以为她应该没那么大反应。 而且这事他肯定要去做,和北云稷做交易定下了的。 北云稷帮着演一出戏,几乎和东里简结婚逼得四少过来,如今东里简已经被成功嫁给四少了,他总不能食言。 看着她脸色很差的忽然起身打算去卧室,即将从他身边越过去,手腕才被他握住。 “有那么介意?”他似是不解,低眉看着她。 余歌仰起脸,“你是我老公,难道我要把拉出去和所有女人共享?我介意难道不应该么?” 说起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老公”这样的称呼,哪怕她现在只是一句话带过,东里依旧是听得清清楚楚。 薄唇动了动,可他也没办法推掉这份工作。 “戏份并不多……”他只能这样勉强解释。 她却笑了笑,“你是嫌吻戏不够多,还是床戏不够多?” 男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会这么介意。” 余歌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以为呢?对你自己太自信?你喜欢找女人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拍戏之余顺手之便做点什么谁知道?” 这话让东里脸色变了变,“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他一变脸,客厅里的气氛也跟着变了,一下子冷了几个度。 她脸色也冷了下来,“嫌我说话难听?你是有妇之夫,做事之前不是应该先把自己处理得好看一些吗?” 余歌调出一张照片,手机扔在他面前的时候,东里脸色是彻底黑了。 睨着她,眼底的黑暗里一点点勾勒着生气,慢慢的又渲染成了讽刺,“你长本事了,让人跟踪我?” 她前两天就收到这张照片了,只是什么都没多想,只以为他是简单、例行的公务交集。 “你现在这么不高兴的表情,是被我戳到痛处了?如果这个女演员不特别,你急什么?”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哪怕这个女演员不特别,这种跟踪拍照的行为也足够让男人尊严扫地而愤怒。 “你到底是多想离婚?”他薄唇很冷,声音像寒冬的溪水。 余歌笑了,“看这样子,想离婚的是你啊,戏还没拍,你私会女演员做什么?” 东里原本是不会跟她多计较的,但他看到那个给她发照片的人备注是靳南。 “你可真是够用心!”他睇着她,“但是你放心,我绝不离婚!哪怕离了,你也别想跟什么靳南滚到一张床上!” 刚刚回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少了一个。 他拿起刚脱下的外套走了,这个本来是他订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 余歌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照片,是个女人,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出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全是爱慕。 可他还是接了这个戏,还不如女主是吻安来得让她舒服呢! 因为她对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自信,女人送上门,他没有不用的道理,当初那么厌恶她,现在不也碰? 站在酒店窗户边,她张着眼茫然的盯着窗外,本来很累的,这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那晚之后,他们之间就只剩冷战的气息了。 明明过来的时候他做的那么浪漫,这下一点都不剩! 两三天,余歌都见不到他,她现在也不是那个喜欢一天天凑到他面前的人,她只忙着自己的工作。 三少告诉她没事可做了她还不舒服。 也是三天之后,哥哥余杨忽然给她打了电话。 “我已经到了,下午有事找你谈,有点急。”余杨在电话里这样说。 她没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一个电话。 晚上,余杨来接她,出去谈。 夜色落下,伦敦街角的小馆别具特色,余歌坐在靠窗的位置。 包厢里的光线晕黄温暖,和窗外的街角霓虹相映着,她脸上的惊讶就越发清晰了。 “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她?”她拧着眉看着余杨。 余杨挑眉,“我的私人生活什么时候让你知道过?连三少都不知道。” “人家是因为你受了伤,你打算怎么办?”她依旧不知道哥哥今晚为什么找她。 余杨叹了口气,看起来其实很为难。 好一会儿才道:“她是因为受伤,子宫摘除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尤其,她那么喜欢小孩。” 余歌抿唇看着他,她知道哥哥很少这样的表情。 “你是……打算娶她么?”她问。 余杨笑了一下,“已经娶了。” 啊? 她一脸惊讶。 随即又释然了,她结婚领证的时候不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哥哥么?哥哥娶了嫂子,没有及时通知也正常,毕竟事出突然。 “她想要个孩子。”余杨说。 余歌安静了一会儿,不用问,当然是跟嫂子生个孩子了,但是嫂子没有子宫可以孕育小孩。 良久,她终于开口:“你找我是……?” 那时候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她自己都不想生孩子,但那时因为她担心这段感情不牢固。 余杨冲她笑了笑,“只是找你说说话!” * 余歌回到酒店的时候,没想到东里竟然回来了。 这是那晚之后他第一次回来住,身上没有酒味,应该也没有抽烟,估计是准备开拍事宜去了吧。 她不想关心,可能这样舒服一点。 但今晚和哥哥聊的事,她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安静的客厅里,东里忽然盯着他,眉峰一下子皱了起来,带着质疑和反对。 “你别告诉我,要提你哥生孩子!”他声音都沉了沉。 她微蹙眉,“只是提供一个孕育的地方而已,那是我哥和嫂子的孩子,你别说得像我和我哥有什么一样!” “你觉得有多大区别?”他索性把手里的东西也扔回了茶几上,势必要把这件事讲清楚似的。 “就算是你哥你嫂子的孩子,那也是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那是你哥的……!”东里脸色越是不好看。 余歌皱着眉,其实她理解别人会这么想。 “就好像你没法理解,我为什么那么介意你和别的女人拍吻戏、床戏一样,你也没法理解我,所以咱们扯平了,没什么可争论的!” 但在她看来,真是没什么,哥哥的孩子,她都能视如己出,有什么? 她刚想从客厅出去,忽然被他强有力的手臂扯了回去。 “余歌。”他两片薄唇一碰,低眉睨着她,“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决定做这个,是因为不满我拍戏的决定,你存心跟我闹?” 她想把手臂挣脱出来,但是觉得疼,放弃了。 看着他,“存心不存心无所谓,反正我决定了。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时间还没定,但总之要做的,提前告诉你一声。” 东里一下子大概是找不出话来说她了,只是冷眼盯着她。 好久,他才开口:“是不是我不接这个戏,你还能改个主意?” “你不拍戏,我也是这个决定。”她淡淡的道:“可以松开我了么?”   ☆、24、一唱一和 “我不会同意!”他低低的嗓音,比以往更加坚决。 握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迫使她又近了几分,“你哥需要人可以,我替他找,你,只能给我生!” “我说了,我没有跟你商量。”她仰脸看他,“我和我哥没有父母,这种事,换了谁我都不放心。” 东里忽然狠狠松开她,“我看你分明是闹给我看!” “我找人,我让你哥满意,不需要你点头!戏我也拍定了。”他道,“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的逼迫,任何形式都不行!” 结婚她逼着她,在此之前,东里简可没少逼迫他。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逼迫的感觉,她以为她用这件事会换来他放弃拍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很明显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余歌看着他,以前一直觉得他虽然面上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也算好说话,至少没有因为厌恶她就强行结束婚姻。 但是这次冷战这么多天之后,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强硬,这个戏,他也是拍定了。 那她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一个晚上,看起来又像之前那样没有交流,空气里都是凉凉冷冷的味道。 她只能像平时一样拿了自己的医术在旁边翻阅着,起初心不在焉,慢慢的,的确是看进去了。 甚至他站到了她旁边她都没察觉,也没有转头去看。 直到他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的从旁边传来:“我晚上没吃东西。” 她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的速度并不快,脸蛋侧过去之后,视线才慢慢移过去。 反应了一会儿,微蹙眉看着他,“你是想让我现在做吃的给你么?” 以前可能会,现在也只要他不是这个态度,她应该也乐意。 但,她抬头看了他,直接道:“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做饭,你自己想办法吧。” 话音落下,一旁的男人浓眉拢起一层淡淡的荫暗。 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余歌也把视线转回到了书本上。 头顶再次传来他略冷的声音,“你是打算把对我的这份不满表现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不够,还想一个月两个月的冷战下去么?” 余歌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每两秒又淡淡的继续着。 转眼,手里的书忽然被他夺过去扔在一旁。 她没办法,只能看了他,“我想冷战么?我哥的事你说不准就不准,你接戏跟别人暧昧不清,我却说什么都没用。” “是谁蛮不讲理的?又是谁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住的?你现在反过来怪我是不是?” “我不想跟你吵。”她说完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走开。 但是即将越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拽了回去,定到他面前,低眉冷眼的睨着她。 “说清楚,谁跟谁暧昧不清?”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难道是我么?” “所以你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他表情看起来是没多少愤怒,语调却咄咄逼人,“我早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得太近!他现在是把我和其他女人的照片给你,是不是下一次就该把绿帽子扣到我头上了?” 余歌拧眉看着他,“东里智子,你讲点理行不行?” “要讲理你当初就不该选我!”他冷不丁的冲她低吼了一句。 她被他吼得没话说,只是闭了闭眼,站在那儿。 许久,她才平静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仗着我爱你,所以肆无忌惮的消耗我的感情?” 余歌自嘲的笑了一下,“对啊,我如果想讲理当初干嘛要选你?可我既然选了你,我既然爱你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暧昧?” 他根本没必要多想她和靳南的关系。 “你去哪?” 她刚挪了两步,他的声音里带着质问和不悦。 余歌停了脚步,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你不是想吃东西么。” 也是她刚要进房间配备的小厨房时,她大步迈过来,手臂一伸就把她勾了回去。 “不想做就别做了。” 说什么的都是他,余歌被她勾回来,就那么仰脸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也不走。 四目相对许久之后,他忽然握了她的侧脸吻下来。 几不可闻的无奈叹息平复刚刚的生气,“我不想因为别人而跟你吵架!” 她也不说话,任由他吻着。 所以东里也就停了下来,看着一点反应也不给的人,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如果我想消耗你的感情,我用得着拖着你不离婚么?” “随你怎么解释。”她略微撇过脸。 结果又被他扳了回去,盯着她看了会儿,接着刚刚的吻继续深入。 很久之后才松开她,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用做了,我出去随便买点。” 过了会儿,又问她,“你想吃什么?” 余歌低眉,摇头。 “下午不也没吃么?”他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盯着她,以示她是瞒不过他的。 她总算抬头看了他,“就这么几天见不着,你随便把我就晾着了,我却连吃饭、睡觉都不安生,明明当初随便结的婚,偏偏我死心眼的只认你,离了你根本过不好,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他看着她,要说成就感,那的确有,但不适合表达。 或者说,他觉得这也算一种幸运,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收获一份这样的被爱。 所以,他也没有回答,而是安静一会儿之后继续盯着她,“你到底吃什么,你要不吃我也就不去买了,我有的是能做的事!” 她听了之后瞥了一眼,“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 话音刚落下,他却忽然靠过来,一下子将她抵到了厨房门口的墙壁上,“这儿除了我就是你,我想我只能做这个了。” 她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之后蹙起眉。 幸好,他没有真的说来就来,只是在她唇上碾压缠绵了一遍之后抵着她的额头,“换衣服,一起出去。” 她不乐意,“冻死了!” 男人已经回去拿了衣服,把她的大衣也拿了过来,“冻死你算我的。” 他是一身西装和大衣的打扮了,除了没打领带,着实是一派高贵、一丝不苟。 但是嫌她换的慢,里边的睡衣照旧,只是外边加了一件厚厚的及踝大衣,把她衣带系上,帽子一口就带着她出门了。 余歌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虽然随意,但是绝对不会穿着睡衣和毛绒拖鞋就出门。 戴上帽子她整张脸都没入羽绒里,看路都看不清。 出了电梯之后,她没跟上,正要抱怨,男人忽然停住脚,侧过身看了她,然后折回来,顺手牵了她再继续往门外走。 余歌低着头,视线几乎只能看到他的皮鞋跟。 他的手很暖,甚至有点烫,平时很少这么牵着她,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真是一种慑心的温暖。 低着头她一路跟着走,竟然并不担心撞到什么,也不担心摔。 她怀疑,闭上眼也是可以的。 然后她真的心血来潮就那么做了,再然后就踢在了他皮鞋跟上。 惊了一下,慌忙伸手抱了他的腰。 东里已经停下来了,正皱着眉回神看她,结果只看到一个帽兜,一把抹掉了,“你是恨不得走路都睡过去么?” 原本是不怎么好的气氛,因为他这么训了一句,加上她现在的动作是从身后抱着他的腰,姿势讨巧得很。 无言之中,空气里的感觉就变了。 他抬手又一次把帽子给她戴上,刚戴上,犹豫了会儿,又抹了下去,还把她长发往耳后别,彻底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挺冷的。”她微蹙眉,想把头发松下来。 没想到他抬起另一手,忽然摸向她的脸,煞有介事,“明明烫得能煎鸡蛋!” “……”余歌抿唇。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煎鸡蛋!” 东里回过身的时候几不可闻的笑了一笑,牵着她的力道往前拉了拉,换了手牵,原先的手臂轻松把她整个人圈了过来。 余歌皱起眉,“……刚刚还凶成那样,转眼就这么亲密,你吃错药了么?” 他继续往前走着,漫不经心,“你能抱,我不能?” 她刚刚抱他那是本能。 懒得跟他计较! 转眼的几步,他牵着她进了餐厅,这么晚,这儿的人气儿还不少,估计味道也不错。 东里真给她点煎鸡蛋,结果人家说“没有”。 “没有?”他薄唇一碰,眉峰轻拧。 “你们酒店是没有鸡蛋么?买不起?” “……有。” “那是没有油,还是没有盐?” “……也都有,不过先生……” “那就给我做了端上来!”他这会儿显得很霸道,就像一个出来混的纨绔子弟,为了讨女人欢心随便为难别人。 点餐员走了之后,余歌低头,手里捏弄自己的大衣衣带,目光无意间看到了餐帕一角的logo烫字。 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你名下的产业啊?” 难怪为男人起来理直气壮,估计酒店总经理来了也得乖乖去做煎蛋。 对面的男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余歌不知道,第二天她照常去照顾康复中的薛音,关于她和东里半夜甜蜜约会的新闻在他们剧组可火了。 尤其她倒贴似的从身后死抱住他,以及他一路牵着她的剪影,几乎温暖了那一整条街的寒夜。 别人也就罢了,但是新剧的女主角十分好奇余歌的身份,那一整天除了几乎黏在东里身边之外,就是旁敲侧击想知道她是谁,什么身份。 东里对女人一向都那样,除了粉丝之外,他没有礼仪之外的任何接触。 同一个椅子,女主往他身边挪,他宁可不坐也不跟她挨着对台词。 但是,有时候女人的毅力是很可怕的,女人一旦用心了,那也不光是掉尊严、厚脸皮能形容的。 正好那两天余歌回不去,头一天她用三少的手机给东里发了短讯打招呼。 第二天亦是。 一直都很正常,但她不会知道,她不回去的这两三天,东里的那个酒店房间都快换女主人了。 也是第四天的时候,她忘了给东里发短讯打招呼说她不回去。 结果就是东里把电话打到三少那儿,一接通就语气恶劣,“别告诉你今晚还是不回来!” “我上午没告诉你么?” “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你聋了听不见!”他看起来很生气。 气得余歌都莫名其妙,还是道:“你给的手机,我放在家里了,当然听不见,你又没给我买新的……” “今晚再不回来你就不用回了!” 说完这一句,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火气不小。 宫池奕在一旁耸耸肩,“女人每个月有那么几天特殊,男人是每隔几天就特殊,隔久了没见女人容易暴躁!” 话里有话,余歌瞪了一眼,“好歹拿我当个女人行么?这种带颜色的玩笑留着你们男人调侃还不够?” 宫池奕勾勾唇,“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是女的。” 余歌懒得理他,到了时间就换衣服往回走了。 想着他应该不会一个人吃饭,余歌就直接回酒店了。 敲门两下他就开了,看到她的时候脸色一拉,倒也侧身让他进去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恐怖的,她刚进去两步,一下子就停住了,蹙起眉,扫了一眼玄关,然后看向小客厅。 然后余歌站那儿不动了,看着他,“你带女人回来过?” 对此,东里脸色更差了,“女人是来过,但别往我头上扣帽子!” 哦,那就是女人自己来的咯! 呵,魅力真大! 她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进了客厅,就看到了放在沙发头上的一条玫红色围巾,再转头就是客厅进门的台子上一个女人的发箍。 “你今晚继续不回来,也许明天会更多。”他淡淡的一句。 余歌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敲门。 东里没动,只是颔首让她去开门。 她正黑着脸,几步就过去了。 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女人满脸娇笑,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神色里交错着惊愕和惊吓,以及一点点尴尬,没一会儿又转成了一种惊艳的盯着余歌的脸。 “你好!”余歌先开了口。 门外的女演员这才回过神,表情里也只剩对余歌的戒备和打量了。 毕竟,她在照片里见过余歌的脸了,她这会儿又忽然出现在这里,她和东里的身份能不让人猜测么? 余歌看着女人,身上不是红的就是粉的,也就知道那丝巾和发箍全是她的了。 转脑子一想,这就是东里朝她生气的原因啊? 看来是被女人缠上门没法拒绝又处理不了,所以恼她不回来了,她一回来别人可不就不来了? 想到这里,余歌本该生气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请进!” 女子狐疑的看她,又看向不远处的东里,这才往里走。 余歌看着女人恢复了状态,很自如的玄关换鞋,然后道:“我是来找东里聊剧本的!你应该是他助理吧?方便煮杯咖啡么?我们可能会很晚,免得太困睡一起去了!” 听着这话,余歌暗地里惊讶,很少这么主动又光明的女人了! 还想睡一起去? 余光扫过,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正事不关己的看着她,一副解脱的样子。 余歌带着她进客厅,也说着话,“我不是他助理。” 至于什么身份,她也不说,只是径直过去,在沙发边停住后暧昧的弯腰凑到东里面前亲了他。 很自然的一句:“这位小姐想要咖啡,你想喝什么亲爱的?” 东里张了张口,竟然没想出来,而是愣愣的看了她两秒。 余歌已经直起身,道:“要不,给你榨一杯你最喜欢的柠檬汁,好么?” “就这么定了!”她不待他回答就走了。 东里舌尖抵着唇畔,那是想骂人的趋势,因为他最讨厌柠檬!她明明最清楚的。 很好,借机折磨他! 余歌去煮咖啡,又费心思的自己榨果汁,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端着两杯饮品出去。 但是客厅沙发上的场景让她顿了一下。 女人正说着凄美又动情的台词,上身几乎贴在东里胸口,之后还蹭着挪了挪,“这个角度是不是好一点?” 余歌捏着的指尖紧了紧。 当然,她还不至于摔盘子,毕竟人家在工作。 只是,那个角度,男人正好能看到她胸口的大好风光吧?是好角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东里没有看台词,神色淡然,只薄唇动了动,“你台词错了。” “啊?我又错了吗?”女人一脸娇嗔的抢着凑过去看东里手里的那份台词。 其实余歌很清楚的,这种主动的女人,迟早能上男人的床,而她们追求的,也许就只是上个床,所以要成功很简单。 毕竟是便宜送到嘴边的甜点,哪个男人拒绝啊? “哐!”余歌把饮品放在茶几上。 女人转头看过来,只意思意思的收敛了一点点。 余歌把饮品摆好,嘴里不咸不淡的说着,“对了,我今天做了个手术,第一次发现肢解居然很简单,卸一条腿我只花了三秒八,厉害吧?” 看向东里,又看了女人不安分搭着的脚腕,“小姐脚腕真漂亮!” 她一脸职业病发的状态,拿过人家精致的脚腕,“哇,这样的,我感觉肢解起来能破记录!” 说着指甲在她皮肉上划了一下,“一秒多足够!” 女人被她那变态的眼神和动作吓得把脚抽回去,“你干什么的呀?!” 余歌笑了笑,“兽医啊。” “哦对了!”她伸出左手,在女人面前晃了晃,“晚上手术的时候手上沾了狗血,煮完咖啡才发现,小姐不介意吧?我这就去洗手重新煮一杯?” 女人一脸恶心而怪异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喝了一口的咖啡,当即就呕了一下! 东里看到她指尖的血,原本看戏的人,脸色倒是变了变。 忽然坐起来,看了那个女的,“你回去休息吧,以后再讨论剧本的事,也不早了。” 余歌看着女人起来,伸手去扶。 女人“啊!”的一声掉回沙发,赶紧检查沾没沾狗血,又哭笑不如的看着她,“不、不用!……那我先走了东里!” “记得带上您的丝巾,晚上很冷!哦还有发箍,不洗澡用不着这东西吧?”余歌不咸不淡的补充着,一件一件的帮她递过去。 都是些小物件,但都是暧昧的东西。 女人那一脸怪异,看着她手上的血。 接过去之后当然是一出门就把东西扔了! 屋子里刚安静下来,东里便蹙起浓眉,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手怎么弄的?”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想把手抽回来,他又不让,“拜你所赐。” “榨个果汁你恨不得把手给我绞进去么?!”他是真的拧着眉,不准她乱动,帮她把血擦干净。 余歌冷哼一声,“不然,我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在这儿演戏?” 东里这才抬头看她,眸子里的墨色柔了柔,“那也不至于拿自己开刀。” 她也割的不重,自己作死的使劲挤了几下才留学的,所以把手抽了回来,盯着他,“她每晚都来?” 东里颔首,“住对面的隔壁,去打招呼么?” 她这会儿才一脸认真的不悦,“都这样了,你告诉我一定要拍这个戏?你觉得我的介意是无理取闹?” 他看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被她负气的躲开了。 东里这才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戏是一定要拍的……哎!” 他话才说到一半,余歌已经猛地起身要走,被他握住手腕,跟着起身,低眉看着她,“签好的合同我不想随便毁了。” “你是不想让我和这个女主亲密,是么?”他很认真的问。 “难道我跟男人接吻、上床,你乐意吗?” “余歌!” 他一冷声,警告的盯着她偷换概念,“我这是拍戏,你还想跟谁接吻上床?” 她盯着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办法也不是没有!”他看了她好久,低声,又一点点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 * 第二天的剧组所在片场,东里正被女主角缠着对戏,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 依旧是一身白色高雅的装束,只有手包点缀着石榴红,整个人很亮眼,波浪卷的温柔长发随着高跟鞋起伏摆动着。 东里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眼就知道那么素雅又亮眼的除了她没别人了! “谁是导演?”余歌站在那儿,颇有几分和东里简学来的强势贵气。 导演被她的气势弄得也愣了一下,起身,“小姐找我?” 她扫了一眼东里,又扫了一眼导演,道:“能借一步说话么?……东里先生也跟着过来。” 导演更惊讶了。 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女人,点就点了个东里集团少主? 更惊讶的是,东里竟然放下剧本乖乖的起身了。 刚到屋子里,余歌一点也没有商人的迂回,转头就是一句:“我要导演把现在的女主换了,我给你补角色。” “啊?”导演还没回过神。 然后才忍不住笑,“这位小姐,你以为拍戏是过家家呢?” 余歌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就吻了东里,角度让导演看得清清楚楚! 导演都愣了,因为东里只偶尔传绯闻,一直都是单身,哪有女人能对他这样的? 只见她转过头,道:“我不喜欢他和这样的女主合作,所以要换,你有意见?” 没等导演说话,余歌又摆摆手,“你不用说了,制片之类的方面我都会去谈,你只要把人给我换了,我给你一个叫容颜的女演员,不比这个差!” 导演几次想张口问:“请问小姐您是……” 余歌看了看时间,“我挺忙的。” 导演只能看向东里,毕竟,东里是这部戏的投资人,其实他说了算。 而这女人直接杀过来,看样子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下一秒,导演下巴都掉了。 东里淡淡的一句:“换就换吧,她高兴就好!否则我就没活路了。” 谁不知道东里只怕他亲姐姐,这竟然又多了个女人? 什么身份? “那个……”导演拧着眉,凑到他身边,降低声音,“这女主角,不是有人给您砸钱定下来的么?就这么换了,怎么跟人家交代?” 东里看了旁边的女人,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你先回去?” 她点了一下头。 导演今儿受的刺激不小了。 都说东里私生活神秘,不碰女人,这一来就在他面前亲来亲去,竟然还一副被女人包养、不得不听女人话的样子,不是见鬼是什么? 所以等余歌走了,导演半天没说话。 东里看了看他,淡笑,“明天开始让容颜过来拍,制片和发行方面,我自己会处理的。” “为什么?”导演眨了眨眼。 男人微挑眉,“我本就不喜欢的女主角,只是当初别人塞给我不好回绝而已,这有现成的原因不换还等什么?” 不换女主角,他怎么捧容颜?怎么兑现和北云稷的交易? 当初定这个女主角,是被多方硬塞,都是行走商场,要讲面子讲交际,所以他没好当面回绝。 好容易让余歌吃了回醋,借机当然得换人!反正换人的原因都推到她身上了。 她跋扈、她心眼小,见不得他和女人亲昵! 另一边,吻安是知道容颜最近没戏的,忽然被东里通知过去伦敦拍戏,跟着诧异。 听了东里故意让余歌吃醋换掉女主之后,在电话里失笑,“你跟宫池奕学的这些手段?” “就不怕别人去挖余歌,把你们结婚的事挖出来?”吻安问。 东里在电话这头颇有意味的沉默了会儿,只一句:“能被挖出来,那就是到时候曝光了。” 两年也很短了,转眼就要到了,不出点岔子,他还不得真去离婚? 当然,这些事余歌压根不知道,她只忙着薛音那边的康复,也高兴于她成功把那个女人给撤了。 话说回来,晚上安静下来,余歌忽然看着他。 “容颜真是北云稷的小女朋友?” “难道还要北云稷给你开证明?”他一脸不悦。 “所以你继续和容颜拍吻戏、床戏?”余歌想一想,还是别扭,而且是感觉更奇怪了。 “你当北云稷是摆设,他能让容颜拍?”东里这会儿倒是耐心了,一句一句的给她回复。 “借位也不难,最不行带上唇膜,要么亲自己的手。”他坐在那儿。 余歌听着听着笑了,“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花样这么多!” 被男人冷眼扫过来,她只好不说了。 随即又美眸一冷,“为拍戏这件事你没少凶我,甚至还跟我冷战?难道就这么算了么?我还替你解决这种事……” “那你想怎么样?”东里看着她,一点点靠过去,“嗯?” “你离我远点……” “这个距离行么?”他嘴唇上下碰着,几乎蹭着她的气息。   ☆、26、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余歌脑袋尽可能的往后仰,想躲过他的侵犯,毕竟不适应他耍流氓,却反而给了他更好的索取姿势。 沙发一角放着他之前看的剧本稿子,随着她被压进沙发深处,稿子被蹭掉到地上,细碎的声音盖不过彼此之间的气息纠缠。 他大概还记得她并不喜欢沙发,至少这种事不喜欢在沙发上发生,情至深处也没忘要把她带回卧室。 只是还没把她抱起来,他的电话在一旁响个不停。 她稍微睁开眼,腾出手推着他,示意他先去接电话。 东里停了动作,低眉看了她一会儿,薄唇不正常的滚烫,喉结滚动之后终究是隐忍着伸手拿了手机。 看着他微蹙眉,余歌大概也猜到肯定是换女主的事,其他方面找他谈了。 “抽空我会和你亲自面谈解释。”东里低哑的嗓音。 一看就没打算跟对面的人多说。 她稍微动一动想坐起来,他也没让,掌心握着她的脸颊几不可闻的摩挲着。 那边的人不知道还跟他说了什么,他脸上已经不耐烦了,顺势划下静音键,让对方说了有大概十几秒。 而后对着手机堂而皇之的一句:“抱歉,手机没电了。” 随即拿下来又按下关机,扬手往旁边一扔,做得相当顺手。 “你以前拒接我的电话,也是这么撒谎的么?”她轻轻歪着脑袋质疑。 男人低眉,目光正好落在她敞开的衣服,露出精致的锁骨。 好像才发现她身上几乎没有首饰,素净无比。 “上次送你的东西怎么不戴?”覆唇,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呢喃的味道,唇畔从她锁骨往上,经过唇片、鼻尖,落到额头后看了她。 余歌懒洋洋的闭着眼,知道他说的是上次生日的礼物,当时他压根没说给她送了,他走之后才在屋子里看到的。 所以轻挑眉,“我还以为是你要送给谁,遗落在我那儿了呢!” 握着她腰肢的手果然紧了紧,“送别人还能让你看见?” “那谁知道,反正你又不用在乎我什么感受。”她微微转过脸,看着他。 只见他低眉凝着她,对她的这句话有意见。 她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却是有条不紊的调子说着不正经的回应:“不在乎你的感受,是不是前戏也能省略了,嗯?” 余歌怔愣两秒,还不待抬手打到他肩上,手腕被他捉住,反剪身后的同时双臂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一路回卧室。 她刚落到床上,他一手控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脸,转而捉了她不安分的手举到头顶,与她十指相扣。 * 疲倦欲睡的时候,她闭着眼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拍完回去?总不会一直住这儿?” “嫌这地方太远?”他答非所问,指尖捏弄着她饱满的耳垂,目光低下来落在她安静的脸上。 她抿唇,这地方距离她工作的地方是有点远,她每天来回要费不少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她还是有的,主要是他最近交作业太积极,他自己没感觉么? 睁开眼,她看了他一会儿。 那种眼神让东里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一下子就想到她可能会说什么了。 薄唇一碰,“别跟我谈你哥的事。” 果然,余歌愣了一下,然后微咬唇,还是看着他,“你替他找人了么?……没找到,对吧?” 也不是每个人都合适的。 挪了挪位置,她一手枕着脑袋,“你最近每晚这么频繁,是想赶着让我有了,怎么也没法帮我哥?” 这也不难猜到。 但是被她说出来,东里脸色还是有那么点变化。 也坦然的看着她,“不行?” 她挑眉,“既然你会帮我哥解决,那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你也不跟我离婚,等哪天要是真有了孩子,你若是反而跟我谈离婚,估计你们家得鸡飞狗跳,反正我独自一人无所顾忌的。” 他听完莫名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你这算是威胁我么?” 余歌一脸坦白,“你觉得是就是了,毕竟这种可能性也很大,谁知道下一个女明星怎么往你床上怕呢!” 算不上生气,但东里确实皱了眉,看着她,又有那么些好奇。 “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当初到底是被什么冲昏头脑跑去领证的?” 余歌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清楚么?在外,你的名声是儒雅温暖,绅士周到。” 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我要是你知道刻薄冷漠、风流浪荡,能去领那个证?” 这种形容终究是让男人紧了眉头,“风流?” 他的风流只在她进监狱的那段时间兴起过一段时间,她仅凭那么一个小小的信息渠道,对他的那种坏印象却持续到现在。 知道她不高兴,余歌也不打算指责他。 而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很认真的道:“我是女人,尤其我从被你讨厌走到今天,所以最清楚一件事。” “什么。” “没有得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够主动和不够坚持的女人。”她很认真的,这也算是她自己实践出来的结论了。 东里可能是想反驳的,但她接着道:“我自己都知道当初确实不道德,也没多少把我能让你最后喜欢我,结果呢?” 某人不悦了,眉峰一拧。 “你这是什么狗P理论?”说着话,忽然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质疑,“照你这么说,从被你逼迫到现在和你相亲相爱,还是本公子风流又随便的错了?” 余歌没想到他会忽然爬起来,愣了一下,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劲儿。 “不准笑!”他冲着她冷脸。 继续道:“我若是不改变,你还得说我不通人性,冷漠无情,是不是?” 嗯……好像是这样的,余歌抿唇,笑了笑,“差不多该睡了吧?” 看他盯着自己,没办法,她只得服软的笑着,勾上他的脖子,“我的意思是,我最害怕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余歌,只要够优秀、够主动,万一……” “你当女人都和你一样厚脸皮?”他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余歌脸上的笑意浓了浓,“知道了!我最不要脸行了吧……很困呢!” 总算让他满意了,躺在一旁把她拥过去。 之后的几天,东里看起来的确是每天都很忙,有时候起得特别早,有时候回的特别晚,都是按照剧组的需要来。 而她的行程每天也都差不多。 那天她下午回到酒店,发现他居然还在。 “今天不用过去拍镜头么?”她有些意外。 东里看了看时间,走过来,“不用换了,一会儿跟我出去。”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我跟你出去干什么?……晚饭不让吃了?” “订了附近的酒店,吃完跟我过去。”他低低的道。 余歌不明所以,但也听了他的安排,还是之前的那个酒店。 他点完菜,她才问:“你这是要拍夜戏?怎么忽然想起来带我了?也不问问我累不累。” 男人看过来,淡淡一句:“去了就不累了。” 这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余歌作为外行人,一到现场,的确也没觉得累,而是觉得新奇,东看看西看看。 导演还特地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在旁边,能直接的看到镜头。 新鲜劲儿在半小时左右也就过去得差不多了,东里也换了服装,大概是准备开拍了。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过来了。 盯梢的。 因为他要拍的就是吻戏! 也因此,导演笑眯眯的看她,一脸探究,“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余歌尴尬的笑了一下,“就是比较特别的关系而已。” 当然是特别的关系了,导演表示他又没瞎,早就能看看出来啊,不过这么问问不出来,他也就不问了。 而是对着她道,“一会儿你看着,要是尺度不行就指出来,即时改。” “我?”余歌娇俏的指尖指了自己,一脸不解。 她连电影都很少看,让她指导拍戏? 导演只是笑,没多说。 然后余歌在某一时刻被导演拍了拍肩,示意她看画面。 吻戏。 她先是眉头一蹙,“真亲?” “……当然。”导演一脸狐疑,东里先前到底有没有跟她沟通过? 没过会儿,东里从那边的耳机里听到她带着脾气提高的音量:“你耍我呢?” 他勾了勾嘴角。 房间里清过场,只有他和容颜,只通过机子传话,他问导演,“不行么?” 导演看了看余歌,“……我觉得还可以再激烈点,毕竟这场戏的气氛就是激烈的,否则反而违和。” 余歌在一旁盯着导演,“请问我坐这儿是干什么的?” 还没说话呢,东里从那边走过来,容颜别扭的跟在身后,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剧务也从旁边走过来,“要重新布置么?” 导演示意他们先等等,看了东里。 东里看向身后的容颜,“你是不是没接吻过?” 容颜被问得脸色一愣,一双纯净的眼睛眨了眨,“当、当然有!” 一看就生涩。 随即,东里就在那儿给容颜讲起了接吻应有的反应和技巧,完全把旁边的女人给当空气了。 余歌想看看他说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让她过来听戏的吧? 而她还没回神,忽然被东里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对着容颜,“给你示范一下?” “啊?”容颜傻愣愣的。 余歌也没反应过来。 但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勾了她的腰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心里蓦地紧了一下! 这可是片场!那么多眼睛! 他就那么吻了,教科书级别的示范,每一下碰触都十分清晰。 或者,是因为片场几十双眼睛,余歌大脑一片空白,所以感觉尤其敏感。 被他一路撬开纠缠之际,她下意识的蹙眉推他,“……你疯了?” 他们结婚的事谁都不知道,这么明目张胆在片场亲吻,她明天是不是要被人肉了? 面前的男人却一本正经的抚了抚她唇,“我好像不该伸舌头,咔!这次不算。” “我没跟你拍戏!”余歌咬着牙,嘴皮子待动不动的瞪着他,还咔呢! 他刚要吻过来,余歌往后仰,“你再玩我翻脸了!” 他低眉看着她,嘴角略微勾起,“容颜不会,北云稷又不过来教她,你不示范谁来?我找别人?” “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家里没教?”她手上使着劲儿,“你快松开,把我送回去!” 她都担心一会儿走不出片场,那些记者可不是她能应付的。 东里弯着眉眼淡淡的笑,“累了?” 余歌总算知道他今晚带她过来就是要给容颜示范的,但真的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种办法是东里最喜欢的。 免了他自己费大劲儿去曝光绯闻。 这不,他前一晚刚弄了这示范亲吻的戏码,第二天,被他选中为吻戏示范对象的女人就上热搜了。 “居然是上次打粉丝的女人?” “就是前几天被拍到夜会的那个!” 甚至偶尔的新闻中间,会有那么几条是猜测他们关系的。 “据传两人已经秘密注册登记结婚。” “女子曾被拍到出席东里简的婚礼,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还被翻出了东里和她一起回老宅的照片,几乎除了她的名字和身份以外,其他的都被挖差不多了。 “你故意的!”余歌站在沙发头,把杂志扔他怀里。 东里靠在沙发上“认真”看剧本,被她杂志砸得一蹙眉,抬头看她。 倒是不生气,放下剧本,把她拉坐在一旁,问:“我故意的,还不直接把你姓名、资料全扔出去?干脆把证也晒一晒不更好?都快发霉了。” 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那就随其发展,拦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被挖出来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区别么?”她想表达的是,怎么也该拦住,总比被挖出去好。 他却点头,接了一句:“所以管了也只是浪费心思而已。” “你!”余歌瞪着他,“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否则在家里就够纠缠的了,为什么忽然带她去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吻,也就她不懂娱乐圈的门道,被他哐得一愣一愣的!   ☆、27、公布婚讯就不准抛弃 见她这么笃定,东里只是微挑眉,“以你的脾气,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也不信,是不是?” “你觉得我应该信?”她瞪着对面的人,他那一脸坦然,不认识的人一定以为是冤枉他了。 “那你说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拦是拦不住的。”他朝她看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探寻。 哪有他拦不住的事,压根就是不想而已。 余歌也懒得多说,反正随外界猜测去,但凡她不正面回应,这件事就不算有个结果。 “随你。”她自顾叹了口气,起身看了看时间,“我今天是不能出门了,正好补个觉,你走的时候别吵我。” 她这两天是半夜才能回来,睡眠不足,正好今天可以休息,而他晚上应该还要出去拍戏。 看她扭了扭脖子往卧室走,东里坐那儿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她进了卧室,他才迈开长腿跟了进去。 “要不我今晚就不出去了,明天补拍也是可以的。”他进卧室,顺势反手关门,朝她走过去。 余歌拿了睡衣要换上,因为他靠过来,只好停了动作,微蹙眉看他,“不出去做什么?正好我一个人好安静的睡,你在旁边我睡不好!” 东里低眉看她,抬手想帮她把钮扣解了,她不满意的躲过去了。 “生气了?”他正看着她。 余歌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不是你故意曝光的消息,我生什么气?” 说罢又催了他,“你赶紧走吧,出了新闻就不拍戏不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她都快换完衣服了,旁边的人还没要走的意思。 她这才皱起眉,“你该不是想真的公开?” 东里靠在梳妆台边,“你不是不乐意么?” 余歌眨了眨眼,看他,过了几秒才不解的走过去,“我不乐意吗?” 嗯,好像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公开,但并非不乐意,大概是有后顾之忧,万一被人挖出来是她逼着东里领证的,不知道又会被骂成什么样。 再者…… 她微抿唇,才道:“你是不是忘了,说好了两年的,你不是打算两年之后就分开么?” 东里闭了闭目,抬手按了按眉头,大概是有些晕。 然后看着她,“我现在就问你,愿不愿意公开,别忘了到现在为止想着离婚也是你,我说过什么没有?” 她有些愣愣的。 想起来他之前一气之下吼了她一句“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到现在,主动的那个人好像确实成了他,含蓄的主动。 追着她去了北俄,现在又跟着她来的伦敦,媒体不小心爆出这个消息到现在,他也没有不高兴。 所以呢? 她忽然也纳闷了,这还犹豫什么? 看了他,“我没有不愿意,但是!你要是不确定这段感情,或者不保证被曝光之后受不了粉丝们的情绪而抛弃我的话,就不准曝光。” 换言之,公开婚讯之后不准他乱来。 他弯了一下嘴角,忽然走过去吻了她,道:“我到片场就公布,今晚蹲点媒体不是占大便宜了?” 然后拿了大衣,顺势穿上,那动作行云流水,排练过似的。 余歌蹙起眉,狐疑,“你早安排好的?” ------题外话------ 卡文,写不出来了,等我捋捋……   ☆、28、异地跨国,不自信 东里听完回过头来,只是一脸无辜,“不是你刚刚同意的么?这么快又把水泼我脸上,这么出尔反尔是不是不太好?” “……”余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得抿唇看着他往门口走。 等他开门出去了,她才缓缓的皱起眉,思绪从刚刚和他的纠缠中慢慢清楚过来。 过了五分钟之后,看书看不进去,睡觉又睡不着,所以手里已经捏了手机,指尖磨了磨,还是给他打过去了。 东里不知道是在跟谁电话联系,她打了两个,他都在通话中。 难道是这么赶时间的在和媒体沟通如何曝光他结婚的消息? 这样不会影响到他现在拍的这部戏么?还是说正好相反,曝光这么大的一件事,会让他们的电影票房大满贯? 靠在床头这么胡思乱想着,他把电话打了回来。 “怎么了?刚出来就打电话,如果是反悔了就不用说了。”他刚接通就自顾说了一堆。 余歌倒是笑了笑,低头,拇指划着书本的边缘,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又有些失落。 说起来,她好像一直也没有这种感觉,因为领证之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体验过“已婚”的感觉。 至少,她没有认真的去感受过,反倒是这会儿,要公开了,忽然感觉她真的结婚了。 然后莫名的失落,好像公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别的选择一样。 明明是领证之后就没打算有过别的选择。 “怎么了?”因为她一直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略微蹙起眉,声音也沉了沉。 衬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晚,他声音里难得有那么点温柔。 她笑了笑,“忽然有些忐忑。” 他沉默两秒,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忐忑?怕我日后甩了你?” 她抿唇不语。 “你比恶人先告状还恶劣知道么?”东里这样形容她。 然后听他很一本正经的道:“你当初一言不发,和东里夫人合伙就偷偷去弄了结婚证,我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别说生气和讨价还价,你还有脸给我忐忑?”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有那么点十恶不赦。 索性恶就恶到底似的挑眉,“那我这么恶劣,让你离婚,你还不离,你有受虐倾向怎么的?” 那边的人开着车,并不生气,只是略微眯起眸子,悠悠的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今晚能不能不拍戏的回去收拾你,嗯?” 她撇撇嘴,“行~我知道了,你去拍戏,我不说了行吧?” 可他虽然这么吓唬她,等她这么安分了,又舒了一口气,忽然温和下来,“放心,既然我不肯离婚,就不至于公开之后甩了你,或者报复你,只要你别给我惹事,我脾气一向不错!” 余歌这才嗤笑出声,“你脾气不错?” “算了,你还是快去片场吧,我要睡了,明天早上之前都别叫我,明天要是外面因为我们的新闻而太热闹,那我明天也睡一天!” 她确实是有些怕,莫名的胆怯,所以怂就怂吧,睡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东里勾了勾唇,“晚安!” 她也没打算回应,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没想到刚挂掉,他又打过来了。 “很忐忑?”他忽然这么问。 余歌有些无奈,“你让我静一会儿就好。” 只听他道:“那你要是还可以忍受,就好好给我说个晚安,否则我今晚拍不好戏都推你头上。” 她愣着半天,他什么时候竟然这么黏了? 为了不啰嗦,她随口说了个“晚安!” 虽然有点勉强,但他也算是接受了。 余歌把电话关了,一个人入睡也没那么困难,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里也真的没有叫醒她,第二天早上也没叫她。 直到她该吃早餐的时候,他坐到了床边,那种一直盯着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睁开眼就正好撞他视线里了。 “睡得很好?”男人拍戏拍到半夜,这会儿看起来却心情不错。 她清醒了一会儿,坐起来,“你刚回来?” “睡了几个小时。”他回答,然后抬手帮她弄了弄头发,结果太笨拙,发丝把他的手指缠住了。 “笨死了!”余歌被扯得头皮痛,顺口不满了一句。 然后去解救头发,可是低眉之际,他的气息忽然靠近。 下巴被他挑起,颇为认真的看着她,“你当初缠我可比这头发厉害多了,我都没抱怨过。” “你是没抱怨过啊,但你没少折磨我。”她瞥了他一眼。 东里凑得更近了,“现在弥补你还来得及不?”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什么意思,面前的人已经吻下来,大清早的丝毫不嫌弃她刚睡醒。 刚离开床褥的身体又被他压了回去。 她本来也不困了,昨晚睡得太早,所以即便被他要了两次,也不想睡觉。 “外面风风雨雨的,你确定不睡了?”他低眉望着她。 余歌知道他说的是她们结婚的消息。 “你压榨完我又让我接着睡,都不让起来吃饭的吗?”她一脸讨伐。 东里这才笑了笑,然后带着她吃早餐,吃完早餐继续回去睡。 她其实很想看看外面又多热闹,又怕太热闹。 倒是他在旁边说了,“没那么严重,只是集团官方发布了总裁婚讯而已。” 余歌微愣,“不是给娱乐媒体说么?” 他竟然是借助动力集团的官方平台发布他们结婚的消息? “这样不是显得更正式一些,免得让你忐忑?”他微挑眉。 并不是啊,这样一来,她反而更忐忑。 至少,娱乐媒体发布的消息还有猜测性,但是他们集团官方发布,那就是板上钉钉,哪怕只是集团内部心知肚明,外边的人多少还是带着揣测,但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 好一会儿,她才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是被你坑了呢?” “你这是忘了谁先挖的坑?”他侧首,冠冕堂皇,“我只是把坑挖得再深一点是,顺便点一把灰而已。” 余歌皱着眉,虽然她也不是不乐意,但是…… 追究起来,确实是这样啊。 “我明明是奔着离婚去的,现在不但离不成还被公开了……”而且是她压根没有防备,被牵着走的。 东里靠过去,看着她,“就算不公开,你也离不了,知道么?” 为什么? 他握了她的手把玩着,完全是一副大势在握的模样,方才抬眼看她,“就算两年期限到了,你不该给我生个孩子么?” 她愣着。 两年期限是真的马上到了,而她上次也听出了他的这层意思,只当他是一时兴起说的。 竟然是真的? “我都说了不想生的。”她微蹙眉。 说到这件事,气氛就微妙的变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她没有开玩笑,所以定定的看着她,“所以公开也是势在必行。” 余歌眉头紧了紧,“说到底,这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还不承认?” 他只是说:“我没否认。” “你!”她想接话都接不上,只能瞪着她。 “不然呢?”他继续道:“我什么都不做?等着两年期限到了,我难道要强上你,逼着你怀孕?” “那你好歹也跟我打声招呼……” “我打招呼你就同意了?”他直接打断,“我打招呼,你这会儿估计都不在这儿了吧?” 她抿唇,安静着。 好一会儿,才看他,“你是介意我替我哥怀孩子,还是真的那么想要一个小孩?” 他本就不喜欢谈这件事,神色淡了淡。 也看了她,“无论介意与否,或者是否很想要个孩子,倘若你真的闹着要离婚,不给我生一儿半女,别人还以为我功能缺失,我脸往哪儿搁?” 她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才抚了抚她的脸,“吃饱了就继续睡,或者看看书,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你生了么?”她抬头看他,怕他因为这会儿的谈话不高兴。 “我跟你生气管用的话,还用得着婚后这么惯着你?” 余歌撇撇嘴,说得跟真的一样。 也就是由着她领证,由着她跟东里夫人处得和亲母女一样,而已。 “你是去帮我哥找人么?”她问。 “知道我不容易就好!”他倒是不否认,只回头扫了一她一眼。 看起来,他比她还上心这件事,看来是真的不乐意她帮哥哥这个忙。 倒是也能理解,如果能找到人,当然是好事,反正她也没做好准备,怕疼、怕妊娠反应等等。 他走了之后,估计是因为婚讯在圈子里铺开的缘故。 吻安给她打电话来,也算是道喜,“怎么忽然改变走向了?” 她有些无奈,“反正也离不了啊,他说就算要离,也得给他生一儿半女。” 换言之,就是不离。 等生了孩子,也肯定还有别的说辞,或者,她那时候身为人母,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 “也是,你那么喜欢他,离了干什么?”吻安道。 “单单是我自己喜欢他多不公平?”余歌顺口一句。 吻安好笑,“你以为东里闲的?他不喜欢你折腾这么多把你留住干什么?” 嗯,她又想起了生词他冲她发脾气的事儿。 虽然是反问句,而没有认认真真说过他喜欢她,但也证明他是上心了。 至于哥哥那边的事,余歌至今跟谁都没说过,只有哥哥、未来嫂子,她和东里知道。 那两天东里晚上拍戏,中午也出去,忙的应该就是哥哥余杨的事。 他是的确比余杨和她都要上心。 也是小半个月之后,余歌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上心这件事了。 他要出差,而且不是普通的出差。 动力集团的规模很大,简小姐在的时候公司市场就已经相当可观了,但商业版图自然是越大越好。 东里集团因为简小姐的往事缘故,之前在澳洲的市场份额很少,她几乎是放弃那个区域的。 但是东里主张开拓,毕竟澳洲也是一块肥肉。 这相当于开辟新天地,他必须亲自过去驻扎,时间很长。 “怎么突然这么决定?”余歌坐在桌边,手里的书没再翻了。 他从身侧拥着,“不是突然,公司规划里的其中一块,已经策划很久了,只是放在今年实施而已。” “一定要你过去?”她确实是觉得太突然了。 他点了点头。 虽然余歌一直都是满世界跑,但是婚讯刚公开,忽然就变成了异地跨国,她其实没有太大的信心。 男人和女人哪都有,谁知道他过去之后会遇到谁? 尤其,她对这份感情不自信,她爱他,但他未必那么深。 “我在走之前只想着把一切给你安排妥当,你还以为我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他又看穿了她。 带了那么点不高兴。   ☆、29、千万别偷腥! 余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只是一句:“我知道了。” 东里却皱起眉,几不可闻的眯起眼,“你笑什么?” 她收敛起笑意,摇头,“没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他这应该是第二次表明态度,虽然依旧不是直接说他有多爱她,但对她来说,这是最期待的事。 东里见她这么敷衍,眸子里的邪恶更甚,长臂伸过去将她勾回来,“说,笑什么?” 他们都在看书,地上铺了干净的毯子,一张小桌子搁在旁边,刚刚分别在两人手里的书被叠到了一起,他只专注于她。 余歌被他搂过去只能跪在他面前的地摊上,只能以一种臣服的姿态仰脸看他,收敛起来的笑意再次出现,淡淡的,却很真实。 因为他的手臂再用力,她不得不抬手撑着他的胸膛,免得一下子靠的太近,一会儿又黏到一起分不开了。 才道:“也没笑什么,就是忽然发现自己的魅力值在不知觉间猛涨了,居然能让当初那么讨厌我的人心甘情愿跳进这个婚姻坟墓不出去了!” 他还以为她又在心底里想了什么歪主意,听完之后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定她说的真话才微挑眉。 嘴角也跟着挑了起来,“我跳进来了,你这么自豪做什么?应该继续忐忑,毕竟,既然我进来了,以后你再也出去了,嗯?” 她稍微侧身靠在他坐着曲起的长腿上,侧首望着他,“我从第一天起就没打算出去。” 嗯哼,“当初谁闹着要走的?” 余歌抿了抿唇,说起她进过监狱的事,依旧会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我只是怕你们家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俯首在她额头吻了吻,声音温温绵绵,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那么久的时间,加上你出来后我们之间的重重怪异,你真当他们二老不长脑子还不带眼睛的?” 余歌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说父母的。 不过,她蹙眉,“他们……一早就知道?” 东里也不直接点头,只是道:“老头子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但好歹在商场经历过,这么点人脉还是有的,想知道什么事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儿。” 老爷子也就是在东里夫人面前才变得像一个不理会一切的情种、哄她开心而已,其实他也是个人物。 他这么一说,余歌更难受了。 东里看穿了她,勾唇浅笑,“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日后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不必难为情。” 说着话,他把她拥过去,下巴歇在她肩上,微微阖眸深深嗅着她的气息,又享受似的吐出一口气,眉目弯起,“我有点困,要不要陪我睡会?” 余歌转过头,很费力的看了埋在她肩头的人。 知道他晚上拍戏,上去又出去办事很累,是该补觉的。 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摸了一下,第二下还没碰到,他忽然抬眸盯着她。 余歌当然没多想,她也不知道女人这样的动作,在不期然间很容易唤起男人的某种情愫,尤其他正疲累的时候。 “怎、怎么了?”她把手收了回来。 但是下一秒就被他捉过去了,连同她整个身体的环了过去。 失去平衡,她刚想伸手扶桌子稳一稳,怕把他撞倒,可他不让,一手掌控着她的身体,一手握着她的脸。 此刻正低眉看着他掌心的那张脸,薄唇已然覆下,却只是覆下,没动,而是低哑的声音。 她确实听到了两个字的命令,“吻我。” 怔愣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现在就像是等着被宠幸的小男人,这是……怎么了? “唔!”她发愣的时间,嘴唇被咬了一下,唤回她的思绪。 然后余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头一次主动的吻了吻他。 可不是惊奇么? 以前整天淡着脸,对待她还不如淡水之交的女演员朋友,现在竟然会一脸求宠的样子要她吻他! 只是她柔唇碰了碰,男人可不满足,沉声:“不够!” 那么近的距离,她数次想本能的闭眼,被他两次忽然的开口而愣愣的盯着他。 “你再这么盯着我不做事,我就把前戏都省了?”他说话的时候唇畔清晰的蹭着她。 蹭得人心头痒痒的,情愫在一点点的攀升,好像真的……可以省掉前戏了。 当然,她是女人啊,哪有这么不矜持的,前戏也是一种被宠的高度不是? 她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很明显他已经很想了,索吻纠缠间的气息都显得有些粗鲁强烈了。 不过她仰眸看着他,“刚刚还说困了想睡觉的?” “做完睡得更好!……刚刚谁答应陪我睡的?” 陪他睡……这么想想真是挺有歧义的,真是极好的理由,完全没有可以反驳的说法。 反正她不累,而且这件事上,也许是因为当初就是她主动达成婚姻关系,加上知道他现在的态度,每一次,她都很享受,也很满足。 说是困了的男人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厚脸皮的看着她又说:“饿了。” 余歌疲累的趴着枕着自己的手臂,侧首看他,白了一眼,“困了就拿这件事解乏,做完了你又说困,吃饱了是不是说需要运动消化一下?那你的人生就剩吃和做两件事了,怎么这么会享受呢?” 他把脸凑过去,她说他厚脸皮,那就继续厚着,“你刚享受完,就不准我享受了?” 余歌又一次愣着,瞪着他。 这个人……怎么现在什么话都说呢? 以前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含蓄的人,歧义的话都绝对不会乱说的。 她翻过身,盯着他,“你最近是忘了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他还真不客气,重重的亲了一下,道:“你想让我回到以前那种油盐不进,对着你不闻不问,有气进没气出的态度,我倒是觉得不错!省事!” “那还是算了!”她立刻否决。 然后想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干什么?让你陪我睡觉。” 余歌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不是说你饿了么?” “算了。”他把她揽过去,“攒到晚餐再说,睡会儿。” 那几天几乎都是那样的,除了晚上去拍戏,上去出去办事之外,他就陪着她。 就好像快长期出差,所以把以后的相处都补一补。 也要把哥哥余杨的事尽快办妥,但看起来,唯独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进展。 毕竟,现在要找个正规的代孕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尤其余杨的条件苛刻,以及他要求百分之百的让他放心。 比如,别出现那种生完孩子妄想和男主人发生点什么这种低档次事件。 一直到东里都准备动身往澳洲了,余杨的事还搁置着。 走之前,他一回来就喜欢抱着她说话,“要不,你陪我过去?” 她忍不住笑,“我听吻安说,你以前就是到处漂泊的,怎么,这么老了也怕出远门?” “老?”某人听着不乐意了。 余歌笑着,“难道你以为还是小鲜肉?” 他已经从身后拥着她,环着她手不老实了,勾唇,“再给你一次机会,老么?” 她微蹙眉,不是不舒服,是难为情,“别闹……刚休息了几分钟!” 他从颈后吻她,“真不陪我去?” 余歌想了想,“薛前辈的脸还没恢复,这儿需要我,目前是走不开的,等有空了,说不定我会偷偷过去。” 在他怀里转过身,仰眸,“所以,你最好别在那边偷腥,我偷偷过去要是抓到了,你就完了!” 他只是勾唇笑,“要是能让你赶过来,我也不妨偷一偷?只要未遂就好,反正把你引过来了?” 余歌瞪了他一眼,真是清奇的思维。   ☆、30、先斩后奏 东里走的那天,余歌当然是要去送的。 她没办法回仓城去,只能在伦敦送他去机场,他先回仓城,再往澳洲走。 之前几天的温暖腻味都没什么太大感觉,直到送他去机场的时候,她觉得真的是要分别了,而且是连什么时候再见都不知道。 顿时有了那么些伤感。 东里开的车,听到她不自主的叹出声来,侧首看过去,眼底有着隐隐的笑意,“怎么,不舍得了?” 余歌也不像之前那样开玩笑了,很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有点。” 这回答倒是让东里愣了一下,而后眼底的笑意浓了浓。 一路她尽量不多说话,免得他开车分心。 等车子在机场外停着,他先转头看了她,侧过身,一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瞧你这样,要不我把简小姐赶到澳洲去算了?” 她皱起眉,“那哪行,她都要奶娃了,小心你外甥以后找你算账!” 虽然不舍,她还是笑了笑,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本来就一丝不苟的大衣,语调听起来平凡如常,“其实要见面也容易的,到时候你要是生病,或者怎么样就给我打电话,我会过去的。” 男人听完微微勾唇,“你这是咒我呢?再者,澳洲那么大,还能缺个治病的医生?” 余歌倒也不生气,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好啊,到处都有医生,就看看谁还能把你的相思病治好,你干脆在那儿娶了别回来?” 他眉眼微弯的笑着,本就倾斜的身躯越发靠过去,在她想躲开的时候低低的道:“时间还早,进去也是等着。” 她也不躲了,双手很自然的勾上他的脖子。 那么缱绻的纠缠,越深越不舍,没几分感情都能勾起欲望,别说是有感情的人了。 她很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反应,松了手,模糊的声音提醒,“别过头了……会误事!” 东里听完明显很努力的收回感觉,而后低眉看她,“你还知道自己会误事?” 她只是瞥了他一眼,这时候不贫嘴了。 东里也不让她多送,就是到机场门口,他过安检什么的都不让她看着了,明明能看到对方,他就打电话命令她转身,然后开车回去,“到了仓城我给你电话,到澳洲也会告诉你的!” 她已经出了机场,往车子边走,“好,一路顺风!” * 在东里走之前,余歌已经悠闲了一段时间,所以第二天开始,她给薛音的第二阶段手术就要开始做准备,之后又是一段恢复期,估计这几个月都会在这里。 他回到仓城,以及到了澳洲的时候的确都给她打电话报平安了。 去了澳洲的开始几天还每天会打电话。 半个月之后,他给她打了预防针,“接下来会很忙,开拓市场,和新开一个公司差不到哪儿去,甚至很多细节过程更费时间。” 他并没说会忙到什么程度,但是能这么专门跟她打招呼,那肯定是忙得吃饭时间都在看文件的那种。 事实证明也是这样,半个月之后,她从隔三差五能接到电话,到后来她过去都不一定接通的状态。 可能隔了一天多,他会抽空回过来,也只是说两句话,显得匆忙就得挂。 其实她还不太习惯,所以再一次好容易通电话的时候,微蹙眉,“现在是吃饭时间吧?你还在外面么?” 电话那头的人低低的“嗯”了一声,空隙间还和旁边的助理用英文交流了几句,然后才继续和她说话,“你吃饭了么?” 余歌笑了笑,“你是吃饭时间,我不是啊。” 他都忙得忘了时差这回事么? 东里这才一蹙眉,“抱歉。” 她倒也只是笑笑,又有些心疼,“听你的声音就很累了,再忙也得准时吃饭睡觉,你别又把胃折腾坏了,我好容易给你养回来的!” 电话里的人才低低的笑,“好!” 虽然听他温和的应着,余歌却嗤然出声:“你就哐我吧!你现在是不是每天只睡几个小时?饭也不好好吃?” 那边的人糊弄的低笑,“没有。” “总之,你回来的时候最好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我这个人看脸,你要是没以前迷人,我保不齐就把红本本给你变没了!还有,胃也不准出问题,你要是胃病再犯我不会饶你的。” 她说的很严肃,所以东里确实皱了眉,因为他很难做到,只能说尽量。 这边的事情太多了,就算他不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时间还是不够用,他想尽快结束这个出差,就必须抓紧时间每天多做事。 过了会儿,他才问:“薛女士好点了么?” 余歌知道他的意思,“等她好多了,我尽量抽空过去照顾你!” 她刚这么说着,忽然听到电话里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柔眉忽然皱起眉,听了会儿动静,“东里?” 这边的人闭了闭目,尽量缓和声音,“……没事,刚刚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实则,他现在在工地,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他肩上,再差一点就是脑袋了,就算带着安全帽也不担保一点事没有。 一旁的一群人被这一意外弄得惶恐,纷纷紧张的看向他,想让他赶紧离开。 但他摆摆手,为了不让电话里的人听出异样,缓了会儿才慢慢跟着带领的人离开那片区域。 电话里,她的声音放松了,又打趣着:“谁啊,撞了个满怀?长得漂亮么?” 他一手按着另一边的肩膀,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不特别温柔也没有僵硬,“国外女人都长一个样,要不我叫回来仔细端详?” 她笑着“切!”了一句。 东里挂了电话的瞬间,手机刚收起来,周围一群人已经下意识的都低眉,一副惶恐了。 谁都知道这位继他长姐接管公司的少主以前混的娱乐圈,娱乐圈那么复杂的地方,要混得风生水起,是一定少不了手段的。 而他传闻里温暖如风,这么些日子,谁也都清楚这人冷起来压根没情面可讲,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彻底滚蛋。 “谁是负责人?”东里终于薄唇一碰,声音带着几分少有的冷厉。 助理紧张的看着他,“您得先去趟医院,好像出血了!” 不出血才怪,昂贵的外套都已经被划破了,他用手按着的地方隐约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因为一阵阵的疼痛,东里虽然黑着脸,但也忍了下来,只道:“下午让人来见我!” 助理赶忙点头,又开道带着他上车去医院。 路上助理就开始找医院附近的餐饮店。 送他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医生要了胃药给他,万一胃又难受了,他可以吃一粒。 然后赶紧去订餐,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他的胃恐怕又得受罪。 * 这边,余歌挂了电话之后转身打了个哈欠,她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平时都还没起来。 于是又钻进被窝赖了一会儿床。 这两天她给薛音做完了第二道手续,算是又可以稍微休息一两天。 但这两天并没有休息好,因为接到了哥哥余杨的电话。 余杨年龄不小了,未来嫂子和他同龄,也就是说算得上高龄产妇了,所以想要个孩子的愿望非常强烈。 正好,他们做好了的受精卵马上到了成熟期,这次必须移入母体。 然而,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余歌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余杨还在华盛顿,她想办法的话只能过去一趟。 提到她自己也可以做检查,看看合不合适的时候,余杨是不太赞同的,“你和他商量过了么?” 她抿唇,算是商量过,只是他不同意而已。 但是现在没办法,她即时买了机票,想着到了华盛顿做个检查,如果真的合适,就给东里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现在他们隔这么远,她也知道这种事必须当面谈,可是没那个时间和条件。 也知道,她说起这件事,东里肯定会不高兴,他现在那么忙,估计还会影响工作,影响身体,但她也没办法。 到了华盛顿,余杨来接她。 她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嫂子。 长得很清秀,看样子是个混血,还能找到东方血统的气息,一双眼睛干净明亮,看起来性格很温婉。 “她中文不好。”余杨如是道。 所以两个人也就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互相拥抱,之后的交流都是兄妹俩在进行。 从机场离开,哥嫂先带她去酒店,然后吃饭,之后才去医院。 这过程中,余歌都能感受到未来嫂子对小孩的期待和喜爱,但凡路上碰到小孩,她肯定会盯着看很久。 知道她失去了子宫,再看她的眼神,余歌会莫名的心酸。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其实她既希望自己合适,也希望自己不合适。 合适了可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不合适了也就不用担心东里会生气。 然,结果只能有一个,而且当天出了一系列综合数据。 她很好,目前来说,是最理想的。 余杨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微蹙眉看着她,“你还是先和他商量再说。” 所以当天没有做决定,余歌回了酒店,也是舟车劳顿之后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她才给东里打的电话。 和之前一样,电话许久不通,两三个都没有接通。 一直到下午,那边才把电话拨回来,而她一下子就皱了眉,“你病了?” 东里嗓音有些沙哑,所以没办法否认,只是尽量轻描淡写,“小感冒,吃两顿药也就好了。” 之后才问:“怎么了,打这么多电话?” 她抿唇,看了看时间,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华盛顿下午四点多,那澳洲岂不是凌晨三四点! “这个时间你怎么不睡觉?”她拧了眉,“你是不是通宵工作?” 她是医生,当然知道通宵对一个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不免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东里也反应过来了,语气瞬间温和不少,“你别生气,我今天是例外,一会儿可以一直睡到明天中午。” 余歌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他,“别告诉我,你下午忙到现在,随便吃点东西当做晚餐,你这么虐待你的胃?” 东里努力的咳了咳,声音里有了几分隐忍,“只是偶尔……” 她已经闭了闭眼,“你怎么就不听我话呢?你自己胃什么样你清不清楚?” 就他这样,迟早得把胃切了! 更是因为这样,她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跟他讲,说了必然又是吵架,他指不定又怎么不规律作息! 她看不到他,那种担心和生气没法用语言准确描述,总之很难受。 东里一直柔着声尽可能让她放心。 其实他肩上的伤发炎了,可能是因为工地刺伤他的东西材料缘故,发炎比较严重。 他的嗓子是生生发烧烧哑了的,这两天还一直在吃抗生素。 这大半夜的,他又被痛醒了,护士急急忙忙的过来,刚要说话,被他抬手阻止,然后听他柔着声讲电话。 护士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这种情况下,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讲电话,他到底是心大,还是疼麻木了? 一直等到他挂电话,护士赶紧上前。 同样挂了电话的余歌好一会儿都在生气,又很担心,到最后她一个字都没喝他提。 这种情况,提不了。 她只能先斩后奏。 这事就这么一次最好的机会,迫在眉睫,所以她过去的一周就把手术做好了,一切也都稳定下来,才准备回伦敦。 余杨当然是不愿意的,希望她留在华盛顿。 “不行,我得回去看薛女士的情况,三少那儿没办法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余歌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指的,当然是肚子里的那一个。 好歹,她也懂一些养生,知道怎么照顾孕妇,所以自己照顾自己当然不成问题。 只是回了伦敦,她一度放心不下东里,试着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一直都没法接通。 弄得她心神不宁。 总算又一次接通电话,还是他打回来,还是凌晨。 她就拧了眉,“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感冒?”   ☆、31、谋杀亲夫? 东里每次说话之前都要捂着话筒努力的清一清本来就很哑的嗓子,尽可能不让她听出来。 但余歌是医者,他即便尽力装着没事,她也也能猜个大概。 “没事,真的只是个小感冒,这两天吃完药就好了!”他依旧是那句话。 余歌捏着电话,一双素雅的眉一直都蹙在一起,“你最好别骗我,这两天我有空,我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东里想坐起来,但是因为发烧严重,脑袋晕沉,刚起来一半差点就往床下坠,只得迅速仰了回去。 说起来,他还真没这么病过,可能是最近真的身体劳损过度,免疫力、康复力都不行的缘故。 无力的懊恼之余,他的声音依旧尽力伪装,“很不巧,我这些天最忙,大概没法及时接听。” “然后每天都是这样的半夜三更给我回电么?”她越来越觉得可疑。 咬了咬唇,“你身边有人么?我和他说话。” 东里看了一眼一直照顾着的助理,却道:“没有,这个点,当然都在休息,你想问什么,我回答你不是更好?” 她想问什么他当然清楚了,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而不是每天都只有工作,不按点不按时的折磨他的胃。 很不幸,他确实很难做到这些,但是也没让他怎么饿着,助理知道他胃不好,一般都会在包里备着吃的,不行了他就垫一垫。 所以胃不算太糟糕。 “好了!”他因为嗓子喑哑,说话的时候有些费力,隔着电话倒是显出了另一种温柔的气息,“放心吧,我一个快三十的人还能亏待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余歌怎么都放心不下。 尤其接下来的几天她打电话就是不通,而且这回连隔天的回电都没有了。 她很难想象这个人忙到都不吃饭睡觉?但凡能坐下吃饭睡觉,和她打电话、说个晚安的时间怎么也该是有的? 这种情况,她当然也没敢和仓城那边的二老说,转达的都是平安的好话。 薛女士的术后恢复工作事宜也不是完全离不开她,她就算隔着距离也可以通话视频看她的恢复状况,然后做出指导。 表达了这个意思,宫池奕终究是点了头,让她抽身去澳洲一趟。 她过去的时候当然没和东里说,一个是因为打电话可能打不通,再者,她就是想突袭。 他走之前说会偷偷过去捉奸只是玩笑,现在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说谎。 结果一抓一个正着。 她找不到他住哪儿,好歹可以找到他们集团的新分部。 接待她的人看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试着问:“请问您找我们总裁是……业务上的事?” 余歌看了看时间,晚上快七点了,他应该不会准点下班,最经常的就是六点多七点走人。 她的身份也不好回答,只是巧妙的避开,道:“我和东里是朋友,路过这儿,想和他叙叙旧……他不在公司还是?” 前台的女孩抿唇,“总裁很多行程只有贴身助理清楚,他哪天来不来公司也是不固定的。” 余歌听出来了,今天东里就没来过公司。 这边正说着,有人从电梯匆匆出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前台的位置,然后继续快步走着的双腿狐疑的顿住。 第二眼看过去,助理立刻转了个方向,“太太?” 助理确实是比较欣喜的,至少总裁有人照顾了,他照顾总裁,多少是不如女性仔细,更不可能抵得上正牌太太了! 余歌对着助理皱了一会儿眉头,想从记忆力把这张脸挖出来,和自己认识的人重合。 可惜失败了。 毕竟,她可以说只认识东里和他的家人,他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无论多贴身,她都不认识。 但是反过来,因为东里是以公司官方平台发布了他们的婚讯,所以,外边的人即便认不出她,公司里的人肯定能认出她,尤其和东里关系越近越能认出来。 也必须认出来。 要不然,身为高层,或者总裁贴身助理,连总裁夫人都不认识,估计明儿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助理看着她笑起来,“您可能不记得我,我是总裁身边的助理!” 余歌也就弯起嘴角,“你好!” “您和照片上看着一样温柔雅致!”助理笑着看了时间。 对这个形容词,余歌本人不太敢苟同,如果说她随性、朴素,或者有点傻愣她可能比较认同。 当然这会儿只是浅笑,“你们总裁不在公司?” 助理点头,把视线从腕表拉回来,礼貌的看了她,结果因为那张脸实在是比他平时看的女人白皙、精致,也就没好多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 一边往外走,道:“是的,我这会儿正要过去看总裁,您一起过去?” 看总裁? 余歌微蹙眉,但是看他有些焦急,所以她不多问。 直到助理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余歌下车的时候担心的神色一点都掩盖不住,也顾不上生气。 “他怎么了?”一边走,她一边问。 助理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更不会知道东里隐瞒病情隐瞒得多辛苦,反倒以为把总裁的情况说得越仔细,太太应该越心疼他! 然而,他说完之后余歌脸色更难看了,一双眉头皱得特别紧,隐约都感觉她快哭了。 助理说:“总裁之前被工地上的东西砸到,划了个口子,因为工作太忙没好好打理,感染发炎几天了,高烧退不下去,每天他都疼得睡不着,发烧嗓子坏了,话都说不出来!” 去病房的时候,助理发现她走得比自己都快。 然后因为不知道病房号而等着他,很委婉的对着他,“你要是走得慢,房间号告诉我。” 她都这么说了,助理当然是开足马力快步走。 进病房也没有敲门,助理直接推门进去,动作很轻,怕吵醒里边的人,因为总裁经常疼得晚上睡不好,不定什么时候眯一会儿。 但是东里醒着,正拧着眉。 助理进去的时候,他也没看过来,以为脑袋又疼又晕,只是隐忍的一句:“叫护士过来!” “您是不是又疼得受不了?”助理赶紧放下从公司拿过来的文件,到了病床前。 东里闭着眼,埋头,听着助理说了句:“您先照顾一下总裁。” 所以他知道病房里有第三个人,有些纳闷。 忍着拧眉抬头,蓦地对上她时,整个人愣了有四五秒。 余歌站在几步远处,然后走过去,几步之间眼睛就有了泛红了迹象,“都这样了,还让人去拿文件办公?” 她眼睛所能见的,是他下巴上的胡渣青青,脸色因为疼痛而发白,倦态病态的一张脸不复英俊,更多的是狼狈。 她现在是心疼到生气。 东里明明是忍痛的,在愣了几秒之后,竟然还能高兴地笑着去拉她的手,“你真的过来了?” 见她红着眼,也顾不上自己疼了,把她拉坐下,本就生病喑哑,声音更是柔了,“sorry,没照顾好你老公!” 余歌听完一下子就滚泪了,喉头被一股子酸涩塞住。 虽然生气,但是心疼得一句责备都不可能说得出来。 他倒是勉强笑了笑,“刚到么?” 她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眼泪被他费力的擦去。 之所以说费力,是因为他现在好像越来越痛,加上头晕,并不太能精准的摸到她的脸。 所以他把她眼睛、鼻子都擦了个遍。 “你老实点行不行?”余歌把他的手拿下去,握着,嘴里本该是责骂的,但是说出来的语调柔柔、弱弱的。 东里一句:“好!” 也真的躺回去了,他确实痛。 护士过来的时候,余歌已经给东里看了一遍,护士刚进来,她转过身,“他的主治医师在不在?你们给他用抗凝剂之前清楚的评估过他的身体素质数据没有?” 护士愣了一下,被她的内容愣了的。 这才道:“病人来的时候情况比较紧急,做了紧急处理……” “你带我过去吧。”余歌也知道她刚刚太着急,这会儿缓了缓。 这时候身后的男人低低的一句:“让医生过来。” 她刚来,哪有就让她从他面前走开的道理?也肯定刚下飞机,走来走去也是累。 护士看了看她,然后才出去了。 没一会儿医生过来了。 那时候东里虽然疼,但是害怕媳妇欺负人家医生,所以尽可能的忍着,当做情况没那么严重。 可余歌是医生,她涉及的科目也广,他那点伎俩,一眼就能看清楚! “电话里不跟我说话,当着面还想给我演?你还真是影帝。”她不高兴的说了他一句。 所以,东里只能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和医生说清楚。 “能否,增加药量,或者给我再打一针算了……” 他想说,挤压的公文需要处理,今晚别这么疼。 但是被余歌一眼瞪回去了,“你把药当饭吃?” 医生被他们的气氛弄得有些尴尬,也看出来是小两口了,索性听完东里的陈述之后晾着他,只和余歌讨论情况去了。 余歌得庆幸她过来得早,东里染的不是破伤风,那东西可以致命。 想一想,她竟然会觉得怕。 父母离世很多年了,但是猛地一想身边会有谁离开,心里就一抽一抽的怕。 和医院做了沟通,接下来的工作,她在当院医生的面亲自给他处理。 伤口重新清理,药物被她建议着换了几样。 等她忙完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黑尽了。 “果然,到哪儿都是伺候人的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在他床边自顾嘟囔了一句。 东里听到了,伸手过去握了她,“辛苦!” 她只是瞥了一眼。 看着他青色的胡渣,微蹙眉。 而他以为她正盯着他的嘴唇看,微微勾起来,“要亲一下么?” 余歌瞪了一眼,看这样子,他现在是不疼了。 助理去给他买晚餐兼夜宵了,她看了看这高级病房,拍掉他的手进了卫生间,找他的剃须刀。 因为忘了拿剃须水,只拿了剃须刀,她出来的时候,东里明明眼里都是柔柔的笑意,却刻意一脸无辜,“谋杀亲夫?” 余歌听懂了,不用剃须水容易把皮肤弄伤,但也瞥了他一眼,语调凉凉的,“感染发烧都忍过来了,这点疼矫情什么?” 瞧着她那心疼又不满的脸,东里眼底一直有着淡淡的笑意。 她虽然那么说着,也折回去拿了剃须水。 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帮他弄,距离很近,可以清晰的闻到剃须水的清香,和往常一样的熟悉。 以至于她有些晃神。 “想我了?”他忽然低低的声音,因为沙哑而有些模糊,莫名的透着情意。 余歌尽量专心,做完之后才语调冷淡,“如果我不过来,你有可能感染得只剩半条命,你觉得这事很小?” 并不是说她多厉害能一下子让他好起来,而是他根本不尊医属,照顾不好自己,这么下去,真的会只剩半条命。 东里就顺着她的话,“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用的药明显让人神清气爽!” 只差拍马屁说:老婆最厉害! 她神色不变,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了脸,手刚收回来,他顺手勾了她的脑袋要吻。 但是助理回来了。 所以她进了卫生间放剃须刀的时候,助理莫名其妙的被总裁放了两只冷箭,有苦难言,更不敢问。 放下夜宵,助理就想着该走了。 余歌从卫生间出来,一句:“麻烦把你下午带过来的文件带回去,他这两天没法处理,必须休息。” 助理对着她虽然是恭敬的笑,但也小心翼翼的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东里使眼色让助理先走,然后对着她勾唇,“我饿了,先吃饭?” 余歌走过去,“你不让他带走也没用,只要我在,你就只能老老实实休息!”然后看了助理,浅笑,“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太太!”助理这回不看老总眼色了,立马就走。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安静多了。 所以,床上的男人一双视线都在她和她的动作上,看着她打开夜宵,端到他面前,“不喂我么?” 侧首看了看肩膀,示意他受伤,动不了。 “如果我不来,这会儿披荆斩棘处理公务了吧?吃个饭装什么可怜?”她嘴上凶巴巴的,但人已经坐过去,是要喂他的。 东里勾着嘴角,她生气,过过嘴瘾是应该。 “你也吃。”中途,他颔首看她,“不是刚下飞机就找过来了,飞机餐你也不一定吃得下去。” 她也不客气,毕竟现在的身体不是她一个人的,忙了这大半天,真是饿了。 也必须清醒,她现在不用担心什么妊娠反应被他看出来。 想到这里,她看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就他现在的状况,知道这事估计这伤是好不了了。 所以她只能闭口不谈,第二天也从早到晚的照顾着,坚决不让他碰公务,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前一天她坐飞机,第二天难免倒不过时差的困,可是病房只有一张床,她就委屈在沙发上。 睡得很难受。 醒来的时候,他正好从床上下来,估计是打算把她抱床上去的。 余歌一下子拧了眉,“你干什么?” 东里倒是坦然,抬手抚了抚她脸上压出来的红印子,眉宇间淡淡的心疼,“去床上睡,我坐会儿。” 她闭了闭眼,“我不困了。” 男人脸色微沉,“还得我这个病人替你操心,我还没好,你病了怎么办?” 她还是不愿意,“我去找医生再聊聊。” 东里也不让,握了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看她这副睡不饱,睡不舒服的浑噩样,眉峰一直轻轻蹙着。 “要么就出院,回家养着,让医生把药都给你,回家照顾我,行么?”   ☆、32、撒谎很不自然 家里比起医院,那当然是最好的地方了,不至于她这么委屈。 余歌摇头,“不行,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在医院里方便叫医生……” “我买的房子离这儿不远。”他打断,“再说了,你不相信自己的医学水平?” 她不是开玩笑,很严肃的看着他,“总之,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家,就算我在也不行。” 东里听完几不可闻的蹙眉,“等我能出院了,你是不是就该回去了?你打算好容易过来几天,就在医院里度过了?” 不是自己的地盘,怎么着都不舒服。 余歌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好容易她过来,哪怕养病也回家养,至少比医院温馨。 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总之是不会轻易妥协,想着进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但是她刚要从沙发离开,这人就拉着她的手不放,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非要她答应。 余歌这会儿其实还是很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身子的缘故,加上时差倒不好。 所以她皱着眉,“你别闹了,就算你不是医生,但伤的是你自己,有多糟糕你自己不知道么?” 东里之前的确知道情况不乐观,尤其疼起来他恨不得把自己打晕过去算了。 但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太大感觉,所以他坚信没什么问题了,他这身体也不是泥捏的。 她是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脸困顿,因为睡沙发的憋屈而整个人都少了往日的精神,有气无力的。 总不能这些天,她都陪着他这么睡沙发? “就因为伤的是我自己,所以才知道情况。”说罢又将她拉回去坐着,“要么你去床上睡会儿,或者去洗个脸,一会儿医生来了我和她说,嗯?” 余歌看他一脸坚定,不想和他闹得别扭,只好什么都不说了,起身,“我去洗脸。” 医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洗完脸出来了。 医生看了她,“余小姐应该知道他的状况?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出去,但是回家养着不免出现什么情况,您要是能应付,倒也行。” 余歌看了他一眼,这些话,谁知道是不是他是先让助理和医生通过气的。 她本来想和医生再聊聊,但站那儿略微蹙眉,小腹不规则的酸痛,坠坠的难受,只好说了几句话又一次转身去洗手间。 她对妇科没那么精通,只是大概知道一些,知道怀孕初期能吃什么、该吃什么,但不知道都会发生什么情况。 坐在马桶上不免的紧张,拿着手机打算查一查小腹坠痛是什么情况。 搜索结果页面刚出来,她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细看,只隐约见到有人说怀孕初期正常情况都会这样,小腹略痛,胸部酸胀、犯困等等。 刚想仔细看,东里忽然敲门。 “怎么了?”低低的声音里带了些担忧。 可能是因为她进来时间久了点,又比较频繁。 她只好退出页面,收了手机,方便完又好像舒服了点,只能先出去。 “不舒服?”东里站在门口,微蹙眉看着她。 余歌勉强笑了一下,“医生走了?” 他点头,微勾唇,“一会儿让人去办出院手续!” 她瞥了他一眼,“要是回家了出现什么情况……” “能不咒我么?”他微挑眉,嘴角微勾着。 余歌只好不说了。 助理去办的出院手续,他们一边收拾东西,直接去车上,当然是她来开车,本来她的意思是让助理跟着过去,但是东里没让。 车门关上之前,助理呵呵的笑着,快速探手把之前的文件放在了后座上。 东里坐在后座,拿了文件后看了一眼开车的女人,勾唇,“看你把我助理吓的。” 她转了车内后视镜,正对着他,以免一会儿他难受,可以及早发现。 回去的路上,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个,他基本是能不接就不接,接了也只是简单说两句。 她开车的速度不慢,东里给了地址,直接开了导航,她也是常年在国外的人,在外边开车也不需要适应,但不敢开得太快。 东里过来出差的时间多则半年,所以他直接买了房子,也方便以后过来出差。 是一套酒店高层的套房,不比远郊的独栋别墅差。 只有一个豪华卧室,厨房崭新着,很明显他压根没用过。 她最喜欢的要数套房后方的泳池,边上摆着桌椅,已经被他当做室外书房了。 “你干什么去?”余歌本来送他到床上了的,转一圈回来他下来了,微蹙眉。 道:“到用药的点了,你把颗粒药吃了,我一会儿给你打针。” 东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是她的,道:“我手机没电了,给底下人回个电话,免得今天晚上不得安生。” 那个时候,余歌想着的,是她之前搜索了怀孕初期的状况,怕他一打开就是搜索界面。 微蹙眉,还是定着步子走了过去,“我给你解锁。” 东里微勾唇,“你换密码了?” 她神色淡然,但是过去时,他把手抬了起来,没让她碰到手机,低眉微微眯起眼,“新密码还不能让我知道?” “换的新手机,也换个新密码,很奇怪么?”她一边说着,伸手要去拿。 手机没拿到,整个人被他揽了过去,“忘了给你买新手机,不太高兴?” “哪有?”她一脸莫名。 她再怎么镇定,终究是和平时不一样的,而他把她的不一样当做不高兴了。 余歌很无奈的笑了一下,“你赶紧给我,趁空腹,你赶紧去吃药,否则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东里挑了挑眉,手机放在她头顶,指尖划了一下,然后稍作思索,输入她的密码。 虽然她换过了,可他还是轻易就猜出来了。 还不忘自豪的勾唇,“换就好歹换个难猜的!” 她看了他的脸,然后扫了一眼手机界面。 看到似乎不是她的搜索界面,自顾的松了一口气,顺势瞪了他一眼,“赶紧打,我去给你拿药!” 背过身,她长吐了一口气才放行下来。 可这件事总不能一直瞒着,总要让他知道的,她竟然害怕告诉他了。 药粒儿她全都拿出来放他手心里,顺便递了温热的开水,“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疼过?” 他点头,仰头把药全咽下去了。 她放心不少,转身又去准备针水。 东里看着她手里的针筒时拧了眉,“不是静脉注射么?” 余歌这才微挑眉,笑了笑,“我觉得换个方式更好一些,你拿手背什么样你自己看不见?” 然后示意他上床。 “裤子。”他刚躺好,她指尖弹了一下男人坚挺的臀部,以至于东里猛地转头盯着她。 说实话,东里还没有被人在臀部打针过。 “你确定?为什么过去几天都是静脉注射?” 她瞥了他一眼,“医生眼里没有性别,我就是往一块肉里打针水而已,你想什么?” 他没动静,所以她伸手要帮他拖。 刚碰到皮带,男人闪了闪,低低的一句:“我自己来,你动手我容易起反应……”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把余歌说愣了。 他倒是勾了唇,悠然趴回去了,“快点,发什么呆?” 医生眼里真的没有性别之分,但是被他刚刚的那句话一说,余歌两指捏了捏找下针位置的时候,脑子里竟然热了热。 闭了闭目,抬头发现他正从趴着的角度转过脑袋看着她,似笑非笑。 余歌拿了一旁的枕头盖他脑袋上,这回专心施针了。 针水会有点痛,他不适应的缩了一下,倒是没吭声。 打下去之后一段时间那一块都会酸痛,他是不敢跳下床对她怎么样的,所以她收起用过的东西,“也就那样,肌肉弹性不怎么样,估计不会太疼,但是还是趴会儿。” “弹性不怎么样?”床上的人一双视线睇过来。 余歌已经转身出去了。 虽然有点累,但她得准备两个人的晚餐,总比叫外卖的好。 不过她还没开始弄,东里皱着眉出来了,“让酒店送上来,或者下去餐厅吃,你今天早点休息。” 见她微蹙眉,他说:“这个酒店的厨师不比你差。” 好吧,她只好把刚戴上的围裙取下来,却发现他依旧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本能的就觉得他这种眼神让人紧张,尤其她现在对着他是心虚的。 果然,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哥的事,最近怎么样了?” 她放下围裙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不自然的抬手理了一下长发,“还是那样,应该会比较顺利,你就先别管了,把身体养好吧。” 他还是盯着她。 毕竟,他知道她当初是想帮忙代孕的。 余歌微抿唇,才听他一句:“你哥刚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去换衣服,我帮你回过去?” “不用!”她本能快速的拒绝。 然后才勉强一笑,“你去换衣服吧,不是去吃饭么,我去回电话。” 东里低眉看着她,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探究、狐疑,嗓音依旧是平和,“让酒店送上来,免得跑了。” 她笑着点头,“也好!” 余歌回卧室拿手机回电话,东里随在她身后,肩膀受伤的那一边手臂垂着,另一手习惯的插在裤兜里,看着她的背影,几不可闻的蹙眉。   ☆、33、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进卧室回电话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不过东里跟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 小片刻才抬手推门跟进去。 余歌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见到他进来,转头看了一眼,对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不小,“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他是外伤发炎了……好多了!” 东里听着也知道大舅子问到他的情况了,眉峰舒展开来,走过去从身后环了她,倒是不打断他们兄妹俩说话。 也因为这样,余歌肯定不会和哥哥余杨多说什么,简单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他从身后抱着她,无所事事的蹭她脖子,“你能过来呆多久?” 余歌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肩头,“你先松开!……就几天,反正不久……好痒!你别玩了,订餐了么?” 东里摇了摇头,“陪你你去打电话,女士订餐大概服务好一些?” 她“切!”了一句,看了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也不敢强硬的拿开,怕弄到他的肩膀,只好带着他慢慢走到床边,拿了酒店座机。 东里就坐在一旁看她打电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一直都在看。 等她挂了电话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吃饭之前这段时间你可以看会儿文件,吃饭之后就没时间了!” 他这才满足的勾唇,一脸受恩赦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有了工作可顾不上她了,转身就拿了文件,没几分钟房间里就像只剩她一个人似的。 她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去打开酒店的笔记本,看看有没有三少发过来的邮件,顺便看看今天搜索的问题答案。 她盯着屏幕看了好几条答案,确实都说是正常现象,这才稍微放下心。 转头看了不远处专心办公的男人,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在什么时间、怎么跟他说,难道要等到妊娠反应都出来的时候让他自己发现? 关于这件事,除了这次东里随口问起,之后的两三天真的一句也没提了。 她一直跟他住着,两三天严格监督他的饮食起居,每天都是她帮他打针。 只是除了刚回来那天之外,之后都是静脉输液,不至于让他一边臀部甚至一条腿酸痛的跟着受罪。 但也是因为他下半身不疼不痒了,也就不老实了。 吃过晚饭,她看她的书,他看他的文件,余歌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身边。 “你照顾的这几天明显比过去所有时间总和都恢复得快。”他略微凑过来。 余歌只是侧首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也不感兴趣,只是拍了拍他伸过来的手,“我马上看完了,你别动。” 拍完她又猛地反应过来,皱起眉看向他,“打到你哪个手了?” 本来东里没感觉的,她这么一问,立刻一副打疼了的模样,结果是被她白了一眼,“别装了。” 他顺势拿走了她手里的书,目光里颇有意味的看着她,冷不丁的一句:“多久了?” 余歌本能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以为,他问的是她怀上多久了。 视线也骤然看向他,愣愣的没开口。 只是下一秒,见他隐隐邪恶勾起的薄唇,指腹若即若离的拂过她唇畔的位置,她才觉得两个人想的不是一回事。 这才眨了眨眼,“什么?” 他一张峻脸已然凑过去,“你说呢?” 下巴被他修长的两指轻轻捏住,勾起,落唇吻了一下,看着她,低低的声音里带着浓淡相宜的迷离,“一个多月了,这么下去,估计真会偷腥的!” 余歌每次被他这么亲近,无论多少次了,还是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描述不出来的情愫在身体里铺开。 但她现在只能都控制着,甚至微蹙眉,不太喜欢的看着他,“不行……” “怎么了?”他低眉,动作之间并没有强势,但也没有打消的意思,“我记得你特殊期不是这几天。” 确实不是这几天,她也懒得编谎话说早来了或者推迟了,他一验就知道了。 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她一双眉轻蹙着,“我不舒服,再说了,你现在不能做运动,免得伤到你。” “不碍事!”他当然什么都可以不顾了,这点伤算什么? 余歌脸色严肃了些,“你别动了,一会儿扯到肩膀我可不心疼!” 见她摆起脸,知道不是真生气,东里也挑起眉,一副爷的姿态讨价还价,低眉看着她,“你自己到床上,不用我抱不就扯不到肩膀了?”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你别闹了,不是忙着看文件么?下午助理不过来拿?” 他这会儿反倒不急了,“公务多的是时间办,你可没法住太久。” 余歌还是那句话,“不行就是不行,你别乱来,时间差不多了不想办公就上床休息。” 东里一脸不爽的看着她,“去床上躺着岂不是只能想一件事?” 她一脸无言,合上书,“要不我去外边看?” 不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好一点? 这虽然不是什么需要认真的大事,但东里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余歌看了他一眼,“总之你现在不行。” “我除了没法抱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很认真的。 看那样子,好像再纠结下去,他就真的生气了。 但她自然不可能答应。 两个成年人,竟然就因为做与不做的问题站那儿彼此盯了好久。 “你总不会强迫我?”她好久才看着他,因为他一直固执的看着她。 东里倒是扯了扯嘴角,“若是到那一步,婚姻关系是用来干什么的?干脆作废不是来的痛快,还可以出去随便找。” 这话多少就带了不悦,但余歌给不出第二种答案。 “你早点休息?”她看着他 东里又看了她几秒后摆手,一边朝他办公的桌边走,“我叫助理过来。” 她没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 东里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对方过来取文。 挂了电话之后,她看着东里叠好文件走出卧室,她没跟出去,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去。 总不用送出门? 果然,她过了几分钟出去的时候,看都他只是在客厅那儿面对窗外站着,背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这两天确实少了她刚来时候的病态和倦怠。 过了会儿,余歌才觉得他的动作不对劲。 果然,走过去发现他指尖是夹着烟的,她本能的皱了眉,“你干什么?” 他倒是自然的转过身,并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其他觉悟,眉目淡然的看着她,“怎么了?” 余歌很少见他抽烟,意识里就觉得他不该抽烟,再说了,他现在是病人。 “妈都说了不让你抽烟!”好一会儿,她只说出来这么一句。 那头的男人似是笑了一下,“她不让我抽烟是让你备孕,这不是没准备么?” 因为她刚刚拒绝了,所以一时间竟然也真的没能接上话,却还是走过去把他指尖的烟拿走,什么也没说。 说实话,她也不爱闻烟味,尤其,她现在不能吸二手烟。 男人在窗户边略微倚着,看起来也不生气,只是远远看着她狠狠扔掉烟头的动作,“别告诉我,你的男人不能抽烟,这应该是学生时代的女孩要求。” 余歌瞥了他一眼,“我学生时代没喜欢过人,看你倒是挺有经验!” “还行!”他随口的一句。 她没再理会了,回卧室之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助理来的时候她也知道,听到他们俩说话了,手里的书也没怎么看进去。 客厅里,东里和助理待了几分钟,谈了会儿公事,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在卫生间,而且是好久没出来。 他再一次微蹙眉,缓步走过去。 “笃笃!”抬手敲了两下,“真的不舒服?” 余歌正好要开门。 开门看了他一会儿,勉强笑了一下,“可能没休息好,没事!” “没休息好就早点休息,书也看不进去耗着做什么?”东里微蹙眉,扫了一眼她看过的书,书签还是那个样子,露出来一截一点都没变,显然没翻过那儿。 她抿了抿唇,也就上床准备休息了。 他却不然,所以余歌微蹙眉,“你干什么去?” 东里只是拿了手机,倒是没拿外套,才道:“谈点事,你先休息,没几分钟。” 说是没几分钟,但是他拿了手机出去之后至少半小时之后才回来的。 余歌并没有听到他在客厅打电话,估计是出去打的,本来是想问问他是不是工作不顺利,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犯困。 眯着眼看了会儿他回来之后喝了她倒的睡,看着看着她就睡过去了。 东里在窗户边站了会儿,偶尔转头朝床上看,一手插在裤兜里,掌心里还握着手机。 “先生,您之前提供的需求客户资料已经取消了,也许是放弃代孕,或者已经找到合适的对象!” 东里刚刚打过的电话,得到这样的结果。 而她和他说,余杨那边的事应该会很顺利,至少她是知情的,却没说结果。 东里一个人在窗户边站了会儿,之后上床躺下,没把她吵醒。 甚至之后的几天他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而余歌也不提。 但是她发现那些天东里很配合,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除了那晚纠缠了一会儿之外,顶多就睡前吻吻她,然后说“晚安。” * 余歌在他那儿住了二十来天,三少那边虽然没催,但是她一天比一天嗜睡,甚至偶尔闻到比较腥的东西时会轻微的干呕。 当然,她但凡有一点反应,都是避开他的。 但也知道要么坦白,要么不能继续陪着他,必须从澳洲离开。 说要定机票的那天,东里似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说动身就动身?” 她微低眉,“我已经过来很多天了,三少那儿没人替我的……你现在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后注意别太用力,忌点儿口就没太大问题。” 当时他没再说什么了。 直到午餐结束,她订完机票,转头发现他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电话,好像刚挂掉,目光锁着她。 “怎么了?”她下意识的感觉他现在的神色过分严肃。 东里并没有走进去,依旧站在卧室门口,只是看着她,然后冷不丁的一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余歌皱了眉,下意识的看向他的电话。 她不知道他刚和谁通过电话,但是除了哥哥余杨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的,他会知道? “你想问什么?”她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34、你非要等她死了才回来? 余歌抱着侥幸,以为他说的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东里半步都往里挪,就那么立在门口,脸色却已经很难看,看着她的视线越来越压抑。 “到现在,你依旧打算一个字不说!”低低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意而越发沉重。 那样的低沉,让她心头也跟着颤了颤。 她是紧张的,可是依旧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明知道他不反对,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这是在逼我?”他再次开口,眉峰跟着蹙了起来。 余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视,可这件事终究要谈,她已经做了,除了面对没有办法。 “我没有想逼你。”想比他的压抑,她尽量平静,不把彼此之间本就紧张的气氛拉到断裂。 “我知道你不同意,可是那个情况没有别的办法,我已经做了,或者……我向你道歉。”她道。 大概,越是她这样平静的语调,在他眼里越是气人。 气急了,薄唇扯起,笑意很冷,“你道歉?” “你道什么歉?做什么是你的自由,除了你想有个丈夫的时候逼着我领证,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低吼,也没有多么尖锐和刻薄,可是看到他这样的压抑,她依旧难受。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是嫌这段婚姻持续得太稳固?”他再次开口,有了那么些冷漠,眼神里没有波动。 余歌愣了一下。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他是觉得,她在用这种事挑战他的底线,逼着他离婚么? 但事实是,到现在,她几乎忘了这件事,甚至潜意识里从来没觉得他们这辈子会散。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的话很苍白,但除了这样,也无可辩驳。 男人只是薄唇冷漠,目光终究从她脸上滑过。 “你只有两个选择。”他声音变得很冷,是完全没有温度的冷。 说话时,始终没有把视线回到她脸上,“结束这件事,或者,结束这段婚姻。” 她拧了眉,“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你做不到哪一个?”他微冷的讽刺,那个时间,拿了外套,转过来看着她。 余歌紧了紧手心,眼底挣扎着轻微的痛,“你知道的,我一个都做不到!” 男人几乎没有了表情。 她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只是已经很遥远了,那时候他对她应该没有任何感情。 现在也是,所以她可以猜测,若是她不选择,他几乎可以一夜之间回到对她零感情。 这应该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们可以说抽身就抽身,那么理智。 “谁给你这样的优越感,要两者兼得?”他声音里的冷漠,听在她耳朵里尤其令人心酸。 在他挪步之前,她走上前,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 “我没有父母你知道的,我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哪怕要我命,我都愿意对他好,这没得选,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 东里薄唇紧抿着。 她以为,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点点挣扎,只是一眨眼,又似乎都只是幻觉。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没有起伏、没有温度,“我就是没法接受,所以也不逼你,这样好了么?” 说罢,他从她身边走过去,然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一直到她收拾行李离开,他都没有再出现。 机场,余歌想给他打电话说她走了,但是犹豫许久,终究是没法打出去,只好发了一条短讯。 “我登机了,你照顾好自己。肩上的伤多注意点,有时间就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别复发。如果,你真的坚持,关于那个选择,换你来做吧,我都接受。” 可是写了这么大一串,她最终是一个字一个字都删了,只留下最前边的一整句。 发过去之后就关机了,知道他不会回复。 不仅是不回复,余歌回到国内,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始终都没有找过她。 那种感觉,好像他们的婚姻关系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他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生活里一样,毫无讯息。 大半月的时间,也许是东里夫人觉得怪异,固执的给东里打电话。 电话打通的时候,她尽可能的避开,因为东里夫人会让她讲电话,可他们大概无话可说。 她在楼上听着东里夫人问他:“这么久都不知道往家里打电话问问么?” “……你生病了?”东里夫人声音变了变。 余歌在楼上也跟着拧了一下眉。 不过,看样子是东里喝多了,不是生病了,她低眉,回了卧室。 应酬喝醉第二天就会醒,总比连续几天的生病好,只要他不生病,她就不那么担心。 东里夫人大概是想让她接电话的,可是她装作在洗澡,没有回应敲门。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知道躲不了,所以有时候就在自己的公寓住,回去吃饭也是吃完就离开。 因为她现在上班,总算是有借口的。 一个多月过去,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了。 最明显的就是嗜睡、疲惫,呕吐只是偶尔,所以也不那么担心。 所以,她坚持上班,只要不特别严重的呕吐,就不影响她的工作。 可那天终究是要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东里夫人从朋友那儿听了她在医院里的情况,那天特地过去看她,也没事先告诉。 余歌从卫生间出来,呕吐的感觉还没退下去,东里夫人就匆匆走过来,“小鱼,你是不是有了?” 她的神情里有着激动和隐隐的欢喜。 余歌想摇头都没有余地,已经被她拉着去了妇科,一定要陪着亲自做检查。 医生认识她,微蹙眉,“余医生怀孕的事,家里不知道?” 东里夫人满是惊讶,又笑着,“这么说是真有了?” 医生还以为,余歌怀孕的事家里都知道,毕竟医院里但凡看到她这些天呕吐的人,基本都能猜出来。 东里夫人立刻搀扶着她的手臂,“不行,你不能再上班了,必须回家好好休息,好好养着,我告诉你,投胎相当重要!” “妈……”余歌没法拒绝,也觉得不妥,“我真的没事。” 医院方面也需要请假,要走流程的,哪能就这么走了? “那我去跟你们院长打招呼!”东里夫人什么都不管,就是要她回去好好休息,坚决不能再出来工作。 余歌没办法,看着她和院长聊了几分钟,那样满脸的欢喜,却让她生出愧疚。 她当初瞒着东里做了这件事,但怎么也不该瞒着东里夫人,让她白欢喜。 所以,她知道必须最近找时间说清楚。 但是那些天根本不给她机会。 东里夫人把她带回家,让佣人仔仔细细的伺候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不断的叮嘱该怎么保护自己。 因为佣人一直在,她没法谈这件事,不想让东里夫人觉得抹不开面子。 而除了这样的时间,东里夫人做的最多的,就是给东里打电话。 起初一直打不通,逐渐的,东里夫人便生气了,把东里身边的人全部找了一遍,非把电话递到东里手中。 和东里的电话接通那会儿,东里夫人很少的直接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出去了还在外面做窝怎么的?不给家里打电话问就算了,电话不知道接吗?你赶紧给我回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两次接电话,都是状态很差的声音,“您有事么?……没事就挂……” “你敢给我挂试试!”东里夫人略微提高音调显示威严。 可能是想着要给他报喜讯,所以努力缓了声音,“我告诉你啊,我马上就要抱孙子了,你必须给我回来,小鱼需要你陪着,不回来我真生气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 自顾笑了一下,自嘲,讽刺,她竟然还敢让东里夫人知道? 怎么说的,亲孙子? 许久,他才用着漫不经心,甚至十分欠打的不关心,“既然您知道她怀孕了,怎么还这么兴奋?” 东里夫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我不该高兴吗?” “我不跟你多说,总之你最近必须给我回来,公务上的事怎么安排是你的事!”她略微的强硬起来,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很明显的,这样的压迫对东里没有用。 他和之前一样,不回电也不接电话,根本找不到人,比之前还难找。 “妈……”余歌几次见东里夫人生闷气,于心不忍,“您别找他了,他很忙……” “忙可以不要孩子么?”东里夫人是活生生因为被他这种冷淡的态度拖着拖生气了的。 “他以往任性,觉得我们逼迫他所以对你不闻不问就算了,孩子是小事吗?他难道还想找第二个顾吻安才罢休?婚是我主张他结的,他这是对我抗议!” 老爷子看妻子生气,拍了拍她,“你消消气,小智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可能是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他这像抽不开身的样子么?”东里夫人气得直皱眉,“抽不开身好歹好好说说话,你看看他什么态度,比之前还差!” 明明感觉之前这两人已经好转多了,竟然又这样了。 “他非得把我气死了,自己找个女人再婚!” 余歌咬唇坐了会儿,心酸的没办法坐着,上了楼。 老爷子看了看妻子,“好了~小鱼心里也难受,你没见她每次总是郁郁寡欢,你就别再把气氛弄太紧张了,好吧?” 当时的气是消下去了,可是东里夫人一天见不到儿子,一天都堵着心口。 甚至,她以为东里还惦记着吻安,试探着给吻安打过电话,问问吻安能不能联系到他。 吻安显得有些惊讶,“伯母,我好久没和东里联系了,怎么了?他不是澳洲出差么?” 家里的事,东里夫人自然不会多说。 可余歌是宫池奕的人,吻安怎么也还是知道了。 知道余歌怀孕,可东里却杳无音信,怎么联系都不肯回来。 “我以为,他和余歌的感情没那么差的,怎么会这样?”她皱着眉,跟着发愁。 三少见了,伸手捏了捏她鼻尖,“有那闲心,你好好把我儿子养大,别只顾忙工作!” * 余歌怀孕三个多余,快四个月,反应很严重,有时候她吐起来感觉喉咙都痉挛了,还是停不住。 余杨给她打过电话,她只说“挺好的,别担心……你不用过来。” 可是那个电话打了没几天,她就出了意外,应该是小孩出了意外。 她没再出去上班,是否周末对她来说都一样,所以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 晚上,东里夫人再次试着给东里打电话,电话好容易通了,似乎那边的男人又喝醉了。 大概是和东里夫人说了气话,东里夫人比以往还生气,气得当初就砸了电话。 “他说的什么话,他竟然让小鱼把孩子拿了,这还是我儿子吗!” 余歌依旧在楼上,可是她听到了,关上卧室门,靠在门边闭着眼,胸口很酸。 没一会儿,佣人上来敲门,“少夫人,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汤?” 她下午吃的太少,基本吐光了。 确实有点饿,但是没食欲,她站在门口,脸色很差,勉强笑了一下,“我先洗个澡吧,一会儿自己下去,你先温着。” 佣人见到她气色差,也跟着心疼,只得点头,“哎!我这就去温着!您洗澡别太久。” 她点了点头。 碰到浴缸里温热的水,她就贪恋着。 从昨晚凌晨三点开始,她就断断续续的起来呕吐,一整晚没怎么睡,今天中午也没有午休,所以温水包围着,那种困意就源源不断的袭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潜意识里想着起来,下楼吃东西,实则一直在水里。 楼下,东里夫人的情绪稍微平稳,那时候距离她打电话过去快四十分钟了。 转头看了佣人,“小鱼的夜宵做了么?” 佣人点头,又往楼上看,“夜宵已经温了一会儿,少夫人说一会儿她洗完澡下来吃,过去好一会儿了!” 东里夫人抬手按了按眉头,摆摆手,“你上去看看。” 佣人点点头,快步往楼上走。 这边的东里夫人按着眉头的动作还没结束,楼上忽然传来佣人令人心慌的高音。 吓得她立刻从沙发弹起来,匆匆忙忙的往楼梯走,一边紧张的大声问着:“怎么了?” 老爷子见她这么着急,小心的在后边跟着,“你小心点楼梯!” 东里夫人哪里听得见?几乎是一步两个台阶的上去,一把推门进余歌他们卧室。 佣人着急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她也跟着跑过去,“小鱼呢?” 佣人是真的着急到语无伦次,“少夫人昏过去了,不知道、溺水多久了!” 她整个人淹在水里,佣人还是第二遍进浴室才看到的,因为她完全沉到浴缸里了。 “快抱出来啊!”东里夫人紧张的已经颤抖着声音。 佣人:“我把浴缸的水放了,可是少夫人没呼吸,怎么办?” 说着话,佣人几乎是哭了。 东里夫人也一下子落了泪,手足无措。 只有老爷子立刻拿了他们卧室的座机叫救护车。 那时候余歌身上什么都没穿,可是就算老爷子在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他一个男人,只有他能把她从浴缸抱出来。 给她裹了浴巾,简单裹了一件睡袍,等着救护车。 那期间,余歌全身都是冰冷的,明明从温热的水里爆出来,可她很凉。 东里夫人在救护车来之前一直忍着,只是流泪,可是到了医院之后没忍住的哭出了声。 老爷子只能抱着她安慰:“会没事的,放心!” 那些安慰都不管用了,东里夫人又害怕,又生气,只能用不断的说话来缓解,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她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啊?” “都这样了,你儿子还不肯回来!他当真是要把我气死!” 老爷子只是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儿子不会那么无缘无故的太冷情。 余歌进去好久,出来的时候依旧是昏迷的。 医生说小孩保不了的时候,东里夫人身体一软,滑坐到了椅子上,“怎么没了?……” 老爷子终究是跟着红了眼。 又看了医生,“大人呢?” 医生神色微沉,“有点脑水肿,还有肺部感染,孕妇体质本就脆弱,你们太不小心了……” 叹了口气,医生也不怪他们了,只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要做脱水治疗,也许会有后遗症。” 东里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她心痛,生气,重重情绪交杂着,对东里的不闻不问更是愤怒! 也因此,这件事终究是让东里简知道了。 东里简带着小孩直接就从伦敦飞了过来。 “东里不愿意回来?什么叫不愿意回来?老婆不是他的,还是孩子不是他的?”她以往对东里是严厉,那只是对弟弟的严厉。 但是现在不同意义。 他是个男人,这种事放在男人身上就是混蛋。 别人找不到东里,她却不费什么功夫就能让他接电话。 东里依旧是满身醉意,费力的坐在床边,“又怎么了?” “你最好把脑子里的酒精给我甩出去了再说话!”东里简捏着手机。 东里看了一眼手机,见了是长姐的号码,“换你找我了?” “你为什么不肯回来?余歌怀孕你不知道吗?”东里简生气,是因为她也经历过男人的逃避和退缩。 可现在余歌都这么奄奄一息,他竟然还在那儿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东里抬手按着眉头,“别跟我她的话。” “你要造反是不是?”东里简声音变了,“我不管你们之间什么矛盾,单凭她是妻子!她出问题就该你关心!” 不知道东里又说了什么浑话,东里简愣是狠狠拧眉停了两三秒。 而后蓦然提高声音吼他,“你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回来是不是?”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 几秒后,才听到他问:“她怎么了?” 东里简,闭了闭目,“她怎么了不是你这个丈夫最清楚的么?你以为出差是逃避的借口?” “她现在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你要不想见最后一面,就继续待在澳洲别回来!” 东里坐在床边,看了时间,眉峰已然皱了起来,醉醺醺的眸底有了一丝丝的不安,语调里也带了烦躁,“我问你她怎么了?!” 东里简可不吃他这一套,声音反而冷静下来,“你自己回来看。”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掉了。 之后东里又驳回来两次,她都没有接。   ☆、35、这样你满意了么? 东里简也不是个会说温暖甜话的女儿,除了简单安慰母亲之外,她也只是安静的等着余歌出来。 关于医院的手续示意,也是东里简一手办理的。 余歌被推到病房的时候依旧是昏睡的状态,但没有上氧气罩,看着还稍微让人放心一点。 医生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二老一直皱着眉,东里简让他们去休息也没人听。 没办法,她只能跟着陪。 家里的佣人给她打了电话,“大小姐,哭得哭得厉害,您恐怕得回来一趟!” 肯定是饿了,东里简知道孩子什么时间要吃奶。 她是母乳喂养,这事没第二个选择,不放心也只能把二老留在医院,反正劝是劝不回去的。 越是这样,她越生气,东里也快三十的人,还是这么不懂事,我行我素。 佣人见她回来,孩子也哄乖了,这才叹了口气,“大小姐也别气,二少其实成熟多了,他这次回不来,估计是真的脱不开身。” 这些日子,老夫人和二少通电话寥寥数次,佣人都在,家里的情况佣人也都看在眼里,感觉谁都没错,又都不对。 东里简这才简单问起余歌和东里的事。 佣人微蹙眉,道:“少夫人怀孕的事,起初家里都不知道的,是老夫人去医院看到了,这才不让她去上班了。” “刚知道的时候,老夫人也联系过二少,只是二少似乎漠不关心,总之并没有给少夫人回电,也没有问起过孩子,甚至……” 东里简见她停下,不悦的看过去,“甚至什么?” 佣人低了低眉,“甚至还说过让少夫人把孩子拿掉,气得老夫人直摔电话,现在少夫人出事,老夫人觉得教子无方,也才会这么自责。” 东里简今天挺累的,可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家里一共就他们姐弟俩,弟弟的事,她从来都当做自己的事,甚至比自己的还上心,说严重一些,东里出了什么问题,她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的会帮他解决。 而他犯了错,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把他拉回来。 她也觉得东里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啊,这两人该不是已经离婚了? 东里简这么想着,直接上楼去父母的卧室,在各个抽屉都翻了一遍,最后终究是把结婚证翻出来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所以,至少他回来之前,这事无解。 * 东里从澳洲赶回来,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在他那张原本清俊优雅的脸上相当明显,满是疲惫。 但行李箱都没扔下,他就进了医院,找她的病房。 东里简送了晚餐过来,看着他沉着脸疾步而来,柔眉蹙起来,“爸妈再吃饭,吃完你再进去,别坏了二老吃饭的心情。” 他们俩这两天都是每顿一两口,看得东里简直皱眉。 东里自然是没空管那么多,直接推门进去了。 东里夫人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儿子进来,手里的饭盒直接扔回桌上了,本来就憋着的生气一下子浮了上来。 但一旁的老爷子拉住了她,“冷静点,现在不是训话的时候,小鱼还没醒呢!” 东里夫人想了想,终究是瞪了儿子一眼之后坐下了。 东里已经到了床边,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人。 几度调整,才终于低低的问了句:“她怎么了?” 东里简进了病房,关上门,语调平稳,“溺水,孩子没了,现在还有肺部感染、脑水肿。” 孩子没了? 他眉峰很紧。 看着她现在白的跟一张纸似的脸色,东里胸口堵着一团棉花,莫名来得生气! 她宁可跟他翻脸都要做的事,弄得那么辛苦,怎么又一转眼让它没了?没那个能耐,她当初费的什么劲儿折腾这么多! 他不知道,每天只是到医院上班的人,为什么会溺水。 东里简也是陈述的一句:“掉浴缸里了。” 浴缸,完全令人想不到的地方,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在浴缸里溺水。 “我看她是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回来?”他近乎刻薄无情的一句,揣测着她如今变成这样的动机。 东里夫人听了差点把饭盒连汤带饭朝他扔过去,“你给我好好说人话!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泼冷水吗?你就那么不喜欢我给你挑的人?” 顿了顿,又继续:“就算是,那也是被你逼得,你若是回来,小鱼用得着花心思吸引你的注意力?她从国门开始,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把心收回来?” 东里只是转头去看了看东里夫人,薄唇扯了一下。 要是饭盒连汤带饭都扔过来,也许不是什么坏事,都是需要发泄的人,他不也是么? 余歌躺在床上,可是这些话,她隐约能够听到,只是怎么都醒不过来,世界里一片黑暗,混乱不堪。 脑子里像被重达千斤的海水压着,窒息的沉重和憋闷。 * 她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只是病房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她只觉得昏暗。 安静的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好久,没有人发现她醒过来。 好久,窗帘“哗啦!”一声被人拉开,她随着响动才转过头去看。 正好就对上了拉开窗帘后走回来的一双眼。 东里见她转头的动作,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时间里几度变换后,恢复了毫无波澜的面孔。 因为他在,所以,她张口,吃力的问了句:“我在哪?” 东里没有回答,只是让医生过来一趟。 医生来得很快,给她看了一遍,看样子,她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了。 几分钟之后,余歌才想起什么,抬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然后柔眉一点点皱起来。 医生见了,低头看着她,声音很柔和的安抚,“孩子没了可以再有的!您现在要好好休息,暂时别想这些事,情绪很重要,好么?” 她不说话,只是逐渐红了眼,然后安静的闭上,一直都没再说话。 医生走了之后,东里还在,可是病房里惊得针落可闻,他就只是那么立在床边,看着她的眼泪无声的从眼角钻出来,像被欺负得极度委屈无处可诉。 终究是闭目转身走到窗户边,撑着窗户的指节一度绷得很紧。 很久,他恍惚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了?” “……你不是想让我弄掉孩子么?”她的声音很轻,尽可能去掉了哽塞,“虽然不是我故意的,可他还是没了。” “你满意么?”她转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东里薄唇抿着,隔着距离看向床上,“怎么,这笔账要算到我头上了,我让他没了的?” 自嘲的扯唇,“那我真是厉害!” 余歌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并不期盼他会回来温柔的安慰她,但是彼此之间现在这样的氛围,让人心酸。 又是长久、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之间的这种沉默,比当初刚领证时还可怕。 余歌除了闭上眼躺着,什么也做不了,但每日三餐总是要吃的,家里人也总是要面对的。 晚餐的时候,东里夫人把晚餐送来了,心疼的陪她坐了会儿,等饭菜温度刚好的时候,就留下了东里一个人。 看得出来,家里人是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只是现在的两个人单独相处,就像是冰河世纪。 余歌也不想吃饭,靠在床头,略微侧过脸。 饭盒被他放在小桌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在安静至极的病房里已经足够清晰了。 随后传来他压抑的声音,那种压抑,不仅仅是对她,还有对他自己。 他是一见她就生气,但同时也生自己的气,具体原因,他懒得追究。 看着她撇过去的脸,沉声:“一家人非要让我回来,你真当我想在这里?你不吃饭可以,我明天回澳洲,反正家里我是进不去的,这样你满意?” 他一旦回去了,家里肯定会乱的一锅粥,尤其东里夫人,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她作为儿媳,就不该让长辈跟着操心。 所以她还是配合的吃了晚餐,虽然吃的不多,至少挑不出毛病,然后看着剩下的食物被他收走,又闭上眼躺下。 哥哥余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余歌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手机没在她这儿。 电话是东里夫人接的。 儿媳没了孩子这种事,余杨作为她的家人,东里夫人也没办法隐瞒。 语调里甚至是极尽的抱歉和自责,“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鱼,让你担心了,东里做得不够好,也是因为我没有教育好,我也替他向你道歉……” 东里夫人自顾自责的说了很多,但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第一句话惊到了,此后几乎没有更多的回应,一直到挂电话。 一家人都以为,余杨是怪罪他们家的,因此连多一句话都不说,说了也一定是只能骂人。 而隔一天,余杨便从墨尔本飞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手里握着一根特制的拐杖。 东里夫人一定要亲自去接机,从机场带他过来。 余杨一路上一言不发,脸色说不上多么的可怕,但是一定算不上好看。 到了医院,直奔她的病房。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余歌转头看过去见了他的时候,愣了两三秒,而后眼眶红了,“哥……对不起!” 余杨快步过去,也顾不上身体不方便,站在床边弯下腰被她抱住,拐杖已经倒在一边。 闭了闭目,自顾沉沉的叹息,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安抚频率,声音里也没有生气,只是抹不去的失落,“傻姑娘,你都这样了,对不起什么?” 余歌说不出话,只是抱着他,脸埋在他怀里哭。 余杨那么一个硬汉,还是跟着红了眼,“好了,人在就好,人是本,其他都可以再来。” 她不肯松开。 余杨就任由她抱着,一直拍着她,“疼么?” 她摇头。 “早知道,小时候就该让你好好学游泳,多大的人了,洗澡怎么还贪水?” 说到洗澡,就是直接导致她溺水的时间,她抽噎得更严重,余杨只好不说了。 关于她出事的经过,余杨在路上都已经和东陆夫人了解过,所以他不用问。 他当然也不会怪她。 甚至这件事里,他一直有着歉意。 她的情绪平复之后,余杨看了窗户边立着的东里,问了一句:“你没和你母亲说过余歌怀孕的事?” 很明显,他的意思是余歌代孕的事。 东里站在窗户边,唇畔微冷,“这种事,恐怕得余先生教我怎么和家里人讲?” 虽然语气不善,但余杨没有生气,还算理解他。 只是道:“这件事如果错,也错在我,余歌是你妻子,无论如何,你有气有怨,她都不该是你的发泄对象。” 片刻,余杨才略微深呼吸,“我会和你母亲说清楚,造成你们夫妻之间的不愉快,是我考虑不周,希望你好好待她!否则,她想结婚我拦不了,那她要离婚,我也不会拦着。” 虽然让妹妹离婚不是什么明智之取,可只要她能找到下一个幸福,也未尝不可。 东里没有回话,余杨已经出去了。 东里夫人一家三口怎么也要接待他的,每个方面都很仔细,带着歉意。 但越是这样被接待,余杨越是有愧,到了东里家宅子,他也没有打算拐弯抹角。 “您其实不必自责,也不必对我抱歉什么,该心怀歉意的是我才对,造成了您家里的不愉快!” 东里夫人听了摆手,“怎么这么说呢?你要是生气,说出来也没事,不用这么……” 余杨摆手,他不是在说反话。 抿了抿唇,他直接的说了事实,“余杨怀的孩子,其实是我的。” 安静。 几秒后,东里夫人手里的东西都掉了,“什么?!” 必然是想到了违背伦常的那个层面。 余杨这才改口,“我的意思是,孩子其实是我和她嫂子的,她嫂子身体特殊,没法孕育,当时情况急,就由余歌代替了。” 余杨以为,他们一定是头一次听闻这样的代孕法,一定是极度震惊而无法接受。 但事实上,他们似乎没有过分的震惊,无法接受倒是真的。 “对不起!”余杨态度放得很低,哪怕不为了这件事,为了妹妹不被苛责,他也必须这样。 “我知道给您添了麻烦!”他甚至想郑重起身给二老鞠躬道歉。 可是老爷子阻止了他,“你的太太,身体不好还是?” “我太太摘除子宫,最后一颗卵子就是余歌刚刚失去的孩子,这是我们俩最后的机会,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当时没有选择。” 找了很久的代孕体没找到,才做了这个决定。 老爷子也拧了眉,“那岂不是,你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余杨笑得有些苦涩,“现在余歌身体要紧,其他事,慢慢来。” 原本,余杨想,过了紧急的这一段,若是能找到合适的母体,也可以移植,余歌就不必承受生子之痛。 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们谈话的时候,东里简在给孩子喂奶,但是出来在门口,也听到了几句,也就没有走进去。 柔眉蹙着。 东里知道的,是不是?所以他死活都不肯回来? 没有人知道,东里家的少主无比介意代孕这件事,相当介意,他没有直接离婚,已经是极限隐忍了。 东里夫人听完好久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过分的安静太久之后,她才觉得该说点什么。 可是张口,也没办法责怪,甚至心底里大概能明白儿子这次为什么这么混蛋了。 看了余杨,“你们好歹,也该和我们商量,提一提的呀?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36、我们谈谈吧 余歌出事,多多少少都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压抑,如果是高高兴兴的氛围,又怎么会这样? 余杨再次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老爷子叹了口气,没说话。 东里夫人这才道:“现在事情都明朗了,你们兄妹俩做事确实是不太妥当,但我没照顾好媳妇也是事实,东里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更是失职。” “只是,就像我不怪小鱼一样,我也没法怪小智,因为……”东里夫人叹了口气,“他最没法接受代孕,想必他们夫妻之间是谈过的,小智估计不会同意,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才这么僵,他死活都不肯回来。” 至于原因…… 东里夫人闭了闭目,这件事,至少得有十多年无人提起了,好几秒,她才语调略沉的道:“小智就是代孕来的,对他来说,代孕不仅是耻辱,更是阴影。” 余杨看过去,眉头本能的皱起来,一时间没反应。 东里夫人把他当一家人,外人完全不知道的这件事,她也不打算有所隐瞒,道:“我生简儿的时候身子没保养好,后来一直怀不上,小智是别人代孕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着重的强调让小鱼一定要好好养身子,每天唠叨了又唠叨。 也是为什么,儿媳妇孩子掉了,她会那么生气,她生怕他们夫妻俩也有个好歹,如果也没法怀上了,东里又接受不了代孕,难道要丁克么? 东里简站在客厅入口,因为谈到这件事,她终究选择重新上楼,不过去了。 佣人见了她,刚要说话,被她阻止了,勉强笑了笑,转身上楼,声音很轻:“一会儿夫人问起,就说我睡了!” 佣人点头:“哎!大小姐这两天也累了,去休息吧!” 对东里没法接受代孕这件事,东里简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想一想,那天倒是骂他骂重了,这件事里边,估计数他最难受。 东里是代孕来的,也是因为东里的代孕,当年东里家和宫池家结了梁子。 当初孕育东里的人,就是宫池中渊老爷子的妹妹,年轻漂亮,却天妒红颜,生完东里就走了。 宫池家把这笔账算在了东里家头上。 客厅里,老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而惋惜,带着对记忆的无奈。 “宫池中渊有个妹妹的事,圈里少数人知道,但是没人见过她,因为她一直在国外留学,正好那年回来了,碰上我们夫妻俩找代孕的时候。” 平时,东里夫人给余歌说丈夫年轻时如何如何吸引小姑娘目光并不是编的,那是事实。 年轻时候的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碰他衣角,刚回国的那个女孩也不例外。 女孩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但又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室,总不能把人家妻子赶走,偏偏知道了他们要代孕的事,就这么想尽办法的成了最后人选。 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她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她怀孕的那段时间,都住在指定的地方,由我们找的佣人专门照顾着,不知道怎么和宫池家交代的,总之她怀孕的那一年,宫池家从来没找过她。” “我们一直以为,她真的是身世可怜、没有家人的姑娘。” 要是有人找,怎么也可以早一点发现她的身份端倪。 “一直到她生产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生孩子之前,我们夫妻陪她产检的事被媒体拍到了,宫池家的势力你也知道,哪怕我们动作再快,这照片被注意到之后,必然会起风浪。” 东里夫人叹着气,“从那之后,宫池中渊就逼着他妹妹离开,可那个时候孩子没法拿掉了,马上就该生产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女孩为了喜欢的男人,竟然傻到这个地步,用代孕的方式,制造和他相处的九个多月时间!难怪她平时喜欢让孩子的父亲陪,而不是我,说孩子要从娘胎培养跟爸爸的感情!” 东里夫人生过孩子,对这种说法自然理解,根本没多想。 也可想而知,宫池中渊干涉之后,他妹妹的压力大,情绪差,生产前的几天就出了问题。 “他妹妹没能从产房出来,宫池中渊一度想把孩子夺走,以命换命,毕竟,他那时候也正渴望有个健康得心的儿子!” 为这件事,两家人变得水深火热,到了媒体都不敢报一个字的地步。 也因此,当年,两家忽然交锋,又忽然视若仇敌而断绝往来成了圈子里的隐秘。 从那之后,宫池家举迁国外。 “小智小的时候我们曾经因为他的身世吵过架,那女孩喜欢他爸爸,我吵起来失去理智质疑他爸爸和别人私通,才有了东里,不小心被小智听到,他一直以为他是别人生的,不是我们的孩子,哪怕知道代孕之后,也对这种事带有抵触和阴影。因为对自己的身份充满纠结。” 说起来的,对自己的纠结好像只一句话,但对一个孩子来说,那种打击是很大的,他怀疑父母不是父母,家人不是家人,心灵收到的伤害别人体会不了。 当然,也只说过那一次,之后家里一律不会提这件事,东里夫人对他更是极度的好,逐渐这件事完全淡去,她才敢做一个严厉的母亲。 谁知道这件事会被重新牵扯出来。 或者说,这不是多年来第一次。 第一次被扯出来是东里简出嫁。 想到了当初父母反对她嫁到宫池家的事,东里简是心存歉意的,因为这个,母亲从想方设法要撮合她和北云稷。 要说东里简这么多年什么事忤逆父母,那就是她挑选丈夫这件事了,甚至打破了两家的禁忌,多年不往来的两家人,一下子被她变成了亲家。 那次也提到了当年的恩怨,只是都避着东里,也为了不让东里难受,东里夫人最终妥协,不在那个恩怨上揪着不放。 进了卧室,东里简坐在床上,柔眉轻轻蹙着。 想了想,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的有些慢,声音也很小,她问:“你在医院么?” 东里只是低低的“嗯”了医生,并没说更多的词句。 东里简微抿唇,之前骂了他也不可能道歉,反而会勾起他心里的不适,只是道:“我点一份夜宵给你们送过去吧,余歌晚餐肯定吃不了几口,她现在养身体很重要,少食就得多餐。” 东里不发表意见。 她挂了电话就点了他比较喜欢的餐馆,专门叫人给送到医院去。 余歌下午吃完饭之后睁眼躺了好久,因为无所事事,哪怕心事再重,终究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也因为这样,她晚上都睡不好。 这会儿已经醒了,看到他还站在窗户边,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好转过背。 挂掉电话,东里看着她把身子转过去,薄唇抿得紧了紧,但一言不发。 夜宵来的时候,她依旧是醒着的。 “起来吃东西。”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没有称呼,也没有可以感受到的情绪。 因为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静,病房里的空气静的让人不舒服。 余歌能感觉到他走过来,站在了床边,有些低沉有些压抑的语调响起,“我不想跟你吵,不想吃你就说,我叫人扔了,不想见我,我今晚就可以走。” 可能因为被他提了两次走的事。 余歌抿紧了唇。 她知道这件事错在她,但这么久,他的态度也够了,她现在也并不好受,也就没顾忌太多。 忽然一句:“那你走吧。” 床边的男人明显整个人都冷了,立在那儿毫无动静。 她背对着,眉心却紧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捕捉着他的动静,可是长久没有感觉到,终究是没忍住转了过来。 床边没有人。 那一秒,她心头蓦地痛了一下。 两分钟后。 东里医院一楼接到了护士的电话,“先生您不是陪护么?人呢?” 他声音很冷,“什么事?” “病人这儿都乱套了!您怎么留她一个人呢?” 他没有听完,直接挂了电话后大步走向电梯,拦住了马上就合上的电梯门。 看到她病房里的确是一团乱,刚送来的夜宵撒得一地都是,脸色更是一沉,但看向她的视线里有着不可察觉的紧张。 护士看到他进来,张了张口,还是不多指责,只道:“您回来了?我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您给病人看看烫伤没有,严重的话叫医生过来。” “我没事。”余歌坐在床边,目光低着。 她还有些恍惚,自己也没明白是怎么把东西打翻,只知道差点昏过去,及时扶了一把,不至于把自己磕伤碰破。 “手。”东里走到床边,对着她的神色依旧很难看。 余歌略微低眉,“我没事……” “有没有事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被他冷声打断了。 护士已经出去了,病房里的气氛很不适合人生存。 手被他握过去,她依旧没有抬头。 外卖送过来途中就凉的差不多了,确实不至于把人烫伤,但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们谈谈吧。”余歌把手收了回去。   ☆、37、难夫难妻 她现在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心情了,一边对不起哥哥余杨,一边对不起他们一家,要继续走下去,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可能过了那几年,她现在厚不起那个脸了。 有人进来收拾狼藉的病房地板,他们之间很自然的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清洁人员走了,她才抬头看向站在窗户边的男人。 他这次回来,似乎很讨厌跟她靠近,哪怕被东里夫人逼着必须陪她在病房,他也永远站得那么远,只剩一个背影。 可她没有可以怪的人,流产不是别人的错。 “如果你想离婚,我没有意见。”好久,她直直的一句。 终于让那边的人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峰皱起来,薄唇却紧紧抿着,两分钟过去都没有说一个字。 余歌知道他在生气,但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说是谈谈的,结果她这样直奔主题的一句之后无疾而终。 他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余歌以为他之前没走成,这会儿是真走。 却听他淡淡的一句:“晚上有事,叫人过来陪你。” 看样子,应该是有应酬。 原本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但是东里夫人过来了。 正好在医院门口跟东里碰个正着,皱起眉看着儿子,“你去哪里?” 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东里看了时间,“应酬,九点结束。” 东里夫人看他拿了车钥匙,还是走了过去,“我跟你说说话,就几分钟。” 去附近的咖啡店还麻烦,索性母子俩就直接在车上谈了。 “小鱼怀孕的事,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她问。 东里没有系安全带,靠在位子上,目光看向车外,只随意“嗯”了一声。 东里夫人看了看他,微抿唇,才道:“妈不知道是这样,之前说话重了,妈跟你道歉。” 他没搭腔。 她只能接着道:“虽然小鱼是没做对,但她也是为余杨着想,过了这一次,以后余杨都不能再有孩子了,你稍微体谅一下她,别和她计较了?” “小鱼还不知道你反对的原因,又刚做完手术,身体难受心情也不好,你是她唯一依赖的人,多多少少会对你有怨,你别和她吵,这个阶段养身子很重要,别让她和妈一样以后都生不了,你明白么?”东里夫人语重心长。 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桩婚姻是我主张的,辛苦到今天让你们双方都这么累,等小鱼身体好了之后,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是这段时间别伤害她,她是女人也是病人,总归来说很娇弱,可以么?” 东里终于低低的开口:“您没必要和我道歉。” 晚辈确实受不起长辈的道歉,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理。 “说完了就进去看她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系了安全带。 东里夫人犹豫着看了看他,一眼也知道他们俩现在关系很不好,“能早一点就早一点回来,少喝点酒,你胃不好,小鱼会担心。” 听到这一句,东里原本准备发动车子的手才顿了顿。 对于他的身体,她确实一直都很上心,他不舒服了,她比他本人都要难受,当时那么远也飞到澳洲照顾了他很久。 甚至,那时候她就是怀着孕了。 “知道了。”他沉沉的一句。 东里夫人下车的时候,又忽然被他叫住了,然后从车里递出来一管药膏。 听他说:“她烫了手,不严重,也擦一擦。” “烫了?”东里夫人拧眉,也顾不上多说,接过药膏匆匆往里走了。 东里的车在原地又听了一会儿才缓缓移出车位。 楼上的病房。 余歌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看过去,“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 东里夫人心疼的看着她,“我这才离开半天,怎么又出岔子了?手烫了?” 她愣了愣,手已经被握过去了,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夜宵也不烫。” 手上确实也没见水泡,但是稍微有点红,东里夫人坚持给她擦药,“东里刚走,买了药给我说让你擦上,要是不擦,说不定他晚上过来就该生气了!” 本来家里有客人,东里夫人确实今晚不过来了的,但是知道这些事之后怎么也不可能坐得住。 当然,在她身体养好之前,也没打算把东里的介怀告诉她,免得她东想西想,压力大。 “你一定要把身体好好养起来,知道么?”东里夫人一直坐在床边,“我还等着尽快抱孙子呢!” 余歌低了眉,微咬唇不说话。 “小智说他酒店就回来了,我陪你到九点,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他!”东里夫人笑了笑,给她抹着药膏。 余歌只是点了点头。 病房里放着电视剧,两人也偶尔聊两句,气氛至少比她和东里独处好太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间,余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旁边很近的距离有动静,也就轻轻蹙眉,缓缓睁开眼。 病房里的光线很暗了,床头的台灯亮着。 东里也许刚过来,她隐约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凉。 她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他的脸,而她应该是你刚刚被他放平躺下,被子拉到了一半,停了动作。 因为距离太近,除了冰凉,她也闻到了酒味,所以皱起眉,略微撇开脸。 看到她的动作,东里把被子拉上去,直起身离开。 余歌转回头去看,他往那边的沙发走了。 忽然想到了澳洲的时候,怕她在沙发上睡得难受,他坚持着回家养病。 而相对于她,身材高大的男人谁在沙发才是最难受的,尤其他应酬回来,这两天又没好好休息,简直是一种煎熬。 “你去我办公室睡吧。”她忽然开口。 沙发上的男人没说话。 她皱着眉坐起来,却听到他冷冷的一句:“躺下!” 余歌没听,重复,“你去我办公室,钥匙在我包里。” 因为他始终没有动静,她便很是不悦的加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 果然,这回目光转过来,大概是因为她的这一句而生气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余歌。” 她就不肯躺下,他一把掀了身上的毯子起身,“你真当我情愿在这儿伺候你?你知点好歹,我不想吵你!” 她被他那种视线看得紧了紧握着被子的手心,却顶了一句:“知道你不情愿,所以让你上去,彼此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东里已经在她床边了,“你现在是把气都撒我头上了?” 余歌低着眉,视线只能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可见他也在忍耐。 她说:“我没和谁撒气,要代孕的是我,没照顾好自己的是我,掉了孩子的也是我,全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父母,没法靠哥哥,连丈夫都形同虚设,我有跟谁撒气的权力?” 东里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只是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后眼底闪过的只剩心疼,原本的压抑变成一股酸涩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好。”他终究沉声,“我去你办公室。” 余歌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没过几分钟他又回来了,说她的办公室有人在休息了,他总不能把人赶走。 这回她无话可说,只能看着他躺到沙发上委屈一晚。 可能她中午睡,下午睡,晚上很容易醒,一醒就不困。 沙发上的男人那么累,应该再不舒服都睡得沉才是,可他频繁的翻身和略微沉重的呼吸让她皱了眉。 “你怎么了?”她问了一句,没听到回应就坐了起来。 “睡你的。”他说。 余歌已经小心的下了床,怕像下午一样忽然头晕,她动作很慢,而沙发上的人也坐了起来,盯着她,她只好停了动作。 拧眉看他,“你是不是胃疼?”   ☆、38、别提这俩字,不想谈 余歌看他已经疼得埋头下去,一言不发,还是皱着眉走了过去。 他从澳洲回来这几天没有一天休息好的,加上每顿也都没机会好好吃东西,刚养回去的胃又开始犯病一点也不奇怪。 尤其,他今晚出去应酬肯定多少喝了点酒,指不定都没吃东西就喝酒了。 她刚走到沙发旁边,东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不知道疼的还是不悦的,反正就是拧眉盯着她,“回床上!” 他嗓音微沉,大概是想树立一点威严,可惜自己微疼,说起话来压根没什么威慑力。 余歌坐到了他旁边,把他的手拿开,“别揉。” 她清楚他的胃病,不能揉,稍微按一下还可以,“我去给你倒热水,太晚吃药反而消化不了。” 他没说话。 余歌去开了灯,倒了水试了试,有点烫,只好一边给他吹着。 差不多才递到他手里,“喝两口暖一暖,看看能不能过去,实在不行就让医生给你拿药。” 东里喝了两口,几秒后暖流从上至下,但是他皱着的一双眉并没有怎么舒展。 余歌没多想,搓了搓手,很自然的从他衣摆探入,力道刚好的按在他胸前的位置。 她知道,这样会舒服一些。 缓解是有所缓解了,但因为她的动作,他忽然定定的看着她。 余歌是医生,有时候根本看病人不分性别,包括刚刚的那一秒,但这会儿她反应过来。 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才动了一下,他一言不发的按了回去,隔着衣服按在她手背上。 谁也没说话,他喝水,她就低眉保持着那个姿势。 关于这段时间的不愉快,可让人心痛的事,谁也没有提,但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并不太好,依旧隐隐的压抑。 “别喝了。”好久,余歌才看向他手里的杯子。 一杯水都快喝完了,她倒得有点多,不是让他全部喝掉的,喝太多也会不舒服。 更主要是,这么久了,水该凉了吧? 他倒是配合,她别喝,他也不喝了,把水杯放在一旁。 依旧不说话。 余歌再次出声,“我有点困。” 东里没说什么,松开她的手,那意思就是她可以去睡了。 但是她转头看了他,“你也去床上吧。” 沙发是真的憋屈,别冷了冻了,他又胃痛。 他顺手掀掉毯子,看样子是赞同她的建议。 她也从沙发站起来,但是刚要走,脑袋又猛地晕了一下,不知道能抓哪儿,动作显得凌乱无措。 然后被他稳稳握住,什么都没说,把她抱回床上。 “几天了,为什么还是晕?”他的语气里带着生气,大概是觉得在医院的钱白花了。 她靠在床上,往旁边挪了挪,“脑水肿不是小问题……” 听到她回话,东里更是紧了眉,“你也知道不是小问题?脑子进水当然不是小问题!” 想骂就让他骂吧,余歌没打算回嘴。 知道他现在不是因为跟她生气,而是担心她。 房间里的台灯没关,但是空气逐渐安静下去。 余歌刚刚说困,只是为了打破那种局面,总不能一直那么坐着。 所以,她躺了好久,其实根本就睡不着,闭着眼试了好久还是睡不着,索性睁开眼安静的躺着。 他的手很自然的放在她身上揽着,看不出来睡没睡。 他的呼吸就在她脖颈后,并不均匀。 他没睡着。 所以,许久,余歌低低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至少这件事。” 她没有考虑他的反对,只顾及了哥哥的紧急。 果然,他醒着,沉声一句:“我不想跟你谈这些事。” 总要谈的,她心里想。 好久,她又一句:“我并不怎么怨你,至少你回来之后不怨你了。” 这回他没说话了,挪了挪揽着她的手,稍微往回收了力道。 她其实很多话想说,就是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以至于脑子里想多了就开始混乱的犯困。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还在床上。 但是东里夫人也把早餐送过来了,动作轻了再轻,完全没吵到床上的两个人。 东里睁眼撑起半个身子的时候,东里夫人才略微的笑,“你小点动静,别把小鱼弄醒。” 他低眉,看向她的脸。 她确实没醒。 东里就那么撑着,没再动作。 东里夫人纳闷的看着他,压低声音,“怎么了?去洗漱吃早餐啊。” 一方面是他的手臂被她压住了,另一方面她手臂扒在他身上,他一动,她肯定醒。 只淡淡的道:“放着吧。” 东里夫人倒是浅笑,“也行,稍微晾会儿正好,我去打水。” 开门的轻微声音里,余歌皱了一下眉,终于缓缓睁眼,然后对上东里低垂下来的视线。 她看了他一会儿,才把手缩了回来,略显尴尬。 因为她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都能感觉到男人清晨的特别反应。 “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反而是东里神色如常,低低的声音,一边走去洗漱。 余歌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知道他走出来,她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一晚上睡不太好,脑袋有点沉沉闷闷的。 东里夫人打了开水回来晾好。 因为看到两人睡一起,多少是不太方便,所以提起来:“我一会儿去问问医生,行的话回家养着,免得一人好了另一人倒下,行么?” 她略微沉闷的脑袋晃了晃,听到这话,也就笑了一下,没提她不太舒服的事,点了点头,“好。” 东里看了她,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只说:“让医生过来一趟。” 晾好水的东里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余歌,还是点了头,“我这就去,你们先吃东西,温度刚刚好。” 余歌看向旁边的男人,“你和伯母谈过了吧?” 她从东里夫人的表情里看出来的,母子俩的关系显然缓和了,不像想象里那样。 “你跟她说了离婚的事,这次她大概是同意了,对么?” 至少,余歌对东里夫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东里终究是微蹙眉,“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跟我提这两个字?我说了不想跟你谈。”   ☆、39、让她知道知道痛! 她再一次要说话的时候,东里索性看过来,直直的盯着她,“你先把脑子里的水控干净了、想清楚,再跟我谈,毕竟你左左右右念叨了这么多次,我再不同意,不是显得很孬?” 余歌皱起眉。 离不离婚和孬不孬为什么要直接挂钩,不应该和感情好坏挂钩么?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东里看了她,扯唇哂笑,“我和你之间要怎么谈感情你先告诉我,嗯?” “你消停过一天没有?”他眉峰皱在一起就没松开过,“从你过门开始,哪一样我彻彻底底限制过你,反对过你?你尊重我了么?” 余歌其实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剧烈,所以停了吃早餐的动作。 她就是觉得他们就是该做些什么,否则过不了现在这种奄奄一息的关系坎儿了,他怨他,他也不好受,总不能彼此这么熬下去。 既然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淡淡的开口:“所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东里甩手直接扔了手里的餐具。 “啪!”的一声,餐具落到桌上,然后他忽然起身直接往门口走,不是离开,而是一抬手一收手,把门给反锁了。 再折回来,看着她,“你心心念念的想离婚不是么?行啊,我不惯着你,我让你离!” 她看着他的眼,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握着调羹的手紧了紧,问:“但是?” 对,他有后话。 “但是,一个条件。”他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还是那句话,你给我把孩子生下来,否则我给你耽误的这些年白耽误了?” 虽然说,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说被耽误了是有些好笑的,但他确实有这个权力。 有那么一会儿,她没说话,可能觉得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了。 其实也不突然,她都想了好久了,只是没想到是现在。 “我也有条件。”她微咬唇,抬头看着立在那边的男人。 东里不说话,想听听她什么条件。 她说:“你先把婚给我离了,否则我在这种心情下,没办法给你生孩子。” 呵!他扯了嘴角,“离了婚你跟谁生?” 余歌抬头,“代孕啊,我给你代孕不就好了。” 那一秒,东里脸色都变了。 走过去,双手撑着桌面,语句从牙缝迸出来,“余歌,你别太过分了!是我亲手弄掉你哥的孩子我就认,可我没有!你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嗯?” 她自己也知道过分,可是她就是憋着一股气没处发,谁让他这个时候真的跟她离婚呢,她还能怎么样? “那没办法。”她道:“我不想跟你过了,可是又必须给你生,只有这一个办法,不是么?” 男人撑着桌角,都快把桌角给掰掉了,“你以为这样逼我,我就不会离了,会死乞白赖的留着你是不是?你还没任性够?!” “我没想让你留我。”她说的是实话,“我确实耽误了你很多年,是我无耻。我也没想留,我们身份不合适,性格不合适……” “别跟我扯这些!”东里根本不想听废话。 “笃笃!”东里夫人去叫医生回来了,推门发现推不动,只好敲门。 可是敲了门,里边也没动静。 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根本没听到声音,难道是这两人分开太久想腻歪腻歪? 这么想着,她只好不敲了,笑了一下,挪了两步。 等门口没了声响,东里才哂笑看着端坐着的女人,点头,再点头。 深呼吸,才开口:“好,我成全你!” 余歌本来坐得笔直,听完这句话,身体松懈下去,手里的调羹已经落回碗里,早就没食欲了。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东里夫人颇有意味的看了两人,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因为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 医生过来之后,东里也依旧在,等着医生的意见。 “病人现在是身体虚,问题不是很大,就是要好好保养一段时间,回家也是可以的,只要你们能保证她的休息环境。” 偌大一个东里家,要什么环境没有? 但是余歌说:“我回我那儿吧,比较方便。” 具体方便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而东里夫人显然想歪了,笑着点头,“也对,去小鱼那儿,或者小智的私人别墅,都好,比家里方便!你姐现在也过来了,孩子作息不和大人一样,估计会吵到你!” 最难的这关竟然过得最容易,那别的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东里去给她办理的出院手续。 他离开的那段时间,东里夫人慈爱的笑着坐在她床边,握了她的手,“能看着你们关系缓和,妈很高兴!” 余歌微蹙眉,不明天他们的关系怎么缓和了。 疏远了还差不多。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们都有不对的地方,但也都怪不得你们!尤其小智,他其实最委屈……”东里夫人,舒了一口气,“说开了就好!” 余歌再次蹙眉。 这次事件东里委屈? 他只就是生气她不经过他同意的替哥哥代孕,他委屈什么? 要说他委屈,也就只是她逼着结婚这件事。可他现在也给她开了条件,都平了。 “你哥哥来看过你了吧?”东里夫人问。 因为她以为,两个人说开了,肯定是余杨来过,告诉了余歌东里对代孕排斥的原因,否则余歌一定没法理解他的委屈。 不过余歌摇了摇头,“我没让他过来。” 因为东里一直在,她怕气氛更尴尬。 东里夫人听完一蹙眉,没来过,“那……东里自己告诉你的?” 这事,可不像是他能自己说出来的样子,否则一开始余歌代孕的时候夫妻俩应该就说了,估计余歌也不至于这么做了。 余歌一头雾水,“告诉我什么?” 东里夫人这边刚要说,他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了,道:“您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东里夫人从床边笑着起身,点头,“好,你送小鱼过去,反正这些天你也没事,就多陪陪他,澳洲那边能推就稍微推一推,你知道市场情况就好,远程也可以指挥的。” 他只是“嗯”了一声,没多说。 而两个人才出了医院,刚上车,东里边看着前方,“什么时候去把证换了?” 她微抿唇,语调里淡淡的,“看你这么等不及,就明天吧?” “现在顺路过去不是更快?”她的话音才落,他竟然就接了一句,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 余歌一时间接不上话,她还是头一次知道他竟然这么着急离婚? 笑了笑,“澳洲有新欢了?” “要离婚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他冷着脸开车,真真是一点脸都不给她。 那时候余歌想,她一直闹着离婚,是不是就跟他说,看来他是真的忍不了她了,她把他作得烦死了。 他这么说了,她也就不问了,只是道:“结婚证不是在你那儿么,你说什么时候,那就什么时候。” 这下东里才改口,“明天。” 她又笑,“不今天了?” “你有本事,今天就把证从东里夫人那儿拿出来的话,我现在就跟你去,明天就送你出嫁,行么?”他显然是带着愠怒的,侧首睨了她一眼。 余歌只好又抿了唇,听他的。 回了她的公寓,她一直没见他有要回去的意思。 东里说:“东里夫人说了让我陪你,至少九点之前。” 所以,他就数着时间陪到了晚上九点。 时针刚刚指到九点,她没留意时间,转头看了他,“离婚好像不只是换个证那么简单,财产之类的……” “你还想跟我分财产?”他瞥了她一眼,“要什么?房子?车子?哪一辆?你挑,挑完了划过去,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扯,行么?” “……”她再一次愣着。 只得道:“也是,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婚内财产……” 话还没说完呢,他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清清楚楚的21:00整,然后一言不发,直接拿起外套就走人,多一秒都不留,也不用她赶。 这种忽然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余歌半天都没有回过劲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然后车声走远,还在愣神。 东里家的宅子。 东里夫人没睡,看到他回来,还是笑着的,结果听他说了句:“妈,把结婚证给我。” “什么?”东里夫人转瞬间变脸,盯着他,“你要证干什么?” “你做什么了?” 东里夫人是真的急了,他要结婚证,只会做一件事,“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东里这才气得一把扔了外套,语气很冲,“她是那种说了就通的脾气吗?” “我非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痛!”他显然是气得不轻,而且一下午,加上一整晚憋得也不轻。 东里夫人听得摸头不着脑,“干什么?你还要打她啊?” 什么叫让她痛? 东里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短发,看向她,“麻烦您件事。” “干什么?”东里夫人可不敢随便答应。 * 第二天一大早,民政局才刚刚开门,已经不少人排着队了,都是成双入队,隔壁却是冷冷清清。 东里夫人这么早就积极的奔这儿了,一下车就往里走。 东里和余歌约好过来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是十点,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离婚窗口里侧,东里夫人把包里的东西递过去,“你千万千万别拿错了!” 工作人员好笑,“您放心吧!我刚起床,头脑很庆幸的。” 在这之前,工作人员确认了无数遍,“这的确是您儿子的意思?” 东里夫人脑袋都快点掉了,“出了事,我担着,行么?” 十点整,两个人走进大厅,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想清楚了么?” 余歌没说话,倒是男人冷着声,“不用想。” 她微蹙眉,睡了一晚,脑袋清醒,再听到他这话,总觉得比当初刚结婚的时候还冷漠。 两个本本递过来的时候,东里毫不犹豫的接了,也没看她,起身就走。 余歌后知后觉的拿过来,忽然觉得这本本真重。 她出去的时候,东里已经开门准备上车了。 本来余歌想要不要吃一顿饭,也算是正式分别,但是看对方没有半点这个意思,她也就干净利落的。 东里坐在车里,看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看样子,是要打车走。 他才想起来,她的车是他给买的,这会儿应该还停在老宅那边。 启动车子,他掉了个头,打算做最后一回好人。 结果有人比他快。 靳南的车子停在她脚边,按了两下喇叭。 余歌一脸惊愕,“你怎么在这儿?” 而且还是这个时候?这么巧? 她转头看了一眼东里的车,隐约可见玻璃后边那张黑着的脸,一定以为她急着离婚真是为了和靳南在一起。 果然,她还没上去呢,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么猴急?”压抑的嗓音,语调却是不疾不徐的,“我是不是要考虑告你一告?弄点你婚内出轨的证据似乎也很容易?” 余歌有些好笑,“好聚好散,昨天到现在都挺好,现在怎么变卦了?……你不想在我离婚当天接触别人是吧?行,我坐你的车总可以?” “你还当自己是我太太?”他又变卦了,“抱歉,易主了!” 说完“啪!”把电话扔了回去,然后快速从靳南的车子便飚了过去。 靳南看着那辆车远了,有些诧异的看向余歌,“你来离的?” 她吸了一口气,结果满是他飙车的味道,只好半路终止呼吸,憋得自己哪哪都不顺畅。 靳南把她送回去的,他这几天都在仓城,当然就过来找她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余歌接到了东里的短信。 “过来把你的东西拖走。” 她看了会儿,微蹙眉,最后回了两个字:“扔了?” 结果他把电话打过来了,那会儿,她忽然觉得,这个婚还不如不离,离了感觉这个男人反而烦的没完没了。 “让我给你扔东西?”他一接通就十分不友好的调子,“我欠你的?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把东西扔出去,我懒得碰!” 她语调平平,“懒得碰,和忍着我的气息,看你愿意忍受哪一个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空。” 没空? 电话已经挂了,他也没有再打过去的脸皮。 但是六点左右,余歌的公寓门铃被按响,靳南开的门。 原本整天只是板着脸的保镖,见到他的时候,打了个很别致的招呼:“前夫好!” 东里冷眼睨了他,几乎是用脚踹开门,然后反身把两个箱子往里扔,那里边全是她的东西。 余歌从客厅走出来,正好见两个箱子被扔出来,几乎砸到她的脚,而抬头看到东里那张脸,她一下子就拧了眉,“你来干什么?” 东里一张脸黑极了,又反而淡漠下来,甚至冷冷的勾起了嘴角,不用请就往里走,熟门熟路的进她的客厅,道:“怎么?打扰你们猴急的好事了?离婚了不能来?” 余歌不知道能说什么,就一句:“没做你的饭。” “水总有吧?”他坐在沙发上。 靳南挑了挑眉,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了余歌,“我去做饭,你们聊。” 等靳南走了,她低眉,“没什么可聊的,你走么?” 他不疾不徐的端了杯子,喝了一口,不乐意的放下了,看向她,“忘了我们的交换条件?你一个人能生孩子怎么的?”   ☆、40、忽然出现的女人 余歌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这才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东里不打算和她纠缠,索性起身就往她的卧室走。 她愣了会儿,第一反应自然是跟过去,但是显然并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神态自若的使用她的卧室。 她虽然是回了家,但身体并不算完全康复,这会儿只想赶紧坐下顺顺气。 靳南本来是过来找她谈事情的,之前也算是叹了一半,被东里给打断了,在厨房了待了会儿,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出来,以为东里已经走了。 有些纳闷,“你们俩这是……” 她坐在沙发上,摆摆手,“我估计是吃不下饭了。” “你不是身体还没好么?”靳南看她,“人就得睡得着吃得下,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现在就是五星级大厨给她做饭都不一定吃得下去。 她皱着眉,头疼的看着卧室的门,他们说好了一周之后才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所以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赶他都没理由。 既然没办法,那她也不能真的亏待了自己,只得该吃饭就吃饭。 也是她和靳南还在用晚餐的时候,餐厅门口忽然多了他的人影。 靳南首先发现的,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急忙放下筷子堵了嘴,同时也不忍直视的把脸转了过去。 余歌微蹙眉转过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之间东里站在餐厅门口,看样子是刚洗完澡,他洗完澡好歹裹个浴巾就算了,只穿了一条底裤是有病?! 门口的人反而泰然自若,嗓音淡淡,“吹风机放哪了?” 余歌转开视线,脑子里卡壳儿了一下,至少,她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很棒,没有哪个女人见了不会脸红的!尤其彼此之间什么都发生过,很难不下意识的往某方面想。 想了想,她才忍耐着,道:“柜子里没有吗?” “哪个柜子?”他依旧淡淡的问着,表情都不带变。 “浴室那么大的柜子……!”她忍了,好脾气的道:“浴室没有就在梳妆台抽屉里看看。” 男人还一脸不耐烦的蹙眉,“到底是哪?” 余歌受不了了,她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这儿胡搅蛮缠的站着,没人就算了,他这是给谁丢脸呢? 所以她也不回答,直接站起来打算进卧室给他找。 她进去之后,听到了他反手关门的声音,也没关,径直去浴室。 翻了柜子,没看到吹风机。 出来往梳妆桌走,那时候脑子里有点空,给气的,偏偏梳妆桌也没有。 倒是听他在身后一句:“我今晚住这儿,你要是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睡,把外面那位也挽留一下?” 听到这话,她才拧眉狠狠盯着他,彼时,他手里已经拿着吹风机了。 根本就不是找不着! 余歌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盯着他也不解气,忽然就冲他走了过去。 那边的男人眼角紧了紧,“你干什么?” 她什么也不说,夺过吹风机直接扔地上了,不解气了还踩两脚,再不解气,直接把充电头剪掉了! 他不知找不着么?这下和找不着是同样的效果了。 看她拿东西发泄,东里就那么看着,直到她出了卧室,才动了动眉毛。 吹风机是没法用了,他只好回浴室把身体擦干,也没打算走,直接躺床上等着了。 等的时间还顺便处理了两封邮件。 电脑是余歌的,退出来不经意的点进了日志里。 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她在澳洲照顾他那会儿的注意事项,往下拉就是菜谱。 神情变得温和了那么几分,随即把日志关了,笔记本放到一旁。 靳南有始有终的帮她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才准备走,“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 末了半开玩笑,“你现在也不是我随便能找的人了!” 靳南只是略微弯了嘴角,示意她不用送。 等他走了,余歌还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卧室的门。 门没关,灯也没开,不知道里边的人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开了灯,看着倚在床头的男人,“没人了,不用演戏,是不是可以走了?” 东里目光淡淡的看过来,“孩子生下来之前,我都自由来去。”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赖?”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形容他的词语了,“咱们离了,你要孩子,什么时候想了再找我不行么?你天天住这儿我还怎么过?” 他又往上坐了坐,语调更是不疾不徐,“无赖?这词怎么从你身上到我身上了?” 又道:“你想离婚,我成全你了,速战速决。我想要孩子你就跟我这么多毛病,便宜都给你占全了我还是男人?” 按照昨天的状态,她真的是以为他今天就转头消失了,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余歌想不到的还在后边呢,完全不按照她想象的剧情来。 以前他们刚结婚,他不冷不热,半年能打个照面都不错,后来各自也都有事,加上一些分歧,比起正常的夫妻,关系也是在没什么可圈可点。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之间的交集简直多过这两年的总和。 那晚他在她那儿睡的,但确实没做什么,就当是体谅她现在身体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余歌就起床出去了,就算还在养病,只要他在家,她就不回去。 他又不是个闲人,总得离开的。 只是隔了两天,东里夫人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老宅一趟,“简儿的孩子病了,大冬天的雨下这么大也不好出门,要不你过来给看看?” 她也没多想这理由,皱起眉,“前两天不都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病了?” 东里夫人的声音听起来真真的紧张,“要么就是两个城市的天气不适应,小孩子又说不了话,我们这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道孩子哪里不舒服!” “行,您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她确实是没理由拒绝的,这一周还没到呢,家里人都没知道他们俩离婚了。 换了身衣服,余歌就匆忙往那边赶,经过医院的时候问了大概情况,直接拿了几个药过去,想着一个用不上就用另一个,反正也不贵。 另一边,挂了电话,东里简才看了母亲,“怎么说的,过来么?” 东里夫人点头,有些紧张,怕自己穿帮。 东里简忍不住笑了一下,“您当年追我爸耍了那么多手段,就算是生疏了,前两天跑去民政局动手脚的时候怎么没见您紧张啊?” 她瞪了女儿一眼,微皱眉,“小智呢?” 东里简颔首指了指他的卧室。 她东里夫人这才叹了一句:“我这辈子可真是一天没闲着的在追人!” 虽然是这个状况,但是东里简还是没忍住笑。 她又一次瞪了女儿,“女婿不是说过来么?怎么还没见人呢?” 东里简这次是急匆匆的赶回来的,宫池彧估计回家才知道媳妇带着孩子“跑了”,不知道有没有满世界找。 东里简倒是淡淡的语调,“到了,我没让他过来,让他自己住酒店去了。” “什么?” 东里简推了母亲,“您就别管了,我跟他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您把小智这儿弄明白就行!”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女人治男人,分寸可要掌握好,你把他一个人扔去酒店,别明天一去人家床头占了个人,你哭都哭不出来。” “您说的那是乡野酒店?”她笑着不当回事。 差不多半小时,余歌到了别墅园外,进不来,因为她没车,打车过来的,这会儿雨太大,走路进来肯定湿半个身子。 东里已经从楼上下来,二话没说,出门接人。 车子在余歌脚边停住的时候,她见了是他,也没顾那么多,直接上车。 站着的一会儿,鞋面都已经湿了,冷冰冰的。 她本来想问问孩子,还是算了,不想跟他说话。 几分钟的时间,他把她载到家门口,自己并没有下车,而是掉了个头,看样子要出去。 余歌微蹙眉,当然也不可能问。 东里夫人已经在等了,她一进门就焦急的迎上来,“没淋雨吧?” 她摇头,“我去看看小孩吧!” 孩子和东里简睡一个房间,在二楼。 余歌脚还湿着也顾不上,换鞋去了二楼,进卧室。 “这会儿睡着了!”东里简声音放得很轻。 不过小孩明显是哭过了,鼻子还通红着,余歌一看就心疼的皱着眉,“量了么,发烧没有?” 孩子没几个月,东里简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东里夫人也一副太久没带孩子全忘了的状态。 问:“小孩几度是发烧啊?” 余歌也不问了,自己给小孩量体温,顺便又自己确认了一下情况,看看给喂什么药。 三个人都在卧室关注着小孩,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又是半小时,东里从外边回来,老爷子才转头看了一眼过去。 正是那个时间,余歌她们也从楼上下来,不是刻意的看,但她扫了一眼东里手中拎着的袋子。 应该是女装。 原来刚刚掉头又出去是买东西去了? 男人和三个下楼的人擦肩而过,精致往他的卧室走。 “见人也不打招呼!”东里夫人对着儿子一句不满。 他并没当回事,没一会儿就把卧室门关上了。 余歌只是笑了笑,以为他们不知道两人离婚,所以才会这么说东里。 她本来想这就走的,但是都来了,只好再坐会儿,否则显得太疏远。 老爷子挪了位置,又让佣人端上安神茶。 刚坐下,东里夫人道:“雨还没停呢,这也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一会儿让司机送你?” 余歌淡笑,“没关系,打个车就好,很方便……” 这边正说着,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一个身影。 因为不是东里,哪怕只是余光,她对他的身影还是很熟悉的,所以知道不是,也就直直的抬头看过去。 随着女人下楼的婀娜脚步,她脸色几乎是一寸寸的褪血。 脑子里空了一下,不清楚状况。 她从简小姐卧室下来的,卧室里没人,那这个女人只能是从东里卧室出来的了,还有,她身上的衣服…… “阿姨,有剪刀么?”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衣服牌子扯不掉。” 果然,是东里刚刚出去买的。 旧衣服是被扯烂了么? “伯母……”余歌已经很隐忍了,但是动作没听使唤,忽然站了起来,想告别,话却没吐出来。 东里夫人很是为难的看着她,道:“这是东里圈内的朋友,小鱼,其实我知道你们离婚了……我也费力的逼迫东里坚持了这么久,他不喜欢,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随着他了!” 言外之意,家里忽然来个女人,她也是不介意的。 余歌完全调不出表情来,胸口被说不出的沉重被压着,却还是点了点头,一副理解的姿态,“我、我先走了!” 男人从楼上下来,“我送你吧。” 她立刻回应:“不用。” 但是下一秒,猛然反应过来,这话应该不是对她说的。 果然,那个女人笑着转过来看着东里,“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免得又被媒体拍到乱写,你不是不喜欢被曝光,免得应付绯闻么?” 那种尴尬和难堪,余歌只觉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那儿没有地洞,甚至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找到门都有些困难,尤其一双脚还没缓过来的冰凉着,她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感觉勉强走了两步,却传来东里蓦地低声,带了焦急,一下子到了她身边,“你怎么了?” 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昏过一两回,后来出院的时候不舒服也没说,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会儿也只是摇了摇头。   ☆、41、怀孕前来去自如 她这会儿才知道东里夫人为什么说让司机送她了。 要是以前,要么是直接让她在这儿住下,要么就是让东里亲自送她。 虽然知道现在安排司机最合适,但是忽然和以前差别太大,她还是没适应过来。 “我可以自己走。”她示意东里不用管她。 脑袋晕一下也就过去了,用不着太矫情,她伸手扶了一下墙面,顺便避开了他的碰触,这才打算往外走。 临了回头勉强带出笑意和他们打招呼,最后看了东里夫人,“我先走了,您留步。” 余歌走出门去的时候,东里夫人才朝儿子使眼色。 又对着刚从楼上下来的女人礼貌的笑着,“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小两口正闹别扭呢!” 女子转头看向门口,又一遍往客厅走,“可是智哥之前不是刚通过公司官网发布的婚讯么?这时候应该你侬我侬才对!” “他们俩就这么个相处方式!”东里简淡然一句,问:“你真打算这段时间都在仓城了?跟伯父伯母都打过招呼了?” 女子摇头,“要是知道我来投靠智哥混演艺圈,我妈非得给我赏两个栗子再直接拖回家!” 远方亲戚这个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年无暇联系,但是联系上了也不见得会生疏。 尤其,这还是东里亲自请过来的“演员”呢,能不好好招待? 夜里的雨还在下,余歌不想在他们家门口跟他纠缠,毕竟不好看。 所以他几步赶上来给她打了伞的时候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最后也上了他的车。 车子开出别墅有一段距离,基本可以打到车了,她拿了手机点开打车软件,一边道:“前边有个公交站,你在那儿把我放下就行。” 开车的人没说话,像没听见一样,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 余歌皱起眉,转头看了他,“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她当然没有直接伸手去抢方向盘的胆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幸好车窗外雨下得很大,车内也一股寒冷,否则一定会火冒三丈。 她没办法,那就保持沉默,扭过脸一直盯着水流从车顶灌下来,时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等到了她家门外,终于快速下车,伞也不打,快速往里跑。 东里转头看过去,眉峰皱了起来。 等她在开门的时候,他也到了屋檐下,顺势收了伞。 余歌刚开门,他就跟着走过来,她顿住脚,“你干什么?” 东里神色自然,“不早了,下这么大的雨谁愿意来回跑?” 她听明白了,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别告诉我你又要住这儿!” 他现在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完全把和她的关系看作是“进了门夫妻、出了门朋友”,自在得很。 只听他还理由充足的一句:“说不定我今晚有兴致。” 余歌索性把门关上,想着先跟他说清楚,可他伸手过来就把门把儿接了过去,往外拉。 “我没兴致,今天也不可能怀上,你可以走了。”知道他现在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能把人气死,索性就不跟他吵,耐着性子。 结果这样对他也没用。 “太晚,不开车。”他说罢就往里走。 刚迈一步进门,浓眉皱起来,回头看她,“你干什么去?” 她没回答,东里紧了两步过去,在她走出去淋雨之前把人拽了回来。 余歌这才淡淡的道:“你不是住这儿么,那我出去住总行吧?” 东里什么也不说,带着她往回走,进了门,随后把门合上,她还想往外走,就索性把她固定在墙边, 神色淡淡,语调淡淡,不疾不徐,“你吃醋啊?” 余歌稍微撇过脸,免得看他的脸堵气。 至于他问的问题,就好像当初她很少能感受到自己是已婚人士一样,在刚刚之前,她还真是没觉得离婚有什么感觉。 直到看见女人从他卧室出来,步伐自如的走下楼,她才猛然觉得某种关系的结束,表示很多东西都应该结束了。 显然,她都没做好准备。 “进去,换衣服,洗澡。”她现在身上的衣服不算湿,但这么穿着肯定是要生病的。 “你到底是要怎么样?”余歌心里不好受,他哪怕这会儿别在这儿都不至于这么堵心。 东里眉峰微捻,“我做什么了么?……至少你怀孕之前我来去自如。” “你洗不洗?”他一边拖着外套,道:“你要不洗,我就进去了,不介意的话一起也可以,节省时间,我明天有事,今晚早睡。” 这么听来,他今晚至少不会胡来。 ------题外话------ 圣诞快乐呀~我已经提前准备过年了,完全没心思写……   ☆、42、男人吃醋起来要命 进了卧室,他直接熟门熟路的去拿了他之前放在这里的浴袍,又转头看着不怎么愿意进门的女人。 看起来淡淡的、漫不经心问:“没什么想对我做的要求么?” 余歌走过去把他伸手即将碰到的礼盒袋子拿了过来,显得很不情愿让他碰,柔眉蹙着瞥了他一眼。 越是这样,东里越是把目光放在礼品袋上,脸色看起来依旧淡淡的,却明显和刚刚不一样了。 视线依旧,薄唇微动:“我倒是有。” 说着,他朝她走过去,视线从礼品袋往上攀到了她脸上,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又带着强势的味道,“孩子生下来之前,我没打算对外公布离婚的事,所以,别人眼里,我们的关系照旧。” “我的要求很简单,注意你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别太出格。”东里说着话,再一次自然的伸手去拿那个袋子。 没想到他这么固执,余歌眉头紧了一下,东西索性放到了身后,抬头看着他,“要求只对我不对你,是吧?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东里整个人都是不疾不徐的调子,但是转身把手里的浴袍放在了她梳妆台上,然后又走回去。 一边说着:“我怎么放火了?” 一边把修长的手臂往她身后探,另一手稳稳勾着她的要。 所以他刚刚把东西放下,完全是为了能够认真“抢”她手里的东西。 余歌当然是抢不过他的,害怕里边的东西掉出来摔了,她只好极度不情愿的松了手,盯着他。 男人完全忽视她的不悦,低眉从袋子里拿了东西出来,薄唇扯了扯,“靳南送你的?” “你要洗澡就洗……”她已经很明显的能感觉面前的男人情绪在变化,感觉空气了的味道都变了,让人呼吸不畅。 他却漫不经心的语调,“这不是在和你谈正事么?谈完我就去洗。” 手里把玩着那瓶小小的香水,抬眸看了她,淡漠的眼底终究是有了冷郁,“看来我这个要求对你是有些困难?” 余歌抿着唇,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只知道他反正看不得她好过。 但这种要求,她怎么可能答应? 并不是她要勾三搭四,而是她一旦答应了,他都可以凭空捏造出很多她出个的证据来,到时候他想怎么蹂躏她都没话讲! 太了解他的路数了。 “你干什么?”她以为他会继续说,谁知道他忽然转身往卧室走了,手里还拿着那瓶新的香水呢。 男人停顿脚步,微侧身,“你不是催着我去洗澡么?我只好不谈了,当你默认。” 她这才跟了过去,在浴室门口跟上他,一手拉着门把,“你真好意思要求我?” “女人都从你卧室里出来了!你是打算让别人也给你代孕一个么?那你还找我干什么?”她终于说了出来。 只见他微挑眉看过来,薄唇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脑回路又一次和她的分岔,道:“这还不是在吃醋?” 她忍着狠狠关上门的冲动,盯着他,“你不用自作多情,我能跟你离婚就说明……” “不爱我了?”他适时的把话接了过去。 果然她一下顿住了,并说不出这句话来。 有那么一秒,他轻轻眯眼睨着她,幸好她没有说出这话,眼底的阴郁慢慢散去。 然后才漫不经心的道:“别给自己找理由,你当时也不过是随口提到了离婚两个字,根本没想好不是么?谁知道我不惯着你了,说离就离。” “后悔了?”他一点悬念都不留的说完后问着话她。 显然没想要答案,只是掂了掂那瓶香水,“对你有要求,我自己当然会注意。” 这话听起来就很公平了。 谁知道他又接着说了一句:“我是混娱乐圈的,专门供着一帮人吃喝给我解决这种问题,哪怕我和谁上床了都暴不出新闻里,懂?” 言外之意,这个要求对他有等同于没有。 余歌狠狠一松手,门“哐!”的往后撞在墙上,随着她的声音显得更是有气了,“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今晚过来是专门来炫耀你有那个资本随便睡女人是么?” “我是专门过来给你提要求。”他目光微垂,不疾不徐。 她实在是觉得没必要跟他纠缠的,可是怎么就这么生气? “把东西还给我!”她冲他提高了音量,其实也没多少气势。 东里终于把话题转到香水上,“这么珍惜做什么?你做我太太的时候用的比这个高档多了,越便宜越特别?” 反正他就是有刺可以挑。 余歌也不想多说,“东西给我,你洗你的澡!” 说着她伸手打算拿过来,他稍微躲了一下,警告了一句:“被抢,摔了我不负责。” 她没当回事,第二次伸手去拿。 “啪!”他直接松了五指,目光淡淡看着她,香水直接掉在了地板上。 转瞬一股旖旎的香水味弥漫在浴室里。 她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也不能蹲下去捡,都已经碎了,只能瞪着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有必要这么欺负人么?” 他可真是说做就做! 那可是她给新嫂子准备的礼物,挑了很久的,不至于让对方觉得太奢侈,但是香味和质量都和她很般配。 至于价格,真的,只有他会说这是便宜货,因为他身家万贯! 咬唇看了他两秒,“有时候你真的过分知道么?” 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清理了吧。”他却这样淡淡的一句。 余歌气得闭了眼,别说清理碎渣子,她再待下去就要气得冒烟了,只得转身离开卧室。 东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往卧室门口出去了。 浓眉皱了一下,人跟不上,就在她身后放话,“你今晚要是不在这儿住,明天开始就搬到我那儿,自己选。” 这么相处都要疯了,搬过去岂不是要命? 她果然停下来。 东里看了她两秒,放心的转身回去了,经过掉在地上的礼品袋还很没风度的踢开了。 不巧,她的电话响了。 这个时候,他只能以为是靳南的信息。 转了方向走过去。 看到了她和她哥的聊天,不用往上翻,当页就能看到他们在谈论香水的事儿。 牌子还是余杨介绍的,毕竟他最了解自己的女人。 看到那个牌子的名字,东里才蹙着眉,缓缓转过去看着地上被踢到一边的品牌袋子。 安静的看了至少得五六秒,表情一点点的在变化,最后才看向浴室的方向。 很明显,他毁错东西了。 ------题外话------ 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少……但是你们要开心呀嘿嘿~   ☆、43、她出状况了 “余歌?”他站了会儿,转身往外边走,因为她一直没进来。 出了卧室,目光直直的往门口看,但是没她的身影。 眉峰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稍微转了个角度才看到沙发上的人,没由来的觉得不对劲。 迈过去的步子都稍微急了,“你怎么了?” 余歌坐在沙发上,脑袋埋得很低,一点声息都没有。 东里过去在她面前的位置蹲下,想让她把头抬起来,指尖刚碰到她的额头,顿时拧紧了眉,“余歌!” 掌心顺势托了她的脸,好歹是能看到她的面庞了,但越是紧张了。 她现在一张脸都是冰凉的,嘴唇血色褪得惨白,指尖也凉的吓人。 “这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医生,根本不明白情况,刚刚还跟她斤斤计较、非要气她的人,这会儿紧张得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我去打电话,你坐好!”他想放开她,回卧室拿手机,但是又不敢放开她。 想把她抱进卧室,也不敢随便动。 余歌脑袋晕晕沉沉,可是她有意识,还比较清醒,只是感觉神经被重压着,说话困难,呼吸困难,连睁开眼皮都困难。 “不准睡听到没有?”东里一手依旧握着她的脸,转头在她客厅扫了一圈,找着之前那个位置上的座机电话。 但是没看见。 “沙发,头上……”她很勉强的声音提醒他。 声音小的微乎其微,东里竟然一下子听清了,另一条手臂拉长了去把座机抓过来,直接拨急救电话。 余歌碰了碰他的腿。 东里正给那边说话,不知道是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让他恼火,他直接道:“我看你们医院是不想开了?记清楚位置,现在就让人过来,马上!” 把那边的人唬得愣了之后,他一股脑把她这个公寓的地址报了过去,最后还破天荒的报上了他的大名。 毕竟,在仓城,东里家是什么存在,大家都清楚。 “怎么了?”挂了电话,他才回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了她正放在他腿上的手,“是哪里疼么?” 她也不皱眉,吭都不吭一声,所以东里根本不知道她痛不痛,哪里不舒服。 余歌只是轻轻的一句:“没有” 有特别缓慢的道:“你放我躺着……” 东里眉峰拧着,不愿意让她挪位置的,但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可以,问:“抱你回床上躺行么?” 她点了一下头。 余歌好像哪里也不难受,但是全身的知觉都在倒退,意识忽明忽暗的,有那么两秒,简直像在逐渐经历死亡。 她竟然也真的怕了。 他的动作很轻,从沙发上抱起来,回卧室的路上步子一点点颠簸都没有,放在床上的动作更是轻了又轻。 一点也不像刚刚那个想把她气死的男人。 余歌躺下去,脑袋枕在软软的枕头上,好像舒服了一点。 转头想看他,却一阵晕,一下子闭了眼没敢再动。 却道:“我不想去医院,让他们过来,在这儿做检查,行么?” 其实她知道,肯定是脑水肿的问题,之前都查过了,主治医生过来的话,应该能一眼看出是什么问题。 “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他显然一脸的担心又不悦。 “我不喜欢病房。”她声音依旧很小,还闭着眼。 所以这句话说出来,几乎是每个字都落在了他心上,没由来的心疼。 她是医生,平时总是在医院,但是自己病了的时候,越发不喜欢去那个地方,有一种去了就出不来的恐惧感。 可能是她对刚刚的感觉太过于陌生。 因为他没说话,她试图看他,还想拉他的手,却弄得自己难受得一塌糊涂。 东里看到这里也不可能不答应。 “好,不去医院,你别动了,我马上叫人过来!”他按着她的手,顺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 听到她说:“我哥,快登机了,你别告诉他。” 他拧了一下眉,“不想让他过来看你?” 余歌不想让哥哥担心,新嫂子现在肯定心情很差,他们最后一个受精卵没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 他还是早点回去陪嫂子好。 既然她这么说,东里只好也不和东里夫人说了。 大概是十五分钟,医院那边来人了,相对来说这个用时是的确够快了。 “东里先生!”医生还喘着气儿。 他带着人往卧室走。 医生也没时间顾上那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俗节,赶紧到了床边。 余歌是醒着的,就是没力气,睁不开眼,所以也没看医生,只觉得额头上敷了一只手。   ☆、44、怀疑他是神经质 隐约听到医生说:“有点烧,回来后一直这样?” 东里被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弄愣了,因为他竟然,好像并没有注意这样的细节。 甚至出了院就,就和她去换了离婚证,之后这两天也并不太平,挺折腾她的。 医生见她没答上来,只好不问了,转头看向床上的病人,“余医生,能听见我说话么?” 她想点头来的,但是一动就晕的要命,只好费劲的“嗯”了一声。 医生大概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觉了,“我问你,你要是回答否就点一下手指,肯定的就不用回答了。” 她出院的时间医生也知道,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表示哪里不舒服,检查结果也很好,所以才同意让她出院回家休息。 现在一看这情况,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种头晕的状况,出院之后是第一次出现么?”医生问。 她动了动手指。 果然,医生蹙起眉,“出院的时候就出现过?” 她沉默着,那就是默认了。 “那这是第二次?”医生又问。 她没动静。 医生拧眉,“第三次?” 这么短的时间出现三次,那情况不算是很乐观的,这也太大意了! 东里站在一旁听着,他竟然是一次都不知道,甚至出院当天,她根本就没说不舒服,否则不该出院的。 医生问了这么些问题,建议带她回医院再做仔细的检查。 东里原本是答应了她不去医院的,但是现在心情可不好,没生气已经很不错了,加上自责,必定是要带她去医院的。 余歌又没法顺畅的自己表达,只能皱着眉,被他抱出家,然后上车,一路去医院。 她那会儿的感觉说不上难受,虚虚幻幻的,路上好像还昏睡了一会儿,他把她拍醒的。 稍微握着她的脸,轻轻拍着,“别睡了。” 其实害怕她直接这么睡过去了。 这么晚,医院里却人手齐全,东里把人送过去之后就一路顺利的跟着看检查结果。 中途以为年迈些的医生走出来就问了一句:“没休息好吧?” 他蹙起眉,“休息好了就没事么?” 医生瞅了他一眼,“哪那么容易?休息好只是基本的,要控制水的摄入量,要控制血压的,别动不动就让生气。” 说完还自己嘀咕了一句:“男人就是大条,也不懂珍惜,光气人,还能做什么?” 对此,东里默默受着,因为这是医院老医生了,能这么晚跑过来都算他荣幸。 快进病房的时候,医生提醒他,“你们要是刚吵完架,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东里微蹙眉,显然是不行的。 医生进去之后对着余歌道:“药就先不吃了,现在还算稳定,尽量控制血压,别出什么意外,晚上渴了也忍一忍,每天少喝点水。” 走的时候,医生想了想,又把东里叫了出去,问:“她最近没有出现记忆力下降的情况吧?” 脑水肿最明显的就是影响记忆力,还会昏迷,会嗜睡。 东里摇头,“没有。” “那就好!”医生松了一口气,确定是不严重了,这才走了。 总的来说,她会忽然这样,就是因为气得血压飙升了。 东里坐在床边,看着她安安静静躺着,饶是生气她出院当天没有实话实说自己不舒服,他也不可能这会儿指责她。 只是道:“给你嫂子的香水,我会另外买了给送过去,我给你哥回过短信了,他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余歌闭着眼,检查一通下来,她现在是真的困了,倒没什么不舒服。 他又是陪她在病房待了一晚,早上醒来也没给家里人说这边的情况,免得东里夫人太担心,吵得她难受。 从上午到中午,他让医生查了两次,每次都是正常,但他还是没想让她出院,硬是拖到了傍晚,做了第三次检查。 总算是放心了一下,带她回家。 “去住我那儿,行么?”他转头看了她。 他的私人别墅周边设施比她的公寓齐全,万一再有情况也方便。 她不回答,他就一直等着。 但凡她不同意,他是不会强迫的,免得有把她惹了,血压又出问题。 余歌困,所以不想回答,发现他一直盯着,只好低低的回应:“行……到了叫我。” 她一想睡,他就想到昏睡,皱起眉,“又不舒服?” “没有啊。”她再次看他,也靠回椅子。 东里顺手拿了他的大衣,“盖上。” 她闭上眼,模糊的嘀咕了一句:“也没见你这么好过。” 他抿唇,继续开车。 到他的别墅,家里打电话过来,“小智,你把熊盈盈放家里不管了?她确定是过来投靠你的?要住一年半载么?” 说亲不亲的关系,东里夫人倒也不是不欢迎,只是儿子和儿媳关系正紧张着呢,谁说得准这个小姑娘会不会喜欢上表哥,别弄巧成拙,她可就气死了。 东里语调不温不火的,看着余歌进了客厅往沙发上倒,微蹙眉跟过去,嗓音淡淡的,“她怎么您了?” “她没怎么我,但是她一直住着,小鱼能回来么?”东里夫人现在的状态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让我帮忙,你总得把人带家里我才能想办法吧?” 他还是淡淡的,“我知道了,再说吧。” 现在他可不敢惹她。 再说? 东里夫人觉得不对劲,但是刚要问,他说:“我这会儿忙,她想吃夜宵,先挂了。” “想吃夜宵,你给做呀……这么说你俩在一起呢?……好好,快去快去!” 总算把电话挂了,转头看了沙发上的人,“又困了?” 余歌怀里一只抱枕,抬头朝他看了一眼,“我确实饿了,而且还渴。” 他走过去顺势就把茶几上的水壶拿走了,道:“医生说了少喝水,夜宵我给你做,炒的。” “……”她已经够渴了,再吃炒的夜宵能受得了么? 他转身的时候,余歌才索性一句:“我还是不吃了!” 但是东里跟没听见似的往厨房的方向走。 余歌无奈的坐着,听了会儿,觉得他在里边正做的热闹,微咬唇,放下抱枕往餐厅走。 走近了才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到了厨房门口瞄了一眼,然后稍微折回来两步,找着他刚刚拿了藏起来的水壶。 她快渴死了。 东里简单做个西红柿鸡蛋,合上煮好的面炒出来,洒了一点点葱花,样貌是不错的。 端着面出去,打算给她送到客厅,但是刚到餐厅就看到了鬼鬼祟祟踮着脚尖走路的人。 “干什么?”他脸色微变,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余歌背对着,手还没收回来。 闭了闭眼,然后转身回来,勉强笑着,“我来看看你做好没有。”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薄唇一扯,“我在橱子里做夜宵的?” 她刚刚肯定把他藏红酒的橱子看了一遍。 反正也看穿了,余歌只得看着他,“我就喝一口行不行?渴得不行了,我总不能一会儿渴到脱水吧?” “医生说你就需要脱水治疗。”他冠冕堂皇的一句,颔首让她坐下,“凉掉之前吃完。” 她看了一眼,“吃不了。” “吃一半总行?”他不悦的蹙眉。 余歌谈条件似的看着他,“你要是让我喝两口水,我就吃一半。” 还以为他会变脸,谁知道他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行。” 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欢喜的等着他去拿水,可他却朝她走过来,忽然一手捧着她的脸就吻下来。 不是亲,是吻,彻底的缠绵了好几秒,而后低眉望着她,“还要么?” 余歌愣愣的。 “我们,好像离婚了?”她问。 “非要找理由的话,只要身体允许,我可以现在就做,也许就怀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回应,明显是吓唬她。 她刚要说话,他又一次覆唇。 余歌下意识的推他,支支吾吾想说话,好几秒他才让她如愿,“不是说喝两口么?正好两次了,现在去吃面。” “……”她无话可说。 余歌是又饿又渴,跟他讲不通,只好安静的吃面,还好西红柿也有水分。 不过她放下还剩一半吃不完的面时,他总算仁慈的给了一口水,然后一点不嫌弃的把盘子拉过去,接着把面吃完了。 余歌捧着杯子,只有一点点的一口水,硬是被她分成了好几口,心理上算是满足了。 等回了卧室,他让她挑香水,毕竟女人比较懂这个东西,但是钱他来付。 余歌微蹙眉,“我不用你付钱,免得到时候又落一个爱钱如命的名声!” “我不小心打碎的东西也不用赔么?”他很主动的揽责任。 她这才皮笑肉不笑,“您那是不小心?” “那不是重点。”他从另一边上床,道:“就挑墨尔本的店,直接送你嫂子手里,放在你手里再送,谁知道我还会不会又打了。” 她瞥了一眼,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关了灯之后,余歌可以在两个人之间留了距离,问了句:“你现在口味变了?” 那个女的看起来怎么也不和她一样。 东里听完低声:“我中意过你?谈何变了。” 看吧,有时候真的,他一句话就能把她堵得死死的。 余歌只好不说话了,倒是旁边的人语调不悦,“中间这位置是打算给我新欢留的?要么你直接到床底下睡去?” 她抿唇,还是挪回去了,一句:“你说话别这么锋利行不行?很容易让人情绪激动,一不小心我又昏过去了。” 明显是扮可怜。 但是他还真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余歌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终于是没忍住,“她是谁?” 因为之前从来没见过,不像是没离婚就勾搭上的,娱乐圈里似乎也没多大名气。 他没搭腔。 余歌只能闭上眼,躺着躺着也就睡安稳了。 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出去就看到了到访他私人别墅的女孩。 但是微皱眉,一下子没想起来,只是看着东里。 女孩已经笑着冲她打招呼,“嫂子好!” 余歌有些茫然,声音不大的问东里,“她是谁?” 本来他是没在意的,但是听清她问什么时候蓦地蹙了眉,盯着她。 医生说,脑水肿会出现记忆力问题。 可她之前都好好的。 “你忘了?”他眼底略微的紧张,声音却平稳着。 她看了看熊盈盈,又看他,一副恍然,“哦……就是……我是不是见过她?” 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啊? 东里脸色凝重了,转头看了一眼熊盈盈,“你先回去。” “我刚来啊。”熊盈盈才进门,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东里没顾她,把人送出门后转身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我问你,今天几号?” “17。” “我们俩什么关系,我是谁?” 余歌:……神经病。 “我带你去医院!”他忽然道,动作有些匆促的去拿外套。 她终于皱起眉,“干什么,我好好的,还是你生病?” 因为他一副铁了心要带她出门的样子,余歌只好道:“好了,前夫行了吧?” 东里虽然不喜欢这两个字,但是很认真的盯着她,“你能不能严肃点?” 她不严肃么?又不是小学生,还要背着手回答问题怎么的。 “我饿了。”她转移话题。 他还不放过,问:“昨晚吃什么了?” 余歌闭了闭眼,“炒面……!” “昨晚我让你喝水了没有?” 她抿唇,瞪着他,“口水算吗?!” 他这才缓了缓,“你真的没事?” “有事,我饿。” 这回他不啰嗦了,放下外套就准备去做早餐,想了想又折回来了,“带你出去吃。” 她皱起眉,已经被他给收拾完毕牵着出门了。 余歌走后边,看着他牵着的手,上一次好像隔得很久了。 他走路很小心,替她左左右右的看,才带她过马路到对面。 结果一到早餐店门口就问:“我以前带你来过这儿没有?” 余歌吸了一口气,“你再这么神经兮兮的,我就自己回我那儿吃行不行?等你唠叨完我都饿死了!” 看她这样,东里才放了百分之九十的心,他还真是忽然怕她把他给忘了。   ☆、45、变相的炫妻! 吃早茶的时间,东里好几次想问她记不记得他的喜好,但是最终没问。 两人没要带汤的东西,餐厅给倒了两杯温热的水。 他很自然的把她面前的杯子拿过来,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不少,装不下了又就着喝了两口,只剩一丢丢的时候才递到她面前。 余歌几乎全程盯着他的动作,竟然有一种她正在被虐待的感觉。 谁还能比她惨?竟然连喝水都喝不上。 为了不丢人,她也只能接受这种安排。 东里带她回去也是一路牵着,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温柔,但手心特别温暖,很舒服。 “澳洲的工作不用过去处理?”进了门,她问。 是觉得,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除了她的排卵期之外,其实根本没有住一起的理由。 偏偏,等她到了排卵期,东里竟然说她有事,第一天这么说,第二天晚上也是这么给她打电话的,让她自己先睡。 不是着急让她怀孕么?怎么感觉像是刻意躲开这个时间的? 一周的时间,东里也就是中间回来住过一晚,等她的安全期来了,他也又回来住了。 他进门的时候,余歌的视线从打发时间的电视屏幕上挪开,转头看过去,微蹙眉。 盯了他好一会儿。 东里换鞋,脱外套,和往常一样自然的往卧室走,中途看了客厅,“盯着我做什么?” “今晚不忙了?”她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微挑眉,没说什么。 东里进了卧室,她也跟着过去,看他准备去洗澡,问:“今晚之后都不太忙吗?” 他说“嗯。” 又问:“明天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 她点头。 期间余歌去医院检查了两次,每次的情况都比较好,毕竟她现在注意饮食,还休息足足够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情况会更好,距离她大口喝水的好日子估计不远了。 那会儿她还只是狐疑他前几天不回来,今天开始就会积极住家里的动机。 直到洗完澡,略显疲惫的人走到她身边,什么也不说话伸手拥了她。 男人和女人靠得那么近抱着,磨蹭着,摩挲着,不用说会发生什么,他几乎全程阖眸,先是下巴放她脑袋上,随即埋进颈间深深嗅了一下,薄唇就不知不觉的挪到了她唇畔。 余歌稍微躲了一下,稍稍往后仰看着他,“前几天我怀孕几率大你不回来,今天开始安全期了你倒是积极了,算得这么准?” 男人神色泰然,“是么?”然后装无知,“怎么算的?顺便教教我。” 她可没那么容易糊弄,微微眯起眼,“你是打算长期借着代孕的理由占我便宜是不是?” 否则应该抓紧危险期赶紧做,赶紧怀了完事,他倒好,正好相反,照这么下去,她被他睡十年也不一定怀的了啊,多吃亏? 东里听完她的话,嘴角略微弯了一下,“嫌我占你便宜?……要么还按次数给钱,十万?” 她可没这种拿自己做交易的癖好,但是想起来以前他一生气就这么给她说的,但是那时候价格好像挺高的。 “怎么我还变廉价了呢?”她一脸认真。 东里低眉,“难道每晚都当做第一夜?我是生意人,又不蠢。” “你是生意人,所以欺负我不会做生意呢?价格应该越来越贵,毕竟技术越来越高了,不是么?” 男人面上淡淡的,可眼底止不住的笑意,她知不知道现在谈论的是她自己?还真当生意来做了? “技术好了?”他薄唇微弄,“没发现,换你伺候我好了,再决定涨不涨价?” 余歌瞪了他一眼,“我要去看电视。” “快则半小时,慢了一小时而已。” “我头晕。” “……”东里看着她,唯独这个理由让他没法下得去手,有什么办法? 所以她得偿所愿的出去继续看电视,然后他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女人成功的逼着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避免了被他纠缠的局面。 第二天,她睡意正浓,被东里叫醒,催着她起床去医院。 太早了,早餐不吃,空腹直接去医院,让她检查完再吃。 她不用等,去了直接查,东里就一直安静的等着,她跟着医生回去的时候,他双手别在兜里,远远的就看了过来。 余歌忽然发现,她好久没有这么全面的视角去看他了。 知道他外貌条件很好,但是这样看去,头一次觉得他的身影修长有力,温淡的性子把他从医院早上的忙碌气氛中剥离开,很特别。 “看路!”她正盯着他出身呢,见他眉峰一拧,低沉不悦的嗓音传了过来。 医生适时的拉了她一把,没被清洁车撞到。 她有些尴尬,只好收回视线。 刚到他面前,听到他冷声一句:“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脑子进水?” 余歌抿唇,这还能有假? 医生在旁边忍不住笑,“假倒是不假,但是恢复很快!最近可以适当做运动,不要太剧烈就行。” “运动”两个字让余歌下意识的看了他。 东里几不可闻的好笑,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压得很低,“运动也只能等回家再说,这是医院,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又开始占她便宜了! 和医生打过了招呼,他带她出了医院,上车之前看了一眼时间。 所以她知道他有事,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去忙吧。” 东里给她开了车门,明显没打算让她自己回去,等上了车,问:“陪我去公司?” 余歌刚系好安全带,还没说话呢,他就给人打了电话,“买两份早餐放我办公室。” 她只能跟着过去。 本来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的。 她去他的公司,感觉不一样了,或者说别人对她不一样了。 毕竟内部几乎谁都知道她是他们的总裁夫人,除了对东里一样的毕恭毕敬之外,偶尔还有人偷偷看一眼。 东里没用传说中的专用电梯,带她和员工挤在一个电梯里。 当然,也并不挤,有人看到他牵着她站在电梯里,半只脚进来都退了回去,惊愕加狐疑。 她记得他有专用电梯的吧?余歌微蹙眉。 抬眼,看到光亮的电梯壁上清晰映着她的连,而她一抬眼,电梯里的人们纷纷匆促的把视线从电梯壁上的那张脸挪开。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东里这是把她当猴子溜,供员工观赏来的? 不过,换员工的角度来看,总裁这绝对是炫妻来的!   ☆、46、只想生女儿 余歌一路没说话,但是被牵着的手也只没收回来。 出了电梯,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牵着她去办公室。 进了门,看到茶几上摆着两份早餐了,不过助理这会儿也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豆奶,笑眯眯的视线看似是在东里身上,其实在看她。 余歌礼貌的笑了一下,助理索性就直着看了,嘴巴很甜,“总裁夫人很漂亮!” 对此,东里反应不大,只是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仓城比她上等姿色的一抓一大把。” 余歌:“……” 等助理出去了,余歌才看了他,“早知道要过来,你让我换件衣服多好?” 动物园的观赏猴都要在开门前收拾一番的吧?她被当猴一样溜了一圈,身上的搭配实在连她都不敢恭维。 “没听见助理说你脸还过得去?”他脱了外套坐在了沙发上,示意她也坐下。 余歌心里呵呵,“人家不说我脸漂亮,难道说我衣服好看?” 他没和她争了,把早餐打开,又拿起她的那杯豆奶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就着喝了几口。 她皱起眉,“你喝我的做什么?我现在可以喝!” 东里一脸没得商量的放下还剩小半杯的豆奶给她,“等你好了你想抱着水缸睡我都不拦着!” 没办法,她只能接受他的安排。 又听他没完没了的刻薄着,“我可不想未来的儿子跟你一样脑子进水。” 这话就不好听了,余歌皱起眉,“我就不能生女儿么?男孩有什么好,没一个男的是好东西!” 东里低哼,侧首睨着她,“生个女儿,将来长大了学她妈妈跑人家男孩家里逼婚去?” 明显,又在讽刺她。 余歌顺口就接了一句:“我只是生她,她妈妈是你将来的妻子,不是我。” 他们离婚了的事,这时候提起来变得敏感。 东里微蹙眉,看了她一会儿,她已经埋头吃东西,看不到表情。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只有三四秒,但是放在这种情况下显出莫名的压抑。 幸好,助理再一次敲门,“总裁,熊小姐和她同事在待客室等您!” 男人眉头微弄,“她来做什么?” 这才几点。 余歌在脑子里搜了一遍,并不认识姓熊的女人。 抬头看着东里已经起身出去了,她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转头看了一眼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以前基本是不会把手机放在她面前的,毕竟对她很防备,还很讨厌。 会这么随手放,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待客室,熊盈盈总算等到了他,一皱眉,“我说,你再不给我安排,我这个戏算是黄了吧?” 东里答应了她的,但是最近都没顾上,不怪她着急。 “剧组没通知你么?”他语调淡淡。 熊盈盈撇嘴,“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这么进去人家能待见我么?你好歹认认真真的帮我介绍,带我过去一趟。” “主角你就别想了,能给你配角不是龙套已经很幸运了。”东里靠在了实木桌边,摸了摸西裤兜,发现手机没带,只好朝她伸手。 “干什么?”熊盈盈一脸不解。 “给导演打电话。”他道:“让他找人接你过去,我暂时没空。” ------题外话------ 17年最后的狂欢了~狂欢了一天!   ☆、47、被误会了 熊盈盈刚拿出手机,听他这么说,急了,“智哥!你怎么这样?这可是关乎我的前程,你不能亲自带我走一趟吗?” 手机已经被他夺过去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还能给你颁最佳演员奖呢,你敢要么?” 他一边拨着号码,一边说着:“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去做,师傅只能领进门,再说,我现在很忙。” 她轻哼,“你不就是被前期缠住了么?她生病是需要照顾,那也不需要每时每刻跟着他,你给我半天,几个小时总行的吧?” 说罢,她略微邪恶的仰起脸,“你自己把我叫过来,要是这么不负责任,可别怪我跟嫂子争风吃醋了?” 东里的电话没打通,最后是干脆把手机扔还给她了。 然后站直身体,准备迈步出去,说了句:“等我安排。” 熊盈盈这才笑了笑,好歹有点希望了,“你别一直拖着就行,反正我知道你别墅在哪,超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总裁办公室。 余歌一个人吃着早餐,他推门进来时抬头看过去,“熊小姐?上次从你床上下来那位?” 东里听完皱起眉,“你有几只眼睛能看到她从我床上下来的?” 她抿了抿唇,拿了纸巾擦嘴角,不多说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早餐,定在豆奶上,“你偷喝了?” 余歌听得瞪他,把她当什么了,还偷喝? “你厉害,你把我偷喝拿出来我就认!”她扔了擦嘴角的纸巾,还真有点渴,早知道偷喝两口水。 可她刚扔完东西回过头,猛地对上他已经靠过来的身体,一抬头,正好被他揽了腰,不由分说就吻下来。 余歌完全回不过神,被他撬开阻碍闯进来还懵懵懂懂的闭了眼,却听到男人低沉模糊的一句:“骗婚就算了,现在还学会骗吻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意思,她为了让他亲一下,才说让他拿出偷喝的东西? 她一下推了他,“到底谁骗吻,你脸呢?” 东里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一脸淡然的坐下继续吃他早餐,抬手指了指,“帮我把桌上的文件拿过来。” 余歌不情不愿的过去,拿过来想扔茶几上,看了看,怕早餐的油渍什么的沾到,还是让沙发了。 不过,她顺便也看了一眼,是剧本吧? “你什么时候又接戏了?”她还真不知道。 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帮别人接的。 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那位熊小姐。 虽然忽然冒出来这么个人,但确实对她挺上心的,余歌这么想着,走到窗户边透透气。 东里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继续看剧本。 那天余歌几乎一直都在公司陪着,她想了想,竟然想不出来最近能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医院那儿现在谁都不敢让她上班,怕东里怪罪,哪怕现在各项检查指数都很好了,还是不行。 所以那些天,但凡他有空,肯定带她去公司,晚餐如果她愿意就回东里夫人那儿,如果想在外边,也尊重她的。 东里极少晚上应酬,有也被他推了,回家了还能问问澳洲的情况,做做指挥。 当然,他晚上最重要的人物还是造人。 明明是她的安全期。 两个月之后她比他还健康,依旧不被准许上班。 正好到她排卵期的那两天,余歌见他没意思带他去公司,微蹙眉,直着问了句:“我晚上住你这儿么?” 东里正系着领带要出门,顺手拿了外套,道:“我晚上不一定回来,你自己吃饭,回你那儿住也行,有空了我去找你。” 她站那儿看了他一会儿。 很反常。 “你是有事么?”她这么问。 东里都没空理她,换了鞋,只是象征性的朝她弯了一下嘴角就走了。 门没关上,余歌听着他的车走了,站了半天,忽然有一种她是他养的情妇感,他有兴趣的那几天很积极,可是这两天就看都不看了。 下午她自己回了公寓,路上却遇到了好久不见北云稷。 不是特别熟,但也见过几次,肯定要寒暄几句,余歌问到了之前和东里拍戏的容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反正成不了腕儿”北云稷淡淡一句,呷了一口咖啡。 余歌笑了笑,听说北云稷不喜欢小女朋友混娱乐圈,可惜丫头倔,要自己挣钱医治她妈妈,北云稷也没辙,所以每次提到都看起来很不乐意。 不过,说到这儿,北云稷看了她,“容颜说片场看到东里了,你不知道?” 她先是愣了一下,因为真的不知道东里这几天拍戏还是忙公司的事,他没跟她说过。 但好歹在外人面前,他们离婚的事也没公开,她没表现太明显,“他最近太忙,我都没空跟他闲聊!” 北云稷微点头,也不多问。 两人断断续续的聊了会儿,后分道扬镳。 余歌回到自己的公寓,拿着书坐在床头,看了会儿看不进去,抬头看了时间。 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找过她。 哦不对,他们离婚了,这样其实挺正常的,她自顾想着,又拿起书。 但是脑子里在想他那天上午看的剧本,以及东里夫人说那位熊小姐和他是娱乐圈的朋友。 他如果有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的,那应该是关于那个女人的吧? 那一晚,她辗转着睡得勉勉强强,早上起来后也没给东里打电话,他也没找她,更没说今天要不要她过去住。 她在微博上找了一圈,找到容颜后关注,还加了她的小粉丝群。 “有人知道去哪儿探班么?”她刚进去,就有人这样问。 余歌就端着手机看着,等群主或者谁告知容颜拍戏的地方。 她像个小粉丝一样,跟着管理员的指导重新去加群,是报名参加去探班的,否则不能在群里公开发地址。 所以她又加了,一共挑了十几个条件符合的人,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挑中的。 等她们过去的时候都是傍晚了,管理说这个时间探班比较方便。 但外面的傍晚逐渐昏暗,片场却是明亮的,到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专用灯。 “嗨!”余歌刚混着小粉丝下车,身后被拍了一下。 是容颜。 容颜和来看她的人说了会儿,给人家拍照又捏脸,签了几个名字之后拉着她去了安静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边?”余歌微蹙眉。 容颜笑了笑,“管理告诉我的呀!你以前可是在娱乐圈被拍过的,忘了?粉丝们辨别力很强,而且娱乐圈的历史记得很清楚的,知道你和东里前辈关系不一般,特意问我了!” 她无奈的笑,难怪一下就选上她了。 “你来看前辈的吧?”容颜暧昧笑着看她,“我带你过去?……我也刚到没一会儿,经纪人说前辈下午就在片场了,还没走呢。” 余歌点了一下头,片场复杂,她是找不到路的。 跟着容颜弯弯绕绕的走了会儿,她才往前指了指,“看到没,就前边那个场子,应该刚拍完!” 是刚拍完,熊盈盈刚从镜头出来,期盼的看着在旁边看的东里,“怎么样怎么样?我表现很好吧?” 东里微挑眉,低头看了时间,一边评价:“一般般。” 熊盈盈笑眯眯的抬手摸了摸嘴唇上贴着的唇膜,恶趣的看他。 刚想说什么,一抬眼的时间看到了那边的容颜和余歌。 “喂。”熊盈盈忽然叫他。 东里很自然的抬眼,都来不及辨别,就那么正好,嘴唇正好被熊盈盈双唇贴住。 他蓦地一拧眉,一把扯下她,“抽什么疯?” 熊盈盈抿唇,往那边看了一眼。 余歌已经顿住脚步,僵在原地。 容颜在一旁不知所措,她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那个,余小姐,他们平时好像关系就挺好,应该只是晚晚,也不对……”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他们关系好岂不是让余小姐更闹心? 熊盈盈抬手摸了摸嘴唇,弱弱的道:“那个,你要不要往右边看看?” “做什么?”东里皱起的眉头还没松,顺势转过头去看,眉峰反而更紧了。 随即狠狠瞪了熊盈盈。 熊盈盈咽了咽唾沫,“你瞪我干嘛?再不追就凉了!” 余歌转头就走,但是她不知道去哪,都不知道怎么走出那么大的片场。 自己没开车,和粉丝过来的,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去哪儿打车,只能一直往前走。 没一会儿,她包里的手机响起。 第一次她没接,他继续打,她只能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走得太急呼吸不稳。 不接显得过于矫情,你可是离婚了的人。 她接了。 “去哪了?”电话里东里的声音很沉,透着几分担心和焦急,“走回来,或者半小时后去我别墅等着!” 因为他这会儿还要交代点事。 她缓了缓,语调尽量平稳:“我今晚就不过去了,你晚上不是有事么?” 说完她自己挂了。 东里再打就打不通了。 但是没过四十分钟,他直接开车停在了她的公寓门口,一边打电话一边过去敲门。 余歌坐在客厅,皱着眉看着手机响,有点烦。 “嘭嘭!”他终于是直接敲门改砸门了。 她起身去开门。 男人直接大步迈进来,目光锁在她脸上。 她出乎意料的平静,以至于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她再怎么平静,东里想碰她的时候还是很明显的避开了,侧过脸,“你这两天不是不想么?” “我现在想了。”他沉着声。 之所以这两天不要她,是知道她排卵期,他现在没办法确定她能不能受得住怀孕的折腾,更没把握因为这个孩子,她就彻底把心留在他身上。 能拖就拖。 她往旁边退了一步,看了他,也没多大火气,只是问:“如果你和别人怎么样了,真的没必要瞒着我,我也见过熊小姐的……” “好了,我说了没你想的那么多事,她只是一时兴起……” “你们开玩笑的方式挺特别。”她淡淡的一句,笑得还不如不笑。 东里微抿唇,低眉看着她,“我下次注意。” 余歌反而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咱俩已经离婚了……” “别笑了!”他看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跟着一阵阵的堵。 她忽然被他提高声音的一句愣了愣,没说话,想避开他去休息,或者一个人待会儿。 但是东里不让她走,“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只是误会。” “我没不舒服。”她略低眉,没什么理由,顺口说了句:“我有点渴,出去倒水。” 他反而扣紧了力道。 余歌一下子想到了上次他为她解渴的行为。 果然,她只是忽然想到,他已经顺手扣着她带进怀里吻下来。 她抬手去推,因为心里堵着,推得很用力,可他比她还固执,捉了双手剪在身后,几步将她抵到了床边。 他今晚不想碰她的,现在是真想了,只有这么一件事能直接明了的表达他对她什么感觉,不会和别的女人怎么样。   ☆、48、他对此很敏感 余歌拧不过他,虽然心里不爽,但已经落到床上。 本来就是随时备孕的人,她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他推床下去,但是也不算配合,撇过脸闭着眼。 东里把她的脸扳回来,声音平和,“如果一个男人对别人有心思是会不会愿意碰你的。” 所以,他现在非但愿意,还只碰她,意思就很明显了。 但情到深处,也成功诱得她沉沦了,东里却忽然抽身拉开一些距离悬身低眉看着她,“套放哪了?” 余歌听到之后蹙起眉,浑噩中睁眼看着他。 “要代孕的是你,多事的也是你!你真打算拖我一辈子?”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是彻底证实了。 他平时无所顾忌,然后避开她的排卵期,今天没避开,竟然找避孕套? “不想就滚。”她坏脾气的去拉旁边的被子。 大概是看到她真的生气,东里一咬牙,顾不上那么多,阻止了她想躲到一边的行为。 * 第二天早上,余歌醒的早,她最近都无事可做,所以习惯再赖会儿床,但是今天没想,因为旁边多了个人。 只是她想起床东里没让,因为他也醒了,一把将她揽了过去,略显惺忪的眼在她脸上看了会儿,像要确定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干什么?”余歌见他不仅眼睛在看,手脚也不安分了,微蹙眉。 “还生气?” 她抬手推了推,手腕顺势被他握了过去,“那就趁早怀了吧?” 中间不知道谁找他,他的电话响了两遍,都是从头响到尾,但是他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着。 这一折腾,余歌索性接着睡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熊盈盈来了她这儿,就坐在客厅里。 东里手里握着水杯,看了熊盈盈,“你自己跟她说去。” 然后放下杯子,转身往厨房走了。 熊盈盈一脸无语,她现在是压根看不通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离没离?她还以为是离了想复婚的。 余歌起来的时候,刚往客厅走,熊盈盈便笑着站起来看了她,“嫂子!” 她本来惺忪的表情清醒了很多,表情有些勉强,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们昨晚吵架了?”熊盈盈试探着问。 余歌反而不回答了,干脆听她想说什么,走过去拿起了东里喝过的水杯。 熊盈盈看着她的动作,才道:“不好意思!昨天真的只是误会,我那会儿刚下戏,嘴巴上的唇膜还没拿掉呢,就是恶作剧了一下!” 余歌坐在了沙发上,水只敢好了一小口,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她本来也不认识熊盈盈,东里没告诉过她,熊盈盈和他关系有多亲,所以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多客气。 直直的看了熊盈盈,忽然问:“你喜欢他的吧?要不,怎么不和别人玩这个恶作剧?” 熊盈盈愣了一下,看了她,“……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毕竟很少女孩子会不喜欢他?余小姐不喜欢?” 余歌原本摆出的一副成熟泰然,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微蹙眉。 女人最怕的,就是那种口口声声说感情很真,就是爱了,她也很无辜没法控制的插足者。 熊盈盈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才道:“听余小姐这么问,加上你现在的表情,那就是喜欢他了?” 余歌放下杯子,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了,不想跟她聊。 熊盈盈却继续着:“没关系的,你要是不能确定呢,等你怀了他的孩子再说?如果你那时候能心无挂念,那就是不爱,多拿点报酬,自由自在的生活去!” “你要是发现离不开他,那我肯定会真诚的祝福你们!怎么样?” 余歌眉头紧了紧,“这都是他告诉你的?” 关于他们之间的代孕,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个熊小姐一清二楚? “听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这段时间跟你和平相处?我哪天要是走了,你收着他?” 他这齐人之福可真是够有创意。 东里做完早餐出来,没见她。 熊盈盈笑眯眯的,“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还帮你打了一针强心剂,看你们这不温不火的实在着急,我可是已经够意思了!” 但是东里发现早餐桌上,她很安静,看不出情绪,话也不多,但也不像生气。 “你这两天不是忙?”最后她才忽然问。 东里点了点头,“也可以安排下去,不一定亲力亲为,你有别的安排?” 她淡然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安排?……不过,想去我哥那儿一趟,我嫂子需要人陪,他们俩应该要准备收养小孩,我能搭个手也是好的。” 他看了她,“这个时候?你不适合长途跋涉……” “医生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她把话接了过去。 “那也不行。”东里微拧眉,“实在要过去,等我几天,顺路出差陪你过去。” 余歌看似随口的问了句:“你不用陪别人么?” 这话很怪异,东里看着她,“陪谁?” 她微挑眉,“我怎么知道。” 东里把这件事记着了,那两天也一直去她那儿住,一边安排着出差的事。 但因为澳洲那边业务繁重几乎每天需要他批复,出差的事估计要安排其他人过去。 这是他还没和她说,东里就从她手机上看到了订机票的短信。 “几个意思?”他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 余歌见手机被他拿走,皱了一下眉,随后表情淡下去,“你不是去不了?我也就过去两天,待不了多久。” “你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东里脸色微沉,显然是真的不高兴她这个决定。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几次,她都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他对这种事极其敏感。 “把机票退了。”他把手机递回去。 余歌微抿唇看着他,没去接。 东里索性就自己给航空公司打了电话过去退票,她在旁边皱眉看着他。 “想再订你就订!”他放下电话。 原本是过来打算接她吃饭的,这会儿东里拿了车钥匙又原路离开。 东里夫人看他自己回来了,一拧眉,“你接的人呢?”   ☆、49、傲娇一时爽 东里烦躁的把车钥匙扔茶几上,转身要往楼上走,随口一句:“走了。” 走、走了? 东里夫人和简小姐两个人面面相觑,“去哪了?” 简小姐这才抬头看了他,“你不是说误会你和盈盈了要好好给人家解释的?” “解释过了。”他不耐烦的一句。 东里夫人这下可着急了,“你搞搞清楚啊,她现在走了可就真不回来的,你这摔罐子的态度怎么把人重新追回来?” “要不,我把盈盈叫过来亲自给她解释一次?”简小姐提议。 他已经上楼了,只传来一句:“你们别管了,想走就让她走,我看她能一辈子不回来么!” 东里夫人直叹气,“你看,我说吧,当初就不该离,说什么让盈盈刺激一下估计就回来了,小鱼是那个脾性?” 结果,上楼应该进了卧室的人又折了回来,很是不服气似的,“她什么脾性还不是您惯出来的?全家都得绕着她转,哪点不高兴一脚把我踹了一走了之!” 本事不大,臭脾气一箩筐! 东里夫人还真替余歌抱不平了,“她当初离开两年是因为你不闻不问,后来也是你惹人家,这次不也是你好端端的跟盈盈接吻闹出来的?换做你爸干出这事,我不光踹了他,一走了之前还得把他大别墅烧个精光!” 简小姐忍不住在一旁笑了笑,抬头见东里冷眼瞪着,只好道:“你缓一缓脾气,睡前打个电话好好哄哄。” “解释也解释了,哄也哄过了,这次再哄她我和她姓!”东里扔了这么一句之后回屋洗澡。 后来,又去了书房。 东里简后来用他的手机打到航空公司问了,余歌真的买了墨尔本的票,而且已经走了。 接下来两天家里气氛那叫一个奇怪。 东里整天沉着脸,该睡的时候不睡,该吃的时候不吃。 东里夫人一见他就叹气,“你打个电话不行?” 这回简小姐也觉得不乐观,但是想不出办法。 三天之后,简小姐带着孩子去了一趟医院,给孩子打针。 回到家的时候,直冲东里的书房,猛地推开门。 “干什么?”东里见她这么没轻重,没给好脸色,“想把孩子扔出来!” 东里简直接道:“余歌在仓城,我看到她了,谁说她回墨尔本了!……要么就是已经回来了,她没告诉你去那边几天?去做什么?” 照这个行程,简直是到的当天就回来了。 那边的男人蹙着眉,她只说过去的时间不会太久。 东里简看着他明明是要站起来了,但又坐稳了回去,一脸强装的不在意,“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狐疑的睨着他,“你能不装么?这两天都快茶饭不思了,没大惊小怪?” “你要是想跟她好好的,就赶紧打个电话,说点什么都行,或者晚上出去一起吃饭?” 东里是从办公桌边起身了,只是合上钢笔帽,淡淡一句:“晚上有应酬。” 然后往门口走,回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拎了外套,“晚上不回来吃饭。” “也不回来睡呗?”东里简问。 可他说:“回。” 简小姐脸上顿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下楼走了。 东里也的确是去应酬了,而且一直到很晚,他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没人知道他几点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不见他起来吃早餐,东里简才去敲了他的卧室门。 半天没动静,只好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被子鼓着,真是难得他竟然还在睡! “你不晨练了?”东里简过去拉开窗帘,顺手开了窗户。 转头发现床上的人坐起来了,但是脸色不对劲。 “你病了?”东里简一蹙眉,走过去摸了他额头。 不少。 下一秒,东里掀起身上的睡衣,露出身上的伤。 好几处青青紫紫看得人发愣,右侧腹部还有一处划伤。 “你这怎么弄的?!”别看东里简平时对他严厉无比,但是还真没见过自己弟弟受伤。 他放下衣服,听起来淡淡的语调:“路见不平,惹火上身。” “你路见不平?!”东里简瞪着他,“你几点回来的,大晚上去哪路见不平?” 他也没说什么了,下床往洗漱间走。 “我去给你拿药!”东里简是真担心。 匆匆下楼找去淤青的药,但又不敢和二老说,怕吓到他们,顺便把他的司机给叫来了。 司机明显一脸懵逼,又不敢盯着东里简看,只是挠挠头,道:“昨晚少爷自己开车回来的,我开到一半,他非让我回去休息……” “让你走你就走?”东里简蹙着眉心。 司机在想,那么大半夜的,从他下车的地方,到别墅,哪个小姑娘会不睡觉在马上边等小混混欺负? 或者说,再没眼力劲的混混,看看少爷开的车,也不敢把拳脚往他身上招呼吧? “我去查查昨晚有没有斗殴事件和监控?”司机试着问。 当然要查了,东里简郁气难平! 但是司机出去之后,想着给主子问问伤得重不重,顺便问他昨晚在哪儿被人打了,他好差得快一点。 东里这边捏着电话却一句:“有什么可查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难道查出来我还跑一趟警局邀功?” 这…… 话是这么说,但司机总觉得这不是少爷的风格呀,这种哑巴亏也吃? 东里简上去给他递了药。 他看了一眼,接过去之后直接扔垃圾桶了,面对她的眼神,只一句:“过期了,你帮我去医院重新买吧。” 她就那么盯着他看了会儿。 简小姐可是个聪明人,忽然不着急了,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让我去医院?” “让东里夫人去也行。”他道。 她笑了,“是不是拿着药再从余歌面前晃一晃,再吆喝两声说你受伤了,让她服软一次,过来看看你,哄哄你?” 东里瞥了她一眼,从卧室出去了。 虽然东里简猜着他身上的伤是另有原因,或者自己搞出来的,可好歹是伤,她不能不管,亲自去买药。 哪个药店都能买,她还非去余歌在的医院。 四十几分钟过去。 简小姐回家的时候,男人从楼上下去,面上不温不火,但是目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奈何简小姐就是什么都不说,把药递给他,“擦上吧,别一会儿又过期了!” 药他是接过去了,但眼睛钉在她身上似的。 甚至几分钟过去,简小姐一个字不提,他终于绷着脸离那儿等着。 “哦!”她这才恍悟似的,道:“没见到余歌。” “没见?”他轻蹙眉,“你去她办公室了?” “我去她办公室干什么?我是去买药的。”她义正言辞。 东里扬手就把药往她身上丢,转身又上楼了。 东里简看着他的别扭样忍不住笑,不过她是真的没见着余歌。 所以这会儿正给余歌打电话。 那边倒是接的快。 “是我!我刚去了一趟医院,怎么没见你?” “……你病了?”余歌没回答,只是反问,“还是孩子打针?” 东里简顺着说:“都不是,是给小智买药去了,他昨晚大半夜一个人回来,带了一身伤不知道怎么弄的。” “伤?”那边的声音明显紧张了,“很严重么?” “看着挺瘆人的。”不过东里简也道:“没事,他今天不去公司,在家歇着,休息休息也就好了,你放心吧!” 想着,她越是这么说,余歌肯定越不放心,也知道小智今天在家,想过来就直接过来就好。 正打着电话,听到了响动,东里简把电话挂了,删掉通话记录,然后漫不经心的端着水杯看电视。 余光里看着他走进客厅,看了她一会儿,又出去了。 好像去了后院,过不了几分钟又回来。 可能是想上楼的,可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进了客厅,继续盯着她,“你给她打电话了么?” 东里简抬头,“我打什么电话?” 他受伤了,按照她们母女俩的性子,这会儿不该急吼吼的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看看么? 见他在客厅走来走去,简小姐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别和孤魂野鬼似的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 “你有没有搞错?”他明显绷着脸,一股子不知道从哪来的气。 简小姐挑眉,“你~有没搞错?当初不答应离不就好了?她去墨尔本的时候哄一哄不也好了,现在着急了?” “你不是有电话么?你自己打。”东里简皮笑肉不笑,继续吓唬,“我告诉你,你这儿傲娇的等着她主动找你,保不齐她只是回来安排辞职,完了就真走了。” “她要辞职?” 简小姐摊手,“我哪知道。” 正说着,东里捏在掌心的手机响了。 他拿到面前看,眉目从压抑变为舒展,然后带着高傲扯了扯嘴角,随手把手机放茶几,转身去煮咖啡了。 东里简忍不住瞪了一眼他现在的样子! 余歌要是见了他这么等着她主动,恐怕得气死。 打了两次之后,电话没再响了。 东里煮完咖啡出来,看了一眼手机,那脸色像是笃定还会有第三个。 但是没有。 一分钟、五分钟的过去,他的脸色又一次开始沉下去了。 十五分钟之后,有人敲门。 “余歌来了,我去开门。”简小姐起身。 果不其然,余歌站在门口,见了她勉强一笑,“他呢?” 东里简转头指向客厅,刚要说话,可是客厅空空如也,她楞了一下,笑,“应该在卧室躺着!” 余歌微拧眉,“很严重么?” “你上去看看他吧,估计还在睡。”简小姐往旁边让了让,“我看他还病得不轻。” 她听完更是拧眉,“还病了?” 东里简只是微微耸肩。 余歌换完鞋直接往楼上走,在他的卧室门口停住,敲门之前几度犹豫。 想了想,简小姐说他可能在睡,她索性就推门进去了。 但是刚关上门,愣了一下。 因为东里没在床上,而是站在窗户边正盯着她,什么都不说。 余歌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解释了一句:“我听你姐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淡漠,“有什么好看的。” 末了,走了两步到阳台桌边,正好信手拿起一包烟,嘴里淡淡的说着:“不是走了么?” 余歌见他要抽烟,几步就过去了,不由分说把整包烟拿了过来,在他之前伸手拿了打火机。 放下之后,才看了他,“你伤哪儿了?” “没哪。”他一脸不耐烦,转身想从她旁边走开。 余歌挪了两步拦在他面前,仰脸皱起眉,“你生我气可以,伤总要处理的吧?” 男人垂下视线,看着她眼底的担心和紧张,并没觉得喜闻乐见,心头又酸又堵又生气,“怎么又回来了?”   ☆、50、专门道歉 余歌被他这么问了两遍,还一直盯着看,终于只能正视这个问题。 “那你是希望我别回来了么?” 东里一蹙眉,“没让你曲解我的意思。” 她觉得委屈,“我就是去一趟墨尔本,又没说不回来,是你自己先跟我生那么大的气。” “那你觉得去多久算不久,嗯?”东里双手一插,一副跟她理论清楚的趋势,“像当初一样走两年是不是还嫌短了?” 余歌知道他现在的确很生气,但是在她看来,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只好退了一步看着他,“那你到底要干嘛?咱俩现在没有任何联系,别说我们之间约定的事,我想翻脸一夜之间也能翻脸,难道我出去做个检查非要经你同意吗?” 东里脸色微变,定定的凝着她,“你去做什么检查了?” 她抿唇,盯着他,好几秒。 “你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有什么可看的!”他现在可没觉得自己是伤患了,盯着她,“你去查什么了?” 余歌见他靠过来,气势很重,极有压迫感,又往旁边退了退,才道:“你和别人传出绯闻的时候我大多都不信,但是亲眼看到的东西,总觉得介意,所以……” 所以什么?他几乎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 顿了顿,余歌才接着道:“所以我在考量,到底还该不该为你怀孕,我就算不答应你,你总不能囚禁我真不让我离开你?” “这不是你能考虑的问题!”他一脸不悦,“你没得选,我囚禁你就需要个几十平米还给不起?” “……”说得好像囚禁一个人是养一只猫一样。 但是话说回来,东里狐疑的盯着她,“所以,犹豫要不要走,和去做检查有什么关系?” 她坦然的回视着,“我去查妇科了,害怕如果真的怀了,就没得犹豫了,而在仓城查,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结果。” 东里不听她这些废话,一把握了她的肩,“结果呢?” 这下她反而不说了,“你伤哪儿了,不是给你买药了吗,上药了么?” 她的脾气东里也是知道的,很明显就是让他先把这些问题回答了才能知道答案。 反正她在墨尔本查的,他就算手再长,伸到国外,还不如就问眼前人了。 因此,他妥协了,“不严重,皮外伤而已。” “我看看。” 东里脸一黑,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气都吸回去,忍了。 她看到他身上到处的淤青,拧着眉,“你干什么去了?” 那种淤青,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没那么大块了,稍不注意,就会让人联想到一番云雨之后留下的痕迹。 只是这痕迹,一半都出现在女人身上才对。 东里大概是看出了她脑子里的戏码,黑脸冲着她一句:“你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余歌也抬头看了他,一句也不饶,“大庭广众还能做出那种事,谁知道这到底怎么来的?” 他很生气,但是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然后一掀衣服,还是把那道划痕露出来了,这下没得说了? 可余歌一边处理,一边不冷不热的一句:“女人指甲都这么锋利么?” 这回东里气得衣服一放,“你别得寸进尺。” “谁得寸进尺了?”她也不让,她是医生,她能看不出来伤得重不重么?可是之前还说得跟下不了床一样! “我看你也不想见到我,我走得了。”她放下药起身。 东里沉着脸急了,“你给我站着!” “检查结果!”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咬着问她的。 她回头看了他气得一脸憋闷的脸,反而轻快了,“不用那么期待,什么也没有,要不然我怎么回来这么快?” 说的也是,如果真有了,她恐怕是请都很难请回来了。 想是这么想着的,可东里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一拐弯,就那么盯着她,盯得她不自在。 终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拿掉了?” 她愣了。 然后几乎瞪着他,“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查出来怀上了,你弄掉了才回来的?”他越猜,自己越是这么笃定了,满面质问。 余歌有些无语,“你是在娱乐圈呆久了,泡沫剧看多了么?” 东里二话不说,扣着她手腕往外走,“跟我去医院!” 东里简在楼上,想着小别胜新婚,这俩估计晚饭能下来就不错了,谁知道这么快就出现了? 而且气氛不太妙。 微蹙眉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两人约定代孕的事谁也不知道,所以余歌抿着唇回答不了。 东里只说:“你不用管,出去一趟!” “我说了没有!”余歌试着挣扎,但是他握得很紧。 最后还是被他塞进车里了,余歌这才扭头狠狠盯着他,“你以为找这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就能转移注意力,盖过你跟别人接吻的风头么?” 东里不搭腔,不过明显不乐意她这么说,车速忽然就提高了。 余歌气得瞪着他半天,可他变本加厉,她只得拧眉,“你慢点行不行?” 男人这才瞥了她一眼,倒也没降到多少速度。 到医院的时候,余歌脸色很不好看,下车自己往里走,理都不理他。 东里跟在后边,眼看着她自己进了电梯就把门关了,一张脸黑得难看,也只能站那儿等着。 妇科上班的医生看到余歌过去,倒是笑着打了招呼。 因为知道她之前怀过,还出了事,所以听到东里说要检查她有没有怀孕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要是怀上了,当然是喜事,身体不好的人要调理很久的,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气。 但是很遗憾,半小时后,医生清楚的告诉他:“余医生并没有怀孕,可能只是月经推迟了,一周之内的推迟都算正常的。” 他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能不能查到她最近有没有做手术?” 手术? 流产手术? 余歌生气了,“我上一次出事没了的要不要算进去?” 想到之前的事,东里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只对着医生说了“麻烦您了。”然后带着她离开。 除了医院,余歌不让他牵着。 他回头看她,并没有之前那么嚣张的气焰了,缓了声问了句:“你吃饭了么?” “我气饱了!” 他避开这个矛头,再一次去牵她的手,脸上虽然没有完全温和过来,还保持着那点他的骄傲。 余歌气不过,他实在太无厘头,那都是什么想法往她身上安? 所以直接夺过他的车钥匙自己上车,开车就走了。 东里就这么被晾在风里。 四十分钟之后。 余歌公寓的门被敲响,“你要不开门,我从窗户进去。” 她本来想倒时差,可是被吵得不行,打算开了门让他爱干嘛干嘛,但是一听到这话,她还索性就不去开门了。 谁知道她刚走到卧室门口,忽然听到了客厅窗户边的声音。 愣了一下。 又返身折回去。 客厅窗户是开着的,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外边的人扒在窗户外。 余歌气得不轻,要不是有防盗栏,他是不是真的就从窗户爬进来了? “不给我开门?”东里反而神色淡然,看着她。 终究是被放进去了。 他还带了午餐过啦,看那包装也知道高档货。 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她面前一搁,“趁热的。” 她笑了笑,看着他,“我是不是要和你学习,怀疑一下你有没有往里放什么东西?” 东里反正是不跟他计较了,就当做听不见,“你刚回来,吃完了就去休息,我今天没事。” “我不吃。”她现在没食欲,只想睡觉。 他皱了一下眉,兀自开了午餐,“要我喂你?” 她拧不过,只好坐下来。 但是一共也没吃几口,“我真的困,晚上再说吧。” 这次东里也不烦她了,点了点头。 余歌是真的去睡了,因为太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也没管他到底是不是一整天都要在这里。 等她醒过来,睡得有点昏天地暗的感觉,坐床上缓了半天,然后去洗漱。 东里进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洗完脸出来才看到他。 “你一整天在这儿?” 他看了一眼时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出去吃饭么?还是回家吃,或者在这儿做,我去买菜。” 她没说话,因为没打算跟他吃饭。 “我想出去一趟。”她道。 东里微蹙眉,“见谁?” 她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显然是被他看出来了,“换身衣服陪我出去买菜?或者我自己出去,但是我回来必须看到你。” 余歌现在刚醒,不想跟他犟,算是默认了。 然后等他买菜回来,家里就变成三个人了。 熊盈盈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正笑着看她。 余歌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东里,东里才道:“她专门过来给你道歉。” 熊盈盈点头,“对!我专门过来给于小姐道歉的!那天真的是误会,我和智哥怎么可能有那个关系,我知道你俩没离婚!” “咳!”忽然,东里咳嗽着插了一声。 熊盈盈猛地反应过来,笑了笑,没提他们没离婚的事,只是说:“对不起啊!”   ☆、51、策划婚礼,别反悔 余歌却听到了熊盈盈的前一句,随口问:“谁告诉你我们俩没离婚了,他?” 熊盈盈有点心虚的转头看了看餐厅门口的男人,其实也不是他告诉她的,所以笑了笑,“我猜的!” 东里这才安心的去厨房做饭了。 反正余歌没事做,颔首示意熊盈盈到客厅里做,还给她倒了一杯水,的确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 但是她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你没听过去年娱乐圈一个男演员的事么?” 熊盈盈刚端起杯子,好奇的看她,“什么事啊?” 余歌这才想起来,她刚来仓城没多久,以前的事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熊盈盈,淡笑,才道:“某男演员出轨了,他对那个女孩说的是当前的夫妻感情不和,已经在办离婚,但是还没离,等不小心被媒体抓到之后却说根本没有离婚那回事,就是白白睡了人家小姑娘。” 熊盈盈听得一辆惊愕,“这么戏剧?” 余歌看了她,点头,“后来还是被他老婆赶出去了,净身!” 因为被她盯着看了会儿,熊盈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皱起眉。 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杯,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余小姐,你真的想多了,他没骗睡我!” 东里出来刚好听到她讲的所谓故事了,编的还真是有模有样! 余歌也不跟她拌嘴,自己碰了一杯水坐着,“留下来吃饭么?” 熊盈盈觉得压力很大,她吸了一口气,直接道:“我实话说了吧!其实,当初就是他专门让我来仓城的!” 她低眉抿了一口水,似是笑了一下,“当初那个被骗的女孩是圈外人,也是男演员骗她来的。” “额……” “你怎么不去当编剧?”东里听不下去了,从那边走进来,看了沙发上的女人。 余歌一脸正经的样子,反倒是把他逗笑了,“你和吻安搭档去吧?” 她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熊盈盈笑着道:“他叫我过来,不是陪他睡的,是来刺激你来着,说想让你吃醋!” 说得快,不过东里也没打算阻止,反正那只是他当时头脑一热,想让她也尝尝不好受的滋味。 谁知道她后来脑积水又住院,他就此打住了。 因为没有说服力,熊盈盈干脆豁出去了,“老实说吧!我不喜欢男的,我有女朋友的!” 果然,余歌听完微愣,看向她,又看向东里。 东里本来打算坐会儿,但是看样子坐不下去,这俩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会编! “我去做饭!”他淡淡的一句,当着客人的面还弯腰亲了她一下。 熊盈盈咬了咬唇,一脸无奈和懊恼,“那个……这件事只有他知道来着,余小姐能帮我保密的吧?” 余歌磨着手里的杯子,说实话,真的挺惊愕的,虽然她对这一类人都不歧视,也没什么反感,但还是头一次遇到例子。 “我可以留下吃饭了?”熊盈盈笑嘻嘻的征询。 余歌笑了一下,“我去告诉他多做点。” 然后她也起身进了厨房。 东里看到她进来了,但是继续做着手里的事,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 “你别装了。”余歌走过去拿走了他手里的勺子,盯着他,“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微挑眉,“算是,反正她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女朋友倒是有过。” “我问的不是这个!”她蹙起眉。 哦,东里一脸恍悟的样子,轻描淡写,“离婚那阵的事了,反正对你也没造成影响,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话说完,他又看了她,微微勾起嘴角,“还是说,对你影响很大?都气得你住院了,还非要回墨尔本,结果想一想,就这么把我让出去不划算,所以那边机场刚落地,又立刻回来了?” 余歌轻哼一声,目光不屑,“我看你才适合当编剧!” 男人弯了嘴角,“过奖!” 见她转身要出去了,他从身后伸手把她勾了回去,“这事就算过去了?……要点菜么?” “你把手松开!”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其实是怕客人忽然进来。 把人家一个人留在客厅太久也不合适。 东里却只是笑着,低眉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努力,否则怎么会编出如此低水平的故事?” “我去骗小姑娘睡觉?”他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你这是觉得我睡你不够多?” 她曲起肘部往后打了他一下,他松手的时候顺势离开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不太好意思,东里就看着自己的女人一个劲给熊盈盈夹菜,把他给忽略了。 冷不丁的一句:“照顾这么周到,就不怕她喜欢上你?” 余歌刚好筷子还没收回来,听到这话,猛地一愣,猝然就缩了回来。 熊盈盈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个人尴尬的瞪着他。 男人只是微微挑眉,悠然的继续用餐。 * 送走熊盈盈之后,东里夫人来过电话,不知道问了他一些什么,东里只说今天不去公司。 所以他一整天就真的待在她公寓里,做的事也无非就是那么一件。 没完没了、无休无止的缠着她不放,根本不顾他身上还没完全散的淤青,和那一道真像指甲印的划痕。 终于安静下来时,他依旧搂着她,“这一周我都住这儿?” “你有自己的别墅,住我这儿干什么?”余歌当然不乐意,如果每天都这样,她宁愿真去墨尔本待几天。 “多方便!”他口无遮拦,“在书房看看文件,想了就直接过来,要么在书房也不错!” “东里夫人前两天还提起了你什么时候能再怀一胎的事!”他低低的道:“因为我身世的缘故,她挺喜欢小孩的!” 余歌现在知道了他是代孕来的,东里夫人当初就没法生育了,所以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 也就很能理解东里夫人喜欢小孩,想尽快抱孙子的心情了。 问题是,这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甚至想一想生完孩子,他们之间真的没关系了,总觉得没那么轻快。 * 那一周,东里真的厚着脸皮住她那儿,而且有时候非要让她给送饭过去。 周四他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下午三点多给她打电话说中午饭都没吃,让她随便准备点送过去。 看在他胃不好的份上,余歌是真的不敢耽搁。 公司现在谁见了她都知道是总裁夫人,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所以进出公司毫无障碍。 她提着食盒上楼的时候,东里还在开会,她只好先去办公室等着。 他的办公室似乎重新布置过了,窗户边新添了两小盆多肉,一点也不像他的情调! 好一会儿,他开完会回来了。 余歌站在窗户边看过去,忽然发现他身上穿的不是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衣服。 脸色不期然的变了变,她没法控制,心头一酸一怔的时间,神色已经冷了下来,视线也没移动。 “过来了?”他走过去放下文件,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好像对她的视线毫无察觉。 甚至没感觉到她脸色很不好看。 她看着他打开食盒,饿坏了似的先喝了一口汤,转过头略微勾唇,“味道很好!” 余歌表情很勉强。 半晌,才问了一句:“办公室重新布置过了?” 男人只是随口“嗯”了一声,态度很淡,不怎么在意。 “秘书帮你弄的吧?”她又问。 东里点了一下头,殊不知她站在窗户边是个什么表情。 秘书帮他重新装饰了办公室,顺便把他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换了一遍,她怎么能忍住不去想这两个中间还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的上下级会发生那种事的概率很高,因为地点很方便,速度当然也可以很快,反正够刺激,时间就不那么重要了。 “也是秘书帮你挑的衣服?”她还是直直的问了一句。 东里微挑眉,又一脸诧异的转过去看她,“这你都知道?” 她已经握紧手心,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样子就一肚子的火。 偏偏,好像没有理由发作。 “顺便再帮我理理办公桌?”他顺势提了一句。 因为这几天,只要她过来,就会帮忙整理一下。 东里看着她沉着脸走过去,一脸即将爆发的样子,反而越是风轻云淡的自己吃着饭。 果然,没一会儿,她把收拾的文件忽然重重放在桌面上,“这又是什么?” 他一副没空搭理的样子,只是“嗯”的一声,“刚买的。” 她又不瞎,一看就知道里边不是项链就是戒指,总之,是女人用的东西。 可能是心里有气,她直接就给打开了,盯着那枚戒指胸口堵得难受,“你秘书的尺寸?” 东里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淡淡的看过去,略微颔首,“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她本来不是多么恶劣的人,可是这会儿脑子一阵发热,胸口堵得厉害,只觉得他这人真的说什么做什么,很有可能,明天就传出他把秘书娶了。 因此,她恶趣的扯了一下嘴角,就把戒指套在了手上,甚至走到他面前摆了摆,“真合适!就是太丑了!” 东里从食物里抬起头,看着她套在无名指的戒指,总归是勾了嘴角,“多合适?不好看么?” 他优雅的擦了一下嘴角,道:“戒指都收了,是不是要帮我策划策划婚礼?” 她哂笑,“就不怕我把婚礼办成葬礼!” 他扔掉纸巾,微挑眉,“反正我对这种仪式的要求不高,幸不幸福自己体会就好,这都是走个过场。” “你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他站起身,看她。 余歌那时候真的想着帮他办成葬礼,“男人有时候真是洒脱。” “答应了就好!”他走过去,冷不防的吻了她额头,“我呢,周末出差两天,你稍微准备准备婚礼,我怕我准备的你嫌弃。等什么时候咱们怀上了,立刻举行婚礼,你觉得呢?” 她没听明白。 仰脸盯着他,“什么意思?” 他一脸淡然,“什么什么意思,你把戒指戴上了,也答应了要策划婚礼的,没有出尔反尔的说法!” 余歌一点点拧起眉,“我,跟你,结婚?” 他再一次点头,还想再亲她。 余歌一把推了他,盯着不放,“你脑子进水了?咱俩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么?我怎么跟你结婚?” 男人低眉,一点也不跟她着急,弯了弯嘴角,害怕她一巴掌扇过来,顺势握了她的手,道:“咱俩没离婚,所以直接结婚就好,嗯?” 她满脸的狐疑和震惊。   ☆、52、女儿叫挽歌 “我亲自领的离婚证!”她盯着他,其实心里已经产生狐疑了。 东里也没多说,就一句:“总之就是没离,你已经答应了求婚,婚礼的事就交给你了?” 余歌眉头更紧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求婚?” 他求了吗? 某人握着她的手顺势抬起来到她眼前,明晃晃的戒指,“这才戴上去没几分钟就想耍赖?” “耍赖的是你!”余歌气得一把甩掉他,想去把戒指给摘了。 但是东里哪可能让她得逞? 双手都被他握了过来,“不和你说笑,我真的要出差,婚礼的事,你若是拿不定主意或者不想策划,那你婆婆可能就代劳了,她那一辈策划出来的仪式,你确定能完全喜欢?” 她摘不掉戒指也就不摘了,抬头看着他,“我就问你咱俩到底离没离?” 他摇头。 “连你妈妈都知道?”她这会儿只觉得这大半年过的全是假的时间,莫名其妙糟了几通罪之后,感觉忽略了很多细节。 比如,当初第一次看到熊盈盈从他们家楼上下来,东里夫人当初多喜欢她?转眼就完全不介意其他女人进儿子房间? 不符合常理。 还有,东里之前身上的伤虽然没大碍,但是放在平时,家里都担心得不得了,怎么就一个电话都没有,那么放心? 显然是知情的。 还有,那天说起离婚,她本来只是提了一下,都没说这两个字,是他自己跟发神经似的生了一连串的气,大有逼着她不得不离的趋势。 她压根没准备好,可是被推着又不能不走,就那么领了。 他的反应本就怪异,以前可是死活不谈离的。 “你别告诉我,离婚这种事你都动手脚!”余歌只是皱着眉,表情谈不上生气,但确实不好看,毕竟被蒙了这么久。 男人只是微挑眉,“结婚这种事你可以动手脚,离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动手脚了?” 在她说话之前,东里率先笑了笑,“一人一次,很公平了,所以以前的既往不咎,现在好好合计婚礼的事!” 东里见她就不走,一直盯着他,没办法,他总不能把她晾在那儿。 “行,我都跟你坦白了吧。”他坐在了沙发上,“你自己想想,从你比我结婚开始,有哪一件事我没有忍着你让着你的?除了离婚。” 余歌听不过,冷哼,“你那叫让?……那叫眼不见为净,不闻不问。” 好,开始的第一年婚姻的确是那个状态,东里无话可说,但是从她出事入狱开始,哪一点没变? 只见他一副求痛快的样子侧过脸来看她,道:“当初因为帮你哥那件事,咱俩关系已经那样了,我可没自信继续跟你耗着不离婚,索性就先下手为强!要不是你脑子进水晕倒住院,我能上演的好戏还多着呢?” “熊盈盈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健康,保不齐那些天所有能见到的新闻都是关于我的,某天搂着嫩模去夜场了,某天又带着女星去酒店了,又或者夜宿女歌手家里等等。” 她听着都觉得幼稚! 但肯定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所以为的什么,就为了让她心里难受。 “你一难受,保不齐就回头求我复合了呢?”他微勾嘴角。 笑意还没完全展开,余歌已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到他面门上,“你耍我玩呢!” 东里把东西接在了手里,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这臭脾气自然是不会回来求着我复合,我顶多就是看你心痛,出出气。所以当然不能真离。” 见她不坐,东里弯起嘴角,起身把她拉到沙发上,“行了啊,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偷着乐,摆摆脸色就过去了,难不成你晚上回去跟你婆婆干一仗?假离婚的馊主意,和全过程可都是她做的!” 嗯,全都推到东里夫人头上,推得干干净净! 余歌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妈妈跑去民政局给人家备的假证?” 他悠然点头,一脸事不关己。 余歌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她还能自己弄出假证吗?不是你给她的!” “她自己要的。” 余歌:“……” 转眼看了茶几上的食盒,顺手拿了过来就要扔了,“别吃了!” 东里微微笑着,反正也不饿了。 等她真收完了,他才满含意味的凑过去,“现在没工作,胃也舒服了,做点别的,你消消气,我消消食,嗯?” “离我远点!”她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拎起食盒就要走。 她得回去看看离婚证是不是假的,别到时候又出个说法,来来回回被他骗!到时候就算离婚证是假的,婚礼都办了,他肯定又说必须复婚。 全都是套路! 东里大概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忍不住笑,“你们女人有时候脑子很笨,但某方面确实挺可怕的!” 说着,他过去拿了车钥匙,一脸好脾气,“我陪你回去吧!正好下午没会,我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余歌想把他甩掉是不可能了,他一路跟着出了公司,让门口的保安看着她,他去开车。 回到她那儿,她放下东西径直去拿了离婚证。 说实话,她真的看不出来真假。 但是翻开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了。 一个本本就是个空壳子,里边当初写着的字和盖着的章无踪无影! “褪色笔,假的章。”东里在一旁好心的解释。 只是他脸上的笑太刺眼了。 “你给我出去。”余歌憋气没处发,也没理由发,只能转头瞪着他。 男人弯弯嘴角,“说了做点愉快的事,我真要出差的,到时候你想都没了!” “你才想!”她终于是气得把空本本扔他脸上。 东里歪头躲过去了,好脾气的笑着,一把将她勾了过去,霸道的拥着,“嗯,我是挺想的,现在就想!” “你给我松开……”余歌又推又吵,“别碰我!你个骗子……” 有时候自己的女人小小的反抗一下是种情趣,他都受着,握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禁锢着,“谁先骗婚的?自食恶果,我变成你的报应了还不乐意?” 他是一边说话一边吻她的,充满挑衅和惩戒,“所以说,骗人很有风险,知道么?” 余歌每次想说话都被他好巧不巧的用嘴唇封住,一直都是他自己在发话,“以后少骗我,嗯?” 她只能瞪着他。 可没一会儿,她被他吻着推到了床头柜边,修长的手指盖在她眼睑上,一路纠缠过来的吻,呼吸有些不稳。 低低沉沉的,“真的不喜欢这个戒指?” 她在公司的说丑来着。 “嗯?”因为她不回答,他略显不悦的蹙眉。 余歌气得腾出一手打他,想让她说话,好歹把嘴唇挪开! “我身上伤没好呢!”她抬手推他打他,他就开始无病呻吟。 可缠绵起来却几乎是她的命!连走两步到床上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迎着窗外傍晚的光景,上演一幅风卷云残。 后来余歌恍悟的听到他问起了离婚那天,她和靳南都说什么、做什么了。 她懒得搭理,也让他难受难受。 但结果是他用无节制的方式逼她开口,她只能交代。 “人家去领证!” 靳南的确是去领证的,隐婚,然后想问问她给新婚妻子准备什么样的戒指合适,顺便再让她帮忙想想那种小规模的婚礼。 因为靳南身份特殊,结婚这种事不必要广而告之,女方家庭知道知道就行,甚至他的身份都没和岳父家里说。 东里这次勾唇,“真的?……那就好。” 她闭着眼,说了句:“我也不太想办太张扬的婚礼。” 毕竟,人家还是娱乐圈第一暖的男神,加上她身后有那么一两件黑历史,万一媒体就着婚礼给挖出来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这种事,东里都尊重她的意思,但有一点,“集团上下都必须知道。” 她蹙起眉,“你不是通告过了么?” “这不是又有很多人猜测我们离婚了?”他不无认真的考量着,“要么,公司官网背景换成结婚照?” 余歌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他。 他只是笑了笑,“那你说,怎么样的才不算张扬?” “亲戚朋友知道就行了。” 嗯,东里算了算,朋友不少,亲戚也不少,仓城和荣京肯定是要轰动一时的,毕竟他身份摆在那儿。 “娱乐圈不发通知行不行?”余歌这么想的。 东里想了想,“我跟吻安关系那么好,加上还有个容颜,请了他们俩,就相当于请了两大对媒体了。” 所以,不发通知也等于发了,因为吻安和容颜身后肯定都有不少媒体蹲点。 尤其容颜,年纪虽小,但是最近火的一塌糊涂,北云稷都担心得快把她养在家里不让接通告了! 看了看她,他倒是保证了,“放心,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正好,低调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这事还真低调不了。 余歌因为想找个喜欢的婚纱设计师,给三少那边打了个电话,结果朋友圈全都知道她自己策划婚礼的事了。 当初她主动骗婚,现在她又主动策划婚礼!怎么能算低调? 她更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婚礼仪式确实不算张扬,也不浩大,就在集团旗下酒店办的。 但是办完之后的事真真是不低调。 刚结完婚的那一周,东里就出差了两次,而且是每次两天! 他不是去做别的了,就是特意给最大的两个分公司报喜,以及下达指令,分公司官网背景墙换成他们的结婚照,分公司再继续往下传达。 以至于一周之内,动力集团旗下几十个酒店的指南册一翻开,封面就是总裁和总裁夫人的结婚照,以及他们的爱情简史! 有酒店经理开玩笑:“估摸着,今年入住咱们酒店的客人看完这个爱情简史,回去之后半数以上渴望结婚了!” 对此,东里勾唇,瞧瞧他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促进人类发展!” 他第一次出差的时候,余歌没多大一件,毕竟办婚礼那两天也很累,正好他出门了她可以休息。 但是第二次,她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哪有一结婚就频繁出差的? 他们的新房就是他之前的别墅,因为新婚,家里人都不来打扰,她反而很无聊! 生气至于她给东里打了个电话,“你要不别回来了,干脆和你公司再婚得了!” 电话里的男声笑意浅浅,“想我了?” 她冷哼一声。 晚上十点半,余歌在沙发上睡得懵懵懂懂,只觉得呼吸不畅,很不悦的皱着眉醒过来。 鼻尖有着她熟悉的气息,嘴唇正被人霸占着,传来低低的语调:“吵醒你了?” “醒了正好!”他反而放大了动作幅度,稍微托了她的腰往沙发里侧挪了挪,顺势欺身。 余歌清醒了,皱着眉推他,“凉死了,边儿去!” “电话里不是哭诉说想我了?”他不怀好意的抚过她的肌肤,“烫成这样还凉?” 谁哭诉了?这人捏造事实可真是一套一套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还信誓旦旦的看着她,“新婚期出差的确不应该,接下来补偿你一周,每晚都好好表现,嗯?” 一周,每晚,她一脸惊恐,摇头。 男人只是勾着笑,“反正我一周都有时间!” 原本余歌以为他只是说笑的,因为他们目前还没安排蜜月的时间,她以为他会很忙。 没想到,一周时间,他真的像个无业游民一样待在家里,没完没了的缠着她。 她问起来的时候,他只说:“公司也放假,因为最近有人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创意,心情好就放他们假了!” 没错,就是那个低调的张扬创意。 本来底下的人建议是把照片放在每个酒店大大堂处,他觉得不够浪漫,就演变成了印在酒店指南手册上。 因此,全球的酒店,但凡在他旗下的,一周之内,全部换了一批新指南册发下去。 这是一个低调得,只有全球动力集团旗下酒店知道的婚礼。 娱乐圈那边确实没有多大的风浪,这也是东里夫人的意思,因为余歌当初受过娱乐圈舆论的伤害,也见识过他粉丝的厉害,所以怕她有阴影,干脆能压就全压着。 估计,也只有余歌一个人觉得外面风平浪静。 他们黏在一起的那一周,东里几次问过她第一个想生男孩还是女孩,她回答:“不想生!” 然后睨着他,“你不是想找代孕么?不找了?” 东里一脸认真,“我倒是想,顺便让你少遭罪,但你不愿意!” 明明,他比谁都介意代孕。 她瞥了一眼,不想跟他犟。 晚上的时候,他又搂着她,“我想生个女儿,你说叫个什么名字好?” 余歌也不困,但是不想讨论,因为她实在不会给小孩取名,问她就直接老大、老二、老三了。 东里挪了挪身子,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叫挽歌,好不好?” 余歌听完一皱眉,“不好!凭什么带我的字?” 男人勾唇,“多好听。” 她“切”了一句,其实心底是笑着的,因为她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而且听起来确实悦耳,也很文雅。 男人忽然翻了个身,“说这些似乎太早了,还是得先把孩子弄出来。” “你干嘛?”她皱起眉,看着他说来就来的样子,直拧眉,有完没完了? 东里勾唇,低眉吻了吻她的唇,“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每晚都闹一下,那么长的前走你不累我都累?你就乖乖降了吧,嗯?” 话音落下,她再想说什么是没什么机会了。   ☆、53、骗来的幸福! 关于女儿的名字,东里就这么定了,原本余歌想让他换一换,他坚决不同意,加上又不知道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女孩,如果是男孩,说不定他就忘了这个。 结果,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一位漂亮的小公主。 她刚怀孕的前两个月,东里开始把工作都搬到了家里,她睡觉的时候他就去书房,她醒着的时候就基本都在陪她。 肚子大得不方便行动的时候,他更是几乎充当了她的双手双脚,家里人在旁边想搭把手都没有机会。 也是孩子出生前两个月,东里开始留意小孩子用的东西。 而且,他买回来备用的全是女孩用品,家里顿时到哪儿都透着一股粉粉嫩嫩的气息。 余歌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生女孩。 她还以为,他会说出多么浪漫的回答,比如他想要个小情人宠着,或者女孩子会对妈妈贴心之类的。 然而,他只是微挑眉,道:“女孩多好,你看东里简,身扛肩提没一样不行的,哪怕我现在完全当甩手掌柜,公司里的事也绝对难不倒她。女孩子以后做了姐姐也更会照顾人,以及,帮父母教育弟弟妹妹!父母可不就省心了?” 余歌听完一来无语,搞半天,他就是想生一个劳役工? 明明别家的爸爸都是把女儿宠得不行不行的,他怎么这么另类呢? 好在,东里挽歌踩着秋初的晚霞出生时,他这个当爸爸的最激动,也最上心,跑来跑去的所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忙。 余歌生女儿的时候算是很顺利,就是她中途睡着了一会儿,把医生吓到了。 她醒来的时候,女儿已经被护士抱走了,所有人都看过了,唯独她自己没看过,接生的医生忍不住笑她“心真大!” “没看着就没看着吧,以后多的是机会!反正也没你好看!”东里那时候已经在旁边陪着她了,说了这么一句。 她微蹙眉,“我更想看了。” 有多不好看? 东里挽歌其实也很委屈,因为一岁之前但凡见她的人都说难看,她皮肤没随妈妈的白皙,反而透着小麦色,要不是长相还看得出跟爸爸像,估计要以为是抱错了。 而且一岁前她还有个相当明显的特点,那就是额头长得像极了贴画里的寿星老爷爷,鼓鼓的,说萌也萌。 丑萌丑萌的! 可是家里都把她疼得不行,尤其爷爷奶奶和她爸爸。 余歌曾经两次觉得小孩是不是哪儿不对劲,会不会生病,但是医生说正常,长大慢慢就好了,“这种女孩子长大了额头很饱满,才好看呢!” 她半信半疑。 事实证明,还真是。 东里挽歌的两岁、三岁,每半年东里都会给她拍照留念,一张比一张雅致,尤其两岁半开始给她蓄了长发,十分可人儿! 话说回来,女儿东里挽歌刚刚一岁半的时候,有人看了集团旗下酒店的指南册,好容易找到了余歌。 来意很直接,想把他们的爱情史拍成一部现代爱情电影。 余歌当面不好意思说,等只有他们夫妻俩的时候才一脸审读,“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谁把故事印在册子上的?” 东里才想起来,这事还没请示过呢! 薄唇勾起,装傻充楞,“大概是底下的人觉得我们的爱情故事很有趣,就印上去了?” 她哂笑,“你底下的员工这么厉害了?不用请示自己行动,怎么没把你这个总裁赶下去?” 男人无关痛痒的笑一笑,拥着她,“多好的创意?你看看吻安拍了多少纪录片,哪一部不经典?咱俩没什么历史功绩,纪录片是拍不了了,爱情片正正好?” 余歌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告诉全世界你是我骗来的?” “我乐意被骗!” 再说了,一人骗了一次,多有纪念意义。 反正余歌是不同意,但也没那机会插手,因为她正好也有事了。 外界对她了解不多,但界内人对她的水平都是肯定甚至敬仰的,只是从前她一直在宫池奕身边,很少在医学界公开做事。 否则,按三少宫池奕的话说,她还没到三十,但已经可以被列为国宝了。 没人知道很多药物是她跟着宫池奕的时候研发出来的,包括那次被送进监狱时研发的药物,现在已经逐渐广泛起来。 现在宫池奕的重心放在了家庭上,她也是,所以国家药研所派人试探性的来拜访了她,意思就是看看她能不能安排出时间去所里做监导,可能偶尔会需要在内部做讲座。 第一次她是委婉拒绝了,“我已经挺久没有进行相关工作了,药研所水平线太高,我恐怕还没足够资历。加上,我女儿还小,暂时不考虑和她分开。” 总之,话都是冠冕堂皇的。 因为她确实挺久没进行药物研究,过来的时间因为怀孕而休息,怀孕之前也只是正常的在医院上班。 但是人家很有耐心,算着时间,等知道他们的爱情史正在被改编准备拍的时候第二次拜访。 因为电影都在准备了,说明这两人肯定有空。 果然,余歌还是没能拒绝过去,最终是答应了。 药研所在荣京,从仓城过去还需要一些时间,意味着他们夫妻俩可能得分开住。 她搬去了荣京,东里自然是留在仓城了。 但那点距离可难不倒他。 周一到周五的上午,他马不停蹄的工作,早早把工作都安排完之后,顶多再过去二老那儿看看越来越好看的女儿,然后就直奔荣京。 周五的半天,加上周末两天,他可以一步都不走出她住的地方,每周如此,不闲腻。 夜里神秘兮兮的凑到她面前,“你们研究所说没说允许你什么时候再生?” 她视线还在书本上,没怎么听进去,随便回了句:“哪管那么多?” “那就好!”他听完勾唇,顺手拿走她的书,憋了一周化身为狼扑上去,“我也努力一把,争取一次中俩!” 余歌听完反应过来,忍不住白了个眼,“你还是算了吧。” 他忽然停下来,一脸严肃,“什么意思?我不行?” 她最怕他这么认真了,摆手投降,“你行你行!” “你都行了,不表现一下不合适!”他趁虚而入,冠冕堂皇! 可惜的是,他们的第二个宝宝还是单枪匹马来观赏这世界的,并没有带他的同胞。 某人因此而理直气壮的日复一日缠着她,“我非得弄一对的出来!免得每次聚会都被人嘲笑!” 余歌瞪他。 谁嘲笑他生不出双胎、三胎的了?明明就是他想多生几个的借口! 弟弟两岁的时候,晚歌马上就四岁了,小嘴又俏又巧,偶尔跟她奶奶出门被媒体看到都会问她爸妈忙什么,为什么狗仔拍不到。 起初她都是怕生的躲在奶奶怀里,后来就成了一脸奶萌的看着镜头,“忙着给我造小妹妹呀!你们等我妹妹出来再来哦!” 媒体对他们一家格外的友好,大概是因着东里在娱乐圈的口碑一直极好,为人又低调。 更因为上余歌在两年内已经被标榜在药研所内网首页,全国表彰过,甚至入了国际贡献奖竞选。 但她最后自己退了,因为太年轻,她不想承受过重的褒奖,宁愿默默无闻过祖国奉献,光环都是次要的。 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俩的身份和成就,只有他们俩享有那种特殊待遇,比如:余歌作为国家药研所的人,对她的报道自然都是一板一眼的国家杂志社。却总是会看到关于她的爱情、家庭的报道,风格偏向娱乐圈。 而娱乐圈那边本来东里是主角,但很多人做娱乐新闻依旧喜欢做他们俩的功绩,抢了国家杂志的工作!观众还都津津乐道。 甚至帮他们的婚姻总结为:骗来的幸福!   ☆、1、挚热执着的喜欢! 三年前,聿峥从华盛顿考到仓城,这个位列国际第五的金融学院,和好友宫池奕一起。 而北云晚在附属高中,从高一跳了一级到高三,因为这样可以在高一的时候和大四的聿峥同校一年。 她成绩确实差得离谱,但只要爸妈帮个忙,直升到他的学校、最差劲的专业还是可以的。 可能北云晚有着特殊体质,总是容易掀起潮流。 她长得很漂亮,哪怕只是高中生,但是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她出挑的身材和脸蛋,白皙耀目,喜欢扎丸子头露出纤细柔眉的脖颈,干净利落! 高一的时候,因为北云晚锁骨处晒伤,把热得穿不住的外套搭在肩上,穿出了奢侈披肩的既视感。 结果那一个夏天,校内随处可见那么披着的女孩,甚至有人还特地买超大的胸针别在拴住的袖子处。 而她这样一个差生跳级,也立刻引起了一波跳级风,总怕被她抢风头的北云馥直接跳两级,初三一毕业直接进高三。 吻安对此一脸不悦的对她抱怨:“你带的什么头?我也被迫跳级!” 然后笑起来,“不过也好,我可以转到你学校!” 此前,她们不在同一个学校。 北云晚绝美的脸上事不关己的无奈,又颇为认真:“该不会我喜欢聿峥,全仓城女孩都去追他?” 吻安听完好笑,“你以为谁还会喜欢冰山一样的聿峥?反正我是看不上。” 北云晚故作不悦的板起脸,“不准这么说我的聿峥!” 吻安戳了她一下,打了个冷颤,“你差不多得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她这才明艳一笑,微微侧仰脸,“他马上生日了,你说我准备什么好?” “能送他的你全送了,星星、月亮都快摘下来,非要说还有什么,那可能就你自己了?”吻安实话实说。 高一这一年,晚晚喜欢聿峥的事,同辈的人应该无人不知了吧? 当初多少人喜欢北云晚这位北云家的大小姐,她都高傲的不多看一眼,唯独聿峥,第一次被宫池奕带来聚会之后,她喜欢上他。 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喜欢,完全不顾北云家大小姐平时的高傲和尊贵,甚至为了聿峥,曾经当众和校内最惹人嫌的小太妹互撕,尊严都扔了。 “你爸妈不是挺欣赏聿峥的么?如果真喜欢,你功课至少得比北云馥优秀。”吻安很认真的。 北云馥小她们一级还跳过来了,万一人家比她优秀,还谈什么争取聿峥? 晚晚的父母本就偏爱北云馥,欣赏的聿峥必然会留给北云馥的。 北云晚听完神色落了落,复而笑意明艳,“我这么久的真心他总能看到?” “我只看到他好像挺厌烦你的。”吻安实话实说,虽然有点打击人。 * 她高三已经开学,但是聿峥大四还没收假,但她听说他已经回来了,所以仔细打扮一番偷偷去了他学校。 两站公交的路程。 也许是她太出名了,刚进学校,找到他的系新生接待处,没看到他,反倒被人叫去“谈话”了。 “你就是北云晚?”对方精致的妆容,把她打量了一遍,“聿峥马上生日,你又打算捣乱?” 去年聿峥生日,谁都找不到他,不知道她把聿峥藏哪儿了,那叫一个公愤。 她在外,除了聿峥面前,其他都是清傲高贵的姿态,“这位阿姨,您这话不是得问聿峥么?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自己不情愿我一个十八未满的小女生能拿他怎么样?” 她的称呼把对方叫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来还想跟她客气,这下直接道:“我告诉你,聿峥是绅士才懒得给你难堪,你有点自知之明!这儿可不是你们那个巴掌大的高中,到时候惹恼了我,把你扔出去轮了哭都来不及!” 北云晚听完微微仰脸,浅笑嫣嫣,“别,我怕疼呢!何况轮我还得麻烦几个男生,你直接弄死我不是更省事?” 听过北云晚高傲无比,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大学生听完紧了手心,走过去。 也降低了声音,“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北云家收养的破布偶?你也就是纸糊的这一层!” 这样的话让她原本滴水不漏的高傲僵了僵,随即笑起来,“那你尽管试试,看北云家管不管我这个破布偶!” 说罢,她也不打算找聿峥了,倒胃口。 反正问他也没用,她自己想想买什么礼物吧。 转过身,有人挡住她,北云晚不悦的蹙起烟眉,“挡着做什么?还准备趴下给我当脚垫么?” 保镖适时的过来拨开了一条道,“大小姐请!” 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女生,随即离去。 上车之后,她才靠在座位上,略微转头看向窗外,精致年轻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 她只是收养的破布偶么? 的确是,但是在外,她的气质,她的高傲都只会让人以为她才是亲生的那一个,只有少数上流社会的人知道。 也没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觉得卑微,尤其,她最喜欢的聿峥面前,好几次,面对他那双寒冰似的眸子,冷漠高贵,真正的高贵,偶尔会让她觉得自卑。 却越是自卑,越是扬起高傲往前冲。 “大小姐,到了。”司机提醒她的时候,她才笑了笑,下车,“辛苦了!” 往家里走,她低头看了一眼,把衬衣扣子又扣了一个,看起来更乖巧一些,微微散下的头发也别到而后,抚了抚深棕色的丸子头。 “爸、妈我回来了!”悦耳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北云馥从身后进门,随意踢掉鞋从她身边跑过去,和北云夫人抱个满怀,“好想你啊!” 北云夫人作势教育,却笑得十分温柔,“又把鞋乱踢!学学你姐姐,优雅点儿!” 又点了她额头,“就出去一天还能想?” 北云馥就是十分讨巧,长得可人,也会哄人开心! 北云晚换了鞋,仔细摆好——连同北云馥的那一双,然后才浅笑着走过去,“我回来了!” 北云夫人也笑着看她,“快准备洗洗手吃饭吧!” 她点头,“好。”又问:“我哥呢?” 这个家里,最疼她的就是大哥北云稷,和家里人都不一样的存在,唯独疼她这个不亲生的妹妹! “你哥今天去医院检查,晚一些回来。” 她这才微蹙眉,“他又不舒服了么?” 大哥已经毕业,在公司也历练了一年,但是近一年身体经常出毛病,从来没告诉她,但她都能看出来。 北云晚想等哥哥,但爸妈会不高兴,只好没再提。 饭桌上,她想了想,提了今天一直在想的事,看向家里最威严的人,“爸,我想预支下个月的生活费,可以么?” 北云家是家大业大,但是对她们的生活费都有要求,而且是按照成绩来,很明显她拿不到多少。 北云镇面色变化不大,只是道:“家里这些事你妈说了算。” 北云夫人倒是微蹙眉,“这才开学,怎么要花那么多钱?学校让买什么吗?” “没有。”北云馥先回答了,“我的老师都没通知啊。” 对啊,她们现在同校同伴,还有什么事能有诧异。 北云晚总不能说要给聿峥买礼物,她想买好一些的,所以现在懊恼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了,早该准备的。 “晚晚啊,现在公司不太景气,奢侈品咱们就先省省,好么?”北云夫人说话倒是温和。 北云集团是仓城前四的企业,但相比其他,确实逊色一些,但给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绝对九牛一毛。 可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笑着点头,不再强求,自己想办法。 睡前,她又去了哥哥房间看了一遍,他还是没回来。 返回的时候遇上了北云馥,直接问她:“你跟妈要钱干什么?” 她笑了笑,“没什么,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你是不是想给聿峥买礼物?”北云馥倒是点破了,眼里的友好也像是真的,“我有前几个月结余的,要不要我借给你?” 北云晚没想那么多,漂亮的眼底闪出喜悦,“真的?” 很多人说初高中的女孩发育比男孩快,北云晚就觉得是谬论,因为她那个时段真的单纯,只有一腔喜欢聿峥的挚热。 北云馥点点头,“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到时候攒下来还我啊!” 她明艳的眼角弯弯,“你不许耍赖借给别人!” 北云馥点头,“放心吧。”而后随口问了句:“你想买什么?” 她神秘的一笑,没告诉她。 北云馥倒也不多问,只是道:“聿峥到底有什么好的?整天冰块似的,冷漠得吓人,你品位可真奇特!” 她无所谓,别人怎么说聿峥不好,对她都没用! 晚上十点半了,她还是没睡着,又出来了一趟,这回终于看到哥哥房间有人了。 松了一口气,直接推门进去。 “哥你终于回来了!” 北云稷背对着被她从身后抱住,能这么跑进他房间的只有她了,宠溺的笑了笑,“刚开学,感觉怎么样?” 她撇撇嘴,衣服厌学的模样,“不喜欢上学,喜欢跟你去公司玩!”   ☆、2、她很聪明也很傻 北云稷无奈,柔柔的弯着嘴角,“去公司可不是玩,以后带你去也让你学学东西!” 她转而挽了他的手臂,水獭似的贴抱着,“我学那些做什么?反正也不可能继承家业,更不会进公司。” 这话让北云稷略微心疼的看着她,“又听谁瞎说什么了?” 北云晚只是明媚的笑着,看起来真真是什么都不懂,也不计较,“没有啊,我有自知之明而已,脑子不好使,进公司还不被我拖垮了?” 北云稷牵着她到一边坐下,“你能骗别人,骗不了我,高一那些练习册你都做过了,拿满分都行,期末考那么差怕馥儿不高兴?” 她依旧浅笑摇头,“哪有,我本来就笨。”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双脚舒适的收到凳子上盘着,看他,“妈说你又去医院了?身体不舒服么?是不是公司的事压力太大了?” 北云稷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小问题。” 末了,认认真真看着她,“聿峥那小子还是不理你?” 提到聿峥,北云晚抿唇,士气有所下滑。 “你跟妈预支生活费的事我知道了。”北云稷又道:“哥哥偷偷给你,但是不准拿去花在乱七八糟的地方。” 她纯净的眼里闪着笑,“不用!馥儿说她借给我。”然后压低声音:“哥你差不多该谈恋爱了,多攒攒钱拿去追女孩子。” 北云稷只是扯唇一笑,不谈这个话题。 送走她的时候,和平时一样耍赖皮霸占了他私人订制的大床好一会儿。 北云晚爱睡,对床的要求也很高,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去专门订制的床刚搬回来就被她喜欢上了! 看着她猫腰回了自己卧室,北云稷回去坐在床边。 他确实知道的,晚晚脑子是不算绝顶聪明,但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否则她也不敢跳级。 但是无论哪个方面,她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比馥儿差一截的状态,不抢馥儿的风头,把自己定位在只是个收养的女儿位置上,只是北云稷一直心疼她的地方。 相反,馥儿好胜心强,晚晚再怎么不争,她都喜欢争一争,保持绝对优秀。 虽说进北云家对普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但来之后要忍受这种委屈也不容易。 第二天中午,北云稷休息,所以和家人一起用午餐,他才提起来:“我给晚晚定了个手风琴,差不多该到了,妈您收获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北云镇夫妻俩还没说什么,北云馥好看的眉头蹙起,“哥,你偏心得太明显了!我怎么没有啊?” 北云稷温和的勾着嘴角,给北云馥夹菜,一边道:“去年不是给你买了一架钢琴,学到一半就扔了还想要什么?” 她微挑眼,“我也要手风琴!”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要也行,等我攒够了钱,下一次,行么?”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北云馥像是真生气了,作势就放下了碗筷。 亲不亲的这个话题,在家里是不太建议提起的。 北云夫人见状,也看了北云馥,“馥儿别闹,晚晚喜欢手风琴你又不喜欢,你要那个干什么?” “我就要!”北云馥来性子了,“去年生日,哥给她买的什么,给我买的什么?她初三毕业又得了一件礼服,我也毕业了,哥你怎么没说送?我都怀疑你要么对北云晚有心思,要就是你跟她才是亲生,也是领养回来的!” “馥儿!”这回北云镇开口了,“好好的吃饭,怎么就来气了?” 又看了儿子,微皱眉,“你也是,偏心这么明显能不让生气么?” 北云稷神色依旧温和,却也没落下话,“家里上上下下都偏爱馥儿,只有我一个偏爱晚晚,这还多么?我再不偏心,她还算不算北云家大小姐了?” 这话一下子把夫妻俩都给堵了,噎得说不出话。 “哥……”晚晚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她别生气。 等晚晚刚想着说把手风琴送北云馥,可人家拉开椅子就委屈的甩手走人了。 她平时不聪明,尤其碰上聿峥的事基本不带脑子,这次却脑袋转了个圈,还真想手风琴借北云馥玩,然后借她的零花钱买礼物去,不正好么? 下午姐妹俩都去学校之后,北云稷父母三人坐在客厅。 “医生怎么说的?”北云镇问他。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倒上水,道:“老样子,也可能,过两年得手术,看情况。” 北云夫人一下子蹙了眉,“上次之后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了?公司事务太重了么?” 责怪的看了丈夫,“我都说了他毕业之后看情况再进公司的嘛!” “你别添乱!”北云镇看了妻子,回头才道:“坚持坚持,这个风波过去,实在不行那就手术,医生不是说了成功率很高?晚晚这么些年身体也养得很好。” 这一句话,让北云稷有一种罪恶感,好似带晚晚回家,就是为了养她养肥了供他续命。 因此,自嘲的扯了嘴角,“晚晚身体再好也只是个女孩子,她承受不了太多,你们既然对她抱了那么大的需求,不该对她好一些?” 北云夫人可不喜欢听了,“谁对她不好了?” 北云镇正烦着呢,“你少说两句!……对了,晚晚不是说要生活费么?也不缺那点,给她吧,女孩子不能缺钱,缺了钱容易剑走偏锋,好歹是北云家大小姐,别让人看了笑话。” * 刚开学的这几天心还没收回来,铃声一响,教室里基本就跑没影了。 北云晚优雅高贵,但离开教室的时候可没那么多讲究。 司机刚听到铃声歇了没一会就已经看她出来了,笑了一下,“小姐挺快!” 晚晚嗔了他一眼,敢取笑她了? 不过她心情好,眉梢轻扬,“去找聿峥!” 她刚要弯腰钻进车里,身后传来北云馥的声音,“我能跟你一起么?” 晚晚停住动作回头看,北云馥已经到跟前了,道:“我的司机今天没来,也不想打车,怎么办?” 她总不能拒绝,笑着点头,“走吧!”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大小姐,还去大学校区?” 晚晚点头,“去啊。”转头看了北云馥,“耽误几分钟,你可以在车上等我,然后一起回家!” 不过车子到了大学校区,北云馥跟着下车了,“你不就是来找聿峥的么?又不是秘密,没什么吧。” 说的也是,她笑了笑。 北云馥看她进去之前还对着车子后视镜打扮了会儿。 不得不说,她天生丽质,扎着丸子头背上书包是精致朝气的高三生,如果放下长发,穿上礼服,很多发育正好的大学生也不及她漂亮! 当然,北云馥不会妒忌她的美貌,谁会妒忌花瓶? 两人去找聿峥,问了人后到了球场边,晚晚哈特意翻出眼镜戴上了找。 “找我?”侧后方忽然传来淡漠悦耳的男声。 晚晚转过去,看到的就是他笔直立在旁边,没有酣畅淋漓,但也打得爽快。 逆光把他侧着的五官修得十分立体,棱角间再冷漠都那么迷人,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荷尔蒙气息。 聿峥手里轻松的掂着一个篮球,见她转过脸后傻愣的盯着,微蹙眉,扬手把球扔给了别人。 晚晚这次回神,双手递过去,“水!” 聿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矿泉水,脑子里想的却是她又长高了。 水没接,只是问:“有事?” 她努力的仰着脸,但笑着,独属于她那种高傲又随性的语调:“你最帅,所以过来看你打球啊。” 聿峥表情不曾变化,却冷不丁一句:“你妹妹?” 没什么诚意,“挺漂亮。” 这话却让北云晚愣了一下,她跟他说话这么久,甚至喜欢他这么久,这会儿他注意到的,竟然不是她? 那种感觉很微妙,伴随着针蛰的细微感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聿峥看出来了,她的确只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蛋,一颗脑袋是真蠢,关注点根本不在他传达的地方。 五官更是冷下来,“没事别来找我了,影响不好。” 晚晚一下子倨傲的看了他,柔唇轻轻扯起,“什么叫影响不好?我不够漂亮影响市容,还是聿少有女朋友了怕玷污名声?” “我不是说了么,你有女朋友就告诉我,不就不会玷污你了?” 聿峥低眉,“告诉你,然后让你舆论暴力?” 没错,晚晚给他说过的,“有女朋友就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但是你女朋友会不会隔天给你提分手就说不准了!” 知道他很反感她那么做,可晚晚笑了笑,“那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喜欢你呢!可是忍不住。” 其实她笑得已经很勉强,因为这会儿聿峥正凝眸盯着她。 又是那种眼神,深得不见底,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他矜贵冷漠,高不可攀。 所以,她终究是落了笑容,只剩一身的高贵和他对峙似的,道:“我来问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聿峥目光几不可闻的扫过站在一旁的北云馥,什么也没说,直接无视她的问题走了。 晚晚虽然习惯了他总是这么高冷的对她视而不见,但每一次还是会有一点小难过。 略微吸气,扬起笑看了北云馥,“走吧!” “他一直对你这个态度,你竟然还坚持了两年?”北云馥觉得不可思议。 晚晚淡笑,“他那张脸就是资本,我跟他计较做什么?” 北云馥瞥了她一眼,“优秀的男人,一般都喜欢聪明的女孩!” “像你这样?”晚晚随口一句:“我不觉得,越优秀的男人不更需要衬托么?我宁愿当绿叶!” 北云馥撇了撇嘴角,但是走出去一段后回头看了两眼,那个男孩身形高挑,那么多人也十分显眼!似乎比上次见又英俊了很多。 有些男人属于那种只看一眼就足够记住他的长相、气质,忍不住就想见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蠢蠢欲动想和他进一步聊天、接触的类型。 即便他冷漠,越是冷漠,却越是能吸引女孩子心仪,就是那么难以描述。 比北云晚大三岁多,那就比她只大了四岁而已,年龄段挺好! 回到家,北云夫人有些诧异两人怎么一起回来了,倒也笑着,“今天怎么晚了?” 晚晚情绪还没回暖,下意识还怔了一下。 北云馥却笑了笑,随口道:“中途堵车,顺便去逛了会儿商场!” 她这才自顾好笑,她喜欢聿峥谁不知道?家里人早知道了,虽然免不了会被说女孩子要矜持,但她也见怪不怪,没什么好紧张的。 没一会儿,北云夫人帮晚晚拿了书包,道:“厨房给你温了喜欢的饭菜,一会儿让佣人端出来?” 她愣了一下,“妈……”本来她想说“不饿。”转而明媚浅笑:“谢谢!” “谢什么,妈知道你上午没吃好。” 北云馥本来走过去了,纳闷的转过身,“妈,我的没有?” “当然有了!”北云夫人走过去,抚了抚北云馥柔柔的长发,“能少了你么?” 家里人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有她们姐妹俩,饭菜上来之后,北云夫人显然比较照顾晚晚,“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北云馥越是狐疑,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哥说的没错,家里上下全都偏爱她,为什么,忽然觉得,妈也忽然偏爱她了? 晚饭吃完,北云馥直接去找了母亲。 北云夫人刚好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看到她进来倒也不回避,只是皱了一下眉,道:“不是出去散步么?”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北云馥蹙眉。 “怎么这么问?” “我能感觉到。”她眉头轻蹙,“是不是因为公司不景气,你们又知道她死命追聿峥,准备借她得到聿家支持?所以忽然对她好了,您真以为她能追上聿峥?” 北云夫人蹙眉,“你这都什么猜测?” 北云馥确实聪明,放在普通家庭,哪个女孩会想这么多? “聿峥根本宁愿看我都不想看她!”这是她看到的事实。 转过眼,又看到了母亲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东西,脸色更不好看了,“您要给她这么多零花钱?这是翻倍预支?”   ☆、3、凐不够礼物钱 北云夫人把支票拿了过来,语带安抚,“这是你爸爸和你哥的意思,你要是也需要钱,妈给你?” 北云馥不需要钱,可是她现在莫名生气。 “妈,您就直接告诉我,你们忽然对她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了看门口,北云夫人微蹙眉,“哪那么复杂?只是忽然觉得,既然把她带回家了,的确应该好好待她,你俩都是我们的女儿,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哼!北云馥觉得可笑。 “你们厚此薄彼的还少吗?”她是比北云晚小,但也记事很早,“她四岁进咱们家,后来的一整年,你们想起来看我一眼没有?如果不是我那年差点生病死了,你们早没亲生女儿了!” 北云夫人眉头紧了紧,“妈知道那时候没照顾好你,都过去了,咱不提了?” “我就是好奇,她到底是有多大的隐藏背景,可以让你们当初把我都忽略了?是那种电影里的情节,你们欠人家父母了?所以把她看得比亲生女儿还亲,甚至怕别人说你们对她不好,索性就好到把我给忘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北云夫人只心疼的看着她,“那种错误不会再犯的,不提了,好吗?” 是不会再犯,因为北云馥也记得,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父母吓坏了,从那之后也对她呵护备至。 她后来才知道,也是那一年,哥哥做过一个手术,所以她就当父母是照顾哥哥而忽略了她,努力去平衡心理。 但自此她争强好胜的心性也出来了,父母能转变对她呵护备至,她也当做是自己争取来的,甚至从此习惯了什么都想和北云晚争,否则真怕哪天她这个领养的女儿移居正主。 三年那年的被忽略感,她永远不想再尝。 北云馥看了母亲,“聿家在华盛顿那么厉害,是不是结交了,我们家生意会变好?” “我听你爸是这么说的,不过聿家地位很高,轻易不会和人打交道,你哥这一年也没少努力,还是没进展。” 她看了一眼纸片,情绪不明的眸子里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是亲生女儿,受得起呵护,为家里做贡献也理应走在前面。” 北云夫人都搞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已经看了支票,道:“不是要给她的吗?我到时候帮你给吧。” 知道女儿不高兴,当妈的这会儿自然是都顺着她。 在北云夫人眼里,其实真觉得馥儿被晚晚早熟,而且聪明,很多事她都能看明白,公司里的门道都能懂个一二。 晚晚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个简单的花季少女,除了喜欢漂亮衣服喜欢逛街之外,连琴棋书画都不怎么碰,学习更是厌烦,典型这个阶段的综合征。 等女儿出去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稷儿是不是一定得手术,这段时间可别再出差错了。 * 聿峥生日的前一夜是周末,晚晚趴在床上还在想到底给他买什么东西,那么多天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来。 这会儿正抓着长发着急。 馥儿的钱还没借她,东西也没想出来,明天肯定得起早,下午之前把东西买好,不然就搞砸了! 正想着,不知道落在哪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在床上摸了半天,最后才在被子底下拿出来,扫了一眼陌生号,下意识就觉得是广告。 本就烦,语调冷淡得有些不耐烦:“谁呀?” 对面的人也许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沉默了两秒。 然后响起低而好听的嗓音,“是我。” 晚晚“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呆愣。 聿峥大四了,这个阶段可以称之为男人,尤其,她忽然发现,他声音竟然这么好听,磁性又冷漠,音色都诠释着高贵两个字。 平时他太少跟她说话,以至于她还真没细细品味过。 当然,她在这边激动又紧张的状态并不会通话话筒传达,相反,她明明下意识快速整理长发和睡衣,语调却和往常一样的慵懒清傲,“难得呢!郁少从哪儿偷看来我的手机号,还主动打过来,你不是一向高贵得正眼不看我?终于打算臣服了?” 她说了那么长的一串,男人就是安静的听着,然后三个字:“你在家?” 晚晚差点被他这毫无波澜、丝毫不受她话语影响的惜字如金噎得翻白眼。 闭了闭目,柔唇弯起,“虽然约我的男生很多,北云家大小姐这么晚不回家你觉得合适么?” 聿峥再一次忽略她的自我存在感,启唇:“你出来。” 晚晚听完之后愣着。 出来? 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聪明,一碰到聿峥就变更笨,好几秒愣着,然后跑到窗户边往外看。 北云家是仓城四大家族之一,但是住的别墅不是仓城一顶一的那个庄园,外人有时候的确可以进来的。 “五分钟,不下来我就走了。”聿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她又怎么可能用完五分钟? 只在镜子前又理了理长发,抿了一下嘴唇,睡衣都不换就赶紧下楼。 全程几乎没弄出声音吵到家里人,避开佣人出了大门。 大门挂了电话,捏着电话的手也插回兜里,站在她家别墅侧面一颗大青树下。 院子里光线就暗,侧面更是影影绰绰看不清人,但万万一眼就能看到他背对着站在那儿。 似乎略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挂起北云晚式的笑容,带点高傲又带点妖娆的走过去,还没到他旁边,聿峥转了过来,以至于她全副武装的表情微顿。 但他的目光已经直接略过脸,看了她的鞋。 鞋没换! 粉红色,兔耳朵很长的毛拖鞋,十三岁女孩的专属那种。 晚晚想到自己已经成年,怕他嘲笑,强行勾唇解释:“怕你久等!” 聿峥淡淡的收回视线,道:“你喜欢我?” “嗯?”她一时间没领会过来。 几秒后面对他盯着自己的眼神,点头,再点头,“当然,仓城人都该知道了吧?” 很突然,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找过来,虽然态度和平时一样冷漠得欠扁,但他主动了就是千年等一回! 男人面色不改,再次启唇,“好,给你一次机会。” 她仰脸看向他。 那双干净的眸子里闪着光,几乎闪得聿峥挪不开眼,精致的眉梢几乎都和粉红的唇角形成同一角度。 所谓的喜上眉梢,最形象不过了。有那么喜欢他? “我知道我好看!”晚晚都等不及了,他却一直盯着自己看,“你倒是说,磨磨蹭蹭是个男人么?说完了随便你看。” 聿峥是失神了,但哪怕他回神也不动声色,冷峻的五官滴水不漏,只淡淡开口:“明天生日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晚晚一笑,“虽然不请我也会去,但是你邀请了我很开心!” “所以,你要给我介绍什么人?如果是男性朋友就没必要了。”她担心是为了推开她,随便介绍男生给她认识,撮合的那种 聿峥说:“不是。” 末了,还强调,“穿端庄些,是个长辈。” 这一下让她有点紧张了,“长辈?” 晚晚知道聿峥是一个人在这儿求学,家里人都在华盛顿,总不会是家里人过来看他了? 要介绍她。 要介绍她? 她一下子心脏狂跳,又强自镇定的盯着他,“你……没找错人?” “你可以拒绝。”聿峥丝毫不解风情。 晚晚这才板起脸,“说话算数,否则我下周每天去你校门口举着”loveyou“的牌子找你!” 反正这种狂热戏码聿峥也不是没见过面不改色,只是朝她颔首,“你进去吧。” 她弯着眉眼,“再待会儿!” “你待着吧。”话音刚落,某人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 晚晚一瞠,气得朝他背影打,但是不敢发出声音,等他走远了,才兀自笑,今晚月老肯定是熬夜光顾她了! 她得好好睡一觉,明天漂漂亮亮、端庄大方的去赴约! 转身偷偷摸摸的回家,刚进门,晚晚差一点吓得惊叫,按着胸口,“你怎么在这里?也不出声!” 北云馥抱着水杯,微皱眉,看了一眼大门方向,“这么晚你出去干什么?” 她这才笑起来,“没事!” 见她还盯着,晚晚拉着她上楼,只好压低声音,“你明天早上去能把钱转过来了么?我确定要参加聿峥生日宴了!” 北云馥眉头轻轻蹙着,“他邀请你了?” 晚晚点头,“我回去想礼物了!你早点睡吧。” 但是北云馥在自己房间门口站了半天,回去之后也睡不着。 翌日一早,晚晚醒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好像都还没起床,她特地仔细的收拾了一番,虽然每次见聿峥都会收拾,但只有这一次化了淡妆。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适合浓妆,一化浓妆压根看不出本来的美人胚子,毫无特色,还是淡妆好看,既精修了容貌也不显得厚重夸张。 当然,晚上要穿的礼服她是换个袋子拎着的,因为出去买礼物后就直接去生日宴,不回家换衣服了。 一个多小时她才收拾妥当。 下楼的时候,只看到父亲和哥哥在。 “馥儿呢?”她是问的哥哥北云稷。 北云稷正看着她的脸蛋,柔和的笑,“晚晚这是准备约会了?过十八了,是可以约会了!” 她略羞赧,倒也多了几分气质,“只是去参加聿峥生日会而已!” 提到聿峥,北云镇抬头看了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目光略有意味。 晚晚在家还是很乖巧,她爸爸没说她又不顾矜持的去凑热闹,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北云稷这才回答她:“馥儿今天有兴趣课,你忘了?不知道几点回来,你有事?” 她皱了一下眉,北云馥有兴趣课?钢琴还是下棋?她还真是没留意。 没办法,她先出门,然后给北云馥发短讯让她把钱打过来,但是迟迟没动静。 她只好打电话过去,那边好久才接,声音很小,“我还在上课呢!没法转账,妈不是说给你预支生活费了么?要不你先去拿,不够的我下课再给你?” 然后电话就断了。 晚晚有些懵,妈什么时候说要给她预支生活费了? 那次没答应,后来也没和她提过呀。 她在商场逛了半天,最后看中的是一条特别简单又独特的男士项链,没有任何吊坠饰品,但是项链本身质地和那种简单的设计一下子就让她觉得很亮眼。 价值不菲。 她当即给吻安打了电话都凑不够。只能硬着头皮找北云夫人。 北云夫人听完后有些生气,“晚晚,你现在怎么学坏了?我已经翻倍给你预支了,你怎么反倒说没拿到,馥儿说她转交你了,你这是打算两边各拿一次?” 晚晚听完有些委屈,但她没顶嘴,只是说:“馥儿还在上课,可能是忘了,我等她下课再问问,对不起妈!” 挂了电话,她心里很堵,明显是北云馥那儿出岔子了。 但是再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上课被老师拿走了手机。 晚晚在外性子高傲,但也是出了名的没毅力,唯独对聿峥不顾尊严,也破天荒的从一而终坚持不懈。 这一次,竟然硬生生从早上一直在商场等到了下午,中午都没吃饭,等着北云馥的电话。 到了五点多,眼看着聿峥约她的时间快到了,她开始焦急。 可是北云馥一直关机。 聿峥在五点五十的给她打了电话,“到哪儿了?” 她微咬唇,说:“快了,你发给我地址就好!” 但是看着地址,她更是慌,从商场过去并不近,那也不能空着手过去。 怎么办? 急的来回走,手机看了无数遍,被她按得都快没电了。 低眉之际,目光定在了她手里的礼服上。她最喜欢的这件,也是哥哥当初送给她的礼物,就穿了那么一次,和新的一样。 为了聿峥,她顾不了那么多,一咬牙拿着礼服去了柜台,“我能抵押礼服把那个项链拿走么?你放心,明天一定把尾款送过来,我今天没带够而已。”   ☆、4、被伤得不轻 柜台店员为难的看着她,刚要说话,晚晚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钱夹,抽了身份证,“我的名字你总认识的?” 看到北云晚三个字,身份证照片完全素颜,但是真真的漂亮。 至于她的名字,也不可能不认识,“认识是认识……” “怎么了?”看样子像是店里的负责人,从外边走进来,看了两个僵持的人,又看了一眼北云晚拿出来的礼服。 第一眼就是眼前一亮,但凡这个商场里的人,对时尚界的动向都是有基本了解的,那件礼服可是出自大师之手,就一条。 晚晚态度很诚恳的把自己的需求说了一遍,经理看了她的裙子,有些诧异,“你要把裙子抵押在这儿?” 这项链是贵,但也不及这条裙子的两条袖子吧? 晚晚微抿唇,有些犹豫,道:“我……暂时抵押。之后会过来把款结清的,到时候拔裙子拿走,所以麻烦您帮我好好保管。” 见对方好像不好答应,晚晚继续道:“你不用怕我耍赖,项链尾款和裙子哪个价值高,我想您也能看出来,我也不傻,哪怕我真不过来,这一条裙子你租出去让人去参加晚宴,租一次都够你赚两条项链了?” 的确如此,而且她身份摆在那儿,经理也不好太为难。 但是晚晚如愿以偿拿着包装好的项链离开时,都已经六点二十了,只剩十分钟! 打了车,她紧张得恨不得的士能长出翅膀飞过去。 然而,不但走不快,还堵车了,她只得拿了手机,打算给聿峥打个招呼,稍微等一等她。 可是手机拿出来按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居然没电了。 昨晚她忧心忡忡没顾上给手机充电,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用了一天,成功耗尽电量变成了砖头。 聿峥的生日宴对别人来说很热闹,但他本人并不热衷这样的活动,因此全程也没多少笑容。 时间从六点半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都到六点五十了。 安静的房间里,聿夫人看了儿子,“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华盛顿,妈也不强求你,你爸现在也还有精力,至于你说带来给我看的女孩,是压根就没那么个人,你随口搪塞我的吧?” 自己的儿子聿夫人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相当讨女孩子喜欢,但也十分会伤女孩的心,所以至今光棍一个,而且完全没有要结束单身的意思。 也因此,她想着,既然他不想恋爱,那就趁着年轻把全部精力放在事业上,这一年开始回公司做事,等以后领导力成熟了再成家也更沉稳。 聿峥原本是坐着的,但从六点半开始,眉峰一点点拢起来,此刻已经立在窗户边。 大四的人,因为生日而换了西装,身形气质都不输那些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聿夫人看着是十分满意的! 这才笑了笑,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妈难得过来一趟,还有朋友要见,你的生日都留给你们年轻人放开来玩,我不待这儿让你们拘束了!” “笃笃!”聿夫人正说着,有人敲了门。 先进来的是酒店的侍应,探入身子,“郁少,您等的人到了!” 聿峥握着手机的手还抄在口袋里,听到这句话,阴郁的脸有了放晴的趋势,虽然她迟到了将近半小时,但情况特殊,他可以不计较。 然而,等女孩走进来的时候,聿峥刚转过去的身子停下来。 英峻的五官又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漠下去,菲薄有力的唇抿着,目光里显出一种说不清的锋利。 “伯母好!”北云馥背着一把小提琴,身上是典雅又乖巧的短裙。 聿夫人把她上下看了一遍,穿戴很得体,长相也很漂亮,说话柔柔和和,笑起来就更好看了,这就是儿子说带来见她的女孩了吧? 见聿夫人不说话,北云馥稍显歉意,“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唐突了?您是聿伯母吧?跟我妈同龄但是要漂亮很多呢!” 聿夫人微笑,嘴巴也挺甜的! 她只是等着儿子先介绍而已。 可聿峥几度锁紧眉,只道:“您先走吧,不是还有事么?” 聿夫人笑,“不介绍了?” 北云馥再次乖巧淡笑,“对不起啊聿峥,我来晚了,今天兴趣课上到一半又报了小提琴,我特地练了一天一会儿拉给你听?” 聿夫人也不等了,温婉的开口:“你该不会是那位锲而不舍的北云家小姐?” 是北云家的小姐,只是不是那个对聿峥痴狂的大小姐。 北云馥只笑着点头,“您可以叫我馥儿!” 聿夫人远在华盛顿,知道儿子被北云家小姐追得很热烈,还一直想看看哪个女孩子这么可爱,这么想不开在自家冰块儿子身上吊死来着! 所以,她自然不会去注意那个女孩叫北云晚还是北云馥。 “你还学小提琴呢?”聿夫人笑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乐器!” 北云馥当然知道,否则她怎么会今天临时报这一门课程。 聿夫人脸上的喜欢还是很明显的,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女孩,身世又好,的确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但是因为聿峥脸色不好,所以聿夫人没打算多留,只是和女孩简单聊了几句后离开酒店。 房间安静下来,聿峥终究是把视线落到了女孩脸上。 依旧是冷漠的,“你有邀请函?” 北云馥依旧很自然的笑,“没有,不过,晚晚不是过来吗?我有东西要给她,所以就直接到这儿来找了。” 她知道,只要报北云两个字就能进来,因为聿峥邀请北云晚了。 聿峥第二次觉得她很聪明,至少比她姐姐聪明。 但与他无关。 只有离开房间时不失主人风范的一句:“既然来了就下去吧。” 下边的娱乐早就该开始了。 北云馥上前两步追上,从书包里拿了一个盒子,打开,“给你的礼物!” 虽然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但是以他对北云晚的态度,直到肯定不会接,所以北云馥直接道:“我帮你戴上吧?” 聿峥依旧没有回应,甚至,他笔直的立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方向。 晚晚几乎是跑进来的,出了电梯还在气喘吁吁,忽然看到两个人迎面走来,忽然停住脚。 漂亮的烟眉一点点皱了起来,看着北云馥巧笑嫣然的看着聿峥,递着手里的盒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没记错的话,聿峥没有邀请北云馥。 或者,根本没邀请她的理由,他们就见过一次而已。 北云馥还没说话,听到聿峥薄唇一碰,吐了一个字:“好。”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他说这个字的时候,视线已经定在北云晚身上。 过了几秒,北云馥才领悟了,是允许她把手链替他戴上。 “喜欢吗?”戴好之后她抬头看了聿峥。 晚晚就那么僵在原地,看着原本不熟,甚至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像情侣似的动作,胸口痛得扭在一起,比任何一次他对她视而不见都难受! 聿峥的视线终于从她脸上挪开,扫了一眼手链,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要带着北云馥下楼。 快擦身而过的时候,北云晚终于拦了他,费力的仰起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聿峥薄唇抿着,终于开口:“北云大小姐是不识数么?现在几点了?” 晚晚缓下呼吸,“我知道我迟到了,我也不想的……” 说到这里,她拧眉看向北云馥。 可她要脸,借钱的事不可能就这么提起,话到嘴边最终是咽了下去。 聿峥要走,她再次横了一步拦着,“你不问问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他低眉,眸底有着几不可闻的愠怒,脸上却淡淡,嗓音如同刚化开的冰水,“你那么擅长倒贴,不在乎我要不要,我何必多次一问,反正你一定会送的。” 是,没错,她喜欢他开始,她一个劲儿的往上贴,之前的生日也是,他怎么拒绝她都会送礼物。 晚晚咬了牙,她觉得自己是该适当把尊严捡回来一回。 漂亮的脸蛋仰着,直直看进他眼里,“真不好意思,困扰了你这么久,我这次还真不送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从他们面前到电梯门口不愿,她挺直了脊背,直到进入电梯才忽然靠在电梯壁上。 胸口绞痛得难受,太难受。 从她进来到出去,不少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估计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礼服的人。 夜凉如水,商场外车水马龙,蹲在不远处的女孩显得更孤零零的。 吻安一下车就快步跑过去,“你没事吧?不是去参加生日会吗,怎么约我来这里?” 晚晚抬起头,吻安就愣了。 说实话,聿峥打击晚晚挺狠,但是她从来没有哭过的,这会儿简直是汩汩横流。 可晚晚站起来,又吸了吸气,微微扬起高傲的脸,“别误会,我虽然没出息,但也不是为他哭,只是我白白买了一条项链,退也退不掉,礼服也要不回来,很挫败而已。” 话说得如此简单,只有吻安知道现在她脑子里只有聿峥两个字,越强装没事,那两个字越让她窒息。 吻安想,要是能一次伤彻底倒是好了。 “你把稷哥哥送的礼服拿去抵押了?” 晚晚点头,笑了笑,忽然问:“你觉得北云馥聪明吗?” 吻安不明所以。 然后晚晚把刚刚一边哭一边理顺的事说了一遍,道:“所以,就算她没借我钱,也没把生活费给我,我都不可能再去要。” “你唇吗?”吻安一皱眉,“她这摆明了就是挖坑要埋了你!她的话你也能信?就算要信,至少提前一周把钱转过来啊!” 晚晚笑着,“对啊,我一直觉得,虽然除了哥以外别人对我都不是掏心掏肺,但至少当一家人,北云馥虽然争强好胜,但没有实质的坏过,所以我一直信她。” “现在发现,青少女成长真的快,只有我天真着。” 吻安递了纸巾,“至少,你现在能看清北云馥也算是成长了。” 也是那一夜开始,晚晚发现,北云馥不光是聪明,她厉害在明明会作坏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很无害。 可是即便如此,她清楚自己不是正牌大小姐,没到争锋相对北云馥的地步。她只是逐渐放掉了从小提醒自己做个“合格姐姐”的秉承。 那晚回到家,晚晚在她房间门口等北云馥。 北云馥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你怎么还没睡啊?有事吗?”北云馥这么问。 晚晚哂笑,“这里没人,你不用装,我就问一句,你是看上聿峥了么?这几天把他生日的事宜都查了一遍?” 北云馥皱了一下眉,进了卧室。 因为她一直跟进去,没办法,放下小提琴看了她,“如果我说是呢!” 晚晚抬手拨开额头散着的长发,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傲气盯着她,“妈给我的零花钱你私吞了,要给我借钱也是假的?” 和晚晚预料的一样,对面的人皱起眉,“你怎么血口喷人?我过去就是要给你拿钱的,谁知道你先走了?” “哦还有妈的零花钱,我说了帮她给你来着,但是后来忘了,支票肯定还在妈房间里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每一件都说得通,每一件都很合理。 没有谁很坏,也没有谁无辜。 晚晚就那么站了会儿,她忽然觉得心累,一直想避免这种豪门勾心斗角来着,竟然被算计进去了? 幸好,她蠢是蠢,但是没蠢到家,不是北云馥说什么就信什么。 但是质问已经没有必要了,只会让家里人都觉得她为了一个聿峥不要尊严不要脸不说,这会儿还要和自己妹妹小肚鸡肠! 所以她扯了扯唇,转身退出北云馥的房间。 那晚之后,传言变了。 北云晚依旧不被聿峥睁眼相看,可是她那个讨人喜欢的妹妹一下子登上了聿少女朋友的宝座。 对校园里的传闻,男女主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澄清,相反,他们时常会被偶遇并肩走到校园里。 晚晚负起而给自己长了一次脸,没给他送礼物。 可是她也没能撑过一周。 习惯了生命力除了喜欢他就只剩喜欢他,一周七天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身影,她就像一条被搁浅的鱼,六感七窍都是枯竭的。 吻安骂她没出息。 她抱着练习册,“就是没出息,有什么办法。” 趴在了书桌上,“或者说,我这叫不甘心,我连他们为什么在一起都不知道?我差在哪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吻安坐得端正,笔尖在练习册上飞快的写出解题过程不带停顿,嘴上道:“所以呢?你难道还要过去热脸贴冷屁股?” 晚晚柔唇嘟起,“要真能贴到他的屁股倒是好了。” 吻安被她的无下限弄得一愣,无语的看了她。 晚晚这才笑了笑,道:“对了,你要不要帮我找个什么能赚钱的活儿?我的礼服还在商场呢,哥知道了给生我气了。” “你干脆让稷哥哥再给你赎回来呗。”吻安事不关己,“反正你没出息,被骂一下就过了。” “别~”晚晚摇着吻安的手臂,一脸讨好。 吻安停下笔,“你问问哪个官家子弟愿意被你副导不?家庭补习时薪很高!” 晚晚叹了口气,抬手挽了长发,露出一副妖娆的姿态,“你是提议我补课补到人家床上去?我这脸是值钱,但脑袋真不值钱!” 吻安瞪了她一眼,“算了,我给你攒!” 不过晚晚摇头,“不用,你爷爷身体不太好,你别出去了,我自己想办法,拿不回来真就和我哥坦白好了!” 放学的时候,吻安听到了晚晚说要去大学校区,还没来得及说话,晚晚已经走了。 聿峥的大学校门外,晚晚让司机停了车,在座位上坐了会儿。 终于还是进了校门。 她知道聿峥会在哪里,所以熟门熟路的走捷径去阶梯二教,不知道的一定以为她在这儿上学,对校内每一条路都那么熟悉。 快到二教的时候,听到了下课的铃声音乐。 她站在马路这边等着车子过去,阶梯教室已经开了门,学生们陆续涌出。 聿峥通常最后走,也因此一眼能看到。 只是,晚晚看到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北云馥。 这算不算彻底坐实他们在一起的传言? 北云馥笑着走过去两步,“你昨天给我讲的解题方式没太懂,所以又过来了!” 聿峥听到她说话了,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穿过马路,捕捉到了那个落寞而高傲的身影。 北云馥发现他不回答,转头看去,找了会儿才看到北云晚。 皱了一下眉,又笑起来,“我姐也过来了,估计也是来找你补习的?我们过去吧?” 姐妹俩都是跳级的,找人补习是最说得过去的,所以北云馥几乎有时间就带着练习册过来找聿峥。 北云晚知道她最近找人补习,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真是聿峥。 理都不愿意理她的人,竟然会愿意给人补习吗? 两个人已经走到面前,北云馥笑着,“我过来找聿峥补习,你要不要也一起?” 北云馥知道,她那么傲气,一定不屑于跟她一起找聿峥补习功课,所以才会这样邀请。 她没说话,只是仰脸看着聿峥,柔眉轻轻蹙眉,“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如果不是讨厌,为什么可以跟别人走在一起,而她不行? 那就是打心底里反感。 这个意识让她觉得胸口疼得难受。 可是她北云晚就做不来柔软委屈的样,轻扬眉角,“你讨厌我也没用,我就是要缠着你,反正我不学习,无事可做,也许你哪天能完全躲开我,也许我会考虑转移目标!” 她来这一趟,就说上了这么两句话,离开时依旧是挺直脊背的走。 北云馥刚要说话,聿峥浓眉微郁,淡淡一句:“你先走吧,我有事。” 她皱起眉,“你怎么每天都有事?” 然后发觉自己态度有些蛮横,勉强笑了一下,“我找你好多次了,每次你都讲不上几句,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都不打算谢我的吗?” 他还是那么惜字如金,“以后。” 正好,宫池奕来了电话把聿峥请走了。 单独的自习室里,宫池奕递了一杯饮料在他面前,自个儿坐在了桌角,颇有兴趣的看了他。 “看你这趋势,还真是打算收了这个谁?”宫池奕一次也没和北云馥碰面过。 聿峥一提扣住的食指打开饮料,仰脖子闷声喝了几口,看起来心情不好。 好一会儿才道:“聿夫人见过她了。” 宫池奕蹙眉,“你跟家里说不愿意回去是因为小女友?……那你脑子漏风了带北云馥见聿夫人?随便拎个母的应付不就行了?” 他又一次闷声喝饮料,这次直接喝干了,然后扬手丢进垃圾桶,动作间带着几分烦躁和发泄。 丢歪了。 眉头皱了一下。 宫池奕瞥了他一眼,“这都扔不进去,就让你少撸点……污染环境!” 说着好脾气的过去把饮料瓶放进垃圾桶,回头看了聿峥,继续道:“所以至少你愿意回去之前,还是老老实实背着谈恋爱的名头吧,反正这两年你回不去。寒声哥那儿走不开,咱俩必须留这边盯梢。” “我知道。”聿峥声音沉淳。 知道就好,宫池奕没得说的了,自顾转身走向书架。 * 天气逐渐转凉,仓城的秋天一直容易下雨。 晚晚一直没心思念书,勉勉强强的拖过每一次考试,批评对她来说家常便饭,可她就是提不起力气学习。 教室外雨水哗啦啦的划过窗户。 别人都在听讲,而她转头看着雨水划过窗户,盲笔在纸上画着眼前的这一幕。 兜里的手机猛烈震动时,她顺手摸了出来,看着父亲的电话,眉头紧了紧。 这个时间打电话? 吻安不知道她接电话听到了什么,听到动静的时候,晚晚已经一下子抽了书包奔了出去,伞都没带。 北云馥坐在前排,因为老师不悦的表情而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北云晚奔出去的背影,没当回事。 反正她一直都疯疯癫癫、特立独行。 司机没法把车开进去,她打着电话直接冒雨冲到校门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提的很高,“去医院!快点!” 司机不明所以,但是快速发动车子,看了看她,“小姐,后边有干毛巾和衣服,您要不换一下?” 晚晚没那心思,她紧握着手机,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哥在考察的过程中昏过去,差一点就直接从高楼护栏上摔下去,被人送进医院,妈几乎是哭着给她打电话的。 “只有你能救他晚晚,只有你能救你哥!” 晚晚理解不透这句话,她只知道哥不能出事,无论怎么救,她都愿意。 隐约记得,她被带进北云家的第一年,哥住院的时间很长,但父母没仔细和她说过。 也记得那一年,北云馥闹得厉害,所以她每天有很多时间安静的待在新哥哥床边。 可能,他们的感情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 车子在路上堵着,晚晚急的眼泪打转,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北云镇又打了两个电话催她,她点头如蒜捣,“我过来了过来了爸,马上到,你让哥撑一下!” 她声音里都是哽咽,挂了电话还查着一个人一次最多可以输多少血。 爸妈没明说,所以她以为,哥只是需要输血。 车子一到医院,她什么都不顾的跑进去。 刚到那层楼,见了医生和爸妈都在一个房间外,她连气都没喘匀就道:“我身体健康医生,抽很多血也没事,给我留一口气就行!” 医生微蹙眉不解的看了她,又看了家长,才道:“不用输血,你先跟我去做检查,就现在。” 因为很急,病人等不了。 晚晚懵懂着,也坚定点头,“好好!”   ☆、5、我要做你的舞伴! 晚晚被医生带着去做检查,具体都检查的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也不问,只是一直在问:“我哥会不会有事?他怎么了?” 医生看了她几次,“你父母没告诉你么?” 她微蹙眉,摇头,“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哥最近身体不太好,他小时候做过手术。” 医生点了点头,检查完之后把她安排在北云稷同一个病房,加了床位,至于具体事宜,就让他们家人之间做交流。 北云镇夫妇俩站在床边的时候,晚晚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抽血这么简单了,否则她不用做这么多检查,还专门把她安排在病房里。 “你说吧。”北云镇看了妻子,语调里带着无奈。 北云夫人看了床上的人,反正家里都是她唱白脸,无所谓她来说。 也不拐弯抹角,道:“你也知道你哥小时候做过手术,他肝不好,但是这些年都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今年年初才开始出问题,一直就没有挺过,现在已经很严重了。” 晚晚知道前段时间哥还频繁往医院跑,可是她问了也不告诉她具体情况。 “如果医院这边觉得可以了,你可能得给你哥哥捐肝他才能活下来,手术后还要修养几年,但是对你的影响不会很大的!”北云夫人担心她害怕手术后遗症,如是道。 她坐在床上显得很平静,想到她进家门那年哥做手术,只带了一两分的猜测、八九分的肯定,问:“你们是不是从收养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我哥数据匹配?” 甚至,收养她,就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缘分而去收养她。 只是这么残忍的事实,她没有问出来。 北云夫人点了点头,“是。” 她强忍着心里的酸楚,笑了笑,“没关系,我捐,我哥不会出事就行。”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问更多的事情,这样北云镇夫妇俩多少有些错愕。 也因为她这样的坚决,北云镇越是感觉这些年亏待了她,转头就让妻子去买了水果,全是晚晚最喜欢的,晚饭也让北云夫人专门回家去做了带过来。 北云馥下了课才过来,因为父母都没给她打电话,要不是回家听佣人说家里人都在医院,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去病房的时候,北云馥一眼看到了非应季的水果,北云家虽然也是命门,不过北云夫人很会“持家”,这些进口的,或者非应季的贵得离谱的水果,很少会出现在家里。 这会儿却都摆在她病房里。 北云稷还没回到病房,这两天都必须待在无菌观察室,北云夫人回去做饭,所以病房里并没有人。 “你过来了?”晚晚抬头,颔首看了水果,“很甜呢!” 她那种依旧高贵得风轻云淡的表情让北云馥觉得刺眼,根本不想要从身上割一块肝下去的人。 “你高兴什么?你来我们家也就这个时候有价值,爸妈告诉你收养的原因了吧?”北云馥是生气的,所以说出来的话不乏残忍。 她生气,也许是因为又被忽略了,一家人整个下午的所有事,没有人通知她,她一点都不知道。 晚晚依旧浅淡的弯起眉眼笑着,“是啊,收养我就是为了救稷哥哥,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有价值不是挺好么?” 北云馥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怕疼、怕死的么?” 晚晚素手剥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这世上谁不怕?” 没错啊,她非常怕疼,更别说死。 她也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如果哥哥身体一直健康,她岂不是家里的多头?过不久就该被扔了,或者被逼着随便嫁给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 所以,相比起这些,晚晚觉得这样很好。 哪怕爸妈是因为她的作用而忽然对她很好,她也觉得值。 人就该知足不是么?她本来也没多大出息,就这么点追求,挺好的! 在这方面,北云馥几乎是永远都说不过她的,她永远都是那种金贵高傲,没心没肺的样子,急了也不一定跟你吼。 北云馥莫名其妙的气发布出来,被一团棉花捂实了似的,更加难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病房。 那些天,晚晚没去上课,除了吻安以外,也没有联系的人,但是手机一直都是开着的状态。 当然了,她的手机几乎没有响过,响也是吻安找她。 对她那点莫名其妙的期待,晚晚也觉得很可笑,平时聿峥都不搭理她,她住进医院,人家应该高兴得以清净才对。 手术前的那天,吻安专门过来看她。 那时候距离她住进来已经小半月了,该调整的都调整好了,她就等着手术。 吻安一进来就抱了她,两个人也不多话,只有吻安剥着水果的时候提到:“我今天在校门口看到聿峥了。” 晚晚猛地看过去,“他去高中?” 吻安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不用这么激动,我看他是去接北云馥的,跟你没关系。” 晚晚刚起来的兴致又直线往下掉,却也习惯了自我安慰,“谁知道他是不是太久没见我,接着北云馥的名去看看我呢!” 吻安耸了耸肩,聿峥不像那么无聊的人。远远看着都冷得跟一块冰一样,一点趣味都没有! “紧张么?”吻安把剥好的山竹递过去,问。 晚晚就着她的手吃掉,摇头,“该紧张的是朝我动刀的医生吧?我只管躺着,麻得没感觉,有什么紧张的?” 抬头看了她一眼,吻安微抿唇,她知道晚晚紧张,只是嘴硬、自我欺骗。 反正她总这样,这点她们倆很像,所以很了解。 安静了好久,吻安才看她,“你有没有什么还想吃的,或者想玩的,我去给你买过来?” 晚晚看了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别搞得我好像要去见阎王似的,等我手术完随便吃随便玩!” 吻安瞪了她一眼,“别乌鸦嘴!” 她只是笑笑。 第二天手术,原定的时间推后了半小时,进去之前,大概是哥哥的意思,家里人都在晚晚旁边给她打气,让她安心。 这算是她的身份待遇都升级了。 打完麻药之后,虽然只是局部麻醉,但晚晚逐渐犯困,浑浑噩噩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手术之前,医生跟她讲了很多,其实她也听得不是特别懂,但是知道手术成功率不低,她作为捐赠人更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彻底昏睡过去的时候,她能想到的还是那张脸,常年比手术刀还冰凉的眸子,偏偏她就是忘不掉,甚至想,万一她真出点事,他会不会记得有一个北云晚很喜欢很喜欢他? * 秋雨冰凉,又是一场席卷仓城的寒意。 晚晚在病房陪了哥哥一周就回了家,但是短期之内不会去学校上课。 她不想在医院住了,尤其是那晚哥忽然出现不良反应,连夜从特殊通道将他送往爱丁堡。 看起来,会在那边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公司本就不太乐观,一切事务又必须由父亲继续管理,家里一下子显得紧张了很多。 唯一乐观的应该是一家人对她的态度,很明显的好转。 晚晚就是那样的性子,她不爱钻思维的边边角角,哪怕这种好是事出有因,她也欣然受之,不计较那么多。 一个半月之后,她恢复正常上课。 她的零花钱和北云馥同样多了,她的衣服鞋子和北云馥一样的牌子,一样的每一季新款都会有,什么都不缺。 对别人来说最大的转变,可能就是北云大小姐现在走路上越发光彩照人了,原本就不需要靠衣装的美貌,现在的衣服款式一修饰,简直行走的潮流,走到哪儿火到哪儿。 回到家里,她喜欢一会去就在沙发上放松,姿态很随性。 “晚晚、馥儿,饭快好了,去洗手吧!”北云夫人从厨房门口说话。 晚晚笑着回应,“知道了妈!” 起身才发现拖鞋在她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的时候踢得有点远。 也就歪过头看了北云馥,“我够不到拖鞋,你帮我捡呗?” 北云馥皱着眉瞥了她,“地上有地毯,你不会自己下来穿?”说着就要走。 晚晚勾起眉尾,“妈,我拖鞋找不到了,地上太凉我不敢下去,馥儿不帮我找拖鞋怎么办?” 北云馥闭了闭眼,回头盯着她,“你要不要脸?” 她压低声音,“我要是要脸,当初还能那么追聿峥?我要是要脸,就不会让你和聿峥走在一起,无时无刻给我打脸了。” 北云馥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北云夫人没听清,走了出去,刚要问,北云馥说:“没事。” 然后帮她把拖鞋放在了沙发前。 晚晚笑着说:“谢谢!” 但这么被捉弄就受着显然不是北云馥的性格。 晚饭之后,晚晚上楼,她就在二楼走廊,看样子是刚好走出来碰见了,问晚晚:“你看到聿峥给我的笔记本没有?” 晚晚的关注点不是笔记本在哪,而是,“他给你笔记本?” 北云馥笑了笑,“怎么了?……他一直帮我补习,还专门帮我做了整理,笔记本给我了啊!” “对了,我打算考他的学系,同一个专业呢,估计他也想让我考上,所以特地帮我补习得很用心。” 晚晚没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她其实忍了很久,一直以为谁青春期不会喜欢个男生,慢慢也就忘了。 她也以为,聿峥那种人,不可能真的和哪个女生在一起。 可是,好像都不和她想的一样。 她想考他的学校,最差的专业,听了北云馥的话没由来的生气,聿峥曾经嘲讽她不可能考得上,现在主动帮着北云馥补习? 想一想未来他们可能在大学校园出双入对一整年,她就觉得堵心。 哪怕她也得不到,就是不想看见他们好! 于是,第二天,在北云馥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和聿峥走在一起。 大学校园门口不像高中,上课就一片清净,下课才有人气,这儿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 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一眼找到那两个身影,实在是太扎眼。 或者说,真的很亮眼,般配到让她难受。 聿峥走在她身边,几个月没见,她可能又长高了一点,但对他来说依旧显得娇小,不经意的视线扫过去,只能看到精致的唇角微微扬着。 扬着骄傲和挑衅的看着不远处的北云馥。 “今天他是我的!”北云晚就这么和门口的人说了一句。 不知道聿峥和北云馥说了什么,之后才走到她的车子边。 车子缓缓往前开,晚晚看了后视镜,浅笑,“你还真是没有心,平时你侬我侬,我一来,竟然说扔就扔了她?”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她笑一笑,算是吧。 连司机都能感觉到大小姐对这位聿少的热情,没有以前那么浓烈了,甚至更多的只是为了气二小姐。 聿峥自然更能切身体会,她坐在身边不会像以前那样痴痴的盯着他看了,更不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是安静的坐着,转头看着窗外,最后索性把下巴放在了窗户边,语调好听得轻飘,“又要下雨了呢,真讨厌!” 她很不喜欢下雨。 聿峥略微转头,目光落在她趴着的身体上,终于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晚晚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安静的趴着没回应。 天色越来越暗,隐约都有雨滴落下了。 聿峥几不可闻的蹙眉,终于伸手过去,强制把她的身体带了回来,关上窗户,“冷。” 司机倒是识趣,顺势问:“要开暖气吗大小姐?” 晚晚胸前抱着书包,有那么一秒,她是出身了,他把她搂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清冽,干净,微微的凉。 几秒后,她才回答:“他冷就开吧。” 然后转过头,“你问我什么来着?” 他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的双眸,又落在她粉红饱满的嘴唇上,定了两秒后移开,“没什么。” 晚晚知道,北云馥肯定不会跟聿峥说她做手术了,关于她的话题,肯定半个字都不会提。 车子堵在半路,她忽然问:“你很喜欢她么?” 聿峥听到这个问题,眉头拢起。 她说:“我试过成全你跟别人,但是有点难,要不你给我一点时间?” “当初不是说永不言弃么?”他冷不丁的看着她。 晚晚愣了一下,咀嚼着他的这句话,好一会儿才试探的看着他,“你……是希望我继续喜欢你么?” 他又把实现移开了。 晚晚觉得生气,总是被他无声,忽然放下书包,一下子窜到了他面前,要逼他对视。 但是她忘了这是车里,她这样采取的姿态,让两个人的位置看起来满是暧昧。 聿峥大概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她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他胸前了,很小的一团,但存在感很强,尤其身上好闻的花香。 “你,放开。”晚晚声音不大,但难得带着局促。 聿峥双手本能的拥了她,防止了她摔到车坐下,薄唇动了动,“你自己坐上来的。” 她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敲打着,完全忘了平时对他时的高傲自如。 从他下来得也有些狼狈。 不知道是不是心跳太快,或者频繁乱动,车子一颠簸,她就觉得难受,烟眉皱了起来。 “怎么了?”他低低的声音,看着她。 晚晚埋头抱着书包。 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有些担心,“大小姐,要不要停车?” 她伸出藕臂摆了摆。 晚晚皮肤十分白皙,白得一尘不染,细腻光滑。 所以聿峥哪怕只是一扫眼,也看到了她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看着她的视线半天没有收回来。 她生过病么?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停车,然后给她开车门。 晚晚缓了会儿,下车往餐厅走。 她请聿峥吃饭,因为没事可做了,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借口。 坐在餐桌边,她点菜的时候,聿峥又一次看了她手背的位置,终究问了:“生病了么?” 晚晚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又问:“你都喜欢吃什么?……算了,我都知道你的爱好。”然后自顾点了几样。 司机在旁边提醒了一下:“大小姐,您不能吃鹅肝的。” 她笑着点头,“我知道,给他点的,他喜欢!” 对于她为什么不能吃鹅肝,聿峥不可能那么穷追不舍的问,但是一顿饭下来,他看了他很多次。 只是那之后,她一切如常。 只有离开餐厅的时候,她说:“你给我个东西作纪念行么?” 他微拧眉,“我没死,作什么纪念?” 晚晚:“……” 看了看落下来的雨点,她也不要了,只是笑道:“我怕以后没机会找你啊,不想给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你这人就这样。” “你要去哪?”聿峥问的。 估计这是他们交流最多的一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竹烟的这几个月的作用。 “哪也不去啊。”她轻轻飘飘的道,没看他。 她确实不如从前热情了。 这种意识让聿峥薄唇微微抿紧,极少感受到的不舒服。 说着,她看了看时间,道:“你自己打车吧,我还要去个地方。”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带着司机离开了。 “去商场。”晚晚告诉司机。 她的那个裙子,一直都没时间赎回来,她现在零花钱不少,攒了这么久项链早就够了。 可是到了店里,经理虽然记得这事,也很无奈,“不好意思大小姐,裙子租出去了,估计几天之后才还回来呢!” 晚晚有些好笑,她当时随便出的点子,这经理还真往外租。 她也不好说什么,“那我过几天再来拿吧,对我很重要,多给钱也要拿回去,你帮我留着别租了。” 对方点了点头。 从商场离开的时候,雨下得大了些,车子缓缓没入昏暗中。 聿峥打车从商场走的时候,裤腿湿了一截,他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北云家大宅外。 晚晚下车小跑了几步进门,北云夫人一看她不打伞,皱起眉,“怎么不打伞,感冒了怎么办,快快!” 说着接过书包,帮她拍了拍雨水。 被父母优待的感觉很好,晚晚笑起来越是漂亮,“妈,没湿,就跑了两步!” “你身体要好好注意的!”北云夫人嗔着她。 她只是笑了笑,“知道啦!……对了,我和同学吃过饭了,先上去洗澡!” 但是她刚进自己的卧室就对上了等在那儿的北云馥,愤愤的盯着她,“你跟聿峥干什么去了?” 晚晚去衣柜拿了衣服,看了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审问小三呢。 笑了笑,“去开房了你信么?” 北云馥总是被她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晚晚想了想,还是看了她,很认真的,“我不是傻子,你当初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揭穿,至于聿峥,你也别得寸进尺,我想要他就没你的份!” 北云馥握紧手心,冷笑,“你想要他?你没见他多讨厌你?你还真当自己捐了个肝就是全天下最尊贵了吗?” 她风轻云淡的笑着,“我本来就尊贵啊,你要是觉得不甘,要不你也割掉一个肝?爸妈说不定什么都偏着你,把我关起来不准找聿峥,你俩不就双宿双飞了?” 北云馥就是说不过她,也不跟她争了,“你别太得意!” 晚晚很无辜的笑,“我没得意啊,是你自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在这儿等我。” 然后指了指门口,“不送。” 看着她离开,晚晚才叹了口气,她以前真的还算比较合格的姐姐,不会这么刻意的欺负她。 没办法,谁让她太爱憎分明,谁让北云馥把小心思放在她身上还让她轻易就猜到了? 可想而知,那两天北云馥肯定不会搭理她的。 早上去上课的时候,晚晚下楼她估计就走了,回家之后就一个人关卧室里,谁敲门都不开。 晚晚坐在客厅和远在爱丁堡的哥哥通话,因为哥哥提到了她,所以晚晚看了旁边的人,“妈,哥要和馥儿说话。” 北云夫人笑着点头,上楼去找她。 不过下来时也只有一个人。 晚晚听到了北云馥发脾气的声音,“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好妹妹不是每天跟他通话了吗?他什么时候把我当亲妹妹过?!” 没办法,晚晚可没那好脾气把手机给她送上去。 北云镇夫妇俩看出来两个女儿有问题了,但是问谁都不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 聿峥的学校要举行冬季舞会,晚晚是从吻安那儿知道的,然后问了聿峥,聿峥只是在电话里“嗯”了一声。 他总是习惯什么都惜字如金的用“嗯”来回答。 晚晚想好了要去参加,问他:“我要做你的舞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久,然后竟然也“嗯”了一声。 她一度以为他是嗯出了习惯,为了确认,她又问了一遍,“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 聿峥总算说话了,“我没聋。” 晚晚立刻笑起来,“知道了,不准言而无信,我要是知道你找了别的女生当舞伴,当时候我当场把她给撕了,永远不理你!”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话她。 晚晚欢喜的挂了电话,奔到衣柜边去找礼服,然后就想到了还没赎回来的那一件,皱起眉,转身过去拿了电话要问问。 她真是又把这件事给忘了。 电话刚要打过去,有人敲门。 她走过去,看到北云馥站在门口,有些诧异,这可真是破天荒了,不是一直都没有搭理她么? “有事?”   ☆、6、自作自受 北云馥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电话,只是问:“哥没给你打电话么?” 晚晚略显不解的看着门口的人,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不是一直都不肯跟稷哥哥通电话么? “你不是有哥的电话么,自己打不就完了?”莫名其妙。 但北云馥还是往她卧室里看了两眼,又莫名的把视线定在她身上,“你最近找过聿峥么?” 呵,这才是她忽然找过来的原因吧? 晚晚好笑的看着她,“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不用跟我拐弯抹角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北云馥也开门见山,“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学校有冬季舞会?” 她点头,聪明的选择不多说。 北云馥直接道:“我会去参加,为了不出丑,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他也不可能顾得上你。” 出丑? 晚晚笑了笑,“咱俩跳舞谁跳得好,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你都不怕出丑我怕什么?” 这是事实,虽然学习上,晚晚是真的不过北云馥,但是其他方便,无论是学琴还是舞蹈,晚晚都更能表现自己的优越。 可能也因为这样,她的身材在同龄人里边确实很出挑! 她索性靠在了门边,因为刚和聿峥打完电话,所以觉得有些好玩,看了北云馥,“聿峥通知你了?万一他是让我做女伴而不是你呢?” 北云馥冷笑,“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你自信过头了,他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何必非要贴上去呢?你不顾忌自己的面子,你好歹也别败了咱们家的名声。” “从他生日开始,谁不知道我跟他是一起的?这是连伯母都默认的事实,你怎么没问问她?”北云馥道。 晚晚略微蹙眉。 因为她从来没接触过聿夫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这会儿才回想着过去的事,看着面前的人,“他生日的时候,你去见他妈妈了?” 北云馥微挑眉。 安静了好久,晚晚就那么盯着她。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北云馥脑子聪明,也就争强好胜也是直白的争,现在才发现她不那么简单。 “在他生日之前,你是不是已经见过聿峥了?”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肯定的语调,“我说的不是跟我去他学校那次。” 否则,他们不至于熟悉到见长辈。 也是那会儿,晚晚忽然想起来了,她和北云馥一起去找聿峥,聿峥直接说“你妹妹很漂亮。” 可是据她所知,在那之前,聿峥根本没见过北云馥,他从哪知道是她妹妹了? 除非是北云馥之前就私自找过他! 他是不是当时就在提醒她,她这个妹妹不那么简单? “我跟你说话呢!”北云馥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肩,不悦的皱着眉,“你听到没有?” 晚晚回过神,看了她,清澈的眸子里带了些温凉,“让给你?” “你找聿峥说去啊。”她作势要关门,被北云馥挡住了,“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你去了被晾在一边尴尬。” 她只是弯唇,“我谢谢你。” 坐在床头,晚晚真是很少这么努力的思考什么事,学习都没用这功夫。 想了会儿,她大晚上的给远在爱丁堡的哥哥打电话。 “哥,公司现在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么?”。 北云稷在那边声音稍微困顿,但语调温和,“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可是从来不关心公司的事。 晚晚直接往下问,“爸妈是不是想搞联姻那一套?撮合馥儿和聿峥?” 北云稷这才笑了一下,“馥儿又惹你不高兴了?” 顿了会儿,才道:“没有的事。她就那个性子,心性比较强,只是觉得不能输给你,这一段热情过去就好了。” 在北云稷看来,馥儿对聿峥可没什么喜欢的感觉。 什么是喜欢?至少,晚晚对聿峥,那才是真的喜欢。 “她有什么好跟我争的?那么喜欢争怎么没见跟我争着当养女?”晚晚生气的说了一句。 原本她几乎是忘了上次的事,但是这么一想回去,越发介意了。 如果这次北云馥再使绊子,她真的懒得忍了,北云馥没有当妹妹的自觉,她当什么好姐姐? * 聿峥的学校举行冬季舞会那天一大早,晚晚就打了电话问礼服的事。 但是那边竟然还是同一个回复:租出去的人还没还回来。 没办法,她也不能为了一个舞会而跑出去买一件新的礼服,只好跟吻安借了一件,反正她们俩的身材差不多。 不过她的胸围比吻安饱满一些,只好选胸围稍低的,否则太紧憋得慌。 她终于挑了一件通体蔚蓝色的礼服,只有腰间绣上去的一枝蒲公英的亮黄色,很搭她的皮肤。 满足的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看向吻安,“要不你也去?” 吻安了无兴趣,“我才不去,我又不认识人!再说了,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晚上到机场,我过去接!” 晚晚故作伤心,“肯定是男的,重色轻友!” 吻安忍不住笑,“还真是男的,东里,你认识不?他在国外读书,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转学回来。” 算是认识吧,晚晚点头,“我认识这个姓氏,没见过,帅么?” 吻安挑眉,“肯定没聿峥帅咯。” “算你会回答!”她欢快一笑,“不和你计较了,我要是结束得早,就过来认识认识!” 吻安点头,“好。” 临走的时候,晚晚一直若有所思,吻安看出来了,“你有事啊?” 她笑了笑,微抿唇。 而后眸子微转,压低声音凑过去,“你爸爸是不是不在?你们家那么多保镖,有没有空闲的?” 吻安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有了,我身边固定都有五个人,爷爷定的,你要么?” 顾家这些年生意规模越来越大,典藏行业独树一帜,自家还训练了一批保镖,不但保管收藏品,也保护人身安全。 吻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么多人,但也没拒绝过,因为是爷爷的安排,她拒绝了就是不拿安全当回事,爷爷会生气。 晚晚摇了两个手指,“你借我两个?” 吻安转头往窗外看了看,然后招招手。 等她们下楼的时候,两个保镖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吻安一本正经的把他们俩指给晚晚,“你们跟着晚晚吧,等她用完了再回来就行,不准跟爷爷说。” “这……” “这什么?我又不出门。”吻安摆出一脸的不耐烦。 保镖也不敢惹自家大小姐,服从安排。 从顾家离开,两个保镖就问了要他们做什么,做到什么时候,看样子很紧张,生怕吻安那边出个纰漏后被顾启东削一顿。 晚晚抬手抚了抚柔顺的长发,漫不经心,“你们做保镖的都这么唠叨么?” 保镖:“……” 她这才道:“放心吧,不让你们卖命,也不会用太久,就是陪我去个舞会,路上要是有事就帮我摆平,我安全来回舞会就行。” 听起来是挺简单。 舞会定在晚上八点半正式开始。 晚晚平时都是会迟到的人,今天提早就过去了,但是路上堵车,到他们学校开始就更拥挤了,只好把车停校外。 一个公交站的距离干脆走过去。 舞会在礼堂举行,礼堂距离西门最近,只是西门平时走的人少,显得有些阴冷。 “你们先去车上等着吧,没几步路。”晚晚道。 可是她刚说完话,没转过头去,保镖忽然把她拉了回去,听到了对面有人问:“你是北云晚没错?” 她有两秒的出神,因为没想到真的会碰到这种事,幸好她这次没傻。 保镖之前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但现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几个是混混,职业本能下冷了脸,只问她:“打残还是打晕?” “啊?”晚晚微愣,她并没想要那么狠。 教训一下就好了吧? 不过……她微蹙眉,“是北云馥叫你们等我的吧?” 对面几个人吊儿郎当的走过去,还有人抽烟,扬手就往她身上扔。 保镖上前一把挥掉了,眼神越是冷,吻安小姐的朋友,同样必须护得周全。 对面的人又不傻,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一群人就迎面冲过来。 因为不知道她身边是两个职业保镖,因此根本不把保镖放在眼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传来一阵青年的嚎叫。 最先冲上来的两个人直接起不来了,后边的几个人满是敌意的盯着两个保镖,“靠!看来钱要少了!” 这么难对付,居然只给了那么点钱!回头得加码要回来!为首的人如是想着,叫其中一个人去打电话把出钱的人叫过来。 然后又挥手让人上! 这一回,保镖没留意,对方有人竟然偷偷摸了刀出来。 昏暗中冷光一闪,晚晚也没来得及提醒,就听到了保镖低哼了一声,快速退了回来,低头看着手臂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暗中多了一个身影,别人没看清,为首的混混看清了,直接冲她道:“妈的!你坑我呢!酬金加倍!” 来人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 但是晚晚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北云馥,转身就要过去找她算账,“你脑子有毛病?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北云馥往后退了退,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晚晚气坏了,“这是玩命!” 她们俩这边纠缠的功夫,那边的一群混混直接被揍得不行了。 但是他们想的不是逃,而是忽然涌过来,一下子把北云馥给围住了,“钱包拿出来!” 走之前,怎么也得拿够体力报酬。 他们可能也想把晚晚一起控制了,但是看了看靠过去的两个保镖,还是放弃了。 晚晚就那么从他们的包围圈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北云馥,只对着保镖淡淡的一句:“走吧。” 保镖微蹙眉,“不管她?” 晚晚现在只觉得心寒,北云馥再争强好胜也不该动这种心思,要是她没有提前准备,今晚是在这儿交代贞洁,还是毁容? 她柔唇微扯,“她自己请的人还解决不了么?自作孽。” 爸妈就是太宠她了,根本不懂得考虑事情的后果,那就让她自己学个乖吧! 三个人直接进了学校的西门,礼堂外隐约可以听到热闹声。 这个时候,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周围几乎没人走动。 那段西门路上,声音从昏暗的深处传来,“没钱?你一个大小姐跟我们说没钱?没钱你请什么人?” “不给也行啊,今晚把哥几个伺候好了?”有人邪恶的提议。 原本都顾及几分北云馥的身份,但是因为她不但不给钱,还一副仗着身份的理直气壮,领头的看了就生气。 “就看不得你们这些大小姐的姿态!” 于是,一群人胆子大了起来,哪怕今晚真不会强了她,也要把她吓个半死,否则哥几个被揍成这样真是血亏! 北云馥不断往后退,嘴里还是不饶,“你们别过来!……你们敢碰我,明天北云集团就能把你们都处理了!” 混混好笑,“真真是千金小姐,这个时候乖乖求饶比仰着头颅吓唬我们好,懂么?” 可惜,她就是不吃这一套。 结果把人给惹火了,领头的爆了句粗后一甩胳膊,指着旁边的巷子,“拖进去!” 舞会现场。 晚晚进去之后找了挺久,没看到聿峥。 按说他那么出挑,应该很好找才对,难道是有节目? 没办法,她转了一圈,硬是没找见。 等见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握着手机,脸色有些沉,开口就问她北云馥,“她也过来了?” 晚晚脸上的欢喜瞬间落了,微扬眉,“你请的是我,一来就问她,是不是不太好?” 聿峥眉峰皱了皱,第一次对着她那么严肃,“我问你她是不是也来了?” 她抿唇。 看出了她的默认,聿峥忽然转身大步往外走。 晚晚愣了一下,追过去,“你干什么去?” 聿峥没空跟她说话,只是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进来的宫池奕。 宫池奕也蹙起眉,“要开始了,你哪儿去?” 聿峥直接道:“你也来!” 宫池奕不明所以,但是彼此太了解,一看他的表情就不对劲,二话没说转身跟着又往外走。 晚晚就那么跟着一路提着裙摆。 出了西门的时候,她表情更是冷下去,不猜也知道了,一定是北云馥找他求救了? 她自己请的人,求救什么?是不是还要摆一副被抢劫、被吓唬的场景演苦肉计博同情? 真是浪费了她好成绩,直接当演员去好了!晚晚心底低哼,依旧跟着。 但是到了西门路,事情好像不太简单,因为那儿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北云馥和那么一群人都走了? “这儿!”宫池奕忽然沉声。 聿峥转了方向大步往那边走,看起来很急,晚晚反而就定定的站在那儿。 又隐隐觉得,好像事情失控了。 没过几秒,聿峥怀里多了个人,呜呜咽咽的哭着,走近了,晚晚的确能感觉到北云馥身子抖成了筛子,是真的吓坏了,几乎衣不蔽体。 她有些失神。 尤其接到聿峥冷漠的眼神扫过来,就好像这是她设计北云馥的一样。 “站着做什么,还要看戏?”聿峥路过她,语调冰冷,甚至,带着责备。 然后不听她说一句话,带着北云馥直接走了。 宫池奕微挑眉,看了看北云晚,又看了走掉的两人,出于谨慎的性格,他再次步入那个巷子。 总要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但是看了一圈,里边一个都没有,转身之际,脚下踩到了东西,弯腰捡起来。 一个女孩子的发卡。 ------题外话------ 一切误会的开始……各种认错人就是这儿开始的   ☆、7、以后绝不找你! 光线暗,所以宫池奕只是把东西捏在手里,没细看,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见北云晚还站在原地,浓眉轻轻蹙了一下,转头没见聿峥了,只好对她道:“你是要继续去舞会还是?” 北云晚被聿峥那样一句和冷漠的眼神弄得心里正堵着,冷傲瞥了他一眼,“我有那么没心没肺?” 说罢她转身提着裙摆,一边道:“去备车。” 保镖一直都跟着她,只听她在上车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跟着宫池奕的车,去医院。” 她心里憋屈,北云馥自作孽,凭什么让她看脸色? 也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但愿这次之后她能学得乖一点,别不自量力的一再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是泥捏的! 宫池奕当然也不可能返回舞会,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北云馥在中途不知道什么样,但是晚晚到的时候,听说是晕过去了。 她在外边站了会儿,无事可做,但作为家人,还是一直陪着吧。 聿峥出来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因为礼服的缘故,站着不方便,裙摆有点儿拖地。 也就抬头看了他。 只见聿峥走到她面前是脸色沉郁的,“你们不是姐妹?” 晚晚纳闷,语气也有些冲,“姐妹怎么了?你不是很清楚她是我妹妹么?这么长时间纠缠不休还搞不清楚至于问我?” “是姐妹你也这样歹毒?就没想过会出人命?”他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冷了。 晚晚听完他这句话,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忽然站起来,美眸直直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我害她变成这样的?” 北云馥电话里是这么跟他说的么? 她长这么大,虽然家里地位不怎么样,但在外边好歹也没什么人可以这么质疑她的品性! 晚晚哂笑,“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和她缠在一起了!你们才是一对宝,都没脑子!” “我告诉你,我北云晚最卑鄙的也只是不择手段的围堵你,我还真不需要对谁耍心思!” 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终于知道,她也不是真的好脾气,但凡遇到聿峥的冤枉,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亲密一点,她简直肺都能气炸。 也因为太生气,她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只想快速离开这儿。 一时间又忘了裙子的裙摆有点长,直接迈步踩到了一截,差点把自己绊倒。 聿峥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冲她提高声音,直到她差点摔跤才反应过来,本能的迅速伸手扶了她。 晚晚正在气头上,他碰一下更是气炸,毫不客气一把狠狠挥开他,“别碰我!” 她就那么走,提着裙摆消失在医院走廊里,两个保镖也跟着走了。 宫池奕在旁边听到两人争吵的内容了,反应倒是不大,只是低眉看着自己手里的手链。 应该是争执过程中被扯坏了搭扣。 抬头见聿峥略显烦躁的拧着眉,他才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问:“是北云馥的么?” 在这之前,宫池奕没和北云馥碰过面,也没正面见过北云晚,可以说跟她们没什么交集,只能问聿峥。 可聿峥只是扫了一眼,没回答。 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不想回答,宫池奕只好又问了一遍。 聿峥这才看过去,“我跟她不熟。” 听完这话,宫池奕忍不住笑了一下,“照北云晚的话说,你们俩缠缠绵绵已经很久了,学校里高中和大学部都是你们俩在一起的传言,没一个人有出来否认,你还跟她不熟?” 然后又点了点他的手腕,提醒:“你这手链不是北云馥送的,这也不熟?搞不好是情侣的!” 聿峥这才低眉看了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忽然就抬手摘了,看得宫池奕是一愣一愣的,“我就随口一说,情侣链就情侣链,有什么可藏的?” 说罢看了他,认真起来,“对我很重要。……你真不知道?” “你问她不就完了?” 宫池奕微挑眉,拿着一支手链,满脸期待的去问女孩子是不是她的?他什么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他可还没那么放的下身段! 北云馥醒了,看了聿峥在,一直都没有出过声,反而是过了这么久之后索性全都放开了嚎啕大哭。 在场的两人也没觉得奇怪,一个千金大小姐是该吓坏了。 * 晚晚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就那么巧的遇上了吻安。 “你怎么在这儿?”吻安先问的,“你没伤着吧?” 伤着? 晚晚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怎么这幅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吻安和北云馥一起被人打劫了呢!她借了两个保镖,吻安应该也不至于出事吧? 吻安这才把她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不是我,我朋友!我送他来医院的,但是不能被我爸知道,我得赶紧回去了!” 晚晚皱着眉,反正心情不好,索性一起上车。 坐稳了,晚晚才晦气的嘟囔着把聿峥给骂了一遍。 吻安坐了过来,压低声音怕司机听见,问:“北云馥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晚晚更纳闷了。 吻安一言难尽的样子,斟酌了半天,才说:“我和东里从机场离开,他接到朋友电话邀请他去学校参加舞会就过去了,结果没到学校里就出事了。” 准确的说,是刚回国的东里来了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他自己也被揍得不轻。 吻安理了理衣服,道:“我本来也不知道被一群人欺负的女生是谁,光听到声音,走近了才知道是北云馥。” “东里受了伤,我得先让他来医院,想着之后再叫车给北云馥,但是远远看到你和聿峥都过来,只好溜了,聿峥要是把这事告诉我爸,他非得揍我!” 说罢又忽然想起来,凑上前拍了前座的两个保镖,“今晚的事不准你俩跟我爸提半个字!爷爷更不行!” 保镖自然是听吻安的,都一致点头,但也建议:“以后两位小姐还是别弄这些事出来了。” 一说这个,晚晚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憋屈!造事的不是她。 “以后再找聿峥,我就改名换姓!” 吻安听完笑了笑,“南云晚?南泥湾?” 晚晚听完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吻安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微皱眉,手在自己光滑的手腕上摸了摸。 手链没了? “完了!”她心里一紧,“我爸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没了,他看到了问起来怎么办?” 顺藤摸瓜问到今晚的事就死定了! “要不,去珠宝店问问有没有同款?我有闲钱?”晚晚提议,“正好我要找时间把礼服赎回来。” 当然最好是今晚了! 所以两人回家之前直接去了商场,晚晚的礼服当然是还没送回来,只能先找手链。 吻安大致的描述了一下她的那一条,反正爸给她送的也特别不到哪儿去,不至于的绝版。 果然,还真是给找到了,就是有点贵。 经理忍不住笑,“两位小姐是不是又要赊账?” “……”晚晚有点尴尬,只好道:“那干脆,我的礼服就再让你租一次吧。” 反正把手链买了更重要,吻安的爸脾气怪,谁知道会不会发火? 两人从商场出来才好歹安心了一些,也准备分道扬镳,不然两人的行程都得耽搁。 保镖和吻安一起去打车回家,晚晚和司机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回到家的时候,北云馥竟然也已经回家了。 还以为,她可能会挨一顿批评,但是没有,有点出乎意料,只看到了北云馥安静的抱着水杯坐在客厅,见她回来就要回卧室。 她看了过去,按照北云馥的性格,早就告状了才对,看来是知道自己自作自受。 也看得出来,今晚之后,她多少应该是有点吃一堑长一智的意思了,至少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耍心思! 她乐得清净。 至于聿峥,这次,她是真的打算让他凉了!至少先试试半个月不找他…… 不行再说吧!她这么想着,把自己摔到床上,蒙住被子。 距离北云家不远处,宫池奕的车还没走,刚刚是看着北云晚的车子从对面开过去的。 这会儿,宫池奕侧首扫了一眼聿峥面无表情的脸,“照我说,北云大小姐的确没什么可挑的,要性格有性格,身材也挺成熟了,容貌那更不用说,你也没瞎,你真没感觉?” 聿峥只是瞥了他一眼,不欲作答。 车子缓缓启动。 到中途的时候,宫池奕终究又一次开口,问:“北云馥平时,都跟谁玩?是不是一共三个女孩?” 如果没记错,他刚回国的时候,一起疯的女孩就是三个,只是那之后,他一直都不知道是哪三个。 仓城那么大,找是困难的。 但是这一次忽然看到了这个手链,那种沉寂下去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无法忽视。 不过这个问题对聿峥来说,是很奇怪的。 “我来仓城比你还晚,你问我?”他一脸冷漠。 宫池奕挑眉,倒是忽略了这个事情,却又听聿峥道:“北云馥以前和北云晚的关系也没这么差,北云晚和那个姓顾的玩的最好。” 所以如果要说三个女孩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们三个了。 宫池奕略激动,“他们三?” 索性,他把车停下来,问聿峥,“你知道北云馥纹没纹身么?” 见聿峥一脸怪异,他继续道:“她今晚不是穿礼服去的么,你没见她蝴蝶骨什么的纹身?” 聿峥又一次懒得回答。 因为他们俩是同时从学校出来才见到的北云馥,谁知道她有没有纹身,纹哪儿了。 不过,聿峥启唇,“她在脚踝。” 宫池奕蹙眉,“谁在脚踝。” 聿峥靠回座位,薄唇微动,“北云晚。” 宫池奕这才白了一眼,“谁问北云晚了?” 但是,话说回来,聿峥倒是知道的不少,竟然还知道北云晚脚踝有纹身,“你偷看人家?” 脚踝看似没什么,可那是个很暧昧的位置,长得美了,光是一个脚踝的曲线也足够让男人痴狂。 聿峥依旧是不想搭理,索性阖眸沉默了一路。 宫池奕再次开车,想着抽空一定要问问这个手链到底是谁的,如果不是另外那个女孩的,那就是北云馥了。 这个问题,第二天,吻安是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莫名其妙堵在面前问的,举着那个坏了的手链,“这是不是你的?” 她惊了一下,心底蓦地紧张,该不是爸爸派人打探她的? 一警觉,她就笑了,当然是死不承认,要知道她偷偷跟同学大晚上不回家,非得挨揍! 于是扬起笑意,“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手链不是我的啊!” 那男生二话没说,又直接走了。 吻安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手腕,“莫名其妙,吓死了!” 晚晚照样每天按时上学、放学,每天逼着自己做别的事,坚决不提聿峥,也更不可能去大学校区找人。 北云馥似乎也很少往那儿跑了,估计是马上学期末考试的缘故。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北云馥之所以没去找聿峥,是因为聿峥竟然把当初她送的手链还了回来,什么理由都没说,就直接还了。 她也是千金小姐,也是要脸,因此类似生气冷战的一直没去找。 然而,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聿峥竟然也一次都没联系她! 这要是被人传闻中的男女朋友,得多可笑? 北云馥考完试,几次纠结,最终还是决定主动找他,毕竟,一开始就是她需要靠近他,以后也是。 学校里的传闻依旧在,真就这么没结果了,她算什么? 尤其,北云馥知道聿峥假期是不回华盛顿的,会和宫池奕一直住在仓城。 所以假期间,她有时间就会过去找聿峥,提前看下学期的课本,偶尔做做卷子。 不过多数时候,她过去都是宫池奕在,哪怕一开始没他的影子,她到了之后没多久,宫池奕肯定会出现,跟她讲题也远比聿峥积极。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后来逐渐的传出了聿峥的好兄弟宫池奕也喜欢北云馥的说法。 晚晚一整个假期都在上舞蹈课,但是她知道哪天北云馥去找聿峥了,那一整天就都是心不在焉,控制不了。 一转眼,假期过去了。 晚晚的舞蹈课却还剩两节,她没打算放弃,反正没事做。 一下课就准备直奔舞蹈室,可是刚开学的学生格外的八卦,宫池奕喜欢北云馥的传言更是沸沸扬扬。 她微蹙眉,是有那么些不舒服的。 宫池奕她不熟,但肯定是睁眼瞎,什么审美?! “你还别不信,我听说聿峥和宫池奕这两好友最近都因为北云馥快打起来了,前几天聿峥还鼻子被打出血了……” “谁说的!”晚晚猛然一把拉了说话的人。 对方被吓了一跳,她也不管,“谁说聿峥被打了?” “都知道啊!” 她一咬唇,之前说绝对不找聿峥的事直接抛到了脑后,一想到他竟然会被人揍得留学,还是为了北云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从学校一出来,她就往大学校区走。 破天荒隔了几个月才给聿峥打电话,“你在哪?” 对面的人沉默着。 因为她太久没出现了,还看了一眼屏幕。 才道:“医务室。” 晚晚眉头一拧,走得更快了,她甚至满脑子在想,如果过去了看到他揍得鼻青脸肿,她也给宫池奕揍回去! 结果不出所料。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聿峥的确出血了,堵鼻血的纸扔在旁边垃圾桶里,对她来说,触目惊心! “你揍的?”她直接盯着宫池奕,那样子就像自己的玩具被弄坏了。 宫池奕莫名其妙,还没说聿峥是被篮球砸的,北云晚的书包直接迎命门就来了,“你们都是瞎了吧?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吗,为这么个人打成这样有毛病?” 她越说越气。 气得又转头看了北云馥,推了一把,“你也够不要脸的,既然是他女朋友了,还勾搭他兄弟?!” “你说够了没有?”聿峥忽然发话,最先理顺过来。 北云晚又一次被他冷声以对,又一次吃力不讨好。 狠狠看着他,“我看也该够了,我是有病才会心疼你,又不是我的谁,死了最好了,省得我挂心!” 她一把扯回宫池奕手里的书包,盯着聿峥:“我以后绝不会再找你一次!”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为他哭。 可能是积攒了好几次的委屈,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埋头在后座,哭得司机手足无措,又不知道怎么劝。 回到家之后,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连晚饭都没吃。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也没吃早饭,谁也没搭理,出门时打了个招呼说去上课。 可是那一整天她都是请假状态。 后来吻安才知道她是去上舞蹈课,而且全天没怎么吃东西,又长时间剧烈运动,直接从舞蹈室进了医院。 吻安第一个知道的,匆匆忙忙从学校去了医院,然后给稷哥哥打电话,北云稷又通知家里人,家里人才知道。 这一波三折的通知,北云夫人去医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医生脸色略微凝重,“大小姐之前做过手术,肝功能虽然不能算缺损,和正常人是不能比的,她尤其不能碰动物肝脏,更不能过量饮酒,你们家长怎么不引起重视?” 北云夫人一脸纳闷,“晚晚饮酒?” 怎么会,她明明是去上课的,而且她也没有饮酒的毛病,才高中生,偶尔同学出去聚也会喝的饮料而已吧。 医生把检验单子都给出来了,又道:“得住一段时间,观察稳定了才能回家休养,这半年的时间还是安安分分的,注意饮食,注意活动强度,别再被送进来了。” 北云夫人也只得点着头,不断的应着。 病房里,吻安一直在旁边陪着,正好今天爸不在家,她谎称自己回去了,想着今晚就在病房陪着晚晚。 北云夫人进来的时候,吻安才礼貌的站起来,笑了笑,“伯母。”   ☆、8、一次次慢慢死心 晚晚微抿唇,看了看吻安,心情还没调整过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北云夫人。 北云夫人倒是也没多问,只是安抚她,“都这样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骂你也没用了,但是以后如果再跑去喝酒什么的,你哥可能直接从英国回来训你了!” 家里边,也只有哥哥北云稷的话她是最听的。 果然,晚晚听完立刻摇头,“不会了,您千万别告诉稷哥哥,他身体不好,不能让他跟着操心了!” 北云夫人嗔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晚晚乖乖的直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喝果啤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她喝的时候确实没有数,反正想喝就喝了。 心情不好,结果就是越喝越多,加上一直跳舞的运动,酒精吸收得更快更猛,就造成现在的状况了。 北云夫人快走的时候说去找医生再了解了解情况,晚晚看了她,“妈~我不喜欢医院,能不能不住院?” “这怎么行?”北云夫人蹙起眉,“医生说了你必须住院,至少住两三天,观察情况,到时候如果不那么严重再说。” 晚晚只好“哦”了一声。 但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医院,不喜欢那种味道,好像第一次进医院就不喜欢,很奇怪,那种味道,像是她很早很早就闻过,甚至是长期被熏在那种环境里,导致对医院的气息相当排斥。 等北云夫人出去了,吻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拧眉瞪了晚晚,“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因为这种男生做傻事,我肯定再给你补一刀!太没出息了!” “唔……安安你要不要这么狠?”晚晚本来以为她要劝她来着,竟然是补她一刀。 吻安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狠?就北云馥这样的,换我是她姐姐,早几巴掌抡得她老实了!” 晚晚笑着,“外面都说你脾气很好的哦!别这么暴力。” 少女一扬下巴,“我是脾气好啊,得看对什么人!” 不过话说回来,吻安瞥了她一眼,“你比我还狠,别在这儿客气了,要不然跟我借保镖干嘛?” 她就是没狠在点上,或者说,一旦碰到聿峥的事,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 要不是聿峥当场指责她,估计晚晚能把那什么宫池奕和北云馥都教训一顿,结果聿峥一句话,她就委屈巴巴的折磨自己,没出息! “哦对了!”吻安忽然想起来,做贼似的压低声音:“之前有个人来问我手链的事,吓得我一激灵,幸好装得像,一脸坦然的否认了,万一哪天有人来问你关于那天的情况,你千万别说漏嘴了!” 晚晚点点头,“放心吧!” 过了会儿,吻安才看了她,“这次能不能长点出息了?” 晚晚吸了一口气,“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主动凑上去了,看着吧!” “本来就该这样,就剩这么一个学期了,你还不好好补习,到时候可别考不上聿峥的学校。”吻安道。 晚晚微蹙眉,“你说……我到底还考不考?” 聿峥的学校,最差的专业也是和金融经济有关系的,她其实很其实很清楚,就算毕业出来,她也不可能进家里的公司。 或者,哪怕能进去,她也不想进,不想把自己处在被家里人提防的位置上。 吻安知道她的想法,因为她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要说晚晚最聪明的一点,那就是永远不会让家里人对她产生敌意,宁愿不好好学习,宁愿在家里收敛脾性、乖乖巧巧的。 “要我说呢。”吻安想了想,道:“你现在要想的不是要不要考,而是还要不要继续喜欢聿峥,如果不再喜欢他,那还考了干什么?” 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晚晚皱着眉,刚刚还相当坚定的决心,这会儿直面这个问题就摇摆了。 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真是怀疑你被他下蛊了!哪点好了就这么鬼迷心窍、死心塌地的?” 晚晚一脸委屈,“我也想知道。” 可是她就是说不上来,总之宫池奕带聿峥出现的第一眼,她就是看中了,之后那一丝情根就越扎越深,随着他每一次的拒绝,就更是一次次压着情根埋进心里,根茎随着血管蹿遍全身,忽然要拔出来…… 真的会很痛,怕把血肉都扯出来。 “算了,别纠结了,他最好是再刺激你一回!”吻安叹了口气。 晚上两个人一块儿挤在床上睡的,和幼儿园时候一样。 第二天一早,北云夫人送了早餐过来,看到吻安没去上课,有些担心,“你爸爸知道吗?” 吻安笑了笑,“请假一两天没事的,我成绩好,先陪陪晚晚!” 这倒是事实,北云夫人最羡慕的就是这一点了,虽然馥儿的成绩也好,但是跟吻安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吻安学习很轻松,馥儿是很努力了才有这个成绩。 “妈,您去问问医生,我能不能早点出院啊?”晚晚微蹙眉,很是不愿意住在这里的样子。 北云夫人也知道她不喜欢,所以点了头。 不过,晚晚还是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才终于可以回家去了。 吻安陪了她两天,第三天去上课,知道她出院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聊了会儿,快挂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我今天又看到聿峥了。” “看样子,是来接北云馥的。” 嗯,吻安必须承认,她是故意的来着,就为了让晚晚早点死心。 但是电话这边的晚晚不说话,心里确实不好受,低头弄着被角,“我又不想知道,你跟我说做什么?怪闹心的。” 闹心就对了!吻安自顾想着。 而这会儿,聿峥的确和北云馥一起从高中校区离开的。 只是,聿峥在上车后的两分钟内主动开口:“你姐没事?” 北云馥微蹙眉,倒是没有当着聿峥的面说晚晚坏话,只是道:“她身体一直很好啊,前几天是旷课出去混酒吧了,一整天没回来,结果直接被送进医院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她就这个毛病不好!” 说她喜欢泡酒吧,一个高中生,这个习惯的确不好,虽然语气不强烈,但这样的形容挺毁一个女孩子了。 然而,聿峥的重点完全不在这儿,“什么原因送医?” 北云馥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细致。 只得道:“她肝不太好。” 语调淡淡的,继续道:“之前不是有几个月她没上学么?她是给我哥捐肝住院了……虽然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她只是我们家收养的女儿,如果不是她肝源和我哥匹配,我们家有儿有女的,很小可能会收养她的。” 然后笑了笑,“不过她在我们家挺好的,脾气好也乖巧,我爸妈对她比对我还亲,可能唯一不太好的一件,就是把追你弄得满城风雨,我妈为这个说过她两回,让她矜持些!” 这些话听起来听起来的确没什么不妥,甚至还把晚晚夸了一遍。 但稍微往深里听了,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说她不是北云家血统纯正的大小姐,北云家对她可有可无,能让她享受北云大小姐的身份待遇,是对她的恩赐。 聿峥听完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 再次之前,他是不清楚。 还以为,以她在他面前的姿态,那就是北云家的大小姐,倨傲得缠了他那么久,哪怕他无数次的冷漠、视而不见,她也从来就没有露出过因为身份而低下去的姿态。 几个人能受得了这种坚持的滋味? “你怎么了?”北云馥看了他两次,见他面无表情,目光似乎放得很远,又没有焦距,和以往的冷漠没差别,又好像不一样。 “没什么。”他淡淡的语调。 但是中途,他就和北云馥分开了。 宫池奕看到聿峥过来,顺便给他递了一罐啤酒,“不是出去约会么?怎么又过来了?” 聿峥听到约会两个字皱了一下眉,不乐意的接过啤酒。 因为是啤酒,眉头更紧了,“没饮料?” 宫池奕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他不爽了,“不喝给我,挑三拣四的还,你酒量不是挺好的么?” 聿峥还真是把啤酒放下了,看了他,“你知道北云晚的身世?” 宫池奕喝了一口,挑眉看他,“什么身世?” 聿峥一拧眉,“你别给我装!” 对面的人忽然笑了一下,“不对劲啊郁少……”顺势坐在了桌角上,歪过头看他,“你现在怎么还忽然关心起北云晚的身世了?你又不娶她,管她金不金贵?” “所以你还真知道?”聿峥看着他。 宫池奕点了点头,能不知道么?太清楚了。 “当初是在同一个孤儿院被收养的,那又怎么了?”他又喝了一口,道:“我也是收养回去的,不金贵了?” “不一样。”聿峥低低的一句。 是不太一样,他是男的,北云晚是女的。 却听聿峥继续道:“北云馥的意思,北云家如果不是为了给北云稷匹配肝源也不可能收养她。” 可见她是什么样的地位。 宫池奕朝他看过去,“想什么?” 聿峥没说话,走过去抽了一本书坐下。 显然也看不进去,所以宫池奕就坐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睨着他,“北云晚这股劲儿是挺持久,你要是不小心动了念头也能理解,但是你也得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咱俩还有多少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转过来这儿上学不是只为了上学,更不是能谈情说爱的。” 聿峥当然知道,否则他也不可能冷漠这么久。 宫池奕接着道:“寒声哥在国外一时,咱俩就必须留仓城一日,如果荣京发生大事,也得第一个顶上去,尤其是你,所以谈情说爱这事,你的身份比我还敏感,懂?” 话刚说完,聿峥竟然把书扔了过来,赐了三个字:“吵死了。” 他动作太快了,宫池奕差点没接住,这才瞪了他一眼。 不过,宫池奕还真是有些忧愁了。 前两年觉得他、聿峥和沐寒声组成的三角和电影里那些英雄一样威武,未来这一片天都是他们的,热血沸腾。 但是高中在英国的秘密训练,加上大一、大二的基地强训后,忽然觉得这种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和荣誉背后要背负很多东西。 至少,他们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随心所欲的谈情说爱,这很危险,危险的不止是他们自己,还有对方。 除非不是真爱,甚至利用对方,那就随便玩了! 这么一想,又看了不远处的聿峥,再想想他最近确认下来的北云馥。 也跟着叹了口气,抽了一本书后安安静静坐到了聿峥对面。 那天之后的很多天,聿峥没和北云馥见过面,几乎没出过校园,所以宫池奕这个和备胎差不多的角色反而有了那么几次和北云馥相处的机会。 说实话,没怎么接触的时候蠢蠢欲动,出去两次之后,宫池奕心底里莫名的有些失望。 “吃这个么?”宫池奕正站在一个摊子前,问北云馥。 北云馥站在一旁,瞥了一眼,“不卫生,脏死了,别告诉我你吃?” 他好歹也是宫池家三少爷。 宫池奕微挑眉,他倒是觉得女孩子卷一个棉花糖是一件唯美而浪漫的事! 只好继续往前走,有那么点索然无味,聊得有一句没一句。 北云馥确实好看,也算得上淑女,有着名门的修养和素质,可他就是觉得差了那么些什么。 性格,还是灵气? 又自顾笑了笑,大概是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作祟! 可能也是那些天多陪了几次,接下来的几天,连宫池奕都不那么喜欢陪北云馥了,接到电话一般都说校内有活动抽不开身。 聿峥依旧每天埋头看书,一副逼着自己沉淀下来的样子。 “打篮球?”宫池奕看了他,他这是打算发霉? 聿峥看了一眼他手里掂着的篮球,反而想起了上次在医务室门口的事。 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了。 或者说,又没见过她了。 上一次,依照北云馥的说法,她是做了捐肝的手术,这次也这么长时间了…… “你是不是有那个顾吻安的号?”聿峥没接他的话,反而这样问。 宫池奕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知道顾吻安的号码?” 又跟他装! 聿峥直接走过去,从他身上拿了手机,翻了一遍,竟然真的没找到? 狐疑的看了他,“你不是查到了顾吻安她爷爷和她爸可能有问题,没经过她,你怎么查的?” 宫池奕勾唇一笑,“删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宫池奕看了他,“最近还得亲自去探一探,顾家管理着那么多宝藏,手底下更是自发养了那么多保镖,不可能只是做生意,查查那块宝石到底是不是真丢了,他爷爷有没有叛反的可能。” 聿峥把手机扔回去,“查这些是你的事,我只管出手解决该解决的,查完再跟我说。” 宫池奕笑了笑,在聿峥走出自习间的时候还是好心的念了一串数字。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把这个号码记住了,连北云馥的他都记不住! * 晚晚从医院出来之后也一直没有去上课,倒是让北云夫人帮忙物色着补习老师。 她确实该着急了,否则别到时候连大学都考不上就太丢人了。 在家里那些天,她也一个人把高一到高二的书都翻了出来,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到时候好方便找。 但是说实话,她荒废久了,看那些课本是真的头疼。 那天下午,她依旧泡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看不进去,结果换成了小说,又甜又虐的情节看得她阴晴不定。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想着先不搭理,可是猛地蹙眉。 又忽然看了回去,盯着那个号码。 是聿峥。 她握着小说本子,忍着、再忍。 终于,电话铃声断掉了,索性把手机调了静音。 但是以往每一次,只要聿峥找她,都是有事的,第一次是参加他的生日会;第二次是邀请她去冬季舞会。 当然,每一次,都那么不愉快,到最后不欢而散,甚至一次比一次让她伤心,到现在都在逼着自己放弃了。 他打电话干什么?她忍不住笑,又有活动了么? “嗡!”手机忽然震动。 短讯。 她皱着眉还是拿了过来,点开短讯,简洁的字句,和他平时说话都是一个调调。 “接电话,我有事问你。” 呵!他说接就接? 然而,她最后还是接了,因为心里想着他再打就接。 以为他不会再打了,可是他还是拨了过来。 “在家?”聿峥问的。 晚晚点头,语调和平时比冷淡了很淡,而且冷淡得十分明显,就是为了让他感觉到的,“有什么事就说罢,我还要复习。” 这一次聿峥也没跟她浪费时间,沉默的时间不多,“你是不是病了?” 她坐回去,拿了之前看着的小说,但是不知道翻到第几页了。 灯光下,烟眉轻轻蹙眉,还是那么好看。 片刻才柔唇淡淡的回应,“我病不病你又不疼,问了做什么?还是确认一下我还要病多久,会不会忽然又过去烦你?” 不等聿峥回答,晚晚接着道:“那你可以放心,我说了以后不会去烦你的,你抓紧时间和北云馥卿卿我我,别和我浪费了,OK?” 想比以前,她的热情,真的几乎是消失殆尽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并没有让聿峥觉得有多好受。 但是他还想说什么,那边的人竟然自顾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他再打过去,才发现她是停机了。 晚晚看了一眼手机,以为他挂到了,眉头紧了紧,没由来的生气。 怎么的,她说的不对?还是得到了他的保证,迫不及待找北云馥去了?丝毫不担心她再去打搅了? 莫名其妙让她说了这么多就挂了,一副来探口风的模样!他真以为她会缠他一辈子? 可笑! 但是扔掉电话,她连小说都看不进去了。 “烦死了!”索性把书一扔,她转身回了卧室,进浴室。 晚晚也没洗多久,她每天都闲着,顶多就是为了把身上烦躁冲冲走,所以很快就出来了,直接穿了睡裙,站在窗户边吹干头发。 佣人上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回头应了一声:“一会儿来,我先吹头发!” 五分钟,头发吹了个八分干她就关了吹风机,不想让家里人等太久,转身下楼。 但是到了楼下,要进餐厅的瞬间,被客厅里的声音拉住了脚,还没转过去就一点点皱起眉,胸口也跟着缩紧。 聿峥的声音,哪怕他只是简单的哼一声,她都可以很轻易的辨别出来。 “晚晚下来了?”北云夫人从客厅看过来,笑着冲她招手,道:“过来和郁少打个招呼吧!他过来给馥儿辅导功课,一会儿你顺便也跟着听听课?” 说完,北云夫人好像才记起来,她这个女儿之前疯狂喜欢,闹得满城风雨的,可不就是这个聿峥么? 晚晚就那么站在客厅门口,放在睡裙口袋里的不知不觉的收紧,再收紧。 她似乎听到了心底里什么东西逐渐枯萎死去的声音。 他跟北云馥直接回家来是什么意思?不要跟她说只是什么辅导功课这种话,男女同学这样随便见家长的么? 她喜欢他那么久,也从来不会追他到除了学校以外的地方。 “晚晚?”北云夫人免得客人尴尬,提醒她别站那儿一直盯着别人看。 晚晚没应,胸口疼得受不了,好像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痛,好久才找到声音:“妈,我不饿,晚饭不吃了,先上去复习了。” “哎,这孩子……”北云夫人看了看她,话都没来得及说。 上楼,进了书房,靠在门边,略微弯腰捂着,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肝疼。 想到聿峥刚刚打的那个电话的意图,更是难受。 她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久到腿都快僵了,终于挪动。 而她刚刚要走到书桌那边,有人敲了门。 “谁?”她声音不大,蹙着眉问。 没有得来回应,以为是佣人叫她下去吃饭,或者给她送汤之类的上来,只好走了过去。 但是一打开门,晚晚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即便如此,她倒也忘了立刻把门关上。 聿峥开了门走进去,北云夫人要她也一起过去听课,但他没有提这件事,只是看着她。 晚晚闭了闭目,努力摒去心痛、肝痛的颓丧,转身仰脸直直的看着他,“怎么了?打了电话,是怕我在家里缠着你,让北云馥不高兴,闹得我家里鸡飞狗跳影响你的形象?” “你不是确认过了么?我说了我不会烦你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他打击,真的一次比一次心痛。 她想,也许哪天就真的疼麻木了,就一切都好了。 “你能出去了么?”她不自觉的眼里很酸涩,但又逼着自己不输气势的死盯着他。 片刻,他才启唇,“你停机了。” 晚晚一时间并没有转过弯来,指了门:“我说,请你出去!” “别让北云馥等太久!” 这一次,她没忍住,还是把视线撤了回来,艰难的寻找着她可以关注的地方。 但是他忽然伸手握过来,将她转了回去,看着她很差的脸色,“你是不是不舒服?” 晚晚被迫看着他,“跟你有关系么?你应该关心的好像不是我?” 聿峥知道她肝不好,看到她这样的脸色,脸上是真的出现了担心,“不舒服就叫医生。” “你走了我就舒服了!”晚晚试图挣开他的手。 事实上,也挣开了。 “我也只是顺路过来,如果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这和你叫医生不冲突。”聿峥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回旋。 以往,他几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只知道她很漂亮。 头一次这么近,也这么仔细的看她。 她真的很好看,是那种根本找不出瑕疵的漂亮。 也是这时候,聿峥才曲起手臂,探进书包里,拿了一个袋子出来,递过去。 晚晚没接。 他说:“你的礼服,不是一直要赎回来么?” 她视线定定的落在聿峥手里的袋子上。 他的书包似乎一本书都没有放,仅仅刚好放了一件她的礼服。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也知道礼服不应该过分折叠,但也只能放书包里带过来。 过了会儿,晚晚终于笑了一下,带着讽刺的抬头看他,“我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你送给我了?你可是北云馥的男朋友,我不敢接!” 聿峥薄唇略微抿了。 僵持了会儿,还是把袋子放进她手里,“我不想解释跟别人的关系,因为从来没承认过,还有……” 晚晚顺手将他递过来的东西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以至于聿峥停住了说着的话,眉峰终于拢了起来,低眉看着她。 以往她那么缠他,现在真是恨不得都不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么? 但他还是把话说下去了:“马上就高考了,你的确不应该再找我,不是想考我的大学么?至少也得下点功夫。” “跟你没关系。”她越来越温凉的语调,眼底的痛却一直都很浓,浓得试图沉淀下去,然后死心。 甚至,当初和吻安聊的时候怎么都不忍心下的决定,她这会儿负气的盯着他,“我不会考你的学校!不会再去任何你去的地方!” 见聿峥拧眉看着她,她接着道:“我喜欢你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追求热热烈烈,既然不喜欢了,也要让你明明白白的。” “从你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伤了我,你跟她一起走进我们家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死心了,我和她从来价值观不和,你能看上她,说明不值得我喜欢!” “当然,这些你都没有错,伤我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活该,所以我现在做的决定也是我的选择,我的自由,与你无关,仅仅让你知道而已。” 他一直不说话。 “我说的够明白么?”晚晚只觉得指甲戳得手心好疼! 聿峥略微紧了下颚,启唇,“清楚。” 但他也清楚她的性子,说了一百次放弃,没有一次当真。 几分钟后,北云馥看着聿峥从她的书房出来,脸色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分别,只是觉得那双眼黑得如墨,一点都不透光。 聿峥本来也不是过来给谁补习功课的,因为他连一本书都没带,所以,这会儿也该走了。 还是那样彬彬有礼,又冷漠疏离的样子,和家里人都打了招呼。 北云馥送他出去,几次想开口问他和北云晚都聊了什么,但是一次都没能发出声音,直到看着他离开。 绕过北云家的宅子,要经过宅子后方。 车子在路边停了会儿。 车窗没有降下去,整个宅子都是会暗色系的,但也依旧可以一眼就看到她的那个卧室。 来的时候,她穿了睡衣站在窗户边,吹着头发,偶尔甩一甩长发,随意而说不出的迷人。 没错,她虽然只是这个年纪,但是“迷人”这个词放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这会儿,她并没有回卧室,但是卧室里的灯没有关,窗户边空荡荡的,窗帘偶尔随着晚风飘一飘。 原本,他想看一看那件礼服,她会不会真的扔掉,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卧室。 关于礼服,聿峥一开始那天就知道,以为她已经拿走了,没想到还在。 那是为了参加他的生日会发生的事,他觉得理应帮她赎回来。 可是赎回来之后呢? 好像就两清了。 这种感觉并不是特别好,但是他对心理感情的描述词确实太匮乏,想不出一个比较形象贴切的。 很久之后,车子才再次启动。 那之后,彼此之间自然是没什么联系了。 甚至北云馥联系他和宫池奕的次数都少了,因为高考越来越近,整个城市的空气都显得有些紧张,作为高三生更是。 要说别人看来不紧张的,恐怕是北云晚。 因为她生病之后,几乎很少很少去学校上课,学生们对她最多的讨论是穿衣的潮流,或者哪天涂了什么颜色的唇彩。 她好久不去,话题自然慢慢少了。 只有吻安知道,晚晚真的忽然决定不考聿峥的学校了。 她有些诧异,“怎么忽然想通了?” 晚晚穿着清凉的夏季喇叭裙,一手撑在桌面上,弯唇一笑,“怎么会是忽然想通?不是想了挺久嘛,上次在病房就讨论过了。” 不对,吻安看着她,肯定是后来什么事,或者什么场景彻底刺激到她了。 不然,她还真不是那种果断做决定的性格,尤其关于聿峥的事情。 晚晚搅了搅咖啡,“马上高考,考完好像立刻就成年了,好快!” 转移话题,吻安撇嘴。 “你真的决定了?”吻安又一次确认。 晚晚点头。 然后更是惊人的还在后边,她说:“我在想要不要学医?” 吻安一惊,“你没发烧吧?你那么讨厌医院,至于对自己这么狠了,聿峥到底着你了?” 可能就是那么一个分界线,分水岭,反正她就是不想疲累的坚持着了,也不算特别刺激,不就陪北云馥回家见长辈么? 吻安看了她一会儿,其实也知道她的性子,狠起来是真的狠,尤其对自己。 “你要是真的定了,那我肯定不能说什么,但是只要选了,你就必须坚持四年,甚至更久,想好了?” 晚晚点头,“对自己狠一点,别的事就没精力去想咯!” 果然吧,吻安叹了口气,“报哪儿啊?” 晚晚直接道:“爱丁堡,反正英国哪儿都行,距离稷哥哥近一些,他养病,我上学,正好有伴!” 吻安一听,“我也想去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顶级盛婚:影后,宠入骨》素包子/著 牧宁,华国皇者家族的后裔,俊美的像个妖孽。 传闻:这位太子爷不仅沉默寡言还闭门不出,是个社交恐惧症? 什么鬼?! 这是一篇豪门贵公子的追妻文。 这是一篇行走在娱乐圈的甜宠文。 这也是一个重度颜控,一不小心就招惹上了一个看似无害的某妖孽的故事,当妖孽蜕变,某人想要拍拍身上的尘土潇洒离去? 呵呵,怎么可能! 【摄影棚内】 出了名的深度洁癖大总裁牧宁,看着刚刚拍完打戏的李檬,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自己修长的双腿:“小檬,来,坐这里。” 众人闻言脸色遽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抬眸,笑了笑:“你说什么?” 他一脸认真:“椅子上有灰尘,坐我腿上。” 李檬“。…。” 这小子!   ☆、9、她本来就聪明 本来是说着玩的,但是这会儿,吻安忽然认真起来,“真的,我也往伦敦考吧?” 晚晚微蹙眉,看了她,“你这是怕我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你不用刻意跟着我过去。” 吻安微抿唇,“也不是,主要是我,我正在想要不要把爷爷也送到国外去,之前和医生聊过,听那意思可能需要带他去国外再看看。” 吻安的爷爷这两年开始身体情况每况日下,尤其今年以来好像越发病得频繁,她爸爸又没有时间陪着,也只要吻安每天都在担心。 晚晚想了想,道:“那也行的,反正稷哥哥就在那儿,问问同一个医院的水平怎么样,如果可以,你爷爷也住那个医院不就很好?” 两个人聊得有点远了,结束话题的时候,咖啡也喝完了,挽着手离开咖啡馆。 距离高考进入百日倒计时的时候,每个学校都显得气氛很紧张了。 晚晚更是极少再出去玩,但是上课也不去上,她几乎就是一个人泡在书房里。 就这么泡了半个月,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看得头晕脑胀,终于还是自己找了辅导教师。 因为她不想在自己的学校里找,无论优秀的学生还是老师都没考虑,直接找的前一届,也就是现在的大一学生,就是聿峥那个学校的。 下课之后需要辅导功课,她就去大学校区。 头两天的时候都是在外边,去茶吧或者生活馆,但是前者太安静,后者太吵,都不适合辅导功课。 最后就定了晚晚去大学校区的自习室。 因为她要去大学校区,所以没让司机过来接,自己直接走一站公交,或者骑车过去。 那天晚晚刚下课往校外走,远一些看去就见到了给她补习的刘然。 刘然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虽然不是一眼看去就特别吸引女孩子的类型,但戴上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平时干什么也透着一些书卷气,不会让人反感。 主要是,他的确功课优秀,晚晚当初选定了他就是给了一套书卷,他一共也没错几道,所以直接要了他。 刘然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晚晚,这儿!” 校门侧手边,因为刘然的称呼,聿峥看似不经意的转头去看。 对这个称呼,北云馥自然也熟悉,也跟着看了过去,正好见北云晚出来,朝着那个男生走过去,带着笑。 她微蹙眉,“都快高考了,她还真是不着急?妈都替她急死了。” 宫池奕双手插兜,靠在车顶,若有所思有悠悠的开口:“这些天总听到你们学校的说北云晚换了新欢,就是这个?” 当初谁都知道她追聿峥多么疯狂,这一转眼,要高考的关头,她又找了个文文弱弱的男生谈恋爱? 北云馥把书包放进车里,“谁知道?回家也基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聿峥看了那一眼之后依旧站在那儿,看着她和那个男生并肩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这边看过。 但是,他们三人的组合出现在那儿,但凡出来的学生都会看,唯独除了她。 “我来开。”宫池奕刚要上车,听到聿峥说了一句。 聿峥绕过车尾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慢慢开出下课的人潮,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前边走着的两个身影。 车子出了学校之后,虽然路上有行人,但谁也不会忽然窜到马上路,不必开得太慢。 所以,宫池奕终于忍不住了,看向他,“车油很足,你能不能往下踩踩?压蚂蚁呢这么慢?” 聿峥跟没听到似的,就那么不疾不徐的控制着车速。 幸好,有公交车来回经过,车速也快不到哪儿去,所以也不算太明显,至少北云馥不会多想。 宫池奕百无聊赖的转头看着,一直目送北云晚和刘然进了他们的大学校区。 果然,聿峥把车往校内开。 他挑眉,明知故问:“不是说今天去外边聚,不去自习间?” 聿峥面不改色,声音淡淡的:“自习间挺好。” 有什么办法,聿大少说好那就好咯? 进了自习间开始,聿峥基本就没有好好坐下来看书,偶尔北云馥要问什么问题,他都是随手推给了宫池奕。 看着那个特别简单的题,宫池奕终于受不了了,瞪了聿峥一眼,“你俩今天双双失聪怎么的?这么简单的题你不会?” 聿峥索性起身,看样子是要往外走。 宫池奕蹙起眉,“去哪?晚上还有事的……喂!” 聿峥装聋。 只是在快走出大门的时候淡淡的一句:“刚失聪。” 噎得宫池奕无话可说,只好看了北云馥,“休息会儿,喝饮料么?” 北云馥笑了笑,“好!” 靠近图书馆的教学楼有学生进进出出,聿峥信步迈入。 刚进去,被里边吵嚷着出来的一群人挡住路而蹙起浓眉,微侧身让路。 不过,他让路的动作在看到北云晚的时候停了下来,眉峰更是紧了,索性挡在了路中间。 人群看到他之后变得窃窃私语。 而聿峥的视线还定在她身上,夏天的衣服本就薄,她这会儿还在整理仪容,衣衫略微的凌乱,脸上的慌乱还没卸去。 大学都是成年人,自习室里也有人干柴烈火发生点什么,很容易就让人想到那儿去。 “怎么回事?”聿峥的声音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冷了。 晚晚弄好衣服,不想理他,也不打算真的把刘然送警察局去,毕竟空口无凭,总不能说一句他想侵犯她就关进去,yi淫并不犯法。 倒是旁边热心的同学帮她回答了,指着道貌岸然,看起来真的很斯文,很有书卷气的刘然,“他想在自习室就想动人家女孩!” “这种人怎么靠近我们学校的?” 晚晚把书包放在面前对一群人简单谢过之后就要走。 聿峥拦了她,她直接推开他开始走了出去。 一群人因为主人都走了,也不好多坚持,只是都瞪了刘然之后逐渐散去。 “站住。”刘然刚要走,聿峥冷然开口。 走近了,聿峥才看到刘然脸上的巴掌印,隐约还被指甲划破了皮肤。 刘然这种闷头读书的男生只是听过聿峥和宫池奕的大名,没认出来很正常,所以被聿峥抓了衣领往外走的时候还瞪了他,“干什么,你给我放开!” 聿峥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直接把刘然带回了自习间。 门“嘭!”一声打开时,宫池奕和北云馥都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 正好见刘然被扔了进来。 聿峥随手抽了旁边的书卷起来,冷声:“你们俩出去。” 宫池奕一脸纳闷,又看了看刘然,这不是刚刚和北云晚走在一起的男生? 哟呵,动作可够快的! 宫池奕颔了颔首,北云馥不明就里的跟着出去了,他还顺手帮聿峥关上门,提醒了一句:“别见血,没人收拾。” 北云馥听到了,皱眉,“他要干什么?” 宫池奕摇头,笑了一下,“要不,你先去买基本咖啡,我打两个电话,回来他可能也处理完了。” 北云馥看他把钱夹递过来,摇头,“我有钱。” 走之前,她看了看自习间紧闭的门,隐约能听到里边的一些动静。 宫池奕站在那儿,贴在门边听了会儿里边的闷哼和哀嚎,觉得无趣,拿了手机靠在走廊上。 聿峥再开门的时候,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宫池奕怀疑刘然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怀疑是合理的,因为聿峥一开门,没过十几秒,120的救护车也刚好到了。 聿峥让人进去了,只是淡淡的一句:“不小心被书架砸中了。” 刘然躺在翻倒的书架底下动弹不得,旁边书籍掉得到处都是,而聿峥慢条斯理的放下衬衣袖子,依旧那样的一丝不苟,脸色淡漠的看着刘然被人带出去。 宫池奕迈步走了进去,“怎么的,他把北云晚给上了你气成这样?” 聿峥没搭理他,而是拿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半天也没人接,眉头都快打结了。 终究是没打通。 然后换了个号码,终于问:“你跟北云晚在一起?” 吻安狐疑的瞥了一眼号码,才想起来之前聿峥就找过她,这会儿,她看了看旁边还在抽泣的晚晚,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地址。”聿峥在她停顿的时候就知道答案了,直接问。 吻安蹙眉,那手机拿开,看了晚晚,“聿峥问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还要地址,我怎么说?” 晚晚现在还心有余悸,双臂抱着自己,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聿峥! 她是一路漂漂亮亮长大的,从来没想过有哪一天,谁会胆大包天的对她不轨,刘然忽然抓着她的手往下边按的时候,她是真真的吓坏了。 因为不懂,所以恐惧。 而她在聿峥面前永远都是高傲漂亮,什么时候这么狼狈又失态过? 她才不要被他看到! 她拿了书包,“我先走了。” 吻安没拦她,所以聿峥到的时候,只有吻安一个人,看着聿峥。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注意晚晚了?以前不是跟瞎子一样看不见吗?”吻安说话直,也不带客气的。 今天的事,晚晚断断续续的都和她说完了,吻安是挺生气的,尤其看到聿峥就更生气了。 “其实晚晚没那么笨,甚至比北云馥聪明,你知道吗?”她看着聿峥。 “就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她学习一天比一天差,她今天能发生这种事,你也有责任!”吻安知道自己有点蛮不讲理,但是她生气,谁也别跟她讲这个理。 “她找你副导功课不下一百次吧?你不搭理她就算了,天天给北云馥补课,还补到家里,你真是嫌她不够难受?” 在聿峥可能想问晚晚去了哪的时候,吻安接着道:“你最大的错误,就在这儿,既然不搭理她,那就永远也别搭理,不要像今天一样问她在哪。” 等她终于说完了,聿峥开口:“让她找我,我给你补习。” 这话让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抱歉,她现在不需要你了!也不考你的学校,你还是走吧,跟北云馥好好谈,谈不下去就送给宫池奕,你去重新找,总之别祸害晚晚。” 说完,她也拿了书包从咖啡馆离开。 聿峥一直以为她补考他的那个学校只是一种说辞,和从前一样负气的决定而已。 但是那天之后,吻安和晚晚双双频繁请假,因为她要给晚晚补习。 第一次会考的时候,晚晚的成绩想对吻安来说,确实不算好,但几百名的进步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 吻安知道她一直都很聪明,并不意外,甚至知道下一次,晚晚会考的更好。 课间,北云馥借了吻安的卷子,然后又来借晚晚的。 晚晚抬头看了她一眼,哂笑,“怀疑我抄袭吻安么?你心理是不是太阴暗了点?” 北云馥还是把卷子抽了过去。 但是晚晚和吻安的解题步骤和方法大多都不一样,只有答案是一样的,这算是她们俩的一种约定吧,就是为了防止别人说晚晚抄袭! 老实是不可能表扬她的,因为她很少上课,只能用“侥幸”两个字概括她忽然优秀起来的成绩。 最后一次省考的时候,吻安稳居第一,晚晚考了个第八,算是她的极限了。 很令人震惊的进步。 晚晚自我调侃,“你说我要是一开始就好好学,而不是最后三个月临时抱佛脚,你这个学霸的位子岂不是要让给我?” 吻安笑着,“你厉害!” 高考之前,最后一周上课,吻安和晚晚没再缺课,每天按时进出校园。 但是越接近高考,天气似乎越变换莫测,那几天一到下午,天空总是沉得让人压抑。 最后一天上课,然后放假,准备高考,打扫完卫生,涌出校园的学生比平时欢快一些。 吻安却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整个人失了神,浑浑噩噩走出校门。 家里出事,司机没法过来,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茫然了一会儿,往前走的脚步刚好被挡住。 宫池奕在顾吻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很显然,只是没表现出来,这会儿立在她面前。 这个高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宫池奕喜欢北云馥,甚至和聿峥抢女朋友,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不在意这些传闻。 这不,这会儿,宫池奕也是在等北云馥的样子。 “让路。”吻安蹙眉,没怎么看他。 明明,他连她的号码都能背出来,但对这张脸确实不算熟,可他今天过来也是有目的的。 她爷爷顾南林的反叛嫌疑越来越大,她那个父亲更不用说,不知道她这个孙女身上有没有突破口。 说实话,宫池奕对她是存在偏见的,就像他是正派,而她是反派。 却薄唇微弄:“叫什么名字?” 最近传闻说之前内阁丢掉的东西很可能又出现在顾家的收藏库里,他实在想不出办法进顾家宝库去,不知道她有没有用。 他问她是不是急着打车? 吻安眉头紧了紧,历来不喜欢他和聿峥,但终究是答应了。 然而,一转眼,他轻挑的调侃了她的名字取得不够正经,“不吻不安生”之后,竟是带着北云馥离开。 她就那么被耍了。 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指甲戳得掌心疼。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耍弄! 可是无暇计较,必须赶紧回家,她怕爷爷伤心过度撑不住。 * 放假一周,晚晚头两天看书,之后也彻底放松。 忽然才发现吻安三天没和她联系,打过去的电话也不通。 直到晚上,她接到吻安回过来的电话,刚接通就是吻安的哽咽,“晚晚……我爸走了!” “走了?”晚晚蹙眉,“去哪了?” 因为吻安的爸爸经常不在家,也不管吻安,但好歹还年轻,她一点也没往去世那方面想。   ☆、10、还是没忍住去看她了 吻安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忍着把哽咽压下去。 晚晚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忽然坐起来,什么也没问了,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顾家。 顾启东去世得十分突然,外界不可能知道消息,但在那个圈子还是十分令人震惊,就是一眨眼,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吻安是反应不过来,好几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接连两年失去双亲。 相反的,顾老爷子看起来却没那么悲伤,本来身体不好,但是儿子去世,所有后事都是他这个老人亲手办完的。 那些天,晚晚一直都陪着吻安。 别人为高考放松,她们俩每天的气氛都和别人完全不一样,晚晚甚至担心吻安会高考失利。 可能,顾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高考的前两天,老爷子单独和吻安聊了好久。 吻安和老爷子谈完之后,情绪不见好转,反而在悲伤之余多了说不出的愤怒和失望。 然后告诉她,“晚晚,我可能没法跟你考同一个城市,我想去华盛顿。” 晚晚不解,“怎么了?” “爷爷说,他不是死了,而是逃了。他在华盛顿有女人,有孩子……”说到这里,吻安终究是不想说下去了。 晚晚没办法想象,去年才失去妻子的顾启东,竟然在华盛顿有女人和孩子?这算什么事?他一开始就背叛了自己的结发妻? 吻安倒是笑了笑,“我反而不觉得惊讶了,从来我就没从他脸上看出他多爱我妈,也没多爱我。” “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在那边是怎么活着的!如果我见到他的女人和孩子,肯定不让他们好过!”吻安冷着脸。 高考那天,天气阴凉,全城都很安静。 大学校区的自习间,宫池奕端着两杯咖啡进去,没看到聿峥,皱了一下眉。 过了会儿,才见他从外边进来,挑了挑眉,“又去收拾大一的孩子了?” 刘然从那次之后就没消停的时候,每天被聿峥盯着,战战兢兢。 聿峥没理他,只是拿了咖啡,嘴里问着:“找到东西了?” 宫池奕习惯闲适的坐在了书桌张,略沉吟,“目前还没到手,顾启东死了,顾家的宝藏库不知道会怎么处理,正想着要不要让内阁插手封掉,不过,顾老爷子还在,不好办,只能慢慢来。” 这事先略过去不聊了,宫池奕看了他,“听说北云晚最近成绩突飞猛进,你是不是不担心她考不进这个学校了?” 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要选好一点的专业都没有问题。 然而,意外的是,等报完志愿,从北云馥那儿听闻了北云晚竟然选择了医学,爱丁堡的学校,根本不在仓城。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宫池奕略微抬眸看了一言不发的聿峥。 他还以为,聿峥会出去找北云晚问问的。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就跟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真的把一切事情都跟他分割开来。 说实话,一个外人看来都不太好受。 北云馥考了荣京的金融学校,家里人是比较满意的,对晚晚就没什么太明确的要求。 晚晚的成绩其实还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是她只填了爱丁堡的医科大学,自己也知道一定会被录取,还想着没开学就直接过去陪着哥哥,开学了自己去学校,也不需要别人送。 不过她去爱丁堡之前,正好吻安的录取书到了,她又想着要不要先陪她去华盛顿逛逛? 不期然的想到,聿峥家是华盛顿的。 然而,吻安看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时愣了半天,“我没报这个学校……” “你爷爷?”晚晚一下就想到了。 顾爷爷说过不想让吻安计较那么多,大人的事剪不清理还乱,她只要好好读书,不用管这些,甚至都不想让她读和公司事务有关的专业。 “这都什么?”吻安皱着眉,看着导演专业,一个头两个大。 她那么好的成绩,搞个这种进娱乐圈的专业,真的好么? 但是既然爷爷这么定的,她也不想跟老人家争吵,就依他的安排来吧,把每个结果都做到最优秀就好! 晚晚从仓城离开,去爱丁堡的那天起,她们算是各奔东西了,不知道假期间能不能见,因为她并不是特别想回仓城。 第一个学期,她一个人的大学,其实没什么不适应的,除了她不太爱学习之外,一切都好。 狐朋狗友一大堆,当然,她没有交心的,唯一的交心的也就是远方的吻安了。 可惜吻安到哪都是学霸,只知道学习,她也不太好意思总是打搅。 她的第一个学期,最有成就的,可能就是竞选了校内最大的舞蹈社副社长,每天把精力都花在了社团里。 以前社团只是团员之间跳跳舞舞,顶多就是建团日前后举行一个小活动或者小宴会。 但是晚晚硬是把活动延伸到了校外,甚至能从各个会所、酒吧争取到资金。 也是因为这样,她和酒吧连锁店的老毛混得比谁都熟。 老毛第一次听到她说要给学校的社团弄赞助费,举办晚会,她可以到酒吧当兼职管理的时候觉得好笑。 微微眯着眼睛好看清她,淡笑,“我的酒吧不缺管理者的!” 晚晚习惯挂着千金笑,“我还没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给你带去源源不断的生意?” 老毛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很漂亮,漂亮得逐渐养成了眯着眼看她的习惯,因为眯着眼才能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还不至于被对方东西他眼里的欣赏。 晚晚第一次去他酒吧的那晚,生意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两样。 她也就是上去即兴跳了一段,然后那晚所有的红腰几乎都是属于她的了。 红腰越多,说明客户们越欣赏她! 可想而知,第二晚开始,她的名声都出去了,慕名而来的可不少! 这让老毛有点担心,看着她风轻云淡的脸,“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我的地方并不大,如果真的有人来挖,也许保不住你?” 晚晚低眉,没心没肺的捏弄着堆积起来的红腰,“这里没有王法的哦?” 老毛笑,“算了,我保你就是了!” 她笑起来,连眼睛都是闪着光的,实在不知道这样漂亮、干净的女孩子为什么喜欢这种地方呢? 晚晚看出来老毛在想什么了。 她看了他,“你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 老毛点头。 “所以呢,我喜欢到越乱的地方,去保持越珍贵的干净,这样才有挑战性不是么?” 老毛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听着她满口胡说,淡淡的笑。 反正她总是到他这儿来快一学期了,早混熟了。 好一会儿,她伸手倒了一杯酒摇着,才道:“其实,是因为我不太喜欢学习,但是漫长的四年,我总要一天天过吧?只好找点事做了?” 老毛微皱眉,“期末是不是快考试了?你不会挂科?” 晚晚束着细白的手指数了数,“还有九天,一周多,够复习了,没事!” 老毛是不大信的。 微挑眉,“先说好,你要是一直想在这儿,至少不准挂科,一次都不行,每学期的考试成绩我都要看,要是哪次挂了,那一整个学期我都不会让你来的,如果都优良,甚至全A,那我给你奖励!” 一周的突击复习,她还真是把每一门功课都过了,还属于中上等,根本不可能挂科。 老毛有点后悔了。 晚晚正伸手跟他要奖励呢,“你说的奖励呢?一门一门的算,奖励金不少呢!” 他很无奈,把整个钱包都给她递过去了,“给我留点生活费!” 她忍不住笑,翻开钱夹,有点意外。 “你没老婆孩子的么?放这么多钱?” 老毛看她,“我很老?” 她摇头,心不在焉的数着钱夹里的资金,想了想,还是算了,抽了两张,反正她不缺钱。 老毛这才看了她,“我没跟你说我光棍一个?” “没有啊。”她晃了晃手里的钱,道:“晚上社团聚会,我就不过来了!等放假了不去我哥那儿的时间都给你打工吧!” 看着她轻快的转身出去,老毛提醒了一句:“别喝酒啊。” 晚晚只是朝后摆摆手。 她喝不了酒的事老毛知道,因为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喝了,送进医院,被医生好一顿说,差点把他吓死。 那之后就知道她肝功能和常人有些差别。 那天之后挺长时间,晚晚都没去酒吧,因为她去稷哥哥那儿了,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陪着。 晚晚不知道哥哥在这儿是怎么生活,总之他也有朋友。 宫池胤,听名字就知道和那个宫池奕应该是一家,偶尔那家伙会过来,就是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很斯文的一个人。 或者换一种角度的话,应该是比较阴的那种性格? 总之话不多,所以看不透,但是和稷哥哥关系挺不错,有事没事就过来坐坐,下下棋聊聊天。 晚晚提着吃的进去时,宫池胤和稷哥哥又在下棋。 “你们俩每次都平局,有没意思的?”她坐了半天,看着拉锯战的两人,没耐心看了。 北云稷穿着颜色素淡的衣服,整个人显得很温和,抬手拨了拨她的发顶,“给哥哥们削两个水果,小心手!” 没办法,她只好照做。 削水果的间隙,两人聊了几句,晚晚听宫池胤说他三弟宫池奕回来了。 嗯,也对,寒假嘛,肯定要回家过年的,只有她不回家。 “新年我恐怕就过不来,不知道还在不在家,得出门一趟。”宫池胤道:“让我家里人给你送饺子过来?” 北云稷笑着摆手,“不用,说不定我和晚晚自己包几个,有气氛!” 兄妹俩都不回家,正好了! 宫池胤离开的时候,晚晚送到了门口,听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和聿峥认识?” 她微冷,看了宫池胤,“怎么了?” 他俊雅的眉头微挑,“没什么,来的时候说来看你个,他顺口问了一句,觉得你们应该认识。” “聿峥在这儿?”她柔眉皱了起来。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再提起,竟然还是那么敏感。 他不回家过年么?还是国外都不过年的? * 农历年,他们兄妹俩回了北云稷的房子,张罗着也过年。 不过,她大多是在旁边看着,实在是不会,别说揉面包饺子,她刚把面打开,就因为粉尘而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震得脑袋都晕。 北云稷担心她打喷嚏还出个好歹,只好撵出去,“等着吃吧!” 不过她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万一有个能搭一把手的就进去帮个忙,放稷哥哥一个人在厨房还不太放心。 包饺子这活儿,她光是看着都觉得真是累。 弄了半天,一半的工程都没完。 可能快七点了,外边有人敲门,晚晚转头看了会儿,微蹙眉,这时候还有谁? “可能是二胤真让人送饺子来了?”北云稷回过头道。 那正好!晚晚笑着去开门。 然而,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僵下来,最后变得很冷淡。 “不让进?”宫池胤看着大小姐挡门口没动静,纳闷的看了她。 晚晚侧过身,把宫池胤放进去了,可是随之要进来的聿峥,她扶了门边,“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北云馥不在这儿。” 宫池胤听到北云大小姐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清高冷淡,略不解的回头去看,目光左右转了一圈。 大概也就是想着他们可能谁是谁的前任这一类。 没管。 提着饺子往厨房走,“你还真自己包?” 北云稷洗了手,“你还真送?不是要出门么?” 宫池胤撇嘴,“没办法,你就我这么一个兄弟,总觉得良心过不去,等陪你过完年再走吧!” 北云稷把饺子接了过去,“晚晚喜欢吃,不想让她觉得过年太无趣,幸好你送了,不然我非得弄到半夜去!” “拿什么谢你?”他半开玩笑的看着宫池胤。 宫池胤转头颔首指了指外边,“要不你把晚晚指给我,正好帮她解脱了?她和聿峥不是有仇么?” 聿峥? 北云稷有些意外,“他怎么过来了?” 看这样子,宫池胤还猜对了,那俩人有过往,才道:“他没回家,不知道和老三有什么事,过年住这儿,估计一会儿老三也过来,你这儿热闹了!” 北云稷没听别的,正看着他,“你说认真的?” 宫池胤倒是反问:“什么?” “晚晚啊。” 宫池胤这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也不怕我把她伤透透的,我对女人可没什么心思也没什么耐心的。” “她这会儿应该很需要一个男朋友,至少在聿峥面前,所以你看着办吧。”北云稷知道晚晚对聿峥的感情。 虽然不是反对,但聿峥的态度一直都很明显,所以他也不喜欢晚晚一直一直的撞南墙不回头。 早一些把心都收回来最好,也一年一年长大了,总不能真的拖到二十几、甚至三十岁不找别人? 然而,宫池胤是真的没谈过恋爱,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演戏这事挺困难。 也就是饺子蒸熟之后,宫池胤主动给她拉了椅子,又道:“想喝哪种饮料?酒你是不准喝的。” 因为宫池胤行为怪异,所以晚晚看了一眼她哥哥。 领悟了半天,她终究是弯起嘴角,仰脸看他带了那么些撒娇的味道:“你帮我现榨果汁好不好?” 宫池胤微挑眉,点头,“OK!” 那会儿,后来才到宫池奕坐在了聿峥旁边,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憋了一整个学期还是没忍住,结果一过来受的打击不小呢! 宫池奕笑着调侃:“我以后该不会得叫她二嫂?”   ☆、11、她到底算什么? 宫池胤也是真的够意思,竟然点头应了,“晚晚要是乐意,我还真没问题!” 北云稷看了看宫池胤,半开玩笑:“你要是再努力点,我替晚晚做主了。” 晚晚这才看了她哥哥,“哥!我还没急你就着急了?男人都得多考验,我们俩才多久,我还没搞清楚他跟前任的事呢!” 要不是北云晚编了这么一句,宫池奕还真信了二哥和她在一起。 因为二哥从来不恋爱,压根没有前任,所以一听也就知道这几个人在这儿演戏了! 聿峥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饺子也没吃几个,中途说有事,没和她打招呼直接走了。 宫池奕也只好起身,淡笑,“我俩有点事得去办,就先走了!新年快乐!” 北云稷也只是送到门口。 那时候晚晚去了楼上,可能在和吻安打电话,一时半会是不会下来的。 回来后他看了宫池胤,“你弟到底做什么?” 宫池胤理所当然的回答:“学生咯,大四,马上毕业了你不知道?” 北云稷嘴角轻轻扯起,“你觉得他的气质,哪一点像只是个学生的样子?国内的学生可以在身上佩戴这个?” 说着话,北云稷比了个“八”的手势。 宫池奕的确在腰间别了那东西,不会看错的。 宫池胤平时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反应也不大,道:“这不是在国外么?再一个,他一直跟着老头子,军营、部队进进出出,带个东西很正常。” 这么说,聿峥和宫池奕必然是一道的,那也是个危险人物,不让晚晚靠近还真是明智的选择。 好一会儿,宫池胤看了时间,然后提醒他,“聿峥大多是当真了,否则也不会直接走人,不过……” 他颔首指了指楼上,“聿峥当真,晚晚可别当真啊,我不想出趟远门回来就真的多个女朋友。” 北云稷不乐意了,“晚晚哪儿不好了?” 宫池胤挑眉,“好女儿多的是,难道我都带回家?” “无福消受!”北云稷白了他一眼。 晚晚在楼上的确是在和吻安打电话。 吻安在仓城,和她他爷爷一起过年,她们家亲戚旁支不多,爷孙俩是有那么点冷清的,但也算团圆。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家里的客人都走光了。 “晚晚。”北云稷看了她几次,终于开口了,“大学还是可以适当谈谈恋爱的。” 那意思,就是让她试着找一个,也可以慢慢把聿峥彻底忘了。 晚晚笑着看过来,“哥,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婆?你都不找,我找什么?” 北云稷坐在沙发上,“我跟你不一样,身体好了,还得顾及公司,一切顺利之前谈感情都不现实,但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她现在根本就没心思。 又忽然看过去,“你该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撮合给宫池胤吧?我对他不来电的。” 长得好看,脾气也挺好,话不多不啰嗦,没什么可以挑的毛病,但就是没感觉,如果非要挑,那可能是无趣? 嗯,太完美,完美得无趣了 * 那个新年过得勉勉强强,反正晚晚每天泡在家里看电影,要么就是买买东西,熬过了一个假期。 日子照样过着,她每天想上课就去,但还是最喜欢去老毛那儿待着。 都说时间久了,什么都容易被冲淡,她也以为将近两年的不联系、不见面,一个字都不提就会过去了。 然而,她真是高估了自己。 那天错把自己的照片发到聿峥手机上之后,她整整一天一夜没法合眼,一整天的心跳都在最高峰悬着,坐立难安。 她的大三,除了比前面两年更悠闲,更喜欢往酒吧跑之外,就是在不断的参加重重活动。 若不是老毛拦着,很可能都去参加爱丁堡的选美大赛了,老毛怕她去了就回不来,直接被贵公子扛走占为己有。 但这个暑假,校内举行游戏人物cosplay人物评选,她平时不怎么玩游戏,却觉得那些服装着实漂亮。 晚晚一共选了两个女性英雄人物,服装都是自己特地买的,买回来又改良了一番。 “女仆”装的衣服被她穿得不尽妖娆,甚至胸前还动手开了开,因为爱丁堡的夏天也的确是热,这样正好。 她自己拍的几张照片,没人分享,又不能直接穿着去酒吧。 老毛平时只经营酒吧,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和酒吧结的婚,酒吧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他几乎都不会多看一眼,所以晚晚逐渐把他当闺蜜了。 连她生理期用的什么牌子卫生棉老毛都很清楚。 很自然的想着拍了让老毛跟着选一选,以男性的角度挑一套最有可能站到最后的服装。 晚晚是在照片发出去后将近一小时,因为迟迟没收到老毛的回复才想起来拿手机问问他。 电话打过去,老毛却一头雾水,“什么照片?” 她皱起眉,发错了? 等她再翻到自己的发送记录时,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连拿着手机的指尖都觉得已经麻了。 她发给聿峥了! “要死!”胡乱挂掉电话,她试图把照片删掉,但是删掉的是记录,删了不等于撤回。 一个小时,撤回早就失效了!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妖娆诱人的女仆装,根本没心思换衣服,咬着指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以往她的确也没顾忌过什么尊严,缠了他那么久,但她已经彻底安静了两年,忽然又发了这种暧昧不明的照片。 几乎都能想到聿峥那张冷漠的脸上极其嘲讽的表情,一定觉得她不要脸到家了! 两年,她好容易坚持的两年,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然后强行安慰自己,看见就看见了,他应该在华盛顿,一个世界的两头,隔着整整一个大西洋,她怕什么? 事实上,她依旧寝食难安。 而她的这种寝食难安不是没理由的。 不到两天,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白天和一个傍晚,她就看到了聿峥。 晚晚已经担心到忘了吃饭的地步,随便叫了一个外卖,显示一小时后送到,但是刚打完电话才十几分钟,八点多,她租赁的房间门被敲响。 那时候,她还穿着女仆装呢,想着外卖到之前换掉,胸前交叉系着的绳子刚解开,只好走了过去,依在门后边,想开个缝把外卖接过来。 可门外不是外卖员。 刚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其实并没有把他认出来。 以前那个阳刚年青的聿峥变了形象,以至于她愣了有三四秒。 他臂弯里随意搭着西装外套,身上的衬衫一样是黑色系,还戴了深色的绅士帽,一个侧颜就足够吸引人。 等他转过脸,晚晚更是完全没了反应。 他真的变了,五官越发深刻,也显得更是冰冷,最大的变化大概是气质,如果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混黑道出来的。 晚晚愣神的间隙,聿峥推门走了进来,而她依旧在门后边站着发懵。 直到发现他摘掉礼帽后看过来的视线一寸一寸的暗下去,才意识到她身上穿了什么。 急急忙忙的想回卧室继续换衣服,可是他越见修长的身躯挺拔有力的挡在她面前,就那么低眉看着她。 晚晚下意识的皱了眉,往左、往右无论怎么移动,他就是挡住她不放,许久终于沉沉的问:“什么意思?” 她连呼吸都控制不了了,完全找不回当初面对他时候的高傲和淡定。 聿峥从华盛顿飞往仓城,他以为暑假她回仓城了,然后又从仓城非到爱丁堡,中途几乎没有过停顿。 一路上手机都被他的掌心捏到发烫,但是里边的照片他几乎没敢看第二遍。 第一眼看到她发过来的女仆装,血气方刚的人,整颗心在时隔两年的沉寂中像火法喷发一样发热,甚至那晚他在家做梦都是她穿那个衣服的样子。 半夜不得不起来换掉内裤,结果第二起来又换了第二条。 而这会儿,晚晚勉强找回气势,仰脸看着他,“谁告诉你我住这儿?你这是擅闯民宅知道么?” “不是你给我开的门?”他语调毫无起伏,又像隐忍着什么即将迸发而出的东西,“甚至,不是你想让我找过来么?” “你胡说什么!”晚晚急了,尤其他的视线扫过她胸前的位置,双手猝然抬起来捂着。 末了,她才抬头盯着他,“我发错人了,你把照片删掉,立刻!” 发错人了? 聿峥听完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 他所能想到的,是她安安静静的这两年多,是把当初对他的全部热情都转移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连嗓音都跟着变得阴郁,“你还想发给谁?” 他往前走了一步,她被逼得往后退,又觉得这样太孬,便站直了没再动。 聿峥没停下,温热的气息几乎往她脸上拂过,漠然又阴凉的睨着,“两年,你换了多少个?” 她将要开口,他忽然握了她的腰,手臂结实有力,不让她往后退一厘米。 他靠得太近,晚晚几乎觉得没办法呼吸,别看她以前总是气势汹汹的纠缠他,但是真的很少很少靠这么近。 而每一次靠太近,她总是觉得没力气呼吸,连神经都被他的气息烧焦了,一团错乱。 她微咬唇,几次张口想编排的答案都没说出来,勉强撑起来的气势在节节败退,终于只是一句:“你先,放开我。” 两年多的时候,这么突然的近距离,她根本应付不了。 “你不是让我选么?”聿峥又一次开口,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嗓音低哑,撩在她耳边,热得让人晕眩。 晚晚只是想摇头,但是脑袋微微一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鼻尖擦过他的下巴,一股电流瞬间蹿遍全身。 她自己没发现,整个人已经没了支撑点,全是他一条手臂揽着。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沉重的呼吸在她脑子里无限放大,他滚烫的指尖碰到她的脸时,晚晚几乎是浑浑噩噩了。 菲薄的唇片压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他的呼吸像飓风一样席卷着她的神经,唇线清晰,微凉的薄唇,却烫得她整个人不断沉沦。 也许,他和她的感觉是一样的,酥麻得站不稳,被她毫无重心的身体带着晃了晃,堪堪靠在了门板上。 聿峥一手撑着门板避免被她撞疼,另一手握着她的脸,只想要吻得更深一点,再深一些。 还是不够。 他手上的礼貌和外套落到地上,擦过晚晚的脚背,隐约拉回了她的理智,懵懂的睁眼。 “聿峥……”她模糊的声音,像午夜梦回一般缥缈着,紧张又恍惚的看着他。 她看到他深黑色的眸底一片昏暗,彻底迷失。 因为她的声音,他停了下来,呼吸却很重很重,喉结沉沉的滚动,目光黏着她。 他想再次吻过来的时候,晚晚强迫自己转过脸避开,不得不抬手撑在他胸口,“不要再给我希望了,我怕……” “怕什么?”他嗓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被她躲掉的掌心再一次握了她巴掌大的脸,两年,这张脸已经精致得挪不开眼,让人看了都怕被蛊惑。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说?”他勉强压下起伏不定的呼吸,沉沉的望着她,“你知道那样的照片意味着什么?” 晚晚推他推不开,只得皱起眉,“我说我发错了。” “所以你想发给谁?”他越是深深的看进她眼里,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她回答不上来,怕他直接找到酒吧,把老毛抓过来欺负。 片刻,她还是仰脸看了他,不退不缩的盯着,“你知道你刚刚做的事,意味着什么吗?” “别人我可以不当真,但是你……哪怕我为了过去那几年的纠缠泄愤都要当真,那是我初吻。” 聿峥似是深冷的笑了一下,“初吻?你定义的初吻是每个男人的第一次?” 说着,他抬眼看了她房间里贴着的各种照片。 那上边,很多都是她和种种男人的合照,地点几乎清一色的是酒吧,没有一个男人看起来是正经的,都很像流氓。 晚晚冷了脸,“你在侮辱我吗?” 他没说话,但是已经放开了她。 她没防备,差一点就软软的跌到地上,心里一急,胡乱的找借力点,然后碰到他身上不该碰的地方。 脑子里陡然惊得顿了半秒!一个“大”字在脑子里无限放大。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结果,她还是落到了地上,别说继续抓着借力点,连看都没敢再看他。 正好,外卖到了,聿峥去开的门,从半开的门缝里把东西接过来,然后关上。 晚晚在地上坐了会儿,不是她不想起来,是四肢麻得没力气。 好久才趁着他带外卖进去的空隙起来快步回了卧室。 一直到他来敲门,晚晚不得不出来,倒是表面看起来已经若无其事,不看他也不交流。 她也实在是饿了,坐下来就埋头吃自己的。 老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擦了擦嘴把电话拿了过来。 “我去接你么?”老毛通了电话也没有客气的寒暄那一套,直接问。 晚晚先是愣了一下,因为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起来有什么事,好几秒之后才忽然看了时间。 今晚就是评选,她反倒是把衣服给换了! 又抽了纸巾擦嘴,这才急急忙忙的站起来,“不用!我自己过去吧……先挂了,我得换衣服!” 聿峥看着她又一次进屋,把衣服换了回去,还稍微补了一个妆。 她出来时,他微蹙眉。 晚晚也不跟他打招呼,径直往门口走,换了鞋就要出去了。 手腕忽然被身后的力道扣住,头顶响起他阴凉的调子,“你就这么出去?” 这衣服有多想让人犯罪她不知道? 她伸手拿过外套披了上去,可他还是没松手,急的她拧眉,“我要迟到了!” 夏天的夜晚,外边闷热,其实她真的连外套都不想穿。 聿峥看着她裹上长外套后出门的。 老毛的车等在门口了,但是他没下车,晚晚直接弯腰钻进去了。 长个眼睛都知道那是私人车不是taxi,所以聿峥站那儿立了半天,他实在想不出来当初那么高傲的北云晚会堕落到随便什么男人都跟! 至于她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但凡聿峥能看见的,一张都不剩,烧完后随手一冲全都进了下水道。 原本,晚晚对这个评选比赛还算挺用心,结果这会儿根本收不回心思。 老毛看了她好几次,“你在发烧么?” 她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摇头,“没有啊,可能天气太热。” “你看看我车里空掉多少度,还热?”老毛一脸狐疑。 她抬手轻轻扇着风,不搭话了。 车子都快到学校了,她忽然说:“要不,我不参加了?” 老毛笑着,“你不参加就没什么看头了,去撑撑场子,学生总不敢当场抢人吧?” 不是,她是怕聿峥过来。 他连她的住处都能找到。 对呢,他为什么连她的住处都能找到?还有他那身打扮,一看也不是正常人,他毕业这两年都做什么,晚晚从不去关心。 车子已经到学校了,老毛陪她进去的,之后一直在现场。 她得奖这事一点悬念都没有,但是得奖之后脸上不再是没心没肺的了,好几次往周围一圈圈的看。 然而,一直也没见他。 活动结束后,别人娱乐到很晚,她提前离开,老毛送她到楼下,问她:“明天过来么?” 她想了想,摇头,“我再看吧。” 冲他挥挥手,她就快步上楼了。 到了家门口,她低头开门,余光不经意的看到一个黑影靠近,钥匙“啪!”的落到了地上,猛地转过身。 呼吸卡在喉咙里,看到的是一身黑衣的聿峥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弯腰捡起钥匙帮她开门,然后搂了她一下进屋后松开。 外面那么热,可是晚晚靠近他的时候竟然觉得很冷。 她以为是错觉,一直到他把外套脱掉,礼貌也摘掉之后,薄薄的衬衣,手臂弯起来的时候有液体滴了下去。 晚晚拧眉,没动。 看着聿峥走进客厅,抽了纸巾在手臂上擦了一下,几张纸巾立刻全染了血。 她只觉得心口一紧,怔怔的盯着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那么多血,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样,他没感觉痛? 然后他抬头,问她:“有酒精么?” 晚晚是学医的,可是她还是愣着,“你怎么了?” 他面不改色,语调淡淡的,“意外,车玻璃划到了。” 晚晚走了过去,在家里找了一圈,碘酒、棉花,一样一样的凑齐放在茶几上。 “你回卧室吧。”他没看她,只是拿了碘酒打开,并没打算让她看,也没打算让她动手,自顾道。 她的确是回去了,但是进去了半晌,什么也没做,连衣服都没换,满脑子乱糟糟的东西。 再一次出去,他基本都弄完了,客厅里干干净净,用过的棉花也被他处理了。 她很确定,闻到了类似于火药的味道,可能是因为血腥味轻了,那股火药味就更重了。 晚晚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他,“你的工作?” 聿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句:“你最好把衣服换了。” 她低眉看了一眼,抓过一旁的抱枕放在胸前,算是遮住了春光。 安静了一小会儿,晚晚看到他起身,走过去拿了沙发沿上的礼貌。 要走了? 她很敏感,尤其聿峥的任何一个动作,她都能清晰的读出来他的意思,和他刚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出去参加一个活动回来,他冷得跟一座冰山一样,一言不发就要走了。 在他拿外套之前,晚晚站在了他面前,仰脸看着他,“你是又反悔了么?” 他低眉,手腕一翻,礼帽扣上了,只剩挺拔的鼻梁,一双深眸若隐若现的看不清。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所以抬手把帽子拿了下来,避着他对视,“我跟你说了的,不要给我希望,你现在要反悔?” 聿峥终于低眉看着她生气的脸,“你再吻回去能扯平么?” 她差点笑出来,“你跟我耍流氓?” 他看着她,一直以为自己自制力够好,但是一张照片让他头脑发热,如果今晚见血,可能还冷却不下来。 “你没看到我做什么的?”他语调平稳,平稳得冷漠了。 晚晚越来越生气,“我看到什么?” 他留学,他身上的火药味? 跟她有什么关系? “以前是我惹你,所以我主动放弃。现在你惹了我想拍拍拍屁股走人?” 聿峥没说话。 她忽然抬起双臂绕过他的脖颈,踮脚、技术拙劣的吻上他的唇时,聿峥整个身体绷得紧了紧,却没有回应。 如果之前他怀疑她交过无数个男朋友,这会儿她吻他的功夫,聿峥真的要嫌弃她了,那不叫吻,生涩得没法形容。 他全程没有回应,然后抬手把她推开了。 晚晚又一次凑上去,他再推,她就索性一口要在他唇角处。 聿峥吃痛,呼吸一沉,重重的哼了一声,但反而没把她扯下来。 反复几次之后,他根本不给反应,让她觉得很挫败,咬唇盯着他。 还没说话,目光挪到了他脖子上。 他什么时候戴项链了? 还有,这个项链为什么那么眼熟? 晚晚第一反应是北云馥这两年又给他送礼物了,可是聿峥躲避的神态让她皱了眉。 直接抬手把项链扯了出来。 然后愣了愣,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那是她当初给他买的链子,只是链子上挂着的事一颗小小的子弹,她没见过。 如果说刚刚在他身上火药味还猜测他职业的话,这会儿看到他戴着的子弹头,晚晚大概确定他真的不是普通的、在华盛顿做生意的人了。 “给我。”聿峥伸手想拿回来。 她眸子微微扬起讽刺,“我买的东西,我扔了也是我的!你凭什么捡过来戴着?” 晚晚很认真的看了他,“我告诉你,当初喜欢你,缠着你,我放弃过,这次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他看了她一会儿,眉峰微蹙,倒不像生气。 “你把链子拿走,东西还我。”他又道。 她浅笑,“东西吊在我的链子上,那也是我的!如果你觉得这是你的东西,那就当做是你惹了我的凭证,记得抽时间过来看看它,要求不高吧?” 子弹头是没什么可看的,让他过来看什么已经够明白的了。 沉默半晌,聿峥总算直视她的眼睛,“晚晚,华盛顿和爱丁堡隔着的不只是大西洋,我跟你之间也……” “别跟我说这些。”她打断他的话,“我听不懂,或者你在吻我之前怎么没想清楚?” 聿峥眉峰微拢,“我道歉呢?” 她更是生气,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道歉有用的话满大街都是强。奸犯!” 东西她是不打算给了,拿起他的外套扔过去,“滚!” 聿峥没接外套,在她生气的要把他推出去的时候终究是软了心,握了她胡乱打过来的手。 原本是想说什么的,但她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聿峥便沉了声,“晚晚!” 她被吼得停住动作,刚抬头,来不及看清,他已经吻下来,隐忍中吻得有些急,有些凶。 晚晚正在气头上,挣扎了几下没有效果,反而被他整个箍了过去按在怀里,彻彻底底的一个吻。 许久才停下来,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少去酒吧鬼混!那里头没一个好东西!” 废话,如果她能喜欢着他,还用得着跑酒吧消遣时光么? 再说了,这世上肯定没有比老毛更正经、更君子的闺蜜了。 当然,聿峥还是要走的,只是多了半小时在她房间里的时间。 之后又只剩她一个人了,不过她低头拿起脖子里挂着的项链,一瞬间感觉整个身体哪哪都被填满了。 所以,从那个暑假之后,老毛发现这丫头不来酒吧了,请她她都不来,说要上课,要模拟手术,根本没时间。 他一度以为她是学坏了,被谁拐跑了,还去学校看过好机会。 但她是真的在认认真真上课。 又拿出了高三毕业时候的那股劲儿,前三年都在混日子的绝世美人忽然每天上课,带动了一大波学生积极性。 当然,她积极上课了,却有一片成绩哗啦啦的往下掉,而她一枝独秀的挂在了成绩榜单首列。 大四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教授在上边说到成绩的事,玩笑的看着她,“你上课画个丑一点的妆再来好不好,否则没人听我讲课,都是来看你,这学期结束恐怕男士都得挂科!” 虽然这有点夸张,但是追求她的人确实很多。 但凡她坐在校园某一角看书,半小时之后周围肯定人气突涨,甚至会有人主动上前找她要电话号码。 她每次都是给的,而且是笑着给。 她那张脸已经很美了,笑起来勾了人半个魂,尤其精致的东方面孔在这儿十分受欢迎。 然而,她每次给的都是聿峥的号码。 也因为这个,她如愿以偿的隔一段时间就能接到聿峥的电话,虽然冷冷冰冰的调子,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很满足了。 周末,她回了外边租住的房子。 电话一响,把手头的东西都放下了,笑着窝进沙发里。 “北云晚你皮痒是不是?”电话里的人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很显然,他今天又接到男生表白的电话或者短讯了。 她却笑着,“你可以过来打我啊。” 聿峥过来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年多,两个手指头数得过来,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关于他的新闻,她偶尔可以在新闻里看到,在华盛顿好像很有名,年轻一辈的翘楚,业界金牌金融师。 也不知道那些人对着他那张冰峰的脸阿谀奉承,得多难? 真的,说到这里,晚晚看了日期,她的生日快到了。 “你是不是该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了?”她很直接的问。 聿峥可能一时间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最近比较忙……” “你什么时候不忙?”她直接打断,有些不高兴,“早就说好了这个月过来的,你又想爽约么?” 他略微沉默,还是那句话,“等我忙完就过去。” 忙完?他怎么可能有忙完的那一天? 晚晚坐了起来,“你是不是在那边有人了?” 这种无聊的问题,聿峥向来都不会回答,但是晚晚忽然担心了,她和他现在的关系,并没有说明是男女朋友,从来都没有确定过。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他和北云馥的关系。 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没敢明确这个关系,因为她也从来没问过他和北云馥到底还是不是男女朋友,或者,他在那边有没有和北云馥联系等等。 甚至,出来读书这几年,她从来不跟家里人问北云馥的事。 “我到底算什么?”这句话到了嘴边,她最终是觉得矫情,没问出去,也不强求,“算了,你忙吧。” 她语调里的失落已经很明显了,聿峥捏着电话轻轻蹙着眉。 挂了电话之后,在原地又站了会儿,单手叉腰,偶尔舌尖抵着唇畔明显是在纠结。 没一会儿,宫池奕的电话打了进来,“你到底过不过来?” 聿峥这才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今天算是比较特殊的日子。 北云馥在大三的时候就被挖掘参演了第一部电影,艺名于馥儿。 隔了一年,她的电影在华盛顿火了一把。 今天是颁奖礼,他和宫池奕都会出席,因为他和宫池奕这两年都是于馥儿走红的关键点。 长得漂亮,演技天然而优秀,加上两个优秀的男人捧着,她红起来的速度让媒体都措手不及。 当然,这儿的娱乐新闻,还不至于传到晚晚耳朵里,尤其她可以过滤和北云馥有关的事,除非她走红国际。 当然,这是必然趋势,宫池奕要捧她,从华盛顿红到荣京,再到伦敦。 因为这三个地方,是他、聿峥和沐寒声的三角基础。 * 毕业考试前,晚晚的生日简简单单过了,只有她和老毛。 “真冷清!”她自我调侃。 老毛不乐意了,“每年都说我陪你,怎么今年就冷清了?” 也对,晚晚笑了笑。 生日那晚,老毛邀请她看电影,“最新的爱情片,国外票房很好,今晚是引进的第一场,我请你!” 爱情片,她狐疑的看着老毛,“你抽什么疯看爱情片?”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无事可做,还是去了。 老毛给她买了很大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全都由他抱着,她只用捏着两张电影票。 “情侣么?”入场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了句。 她愣了一下,摇头。 老毛笑着问人家:“般配么?” 那人认真点头,“挺般配的!” 晚晚只得白了一眼笑开花的老毛,往里走,找到了位子坐下。 其实她最爱看爱情片,只是最近没心情而已,既然来了,打算用点心,别把生日过得太丧。 屏幕上看到主演“于馥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因为那个字而敏感。 等捕捉到几个镜头时,整个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屏幕上。 她一直忽略的妹妹忽然出现在大荧幕上,还是老毛说的火遍国外,她怎么能不惊愕?她不是学经济的么? 一直到电影结束,她脑子里都是问号。 北云馥这个弯转得够急,够大,她根本没想到过,而且还这么火? “影片在哪拍的?”她问老毛。 “华盛顿。”老毛似乎很了解。 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晚晚心底凉了凉。 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看了。”电影刚到结尾,她没了心思。 老毛微愣,皱起眉,“怎么了,不舒服?” 她不想多说话,只想出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随口回应,“嗯,不舒服。” 老毛一听她不舒服就紧张了,也跟着起身,带着她出了影厅,“要去卫生间么?” 她点头。 走之前拍了放在大厅的电影海报,然后给聿峥发过去,“这就是你半年都脱不开身来看我的原因,是吗?” 因为北云馥在华盛顿拍戏,所以他要陪她。 晚晚以为,他至少不会那么怂,会回复她的,但是没有。 她一直捏着电话,等得一点点失去了耐心,心里努力压着的失落彻底沸腾,又牵扯着无端端的愤怒。 老毛看她从卫生间出来时红了眼,眉头一下子皱紧了,“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你别管我。”晚晚闭了闭目,努力不冲五官的人耍脾气。 但是老毛习惯了在她身前身后忙忙碌碌,她不舒服,他绝对半步都不会离开她。 终于出了电影院,她被问得烦了,第一次对着老毛发脾气,“我说了不要管我!你听不听得懂?”   ☆、12、真的不想再爱你了 晚晚的确是第一次冲老毛发火,所以连他都愣了愣。 也是第一次,他看着她莫名其妙的掉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心也跟着狠狠绞在一起,“你到底怎么了?” 他走过去,在她崩溃之前把她搂在怀里,“想哭就哭出来,我不问。” 以前他们经常开玩笑,这样的拥抱还是第一次,晚晚也从来没发现他的肩很宽,胸膛很厚实。 老毛一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到她平复下来,满身疲惫的靠着他。 “你送我回去吧。”晚晚哭得眼睛难受。 老毛还是没多问,只是说:“好。” 本来老毛开车过来的,但是回去的时候他打车,然后跟她坐在一起,让她靠着。 那个时候,她的确最需要这样的依靠,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好,这种感觉,也只有他能替她考虑周全。 回到她租住的地方,老毛看了她,“如果你需要,我进去陪你。” 晚晚没说话,所以老毛进去陪着她。 但她回去之后就安安静静的躺下了。 她以为,上一次她主动纠缠,所以她主动放弃就好了。这一次是他先招惹的,只要她不放弃,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装聋作哑什么都不问过了这么久,忽然才觉得骗自己骗过了头。 一想到他们在华盛顿一直在一起,她又开始心绞痛。 偏偏忍不了,抱着手机搜索关于于馥儿的新闻。 搜出来的几乎千篇一律。 实力新人演员于馥儿,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由池公子和华盛顿神秘金融家争相捧宠! 呵!她想笑。 他们三个也真的无坚不摧,从北云馥高中开始就三角爱恋的关系,竟然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可喜可贺! 除了聿峥陪着北云馥回家的那次之外,这算是她受到最大的打击。 好多天都郁郁寡欢。 可是她始终都没再主动给聿峥打电话,想着,也许,他会主动一回、会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人呢。 但是她真的高估了他。 哦不对,是高估了她自己的地位。 考试那几天,她全程关机,逼着自己复习,又准备毕业论文,把时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甚至,她怕开机之后依旧一片空白,所以根本不去碰手机。 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她坐在自己租的房间里,盯着开机界面。 之后安安静静,一个未接都没有,短讯有几条,全是垃圾信息。 “你赢了,聿峥。”她自顾笑了一下。 毕业了,放假了,她哪都不想去,不想回仓城看到北云馥,也不想留在这里被聿峥找过来。 虽然,他根本不可能过来。 拨通吻安的电话时,她好像在拍戏,听起来有点忙。 她笑了笑,“没事,你先忙完,忙完了我再找你。” 全世界都很忙,只有她这么无所事事的样子呢。 不过吻安就是姐妹,果然没多久就给她回电话了,“你不回来么?” 晚晚犹豫着,“嗯……” “没想好。”她道:“你早就说在拍电影、在写剧本,怎么一直没见电影呢?” 吻安微抿唇,沉默了会儿,有那么点避讳的意思,但既然晚晚问到了,她还是坦白了,“于馥儿演的电影,我是编剧。” 晚晚半晌没说话,这让吻安皱了眉,担心起来,“晚晚?” “你是不是生我气?”吻安是真紧张了,晚晚很少这样的,“我是觉得,你从来不想知道她的消息,而且,你和聿峥早就没关系了,所以没想着告诉你,怕你烦心。” 关于她和聿峥的关系,晚晚的确没跟吻安提过,她一直以为她和那几个人都没联系,不告诉她也很正常。 所以晚晚好久才“嗯”了一句:“我知道的。” 吻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晚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闭上眼安静的靠着,没有回答,只是说:“吻安,你说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光喜欢一个人呢?每次累了都说放弃,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好累!” 吻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又联系聿峥了,还是他又联系你了?” 晚晚抿唇,好一会儿才把事情都跟她说了,“他来找过我,抱过、吻过,只是没有明确关系而已,我以为不用偏偏打上男女朋友的字眼,也怕这三个字给他压力把他吓跑,大三到大四到现在毕业,后来他也只来过一次。” 吻安听完就更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傻呢?他一直在华盛顿,北云馥也一直在华盛顿你不知道吗?他们俩什么关系那不是一直公认的么,他这么对你算什么?脚踏两条船?他还能再渣一点?” 本来对聿峥,因为他对晚晚真的太冷漠,所以吻安对他的印象可不怎么好,这么一听更是气得额头都快冒烟了! 这不是仗着距离太远,就瞒着晚晚,让她当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晚晚试图安慰自己,“他不是也从来没有公开过跟北云馥的关系么?” 吻安恨铁不成钢,“他没承认过,可他这些年都在陪着谁还用我告诉你?” 说到这里,吻安还真是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天天给你汇报聿峥和北云馥的事,让你知道这边的情况!” 本来是晚晚心里难受,这下好像吻安比她还难受。 只听她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北云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又没欺负过她,从小哪次不是她自己非要跟你争强好胜?你让了那么多还不行?和宫池奕传得风风雨雨,那边也不和聿峥划清关系?她这是显示比你有能耐怎么的?” 晚晚听着,反过来安慰吻安去了,“你别这么生气,男欢女爱的东西,本来就说不上谁对谁错,就算我先喜欢聿峥的,那我没特权不准他们交往。” “拖着你交往算怎么回事?”吻安可气了。 晚晚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算了,以后我离他远一点就是了,这次是真的,真的不再喜欢他了,总不能再痛第三次。” 顿了会儿,晚晚继续道:“我想出去散散心,然后回仓城工作吧,你在仓城,我就不去别的地方了,这四年怪寂寞的了。” 跑这么远还是没能逃过,那就回去和吻安团聚吧! “你最好真的能把心收回去,不然我都要鄙视你了!” 晚晚淡笑,“你说我干什么?她第一部电影那么好的剧本不是你写的么?你一手把人家捧红了,换个剧本你看她能不能红?” 一说这个,吻安更气,“我要是知道他们三个畸形恋还耍着你玩,你看我给不给她写?再说了!” 吻安拧眉,“桑赫这个混蛋!他根本没告诉我女主演挑的北云馥好么?” 晚晚淡笑,“那位领你进门的师傅桑赫?” 就是她。 吻安一直都怀疑他是替宫池奕办事了,这回都不用猜了,一定就是!以后再也不给他写剧本! 吻安这边正生气着呢,晚晚却问:“桑赫结婚了没有?我看他脾气不错,跟你处得也挺好的……” “你想什么呢?”吻安白了一眼,“他都快四十了!我有那么恨嫁?” “嗯,你不恨嫁,可是顾爷爷想让你早点嫁出去,之前不是说要让你相亲么?”晚晚道。 一提到这个,吻安又头疼了。 “已经相过几个了,都不合适,我每天都在和爷爷敷衍。”叹了口气,吻安才接着道:“我也累,上个剧本挣了不少,不然我也跟你出去散散心?” “好呀!”晚晚那是求之不得。 之后,晚晚给仓城的医院投了简历,写明了几个月之后才能上班,就看看到时候面试谈得怎么样,如果他们等不了让她早点上班,她也可以过去,缩短出去散心的时间就好。 等晚晚这边一切都准备就绪,等着吻安过来汇合,但是接到电话,吻安去不成了。 “你爷爷怎么了?”晚晚听出了她情绪紧张,也跟着担心起来。 顾爷爷这几年身体都不好,四年前撑到现在,每况日下。 吻安也觉得很突然,突然到哪怕她一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熟了,也手足无措,捏着电话哽咽,“我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封了,爷爷现在只能每天都住在医院里!” 资产都被封了? 晚晚很是惊愕,“怎么会这么严重?你爷爷认识不少人,没找人想办法么?” 吻安摇头,“爷爷认识人也都是仓城的,可是封我们家资产的是内阁,英方的,我知道的也不错,好像是怀疑我们家那块宝石是私藏他们的东西,直接过来就封了。” 晚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是不是需要钱?” “那我不去旅游了,先把我手头的都给你,我早点回去上班,能减轻一点就帮你减轻一点。” 吻安淡笑,“爷爷要是忽然严重起来,那数额根本不是我和你能解决的。” 好一会儿,吻安才道:“我自己想办法吧。” 但愿情况不要再更糟糕了。 接到医院面试电话之前,晚晚又在爱丁堡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就过去陪稷哥哥了。 每天看起来很悠闲,可是她忽然觉得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那天稷哥哥问她买不买礼物,她皱起眉,“为什么买礼物?” 北云稷无奈的看着她,“馥儿生日快到了,你忘了?” 哦……她恍惚的安静了会儿,又笑了笑,“人家现在是大明星,今年国际电影节不是都入围最佳女演员了么?过段时间恐怕就拿奖了,能看上我买的礼物?” 北云稷知道她们俩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并没有责怪。 只是道:“以前馥儿可能不懂事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现在都长大了,就让那些都过去,姐妹之间别弄太僵。” 她笑着,“好,你买什么带我一起!” 北云稷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忽然发现晚晚笑起来就只是皮囊在笑,内容空洞。 以前那么生动的眼神都哪儿去了? “联系过聿峥么?”北云稷还是问了。 晚晚低眉,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却依旧笑着,“馥儿不是跟他在一起么?” 北云稷没听馥儿提过,微皱眉,“是么?” 她摆摆手,不想聊这个。 但从她生日之后,到现在,聿峥真的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他可真是够冷漠呢! * 北云馥生日之前,是国际电影节。 媒体已经都在炒说,宫池奕这个专情了多年的情种会在这个重要时刻和于馥儿表白。 这事最清楚的莫过于聿峥了,的确是真的。 聿峥替他买的戒指,他并没有什么鉴赏力,戒指只是随便挑了一个,但是看那些戒指的时候,他想到的是晚晚的生日。 他没能去爱丁堡陪着,之后沐寒声回了荣京,要稳固经济市场,要为宣布他上位做准备,所有幕后安全工作都是他在做。 稍微有空,他就要回华盛顿,调教公司里的保镖,至少他、宫池奕和沐寒声的三角关系刚形成初五年,只能每件事亲力亲为。 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联系过她。 或者说,试图联系过,她的号码从关机,变成了空号,即便如此,他都走不开。 戒指买回来,扔到宫池奕面前,看了他一眼,“真的打算表白?” 宫池奕抽空看了他,“要不你来?” 总得有人去做的,把于馥儿推进娱乐圈才能靠近古瑛,找到顾家丢失的宝石——“无际之城”的下落。 聿峥没接话了,他是不可能代替他告白的。 在旁边安静的站了好久,聿峥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了一支烟,所以宫池奕看了他一眼。 以前,聿峥是不抽烟的,但是这两年压力越来越大,作为男人,能解压的东西也并不多,女人聿峥是绝对不碰的,只有这一样了。 尤其最近,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北云晚还找过你么?”宫池奕想起来问。 可能是年纪大了,虽然身份不允许,但是总觉得应该有那么一场像样的爱情。 聿峥低眉长长的吸了一口烟,没有回答。 宫池奕这才挑了挑眉,“你可别给我摆这副委屈的样子,我真怕你撂挑子不干了!” 聿峥还真看过来,“我撂挑子你能顶住?” “废话,当然不能!人手都在你公司底下,你让我单枪匹马去送死?”宫池奕皱眉。 聿峥这才薄唇微动,“那就别提。” 作为距离聿峥最近的人,宫池奕是真的能切身体会到聿峥的变化,他现在连眼神都是自带的冰冷。 无论到哪,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以前不是这样的。四,北云晚走了之后,一年比一年冷漠、寡淡。 前段时间似乎好过,现在又死气沉沉了。 “就你这种,人家北云晚倒贴几年都不知道伸手接着的性子,我是真帮不了,女人我又不敢送,你说说我怎么帮你把生活变得有滋味点儿?”宫池奕看着他,一脸思索。 聿峥又一次冷淡的瞥了他,“不是表白,不需要台词?” “你帮我写?”宫池奕勾唇。 聿峥索性就不理会他了,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宫池奕怕他这么闷声出去,万一出个什么事。 关门之际,听到聿峥毫无起伏的回复:“寻欢作乐。” 呵呵,最不可能发生聿峥身上的就是这件事,所以宫池奕反而不担心了,他的确得准备准备表白的稿子。 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是没表白过,才华满腹也写不出像样的稿子! 国际电影节,全世界都在捕捉明星们的身影。 晚晚的日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等着医院面试通知。 可是医院的面试通知没有等来,却等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或者说,只是对她来说算爆炸性,别人应该反应不大。 因为都知道聿峥和北云馥从学生时代就是一对。 国际电影,最大的新闻被北云馥占了,因为宫池奕高调的在颁奖舞台给她表白,可是转过眼,媒体拍到的,却是她和聿峥抱在一起的照片。 这世上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一直都围着她转,多么成功?多让人羡慕? 晚晚盯着他们拥在一起的照片,只觉得心跳都僵掉了,可是那种痛没有以前明显了。 可能,是麻木了么? 她也以为,已经麻木了,但是终于听到聿峥的声音时,她的情绪剧烈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聿峥是通过北云稷找的她。 “晚晚……”他声音里带着疲惫,以及说不出的凝重。 她捏着电话,心口疼得难受,却笑着,“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男人眉峰拧在一起,“你回来么?” 晚晚笑着,可是眼泪落了下来,闭上眼,死死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怎么,要订婚还是要结婚,邀请我回去么?” “晚晚!”聿峥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变着,似乎有很多话,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每一次喊了她之后就是无限的沉默。 她手心紧紧握在一起,放在冰凉的窗台上,很用力很用力才让声音温温凉凉,风轻云淡,“我以前是不是告诉过你,无论我喜欢、讨厌,坚持或者放弃,都会让你明明白白。”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说过。” 晚晚努力笑着,“你来爱丁堡找我的时候,我没有要求你什么,甚至连关系都没确定,也许这样多此一举,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打算不再爱你了,这一次,真的不想了。” 以前,她说不想喜欢了,只有这一次,她说不想再爱了。 连语气里都是疲惫。 聿峥深邃的眉峰拧着,“晚晚!” “你先别说话。”她舒了一口气,道:“我不怪你这一年多拖着我跟她在一起,我认,但是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也会让自己做到。” “不……” “再见吧。”她语调淡淡。 “告诉你的号码!”聿峥低沉的嗓音在最后挂断的时候响起,但是被压在了“嘟”的一声盲音里。 晚晚把手机还给了稷哥哥,还笑了笑,“以后他打过来我就不接了。” 挂掉电话的聿峥几乎把电话都捏碎了,一张常年冷冰冰的脸绷得阴郁。 五分钟后。 “嘭!”一声,宫池奕的房间门几乎是被聿峥给踹开的。 进来的男人满身散发凛冽的气息盯着他,“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错,聿峥的第一次爆粗献给了宫池奕。 宫池奕还真真是第一次见聿峥这么动怒,抬手,“你先冷静,别动手,OK?” 他这会儿还坐在轮椅上做样子呢,打架肯定是打不过聿峥的。 他和北云馥的照片差点被砸到宫池奕脸上,聿峥死死盯着他,“解释!要表白,要高调,转眼你他妈推到我头上?解释不出来,你下辈子就真的在轮椅上过吧!” 宫池奕抬手抚了抚额,他也不能说自己认错人了,然后让他背锅? 这么一说,相当于就在扒开头发、亮出额头,对聿峥说“来揍我!” 所以,他刚刚就在想办法,这会儿捋顺了一点,道:“你也知道那块宝石在顾家丢掉的,到现在没有一点音讯,最好的办法,就是靠近顾家唯一剩下的正常人,顾吻安。” 宫池奕看了看他,道:“顾吻安和北云晚关系那么好,你若是去接近顾吻安,不光是北云晚受不了,估计顾吻安先给你吐两口痰吧?她多讨厌你?” 嗯,没错,这样就说得通了,宫池奕松了一口气。 聿峥却狠狠拧着眉,“你别告诉我,从今往后,我要跟北云馥绑在一起?” 宫池奕虽然怕他一拳揍过来,那也只能摊手,“没办法,谁让你当初冰清玉洁,对北云晚的倒贴无动于衷?现在反过来追北云馥,这新闻才足够轰动,古瑛那种物色女人的眼光来说,总会找北云馥来的?” 眼见聿峥又要说什么,宫池奕道:“放心吧,北云晚对你固执了那么多年,偶尔有女人跟你有关系,只会刺激她欲罢不能,不会真的放弃!” 其实他心里很慌,万一北云晚真的放弃了,他不就是个千古罪人? 聿峥冷着脸,明显不会点头答应。 他不点头,宫池奕就不放心,“总不能让沐寒声养小三吧?人家夫妻那么恩爱,让他接手北云馥显然不合适啊。” 这一次,聿峥终于冷冷盯着他,一副要报仇的样子,“你这辈子最好别真心找女人,更别结婚!” 然而,这话说了没多久,宫池奕就真心的找了被他错过很多年的女人。 偏偏,那个女人是顾吻安,是晚晚最好的朋友,聿峥一根毫毛都不敢碰的人,否则晚晚非恨死他。 聿峥出了宫池奕的房间,除了抽烟就是抽烟。 宫池奕说她不会放弃的,可是这一次,聿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让他没办法安心的在这儿演戏,无论多忙,他都觉得应该过去找她一趟。 国际电影节的第二天,作为身残志坚,身价百亿的投资专家,宫池奕的另一则消息也算是引人注目。 “心爱之人另有所属,据说受情商的池公子将会常驻仓城,低调经营私人集团SUK。” 只有聿峥知道他想干什么。 果然,回去没几天,宫池奕放了一些消息,让顾老爷子知道他在内阁的势力,知道他才能保住他的孙女,甚至有可能哪天从内阁手里把那些被封掉的资产解冻出来。 宫池奕脑子里不只是公务。 他是想靠近顾吻安,找到顾家丢失的宝石,万一是被她藏起来了? 最重要的,如果当年纹身的三个女孩里一定有他的那个女孩,那就只剩这一个了。 三个女孩,三处纹身。北云晚在脚踝,他要找那个纹在蝴蝶骨的女孩。 直到表白的那一晚,他才看到穿了露背装的北云馥蝴蝶骨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纹身,因为她纹在了腰窝处。 他猛然惊觉认错人了! 脑子里就不期然出现了那么一张模模糊糊的脸,但是那些倨傲的表情却很生动。 大概,这就是他当初觉得北云馥很无趣的原因!失望的同时,他是有些激动和期待的,第二天就直接返回了仓城。 宫池奕第一个见的桑赫,“你和顾吻安很熟?” 桑赫微愣,“熟啊,她不是上次还给您投资的电影写剧本了,女导演里边她绝对最漂亮,漂亮的女人里边呢,她又是最有才华!” 桑赫把吻安当徒弟,当然要大力夸奖的。 宫池奕薄唇微微弯起,他喜欢聪明的,美丽的女孩! 顾老一直都想让孙女找个人嫁掉,但是知道某些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打算让宝贝孙女和宫池奕接触。 他是过来人,他最清楚宫池奕有多危险。 相反,是吻安得到了宫池奕放出来的那些消息。 她瞒着爷爷,换了跟宫池奕相亲的人,然后自己上阵。 宫池奕到仓城之前,她知道他会找她,却一副问罪的姿态上门,表明不可能嫁给他,欲擒故纵。 这些事,吻安连晚晚都没有告诉,怕被聿峥间接看出来。 * 晚晚离开爱丁堡的前一天,去和老毛告别,在酒吧待了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要走的缘故,老毛都显得多愁善感了,一直看着她,“回去了就打算不回来了?” 她轻轻眯着眼,答非所问:“我能喝酒么?就喝这一次!” 老毛拧眉,“不行!” 没办法,晚晚只好叹了口气,回答:“不知道,不过我哥在这里,有空了我就会过来看你的,放心吧!” 说罢她撒娇的挽着他,“你就让我喝一点,行不?” “你肝不好……” 晚晚摇头,“现在已经好了,真的!我检查过了,医生说只要不酗酒是没有问题的!” “一杯!”老毛受不得她磨。 晚晚笑着,“还是你最好!” 然而,说好的一杯,在老毛自己先喝多的情况下,她也逐渐晕晕迷迷的。 老毛半醉,但也没忘拦拦她,“你去睡,今晚……别回了!” 她笑着,“你不准碰我哦?” 老毛忽然看着她醉眼朦胧的样子,好久,才悠悠开口:“你知道么?你生日那天……我准备了另一个礼物,想跟你表白……” 他连电影厅都包下了,可是提前离场,无疾而终。 甚至,他猜到了她大概失恋了,那天才那么失落。 表白? 晚晚脑子里还想着报纸上宫池奕的高调表白,转头看他,“好啊,来,你表白!我看看台词怎么样!” 反正宫池奕的台词写得还挺好的呢。 老毛定定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么?” 晚晚点点头,“知道啊,表白嘛,你要是……说的好听,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老毛听到之后一定高兴,可是她喝多了,这样的承诺,不值得他自豪。 但他还是看着她,很少那么直白宠溺的眼神,“很早,我就喜欢你了,早到什么时候?”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着:“也许是第一次见的时候?或者是你收了那么多红腰的时候,我开始替你紧张,担心你被别人看上……” “我每天的生意内容里,有一项,就是至少每天看到你,你不来,我就去接你,去学校看你……” “记得你参加cosplay之后么?什么都没变,但你爱学习了,脖子上多了一条男款项链,我有挺长时间没找你,你是不是都没发现?” 所以,她生日那天,老毛大概知道她和那个送项链的男孩分手了,或者闹掰了。 晚晚一直在听,转过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就像看到了自己,默默爱着一个人很久,区别在于她那么疯狂的纠缠过,老毛只是安安静静的喜欢着,所以是不是,老毛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太痛? 她看着他,“你知道我爱了聿峥多少年么?” 前前后后,竟然六年多快七年了。 “他伤过我很多很多次,可是哪怕头破血流了,血肉模糊了,好像只要心在跳,我就停不了对他的感情,怎么办?”她的眼神,显得那么无助,又自嘲。 老毛第一次听她这样描述。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没心没肺,永远连笑都那么精致,竟然还藏着这些。 他了解她,所以知道她到底爱得多深,深到他或许再也不敢提对她的感情。 “不能再喝了。”她伸手的时候,他阻止了。 晚晚委屈的看着他,“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笃笃!”他们的包间有人敲门。 老毛看了一眼时间,勉强眯起眼清醒一些,“谁?” 外边的人开门进来,“老板,有个男的说找晚晚!” 男的? “不见!”每天找晚晚的男人多了去了。 可是老毛话音落下,那个人已经开门进去。 包厢里光线昏暗,聿峥只看了歪在一边的女人,都没有看老毛一眼,直接抱着她要走。 老毛拧了眉,“你谁啊?把她放下来!”然后看了门口的手下,“去叫人!” 抱着她的男人侧身,启唇,“聿峥。” 听到那两个字,老毛眉头拧了起来。 聿峥就那么带着她离开,回她的公寓,从她包里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他以为,她真的醉了,一路都没有醒过来,所以把她放在床上之后去烧开水,又去热了毛巾。 可是回去的时候,她坐在了床边,是那种清醒而认真的表情看着他。 聿峥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走过去。 她就那么看了他,然后眉尾勾起明艳的笑意,语调清傲而讽刺,“刚表白完就扔下北云馥过来,脚踏两条船,你也不怕扯了蛋?” 话是足够难听的,所以聿峥微拧眉,可是他无从解释,“先擦脸,一会儿给你热酸奶喝。” 晚晚仰着脸,精致的脸蛋两片玫红,笑得越开,“你听不懂么?我不爱你了,别再找我了。” 聿峥听而不闻,依旧耐心的到了床边,想理顺她的长发,替她擦脸,她嘴边、脖子上到处都是酒味。 可是他的指尖一碰到,晚晚反应剧烈,蓦地落了笑意,锋利的盯着他,“别碰我!” 半醉的人,情绪一惊一乍,恨不得离他三尺远,“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聿峥手里的毛巾被她抓了过去,狠狠往远处扔,手脚并用的想把他推出去。 可她大概是头晕,根本看不清他的位置,一个人影四个晃,发脾气到最后崩溃的瘫在床边,埋着脑袋,“我求你了!别让我看到你,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聿峥站在床边,垂下的手无数次握紧又松开,嘴唇抿得发白。 以前的北云晚除了清高就是屡战不败,他从未见过她脆弱的模样。 她坐在地上,聿峥就跪在地上拥着她,手臂圈得很紧,恍惚的很久,才终于压抑到模糊的嗓音,“对不起!” 晚晚听到了,可是这三个字,从某种方面来说,就等于一切结束,他给她对不起,把别的都给北云馥。 许久。 聿峥看她时,她睡得很安静,可他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眼泪像烙铁烫得他心脏剧烈收缩,疼得他第一次发现,没法放弃的是他自己。 每一次她说放弃,每一次她但凡冷淡下来,最着急的是他。 把她放到床上,聿峥替她洗脸,擦掉湿黏黏的眼泪,擦掉脖子上的酒,看着她随身佩戴的项链。 子弹头上还有着她胸口的余温,握在掌心里,温热得令人心安。 她的房间里没有酸奶,聿峥出去买,然后放在她床头。 在她包里看到了机票,所以把她手机的闹钟调早了一小时,她不喜欢化妆,早起一小时应该足够了。 他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她的新手机里,也早把她的新号码换到了手机里。 她安静的睡着,聿峥就在床边陪了几乎半夜,她没有酒后不适的症状,凌晨之际才安安静静的离开。 晚晚醒来时,房间里只有自己,安安静静。 床头放着一盒酸奶,手机的闹钟正在拼命的吵着。 她看了时间,关掉闹钟,发呆了五分钟后下床。 脑袋很痛! 盯着那盒酸奶,脑子里提取的片段只会让她心痛,索性把酸奶扔进垃圾桶,去了洗漱间。 出门时,换了一身衣服,过了昨晚,她觉得是该干干净净、全全新新的回仓城去,都重新开始,才好! 到机场之后,晚晚才给老毛打电话,她记得昨晚的事,可是只字不提,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我要走了哦!你是不是还在梦里调戏酒吧新来的姑娘呢?” 老毛在车上,他以为爱睡,自己到了她都没起的。 笑着:“你已经去机场了,是不是说明我不用送了?” 可是他的车子没停,反而在加速。 晚晚站在机场口,迎着风,使劲的呼吸,“到了几分钟了,早上的空气好凉!” “早餐吃了么?”他问。 晚晚摇头,又点头,“吃过了。” 老毛盯着车前玻璃,窗外飞快的闪过早餐店,心口狠狠拧紧,她不可能吃早餐的,竟然学会撒谎了呢! 她撒谎,不想让他送,所以老毛停了车,眼眶逐渐变红,声音悠远,“晚晚……” “嗯?” “一路顺风!” 她说:“好啊!” 可是尾音哽咽了,匆匆挂掉,彼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洒脱的告别。   ☆、13、你非要把自己玩废了? 晚晚回到仓城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和吻安约见。 吻安到机场来接她,看起来状态并不怎么样,但眉眼间依旧漂亮恣意,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不知道她怎么撑过来的。 “你爷爷呢?”她拖着很小的行李箱,并没带什么东西。 吻安浅淡的笑,“在医院,你去看他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看到吻安那辆宝红色的法拉利,晚晚转过脸似笑非笑,“看来你的剧本赚了不少钱呢!” 吻安只是一笑。 放了行李箱,晚晚才绕过车身到了副驾驶。 大学期间,她和吻安没怎么见面,但是直到她车技了得,应该和她那个男闺蜜练出来的。 “你真的不打算结婚?”车子启动,晚晚转头看了她,“这车,不会是东里送的吧?” 吻安微挑眉,“你这么小看我?” 不过……吻安叹了口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爷爷又在医院,东里还真是没少提这件事。” “他喜欢你?”晚晚好以整暇的看她,“你们俩这么多年朋友,真的没点什么?我上次没见上,不过总看到他姐姐的新闻,他必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回换吻安狐疑了,“追求者方面,你身后永远都在排长队,你都不考虑,怎么担心起我来了?” 晚晚眯着眼吹着秋风,“就因为我追求者多不愁嫁,再者,家里不需要我挣钱,也不闲多养我一个,我急什么?” 吻安当然不会全信。 果然,没一会儿,晚晚道:“我回来前,又见过他了。” 吻安抽空看了她,微蹙眉,等着下文,但是晚晚没继续了。 所以她猜测:“两个男人争相告别的新闻你也看到了?……所以这次是要彻底放弃了?” 晚晚忍不住笑,她好像一直都想彻底放弃。 但愿这次能长点志气。 “我不想回家,要不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晚晚道。 吻安自嘲一笑,“那抱歉,无处可去了,家里的别墅已经卖了,酒吧你去么?” 有些诧异,不过也真是巧,晚晚也喜欢酒吧。 就是觉得,吻安这么倨傲的人,从小每个方面都比别人优秀,委屈到住酒吧,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那我还是先回家吧!然后再过去看看你爷爷。可能过两天得去面试,真能进了医院还能帮忙照顾你爷爷!”晚晚道。 家里人基本都不知道她要回来,所以连卧室都是晚晚自己收拾的。 洗了个澡安安静静的坐在阳台边,看看能不能睡着,能睡着就倒倒时差,明天早上去医院看望顾爷爷。 北云镇来房间敲门的时候,她有点浑浑噩噩的睡意了,但还是醒了微蹙眉,过去开门。 “爸?” “吵到你了?”北云镇目光还算温和。 也有可能是老了的缘故,连声音都沉了很多。 这四年,晚晚只回来过两次,跟母亲还偶尔联系,但是跟父亲几乎是没有联系的,她忽然发现,他是真的老了很多。 进了她的卧室,北云镇略微叹口气,看了她,“爸你知道你当初学医心里怎么想的,当时也没劝你,知道劝不动,但是现在,我在考虑,要不要带你进公司?” 晚晚想,父亲之所以提出这个,是因为觉得她从来不好好学习,医学肯定很差,估计也没医院肯要,所以想让她进公司。 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厚爱,否则,放在曾经,家里人是不会考虑让她进家族公司的。 “爸爸也老了!”北云镇轻叹,“其实你很聪明,做生意不一定比别人差,你考虑考虑?” 晚晚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份厚爱她没办法拒绝,尤其看着他两鬓斑白,哪怕给医院的简历都已经投出去了。 好久,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时间您定吧!” 北云镇见她答应,笑起来,“那爸爸和公司董事们打个招呼,会有人手把手带你,这样一来爸也轻松一些!” 她点点头。 顺便,她又问了一句:“馥儿怎么忽然进娱乐圈了呢?她不应该毕业了回公司帮您?” 提到这个,北云镇略微拧眉,显然是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 叹了口气,才道:“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忽然就想进军娱乐圈,怎么劝都没有用,没办法,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她笑了笑,“都有自己的活法,她喜欢那就只能随她了。正好宫池奕旗下不是有经纪公司么?怎么着她也吃不了什么苦。” 说到这个,北云镇还有些生气,“少不了宫池奕的因素,他身边多的是娱乐圈的女孩,也一直没间断和馥儿的关系,若不是他有经纪公司,馥儿也没那胆子一头往娱乐圈钻!” 晚晚很想问,她一直喜欢的不应该是聿峥么?在华盛顿拍戏不也都是聿峥罩着的。 想想,这两个男人也真是有意思,同时喜欢一个女人,竟然还能称兄道弟,完全不影响感情? “你妈想着,她这次既然拿奖了,要么就是尝到甜头越不肯离开娱乐圈,要么就是见好就收能劝回来,到时候看看吧!” 对这件事,晚晚不发表意见。 第二天,她买了水果去看顾爷爷,去的时候吻安没在,看样子挺忙的,她在病房陪老人家聊了会儿。 就像稷哥哥把吻安当亲妹妹一样,顾爷爷也几乎一直把晚晚当亲孙女,见了她和见吻安一样高兴,一直笑眯眯的。 “吻安说你要从医?”他问。 晚晚乖巧的笑着,“之前是那么计划的,但是家里希望我去公司帮帮忙,可能要往后推一段时间,甚至无缘当医生了!” 说到这个,晚晚看了他老人家,“爷爷,吻安写剧本挺厉害的,不过目前还没拍过戏,女导演在圈子里好像挺稀缺、也挺难生存,要不哪天我把她带公司里去算了?” 老爷子笑着摆手,“她可不去,早跟她谈过了,就要一门心思干自己的专业,随她去吧!生活不下去了你照应照应就好,爷爷是管不了咯!” 晚晚笑,吻安比她聪明,比她有能力,不可能出现生活不下去的情况! 顾家被封了,晚晚一句也没敢多问。 吻安来的时候带了午餐,连晚晚的都带上了,三个人就在医院用餐。 爷爷睡了之后,她们俩离开医院,去咖啡馆坐了会儿。 “你爸让你去公司?”吻安微蹙眉,“我怎么听说,你们家最近经营得挺吃力,不会到时候让你一脚踏空吧?” 晚晚笑,“就为了避免公司出事,所以我更应该努力不是?” 吻安勾唇,“我只是害怕你被卖了而已,不过有稷哥哥在,你爸妈不至于利用你。” * 那天之后一整周,晚晚没听父亲提起让她去公司上班,估计是人事那边还没空出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也不着急,正好散散心。 不过她这散心也只有两天悠闲,注定是好过不了的。 于馥儿拿了大奖要从国外回来,家里一个人都不闲,抵达的前一天,北云夫人就安排到时候让晚晚去接机。 她也没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了。 晚晚提早往机场走,她刚回来,名下没有车,也没打算买,开了家里的一辆,很不起眼。 但是车子不起眼,她今天可是十分耀眼。 也并没有刻意打扮,就是穿了上个月稷哥哥送的裙子,深凉的秋天,橘红色很亮眼,长长的波浪卷发随意散着。 美得很自然,又自然的透着几分魅惑,尤其去机场途中开着窗户吹风,一等红绿灯,周围的口哨比公路上的噪音还吵! 她心情不错,偶尔还会侧首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 到了机场,她站在接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永远都是让人不自觉围起来的焦点。 以前她的漂亮只被同辈学生们知道,她回来的这一周,仓城的贵公子们大概都知道这个大美人回来了,蠢蠢欲动的不在少数,甚至都在猜测她这会儿是不是还对聿峥那么疯狂? 听到航班播报,晚晚知道北云馥下机了,估计每分钟就该出来了。 只是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北云馥,还有那个,原本在爱丁堡的男人陪伴在身侧。 有一小瞬间,她下意识的想避开他们,可是想了想便泰然的站着,不爱了就该风轻云淡才合理? 但是随着那两个人走出来,晚晚终究是皱了一下眉,转过头,和一个男子对上眼,扬起明媚的笑,“你是约我了么?” 一旁的男子大概没想到她还真应了,觉得有趣! 要知道,以前北云晚眼睛里只有聿峥一个雄性,对别人那是高傲得眼睛都长到头顶的。 “有空喝一杯?”男子一身名牌,看起来也是个贵公子,只不过眼睛里的流氓气没那么重,只是趣味的望着她。 所以晚晚才点了头,“好啊!不过我得先接人,正好劳你等几分钟?” 从里边走出来的聿峥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亭亭玉立的她,转眼却看着她和旁边的男人挽在一起。 脸色不由自主的冷下去,一双眸子更是了无波澜,深深遮在礼帽之下。 北云馥出了机场口,很自然的抬手想挽到聿峥手臂上,但是正好聿峥往前的步子迈得大了,她落了个空,皱了一下眉。 不悦中又带了点撒娇的气息,“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说着话,北云馥抬头一眼的瞬间,余光里捕捉到了一抹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橘红色,顺势就看了过去。 这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才下飞机就这么糟心么? 晚晚也正蹙着眉,因为她和北云馥的衣服可能是撞衫了。 “这么一看,你们两姐妹还真是没可比性!”晚晚旁边的男子勾着风流贵气的表情,压低五官,暧昧的凑到晚晚耳边,“聿峥有眼无珠啊,你这一款才能让男人兽血沸腾!” 晚晚一张脸一直都是淡笑,哪怕她讨厌别人靠得太近,因为聿峥的视线在她脸上,她必须装到底。 “是么?”她浅笑。 下机的两个人已经到了跟前。 北云馥看了那个富二代,又看了看晚晚,不像高中时候那么明显的喜恶明显了,只是问:“稷哥哥原来是买了两条裙子一人送一条么?” 她们姐妹表面的气氛真是友好得不能更友好了,晚晚也笑着,“没看到你,我还不知道沾了你生日的光呢!” 言归正传,晚晚看了北云馥,道:“妈让我过来接你,不过看这样子,应该不需要我接?是不是也不回家?” 她知道聿峥既然跟北云馥表白了,北云馥从高中就偷偷喜欢他,没道理不在一起。 聿峥负责了全部的行李,她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抿着薄唇。 倒是北云馥笑着,还是挽了聿峥的手臂,笑道:“对啊,我先不回家,去聿峥那儿,晚上回不回去也不一定,到时候我会给家里打电话说的,爸妈也不定根本不想看到我呢!” 先前因为她要进娱乐圈的事儿吵得很厉害,北云馥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回来的事都只是发了个讯息而已。 然后看了揽着他的男人,道:“看样子你也很忙,正好互不耽误?” 晚晚在听到北云馥说要去聿峥住处,甚至晚上都不回家的时候胸口还是狠狠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又像拉皮除皱似的扯着笑,“好!” 她依旧高傲的扬着笑意,只是没力气跟聿峥打招呼,跟那个连名字都没搞清楚的富少出了机场。 晚晚看了男子一眼,“有人接你么?” 男子摇头,“刚回来,还没和家里人说,玩两天再回家,说早了没乐趣!” 她扯了一下嘴角,富二代都喜欢这么玩! “不介意就上我的吧。”她拿了车钥匙。 算不得顶级豪车,北云镇本来就低调,车子更是不怎么讲究。 不过,这位公子哥上车之后倒是没表现出鄙夷,而是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位就是聿峥?” 晚晚开着车,“我还以为,全仓城的人都认识聿峥和北云馥呢!” 男人笑,“都认识你和聿峥倒是真的。” “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么?”男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支烟,避开风向“吧嗒!”点着后倚在座位上。 晚晚不喜欢烟味,柔眉蹙了起来,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阻止,只是把窗户开得大了点。 然后笑了笑,“我是喜欢他啊,不仔细数数都不知道是哪年的事了,但凡阅人无数谁也不可能再喜欢他那张冷冰冰的脸?” 这说法让旁边的男子笑起来,依旧倚着,但是脸朝她转了过去,一直保持那个角度看着她。 “小心烟灰把我车烧了,我爸怪罪下来我可扛不住!”她目光看着路况,柔唇几分警告。 韦伦轻轻眯起眼,嘴角勾着,好像第一次知道,女人迷人起来,竟然连说话的模样都能让人百看不厌。 她说话没有千金小姐的拿捏做作,高傲都高傲出了某种特别的气息,百看不厌。 “有男朋友了么?”他问。 晚晚皱了一下眉,转头看了他一眼。 没回答。 虽然看起来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但是问到这种问题,就代表起了兴趣。 “我实话告诉你吧。”她道:“我只是麻烦你帮我解个围而已!晚上喝酒我请?” 韦伦勾唇笑,定定的看着她,“那就是没有?” 然后笃定的道:“看起来你挺不会撒谎的。” 晚晚没搭腔了。 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送你去哪儿?” 韦伦想着,还是盯着她看,“酒店?” 她看过来,所以挑眉解释,“我说了我刚回来,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家里人不知道我回来,所以无处可去……还是,你有去处?” 晚晚也没多想,“带你去酒吧。” 吻安一直光顾的酒吧,还有她长期定下的包厢,反正没去住就过去消费一晚吧。 提前给吻安打了招呼,酒吧那边就已经准备好了,晚晚到的时候还特意有人出来引路。 等两人进去了,侍者又委婉而好心的提醒:“包厢里灯光太亮的话,从外边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人影的!” 那意思,就是让他们在“办事”之前记得吧灯光调得暗一点,或者换个地方。 晚晚没说话,韦伦笑着点头。 坐下之后,韦伦朝她伸手,“手机。” 她没动静。 韦伦道:“要不你把号码告诉我?我存你的。” 晚晚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再一次表明态度,“我真的没兴趣陪你真玩,今晚之后恐怕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话不能说太早,彼此认识一下不也挺好?”韦伦一边说着,索性没客气的拿了她手机。 没办法,晚晚把手机解锁,存了他的号码。 他报姓名:“韦伦,伟人去掉单人旁……” “我知道。”晚晚打断他,三两下已经存起来了。 韦伦意外的挑眉,“你知道我?” 她也没解释怎么知道的,伸手帮他倒酒,“我不喝酒,你自己尽兴吧,觉得无聊就下去跳个舞热闹点!” “你去不去?” 晚晚不敢喝酒,总也不能干坐着,只好陪着去了。 韦伦还算有点风度,没有自顾自的玩,至少有男人靠近的时候,他会站在她身边。 奈何晚晚在国外四年都在老毛酒吧独领风骚,从她进了舞池开始,周围的人就不断往他们周围涌,韦伦身单力薄,还真挡不住。 过分热闹的时候,他不得不把手臂环在她腰上,也要足够凑近说话才听得清。 “你身上装了磁铁怎么的?” 她被靠得太近,不太舒服,但是没把韦伦的手拿开,而是往外走,“走吧!” 看来,当初老毛为了维持秩序,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 两人离开人群,晚晚下意识的往楼上全玻璃包间看了一眼,想提议回去。 但是那一眼,整个人顿了一下,柔眉轻蹙。 她看到了聿峥。 一身黑衣,连礼帽都不摘的立在那儿,看不到礼帽下的眼,但知道一定是看着楼下的。 所以,她忽然打算不上去了,甚至手臂放在了韦伦胸口,忽而笑靥,“换个地方吧!” 韦伦眉峰跳了一下,盯着她,以及他们现在的姿势,“你知道这句话在酒吧是意味着什么吗?” 因为想发生些什么,但是这儿太吵不方便,换个地方。 晚晚刚想张口否认,男人忽然加重了环着她的力道,她直接被揽着跌跌撞撞的带进了通向卫生间的走廊。 “等等!”她忽然被抵在墙壁上,才匆忙出声,“我只是想说,酒吧太吵,你要不要吃个夜宵?” 韦伦一手撑着墙壁,看了她,“你对男人,好像并不是表面的那么游刃有余?” 他靠得太近了,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在一起,让她微蹙眉侧脸避开,“今天没状态,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韦伦一开口气息总是有意无意撩着她,“去酒店?” 晚晚只想先离开这儿,“行,我去开车!” 韦伦勾唇握了她的手,“我开吧,你好像太紧张了!” 她微蹙眉,韦伦已经带着她走出去,回楼上拿东西,经过走廊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漠然立在扶栏边的男人。 眼熟? 聿峥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进了包厢,又拿了东西出来,走向电梯,他全程都没有动过。 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晚晚觉得尤其累,韦伦坚持他开车的时候,她也就没有多坚持。 酒店距离这个酒吧其实并不是很远。 但是韦伦开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拦着的交警,她眉心紧了一下。 这是爸的车,要是被抓到了她没法和家里交代,虽然她在外一直算不得乖乖女,但是在家里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 “快停车!”她看了韦伦,“换过来。” 韦伦本来没当回事,但是她已经在解安全带了,看起来挺急,只好配合她,然而一下子停的太急。 “嘭!”一声,追尾了。 交警一下子看了过来。 太忙换位置自然不能下车再换,交警也不瞎。 眼看交警到跟前了,因为她太急,韦伦刚解了安全带,人还没挪过来,她已经一个长腿跨了过去。 那个动作和自然让韦伦又一次眉头猛跳,看着她,“这位大小姐,你……” “笃笃!”车窗被人敲了两天。 晚晚心提了起来,烟眉更紧,“你快过去!” 偏偏人忙鬼乱,她常年跳舞,随便一跨,两个座位之间自如来回,但是韦伦身躯也算伟岸,真真过不去,无奈的看着她,“开车门吧!” “不行!”她是真急了。 交警敲得很急,没办法,韦伦单手稳住跨在身上的她,另一手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交警都不忍直视的看着两人。 韦伦倒是笑着,“交警叔叔,你吓到我女朋友了!……能先让一让么,我下车?” 晚晚恨不得像一只鸵鸟一样把整个脑袋都埋了。 下车之后,韦伦还是没放掉她,她也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挂在他身上埋着脑袋。 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这两人是因为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了才这一副样子。 “跟我们走一趟吧!”交警直接一闻就知道韦伦喝酒了。 韦伦笑着,“我先把女朋友送回去?” “你当逛菜市场呢,还讨价还价?”交警严肃的看着他。 被带上车的时候,晚晚听到他说了个:“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 到了地方,韦伦给家里人打电话,没人信他回来了,根本不管。 只得看了她,“你家里人总会管你?” 可她不想给父母打电话。 爸刚准备让她进公司,这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失望才怪,说不定恼羞成怒直接不管她了。 所以她给吻安打。 但是吻安太忙,两次都没有接她的电话。 交警一催再催,她只能一咬牙给北云馥打过去。 “喂?” 她捏着电话,听着聿峥的声音,手心一度收紧后直接挂了。 本就纷乱的情况,她脑子里一下乱了。 北云馥说晚上要去聿峥那儿,他们在一起?聿峥这么快又回到了他的住处,北云馥忙什么要他来代接电话? 一闭眼,她脑子里全是男人和女人身体纠缠在一起,北云馥无暇接电话的场景。 “怎么了?”韦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恶趣的笑,“你家里也不管你?” 晚晚抿着唇。 下一秒,电话却再次响起。 这次,是聿峥的号码打过来的。 她接了,而且接的很快,至少接个电话能让他们少做点事。 “怎么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冷冷淡淡,毫无起伏。 晚晚开口:“我给你地址,麻烦穿好衣服过来一趟。” 聿峥低眉扫了一眼刚从衣柜拿出来的衣服,眉峰蹙起,有一种被窥探的错觉。 他这会儿上身光着,坚实的肌肉完全裸露,的确是没穿衣服,她是怎么知道的? “好。”他启唇,回了一句,没多想。 晚晚却怔着。 他说好,还真是没穿衣服? 半小时不到。 聿峥又是一身黑衣的从外边进来,但是现在没戴帽子,也没穿外套,衬衫应该换了一件,身上还能清晰的闻到沐浴露的清爽。 “你喝酒了?”他率先就看了她,日渐冷硬的脸部线条绷得有些紧。 晚晚没说话。 韦伦没想到是聿峥过来,不过妹夫过来好像也正常,反正能出去就行! “聿先生,这是监控,的确是北云大小姐的责任,酒驾也属实。” 聿峥在看到监控里两个人的坐在车里的姿势时,整个人都森凉着,就那么睨着她看了数秒,“你糟蹋自己是不是也该要讲究个档次?” 她抬头看了他的脸,反而温凉的笑着,“有什么办法,开不起房啊,我没北云馥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能挣钱!” 韦伦抬手想要打断他们说点什么,但是晚晚直接挽了他手臂,甚至是挑衅的看着聿峥,“能解决就速度点,不能解决你就走,我们挺急的!” 急? 急着开房去? 聿峥一张脸阴的就像要滴出水的冰窟,“你是一定要把自己玩废了?!” 呵,晚晚笑,“我在疯狂纠缠你的时候就已经废了。” 薄唇紧紧抿在一起,聿峥终究没再说什么,该掏钱掏钱,该签字就千字,多一句话都不啰嗦。 但是出了门,他几乎是蛮力把她扯了过去,冷眸扫过韦伦,“她不是你玩得起的,不送!” 晚晚是被他塞进车里的。 她一直笑着,抬手摸了摸别捏痛的手腕,甚至转头看他,“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教育就不用了,不如给点现金,毕竟买个套子好像也挺贵的呢!”   ☆、14、考虑五分钟够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她跟他说话就总是这样,听起来云淡风轻,还浅笑嫣嫣,但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字都那么带刺。 “嘭!”的一声,聿峥从另一边上车之后关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和那个韦伦在车上被拍到的镜头气糊涂了,隔了这么半天,不喜欢废话的人竟然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没钱怎么不去挣,不是白白浪费这副好身体?” 晚晚确实愣了,甚至是错愕的看着他。 男人只是系好安全带,然后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前置格子里。 晚晚也回过神,凉凉的笑了一下,“看来北云馥没少在你身下挣钱,你对这个门道这么清楚?” 聿峥眉峰微拧,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她反而笑得肆意了,心里却在犯疼,他不否认算怎么回事? “瞪我干什么?”她脸上笑着,指尖却握得很紧,“我这么说北云馥,你心疼?” “看来你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禁欲系,这是提醒我,可以这样让你睡,然后挣一笔钱,还了你刚刚替我出的那一份?” 聿峥越是不说话,晚晚就越觉得胸口堵塞,脸上的笑却更媚如夏花,看着他,“你要是不嫌脏,不然还是在车上好了?我刚刚和韦伦做完,还挺喜欢车振的……” “嘎吱!”车子陡然停了下来。 她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往前蹦了一下,惊吓得扭过头瞪着他。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就差把东西捏碎了,车里的空气陡然变得压抑无比。 他那张冷硬的脸,像结了一层冰的湖水,阴郁的盯着她,“北云晚,你知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 他很少直接喊她的名字,以前她无论怎么缠着他,他都不搭理,更不可能跟她说话,就别谈叫名字了。 再后来,说话了,但是喊名字也很少。 只记得,她大三,他过来找她的那次开始,但凡喊她都是很自然的叫“晚晚”,怎么又改了呢? 看来是气坏了。 气到了,她也就反而舒服了,抬手妖娆的抚着长发,“我要是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当初还怎么会厚着脸皮纠缠你那么久,忘了么?我还得感谢你把我培养成这样了!” 车子里的空气还是那么糟糕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晚晚看到了,是北云馥的来电。 嗯,没错,他备注的名字竟然是相当生分的“北云馥”三个字。 呵呵,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的男人,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她眼光不怎样,北云馥也真是厉害,连这么烂的口味都要跟她争,看上聿峥哪一点了?娱乐圈哪个男的不比聿峥有感觉? 慵懒而疲惫的靠回了座位上,晚晚闭了眼,不想跟他吵了,其实很伤神,尤其她去了一趟酒吧,光闻酒精味就很难受了。 但是她能听见聿峥和北云馥打电话的声音。 他那千年不变的冷调子“嗯”了一声,道:“你把手机忘在我车上了,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晚晚眼皮动了动。 北云馥的手机忘在他车上? 来电明明显示的北云馥,北云馥难道还有两个号? 哟呵,果然是大明星了,都区别私人号、工作号了? “别明天了,我今晚要用的,现在去你那儿拿,几分钟就到了,你帮我送出来吧。”北云馥道。 聿峥沉默了小片刻,才道:“需要点时间,我正在往回走。” 往回走? “你不在家?”北云馥皱起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你不是说今天太累了要早早的回去倒时差么?” 所以从机场出来之后,他都没有跟她乘坐同一辆车,而是让经纪人把她接走,他自己走一路的。 聿峥没打算解释,只是道:“等不了就明天给你。” 北云馥:“……” 能这么噎她的也只有他聿峥了,这不就是直接呛她么?意思就是他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跟她汇报!她要是不乐意等那就明天。 吸了一口气,北云馥没说什么,只是把电话给挂了。 结果,看到聿峥的车子回来,停在面前的时候,北云馥更生气了,盯着他副驾驶上的女人。 “你不送我,就是为了去找她?”北云馥拧眉盯着她。 晚晚懒懒的打开车门,靠着车身看着他们要吵架的趋势,笑了笑。 北云馥多好,这副姿态,明明就是女朋友对自己男人的质问和耍脾气,她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不过,相同的是,聿峥那张脸依旧那样冷冷冰冰,如果北云馥的其他追求者见了肯定想暴揍他一顿! 真是够自负而高冷! 只见聿峥根本都不搭理北云馥,而是去开了门,然后拿了手机又走出来,就那么递给北云馥。 面对自己的“女朋友”,还是带了另一人女人回来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更没有要让女朋友金嘉利坐的意思,道:“不是还有事要忙么?” 北云馥紧紧握着手机,跟聿峥永远撒不了气,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像一瓢水、一斧头落在一块石头上。 毫无反应! 反倒是北云馥自己被气得要死,转头迁怒了晚晚,“你也是可以,学生时代不要脸还不够,到现在还这么低三下四?” 晚晚想笑,这怎么还扯到她了呢? 但是扯上来了,她又不是毛毛虫,默默的听着,毛毛虫还得蠕动两下呢,何况是她? 于是温温淡淡的笑起来,扬着无懈可击的笑意看着北云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以前不要脸,现在是连名节都不要了!” “聿峥刚刚还提醒我,我长这么漂亮可以用身体赚钱,正在考虑要不要第一个找他,刚刚和他讨论了会儿,要不现在就请教请教你,你平时在他身下都是怎么取悦他的?他喜欢在下还是在上?车里还是家里比较刺激?……应该不喜欢戴套吧?” 北云馥根本就没想到她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气得肺都快炸了,却死活接不上话!只能瞪着她。 倒是聿峥在听到她毫无停顿的吐出那些任何一个女孩都不敢随便说的话后,冷然开口:“你说够了没有?” 晚晚被打断,转头看他,“还没有,不过看我妹挺忙的,我还是一会儿自己问你吧?” 聿峥脸色极冷,但还是走了过去,再一次打开车门,拿了北云馥之前落在车上的外套,给她递过去,“不是还有事?你先走吧!” 北云馥也从极度愤怒中回过神,眼神恨不得往聿峥伸手剐刀子,“我走了你好跟他共赴云雨吗!?” 男人眉头微拧,看了她,“她说话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么?一个人疯还不够,你凑什么热闹?” 哈!北云馥气得连胸口都在大幅度起伏,“聿峥,我真是要对你要另眼相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谁的人?带她回来,没个解释就算了,还一副我欠了你们的样子,你当我是她,会给你倒贴吗?” 聿峥低眉看她,“那你想怎样?” 北云馥彻底被气到了,拿过去的外套狠狠砸到他脸上,“你他妈表白的时候怎么不敢这副冷冰冰的脸对着我?你混蛋!” 饶是谁也会生气的,表白的时候甜言蜜语,转过脸就一副可有可无对女人来说是最愤怒的! 媒体拍到的时候他简直完美无缺,平时两个人他就跟个活死人一样,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性格如此。 但是现在,简直觉得他只为了做给媒体看! 大概是因为气得昏了头,她连手机也一并砸了出去。 沉闷的一声,手机砸到聿峥脸上,他眉头紧了一下,然后侧过脸,脸部线条几度绷紧。 终于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回过脸又看了北云馥,“有事就去忙,新手机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就这样不冷也不热的态度,前前后后压根就挑不出态度,北云馥还能干什么? 她只能气得狠狠甩上自己的车门离开。 晚晚还站在那儿,许久后听到男人莫名其妙的一句:“满意了?” 她回过神,眨了眨眼,竟也是笑了笑,“挺满意的,至少看到你对自己的女人都那么不冷不热,只不过,北云馥比我还厉害,她竟然舍得冲你发脾气。” 聿峥抬手按了按被手机砸中的地方,舌尖顶了顶。 倒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走过去把北云馥扔下的外套和手机都捡了起来。 她就在旁边看着,终究是没了笑容,忽然问:“她经常这样跟你发脾气?” 聿峥不说话。 “你就这么受着?” 聿峥还是不说话。 晚晚气急,“你他妈是死人吗?不会疼不会难受?我当初连碰都不舍得碰你,她那么对你你也甘之如饴?” 男人把手机卡抠出来,摔烂的手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自始至终都不搭理她。 晚晚终究是酸了喉咙,“你就那么喜欢她么?” 聿峥看了过来,看着她眼里的水雾慢慢聚拢,却死死盯着他,就好像她曾经用心呵护的玩具被北云馥糟蹋了一样。 这两三年在军队和基地的水泥里摸爬滚打的男人,体会到她的这种愤怒时,胸口竟然热热的。 头一次,他定定的看着她,道:“如果要论喜欢,你怎么也排在她前面。” 晚晚仰着脸,竟然根本就没办法消化他的这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靠近过来的脸。 聿峥看着她,忽然发现,他不能靠她太近,否则那双纯净的眸子能把人的魂勾走。 但是他发现得显然有点晚了。 修长分明的指节已然握了她的脸,薄唇覆了下去,嗓音在夜里一沉一浮,“你问我,那么你又有多喜欢我?” 晚晚被他问醒了,倏然抬手想要推开他,他这算什么? “放开……!”她的话没办法说连贯。 不挣扎还好,她越挣扎,聿峥越是吻得凶狠,死死扣着她的身体,甚至几步之后直接把她带到了家里,反身压到门边。 晚晚忽然害怕了,双手毫无章法的推他! 聿峥像忽然中了邪一样,甚至吻着她的同时带着一些戾气,以及发泄和惩戒的味道,好像还有某些憋屈。 她最后一下狠狠咬在他嘴唇上。 男人呼吸一沉,终于停了下来,只是没有松开她,五官抵着她,呼吸尽数往她脖子里钻。 嗓音沉得辨不清音调,“你要交男朋友可以,挑一挑行吗?好歹喜欢过我,别拉低我的档次去和一个富二代……!” 车振之类的字眼聿峥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只是盯着她的视线极度沉了又沉,一想到监控里的画面,他恨不得把韦伦碾成肉泥。 晚晚听出了他想说什么,刚刚的紧张反而没有了,笑着,“那你的意思,我跟别人换个地方是不是上档次一点?” “北云晚!”聿峥像是要被她气死了,眼里、嘴里,整个人上上下下全是警告的气息。 她蹙起眉,他气得像昏了头一样手上没个轻重,“你是打算把我掐死吗?” 聿峥总算回神,手里的力道也松了,但是脸上冷冰冰的,盯着她,“怕死就安分一点。” 晚晚忍不住笑了,“聿峥你今晚是喝多了,还是脑子漏风了?你的女朋友刚走你忘了么?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是不是管我管得太多了?” 没想到,他竟然薄唇一扯,对着她,“你当初脸皮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我学你也不过学了个皮毛,我若跟你一样,大可以带着她在媒体面前招摇过市,而把你养在家里夜夜折磨!” 晚晚傻眼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聿峥会说出这么……重口味的想法。 好半天,她才忍不住笑,“如果我没听错,你竟然想过夜夜对我……?你不是喜欢北云馥么?她才是你女朋友,不想碰她你想碰我?” 聿峥像是被她问住了。 好半天,才冷冰冰的道:“谁规定女朋友就必须喜欢?男人想碰谁看个脸看个身材,而已。” 晚晚再次被他惊到了。 “聿少可真是厉害,你学的不是我的皮毛,你是把我毛囊都拔走了吧?” 他把北云馥放在女朋友的位置竟然能说出不是因为喜欢这种论点,她真是忍不住要鼓掌了。 直接说男人下半身花心无比,只对一个女人会腻不就完了?拐这么多弯也真是少见。 晚晚离开他公寓的时候,他把车钥匙扔给了她,看那意思是让她开车走。 但是,她刚要拿过钥匙,他居然又伸手拿了回去。 她拧眉看他,“你耍猴呢?” 聿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你不能喝酒自己不知道么?” 哦,话题又一下子转回到今晚酒驾的问题上了。 她冷笑,“你刚刚舌尖都快钻到我喉咙里了,哪里闻到一点酒精味了?” 接吻的事被她说得这么恶心,晚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说话是真的挺锋利的,锋利中还老恶心别人。 这次却把她给恶心到了,反而聿峥没反应,而是走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你干嘛?” 男人一脸淡然,“我不喜欢背锅,也从不吃亏,既然你说了,那我是不是该实打实做到?不介意再闻一遍。” 晚晚狠狠愣着,她是真的怕他把她按在门口再吻一顿。 她从来都受不了这个男人靠得太近,接吻过那么会儿,她整个人就跟一滩水似的,迟早得出事。 所以在他又近了一步的时候,晚晚拔腿就往门口逃,快速拧开门跑了出去。 聿峥站在那儿看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郁闷的一晚的胸腔好像舒畅了不少,拎着车钥匙往外走。 晚晚匆匆出去要打车,知道聿峥开着车追出来的时候,简直跟亡命天涯一样紧张。 车子停在了她脚边,聿峥把车门打开。 她才不上去送死! “两分钟,你不上车我就上你,好好考虑,考虑五分钟够么?”男人面色不动,一副十足耐心的等着。 考虑五分钟她就真的凉了! 晚晚一咬牙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明智的一言不发,再也不用独特的北云晚式腔调刺激他了。 那一路上,他最后那句话简直是无时无刻的在她脑子里回旋着。 他真的,除了依旧冷漠之外,嘴巴欠起来,连她都要认输。 晚晚也没让他送到家里,而是自己走了挺长一段回去,顺便清理清理脑子。 而聿峥看着她快步离开视线,才慢慢调转车头,大半夜的在路上匀速开着,给宫池奕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了电话之后,聿峥明显听到了宫池奕轻重不规则的喘息。 眉峰微弄,“都有女人了,还用手也搞得这么大动静,要我挂电话?” “滚!”宫池奕冲他吼了一句,“有屁快放,老子忙得很!” 聿峥脸部肌肉都没动一下,菲薄的嘴唇轻碰,“你也好容易有个女人,虽然是牺牲我换来的,如果真有需要,我可以晚点找你,别一打岔弄得一辈子不举,我也赔不起。” 宫池奕怒了,“你他妈今晚脑子进水了婆婆妈妈的?” 嗯,没错,聿峥今晚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话多。 大概是从前就算隐约知道她私生活开放,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她和男人做什么,受刺激了。 这会儿,才听聿峥一句:“女朋友这种名号,是不是只能给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说的,他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把北云馥留在身边,让北云馥做女朋友?听起来对这一点相当不高兴。 “聿少,你是土星回来的么?”宫池奕怪异的抽了抽嘴角,“不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你还想给谁?” 这次,聿峥终于冷了声,“所以,你为什么让我接盘北云馥?” 额,宫池奕没想到他忽然拐到了这里。 “国家大事面前,咱能不能先不聊这个?等引出古瑛找到那块宝石,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现在至少请在媒体那儿多做做样子,别惹馥儿生气一怒之下跟你提分手,OK?”宫池奕也就这件事上必须哄着聿峥。 聿峥几不可闻的冷哼,“你也没少坑我了,在我有女人之前,你恐怕也好过不了!” 这话看起来也就是随口出出气。 谁知道宫池奕的婚姻也还真是没少波折,尤其安安怀孕生子这件事一波三折,多灾多难。 估计是老天为聿峥出气来着。 快挂电话的时候,宫池奕没忘记提醒他,“最近可能会有不少事,古瑛也差不多该出现了,你做好准备,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儿女情长。” 聿峥听完就把电话挂了,扔回前置格子里。 * 气了一晚的北云馥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聿峥的电话。 “怎么知道给我打电话了?”她傲气的冷哼。 聿峥从来都不会接她的脾气,百年不变的调子,问:“在哪儿?给你送手机过去,中午空出来的时间,是不是要回你家一趟?” 昨晚回到仓城,怎么也得回家的,再怎么和家里人闹翻也得把父母放在眼里。 二十分钟之后,北云馥看着他下车,把手机递给她。 聿峥没有戴帽子,所以她抬眼的时候看到了他侧脸上轻微的青色,被手机砸到的地方。 原本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看他那不冷不热的表情,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接过手机,转身和剧组的人打招呼,然后上车。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北云馥才开口:“过段时间有个采访,如果可以,你跟着出席,顾吻安要开新戏,我需要热点,你只用说我们已经在交往,我是你女朋友就可以,要求不高。”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聿峥稍微敏感的蹙眉。 在颁奖礼那晚被宫池奕临时拖过去当替补开始,聿峥就没有张口过,就算媒体拍了他们不少照片,但他从未松口吐过那三个字。 包括她高中开始,学校里无论多少传言,他始终都没有正面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 往后,大概是更不可能开口提及了,这虽然没有“妻子”那么隆重,但他不想随随便便冠给别人。 半天也没有回应。 所以北云馥拧眉看了他,“别告诉我你又要忙,又要出国?” 聿峥薄唇微动,“有可能,宫池奕说最近事多,你也知道,跑腿的都是我来。” 很成功的,他把责任都推到了宫池奕头上。 提到宫池奕,北云馥也难免生气,“我看你们俩变成朋友也不是没原因,顾吻安那种满脑子弯弯绕绕,一点不可爱的女人阿奕是怎么看上的?” 聿峥脸上表情没变,倒是道:“你什么时候也屑于在别人背后说话了?” 又道:“宫池奕不娶顾吻安,难道你希望他跟我争?” 北云馥笑了一下,“跟你争?我看出来一百个男人出来,你也未必真把谁当情敌,不知道的以为你对我根本没感情!” 这话,聿峥就没接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但是对宫池奕忽然娶了顾吻安的行为,北云馥实在想不通,也谈不上生气,就是觉得太突然,而且还是隐婚。 如果没什么猫腻,阿奕那个性格,什么都要高调,反而因为隐婚才更能说明他是把这段婚姻当真了。 回到家里,北云夫人出来接的,看到聿峥倒也笑了笑,毕竟不是陌生人,他跟女儿的关系也算心里有数。 晚晚睡到很晚才起来,早饭、午饭都没赶上吃,这会儿慵懒的拨着长发从楼上下来,进了客厅想弄点水果沙拉。 刚进去,忽然看到多了两个人影,脚步顿了一下。 两个昨晚纠缠过的人忽然出现,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想一想,这是家里,才淡下表情还是走了过去,因为她确实饿了,懒得回避,坐在了沙发上。 水果还是聿峥刚带过来的呢,新鲜。 “妈,您这未来女婿挺不错的!”晚晚拿了个火龙果,笑着抬头,道:“把女儿拐走了几年去娱乐圈,差点跟家里闹翻,回来居然就只带了点水果?” 前一句北云夫人还笑着,谁知道她后一句话锋一转,当着人家的面讽刺上了,没反应过来的愣着。 晚晚那说话的功夫,的确是很少人能接的上! “你少说两句能死?”北云馥一看到她,昨晚的气就上来了。 晚晚一点也不客气的把火龙果放嘴里,浅笑,“抱歉,我命挺硬的,给稷哥哥捐肝的之后还活蹦乱跳,让你失望了?” 不期然又提到了她捐肝的事,无时无刻提醒着家里人,她是珍贵的! 所以北云馥脸色难看了很多,她可真是厉害,平时一副没有脑子的大小姐模样,说话什么时候糊涂过? “好了好了!”北云夫人缓和气氛,看了聿峥,“别见怪啊,这俩姐妹从小就这么相处,不斗两句就不亲了似的!” 聿峥对此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嘴角,“理解。” 北云夫人笑着道:“聿峥家里也有兄弟姐妹吧?” 聿峥点头,“有个哥哥,也是从小打到大。” 那应该就能理解姐妹俩的抬杠了,北云夫人淡笑。 可是晚晚哪里像她表面的那么风轻云淡?或者说,她说话越是带刺不饶人,说明她心里越是被刺扎得生疼。 因为她看到了聿峥手腕里戴着的手链。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当初北云馥送他的吧,竟然戴到了现在? 她说好要把一切看淡,让他成为过去,但是好好的火龙果吃出了酸涩的味道,“哐当”扔回盘子里。 红色的火龙果肉和汁水溅了起来,直接往聿峥腿上蹦。 “哎!”北云夫人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晚晚脸色淡淡,看着他,“不好意思啊!” 聿峥已然站起来,“不碍事。”然后往洗手间走。 北云夫人瞪了她一眼,她撅撅嘴,“我又不是故意的,都道歉了,人家也说没关系了!” “我去看看你哥有没有一样的裤子,洗了让人家怎么穿着?”北云夫人也不好责备晚晚,只好上楼找裤子。 北云馥拧眉,如果是以前北云晚乱来,早被骂了,果然捐肝捐出了尊贵! 晚晚不搭理她的眼神,又伸手去苹果。 北云馥一把打掉,“不想吃就别吃!你好歹也是个名媛千金,非要当着客人的面这样么?” 客人? 晚晚笑着,“谁是客人?他不是你男朋友么?我妹夫啊,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北云馥已经想不出来她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以前在家真是一个乖巧,捐肝之后开始的么? 还是聿峥第一次陪她回家之后?或者上大学后? 北云馥还要说什么,因为她弯腰找想吃的水果,所以脖子里的吻痕忽然就那么露了出来。 北云馥愣了,“你昨晚一直跟他在一起?” 晚晚不明所以,“算是吧?他送我回来的时候挺晚了。” 手心紧了紧,北云馥语调微冷,“你脖子上的吻痕怎么回事?” 晚晚愣了一下,她没注意。 但是,低头一看,想起来聿峥疯狂吻她的模样,结束之后一直埋在她脖颈处……脑子热了一下。 看了北云馥,道:“你一会儿自己问聿峥不是更好?” “你别血口喷人!”北云馥显然急了,“他会碰你?” 晚晚抬头,“你看,我说了你不信,所以让你问他。” “北云晚你还要不要脸!”北云馥气死了,但是声音依旧不大,越看她风轻云淡的脸,越是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所以,晚晚不搭理她自己找水果准备削的时候,北云馥挥手就打了过去,“别吃了!你还恨不得把睡衣脱了再下来吧?” 晚晚没料到她忽然反应这么大,水果被打掉,连水果刀也掉了。 她先去捡了苹果,猛然觉得手腕刺痛,才看到血冒了出来,显然被划了一刀。 晚晚怕痛,一下子拧了眉,苹果也不捡了,匆匆捂住手腕,刚想回头冲北云馥发火,聿峥正好走出来,用那种袒护他女人的眼神睨着她。 她终究是咬了牙,隔着睡衣按住手腕转身回了楼上换衣服! 让北云馥气成这样,就当是被划一刀让她解气了。 可是真的好疼啊,晚晚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是学医的,成绩也不赖,但是手腕真的太敏感了,真怕血槽被放空。 她匆匆换完衣服下楼,客厅里的水果已经被捡起来扔垃圾桶了,她也没打算打招呼就往外走。 北云夫人看了她,“怎么又要出去?” 晚晚微抿唇,忍了疼,道:“嗯,吻安找我。” 北云夫人也就点了点头,“早点回来,你爸说不定晚上回来找你有事。” 她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吻安还真给她打了电话,约在了一个咖啡楼里。 晚晚一路上都在看手腕,不知道是她身体太好,还是伤口本来也不深,疼着疼着倒也好像不那么严重了。 血也没有再流。 于是她先去和吻安汇合,反正距离医院也不远了,聊一会儿再去也一样。 喝咖啡才没一会儿,吻安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刀痕,一下子把她的手拽了过来。 抬眼瞪着她,“你割腕?” 那眼神,很忒不成钢的愤怒。 晚晚无奈笑了一下,“我哪敢?……不小心的,没事!” 吻安拧眉,没事?她多怕疼,竟然跟她说没事? “你别这么看我。”晚晚笑着,“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死心了。再说了,就算不死心,那我也肯定是把刀子往他们身上招呼,怎么能割自己?又不傻!” “那就是聿峥的杰作了,还是北云馥?”吻安可真是了解她。 她说不是自己干的,立马问到了那两人头上。 晚晚微挑眉,“馥儿也是不小心,谁让我一直占上风,这一刀就当我可怜她了!”   ☆、15、她连躲都躲不过他 吻安气得瞪着她,“你到底是不是爱聿峥爱得变傻了?有这么用血肉去可怜别人的吗?下一次北云馥往你心脏捅一刀,你是不是还想着帮她擦手啊?” 晚晚忍不住笑,“吻安,你怎么说话也越来越向我靠拢了?你可是名门正统千金名媛,别跟我一样一说话就飞镖似的打击人!” 看她依旧这么风轻云淡的不当回事,吻安瞥了她一眼,“我现在没爹没娘,家里别墅都被变卖了,算哪门子千金名媛?还不如学你一样活得潇洒!” 晚晚点点头,“那倒也真的是,不过话说回来,从我给稷哥哥捐肝开始,我在家里也挺尊贵的,还算担得起名媛二字,所以,以后咱们都往优雅了改吧!” 吻安也不跟她磨蹭了,冲她摆手,“你赶紧起来,别喝什么咖啡了,先去医院把你手处理一下!” 晚晚淡笑,“没事,我一会儿过去就弄了,你爷爷那儿离不了人吧?你先回去,我稍微坐会儿。” 说罢,又看了吻安,“你昨晚是不是又在酒吧住的?精神这么差?” 吻安不在意的弯了弯嘴角没多说,但也不急着走。 看了一眼时间,道:“一会儿医院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过去……倒是你的手。” 晚晚把袖子又拉了拉,满不在意。 看了吻安,又把话题引回去了。 道:“宫池奕跟北云馥表白失败,不是正炒着非要你么?连个住处给不起?”晚晚皱着眉。 吻安这才笑了笑,“是我自己端架子而已,总不能他一娶,我就贴上去了吧?” 那倒是,晚晚挑眉,“就是,女人千万别倒贴,你看看我有多惨就知道了!” 话说回来,吻安微抿唇,有些事一个人装在心里不好受,所以还是想跟人聊聊。 “其实,宫池奕非我不娶的新闻准确说,是我自己炒出来的,当初用计谋换了他相亲的女人,也是我的主意!”吻安笑了笑。 “你那时候在国外,我也没跟你聊,一股脑就做了,现在心里全是事,憋得好难受!” 晚晚还没消化过来。 半晌才狐疑的看着吻安,“我换个说法,那就是你把自己往宫池奕的狼嘴里送,是这个意思?” 吻安依旧笑着,“可以这么理解。” 在晚晚说话前又道:“当然,我不光是为了钱,主要是……我们家被封好像跟他有关系,他似乎也一直在找我爸弄丢的宝石。我怀疑那宝石对他挺有用!” “不仅对宫池奕有用,对我爸一定也很重要,否则他不至于带那个东西直接躲起来!” 晚晚皱起了眉,“吻安,你该不是想去找那块石头,逼你爸回来?” 吻安笑了笑,“我倒是想,但显然没那么容易,宫池奕除了双腿残疾之外,脑子比谁都好使,借他的手找东西,我看我还得把自己都搭进去!” 什么意思? “他碰你了?”晚晚又担心又莫名其妙的好奇,“他腿都那样了……?” 这话让吻安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也真是能多想。” “你自己说的嘛。”晚晚表示很委屈,她也只有对聿峥的想法比较龌龊,平时可也是很矜持的! 吻安这才接着道:“我见到古瑛的儿子了。”自顾讽刺的笑了一下,“说是奉他父亲的意思过来帮我一把,看那样子,想把我和爷爷都接过去似的!” 晚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古瑛?” 谁啊。 吻安微抿唇,又看了她,“我爸,改名了。不过他儿子也没跟他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儿,跟聿峥有点像,不冷不热,越看越讨厌!” 晚晚好笑,“你直接说讨厌聿峥不就完了?” 然后摆摆手,“好了,你跟我分享分享还行,但是这种崎岖八拐的事情我脑子不够用,不想思考那么多,你想找东西我也拦不住,只要你没有危险就行!” 然后抿了一口咖啡,略微叹息,“你爸爸也够潇洒,说走就走,我什么时候也能那么潇洒就好了。” 那叫潇洒么? 吻安不敢苟同,“他那是不负责任,算什么潇洒?那么大个儿子,早在我出生前就在外边养了女人,否则我爷爷能那么生气跟他断绝关系?” 好吧,晚晚发现人长大了就是不好,无论聊那个话题,总是说着说着就闹心了。 还是以前好,想什么就做什么肆无忌惮。 两个人安静了会儿,晚晚还是那句话:“我没怎么和男人打过交道,更别说斗智斗勇,所以肯定帮不了你,你保护好自己,但是有事我能帮忙也千万记得告诉我!” 吻安淡笑,“知道!” 正好,吻安接到医院的电话了,得赶紧过去,她又不能把晚晚拽过去,只好先走了,“你也赶紧去买个创可贴!” 晚晚淡笑着点头。 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很不巧,吻安去帮爷爷办完事,在医院走廊上竟然碰到了也来医院的聿峥和北云馥,顿时吻安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现在是实在没办法对这两个人笑脸相迎,晚晚身世就那样,看着她总把自己伪装得多清高,实则很可怜,结果聿峥不回应晚晚就算了,用得着这样晃来晃去回来刺激晚晚么? 北云馥站在那儿,眉头皱起来,没想到在家里看到北云晚,刚出来又见到顾吻安。 虽然以前她对顾吻安也算不得讨厌,现在也不算,但是一想她和阿奕的事,心里也并不特别爽快。 聿峥在不远处的拿药窗口,已经看到顾吻安和北云馥相遇了,看样子实在聊什么。 气氛自然是好不了了。 等聿峥走过去,吻安本来打算嘴巴客气一点,但是听到聿峥喊了句“馥儿”,一脸怕她欺负了北云馥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是在聿峥旁边停了下来,看他,“你们俩应该马上就走了吧?我不想一会儿过来看到你俩。” 聿峥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刚刚她不是还在家里么,“她来医院干什么?” 这话让吻安忍不住哂笑,“怎么,你们往她身上划了一刀还不准她来给医院看看?” 他脸色明显变了,“她到底怎么了?” 一看他这样子,吻安更来气。 “聿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其实挺渣的,你既然不喜欢她,不想回应她,那就安安静静的待着,不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也麻烦你们俩秀恩爱到别处去,明知道她会不舒服还非要这么欺负她?” 世界那么大,北云馥不是想在国外发展么?跑回来干什么? 她也懒得废话那么多,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 晚晚收到吻安的短讯了,所以她刻意又推后了十几分钟才打算到医院去。 但是前脚刚进去,她还没走到电梯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聿峥。 不知道是在刻意等着她,还是在等北云馥,单手抄在黑色风衣里,低眉看着皮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好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抬头和她的视线撞上,然后几乎没有停顿的就直接走了过来。 晚晚脑子里骤然冒出来他昨天疯狂索吻的样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脑子还没想清楚,脚已经往医院外走了,速度还不慢。 聿峥原本步伐不疾不徐,看到她忽然扭头往外逃,眉峰拧了一下,步子也就宽大起来。 “跑什么?”晚晚刚出医院大门,被身后的力道捉住带了回去。 一回头看到聿峥沉着脸,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 而她想到了脖子上的吻痕,抬手拉了拉衣服,神态也尽量平复过来,淡笑,“整个仓城都知道你和北云馥一对,她那么大的脾气,我难道等着媒体拍了照片跟她告状去?” 她遮住脖子上吻痕的动作落在聿峥眼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她的话,忽然拽着她就往地下车库走。 晚晚皱起眉,“你干什么?” 他回头扫了她一眼,“不是怕被拍么?” 所以就带她去车库,晚晚挣扎着,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没脸皮了?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很明显,她是不可能拧得过他的。 刚到了车库把她扔进车里,他竟然抬手就往她脖子处伸手过来,把衣服往下拔。 “聿峥!”晚晚急了,盯着他。 男人面不改色,他看到她遮挡吻痕的动作,还以为是顾吻安所说的伤在那儿。 这会儿看到洁白无瑕的皮肤上一片淡红色的吻痕,他脸色才变了变,又盯着她,“顾吻安说你划哪儿了?” “你管我那么多!”晚晚双手抱着自己,又转身去开车门,发现锁住了。 气得用脚一踹,“你给我开门!” 聿峥就那么侧身对着她坐着,“看看车门牢固还是你力气大,你就踹吧。”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看到伤处他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晚晚也没犹豫,一把撸起袖子,也不管他看没看清就放下了,“看够了吧,看够了放我出去!” 聿峥依旧淡淡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恨不得吃饭睡觉都缠着我么?现在怎么一起做两分钟跟坐牢一样?” 呵呵,晚晚忍不住笑,“我爱你的时候你最金贵,我不爱你了你连屁都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浪费时间?” 他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摸了一支烟出来,开了那边的窗户,兀自点燃,把手搭出窗外,倚着。 几秒后才薄唇微动,没看她,道:“什么都不是就当和空气坐在一起,多坐一会儿也无所谓。” 晚晚:“……” 他又转过来,定定的看着她,“真心话?” 她莫名其妙,“什么?” 他侧过头优雅的吸了一口烟,眉峰轻轻蹙着,不知道在烦什么,再问她的时候明显声音不怎么稳,“一点也不喜欢了?” 原来是问的这个。 晚晚笑着,“我那么高傲,在你身上犯贱的时间够久了,怎么,我不缠着你了,你还反而不舒服了是么?那犯贱的就是你了。” 她本来也就是这么一说。 谁知道他吐着烟圈,喉结微动,竟然“嗯”了一声。 晚晚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聿峥回头看向她,明明白白的回答,“不舒服。” 听完之后,她就那么愣着,人没脸没皮之后都能这样直接承认自己犯贱的么?不被缠着不舒服? 聿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宫池奕说了她不会真的放弃,可是在他看来,她真的变了,一丁点缠着他时候的黏人都没有了,每次见都是横眉冷眼,甚至连其他男人的腿都敢坐了。 “好啊!”晚晚笑着,“既然这样,你把我带出去,告诉别人我是你女朋友,把北云馥扔一边去,多简单?” 他却一拧眉,“不行。”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晚晚听到他冷冰冰的、坚定的两个字时,还是怒从心起。 “那你跟我犯什么贱?难道你还真想偷偷摸摸养着我?”晚晚狠狠盯着他。 没听到他说话,这次她是发了狠的对车门又打又踹。 聿峥蹙了眉,伸手把她手腕握了过来,她还想用脚踹的时候,他直接把座位放平下去。 “!” 晚晚后背失去倚靠,短暂的心惊肉跳,“你干什么?” 聿峥只是想让她停下来而,他就算有那个欲望,目前也没那个胆真的碰她,否则这女人捅人都不眨眼。 “手上怎么划的?”他垂眸盯着她,完全不谈之前的话题了。 她仰脸盯着他,“你要北云馥不要我,不想活了割腕的不行吗?” 这话一出来,聿峥一张脸急速的阴郁下去,看着她,大概是把她的话当真了。 “放开我!”晚晚才管不了他在想什么。 聿峥没松手,依旧盯着她,忽然的就沉了声,并不冷,绵绵柔柔,“你能不伤害自己么?” 因为他忽然变化的语调,晚晚忘了挣扎,看着他。 听他继续道:“别作贱自己,也别伤害自己,行么?” 作贱? 他说的,是她和韦伦车震的事? 晚晚竟然没办法看着他此刻的眼,太深厚,无边无际的让人晕眩,心跳跟着失了重的跳动着。 好久,她才撇开视线,“用不着你管。” 聿峥抬手把她的脸扳了回去,“如果你做不到,我就真的只能把你圈养起来看着。” 她一下子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男人薄唇微动,“我知道你其实很聪明,这两个一点也不难选,你应该知道选哪一个,嗯?” 说罢,他无极限的靠过来,说话间气息都在她鼻尖拂过,带着一点点尼古丁的熏撩味儿。 她有些晕,下意识的抿唇,睫毛颤了颤,受不了太近的距离还是怎么的闭了眼。 “你在想什么?”男人低低的嗓音响在耳边,带着嘲讽而玩弄的意味,正面无表情,又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晚晚后知后觉的睁开眼,反应了整整五秒,才知道他只是把椅子竖起来,又顺便把车门给她打开了。 她这才转身要下去,有那么点手忙脚乱。 可是这次他真的又把门关上了,掌心带着霸占的以为握着她的脸,拇指按在她下巴上吻了过来。 晚晚有些火大,他真的跟耍猴一样玩她!刚刚他明明就是想这么做还一副清白! 她闷声不出,但是手里一点没闲着,能怎么把他推开就怎么往外推。 只可惜,他面对她就跟处理一直玩偶猫一样简单。 “嗡嗡嗡!”聿峥的手机在前置格子里震动着。 他并没有离开她的唇,一手也没有松开握着她的腰,只是腾出另一手拿了手机,按掉了。 按掉了?! 晚晚惊愕的瞪着他,很可能是北云馥找他,他居然这么公然对待他的女朋友? 男人吻着她的气息越来越乱,攫取着她的香甜像入了魔一样,但也是因为她惊愕的盯着自己,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 终于艰难的抽回纠缠的唇齿,额头重重的抵着她,呼吸依旧是滚烫的,“你迟早有一天会把我逼疯了!” “……”晚晚也有真正无语的时候。 她什么时候逼他了? 真是搞笑,要是逼他,他能跟北云馥在一起?还是照他的意思,她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很痛苦,想碰她又碰不得? 搞得像谁逼着他要北云馥一样,她还成罪人了呗? 她这么腹诽的时候,聿峥已经把电话打了过去,竟然还那么大言不惭:“不小心按掉了……你检查完了?” 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聿峥只是点了点头,“我就不过去了,临时有点事和三少在一起。” 晚晚忍不住笑着,凑过去。 聿峥警告的视线扫过来,看起来真怕她忽然出声。 等他挂了,晚晚才冷笑,“看来你是真怕北云馥呢,怕成这样,竟然还敢吻我,不怕回去她像昨天那么扇你?” 要说北云馥也是真的厉害,在娱乐圈已经被捧成了女神,现在站在聿峥面前都多了很多优越感了好像,要不然,放在以前,就算看在聿峥的豪门大少身份也不可能那么打他。 “我最近要忙了,不会再烦着你了。”男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过了会儿晚晚才反应过来是给她说的,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而他下了车,站在她那边,“去处理手腕上的口子。” “要能流血早就流干了。”她咕哝了一句,但是懒得跟他墨迹了。 医生看到她手腕上的刀口,皱了一下眉,心里一定在想: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把命当一回事。 聿峥一直在旁边,看着医生给她弄完之后缠了一圈纱布。 纤细白皙的手腕,这么看过去,缠一圈纱布竟然也挺好看。 晚晚低头看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聿峥手腕上的东西,她刚刚在家里吃水果就看到了。 他依旧戴着北云馥送的手链。 走出医院,她还是没忍住,“如果是别人,每一次都一定会给你扇一巴掌,甚至把你送到公安局告你侵犯,但是我没出息,所以之前这几次你吻我抱我,我都不计较了,以后离我远一点,我对脚踩两条船的人没兴趣了。” 聿峥显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忽然变脸。 直到她走了,他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又准备拿一支烟的时候自己也才看到了手腕上的东西。 眉峰拧了一下,抬手就摘了下来。 所以宫池奕看到他的时候,他手腕上有空了,也就皱起眉,“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让你演戏你还真就光在见馥儿的时候戴戴人家送的东西,转头就摘了?” 聿峥冷冷的瞥了他,“少跟我废话。” 那意思,他现在需要两头演戏全都是因为他帅锅!再废话他就不干了。 宫池奕算是怕了,叹了口气,“行!谈正事。” * 晚晚提早一些就回家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她在客厅坐着,想着他应该有事跟自己说,进公司的事也拖了七八天了。 果然,北云镇一回来就坐在了旁边,喝了一口佣人端上来的茶,看了她,“公司那边都谈过了,你大概就准备准备,周四的时候过去一趟,怎么样?” 晚晚淡笑,“我都听您的。” “什么去公司?”北云馥不知道从哪走过来的,忽然问了一句。 晚晚一皱眉,她还真不知道北云馥在家,以为宁愿去片场泡着都不回家呢。 北云夫人不想让女儿觉得又只偏心晚晚了,也就道:“你爸爸现在经营公司很吃力,你哥又回不来,想让晚晚过去搭把手,慢慢学着做事。” 本来都觉得是挺小的一件事,谁知道北云馥皱了眉,看向她。 晚晚也没觉得这是大事,她自己都没介意,放弃了医院的面试,她北云馥不高兴个什么劲? 没搭理她。 但是睡觉之前,她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到北云馥坐在她的小书桌边,把一本杂志翻了两下,放下了,朝她看过来。 “你要进公司?”北云馥问。 晚晚语调淡淡,表情也没怎么变,“怎么了?” 北云馥略微皱着眉,又带点冷笑看着她,“那我就好奇了,你当初去学医是几个意思?既然回来还要进公司,你报什么医学院?” 晚晚一边擦着头发,听完之后动作顿了下来,分析着北云馥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儿才稍微回过味来,“如果我没听错,你这意思,是不愿意我进家里的公司,是么?” 晚晚觉得有些好笑了,“不是我说你,你小时候受过伤难道就打算养着那点不满一辈子跟我争么?聿峥你已经成功的抢走了,现在我要去公司帮爸爸减轻压力,你是不是又嫉妒了?怕我到时候占着家里的资产?还是怕我在商界闯出一片天,社会地位超过你?” 她知道的,北云馥上学的时候害怕她学习比她好,后来又怕她真的追到聿峥,现在又害怕她在商界闯出一片天? 说到这里,晚晚看了她,“那要不行,你回来帮爸打理公司,我可以去医院上班。” “开什么玩笑!”北云馥冷哼了一声,“我现在的名气是说隐退就能隐退的吗?” 怎么不能呢? 晚晚笑,“没有不能,是你不舍得而已。” “馥儿,过去的事,无论你几次伤我,我都不计较,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左右手都要抓得满满的,看不得我一点点好,你就不怕哪天两手都抓空了么?人不能太贪心。” 北云馥冷眼看过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晚晚走过去,“你当初抱着所谓的自知之明不参与公司的事,所以装模作样的学医。所以我也进了娱乐圈,不进公司不占你便宜,你倒好,竟然打个回马枪,我进了娱乐圈你转头就要进公司?” 晚晚没办法理解她的思维,皱着眉,“谁跟你说我当初选择学医是不和你争着进公司继承财产?” 准确的说,是她在聿峥那儿受了刺激,忽然想对自己狠一点,所以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北云馥竟然自顾自的这么理解? 所以,这竟然是北云馥进娱乐圈的原因? 她怎么觉得这么好笑? 好吧,就算是这样,晚晚看着她,“我也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你去公司好了,我不和你争。” 北云馥冷眼看着晚晚,“你进公司可以,最好别抱着莫名其妙的野心。” 晚晚忍不住笑,“我是爸妈养大的,难道还要抱着莫名其妙的野心把财产骗出来给别人么?” “谁知道呢?”北云馥竟然这么回了一句,“你的脸皮别人比不了,你的思维别人也不敢恭维,明知道聿峥已经是我男朋友还能去勾引他,谁知道你做得出什么?” 这话晚晚就不爱听了。 很严肃的看着她,“我打算放弃他的时候,你最好别再刺激我,说不定我真的一抽风就不择手段的纠缠他,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北云馥也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怕她真的这么做一样。 过了会儿,她的视线又挪到了晚晚的脖子处。 吻痕。 晚晚皱了一下眉,想到了聿峥也这么盯着她找吻痕的,真是烦死了这两人,一人盯一会儿,弄得她跟偷人了一样! “这不是聿峥的杰作吧?”北云馥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晚晚可不想跟她讨论这个。 只见北云馥略有意味的扯了扯嘴角,转身出去了。 晚晚一个人站了会儿,到镜子前看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半晌都在皱眉,她好像还真是从来没看清过聿峥。 差不多十点半,她都准备睡觉,忽然有人敲门。 “妈?”她略微不解,“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 北云夫人看了她,“你去披个衣服,你爸找你。” 晚晚一脸不解,然后想到是不是公司里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不会这么着急,她也不多问,回去赶紧披了件衣服出去了。 北云镇在书房,皱着眉,偶尔还叹口气。 晚晚进去的时候,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一眼看到爸爸书桌上的照片时瞬间就明白了。 她和韦伦出丑的照片,还特意被调亮了光线,再说了,那是爸的车,一眼都能看出来。 所以,她站在一旁,略低眉,“爸,事情没那么复杂。” 北云镇看了她,眉头依旧皱着,“你知道我们家现在多敏感么?怎么还能出这种事呢?你这一出事,董事们谁还能有信心让你进公司做事?” 她无话可说,只是抿着唇。 “你呀,当初和聿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都觉得你没有大小姐的矜持,不够稳重,过去这么多年了好容易挽回一些形象,你这又……唉!”北云镇直叹息。 晚晚抬起头看了他,“爸,事情真不是那样,那天也只是巧合而已,我和韦伦根本没事,我可以让他过来对质,或者跟董事们解释清楚。” 北云镇看了她,“你不了解公司的情况,韦伦的父亲最近正好和我们是竞争关系,你这么一闹,董事们都觉得你和间谍差不多,能信你么?” 这个情况,晚晚是真的没有想到,谁知道她随便挑一个人给聿峥做戏,竟然还挑到了公司的竞争对手? 北云镇摆摆手,“没办法,你最近还是沉淀沉淀吧,等这件事过去再说,要么出去走走,或者去你哥那儿看看他也好。” 她抿着唇,心里并不好受,没帮上忙不说,竟然还给添乱了,“对不起,爸!” 北云镇摆摆手,“也不是大事,只是外面的人不了解你而已。” 走之前,她还是问了句:“爸,您这照片哪来的?” 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北云馥了。 北云镇也没多说,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放在后边说,要去你哥那儿的话,爸给你买机票。” 晚晚笑了笑,“不用,我自己有钱的。” 她其实确实不算缺钱,只是买不起几百万几千万的东西而已,但对比起普通人,她也算小富。 回到卧室,她怎么也睡不着,一个晚上都很煎熬。 但是一直忍到第二天早上,她在北云馥出门的时候才跟着出去。 出了别墅的大门,晚晚稍微走快了几步,看到聿峥来接的她,在北云馥上车之前拦住车门,“你等会儿。” 北云馥转过头,微蹙眉,“怎么了?” 晚晚也不打算避讳聿峥,看着她,“那些照片是你给爸的?” “什么照片?”北云馥假装一脸不清楚。 晚晚冷笑,“你是真打算把自己往卑鄙无耻的路上送?小事我都不计较,这种事对我对你对家里到底有什么好?你知道这样爸有多大压力吗?” 北云馥也不装了,直直的看着她,“你孝顺,你懂事,那怎么还干出这种事让家里人丢脸?” 晚晚无话可说,她也不想解释她和韦伦之间的事,无可解释! 只是皱起眉,“你是不是非要我远离你们,才觉得舒服?如果是,你直说,我不让你们碍眼,也请你们别再借着我的名号做这些让家里人难受的事。” 她一直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很少真的妥协,除了不得不放弃聿峥,以及现在的语气。 父母对她无论怎么样,始终把她养育到现在,她可以对家里没用,但是不忍心真的给他们添麻烦。 北云馥笑了笑,“你这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你也可以这么做!” 晚晚终究是点了头,“好。” * 当天晚上,她就和吻安打了招呼,说是出去散心,其实是回爱丁堡,陪稷哥哥去,不在北云馥面前晃。 她自己却觉得好笑,以前都是别人给她让路,她怎么越混越没出息了? 然而,更可笑的是,她好容易避到了爱丁堡,这一转眼,竟然看到聿峥和北云馥都来了爱丁堡。 在稷哥哥的病房看到两个人成双入对的进来,她坐在床边直皱眉。 北云稷大概也没想到两个人回过来探病,尤其是这种很……恩爱的样子? 晚晚本来想,今天吻安也过来,可能晚上老毛也有时间,他们几个就高高兴兴的吃个饭,谁知道他们也来凑热闹? 吻安来了一会儿了,刚刚出去接水了,进病房发现多了两个人,本来的笑意落了落。 聿峥和北云馥没过来之前,他们三个的气氛和亲兄妹一样,这会儿气氛明显就不一样了。 北云稷倒是一直温温和和的笑着,看了北云馥,“馥儿怎么也忽然过来了?” 北云馥微嗔的撒娇,“干嘛,都是妹妹,她们能来我还不能来了?” “看你说的!”他抬手抚了抚妹妹脑袋。 才听于馥儿道:“我也是过来看医生的,轻微骨折,聿峥说什么都要仔细查查,免得以后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 在任何人听来,都能听出来是聿峥宠爱她。 北云稷看了看晚晚。 晚晚手里削着水果,像没听见一样,又看了吻安,“你不倒水的?客人都来了,小心人家挑刺哦!” 吻安“啊”了一声,然后就真的给聿峥和北云馥倒了水。 可聿峥正好拿了手机,“接个电话。” 那之后,聿峥就没再回病房里了,不知道是真接电话还是假接电话。 从北云馥说她也是过来养病的开始,晚晚就想着她下一站应该去哪儿了,懒得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所以,后来宫池奕找着吻安过来的时候,她就打了个招呼打算离开病房。 走的时候,跟吻安单独说了几句,“宫池奕还能追着你来到这儿?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挺认真的?” 吻安挑了挑眉,“我不也很认真么?” “你是认真都盯着人家口袋里的毛爷爷吧?”晚晚调侃。 然后不无认真的道:“依我看,宫池奕人长得没什么可挑的,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看样子个子应该很高,不至于影响下一代,不然你就认真考虑一下,反正你也需要有家人,不如就现成的了?” “我守活寡?”吻安白了一眼。 额,晚晚耸了耸肩,这个她就没办法了,低头看了看时间,“我好久没和老毛见面了,他已经在等了,你要跟宫池奕走,我就不照顾你了?等有时间想逛逛这座城就给我打电话!” 吻安点了点头,还是看了她,没忍住,“聿峥和北云馥这个样子出现,你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就为了躲他们才走的?” 她淡笑,“当然是躲他们,我怕我再做点什么,北云馥扯出奇奇怪怪的理由活生生把我变成家里的灾星,我惹不起她的大明星脾气!” “嘟嘟!”这边正说着呢,马路边一辆车停下来,示意的按了两下。 晚晚转过头,笑着挥挥手,是老毛到了。 老毛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已经开车门下来,眼里都是喜悦。 晚晚和吻安说完就要走了,聿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面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谈。   ☆、16、去酒吧了? 吻安走了,晚晚本来也不想搭理聿峥,免得一会儿北云馥出来又有的说。 但是她打算转身往老毛那儿走的时候,聿峥看着她,语调没什么起伏又让人不容抗拒的开口:“没事就跟你朋友打个招呼,让他先走。” 晚晚看了他,“你有事你就说,我跟朋友有约,别耽误我太久。” 聿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表情都不带变一下,“就因为要耽误,所以让你过去打招呼让他先走。” 他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让晚晚很不爽的皱起眉,“你不是陪她过来养伤的么?要耽误也该把时间耽误在她身上,你耽误在我身上干什么?” 她才发现,聿峥手里是夹着烟的,听她这么说完之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吸了一口。 忽然像笑了一下,嘴角微动,转瞬就没了那个表情,只是听他道:“话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在你身体上边耽误时间了?” 说这种话的时候,他那张脸还是那样的表情,不冷不热,完全挑不出毛病。 可晚晚顿时难以描述的表情盯着他,他刻意在“身上”中间加了一个字,一下子意思全变了。 “你把金融业那种扣字的毛病放在身上很有优越感吗?”她其实是很生气的,他一定不会知道,这种话对着女孩子说出来简直是勾引! 而他也不接她的这一茬,而是接着上一句接续道:“我是过来照顾她的,所以往后这段多的是时间,不差今天这一会儿。” 他弹了一下烟灰,看着老毛走过去了,语调也冷了冷,“浪费时间跟我口舌,就过去打个招呼。” 老毛走了过来,他其实也听得懂中文,但是刚刚距离不算太近,所以也听不清,只是觉得晚晚脸上是生气的。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晚晚瞪了一眼聿峥,不想跟他纠缠,一把挽了老毛的手臂,“我们走!” 让她打个招呼,她直接跟人走了,聿峥挺拔有力的站在那儿,眉峰拢在一起。 等老毛的车开出视线,他指尖的烟才重新递到嘴边,然后随手捻灭在打火机上,再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没有折回医院去和北云馥在一起,而是抬脚迈步往外走。 原本他也不是照顾北云馥养伤的,准确来说,是为了方便他办事,宫池奕把北云馥养病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病房里,只有宫池奕、北云馥和北云稷了。 北云稷看了看她,终究是问了,“你和聿峥,是认真的?” 北云馥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还想着,正好我现在养病,反正有时间,要不要去华盛顿见见伯母,我的事业一直发展得很好,我可以爱情和事业都兼顾。” 听完这话,北云馥略微蹙眉。 “聿峥怎么想的?”他问。 她只是摇了摇头,不清楚。 宫池奕就在旁边听着,这种话题当然也不可能插嘴。 正好,吻安从外边回来了,北云稷抬头看过去,又看了看宫池奕,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简单,但又不好直接问。 不过,北云稷对他妹妹的话就直接多了,“我了解你的性格,聿峥什么样也算是见过几次,有些东西还是慢慢磨合着来,别着急,这是人生大事。何况……”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你是这样的性格,不一定能走进聿家的门槛,多沉淀沉淀自己,想清楚职业问题。” 聿家在华盛顿那是真正的名门,不是那些暴发户一样的豪门,不会随随便便跟谁交好,也不可能对儿媳妇的要求太低。 尤其,她是娱乐圈的人,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通常随便一个聚会前任们都相互交错得令人尴尬,那么混乱的圈子,有几个豪门会真正接受女明星? 北云馥不免落了表情,“说来说去,你和爸妈不还是一样看不起我的职业?” 他蹙眉,“不是我看不看得起的问题,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又选择了聿峥,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说罢,又看了宫池奕,“是不是,三少?” 嗯?宫池奕忽然被提及,微挑眉,道:“馥儿一出道就是聿峥捧着的,也没那么乱!” 反正他们三个都是一起的,北云稷问谁也没用,顺便岔开话题,“聿峥呢?” 宫池奕把话接了过去,“他有点事要去处理,晚上才能闲下来。” 北云稷这才没有再多问。 晚上九点多,晚晚还在老毛的酒吧。 “你也真是厉害,从我大一开始经营的酒吧,到现在还这么火热!我还担心什么时候回来就找不到你人了!”晚晚半开玩笑。 老毛看了她,淡淡的笑着。 关于上一次分别前喝多了说的话,他们谁也不多提,相处还是跟她上学那会儿一样。 当然,唯一的不同是,老毛可是一年比一年老了呀,这都该三十而立了吧? “看着我做什么?”老毛见她盯着自己,抬手摸了摸连。 晚晚弯着眼睛,淡淡的笑,“国外的男人过了三四十就觉得老得很明显,不像国内越大叔越有一种魅力,可是我怎么看你和国内的人一样呢?” 老毛听完捋了半天,“你这是在夸我没错吧?” 她笑着点头,“夸你呢!” 他扯了扯嘴角,“夸我也没用,多有魅力你也不喜欢,白搭。”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她笑嘻嘻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胡子,说实话,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陌生。 爸爸不留胡子,稷哥哥也没有,聿峥更是刮得很干净,只是接吻的那几次能清晰闻到剃须水的清冽,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得太入迷,手一直没有收回来,老毛看着她的视线已经逐渐浓烈起来,“晚晚。” “嗯?”她无意识的应了一句。 回过神,发觉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得特别近了。 只是,再怎么近,她好像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对着聿峥时候的感觉。 “老毛。”她忽然出声:“我又打算长住了……” 他依旧看着她,没有拉开距离,“好事。” 她又接着道:“聿峥和我妹妹在一起了,他们在的地方我待不了,会窒息,我是不是很怂?” 老毛没有评价她,只是道:“不想回就不回,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算永远不回去,我养着你就是了。” 晚晚听了忍不住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酸楚,“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我没心没肺,感动也一下就过去了。” 老毛抬手帮她拿走了手里握着的杯子,“那就试着不要太没心没肺,沉还感动着,要不要决定以身相许,试一晚也可以?” 话里有着开玩笑的成分。 但是他忽然帮她手里的杯子拿走了,晚晚一下子变得有些局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那么盯着他。 他也一直看着她,好久才道:“我没有开玩笑,给个机会试一试?就算真的不行我也好死心。” “你比我还需要这个机会,不是吗?”他道。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晚晚知道这是事实。 她从高三开始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忘记聿峥,却一直都做不到,当初一天天把自己仍在嘈杂的酒吧,以为这样会管用,结果也没用。 到现在,他已经和北云馥在一起,去哪儿都出双入对,她早就该死心了。 所以,她是不是真的该试一试解脱自己,也许找个人填补空白,看不到他们的时间久了,一切就好了呢? “怎么样?”她脑子里还乱着,老毛又一次问,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了才又去拿了杯子。 可是老毛不让她岔开注意力,索性捉了她的手,第一次那么霸道的看着她,等着答案。 “我……” 她不甘心,又甚至有点害怕,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老毛最后像是叹了口气,只是吻了吻她额头,“你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我送你回去吧?” 结果是走出酒吧的时候,她又冷不丁的说了个“好。” “什么?”老毛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过了两秒之后逐渐明白过来,嘴角微微弯了起来,“你今晚并没喝酒,明天起来不要耍赖。” 她白了一眼。 走了两步,老毛从身后追过来,很自然又像是想了好久一样,准确的牵了她的手,“饿不饿,要不吃个夜宵再回去?” 她摇头。 老毛就直说了:“我想跟你多待会儿!” 这让晚晚忍不住笑了,瞥了他一眼,也算是同意了。 他们在晚晚住处不远处的地方吃的夜宵,然后又是一路走回去。 “要不我在你门口蹲一宿吧?”老毛在她门口道,“明天一早起来就能见了,否则还得开车这么远过来看你。” 她是真的觉得好笑,“你都三十了,别告诉我没谈过恋爱!” 这怎么跟十几岁的小青年一样好玩呢? 老毛特别认真的摇头,“所以,请这位小姐对我负责一点!否则我会很伤心。” 晚晚笑着,“反正我也没谈过,多多海涵吧!” 老毛还是不肯走,“明天我去参加朋友的聚会,带你去好不好,终于又一次可以和别人介绍女朋友,我一定要去显摆!” 她嗤了一句,“我才不要!明天去稷哥哥那儿。” “行,我陪你去见大舅子。”老毛笑呵呵的。 晚晚叹了口气,没救了。 回了家,关上门,她心里是有些沉重的,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看能不能心里的人赶出去的心理,可是老毛不一样,光今晚,他就激动得都快神经失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平时看着稳重无趣,真正爱起来就很疯狂? 第二天,晚晚还没醒,老毛已经在她家门外了。 等她起床,老毛带着早餐进去,放在桌子上,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也不管她洗没洗脸,直接搂过来亲了一下,“早安吻!” 晚晚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因为听到他说:“终于踏实了!” 洗脸的时候,她看了看刚刚被亲过的脸颊,谈不上激动,但知道她现在已经变成别人的女朋友了。 那天,老毛真的陪她去了稷哥哥那儿,而且几乎呆了一整天,都不过问酒吧的生意。 一天三顿饭全是老毛解决的,因为北云馥不在同一个医院,所以全天看不到她和聿峥,很清静。 不光是那一天,之后很多天,老毛一有空就去医院,总之她在哪,老毛就去哪。 当然,那天之后,晚晚再也没有和聿峥碰面,至于他那天想跟她说什么,她早就忘了。 这样一晃眼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很久,她刻意的不去数时间。 而那期间,她是真的没有见过聿峥,日子很平静,她也不去多想,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也很好。 接到吻安电话的时候,她和老毛在餐厅吃饭,也不避讳直接接了。 “晚晚,聿峥没找你吗?”吻安一来就这么问了句。 她直觉的蹙起眉,“能不提这两个字吗?” “不好意思,可能不行。”吻安歉意的道:“我怀疑,我们家丢了的东西在宫池奕手里,要么就是聿峥那儿,就算目前没拿到,聿峥肯定会负责找到。” 晚晚听得有些混乱,“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让我替你和聿峥要?” 说实话,如果吻安要,她肯定是会帮的,但是要她直接找聿峥要,她很为难。 尤其根本不知道聿峥和宫池奕都在干什么,要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她这么插手进去会出什么事? “也不是那个意思。”吻安道:“你帮我打探一下聿峥的口风,如果真的在他们手里,我自己有办法的。” 晚晚松了一口气,还是道:“我还是觉得,你先好好拍戏吧,总觉得他们做的事太复杂,万一你哪天出事,你说我怎么办?我可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吻安忍不住笑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我哪天如果真的出事,那也是先把宫池奕拉下来垫背!” 这语气里,晚晚怎么也听出了一点秀恩爱的味道,狐疑的啧啧舌,“你老实交代,你跟他,是不是……?” 这么一说,晚晚就想起了之前吻安还问过她怎么样算是把第一次献出去了的问题。 “你们那个过了?”晚晚八卦起来。 吻安像是不好意思了,“你回来再跟你讲!……话说你是打算一直住在那边么?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嗯……正想着呢,我是该工作了,进公司的事一时半会好像用不上我,稷哥哥身体好了之后应该会直接回家去。”晚晚如是道。 说这话的时候,老毛正看着她。 等她挂了电话,他也接着问:“如果你哥身体好了,回到仓城了,你还会留下么?” 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如果说不留下,就相当于在跟他提分手,这么长时间跟耍着他玩儿一样。 “……要不?”她想了想,道:“我在这边找个医院上班?” 只要工作定下来了,心也许就跟着定了。 老毛看了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等出了餐厅,送她回去的时候,才牵了她,声音一直都挺温和,“我们的经济实力不差,你上不上班是无所谓的。” “我们在一起已经不短的时间了,如果你连这个决定,都需要强制自己把工作定下来才能回答,那说明你依旧没办法把自己交给我,我又怎么忍心逼你?” 他忽然说出这些,让晚晚略微的错愕,毕竟,来得挺突然,过来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好的相处着,没提过这个。 但她也不会知道,老毛每天跟她在一起,每天都能感觉到她对这段感情的可有可无,其实挺煎熬的。 煎熬的不是他不被她喜欢,而是他要这么绑着她。 “你这意思,是忽然决定把我们的关系变回普通朋友?”她微蹙眉。 老毛笑了笑,“怎么是普通朋友了?普通么?” 说罢又自顾叹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算了,只要你不提,我才不会分手!” 他们路过稷哥哥的医院,晚晚进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并不是等在那儿的老毛。 而是好长时间没见的聿峥。 一身修长的风衣,玄色系,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只看得到线条冷硬的下巴和薄唇。 她的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没再上前。 为什么他每次出现,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又为什么她每次见他,还是会那么紧张? 聿峥也在这个时候转头看过去,见到她木楞的站在那儿,眉峰拢了一下,但眸底的光线却柔和了下来。 也没过去,而是等她走过来。 晚晚微握手心,尽量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上车之后,老毛看着她,“他找你?” 上一次,老毛没看清聿峥的脸,所以并不算认识,但是聿峥这会儿已经站在车窗外,甚至敲了一下窗户。 晚晚闭了闭目,很烦。 但又想到了吻安摆脱她探探口风的事。 只好看了老毛,“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晚上我如果去酒吧就提前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打,那应该就是不过来了!” 老毛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在她开车门的时候嘱咐:“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所谓的有什么事,大概就是怕她被欺负。 晚晚笑了笑,“好!” 等下了车,她脸上就再也没有笑了,别说笑,这会儿感觉脸部肌肉都是僵硬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找我干什么?”她语调淡淡。 聿峥目光不冷不热的看着老毛的车离开,“在交往?” 她很讨厌他的这种语气,就好像她跟谁在一起他一定要知道,还要经过批准一样。 所以不想回答,“有事你就说,没事我就走了,我不想跟你待太久。” 而聿峥还在纠结于他刚刚问了的问题,自顾肯定,“那就是在交往了。” 晚晚闭了闭眼,终于是没忍住脾气,“我需要让你知道我和谁交往吗?你是不是还想看我晚上跟他们睡都用什么姿势?” 这话让聿峥一度黑了脸,盯着她。 “你非要这么作践到什么时候?” 看着他眉宇间类似于愤怒又心痛的表情,晚晚只觉得很可笑,“我跟别人睡是作践自己,是不是我非得找你才算上档次?那我在床上叫你妹夫还是什么?” 她说话总归是让聿峥招架不住,只有一张脸阴沉沉的凝着,深黑色的眸子几乎把她卷吸进去。 “你到底有没有事?”晚晚不耐烦了。 因为她跟他说话这会儿的功夫,就好像把这么长时间沉淀下来的平静全都用光了,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很累。 聿峥站在那儿,距离她很近,但又保持着两步多一点的距离不再靠近,看着她,“我说过,你可以找男人,但是找个正正经经的不行么?” 他是拦不住她的,她半点也没有朝着宫池奕设定的路线,受了刺激之后,反而变本加厉纠缠他,而是真的放弃了似的,这么久,他不出现,她似乎从来没想起过他? 每天和男人约会,生活过得很充实。 不知道为什么,她过得充实,从不想他,他就很难受,难受得非要过来,哪怕知道跟她两句话都能吵起来,还是来了。 晚晚忍不住冷笑,“正经?” “韦伦你觉得不正经,老毛哪里不正经了?” 聿峥是见过老毛的,薄唇动了动,“开酒吧能有多正经。” 哈,她看了他,“你非要跟我讨论这个是吗?不讨论完不说正事?” 行,她仰着脸直直的盯着他,“开酒吧不正经,谁正经你给我找行吗?你找出来哪怕明天就让我嫁我都点头!” 她现在是发现了,她无论找谁、来真的还是假的去交往,都是抹不掉聿峥的影子,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不过这会儿,聿峥反倒不说话了。 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开玩笑,真就愿意这么随便把自己交代出去,他反而没有那个胆量了。 晚晚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找不出来是不是?那就不要莫名其妙的对我指手画脚,你该管的人是北云馥不是我!” 想想她当初那么喜欢他,无论如何就是不给一点反应,转头却和北云馥在一起了,那他现在到底为什么?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管她了。 晚晚越想越不解气,索性仰脸盯着他,“如果你哪天非要给我找,麻烦就找个国外的,我喜欢国外的器大活儿好!” 这下心里总算吐了一口气,说完就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聿峥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些毫不在乎形象的词语,但是依旧站在原地,一张脸冷得像千年冰窖一样死盯着她潇洒远去的背影。 晚晚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一个人待着竟然越来越烦,索性又去了酒吧。 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她还在舞池疯,老毛钻进人群要送她回去,不准她玩得太晚,毕竟酒吧这种地方是越晚越混乱。 “不想回!”她跳得累了,半个重量都被老毛载着往外走。 “不想回就住我这儿,住么?”他问了一句。 晚晚摇头,还是算了,虽然是他的地方,但是也不见得安全,上次她睡里边,老毛的哥们玩得太嗨,直接带着姑娘跌跌撞撞的进去就给她来了一段疯狂的现场直播,她到现在看到那哥们还犯尴尬。 “你也别松了,我自己回去吧!”晚晚道。 老毛拿了她的包就握着她的手往外走,肯定是要送她的。 晚晚一个人占了整个后座,干脆躺下,“到了叫我。” 酒吧距离她住的地方也不算很远,就是交通不太通常,夜生活太丰富到哪儿都有点吵。 等红灯的时候,晚晚睁眼看了看外边,一个路灯直直的照进来,跟她租的公寓外有点像,她以为到了,结果没有。 又躺了会儿,但是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座位底下一个塑料片,不仔细看肯定以为是撕开薯片口子时落下的。 偏偏晚晚手贱,捡起来要帮他放进垃圾桶里。 然而借着灯光,她就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估计是撕的太急,几乎是半个包装袋,上边的“套”字都看得完完整整。 她愣了会儿,忽然松手,紧拧着眉,抽了一张纸巾。 “怎么了?”老毛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坐了起来,擦着手指说:“没事。” 但是老毛车里出现这种东西,加上他之前跟她说想恢复普通朋友关系,晚晚大概也知道车上发生过什么场景。 他毕竟是三十几的男人,需求应该正处于旺盛时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都没有想过这些,更不能替他考虑…… 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她没算耽误他,就怕老毛跟他那些哥们一样只是随便找女孩来玩玩。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公寓也总算是到了。 “我先上去了!”她下了车,和往常一样的道别,拥抱了一下。 回到家门口,她开门的时候略微皱眉,总觉得锁孔不太对劲,进去之后还又看了看,倒是没看出猫腻。 转身放了包,她正弯腰换鞋,不期然的,视线里立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她“啊!”了一声,差点一股脑坐在地上,反手撑着鞋架才看到了他的上半身。 其实也不用想,除了聿峥还有谁? 但是她被这么一下,下午的火又起来了,冲着他吼:“聿峥你有病是不是?!” 气得顺手抓起鞋架上的高跟鞋、拖鞋都往他那边扔。 但是聿峥接了两只鞋子之后就转身去了客厅,她的鞋子当然都砸空了,进客厅站在沙发前盯着他,“你给我出去!” 聿峥好像也刚到,抬手摘掉黑色的绅士帽,大概是身上总穿黑色系的衣服,晚晚现在看他的脸都觉得跟铁块一样,又黑又冷。 而他不但没准备出去,还把外套给脱了,搭在沙发边上,看了她,“不坐的话给我倒杯水,或者酒,白酒。” 晚晚冷笑,“酒精你喝吗?” 男人薄唇淡淡,还真道:“正好需要。” 她懒得看他的脸,转身进去真的把酒精拿出来,放在他面前打算换衣服洗澡。 可是她刚把外套脱了,圆领毛衣刚要脱,猛地转身就看他走了进来。 “聿峥!”她简直气得无语。 但是男人不知道看了多久,这会儿径直的朝她走过来,目光定在她身上,尤其她毛衣领口的位置。 “你干什么?”他已经走得够近了。 聿峥嗓音很沉,“去酒吧了?” 她仰脸,“是!” 见他忽然抬手朝她衣服领子那儿探来,晚晚作势就要后退,但是他另一条手臂稳稳勾了她的腰。 下一秒,他那张脸就迅速的黑了下来,“跟谁?” 晚晚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转身跑到镜子前。 果然!她脖颈、胸口到处都是吻痕似的淤青!   ☆、17、你有隐疾? 晚晚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跟做梦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跟前,将她转了过去,依旧黑着脸,“疯了一晚上?” 她有些烦躁的甩开他,“跟你没关系!” 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 这会儿她也很烦。 大概是被她的态度惹恼了,在她准备从面前走开的时候,聿峥一把将她扣了回来,“我以为你闹一闹就过了,你好歹是北云家的大小姐,身体你不要,名誉也不要了么?” 晚晚被她捏得只觉得手腕都快断了,挣扎又挣扎不掉,索性就负气的盯着他,“你管我要什么?我如果还要名誉,当初就不会不顾尊严纠缠你、闹得满城风雨!” 看着他那种失望而心痛的表情,她只觉得胸口痛得要命。 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 “早说过了,我对你死心、彻底死心了!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别管我的事?!”她越说声音越大,很烦,“滚!” 但是站在面前的男人没动,低垂视线,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也许是不想相信,也可能是不敢相信。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就算被他打击得过分,她对爱情可以很热烈,但并不随便,更不是会到酒吧随便跟别人交配的性格。 没错,聿峥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那个非常不堪入耳的词,越是这样,他整个人也跟着越压抑。 握着她的肩,盯着她,“给谁了?” 他声音很清晰,音调低低沉沉,带着说不清的阴冷,像是下一秒就能把睡了她的男人给撕了。 晚晚起初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忽然加重了握着她肩膀的力道,近乎的低吼的冲着她,“我问你他妈跟谁做了?!” 她现在才听明白,看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神色,眉头跟着拧紧,连肩膀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几秒后,她反而笑了,也不知道哪疼,疼得眼泪往外扭,仰脸看着他,“怎么,你问出来能怎么样?我的贞洁能回来么?还是你能回去就把北云馥甩了?” 她抬手打掉他,“你都不能!所以为什么要管我,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管我,什么都不能,你还不滚?!” 晚晚也死死盯着他。 这一次,他绷着的脸部线条紧了又紧之后真的转身往门口走,他走过去的瞬间,晚晚只觉得脸上一阵凛冽的风扫过。 她闭了眼,听着他把门狠狠摔上。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拿了手机,搜索为什么身上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最近几天都是清醒的,就算去酒吧也没人近身,除了老毛意外,她几乎不跟别人接触。 但这边的搜索还没出结果,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没存过的号码,盯着屏幕拧着眉,她怕是聿峥的号码,所以不想接。 可这电话按掉一次接着又打一次,她依旧不解,第四次就换成了吻安的号码打过来,她皱起眉,还是接了。 “吻安?”她坐在沙发上。 吻安“嗯”了一声,道:“是宫池奕找你,打你的电话你不接,就借了我的手机,我把手机给他,你跟他说。” 她抿唇,等着宫池奕开口。 过了会儿,那边响起宫池奕低低的、有些焦急的声音:“北云晚,你不是在爱丁堡么?” 晚晚点头,“是,怎么了?” 宫池奕想了想,尽量把语气放温和,就差请求她了,道:“聿峥出去办事,本来该回来的,但是他去找你了对吗?” 晚晚没有回答。 宫池奕接着道:“我知道他和北云馥的关系对你很伤,但是能不能麻烦你,这些事等他正常了你再跟他计较?他现在都快死了,你管一下他,OK?” 听到“死”字,晚晚胸口陡然沉重起来,“……他怎么了?” 宫池奕很无奈,“他那铁打的身体金刚石的心脏,就站你面前都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受伤,我远在仓城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不过,他也道:“我打了他电话,看样子伤得不轻,话都说不清了,你知道他在哪吧?……喂?” 宫池奕话都还没说完,晚晚这边已经起身往门口快步而去。 她想起来他刚刚说要白酒,又说正好需要酒精。 虽然她真的恨他对自己的冷情,跟北云馥纠缠着导致她连仓城都回不去,但是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还是记得连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 一把拧开门,她那一层的楼道灯没亮,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急匆匆的往外走,“聿峥?” “聿峥!”声音提高了,楼道里都在回响,很清楚。 但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刚刚被气成那样,加上宫池奕说那么重的伤,会不会在哪晕倒了? 这么想着,晚晚急急的按着电梯。 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敏感的皱了一下眉,忽然转头看向她房间门后边的位置。 聿峥常年都喜欢穿那种黑布隆冬的衣服,加上楼道昏暗,如果不是墙是乳白色,根本看不到他。 但她就是看到了他修长有力的身影,转身就走了回去。 果然,他一直都在她门口,这会儿不知道是疼清醒了还是被她喊清醒了,从靠着墙慢慢站直了,朝她走过来。 晚晚捏着电话,仰脸努力看着他帽檐下的脸,但是也看不清。 很烦的想抬手把他的帽子摘掉。 刚抬手,他却忽然顺势靠过来,一手扣了她的身体,一手就着她抬手的动作压住手腕,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吻下来。 宫池奕说的没错,他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像现在,他明明受伤了,但是力道和平时别无二致,甚至更重。 他吻得她很凶,每一寸呼吸都是沉重的,炽热又凌厉的洒在她鼻息间,一呼一吸都深深跟她的纠缠在一起。 晚晚握着手机的手臂曲起来想把他推开,但是一想到他有伤,又犹豫了。 这一犹豫,聿峥顺势翻转将她抵在门后的墙壁上,被他握着的手腕高高压在头顶固定着。 也许是晚晚错觉了,他吻她太重,重得连他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又或者,他的伤很痛,一下一下吻着她唇肉的气息都在哽咽。 许久,他终于有了停下来的趋势,晚晚尽可能自己站着,但是发现全身上下都是软的,每一次她都这样没出息! 只能靠着墙,试着叫他,“聿峥?” 他并没有松开她,抱着她的手臂还是很紧,鼻尖和唇瓣都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片刻,才听到他低低、沉沉略带气音的开口:“你别再交男朋友了,行么?” 她微愣着,没法回答,本来也没有男朋友,全部都是她表演出来的样子,何况,这对他有什么影响?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问他。 男人却固执着,“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抿唇,只能回答:“这跟你没关系,北云馥知道你跟我这样,该怎么想?说不定她要直接逼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聿峥松了她手腕上的力道,但依旧把她紧紧按在怀里,“好……” 他莫名其妙的长长一口气,才接着道,“那就不要再……跟任何人上床,总行吧?” 什么叫“再?” 晚晚终于是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万一他一会儿真的晕过去,这么大一个人,她根本就挪都挪不动。 “你先跟我进去。”她尽量把脸从他话里露出来,让声音听起来清楚一些。 但他依旧低眉看着她,“你先答应我。” 她皱了眉,“我告诉你聿峥,就像我当初没有轻易因为你的冷情而妥协一样,你现在跟我说什么我都有自己的主意,你不要妄想这么莫名其妙的管我,别再勾着我的心思折磨我,可以吗?” 聿峥摇头,“我没有勾着你,也不是花心……” 他现在说话,中间都要费力的喘息了,但固执的就是站那儿,低眉看着她。 她的脸只有那么大一点,在他宽阔的怀里很简单也莫名多久能勾起男人的欲望,所以他又莫名其妙的握着她的下巴索吻。 晚晚真的要生气了。 幸好他吻了会儿放开,“除了公开的关系,我什么都能给你!你感情、要爱、要吻,甚至生理的满足,我都给!” 晚晚闭了闭目,“你最好别再说了!” “我没有那么贱,你这就是在侮辱我,一边高调和北云馥在一起,一边背地里跟我纠缠,是吗?” 聿峥也不接她的话,只是很固执,“那就答应我,不要随便让男人碰。” 她无奈的吸了一口气,抬手不再让他说话了,“OK!最后一点我答应,身体是我的,我知道怎么爱护,其他的都是废话!” 然后强势的看着她,“你进不进去?” 这次他薄唇轻启,“你扶我。” 晚晚还是没忍住顶了一句:“强吻的时候不是生龙活虎么!” 聿峥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她,“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继续。” 她恨不得直接把他扔下楼! 到了客厅,还是忍了脾气,小心翼翼的让他坐下,看了他半天,皱起眉,“你能不能穿点其他颜色的衣服?” 看半天还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然后聿峥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搭在沙发上。 等他脱得上身都没了衣服,几块肌肉晃着眼睛,晚晚也没看出来哪里受伤或者出血了。 “裤子要不要?”他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问。 晚晚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等他真的把手伸向自己的皮带,“唰!”一下扯掉,她才恍然抬头,“你干什么?” 男人面色不改,“你不是要检查吗?” 晚晚这下终于一点点正了表情,盯着他,“你骗我?” 他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脱衣服,刚刚强过了,一会儿要是衣服裤子都脱了,他还想干什么? 聿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晚晚便警觉的往后退,以为他要干什么。 但是下一秒双腿晃着,高大的身躯几乎就要直接往茶几砸上去了,晚晚紧张的靠过去撑住他,“你……!” 话没说完,聿峥是真的没控制身体倾倒的姿势,但尽可能让她不受伤,连带着把她抱着倒向沙发。 在她即将破口骂人的时候,他才道:“我想,应该是伤了脑子。” 晚晚确定他上身没伤,所以推他的力气一点也没客气,只是掌心印在他坚实的肌肉上,整条手臂好像都麻了。 聿峥正盯着她,她在他面前真的一点点掩饰都没有,也可能是当初缠他太久,他看她,只用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喜欢么?”他低低的声音冷不丁的问了句。 晚晚在两秒之后才拧眉,撇过脸,“滚下去!” 聿峥非但没有下去,还把她的脸扳回来,每一次都是霸道的吻下去,她一挣扎就扣住手腕往更深更狠了吻,吻到她彻底软了,安分的不再推拒为止。 模糊的听到他低低的道:“我想睡了。” 晚晚忽然睁开眼,盯着他,“你欺负我还不够是不是?” 聿峥眉头轻轻蹙眉,“我说很困,也很累,睡床,你在想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休息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撑到她这儿的。 她的出租屋里一共也只有一张床,看他那么累,说不定真的伤了脑子,晚晚也不好意思折磨他。 看着他坐在床边,“你不去医院看看?伤到脑袋不是小事。” 她信了他的,以为他是真的伤了头部之前才那么痛苦。 可是这会儿,聿峥也不搭腔,而是直接脱了长裤,晚晚刚要骂他,却一眼看到了他血淋淋的长腿。 愣住了。 他确实伤到腿了,还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这会儿却淡淡的看了她,“刚刚问你了,要不脱裤子检查。” 所以这还怪她了? 晚晚气不打一处来,“伤在你身上,你自己哪里疼不知道吗?非要耍流氓把上衣全脱了再问我,你当我跟你一样流氓要看你脱裤子?” 聿峥把长裤放在一边,看着她,“除了心痛,哪儿都感觉不到,也是我的错?” “……”她就那么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为什么心疼?她当然不会问,只是转身去拿酒精、棉花。 她是医生,但是他不让处理,顶多让她在一旁跟着看。 晚晚看不下去,干脆就出去了,站在门口不断的敲脑门。 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又被他亲了,她现在脑袋都转不起来。 聿峥自己处理完就真的躺下睡了。 她进去的时候,他好像睡着了,呼吸很安稳,但她这一晚是睡不着了,拿了他的长裤去洗。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熏得她受不了,竟然还是洗下来了。 自己也觉得好笑,关于聿峥的东西,她到底有什么是受不了的? * 聿峥是第二天一大早走的。 晚晚记得她睡的沙发,结果醒来在床上,而他在床边,凑过来吻了一下,“我要走了。” 她醒了点儿,眯着眼看他,然后慢慢蹙起来。 又闭上眼,淡淡的一句:“我还不如养着的情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你走吧。” 好一会儿,发现没动静。 晚晚睁眼,他果然还站在那里,看着她,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这回她彻底醒了,就是觉得好笑,坐了起来,挽了挽凌乱的长发,仰脸看着他,“好啊,简单,你既然总是这么发病非要管我,那你先管好自己,不要碰北云馥……” “好!” 她话还没说完呢,没想到他爽快的就答应了。 在她愣神的时候,又勾过去吻了一顿,补充了一句:“本来也没碰过。” 晚晚近乎诡异的看着他,看着看着视线就往下移,定在了男性的那个位置,很认真,“你有隐疾?” 聿峥脸色黑了一下。 而她抿了抿唇,摆手,“你走吧。” 他又想亲她的时候,她索性扔了个枕头,聿峥略微弯了一下嘴角,终于肯走了。 而晚晚还在床上发呆,他又来了,然后又像之前一样,没有明说,却要求着要求那,不是给她希望是什么? 然而,她经历过一次,要说高兴是真的高兴不起来,反而害怕哪一天又梦碎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梦没有碎,只是跟这个也差不多,因为又是那天之后,她连聿峥的影子都见不到。 有时候真是觉得这种日子够够的了,他来去自由,她整天像个白痴一样盼着他出现。 看不到聿峥的那段时间,却也发生了不少事。 吻安跟她发的讯息说她爷爷被郁景庭带走,她也不在仓城。 晚晚不知道姑爷爷和吻安都去了哪,就只有无头无尾的短信,但是觉得有宫池奕在,至少不会让吻安出事。 她只是担心,吻安一直找顾家丢失的那块宝石,会不会是被卷进去了? 之前说问问聿峥东西在哪,到现在晚晚都没有认真问过,甚至都联系不上聿峥了。 也是那段时间,稷哥哥从爱丁堡回仓城,因为身体有所好转,先回家看看情况,如果不行再继续过来住院。 而她也跟着回去了,过了那么久,家里决定让她先到公司基层练一练,具体上班日期回去再定。 晚晚回去的同时,北云馥也往仓城走。 聿峥本来行踪不定,这两天也会到仓城,因为北云馥在那儿,不排除古瑛跟北云馥联系过的可能。 宫池奕的意思:“安安去找她爷爷,你必须想办法得到古瑛的行踪,防止他把东西转移,如果那东西不在他手上,他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直接处理了吧。” 传闻古瑛这些年养了不少娱乐圈的女人,都是掩人耳目替他办事的,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就是梁冰。 梁冰和北云馥同在娱乐圈,免不了要往来,所以聿峥这段时间不得不待在北云馥身边守株待兔。 基本是北云馥去哪,哪就有聿峥的影子。 那些天隐约又传出了他和北云馥感情浓郁的新闻,甚至北云馥回家聿峥都陪同,以及,过夜。 但是聿峥在陪同北云馥回家之前是不知道晚晚在家的,他以为她还在爱丁堡。 进了家门,看到她,才几不可闻的蹙眉,又恢复了淡漠。 对他们三个人的尴尬关系,家里人一向都采用不提及、不知情的态度。 进了家门开始,除了礼节性的打招呼,聿峥就基本没说过话,但是晚晚只要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就已经觉得很闹心了。 所以她起了身准备离开 北云夫人看了她,“要出去?” 她略微抿唇,“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会早一点回来的。” 但是北云馥微蹙眉,“你刚回来才几天,就不要总出去泡酒吧了,吻安不也不在仓城么,你出去尽是些狐朋狗友,马上就要进公司,安安分分的待几天,免得被媒体乱拍,好吗?要么早点去休息?” 北云馥皱了一下眉,“哥都回来了,她还要去公司?” 北云稷先开了口:“我这身体哪天出毛病我自己都不知道,带晚晚进去放心点。” 也是。 不过北云馥笑了笑,看了北云晚,“那你就待着吧,正好我还有事要宣布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北云馥去握了聿峥的手,“我想着今年订婚,家里人都没意见吧?” 聿峥第一个蹙了眉,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和他提过。 只见北云馥淡淡的笑着,“我们在一起也挺长时间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女孩子经不起岁月折磨。” 然后开玩笑的看了聿峥,“还是你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可趁早找别人了,咱们到此分开?” 她像是历来的几次不愉快中算准了聿峥不敢和她分手。 也以为,他只是性子太冷漠,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怎么说爱,所以只是一直陪着她,有求必应,却一直不好意思主动提订婚之类的。 聿峥目光淡淡的掠过晚晚的脸。 然后神色未变,第一次搬出家里人,“这种大事,家里人都要通知,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父母都还不知道。” 北云馥笑了笑,“我说订婚又没有要结婚,你哪天打个电话问问,让他们过来提亲?” 北云晚忽然有些好笑,北云馥这真是当明星当出了优越感?所有人捧着她,她真以为自己是皇后了,这么指挥聿峥的父母过来提亲? 聿家哪有那么随和? 又或者,这只是为了气她?晚晚这么想着,笑了笑,起身上楼了。 但说实话,每次聿峥陪她回家,她都不舒服,说不出的郁闷。 快十点的时候,她下楼倒水,发现聿峥竟然还在,家里人似乎都回卧室了,他站在客厅的窗户边,背对着双手插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倒水的声音让聿峥侧身看了过来,晚晚知道他看过来,却没有去看他,倒完水就要上楼。 “晚晚。”聿峥忽然开口,声音很沉,也很平和。 他也知道她会难受的。 如果他不和她说话,她也许还好受一些,但这会儿胸口堵得要命,索性看了他,“你是打算在这儿过夜么?” 本来她只是负气的问,谁知道他竟然沉默着。 默认了?她手松了一下,水洒了出来,聿峥也跟着皱眉。 晚晚忍不住自嘲,“睡一张床?” “聿峥。”晚晚脸色冷下去,“你不觉得可笑吗?要求我自爱,然后你跑到这儿跟她睡?你都在想什么?” 他没法跟她说是为了不错过北云馥和别人的任何一次联系,尤其夜里。 所以对宫池奕的怨气就更重了,一句时间紧、人手不够来不及监控北云馥的手机和电脑就让他这么贴身跟着! ------题外话------ 推荐萌友檀心月的文《豪门撩宠:萌妻别吃瓜》。 颜安宁感觉自己疯了心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意外秒挂,一朝重生! 不过,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是怎么肥似? “看光了你,我会对你负责。”身侧的靳凉薄负手而立,唇齿清寒。 从此靳爷穷追不舍,颜美人便厚着脸皮假装不明真相,躲在角落里吃瓜看戏。 靳爷冷笑,“别怂在一边当吃瓜群众了,看不出来么?我撩的就是你。” 颜安宁吓掉了手里的瓜,“靳爷,我看不上你,你不懂花前月下。” 靳凉薄面无表情地掏出黑卡,“花前月下,不如花钱日下。” 颜安宁怂成一团,躲得过初一十五,躲不过靳爷温宠入骨撩到心酥。   ☆、18、你在跟我赌气么? 晚晚从客厅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要进客厅的北云馥,她也没打招呼。 北云馥倒是笑着看了她,“你挑衣服的眼光一向都不错,要不抽空帮我看看婚纱什么的?” 晚晚即将迈上楼梯的脚步顿住,闭了闭眼,转过来时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我眼光不错?最初看上一个聿峥,冷漠无趣,还跟我玩舍姐娶妹的戏码整天在我面前晃,说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渣到了极点,我还眼光不错?” 她可是从来没说过聿峥坏事的,这是第一次。 北云馥笑了笑,“我就觉得他挺好的!” “是么?”晚晚还跟她杠上了,谁让她自己想炫耀的撞上来,柔唇微扯,“身材不错,还是技术不错?就他这么冷冰冰的性子,床上也不积极吧?知道怎么让你舒服么?” 北云馥在娱乐圈混久了,觉得什么什么人也见过,那些人什么话也都说,可是每次还是被她噎得要死。 瞪着她。 晚晚这才卸下脸上的表情,“我从来不想跟你争,也懒得跟你抢,所以你最好别跟我炫耀,小心得不偿失!” 北云馥咬了咬牙,勉强缓了过来,冷笑着,“你这样子,我怎么看着是对他余情未了呢?觊觎未来妹夫很有趣?不是说要放弃了么?你就这点骨气?” 晚晚抬头看向客厅里事不关己的男人,一笑,“要试探我是不是余情未了直接逼婚?你也就这点愚蠢的手段了。” 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做,我没什么骨气,所以别刺激我,说不定我心血来潮又回头纠缠他了。” 说完,晚晚转身上楼,隐约能听到北云馥对着聿峥说话,语气并不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受了委屈,怪罪自己的男人一言不发。 她进了卧室,怎么都睡不着,生怕晚上听到隔壁不该听的声音。 所以她坐在电脑前,决定搬出去住,明天就搬,一刻都不等! 第二天晚晚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是跟稷哥哥打了个招呼说出去逛商场,其实她是去找房子了。 正好和中介在一起的时候,接到了老毛的电话。 上一次聿峥到她出租屋的那晚老毛送她回去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反正她没什么时间。 当然,晚晚也不知道,她和聿峥在门口纠缠的那会儿,老毛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丝毫都没有察觉而已。 老毛开车回去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车上的东西,一下子紧了眉。 她刚刚就躺在后座,必然是看到了,所以都乱想什么了?一点都没有犹豫,他直接调转车头又回她住的地方。 看到的,就是她和聿峥在门口难分难舍的接吻。 这会儿,晚晚“喂?”了两边,那边才终于出声,“晚晚?” “嗯,我在听。”她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图片,看着自己比较中意哪一套公寓。 老毛的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依旧和平时一样的问:“你这边的房子是不是马上到期了,我给你续上么?” 她皱了一下眉,忘了留意这个事情。 想了想日期,好像确实是要到期了,那边的房子租起来也不便宜,加上她以后在这边也要租,进公司与否、有没有工资还不一定,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就说:“先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时间再回去,放着也浪费!” 电话两边都安静了会儿。 晚晚安静是因为注意力在手里的图册上,所以回神的时候皱了一下眉,问:“老毛,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 那边的人笑了笑,“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么?” 上次? 她想起来了,在车上。 晚晚终于把手里的图册合上,微抿唇,好一会儿才道:“说实话,我跟你在一起很轻松也很自在,但是爱情和这样的感情好像不是一回事,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是语气长时间拖着你,不如让你自由的再去寻找更合适的人,你说呢?”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老毛直接问。 她抿唇,确实是上次看到车里的东西才下定决心的。 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最近要听从家里的安排进公司,以后必然在这边生活,很少机会能回去,不是拖着你是什么?” 异地这种东西,只有十几岁热恋的男孩女孩会觉得没什么,年龄一上来,在那儿落脚定居是决定感情继不继续的重要因素。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说过什么男女朋友,所以分开也不需要说分手之类的话。 老毛笑了笑,“既然你没空过来,那我有空就过去看你怎么样?” 又恢复了当初朋友之间的调子。 她笑着,再次翻开公寓图册,“好啊,不过机票我可不包啊,我现在好穷,正打算在外边租个公寓。” 老毛皱起眉,“缺钱么?要不我想给你打过去一点,等你宽松了再还给我?反正我孤家寡人,那么多酒吧挣的钱也没处花。” “别!”她赶紧拒绝,“你留着攒彩礼,谁知道哪天就忽然遇到命中注定的女孩,转眼就结婚了?” 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这么希望的。 老毛挑眉,半认真半开玩笑,“反正三十几年都过来了,一直淡下去好像也挺好的,每天在酒吧撩撩女孩,多自由?娶了老婆可没这机会了!” 晚晚隔着电话嗤了一句:“你就作死吧。” 与此同时,她指尖点了点其中的一套公寓。 挂了电话之后才经纪人,“上边标的价格是没得谈了么?” 经纪人看她漂亮,说话又这么好听,不由得跟着笑,“我和房东聊聊说不定能降一降,不过到时候姑娘请我吃饭?” 北云晚抬头,见他笑着,也跟着弯了眉眼,“现在的人都这么会做生意的?” 不过她也点了头,“行啊。” 正好她有借口不回家吃饭,这两天北云馥和聿峥应该都会在家,她回去了就是彼此倒胃口。 一听这话,经纪人当然是卖力的帮忙和房东聊。 中途晚晚的手机收到了短讯,低头看了一眼,微蹙眉。 是银行卡收到打款的消息,数额还挺巨大,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毛给她打过来的。 她在他酒吧打工,登记过银行卡信息,这家伙居然都抄下来了! 她只能给他回了个白眼,然后才是一个微笑,没有直接还回去,免得他不高兴。 公寓租赁的程序也不算负责,她光是跟着经纪人走,去看了看房子,然后就直接和房东见面,几个小时全部完成。 晚餐她自己定的餐厅,请客。 她选的餐厅对面就是一家商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宫池奕集团旗下的,她也是那次去抵押礼服才知道的。 她今天不想回家,所以想着一会儿直接去商场买需要的生活用品,今晚就自己住过去,家里就先斩后奏。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眼熟,但是看不清车牌号,她也没怎么在意。 聿峥坐在车里,等着北云馥上去买东西。 他的腿道现在还没完全好,只是出了她,连北云馥都不知道他腿上有伤,也因此他不跟着去商场里买东西,北云馥不高兴冷着脸自己进去了的。 好一会儿,男人缓缓降下车窗,一手伸出去,指尖的烟慢慢燃着。 聿峥不经意的眯起眼远眺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吸烟的动作没有停顿,但是转手他从车里摸了个微型的望远镜。 果然,她那张脸映在镜头里,隔着玻璃也能认得清清楚楚。 他第一次用平时做事的工具来偷看一个女人,不说刺激,但也觉得少有的趣味,唯独缺的是没有声音。 她在镜头里并没有平时的热情恣意,大多是自己吃自己的,少见! 但是没有看到相互喂食的场景,至少不让人堵心。 晚晚大多时候自己吃着,对面的人找话题聊着,她就礼节性的笑一笑。 对方想要她号码的时候,她才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浅笑,“我刚回国呢,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租房子,所以也还没有国内的号码!不好意思。” 她心底自顾笑,仓城人都知道北云家的大小姐追男人都不要脸不要自尊的,她大名在外,只是很少人认识她的脸。 对面的小哥哥要是知道她就是北云晚,不知道怎么想? 她还是不吓他了,吃得差不多才放下餐具,“我一会儿还要去对面商场逛一逛,你是回去工作?” 结果对面的人摇头,表示陪她逛商场,一下子弄得她还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聿峥就那么看着两个人从对面餐厅二楼下来,穿过马路后往商场里走,他有一瞬间的念头是也进去逛一逛。 但是想了想,腿遭罪,动作停了下来。 半小时过去。 北云馥一个人进去逛的也没意思,但是出来的时候因为聿峥没陪着,更是生气,抽之前给他打电话,“你是不是有事?” 聿峥接起电话,面色不改,语调淡淡的,“怎么这么问?” “没事你宁愿坐车里闷着都不跟我进来逛一逛?”北云馥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对此,聿峥没什么要说的。 他越是这么闷不吭声,北云馥就更生气,“我就奇怪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惜字如金,只进气不出气的?!你对谁都这样么?” 自己生气完又笑了笑,“也对!你要不是这个性格,早被北云晚追到手了。” “逛完了么?我在原地等你。”聿峥淡淡的接过话。 北云馥一赌气,道:“你还是别等了,我还不知道是不是逛到天黑呢!” 过分的是,聿峥竟然张口就是淡淡的一个字:“好。” 更过分的是,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聿峥你个混蛋!”北云馥气得站在卫生间骂人,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商场外,聿峥把车子挪到了商场的另一个出口。 所以北云馥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只能气哼哼的自己打车回家,又给他发了短讯:“晚上你也不用过来了,我看你住得也不愉快!” 她甚至气得想好了,如果他敢回“好”,她可以立马就提分手。 他们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完全没有进展,就他这样的性子,她难道要一直耗下去? 最好是稷哥哥赶紧好起来,有必要就得到聿家支持把公司扶起来,之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也是真的累了,没见过谁的感情是靠女人撑着的! 不过还好,这一次,聿峥回复了,“十点前回去。” 她冷哼了一下,把手机扔回包里。 过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晚晚和那个男人从商场出来,买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因为公寓是精装修,房东把改配的都配齐了,今天也请了家政过去打扫,她买点洗漱用品,几件生活用品。 晚晚没有车,对方自然是要送她,帮她把东西放在后座,让她坐副驾驶去。 那周到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期的两个人。 至少,在聿峥看来就是这样。 看着他们的车往前开,聿峥也就缓慢的开车跟着。 宫池奕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随手接了,漫不经心,“什么事?” “我怎么看你的位置不对劲?”宫池奕蹙着眉,语调怪怪的,“你不是和馥儿在一起么?” 聿峥这才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声音冷了冷,“把你的定位给我关了!” 嘿,宫池奕还笑了,“听你这声音怎么像在偷情啊?” 因为那边的人在沉默,宫池奕才稍微认真了一些,“行,你私人的事我先不管,但是这可马上国难当头了,您老上点心,好么?” 聿峥把电话给挂了,顺便关了手机。 偏城郊的小区,聿峥没法把车开进去,只能下车了跟着行人往里走。 晚晚先开了门,然后让对方先进去,东西顺便就拎着进去了。 “不好意思,我也刚住进来,你要是坐坐的话,帮我看看热水壶在哪,你喝茶么?”她问着。 其实话里另一层意思也是别坐了。 男子笑了笑,“我稍微坐会儿还真得走了,刚刚公司来了个电话,有点事!” 晚晚点头,笑着,“行!” 不过她还是给烧了水,泡了新买的茶,但是没喝上他就走了。 晚晚送他到门口,目送他走了才转身要进门,但是猛地被身后的黑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心跳陡然提速。 等看清他的脸,她才拧起眉。 没打算跟他说话,就要擦身走过进门,聿峥先挪了一步,就那么进了她的新家。 “你现在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语调很沉,满是嫌弃。 晚晚以为他说的是房子,扯了扯嘴角,“是比不上你的住处豪华,所以您请出去,别给自己添堵!” 聿峥在客厅口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是在跟我赌气么?” 赌气? 她觉得好笑,“你是谁,哪一点犯得着我赌气?” 他看习惯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有表面看起来明媚妖娆,眼睛里却一片清冷,但是每一次看到她笑成这样,心底还是会缩在一起。 她以前很洒脱,很单纯,不会这么伪装自己,是他活生生把她变成了这样。 低眉看着她,语调缓了缓,“我知道我跟她会北云家留宿,你看不过去,所以你搬出来跟别人同居?” 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同居? 晚晚终于皱起眉,反应过来了,看来他看了挺久,知道刚刚那男的一路送她回来。 他以为那是她的新男朋友? 既然这么以为,那她也懒得解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就当是吧,满意了?可以走了吗?” 聿峥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好久,才开口,显得完全没有底气,“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你?”晚晚好笑的看着他,笑着笑着就冷了脸,“那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直直的看着她,很干脆,“我没碰她。” 晚晚撇过脸,退了一步,躲开他即将上前的步子,“你说没碰就没碰,我脱光了躺在你身下你会没反应?你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你可以检查。”他依旧面无表情。 检查? 她一时间直接愣在那儿,然后莫名其妙的火大,“聿峥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你有必要像耍白痴一样耍我吗?!” 让她检查,让她用自己的身体检查,她是傻子么? 懒得跟他争执,她过去直接给开了门,让他赶紧走,她现在看见北云馥或者他都是一样的闹心! 聿峥只是看着她,道:“如果你不想进公司,那就去医院上班,我给你安排。” 安排? 她长舒了一口气,尽量压下愤怒,“我是一无是处,但至少工作还能自己找,用不着你可怜!你滚不滚?” 聿峥走了过去,认真的看了她,“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都避到这儿来了,我最近也不会烦你的,会很忙。这个地方比较偏,自己注意安全。” 他最近要处理古瑛的事,古瑛被宫池奕逼得没办法了,不排除他们身边的人都有危险,所以他不会来找她的。 晚晚没看他,但聿峥走之前想吻一吻她,她直接躲了过去。 他也没有强求,只是说了句:“关好门窗,早点休息。” 之后很长时间,她就站在那里。 有时候觉得可笑,有时候又觉得心酸,他们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聿峥在离开她的公寓挺远了才打开了手机,恢复定位,也拿了另一支手机出来,打了个越洋电话。 “你还知道给妈妈打电话呀?”聿夫人听着是指责的内容,口吻却很亲。 聿峥那张脸也没多少表情,直奔主题,道:“您不是知道我一直有个女……” “女朋友”三个字还是没说,改了口:“北云馥您知道么?” 聿夫人点头,“知道,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怎么了?” “您觉得怎么样?”聿峥问。 这话让聿夫人笑了,“我觉得怎么样?你搞搞清楚,不是我要娶媳妇,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你自己么?” 末了,又觉得不对劲,“怎么,准备考虑终身大事了?” 聿峥薄唇微动,“不是,不过对方大概有这个想法,如果联系您,能不能帮我推一推。” 聿夫人沉默了会儿,琢磨着儿子的意思。 好半天,才问:“怎么,你不打算跟她结婚?……那你拖着人家这么多年?” “这种事两情相悦,怎么叫拖?”聿峥语调淡淡。 聿夫人白了一眼,“你有理!你什么都有理!你们兄弟俩就直接气死我吧,没一个着急的。” “您这不是还年轻么,不急着抱孙子。”聿峥道。 呵呵,聿夫人笑着,夸她年轻也还算中听。 这才道:“你的意思,你不太喜欢这个女孩,没打算娶人家,但目前这关系又断不了,所以要我帮着虚与委蛇?” “您用词也可以稍微温和些,但意思是这样。”聿峥回复。 聿夫人笑了笑,“你老实说,当初来见我的女孩,不是你说的那个吧?” 聿峥没说话。 聿夫人继续道:“她跟你说话客客气气,不像热烈喜欢你的样子,再者……北云馥这个女明星兴趣爱好里好像没有小提琴?” 当年在她面前说的是很喜欢小提琴,还专门去学来着。 “说实话,两个都挺漂亮的,不过你没让我见的那一个性子更真,更爽快,和你配起来好一些,你太闷,身边没个活跃的这生活就跟地狱似的!” 聿峥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您什么时候见过她?” 聿夫人笑,“人家后来去你生日会了,挺着脊背走的,却蹲在商场门口哭了一大场,还挺可爱!” 又道:“哦对了,我跟你大哥去过爱丁堡考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才,不小心看到了她脖子里戴的项链,是你的吧?……她成绩还蛮好的,是个聪明惠秀的姑娘!” “妈!”聿峥终于沉沉的开口。 聿夫人挑眉,“你一下子这个口气干什么?我又没对她怎么着?……你哥说,医院那边还收到过她的简历来着,后来没参加面试?” 聿家做得最大的一方面就是国际医院,大城市基本都有连锁。只是聿峥完全没有走这条路,做了金融而已。 他闭了闭目,“您就直说,您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这不是一直也没干涉你的私事么?就是单纯看了看她,你现在这个女朋友,到目前为止可是从来没跟我打过电话,也没有来探望过,架子不小,直接就要订婚还是怎么的?” 聿家门槛高,但是有些规矩都在,长辈都没认真见就谈婚事显然是对长辈的不尊重。 “您看着办吧。”聿峥道。 挂了电话,他至少轻松了一些。 家里人就是这点好,没有大家族的某些诟病。 开着车,聿峥在北云家外边的马路上晃了会儿,抽了一根烟,差不多时间了才进去。 那时候,晚晚才给家里打电话说不回去了。 “怎么不回来了?”北云夫人微蹙眉。 晚晚早就把理由想好了,道:“我以后不是要跟着稷哥哥去公司么,所以在外边租了个距离公司近的地方,我平时又喜欢跳舞,放音乐太吵,搬出来住好一点。” 北云夫人稍微也知道点她的心思,毕竟聿峥和馥儿这几天都在家里住,所以也没打算多说。 其实话是这么说,但晚晚也没真的打算进公司,免得北云馥又干出什么事,她招架不住,也懒得费心思。 所以,在稷哥哥去公司之前,她就坦白了:“我不进公司,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北云稷看了她,微蹙眉,“怎么又改主意了?”   ☆、19、她要离开? 晚晚笑了笑,“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动不动就改变主意,稷哥哥不会跟我生气的对么?” 北云稷淡笑,“你可不是动不动就改主意的人,否则也不会追着聿峥这么多年?” 晚晚故作不悦的噘嘴,“哥你也真是,这个时候一定要提这些么?扫兴!” 那头的人低低的一笑,“好,不提。” 其实北云稷知道她为什么搬出去住,说是为了上班方便,这会儿又说不愿意去公司,那就很明显了。 这会儿,晚晚才敢认认真真的问他,“医生到底怎么说你的病情?是真的可以回来接管公司了?还是为了解救我就回来了?” 北云稷温温和和的笑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去做,我的身体还是可以的,就算这次不行,再养养总能康复,放心!” 关于晚晚不进公司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大多是宁愿她不进公司的。 那段时间,晚晚就在自己的小公寓住着,但是也没算闲着她一直想着能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工作。 巧的是,在她决定离开仓城与否,是不是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之前,之前的那家医院竟然主动联系了她。 接电话的时候晚晚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只以为是那种推销的电话。 所以接通之后还不太礼貌,对方问她:“请问是北云晚小姐本人么?” 她说:“是。” “你还记得之前您在仓城平津医院投过简历么?” 她微蹙眉,“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好么?我很忙。” 额,对面的人稍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脾气,顿了会儿才笑着道:“好的!我们这边复审了简历,做个简单访问,您是已经在其他地方就业了还是?” 晚晚停下手里的动作,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你这意思,是希望我去你们医院上班,是吗?” 对方也不拐弯,“薪水咱们可以谈,您能来当然是最好的!我们是国际联合医院,资质和信誉方面相比您在投简历之前就了解过了?” 这倒是。 晚晚想了会儿,问:“你们既然是国际联合性质的,是不是很多一线城市都有意愿?我能自己选择去哪儿?” “啊?”对面的又是一愣,“您的意思是,您不想在仓城工作?” 对晚晚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奇怪的么? “不可以,还是?”她微蹙眉。 对方这才稍微迟疑的道:“我本人当然是更希望您到仓城的医院,当然,如果您想去其他城市,我们这边也同样高兴,毕竟都是同一体系!说不定哪天您又愿意调回来了?” 晚晚笑了一下,“那我再考虑吧,能顺便把你们同网的医院名单都给我发过来么?包括国外的,主要看墨尔本和爱丁堡的,谢了!” 其实晚晚还想看看华盛顿的来着,毕竟吻安现在就在华盛顿,她那个更名改姓的爸爸也在那儿,说不定吻安以后过去的时间多。 但,聿峥家就在华盛顿,光这一点,她就坚决的放弃了这座城市。 挂了电话,她等着对方把医院列表发过来看了看,但是那么多医院,要一下去全都看完地址,还直接决定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她留着地址慢慢挑,加上吻安一直联系不上,之前只说了要去华盛顿找古瑛,到现在都没回来,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走掉。 每天她最多做的就是在家里练舞修形体,再不然就是出去逛一逛,看起来无所事事,但是心血来潮弄了个视频网站ID,一个月之后竟然看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现在录个舞蹈视频竟然还能挣这么多,她输了好几次个、十、百、千、万,确实没弄错,虽然不是巨款,但是也不少了吧? 于是,她接下来每天觉得练得最好一次舞蹈就放到网站里的ID去,看着粉丝一天比一天多,只是她从来不直播,都是录播,舞动的视频,脸也不可能看得太清楚。 不少网友在底下疯狂截图看看能不能把她的正脸看清楚,越是这样,晚晚越是拿了差的手机录视频,放心多了! 她也没去在意聿峥和北云馥是不是一直都在家里住着,想着他们订婚或许也真的差不多了,努力不去在意,但要做到还是有些难。 几个月的时间,别人都看着她无所事事,悠然自得,要么就是被聿峥和北云馥打击惨了,过得这么安静。 但是她还拿出了一笔钱给稷哥哥,都是她挣的,至于家里她一直没回去。 就这么过着,忽然知道吻安回来的时候,她是很激动的。 不过,吻安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不知道她去华盛顿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她能明显感觉到吻安的沉重,连宫池奕平时看起来偶尔不羁的模样都没了。 好几次的约见之后,吻安终于跟她说:“我怀孕了。” 晚晚愣着,盯着她,又把手里的咖啡放下,坐正了,看向对面,“你再说一遍?” 吻安无奈的笑了笑,“我说我怀孕了。” 这回晚晚才睁大眼,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肚子上。 “还看不出来。”吻安笑了笑。 晚晚一脸激动,直接跳到了她的那一边,“我要当干妈了?……是不是太快了?你厉害啊……” 她一个人激动的自言自语。 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去华盛顿这么久,怎么回来忽然就怀孕了,宫池奕也去了华盛顿?” 算算时间好像不对吧? 吻安略微抿唇,叹了口气,“孩子当然是宫池奕的了,只是,这其中也有那么点误会,估计郁景庭会以为是他的。” “啊哈?”晚晚微微张嘴,“……你别跟我绕弯了,你知道我脑子不好,直接说完吧?” 关于吻安追去华盛顿找古瑛,想挖出那块宝石,以及对郁景庭的耍手段,吻安都说完了,讲的时候很平静。 但是晚晚听着就不那么平静了。 微蹙眉,又很心疼的看着她,“吻安,我发现……你其实变了很多,本来就聪明、坚强,你现在都不能坚强来形容了,宫池奕知道你这么干么?” 吻安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就算起初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就因为知道了,不是伙同聿峥在逼迫古瑛露面,直接把东西交出来么?” 哦,晚晚微挑眉,她早就没和聿峥联系了,不知道聿峥最近都在干什么,不过应该很忙。 吻安道:“古瑛消失了,不知道在哪,东西也应该在他手上,宫池奕现在就想逼他露面,还把古瑛养的娱乐圈女明星挖了出来。” 嚯! 晚晚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你爸,不但当初养了那人生了郁景庭,到现在竟然还养着娱乐圈的女明星?厉害了!” 多大岁数了? “何止呢?”吻安略带讽刺的笑,“那个叫梁冰的女人还怀孕了。” 晚晚更震惊了。 吻安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了,总之没有了所谓的父女之情,宫池奕就算真的把他杀了,我估计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不过…… 吻安看了看她,“这些事,无论是追踪别人,还是暗处下手解决,应该大多都是聿峥去做,所以你还是保护好自己,我怕有心人会从聿峥身上联想到你,对你下手来威胁聿峥和宫池奕。” 晚晚淡笑,“我跟他什么关系,抓我有什么用?还不如北云馥之前呢!” 她并不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晚晚才提起来她想到其他城市就职的事。 吻安看了她,“你不想留在仓城,是因为聿峥要和北云馥订婚?” 她也很坦然的点头,“算是吧。” 深呼吸,她自顾笑了笑,“我已经几次像傻子一样做梦,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破掉,怪不了谁,那种感觉很憋屈。” “我也看不懂聿峥到底在享受,他喜欢亲近我,每一次恨不得吻得海枯石烂,但转头照样和北云馥好好交往着,我算什么?” 晚晚是笑着说的,“所以,我想离开,时间解决不了,那我再用一次距离总行吧?” 上次她要不是发错了照片,应该是可以成功忘记他的,希望这次不会出错了。 吻安看着她,她只是浅笑,“你能替我保密吧?” 吻安点头。 * 仓城的平津医院给她打过电话之后往上一级反馈了她的意思。 聿深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简单点了一下头,毕竟他本人也不算特别在意,这是聿夫人的意思。 回家之后,他才提起:“那位北云小姐看样子是不想在仓城工作,问了问墨尔本和爱丁堡的联合医院地址。” 说着换了衣服、鞋子,聿深走进客厅,看了沙发上的贵妇,“妈,您知道这些干什么?” 聿夫人微蹙眉,摆摆手,“不干什么,就是觉得她成绩好,资质高,给你的医院揽揽人才,不成也就算了,不过……” 她又看过来,“等她选定了地方,底下的人也会跟你汇报?到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聿深蹙眉,“您干嘛?” 聿夫人优雅的笑一笑,“闲的无聊!” 这是个好理由!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聿夫人试着想跟聿峥联系来着,至少让他知道那个女孩子可能会离开仓城,不管他要做什么,好歹让他知道一下。 然而,聿峥那电话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是打不通,要联系他简直往外星打电话找人一样的困难! “你弟到底干什么的呀?”聿夫人赌气的扔掉电话,抬头看了正在喝茶的聿深。 聿深浓眉轻挑,“您怎么忽然问我这个了?……我要是知道他干什么的,至于天天在公司卖力,早把他逮回来了!” 不过说完,又道:“不是说搞金融的么?公司那么高的楼盖在那儿多显眼?比我可有场面多了!” 聿夫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大晚上你别老喝茶,三十几就过得跟五六十老头似的,你倒是什么时候把女孩子带回家见见?” 谈到这个,聿深的态度和弟弟聿峥一模一样,面无表情,一摊手一挑眉,“没有。” 然后转身上楼,说还要继续处理公务。 聿夫人再联系上聿峥那都是几个月的事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外太空旅游了!”聿夫人说话听着优优雅雅,慢条斯理,但也听打击人。 聿峥声音低低的,听不出高低情绪,“您找我有事?” “大事没有,反正问你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等于白问,所以告诉你一下,北云晚不同意去你哥底下的医院,或者说,她不想在仓城,看样子要离开那座城市,你知道这回事?” 聿峥捏着电话,眉峰轻轻蹙起来。 她要离开? ------题外话------ 今天有点少,明天补上吧~   ☆、20、不爱了也要理由? 虽然聿峥总是在全世界到处跑,但对仓城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也许是因为她最后会在仓城落脚。 所以一提到她要离开,他依旧下意识的紧了眉头。 “她要去哪?”许久,他才低低的问。 聿夫人语调依旧高贵优雅,慢条斯理的,“这你问我怎么能问着,不干脆去问问那女孩子?” 聿峥沉默不语。 但,他倒是想问,可是问不到。 他一直在外面没办法道仓城,期间尝试过联系,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但他手里的事没办法耽误。 她的手机应该是把他拉黑了,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进去。 所以他尝试过发短讯。 “是因为我可能跟她订婚,所以做这样的选择?” “能等我回去再谈么?” “你能不能把我权限解了?” 但是这么多短讯发过去也依旧没有她的回复,甚至到最后他连短信都发不进去了! 而晚晚看到那些短信的时候,已经暂且在仓城的医院入职了。 对此,吻安笑着看她,“你这是缓兵之计么?怕聿峥飞回来跟你纠缠着不让走,所以干脆进医院,哪天忽然一辞职就走人,谁都反应不过来!” 晚晚淡笑,“哪那么复杂啊?” 她慢条斯理的拖着身上的白大褂,说实话,她很喜欢这衣服!当初的专业选择还是没有错的,慢慢的应该能克服不喜欢医院怪味的心理。 “你约医生了么?什么时候给你检查?”晚晚轻扬漂亮的下巴,指着吻安的肚子问。 吻安抬手抚了抚,脸色瞬间就温柔了,“约好了,一会儿就过去!你去吗?” 晚晚顺手拿了自己的包,道:“当然!走吧。” 过去的路上,吻安又问起了聿峥,“一直也没听到他们到底订没订婚,你就这么放弃了,会不会后悔?” 晚晚忍不住笑,“你别老是提他行么?我能放下你还不能了?” 吻安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你嫁不出去么?我这都快把你干女儿生出来了,你还一点动静没有多不合适?” 晚晚这才瞥了她,“说好了一起谈恋爱,一起生宝宝,你倒是什么都赶在我前面了!……看来我也得尽快找一个!” “你回去找老毛?”吻安道。 晚晚无奈的看着她,“现在也就宫池奕觉得你可爱了,一点也不讨喜好么?不是聿峥就是老毛,你好烦!” 吻安笑着,不说话了。 其实那段时间晚晚过得挺混乱的。 录播的事没完全放下,加上医院正常上班,她逐渐减少睡眠时间,弄着弄着变得容易失眠。 要说她还算清醒的时候,那就是当时和吻安一起去了宴会,遇到梁冰以及她未婚夫的时候。 说来,她也真是觉得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吻安的爸爸养着的女人,这一转眼就找了个未婚夫也是厉害! 所以,梁冰忽然倒在她和吻安面前,腿间满是血的时候,她脑子里甚至还有空想着,梁冰想嫁给这个姓宋的未婚夫,就必须把肚子里属于古瑛的野种拿掉,这是来讹人来了? 梁冰尖利的控诉响起。 晚晚皱了眉,来不及多想,直接把有孕的吻安拉到了身后。 当时她也有点懵,但是逐渐脑子就清楚了,梁冰怎么摔倒的她不知道,但这事明显不能让吻安担着。 吻安现在有身孕不说,还是个公众人物。 所以,到了医院,梁冰的病房,晚晚很坦然的承认是她失手推到了梁冰,态度很诚恳:“真的很抱歉,这件事虽然是意外,但的确是我的责任,所以只要梁小姐和宋先生能满意,我怎么道歉都行,也愿意做出任何赔偿!” 梁冰当然是冷笑着,“听说北云家大小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顶替么?” 晚晚笑,“我北云晚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我也不是傻子,顶什么也不能定罪呀,对么?” 总之她就是让别人无可挑剔的好脾气、好态度着,让梁冰就算是一拳打出来也打在棉花上。 那些天,晚晚真是尽心尽力的给梁冰煲汤,每天上班都带着过去,她当初伺候聿峥都没这么伺候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没几天就病了,却一直带病上班。 宫池奕见她这样,也终究是忍不下心了,“这工作也不是真丢不了,你要不请几天假?” 顶罪就弄得他很抱歉了,这会儿又病了,更过意不去。 晚晚却笑着,“吻安是我妹妹,我替她身体着想,你抱歉什么?” 好吧,宫池奕承认,他抱歉的因素里,有着他给聿峥通风报信的成分,北云晚知道后肯定会生气的。 让她回家休息的事,宫池奕劝了很多次,反正就是没用。 其实吻安看出来了,晚晚是真的决定离开,所以在走之前,能为她做什么,晚晚就坚决做到底。 越是这样,吻安越觉得心酸,晚晚只有对聿峥是优柔寡断的,一旦决定了,除非不可变因素,不然真的没人拦得住。 “我就晚晚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她要是真的走了,我得多孤单?”吻安看着宫池奕。 宫池奕微蹙眉,俯首吻了吻,“你要好好养身体,不准有这些负面思想,否则我只能把聿峥请回来了,只有他能拦得住北云晚?” “真的?”吻安激动的看了他。 宫池奕微抿唇,思量了会儿,最后点头,“不过……聿峥上次腿上受了伤,我估计这次回来也好不了,拦不拦得住还真不一定!” 结果聿峥还真回来了。 他首先到的就是医院。 晚晚疲惫的回休息间,并没注意房间里有没有人,只是忽然从哪个角落传来低低的嗓音:“很累?” 那声音跟枯井里回声上来的一样,以至于她以为是幻觉。 转过身看到他,又惊了一下,刚趴到床上又翻身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随即笑了笑,好久没见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真是猜不到理由,晚晚只温凉淡笑,“过来看戏的么?看我怎么毒妇人心把人家弄流产?北云馥有没有给你绘声绘色的讲?” 聿峥从宫池奕那儿知道她生命了,视线在她脸上几个来回,看着她强撑起来的陌生和冷淡。 “病好了?”他薄唇微动。 知道她会回答:“好了。” 她果然回了两个字,然后就冷冷淡淡的做自己的事。 那个样子,只给他传递着一个信息:她真的不爱了,可以洒脱的放心,果断的离开。 “要走?”聿峥依旧看着她,看着她走来走去的做事,他就定在那个地方。 她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这事之和吻安提过的。 也无所谓了,笑了笑,“嗯,以后你们的视线彻底干净了,开心么?” 聿峥终究是走了过去,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忙来忙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转移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冷冷淡淡的对着他。 她也不倔,仰脸淡漠的看着他,“怎么,要跟我告别?” “为什么要走?”他低眉凝着她,问得声音很沉。 晚晚依旧那样笑着,眉尾轻扬,“还能为什么,就像爱一个人腻了,不爱了,就离开。我对这座城市没了喜欢,呆腻了,就走咯。” 不爱了? 聿峥还从来没有对着她探讨关于这个字的任何问题。 不准她挣扎,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到底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冷淡过,推我推得这么远。” 呵!她忍不住笑。 “我都让你上了北云馥的床,还不够远么?”她看着他,可是说这些,心里很酸。 还有,晚晚好笑的看着他,“我当初那么爱你,不顾一切的纠缠你,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爱得那么干脆,现在竟然跟我要不爱了、要离开的原因?你不觉得可笑么?” 是,聿峥也觉得可笑。 不仅可笑,他还觉得可恨,可恨他连感情自由都被宫池奕那混蛋剥夺了。 所以他没办法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问:“梁冰说了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抬手撩过长发,满不在意,“我陪她咯,跪着、趴着、躺着怎么道歉都行。” 这句话之后,他看了她好久。 她变了。 “你以前,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给谁低头。”她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想什么就做什么,连舆论都不放在眼里。 听他这么说,晚晚却冷了脸,“聿峥,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如果你了解,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略微激动起来的情绪,让她不自觉的提高了语调。 说完之后撇开脸没再看他。 有所感觉时,聿峥抬手,干净修长的指尖挑出她脖子里戴着的东西。 项链和子弹头都是温热的,让他觉得安心的温度,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你说不爱了,但一直贴身戴着它?” 什么意思? 晚晚转回头盯着他,“你非要我证明是么?” “好!”她说着,抬手就像从脖子里把东西摘下来还给他。 可是聿峥沉了脸,一手握了她的项链,一手禁锢着她,纹丝不动,她怎么抢都没用,最后急得红了眼,“不是你逼我的吗?你还来问我要什么原因!”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聿峥胸口沉甸甸的疼,“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必须让你知道,我跟她不会订婚,更不会结婚。” 晚晚扯唇,“你来跟我炫耀么?炫耀你完全不付出就能泡到她?” 聿峥还想说什么,宫池奕在外边敲了门。 晚安自然也不想再跟他聊了,终究是选择了早退,拿了包就离开休息间,跟宫池奕也没打招呼。 可能是宫池奕告诉了吻安她情绪不好,没过会儿,吻安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那会儿,晚晚还坐在车上,没开走,开着窗户大口呼吸。 “你没事吧?”晚晚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哦不对,也有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严肃,“你们夫妻俩嘴巴串一块儿的呀,什么事聿峥都知道,你这样小心我给干女儿取个超难听的乳名!” 吻安笑着,“好呀,人家说乳名越难听长得越漂亮!” 她无奈的笑,“反正我是赶不上你的脚步了,你一定要把包包好好生下来,到时候通知我,我要第一个抱她!” 跟吻安聊了会儿,晚晚的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一些。 挂了电话,她才发觉自己手里握着女士烟呢,这玩意也不知道是她哪天心血来潮买的了,好像也没抽过,试过一支难受得差点呛死。 所以她那么讨厌烟味还是有道理的。 随后把烟扔在座位上,她才缓缓启动车子,晚餐回家随便解决,懒得做也不想吃外卖,所以直接回家。 ------题外话------ 姑娘们,之后的更新都是四五千这样的,我要回家二十多天,家里没网,存稿弄不够多,只能少更一点~年后我们多更,么么哒!   ☆、21、从我身上下去! 晚晚这车子还是为了这份工作而买的,不算特别贵,本来可以分期付款的,但是她一次性都付清了,为了方便到时候二手买卖,她走了东西都要卖掉的。 也为了到时候好卖一点,她平时开得都很小心。 中途接电话的时候,她干脆把车子停了下来,接通电话。 “晚晚?” 是医院里的同事,她降了个点窗户,“嗯,结果出来了么?” 她之前不止一次身上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之前一直也没机会,进医院之后顺便给自己查了查,她倒是没怎么往糟糕的方向想。 “出来了!”对面的人道,“要说严重呢也不严重,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些,你之前不是做过肝脏捐赠手术么?” 晚晚点了点头,她还真的快忘了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没有对她的平时生活造成困扰。 “嗯,你说吧,没事!”她转脸看着不远处的餐厅,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电话那边的人继续道:“应该就是肝脏功能的问题,偶尔会出现红疹或者不明淤青,因为肝脏功能较弱血小板合成能力要低一些,所以你要好好注意身体,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晚上睡得晚?” 内脏都是在夜晚排毒,睡得晚其实影响很大。 这情况,基本跟晚晚现在的生活状况一样,她的确晚睡,每晚要弄录播的视频,有时候就算不弄那些东西,她也还是睡不着。 “这样啊……”她其实听得漫不经心。 因为生活习惯就这样了,她没办法更多的注意,顶多早睡,饮食一直都是这样,又没有专门的营养师调理,肯定没法留心的。 “谢谢!麻烦你了!”她礼貌的挂了电话,因为饿了,索性下车进了餐厅,带一份回去,正好距离公寓近多了。 不过,她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却蹙起眉,看着立在自己车子边上的男人,根本都不想再走过去了。 聿峥站那么远,依旧精锐的盯着她,一副她不过去,他就走过来的趋势。 晚晚轻轻吸了一口气,习惯的抬手撩了长发又拢了拢外套后往前走,脸上淡淡的表情。 走到车子边,跟没事人一样浅笑看他,“巧啊聿先生!” 说实话,聿峥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比直接黑脸冷淡还要戳心。 “不介意的话麻烦挪一挪,我要开车!”她颔首指了指自己的新车,正好他站在车门边。 聿峥是挪开了,但是她打开车子后又很自觉地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 晚晚刚放好餐盒,看到他坐进来,立刻拧了眉,“你做什么?” 他系着安全带,自顾道:“我回来的时间不会很久,所以走之前,觉得应该找你谈谈。” 就算他已经看到了,她就在长兄聿深名下的国际联合医院任职,也不代表她就不会走。 晚晚忍不住笑,“谈?谈什么?用什么身份跟我谈?未来妹夫?还是……” “你能不这么跟我说话么?”聿峥忽然转过来,直直的对着她。 很显然,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今天的状态,太淡了,什么都是轻描淡写,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下一秒就飘得无影无踪、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她顿了一下,反而扬起漂亮的眼尾,“那我怎么跟你说话?我以前爱你要死要活,缠着撒娇、耍赖,你不是恶心得很?” 也不等他再说话,晚晚直接启动车子开出临时停车位。 那之后两个人很久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她是真的饿了,饿的恨不得停在路边先吃两口,想起来这些天伺候梁冰,她自己还真是没怎么好好吃饭,中午饭随便在食堂对付了一下。 还好出了市区,到近郊不堵车,她开得稍微快了点。 回到家里,晚晚也没有理会他,自己进了餐厅。 他就站在餐厅门口看着,眉峰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一直这么晚吃饭?” 她跟没听到一样,坐都坐下了,还是看了他,“你还是先说什么事吧,说完离开这儿我不习惯家里有人。” 聿峥却也一句:“你先吃完。” 晚晚懒得跟他纠缠,坐下吃饭。 而且她吃完之后也没有理他,出了餐厅进了卧室,当他是空气一样,做自己该做的事。 难得他竟然也这么有心情,一直待在她的客厅,没有进来打扰过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聿峥是没有着急,因为他没什么事可以做,坐在她这里至少能得一份安心。 中途宫池奕给他发了个短信:“你身上到底是有没有伤?需要人给你送药过去么?” 聿峥指尖微动,两个字:“不用。” 他放下手机,起身站在了窗户边,习惯的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又想到她不喜欢烟味,只好塞了回去,折回来把烟也放在了茶几上。 正好晚晚随手放在客厅的电话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聿峥已经拧了眉。 但她已经从卧室走出来,看样子洗完澡刚做完面膜,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白皙细嫩,长发整齐的束了起来。 她看了来电,自己也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接了,“你好!” “才过了一晚怎么这么客气了?”韦伦半开玩笑半邪恶的声音传过来。 她要把头发放下来,所以把手机放了桌面,聿峥直接拿过去就开了免提,晚晚瞪了他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正好整理放下来的头发。 对韦伦的话,她只笑了笑,“我不是一直这么客气么?” 那边的声音笑意中带着悠闲,“所以呢,以后不用跟我客气,反正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一家人?” 不等她说什么,韦伦继续道:“我认真的,最近出去了这么久,为了你,在回来之前已经把身边纷纷乱乱的女人都处理干净了……” 听到这话,晚晚下意识微蹙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聿峥。 聿峥就那么倚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脸上,连手臂也大刀阔斧的搭在了沙发沿上,盯着她聊天。 “对了,我昨晚喝的有点多,没对你做什么吧?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知道!”韦伦又道,“今晚出来么?” 晚晚语调依旧是平淡的,“不了,我正在调整作息,早一点睡。” “哎哎哎!”韦伦不乐意了,“你这不是故意的么?怕我再把你吃了?你不出来,我跟谁约会去?” 晚晚知道韦伦这一类的贵公子说话都这样,她也知道就算聿峥在这儿也无权管她的事,但终归是不太舒服。 打算不再多聊。 但是韦伦总不给她说话的继续,“要不,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她终于摇头,“别,我真的要早休息,刚刚都准备躺下了,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加上工作忙……” “身体不舒服?”韦伦捕捉了重点,打断她。 晚晚闭了闭目,很无奈,“小感冒,所以要早休息。” 对面安静了会儿,“……也对,是得早点休息,吃药了吗?” 她点头,“嗯。” “那行,你不舒服我就不烦你了,但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给你开机!……明天早上我接你?” 说实话,晚晚唯一爱过聿峥,厚脸皮的纠缠过,但是还真没有被谁追求过,以前她看不上任何人,别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她。 所以韦伦忽然这么热情,她很不习惯。 尤其听到他熟稔的对着电话:“晚安!”然后“啵”了一下,看起来要多熟有多熟。 挂掉电话,她舒了一口气,转头却发现旁边的男人正沉着脸凝着她,薄唇微动,“在交往?” 晚晚不想回答,可是他不让走,拿过手机,握了她的手腕定在沙发上,看着她。 她索性看了他,脸色冷淡,“是又怎么样?我缺不了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聿峥手里握着她的手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玩弄着,嗓音却沉了下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她试图去把手机拿过来,聿峥躲了过去,依旧看着她。 “到哪一步了?”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几乎是审度的在她身上来回,像激光一样扫着。 晚晚拿不到手机,没法回去睡下,脸色不好了,负气的看了他,“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听不出来么?” “手机给我。”她又一次伸手,顺势起了身。 可她刚弯腰过去要手机,聿峥抬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带进怀里,她试图挣扎,他索性翻了个身将她抵进沙发里。 那种狭窄的气氛让晚晚瞬间胸口发紧,“你放开我!” “我们认识也奔十年了,你能不断的换那么些男人亲近,和我近一点却受不了?” 那语气,就好像他为自己的不公正待遇抱怨,所以晚晚盯着他,“我给过你最优厚的待遇,是你不要,从始至终视而不见!” “我现在要!”他冷着声接过话,语调里都有了些狠劲儿。 这样的回答让晚晚愣了一下,看着他。 她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当做他的表示? 可是半晌,晚晚冷笑,“第三次吗?第三次玩我?” 她开始一次次的细数:“第一次拴着我,把我扔在爱丁堡,然后在墨尔本跟北云馥相亲相爱!” 聿峥拧了眉。 晚晚继续着:“第二次,模棱两可的让我再次接受你,结果呢?带着北云馥回家里来谈订婚?” 她眉梢都是讥诮,自嘲:“聿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爱你爱傻了?一次两次的不够,还想耍我第三次?!” 果然,她这么一说,他似乎哑口无言了。 晚晚不想跟他这么近距离,不管会不会碰到哪的挣扎着,茶几上聿峥的烟被碰掉,同时掉的还是有她的女士烟。 精细的女士烟掉了出来,聿峥侧首扫了一眼,目光暗了暗。 回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她车上的东西,只是光从外表看看,聿峥还真是不认识那东西,毕竟他几乎不接触女人,接触的女人没有抽烟的。 这会儿才回过头,阴着脸,“你抽烟?” 晚晚本能的心虚,下一秒又冷淡下来,“跟你没关系,从我身上下去!” 聿峥反而紧了力道,连声音都变得掷地有声,“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医生没告诉你肝功能缺损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她仰着脸,开始胡谗,“医生说了,肝功能不全,最好一辈子别做爱,我不照样天天欲仙欲死?也没见我哪天死在男人床上!” 男人绷着脸,“北云晚!” 她才不想听他的废话,趁机拼命想把他弄下去。 只是晚晚这会儿穿着睡衣,蹭来蹭去早就凌乱了,胸口露了一大片。 白皙的肌肤上,少量的淤青又一次被聿峥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原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变得一边冰冷。 ------题外话------ 推荐好友唐久久新文【你好,南先生】 郁湘思觉得,男人不近女色其实就是有心无力、能力不足。 南珩用实际行动证明,面对郁湘思的时候,他不仅有心有力,而且能力很足。   ☆、22、你在骗我? 聿峥以为她说话总是口没遮拦,怎么刺激人就怎么说,习惯了那样而已,不会来真的,尤其韦伦那种风流浪荡的类型什么时候入了她的眼? “你到底都和什么人来往,嗯?”聿峥声音极度压抑,以一种痛心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让晚晚觉得他在看一个失足的少女。 她笑了笑,“总之不是你这种正统高贵的类型,事实证明我跟你这种类型不配,所以换了换口味,发现很不错!” 男人一双浓眉冷郁的拢起,盯着她,“这就是你的生活?除了厮混还剩什么?” “在英国交的人带你把酒吧当家,回来交往的人又教你抽烟喝酒?还有什么?嗑药么?这就是你觉得正经的男朋友,你还想堕落成什么样?!”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痛心疾首又隐约的自责,如果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可是如果有什么用? 晚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从哪看出来她过得很糟糕? 她抽烟?她身上的淤青? 看来,上次在爱丁堡被他看到身上的东西,以为她跟别人发生了关系,现在也以为她和韦伦又做了? 想的是真多。 她温温凉凉的笑着看他,“不是有事要找我谈么?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出去。” “当然要谈!”他的语气忽然强硬起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做这么多,不就是让我回来,既然回来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听完这话,晚晚彻底皱了眉,又觉得好笑,“谁告诉你我做这些是为了让你回来?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聿峥面无表情,“为了引起关注,你不是一向这样么?” 说着话,他本就抵着她的身体越发靠近,指尖探入她后腰衣摆,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 晚晚最受不了跟他距离太近,更受不了肌肤之亲,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莫名的心慌,“你干什么?” 他只是薄唇轻扯,“着急什么?跟别人经历了那么多,还不懂最起码的过程?还是你迫不及待的希望我一步到位?” 聿峥声音里很明显的都是愠怒,说话间唇畔依旧冷漠,眸子深深凝着她,眼底铺着淡淡的讽刺。 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抬手去推他的身体,双腿撑起来想把他踢开。 可他毕竟是男人,反应敏捷,力气比她大,轻而易举的扣了她的手腕,双腿更是被稳稳压在沙发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放开我聿峥!”她是真的着急了。 如果他真来混的,她根本没办法挣扎,别说她有多喜欢他,就算不喜欢,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她的身体会不自觉的沦陷,可是心里并不愿意,她不想再不断不断地纠葛了。 他非但不放,更是扣着她的手腕压在脑袋两侧,薄唇若即若离的吻过来,容不得她躲开。 也不急着霸道的闯入,更谈不上粗鲁的纠缠,反而更像漫不经心的勾引玩弄,眸子低低的看着她。 喉结略微滚动,嗓音低哑,“身上都是谁弄的?” “韦伦?” 晚晚急急的摇头,“……没有!” 聿峥一点都不急,她回答了两个字之后含了她的唇吻着,好久才放开,“什么没有?” 她闭着眼,呼吸不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根本不敢睁开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只是摇头,“我跟谁都没有。” 他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唇畔一直若即若离的找寻着,嗓音更是模糊,“你想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弄的?” 晚晚没了办法,撇过脸,刚要说话,又被他一手托着脸转回去,拇指几不可闻的抚着她的脸。 “你每天翻看新闻,我到底有没有跟她订婚,你会不知道么?一定要这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带了几分莫名的不满 她依旧闭着眼,有点急了,“我说了我没有跟谁怎么样,你放开我!” 聿峥是放开了她的唇,却依旧俯瞰着,略微眯眸:“没有交往,还是没睡?” “都没有!”晚晚气得几乎在冲他吼,也终于瞪着他。 “是么?”男人薄唇微弄,“所以你在骗我。” 她骗他什么了?晚晚已经想骂人了。 “没有交往的人,也没有跟别人厮混,每天戴着我的东西入睡,告诉我不爱了?” 晚晚实在是没想到他折腾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逼她说出这些,然后推理她爱不爱他的问题。 过了会儿,他继续道:“东西你继续戴着,我也不想再跟你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你要离开这儿,我不答应。” 不答应? 她忍不住笑,“我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聿峥竟然还真的定定望着她,启唇,“需要。” 他说:“当初是你缠着我的,你问过我的意见么?”然后自问自答:“没有。所以现在反过来换我纠缠你,别跟我讨价还价,也别跟我要理由,我可以比你更蛮横!” 晚晚半晌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高中之后很少见面,每一次见面他都能给她惊喜,只是这些惊喜都是他变得越来越无耻了! 她想挣扎,他就垂下视线,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表情看着她,“你是想让我证明你到底对我还有没有感觉么?” 晚晚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竟然碰到了她胸口,她整个人如遭电击恍惚不明的看着他,下一秒,整个脸一瞬间潮红,一直蔓延到耳垂。 她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就那么呆呆死盯着他。 “要么?”他趁机凑近她,气息完全洒在她耳边,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男色诱惑! 晚晚终于回神,慌乱的摇头,“不!” 幸好,他看了她一会儿,安分的收了手,只是忍不住又折回来狠狠吻了她一顿,道:“不需要证明就好。” 他放开了她,而她颓然窝在沙发里。 聿峥看了她,“进去睡觉,或者你可以一直在这儿陪着,我今晚不走。” 她没动,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她这辈子可能真的是中了他的毒,碰一下亲一下就软得跟一滩水一样,脑子都是混沌的,没出息。 所以晚晚抓过手边的抱枕,依旧靠在那儿,下巴搁在抱枕上。 聿峥转头看着她,以为她是怨他这样的纠缠,那也没办法,他现在除了这样没有其他办法。 那么多年的生活中她的影子占了八成,忽然说要彻底断了关系,甚至离开之后再不相见,他受不了。 立在那儿站了会儿,抽烟也不能抽,只能看了她,“我抱你进去,还是帮你拿被子出来?” 她还是埋着脑袋没说话。 聿峥一度以为她就那么睡着了。 其实也差不多,她现在感冒,加上这几天伺候梁冰够累的,背靠沙发,下巴歇在抱枕上很舒服,窝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了。 他把她抱起来进卧室的时候才眯起眼看了看他,然后又闭上。 把她放在床上,聿峥弯着腰,手臂撑在床沿,看着她安安稳稳闭上的眼,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刚刚还对着一副刺猬的模样。 聿峥本来应该帮她把被子盖上的,可是看着她安静的脸,淡淡抿着的粉唇,更想继续做另一件事。 他也的确是吻了她,仔仔细细的吻,直到她被弄醒了瞪着他,他才在旁边躺下,拥着她,“不碰你。” 只是拉过被子,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起初晚晚满心的防备,但是抵不过困意,加上之前爱丁堡有过一晚,他并没有做什么,最后还是睡着了。 等第二天晚晚再醒过来,聿峥并不在公寓里,但是餐厅桌上放着给她的早餐,温热的。 她请了假不去上班,所以一整天都会在家里。 偏偏韦伦热情得挡不住,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要么她出去玩,要么他过来找她。 晚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哪儿,这地方,连吻安都还没来过。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出了门。 但不是一类人,显然是玩不到一块儿去的,她大多坐在一旁听着韦伦和他的朋友们聊天、玩游戏。 还好,有人找她搭讪、拉她玩游戏的时候,韦伦都会靠过来,“我来我来!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安静陪着我就行了!” “韦少转性了啊!”朋友打趣,“他以前可是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的主!” 韦伦故作不悦的睨了朋友,“别给我抹黑!” 晚晚只是笑一笑,看到北云馥来电话,她低头看了一眼,不太想接,就像她不知道聿峥忙什么一样,也不知道北云馥在哪儿、忙什么? 不过电话响了两次,她还是出去接了,“有事吗?” “聿峥找你了?”北云馥直接问。 晚晚靠在卫生间墙壁上,也顾不得卫生问题,她嫌站的累。 笑了笑,“你的男人反过来问我?” “你别跟我装傻。”北云馥的声音,“我也不想打给你,但是他最近身体不好,如果可以,麻烦帮我照顾一下。” 晚晚脸上的表情反而落了下去。 原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听到别人以这样的语气让她帮忙照顾他,是什么感觉? 谈不上心酸,但是真的不好受。 至于聿峥哪里不舒服,她还真没看出来,也懒得问,免得又被他误会。 刚从卫生间出来,韦伦大概是担心她,已经在门口几不远处等着了,指尖夹着烟,见她出来立刻转过来,微皱眉,“没事吧?” 说实话,晚晚有些过意不去,她承受不起谁的青睐和照顾,也不想玩什么暧昧。 所以摇了摇头,走过去,看了韦伦,“韦伦,我们俩真的没什么可能,也不合适……” “你又来了!”韦伦无奈的看了她,“我可没逼你做我女朋友,普通朋友总行吧?” 晚晚淡笑,“说实话,我也不太爱交朋友。” 韦伦挑眉,“你这就不对了……” 她抬手指了指他的烟,“你能先不抽么,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柔眉已经蹙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难受,这让韦伦拧了眉,楞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说不让抽烟,以前好像也没什么,难不成她一直忍着的? 转眼,他毫不犹豫的直接灭了烟,“你怎么不早说?” 晚晚只笑了笑,“我还有点事,你跟朋友慢慢玩吧,等下次有机会我不生病的时候陪你们玩!” 韦伦虽然不信她,但还是点了头,“我送你。” 她的外套还在那个房间,两个人一起折返回去,不过韦伦让她在门外等着,“无力乌烟瘴气的,你就别进去了。” 他自己进去拿了她的外套和包,顺便跟朋友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别人怎么起哄转身先走了。 ☆、23、陷阱,放弃放不了 晚晚让韦伦送回北云家的,想着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回自己的公寓。 家里是不可能请他进去坐了,只是在车上说了会儿话。 韦伦这人脾气性格倒是挺好,也有可能是还没完全了解,反正晚晚对他没兴趣,懒得多做了解,只凭第一直觉这么觉得,所以对他也没有多冷淡。 走的时候朝车里挥了挥手,看着他掉头离开。 回到家,晚晚才知道北云馥并不在,倒是稷哥哥竟然没去公司。 “今天周末吗?”她略微纳闷。 北云稷看了她,温和的笑了笑,做在沙发上,示意她也坐下。 过了会儿,他脸色才有点凝重了,晚晚也跟着皱了眉,“是不是身体又出问题了?” 他也点头,没有瞒着,“不过问题不大,只是回去复查,再住院养一段时间,到下一次,如果乐观的话,出院就不用再住进去了,所以最后忍受一段时间。” “那公司怎么办?”她微蹙眉。 等稷哥哥看过来,她瞬间摆手,“我肯定是不去的,去了也没用!不帮倒忙都已经很错了。” 这让北云稷忍不住笑了,点头,“知道你不爱去,不然也不会忽然就去医院上班了,就让爸先扛着吧,我尽快回来。” 反正家里的事谁都没想过让北云馥回来帮忙。 北云稷笑了笑,“公司势头不太好,馥儿前段时间打了一大笔钱,算是让爸妈宽了宽心,二老现在也不想再逼她什么,就这么着吧!” 是么? 她还真不知道,但也不意外,北云馥现在算是个腕儿,钱应该是不缺的,能想起来减轻公司的压力也挺孝顺。 北云稷却看了她,“你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嗯? 晚晚不明所以,“这还有为什么?家是她的,父母也是她的,这还用想?”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你是聪明,可是有时候真的太缺心眼了知道么?” 晚晚:“……” 北云稷接着道:“看样子,馥儿是真的想结婚了,否则家里的关系先前一直僵着,也没见她做什么,家都不回,上次回来了,之后又变着法儿帮爸妈宽心,就算再僵的关系,爸妈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吧?” 晚晚愣着,心里却沉甸甸的。 为了聿峥,北云馥什么心思都用过,反观她呢?一次次的想着怎么放弃,这一比较,她的确不如人家,不是么? “我的意思呢。”北云稷看她低下头,接着道:“如果喜欢那就坚持,去争取。如果真的能放下那就干脆的放下,感情这种事,时间久了、距离远了总会好的,会遇到下一个。” 好久,她淡笑,“你也怕,我们姐妹俩因为一个男人闹得太难看,让家里丢脸?” “哥不是那个意思。”北云稷轻蹙眉,“你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也受了足够的伤,如果能放弃,为什么不放弃?” 是啊,她也在想,能放弃为什么不放? 连稷哥哥都这么说了,加上北云馥把家里人打点得这么周到,只要她对聿峥再有点什么,父母一定会怪她和妹妹抢男人的吧? 如果说她几次做决定离开像一座座山压在身上让她放弃,她却始终没有弯下膝盖的撑着。 那现在家里的状况就好像最后的那一根稻草。 因为她没办法和家里闹翻,她不是北云馥,没有那个资格,北云家养了她,哪怕稷哥哥拿了她的肝,她依旧该为了北云家忍让一切,那都是恩。 回公寓的路上,她自顾笑了笑,想起北云馥让她照顾聿峥的事,稷哥哥说的对,她北云馥的心思是真不少! 让她照顾聿峥,再发生点什么,让她越发舍弃不了,然后引来父母责骂,她岂不是不战而胜了? 回到家,她直接倒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鞋都没换,灯也不开。 聿峥直接开门进来的时候因为她并不在,但是客厅入口处的灯一开就看到了她躺在那儿,眉峰蹙了一下。 “晚晚?”他走过去,坐在沙发边试着探了探她额头,以为她感冒严重了。 但并没有明显的发烫。 她也睁开眼,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坐了起来,突然道:“我会尽快离开,我知道你们想找人就没有找不到的,但是请你别再找我了。” 聿峥侧过脸,眉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郁,“你在说什么?” 晚晚笑了笑,“你没听错。” 她拿过抱枕,视线落在抱枕上,并没有看他,道:“北云馥应该也很爱你,她那么聪明,也那么优秀,身份背景什么都好,其实挺般配的,对吗?” 男人眼里出现了不明显的慌乱,“你到底怎么了?” 晚晚依旧埋着脑袋,“我们早就应该安安静静的断了关系,当初是我纠缠你,所以我现在知错认错,愿意祝福你们,当初不是说了,你们结婚我肯定也会坦然的出席么?” “你看着我!”聿峥忽然沉声。 她是被迫挑起下巴和他对视的,眼圈已经红了。 晚晚一直觉得她在这件事上真的没出息,每一次每一次想到以后再也没有瓜葛,每次回家都要看到他和北云馥的夫妻关系,她就很难受,难受的心头绞痛。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她没得选择,她不想因为一个聿峥弄得自己没了家人,再像当初在孤儿院时候一样的孤单无助。 看到她红着眼,聿峥几度皱起眉,胸口一阵阵的缩紧,“谁跟你说了什么?” 晚晚摇头,调整状态,“没有啊,只是想长一回志气,不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啊。” “为什么不能!”他嗓音很沉了。 她忍不住笑了,“你不要北云馥了?” “能吗?”她看着他,“如果能,那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就算抛弃家里人,我以后被人骂作抢走妹妹男人的姐姐我也愿意!你敢么?” “你敢吗?!”她不留空隙的逼着他。 为的不过就是让他放弃。 聿峥却听出了另外的信息,“你怕和家里人闹僵被抛弃?她威胁你了?” 晚晚不想跟他谈了,想离开回卧室,可是她连抱枕都没放下就被他扯了回去,定在沙发上,“你不是想找亲生父母?我给你找,北云家不配成为你放弃我的理由!” 她微愣,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 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要找亲生父母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记着? “宫池奕跟你在同一个孤儿院待过,他知道的多,我会替你找到的!”他坚定的看着她。 晚晚缩回手,“你不明白么?什么理由都阻止不了我的决定了,我现在爱不起来,也坚持不了。” 也许是真的怕了她现在态度,聿峥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眼,可是这一次,她满眼的空洞和疲惫。 甚至于,他无论怎么吻她,她都不给反应,这比她不冷不淡对着他说话还让人心慌。 “晚晚!”聿峥握着她巴掌大的脸,低眉哑着声,“你不能这么对我,几年的纠缠让我有了感觉,你要这么不负责任的走掉?” 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就像你当初对我冷漠的那样,不就好了?” 他再吻过来,晚晚躲了一下,这一躲的反应像刺激他越是汹涌的纠缠着,可是再火热的温度被冷冷淡淡毫无反应泡久了,那种感觉荒芜一片。 他的唇停在了她脖颈间,“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了,是么?” 晚晚点头,“这些年,我真的很累。” 聿峥却还不肯放弃,“你再想想好么?或者给我一点时间……” 她淡然摇头,“你走吧,就当是错过了我,那就别再错过第二个喜欢你的人。也许哪一天,你对北云馥的态度,也会像你现在对我的一样!” “不可能!”他异常坚定,几乎是狠狠的回答。 晚晚略微蹙眉,“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走。”她拿着抱枕,再一次开口。 客厅里长时间的极度安静,静得她都快忘了时间,并没有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可是再睁眼,屋子里已经只剩自己了。 一瞬间,满屋子的孤寂都往她身上涌,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开到最大,但还是觉得那么坐着难受,于是开了隐约,穿着高跟鞋跳舞,跳到动不了。 直接倒在地上睁着眼躺着。 从地上起来时,估计是凌晨了,又进了浴室,泡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家里所有窗户都开着,是有点冷的,但她还是在浴缸里睡了一觉,从来都没有这么折腾过自己的身体。 不用想,第二天起来感冒必然是加重了,大有起不来走路的趋势。 她不能打电话给吻安,也不可能找韦伦,就自己胡乱找了药吃下,又继续躺着。 就这么过了两天,连自己都靠吃什么活着的都不知道了,幸好没饿死,第三天总算感冒好转,至少上班没有问题。 逼着自己吃好一点的一日三餐,休息时间就看自己要去哪个城市。 其实很难选,她想选那种别人都不可能去的城市,又怕把自己折磨死,毕竟她怕死,还怕受委屈,真真没怎么吃过苦。 这么来来回回挑了好久,还是没个结果。倒是她伺候的梁冰出院后已经生龙活虎,气色好得不能再好! 也许是还长着一点良心,所以梁冰约了她吃饭,就当是这段时间对她照顾的答谢了。 不过晚晚到的时候,梁冰还没来。 “小姐您喝点什么?”侍者笑着招待了她。 她看了看,“没什么想喝的,白水有吗?” “有的。” 侍者给她上了一杯白开水,温的,她就安静坐着,偶尔看看手机上的视频,或者看一看时间。 梁冰却一直没来,她都喝了一整杯水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她终于接到梁冰的电话,不过电话里是她经纪人的声音:“对不对不对其!实在不好意思,剧组这边临时出了一点事,梁小姐今天安排不开了,可能过不去,北云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改天再约,晚上我让梁小姐再回个电话给您?……真的很抱歉!” 她心平气和的听完,语调也很平和,“没事!” 挂了电话,她顺便点了吃的,免得回家做了。 侍者送完她的晚餐,在拐角处摄像头盲区被人拦住,递给她一个厚实的信封,“你的报酬,等她睡着了送到楼上的房间。” “好的!”侍者只顾着看信封里厚厚的钱,那人已经转眼消失了。  ☆、24、我不需要你负责 晚晚的确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睡了,而且那一夜睡得十分的沉,大概是累过度了。 直到第二天她醒来,人还没走出那个酒店的房间,外面的新闻满天飞了。 聿峥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抽着烟,从那么高的楼往下看了看,回头后见她站在那儿,眉峰略微粗了一下。 她没有穿鞋,身上也只穿了酒店的睡袍,无力的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怎么回事?” 其实只是无意识的问了出来,她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传单上很明显的初夜落红,下床的时候一走路全身上下也到处难受。 她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 昨晚她怎么来这个房间的,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几乎都想不起来,明明只是一个人吃了一顿晚饭而已。 拿过手机,她一个人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手机里的各种新闻。 不知道是新闻标题写得太夸张,还是她站了会儿的缘故,双腿直发软。 好久,她反而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着聿峥,“你也这么认为的吧?跟新闻里写的一样?” “觉得我厚颜无耻,手段下作,倒追纠缠了那么几年不成,竟然直接下药强睡了你?”她说话的时候都自嘲的笑着。 要说不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啊。 说着,她努力撑着返回去换衣服想离开,但是聿峥挡在了她面前,“去哪?” 晚晚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看,想从他眼里看出对她的讽刺或者鄙夷。 之后才笑了笑,“还能去哪?你有多讨厌我,我自己清楚,已经缠了你一晚上,难道一会儿看着你恶心到吐么?” 聿峥低眉看着她,抽走了她紧紧握着的手机,顺势弯下腰就将她抱了起来,迈着步子,把她放回床上。 “还难受么?”他是看着她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似之前那么的冷漠,眸子里铺着陌生的温柔。 晚晚不说话。 “这个时候订早餐怕侍应被记者掉包进来,我让人送你公寓去,你回去直接吃早餐?”他把一切外界因素都想得很周到了。 但就是不提他们之间的昨晚。 越是这样,晚晚越是看着他,“如果你有条件就说,给我一巴掌,或者多难听的词语都可以,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我并不需要你负责。” 聿峥拉了一旁的椅子跟她在床边面对面的坐着,很认真的低眉,“但你必须对我负责。” 这样的话让她一下子蹙起眉,抬头看着他。 “但不是现在。”他继续道,抬手看了看腕表,视线再次回到她疲惫的脸上,“最近很多事,你可能都不清楚,我也不打算让你知道太多,你最近就跟你哥去爱丁堡待着吧!” 稷哥哥身体复查,又回了爱丁堡,还必须住院一段时间,这些他都知道? 哦也对,他是北云馥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晚晚弱弱的笑着看他,“聿峥,你是会错意了,还是装聋作哑,我说了,我不需要你负责,这也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下三滥到要逼一个男人跟我睡的地步!” 缓了缓,她闭目,“我说过放弃了,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逼你跟我在一起!” 她挺直脊梁坐着,强自包装上一层本该属于她北云大小姐的高贵,“这年头最不缺群众,北云馥那么多粉丝,现在仓城角角落落但凡我出现,都会被她的拥护者砸鸡蛋吧?” 但她依旧要堂堂正正的从这里走出去,她没做错什么,“我会去跟她解释,但是别人,哪怕我睡了妹妹的男人是错的,也轮不到别人指责!” 聿峥明显不赞同她就这么出去,眉峰轻轻蹙眉,“你听我的,直接去爱丁堡找你哥,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见你,行么?” 晚晚是真的看不透他到了。 只听他继续道:“我最近事情很多,本来昨天就应该走了,中途改了行程,会耽误很多事情,这都不是儿戏,你听我的,好么?” 她听了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让我直接走,连解释和澄清的环节都没有,是压根就没帮我考虑过,是么?”就让她这么偷偷摸摸的走了,然后一直背着这样的骂名? 聿峥直直的看着她,“解释什么,澄清什么?” 晚晚蹙眉,不该解释么?“北云馥不用解释,我的清白,不,你的清白不用澄清?” “我就是把你睡了,这是事实。你情我愿,也是事实,需要跟谁解释和澄清?”聿峥连表情里都是理所当然的,语调平稳。 她一双好看的柔眉直接拧在了一起。 “你情我愿?”她咀嚼着他的用词。 “你知道你是北云馥的男朋友么?是我父母很看重的未来女婿,一个你情我愿,哪怕粉丝不撕我,父母也足够让我下地狱了你知道么?” 聿峥听着这些话,凑近了她,他腿长,所以椅子和床边有一段距离,他就算倾身过去也不方便,索性就一伸手轻易的将她抱到了腿上。 晚晚惊了一下,他却什么预示都没有,忽然抱着她俯首落吻。 一手握着她的脸,数秒的纠缠后唇畔若即若离,嗓音低沉,“你怕的,只是那些舆论和家里人的压力?北云晚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眼光?” 晚晚本来就全身无力,手脚都还疲乏着,他这样纠缠着吻,又弄得酸软,恍惚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聿峥稍微退开距离,看着她。 “昨晚是不可控的,你现在是清醒的,你在吻我。”她把问题阐述得更明了了。 男人低眉,差一点点又一次吻过去,嗓音也变得沙哑了几分,“如果你需要更明确的答案,我想我现在可以再做一次,只要你受得了。” 晚晚呆呆的看着他。 但是聿峥一点也没开玩笑,他吻她发自情意,只是吻一下,他就没什么自控力了。 拥着她坐了会儿,聿峥才继续道:“等我先把古瑛解决了,沐寒声那边安稳之后,给你最满意的答复,可以么?” 古瑛? “吻安的爸爸?”晚晚的注意力忽然被转移了。 聿峥稍显意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古瑛的身份可没几个人知道。不过她和顾吻安走得近,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聿峥蹙眉,有些事一下子就清晰了,“你最近见过梁冰还是联系过?” 晚晚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来这个房间,为什么我们之间会这样的原因。梁冰是古瑛的干女儿,她怀的古瑛的孩子,现在古瑛被我逼得走投无路,一定以为用女人拖住我,他就有机会逃。” 梁冰? 晚晚这才恍然大悟,昨晚她的确一个人吃饭的,可是梁冰约的那个地方,梁冰必然知道她在哪儿,随便安排个人在食物里做手脚太容易了。 “我倒不觉得这是坏事。”聿峥对这件事做了评价。 话又回到了两个人的事情上,所以晚晚又一次蹙着眉,她不想听从他的安排,她自己的事,她要自己解决。 可聿峥把她放回床上,严肃的看了她,“这种事上就别跟我犟了,这不仅仅关乎你,宫池奕最近形影不离的守着顾吻安就是怕顾吻安遭毒手,所以你听话的,去找你哥,让我安心一点,快速处理完这些事,否则我什么都做不了,嗯?”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就默认了。 又看了他,很想问一句,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可还是咽了回去。 * 晚晚去爱丁堡的一路是宫池奕的手下靳南护送的,全程其实很顺利,至少在她看来是顺利的,但是靳南走的时候身上带了伤,只是没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她一直都是不问的,聿峥做的事,到现在她也只能猜到一点点,和宫池奕那个路子有关,其余一概不知。 住在爱丁堡的时间,其实也不好受,人是远离了仓城,但是有些刺耳的话依旧能传过来。 尤其北云馥给她打了电话,声音里的愤怒根本无法掩饰:“做了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就躲起来是吗?!” 晚晚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北云馥只说了一句就已经哽咽起来,不得不歇斯底里的冲她吼才能说出话:“北云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那是我的男朋友,你凭什么用这么下贱的方式跟他发生关系?!我们都要订婚,你就不怕遭雷劈的吗?!” 换位想一想,在一起了这么几年,忽然知道自己的男人竟然被喜欢他的女人下药睡了,得是多崩溃? 也看得出来,就算北云馥当初跟聿峥在一起是看重聿家的背景,但现在至少是喜欢他的。 可是晚晚也并不好受,所以等她骂够了,终于开口:“苦的不只是你,这种被抢的感受,我比你都懂,你不是从我这儿抢走他的么?” “你他妈放屁!”北云馥早已经不顾形象,“聿峥从来不喜欢你,他厌恶你,凭什么说我抢了他?” 晚晚笑了一下,“那你告诉我,他又是你的谁?他承认过你是女朋友?还是答应了要跟你订婚?” 的确都没有。 但晚晚也只是猜的,没想到北云馥被噎得半天打不出来。 晚晚才自嘲的笑了笑,聿峥还真是渣,都跟人家这么多年了,竟然这些都没说过? 如果是她,一定会缠着他说爱,说她是女朋友,让他明明白白的记住交往的日子,每个纪念日都必须给她惊喜,等等! 她就是喜欢这样,喜欢生活质量有点色彩,否则生活多没意思? “你给我等着!”北云馥最后这样狠狠的一句后挂断了。 晚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了会儿手机,叹了口气。 后来,晚晚看到了父母的道歉信,对北云馥的粉丝和一众网民的道歉,本来只是女儿之间的事,父母这么一站出来,她彻底成了不要脸的婊子。 而家里人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次回仓城得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去? 跪着,还是躺着?哭着,求着? 再后来,就出现了北云馥和聿峥已经订婚的消息。 那个新闻晚晚看到了,皱着眉盯了半天,聿峥都不在,北云馥直接敢发这样的新闻?父母站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为了挽回聿峥的形象,为了稳住聿家,不惜一脚再把她踩进地狱? “晚晚。”北云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 她愣了一下,拧眉,“你怎么回来了?” 北云稷柔和的一笑,摸了摸她脑袋,“不回来行么?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题外话------ 明天有聿峥和晚晚的福利   ☆、25、我要完整的你!(附福利) 听出来是开玩笑,晚晚才忍不住笑了一下,“医生同意你出来么?今晚还要不要回去?” 北云稷点头,“要的,睡前还有一顿药,明天一早也有检查,一会儿医院的人过来接。” 晚晚这才微咬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北云稷只是依旧温和的笑,“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有你的苦衷或者没法解释的东西,心里无愧就好,没必要在乎外界的声音。” 她略低没,说实话,“也不是完全无愧,虽然这真的是意外,我们都被人设计了,但,他和馥儿的关系的确摆在那儿。” 北云稷略略的挑眉,“可能是我偏爱你的原因吧,我觉得无可厚非,爱情没有对错,何况,馥儿怎么和聿峥在一起你最清楚,不该是她的始终都不是,只能这么说。” 说完转过头,他才蹙起眉,“怎么了?” 她正红着眼看着他,冒冒失失的抱过去,钻进怀里,“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我亲哥哥?你偏爱我,不爱馥儿的!” 北云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她的背,“谁让咱俩共用一对肝?” 又道:“还有,你慢点,别一会儿我散架了,事情就大了。” 晚晚吓一跳,没敢使劲抱了,却笑着,“大不了爸妈过来再揍我一顿,反正他们现在应该睁眼、闭眼都在骂我。” 只有她是罪人,北云家的名声都保住了不是? 看她表面是轻轻松松的,北云稷越是担心的皱眉看着她,“想哭的话趁哥哥在,一会儿可就回医院了!” 晚晚看过去,红着眼笑,“我才不哭!” 男人也睡了,便宜都占尽了,哭什么哭? “晚晚。”北云稷握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想找你父母?” “聿峥跟你说的?”她皱起眉,他怎么就这么能记这件事还这么多嘴? 北云稷微挑眉,“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是我我也想找,谁不想要亲生的父母疼着宠着,如果你是亲生的,今天这件事就不会被骂,说不定利索的替你商量婚事了。” 她笑了笑,“我是被抛弃的孩子,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多受宠才对!” 只是不找,心里就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所以她之前才有了这个念头。 北云稷在她新租的房间里走了走,这地方环境是真好,隐秘也够隐秘,聿峥挺用心的,难怪馥儿找她都找不到,他也就放心了。 “哥。”晚晚抬头,“今天那个新闻是真的么?” “哪一个?”北云稷看过去。 晚晚微咬唇,才道:“我们家要和聿家订婚,或者已经订了?” 北云稷蹙了蹙眉,也没打算瞒着,“爸妈的确是这个意思,而且已经在准备了,看样子哪怕是倒贴也要把馥儿倒贴过去,但至少得要人家聿家同意不是吗?” 他担心的就是这点,“至少到目前,聿家那边并没有反对的声音。” * 事实上,聿家并不是没有反对,而是聿夫人向来尊重孩子的意思,聿峥不出现,她也没办法做主啊。 聿深下班回来,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贵妇人,“您给人回复了么?” 聿夫人摇头,“我敢么?” 呵呵,聿深扯了扯嘴角,“您也就对聿峥百依百顺,这么好搁我这儿试试?别逼我相亲了?” 聿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是大哥能一样么?” 聿峥摆摆手,老大就是干苦力的! 不过,也道:“既然聿峥都和人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忽然出了这种事,人家还愿意嫁,您这么急着要儿媳,干脆答应不就完了?” 聿夫人皱着眉,“我好歹也是跟你爸谈过恋爱的,聿峥看北云馥有没有爱我知道……要不?” “什么?”聿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聿夫人出着主意:“你打电话问问北云晚,如果她愿意,我过去见见她,谈谈她和聿峥的事?她脖子里可是挂着聿峥的命呢。” 聿深知道,聿峥的那个子弹壳,当初聿峥不知道从哪回来,一条命差点没了,之后就把那个子弹头留下了,像一个里程碑,那之后聿峥整个人进进出出就跟个幽灵一样。 “为什么我打?”聿深不乐意。 聿夫人想了想,也对,万一北云晚会错意了,或者喜欢上聿深的声音就不好了,毕竟聿深光是一把好声音就迷了不少姑娘。 因为左等右等聿峥不见消息,聿夫人最后决定,还是她给北云打电话,因为北云馥那边想和她见面的想法很迫切,她也不好一次次的推着。 北云晚的号码直接从聿深的国际联合医院资料库调取过来的,不过里边显示她目前是停职状态。 * 晚晚接到一长串陌生号打过来的电话时蹙着眉,半天都没有接。 等她接通之后,两边又都是沉默的,她只得开口:“你好!” 聿夫人以为没接通呢,这一通,她就按照想好的程序,先自报家门:“你好,我是聿峥的母亲……” 光是这几个字,晚晚忽然脑子里“轰”的一下,只觉得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她当初纠缠聿峥已经家喻户晓,这一次直接把人给糟蹋了。 果然,只听对面的人下一句就问:“你跟聿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 “什么都没有!”晚晚抢了一步,很坚定的回答,“只是误会,也是意外,我很抱歉。” 以往,晚晚真的谁也不怕,说话理直气壮,这件事来说她也不觉得理亏,可是莫名就被问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完歉,认了错,一个“对不起!”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聿夫人拿着电话愣了会儿,看向旁边的聿深,“我说错什么了么?” 聿深挑眉,“我又不是女孩,您问我,我怎么知道,让您再生个妹妹您也没动静,否则还能有个问的地儿!” 聿夫人瞪了他一眼,在外边一副成熟稳重、老气横秋总是跟她没大没小! 那现在可怎么办?北云家催得又紧,历来他们就没有回应过,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做生意的全世界跑总要遇见,把聿家竖得太高冷也不好,都推了很多次了。 那就见一次,稍微聊聊吧,聿峥若是真的着急,也把他逼回来好了。 那段时间,无论是娱乐圈还是商界内,最受人关注的就是他们两家的联姻。 北云馥因为聿峥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而被牵连,眼光差等等,粉丝掉了很多,借助公关,做了努力,稍有好转。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给聿峥的十足洗白,把晚晚往地狱踩的基础上。 因此,北云晚三个字就好像全民公敌,简直恨不得将她标榜成荣京前后三千年最无耻的女人,每天网上都有人在骂她。 晚晚尽量不去看新闻,但是有时候也忍不住,毕竟生活离不开网络。 她也不想去在意,可是总看到,就没办法忽视,逐渐的连做梦都会看到别人骂她的那些不堪言论。 当然,她不是靠别人的目光活着的,她不至于就这么崩溃,只是整个人很压抑,需要发泄又没有出口,因为整天整天的只有她一个人,稷哥哥住院没办法出来。 如果说什么事真的把她压垮了,让她原本觉得被骂也理所当然的心理有所转变,是忽然听说吻安出事的时候。 她给宫池奕打的电话,对方声音一度很沉很暗,“事实就是这样,但你就别回来了,不安全。” “安全?”晚晚讽刺的笑,“我被安排在这里,过着跟贼一样的日子就是因为你和聿峥说安全!结果呢?他们骂我骂成那个样子还不够,为什么要牵连吻安?” 宫池奕试图安抚她,“这不算是被你牵连……” “怎么不算?”晚晚柔唇微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北云馥煽动粉丝的对吗?她为了找到我去威胁你交出吻安?不是她身后的媒体力量,吻安和郁景庭那些莫须有的事怎么会被翻出来?!” 吻安流产了,那可是一条生命!北云馥恨她就罢了,那些看热闹的网民凭什么去害人? 可是就算知道这些,晚晚什么都做不了,只越想越郁闷。 更让她郁闷的是,没过几天,有人晒出了北云家和聿家见面的照片,都在说他们在谈聿峥和北云馥的婚事。 晚晚盯着照片,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北云馥有所惭愧,想到吻安被牵连流产,她恨得扬手就砸了手机,这是她唯一能发泄的了。 否则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再被确认他们的的确确定成了婚事,也许,她真的会疯! 其实她心里有数的,聿家一直高高在上,稷哥哥努力了那么久都从来没能正面打过交道,这一次能见面了,怎么会是小事? 见了面,有些事等于成了一半。 聿峥呢?他自始至终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么久了没露过一面! 想到这里,她又把墙角的手机捡了起来,不再坚持那些所谓的放弃,直接给聿峥打电话。 可是电话好像坏了,根本拨不出来,她烦得抓了抓头发,颓然坐进沙发里。 爱丁堡郊外的黑夜和其他城市没多大区别,寂静、无聊。 聿峥进她房间的时候,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依旧轻易的就找到了她的位置,一开灯,目光准确的落在沙发上窝着的女人。 晚晚埋着的脑袋抬起来,眼睛被刺的难受,偏过头,努力的眯起眼看着靠过来的男人。 只看一身漆黑,腿长五尺就知道是谁,但越是知道,她一下子这段时间淤积的情绪都起来了,忽然瞪着他。 聿峥也看着她,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虽然被揉的乱糟糟的,但是一张脸依旧精致小巧,无论怎么看都很诱人。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靠近了,顺势脱掉满身如水夜凉的外套,放在沙发头上,蹲跪在沙发 好以最好的角度看到她的脸。 “嗯?”没听到他回答,他喉结微动,低低的追问,抬手想帮她理顺长发,但是指尖朝着她的脸颊抚过去。 看到她畏凉的皱起柔眉,只好转手抚了抚她脑袋,“不舒服么?” 晚晚越是愤怒,脸上竟然反而笑着,“中华五千年最肮脏的字都用在你身上被骂,你能舒服么?” 男人眉峰拧起,声音柔和,“不喜欢那些话,不听就是了,早说了不必在意。” 呵!她笑着,“吻安流产了,因为我,因为北云馥恨我,所以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放过,对吗?”“谁告诉你的?”聿峥眉峰更是紧了。 晚晚笑得更是张扬,“你是觉得把我藏在这里,就与世隔绝了么?就可以把你的北云馥保护好,不被我知道她的手段了?” 聿峥这才不悦的看着她,“我在保护谁你心里不清楚?” “我怎么清楚?”她其实很气,很气,尤其知道两家父母见面了,谈他们的婚事。 他却像以前那样,把她藏起来,长久不搭理! 想到这里,晚晚直直的盯着他,“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也和之前一样,你假装动情,把我稳住,然后过去跟家里谈何她的婚事对么?” “就像当初你在墨尔本陪着你,却骗我在爱丁堡等得像个傻子!”每每想到这些,她都很介怀。 聿峥知道她很激动,很愤怒,一双干净的眸子瞪着他,眼底都是红的。 “晚晚。”他依旧像第一次那样熟稔的喊她昵称,一点都不陌生,目光深浓,“我从来没骗过你。” 在她讽刺的意欲说什么事,聿峥倒是看了她,“我们不会订婚,外界那些传闻我会处理好,你不用烦心。” 后来的几句,他明显是斟酌了好久,才道:“至于我们的关系,如果你愿意,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除了立刻结婚。” 晚晚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看着他。 但是他一直一本正经,很认真的看着她,以至于她慢慢没了嘲讽的笑意,表情淡下去,柔眉蹙起来。 “你每次哄我,都是这副表情吗?”她忽然道。 聿峥以为她在想要对他提什么要求,确实忽然这么一句,眉峰低郁的望着她,“你不敢要?” 晚晚索性抬头直视他,“是!” “我已经快被折磨疯了!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我纠缠到底都得不到的男人我坚持什么?被害得名声扫地还不够?家不能回还不够?连吻安都出事了我还能怎么样?!” 她想要心平气和的说,可是最终也没能忍住,手心握得死紧冲着他几乎是吼,眼泪的无声的落下去。 “聿峥,你还是放了我吧!”她第一次用这种带着恳求的语气,无助的看着她,“好么?反正你们都已经在谈婚事了,趁我还没完全动摇放弃决心的时候。” 聿峥看着她一次次的情绪变化。 最初对着他冷淡让他明白她死心了,后来轻描淡写的表明她对他不再执念,再后来满眼空洞,一个反应都懒得给。 到现在这样歇斯底里,他知道有多煎熬。 可是…… “我说过了,你必须对我负责!”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残酷,也有着心疼,“晚晚……” 她忽然从沙发起身,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起得很猛,以至于眼前忽然一黑,一头就往前边栽! 因为她窝得太久了,血液迅速冲上大脑,整个人晕了一下,被聿峥接到怀里才恍悟缓过来。 “你干什么去?”聿峥看她横冲直撞的满身怒气,根本不会放开她。 晚晚瞪着他,“放开我!” “你不是要我负责吗?”她的情绪太压抑,忽然爆发,加上刚刚冲他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是要我的命来负责还是要什么?你说!” 他低眉,视线落在她脸上,又看进她通红潮湿的眸子里。 终于抬手扶了她的脸,没有隔着柔软的长发,真切的感受着她肌肤的柔软细腻,“要你!” 嗓音低醇厚重,“完整的,生命、肉体、精神,完完整整的你,都要!” 晚晚愣愣的看着他,因为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听过聿峥用这种蛊惑的声音跟她说过话。 如果当初他这样跟她说一句话,很可能,她高中就恨不得献身了。 他作势吻下来,晚晚无意识的躲了一下,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抬手撑着他结实的胸口。 但双手被他握住,拿开,继续勾着她的身体,握着她的脸颊落吻,不让她躲。 晚晚受不了他这么近,更受不了他这样的吻,推着他,语句不连贯,“聿峥,你……松开,离我,远一点!” 他非但不,转身索性将她抵进沙发深处,彻彻底底的攫取,一寸不余的纠缠。 他是披着夜色来的,从海上下来,直接就到了她这里,满身的冰凉除了外套知道外,就是他的唇。 清晰的唇线每一寸都是冰凉的,可是气息异常温热,大有一种冰火两种天的趋势。而晚晚竟然喜欢这样温热又冰凉的感觉。 她也大概想起来了,他应该也用那种语气,和现在这样的缱绻跟她缠绵过,就是几个月前酒店的那一晚。 虽然她不记得他都说了什么,但那种温柔应该是没错的。 房间里开着的灯清晰的映着他们在沙发上纠缠的身影,晚晚已经晕晕迷迷的沦陷,长时间孤独压抑的脸蛋红起来越发诱人。 隐约间,听到了聿峥低沉沙哑的嗓音:“聿夫人找你,为什么挂她电话?” 很明显的,带了些问罪的意味,又隐隐的宠溺:“你告诉她我们什么都没有?” 晚晚清醒过来一点点,迷离的望着他,他在吻她,没有停,只是若即若离,而她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聿夫人的确找她了,她觉得是兴师问罪来的。 他说:“你把我睡,转头跟聿夫人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当时鼓着当年的勇气说多爱他、多想得到他,估计聿夫人直接带着聘礼就去北云家了。 儿子的终身大事,在聿夫人那儿根本是没办法跟聿家的高冷相比的,有靠谱的女孩想嫁给儿子,她简直乐意之至! 她把他睡了这种说法从聿峥嘴里出来,晚晚蹙着眉,一言不发,隐约又勾起了委屈。 聿峥只好不提了,因为他现在给不了她安定,闭目几分隐忍,抵着她的额头,“我去洗个澡!” 那个时候,晚晚才反应过来,她在生涩的回应他的吻,所以他在跟她打招呼,等她懵懂的点头之后,他才起身走向浴室。 中途,他又转过身,“晚上吃饭了么?” 她收起细白的长腿蜷着,点头,“嗯。” 他总算安心的去洗澡了。 这个房子不知道是不是聿峥自己的,总之装修很精致,虽然地方不算十分宽敞,但是很舒适,低调奢华的卧室就属那个浴室最惹眼。 她在客厅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待着,发泄了一通,好像舒服了点,但是不困,他在洗澡,她也不想进卧室,只好就那么蜷着。 二十分钟不到。 聿峥洗完澡出来,下意识的往床上看,以为她回来睡了,结果她还在沙发上眼巴巴的坐着。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就抬头一直盯着他,知道他坐在她身边视线也没收回去。 “这么看我,想暗示什么?”男人听起来淡淡的语调,颇有意味。 晚晚终于把脸转了回来。 她刚刚是在想,他们每一次见面中间都会隔着很久,每一次见都觉得他不一样,从高三之后相隔长期见面,到现在每一次都能感觉他变得越来越沉稳,唯独她好像还是那样。 聿峥在帮她整理一头的长发。 动作很自然,事先也没有打招呼,转过身就开始动手了,而她也没躲开,就好像他们这样亲密过很多次一样。 她的头发很软,顺一顺也就好了,但聿峥那双手却没停下,很自然的插入发间,触碰到她脖颈间肌肤,在她敏感的想躲的时候,他才忽然开口:“最近打听到什么跟你亲生父母有关的消息了么?” 晚晚的确想过这件事,毕竟,她现在连仓城都不敢回,北云家更不用说了,如果能找到亲生的,那也算一种希望吧? “我每天被关在这儿,去哪儿打听?”她依旧蹙着眉,语气不善。 聿峥知道她委屈,稍微转过她的身体到足够看清她的脸,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在她下巴上,“了解过沐家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道:“荣京谁不知道沐寒声?” 当初他上任总理事还轰动了一番,毕竟是沐煌集团的总裁,一介商人竟然忽然成了总理事。 沐,在如今看来,跟等于和国姓划了等号。 “什么意思?”晚晚忽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他。 说实话,就她这样的智商,她不觉得自己能是沐家后代,不过从样貌来说…… “你干嘛?”她正想着,看着聿峥一点点的靠近,不显得太唐突,也不冒犯,但是他身上清香的沐浴露香味扯回了她的思绪。 他顺势亲了一下她的唇珠,莫名其妙又转了话题,“要不要给聿夫人回个电话?” 晚晚拧了眉,“不要!” 提到这个,她不再躲了,而是盯着他,“那边在谈订婚,你都不着急么?” “所以问你要不要回电?”他嗓音低低的,又显得漫不经心。 她笑了一下,“不怕我把整件事都搞砸了么?” 聿峥薄唇动了动,“目前也没多乐观。” 说着话,他的气息已经很靠近了,一说话,唇畔几乎从她肌肤上擦过。 她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终于侧首躲开,刻意讽刺的看着他,“你不是要我负责么?这件事还没谈清楚之前,离我远一点。” 聿峥非但没有远离,反而凑了过去,“就是要你负责,否则我找你来干什么?” 他正颇有意味的盯着她的唇,“上瘾了!” 晚晚竟然一下子就听懂了,瞠着他,他靠过来,她继续退,没地方走了才恼火的看着她,“你这是冠冕堂皇的趁人之危!我没见过什么事一次就能上瘾的!” 反正他已经没脸没皮了,“这不是让你见了么?” 晚晚蹙起眉,“你在耍流氓知道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想吻她,指尖握着她的侧脸,因为她躲转为捏着下巴,气息越来越暧昧。 她几乎每次在聿峥靠近的时候都会闭上眼,像一种本能。 这会儿怎么推他都没有,闭着眼还强迫自己蹩脚的转话题,“你不是身上有伤么?” 看着她迷离到胡言乱语的样子,聿峥轻轻勾了嘴角,“上一次你勾引我的时候才是真有伤。” 勾引? 晚晚瞪着他,“左一句负责,右一句勾引,看看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聿峥喉结微动,“无论什么,我都只是跟你学个皮毛!” 她急了,推他的力气忽然重起来,可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依旧辗转缱绻也精准的扣了她的手腕摁在沙发上。 他洗过澡,身上有些凉,唇畔更是十年如一日的凉薄,吻却是炽热的。 其实他靠过来的时候晚晚就知道自己逃不了,精神呐喊得再有力,她对他的喜欢早就深入骨血,人比她的脑子诚实! 诚实到他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时候她有些烦,说了句:“安全期。” 夜晚慢慢往凌晨挪近,但是这个纠缠要临近结束却没那么容易了。 别人都不知道聿峥在哪,包括宫池奕,更别说聿夫人了。 不过,终于在第二次快见北云镇夫妻俩的时候,聿夫人收到了聿峥的短讯,“不是答应过帮我拖这件事?” 聿夫人心里一块大石头忽然落地,也赶紧回过去:“那你最好带着一个我中意的儿媳妇回来!” 结果,聿峥是不可能再回复的。 聿夫人嗔怒,“生个儿子跟养了个皇帝似的,见一面堪比入朝还难,神出鬼没!” 不过她心里至少是笑着的,转头打发聿深,“你代我去见北云镇夫妇?人家不是一直想着有个合作么?你直接过去谈谈?” 呵呵,聿深似笑非笑,“当初北云稷没少努力,您也没张过口,果然还是聿峥面子大,我不是亲生的吧?” 聿夫人嗔了他一眼,“你能带个女孩回来,我比这都好!” 这么说,聿峥那边有苗头了? 也是不容易! 所以,外界蹲班蹲点的等着北云家和聿家联姻成功的消息却一直没收到,也不可能了,因为几天之后,有人拍到北云家回了仓城。 不过,随后传出了两家的商业合作。 所以有人说:“商业合作还搞这么多噱头,还以为是去谈订婚的!” 至此,一个合作把订婚的绯闻代替压了过去,北云馥对工作也变得很疲乏。 她也努力过、争取过,愤怒过、指责过,但是再怎么骂北云晚,再怎么要聿峥给个说法,人家双双隐身!几乎把她逼得疯掉。 索性放下工作固执的等着,她一定要见聿峥! ------题外话------ 聿峥和晚晚的第一个福利出来啦~进群里直接给我发全订阅截图,群:三撕唔期幺久期贰溜!(数字别翻译错哈,不知道题外能不能写所以这么写的,不确定就去评论区找群号吧)   26、她想要的他都没有   聿峥也的确是要回仓城的,但不是为了让北云馥见。   聿家和北云家的商业合作达成之后,两方面避免不了要增加很多来往,当然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聿夫人来回仓城和华盛顿,其实更多的是想赶紧看到聿峥。   以及他带回来的女孩。   所以,聿夫人已经跑了好几趟了。   终于是没忍住,直接给聿峥打电话过去,“你直接明白的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回不回仓城?有你这么捉弄你亲娘的么?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机票费?”   每次都是扑个空。   聿峥最近脸上的表情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不说是生动,但好歹不像个活死人,看起来是比以前鲜活了一点。   晚晚跟他说过这个问题,聿峥很一本正经的解释:“你滋润的,女人原来有这个功效?”   嗓音都是四平八稳的。   晚晚:“……”   听到聿夫人这么说,他嘴角微微弄了一下,“很快就回去,您可以准备再过来。”   “我才不,一把老骨头,我都快跑散架了!”聿夫人生气。   聿峥笑了笑,“那您在华盛顿慢慢等。”   “……”   她真的怕了自己生的这个皇帝小儿!等在华盛顿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见到未来儿媳呢。   清晨的阳光从爱丁堡城际线散射而出,坐落在城边的小独院很惬意,很静谧。   晚晚醒了一回,坐起来在床头赖了一会儿,不小心又眯了过去。   她这两天太累了。   什么也没干,好像都没怎么下床,但就是累,累得脚趾头都懒得挪。   隐隐约约听到男人沉沉凉凉的嗓音,内容没听清楚,但已经感觉到脚腕上缱绻缠上来的抚摸。   “还没睡醒?”他的吻也已经爬上额头,又落到她眼睑。   迫使她眯起眼睁开,他才准确捕捉她的唇,嗓音很淳很浓,带着清晨独有的磁性迷人,“明天回仓城?”   晚晚一时间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看着他。   男人干净修长的指尖依旧在她脚踝处摩挲着,轻抚着。   她就那么满眼惺忪朦胧的看着他俯下身,从她身上一寸寸吻下去,最后爱怜的抚弄着她精致的脚踝。   她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很好看,很漂亮。   她脚踝很细腻,白得透着蜜桃的粉色,精细的骨骼在柔润的皮肤下起伏勾勒着,正好,她脚踝上的纹身更加生动了。   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啃书网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啃书网推荐阅读:   聿峥发现他现在真的堕落了,破了个戒,结果看到她裸着优美的脖颈,或者精致的脚踝,他竟然就有反应了。   出息。   晚晚意识到刺青的时候,下意识要把脚收回去。   但是聿峥没让她动,她也是才发现,这两次他总爱从头亲到脚,原来是被她脚踝迷住了?   好变态。   可她怎么这么喜欢?   “笑什么?”他看着她,很认真的问。   晚晚愣了一下,她笑了么?   她只好整理了一下表情,懒洋洋的靠回去,任由他玩弄脚踝,道:“你敢回去我不敢,我怎么跟北云馥解释?怎么跟家里交代?媒体会准备多少臭鸡蛋给我?”   聿峥听到这些,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以为顾吻安流产,你会不顾一切的跑回去。”   她想。   但是又不能给吻安和宫池奕添麻烦,道理她还是懂的。   末了,才听聿峥道:“之前那件事已经压下去了,你不会被绯闻困扰,也不需要跟任何解释。”   是么?   “所有人眼里,她依旧是你女朋友……”   “可我在你床上。”聿峥打断了她。   晚晚被他的打断弄得愣了一下。   几秒后才忍不住淡淡的笑,看了他,“我终于知道男人和女人哪里不一样了,或者说,你跟我的不一样。”   他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我需要仪式感,需要浪漫,需要名分。”晚晚语调很平淡。   看了他,“但你只需要眼前,你以为我们这样了,就是定局了,你知道我知道就好了,不需要面对任何人。”   “不是么?我们的感情需要跟谁交代?”他还真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晚晚忽然也迷惑了。   要跟谁交代吗?   但她不甘啊,这么偷偷摸摸的哪是她的风格?不说对全世界宣告,至少她要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   当然,她多少了解聿峥的身份和处事,所以看着他,只问了一件事。   “你回去会和媒体宣布你跟北云馥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么?”   这样的问题让聿峥薄唇抿着,沉默的凝着她好几秒。   他终究是开口,而且对她毫不隐瞒。   他说:“不会。”   晚晚心口沉了一下,然后明媚的笑,眉尾依旧淡淡的妖娆,眼底却也有些疼, ☆、27、这是跟她发脾气? 她抬手撩过长发,语调平平淡淡的,“因为你们还没结束?” 没想到,他回答了:“算是。” 没结束? 她再一次盯着他,一秒、两秒的过去,问出来:“没结束?” “你们还没算结束?”忍不住笑。 他沉默着。 晚晚忽然火了,脚踝从他手中抽了回来,淡了脸,“你玩我么?” 聿峥手心里空了,很自然的抬眼朝她看去,见她神色平淡,但一张脸是真的生气了,眉峰也跟着轻轻拢起。 试图伸手去抚她的脸,晚晚转过身从床的另一边下去了,径直去洗脸,根本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一直到早餐桌上,聿峥看着她,声音低沉,认真。 “我知道你喜欢高调,但目前我还给不了,除了这一点,什么都行。” 晚晚低着头,看似自若的吃着早餐,声音也淡淡的讽刺笑着,“偏偏我就只想要这个,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当白白睡了两次,你身材好、技术好反正我也没吃亏。” 聿峥听这话后不免顿了一下动作,嘴角颇有意味,“你喜欢?” 她抬头扫了一眼,眸子凉凉的,“你不用岔开话题,我是没出息,但是再喜欢也不会一直这么跟你偷偷摸摸睡下去。” 想一想,他回去之后还跟之前那样和北云馥保持关系,她得多难受? 这也就算了,万一北云馥不小心发现他们睡过,疯起来捅她一刀怎么办? 她怕死。 “解释说明的机会都没有?”聿峥看着她。 晚晚没看他,也没说话。 所以聿峥就当她是默认了,继续道:“我跟她一直保持外界猜测的关系也不是一两天了,但仅仅表面保持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 “我想要的是谁,想保护谁,你都清楚,所以她身上那么一个徒有的虚名你是不是可以忽略?”他道:“或者你找宫池奕、顾吻安讲讲理,把北云馥弄走,一开始就是宫池奕塞给我的,你要是去,我还得感谢你。”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但晚晚看着他,“你不喜欢她也不用这么编排,说得她一文不值,连倒贴都算不上。” 聿峥眉峰淡淡,事实如此。 “你盯着我做什么?”晚晚吃了几口,发现他一动不动,只好素眉拧起,回视。 男人语调平常,话却不在正常调上,“好看。” 她愣了一下。 但真真的,心跳猛的在胸口擂了几下,就仅仅因为他的一句“好看”,她就像得到了什么世界级的选美肯定!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出息”两个字怎么写,当初不知道怎么看上了他,就一头扎了进去再也看不见其他男人长什么样,最奢侈的就是让他多看两眼,说她好看。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说,竟然还能把涟漪掀成大波浪,她能有出息么? “啪!”晚晚放下筷子。 “不用这么低级的哄我高兴,原则问题,我不玩三角恋。”她作势离开餐桌。 在她走之前,聿峥从位子挪了过去,顺势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然后把她带回怀里,按坐在修长有力的腿上。 低眉看着她,“什么叫三角恋?我表达的不够清楚?” 晚晚知道挣扎不掉,也不白费力气,看着他,“就算你不喜欢她,可她占着你女朋友的位子,我算哪根葱?为什么要陪你玩?” 聿峥知道她怎么想,其实也理解她。 但是他现在没办法放开她,从她说要离开的时候,一想到以后见不到她就受不了开始,到现在碰了她之后,他更没法想象看不到她、碰不到她是什么日子。 沉默半天,他冷不丁的凝着她问:“你想找别人?” 晚晚忍不住弯起柔唇。 “原来是怕我再交男朋友?”他可真是贪心。 然后理所当然的扬着精致的眉尾,“当然!”她说:“你不是一直知道我私生活很丰富?” 这要是换做以前,聿峥肯定变脸,但是现在不会。 下巴探入她的脖颈,深浓的语调里略略的柔和,“以前就是这么刺激我的,现在不管用。你跟男人厮没厮混我还不清楚么?” 晚晚气嗔嗔的定着她,“你现在是跟我炫耀睡了仓城第一美人么?” 不忘给自己一个封号,聿峥眼底几不可闻的温柔浅笑,作势吻她,被她躲过去了,只好抬手将她的脸扳回来,完成这个吻。 结果像着了魔,越吻越深还欲罢不能,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眉宇间是这些天就没有散过的情欲,望着她。 她本来该抗拒的,但是被亲一下就脑子里热烘烘的,也跟着呆呆看着他,看得聿峥忍不住嘴角一弯。 漂亮得让人受不了了就算了,还这么可爱。 “以前都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他忽然低低的问。 什么话? 晚晚索性窝在他怀里懒得动了,等他继续说,说不定她这会儿吃饱了又开始犯困了。 都忘了?聿峥低头。 他今天像是心情好,一桩桩的如数家珍。 “不是在爱丁堡交了一卡车的男人?” “……” “那个叫韦伦的不是亲密得很?” “……” “还有。”他忽然严肃起来,盯着她,“那两次见的套都给谁备的?” “……”晚晚没想到他一说起来竟然真的止不住了,平时惜字如金,今天就开始婆婆妈妈,着实有点惊人。 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怎么了?我非得是给别人准备的?” 言外之意,她自己也能用。 聿峥那一脸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所以晚晚意识到好像说得有点复杂了,微抿唇,算了,撑着他想从椅子上下去。 他没让,怪异的盯着她看。 晚晚被他看得受不了,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你不是打算回仓城么?走不走了?” “别岔开话题。”聿峥这下严肃了,其实眸子里都是邪肆的恶劣。 她看出来了,所以气嗔嗔的瞪他,“医院发的怎么了?我不能当手套啊?” “套哪个?” “……”晚晚张了张嘴,感觉掉坑里了,越说越乱,白了他一眼,“你松开,我吃饱了捂得慌!” 他薄唇轻碰,沉声:“我看你是臊得慌。” 晚晚瞪了一眼,这回总算得以从餐厅离开,回了卧室,简单收拾东西,他既然说了要回去,她怎么也得过去一趟,看看吻安。 收了两件衣服,转头发现聿峥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看她。 也不说什么,所以晚晚没搭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下一件衣服还没拿出来,他已经走到身后,手臂绕过来环了她,大概是准备说什么的,但是晚晚睡衣兜里的手机响了。 最近真是没人找她,北云馥骂过之后也不怎么往她这儿打,打了也是挂,所以她的电话相当清净,这会儿有点意外。 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更意外了。 “不接?”聿峥见她没动作,唇畔微动,颔首指着号码,“认识的号?” 她没存备注,但看反应,应该是知道的。 晚晚看了看他,怕他误会,想着避开点儿,免得韦伦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先去接……” 聿峥眉峰微拢,看了她,又看了来电,“接个电话还要找位置?” 他伸手帮她点了接通,还很自觉地按下了免提。 “宝贝儿你是不是在爱丁堡呢?” 电话刚接通,韦伦的声音就穿了过来,依旧是随行中带了骨子里那种风流的气息,但少了以前刚认识时候的不正经。 太久没联系,好像还带了一些些喜悦。 而那个“宝贝儿”的称呼让聿峥几不可闻的蹙起眉,看了她。 晚晚也很无语。 韦伦这人属于自来熟的类型吧,反正认识之后她没算是怎么跟他熟络过,当初要不是为了气聿峥也不会跟他认识,现在就跟粘了个口香糖似的。 关键是这口香糖比较干净,没有那些公子哥的陋习,对她百般纠缠或者骚扰,最近都销声匿迹了。 “喂?”韦伦没听到她说话,又喊了她:“宝贝儿,你不是上厕所什么的不方便说话吧?” 当然是玩笑的。 聿峥就那么看着她,那眼神里完完全全印着几个字:可真不见外! “还是跟谁厮混着呢,嗯?”韦伦笑呵呵的声音,“那我可要冲过去捉奸了!” 晚晚抚了抚额,“好久没联系,你说话还是这么不正经。” “宝贝儿!我很正经。” 她转了个身,靠在衣柜上,正好能看到聿峥的脸。 谈不上黑了,反正很不好看,这会儿有环抱手臂睨着她,一同听着电话。 只听韦伦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快打给你来着,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没办法了,我被扣了,你要不要解救我一下?” 晚晚皱起眉,“你又被扣?” 韦伦一咋舌,“什么叫又?我这次可都是为了你,所以说相当正经,要么你打扮打扮,准备接我,晚上烛光晚餐什么的我来负责,OK?” 她有些摸不着重点,“你是来爱丁堡了?做什么?” 晚晚想了想,跟韦伦正经的联系那都是几个月的事了吧?她和聿峥的热闻出来到消停的这段日子,她都躲在这里。 韦伦神秘的一笑,“我带了你最想要的东西,还有吃的,你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大概明天才能出来。” 看起来,他是真的被拘了。 至于他说她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 跟她身世有关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忽然直了身,“好!” 然而,面前还站着一个聿峥呢,看着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沉声:“一直在联系?” 听语气就能听出来。 晚晚收起手机,又转身拿衣服要换,看样子就是要赶着出去。 但是衣服刚拿出来,就被聿峥拿了过去,“干什么去?” “接他?”聿峥问,同时蹙起眉峰。 晚晚这会儿不想跟他闹不愉快,之前聊的话题她都没纠缠,现在也不想,所以看了他,“我先出去跟他见一面,你可以收拾东西,去机场汇合。” 聿峥没有归还衣服的意思,就那么低眉看着她,“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 说什么? 微抿唇,还是道:“我跟韦伦的关系没那么复杂,会跟你说的。” “没了?”很明显,他并不满意。 薄唇看起来都锋利了几分,但面上除了没什么表情,还是风平浪静的,“称呼。” 又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盼着什么最喜欢的东西?” 晚晚有些无奈。 说起韦伦叫她“宝贝儿”的事,她其实也是被迫接受,一开始韦伦跟别人一样叫她,后来又觉得要独一无二,改成了“北北”。 又觉得不够亲密,叫“贝贝”,不知怎么的,就延伸成了“宝贝儿”。 反正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五花八门。 这个说完了,她伸手去拿东西,聿峥还是没给。 “又怎么了?”这回她不乐意了,“我赶着出去你也看到了,你别跟我玩了。” 聿峥看了一眼时间,靠过去,手臂伸入衣柜放了衣服,顺势锁住她,低眉,“不玩,那就来真的,时间来得及。” 什么? 她微蹙眉,看着他吻过来,倒也没躲,还以为他只是吻一下。 谁知道他竟然没完没了,一直缠着,她刚要挣扎,他一手稳稳托着她的脑袋,撑在衣柜上的手臂握着她的腰。 他去解她的睡衣带子,晚晚好容易趁着空隙侧开角度,尽可能撑开他,“你别闹了行么?我要出去……” 聿峥可是一点也没有闹着玩的样子,薄唇俯下去,嗓音低低沉沉的,“接个人比这个重要?” “我记得你问过北云馥,我喜欢车上还是家里,上边还是下边,还没让你知道呢……” 晚晚无奈的闭目,知道他其实就是拖时间,一定是觉得她和韦伦联系太密切,关系不一般。 “我以前说的话都没有个把风的牙,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这时候跟我扯?”她倒是也没发脾气。 但是很认真的看了他,“要论重要,就算韦伦没你重要,你都说了不会结束和北云馥的表面关系,我为什么还让你白睡?你知道我不会答应跟你不明不白的关系。” 这话让聿峥停了东西。 垂眸看着她,“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是。”她也很坦诚。 她就是要清清楚楚,不是不明不白。 “在你和北云馥分开之前,你说她对你有用,那就到她没用之后,再来跟我谈。” 聿峥的声音不免的沉了,“你会等么?” 晚晚看着他,“会。” 他刚松了一口气,他却说:“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你知道的,我等你太久了,我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有人打动我……” “韦伦?”聿峥直接就打断了问她。 说实话,晚晚从没考虑过韦伦。 但如果这样会让聿峥有紧迫感……她点头。 聿峥看她点头,脸色迅速黑下去,松开握在她侧脸的力道,“说到底,你竟然也没有打消离开我的念头?” 她微仰脸,“本来也没属于过你,怎么说是离开你呢?” “你很清楚我表达的意思。”他咬字都变得冷硬了。 也是,她一直想着离开仓城,为的就是彻底放弃聿峥,这就是他说的离开含义。 晚晚微抿唇,“我打消过,在我们毫无杂念、没有障碍交融的时候想过,但是你的答案足以让任何女孩子却步,我不是什么伟大女性,不会那种披着光环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行为。” 聿峥听完好一会儿,脸上是平静的,像是理解她的所想。 握在她腰上的手也撤了,“你去吧。” 晚晚看了他,没动。 他再看过来,她才问:“你买了几点的机票?” 男人已经转身迈步往窗口,眉回头,只扔了一句:“你不用问,跟他待够了打给我。” 她皱起眉,这是跟她发脾气?     ☆、28、最好离韦伦远一点 晚晚还想说什么的,但是看聿峥的表情是一个字也不想跟她聊了。 看起来,是真的有点生气。 韦伦的存在好像一直就听让他介怀,但在晚晚看来,韦伦还真是个路人甲,所以她并没怎么在意,换完衣服就去接人。 她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聿峥站在那儿,并不是和之前一样背对着客厅,而是面对着她立着,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感觉得到他正直直的盯着她。 明显对她这样热切的去见韦伦很有意见,甚至带着愠怒和怨气。 出了门,她要绕半圈,又往窗户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猛抽烟的动作,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最近聿峥在她面前几乎是不抽烟的,因为知道她不喜欢。 而这会儿,满脸沉郁,单手叉腰的抽着,感觉一口吸得很猛,微微眯起眼转过来看着她。 她还是走了,车上给韦伦打了个电话,但是没通。 估计是被没收了还是怎么的。 不过,到了临时拘留点,晚晚知道韦伦不是手机被没收,应该是不方便接听。 而且她可能是来晚了,也不用她接,因为已经有人在替他办理程序上的事。 对方当时正好从拘留所走出来,一身官场气息的男人,五十左右吧,下台阶时习惯气派的抹了一下斜分的头发,身后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人,对他很是恭敬。 拘留所的人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欠身送他,“威廉先生慢走!” 男人只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坐进车里低调的离开。 而那个助理又折了回去,提韦伦把事情办清楚。 韦伦一副吊儿郎当的不耐烦,坐在椅子上,“我说了用不着你,你走吧!” 助理也很为难,略低身,“少爷,您先等几分钟,我马上处理好接您离开。” 韦伦侧过脸,看得出来,是十分的不乐意跟助理扯上关系,或者说是不想跟刚刚走了的男人有关联。 助理也看出来了,犹豫了会儿,还是低声道:“少爷,您可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份的行为,但是这在爱丁堡,您不怕影响,先生却不一样,先生这两年有晋升,不能出错,麻烦您忍一忍,替他考虑一下。” 韦伦笑了,笑得很讽刺,“我替他考虑,他替我考虑过呢?” 助理依旧笑着,语气平和,态度也是温温和和的,“先生要是不为您考虑,就不会第一时间过来帮您解决麻烦了。” “我求着他了?”韦伦依旧不领情。 这话助理没接,只勉强笑了一下,欠了欠身,去帮他办手续了。 晚晚站不远处好一会儿,这会儿才走过去。 韦伦一见她,脸色一瞬间转变,不正经的眉宇间都带着笑,“可算来了,想我没?” 她无奈的瞥了一眼,“是不是不用我帮忙了?” 韦伦笑意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肯定故意的,早来一步充当我老婆不就好了?” 白了他一眼,晚晚坐了下来,一起等着,顺便问:“你有什么好消息给我?” 男人勾着嘴角,“急什么?你都不问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因为给你带吃的才被留在这儿,感动不?” 晚晚岔开话题,“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父亲,挺威严的样子,拘留所里的人就差弯下腰给他踩着下台阶了。” 提到那个男人,韦伦表情卸了下去,好像多一句也不想谈。 晚晚看出来了,只好不提。 出拘留所的时候,按个助理看了她两眼,因为她长得实在漂亮,倒是没多想,反正这个少爷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 韦伦不乐意的拧眉,“看什么?给你主子物色怎么的?” 助理一愣,韦廉先生是比较欣赏美色,但身为儿子的韦伦忽然着说,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好欠身:“我先走了,少爷您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座城很漂亮,也可以去伦敦玩,别给先生闯祸就好。” 晚晚去打车。 韦伦一把拉了她,满脸怪异,“你没车?” 她挑眉,“我出了那样的事,躲着都来不及,又不出门,要车干什么?” 提到她设计聿峥上床的事,韦伦怕她难受,多一句也没问了。 只笑了笑,“我就这么一问,改天给你买一辆,打车多麻烦,站路边日晒风吹的,不是你该干的事儿。” 晚晚笑,她其实也没那么金贵。 最后是韦伦打了车,看着她,“最近……还好?” 她笑着点头,“一般般,七十分吧!” 韦伦直接在车上就拿了给她带的东西——荣京的小吃。 晚晚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表情变幻莫测,最后笑得不行,“你带这个,所以被拘留了?” 韦伦得意挑眉,“偷着带过来了,下机反而被逮住了!” 带了汤汁而已,问题不大,但是他掖着藏着反而被怀疑了。 晚晚摸了摸袋子,挺凉的,但看了他,心里暖了暖,“你这浪荡公司回炉改造成暖男挺成功!” 这说法让韦伦瞪了她一眼,文绉绉的一拂领带,“我何时浪荡了?” 晚晚笑而不语。 他们去咖啡馆坐了会儿,韦伦自然是下榻酒店,她也没说自己住哪儿。 关于韦伦给她的好消息,算是有用吧,虽然用处不大,反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跟她见面,故意搞神秘而已。 晚晚也没觉得失望,因为来的时候路上慢慢把希望值降低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聿峥一样对她找父母的事上心。 提到聿峥,她回去的时候天黑了,他在客厅,没开灯,她进去一开灯,他就抬头沉沉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晚晚脱了外套,很自然的看他,“晚餐吃了?” 聿峥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没回答。 她只好倒了一杯水,还没拿起来,被他顺了过去,仰着脖子喝了,又放回桌上。 问她:“见面很顺利?” 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拿了外套。 “出去?”晚晚微蹙眉。 聿峥没回答。 所以他往门口走的时候晚晚快了两步跟过去,“你干嘛去?” 她以为他这是要直接走,回仓城,如果是,看样子压根就不打算带她? 但是他不带她,她应该是回不去的,在机场就会被人围堵死。 聿峥长腿立住,看了她,“有事?” 晚晚蹙眉,“你买机票了?我的呢,你这是打算直接走,我呢?你不管了?” 男人低眉系上袖口,“用上我才记起来搭理,我当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语调没多大起伏,但是话语里满是意味。 晚晚撒手,仰脸,“你什么意思?嫌我利用你了?要是觉得不乐意你自己走,我自己回去!” 说完又觉得不对,“不,咱俩到底谁利用谁?需要我给你数么,你欲擒故纵的玩了我多少次?脚踏两条船的利用着我维持你的被追求感很爽吧?” 聿峥将要说话时她指了门口,“行了你可以走了。” 舒了一口气,满是疏远的平和,“回去继续和北云馥亲密,别跟我家人提起任何我们的事,我谢谢你。” 既然他做不到只属于她一个人,那她宁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关系都没有。 再怎么爱,她也放弃得起。 可聿峥挺拔的立在那儿没有挪步,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她要转身回去的时候扣了她的手腕。 但是把她的连转过去之后,聿峥依旧没有说出什么来,半晌,还是松开了她。 倒是出门之前开了口:“我可以尊重你的意思,但你最好离韦伦远一点,否则我能尊重你,也能出尔反尔。” 她没吭声,只听他问:“吃什么么?” 晚晚反应过来了,他没吃晚饭,出去可能是买夜宵的。 本书由 杀刃、焰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