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你走错房了》
作者：红心柚子核


文案一：
周芜敲门进了传说中的VVIP化妆间，手里拎了个化妆箱，“您好，我师兄让我来……”
陆炤抬头看了她一眼，“东西留下，人出去。”
十分钟后，被男助理抹得像鬼一样的陆炤戴着口罩到处找人。
“快到我上场了。”
陆炤手里拿着化妆包，有些无措。
周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东西留下，人出去。”

文案二：
记者：能说说您是怎么和陆影帝在一起的吗？
周芜：有一天晚上他喝醉走错房间了……
记者：你把他……？
周芜：他抱着我的枕头哭着跟我告白，第二天还不承认，直到我把那只湿漉漉的枕头拎到他面前。

一杯倒反差萌影帝 X 美妆博主

-关于娱乐圈的内容请勿太过考究。
-文里涉及所有人物、公司、影视剧皆无原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周芜，陆炤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您好，师兄让我过来……”
　　周芜轻轻扣了扣门，透过门缝，看见屋里站着不少人。
　　都是男性，三两个聊着天儿。
　　其中最打眼的就是化妆台前的两人，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正装，眉头微拧。手里拿着张A4纸，似乎是在背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男孩儿微微低着脑袋，像是小学生挨训的模样。
　　化妆台前的人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男孩儿头垂得更低了。
　　周芜今日原本在工作室摸鱼，谁知道在傍晚的时候被负责人连人带东西扔进了出租车。
　　原本负责这个化妆间里大咖的是她师兄尤遇，下午老婆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查出怀孕，他也顾不得什么影帝影后的了，直接就奔医院去了。
　　周芜在路上才得知她要过去给陆炤上妆，手心里的汗一直往外冒。
　　陆炤是国内影视圈排得上号的人物，前年的一部《人间》更是拿奖拿到手软。
　　他还不光是戏好，一手创办的公司星初也算是近年来除了老牌娱乐公司以外发展得数一数二的。
　　她们这一行难免会跟明星接触，不过周芜还是第一次跟陆炤打交道，以往都是U哥一个人跟。
　　周芜在脑子里复习了无数遍前几天尤遇教过她的男性眉形的画法，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攥着化妆箱。
　　方才敲门声不大，里面的人各自说着话，没人注意到她。
　　“您好？”
　　周芜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化妆台前的男人转过了头，一双平淡如水的眸子目光轻轻从她脸上划过。
　　顺着陆炤的目光，挨训的小男孩儿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盯着门口。
　　“什么事？”陆炤嘴皮子掀了掀。
　　“我是QIC工作室的，我师兄U哥让我……”周芜还没说完，手里一轻。
　　那男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抽过了她手中的箱子。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影帝的工作人员绅士，化妆台前的人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很冷，“东西留下，出去吧。”
　　周芜有些咂舌，“不是，我是来……”
　　“不合照，不握手也不方便签名。”一旁站着挨训的男孩儿皱着眉头语气很冲，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像是把从陆炤哪儿受的气都往周芜身上撒。
　　说完后，那人关上了门。
　　力道之大，以至于周芜额前的刘海都被掀得乱七八糟的。
　　她朝着门上的vip牌子翻了个白眼，顺着走廊往前走。
　　现在不但明星架子大了，工作人员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没礼貌。
　　周芜气得将眼前碍事儿的刘海用包里的刘海贴粘到了头顶，又拿出了随身的喷雾往脸上喷了好几下降火。
　　推开了走廊尽头安全通道通道的门，她弯腰吹了吹台阶上的灰尘，直接坐在了楼梯上，给负责人秦粱和尤遇分别发了信息。
　　难得的是，五分钟后，沉浸在喜悦中的尤遇给她回了语音。
　　“老板怎么让你过去了？陆总从来不要女化妆师的。”
　　【Wynn：那……那怎么办？】
　　【尤遇：你先等着，我来联系看看。】
　　尤遇那头还没给回应，周芜那局消消乐才玩到一半，安全通道的门被人推开了。
　　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儿，手里还拎着她的箱子。
　　身后跟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
　　周芜心里那团火还没灭呢，也不问来人是干什么的，抬头跟那个墨镜男对视。
　　陆炤被她盯得发毛，这个化妆师看起来跟大学生一样，白T黑短裤，脑门上粘了个长方形的塑料片，是粉色的，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小仙女”。
　　他方才以为周芜是替小U送化妆箱的，就让她放下东西走了，谁知道是小U找过来替班的。
　　陆炤抬手摘了口罩和墨镜，手里还抓着周芜的熊本熊的化妆包，“快到我上场了。”
　　周芜瞧了他半天，使劲儿眯着她那双近视三百多度的眼睛，才勉强辨别出来眼前的人……
　　黑不溜秋的，但是仔细看看，还是遮不住陆炤那令万千少女嗷嗷叫的脸。
　　脸上涂的是她前几天刚买的粉底，专为黑人模特兄弟准备的色号。
　　她当时拿到以后还抱怨了好久，跟同事开玩笑说色号深的粉底液价格贵。
　　眼前这位兄弟怕是在脸上糊了小半瓶了，连脖子上都有。
　　美妆知识倒是挺懂的，知道脖子和脸不能有色差。
　　他现在要是披上个假发，能到动物园的假山里COS大猩猩了，绝对毫无违和感。
　　周芜看见好东西被他这么糟蹋，火又着了，“东西留下，人出去。”
　　周芜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方才赶她的时候倒是嚣张，这会儿被涂成外国友人了才知道找她？
　　陆炤轻咳了两声，方才他的态度是不好，被这小崽子气着了。
　　“刚才……不好意思。”
　　始终没说话的人此时也挠了挠头发，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一双眼睛使劲儿朝着周芜眨巴，“不好意思啊，姐姐。”
　　周芜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浑身发毛，抚了抚胳膊上的汗毛。
　　她虽心里不痛快，却也知道轻重。
　　后台的人都去候场走红毯了，各自的工作人员也都跟着走了。
　　这会儿除了周芜，陆炤应该是找不着会化妆的。
　　她从箱子里抽出了卸妆油丢给陆炤，“去洗脸。”
　　陆炤接过卸妆油以后重新戴上口罩，拍了拍陆漾的肩膀，“你带这位师傅先回去。”
　　“啊？哦哦，好。”
　　陆漾反应过来二叔叫的师傅是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姐姐，推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姿势。
　　周芜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她一向知道这位陆影帝是个寡言的，现在看来有可能是因为太不会说话才被经纪人勒令闭嘴，避免多说多错。
　　在化妆间一众男士的包围下，洗白白的陆炤推门进来。
　　“坐。”
　　周芜拉开了椅子，待陆炤坐稳，才开始打量他。
　　皮肤状态凑合，就是有点暗沉，黑眼圈太重，鼻翼轻微起皮。
　　“你有带护肤品吗？”
　　他的皮肤有点干，上妆前还是先抹点霜什么的。
　　这话问完，陆炤轻轻蹙了眉，然后摇头。
　　周芜微微耸肩，这男明星跟以前合作的女艺人不能比。
　　以前在剧组上妆的时候，那些女艺人总能就面膜品牌和熬夜爆痘的应急方法和周芜聊得热火朝天。
　　她从自己包里拿了瓶面霜，挖了一小坨到手心乳化，靠近陆炤脸部的时候，被他抬手一挡。
　　“别动。”
　　周芜也不管他乐不乐意，直接往他脸上糊，额头，鼻翼，下巴，哪儿都没放过。
　　陆炤耳根子都粉了，女孩子手是温热而又柔软的，轻柔地在他脸上抚过每一寸皮肤。
　　他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浑身发麻，一直麻到尾椎骨。陆炤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发言稿上。
　　幸好周芜的速度快，抹完面霜以后又低头去找美妆蛋了，没注意到陆炤耳朵颜色的变化。
　　周芜拿了粉底，特地在陆炀眼前晃了晃，“色号，看见没？”
　　陆漾忙不迭地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姐为什么会知道二叔的脸是他抹的……
　　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周芜随手扔了一包卸妆湿巾给他，“把脸擦擦。”
　　嘴边一块儿深色粉底，跟偷吃了巧克力似的。
　　陆炤眉形很好，不用周芜费太大的劲儿，也免得她那蹩脚的男士眉形在影帝面前露怯。
　　男艺人的妆比女艺人的好上很多，不过十来分钟就上完了，周芜手脚麻利地给他刷完阴影，“可以了。”
　　陆炤点点头，睁开了眼睛。
　　他倒是不懂化妆，不过也能明显看出来这个“小仙女”的技术不错，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话少，不像小U上个妆嘴都不带歇的，还非抓着他聊天。
　　“麻烦。”陆炤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整理衣服。
　　周芜收拾好东西以后就出了会场，叫了出租车回工作室。
　　刷微博看见热搜【陆炤】特地点进去瞧了一眼，笔挺的西装、完美的妆容……
　　衬衣领口上方似乎有一块皮肤不太对劲？
　　周芜放大了图片，那熟悉的色号……是她专为外国兄弟准备的粉底液。
　　他，洗脸的时候没洗脖子？
　　周芜突然有点慌了，点进去评论区，热评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往下翻了几页，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粉丝的眼睛。
　　【老陆脖子怎么这么黑？】
　　她舔了舔嘴唇，刷新了一下，那条评论已经被人顶上去了，直逼热评第一。
　　没多久，车开到了工作室楼下。
　　周芜拎着箱子进去，里面只有秦梁和艾希二人。
　　“Q哥……”
　　秦梁也是刚知道陆炤从来只要男化妆师的，他内心不愿意得罪财神爷，在工作室愁了了半天了。
　　看见周芜回来了，他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陆炤没为难你吧？没出岔子吧你？”
　　周芜没作声，她也不知道陆炤那黑不溜秋的脖子算不算是她出的岔子……


第2章 
　　“姐，给我们家老陆上妆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皮肤吹弹可破？三米以外就能感受到他浓郁的雄性荷尔蒙？”
　　艾希算是陆炤的铁粉，从他出道演龙套开始粉上了，这一粉就粉了十几年。
　　艾希也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学生，变成了大学毕业的单身女青年。
　　可陆炤那张脸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好看了。
　　周芜仔细回忆了一下，“有褶子，有黑眼圈，眼角有细纹……”
　　周芜说完看了一眼艾希，这姑娘还算淡定，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我们家炤哥也三十的人了，可以接受哈！你有没有被他迷倒？”
　　迷倒倒是没有，周芜差点儿被他冻死。
　　全程一副冰块脸，面冷，声音冷，她上妆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陆炤的脸颊，这人似乎连体温都比寻常人低些。
　　“走吧，车来了。”
　　艾希没毕业就进了工作室实习，毕业找房子的时候周芜正巧缺个室友，两人就一块儿住到了现在。
　　上车以后，艾希照常打开微博，“我们家老陆又上热搜了……”
　　“诶？这脖子是怎么了？”
　　艾希将图片放大，看了两眼，然后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周芜，“这……不是今天刚到的粉底吗？”
　　周芜嗯了一声，艾希眼神儿倒是尖。
　　“什么情况？”
　　很多粉丝都发现了陆炤脖子上的异常，已经有人提出是化妆师的问题了，保不准会查到他们工作室。
　　周芜将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艾希听完后整个人异常亢奋，“你是说陆炤亲自去楼梯间找你？还道歉了？”
　　“不该道歉吗？”
　　“不是不是……”艾希挠挠头，“就是没见过他道歉。”
　　这些年陆炤的花边新闻不多，恋情什么的一直没有，各大露脸的活动他也从来不去，综艺节目更是不沾。
　　粉丝们能在热搜上看见他的消息实属难得，而且一般十个热搜里还有三四个是陆炤在片场发飙的。
　　陆炤对演员的专业素养看得比较重，所以拍戏的时候也没少教育同组人员，因为他本来就不爱笑，难免有的时候就显得凶神恶煞。
　　“那你准备怎么办？刚刚应该跟老Q讲一声的……”
　　周芜：“我跟U哥要了他们那边的联系方式，一会儿我来联系吧。”
　　她心里还是有点慌的，要是其他明星就罢了，微博开句玩笑就能解释，可按陆炤那个性子……
　　周芜觉得他可能会直接让工作室甩一份说明函出来。
　　周芜一直关注晚会的情况，方便等他们结束以后跟工作人员联系。
　　她好久没看过这种颁奖典礼的直播了，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研究起了男性眉形的画法，连手机屏幕什么时候黑的都不知道。
　　“芜姐！”艾希冒冒失失地捧着笔记本电脑敲她的房门。
　　“进来。”
　　周芜用卸妆湿巾擦了手上的眉笔痕迹，“怎么了？”
　　艾希把电脑放到她面前，“你看。”
　　陆炤作为上一届的影帝给这届的颁奖，上去之后主持人照常简单地采访了他几个问题。
　　现在在忙什么，下一步戏什么时候拍之类的问题。
　　女主持人显然也是刚刷完微博上来的，虚虚指了指他脖子的位置，“替广大的粉丝问一句，陆老师的脖子上是……”
　　陆炤抬手蹭了蹭，指尖沾了点巧克力色的粉底，他勾了勾嘴角，“粉底液。”
　　“哦？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在脖子上会有色号这么深的粉底吗？”
　　陆炤清了清嗓子，“大家应该知道男演员通常都不喜欢太白的粉底……”
　　下面很多人都笑了，镜头带到了几个笑得最为开心的男演员，其中几个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洗脸的时候忘洗脖子了……所以大家以后还是听化妆师的就好。”
　　陆炤说完以后朝主持人点点头，示意可以走下一个流程了。
　　……
　　艾希按了暂停，“你给他们打电话了？”
　　周芜摇摇头，“没。”
　　艾希：“心疼化妆师这个话题都爬上热搜了，芜姐你要是在微博上发一条消息，那今晚你的粉丝说不定就破一百万了。”
　　“别，别跟我提微博，我还差两篇功课没写呢……”
　　提到这个周芜就头疼，就不应该心软答应那些小家伙写功课，过几天要跟U哥进组，到时候忙得估计连自己的脸都懒得上妆了。
　　“小A？小希希……”
　　艾希后退了一步，每次周芜一笑成这样准没好事。
　　“姐，你别笑，你不适合漏齿笑……真的。”
　　虽然好看，但怪渗人的，笑得艾希背脊发凉。
　　周芜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手指头捏着艾希的衣角轻微地拽了拽，“你就帮我拍个试色，其他的我自己写。”
　　见艾希神色松动，周芜连忙将抽屉里的十几只粉底递给她，“明天给我，OK？”
　　艾希：“巫筠的签名……”
　　周芜：“保证给你弄到，你们家陆老师的签名我尽力，看看能不能弄一个哈。”
　　艾希点点头，她知道后半句话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陆炤从来不给粉丝签名的。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过是不是陆炤字太丑，可后来看见他在某活动写的那手惊为天人的毛笔字以后，这个说法就消失了。
　　不签名纯粹是他的习惯而已，陆炤一直认为演员只需要拍好戏，写两个字给粉丝“珍藏”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没有意义。
　　艾希刚提到了微博，周芜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发微博。登上之后照样先准备大家的评论和私信，刚点进去，周芜盯着消息二字上头的999+陷入沉思……
　　私信也不少，她瞟了一眼，都是问她陆炤的妆是不是她给上的。
　　周芜还真的小看了这些粉丝了，怕不是在陆炤身上装了摄像头吧，什么都知道。
　　粉丝数自然也是疯长，但没艾希说得那么夸张，离一百万还是差点的。
　　刚才拿粉底液的时候她拍了张大合照，这会儿传到了微博，配字“我开始写了！”。
　　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就蹭蹭蹭地涨。
　　除了她原有的老粉以外，其他评论最多的就是陆炤的粉丝了。
　　不过周芜看了一圈，没有言论过激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很快到了进组的日子，工作室连周芜一共六人，拍摄场地都在影视城，一呆两三个月不能回来，东西都带得很多。
　　周芜的两个大箱子是最显眼的了，足足有别人的两倍多。
　　“小w你看看人家的行李，再看看你的。”尤遇指了指一旁的陈橙，“小c就一个箱子。”
　　“你想多了……”周芜指了指陈橙男朋友身旁的两个，“c姐东西比我多。”
　　陈橙点点头，“我两个半，我东西比较多。”
　　“小芜也该找男朋友了吧？”陈橙自从脱单以后就十分热衷给工作室的人介绍对象。
　　周芜抿了抿嘴，“不急。”
　　尤遇：“行了，走吧，车来了。”
　　去影视城的路程有些远，他们一上车都在补觉。
　　半个小时以后，周芜和陈橙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这一车四个男人一块儿打呼噜，真受不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坐了两个小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陆炤在远处看见倚在大堂柱子上的人有些面熟，定睛看了两眼。
　　前几天那个……小仙女？
　　周芜今天穿了件长T恤，配了条黑色的纱裙，提到腰线以上。称得腿长皮肤白，配上她那副清冷的倦容，倒是真带了些仙气儿。
　　“陆老师！”尤遇眼睛尖，看见陆炤以后一双眼睛笑成了条缝，也顾不得办入住手续了，撂了东西就往陆炤的方向去。
　　陆炤还是那副冰块脸，不过尤遇也习以为常了，丝毫不管人家的冷屁股多冰，还是将脸捂热了凑上去。
　　“小鱿鱼辛苦。”陆炤看了他一眼，尤遇今天的黑眼圈尤其重，也没用遮瑕膏抹抹，应该是早起赶路太累了。
　　尤遇笑着点头回不辛苦，其余几个人在背后偷笑。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一叫“小鱿鱼”尤遇就会炸毛，如今敢这么叫的人也不多了，陆炤应该是唯一一个叫得尤遇心花怒放的。
　　“来来来，认识一下。”
　　尤遇招呼着工作室的人过去，“这是小芜，陆老师您上次见过，那次实在不好意思，他们不知道您不用女化妆师所以……”
　　陆炤：“没事。”
　　尤遇：“啊？”
　　陆炤一眼带过周芜，最终停在尤遇身上，“挺好的。”
　　尤遇反应过来陆炤是在夸周芜，连忙拉了她的胳膊，“陆老师夸你呢。”
　　周芜将她那困到极致的眼睛努力睁大了一条缝，“谢谢陆老师。”
　　“赶紧上去休息吧。”陆炤拍了拍尤遇的胳膊，带着助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都是现码，所以什么时候码完就什么时候放上来，最迟应该不会超过晚上九点的~
　　周芜：听说有人以为我们姐弟恋？
　　陆炤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她的红嘴唇：这个颜色显老……
　　周芜：？？？我看你是疯liao。


第3章 
　　在酒店补了几个小时的觉，周芜的精神才养回来一点。
　　那几个男的可一点儿都不困，都跑到开机大典凑热闹去了，丢下陈橙和周芜在酒店。
　　工作室秉承着优待下属的原则，将人家小情侣分到了一间，剩余的人里头就周芜一个女的，一个人占了一间双人间。
　　一张床用来睡，一张床用来铺衣服，倒还是挺方便的。
　　之前她和艾希一间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堆满了瓶瓶罐罐和面膜。
　　一开始的时候，服务员来换床单的时候还总帮着她们收拾收拾，到最后连人家都不管了，换完床单就走。
　　最后回家的时候，两个人付了好多的快递费将东西寄回去。
　　陈橙还在睡，周芜也没叫她，自己拿上包准备出门找吃的，然后去拍摄现场那边看看。
　　看微博上说今天主演们都到了，她寻思着能不能找机会帮艾希管巫筠要张签名。
　　她们的房间在五楼，周芜进了电梯后才发现，电梯是上行的。
　　到八楼电梯门开，看见外头的人，周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陆炤一看又是她，难得多嘴问了一句，“去哪儿？”
　　周芜：“一楼，我没看见电梯是上行的……不好意思啊，陆老师。”
　　“嗯。”
　　他这一声意味不明，进来以后按了数字一。
　　助理跟在他后头，颇为好奇地看了看周芜，却也没多嘴。
　　电梯门开，周芜等陆炤他们出去以后才慢吞吞地出了电梯，远远地在后面挪步子，跟他们保持距离。
　　“跟上。”
　　陆炤回头看了周芜一眼，随后停下来等她。
　　周芜小步上前，“陆老师您先走吧，我自己……”
　　“我们顺路，你要找U哥他们吧？”助理帮着说话，脸上笑嘻嘻，心里一大堆问号在翻涌。
　　陆炤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这么做肯定目的不纯。
　　多半是嫌弃尤遇话多，想换化妆师了。
　　“那麻烦陆老师。”听他们这么说了，周芜也不再推辞，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
　　车子是很大的那种，周芜和陆炤面对面坐着。
　　“小……小芜，你工作几年了？”
　　周芜听见他叫了这么一声“小芜”，浑身一颤，耳朵根子都红了，低着头。
　　“两年。”
　　陆炤点点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你叫吴什么？”
　　吴……什么？
　　周芜抬起头，松了一口气，“我叫周芜。”
　　这回轮到陆炤脸红了，刚刚那个称呼，亲密过了头。
　　“咳，不好意思……”
　　周芜摆摆手，“没事没事，您叫我小W就行。”
　　陆炤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的助理和司机都是话少的，一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地方，陆炤拉开车门先下去，周芜脚踩着高跟鞋，往下一蹦。
　　清脆的落地声听得陆炤太阳穴一跳，那鞋子少说也有七八厘米高了，也亏她敢跳。
　　周芜站稳后理了理刘海，“谢谢陆老师，那我先走了。”
　　“嗯。”
　　陆炤看着她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后脑勺的马尾一颠一颠的。
　　“炤哥，那姑娘好像是个网红。”
　　林皓方才见到周芜的时候就觉得脸熟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应该是在公司的小姑娘手机上看过周芜直播。
　　“网红？”
　　林皓皱了皱眉头，似在回忆，“也不算吧，就是美妆博主，教人化妆的。”
　　“诶，炤哥你等等我啊。”
　　陆炤迈着步子匆忙往里走，手机响了，听那个微信提示音的频率就知道是齐圳在催了。
　　齐圳在化妆间门口等他，“你怎么才来啊，快快快，这个黑眼圈赶紧遮一遮快开始了。”
　　陆炤是换完衣服来的，所以上个妆就可以了，进门以后他看了一眼里头，四个化妆师忙得团团转。
　　“陆老师您稍等。”尤遇手上忙着给女演员画眼线，这一个妆画完估计还要好久。
　　“刚才那个……小周呢？”林皓踮着脚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看见人。
　　尤遇手上不停，“哪个小周？”
　　陆炤：“周芜。”
　　“她来了？我来叫。”
　　尤遇掏出手机不知道发了句什么话，一分钟以后，周芜推门进来。
　　她从箱子里拿了粉底和美妆蛋，走到陆炤旁边。
　　陆炤坐的是转椅，周芜直接拉着扶手将人一转，自己俯身凑近他。
　　陆炤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周芜的一双大眼睛在他脸上打量。
　　“闭眼。”
　　周芜将粉底挤到手背上，然后喷湿美妆蛋给他上妆。
　　林皓在一旁憋着笑，以往哪个化妆师看见陆炤不是陆老师长，陆老师短的。
　　这姑娘倒是有趣，方才转椅子的动作简直男友力爆棚。
　　齐圳在一旁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印象里，就没见过陆炤旁边出现过女化妆师。
　　“行了。”周芜直起身子，又将他转了回去对着镜子，“你平时洗完脸护肤吗？”
　　见陆炤不答，她扭头看林皓。
　　林皓摇摇头，“只有冬天太干的时候他会涂面霜，就那个……婴儿用的。”
　　陆炤盯着手里的剧本，对林皓的话充耳不闻，裸露的耳根微红。
　　“小芜，别费劲了。”
　　尤遇结束了手头的事情走过来，“我从前年刚认识他开始，就送了整整一套的护肤品给他也没见他用过。”
　　周芜点点头，将东西放回化妆箱。
　　按她从艾希那里听来的陆炤的性格，他要是乖乖听尤遇的话护肤，那才有鬼了。
　　主创们化完妆就都去发布会现场了，后台的一群工作人员说说笑笑。
　　周芜本来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林皓突然推门进来，走到她面前。
　　“炤哥让我问，他应该往脸上抹什么……”
　　周芜怔楞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抹……抹什么？”
　　“你给推荐几个品牌？”
　　周芜和尤遇对视了一眼，后者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芜想了想，从相册里调出了图片，“这个，还有……”
　　“加个微信吧，你发给我。”
　　林皓调出了二维码，递到周芜眼前，周芜机械性地关闭了相册，打开微信。
　　扫一扫……
　　“滴！”
　　微信名是陆炤，头像是毛笔字写的炤字。
　　周芜皱了皱眉，“陆老师的微信？”
　　林皓一听先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随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屏幕，又将手机转了一面看了看手机后壳。
　　最后一拍脑袋，懊恼道：“啊呀，拿错了……”
　　周芜将他这一整套戏看下来，有些目瞪口呆。
　　这演技层层递进，细腻而又张弛有度，台词念得也很好，富有感情又不夸张。
　　不愧是跟了陆炤多年的助理，得到了陆影帝的真传，这套反应竟然让她有些真假难辨。
　　“那你的……”
　　“不用。”林皓收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你发给他就行，我先走了。”
　　林皓出门后，尤遇拍了拍周芜的肩膀，“要是换作其他人，我肯定以为他对你一见钟情了。”
　　周芜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林皓：“如果对方是陆影帝，我只会认为，他是想找你谈合作。”
　　周芜颇为正经地点点头，“合作？陆老师想换个化妆师？”
　　尤遇听完这话笑意一敛，仔细想想，还真不是没可能。
　　周芜从影视城出来打车到在酒店楼下，在不远处的小店打包了麻辣烫，回到房间边吃边整理给陆炤的护肤品清单。
　　东西都是挑的最好的，什么平价替代通通不考虑了，反正他钱多。
　　全部发过去以后，周芜又甩给他一张护肤顺序表。
　　对面十分钟以后回了消息。
　　【陆炤：谢谢。】
　　【陆炤：（微笑.jpg）】
　　周芜看见那张表情以后，胸口先是一闷，随后慢慢平静下来。
　　老干部嘛，理解，理解……
　　【周芜：不客气（微笑.jpg）】
　　【陆炤：（微笑.jpg）】
　　她将麻辣烫都捞完，然后喝了半碗汤才停下来，扎好塑料袋以后出门拎到外面扔掉。
　　现在天气热，吃剩的饭盒放在房间里会有异味。
　　扔完垃圾回去的时候瞟到了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关上，周芜眯了眯她的近视眼，里面的人似乎是陆炤，那件黑色的暗格衬衫她应该不会看错的。
　　电梯很快上行，停在了八楼，陆炤从电梯里出来，他方才也不知道是着什么魔了，居然按了个五楼。
　　周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陈橙，她刚醒。
　　“C姐，我们这楼住的都是剧组的人吗？”
　　“是啊，四到八楼都是剧组的，八楼是演员，其余是工作人员住的。”陈橙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没，没事……”
　　总不能说是她在五楼看见陆炤了，怀疑他和剧组工作人员有一腿吧……
　　周芜回房以后闭上眼，默念了几遍“忘掉忘掉”。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日程表。
　　今天晚上答应了直播。
　　周芜立马将陆炤甩到了脑后，忙着换衣服找手机支架。


第4章 
　　“大家好，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主题，大家就……有问题可以问我。”
　　周芜调整了支架的位置，双手交叠在桌子上看他们的弹幕。
　　【wynn现在在酒店吗？】
　　“对啊，在酒店。”
　　【上次陆影帝的妆真的是你化的吗，他不是一向工作人员都是男的。】
　　周芜知道这个问题不回答的话恐怕弹幕会刷一晚上，“上次是我，原本负责陆老师的化妆师临时有事情，所以派我去了。”
　　她看弹幕还想要追问，连忙岔开话题，“你们问一点关于护肤啊，美妆的问题好不好。”
　　【闭口怎么去。】
　　【嘴角一直反复长痘怎么办？】
　　【油皮夏天推荐什么水乳？】
　　【主播为什么不笑？有点不耐烦的感觉，好凶啊。】
　　……
　　最后一个问题周芜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开始每次直播都有人问，每次都要解释。
　　现在只要有这个问题出来一般弹幕都会帮她回复。
　　她其实并不是不耐烦，只是好像从小就觉得自己笑起来没有不笑的时候好看。
　　长大以后走的也不是甜美可爱的风格，久而久之就不太爱笑了。
　　嗯……
　　除了求艾希帮忙的时候会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除了解释了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周芜还给他们分享了这回自己带出来的化妆包。
　　今天是到酒店的第一天，东西多数都在包里，再过几天就不知道被她乱丢到哪里去了。
　　林皓帮陆炤带饭回酒店，看见他对着iPad一动不动，本来以为他在看电影。
　　谁知道突然听见里头女生的声音“这个色号其实不是那么白的女生也可以涂……”
　　林皓探头一看，“嘶……炤哥，你想学化妆？”
　　陆炤下午让找周芜要了微信号，刚才托他找人买了护肤品，这会儿居然还在看美妆直播。
　　“随便看看。”
　　陆炤关了ipad，打开面前的一份盒饭。
　　“上次小赵提过想签几个微博大V？”
　　林皓：“对，已经谈了几个了，现在很红的那个美食博主小丸子，还有那个手工博主……”
　　“其实一开始赵总也找过wynn，她没答应。”
　　陆炤嘴里嚼着一小口饭，嚼碎咽下去以后抿了一口矿泉水才开口，“为什么不答应？”
　　赵焕那个人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真欣赏一个人的话就是天天蹲点儿都要把人签过来。
　　“不知道，听他们说wynn不签任何的公司，做这个完全是兴趣。”
　　“嗯。”陆炤不说话了，边看剧本边吃饭。
　　林皓看他也没什么事儿了，就回了自己房间。
　　林皓一走，陆炤将剧本放在一边，又打开了iPad……
　　周芜直播结束以后，看见微博热搜尾巴上，有一条新的话题。
　　【齐圳美妆直播】
　　大概意思就是著名青年导演齐圳晚上看某美妆博主的直播看了足足两个小时，而且还送礼物了。
　　周芜刚才没认出来送礼物的人是齐圳，因为数额也很小，所以没在意。
　　她往下翻了翻，看着截图里自己的脸，有些绝望。
　　这届网友截图水平明显不行，居然一张好看的都没有。
　　她打开微信，工作室的群里炸了。
　　与此同时，齐圳也炸了。
　　陆炤这个家伙，拿他的直播号看妹子也就算了，居然还送礼物。
　　【齐圳：铁，你过分了啊！】
　　【齐圳：人家还以为我齐圳是个什么好色之徒。】
　　【陆炤：不是吗？（疑问.jpg）】
　　【齐圳：老子要截图发微博！！！让他们认清陆影帝的真面目。】
　　【陆炤：嗯，突然觉得明年不想拍戏了，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齐圳：我错了。（下跪.jpg）】
　　第二天一早，周芜他们天不亮就到了化妆间，因为是古装，所以拍摄前的准备时间比较长。
　　他们到的时候演员都没来，不过吃了个早饭的时间，陆炤就到了。
　　听尤遇说他通常都是第一个到的，无论前一天的夜戏多晚，第二天也会比别的人早到二十分钟。
　　尤遇将馒头三两口塞进嘴里，然后漱口，带口罩。
　　周芜他们手里没活儿，还在聊天，看了一眼墙上的名单，发现没有巫筠。
　　“巫筠今天没戏吗？”
　　陈橙：“要签名？明天下午应该回来。”
　　周芜点点头。
　　她昨天忙忘了，晚上艾希微信问她的时候才想起来要签名的事儿。
　　其他演员陆陆续续都到了，化妆间开始忙起来。
　　周芜负责的是女三号陈愉的妆，也就是剧里陆炤饰演的男二苏景的王妃温妩。
　　今日的戏是他们刚成亲后进宫的情形，年纪都很小，大概是剧中主线的八年前。
　　十七八岁的年纪，妆容自然是往娇俏了化。
　　其实周芜还是最期待陆炤一会儿的表现，听他们说年轻时候的苏景走的是活泼路线。
　　陆炤那个人，跟活泼自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一开始有人提议换小演员来演，被齐圳拒绝了，他认为陆炤有能力演好足足三十年的年龄跨度。
　　官方一宣布选角，粉丝们都十分期待年轻时候的苏景。
　　一直到正式开拍，现场的好多人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倒不是说怀疑陆炤的演技，而是性格反差太大。
　　陆炤前两遍跟陈愉对戏的时候还是一副冰块脸，陈愉对着他说情话的时候差点都被他吓哭了。
　　“好，第一场第一次，三，二，一，action。”
　　“王爷，您走慢些。”
　　陆炤回头朝她招手，“小妩，快，七弟等着呢。”
　　周芜听见他叫了这么一声“小妩”浑身一颤，想起了昨日陆炤在车上叫她的场景，莫名地脸热。
　　“王爷，你这样子要是被人看了去，母后又得罚你。”
　　陆炤四周看了看，颇不在意道，“眼下无人，无妨。”
　　随后，他俯身到陈愉跟前，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陈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刚才并未商量过，是陆炤即兴发挥的。
　　她入行不久，这会儿被他吓得愣住了。
　　导演并未喊停，陈愉只得拎拎神，红着脸朝他胸前打了一下，“在宫中怎可如此……”
　　陆炤垂眸笑了一声，音调低沉，“王妃所言极是，此事确实还是在府中做更为恰当。”
　　……
　　周芜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第一次现场看陆炤演戏，实在是比在影院看要来得震撼。
　　拍摄前一秒脸上还没有丝毫的表情，正式开始以后，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地透着少年感。
　　动作语气且不说，那双眼睛透着的□□，是许多演员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卡。”
　　齐圳叫停以后，现场才有三三两两议论的声音。
　　齐圳看完回放砸了咂嘴，十分满意，“老陆跟被人附身了一样……”
　　陈橙他们都是第一次看陆炤拍戏，看见这神仙般的演技纷纷低头发朋友圈。
　　他们是签了保密合同的，自然是不能透露。
　　所以他们基本都是配图尖叫的表情包，然后加一句“陆影帝牛A”。
　　“好，那个王妃你注意一下，你别怕他，别紧张，亲密一点……”
　　“先补个妆。”
　　……
　　这一天下来，周芜腰都快站断了。
　　演员拍几场戏说不定还能歇歇，他们三个人却是随时待命，只要一停，立马就得跑过去。
　　听尤遇他最开始是天天待现场的，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这一天折腾下来，周芜明天怕是一日三餐都要在床上过了。
　　天黑之前收工，卸妆的时候尤遇把陆炤扔给了陈橙。
　　本来应该是找个男的给陆炤卸妆的，不过上次看他对周芜挺好的，以为现在对化妆师的性别不在意了，就抓了闲着的陈橙去。
　　陈橙手里拿着卸头套用的医用酒精，对着陆炤的脸比划，还没擦两下，脸就红透了。
　　从脖子红到耳根，眼睛也是里带着生理泪水的，下一秒仿佛眼泪就要掉下来。
　　陆炤看她的样子，有些不自然，不由得皱了眉。
　　陈橙抿着嘴后退了两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周芜。
　　“小芜我们换下吧。”
　　陈橙朝着陈愉投去求助的目光，陈愉笑了笑，“没事儿芜姐，你去吧。”
　　周芜拿着酒精棉球到陆炤跟前，“闭眼。”
　　她仔细在头套边缘擦拭，头套摘下以后又用化妆棉沾了卸妆水帮他卸底妆，“一会儿回去记得用洗面奶洗。”
　　工作结束以后，陈橙和周芜一块儿回酒店，陈橙此刻还是心惊胆战的，脸上红晕未褪。
　　“太吓人了……”
　　陈橙抚着胸口，“以后我绝对得离陆炤三米远。”
　　“吓人？那你脸红什么？”周芜笑着打趣她。
　　从周芜进工作室开始，就知道陈橙是个遇生人脸必红的性格。
　　遇到女生还好些，只要是异性，她就浑身不自在。
　　今天可能是尤遇忙昏了头才让陈橙过去给陆炤卸妆的。
　　陈橙：“不过陆影帝倒是真好看……”
　　周芜：“是好看，当时U哥说看你的样子，下一秒鼻血都得出来了。”
　　陈橙揉了揉鼻子，“我都好久没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炤：今天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闭眼”


第5章 
　　“喂……”
　　早上六点，周芜被一通电话吵醒。
　　“小芜啊，是爷爷。”
　　“爷爷？”周芜挠了挠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您怎么起这么早……”
　　她揉了揉眼睛，真的是睡糊涂了，都忘了周光耀几十年如一日早上五点起晚上八点睡，雷打不动的。
　　“节目组跟你联系了吗？”
　　周光耀虽近古稀，中气却足。再加上耳朵不太好，讲话声音自然就大。
　　周芜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到旁边，拿了橡皮筋扎头发，“哪个节目组啊爷爷？”
　　周光耀是M市有名的书法家，常有媒体去采访。
　　“就是……把一群人搁一个房子里头，他们说了有演员有作家还要请……请网红，我说我孙女儿就是啊，是美妆博主，找我孙女来吧，他们就答应今天联系你了。”
　　“还没给你打电话？”
　　合着是自家爷爷给她找了个差事，周芜将手机拿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扑了脸。
　　“爷爷，人家可没你起得早。”
　　今天刚开始六个小时，节目组的估计还睡着呢。
　　周光耀笑了两声，“也是也是，行，爷爷就跟你说一声，你别拒绝人家。”
　　周芜刚想说些什么，听见电话那边周光耀和邻居打招呼的声音，“行了，爷爷挂了……”
　　觉是没法睡了，周芜换了身衣服想去楼下吃个早饭。
　　一进餐厅，就被林皓招呼着进了包厢。
　　“陆老师……”周芜在门口站着不动，她不是很想进去。
　　跟陆炤一块儿吃饭，不得憋屈死。
　　陆炤放下了剧本，抬头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周芜小声叹了口气，然后在林皓旁边坐下。
　　包厢里是圆桌，能坐十人。
　　她和林皓挨着，陆炤在他们的正对面。
　　“我给你去叫东西，你坐着。”林皓搓了搓手，起身出门。
　　周芜无聊地盯着眼前的一副碗筷，盘子上有一个黑点，桌布角上抽了丝……
　　陆炤：“今天休息？”
　　“是。”
　　一问一答，包厢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陆炤起身绕到她跟前，拿了周芜眼前的一只水杯，弯腰下去拿了地上的暖水瓶，倒进开水后烫洗了两遍，给她接了杯热水。
　　“谢谢陆老师。”
　　周芜双手接过水杯，小口抿着。
　　陆炤又烫了三副碗筷，周芜跟前那个带黑点的盘子，被他放到了一边。
　　他弄完以后直接在周芜旁边拉开椅子坐下，翻开剧本开始默读。
　　不知道为什么，在陆炤旁边总有一种不敢玩手机的感觉。
　　就像是回家坐在周青棱旁边，只要她摸一次手机，周青棱就会开始说教。
　　周芜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他的剧本，是很后面的戏份了，应该是苏景登基的那天。
　　陆炤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大方地将剧本递过去，“想看？”
　　周芜摆摆手，“不用不用，您看……”
　　剧本被他摆到桌上，两人中间的位置。
　　周芜看完了一页，出声道：“今天拍这个？”
　　“嗯。”
　　“啧……”
　　听见她这动静，陆炤侧头看她，眉眼带着笑意，“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
　　昨天拍的还是开朗阳光的少年郎，今天就要拍后期阴郁无情的部分，转变也太大了吧。
　　“觉得齐圳那小子不是人。”
　　陆炤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征求意见一般地看着周芜。
　　周芜小幅度地点点头，陆炤勾了勾嘴角似是同意。
　　“赶紧吃，来。”
　　林皓带着服务员进来，将东西摆上桌。
　　服务员许是看惯了明星的，看见陆炤后丝毫反应都没有，放下东西就走。
　　“挑吧。”
　　桌上摆着汤面、馄饨、皮蛋瘦肉粥各一碗，陆炤和林皓都没动，等着她挑。
　　周芜轻轻将那碗馄饨拖到自己跟前，那两人各自拿了剩下两碗，低头吃了起来。
　　三个人吃完以后，陆炤是要赶去片场拍戏的。
　　他用抽纸擦了擦嘴角，然后喝了口热水，“回去补个觉。”
　　周芜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今日没化妆，虽然看起来跟化了妆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嗯，陆老师慢走。”
　　……
　　周芜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起来以后点了外卖，然后接着回床上躺着。
　　刚刷了几条微博，进来了一个陌生号码。
　　因为早上周光耀提醒过，所以她想都没想直接接了。
　　“您好，是周芜吗？”
　　“我是。”
　　“我是星初娱乐的，想找您谈一下我们手头的一部综艺……”
　　外面想起了敲门声，周芜也懒得听他们再解释这综艺有多么多么好，“我每周一三五有空，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面谈。”
　　“您好，您的外卖，请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她拎着麻辣烫进来，去厕所的水龙头上冲洗了自己的碗筷。
　　“那您看今天下午四点可以吗？在您酒店的三楼咖啡厅。”
　　“可以的。”
　　挂了电话，周芜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星初娱乐是陆炤的公司，这部戏也是他们公司的，他们应该是算准了周芜今天休假所以挑了这么个时间跟她谈。
　　她个没什么名气的美妆博主请不请得到自然是无所谓的，多半还是为了他爷爷。
　　毕竟扔一堆明星去录综艺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可找作家和书法家参加综艺的，似乎还没有见过。
　　周芜到咖啡厅的时候，窗口的座位处已经有人等着了。
　　“你好。”
　　“诶，你好你好，我是星初娱乐的，我姓张。”
　　周芜在他对面坐下，“你们已经跟我爷爷谈过了是吧？”
　　“是，周老很希望和你一起参加节目，巧的是你也在我们的候选名单里……”
　　“我们节目想做的是一个真人秀，不同职业的人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房子里，没有剧本，所有内容由你们自己去碰撞。”
　　……
　　“好的周小姐，那具体的时间我会再跟您对接，我们的拍摄周期是三天，到时候您安排好时间。”
　　周芜傍晚去了趟片场，听群里说巫筠今天有戏份，她正好过去帮艾希要张签名。
　　而且今天现场的演员多，周芜也怕他们人手不够。
　　拍摄还没结束，她到的时候陆炤正拍着。
　　他掐着女一号许子秋的脖子，一双眼睛怒目圆瞪，脖子隐隐有青筋暴起。
　　“你若不嫁，明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晓，安王在西北暴毙而亡。”
　　女主秦愔是梁国公主，幼时进宫，与七皇子苏梵青梅竹马。
　　苏景逼宫即位后忌惮梁国的兵力，断不会将梁国公主拱手他人。
　　安王苏梵手中无兵，被苏景远调西北镇守边关，没了梁国的支持，他拖着一条废腿也断断成不了事。
　　这部剧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小说里儿女情长的旖旎心思较多，而电视剧里则加重了权谋，几乎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是天人永隔。
　　在现在网剧和影视剧一众甜腻的风格中，这部估计能凭借着虐到肝疼的情节杀出一条血路。
　　许子秋脸涨得通红，慢慢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跪倒陆炤跟前，“臣妾秦愔，参见皇上……”
　　眼泪砸在地上，一颗接着一颗。
　　全场很静，静到仿佛眼泪砸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齐圳叫停以后，许子秋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才起来。
　　她虽然年纪不大，可跟陆炤对戏完全不会怯场。
　　一向严格的陆炤也难得朝她点了点头，“不错。”
　　许子秋听他夸完眼睛都亮了，却还是不敢离陆炤太近，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二人一前一后到化妆间。
　　周芜进去以后直奔最里面的巫筠，他的戏结束得早，妆已经卸完了。
　　“方便签个名吗？”
　　巫筠手指头不停地在屏幕上按着什么，周芜探头一看，贪吃蛇。
　　而且每次开始不到三秒，必死。
　　“方便方便……”巫筠关了手机屏幕，抬头问她，“签哪儿？”
　　周芜摸了摸口袋，今天连包面纸都没带。
　　“稍等。”
　　她记得林皓随身会带便签，周芜走到他跟前，将人从陆炤身边拉远了一点。
　　“借我张便签。”
　　林皓从口袋里拿了一叠出来，撕了两张，好奇道：“你也追星？”
　　周芜没否认，反问道：“不像？”
　　拿着便签回去巫筠跟前，巫筠朝她做了个写字的手势。
　　没笔……
　　周芜深吸了一口气，掏出她那只防水极细眼线液笔递给他。
　　“轻点儿写。”
　　巫筠点点头，他没少用眼线笔写过东西，因此得罪了不少化妆师，所以对用眼线笔写字的力道有着独特的理解。
　　“TO签要吗？”
　　“要。”
　　周芜想了想，“就写……小A，多帮你W姐写功课。”
　　巫筠一字不落地写完给她，周芜拿到以后立刻拍了照片传给艾希。
　　【wynn：听你筠哥的话，多帮芜姐写功课。】
　　【艾希：要是老陆写的，我帮你写一辈子的功课。（白眼.jpg）】
　　作者有话要说：
　　周芜：不就是陆炤的签名嘛。（笑容逐渐变态）


第6章 
　　【艾希：要是老陆写的，我帮你写一辈子的功课。】
　　找陆炤要签名？
　　而且还是这么无厘头的特签？
　　周芜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陆炤……
　　算了算了，功课这种东西，自己亲自写才有诚意。
　　林皓跟着卸完妆的陆炤离开，习惯了陆炤的一言不发，林皓始终低头静音看着视频。
　　“找巫筠签名？”
　　陆炤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林皓觉得现在陆炤是越来越喜欢管闲事儿了，按理说他才三十出头，更年期还没到的吧。
　　“对啊，没想到小W还追星。”
　　见陆炤不答，林皓按灭了手机，自顾自地继续嘟囔，“我表妹也整天唠叨着让我带她来见巫筠，现在他那款挺受欢迎的，阳光邻家大哥哥……”
　　“他这几天课上了吗？”
　　“上了，挺认真的。”
　　巫筠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演技还略生涩，不过陆炤看中的是他的天赋，花再多时间调教也值得。
　　陆炤：“明天岑清和陆漾要过来，你一会儿去开两间房。”
　　刚才陆漾给他发了短信，说二人都放暑假了。
　　林皓：“行。”
　　家里两个小崽子，一放假就闹着来找他，说是要过来被艺术氛围熏陶熏陶。
　　也亏得家里长辈信了他们的鬼话。
　　两人到剧组有吃有住，陆炤忙着拍戏没空管他们，各自的父母也天高皇帝远，一野就是两个月。
　　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人端个水，讲个故事。
　　长辈们一看一听，孩子长大了，有进步，下一年再闹着要来也不阻止。
　　第二天岑清和陆漾到的时候酒店就剩了一间空房间，林皓领着两个人去剧组找陆炤。
　　两个人都在上大学，年纪还小，林皓肯定是不放心让他们住别的酒店。
　　就只能看陆炤能不能想办法跟酒店交涉一下。
　　候场的陆炤听完始末沉吟了两秒，“你们俩，一人呆一个月，自己挑。”
　　岑清急了，“不行啊表哥，我们东西都带来了，你让陆漾跟你一间不就行了。”
　　林皓：“不行。”
　　他去年是跟陆漾睡过一间房的，那小子的磨牙声，半夜能给人吓醒。
　　岑清和陆漾蹲在墙边儿上石头剪刀布，两个人的嘴都撅得老高。
　　周芜指了指墙角的岑清，“你跟我住，好不好？”
　　岑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Wynn？”
　　周芜：“是我。”
　　“表哥！表哥！表哥！”岑清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拉着周芜小跑到陆炤旁边，“Wynn说我可以跟她住。”
　　陆炤皱了皱眉，“没大没小，叫什么呢？”
　　“Wynn姐姐……”
　　周芜：“陆老师，我那间是双人房，就我一个人住，房间虽然乱了点儿，不过、……”
　　岑清竖了三根指头，语气郑重，“姐姐，我给你打扫房间，真的！”
　　岑清的手圈着周芜的胳膊，抓得死死的，生怕她拒绝。
　　“她要是太烦你跟我说。”
　　陆炤这算是答应了，说完以后又低头去看剧本。
　　收工以后，周芜把岑清领回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
　　林皓带陆漾去办入住了，陆炤就负责送她们两个女生回房间。
　　周芜手里捏着门卡，回忆着早上出来的时候房间里有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陆炤看她迟迟不开门，问道：“怎么了？”
　　周芜摇摇头，一咬牙，一闭眼。
　　“滴！”
　　打开房门，将房卡插进卡槽里。
　　她先一步跑进房间，将内衣全部塞进柜子里。
　　“哇！”
　　岑清看见一桌子的化妆品眼睛都直了。
　　“啧。”
　　陆炤看见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脸都黑了。
　　“你睡那张。”
　　周芜指了指里侧的单人床，上面被她扔满了衣服，“一会儿我收拾完让服务员过来换一下床单。”
　　陆炤头疼地站在原地，这房间供这两个丫头住两个月，走的时候行李怕不是要用卡车来装。
　　“岑清，自己收拾，一个小时以后我给你们送饭，没收拾干净你就不用住了。”
　　说完，他朝一旁的周芜点点头，“麻烦。”
　　陆炤走了以后，周芜和岑清二人大眼瞪小眼。
　　“Wynn姐……”
　　“一块儿收拾，快。”
　　她先是把衣柜打开，将摊在床上的衣服都一件件折起来放进衣柜，然后分了一半给岑清装衣服。
　　“Wynn姐，你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衣服什么的倒是好收拾，就是那满桌子的化妆品，就算摆整齐了，陆炤看见数量也还是会抓狂。
　　“我给他们排个队？你表哥喜欢从大到小还是颜色从深到浅？”
　　岑清为难地看了眼桌上的“宝贝”，“不行的……”
　　“你知不知道有些学校有规定，床上不能有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周芜点头。
　　“我表哥更奇葩，桌子上不能放东西，用的时候可以放上去，用完了必须收拾走。”
　　周芜有些沉默，从小，她爸也是这么教她的。
　　“装这里面。”
　　周芜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还好昨天拆快递的时候比较温柔，没有弄破。
　　她们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放进去，然后把箱子塞进桌子底下。
　　都弄完以后，门铃响了。
　　陆炤手里拎着两袋外卖进来，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还算满意。
　　“陆老师，你就这么来的？”
　　周芜赶忙关了门，“好歹带个口罩，到时候被人拍到了还不知道以为你来干嘛呢……”
　　她声音小，陆炤没听真切，“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周芜嘴快是真的，怂也是真的。
　　陆炤把东西放在桌上，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赶紧吃饭，我先走了。”
　　人走了以后，岑清才松了一口气。
　　“你挺怕他的？”
　　岑清拆不开外卖的塑料袋，直接用旁边的剪刀一刀剪断了。
　　“表哥算是我们家里最不惯着小辈的了，而且就他那个样子，冷着脸站着都能吓哭小孩儿。”
　　两个人看着陆炤带来的外卖陷入沉思。
　　清炒油麦菜，蒜蓉西蓝花，娃娃菜蒸粉丝，冬瓜海带汤。
　　周芜看见这清汤寡水的东西就没食欲，夏天到了，不得吃点辣的开开胃，比如麻辣烫什么的……
　　岑清：“我想吃辣的……”
　　周芜点点头表示同意。
　　“等会儿。”
　　周芜打开微信。
　　【周芜：兄弟，你吃饭了吗？】
　　【陈橙：没吃，你请？（可怜.jpg）】
　　她拎着饭菜去了陈橙房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只能吃素的？”
　　陈橙看她真拎了两包饭菜过来了，后面还跟这个不认识的女生。
　　“干嘛啊？有事儿找我帮忙？”
　　“嗯。”周芜帮她把东西摆好，亲自给她掰开了一次性的筷子。
　　“帮我把这些吃掉，我和孩子去吃火锅。”
　　陈橙咽了口口水，她这段时间在吃药，被医生明令禁止吃辣，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你一会儿给我带碗冰粉回来。”
　　“行啊，两个小时以后送给你。”
　　……
　　酒店旁边就有家火锅店，是个演员开的。
　　因为他常年在影视城拍戏，又酷爱吃火锅，所以在这旁边开了一家。
　　剧组收工晚，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店里不算太忙。
　　岑清和周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半份半份地点了好多菜。
　　酒足饭饱以后，周芜拎着给陈橙打包的冰粉回酒店。
　　到了楼层以后，就看见了走廊里的陆炤。
　　岑清吓得恨不得腿肚子都在抖，无声地问周芜怎么办。
　　躲是没地方躲了，陆炤已经看见她们了。
　　“陆老师，这么晚您有事儿吗？”
　　陆炤皱了皱眉，“岑清的东西落林皓那儿了。”
　　“谢谢表哥。”
　　岑清连忙接过陆炤手里的包，“表哥你快上去睡吧，明天还拍戏呢。”
　　陆炤闻见她们身上的火锅味儿，眉间褶皱未松，“你们俩干嘛去了？”
　　“打包冰粉！”
　　周芜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岑清说她想吃冰粉了，是吧？”
　　“诶，对，突然就想吃，就让Wynn姐陪我出去了一趟，就隔壁火锅店，表哥你应该见过。”
　　陆炤不疑有他，“吃完了早点睡。”
　　“好，表哥慢走。”
　　周芜去陈橙的房间敲门，是她男朋友刘进开的门，“小w来了，这是……”
　　“这是陆老师的表妹。”
　　“你好。”
　　“这也是我们工作室的化妆师，进哥。”
　　介绍完以后，陈橙才敷着面膜出来。
　　“你的冰粉。”
　　周芜嗅了嗅面膜的味道，“好啊你，私藏好货不告诉我。”
　　这款面膜挺难买的，周芜托了好几个人都没买到。
　　“冰粉。”陈橙摊着手，眼巴巴地看着她。
　　“拿你的面膜来换。”
　　陈橙依依不舍地进去拿了一片出来，周芜还不满意，“我们两个人呢，辛辛苦苦地排队、结账、打包，又辛辛苦苦地拎着它步行回来……”
　　“你闭嘴吧你。”
　　陈橙将那一盒都塞给了周芜，“赶紧走。”
　　“来，孩子，快谢谢你橙子姐姐。”周芜拍着岑清的肩膀，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这时，陆炤的一条微信，看得岑清浑身一哆嗦。
　　【陆炤：火锅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炤：岑清啊，表哥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


第7章 
　　【陆炤：火锅好吃吗？】
　　岑清将手机举到周芜面前，快哭出来了，“Wynn姐，救我。”
　　“我会被他打包回家的，连夜！”
　　周芜光是看这一行字也没看出来陆炤现在是什么态度，她拍了拍岑清的肩膀，“你别急，先回个消息吧。”
　　“回什么？”
　　她现在只想跪下……
　　岑清将手机递给周芜，小脸儿苦巴巴地。
　　“你帮我回。”
　　周芜接过手机，很快敲了两个字。
　　【岑清：好吃。】
　　【陆炤：上楼找我，802。】
　　“Wynn姐你害我！”岑清悲切的声音响彻走廊。
　　周芜将人带到电梯前，拍了拍岑清的肩膀，颇有股子送别的意味，“去吧，就说我想吃的，你拗不过我。”
　　“你陪我去吧……”
　　岑清双手揪着周芜的胳膊，嘴瘪着，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巴。
　　这副样子跟周聊平时有事儿求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芜叹了口气，“走吧。”
　　这还是她第一回去八楼，上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反正地方比他们这层宽敞多了。
　　陆炤的房间在左手边第一间，她左右看了看没人，才让岑清敲门。
　　“进来。”
　　听见里面陆炤的声音，周芜腿肚子也有些软了，她捏了捏岑清的手，“走吧。”
　　“表哥……”
　　陆炤在书桌前看剧本，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头发是洗过的，软软地贴在头皮上，多了股子居家的味道。
　　身上穿着一套米白色的睡衣，胸前一排盘扣，也不知道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压到肉……
　　陆炤：“晚上吃什么了？”
　　“火锅。”
　　“嗯。”
　　他应完后就无话了，看似认真地盯着剧本。
　　陆炤本来都已经相信了她们那套买冰粉的说辞了，可回房以后看见了齐圳给他发的照片，里面是岑清和周芜在火锅店吃肉的画面。
　　那地方圈里人很多，而且只要是跟陆炤合作过的，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家的两个小祖宗，也亏了岑清敢大摇大摆地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陆炤都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
　　周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仗，偏头看了眼岑清。
　　岑清嘴动了动，“坦白从宽。”
　　“是我想吃的，就让岑清陪我去了。”周芜清了清嗓子，这场景让她想到了上学的时候去老师办公室挨训，实则有些尴尬。
　　陆炤终于抬起头，“岑清，出去等着。”
　　岑清一听，撒开拽着周芜的手就跑。
　　周芜悄悄叹了口气，果真是中学班主任训人，避免串供，一个一个问话。
　　陆炤：“东西吃不惯？”
　　幸好这班主任念着她是外班的学生，还算和蔼。
　　“吃不惯。”周芜皱着眉，似是在回忆看见那四盒蔬菜的场景。
　　“我重口，爱吃肉。”
　　陆炤看了她几秒，“知道了。”
　　“岑清从小皮惯了，你别老护着她。”
　　提到岑清，周芜笑了声，“没事儿，我妹妹也这样，年纪还小。”
　　“我先前带过去的饭菜呢？”
　　周芜猛地想起之前艾希跟她提过的，陆炤很讨厌浪费粮食的人。
　　“给我同事陈橙了，她这段时间只能吃素。”
　　陆炤一听，为自己饿到现在的肚子默哀了半秒，早知道刚才就不让林皓把东西拿走了……
　　“行了，你带岑清回去吧。”
　　“好，陆老师晚安。”
　　周芜将门带上，门外的岑清一见她出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周芜脸沉着，叹了口气，“车在楼下等了。”
　　岑清看完了她拙劣的演技，一把搂过周芜的脖子往电梯走，“别演了，咱回去睡觉吧。答应我，Wynn姐，好好做你的美妆博主……”
　　岑清跟周芜住了几天算是赖上她了，每天早上周芜什么时候醒，她也什么时候醒。
　　两个人抢厕所，抢洗手池，连吃早饭都抢着谁先吃第一口。
　　周芜走到哪儿她都跟在后面，上妆的时候帮着她打下手。
　　早上，周芜忙着给陆炤上妆。
　　通常化妆师是带着口罩的，一是因为跟艺人离太近尴尬，二是整天用化妆品什么的，粉尘吸进鼻子里不太好。
　　周芜算是在今天，找到了口罩的新用途。
　　遮住她通红的脸颊。
　　陆炤上妆的时候不会像别的艺人一样看手机，多数时候是直视前方，或是闭眼。
　　周芜上妆的时候看见他下巴处有一道刮伤，顺嘴问了一句，“陆老师您下巴怎么弄的？”
　　如果是新鲜伤口的话，她还不敢直接往上涂遮瑕。
　　“早上刮胡子的时候手抖了。”
　　陆炤礼貌性地睁眼直视她，两人眼神对上，距离极近。
　　偏偏这人盯着她还眨了几下眼睛，周芜的脸霎时间就红了，心脏跳个不停。
　　面部发烫，像是发烧一样，脖子和耳根都是烫的。
　　她现在十分能理解上回陈橙的反应。
　　这人看你一眼，真是要了她这个母胎SOLO二十几年的人的半条命了。
　　周芜也明白了艾希为什么能坚持粉他这么多年。
　　这人的眼睛能勾魂，而且专挑那种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勾……
　　周芜：“眼睛闭上。”
　　陆炤轻微皱眉，别的化妆师给他化妆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这个要求，只有周芜，每次都执着于让他闭眼。
　　“快闭上。”
　　周芜手里的粉扑在他眼前晃了晃，陆炤只好照做。
　　闭上以后，粉扑并没有像意料之中地落在眼皮上，而是在他的眼下轻扑。
　　一旁看热闹的岑清凑过来，“Wynn姐，我看别的化妆师化妆不用闭眼睛啊。”
　　周芜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扎头发。
　　此刻，遗传杨静的那一头厚实的长发披在肩上，遮住了她通红的耳朵和脖子。
　　“有人盯着我，我……我不太自在。”
　　“哦。”
　　岑清玩着早上周芜帮她用卷发棒卷的头发，“我还以为你怕被我表哥盯着，容易心动……”
　　“动你个……”头啊。
　　周芜硬生生将后两个字憋了回去，在陆炤面前飙脏话，她目前还是没这个胆子。
　　“那你不喜欢我表哥这款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岑清这几天对她的终身大事尤为操心，念叨着周芜都26了，也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
　　“阳光暖男？魅力大叔？小奶狗还是小狼狗？”
　　周芜白了她一眼，她现在只想把岑清打包回酒店。
　　小小年纪不在房间睡懒觉，非要跟着她过来，还这么多话。
　　“可以了，陆老师。”
　　周芜后退了几步，让陆炤起身离开。
　　陆炤睁眼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照样朝她点点头致谢。
　　陆炤刚一走，岑清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向你诚挚推荐我的表哥，陆漾的二叔，星初娱乐的陆炤同志。他今年三十二岁整，长相帅气，演技精湛，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是外冷内热，外是千年寒冰，内是炼丹炉里烧孙悟空的那烈火，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周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好的M大学戏文的高材生呢，这什么破比喻。
　　“你再废话一句，我……”
　　“你就把我扫地出门。”
　　这话岑清都听腻了，每次碗里剩最后一块肉的时候周芜都会这么说。
　　岑清往周芜那边挪了挪：“Wynn姐，你真不喜欢我表哥那款啊？”
　　周芜笃定道：“不喜欢。”
　　岑清又往她那边靠，整个人贴在周芜身上，“真没兴趣？”
　　周芜：“没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年纪小的，长得嫩的，没有鱼尾纹的！”
　　岑清一听，嘴里念叨着：“凉了凉了……”
　　“岑清。”
　　陆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在她们身后出声。
　　“啊？表哥……你还，还没去拍戏啊。”
　　“跟我走，把你写的那个剧本拿给李老师看看。”
　　岑清小声跟周芜说了再见，拿着背包跟陆炤走了。
　　她走了以后，周芜才摘了口罩，将头发用皮筋随意地绑起来。
　　她将双手捂在脸上搓了搓，随手拿起桌上的喷雾就往脸上喷，喷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脸上热度降下来了。
　　尤遇在远处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急得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这儿跑。
　　他一把抢过周芜手里的东西，摇了摇余量，“你疯了？我刚买的防晒喷雾，你喷这么多，用这个洗脸呢？”
　　周芜睁眼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突然地绝望……
　　这玩意儿她前年测评防晒霜的时候用过，就喷了一点儿，第二天脸上就过敏了，起了好多痘痘。
　　作者有话要说：
　　周芜：我喜欢年纪小的，长得嫩的，没有鱼尾纹的。
　　陆炤：林皓帮我去打听打听靠谱的整容机构。（委屈.jpg）


第8章 
　　周芜赶忙找卸妆湿巾擦脸，那一刻，心如死灰。
　　节目拍摄应该在一周后就开始了，要是真长了一脸痘，到时候还不知道消不消得掉。
　　晚上，她躺在床上双手合十，祈祷了好几遍才入睡。
　　梦里，她梦见自己整张脸过敏，肿成了猪头。
　　不光是尤遇陈橙他们不认识她了，陆炤也是见着她就躲……
　　梦到这儿，周芜突然惊醒，陆炤看见她就躲？
　　那个鱼尾纹比她爸还多的人凭什么见着她就躲！
　　想到周青棱，周芜算了算日子，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过几天拍节目的时候得抽空回去看看，顺便给二老捎点眼霜啊，精华什么的。
　　这会儿已经五点半了，周芜也没再睡。
　　要是长了痘，总得费点时间遮一遮的。
　　她快步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双手捂住脸，摸了摸，似乎挺平滑？
　　周芜慢慢将手指松开，从缝隙中看了眼镜子……
　　脑门上，正中间。
　　那颗红肿而又巨大的痘痘，正张牙舞爪地朝她打招呼。
　　她将双手放下，仔细地盯着镜子里。
　　这回她清洗得及时，就冒了这么一个。
　　不过这痘的身材和颜色，也太考验她的化妆技术了吧……
　　而且化妆不利于它呼吸，周芜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用清水扑了脸，涂了一层薄薄的水乳。
　　又出去从行李箱里找了个帽子戴上。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岑清也醒了。
　　“你大早上带什么帽子啊……”
　　岑清迷迷糊糊地下床洗漱，这孩子也真挺有趣的，明明每天早上都醒不来，还非要跟周芜去现场。
　　周芜帽子戴得低，所以岑清一直没发现她的痘痘。
　　到了现场给陆炤化妆的时候，她弯下腰，头刚一靠近想要看清楚陆炤鼻翼的毛孔。
　　硬生生被帽子弹了回去。
　　陆炤的额头被她撞出了一条红印。
　　陆炤皱着眉睁眼，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不好意思陆老师……”
　　周芜尴尬地拉了拉帽檐，暗中提醒自己跟陆炤保持距离。
　　这帽子是她去年旅游的时候尽自己能力范围内找到的帽檐最长的。
　　当时有多满意它的帽檐，此刻就有多想要拿剪刀给它剪了。
　　没过几分钟，周芜想要凑近把陆炤脸上掉落的睫毛拿走的时候，又撞上了……
　　陆炤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周芜一把将自己的帽子取下来扔到旁边。
　　“不好意思陆老师，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陆炤愣愣地看了一眼周芜。
　　从那双干干净净的眉眼，陆炤就能看出来她今天没化妆。
　　虽然眼睛比平时看起来小了点儿，可还是挡不住地好看。
　　眉心那一点红更是……惹人注目。
　　“以后少吃点火锅。”
　　陆炤以为她是辣的吃多了冒出的痘，还转头去瞧了一眼岑清。
　　“诶，好……”
　　周芜此刻也没心思跟他讨论这颗痘痘，继续帮他上底妆。
　　没想到陆炤还不甘心，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盯了她那颗痘痘几秒，随后将目光落在周芜的口罩上。
　　“这儿……没事吧？”
　　周芜恨不得在地上刨个洞自己钻进去，本来长个痘已经很不开心了，偏偏还被这么多人围观。
　　还被陆炤这么近距离地观察！
　　“没事没事。”
　　周芜将口罩摘了一侧下来，又很快戴上。
　　痘痘陆炤是真没看见，就看见她那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继续吧。”
　　陆炤乖乖闭了眼睛，要是把人惹毛了，他明天又得面对嘴碎的尤遇了。
　　他们开始拍摄以后，周芜收到了节目组的通知。
　　说是下周二开始拍摄，提前一天去酒店，对流程，然后第二天送她过去。
　　约莫着一来一回得五天，她去旁边跟尤遇请假。
　　尤遇上次是听她提过一次的，对此没什么意见。
　　尤遇：“行，正好小A这几天闲着，你把她叫过来替班吧。”
　　周芜回身看了眼镜头前面的陆炤，“我这就给她发短信。”
　　尤遇：“晚上回去再发吧，免得她一得意忘形，把工作室拆了。”
　　艾希还是小孩脾气，喜怒行于表，一开心起来不管不顾地，周芜想想也对，先别打扰她工作。
　　周芜晚上回去以后开始收拾行李，尽管只回去五天，可该带的不该带的一样都不能少。
　　又装了两个大行李箱。
　　弄完以后她躺在床上给艾希发短信。
　　【周芜：下周一过来报道。】
　　【艾希：？？？】
　　【艾希：我刚请了年假，准备下周去T市看我男神演唱会。】
　　【周芜：你又哪里来的男神……】
　　【艾希：杨贺尘啊，昨天朋友给我的票，我车票都买好了。】
　　要是艾希一走，工作室就没人来给她替班了，她整整出去五天，尤遇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周芜：我还说你过来正好接替我的工作，给陆炤上妆……】
　　【艾希：你说真的？？老陆也在？】
　　【周芜：真的，兄弟，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想跟陆炤近距离接触吗？你想用手指触碰他Q弹的皮肤吗？你想仔细观察他的鱼尾纹吗？】
　　【艾希：你还记得我那个行李箱放哪儿了吗？】
　　【周芜：阳台左手边第一个储物柜。】
　　【周芜：性感陆炤，在线等你呦！（抛媚眼.jpg）】
　　陆炤刚一回房，林皓就在外面火急火燎地敲门。
　　“炤哥，出事儿了。”
　　他一着急就有些结巴，陆炤就坐在书桌边上等着他。
　　“陈，陈夏……他，他来不了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陆炤却也听懂了，“节目录不了了？”
　　林皓：“对，张总那边打听过了，说，说是接了另外一个节目。”
　　陆炤：“就那个……那个？”
　　林皓：“对，就您上次十分嫌弃的那个……”
　　陆炤提笔在剧本上写着什么东西，写完一行字以后合上笔帽。
　　“那就换人。”
　　要不说陈夏那个经纪人怎么这么多年了没带出来一个火的艺人，这好不容易有个陈夏隐隐有爆的趋势，怕是又要断在她手里。
　　“来不及了，有陈夏那个号召力的现在根本找不到，而且人家知道你是被人放鸽子了，好多人不愿意来。”
　　林皓说得没错，现在约综艺都是提前很久就开始排档期的，别说他们第一期要找个当红流量。
　　就算是找个不太红的，提前三天找人，多半也找不到。
　　林皓有些为难，“那只有……”
　　陆炤手指关节在书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最后下定决心，“行吧。”
　　他虽然久不上综艺，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公司的节目开天窗。
　　这节目前期准备很足，而且已经定了一个月后卫视上星，不能耽搁。
　　更何况这回请来了周光耀周老先生，陆炤原本就想见见的。
　　“好，那我去联系小筠的经纪人。”
　　陆炤：“谁？”
　　“巫筠啊。”
　　林皓手里拿着手机，已经拨号了。
　　“对，对，下周，大概要四五天……”
　　“哦，不行啊，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都排满了，行吧行吧。诶，诶，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林皓的脸拉得更长了，“陆总，您想想办法啊。”
　　陆炤气得二郎腿都翘起来了，办法就在他眼前，他还让他想办法？
　　总不能说“我去”吧？
　　那显得多迫不及待……
　　“要不然您……”林皓小心翼翼地将电话推到他面前，“您跟然姐商量商量？”
　　薛然虽然近年作品不多，可人气和口碑摆着。
　　只要陆炤一通电话，还不是分分钟解决了。
　　陆炤现在想把手机砸他脸上去，“我去。”
　　“诶诶，您给然姐打电话，她一定去。”
　　啧……
　　“我说，我去参加，你现在去跟齐圳说，下周反正我也没几场戏。”
　　林皓此刻吓得不行，“您，您去啊？”
　　他这么多年来，除了颁奖典礼以外，连春晚都推了，现在居然主动提出去参加节目？
　　给薛然姐打个电话就这么困难？
　　陆炤不耐烦地将手机递给他，“赶紧走，赶紧走，顺便问他们把第一期嘉宾的资料要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9章 
　　林皓被陆炤赶出了门，跑去了隔壁齐圳房间给他请假。
　　齐圳一听见陆炤要上综艺节目，反应比林皓还大。
　　手里的那一颗小龙虾就这么掉地毯上了，一块油渍，也不知道要不要赔偿。
　　“陆炤上综艺？”
　　林皓头点得很用力，生怕齐圳以为他是诓他的，“真的是去综艺。”
　　“下周二到周四，炤哥应该都没法来剧组，周五早上应该就能回来了，他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
　　“齐导，我看了一下通告单，周三和周四的八场戏，您看能不能……”
　　“能啊！”齐圳答应得爽快。
　　他又拿了一只小龙虾放到嘴边啃，吸溜吸溜地吸着小龙虾的脑壳儿。
　　“他老陆好不容易上个综艺，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他去啊。”
　　林皓挠挠头，“这不是怕耽误剧组进度吗，不行的话炤哥说提前拍也行。”
　　“不用，等他回来再拍吧，顺便让他把剧本带去看，多在镜头前面朗读，帮着宣传宣传。”
　　齐圳看林皓还站着不走，从盒子里拿了一只小龙虾举到他跟前，“吃吗？”
　　“不吃不吃……”
　　林皓离开以后去楼下餐厅给两个姑娘买晚饭，陆炤交代了买些清淡下火的，林皓也不懂这个干脆把菜单拍给他看。
　　西芹炒百合，苦瓜酿虾泥，凉拌黄瓜，还有一盒绿豆汤。
　　周芜看着眼前的四盒菜，还没吃，就觉得肠道通畅了。
　　“你表哥还懂食补？”
　　陆炤以为她脑门上的痘是吃火锅吃出来的，所以送了一堆去火的蔬菜过来。
　　“他好像以前演中医的时候学过几个月皮毛，看了好些书……”
　　周芜见过为拍戏学跳舞的，学武术的，学炒菜的。
　　居然还有人为拍戏去学医？真的长见识了。
　　“我明天晚上就走了，你自己乖乖的，有什么事情找你表哥不方便你就找你艾希姐，或者橙子姐姐，听见没？”
　　岑清夹了一块苦瓜往周芜嘴里塞，“你放心吧，我在剧组过了好多个寒暑假了，没事的。”
　　周芜被苦瓜的味道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父母都不喜欢苦瓜的味道，所以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瓜。
　　前几天杨静发了条朋友圈“找对象要找空调温度合得来的”，配图是一张她在空调房瑟瑟发抖的照片。
　　周芜觉得找对象口味也得合得来，一不吃辣的找个重度辣椒爱好者，那基本上菊花算是废了。
　　苦瓜同理，以后谁给她嘴里塞苦瓜她跟谁急。
　　.
　　周芜晚上结束工作以后从影视城打车回家，先回了和艾希的住处拿她托艾希买的东西，又去了一趟父母家。
　　艾希下午就到了酒店接替周芜的位置，并且担任岑清的新一任舍友。
　　第二天早上，周芜到了节目组给的地址。
　　上楼之后，跟她对接的导演给她说明了大体情况。
　　大概就是把他们六个人扔一个山中别墅里，六个人职业不同，年纪也有大有小。
　　嘉宾可以带所有想带的东西，除了手机和电子设备。
　　“方便透露一下嘉宾有哪些吗？”
　　导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可以的，明天到了就知道了。”
　　“今天你可以出去买要带过去的东西，那边只有一个小型的菜场和小卖部，可能会不太方便。”
　　周芜：“你们提供化妆师吗？”
　　不提供她还得把自己的家伙事儿都背走。
　　“不提供。”
　　“行吧。”
　　“那我们跟拍就开始了。”
　　女导演退到镜头后面，戴上了口罩。
　　周芜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平时直播好歹还有人在打字跟她聊聊天什么的，这个就完全不同了。
　　你得当他们不存在，却又不能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周芜坐了一会儿，起身拿钱包准备出门，摄影师也跟着她起身。
　　出门后在走廊上，一个摄影师在前头倒着走，一个在后面。
　　摄影师各自比较高，所以腿还得曲着一点点，动作看起来很别扭。
　　转角的时候，周芜指了指他后面，“你小心。”
　　谁知道摄影师跟脑子里印了地图一样，流畅地转了个弯。
　　周芜摸了摸耳朵，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敏捷……”
　　她从化妆品专柜逛到超市，拎了两袋零食出来放在节目组的车里，然后又去了火锅店。
　　周芜招呼着工作人员一块儿吃，没人动。
　　她也索性就当这些人不存在了，摘了隐形眼镜就开始涮肉。
　　自从上回吃火锅从油碟里吃到隐形眼镜以后，她吃之前都要摘下来。
　　周芜闷头吃不说话，导演实在是憋不住了，“说话。”
　　“啊？”
　　嘴上叼着半片毛肚，周芜将毛肚吞进嘴里，“你嗦什么？”
　　“说几句话，你全程静音我们没法播。”
　　谁料周芜笑笑，小声道：“那就别播，多剪点儿别人的。”
　　她一直觉得说多错多，更何况是这种综艺节目，就算是完全没黑点的人上去，都能被有心人列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更何况是她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素人，万一镜头多了指不定到时候会说她有后台什么的。
　　周芜回酒店以后将今天买的眼影拿出来试色，商场里看到的一个开价品牌，觉得颜色好看就买了。
　　她用手沾了眼影盘，然后抹在手背上，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后开始编辑微博。
　　【Wynn：（图片）（图片）颜色不错，但是飞粉严重，并且盒子质感不好，塑料的，上面居然有划痕。】
　　发完微博以后，她躺在酒店床上回粉丝的评论。
　　一抬头发现摄像老师还在拍。
　　“你们什么时候下班？”
　　她看着镜头后面的人，等了一会儿。
　　没人回答。
　　长久的静默……
　　周芜耸耸肩，进卫生间卸妆。
　　“卸妆也拍？”
　　还是没人理她。
　　周芜现在开始佩服那些上真人秀的明星了，一个人能在镜头前头说单口相声不冷场，多厉害的技能。
　　将卸妆油倒在手上，然后上脸抹匀，稍加按摩以后用化妆棉擦拭。
　　大致卸干净以后，挤了黄豆大的洗面奶用起泡网起泡。
　　这时候，后面终于传来的声音。
　　“你可以分享一下你的美妆心得。”
　　周芜顶着满脸的泡沫，抹了一把嘴。
　　“首先是卸妆产品的区别，我一般建议是用卸妆油，会卸得干净一点。但如果只是上了底妆或者防晒，可以用卸妆水和卸妆湿巾。卸妆膏我也用过，但是觉得有点油腻了，可能油皮容易闷痘。”
　　她抽了一张棉柔巾打湿，低下去洗脸。
　　“还有，建议皮肤敏感的人不要用化妆棉经常去擦拭脸部，角质层会越来越薄……”
　　“我现在不会用毛巾擦脸。”
　　“去年夏天的时候亲眼见到挂在卫生间的干毛巾上蹲着一只蚊子，所以现在家里囤了好多的洗脸巾……”
　　“洗脸巾是一次性的，洗完就丢掉会比较卫生，或者也可以擦擦桌子，再不行你擦完脸擦脚，然后再擦……”
　　“哦，不行，擦完脚的还是别擦桌子吧。”
　　……
　　一提到护肤美妆，周芜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洗完脸出来，她嘴都说干了。
　　心疼地看了眼懵逼的摄影小哥，周芜抿了口矿泉水，“那个……我要是废话太多了以后剪掉也行。”
　　嗯……
　　不出所料，没人理她。
　　周芜耸了耸肩，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周芜：苦瓜真好吃！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周芜揉着眼睛打开房门。
　　眼前是导演和几个摄像老师，齐刷刷对着她的脸怼。
　　“我们准备出发了，你赶紧收拾收拾。”
　　周芜下意识去捂头上的那颗刚瘪掉的痘，“马上就来。”
　　她火速回房间梳洗打扮，因为不好让别人等太久，周芜只上了一层粉底，最后用遮瑕膏遮了遮痘就出门了。
　　两只大箱子，没人帮她拿。
　　周芜一手拖一个，走得十分艰辛。
　　酒店的地上全部铺了地毯，阻力很大。她的箱子又很重，走了一段路汗都冒出来了。
　　下了楼，从电梯出来，大门口还有好几级台阶。
　　周芜将行李箱的拉杆收进去，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
　　先是磕磕绊绊地将一只行李箱拿下去，然后转头去拿另外一只。
　　手还没碰到箱子，眼前出现一只男人的手。
　　“谢谢……”
　　周芜一抬头，看见一身黑衣服的陆炤。
　　“陆老师？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个点儿应该在剧组拍戏啊，并且是由艾希亲自上妆。
　　“录节目。”
　　陆炤一手拎自己的行李，一手拎周芜的。
　　下了台阶以后，他将自己的小箱子塞给周芜，提着她的两只大箱子直接给她送上了车。
　　昨晚看见嘉宾名单的时候他还有些吃惊，倒是听他们说要找个做微博自媒体的姑娘去，本以为会是另外一个美食博主，没想到会是周芜。
　　陆炤往周芜的车里看了一眼，车里人都塞满了。
　　“上去吧。”
　　他接过周芜手里的箱子，去了后面一辆车。
　　陆炤一点没有因为跟拍的人多而显得局促，真正是做到了当他们不存在。
　　路上，导演组照例会问周芜一些问题，既然是方才见到他和陆炤认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周芜。
　　女导演：“你知道陆炤会过来参加节目吗？还是说因为他来所以……”
　　周芜：“不知道。”
　　女导演等着她的下文，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周芜都没有再开口的打算，这才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女导演：“是因为什么让你决定来参加我们节目的？”
　　周芜：“因为我爷爷要来，我们好久没见了。”
　　女导演并未问周芜她爷爷是谁，又问了几个关于她工作的问题。
　　三个小时的路程，结束采访以后周芜就睡着了，戴着U型枕和眼罩。
　　依照她看综艺的经验来讲，她睡觉的镜头应该也会拍进去的。不过周芜也不在意那么多了，作为一个美妆博主，长痘的场面都被他们拍了，拍个睡觉算什么。
　　周芜和陆炤前后脚到了地方，导演组给他们指了个路以后，就又戴上了口罩。
　　离房子还有挺远的一个距离，陆炤拖着箱子走到周芜车边儿上。
　　周芜下车以后，手里照样被陆炤塞了箱子。
　　摄影师的镜头怼着行李箱拍了一会儿，然后才退后去拍周芜。
　　“我自己来吧……”
　　陆炤斜了她一眼，“把你自己管好。”
　　周芜撇撇嘴，看了一眼前头的上坡路。
　　“谢谢陆老师。”
　　陆炤应了一声，然后拖着她的两只大箱子走在前面。
　　周芜提着他的小行李箱跟在后面，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陆炤到房子以后，将行李放在门口，发现周芜没跟上来，又折回去找她。
　　周芜才走了一半的路，此刻坐在陆炤的箱子上喘粗气。
　　摄制组也不催她，两个摄像老师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找好角度拍她。
　　其余人也各自站在树荫里，喝水的喝水，嚼巧克力的嚼巧克力。
　　周芜坐了几分钟觉得缓过来一点了，就起身准备走，往上刚走了两米不到的地方，看见陆炤匆匆小跑下来。
　　“陆老师……”
　　“给我。”
　　陆炤朝她伸手，周芜不好意思地将箱子塞给他，“麻烦陆老师了。”
　　二人一块上去，陆炤走两步，停下来转头看看周芜。要是周芜落得远了，陆炤也不急，停在原地等她。
　　周芜到房子的时候热出了一身汗，上去敲了敲门，没人理。
　　她还以为是时间还早，其余人都没到，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客厅里，周光耀架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爷爷。”
　　周光耀抬头，眯着眼睛瞧着玄关处的人，“小芜来了啊？”
　　“来来来，把汗擦擦。”
　　他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周芜，这才看见周芜身后的陆炤。
　　“这也是……舍友？”
　　“对，爷爷这是……”
　　周芜刚想介绍，陆炤抢先一步上前握住了周光耀的手。
　　“周老先生您好，我叫陆炤。”
　　“你好你好。”
　　周光耀少接触电视，自然是不认识他。
　　要是周芜奶奶在这儿，说不定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周芜小时候在奶奶家住的时候，她和周聊就跟在奶奶后面看电视，看了不少陆炤演的电视剧。
　　“上去挑个房间，我看见有个粉的，你肯定喜欢。”周光耀指了指楼梯，“去吧。”
　　陆炤提起了她的行李箱，“走。”
　　二楼一共四间房，只有一间房有独立卫生间，周芜怕一会儿来的人还有老人或是小孩子，所以不好独占。
　　“这个吧。”
　　陆炤直接把行李给她送进了粉色的那件房，见周芜站在原地不动，他转头：“怎么了？”
　　“我在想一会儿来的人会不会有喜欢粉的……”
　　陆炤皱了皱眉，“先到先得。”
　　周芜听他这么说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周芜探头出来，看见陆炤进了隔壁那间她原本中意的黑白配色的房间。
　　洗了个澡下楼，看见陆炤和周光耀在客厅下棋。
　　“有其他人来吗？”
　　周芜坐在他们旁边，看了一眼周光耀烧的开水。打开周光耀带来的茶叶，闻了闻。
　　“没来。”
　　陆炤从棋盘上分了一点心，看了周芜一眼。
　　周芜将茶具摆好，伸手去提开水壶，“陆老师，偷偷问你啊，陈夏是会参加吗？”
　　这是她昨天在网上看的爆料，爆料人说陈夏在半个月前就跟节目组接触了。
　　“不会。”
　　“哦……”具体缘由没再问，毕竟网上这些爆料也不一定靠谱。
　　周芜将沸水注入器具里，然后一一倒掉。
　　用茶匙取茶叶，投入茶壶，倒开水轻晃壶身洗茶，片刻后将壶中的水迅速倒出。
　　打开壶盖，继续注入沸水，其间开水壶嘴下压“点头”三次，叫“凤凰三点头”。
　　注水高过茶壶壶口，将漫未漫。
　　用茶壶盖在壶口轻拂去最上层的茶叶末后盖盖，然后用沸水从壶盖淋遍壶身。
　　这些都是小时候周光耀教她的，似乎是每一步都有专业的叫法，不过她已经记不清了。
　　周芜用茶夹将三只杯子摆到跟前，将茶注入到公道杯里，再分入各自的杯子里。
　　双手捧杯，先拿给了周光耀，再转头给陆炤。
　　周光耀接过杯子小啜一口，“手生了不少。”
　　动作虽是好看，但不难看出生疏。
　　懂这个的人一套看下来，肯定会觉得她那“凤凰三点头”的凤凰昨天睡落枕了。
　　周芜笑了笑，“好久没碰茶具了，也好久没喝到爷爷的好茶了。”
　　“这是小陆带过来的。”
　　陆炤点点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周芜挑了挑眉，“陆老师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周光耀放下茶杯，示意周芜续茶，“小芜旁的都好，就是那一手的字……”
　　他轻轻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被周芜打断，“爷爷，人家摄像机还拍着呢。”
　　周光耀闻言，笑道：“罢了，给你留些面子吧。”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周芜从凳子上爬起来去开门。
　　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来人她并不认识。
　　“你好。”
　　夜清看见周芜愣住了，打量了一会儿，“你好，叫我夜清就好，黑夜的夜，清澈的清。”
　　“笔名？”
　　“对，你认识我？”
　　她这么一反问，周芜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这个……是因为听说会有作家过来。”
　　而且这名字又不像寻常人的大名，所以她猜会是笔名。
　　夜清大度地笑笑，“无妨，您是做什么的？”
　　“化妆师。”
　　周芜帮着她将行李提进来，然后关上大门。
　　二人到了客厅，周芜帮着夜清介绍，“那位是我爷爷，那位是陆炤陆老师。”
　　“录节目还带爷爷？”夜清的表情和反应都有些夸张。
　　周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原地有点尴尬。
　　陆炤：“这是M市有名的书法家，周光耀周老先生。”


第11章 
　　陆炤：“这是M市有名的书法家，周光耀周老先生。”
　　夜清不自然地看了眼陆炤，撩了撩头发，“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姑娘，上去看看房间吧。”
　　“我带你上去吧。”
　　周芜帮她拎了只背包，夜清看了看周芜，又看了看坐着下棋的陆炤，最后还是自己拎起了行李箱。
　　“哇，我喜欢这个诶！”
　　夜清一眼就看见了那件粉色的房间，小跑过去以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了行李了，扭头看了看周芜。
　　“你喜欢就给你吧，我去其他的。”
　　“有独立卫生间吗？我不喜欢跟别人合用。”
　　周芜指了指那件最大的卧室，“那间有。”
　　“那我睡那个吧。”
　　周芜礼貌地勾了勾唇，“那你收拾收拾，我先下去了。”
　　夜清忙着看房间，也没理她。
　　周芜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有听人说写作的人一般会孤僻些，她也能理解。
　　她下楼以后看见客厅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件红色的T恤，应该还在上大学。另外一个就让周芜有些头疼了，她之前也想过节目组会不会找个小朋友过来，没想到找了个这么小的。
　　那个小朋友看起来应该才三四岁，一双眼睛到处乱看，手里拎着个小黄人的行李箱，脚边还放着个大的帆布包。
　　周光耀放下了手里的棋去哄小朋友，陆炤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
　　“wynn姐，你好。”红T恤看见她以后拖着箱子上前，“我叫温雅。”
　　“你好，我带你上去看看吧，上面还有一间房，我也不知道你……”
　　“没事没事，我不挑的。”
　　温雅自己提着行李箱，刚走了两步，二人被陆炤叫住了，“我来吧。”
　　陆炤把箱子给她们送到了楼梯口就下去了，温雅摸了摸脸蛋儿，“完了，我要被陆影帝圈粉了。”
　　路过夜清房间的时候，她正巧从里面出来，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
　　拖地的纱裙，一字肩，未免有些太过隆重。
　　周芜：“这是夜清。”
　　温雅：“写《长乐》的那个夜清？”
　　“是我。”
　　夜清靠在门框上，微微点了点头，耳垂上挂着的大耳环随着脑袋动的幅度前后晃动。
　　周芜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怕疼，所以一直用的是耳夹。
　　安顿好温雅以后，周芜听见楼下小朋友笑的声音，拿了两只棒棒糖下楼。
　　夜清坐在陆炤旁边，手里拿着本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哥，给我签个名行吗？”
　　陆炤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夜清有些尴尬。
　　“那个……陆老师从来都不签名的。”周芜无奈地上前去帮着解围，这陆炤不知道什么路子，有时候跟哑巴了似的。
　　“这样啊……”夜清默默合上了自己的书，坐在旁边不吭声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芜嗲着声音问一边的小朋友，那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她身上扑，“漂亮姐姐抱。”
　　周芜蹲下身，这孩子脸蛋儿圆得跟糯米圆子差不多，皮肤也是满满胶原蛋白，让人羡慕地Q弹。
　　“我叫圆子。”
　　周芜差点笑出声，果真是个圆子。
　　“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跟叔叔睡，还是跟爷爷睡？”
　　经过她的观察，这圆子是个男孩子。
　　“我要自己睡。”
　　他的小手握成了拳头，去旁边把地上的帆布包拖过来，“看。”
　　周芜弯腰打开包裹，里面是奶粉奶瓶什么的，还有一堆周芜不认识的东西。
　　小圆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步骤，他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纸条塞给了周芜。
　　周芜扫了一遍，是圆子妈妈写的东西，都是圆子平时每天要吃的，还有冲奶粉的步骤，以及每样东西的用途。
　　她不禁感叹为人母的细心，同时顺便吐槽自家母亲。
　　小时候杨静给她和周聊冲奶粉的时候，没看清楚用量，姐妹俩喝了两天她喂的奶粉，吃不饱天天哭，等周青棱回来的时候人都饿瘦了。
　　“圆子妈妈告诉他，他最喜欢哪个叔叔阿姨就把东西给她。”女导演隔着口罩说。
　　“不，不是。”圆子扭头瞪着女导演，都急了。
　　女导演：“怎么不是了？”
　　圆子指着周芜，一本正经道：“姐姐。”
　　随后他回头指周光耀，“爷爷。”
　　最后对着一旁的陆炤和夜清，“叔叔，阿，阿姨。”
　　……
　　晚饭前有个固定的看手机的时间，导演组会把各自的手机给他们，防止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周芜翻了翻微信，就是几个产品推广，不着急。
　　最急的怕就是艾希了，发了十几条微信给她。
　　【艾希：我出门了！嘻嘻，要见到我的老陆了。】
　　【艾希：老陆怎么还没来……】
　　【艾希：老陆不会不来了吧？】
　　【艾希：下午了，老陆也没来。】
　　……
　　【艾希：老陆到底去哪儿了（绝望.jpg）】
　　【艾希：老陆明天会来吗？（委屈.jpg）】
　　最后一条微信发于一分钟前，周芜回了一条。
　　【周芜：老陆明天不会去。】
　　很快，艾希问她为什么。
　　周芜抬手拍了一张陆炤的照片。
　　【周芜：因为老陆在我这儿。】
　　艾希没再回了，周芜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太无情了，把孩子逼疯了。
　　陆炤感受到了偷拍的气息，望周芜这边坐了一点，“干什么？”
　　“没有。”周芜将手机屏幕按灭，“我同事，想看你……”
　　见陆炤不信，周芜将艾希那十几条信息调出来给他看。
　　陆炤皱着眉扫了一眼，伸手往下一划……
　　老陆在我这儿？
　　理是这个理儿，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你干什么！”
　　周芜连忙将手机收回来，回完消息以后她第一个把手机放进箱子里，看见里头已经躺着一个了。
　　陆炤双手空空地靠在沙发上神游。
　　周芜：“陆老师，你不看手机吗？”
　　陆炤摇摇头。
　　“不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怕，所以不看。”
　　周芜闻言，仿佛能脑补出林皓哭晕在厕所里的场景。
　　“你们……不用做饭吗？”导演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这都六点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想要做饭的意思。
　　周芜默默地将手里的薯片塞进嘴里，“我不会……”
　　温雅咽咽口水，“我也不会，要不你们提供个菜谱？”
　　周芜和温雅不会，圆子还小，周光耀就算会，也没有人会让一个老人下厨房。
　　陆炤默默起身，“过来帮忙。”
　　周芜和温雅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进厨房，陆炤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还好节目组有准备些食材，不用他们再出去买。
　　陆炤来的时候观察过周边的菜场和超市，步行过去一来一回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从软冻层拿出了牛肉和鸡翅，陆炤把牛肉扔到温雅面前，“切块大概一点五厘米见方，然后泡冷水。”
　　然后他拎着这那袋鸡翅走到周芜面前，“拔毛，然后洗洗干净。”
　　周芜现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拔毛？这种鸡翅中还要拔毛？它有毛吗？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陆炤随手从里面拿了一个鸡翅，举到她面前。
　　鸡皮的毛孔里，大部分是干净的，有少数五六个藏着白色的，冒尖的羽毛。
　　周芜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每一个都这样？”
　　陆炤回身将鸡翅扔回塑料袋里，揪了一张厨房用纸擦擦手，“几乎。”
　　他给周芜找了个干净的盆，“弄干净了放里面。”
　　夜清是会做菜的，没要陆炤多讲，打开冰箱自己就开始洗菜切菜。
　　周芜拿着鸡翅仔仔细细地观察，同时在思考，自己这么多年吃鸡翅的时候有几次是连皮吞下去的。
　　鸡皮的一个个毛孔里藏着白色的毛，她得用指甲一个一个拽出来，其难度比用细胞夹将黑头夹出来的难度还要高。
　　要不是她这回来得及，家伙事儿没带全，找个镊子什么的弄起来就快多了。
　　好不容易弄完了一袋鸡翅，她拿着盆子去水池边冲洗，看见一旁的温雅还在切牛肉。
　　周芜凑过去一看，好家伙，陆炤让她切一点五厘米的方块，她还真就切的一点五厘米的方块。
　　牛肉的边边角角都被她削到了旁边，剩下的方块在砧板排队，肉眼几乎看不出大小差距。
　　“你学什么的？建筑？”这眼睛跟直尺似的。
　　温雅抬头笑了笑，“我学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圆子：姐姐，叔叔。
　　陆炤：你再说一遍！！！


第12章 
　　学医的？
　　温雅以为周芜有话要说，停下了手里的刀等着她的下言。
　　“你能给缝回去吗？”
　　“洗你的翅膀。”陆炤手里拿着两瓣蒜过来。
　　周芜闻言动了动后背，她的上衣略微修身，此刻隐隐能看见蝴蝶骨的轮廓。
　　“芜姐你干嘛？”
　　温雅没明白她的动作，还以为是她站久了腰疼。
　　周芜又动了动，将后背转过去对着温雅和陆炤，“看见我翅膀了没？是不是五颜六色，布灵布灵！”
　　陆炤无奈地走到另一边，拿过温雅手里的刀将蒜拍瘪，“砰砰”两声听得周芜心惊肉跳。
　　周芜皮这一下很开心，耸耸肩收起翅膀，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着鸡翅。
　　她将鸡翅弄干净以后放到陆炤手边，“还要我弄什么吗？”
　　陆炤：“去客厅拿一听可乐。”
　　“好嘞。”
　　周芜小跑去客厅拿了一听可口可乐，特地打开了递给陆炤。
　　陆炤把可乐倒进锅里，余光瞥见周芜咽口水的小动作，在可乐见底之前留了一口递给她。
　　周芜满足地喝完那一小口可乐，将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
　　“你们谁帮我把番茄剥皮。”夜清将用开水烫好的番茄用漏勺捞出来放进盘子里。
　　温雅切完牛腩又在切土豆，自然是没空，周芜赶忙去洗了手，“我来我来。”
　　番茄顶部划开了十字刀口，有用开水烫过，皮很好剥。
　　周芜用三根指头拿起一只番茄，小心翼翼地将皮剥开。开水里捞出来的番茄很烫，她也不好用嘴去吹，所以撕一条番茄皮，就得将它丢进盘子里晾一晾自己的手指。
　　陆炤将鸡翅放进烤箱保温，注意到了周芜这边的情况。
　　周芜被番茄烫得龇牙咧嘴的，陆炤都怕她一个失手打翻了盘子，再砸自己脚上。
　　“我来。”
　　他将周芜赶到旁边，自己三两下处理完了番茄皮，又用刀切碎。
　　陆炤全程注意力都放在番茄上，面无表情，指尖被烫红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周芜和切完配菜的温雅，站在吧台外，静静地看着陆炤和夜清一人一个灶台，不慌不忙地做菜。
　　“芜姐，我们一会儿洗碗吧。”
　　“好啊……”
　　她们俩几乎没帮上什么忙，温雅好歹帮着切了不少东西，周芜方才剥了个番茄皮，陆炤都嫌她动作慢。
　　“有洗碗机。”陆炤指了指墙上的一个像嵌入式烤箱一样的东西，“你们去看看说明书。”
　　周芜还是第一次看见在墙上装这么多家电的厨房，烤箱、蒸箱、消毒柜，居然连洗碗机都有。
　　她和温雅二人研究了半天，搞清楚了洗碗机的用法。
　　“温雅去叫他们洗手吃饭。”
　　“周芜过来端盘子。”
　　陆炤丢给她两个隔热手套，“戴上。”
　　“做什么？”
　　“端出去，盘子烫。”
　　周芜懵逼地眨了眨眼睛，低头乖乖戴上手套。
　　她还是第一次见端盘子也带隔热手套的。
　　不过既然陆影帝说盘子烫，那暂且当它烫好了……
　　周芜笨拙地将饭菜端上桌，刚想去端那一砂锅的番茄牛腩，被陆炤挡在厨房外面。
　　陆炤摘了她手上的手套，“去坐着。”
　　“陆影帝好暖啊啊啊啊！”
　　温雅在她旁边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我一直以为他很凶神恶煞的，啊……我的乖儿子原谅妈妈脱粉一分钟。”
　　吃饱喝足，周芜小口啜着温开水，感叹着陆炤的全能。
　　她没记错的话陆炤是凭一部《人间》火起来的，没有人气的演员，没有人知道的导演。就是这么一部没有人知道的电影，硬生生靠着少量的排片在国庆档杀出一条血路。
　　在那之前，陆炤演了很多小角色，戏份最多的也只是个男三。那几年他没几个粉丝，因为戏份少而且造型多变，连个脸熟都混不到。
　　周芜本来以为像陆炤这种一部戏起飞的，总要多拍戏活跃在大众视野，谁知道他自那以后就办起了工作室，一年拍一两部戏，多半还不是男一。
　　艾希天天念叨不知道陆炤不拍戏到底在干嘛，现在看来，这人不拍戏就是在家里学习各种东西。
　　生活技能点满，兴趣爱好广泛，书法围棋样样都比她这个从小跟着爷爷学的人要好。
　　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好看……
　　周芜发出一声喟叹，而后起身收拾碗筷。
　　虽是有洗碗机，可总要收拾进厨房的。
　　“芜姐，你怎么了？”温雅注意到了她的那声叹息。
　　周芜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以后找男朋友得找个会做饭的。”
　　温雅一听，笑出了声，“这也是我的终极目标，不过如果长得帅就算了。”
　　“也是，长得帅还吃什么饭啊，吃……”
　　“吃什么？”
　　“没什么……”
　　她们收拾完东西就去了客厅，节目组说了，除了睡觉时间大家尽量不要回房，所以五个人吃完饭就在沙发上坐着。
　　圆子吃了一半就睡着了，此刻已经被陆炤抱回了房间。
　　周光耀也到了每晚固定睡觉的时间，跟大家打过招呼以后也回房间了。
　　客厅里就剩了四个年轻人，其中唯一的男性盯着桌上的一盆茉莉花出神。
　　“咳……我给你们看看手相吧？”夜清不敢直接跟陆炤搭话，就看着对面的两个姑娘，盼着能打破尴尬。
　　“好啊好啊，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脱单。”周芜主动把手伸了过去，“你要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夜清十分认真地盯着她的手掌看了一会，指着周芜手心开口，“这不是掌纹吧？”
　　那根大约两厘米的白线横在周芜的手掌中间，看起来不是掌纹，它比掌纹更粗，而且发白。
　　“那是个疤。”
　　“疤？”温雅一听就直起了腰，将周芜的手抽过来看了看，“怎么弄的？”
　　周芜：“你整容科的吧……”
　　一听见疤这么激动。
　　“我想想啊，那应该是我初中的时候……”
　　温雅捧着水杯听她讲故事，夜清也饶有兴趣的样子，她们写故事的，也喜欢听故事。
　　就连陆炤都把目光从茉莉花上收了回来，侧头等着周芜开口。
　　“有一天晚上，我父母不在家，妹妹去了夏令营。我在家里写暑假作业，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是那种铁丝插进锁眼里面搅和的声音。我起身走到客厅，手里拿了一把剪刀。”
　　周芜用手比划了两下，“就是那种剪头的剪刀，还挺大挺重。”
　　“我悄悄地躲在玄关后面，然后门突然开了……”
　　温雅五官都恨不得缩到一块儿了，揪着周芜的手，“然后呢？你报警了没？”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牛仔裤，墨绿色长袖内衬。我一紧张，剪刀就掉了……”
　　温雅：“他抢过去，然后混乱中扎了你的手？”
　　“怎么可能，我反应多快啊！”
　　周芜起身，拿了颗苹果，她将苹果举在胸前，然后松手。
　　电光火石间，周芜屈膝弯腰，双手接住了苹果。
　　“我用手接住了剪刀，就像这样。”
　　周芜表情严肃，“然后我手往下滴着血，那个男人快步上前抢过我手里的剪刀，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爸吗……”
　　她说完以后，三个听众齐刷刷愣在原地。
　　温雅：“合着是你自己戳了自己的手？”
　　周芜郑重地摇头，“是我为了不让剪刀落地打扰楼下熟睡的邻居，所以舍己为人接住了剪刀。”
　　夜清双手捧着脑袋，倒在靠背上，“很强。”
　　温雅：“那那个撬门的是谁？”
　　“我爸，他没带钥匙，小时候他弄丢了家门钥匙不敢跟我爷爷讲，就自己学会了用铁丝撬锁。”


第13章 
　　周芜讲完故事以后美滋滋地起身，“行了，睡觉吧同志们。”
　　陆炤揉揉眉心起身，他方才是真听入迷了，周芜那副正经的样子让他无法联想到这是个乌龙故事……
　　周芜：“我们俩用楼上的卫生间，陆老师你用楼下的吧，夜清她不习惯跟别人共用。”
　　“啊，不不不，你们用我的吧。”夜清确实是不喜欢跟人合用卫生间，可她一开始不知道楼上一共就两个厕所，如果非要迁就她一个人，就太麻烦他们了。
　　周芜：“那行吧，陆老师您用楼上的公共卫生间洗澡，我们用夜清房里的。”
　　“走吧小妞，洗澡去。”周芜搂着温雅的脖子上楼。
　　夜清留在最后，她路过角落的时候问了一句，“下面灯要关吗？”
　　陆炤指着角落小帐篷里躲着的摄影师，“不用，一会儿他们关。”
　　三个女生轮流洗漱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周芜昨夜睡得饱，这会儿靠在床头看书。
　　卧室里的摄像头已经被她用布遮上了，但应该还在收音。
　　零点过后，床头的那盏夜灯突然灭了。
　　窗帘的遮光效果做得极好，此刻房间里黑黢黢的，一点儿光都没有。
　　周芜摸着黑将书页折角，然后合上书放到一边，躺下。
　　十分钟后，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摸着黑出去上厕所。
　　节目组收了他们的手机，于是只能摸黑。好在走廊两侧的窗户能透点儿光进来，起码迷迷糊糊地能看清楚路。
　　大半夜不好去夜清房里，周芜只能走到尽头的那间。
　　门是关着的，但是并不严实，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周芜推开门把手进去，又是一片黑。
　　不知道是不是设计问题，这间卫生间没有窗。
　　通风全靠排气扇，空间又小，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
　　周芜将门全部敞开，突然发现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她定了定神，往前走了两步。
　　“谁啊？”
　　那人将埋在膝盖上的脑袋微微抬起……
　　是陆炤。
　　周芜赶忙上去蹲在他旁边，“陆老师，你怎么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嗓音中的砂砾感在黑夜中被放大，周芜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许诡异。
　　“没事。”
　　陆炤咽了口口水，想要撑着墙起身。
　　周芜扶着他的胳膊，感受到陆炤在抖，手心湿润，冷汗不停地冒。
　　“你怕黑？”
　　见陆炤不反驳，周芜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牵着他，“跟我走。”
　　她直接将陆炤带回了自己房间，窗帘不敢拉开，她怕万一隔壁那栋住了节目组的人被人拍了就不好了。
　　虽说这节目是陆炤自己的公司做的，可还是防着点好。
　　周芜昨天逛街的时候在某个周边店斥巨资买了个灯。
　　硅胶的小熊形状，捏一下就亮。
　　她摸黑从行李箱里将东西找出来，然后面朝向陆炤，“睁眼。”
　　陆炤睁眼的瞬间，周芜捏亮了夜灯。
　　她此刻蹲在床边，双手捧着夜灯，未施粉黛的脸上挂着笑，额前的刘海还翘了一缕。
　　“呐，送你。”
　　陆炤伸出手，接过那盏软乎乎的灯。
　　透过暖黄色的微弱灯光，蹲在他脚边的周芜笑得像仙女。
　　陆炤勾了勾嘴角，“谢谢。”
　　周芜直起身子，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尘，“没事儿，明天记得问问他们为什么半夜会停电。”
　　她没问陆炤为什么怕黑，并且决定选择性地将今晚的事情忘掉。
　　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有，怕黑怕狗，不稀奇。
　　就像周芜，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怕牙医，一进诊所就哆嗦。
　　她觉得她只需要记得，在录节目的第一天，她送了一盏很贵的小夜灯给陆影帝。
　　而陆炤，看见那头萌哒哒的熊熊灯，放松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丝嫌弃。
　　“你快回去睡吧。”
　　陆炤刚准备开门，周芜小跑上前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等会儿。”
　　她自己先探出脑袋，确定走廊上没人以后，才拽着陆炤出去。
　　周芜一直将陆炤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才离开。
　　她刚走了两步，被陆炤拽住了睡衣角，“去哪儿？”
　　“上厕所！刚才你在，我没上。”
　　周芜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洗手台的某处闪着红灯。
　　她不禁腹诽一句节目组鸡贼，一间房里两个摄像头还不够，居然连厕所都要装……
　　周芜入睡前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明天早点起。
　　圆子妈妈写的东西她仔细看过了，小孩子早上起得很早，得起来给他弄东西吃。
　　第二天一早六点，她准时的生物钟就发挥了作用。
　　醒来后，周芜下意识打开了床头灯，发现电已经来了。
　　她赶忙换好衣服，揪下了挡在摄像机上的毛巾。
　　周芜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到楼下的时候，看见陆炤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
　　茶几上放着两只杯子。
　　“陆老师，我爷爷呢？”
　　“晨练去了。”
　　周芜应了一声，推门进圆子房里。
　　圆子已经醒了，脑袋上的小卷毛乱得像鸡窝。
　　“醒了？”周芜坐到床边看着他。
　　圆子用手扒拉了两下头发，“肚子饿了……”
　　“跟姐姐洗脸刷牙去。”
　　周芜抱着圆子从房间里出来，她把口袋里的纸条递给陆炤，“陆老师，你帮圆子冲个奶粉。”
　　陆炤点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等周芜抱着拾掇干净的圆子从卫生间里出来，陆炤的奶粉还没冲好。
　　周芜把圆子放到了沙发上，去厨房查看情况。
　　陆炤手里拿着两只杯子，扬着开水。
　　“你干嘛呢？”
　　陆炤指了指一旁的食品用温度计，“水太烫。”
　　周芜沉默了两秒，抢过他手里的玻璃杯，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倒了小半瓶进去。
　　拿着杯子晃荡了两下，周芜将温度计放进杯子里，数显比圆子妈妈写的温度高了一度。
　　周芜将水倒进奶瓶，然后挖了几勺奶粉，摇晃均匀以后拿出去给圆子。
　　厨房里的陆炤默默地往玻璃杯中先倒了一半开水，再兑了一半矿泉水递给周芜。
　　“早饭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一下陆老师抱着小熊睡觉的画面~


第14章 
　　陆炤：“早饭想吃什么？”
　　“随便，都行。”周芜不挑的，她行李箱里很多吃的，实在不行泡个方便面也解决了。
　　陆炤抬手看了看表，“出去吃吧，一会儿给他们带回来。”
　　“就我们俩？”
　　“把孩子也带上。”
　　远处的圆子一听见“出去”二字，手脚并用地就跑过来了，抱着陆炤的腿，“出去玩，出去玩。”
　　“那你带他去吧，她们醒了万一家里没人……”
　　周芜是懒得出门的，那上下坡，她想想都腿抖。
　　“姐姐一起去。”圆子抱着陆炤的手还没撒，另一只手又去拉周芜的衣服。
　　“我找他们借车，一块儿去。”
　　陆炤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原本百般不愿意的导演最后还是丢了车钥匙给他。
　　周芜陪着圆子坐后排，圆子坐在儿童座椅上手脚不停地晃荡。
　　“陆老师，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
　　周芜脑子里闪过一堆问号，不认识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陆炤开得很慢，路不算大，而且早起买菜的行人多。
　　他跟着买菜的大叔大婶，七拐八拐到了集市。
　　这里没有正规的菜市场，小商小贩们都是拉着三轮车或是在地上铺着塑料布卖菜。
　　每隔几步就有早饭摊子，面条馄饨，豆浆油条，还有周芜小时候吃过的粢饭。
　　周芜：“圆子你要吃什么？”
　　“吃圆子！”圆子拍着手补充道：“芝麻圆子。”
　　周芜朝陆炤无奈地笑了笑，“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冰箱里其他的没有，圆子要多少有多少。”
　　他们这回的赞助商就是某速冻食品，别说圆子了，饺子包子馄饨手抓饼，只要他们开口，还不信节目组不给了。
　　陆炤：“你吃什么？”
　　“这个吧。”周芜拉着圆子到了粢饭摊，“陆老师你吃吗？”
　　“嗯。”
　　“奶奶，要一个甜的一个咸的还要两杯豆浆，甜的那个米饭少一点就好。”多了她吃不完也是浪费。
　　卖粢饭的老奶奶麻利地将桶内的米饭舀到纱布上按平，然后在中间铺一层白砂糖，再放上油条，然后再填上一勺米饭，包裹严实放进油纸里。
　　“来，你的甜的。”周芜接过以后咬了一小口，米饭黏黏糯糯的，内里的白砂糖随着米饭的热气微微融化，嚼在嘴里带有一些些的颗粒感。
　　很快，陆炤的那份也做好了。
　　与周芜的这份黑糯米饭不同，陆炤那个是白的糯米饭，里面包的是咸菜和油条，外层还撒了芝麻。
　　“来，宝贝儿。”
　　老奶奶又用黑糯米捏了个小小的饭团给圆子，约莫只有圆子的拳头大，圆不溜秋的。
　　“谢谢奶奶！”没要周芜提醒，圆子手里拿着饭团，朝着老奶奶笑得十分灿烂。
　　圆子一路上啃着饭团，周芜还没吃完他就已经全下肚了。
　　拿着节目组的经费买了菜，最后周芜和陆炤又绕回了粢饭摊。他们方才吃的时候忘了给温雅他们打包了，还是刚才跟拍导演提了一嘴才想起来。
　　早晨的集市老人比较多，少见年轻人，陆炤大摇大摆地在外面晃了半天也没人认出来。
　　顶着大太阳逛到最后，陆炤左手拿着鸡，右手提着肉，脑门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周芜在旁边五块钱一件的小摊上给他买了顶帽子，陆炤这一戴，手里拎着只活鸡，站在人群中根本毫无违和感。
　　他们到家的时候周光耀晨练刚回来，满身是汗，正坐在院子里用蒲扇扇着风。
　　爷爷奶奶辈的似乎都不愿意吹空调，更喜欢摇着蒲扇，坐在树下乘凉。
　　“周爷爷，进来吃饭吧。”陆炤比周芜这个孙女儿嘴都甜，一口一个周爷爷叫得周光耀眉开眼笑。
　　周光耀咬了两口粢饭，直呼好吃，说是跟周奶奶做得很像。
　　周芜姐妹俩小的时候每次去爷爷奶奶家，周奶奶都会给她们做粢饭吃，油条都是自家炸的，比外面的炸的老些，也更香。
　　后来爷爷奶奶搬去了L县，周芜也很少在M市找到人卖粢饭了。
　　周芜进屋以后上楼拿水杯，看见房间里的夜清不知道在找什么，地上散了一摊东西。
　　“丢了什么吗？”周芜靠在门口没进去。
　　“我记录灵感的录音笔好像找不到了。”
　　“你昨天用过吗？”
　　周芜印象里似乎没见过她录音笔的长相，昨日没见她拿出来过。
　　“你和小温洗澡的时候我还用了，后来……”夜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后来干什么了。
　　“别急，想想昨天都拿去哪儿了，我帮你去楼下看看。”
　　周芜在客厅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刚准备上楼去找夜清，她已经换好衣服下楼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掉在洗手池旁边了。”
　　周芜点点头，“没坏吧？”
　　对于作者来说这种东西还是挺重要的，周聊的灵感好像都是手写，上回丢了张便签，恨不得把家给拆了。
　　夜清：“没，没有，在楼上充电呢。”
　　“那就好，去吃早饭吧，在蒸箱里温着呢。”
　　房子里的六人都起床了，陆陆续续吃过早饭以后又是排排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周芜以为节目组起码得给点什么任务，六个人搁沙发上坐一天，哪有人看？
　　当然，陆影帝的粉丝除外。
　　艾希那种忠实粉丝，就算是看陆炤的照片都能盯三个小时擦十几回口水。
　　导演手里拿着张卡片，朝六人挥了挥。
　　除了圆子以外，其余五人都静静地盯着他，不作声。
　　导演：“来个人接一下。”
　　三个女生齐刷刷看向陆炤，周光耀用蒲扇点了点陆炤的肩膀，“小陆。”
　　陆炤接过任务卡以后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了。
　　导演：“陆老师，请朗读。”
　　陆炤将卡片递给周芜，靠在沙发靠背上，满脸都写着抗拒。
　　周芜清了清嗓子，“两人一组，每组挑一户人家帮忙干活，晚上不许在人家家里蹭饭。”
　　“没了？”温雅看那卡片上好像写着不少字儿。
　　“没了，废话太多，我大概概括了一下。”
　　周芜侧头看向看过任务卡的陆炤，后者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用最原始的方法分个组？”
　　周芜此话一出，夜清和温雅都伸出了拳头准备黑白配。
　　就连圆子都扭着屁股过来，举着小肉手跃跃欲试。
　　陆炤那茫然的表情跟周光耀一模一样。
　　“黑白配，会吗？”
　　陆炤直起身子，迟疑地伸出了手。
　　周芜：“爷爷……”
　　周光耀摆摆手，“我会，我会。”
　　“行，来……”
　　“黑白配……”
　　首先出去的是温雅和夜清二人，然后是周芜。
　　最后，陆炤以手背对周光耀和圆子二人的手心。
　　“要不换一下吧，圆子还是跟着我吧？”她怕孩子太闹，累着周光耀。
　　周光耀：“不换不换，圆子来，到爷爷这儿来。”
　　导演美滋滋地搓着手，这正是他喜闻乐见的分组，要是陆炤和周光耀分一起了，不就没有看点了。
　　“出发！”


第15章 
　　三组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周芜他们刚走了两步，就看见夜清和温雅进了一户人家，院子里的老奶奶坐在大树下面剥蚕豆。
　　绿油油的蚕豆堆了两座小山一样，老人手里抓上四五个豆荚，然后用指甲将豆荚剥开，取出蚕豆丢到竹筐里，没一会儿就剥了许多。
　　夜清和温雅提出帮忙的时候，老人抬头朝她们笑笑，然后指了指远处的两张凳子，示意她们自己拿过来，然后又扬声让屋里的老伴儿取了两碗绿豆汤出来。
　　周光耀带着圆子顺着小孩子的哭声进了一户人家，圆子手里拿着个小布偶熊，一进门就跑到儿童车旁边，将布偶熊放到小孩儿眼前晃。
　　圆子和小孩子玩得高兴，周光耀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帮孩子的爷爷切起了咸菜。
　　只有周芜和陆炤还没找到需要帮助的人家，许多人一见他们后头跟着一堆摄影师，忙不迭闭门谢客。
　　“看来陆老师的魅力还没散发到这儿。”本来以为跟陆炤一组做任务会很顺利，谁知道居然被人拒之门外。
　　“诶，这儿，这儿。”周芜看见前方院子里堆了很多牛仔裤，牛仔裤堆后面坐着一个大姐。
　　“大姐，你好。”
　　周芜先行进门，指着地上的牛仔裤，“修剪毛头呢？”
　　“诶，你好。”大姐扬着声音朝她问好，然后指指后面的陆炤，“是明星吧，我看过电视。”
　　大姐吃力地讲着普通话，不过话音里还是有很浓重的方言味道，周芜小时候常住爷爷家，对这口音倒是觉得亲热。
　　“大姐，还有剪刀吗？”
　　周芜拉了两张凳子坐在旁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坐到了合适拍摄的角度。
　　陆炤也僵硬地坐下，接过了周芜递过来的剪刀。
　　这剪刀和寻常市面上的剪刀不太相同，没有普通剪刀的圆把。
　　剪刀的形状像是个U字，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便可以把线头剪断。
　　陆炤拿起一条牛仔裤，然后学着周芜的样子将多余的线头沿根剪去。
　　他不习惯用这种剪刀，动作笨拙。
　　本来以为周芜娇生惯养地应该跟他差不多，谁知道她手上十分利索，剪刀在她手里使得也灵活。
　　周芜：“我小时候放假住爷爷家，那边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都会干这个，边聊天边剪毛头，打发了时间，也能补贴一点家用。我和我妹妹写完作业就会去隔壁家帮忙，隔壁奶奶家做的菠萝糖水是最好喝的，还有村口的李爷爷，帮他切一下午的臭豆腐，晚上他摆摊的时候都会炸一碗给我们。”
　　周芜咽了咽口水，爷爷搬家以后就没回去过了，臭豆腐她更是好多年没碰了。
　　“大姐，剪一条给你多少钱啊？”
　　修剪毛头是按条算的，周芜上小学的时候没记错的话是五分钱一条，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服装厂技术进步这活儿已经没人干了，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
　　“一毛。”大姐笑眯眯的，“反正在家也是无聊。”
　　周芜点点头，“那您一天能剪多少条？”
　　“一百多条，我们村我速度是最快的。”
　　“那这里的剪完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周芜看旁边堆着的裤子已经剪了小半了，这应该是定量的。
　　大姐：“对，今天就这么些。”
　　周芜拍了拍一旁陆炤的肩膀，“陆老师，加油。”
　　陆炤有些恼火地盯着手里不听使唤的剪刀，抬头看了周芜一眼。
　　他说去田里帮大爷锄锄地，挑挑菜，周芜非不肯。
　　这会儿还把他带过来做这精细活儿，四台摄像机拍着，他这手脚不灵活的毛病算是一个都跑不了了，播出的时候还得被节目组的人剪成宣传片滚动播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了一天，所以有点短小（好吧，是十分短小），我错了，嘤~
　　这章留言的给你们发红包，等这周忙完了应该就会粗长一点的，我发si！


第16章 
　　在周芜和大姐的不懈努力以及陆炤的浑水摸鱼下，太阳落山前总算是把堆成小山的牛仔裤都修剪完了。
　　陆炤总共也没剪几条，周芜一一检查了。没想到陆炤居然是个细致的人，经他手的每一条裤子都是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线头，就是动作太慢了点罢了。
　　“就在我家吃饭。”大姐一边招呼着二人进去，一边弯着腰将牛仔裤每二十条一组，用绳子捆起来。
　　“不吃了，我们得回去了大姐。”
　　大姐见他们确有正事儿，也不强留，去屋里拿了一篮花生，说是自己家种的非要他们带走。
　　陆炤和周芜二人从大姐家离开，也不知道另外四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去。
　　重要的是，有没有做饭。
　　周芜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抓起篮子里的生花生就啃。
　　陆炤指了指一旁田里的黄瓜，“吃吗？”
　　周芜迟疑着摇头，“别了吧……”
　　陆炤没理她，弯腰摘了一根黄瓜，然后用口袋里的纸巾上下搓搓干净。
　　“拿着。”
　　见周芜还是不肯接，陆炤笑了一声，“他们提前沟通过了，可以摘。”
　　听他这话周芜就放心了，不然堂堂影帝偷摘老乡田里的黄瓜，这事儿说出去着实不对。
　　周芜眼睛突然亮了，看了眼远处的导演，又抬头看陆炤，“都可以？”
　　陆炤：“这边的农作物都可以，节目组统一付钱。”
　　“那个呢？”周芜蹦起来指了指远处的牛，“那个行吗？”
　　看陆炤无语的样子，她又指着隔壁栅栏里的羊，“要不……那个？”
　　陆炤：“你要是自己宰，应该可以。”
　　周芜撇撇嘴，“走嘛，回家。”
　　两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圆子追着早晨陆炤买的活鸡在院子里跑圈，那鸡被它吓得两步一个跟头，翅膀不停地扑腾，恨不得头顶生出个螺旋桨出来。
　　“圆子。”
　　周芜皱着眉叫他，“你追他干嘛？”
　　“爷爷说抓到……晚上就吃鸡汤。”圆子小手在空中舞了几下，然后双手做出挠的样子，又回头朝母鸡去了。
　　周芜：“正常孩子不应该说小鸡好可爱，我们不能吃它吗……”
　　这孩子怎么脑回路不太一样，一心想着喝鸡汤？
　　周芜把圆子抓进了屋子洗手，那母鸡缩在角落里，可算是逃过了一劫，院子里散落着几根鸡毛，绿植的叶子也掉了不少，院子里乱糟糟的。
　　“去，自己洗手，脏兮兮的。”
　　圆子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噘着嘴，“洗澡。”
　　“啊？”周芜没听真切，弯腰凑近了一点。
　　圆子：“要洗澡，脏死了。”
　　“你也知道脏死了……”周芜挠了挠头，“你自己会洗澡吗？”
　　圆子瞪着双大眼睛拼命摇头。
　　“那个……你们有人帮他去洗个澡吗？”周芜看着后方的总导演，然后从每一个男性工作人员脸上扫过，他们纷纷避开周芜的眼神。
　　总导演拉下了口罩，指了指厨房里的陆炤，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讲道：“让他去。”
　　周芜咽了口口水，“你就是个专门出馊主意的……”
　　周芜指着总导演，然后跟摄像师说，“来来，拍他，这个人点名要让陆影帝给圆子洗澡。”
　　摄像师十分听话，憋着笑直把镜头往总导演脸上怼，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看好戏，抓着总导演的手不让他戴口罩。
　　周芜拎着圆子的衣服走到厨房，“你一会儿就盯着你陆炤叔叔，怎么可怜怎么萌就怎么来，懂吗？”
　　圆子颇为正经地点点头，“懂。”
　　周芜和圆子两个人并排站在吧台前面，抬头看着正在清洗花生的陆炤。
　　圆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瘪着，眉毛缩成了八字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做什么？”
　　陆炤没明白这俩人是要干嘛，尤其是圆子，还摆上了鬼脸。
　　“那个……”周芜指了指水池里沾满泥土的花生，“陆老师您觉不觉得圆子跟那花生挺像的？”
　　陆炤还是没明白。
　　是挺像的，都白白胖胖，所以呢？
　　周芜：“就……我觉得圆子也需要你给洗个澡。”
　　陆炤愣了几秒，这才发现圆子的手上脖子上，甚至是脸蛋上都沾着土。
　　周芜趁他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我问节目组了，他们说不管。你说咱屋子里就六个人，你总不能让我七十多的爷爷给孩子洗澡吧？”
　　“嗯，不能。”
　　周芜喜上眉梢，用手肘轻轻拱了拱圆子，“快谢谢你陆叔叔。”
　　圆子反应也快，迈着腿小跑到陆炤边上一把抱住陆炤，“谢谢陆叔叔。”
　　陆炤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将孩子抱起来。
　　圆子的两条藕段似的胳膊攀着陆炤的脖子，粉雕玉琢的脸蛋贴在陆炤的脸上，双腿还不停地在空中晃悠。
　　“怎么洗？”陆炤从小没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洗过澡，更何况是个小孩子，皮肤嫩得跟豆腐一样。
　　周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儿童洗沐二合一，“拿这个抹。”
　　陆炤接过那瓶哆啦A梦形状的洗发水，脚步沉重地往卫生间走。
　　周芜嘱咐圆子道：“痛痛就大声跟陆叔叔说，知道吗？”
　　圆子清了清嗓子，“知道啦！”
　　这一声正好是在陆炤耳边叫的，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抬手就往圆子屁股上打了一下，“小点儿声，我不聋。”
　　作者有话要说：
　　陆炤：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像花生的……
　　周芜：滚！


第17章 
　　两个人进了卫生间以后周芜就在厨房接着洗花生，周光耀冲完澡出来看见厨房里勤快的孙女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陆呢？”
　　“帮圆子洗澡去了。”周芜用手掌搓着花生，发现不太弄得干净，于是低着头使劲儿用指甲刮。
　　听见外间开门的声音，周芜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跑到门边上。
　　周芜：“怎么这么晚回来？”
　　温雅和夜清累得像是丢了半条命，倚在墙上喘粗气。
　　“不是剥蚕豆去了吗？”
　　应该不会累成这样啊……
　　温雅苦着张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蚕豆很快就剥完了，我们本来想着回来做饭，导演组不让，让我们继续去帮忙，然后跟着一个爷爷在田里割杂草、挖土豆，一直到现在。”
　　她们两个人细皮嫩肉地什么时候下过田了，这会儿双颊红彤彤的，下午出门前擦的那点儿防晒，早就跟着汗水滴进田里了。
　　“上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下来敷面膜。”
　　晒后不补水，明天黑成鬼。
　　温雅和夜清上楼以后没一会儿，陆炤也抱着圆子出来了。
　　圆子被他裹在一张白色的大浴巾里，头发乱糟糟湿漉漉地，小脸儿白中透着粉。
　　“洗完澡舒服吗？”周芜捏捏圆子的脸蛋儿，“一会儿你自己去穿衣服好不好？”
　　圆子点点头，指着房门，示意陆炤送他进去。
　　将圆子放到房间里穿衣服，陆炤拿着浴巾出来。
　　他回来之后是换了衣服了，这会儿身上又是沐浴露泡泡又是水渍，陆炤的头发也湿了一半。
　　“你也掉浴缸里了？”
　　陆炤无奈地摇摇头，用给圆子裹身子的浴巾擦了擦脑袋。
　　这孩子看见水就激动，屁颠屁颠地从柜子里找出了好些个家伙事儿，什么水桶小鸭子……
　　中途陆炤给他抹沐浴露抹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了，一桶水全数浇到了陆炤身上。
　　陆炤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就只能往圆子脸上抹泡泡出气，谁知道这孩子年纪小脾气倒是不小，从自己的身上刮了一手泡泡，都蹭在了陆炤身上。
　　周芜看陆炤面色铁青地描述“卫生间趣事”，差点笑得背过气儿去。
　　“那你要不要上楼换个衣服？”
　　陆炤摇摇头，“不早了，先做饭了。”
　　周芜看他衣服湿了一半，怕他空调吹着着凉。
　　“陆老师，您还是上去换一下吧，这……您要是病了明天我们都得饿肚子。”
　　陆炤抹着头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挑眉看了一眼周芜，“花生洗完了吗？”
　　周芜撇撇嘴，边往厨房走边嘟囔，“要不是男女有别我才不洗花生，圆子多好洗，皮肤滑溜溜的，那花生外壳全是泥，坑坑洼洼……”
　　洗干净了花生，按着陆炤的教的方法，周芜把花生都倒进汤锅，然后加水、盐、八角桂皮各种香料，盖盖煮。
　　此刻已经过了寻常人家的晚饭点儿，他们除了一锅还没熟的水煮花生，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听见了他们昨天的交谈，今天居然把所有的速冻食品都收起来了。
　　原本周芜还想晚上煮点速冻饺子凑合一顿，这下没戏了。
　　等陆炤和温雅夜清都下来，六个人围着厨房商量晚上吃什么。
　　“喝鸡汤！”圆子坐在吧台上还不安分，手舞足蹈地非要喝鸡汤。
　　周芜：“明天喝好不好？今天太晚了。”
　　这会儿要把院子里的母鸡抓住炖了，恐怕得九点才能吃上饭。
　　陆炤将家居服的袖子往上挽，打开冰箱拿出了早晨买的水面，“煮点面条吧。”
　　圆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拍着桌子，“肉！我要肉。”
　　“好，吃肉。”陆炤从软冻层拿了牛肉出来切片，“你们把冰箱里的蔬菜每样拿一点出来洗洗。”
　　温雅：“马上。”
　　她和夜清二人并排站在周芜面前，享受着知名美妆博主的敷面膜手法。
　　温雅和夜清敷上以后就洗菜去了，周芜又拆了一片面膜，“爷爷。”
　　周光耀十分抗拒，“不要，不要……”
　　“爷爷，你看我都拆了，你今天晒了那么久，回去以后奶奶又得说你黑。”周芜不管三七二十一，踮着脚将面膜贴在了周光耀脸上。
　　周光耀半推半就地贴上了面膜，自己用手抹平。
　　别说，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圆子吊着周芜的胳膊，嚷嚷着也要贴。
　　周芜拿了一张儿童面膜出来，“你去坐好别动。”
　　这是她前段时间出国的时候看到的，无添加的儿童护肤品牌出的面膜，周芜觉得形状有趣就买了几盒准备自己试试，正好这回有带。
　　圆子贴完面膜以后到处找人炫耀，他的面膜和大人的不同，是四张贴画纸一样的小片面膜纸，周芜给他挑了小汽车的图案。
　　刚准备进厨房帮他们做菜，总导演又摘下了口罩。
　　周芜觉得背脊一凉，他一摘口罩准没好事儿。
　　“给陆老师贴。”总导演这回激动得声音不稳，从他上扬的美貌和不大的眼睛里，周芜看到了他对收视率的渴望。
　　周芜点点头，朝他比了个OK，然后撕了一片面膜自己贴上，又撕了一片展开，提在手里去找陆炤。
　　周芜拽了拽陆炤的围裙，后者转过身。
　　“呐！”
　　周芜什么都没说准备直接上手，面膜才举到他胸前，被陆炤双手抓住的手腕。
　　许是觉得肢体接触不太合适，陆炤很快松开，然后后退了两步。
　　周芜扭头看总导演，后者扭过脑袋头朝着窗外看风景。
　　周芜指着远处的周光耀，然后指指圆子，意思是连老人和孩子都贴了，就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你害不害臊？
　　陆炤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
　　周芜将这副冷漠脸理解为誓死不从，都准备走了。
　　谁知道那人突然弯下了腰，闭上眼睛将脸送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晒后不补水，明天黑成鬼。就算补了水，还是黑成鬼。
　　同志们，夏天防晒很重要啊！（来自一个旅游暴晒五天有空就抹防晒，最后没有胳膊一点色差的人。）


第18章 
　　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挺诚实。
　　周芜将面膜黏到他脑门上，将四个孔对准，然后用手把面膜和皮肤之间的气泡压出去。
　　后面的摄像举着机器不停地拍，工作人员还有用手机拍的。
　　脸上糊着土的陆炤谁没见过，糊着面膜的可都是头一次见。
　　十五分钟以后，周芜一个一个给他们揭下面膜。
　　除了周芜，其他五人平时都是懒得化妆的，用清水将脸一抹就坐在桌子前吃面了。
　　大晚上地周芜也懒得弄，洗完脸后涂了层面霜。
　　“明天把鸡杀了吧。”陆炤从刚坐下的时候就开始酝酿，眼看碗里的面都见底了，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除了周光耀和圆子，其余四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陆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抗拒。
　　“那个温雅……”周芜偏头去看温雅，后者正眼神飘忽地剥着花生。
　　剥着剥着，温雅突然抬头，发现另外五个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
　　圆子的眼神最为夸张，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对鸡汤的渴望。
　　“杀鸡？”温雅往嘴里塞了两颗花生米压压惊，“我哪儿会啊。”
　　夜清：“你没杀过什么……小兔子、小白鼠吗？”
　　“那叫解剖……”她怎么都没想到上个综艺还要杀鸡，早知道就不要这三天假了，还不如呆实验室。
　　第二天早上，隔壁邻居家的公鸡打鸣，将他们几个都吵醒了。
　　兴许是昨日聊到了杀鸡的问题，周芜大早晨的听见鸡叫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光耀抱着圆子出去遛弯了，其余四人围着那只母鸡，商量着怎么下手。
　　周芜昨晚搜了攻略，说是要先拔了鸡脖子上的毛，然后用刀割脖子放血。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抓到了母鸡，刚准备对它下手，周芜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周芜问导演：“这么血腥的画面能播吗？”
　　总导演摇了摇头，“不能。”
　　周芜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我们就不用杀了吧？你去买个杀好了的，然后后期一剪辑，从活的变成鸡汤，就当它是我们杀的。”
　　总导演坚决反对，“你们要自己杀。”
　　看他坚定的样子，这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周芜无奈只得将手往鸡脖子的方向伸去。
　　她的手还没碰到鸡毛，那只母鸡突然回过头，嘴往周芜的方向伸。
　　周芜被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大步。她跟母鸡对视了几秒，不敢再往前。
　　陆炤想了想，弯腰捡了一块砖头，往鸡脑袋上砸了一下。
　　说是砸，周芜认为外头按摩敲背的都比他劲儿大。
　　果然，那母鸡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反应。
　　力道太小，根本砸不晕。
　　“你们杀鸡呢？”
　　这时，门口路过一个大姐，看见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从门外进来。
　　那一刻，杀鸡小分队，仿佛看到了救星。
　　周芜指了指那只凶狠的母鸡，“大姐，您会杀鸡吗？”
　　那大姐点点头，径直走到陆炤旁边，接过他手里的母鸡。
　　“让开。”
　　大姐将鸡拎到花圃边的石阶上，用力将脑袋一磕。
　　趁母鸡晕晕乎乎的时候，大姐利索地拔了鸡脖子上的毛，然后接过温雅手里的刀，割开了鸡脖子，将鸡血放到一旁的小碗里。
　　大姐将鸡丢到地上，拍拍手，“你们拿开水烫一烫，把毛拔了。然后把内脏拿出来，洗洗干净就可以了。”
　　解决了最棘手的难题，对于温雅来说，拔个毛，开个膛，还真不算什么，。
　　几个人送别了大姐，周芜进屋拎了一瓶热水出来，将母鸡扔进桶里，然后倒入热水。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怪味，血腥味也混在其中，摄制组的纷纷都戴上了口罩。
　　陆炤拎着鸡脚将母鸡拿出来，四个人一个个都站的老远。
　　将毛处理干净以后，母鸡才终于变成他们熟悉的模样。
　　白嫩，壮硕，安静而又可口。
　　陆炤从厨房里拿了几个塑料袋出来铺在地上，温雅手里提着菜刀，朝着鸡肚子比划。
　　剖腹，去内脏，温雅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索。
　　陆炤将收拾干净的母鸡拿进屋里，留三个女生在外面打扫院子。
　　周光耀带着圆子回来的时候，母鸡已经汆烫好准备下锅了。
　　还没到饭点儿，陆炤煲上鸡汤之后，就站在书桌旁看着周光耀写字。
　　周芜听林皓说，陆炤是周光耀的粉丝，还是脑残粉。
　　现在看他们二人在书桌边说说笑笑，谈论书法心得，周芜才真正相信了，原来陆影帝遇到偶像居然会变这么活泼。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陆炤话这么多，导演看起来也很激动，看来节目播出的那天就是陆炤高冷人设崩塌的那天。
　　吃完午饭之后，这三天的集体生活算是正式结束了。
　　他们各自收拾上去收拾东西，然后由陆炤帮忙将行李搬下来。
　　陆炤把他们五个人依次送上车，自己上了最后一辆回剧组。
　　周芜本是跟他一道走的，可今天上午突然想到难得周光耀到M市一趟，想着带他回家吃个饭。
　　“陆老师，剧组见。”周芜摇下车窗，跟陆炤告别。
　　“嗯，剧组见。”
　　周芜：“那个……我同事小A特别喜欢你，你去看岑清的时候，先给她打个预防针，我怕孩子吓傻了。”
　　陆昭嘴角勾了勾，答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周芜：我同事小A特别喜欢你。
　　陆炤：去掉四个字，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周芜：我喜欢小A？
　　陆炤：确认过眼神，是不识数的人。


第19章 
　　节目组的车一直将周芜和周光耀送到了家楼下，周芜拖着三大箱行李，站在门口按门铃。
　　开门的是周聊，这丫头嘴里叼着根冰棍儿，看见他们俩愣了好一会儿。
　　“爷爷好。”
　　周聊反应过来后立马回头，进屋去叫周青棱出来。
　　周青棱小跑出来将二人迎进屋，身为M大名声响当当的教授，他此刻鞋都没穿，袜子只套了一只，衬衫的纽扣还扣错了。
　　周芜：“爸，我妈呢？”
　　“她出门逛街去了，好像是哪个同学的儿子从美国回来了，听说跟你年纪相仿，还是单身，而且长得一表人才，她跟那男孩儿的妈妈喝咖啡去了。”
　　周芜苦着张脸，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到剧组去。
　　“姐，你这回回来呆几天啊？”周聊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撕开塞进周芜嘴里。
　　周芜将冰棍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眼口味，又塞回嘴里，“我明天就走。”
　　“你看看你这眼线，画的是个什么？”周芜这会儿才注意到了周聊今天化了妆，那整个妆容叫一个惨不忍睹。
　　底妆勉强算是马马虎虎，但没上遮瑕，隐隐能看到她额头上的几颗痘痘。
　　睫毛刷成了苍蝇腿，眼线更是歪歪扭扭，跟毛毛虫似的。
　　周聊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不服气道：“这是我两周以来画过的最好看的一次……”
　　“小芜回来了？”
　　杨静一开门，就看见客厅里的大箱子，知道是女儿回来了。
　　“我跟你说啊，你王阿姨家的儿子回来了，你有空去见一面。”杨静鞋都没换就忙着跟周芜说相亲的事情。
　　“妈，我没空，我明天就得回剧组，估计两三个月都出不来。”
　　杨静摆摆手，笑的连鱼尾纹都出来了，“没事儿没事儿，他工作的地方跟那个影视城啊，就隔了20分钟，你说巧不巧？影视城那边不是饭馆儿多吗？你俩吃个饭而已，不耽误时间。”
　　“不要，尴尬死了。”
　　周芜前两年刚大学毕业梁静就给他介绍过一个男生，第一次见面一上来就给她挑刺儿，说周芜学的专业一听就没什么发展，不像是重点大学出来的。
　　自那以后周芜就开始排斥相亲，后来也被杨静逼着相过两三个，不是书呆子，就是直男癌。
　　杨静坚持：“我都跟人家约好了，就这周末，这男孩儿真的不错。你就去见见，不喜欢就算了。”
　　“行了，行了，吃饭吧。”周青棱看气氛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
　　周聊方才在楼上卸妆，这会儿听见杨静这话，也赶紧下楼帮着周芜说话，“妈，吃饭吧，我饿死了。”
　　饭后，周芜收到了艾希发来的信息。
　　【艾希：吴姐，我见着陆影帝了，真人贼帅啊啊啊！他还给我们送饭了，虽然全是素的。】
　　【周芜：我明天就回去了，U哥跟你说了吗？你怎么办？】
　　【艾希：U哥说人手不够，让我留下来，岑清过几天开学明天就走，正好我们俩一间房。】
　　【周芜：行，我明天上午到。】，
　　周芜就在家里睡一天，也没收拾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后，敲了敲着周聊房间的门，周聊在里头写小说，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周芜一向不关心这个，也没什么兴趣，周聊也不避着她。
　　周芜坐在床边涂身体乳，“对了，我们这次录节目也有一个写小说的。”
　　“叫什么啊？”周聊来了兴趣。
　　“好像还挺厉害的，叫夜清，你认识吗？”
　　周聊皱了皱眉，“认识，不太熟。”
　　周芜：“是吗？她看见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按理说，周芜周聊两姐妹长得有8分像，就算气质完全不同，但是认识的人看见了，总会吓一跳的。
　　“不知道，可能她不记得我了吧。”
　　周芜点点头，“毕业了准备怎么办？想找个工作还是就在家里写东西？”
　　“我这几年的收入够交个首付，想先试试能不能靠写小说养活自己。”
　　周芜没什么意见，以周聊现在的成绩，养活自己是没什么问题。
　　他们家也算开放，对于孩子的职业并不会一味地要求稳定。
　　“姐，你呢，你真准备一辈子都干化妆师？”
　　在周聊看来，周芜的工作还是太忙了。
　　其实周芜大学学的是平面设计，毕业以后觉得这行跟自己最初想象的不一样，而且每天都要加班，所以就改行进了现在的工作室。
　　“目前就这样吧，至于以后……再说吧。”
　　起码她现在，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姐妹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两个人一个枕头，一条被子，睡到天亮，
　　周芜得赶车回剧组，所以起的很早，周青棱帮着她把箱子拉到出租车边上。
　　“自己在外面要小心。”
　　“知道了爸，你也劝劝我妈，别老整天惦记着给我相亲。”
　　周青棱叹了口气，“我尽量。”杨静那个脾气，他可劝不住。
　　周芜到酒店的时候，艾希和岑清都不在，她换了身衣服，然后去片场。
　　正拍着的是陆炤的戏份，不出她所料，艾希躲在角落里，啃着手指头。
　　艾希一激动犯花痴就会这样，几年了这毛病也没改，手指甲都比别人短了不少。
　　“躲这儿干嘛？”周芜看她两手空空，“没你的安排你来剧组干嘛？”
　　“有这么好的接触老陆的机会，不看白不看。”艾希跟周芜说着话，眼神却一点都不离陆炤。
　　“岑清呢？”周芜看了一圈了，都没找到她。
　　艾希：“岑清早上就走了。”
　　周芜点开微信，发现岑清给她留了言。
　　一条12秒的语音，下面还发了一行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听。
　　周芜跟艾希说了一声，然后跑到了厕所，确定没人以后点开语音放到耳边。
　　“芜姐，我走了，有空再聚。还有……我真的真的真的缺一个表嫂。”
　　周芜听完之后走到了洗手台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双颊。
　　年纪大了，真的是越来越容易脸红了。


第20章 
　　周芜没在现场待太久, 临近饭点的时候拉着艾希去了影视城附近的火锅店，就是上次和岑清吃的那家。
　　艾希原本还百般不愿意，非要留在现场吃盒饭看陆炤，后来一听周芜请客就没忍住诱惑, 毕竟剧组的盒饭真的有些难以下咽。
　　两人刚在店里找到位置坐下, 杨静就给周芜发了一条短信。
　　【后天晚上六点半, 云猫火锅, 对方叫秦呈。】
　　紧接着，杨静又发了一张匕首的表情。意思是, 要是敢不去, 你试试看。
　　“谁啊？”艾希先点了锅底，然后将pad递给周芜点菜。
　　“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
　　“相亲好啊。”艾希十分激动，她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交过男朋友, 满脸都写着恨嫁二字。
　　“好什么好？”周芜怒点了四盘牛羊肉，还有两份猪脑花。
　　“芜姐,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从艾希认识周芜开始就没见过她交过男朋友，追她的人不少, 不过都被她三两句话打发了。
　　自从陈橙在工作室内部解决了人生大事之后，艾希就越发着急了。
　　他们工作室男的倒是不少, 可是已婚的和不喜欢女的的人更多，艾希想内部消化都没辙。
　　艾希绝望的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倒是天天想着让我家那群亲戚给我介绍对象, 他们要是再不开始行动，我就得孤独终老了。”
　　“你不还有你家老陆呢？”周芜调侃道。
　　艾希眼睛一瞪，“那岂是我可以染指的？我们家老陆真的是……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周芜保持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你会背《爱莲说》是吧？”
　　眼看着艾希又要开始起范儿，周芜连忙起身抓了一颗黄金小馒头塞到她嘴里，“闭嘴吧你。”
　　吃完饭之后，周芜回了房间算了算日子，明天她得在拍摄现场。后天休息，正好有空。
　　杨静已经半年没给他介绍对象了，这回应该是万万推脱不了的。
　　周芜出去录了几天节目，连工作节奏都不适应了。站了半天就腰酸背痛的，穿了双只有六厘米的高跟鞋，腿肚子都在抖。
　　晚上睡前特地磕了一片止疼药，不吃的话，怕是明天连床都起不来。
　　第二天早晨，周芜一进门尤遇就问她，“听小A说你晚上相亲去啊？那晚上卸妆的时候你不用来了，叫小a过来吧。”
　　“不用，让她休息吧，我弄完了再走。”
　　今天天气不太好，应该收工比较早，等这边结束了周芜回去换个衣服然后步行过去时间正好。
　　周芜偏头跟尤遇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陆炤一如往常的闭着眼睛，可今日眉头却皱着。
　　“陆老师，放松。”周芜用美妆蛋点了点陆炤的眉心，
　　那团褶皱很快舒展下来，陆炤睁眼欲说些什么，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周芜，想了想还是闭上了眼。
　　周芜没发现他的异常，专心给他画眉。
　　昨日艾希跟她说早晨帮陆炤上妆的时候，将他的眉形画毁了，还是尤遇帮着重新画的。
　　这会儿周芜仔细打量了陆炤的眉毛，觉得或许是艾希见到偶像之后太激动，激动得帕金森都犯了。陆炤的眉毛并不需要多费心，只要略微加深就会很好看。
　　收工后，周芜磨磨蹭蹭的回了酒店，破天荒的换了一条裙子，还化了淡妆。
　　步行到了火锅店，服务员带她去了包厢，
　　周芜之前还吐槽，每次相亲都正儿八经地在咖啡厅吃西餐，刀刀叉叉地看着就拘束。
　　这人倒是合她的口味，重麻重辣，气氛都热络了不少。
　　“你好，我叫周芜。”
　　“你好，秦呈。”
　　秦呈将pad放到周芜眼前，“你点菜吧，我也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所以锅底也没点。”
　　周芜挑了个鸳鸯锅，牛油拼番茄的。她将pad转过去，“这样可以吗？”
　　“可以。”秦呈偏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恢复原来的坐姿，动作迅速到周芜都怀疑他是不是看清了pad上的字。
　　下单之后，周芜又点了一些其他的菜，还点了猪脑花。
　　不少人接受不了猪脑花，她只盼着秦呈这个留过洋的人看见脑花以后就放弃了跟她进一步了解的念头。
　　点完菜后，周芜将pad递给秦呈，后者扫了一眼，没做更改直接下单了。
　　不过五分钟菜就上齐了，周芜特地第一个端起那碗带着血丝的猪脑，下到牛油锅里。
　　秦呈没什么反应，夹了一筷子蔬菜。
　　“化妆师应该挺辛苦的吧？跟着剧组到处跑。”
　　“嗯，还好，是出门几个月都不能回家。”周芜说完后观察着秦呈的反应。
　　“挺有趣的。”
　　秦呈似乎是真的对剧组感兴趣，又追问了好几个问题，还朝她打听了自己偶像下一阶段的拍戏计划。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相亲会问的基本问题，周芜估摸着猪脑也差不多熟了，抬手用漏勺捞出来。
　　本来以为秦呈在国外带了几年应该不吃猪脑或者会排斥这东西，谁知道秦呈接过她的漏勺，将另外一个盛进了自己碗里。
　　“你也吃这个？”
　　秦呈点点头，夹了一小块沾了干碟送进嘴里，“我之前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火锅店，是四川人开的，每周六都会有猪脑限量出售。”
　　周芜一听他也喜欢猪脑花，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小时，秦呈开车送她到酒店楼下。
　　“路上慢点。”
　　目送周芜进了电梯，秦呈朝她挥挥手，“下回再联系。”
　　周芜礼貌性地点点头，按了关门键。
　　刚出电梯门，周芜被窗边的人吓得差点缩回去。
　　“陆老师，你怎么在这？”
　　这人大晚上都不在自己房间看剧本，跑到他们楼层干嘛。
　　陆炤看见周芜以后，眉头锁得更紧了，连衣裙高跟鞋，这一身打扮的十分郑重。
　　嘴唇还红得异常。
　　陆炤：“没事。”
　　“啊？”没事儿您老人家下了三个楼层散步呢？
　　陆炤很快从安全通道离开，周芜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怕是回来得不是时候。
　　陆炤应该是跟上回一样，到他们楼层来跟女朋友私会了。
　　周芜懊恼地刷卡进门，艾希正在床上练瑜伽，一见她进来，没控制的好力道，腿差点压折了。
　　艾希龇牙咧嘴地跑到周芜身边，“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
　　“还行吧……”
　　凭良心讲，秦呈算是长得很不错的男生了。
　　不过如果跟刚才门外的那位比，还是要逊色几分。
　　“有戏吗？”
　　周芜摇摇头，随后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知道……”
　　她觉得秦呈人不错，两人也聊得来。
　　如果说当朋友的话，周芜肯定是乐意的，可要是做男朋友，似乎还是少了那么一点感觉。
　　就是言情小说里常说的，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感觉。
　　或许大龄男女相亲靠的本来就不是感觉，而是双方家庭性格是否合适，更或者物质一点，彩礼和经济条件是否符合要求。
　　“不知道？你没有明确拒绝，你居然说不知道！”艾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就是有戏了，你等等看他一会儿会不会主动约你。”
　　“不会这么早就约吧？”这才刚见完面。
　　艾希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听我的，等着吧。”
　　周芜洗漱完出来，看见微信图标上的红点标着数字二。
　　【秦呈：下周五我朋友的火锅店开张，你要是想去的话我让他帮我留个位子。】
　　【秦呈：或者周末，中午晚上我都可以的，看你时间。】
　　周芜看见消息以后心里乱的很。
　　秦呈似乎觉得她是个不错的相亲对象，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下一次的会面。
　　可她的态度还是摇摆不定的，周芜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需要跟一个各方面合适但是不来电的相亲对象继续相处。
　　见她有些迟疑，秦呈赶忙又发来消息。
　　【秦呈：他们家的口味不错，锅底是Q城空运的。】
　　【周芜：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时候再联系吧。】
　　周芜最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想给自己几天时间想清楚。


第21章 
　　节目录制后一周, 节目组在微博上放出了第一期节目的嘉宾官宣，并且定了播出时间。
　　第一期的嘉宾一共六人，节目组艾特了五个人，还有一位说是神秘嘉宾。
　　九宫格照片放了单人照和节目的花絮照, 中间一张放的是陆炤, 用的是那次周芜给他敷面膜的照片, 而且是侧面, 不太看得清脸。
　　可一层薄薄的面膜纸，哪能挡得住粉丝们的火眼金睛。
　　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 陆炤综艺首秀的话题就被送上了热搜, 而且排位不停往上走。
　　周芜随手翻了翻评论。
　　【哇，期待我老陆！冲鸭！】
　　【居然又是那个美妆博主小姐姐，她是跟老陆和齐导的关系都很好吗？这样看起来超好看的诶！比上回直播的截图好看多了。】
　　【我能说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吗？天哪……真的是纯素人的阵容，居然还有老人和小孩儿。】
　　【还好有一个陆炤撑着, 要不然这破节目谁看？】
　　【这个化妆师是想出道吗？又是陆炤又是齐圳，我敢打赌, 陆炤和她绝对会被节目组拉出来组cp。】
　　【小姐姐好漂亮，而且皮肤也很好的样子，有传送门吗？】
　　【这是我们家wynn嗷嗷嗷, 我们家崽崽有出息了！传送门@Wynn】
　　【之前不是说有陈夏吗？为什么没有。】
　　【你们家陈夏看不上，不是去了另外一个节目吗？谁知道那节目下架了, 播都播不了。】
　　【陈夏真的是一点眼光都没有，这节目有陆炤撑着，下一期还有薛然, 还愁不爆吗？偏偏自己作死去了另外一个综艺。】
　　……
　　节目组那边刚官宣没多久，某营销号就爆出夜清这几天和星初娱乐的人频繁联系，疑似准备卖版权。而且说得有理有据，照片都放出来了。
　　这一闹，网上就有许多人说这节目分明就是为几个嘉宾做嫁衣。
　　【周芜靠陆炤和齐圳提高了点儿知名度，然后参加综艺炒一把，接下来一步就是要进军娱乐圈。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网红演戏了。】
　　【这个夜清应该早就跟星初谈好了吧？等节目播出以后再爆出电视剧已经在筹备，弄一个未拍先火。】
　　【这小朋友还挺可爱的，怕是下一季爹爹上哪儿的素人宝贝人选了。】
　　【小圆子看起来好乖啊，下一季的XXX节目不考虑一下吗？】
　　【所以学医的那个小姐姐为什么比我的发量还多！】
　　【那个书法家和化妆师姐姐都姓周？长得还有些像，是我的错觉吗？】
　　……
　　周芜弯了弯嘴角，这些网友倒是帮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夜清要卖影视版权的事情她昨天也听林皓讲过一句，说是正在商量，但还没有签合同，不过八九不离十了，最后等陆炤拍板。
　　至于她和圆子的传言就纯属网友脑洞太大了，才是一张单人照而已，要是等节目播出了，怕是周芜自己的微博都要沦陷。
　　周芜在林皓那边看过几眼粗剪辑的片段，她觉得自己和陆炤着实走得近了些，懊恼了很久。
　　后来林皓说不合适的地方会删，周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周芜继续翻着热搜榜上的新鲜事儿，隔壁服装组的王秋莹突然跑过来敲门，“诶？你们看见小杨了吗？刚才还在呢。”
　　杨宜是他们服装组的一个姑娘，年纪还比周芜小上一岁。
　　来他们化妆间借眼线笔的道具小哥也皱起了眉头，“她之前不是说要去库房找东西吗？还没回来？”
　　王秋莹一听也急了，“没啊，我都好久没看见她了，她什么时候说了去库房？”
　　“五六个小时之前。”
　　这事儿周芜有印象，午饭杨宜是跟他们一起吃的，吃完了就说要找道具组拿钥匙，这会儿已经六点多了。
　　“怕是出事儿了，那地方的门经常会自己合上，从里头是打不开的。”道具小哥放下手里的东西，翻手机，“备用钥匙在小陈身上，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秋莹：“那现在怎么办？”
　　周芜：“先去看看吧，要是杨宜真在里面，我们再想办法。”
　　那地方她也去过一次，乌漆抹黑的，夏天地上还有爬虫，一个小姑娘在里头呆六个小时，怕是吓都吓死了。
　　“出什么事儿了？”陆炤结束了戏份准备收工回酒店，一到化妆间就听见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王秋莹一看是陆炤，心里有些慌，手死死地攥着门把手，“小，小杨可能被关在库房了……”
　　陆炤一听，当即眉头紧锁，接着问道：“多久了？”
　　王秋莹：“六，六个多小时……”
　　陆炤回头问道具小哥，语气严肃，“就是南边厕所旁边的库房？”
　　“对。”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陆炤丢下手里的剧本就往外跑。
　　周芜见他着急的样子有些愣，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倒不是说陆炤不该着急，可是……
　　除了戏里，她从未见过陆炤对任何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我们也去看看吧。”王秋莹心里着急，待不住。
　　周芜带上了手机，“走吧。”
　　刚走了两步，她想了想，又去柜子里拿了手电筒。
　　三人一路小跑到了库房，陆炤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榔头，对着库房门上的栓子砸。
　　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周芜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因为听不见库房里面的声音，王秋莹走到陆炤身边问，“陆老师，人在里面吗？”
　　陆炤未答，手里的劲儿使得更大。
　　那锁常年在户外，已经布满了铁锈。
　　尽管如此，陆炤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锁砸开。
　　门锁落地，陆炤推开库房的门，里面没有光。
　　见陆炤愣着不动，周芜快步上前将他往身后带了带，然后打开手电筒递给他。
　　陆炤定了定神，偏头看了周芜一眼，手中的手电筒被他握得紧紧的。
　　“小杨，小杨？”
　　道具小哥带头进去，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的杨宜。
　　“走，出去。”道具小哥拉着她的胳膊起身。
　　可杨宜在里头呆的太久，又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腿部酸麻，一时间起不来。
　　道具小哥和王秋莹一左一右将杨宜扶起身，随后架着她出去。
　　外面阳光刺眼，陆炤叫住他们，随后脱下自己戏服最外层的一件，搭在杨宜脑袋上。
　　周芜站在陆炤不远处，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小声叫他，“陆老师，我们走吧……”
　　陆炤未应，他盯着方才杨宜坐的地方出神。
　　库房虽说是叫库房，可却是集装箱一样的铁皮做成的，难免生锈。
　　前方不远处透进来一丝阳光，库房里粉尘飞扬，能清楚地看见光路。
　　那是铁皮上锈出来的一条缝，窄窄长长。
　　库房外杂草丛生，有一根小草还伸进了那条缝里，不时地上下抖动。
　　陆炤凝视了许久，久到周芜都开始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地上的那条光亮。
　　“走吧。”周芜刚入了神，谁知陆炤突然转身。
　　周芜：“哦，好……走吧。”
　　道具小哥走的时候贴心地在门边撑了一块砖头，防止门关上。
　　周芜走进一看，这根本不是砖头，是方才被陆炤砸下来的门锁。
　　陆炤瞟了一眼那锁，又脱了件衣服下来遮在周芜脑门上，“伤眼。”
　　被陆炤带着走了一段儿，周芜缓缓摘下顶在脑袋上的衣服还给他。
　　陆炤回去以后换回自己的衣服卸完妆就去了齐圳那边商量明天的戏，周芜出门就遇到了王秋莹。
　　王秋莹包里放着一套戏服，晚上得带回酒店返工，“小W，一块儿走？”
　　周芜笑着点点头，两人并排往酒店的方向步行。
　　“杨宜呢？怎么没看见她。”
　　王秋莹摇摇头，“身上被咬了好些个包，送去医院了。”
　　他们刚才把杨宜搀回服装间，王秋莹帮她检查了身上，右腿被撞出了一大块淤青，这个还算好的。杨宜两条腿的许多地方全部红肿，一个个的肿包很大，不可能是蚊子。
　　周芜：“她精神还好吧？”
　　杨宜被他们搀出去的时候看起来不太对劲。
　　“去医院之前已经缓过来了。”在密闭空间里呆了六个小时，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好。”
　　王秋莹在路边买了两只冰淇淋，递了一根给她，“我还真没见过陆炤那样……”
　　周芜撕开了冰淇淋包装纸，咬了一小口，“嗯，我也没见过。”
　　周芜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心里一股子烦躁。
　　“也不知道小杨今晚回不回来住，刚才给她发了消息没回，要是回来的话我得惦记着给她留门。”
　　王秋莹睡得早，不上锁心里不踏实。
　　周芜吃了几口冰淇淋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问她，“王姐，你和杨宜住一间吗？”
　　王秋莹点点头，“对啊。”
　　“你们……”
　　“我们就住电梯口那间，跟你们一层啊。”王秋莹笑着说她脑筋不好，明明第一天进组几个人是遇到过的。
　　周芜舔舔嘴唇，“这样啊，我记性不太好……”


第22章 
　　原本周芜先前都答应了秦呈跟他去朋友的火锅店了, 谁知道剧组突然通知转场，要去不知道哪个山沟沟拍摄两周。
　　【周芜：真的不好意思，本来是下周过去的，谁知道进度快了, 就提前了。】
　　【秦呈：没关系的, 下次再约好了, 你工作要紧。】
　　【周芜：好, 麻烦你了。】
　　【秦呈：我这里有朋友送过来的Q市特产，要不给你寄过去过过嘴瘾？听说剧组的饭菜不怎么样。】
　　【周芜：不用不用, 不方便, 你留着吧。】
　　【秦呈：那就等你回来，我亲自带给你。】
　　周芜和小A忙着收拾东西，没跟秦呈细说，等从山沟沟里回来就不住这个酒店了, 所以她们要在明天早上退房之前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带不走的东西明天去外面的快递点寄回家。
　　“明天中午退房, 我们早点起把这两包东西寄了。”
　　艾希摆摆手，“不用不用，明天早上Q哥过来, 他帮我们把东西带回去。”
　　秦梁？
　　周芜有点懵了，这个连口红和遮瑕都分不清的工作室老板过来干嘛？
　　“Q哥来干嘛？视察工作？”他们这都转场了, 也视察不着工作啊。
　　艾希耸耸肩，“谁知道他，反正他闲。”
　　艾希说得不错, 他们这个老板整天在工作室什么事儿都不管，只管拨款，闲得很。
　　“那行吧，正好省钱了。”她们这两大包东西寄回去少说也得一两百，实在是重得很。
　　秦梁跟艾希交代了早上九点到，艾希也不敢怠慢，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你这么早起干嘛啊……”周芜被她找东西的声音吵醒了，翻了个身。
　　“Q哥快到了，你帮我看看哪个颜色配我的衣服。”
　　周芜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你算了吧，他那眼睛，只能看出这口红是橘黄色还是红色，你还指望他看出什么花儿来？”
　　艾希一听，周芜说得也有道理，挑了一只温柔的豆沙色。
　　都收拾妥当以后下楼去大厅等着秦梁，九点整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从旋转门里骚包地走出来。
　　“Q哥。”艾希朝他招招手。
　　秦梁摘了眼镜儿盯着她看了几眼，“呦，今天没抹口红？”
　　艾希嘴角一僵，果然还是周芜说得对，这人除了红的和橘的，其他的都不认识。
　　“你现在去哪儿？”
　　艾希这么一问把秦梁问住了，“你，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带回去吗？我去你房间看看有多少。”
　　“别，芜姐还睡着呢。”艾希指了指大厅的沙发，“要不你坐这儿等等吧？”
　　秦梁转了转他腕子上的那只表，“她一般什么时候醒啊？”
　　艾希抬头看了眼酒店的钟，“估计十一点吧。”
　　秦梁没说话，一双近视眼盯着艾希不动。
　　艾希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我现在去叫她……”
　　最后周芜还是睡到了十一点，秦梁去了尤遇的房间待了几个小时。
　　秦梁一直送他们到了剧组的大巴车旁边，“你们这儿一二三四……七个人，太多了吧？要不小A跟我回去吧？”
　　尤遇一听急了，连忙将艾希拉到身后，“不行。”
　　艾希被周芜陈橙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几个人异口同声，“绝对不行！”
　　秦梁一看这架势，双手举了举表示投降，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你们开心就好。”
　　“上车，准备出发了。”司机师傅伸出头来叫他们，周芜七人一一跟老板告别后上了大巴。
　　本来以为这车全是工作人员，谁知道一上去就瞧见了坐在最前头的陆炤和齐圳。
　　“陆老师……”
　　“陆，陆老师。”
　　“陆老师！”
　　……
　　几个人一一打过招呼以后全部往后涌，落在最后的周芜站在中间过道踮着脚看了看，没座位了。
　　唯一剩的是陆炤旁边那个，他们没人敢坐。
　　连林皓都没跟他坐一块儿。
　　周芜脚底像是粘了胶水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坐。”
　　陆炤偏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还十分绅士地起身，将靠窗的位置留给她。
　　周芜浑身僵硬地从椅背和他的腿之间进去，她今日穿了条短裤。
　　本来长度就很短，一坐下更是……
　　周芜不自在地想要脱了防晒衣搭在腿上，陆炤皱着眉头瞪她，“一会儿冷，别脱。”
　　随后他利索地脱了自己的衣服丢到周芜腿上，然后冷冷地甩了一句，“那地方蚊子多。”
　　周芜盖好腿后，刚想道谢，陆炤早已经闭着眼睛假寐。
　　没再跟他客气，她也靠着车窗睡觉。
　　昨日睡得很饱，周芜此刻倒是真的不困，插上耳机开始刷微博。
　　约莫三十分钟过去了，周芜突然觉得肩上一沉。
　　回头只能看见陆炤的头顶，他的头发还算是浓密，头顶有一个旋。
　　他似乎是睡得沉了，双手抱着背包，在周芜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不动了。
　　周芜身体更僵了，突然想到了之前艾希给她看的微博疯转的题目：要是有个帅哥靠在你肩上睡着了，你会这么选择？
　　周芜想到了当时，她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把他叫醒。
　　可现在看着陆炤眼下的乌青，她迟疑了……
　　这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的叫醒时间，陆炤靠在她肩上，还不是冒出两声舒服哼哼声，跟猪一样。
　　双手从抱背包，到后来一只手抱背包，一只手挽着周芜的手。
　　周芜也就由着他，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一直到了服务区，车停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起身准备下车上厕所，周芜才赶紧把陆炤摇醒。
　　陆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周芜，很不满意的样子。
　　“到服务区了，下去走走吧。”周芜被他看得脸上发烫，偏过头去假装在包里找东西。
　　“哦……”陆炤慢吞吞地起身戴口罩，然后站在原地。
　　“你干嘛？”周芜见他还不走，急了。
　　平时她带妆的话红了脸也看不太出来，可今天她没上妆，要是一会儿脸红了可就丢死人了。
　　“下车。”
　　周芜无奈地起身，从他手里抢了一个口罩戴上，这人怕是越活越回去了，下去遛个弯也要人陪。
　　排队上了个厕所，周芜出来看见陆炤在不远处等着她，突然心里一软。
　　下一秒，杨宜走上去了。
　　“陆老师，那天真的谢谢你……”
　　陆炤愣了几秒，他努力地想回忆起眼前这个人，然而真的想不起来了。
　　“嗯，没事。”管她是谁，既然谢谢自己了，总归还是收下的好。
　　杨宜朝他咧嘴笑了笑，然后小步跑走。
　　周芜边咬着冰棍边往陆炤的方向走，“她跟你道谢？”
　　陆炤点点头，一脸茫然。
　　周芜：“听说她在库房被咬得不轻，腿上都肿了。”
　　陆炤这才明白了这谢从何来，“嗯，上车吧。”
　　他率先转身上车，周芜在原地回忆着陆炤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他和杨宜确实是不熟。
　　下半程陆炤没再睡了，本来想看剧本，被周芜说了一句对眼睛不好，就合上了。
　　陆炤合上剧本以后抬手按灭了周芜的手机，然后原封不动地将那四个字还给她。
　　周芜无奈地看着小孩子气的某影帝，将窗帘拉开了条缝看风景。
　　从服务站出来以后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地方，确实如他们所说是个山沟沟。
　　旁边有类似于草地的空地，还有山和小溪，风景还算是漂亮。
　　这边仅有就一家酒店并不大，不过上下四层。
　　他们包了两层，男工作人员住三楼，周芜他们女生和演员一起住四楼。
　　房间条件和那边自然是没得比的，不过也算是干净整洁。
　　周芜还是跟艾希一间房，收拾完东西后也到了晚饭点儿。
　　这边叫不到外卖，所以吃喝全靠酒店的餐厅。
　　剧组百来号人在大厅酒足饭饱以后上楼休息，周芜和艾希刚洗漱完，房间里的灯灭了。
　　周芜打开手机照明，去试了试电灯的开关，应该是断电了。
　　“我去，备用电源呢？这没风没雨的居然停电了。”
　　周芜比艾希淡定，继续把没抹匀的护肤品拍打吸收。
　　躺下之后，枕边的手机亮了亮。
　　【陆炤：你还有灯吗？】
　　周芜一看，暗骂了他一句。
　　这人怕是把她当批发电灯的了吧？


第23章 
　　周芜翻身看了看艾希, 后者已经熟睡开始磨牙。
　　她将被子蒙在头上给陆炤回信息。
　　【周芜：没啊……】
　　【周芜：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呢？】
　　【陆炤：没电了。】
　　【周芜：那你打开手机照明。】
　　【陆炤：手机快没电了。】
　　【周芜：……】
　　【陆炤：421。】
　　【周芜：？？？】
　　【周芜：陆老师？】
　　陆炤发了个房间号码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周芜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也没有回应。
　　周芜蜷缩在被子里，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看看，但大晚上的跑到男人房间去……
　　她还真没这个胆子。
　　周芜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卫生间, 陆炤浑身是汗, 脸色发白的模样……
　　两分钟后, 周芜拿着手电筒站在421门口。
　　这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大家很早就回了房。
　　再加上停电，更是没人出来晃悠。
　　黑漆漆的走廊没有一点声响, 这房子装修得有些年头了, 木制地板因为常年潮湿有些地方微微翘起，站在上面微微一动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种情形下，从这充满遐想的声音里周芜不得不联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周芜红着脸深呼吸了好一会儿都没勇气去敲门。从前初中的物理老师教过，固体传声速度最快, 而且效果好。
　　她这一敲门，万一把没睡的人都引出来可就没法解释了。
　　某美妆博主主动敲门夜会影帝？
　　那她可就是真红了……
　　正站在原地踌躇不定, 眼前的门开了。
　　陆炤的脸，出现在她的手电筒前方。
　　周芜将手电筒往上照，陆炤抬手遮着眼睛后退了一步。
　　周芜连忙把手电筒移开, 脚步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他房里走，“那个……我, 我还给你带了充电宝。”
　　她帮陆炤把那盏熊熊灯插上充电，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这个手电筒是户外专用的, 电池很耐用。”
　　陆炤：“谢谢。”
　　陆炤今天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没上次录节目的时候吓人。
　　“陆老师……你是一直都怕黑吗？”
　　周芜也见过不少怕黑的，但是怕成他这样的着实不多。
　　“不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周芜莫名就觉得，他不想多提。
　　周芜点点头没再问，毕竟她和陆炤也就是电灯批发商和买家的关系，不好问太多私人信息。
　　“那我走了。”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起身离开，开门之前，周芜回身朝陆炤笑笑，“陆老师，我那儿真没照明用品了，你自己记着充电。”
　　陆炤点点头，“晚安。”
　　周芜关上门后，陆炤沉默地拿着那只手电筒，在沙发上坐了好久，然后打开了那盏下午刚充过电的熊熊灯……
　　周芜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发现艾希坐在床上揉眼睛，吓得她一个哆嗦就躲进了厕所。
　　冷静了两分钟再出来，艾希突然右手太高，指着她，“芜姐，你老实交代……”
　　周芜心下一惊，刚准备解释她和艾希的心肝宝贝陆炤是纯洁的买家与卖家的关系，谁料艾希把耳朵一捂，“你别狡辩了，你就是没冲厕所，我没听见水响。”
　　周芜松了口气，“停电了，怎么冲厕所？睡觉吧，明天早上冲。”
　　艾希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倒头又睡过去了。
　　一直到夜里两点，周芜都没睡得着，那盏熊熊灯是她研究了好久才买的，底部充电孔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灯泡。
　　如若熊熊灯没电，她接上充电宝后应该亮红灯，可方才它闪的明明是绿色的……
　　陆炤总不会傻到连灯有没有电都分辨不出。
　　他是觉得周芜傻到连灯有没有电都分辨不出。
　　周芜心中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又瞬间否定。
　　之前看过杂志上说，女人在晚上喜欢胡思乱想，她那时候还不以为然。
　　直到今天躺在床上翻了三个小时脑子里的小电影都没停下过，周芜才信了这话是对的。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两只熊猫眼起床，困到刷牙的时候都差点睡过去。
　　“芜姐你不化妆？”艾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周芜居然抹完了乳液就往外走。
　　“不化……”周芜找了个口罩戴上，又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艾希：“那你也得涂一层防晒吧？”
　　这地方空旷，而且九月份虽然已经初秋，可太阳还是毒得很的。
　　“不。”她能坚持洗脸刷牙涂乳液已经很好了。
　　现场搭了几个棚子，供演员换衣服化妆用，她们化妆师只要待在棚子里就好，不用出去。
　　艾希拿没睡醒的周芜也没办法，只能给她备着防晒，免得她过一会儿醒了以后后悔，再到处找。
　　到了场地以后周芜主动给女三号化妆，而且两人聊得很开心。
　　被晾在一边的陆炤铁着个脸，那副生人勿扰的表情连平时惯会跟他插科打诨的尤遇都不敢多说什么。
　　周芜并不是想要躲着陆炤，而是给他上妆太无聊了，她怕化着化着就睡过去。
　　给女演员上妆就完全不一样了，从面膜聊到防晒，从洁面仪的使用频率到角质层太薄怎么修复，越聊越精神。
　　“我听说这回提前转场把小W的约会都搅黄了？”尤遇不敢跟陆炤说话，只能跟旁边的周芜聊天。
　　周芜习惯了他没个正形，颇为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回去让秦总给我加工资，我为了工作牺牲多大啊。”
　　尤遇：“你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只要你愿意，别说两周了，就算让人家等你几个月，愿意等的也一大堆。”
　　他还记得当年周芜刚进工作室的时候追他的那个男的，天天在门口蹲点儿制造偶遇，上班下班都跟着她，愣是追了她半年。
　　那人油盐不进，整天跟在周芜屁股后面彻底把她给惹毛了，拉到工作室里一通骂才总算是把人骂走了。
　　周芜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别耽误人家了，我们这种几个月不着家的，一般人也受不了。”
　　尤遇：“可不是嘛，这个组跟完以后我就不跟了，找老秦要个长假陪老婆。”
　　陆炤先前被周芜培养出了化妆时主动闭眼的技能，要不然此刻眼前的尤遇非得被陆炤的眼刀子戳一身的洞不可。
　　周芜结束手上的事情以后跟艾希打了声招呼去附近转转，这地方在一个小县城旁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空着的民房很多，要是能有年轻人回来开几个农家乐什么的，估计生意也差不了。
　　她问老乡买了两个玉米棒子拿在手上啃着，一路走一路逛。
　　跟上回拍节目的地方不同，这边要更清贫些。房屋都是很久之前的老楼，之前他们拍摄的地方起码还都是新的自建别墅。
　　回拍摄场地的时候已经放饭了，都是从酒店让人打包的快餐，一人两盒。
　　“芜姐，吃饭。”艾希拿了四盒饭菜招呼她过去，“你早上干嘛去了？回去补觉？”
　　“没，随便逛了逛。”
　　周芜打开饭盒，这边只有一次性的筷子，挑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突然手指头一痛，周芜放下筷子一看，食指侧面戳进去了一根刺。
　　“嘶……”
　　艾希：“怎么了？”
　　周芜“没事儿，刺儿好像戳进去了。”
　　“你别动别动。”艾希眯着眼睛看她的手指头，“我散光四百度，看不清啊。”
　　周芜刚想说没事儿，手被人抓了过去。
　　“别动。”
　　陆炤不知道什么时候架上了金丝边眼镜，低头打量着她的手指。
　　“有镊子吗？”
　　艾希一听赶忙去翻化妆包，“有，有！”
　　陆炤接过她们拔眉毛的镊子，皱着眉头将周芜手指上的竹刺拔出来。
　　“你看看里面还有没有？”
　　周芜也不知道里头还有没有了，索性用另一只手使劲儿在伤口上搓了搓，“没了吧，不疼了。”
　　陆炤看着都替她疼，好歹是自己的肉，使那么大劲儿。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套餐具过来递给周芜，“拿去用。”
　　周芜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小心一点就行……”
　　陆炤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不锈钢的筷子和勺子，还有一支小巧的水果叉，作势转身，“我去找道具组要点消毒液。”
　　“诶，不用不用不用。”周芜急忙抢过东西，“陆老师，我不是嫌弃你，真的……”
　　陆炤淡淡地看着她，不说话。
　　“你想想啊，你把东西给了我，你要是手被戳了怎么办？我被戳了没人心疼，您要是伤了那粉丝们不得嗷嗷哭，哭得最惨的那就数我们家艾希……”
　　周芜拍了拍艾希的肩膀，“是不是，宝贝儿？”
　　艾希被周芜唬得一愣一愣地，此刻只能点头。
　　陆炤听得脑袋都大了，摆摆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陆炤走了以后，周芜扔了那双满是倒刺的筷子，然后拿出陆炤给的不锈钢筷子抚了抚。
　　光滑，触手生凉，高贵而又不失典雅……
　　用它夹一口菜，感觉连不放油的半生不熟的炒青菜都好吃多了呢！


第24章 
　　周芜洗完澡出来, 一开门差点儿撞上在卫生间门口蹲着的艾希。
　　艾希一看见她出来“嗖”地站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芜姐芜姐你听说了吗，明天薛然要来！”
　　艾希平生第一大爱好是陆炤, 第二大爱好就是八卦。
　　她这会儿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喜滋滋在剧组的群里窥屏, 然后又去微博上搜机场路透图。
　　“你刚才蹲在卫生间门口干嘛？”周芜抬手用毛巾擦头发, 从上到下，最后右手揪着发尾一甩, 甩了艾希一脸水。
　　艾希被她甩了一脸水也不恼, 弯着腰凑到周芜身前，用周芜的睡衣擦脸，“我想第一时间给你分享这个消息啊！”
　　周芜：“她来客串吗？”
　　“对，就是那个公主, 贼好看的，后来被苏景带回宫的那个。听说他们说薛然过来拍个两三天, 然后就走，最后等整个剧组快杀青的时候再去影视城拍半个月。她现在好像是在拍电影，下个月才能结束, 这三天的时间还是挤出来的。”
　　周芜之前还好奇，为什么在影视城拍了一半就要转场, 如今看来是为了迁就薛然的时间。
　　毕竟人家是看在陆炤的面子上过来客串的，时间什么的都要顺着她来。
　　“你上回不是跟她合作过吗？怎么样，人好不好相处？是不是贼好看？”
　　艾希坐起了身, 扣了一坨周芜的身体乳往腿上抹，“她是我们家老陆唯一称得上关系还可以的女艺人，说不定两人有戏。你看啊，你的电影我去客串，我的电视剧你来作陪。啧啧啧，情比金坚啊……”
　　周芜低头按着腿，没搭理她。
　　艾希不依不饶地晃着周芜的胳膊，“芜姐……说嘛，说嘛，你对她印象好不好？”
　　“还行吧……”周芜有些心虚，仔细说起来其实她上回和薛然碰面并不愉快。
　　那回也是在一个颁奖典礼，周芜被安排去给薛然上妆。
　　按理说这种女演员是会有专业的化妆师跟着的，偏偏那天她的化妆师有事儿，又偏偏尤遇派了她去……
　　周芜简单地跟艾希说了一下那天的情况，艾希那表情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那回那个……那个闹鬼的妆是你化的？”
　　周芜摇摇头，“是她自己化的。”
　　她那次刚拿出了粉底挤到手背上，薛然一看那颜色就不满意，说是太黄，不适合她的皮肤。
　　周芜随口说了一句您的皮肤不算太白，用白皙的色号容易和脖子出现色差，薛然就生气了。
　　艾希咂舌，“你……你刚工作的时候这么直白呢？”
　　那时候周芜才刚刚可以独立跟妆，说话不过脑子。
　　她之前跟在尤遇后面打下手，从来不需要跟艺人交流。尤遇那张嘴，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一句您皮肤不算很白算是将薛然惹恼了，薛然没要她上妆，用了一支自己刚买的没试过色的粉底……
　　“芜姐……你真行，先是影后变女鬼，再是影帝的脖子变黑人朋友怎么都有你的份儿？最重要的是U哥居然没找你麻烦？”
　　周芜撇撇嘴，“找了，U哥那次给我买了本《职场说话法则》让我每天给他微信朗读十分钟，我读了一个月。”
　　艾希：“那也不怪你啊，明明是她自己化的……”
　　周芜：“要是我化的，你恐怕就彻底失去你的芜姐了。”
　　要是那粉底是周芜挑的，在他们工作室就算是很大的工作事故了。再加上那次的热搜在第一位挂了一天，她肯定早就被开除了。
　　“没事没事，她不一定记得你。”
　　艾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反正你还是负责陆老师的妆，明天薛然的妆肯定是U哥化。”
　　周芜眯着眼睛，“你在干嘛？”
　　艾希此刻的动作十分诡异，双腿跪在床上，一只手从后面伸进了裤腰里……蠕动。
　　“这几天觉得屁股有些糙，我擦点乳液。”
　　周芜看了眼自己的那罐身体乳，十分平静地将盖子旋上拧紧，然后扔到艾希脚边，“送你了。”
　　.
　　“陆炤呢？”
　　周芜他们在里面忙着上妆，听见外面有人询问陆炤在哪儿。
　　薛然挑了帘子进来，看见陆炤的那一刻，笑容比那三月里的桃花都娇，“陆哥。”
　　陆炤听见之后眼睛都没睁，周芜看他装作没听到，也没敢抬头。
　　“你……”薛然走到他们旁边，“你不是不用女化妆师的吗？”
　　陆炤这才瞟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周芜也停下手里的工作，朝她点头示意，“然姐。”
　　薛然皱着眉打量着周芜，越看越觉得眼熟，可隔着层口罩也仅仅是觉得脸熟，认不出在哪儿见过。
　　“然姐，您先去换衣服。”工作人员来催，薛然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隔壁换衣间。
　　薛然很快换完衣服进来，一身繁复的少数民族服装穿在她身上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合适。
　　薛然是那种三庭五眼极其标准的长相，整个人长得清雅却不寡淡，很适合古装扮相，要比现代装惊艳得多。
　　尤遇朝她招手，“然姐，这里。”
　　薛然提着裙子坐在镜子前，“是你啊，我记得之前你们那儿有个女化妆师，特别不会说话的那个，还在吗？”
　　尤遇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周芜没说话。
　　“问你呢，姓周好像，长得还算清秀的那个。”
　　尤遇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周芜，结束了陆炤的妆容以后将口罩一摘，大大方方地往薛然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姐，是我。”
　　薛然有些吃惊地盯着镜子，似乎觉得镜子里照出的人有些失真，索性推开尤遇的手回头去看她。
　　周芜这一年的时间褪去了不少稚气，而且衣品和化妆技术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若是一年前的她只算得上清秀，那如今的她，但凡男女瞧见了怕是都要说上一句好看。
　　薛然看了她一眼就回过头，见尤遇愣在原地，语气不佳，“干嘛呢，化啊。”
　　“诶，行……”尤遇低头给她描眉，左手垂在身侧使劲儿挥，示意周芜出去。
　　周芜哪里是那种见着人就躲的性格，反而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不准备走了，在一旁指导艾希给女二陈愉上妆。
　　“然姐来啦？”巫筠甩着两个膀子吊儿郎当地走进来，靠在桌子上笑得灿烂，“也没人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好早点儿过来啊。”
　　今日第一场拍的是陆炤和陈愉的戏份，巫筠就晚来了两个小时。
　　“咦？你也在？”巫筠在周芜对面坐下，用手撑着脑袋，“U哥忙着，要不你给我化？”
　　周芜微微皱了皱眉毛，“我可能……”
　　尤遇：“行啊，小芜你给他弄，给他上妆简单，连褶子都不用遮。”
　　这话说完后尤遇还特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某陆姓影帝。
　　化妆间里笑成一片，陆炤原本专注地盯着剧本，也难得地被分了心，抬头瞪了尤遇一眼。
　　周芜先打量了巫筠的五官，然后调出了手机里的演员定妆照仔细看了看。
　　每个化妆师习惯的妆容不同，如果是临时调配的话就得按之前化妆师化的妆容来，也就是官方版本的定妆照，免得眉形什么的画得不一样后期观众看着出戏。
　　巫筠：“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
　　周芜勾了勾嘴角，那一点点的表情在口罩下面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可能哪次在后台见过吧。”
　　“小芜你真是的，你还搭理他，这搭讪的经典台词你还不知道？”尤遇一脸的坏笑，扬着嗓子道。
　　巫筠连忙摇摇头辩解，“真见过，但肯定不是后台……”
　　周芜：“我妹妹在M大上学，你可能见过吧。”
　　她没记错的话巫筠是比周芜大了两届，虽然专业不同，可都在同一个学校难免会碰到几次。
　　巫筠：“双胞胎？”
　　周芜：“不是，不过长得挺像的。”
　　巫筠来了兴趣，“她叫什么啊？没准儿我真认识。”
　　周芜：“周聊。”
　　巫筠似乎听他们叫她小芜，既然姓周那……
　　“那你叫……周芜？”
　　“嗯。”
　　巫筠挠了挠脑袋，“我本来以为我这名字已经够草率的了，没想到还有父母比我爹娘更草率……”
　　“诶，你知道吗？我妈快生我的时候在家，我爸慌得叫了120，到了医院门口，我妈从救护车上被人抬到推车上，她进医院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天上的乌云，黑漆漆的……”他一但打开话匣子就跟那决了堤了水坝一样，很难拦住。
　　陆炤不耐烦抬手将剧本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巫筠的胸口。
　　巫筠夸张地捂着胸口揉了揉，一看剧本上的名字就怂了。他默默将剧本合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把边边角角展平。
　　巫筠抬手示意周芜先停一下，然后起身小步走到陆炤身边双手将剧本递给陆炤，态度十分良好，“陆影帝，我错了。”
　　见陆炤没反应，巫筠继续给自己加戏，噘嘴皱眉加跺脚，“陆炤哥哥，人家真的错了嘛，嘤嘤嘤……”
　　“滚。”


第25章 
　　陆炤难得地被巫筠闹出了一丝笑意, 但话音里还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昨天晚上那场戏你演的是个什么东西？侍卫还是太监？今天要是重拍了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就别演了，干脆回去敲代码吧。”
　　巫筠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身体站得笔直, “绝对不会的, 我肯定好好琢磨, 不给你丢人。”
　　“陆炤哥哥, 人家不想回去敲代码嘛，敲代码掉头发的呀, 嘤……”
　　周芜她们低着头偷笑, 这话说得好像演戏就不掉头发似的。
　　他们男演员拍古装剧本来就是要剃发际线的，再加上每天粘头套，反复粘反复摘，一个个的都是大光额头, 恨不得不用剃头就能直接去演清宫剧。
　　“对了，小芜, 你那儿不是有那个防脱洗发水吗？改天给巫筠送一瓶过去，小小年纪就脱发也挺可怜的，别到时候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尤遇前几天看见周芜拿了好大箱的快递, 里面足足一箱子某王的洗发水和生发液，周芜秉承着见者有份的原则, 拿了一套送给他试用。
　　“行啊，今天在这儿的见者有份。”
　　那是她接的推广，商家给她寄了很多用来自用和抽奖。
　　尤遇一听, 忙朝她摆摆手道：“陆老师就不用了，他那个脱发是因为年纪到了，怕是长不回来了。”
　　今天陆炤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尤遇了，候个场的功夫被他变着法儿地怼。
　　场地还没完全弄好，外面就飘起了小雨。
　　这地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北方的天全都黑透了，大朵大朵的乌云出现在空地上空。
　　“怕是要打雷，没法拍啊。”齐圳颇为头痛。
　　本来预计待两周的时间，昨天拍摄进度本就慢，再加上今天下雨打雷，那两周后肯定是不能按时回影视城的。
　　最重要的是今天薛然还在，人家特地赶过来的，妆都上好了，谁知道还拍不成。
　　“野外打雷不安全，趁雨不大赶紧撤。”
　　齐圳发了话，大家伙儿收拾着东西陆陆续续上了车。
　　周芜他们跟着演员先走了，留下道具组的收拾大件物品和帐篷。
　　他们一车人刚到了酒店大堂，突然一声巨雷。
　　众人被吓了一跳，刚缓过神儿来，酒店的灯又灭了。
　　大厅变黑的一瞬间，周芜下意识地就回头寻找陆炤。
　　有几个女生发出了惊呼，随后他们一个个都打开了手机照明。
　　周芜第一个看见的是人薛然，随后是她身边的陆炤。
　　薛然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抓着陆炤的胳膊，神情关切地偏头问着什么。
　　陆炤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周芜的错觉，他看起来面容虽白，却不失柔和。
　　周芜只瞥了一眼，很快就回过头去，双手紧抱着身前反背的双肩包，抑制着自己的不安。
　　将刚才拿出来的手电又悄悄塞回了包里，这是昨日她特地管尤遇要的，如今看来也派不上用场了。
　　“都去餐厅吧，等来电了再各自回去休息，免得我们的女同志待在房里害怕。”
　　齐圳组织着众人从安全楼梯上了楼，饭点儿还没到，餐厅里冷冷清清的。
　　大家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尤遇那边都坐着一群手机开黑的老爷们，艾希就拽着周芜去找陈愉。
　　周芜坐在艾希左侧，右侧是巫筠。正对面的地方坐的是陆炤和薛然。
　　厅里大部分人不是聊天就是在看手机，只有陆炤左手举着手机照明，右手翻着剧本在默念台词。
　　他就像是那种上学的时候最刻苦的那种人，别人学的时候他在学，别人玩的时候他在学，别人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候他还学。
　　“我们来玩游戏吧，陆哥，陆哥，你别看了，你也没几场戏，剧本都被你翻烂了。”
　　巫筠一看见陆炤翻剧本就压力大，陆炤的场数虽然跟他差不多，可不常有那种大段台词和爆发力的东西。
　　但陆炤就算是一场戏就十几句台词，也会揣摩上十几遍，然后再写下自己的意见，回头跟齐圳交流。
　　巫筠进了这行才发现，演技好的和演技烂的，从态度上就有本质的差别。
　　“玩什么？”
　　齐圳也是烦透了陆炤，这人一看起剧本来谁叫都不理，叫了他几遍不睬之后，齐圳索性伸手抢了他的东西扔到一边。
　　“真心话大冒险。”巫筠不知道从哪儿变了个空的啤酒瓶出来，放到桌子的正中央。
　　“诶，筠哥你俗不俗啊，还多大了真心话大冒险呢？”
　　巫筠撇了撇嘴，“不管啊，陪我玩。”
　　巫筠本来就年纪不大入行早，而且性格十分好接触，所以在剧组里跟小霸王一样，基本上人人都宠着他。
　　“行行行，玩。”齐圳点头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古有陪公主读书，今有陪巫筠玩游戏。
　　大伙儿想哄着巫筠开心罢了。
　　巫筠：“我来转啤酒瓶，瓶口指到的人为被惩罚方，然后由他自己转瓶子，转到的人可以指定前一个人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我先开始。”巫筠探着身子，一手扶着瓶口，一手扶着瓶底，用力一转。
　　啤酒瓶快速转动几圈过后速度慢慢缓下来，最终瓶口指向了周芜。
　　巫筠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来来来，芜姐。”
　　周芜右手把住瓶身的中段，然后用力一拧。
　　啤酒瓶转动的速度比方才巫筠那次的快得多，巫筠双手紧握抵在嘴边，眼睛盯着那瓶子一动不动。
　　似乎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那瓶口晃晃悠悠地指向了巫筠。
　　“真心话真心话！”巫筠咋咋呼呼地。
　　周芜：“你问。”
　　“你有男朋友吗？你能接受年纪比你小的吗？目前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巫筠那嘴跟机关枪一样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一旁的艾希都听懵了，小声嘟囔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周芜低着头似是在思考，对面的薛然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小筠，你干脆直接问她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问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没有男朋友，不接受比我小的，有谈恋爱的打算。”
　　周芜很快给出了答案，一旁的巫筠听完后也不算太吃惊，噘着嘴乐乐呵呵地开着玩笑，“我的粉丝都是骗我的，说好的我这款很吃香呢？”
　　“行了行了，下一局。”
　　巫筠刚准备转啤酒瓶，林皓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夜清被扒抄袭，刘总让问问你的意思。”他声音不大，但足矣让这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巫筠一看有正事儿，也不闹了，将啤酒瓶撤到了旁边，靠在椅子上玩2048。
　　陆炤接过林皓的手机看了两眼，调色盘比对清清楚楚，融梗，复制粘贴，将别人的句子拆碎了再揉成自己的……
　　“不要了。”
　　林皓迟疑了一会儿，“可我听说承天那边也要……”
　　“白褚？”
　　“是。”
　　陆炤紧锁着眉头，“刘总的意思呢？”
　　林皓：“一定要拿下。”
　　薛然见陆炤在犹豫，开口道：“陆哥，我知道你不愿意碰这种事儿，但是这种自带话题的东西能红，况且现在承天也在……”
　　“姐，我靠靠靠靠！你看见了吗？夜清抄袭！在热搜榜上挂着呢，我居然在调色盘上看见了我的句子，还不止一个！你说说怎么这种人的小说都能改电视剧，我的本子被压了一年多也没有要拍的意思。”
　　“居然连XXX的都敢抄，她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这种东西要是都拍出来，以后谁还老老实实写原创啊，找点名著打碎了揉成自己的，多好。黑红也是红啊，能赚钱就行。”
　　“什么抄袭自带话题我也是醉了，脑残吧？现在的影视公司真的是为了钱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昨天看你那个节目的预告，她怎么装成小白兔一样？哇，去年作者大会她可是狂得很啊，仗着出了几本书比我们资历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啊啊啊啊！生气，我今天还没码字呢怎么办……”
　　“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想你，想你，想打电话给你，想发短讯给你……”
　　周芜那手机时好时坏，刚才她准备插上耳机听周聊的语音，谁知道点了一下以后手机的黑屏了。
　　关也关不掉，耳机插上也没反应。
　　而且微信是有自动播放功能的，周聊又偏偏是个话痨……
　　薛然话刚说一半就被周芜那手机的超大音量打断，他们这桌加上隔壁几桌，都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芜的方向。
　　“不，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
　　周芜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破手机扔到窗外去淋雨，等淋湿了以后再捡回来用锤子砸个稀巴烂。
　　“我手机坏了，关不掉，实在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周芜低着头在黑屏的手机上戳了几下，没反应，按关机键也没反应。
　　她恼火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这地方买个活鸡倒是容易，买个手机……
　　还是祈祷这手机自己好起来比较实际。
　　“告诉刘总，不签了，承天那边别管，他们敢要就让给他们。”


第26章 
　　“陆老师,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有意打断你们讲话的，我手机前几天就坏了，总是黑屏……”
　　电梯里, 陆炤和林皓薛然站在里侧, 艾希和周芜在靠门的位置。
　　方才电一来, 众人就纷纷回房间了, 一到三楼一般都是走楼梯，他们几个住四楼的乘电梯。
　　陆炤：“林皓, 明天晚上帮她带个新的。”
　　“不, 不用了……”
　　周芜有时候真的怀疑陆炤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是手机坏了吗？
　　虽然手机坏了是挺重要的……
　　周芜：“我是想说我妹妹不懂事儿，您别忘心里去。”
　　陆炤看了她几秒，问：“你觉得呢？”
　　“嗯？”
　　她觉得？她觉得她妹妹是世界上超级无敌可爱懂事的小仙女啊！
　　陆炤将问题补充清楚, “你觉得是该签，还是不该签？”
　　周芜皱着眉头思考, 答案似乎不能随便给，不能得罪人……
　　“我觉得签不签都可以理解。”
　　这无非就是公司的考量，看哪样给公司带来的利益更大。
　　周芜很快又补了一句, “但是反正拍出来了我也不看。”
　　周聊赶稿子的样子周芜也是见过的，小小年纪头发是一梳脱一大把, 而且她还经常失眠。
　　去年姐妹俩一块儿出去旅行的时候周芜夜里起来上厕所，看见周聊坐在马桶上开着电脑打字。
　　键盘几乎发不出声音，周聊每按一下都很轻。她说是灵感来了憋不住, 但又怕吵醒周芜。
　　见过周聊这么辛苦地写自己的原创小说，再看看那些个心思不纯的，周芜对于这件事要比寻常人更坚持些。
　　“你妹妹说得不错。”
　　陆炤赞许地点点头，“如今影视圈鱼龙混杂，别人我管不了，起码我手底下，粗制滥造不能有，抄袭借鉴不能有。”
　　周芜：“嗯……”
　　电梯到了四楼，周芜和艾希率先出门。
　　“手机要哪种型号？”陆炤叫住她。
　　周芜有些为难地转身，“真不麻烦林助理了，我……”
　　陆炤：“你自己买？”
　　“对，我自己买就行。”
　　陆炤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这地方有手机卖？”
　　“我今天要回城里，明天晚上过来，你放心，顺路的事儿。”
　　林皓都这么说了，周芜不好再推脱，报了个早就看好的手机型号给他。
　　林皓点点头表示记下，然后又问，“手机壳要吗？就那种女孩子都喜欢的花花绿绿的。”
　　“不，不要。”
　　周芜从来就不愿意用手机壳和手机贴膜，她觉得手机这东西本就是消耗品，用个一年多也就该换了，平时保护得好的话屏幕磨损不会太严重。
　　当然……她这只不小心掉下过楼梯的手机算是个意外。
　　“行，明天给你送。”
　　林皓掏出手机，打开剧组的群，“我顺便问问他们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明天做一回代购。”
　　林皓刚一发消息，群里立马开始刷屏。
　　什么冒菜麻辣烫小火锅，蛋糕面包曲奇饼，……
　　跟报菜名一样。
　　艾希进门之前还特地跑到林皓跟前交代了，要林皓帮她带一包陈记的杏仁酥。
　　周芜回了房间觉得挺郁闷的，原先是怕陆炤给她搞特殊才想要坚决拒绝林皓帮她买手机。
　　可后来变成了林皓给剧组所有人代购，她这心里又不太舒服了……
　　她将这些情绪通通概括为晚上激素不稳容易矫情，然后打开零食箱，坐在地上狂啃薯片。
　　“芜姐，你，你失恋了？”
　　艾希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周芜，机械性地往嘴里硬塞薯片，完完全全在浪费她宝贵的零食资源。
　　周芜抬头剜了她一眼，“我恋过吗？”
　　“也是……”艾希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薯片，“别吃了，再吃就真找不着男朋友了。”
　　周芜烦躁地又开了一包，“你说……”
　　“嗯？”
　　“没什么……”
　　周芜摇摇头将心里的话憋回去，要是她这会儿问艾希“你说陆炤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艾希准保得把她打包了明天跟林皓一块儿回M市，顺便再托林皓送她去脑科医院。
　　“啧，肯定是感情问题。”艾希笃定道。
　　周芜从来就不是这种说话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人，起码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周芜从来没这样过。
　　那艾希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周芜陷入了某种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感问题，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谈起恋爱来的周芜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看来估计也和网上讲的差不多，最大的特点就是智力下降，一点点小事就唉声叹气想东想西。
　　“行了行了，睡觉吧。”周芜将装零食的行李箱盖上，然后躺上了床。
　　艾希目瞪口呆地站在床头，“你还没洗澡呢……”
　　*
　　周芜这种名为失落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下午林皓给她送东西的时候。
　　林皓傍晚到的时候，从后备箱里拿了好几个纸箱子下来，然后让工作人员自己过去拿。
　　周芜坐在折叠椅上不愿意动弹，静静地瞧着他们分奶茶蛋糕。
　　林皓拎着个大纸袋子到处找她，“你的东西。”
　　周芜懒洋洋地直起身，“怎么拿了这么大的包？”
　　那手机不过巴掌大点儿的方盒子，林皓居然拿了个比冬天装羽绒衣的纸袋还要大上半圈的包。
　　“陆哥让我给你带的。”
　　周芜将纸袋拎到脚边，低头看了看。
　　U型枕、眼罩、自煮火锅、果味含片、还有一盒热气腾腾的冒菜。
　　U型枕和眼罩都是她在朋友圈里抱怨过的，午休的时候条件不好，周芜总是颈椎疼。
　　酒店窗帘遮光效果差，她刚来的那几天总是睡不着觉。
　　至于自煮火锅和果味含片是她和艾希念叨了好几天的，陆炤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听进去了。
　　周芜感动归感动，看了一圈儿后发现没瞧见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手机呢？”
　　这手机和冒菜放一块儿，林皓也不怕冒菜盒子颠坏了漏汤。
　　“这儿。”
　　林皓蹲下来在纸袋子里翻了翻，从最底下抽出了一只小纸盒子，“如果你要导照片什么的话直接找陆哥，他会。”
　　周芜：“谢谢你啊，一共多少钱，我支付宝转给你。”
　　林皓摆摆手，转身就跑，生怕周芜追着他还钱。
　　“不用不用，刷的陆哥的卡，你要还还他吧。”
　　周芜仔细看了看吊牌，然后上网查了手机的价格，给陆炤转了个差不多的数额过去。
　　那边儿和齐圳看回放的陆炤突然手机响了一声，那清脆的硬币碰撞的声音听得他太阳穴一跳。
　　“呦，这声儿一听就不是小数儿！”
　　齐圳按了暂停，催促着陆炤看看是谁给他转账了。
　　“是小周啊，还不少钱，这是……要包养你？”
　　陆炤踹了他一脚，齐圳笑嘻嘻地又说，“别急别急啊，我错了，陆影帝哪里是这么点儿钱的够包的？”
　　“我怎么……还回去？”陆炤没理会齐圳的玩笑，他一早料到周芜收到东西后会还钱给他，可这实心眼儿的丫头还给多了不少。
　　“还回去？”
　　齐圳揽着陆炤的肩膀，帮着他出馊点子，“她给你一万，你就添一万。还两万，你再添一万，反正我就不信了，小周卡里的钱还能有你陆影帝卡里的多？”
　　陆炤就知道齐圳的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甩开他的咸猪手，给周芜还回去了多的那一部分钱。
　　【陆炤：多了。】
　　【周芜：好，收到。】
　　【陆炤：（微笑.jpg）】
　　【周芜：（微笑.jpg）】
　　齐圳看见这俩人的交流方式，眼睛都直了，他一般看见微笑的表情会在内心自动转化成六个字母，倒是很久没看见过年轻人将微笑当成微笑来用了。
　　“老陆啊，不是我说你，你想撩人家你就这么撩？”
　　齐圳竖着两根手指头比划，“她给你一万，你还给她她两万。这给来给去，你们的故事不就开始了吗？”
　　“再不行，你就骗她啊。就说钱不够，但是不要她补了，你让她请你吃饭。一顿不够多吃几顿，这吃着吃着，你们的爱情不就来临了吗？”
　　“要是还不行，你就死活不要她钱，你等她着急了来找你。一回不行找两回，这找着找着，我的小干儿子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陆炤：“你这么能耐怎么没见你撩个女朋友回来？”
　　齐圳眼睛一瞪，“说你呢！你扯我干什么？我还比你小了两岁，着什么急。”
　　“总之，世上撩妹的方法千千万，你偏偏就挑了个最笨的。我之前让你去拍拍青春偶像剧你不拍。整天拍什么谍战、权谋，演什么特工、反派。那戏能教你撩妹吗？你就等着人家妹子被花言巧语的小奶狗小狼狗撩走吧你！”
　　陆炤听他讲了半天，最后眨了眨眼睛。
　　齐圳以为他终于开窍了，谁知道陆炤清清嗓子问了一句，“小奶狗和小狼狗是什么意思？”
　　“小奶狗就是疯狂蹭你、蹭你、蹭你。小狼狗就是……”
　　齐圳酝酿了几回都没把后面的六个字儿说出口，“啧，小狼狗你自己想去吧。”


第27章 
　　周五晚间黄金档, 综艺播出。
　　周芜和艾希是在房间的电视上看的。
　　周芜一开始还觉得节目组会不会将夜清的戏份大幅度减少，谁知道并没有，甚至她的镜头还比周芜预想中的还多了不少。
　　按理说这种节目应该会将大部分镜头给到陆炤这种有人气的演员，而非素人。
　　可周芜看了一半下来, 陆炤的镜头很少, 有很多还是他单独发呆的镜头。
　　或许是节目组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剪进去的了, 毕竟一档节目两个小时, 总不能看他发呆太久。
　　“哇，这个夜清真的是……”
　　艾希从节目开始就没停止过对夜清的吐槽, “这节目组故意的吧？对你爷爷没礼貌, 一去就占最大的房间，找陆炤要签名……故意黑她？”
　　周芜回想了一会儿，当时住一块儿的时候还好，就是觉得夜清可能性格比较孤僻, 这会儿全剪到一块儿去再看，确实不太讨喜。
　　“可能想借她炒个话题吧……”但这样一来, 网上黑夜清的人肯定更多。
　　艾希：“啧，我怎么觉得陆老师人设崩了？”
　　疯狂崇拜周光耀，特地折回去接周芜, 炒菜做饭样样都行……
　　“这还是我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陆炤吗？”
　　自从艾希进组以后就天天大惊小怪的，一天天的“哇, 陆炤也会开玩笑”“呦，陆炤居然会打人”“靠，陆炤居然跟女演员聊天”……
　　“他……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夸张吧？”
　　周芜还没认识陆炤的时候上网逛了一圈, 什么陆影帝看不上新人，陆影帝脾气暴躁，陆影帝身边没有女人或许是gay……一个个的说得有理有据，就跟往陆炤身上装了微型摄像头一样。
　　【第一天晚上停电。】
　　电视突然黑屏，打上了几个白字。
　　艾希：“停电？”
　　周芜点点头，“可能是电路的问题，那天晚上我刚躺下就停电了。”
　　“绝了，我还以为能看到陆老师的睡颜呢。”
　　“想多了你……一进屋就用毯子盖上了，你看个鬼啊。”
　　节目很快结束，第一期也就剪了出发之前和到那边的第一天。
　　预告放的是第二天陆炤和周芜剪线头的场景，还特地将二人的手速做了对比。
　　“芜姐，你快看微博！”
　　艾希在热搜上看见了一条名为夜清录音的话题，“什么东西啊？”
　　她点了播放，将音量调到最大，手机里很快传来周芜的声音。
　　“谁啊……陆老师，你怎么了？”
　　接下来是脚步声，伴随着些许杂音。
　　“你怕黑？”
　　“跟我走。”
　　然后是两个人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开门的声音。
　　视频上打了几个字：半个小时后。
　　又是一段脚步声，还有很轻的关门声。
　　“什么情况？”艾希关了手机，“你和陆老师？”
　　周芜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他怕黑，我晚上上厕所遇到他了，就把他带回了我房里……”
　　“你房里？”艾希惊呼，“你疯了吧！”
　　周芜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请停止你的遐想。”
　　“我那天买了一盏灯，送他了，然后他就回去了，绝对没在我房间里呆超过五分钟。”
　　艾希皱着眉开始翻评论，“她故意挑这个时候放出来，我估计没一会儿就能冲到前面去，你要不要去找陆老师商量商量？”
　　周芜：“我问问他。”
　　周芜将那条微博截了个图给陆炤发过去。
　　【周芜：（图片）陆老师，你看到这个了吗？】
　　【陆炤：来我房间。
　　【陆炤：带上小A，别东张西望，大摇大摆地过来。】
　　【周芜：好。】
　　周芜将微信给艾希看了一眼，“走吧。”
　　艾希火速起身换衣服，从她那堆T恤里挑挑拣拣，“我的天，老陆居然敲了我的名字！”
　　重点是这个吗……
　　周芜和艾希换下睡衣后出门，艾希说附近肯定会有摄像头，两个人都没左右张望，出门后直接奔陆炤的房间。
　　艾希见周芜抬头看房间号熟门熟路，挠了挠头，方才陆炤没跟她讲房间号啊……
　　门虚掩着，周芜推门进去。
　　“陆老师……”
　　林皓和齐圳都在，往里走居然在床边看见了薛然，她穿了个睡裙，外头罩着个披肩。
　　“大晚上穿成这样？”薛然见她们牛仔裤短袖穿得齐整冷笑了一声，“早这样还能有这么多事儿？”
　　陆炤回头看了薛然一眼，后者撇开了眼神没再说话。
　　“抱歉。”陆炤起身微微朝周芜点了点头。
　　“不用不用，我的问题……”周芜冷静下来想想，其实这事儿有迹可循，不过是她当时疏忽了没发现罢了。
　　周芜：“其实那天……我走的时候看见录音笔了。”
　　“姑娘，你没事儿吧？”薛然不可置信道，“那您上赶着给他们送素材呢？”
　　“我看见那个红点儿了，我以为是摄像头，就没在意……”
　　薛然紧了紧披肩，“大晚上的在厕所里装摄像头？而且那天不是停电了吗？怎么，你以为王结巴那节目组大款啊，都是充电的？”
　　周芜被她说得低了低头，“我没想到……”
　　“你……”
　　“薛然。”陆炤皱着眉开口，“她懂什么？”
　　薛然：“现在的姑娘精着呢，跟你闹个绯闻出来，那不是稳赚不赔？”
　　“你回去休息吧。”陆炤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林皓送她出去，免得闹出绯闻。”
　　林皓摸了摸鼻子从电视柜上起身，“然姐，走吧。”
　　林皓送薛然到门口就回了房间，“周小姐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这事儿吧也没那么复杂，主要是陆哥没传过绯闻，有些妈妈粉肯定会激动一点……”
　　周芜瞪大了眼睛，“他还有妈妈粉呢……”
　　就那种“我的崽崽终于有女朋友了”“崽崽最近瘦了不少，麻麻心疼”？
　　周芜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炤，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齐圳直接笑出了声，“陆影帝真的是老少通吃！”
　　林皓、林皓揉了揉腮帮子将笑容憋回去，“你家里人如果需要解释的话我们肯定配合。”
　　“嗯，那现在怎么办？”
　　周芜不懂出事儿了要怎么辟谣，还是干脆就丢着不管。
　　“夜清的本子卖给了承天，价格不高，估计还是手里的录音换来的。先等等看，看后续的动作。”
　　齐圳不知道从那儿摸了包饼干出来，嚼得咔滋咔滋的，“我说那些网友有点儿脑子的也不想想，半个小时够干嘛啊？老陆都憋了三十几年了。”
　　陆炤随手抄起一旁的物件儿想往齐圳脑袋上砸，抓到手里后发现触感不对，又轻轻地放下那盏熊熊灯，换了本书。
　　“其实我看粉丝也没特别激动……”起码周芜看了一圈下来，很多粉丝都很欣慰，说陆炤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齐圳狗腿子地把砸到他胸口的书放在桌子上压压平，“我能问一句吗？你俩在房间里干啥了？”
　　“我送了他盏灯……”周芜指了指旁边的那盏高萌熊熊灯，“他只呆了几分钟。”
　　齐圳：“那你发个微博，就说……粉丝量突增，抽奖送陆影帝同款熊熊灯。”
　　周芜：“可，可以吗？”
　　齐圳耸耸肩，“为什么不可以？你以为会有脑筋正常的几个人相信你俩在房里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然那录音笔效果那么好，怎么什么都没录到？”
　　“齐导说得对，而且过一会儿等大家冷静下来肯定会想明白的。那段音频明显是剪辑过的，中间隔了几分钟不过是夜清信口胡说，找几个营销号转几篇分析文，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都不用澄清。”艾希头脑很冷静，这种事儿在娱乐圈屡见不鲜，她都快看腻了。
　　齐圳赞同地点点头，给艾希竖了个沾满了饼干渣的大拇指，“你很有天赋，跟我学做菜吧？”
　　周芜手机突然一阵震动，周聊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地开始刷屏。
　　“家里人？”齐圳笑着又撕了一袋饼干，“又是你妹妹？”
　　周芜无奈地点点头，然后点开了语音。
　　“夜清那个小贱人！太不要脸了，居然录音。”
　　“靠，就她这拙劣的手段也好意思去写宫斗？出场活不过半集就死了吧？”
　　“姐，你放心啊，我和爸妈都相信你。”
　　“不对，有点脑子的都会相信你。”
　　“信陆炤会喜欢你，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诶，对了，你跟陆炤这么熟，帮我给引荐引荐？我读者也挺多的呢。”
　　“妈还问你和那个秦呈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再约。”
　　……
　　周芜点开第一条的时候本来是用的听筒模式，可周聊的嗓门实在是太大，而且手机音量也是最大，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齐圳和林皓饶有兴趣的模样，周芜干脆直接开了扬声器模式。
　　齐圳：“诶，你妹妹写的什么啊？说不定真能合作合作，小丫头三观挺正的。”
　　周芜笑着摇摇头，“别理她，她写的是傻白甜言情，齐大导演拍屈才了。”


第28章 
　　周芜：“别理她, 她写的是傻白甜言情，齐大导演拍屈才了。”
　　齐圳摆摆手，笑道：“哪里来屈才一说，我昨儿个还跟老陆说了, 多去拍点儿偶像剧, 要不然遇到个喜欢的姑娘撩都不会撩。”
　　陆炤有喜欢的姑娘了？
　　周芜心下一沉, 可细想来不会是薛然……
　　薛然喜欢陆炤是恨不得摆在明面儿上的, 要是陆炤有那个意思，两人早就成了。
　　陆炤狠狠地剜了齐圳一眼, 后者不以为意, 继续道：“他也三十二的人了，到现在没个女朋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陆老师不用撩, 往哪儿一站自会有人往上扑。”周芜笑道。
　　齐圳突然乐了，“你……们这些小女生都喜欢这款的？”
　　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喘气吓得陆炤差点儿想开窗跳下去。
　　周芜严肃道：“是人都喜欢。”
　　林皓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行了周小姐，您这表情像是有刀架在你脖子上一样。”
　　周芜缓和了表情，揽着艾希出门, “那我们先回去了。”
　　“我们也走了。”
　　齐圳顺便将陆炤那一袋子饼干扎了起来，“老陆, 拿你袋饼干。”
　　陆炤黑着脸送他们四人出去，齐圳嘻嘻哈哈地走在最后。
　　陆炤实在是不想看见他了，等那三个人一出门, 陆炤抬手往齐圳的背后一拍，将人推了出去。
　　齐圳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撑着走廊对面的墙堪堪站稳，气急败坏地指着紧闭的房门，“诶，你个，你个追不到女朋友的老东西……火气还挺大，真是的。”
　　*
　　夜清那段音频的说服力太弱，当晚周芜按齐圳的话发了个微博稍微解释了一下，这波也就算是过去了。
　　自节目播出后，网上多了一个话题叫芦鹀cp。
　　陆芜，芦鹀。
　　这名字刚出来了一天，有好些个粉丝不满意，说是看起来像是陆炤和巫筠的cp名。
　　于是这几天网上一群粉丝嚷嚷着集思广益，换个好听的。
　　什么剪毛头cp，粉底液cp，赵州cp……
　　周芜看了一圈儿下来就没个正常的，cp粉也一窝蜂地跑到她的微博私信里问这问那，弄得她连私信都不敢看了。
　　按理说这风口浪尖上周芜该躲个几天，偏偏先前接了个广告的直播在今天晚上。
　　人家品牌方昨天还特地给她发了短信，说是要按时播出，并且播满半个小时。
　　他们还告诉周芜，直播期间可以讲别的话题……
　　就差明摆着告诉她可以拉陆炤出来溜溜，吸引观众了。
　　离直播开始还有两分钟，周芜坐在镜头前面苦着个脸看着艾希，“不然你帮我播吧，一会儿把美颜开到最大，反正都长一个样子，皮儿磨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芜姐，不要逃避，勇敢面对。”艾希说完，探身帮她打开了直播，然后自己缩到了镜头后头捧着手机刷弹幕。
　　【爱陆炤的小希希：啊啊啊啊！！！】
　　【爱陆炤的小希希：Wynn冲鸭！冲鸭!】
　　周芜白了她一眼，然后调整好表情，拿了产品放到自己跟前。
　　前十分钟，不管弹幕上发什么东西，周芜通通都没看。双眼盯着那手机上方的小小的摄像头，专心介绍手里的东西，并且试用。
　　品牌商给的流程走完了以后，周芜迫不及待地小声问艾希，“还有多久，我能下了吗？”
　　艾希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还有十九分二十秒，十九秒，十八秒……”
　　周芜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大家还有什么关于美妆的问题吗？可以弹幕问我。”
　　她凝神盯着弹幕，生怕错过一条正经专业的美妆问题。
　　然而，并没有。
　　那些人跟约好了似的，每条弹幕都要带上陆炤的大名。
　　周芜有些烦躁，低头随便揪了条弹幕开始念。
　　“‘你和陆老师很熟吗？’挺熟的吧，在组里总能碰到。”
　　“‘你们俩是男女朋友吗？’不是。”
　　“‘陆炤凶吗？’不凶。”
　　周芜突然瞟到了一条关于面膜的弹幕，一下子来劲儿了。
　　可弹幕飘得太快没看清，她连忙问艾希，“刚才那个面膜的你看见了吗？问的什么？”
　　艾希舔了舔嘴角，“咳咳，节目里陆炤敷的是什么面膜，能不能分享一下……”
　　陆炤，陆炤，陆炤……
　　周芜这几天一直跟他绑在一块儿，都快疯了。
　　“呐，这个，除了圆子，我给他们都贴的这个。”
　　周芜从面膜箱子里挑了几片面膜出来，“就是单纯补水的那种，也没什么特别的功效。”
　　“抗老？我觉得买瓶好一点的精华比较好吧，再加上早睡。”
　　“‘后天的微博红人节你去吗？’我去啊，我明天就会回M市，嗯，接到邀请了。”
　　周芜一早就跟尤遇请了假，这边的拍摄还有四天，少她一个人也不会太忙。
　　尤遇让她工作完直接回影视城，正好多放她两天假，去跟相亲对象见个面。
　　直播很快陷入了僵局，周芜从来都不知道，直播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后面十五分钟，周芜干脆拿出了自己的化妆包开始一样一样地介绍。
　　从粉底液脱不脱妆，到化妆刷掉不掉毛。周芜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在介绍完第三只粉底的时候，艾希告诉她时间到了。
　　“好的，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支持一下XXXX……”周芜将推广产品又放到镜头前转了几圈，随后果断地没有一点留恋地关了直播。
　　艾希作为陆炤的粉丝之一，第一时间向她发去慰问，“芜姐，你别介意，毕竟老陆年纪大了，粉丝们都挺着急的……”
　　周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终于懂你们家老陆不开直播不上微博的原因了……”
　　一群人追着催作品，催婚，催小孩儿，这哪儿受得了。
　　第二天一早周芜到酒店楼下等待，车是尤遇帮她联系的，尤遇让她带着行李早晨七点到楼下就行了，其余不用担心。
　　“周小姐！”林皓远远地朝她招手，“走啊！”
　　“我等人。”
　　林皓小跑上来拿过她手里的箱子，“U哥让我带你回去，走吧。”
　　周芜跟着他走到车边，发现里面还坐着个人。
　　“这……”
　　陆炤帮她开了车门，“上车。”
　　“陆老师，您这是……”
　　“陆哥这边的戏结束了，就提前回去休息，你也知道，这地方环境不好。”林皓将周芜的箱子送进后备箱，“上车啊，准备出发了。”
　　周芜硬着头皮进去，“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陆哥从业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绯闻对象之一，昨儿个小清还给我打电话打听你来着。”
　　“岑清？”
　　林皓启动了汽车，“可不嘛，她挺喜欢你的。”
　　“吃饭。”等汽车行驶平稳后，陆炤打开了餐盒。
　　赤豆元宵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整个车里，香甜中还带着一丝桂花的香味儿。
　　“谢谢陆老师。”周芜接过塑料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汤底清甜粘稠，元宵软糯有嚼劲。
　　陆炤:“你回家还是回酒店？”
　　“回酒店吧，那边离场地近。”
　　回家的话统共也就能住三晚，周芜懒得折腾。
　　林皓直接将车开去了酒店，“我去拿房卡。”
　　周芜和陆炤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林皓手里抓着两张卡匆匆过来，“你之前那间双人房的空调坏了，我让他们开了单人的。”
　　周芜接过来一看，是八楼的，跟陆炤一层。
　　“那艾希呢？”
　　林皓：“上回八楼没住满，到时候让她去八楼。”
　　“这里会有……监控吗？”周芜进了电梯后看着角落里的摄像头还是有些心惊。
　　林皓：“这儿没事儿，放心吧。”
　　这里四到十六楼都是各个剧组的人住的，对这东西避讳得很。
　　林皓和陆炤把周芜送到门口，“陆老师住802，我在803，有事儿就讲。”
　　“行，谢谢你们。”周芜刷卡进去，林皓一直帮她将箱子推到门里面。
　　周芜刚准备关门，陆炤突然折了回来，“示意下空调热水器，看看窗户的锁坏没坏。”
　　“好，知道了。”
　　周芜有些受宠若惊，她在外头也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事情自己平时都是知道的，还难得听见有人特地提醒她这个。
　　她整理完东西以后打车去了工作室，之前买的好几个包裹都到了。
　　周芜是那种特别爱拆快递的人，她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拆了八个快递，地上全是纸箱和充气膜。
　　“呦，小W回来了？”秦梁从外面进来，看见一地的垃圾。
　　秦梁探着脑袋张望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嗯，小A还在剧组。”
　　秦梁哼了一声，“我又没问她……对，对了，我那儿还有好多她的快递，你一会儿帮着带走。”
　　周芜收拾好东西后，捧着纸箱子出门，“我可不帮着带，等她回来您给亲自送去好了。”
　　秦梁弯腰帮着她收拾垃圾，“我空多？还亲自给她送。”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啊？那鬼地方是人呆的嘛……”


第29章 
　　【齐圳：老陆老陆, 我是老齐。地理位置良好，可实行A计划。】
　　【陆炤：说人话。】
　　【齐圳：（语音）】
　　“你跟小周就住隔壁房，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紧时间撬锁进去扑倒拿下，哥们就真瞧不起你了。”
　　“冲鸭！干巴爹！”
　　齐圳的大嗓门回荡在房间里, 林皓还没走远, 听见声音又折回来了, “陆哥, 撬，撬锁……”
　　陆炤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齐圳那不靠谱的人的话也就只有他这个呆头助理信。
　　“虽然没有监控, 但……也不能撬锁啊。”林皓站在原地不走了，满满都是忧虑。
　　陆炤：“你先回去吧……”
　　林皓坚持道：“真的不行，那锁都是感应的，你也撬不了。”
　　“啧, 不撬，赶紧走。”
　　林皓跟着他的这几年里, 陆炤从来没有如此嫌弃过他的智商。
　　见陆炤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林皓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我这不是怕你干出什么傻事儿吗……”
　　这么多年了也没遇见过喜欢的姑娘,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似乎还对他挺冷淡, 这万一他头脑一热干出什么傻事儿来……
　　林皓摇摇头，甩去脑海里的那些诡异的场面，回头得让公关那边稍微注意着点儿。
　　林皓走后, 陆炤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起身拉开行李箱换了套衣服。
　　从内到外，焕然一新。
　　陆炤跑到卫生间里照了照镜子，低头用清水抹了把脸，还刮了胡子，涂了面霜。
　　“叮咚……”
　　他按了好几下门铃，周芜房里都没有动静。
　　【陆炤：你在酒店吗？】
　　【周芜：不在。】
　　【周芜：陆老师您有事儿吗？】
　　【陆炤：晚上一起吃饭？】
　　【周芜：今晚？】
　　【周芜：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晚上约了人……】
　　陆炤皱了皱眉，两个小时前刚到M市，这会儿就约了人……
　　【陆炤：相亲对象？】
　　【周芜：是。】
　　陆炤收了手机，刷卡回了自己房间。
　　周芜那个相亲对象他见过一次，笑眯眯的模样确实挺招女孩子喜欢的。
　　陆炤伸手在自己的双颊上搓了搓……
　　啧，前几天妆太厚了，居然闷出了一颗痘。
　　齐圳的短信响个不停，作为陆炤的第一军师，他对于陆炤同志的约会进展颇为关心。
　　【齐圳：怎么样？约上了吗？】
　　【齐圳：她是不是欣喜若狂，双颊含羞，眉开眼笑，欢天喜地？】
　　【陆炤：她不在。】
　　【齐圳：那你发短信啊！】
　　【陆炤：她跟人有约了。】
　　【陆炤：是个男的。】
　　【陆炤：是她之前的相亲对象。】
　　一连三条短信回过去，齐圳没信儿了。
　　约莫是觉得陆炤的追妻之路漫漫，丧失信心了。
　　周芜昨晚刚跟杨静说了今天回M市，以为能得到母亲的关爱，让她回家吃饭。
　　没想到杨静一听，忙不迭地打电话帮她约了秦呈，还跟周芜讲她和周青棱挺好的不用回家看他们。
　　周芜本来就是要约秦呈见一面把话说清楚的，自己心意摇摆不定不能耽误别人，就任由杨静帮她约了。
　　方才陆炤的那几条短信，直接将她心中那潭平静的水面搅得天翻地覆。周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差点儿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
　　她在电线杆旁边停了下来，打开手机找人求助。
　　【周芜：一个男人约你吃饭表示什么？】
　　【艾希：表示……什么？】
　　【周芜：不表示他对你有点儿意思吗？】
　　【艾希：表示……吗？？？】
　　【艾希：秦梁还老约我吃饭呢。】
　　周芜退出了和艾希的对话框，艾希在这种问题上似乎比她还要迟钝。
　　【周芜：一个男人约你吃饭表示什么？】
　　【周聊：对你有意思。】
　　很好。
　　周芜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周聊这种写言情小说人的懂得多。
　　*
　　“是不是瘦了些？”秦呈打开副驾驶让周芜上车，“那地方挺苦的吧？女孩子受得了吗？”
　　“还行，习惯了。”周芜凝视着秦呈车里的摆件。
　　一只白橘相间的小猫不停地摇着头。
　　“秦呈，我觉得……”
　　秦呈抬手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儿吃完再说吧。”
　　周芜点点头，盯着黑屏的手机没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快，两个人都埋头专注于碗里的东西，很少交流。
　　或许是秦呈也察觉到了周芜要说什么，所以也懒得再去找话题聊天。
　　饭后，周芜坚持买单，秦呈没阻拦。
　　盘子让服务员撤掉，周芜让人上了两杯白开水。
　　她捧着杯子酝酿了好一会儿，满腹的说辞刚要开口，秦呈慢悠悠地抬手示意她缓缓。
　　“他喜欢你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周芜轻轻蹙起了眉头，“嗯？”
　　“陆炤。”秦呈又重复了一遍，“他喜欢你吗？”
　　周芜没想到秦呈能看出这一层来，有些吃惊。
　　低着头思考他的问题，好一会儿，周芜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是喜欢他，还是……崇拜？你分得清吗。”他语气很淡，可那句明显地问句，愣是被他讲成了陈述句。
　　周芜怔楞的功夫，秦呈继续说道：“他那种人很容易招女孩儿喜欢我知道，可小芜，对男人的喜欢和对明星的喜欢差别很大，你懂吗？”
　　周芜没讲话，这个问题是她从未思考过的。
　　“再说陆炤，他什么人没见过？女明星，模特儿，就算是不找圈内的那总会接触到各色的女生，他是喜欢你，还是图个新鲜？”
　　“秦呈，就算没有陆炤，我应该也不会接受你……”
　　合适归合适，可她对秦呈总是缺了点儿感觉。
　　秦呈笑了一声，“我听说你妹妹是写言情小说的？你俩倒是挺像……”
　　周芜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无非是说她少女心泛滥，放着合适的人不要，去追求所谓的爱情。而且是自己都把控不了的爱情。
　　周芜也能理解秦呈这类人的想法，但不苟同。
　　“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
　　秦呈摆摆手，“我是真觉得我们挺合适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就算了吧。”
　　周芜松了口气，手指不停地将手机按亮，熄灭……
　　接下来两天，周芜都没接到过陆炤的消息，也没碰见过。
　　她去晚会捧了个奖杯回去，然后在酒店宅了两天。
　　相亲失败，她也不敢回家。
　　剧组回到影视城那天她都还在睡梦中，直到艾希过去敲她的门。
　　周芜听见敲门身后麻利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洗脸刷牙，以最快的速度遮了黑眼圈，精神饱满地站在门前。
　　“芜姐！surprise！”
　　周芜看见艾希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了皮球一样瘫在了床上。
　　“你回来了？”
　　艾希关上门进来，“对啊，我就住809，单人间诶！一米五的床诶！我的天，太爽了！”
　　“芜姐，你……”艾希指了指满地的薯片包装纸，“你吃这么多？你失恋了？”
　　周芜平时很注意管理自己的身材，就算是垃圾食品吃得多，但也从来不会几天吃一地的薯片。
　　“没，这不无聊吗？”周芜将脸蒙在枕头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趴在床上。
　　艾希拽了拽她的胳膊，“起来，别这样趴着。”
　　周芜将她的手甩掉，“我不，你别管我。”
　　艾希叉着腰站在床边上吓唬她，“你这样压着小心把胸压平了。”
　　周芜一个激灵，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弓着腰坐着。
　　艾希：“对了芜姐，你上回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周芜坐了几秒钟，又躺下了，“哪个男人，我哪儿有男人……”
　　艾希从她的脚边拾起了一根口红，这色号她没见过，轻轻沾了一点儿抹在手背上试了试色，“就那个要约你吃饭的男人啊，应该不是你那个相亲对象吧？”
　　周芜冷笑了一声，“不是。”
　　“那是谁？追你的？现在在哪儿呢？”艾希盖上了口红盖，来了兴趣。
　　“不知道，好几天没见着了，死了吧？”周芜随手抓了一个东西扔出去泄愤。
　　胳膊用尽全力后脱力的酥麻感让周芜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又接着胡乱抓东西扔来扔去。
　　艾希沉默地由着她发疯，看着一屋子的内衣面膜乱飞。
　　她预计，十二个小时之内周芜就会清醒，然后失眠，最后半夜起床收拾房间。
　　果然，第二天艾希到的时候，周芜妆发精致，踩着高跟鞋容光焕发。
　　房间里是窗明几净，地上的薯片渣子全都一扫而清，床铺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褶子。
　　“芜姐，吃饭去？”
　　周芜点点头，拉开衣橱挑了只小挎包，“吃饭去。”
　　艾希：“你想吃什么？”
　　“猪蹄。”周芜咬牙切齿道。
　　“猪，猪蹄？”
　　艾希印象中自认识周芜以来，她从来不碰的就是所有动物的脚。
　　嗯……螃蟹脚除外。
　　其余的像什么鸡爪、鸭掌、猪蹄，周芜全都不吃。
　　艾希：“芜姐，你怎么突然想吃猪蹄了？”
　　“因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第30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芜要吃大猪蹄子……
　　周芜想要有个男人了！
　　艾希很快在脑子里想明白了她的话, 拉着周芜去了一家烤猪蹄的店，点了两只猪蹄让老板切块。
　　东西端上来以后，周芜静静地盯着盘子里的猪蹄瞧了好久。
　　那表情，那眼神。
　　跟艾希看陆炤的时候一模一样。
　　“芜姐, 吃啊！”
　　艾希拿了一只一次性手套递给周芜, “趁热吃。”
　　周芜咽了咽口水, 套上一次性手套, 从盘子里捡了一块看不出部位的猪蹄往嘴里送。
　　味道好像还不错。
　　两个人啃完两只猪蹄后又一人要了一碗面，酒足饭饱以后步行去了现场。
　　昨天刚回影视城, 今天早晨齐圳通知放了半天假, 晚上拍大夜。
　　艾希和周芜到了以后聊了几句天儿，演员就都陆陆续续地到了。
　　“诶？陆老师怎么还没来？”艾希看通告单上明明有陆炤的名字。
　　尤遇拿了根簪花往女演员头上比划，“他下午没戏，估计到晚饭点儿会过来。”
　　化妆师一个人负责一到两个演员, 基本上都是固定的。
　　今日陆炤没来，多了一个薛然, 周芜自然就轮到了给薛然上妆。
　　“然姐。”周芜跟她打了声招呼，用梳子将薛然的头发抓成一把，用黑色皮筋捆起来。
　　“你跟陆炤什么时候认识的？”薛然正视着前方跟周芜说话, 她一般化妆的时候都不会看手机或是剧本。
　　“上回XXX典礼，U哥临时有事儿就派我去了。”周芜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老实实地回答。
　　周芜手里拿着假发片，“痛的话您跟我说。”
　　女演员的发型繁复，容易扯痛头皮。
　　薛然：“那节目也是他带你去的？”
　　“不是, 我和陆老师是在录节目的时候才碰到的。我爷爷听说他们要找美食博主美妆博主之类的，就跟节目组提议让我过去。”提到周光耀，周芜嘴角不自觉上扬。
　　薛然垂着眼眸，突然开口，“上回的事情，我太着急了……”
　　“嗯？”
　　周芜微微一愣，她是在道歉？
　　“旁的人跟陆炤扯上一点儿关系都恨不得跟苍蝇似的黏上去……”周芜却避之不及，微博上也是绝口不谈。
　　周芜失笑，“然姐的意思是陆老师是那无缝的……”
　　薛然冷哼了一声，“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化妆间里的人听见了都小声地在笑，周芜给薛然上完她自带的隔离以后拿了瓶粉底出来。
　　“怎么又是这么黄的？”薛然眉心皱成了川字，满脸都写着抗拒。
　　周芜看了眼瓶底的色号。手上这只已经是这款所有色号里颜色最白的了。
　　“然姐……”周芜有些无奈。
　　薛然撇了撇嘴，“你化吧。”
　　薛然的助理在一旁偷着笑，“你哪天帮然姐推荐几款粉底，她自己就喜欢买最白的，家里一堆又涂不出去。”
　　“不好意思然姐，我接个电话。”
　　周芜瞥见电话上的杨静二字，完全不敢挂断。
　　这通电话肯定是为了和秦呈相亲的事情，周芜要是再给挂了，她怕是过年就别想回家了。
　　“喂，妈……”周芜靠着墙，说话底气不足。
　　杨静这会儿在打牌，那头搓麻将的声音很大，“和秦呈不合适就算了，我下次再帮你留意。”
　　周芜有点儿懵，“什么？”
　　杨静扬着声音，“秦呈特地托你秦阿姨给我打了招呼了，说很抱歉浪费你时间了。”
　　“是，是吗……”
　　“是啊，态度还挺诚恳，小伙子人还挺好的，就是年纪到了急着结婚……”
　　“您又打牌呢？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颈椎不能久坐，多走动走动。”
　　杨静工作的时候颈椎的不好，偏偏退休以后不像别的老太太喜欢跳广场舞，经常是棋牌室一坐就是一下午。周芜托人买的颈椎贴是一箱一箱往家寄。
　　“就两把，就两把，你爸看着我呢。”
　　“那行妈……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
　　周芜也不知道秦呈是怎么跟杨静说的，不仅帮她隐瞒了关于陆炤的事儿，还将二人不合适的原因归到了他自己身上。
　　而且杨静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居然还特地打电话来安慰她……
　　“相亲？”薛然颇为八卦地瞧着她。
　　“嗯，家里人着急。”
　　薛然：“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也着急……”
　　周芜凑近了给薛然粘假睫毛，“总不会让你去相亲吧？”
　　薛然勾了勾嘴角，“可不是，被我妈连诓带骗去了餐厅，人家一看见我掏出笔记本就问我要签名……”
　　“你粉丝？”
　　“我给他签了十几张，饭都没吃几口就走了。”提到以前的糗事儿薛然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之后倒是没相过了，几年没空回家了。”
　　“然姐……”一旁薛然的助理收到了条短信，低头跟薛然耳语。
　　周芜隐约听见什么绯闻，具体听不真切。
　　哪知道薛然眼睛一瞪，周芜手里的眼线笔都差点儿戳她眼睛里去。
　　“陈夏？就那个长得跟未成年一样的？”
　　助理点点头，然后神色认真，“人家今年十九了。”
　　薛然嗤笑一声，“你去问问张秃子他是不是疯了，让我跟一个比我小十岁的毛孩子传绯闻，认定了我要在他手底下待到合约满再走人？星初付不起违约金还是我薛然差那几个钱？”
　　她那助理年纪还小，被她这么一吓没了主意，“然，然姐……”
　　薛然朝她摆了摆手，“让你梁姐去联系。”
　　“好。”
　　薛然挑眉看着镜子里的周芜，“看见了吗？苍蝇来了。”
　　薛然还只是跟陈夏说了两句话，那边就忙着跟她传绯闻。
　　周芜都跟陆炤在一间房里呆了五分钟了，她也没想着做什么文章，看来是真的心性单纯，还有点儿迟钝。
　　*
　　工作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生不用跟大夜。
　　周芜和艾希陈橙下午六点多就被尤遇走了，三个人在楼下跟陆炤打了个照面儿。
　　“陆老师。”艾希老老实实打着招呼。
　　什么老公、老陆、亲爱的……她都只敢在私底下叫，平时见面连声炤哥都叫不出口。
　　“你们走了？”林皓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招呼着她们，“来来来，见者有份。”
　　他从口袋里拿了饮料和蛋糕给三个女生，“陆老师请客，不要客气。”
　　三个人走后，林皓看了一眼在旁边装高冷的陆炤，“巴巴儿地送蛋糕过来还买了全组的份，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种时候应该上去献殷勤啊！”
　　“就你话多。”陆炤转身进了楼梯间。
　　林皓提着满手的东西嘟囔，“八点起，十点睡，天天都喝白开水。现在还走起楼梯来了，哪个姑娘受得了哦……”
　　“芜姐，是你最喜欢的那家。”艾希到酒店后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顺带着把周芜的那份也给拆了。
　　“居然还是你最喜欢的口味？林皓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周芜眯着眼睛，疑惑道：“怎么就不能是陆炤对我有意思？”
　　艾希被她这么一反问，愣了。
　　“陆炤？”
　　周芜点点头，“上次约我吃饭的人就是他。”
　　艾希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
　　“我老公喜欢你？”
　　周芜将手里的卸妆湿巾糊她脸上，“怎么说话呢。”
　　听起来总觉得要被人戳脊梁骨似的。
　　艾希：“不过仔细想想……陆老师对你是不错。”
　　艾希歪着头，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老陆这是动凡心了？”
　　“那芜姐，你准备怎么办？”
　　周芜撕开蛋糕周围的一圈塑料膜，直接低头啃了一口，“什么怎么办？”
　　“我觉得你现在有两种选择。”
　　艾希神情严肃，“第一，答应他。第二，直接扑上去。”
　　“你这是粉丝的正常心理吗？一般粉丝不都是：嘤嘤嘤，他有女朋友了怎么办，他个负心汉，人家要脱粉……”
　　周芜面无表情地念出了一段跟她本人气质完全不符的台词。
　　“芜姐你要明白……”
　　艾希面色沉重地拍了拍周芜的肩膀，“我们现在的假设是建立在陆炤喜欢你的可能性上，要是人家没这个意思，我嘤也是白嘤。”
　　周芜气得嘴都歪了，“嘶……”
　　“我觉得不排除是你太长时间没谈恋爱了，所以产生了某种幻觉。”
　　艾希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一本正经地给周芜分析，“你说啊，薛然对老陆有意思我们都看得出来吧？他都看不上薛然……”
　　“艾小希！”
　　艾希双手举过头顶求饶，“芜姐，我不是说你不如薛然，我的意思是……”
　　周芜扯出一丝笑容，“我勉强给你个辩解的机会。”
　　艾希伸手往她胸前某处指了指，然后将双手放在自己胸前比划，“薛然比你大一个半号呢。”
　　周芜双手抱在胸前往后躲，“你流氓吧你！”
　　“我说真的，之前不是有粉丝让你测评丰胸用品吗？你测测呗，万一有用呢？”


第31章 
　　剧组回影视城的第三天, 陆炤请客吃饭。其实这饭本来是昨儿个吃的，可因为场地原因昨晚必须将那边的戏拍完。
　　路途劳顿加上大夜，工作人员一个个叫苦连天，齐圳昨夜大手一挥, 原本剧组请客的那顿饭莫名其妙就落到了陆炤头上。
　　“U哥, 你等等我们啊……”尤遇一到饭店就跟隔壁道具组的走了, 没管艾希和周芜两个人。
　　尤遇：“我们这桌都喝酒, 你俩找别处。”
　　周芜四处张望着哪里有空桌子，几乎都坐满了, 她踮着脚指了指, “要不去那桌？”
　　艾希摇摇头，“那女的不是一直不喜欢你吗……不去。”
　　“那桌？C姐在那边。”
　　艾希又瘪着嘴摇头，“那桌十个人五对情侣，都在商量婚纱照和蜜月, 我们去干嘛……”
　　“小周，小A。”齐圳见她俩没位置, 征求了陆炤的意见以后就起身朝二人挥手。
　　“我去加个位置。”
　　陆炤旁边的位置没人坐，齐圳又加了一把在他旁边。
　　艾希眼珠子转了转，一屁股坐在了里陆炤远的那张椅子上, 抬头招呼周芜给她使眼色，“芜姐, 坐啊。”
　　周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齐圳：“小鱿鱼又喝酒去了？”
　　尤遇酒□□头在各个组里都是响当当的，老婆管得严在家喝不着, 所以逮着跟组的机会就可劲儿喝。
　　“是啊，他每回吃饭都不管我们俩。”艾希自上回夜清事件后就跟齐圳熟了不少，她性格本来就开朗鬼点子多，跟谁都能聊得来。
　　薛然回去拍电影了，巫筠晚上要参加活动，陈愉她们几个女演员都跟着工作人员一桌聊天儿去了。
　　周芜这桌是唯一一个六人桌，也就坐着齐圳，陆炤和林皓五人。
　　“齐导你们都不喝酒吗？”
　　大厅里其余人都喝开了，到处都是扯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齐圳摆摆手，“往事不堪回首……”
　　“我来帮你回首。”林皓一提到这个就激动，咬了一口的排骨都放下了，拿纸擦了擦嘴准备讲故事。
　　“之前我们在另外一个组里，齐导被人灌了几杯酒。本来我们都觉得没什么，脸也不红，走路也不飘，谁知道他晚上突然过来我们房间敲门。那时候我和陆哥住一间，给我俩吓坏了。好家伙……剧本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儿，他说‘老陆啊，我把剧本改了一下，你看看，好不好’”
　　提到这个，陆炤没忍住低头轻笑。
　　齐圳丢下筷子，“你个瓜怂，你再笑！”
　　“然后呢？”
　　林皓清了清嗓子，“陆哥说人家李白喝醉了文思泉涌，你丫喝醉了写的东西狗屁不通。”
　　“好好儿一剧本被他写得……编剧第二天看了一眼差点儿气嗝屁。”
　　齐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一点儿都记不得那晚的事儿了，要不是那字儿跟我小时候上课睡着了写的笔迹一样，我都怀疑是你们陷害我。”
　　林皓赶忙摆摆手，“别，齐导。甭说陆哥了，我都写不出那玩意儿。”
　　齐圳冷哼一声，猛地起身。
　　林皓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紧紧靠在椅背上，“你，你干嘛？”
　　齐圳抬手恶狠狠地撕了一只烤鸡腿，咬了一口，满嘴是油。
　　“齐导，敬你。”隔壁桌一个女演员在经纪人的带领下捧着酒杯过来敬酒。
　　齐圳立马放下手里的鸡腿拿了可乐起身，三个人寒暄了好久，女演员和她经纪人才转身去了制片人那桌。
　　“小周，给你陆哥倒点儿酒。”齐圳从桌子底下拿了瓶白酒上来，拧开放到了周芜面前。
　　周芜抬头看了看齐圳，又看了看陆炤，“陆老师不喝酒的吧？”
　　陆炤没答，齐圳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他喝的，你去给他倒点儿。”
　　眼看着周芜就要起身，林皓揪了揪陆炤的袖子，后者不动声色地将胳膊移开，然后捧起杯子将里头的可乐一饮而尽。
　　陆炤双手捧着杯子等周芜斟酒，这架势连齐圳都被他吓得不轻。
　　齐圳就是想看看陆炤的反应，没想到他真要喝。
　　周芜没敢倒多，依着周青棱平时的量给他倒了大半杯。
　　“诶，老陆……”
　　齐圳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陆炤盯着手里的杯子好一会儿，然后一口闷。
　　周芜刚回到位置上，就正好看见陆炤手里的空杯子，“您……”
　　陆炤放下杯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压了压，齐圳赶忙给他换了个杯子倒上果汁。
　　见着陆炤咳嗽的模样周芜觉得有些罪过，后半程一直都专注地吃着碗里的东西，时不时抬头注意陆炤的情况。
　　他除了脸红了点儿以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症状。
　　周芜这才放心下来，专注地啃盘子里的酱大骨。
　　最后散场的时候周芜和艾希跟着化妆组的车先回了酒店。
　　“芜姐你房里有磨砂膏吗？我的用完了。”
　　艾希作为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每周两回的全身磨砂护理是绝对不能少的。
　　“有，一会儿你来拿，我给你留门。”
　　二人各自回房以后，周芜将磨砂膏放到桌子上。
　　她把房门张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儿，然后进了浴室洗脸。
　　去吃饭前是洗过澡的，周芜晚上就懒得再洗了。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周芜扬着声音喊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等了半晌，没人应。
　　周芜加快速度贴好面膜出去，门大敞着，也不知道这艾希干的什么事儿。
　　周芜锁好门以后又回了卫生间，用加热的仪器按摩面部。
　　“咚咚咚……”
　　“芜姐，开门！”
　　周芜皱着眉头出去，“干嘛啊！”
　　“拿磨砂膏啊。”
　　周芜一惊，回头瞥见桌子上的磨砂膏，方才来的不是艾希？
　　她慢慢往里头走，看见床尾悬着的黑色西裤……
　　见鬼了……
　　陆炤此刻正捧着她的枕头，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周芜深呼吸了好几次，先是去检查窗帘有没有拉好，然后将睡衣袖子往上拖。
　　“我没穿衣服，你别进来……”
　　周芜把门开了一条缝，然后将磨砂膏递出去给艾希。
　　“你去之前不是洗过澡了吗？”艾希觉着奇怪。
　　“啊，那个……我觉得身上沾了水煮肉片的味儿，再洗一遍，你回去吧。”
　　周芜将耳朵贴在门上，门外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松了一口气。
　　周芜看了眼手机，面膜还要再贴十分钟。
　　她走到床边，伸手拍了拍陆炤的肩膀，“喂，喂……”
　　陆炤浑身扭动了一下，“别动。”
　　“陆老师，醒醒……嘿！”
　　陆炤翻了个身，蜷缩在床尾，手里死死地抱着枕头不松。
　　“五，五……唔。”
　　他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周芜凑近去听，什么一二三四五的，也不知道什么鬼。
　　她正愁着不知道拿床上的人怎么办呢，陆炤的双脚突然开始扑腾。
　　继而面部五官扭曲在一起，然后呜呜咽咽地开始淌眼泪。
　　周芜被他这一套操作吓得面膜都掉了，索性不敷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擦干，然后拍了一层爽肤水。
　　再出去的时候，陆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下了床。
　　他此刻背靠着床尾，双手死死地抱着枕头，头垂在枕头上，在哭……
　　“陆老师，你……”
　　“周芜，唔……周芜。”
　　在他嘴里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周芜心里突然“嘭”地一下……
　　之前所有的纠结和郁闷都被点燃，剩下的只有那一点点儿心动的小火苗，越窜越高。
　　“周芜，周芜……”
　　“怎么了？”周芜蹲在他旁边，双手抱膝侧头盯着他。
　　喝醉了的陆炤看起来软软的，红扑扑的脸蛋儿让人觉得他特别好欺负。
　　“约你……吃，吃饭。”
　　周芜笑出了声，“好，我跟你去吃饭。”
　　“齐圳……齐圳。”
　　听见齐圳的名字后，周芜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人怕不是喝醉了以后喜欢点名吧？轮着来？
　　“干儿子，我们的，儿子……干，干爹。”
　　“……你考虑得挺远啊。”莫名其妙又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周芜居然鬼使神差地听懂了，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理解能力。
　　“周芜，不，不要走……”陆炤刚抽泣了几声，此刻又开始淌眼泪。
　　那只白色的枕头上湿了一大片，陆炤吸了几下鼻涕，最后索性将鼻涕也往上头蹭。
　　周芜叹了口气，被他气得脑袋瓜子都疼。
　　明明不能喝酒还偏喝，这是幸好跑到她房间里来了，要是走到别人房里去……
　　啧，她脑补了陆炤第二天早晨抱着衣服坐在门口哭的模样，居然有点想看。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周芜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着房卡，好像没摸到。
　　“你房卡呢？”
　　陆炤拍了拍裤子的插袋，“房卡……”
　　“靠。”
　　周芜插着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自己拿房卡，喂……”
　　她伸出脚踢了踢陆炤的腿，后者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将头撇到一边。
　　“那先说好，不是我要轻薄你的，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什么都没干。”


第32章 
　　周芜伸手将人放倒躺平, 然后用两根手指，伸到他的右边插袋里。
　　没碰到。
　　周芜屏住呼吸从外部戳了戳陆炤裤子口袋的位置，触感软软的，没有房卡。
　　她又戳了戳另外一边, 也没有……
　　周芜暗骂一声, 然后掏出手机给林皓打电话。
　　“喂？皓哥, 陆老师他……”
　　“喂？喝, 喝酒。”林皓那头有很大声的玻璃碰撞的声音，听得周芜耳朵疼。
　　“皓哥你……”
　　“喝酒啊, 喝！十五, 二十……”
　　“嘟嘟嘟……”
　　一挂电话，眼神迷迷瞪瞪，说话大舌头的林皓立马恢复了正常。
　　“小伙子，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啊……”
　　齐圳揽着林皓的肩膀, 拍了拍，“要不你跟着我得了, 你这长相虽然演不了主角，但假以时日绝对能演一个出色的软蛋！”
　　“齐导，你就别笑了。”林皓苦着脸, “明天陆哥醒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齐圳挑挑眉，“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们家老陆是什么人？娱乐圈第一大闷骚。明天早上他发现自己躺小周床上了，绝对给你升职加薪帮你走向人生巅峰啊……”
　　“齐导，可是……”
　　“叮铃铃铃铃……”
　　齐圳看了看来电显示, 朝林皓比了个“嘘”。随后，他往沙发上一靠，头歪着，嘴半张着出气，“喂，谁，谁啊……”
　　周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齐导，那个陆炤现在……”
　　“诶，正好，听听我，我刚改的剧本！苏清一个小跑跑到了余长安边上，说时迟那时快啊，他伸出右臂，抵在墙上，‘你，你愿意娶，娶我，我吗？’……”
　　“你看怎，怎么样……”
　　“嘟嘟嘟。”
　　齐圳颇为嘚瑟地晃了晃手机，“她挂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皓始终担心着陆炤那边出什么岔子。
　　齐圳：“你只要保证那房里没监控就行了，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等着喜提老板娘吧。”
　　“可……”
　　齐圳不耐烦地踢了林皓一脚，“你可什么可，陆炤喝醉了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连行动能力都没了他也干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
　　周芜十分头疼地看着地上的人，她和艾希走后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喝了多少，一个个的全在撒酒疯。
　　还有一种可能……这仨根本没醉？
　　一个拿过大奖的影帝，一个拿过大奖的导演，一个跟着拿过大奖的影帝后面好几年的助理，这仨演技都不会差啊！
　　“嘿，嘿，醒醒。”周芜拍了拍陆炤的肩膀，后者一丝反应都没有。
　　“还装是吧？还装？我脱你衣服了？”
　　周芜作势去解陆炤的扣子，“我真脱了！”
　　陆炤抱着枕头蹭了两下，充耳不闻。
　　周芜无奈地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瞧他。
　　这人虽然平时冷了些，可睡着了的模样却是极其乖顺的，半边脸颊贴在她的枕头上，嘴微嘟着。
　　陆炤的衬衫扣子开到第三颗，隐隐能看见里头的光景。
　　拍戏风吹日晒了这么久，陆炤的脸早就比刚进组时黑了一圈。可古装戏服厚实，除去脸以外，其余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
　　陆炤脖子往下的地界足足比脸上白了两个号，而且隐隐能看见肌肉的轮廓……
　　周芜蹲久了脑袋发热，猛地站起身来默念了好几遍“非礼勿视”。
　　陆炤今天是回不去了，周芜也不好让他睡地上，半拖半滚地将他弄上了床。
　　周芜屏住呼吸给他脱了鞋，中间没忍住换了口气儿，似乎也没味儿……
　　她去找了个湿毛巾给陆炤搓了脸，一层一层地给他糊上护肤品，最后还上了厚厚一层免洗面膜。
　　周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关灯，睡觉。
　　“嘶……”
　　周芜刚碰到床边突然屁股跟触了电似的蹦起来了，表白的第一天就要睡一张床？
　　周芜摇摇头，好像有点接受不来。
　　她拿着手机灰溜溜地跑到艾希房间敲门，“小希希，乖宝贝？”
　　“芜姐，你干嘛。”艾希脸上抹得油汪汪地一看就是准备睡了。
　　“今晚我们一起睡！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周芜直接自己进了门，将被子掀开躺了上去。
　　“诶，你那个晚安面膜看起来不错，给我来点儿呗？”周芜躺着指使艾希给自己涂。
　　“你专程过来就为了面膜？那涂完你就回去吧。”艾希弯着腰给她擦面膜，细细地打圈按摩。
　　周芜舔了舔嘴唇，“我那儿睡不了……”
　　艾希：“啊？”
　　周芜紧张地组织着语言，“我……刚才吧，泼了点儿东西在床上，那枕头全湿了，所以先借你这儿睡一晚。”
　　艾希拎了个枕头丢到旁边，“你拿我的回去睡。”
　　周芜忙道：“不行啊，床单和被子也都湿了。”
　　艾希皱着眉：“芜姐，你是泼了什么啊……”
　　床单被子枕头都湿了，这是拿桶往上泼的吧。
　　周芜眨眨眼睛开始假装抽泣，“我这不是想到我，我没个男朋友，我伤心啊……我一伤心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钻石，五彩斑斓的，我的头发也会随着我的情绪变成忧伤的蓝色……”
　　“你再bb一句你就出去吧……”
　　*
　　第二天早晨七点，为了配合陆炤的老年作息时间，周芜特地起了个大早回了自己房间。
　　陆炤睁眼后并没有觉得这房间有什么异常，身上出了汗不舒服，他躺在床上解上衣扣子准备洗澡。
　　脱了衬衫后，起身解皮带，拉链拉开一半，突然瞥到床头沙发上坐着的周芜，陆炤吓得直往被子里钻。
　　“陆老师，醒了？”
　　陆炤靠在床头，身上裹着被子，那惊恐的模样好像是周芜对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似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在这儿？”周芜嘴里叼着一袋吸吸果冻，“你昨天跑我房里来的，我赶都赶不走。”
　　“不好意思。”陆炤稍微理了理思绪，套上了衬衫。
　　“你睡完了就想走？”
　　周芜这话一出，陆炤吓得纽扣都不会扣了，“我，我……”
　　“睡完了……我的床。”
　　周芜看他一脸小媳妇的样子觉得有趣，从沙发上起身凑近了一点儿，“你昨晚干什么了你记得吗？”
　　陆炤摇摇头。
　　“我见过酒后乱性的，酒后变话痨的，酒后吹牛的，酒后哭成这样的我还第一次见。”
　　陆炤有一丝诧异，“不……”
　　“不可能？”周芜用两根指头拎着那湿漉漉的枕头甩到他跟前，“呐，你要不要自己闻闻是水还是某人的眼泪？”
　　陆炤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周芜摔了瓶矿泉水到他跟前，“水分流失太多，好好补补。”
　　陆炤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我昨天说什么了吗？”
　　周芜故作惊讶，“你不记得了？”
　　“嗯。”
　　他连他怎么到周芜房间的都不记得了。
　　“你说你喜欢我呀！”周芜坐到了他跟前，一手撑在床上，仰着头跟他对视。
　　陆炤又慌乱地喝了几口水，“不好意思，酒后胡言乱语，你……”
　　“陆炤！”
　　周芜一听这句酒后胡言乱语直接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周芜气笑了，这家伙要是敢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她才不管什么他此刻衣衫不整会上微博头条，直接给他扔出房门。
　　陆炤仰着头灌着矿泉水，那瓶水见底了才停下来，“我说酒后吐真言，喝醉了告白不好……”
　　周芜弯下腰凑近他，“你还醉吗？”
　　陆炤摇摇头，又想喝水，举到嘴边后才发现瓶子空了。
　　“那来吧。”周芜拉了张椅子坐下，跟他对视。
　　陆炤清了清嗓子，“我喜欢你。”
　　“还有呢？”
　　陆炤的右手揪着被子的一角，“没了。”
　　周芜深吸了一口气，昨晚喝醉了好歹还说了一大堆，怎么头脑一清醒话都不会说了。
　　“哦。”周芜冷着脸起身。
　　陆炤：“我……”
　　“你什么？”周芜恶狠狠地瞪他。
　　“我喜欢你……”
　　“啧。”周芜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陆老师，您能换一句吗？”
　　“做我的……女朋友？”
　　周芜抿嘴笑了笑，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前陆炤还打了个磕巴。
　　“哦……”
　　周芜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头低着，吸吸果冻的袋子挡住了半张脸，看不出表情。
　　她躲在果冻袋子后头努力控制着表情，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你去洗澡吧，刚才林皓给你送了衣服过来。”
　　林皓那清清爽爽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宿醉的模样，昨晚分明是和齐圳商量好来诓她的。
　　陆炤慢悠悠地起身，脚刚点地，目光触及到某处又动作迅速地缩了回去，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周芜看他那模样笑得不行，旋即又正经道：“中学生理课上学过的，你别有心理负担，其实我刚才……”
　　陆炤：“转过去。”
　　周芜：“啊？”
　　陆炤又冷着脸重复了一遍，“转过去。”
　　周芜抿住笑意，缓缓地转身对着墙，慢悠悠道：“没想到陆老师居然还会脸红……”


第33章 
　　陆炤收拾干净出来以后, 看见周芜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周芜昨日在艾希那儿没睡好，早晨又起得早，方才跟陆炤说了几句话以后眼睛都睁不开。
　　她怀里抱着被子，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短裤下的长腿笔直的横在床上, 脚趾还无意识地扭动着。
　　“周芜, 周芜, 醒醒……”
　　陆炤弯下腰去叫她, 一会儿得开工，可不能迟了。
　　周芜翻了个身, 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伸着懒腰, 右手抬起在陆炤的脸颊上蹭了一下，“唔……好像嫩了点儿。”
　　看来昨天那堆护肤品还是发挥作用了。
　　“起来了。”陆炤不自然地摸了摸方才周芜碰到的地方。
　　周芜挣扎着坐起来，“好……困啊。”
　　陆炤背过身去穿皮带，他今日穿的是件黑色衬衫, 跟昨晚那件一般无二。
　　不知道是款式问题还是买小了一号，穿上身似乎是紧了些。
　　再加上衬衫下摆被他塞进了裤子, 那流畅的腰线看得周芜眯了眯眼睛。
　　“陆老师，腰挺细啊。”
　　周芜伸手比了比，真的挺细。
　　陆炤不像是现在圈里年纪小的男明星的纤瘦, 是带着点肌肉的，要腰有腰, 要屁股有屁股。
　　“你……”陆炤无奈地转过身来，眉头紧锁。
　　周芜撇撇嘴，“干嘛, 夸你嘛。”
　　出门的时候，周芜让陆炤藏在厕所，然后自己先开门出去。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以后，周芜才做贼一样地弯着腰进门拉陆炤，“快快快。”
　　周芜等他出去以后拔了房卡，把门关上后，转身撞到了身后站着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周芜着急地推着他往前，“你先走你先走，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老板娘您放心，没人看见。”林皓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笑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开心。
　　周芜正愁没处找他算账呢，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皓哥，你昨天喝醉了？”
　　林皓被周芜这么一瞪，摸了摸鼻子躲到了陆炤身后，“齐导亲自排的剧本讲的戏，他还夸我演得不错。”
　　周芜耸了耸鼻子，“是不错……”
　　“今年年终奖翻倍。”陆炤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拽着周芜的袖子往电梯走。
　　林皓赶忙追上去，搓搓手，“嘿嘿，谢谢陆哥。”
　　周芜晚上跑到陆炤房间跟他做思想工作。
　　陆炤是个死脑筋，周芜和林皓跟他讲了半天公开恋情的利弊，他就来了一句，“为什么不能。”
　　周芜：“你陆影帝公开恋情那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
　　林皓颇为同意地点点头。
　　周芜：“你一公开我还不被人扒得底儿掉？”
　　林皓再点头，“我觉得有道理。”
　　周芜：“你这谈个恋爱上个热搜，分个手再上个热搜，考虑一下你广大粉丝的感受好不好？”
　　林皓朝周芜比了个大拇指，“周小姐说得对啊。”
　　陆炤皱着眉，刚才似乎听见了句什么不太对劲的话……
　　“分手？”
　　周芜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着急说秃噜嘴了。
　　周芜：“不是……凡事它都有个万一嘛。”
　　林皓见势头不对招呼都没打就溜了，门合上以后就剩陆炤和周芜二人。
　　一人坐在床头，一人靠在电视柜上。
　　前者眉心拧成了川字，满脸不悦。
　　后者嘴角下拉，自觉说错了话，不知所措。
　　周芜眨巴着眼睛看了他许久，陆炤终于妥协了，“听你的。”
　　周芜:“那你在外面注意一点，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地下恋情。”
　　周芜咂咂嘴，地下恋情……刺激！
　　“那我就先回去了，困死了。”周芜起身理了理衣服往外走，陆炤也跟着。
　　周芜抬手开门的时候，陆炤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门把手。
　　“还有事儿？”
　　那人不语，神色严肃地盯着她。
　　周芜被他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陆炤深吸了几口气好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亲一下。”
　　周芜愣了两秒，他这是在索吻？
　　陆炤整个人将她半圈在怀里，一手撑着门板。
　　这是何等绝妙的偶像剧壁咚的场景……
　　这人居然还要征求她的同意？
　　“嗯……”周芜从鼻腔里溢出一声，随后闭眼。
　　两秒后，右侧脸颊被一柔软而又微微颤抖的东西碰了一下，就一下，很快离开。
　　似是有些酥麻，又似乎是周芜的幻觉。
　　等她睁眼的时候陆炤已经退到旁边去了，还给她开了门。
　　“晚安。”
　　周芜晕晕乎乎地出了房间，这陆炤怎么跟初中生似的，上来就亲脸。
　　她站在门口越想越窝火，敲开了房门将人推进去，将人抵在墙上，然后凑近。
　　周芜的双手箍住陆炤的脖子，然后使劲儿将人往前一拽，侧着脸将唇覆上去。
　　刚贴到唇，周芜就怂了。
　　回想着似乎这时候按小说里的套路似乎是要……撬开他的牙关，舌尖舔过齿贝？
　　周芜咽了咽口水，狠狠地在他的唇瓣上蹭了一下，然后开门跑了。
　　一路上，周芜捂着红得发烫的脸颊，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这些年看的言情小说都白看了，轮到自己上场连舌头都不敢伸。
　　*
　　周芜这些天一直战战兢兢的，连跟陆炤对视都不敢。
　　幸好一直到陆炤杀青，剧组也没人看出来他俩有什么不同。
　　自然，齐圳和林皓是除外的。
　　周芜为了保险起见连艾希都没告诉，艾希这人虽然靠谱，可架不住人傻，经常跟人聊着聊着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陆炤杀青的时候剧组也没几个演员在拍了，剩下的多是巫筠和女主的镜头。
　　尤遇干脆让艾希和周芜先回了M市，这俩姑娘累得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他瞧着不忍心。
　　艾希在公寓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周芜和陆炤的事儿，“芜姐，你和陆影帝怎么样了啊？我怎么看……跟以前差不多，但是好像又怪怪的？”
　　周芜一听，嘚嘚瑟瑟地从行李箱里找了个本子出来，“送你哒！”
　　“什么东西？”艾希翻了翻，是周芜平时记录护肤品功课的本子。
　　“你翻到最后。”
　　周芜期待着看着艾希的表情，“惊不惊喜？”
　　笔记本最后一页，有几个用毛笔写的字，周芜怕艾希看不懂特地让陆炤用正楷写的。
　　【TO：艾希，多帮你芜姐写功课。——陆炤】
　　“你蒙我的吧？”艾希捧着本子从地毯上爬起来，“真是陆炤写的？”
　　周芜点点头，“以后叫姐夫。”
　　艾希高兴得原地蹦了几下，“我靠，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能做伴娘吗？”
　　周芜舔了舔嘴唇，“那你能帮我拍产品试色图吗？”
　　“能啊！”艾希竖了三根手指头，“我发誓，芜姐这辈子的产品试色图我艾希全包了！”
　　周芜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也发誓，我这辈子的伴娘名额都给艾希留一个！”
　　艾希面露难色，“姐，你找打呢？你还想结几次啊……”
　　周芜嘿嘿一笑，“一次，一次。”
　　陆炤昨天说了晚上给她送吃的过来，艾希从中午开始就存着肚子等着陆炤的大餐。
　　“你要不先吃点儿垫垫？”下午四点的时候艾希已经饿得趴在沙发上哼哼了。
　　“不吃，我要把今天的卡路里摄入全部腾给陆老师的大餐……”
　　艾希这些天在减肥，每天吃的东西都会用手机换算上半天。
　　周芜见实在劝不动她也就作罢，给陆炤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陆炤：马上。】
　　【周芜：艾希快饿死了……】
　　“叮咚叮咚……”
　　艾希听见门铃声一个激灵，她趴在沙发上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右手扑腾着去拉周芜的脚，“芜姐，开门。”
　　“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
　　周芜和岑清一见面就开始嚎叫，完全无视了岑清后头的陆炤。
　　周芜拉着岑清进门，“你今天放假吗？”
　　岑清蹦蹦跳跳地进门换鞋，“对啊，放两天。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求表哥把我带过来了。”
　　岑清小跑到客厅，“艾希姐！！！”
　　“嗷嗷嗷嗷嗷！”
　　“小清清！哇呀呀呀呀呀！”
　　陆炤被这三个姑娘叫得脑壳都疼。
　　这似乎是女孩儿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尖叫拥抱加原地跳。
　　周芜跟着陆炤到了厨房，“你买了什么？”
　　陆炤一样一样地把地上的东西拿进来，“火锅，岑清闹着要吃的。”
　　“对，芜姐，你家里有电磁炉吗？我还特地让表哥买了猪脑花！”
　　“有！”
　　周芜从柜子底下拖出了好久没用的电磁炉出来，听见客厅里热闹的声音，她频频回头张望。
　　“你出去玩儿，一会儿吃的时候我叫你。”陆炤直接把人往外赶。
　　周芜踮着脚坐到了操作台上，笑道：“这不太好吧？你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我们在外面聊天？”
　　陆炤一把将人拽下来，推到门外，“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第34章 
　　陆炤：“你在这儿碍手碍脚。”
　　“喔……”周芜从他手里抢了一根胡萝卜啃了一口, “那勤劳的田螺影帝，你好好劳动！”
　　周芜咬着胡萝卜，从冰箱侧面的挂钩上摘了围裙套到了陆炤脖子上，“呐, 围上。”
　　冷冰冰的陆炤配上粉嘟嘟的围裙, 说不出的违和感。
　　陆炤皱着眉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东西, “不用, 摘了。”
　　“不行！”
　　周芜坚持，绕到他身后打了个蝴蝶结, “万一你晚上回去的时候遇到粉丝了怎么办, 一身的油点儿怎么跟人合照。”
　　陆炤无奈，手里握着菜刀静静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跟人合过照？”
　　周芜想了想也是，“那也不行, 你老实穿着。”
　　被陆炤赶出了厨房，周芜欢天喜地地跑去房间拿了一堆东西出来, 一件件摆到岑清面前，“这是你上回说好用的面膜，还有这些, 适合你的肤质。”
　　周芜和艾希是真的喜欢岑清这个妹妹，只要她讲一句好用, 东西就一堆一堆地往她怀里送。
　　“芜姐，太多了……”方才艾希给她装了一袋，周芜再给, 她就是两张脸也得用到明年去。
　　艾希帮着她往包里塞，“不多，你看啊，你早晚涂，这一瓶水一个半月就没了。”
　　周芜：“而且都是我测评用的，每瓶都用过一点儿了，靠我和艾希也用不完。”
　　周芜每回写测评都会买很多不同品牌的同种东西回来，比如说防晒，一回可能就会买十几种不同的，这东西摆到第二年就不一定有效了，所以除了自用其他的都会挑了送人。
　　“诶，我去开门！”岑清听见门口的脚步声，门铃没响人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没人敲门啊。”周芜看了看对面同样懵逼的艾希，“你听见了吗？”
　　艾希摇摇头。
　　门口的岑清扬着声音道：“芜姐，听力随着年纪的增长会越来越不好的！”
　　周芜弯腰抄起了拖鞋往门口扔，“岑清！”
　　岑清往边上跨了一步，拖鞋砸到了刚进门的齐圳腿上。
　　“呦，小周逗狗呢？”
　　齐圳脱了鞋，取出鞋柜顶上的一次性拖鞋拆了一双穿上，指指脚下的拖鞋，“小清，把拖鞋捡回去啊！”
　　“齐导怎么来了？”
　　齐圳挠挠头在客厅环视了一圈，脱了外套，“老陆叫我来蹭饭。”
　　艾希：“剧组那边的拍摄呢？”
　　“快结束了，B组那边还有三五天吧，正好我这两天过来参加个晚会。”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的年纪的男人都闲不住，齐圳一进来就开始收拾进门地毯上的鞋，一双双码好。刚直起腰，又把目光转向了餐桌上的空饮料瓶。
　　方才陆炤也是，进来就收了周芜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让她送回房里。
　　“那个……老陆呢？”
　　“厨房，齐导你坐，那边有水。”周芜指了指茶几底下的一排排矿泉水，“自己拿，别客气。”
　　“没事儿，我去厨房看看老陆。”齐圳说完就进了厨房，门一关上，里头传出了鸡飞狗跳的声音。
　　“陆大影帝做饭呢？”
　　“你做什么？”
　　“我来我来我来……”
　　“你一边儿去！”
　　……
　　岑清安慰周芜道：“放心吧，没事儿的。”
　　这俩经常一块儿下厨房，虽然动静大了些，可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
　　艾希：“没想到齐导这么居家……”
　　“我听说秦梁也会做饭。”周芜突然来了一句。
　　艾希脸一红，“好好儿的提他做什么？”
　　周芜：“不提，不提，也不知道昨天谁回来的时候脸红成猴屁股了。”
　　周芜素来知道艾希是个被动的人，可没想到秦梁也扭扭捏捏的不痛快，两人吃饭倒是吃得挺勤的，可就是不跟艾希挑明。
　　“是你们老板？”岑清问。
　　周芜有些吃惊，“你也知道？”
　　“上次你录节目的时候他来过一回，我看见艾希姐脸红了……”
　　“岑清！”艾希扑上去捂岑清的嘴，二人在沙发上打打闹闹扭成一团。
　　“行了行了，过来吃饭。”齐圳端着火锅出来放在电磁炉上加热，又回厨房去端菜。
　　周芜上前去将二人分开，“去，洗手吃饭。”
　　她跑到厨房里去帮陆炤拿碗筷，陆炤看她脸都笑红了，眉头微皱，“怎么这么闹腾？”
　　周芜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一会儿我去说她们，多大人了还这么闹腾。”
　　陆炤无奈地摇摇头，“快走，别挡道。”
　　家里的餐桌上原本是个正方形，他们过来之前周芜提前将桌子下面的两块隔板升起来了，变成长方形。五个人坐在桌子的一端，围着火锅。
　　“火锅配阔落，好久没吃到这么多肉了。”齐圳拿着盘子推了一盘牛肉下锅。
　　吃了这么久的盒饭，齐圳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他又不像其他人休息的时候可以出去加个餐，几乎是三个多月连轴转。
　　“对了表哥，你下部戏定了吗？”
　　陆炤的剧本一直是源源不断往经纪人手里送的，这部杀青了，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下部了。
　　“没。”陆炤在清汤里烫着青菜，酱料碗里也是空空的，连香油都不蘸。
　　齐圳：“之前那个……裘云裘导演不是给过你一个剧本，你不接？”
　　裘云是赫赫有名的导演，可自从五年前那部抗战电影上映后，之后就没再有新作品。听说是一直在准备手里的本子，直到去年才传出开拍的消息。
　　“时间有点赶。”
　　原本陆炤有在考虑，但是对方不给剧本，而且开拍时间又是在八月底，和这部相冲。
　　裘云那边也说了，他可以两部戏同时进行，因为毕竟齐圳这边陆炤的戏份不重。
　　可陆炤不愿意，那样的话他需要来回在两个不同的人物里抽离。他觉得如果一心二用的话，就很难保证两部片子的质量了。
　　齐圳点点头，陆炤的习惯他也是知道的。
　　“那那边定谁了你打听了吗？”
　　陆炤：“秦弋，上个月就进组了。”
　　“老秦这回怕是要捧个杯回来了。”
　　秦弋陪跑各大奖项多年，陆炤经常跟他在各种晚会上相遇。
　　齐圳正色道：“不过老陆你放心，你不是少一个视帝吗？我对我的仔有信心。”
　　陆炤偏头看他，“我是男二。”
　　“哦……”齐圳舔了口油碟，他忘了。
　　“那那个呢？王杨明的那个，我昨天还听巫筠提过，说是找他演男主的儿子。”
　　陆炤摇摇头，“题材太重复了。”
　　齐圳往嘴里塞了一只鸡爪，然后一节一节的往外吐骨头，“你要想创新那还不简单，演偶像剧去啊！反正你没演过，而且再不演就过了年纪了。”
　　齐圳一直好奇陆炤演那种特别少女的剧是什么情形。
　　提到偶像剧，岑清艰难地把头抬起来，咽下嘴里的肉，“表哥，我想起来了，我最近看了个特别好的小说，男主是消防员，题材挺新的。”
　　齐圳来了兴致，“消防员？”
　　“嗯，还在连载，才五万字吧好像……作者叫耳朵猫，夜清抄袭那回她也被抄了。”
　　周芜差点儿被一块土豆噎死，“什么？”
　　“耳朵猫啊，芜姐你也看言情？”岑清像是找到了同好，小眼睛放着贼光。
　　周芜舔了舔嘴唇，“嗯啊……看，看一点儿。”
　　“她的书我都有的，还是带签名的，改天送你一本！”
　　周芜扯着嘴角笑了笑，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去掐艾希。艾希是知道周聊的笔名的，万一这会儿嘴快说出来周聊得恨死她。
　　陆炤：“你整理一下发给李姐看看。”
　　岑清应了下来，“现在不是很流行拍行业文吗？很多公司都倾向于医生和风投，没见过拍消防的。而且这个作者虽然写的是言情，但后期可以往里面加专业性的东西。她也不算太火，版权应该不贵。”
　　齐圳故作吃惊状，“嚯，岑大小姐也学会关心IP价格了？”
　　之前岑清可是嚷嚷了好几年要看某顶级IP影视化，且不说那题材拍不拍得了，光是价格就把齐圳吓得不轻。
　　“齐叔叔，我高中时候的事儿你怎么还拿出来说……”


第35章 
　　脱掉夹克换上棉袄的时候, 正是娱乐圈最热闹的时候。
　　每年元旦前，各大晚会层出不穷。
　　陆炤一向都是能推则推的态度，周芜就避不开了。
　　近年来直播平台也热衷于举办晚会，本来周芜可以在家看直播, 顺便跟艾希吐槽吐槽手机上的人跟平时直播的时候有多大的区别。可今年平台负责人特地给她播了电话, 说是让周芜务必到场。
　　“你没事儿别老看我直播, 还用齐导的账号。”
　　在周芜的不断教导下, 陆炤已经不送礼物了，可偷偷窥屏也躲不过粉丝的眼睛, 只要他一进房间, 就有很多人刷屏提醒周芜齐导来了。
　　“我微博密码忘了。”陆炤居然看起来还挺无辜。
　　周芜急了，“你就是记得你也不能用你的号看啊……”
　　陆炤紧跟着接了一句，“所以我问齐圳要了号。”
　　周芜眨了眨眼睛，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炤从十月中旬杀青以后, 已经闲了一个半月了。
　　除了去不时地公司转转，其余时间都待在周芜的公寓里。每天早晨八点, 准时拎着各色早饭来敲门。
　　冠冕堂皇地打着他自己的公寓有狗仔的借口，实则就像岑清说的，他一个半年没有作品一年不发微博的过气影帝, 谁去拍他。
　　自从之前的房子到期后，周芜付了个小公寓的首付不和艾希合租了, 陆炤就来得更光明正大了。
　　从前是八点来送完早饭就走，现在是七点半去菜场买菜，八点到周芜家, 两人待一天然后吃完晚饭后再走。
　　周芜问过他早上去菜市场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他倒好，翻出手机里和各个明星发在朋友圈的跟他在菜市场的合照，说是那个菜场东西贵，所以人不多。
　　周芜看剧，他就在旁边看剧本。
　　周芜直播，他就在周芜对面插着耳机用齐圳的号看直播。
　　“你到底什么时候进组拍戏？”
　　“年后。”
　　本子已经定下来了，元宵节前进组。
　　“拍多久？”
　　“两个月。”
　　周芜瞪着眼睛，“就两个月？”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少说也得三个月往上走吧。
　　“戏份不多，现代戏。”
　　周芜咂咂嘴，夏天去影视城拍穿貂的古装戏，冬天拍不能穿棉袄的现代戏，有点惨。
　　“我下周就进组了，你知道吧？就然姐那个戏。”
　　陆炤点点头，那是星初的剧，这部拍完了薛然也正好合约到期，然后直接跟星初签约。
　　“取景在公司，小鱿鱼没跟你说过吗？”
　　周芜机械地嚼着嘴里的草莓，“没，没啊……”
　　“嗯，我下周开始应该每天都会去上班。”
　　所以，周芜不能喝冷饮的日子还没完？
　　陆炤这个养生狂魔不光是不让她喝凉水，连草莓都要用温水泡过了以后才让她吃。
　　最恐怖的是周芜吃根香蕉，陆炤都要把它扒了皮放微波炉里转，那臭脚丫子味儿，把隔壁家小孩熏哭了！
　　“你好不容易休息，出去度个假？”周芜小心翼翼地征求陆炤的意见。
　　陆炤：“麻烦。”
　　国内容易被人认出来，国外他又懒得办签证。
　　周芜：“那你回去陪陪家里人？”
　　陆炤：“我爸妈度假去了。”
　　“你……”
　　陆炤不满地敲了敲周芜的脑袋，“我就呆公司，哪儿都不去。”
　　周芜苦着脸，“我的果冻薯片小饼干，可乐橙汁养乐多……”
　　*
　　直播平台的典礼上，周芜走完红毯以后就进了内场，玩了一个半小时手机，终于听见了主持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拎着裙子上台，说了几句早就准备好的感谢词，然后拿完奖杯从侧门走人。
　　厅里的人都已经走了小半了，周芜因为奖项设在后半程，所以一直得坐着。
　　周芜去后台换了衣服，裹着一个大面包服出门。
　　推开化妆间的门，周芜被门口抽香烟的男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好。”
　　周芜轻轻伸进口袋里，将手机握紧，“你好。”
　　“别紧张。”白褚笑了一声，讲烟头随意地丢到地上踩灭，“承天娱乐，白褚，刚才我上过台。”
　　周芜似乎有点印象，听主持人报过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候她在和艾希讨论某网红的下巴，没抬头看。
　　“白总，你好。”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有空喝杯茶吗？”
　　周芜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虽然听林皓他们说不喜欢白褚的做事风格，可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周芜也不好拒绝。
　　白褚点了杯美式，给周芜要了杯柠檬水，“很早就听说过周小姐了，今日一见倒是跟网上不太一样。”
　　周芜微微抬眸，等着他的下言。
　　“比视频里漂亮。”
　　“多谢。”周芜抿了一口柠檬水，她不太喜欢跟别人客套，此刻浑身不自在。
　　“听说周小姐没签公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褚把玩着手里的火机，不时地露出腕子上的手表。
　　周芜的注意力倒是都放在了他的袖口上，墨绿色镶金边的造型，四四方方的，很好看。
　　“之前觉得签了公司会不太自在……”
　　白褚微微抬起头看她，“现在呢？”
　　周芜抿了抿嘴，“在跟星初接触。”
　　“这样……”白褚面色一沉，旋即转晴，“周小姐跟陆总关系不错，倒也是情理之中。”
　　“合作过几次。”
　　周芜咬着嘴唇，突然意识到擦了口红又很快松开，陆炤此刻应该已经在约好的接头地点等她了。
　　“我这边开出的条件不会比星初差，我觉得周小姐可以考虑看看。”
　　“多谢白总。”周芜勾着唇起身，“时间不早了，那我就……”
　　“周小姐明天有空吗？可以谈谈签约的问题。”
　　周芜低头一笑，“明天进组，而且这种小事儿居然要白总亲自谈？”
　　白褚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喜欢亲力亲为。”
　　“下次吧，刚进组挺忙的。”
　　……
　　周芜裹着围巾出去，步行到不远处的咖啡厅，在路边看见了陆炤的车。
　　她拉开副驾驶上去，陆炤闭着眼睛假寐，见她进来开了灯，“这么晚？”
　　“你没被人认出来吧？”
　　“没，倒是吓跑了几个人。”
　　他坐在驾驶位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几个路过的人被里头的黑影吓退了半步。
　　“出来的时候遇到白褚了，然后就跟他聊了几句。”
　　陆炤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你就这反应？”周芜突然觉得有些挫败。
　　“别人家的男朋友听见女友跟其他男人喝咖啡不是应该……勃然大怒？”
　　陆炤斜了她一眼，“然后再掐着你的脖子让你老实交代？”
　　周芜咧着嘴笑，陆炤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不，是用手钳住我的下巴，然后把我按在椅子上，说‘你这辈子只可以看我一个男人’。”
　　陆炤笑了一声，停下来等红灯。
　　“你还想有几个男人？”
　　周芜竖着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虽然我心里有座紫禁城，不过你是正宫，放心。”
　　陆炤早就习惯了她整天没个正形，也没接她的话。
　　周芜闹够了以后歪着头问他，“说正经的，白褚说想签我去他们公司。”
　　“明天我让林皓把合同拿给你。”
　　“他还说有空要跟我吃饭。”
　　陆炤沉吟，“吃饭？”
　　“嗯，吃饭。”
　　“我让林皓……”
　　“你让林皓定个桌子？”
　　陆炤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让林皓想想办法，让他忙得没空吃饭。”
　　周芜笑出了声，“讲真的，他也太……客套了？说话太文质彬彬的，我浑身不自在。”
　　“他就那样。”
　　活脱脱的一个笑面虎，表面上跟你亲热的很，实则一转头刀捅得比谁都狠。
　　“对了，夜清是不是……”
　　周芜记得夜清的小说就是卖给了承天，听周聊说过，价格在她们圈子里同等知名度的写手里算是很低了。
　　“嗯，承天买了。”
　　“要拍？”
　　陆炤嗤笑一声，“拍吧，黑红也是红。”
　　“要是他下回找我吃饭怎么办？我今天是说了明天进组才推了的。”
　　而且她和陆炤还没公开，也不好拿这个挡。
　　“等你微博上挂着星初的名字，他估计就死了这条心了。”


第36章 
　　陆炤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送周芜进组的时候，林皓火急火燎地骑着小电动车赶到楼下。
　　“签，签个字。”
　　周芜爽快地在林皓的辅助下签了几个自己的名字，“这样就行了？”
　　林皓收了文件夹揣回包里, “对, 后面会有人具体跟你联系。”
　　听陆炤说签约后公司会给她安排个小助理, 周芜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这样的话所有的推广和文案就不用她每天晚上写到头秃了。
　　“走吧。”陆炤发动了汽车，跟在林皓的小电动车后面。
　　林皓颇为怨念地频频扭头斜着陆炤, “陆总, 你跟着我做什么？”
　　“顺路。”
　　十字路口，林皓灵巧地在电动车流中穿梭，而陆炤和周芜则被堵在汽车中间动弹不得。
　　剧组的酒店就在陆炤公司不远的地方，艾希她们比周芜到得早, 已经各自拿了房卡上楼了。
　　“陆总。”他们刚进酒店，剧组工作人员看见陆炤就迎了上来。
　　“房间在六楼, 这是房卡。”
　　陆炤接过房卡看了眼房间号，然后将房卡拿给周芜，“一起上去看看。”
　　周芜早料到她这回不会跟艾希一间房, 那样的话不方便陆炤进出。
　　这里的环境要比她以往住的地方好很多，进门看见的就是墙角的书桌, 一米五的大床，墙上挂着电视机。
　　“这是演员的房间吧？”
　　陆炤没否认，进门先检查了窗户和房门的链锁。
　　“你先收拾收拾休息, 我去趟公司。”
　　陆炤一走，周芜连忙给艾希发消息。
　　【周芜：你住哪间？】
　　【艾希：你对面，陆影帝说怕你一个人无聊，就让人安排了我住你对面。】
　　周芜从床上跳下去开门，对面艾希也正巧推开门。
　　“走，去你房间。”
　　周芜一进艾希的房门，就闻见了浓浓的辣条的味道。
　　“秦梁不是不让你吃这个？”周芜拿了一根放在嘴里嚼，刚嚼了两口就觉得辣了，抢过艾希手里的可乐往嘴里灌。
　　一个多月没怎么吃重辣，口味都清淡了不少。
　　“他？掰了。”艾希没好气地又撕了一袋辣片。
　　周芜放下辣条拧了瓶矿泉水漱口，“什么叫掰了啊？”
　　艾希低头扣着地毯上的图案，眼皮子耷拉着，“反正……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秦梁和艾希都嘴硬，都等着对方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一拖拖了一个月，艾希实在是急了，口不择言说了几句话把人气走了。
　　“也好，等他想明白了说不定就回来找你了。”
　　艾希皱着眉，话音里带着哭腔，“他要想不明白呢？”
　　周芜叹了口气道：“放弃了一颗歪脖子树，你还有整片森林。”
　　“芜姐，当时陆影帝追你的时候是怎么个追法？”
　　周芜想了想，用五个字概括，“酒后吐真言。”
　　在艾希面前周芜就没提陆炤哭湿了枕头的事情，毕竟太丢人，陆炤也是要面子的。
　　“好！”艾希咬咬牙。
　　周芜：“好什么好？”
　　艾希低头发信息，“我今晚约他出来喝酒……”
　　最后酒也没喝成，导演叫了全组的人吃饭，艾希惦记着见男主杨贺尘，直接放了秦梁的鸽子。
　　“你要不要发个消息跟他说一声？”
　　艾希低头塞了口糖醋排骨，“不用，我发微博了。”
　　周芜一看。
　　【矮小希希希希：见到男神好开心！】
　　配图是对着隔壁桌拍的，除去杨贺尘其余人都用贴纸盖掉了。
　　周芜觉得依秦梁的性子，怕是今晚就会找上门来。不过也是好事，两人一遇到说不定那层窗户纸自己就破了。
　　“芜姐，你怎么了？”
　　周芜收了手机，“没什么，拍得不错，挺帅的。”
　　艾希指着周芜身后，小声道：“诶诶诶，陆老师怎么来了？”
　　“嗯？”
　　周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陆炤和导演在大厅门口说话。
　　她眯了眯眼睛，陆炤这会儿套了件黑色的风衣，裤子也不是早晨那条。
　　参加个聚会还换衣服，周芜暗笑一声，这男人是越来越骚包了。
　　周芜还记得最开始陆炤穿着家居服来她家的样子，衣服领子还绞到了里头，看起来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如今还会搭配了嘛，啧，宝蓝色的袖口。
　　周芜摇摇头，就不该给他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太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了。
　　“他怎么坐然姐那桌去了？”艾希声音很小，几乎是覆在周芜耳边说的。
　　这桌没人知道周芜和陆炤的关系，所以二人格外小心。
　　“要不然坐哪儿？”
　　那桌都是主创和制片，陆炤坐那儿合乎情理。
　　“呦，艾希，还喜欢陆老师呢？”同一桌的服装师刘凌嗤笑了一声，“我听说你不是上部剧跟过组吗？还没看够？”
　　艾希笑着打哈哈，“陆影帝那么帅哪儿看得够……”
　　一说完，艾希就低头给周芜私发了微信。
　　【艾希：（微笑.jpg）这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嘴上没把门的。】
　　艾希和刘凌之前合作过，也被她气得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人仗着是某制片的侄女儿在剧组横行霸道什么都敢说。
　　那段时间周芜天天能收到艾希吐槽的微信，这名字在她脑子里早已经根深蒂固，今天终于见着真人了。
　　吃完饭以后，多数人都选择从楼梯步行回房。
　　餐厅在二楼，爬个一两层不累，而且能消食。
　　不过住六楼的艾希和周芜肯定是不可能爬楼梯的。两个人在电梯前面等了一班又一班，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进去。
　　“等等，等等！”
　　电梯门关了一半，周芜听见声音后伸手挡了一下。
　　刘凌匆匆带着两个女生进来，刷了卡，四楼。
　　“你们俩为什么住六楼？”
　　都知道六楼是住演员的地方，而且全部都是单间。
　　“我们哪知道。”艾希没好气道。
　　秦梁晚上没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她都快气死了，乘个电梯上楼也不得清净。
　　刘凌旁边的一个女生说，“我记得化妆组都在四楼啊。”
　　“谁知道人家有什么本事……”
　　艾希一听，气得不行，“谁有你有本事啊，全组谁不知道你张制片跟你的关系，你让他也给你安排六楼去啊。”
　　周芜拽了拽艾希的袖子，随后冷着脸看向刘凌，“你们不下？”
　　电梯停在了四楼，外面站着几个工作人员等着下楼。
　　刘凌带着两个女生出了电梯，艾希还是气得跟河豚鱼一样。
　　“行了，气什么？”周芜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子，“你又说不过人家，以后少理。”
　　“我……”
　　艾希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停在了六楼。
　　门一打开，二人就看见面色黑得跟煤一样的秦梁靠在墙上。
　　“Q哥。”周芜打了声招呼，随后甩开艾希的胳膊就溜了。
　　周芜回房间以后趴在猫眼上看了好一会儿，那俩人没回房。
　　兴致缺缺地收拾东西洗澡，衣服脱了一半，周芜坐在马桶盖上出神。
　　她不肯陆炤公布恋情的原因就在这儿，一旦公布，不管陆炤有没有给她特殊关照，剧组里的声音肯定少不了。
　　周芜倒不是因为害怕被人冠上靠男人的帽子，只是这议论一多，难免生闷气，麻烦。
　　在浴室呆了一个小时，周芜才关了水出来擦身子。
　　她从小就喜欢在浴室里发呆，听着水声胡思乱想。后来喜欢泡澡，在浴缸里一泡就是许久，有时候舒服得忘了时间，能在里头睡一觉。
　　周芜伸了个懒腰，用自己从家里带的浴巾擦干身子。
　　洗手台上除去一条浴巾外什么都没有，周芜皱着眉头在卫生间环视了两圈，慢慢地在马桶上坐下，应该是方才忘记拿了。
　　思考着房间里的窗帘似乎是拉上的，周芜放心地裹着浴巾大摇大摆出了浴室。
　　走到行李箱前蹲下，周芜伸手在衣物袋里翻找。拿着睡衣起身，一掉头，看见床边一脸惊恐的陆炤。
　　周芜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双手揪着浴巾，“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


第37章 
　　“你,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
　　陆炤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你给我的房卡。”
　　周芜皱了皱眉，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害怕陆炤大早上过来敲门吵她睡觉，所以索性将另一张房卡给了他, 方便陆炤进出。
　　“我, 我去换衣服……”
　　裹着浴巾小步回了卫生间, 周芜扶着洗手台, 觉得脑子发懵，眼睛里也闪着好多小星星。
　　周芜喘了口气, 一件一件套上睡衣和珊瑚绒家居服。
　　这几天天气太冷, 她水温调得高，周芜原本白皙的肤色此刻淡淡地透着粉。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方才陆炤瞧见了……
　　倒像是她因为害羞而从头红到脚指头似的。
　　周芜进了浴室以后，陆炤舔了舔干涩的嘴边, 伸手抓了抓头发。
　　他一开始听见周芜拧门出来的声音，本是想不出声吓吓她。
　　可没想到她披了个浴巾就出来了, 而那浴巾……
　　那不算宽大的浴巾完全遮不住任何光景，她全身上下只穿了条浅粉的内裤，浴巾堪堪遮到腰部往下。
　　光洁笔直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莹白的脚指头不安地上下搓动，转过来的时候陆炤还隐隐能看见她的肚脐和上面未遮完全的……
　　陆炤深吸了一口气, 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想要压下心中的燥热。
　　今日的事情着实是自己做得太欠考虑了，竟然没知会她一声就进了房间。
　　陆炤此刻已经坐不住了, 他没办法再在房里待下去，太闷热的暖气和空气中未散的沐浴乳的香气令他头晕。
　　他起身出门，从安全楼梯上了七楼自己的套间。
　　走廊的暖气和套间里的阴冷形成鲜明的对比，陆炤没开灯，也没开暖气，径直去浴室开了水龙头。
　　酒店贴心，冬日水龙头的水流是温热的。
　　陆炤烦躁地关了水，去浴室开了花洒，拧到最凉的一挡。
　　洗了把脸以后，冷水似乎也没能让他清醒。
　　陆炤望着浴室的地面，思绪又回到了方才看到的画面。
　　甚至于望着空荡的浴室，他仿佛能看见周芜或是梳头，或是更衣。
　　泛着粉的皮肤，莹白圆润的脚指头……
　　陆炤出逃一般地关上了浴室的门，黑灯瞎火的坐在床边。
　　他自认是□□不重之人，可自从遇到周芜以后这自我认知仿佛成了一句笑话。
　　陆炤缓缓地将手覆上腰带……
　　“咔嗞，咚……”
　　腰带开解落地的声音。
　　周芜出来以后看见房间里已经没人了，觉得奇怪，边抹身体乳边给陆炤发短信。
　　一只手打字不方便，周芜直接发了语音。
　　【周芜：“陆老师~”】
　　【周芜：“你怎么走了啊？”】
　　【周芜：“你刚才过来有事儿嘛？”】
　　陆炤一条条点开，呼吸愈发粗重。
　　【陆炤：没事，就是去看看你。】
　　看看？
　　周芜翻了个白眼，合着看光了就走了呗？
　　【周芜：“哦……”】
　　【周芜：“那……我好看嘛？”】
　　【周芜：“我要听语音，你别打字糊弄我！”】
　　陆炤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语音键，“好看……”
　　【周芜：“那我偷偷去找你好不好，现在才八点半，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陆炤：不行。】
　　【陆炤：林皓找我说点儿事，可能要出去一趟。】
　　【周芜：“啊？”】
　　【周芜：“那你忙吧，早点睡。”】
　　【陆炤：好，晚安。】
　　【周芜：“晚安！”】
　　退出了微信，周芜狐疑地翻了翻朋友圈，这陆炤奇奇怪怪的，什么事儿要他大晚上亲自处理？
　　林皓那个朋友圈狂魔今晚一条朋友圈都没有，估计有正事吧。
　　*
　　“然姐。”
　　周芜一大早就到了星初，她和艾希步行过去的，顺便在路边吃了一碗豆腐脑配油条。
　　“嗯。”
　　周芜戴了口罩准备给她上妆，现代戏的妆容服饰相比古代戏要简单很多，所以睡眠时间也要多些。
　　“你和……”薛然面上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
　　周芜低了低头，“嗯。”
　　薛然垂眸，笑着摇摇头，“我一早就看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化妆间里就四人，除了她们俩，还有薛然的助理和艾希。
　　艾希忙着刷微博，薛然的助理正整理着薛然接下来几场戏要换的服装，两人都没注意她们这边。
　　周芜不知道这话怎么接，索性抿嘴笑了笑。
　　“我以前经常去他的戏里串戏……”
　　薛然话说一半低头怏怏地看着剧本。
　　因为只有在戏里，陆炤才能对她笑，尽管是假的……
　　“你怎么看……姐弟恋？”薛然突然抬头问周芜，“差九岁。”
　　周芜一愣，看薛然的表情这肯定不是剧里的情节。
　　“你不会说……陈夏吧？”
　　薛然没否认，朝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助理。
　　周芜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惊喜道：“真的啊！”
　　“记得保密。”薛然朝她做了口型，“下次说。”
　　周芜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专心上妆。
　　这部剧的拍摄地点在星初的办公楼，那一层正好刚装修完，员工一早就挤到了别的楼层，剧组过来拍摄也不需要大面积地搬动。
　　道具组将一个会议室装了遮光帘变成更衣室和化妆室，服装组和化妆组安排到了一起。
　　艾希看见远处的刘凌皱着眉头，“完了完了，这下怕是不得安宁了。”
　　周芜把她拉到一边，掀开一块窗帘看外头拍戏，“你别招惹她。”
　　“我怎么会招惹她？”艾希鼓着嘴，“我明明是最乖的……”
　　“好，最乖的小希希，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艾希眨了几下眼睛，整张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什么去哪儿了？”
　　周芜：“我趴在猫眼上等了十多分钟都没见你回房，你和秦梁出去了吧？喝酒去了？你别骗我啊，用你的新口红起誓，要是你骗我了你的口红一拧出来就断掉，捡都捡不起来！”
　　艾希撇撇嘴，“你变态啊你……”
　　周芜：“别转移话题。”
　　艾希：“就是……带我去吃了个宵夜。”
　　周芜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艾希的肚子，“艾小希你还吃啊？”
　　艾希昨天晚上吃了很多，最后离席之前还吃了一碗馄饨，当时她还嚷嚷着肚子要炸了。
　　“嗯……他晚上没吃，我陪他吃了点儿。”
　　“我不是要听这个……”
　　谁要听你们宵夜吃了什么啊！
　　艾希嗔怪地推了一把周芜，“你急什么，就……宵夜是在他家吃的，也是他煮的。”
　　周芜一下子没抑制住自己八卦的表情，双手捂着嘴，两眼瞪得圆溜溜的，“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
　　艾希低着头，突然开始鼓掌，三下。
　　周芜咽了咽口水，喃喃道：“牛，牛逼啊，姐妹……”
　　“所以你俩说明白了？”
　　艾希抿着嘴，脸都红了，“嗯，没掰。”
　　周芜若有所思道：“那以后是不是得叫你老板娘了？”
　　“别别别，比不得您星初未来的老板娘。”


第38章 
　　从电梯出来, 周芜看见坐在大厅里的白褚。
　　她眉头一皱，脚步顿了顿。
　　“芜姐，怎么了？”艾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个帅哥。
　　她走进了两步仔细一看, 还是个极品帅哥。
　　虽然不如陆炤五官精致, 可周身的气质和气场绝对不比陆炤差多少。
　　艾希同周芜小声耳语, “芜姐芜姐, 那谁啊？”
　　周芜颇为头痛，“白褚。”
　　“白褚？白褚, 白褚……有点耳熟啊。”艾希重复了好几遍, 这名字一定在哪儿听过。
　　周芜：“嗯，承天娱乐。”
　　艾希：“靠……他找你干嘛？”
　　周芜按了按艾希的手背，示意她先别问。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离白褚不远处。
　　“周小姐。”
　　不出周芜所料, 白褚叫住了她。
　　“白总。”周芜微微笑了笑。
　　白褚：“有空吃个饭吗？”
　　周芜偏头看了眼艾希，“你先回去吧。”
　　艾希皱着眉想说什么, 周芜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褚是算好了时间来的，她似乎不太好拒绝。
　　“请。”
　　白褚带她去了离星初不远的一家餐厅。
　　现代工业风的装修风格，墙壁屋顶都是水泥的, 随处可见钢管元素。
　　餐厅里灯光昏暗，二人在一个卡座坐下。卡座周围用铁丝网隔开, 顶上吊着盏蓝色的灯泡灯。
　　周芜看着顶上的蓝光，莫名觉得瘆得慌。
　　“菜单。”白褚将菜单递给周芜。
　　周芜点了两个，又递给了白褚。
　　白褚脱了外衣, 摘了手表和眼镜放到边上，才不紧不慢地翻开菜单，“这家的小鲍鱼不错，食材很新鲜。”
　　白褚又翻了两页鲍鱼的不同做法，“周小姐有忌口吗？”
　　周芜：“没有。”
　　“那就蒜泥的吧？”
　　白褚右手中指敲击着桌面，敲击的频率和秒针走动重合，分毫不差。
　　周芜微微扬了扬嘴角，“可以。”
　　白褚从底下抽出酒水单，“周小姐，喝酒吗？”
　　周芜轻轻摇头，“不会喝。”
　　白褚叫来服务员，在周芜方才点单的基础上加了几个菜，又要了两杯苏打水。
　　菜上得很快，许是店里人不多，不过几分钟，就上了第一道煎鳕鱼。
　　白褚拆了餐具包，取出刀叉，“我听说周小姐签了星初。”
　　周芜点点头，投去一个抱歉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啊。白总，他们上半年就跟我联系了，只是最近才定下。”
　　“没事。”
　　白褚低头切了一块鳕鱼，用筷子夹到周芜跟前的碟子里，“吃饭，不提工作。”
　　一顿饭的时间，白褚一直不咸不淡地跟周芜聊着天。
　　从M市的房价到车子的型号，周芜听得发困，她对哪个不感兴趣他就专聊哪个。
　　吃完以后白褚把她送回了酒店，周芜在车上发呆的时候瞟到他方向盘上的车标，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白褚是在炫富吧？
　　房子，车子……想泡她？
　　艾希发了几条短信问她有没有到酒店，手机响个不停。
　　白褚笑着偏头问她，“同事？”
　　周芜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按灭手机，笑了笑，“男朋友。”
　　很快就到了周芜住的酒店，周芜刷卡进了电梯，刚想联系陆炤，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陆炤：回来了吗？】
　　【周芜：刚到。】
　　【陆炤：上来。】
　　【陆炤：你被拍了。】
　　周芜放下包就从旁边安全楼梯上了楼，陆炤给她留了门。
　　周芜推门进去，林皓正捧着pad刷微博，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周芜放下包，“怎么了？”
　　林皓：“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被人拍了，白褚上回参加了颁奖典礼，也有不少人认识，网友说得不太好听……”
　　林皓将pad递给周芜，周芜扫了一眼，无非是说她跟白褚关系不正常之类的。
　　“不用理吧？”
　　在周芜的印象中这种事情好像一般都不用回应的，等热度自己散了。
　　“陆哥说要公开……”林皓瞟了一眼旁边的陆炤，然后给周芜使眼色，“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周芜脱了外套，倚在书桌上，“干嘛又要公开？”
　　陆炤抿着嘴不说话，眼睛也盯着手里的剧本，故意不去看她。
　　“让他们骂两天就消停了嘛。”周芜牵着陆炤的手，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我还以为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去跟白褚吃饭了。”
　　陆炤冷哼了一声，“好吃吗？”
　　“不好吃，不好吃！”周芜皱着眉，摇头嫌弃道。
　　陆炤：“下次他再找你就打电话给我。”
　　周芜歪着脑袋：“然后第二天微博热搜，‘惊！陆炤白褚大打出手，竟是为一女人’？”
　　周芜抿着嘴笑，“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估计不会再来了吧。”
　　如果白褚只是对周芜有点意思，那在知道她有男朋友以后应该就不会再约她了。
　　“如果我们……”陆炤话说了一半，被周芜用手堵住嘴。
　　“不公开！起码等我把这部戏跟完。”
　　陆炤静静地盯了她半晌，突然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周芜一惊，下意识后退。
　　因为后头抵着桌子，她只能上半身后倾，没一会儿腰就酸了。
　　周芜只能微微直起身子，陆炤趁她失神的片刻舌尖向里勾。
　　周芜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下意识张口就咬。
　　陆炤反应快，立马卷了舌退出去。
　　“属狗？”
　　周芜搂着他的脖子，“陆老师今天怎么不亲脸了？”
　　两人交往时间也不断了，陆炤一直都是亲脸亲额头，纯情得要命。
　　陆炤红着脸退到一边，“回去吧。”
　　周芜踢了一脚翘边的地毯，扭头就走，“负心汉。”
　　*
　　“然姐，对不起，我……”
　　“你怎么做事的？上回拿错我衣服的人也是你吧？还没长记性？”
　　“我就回了个信息，然姐，真的不好意思。”
　　“边熨衣服边回信息？谁教你的？”
　　“然姐，您这在哪儿买的，要不我……”
　　“买不到了，你去跟导演解释吧，昨天下午所以的戏份都要重拍。”
　　“因为你的疏忽，耽误大家多少时间，你自己算过吗？”
　　……
　　周芜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乱哄哄的声音，推门进去，拉了旁边看热闹的艾希出来。
　　“怎么了？”
　　艾希把她拽到旁边，“刘凌熨衣服的时候走神，弄坏了。”
　　“然姐的？哪件啊？”
　　薛然看起来发了很大的火，应该不是烫坏了衣服这么简单。
　　“昨天拍的那件衬衣，上下镜头得接上，她这一弄坏了估计四五场戏都要重拍。”
　　昨日下午拍的是连贯的戏份，同一天同一个景，自然不可能用两套不一样的衣服。
　　那衣服周芜也有印象，还是薛然自己的衣服，觉得符合人设前几天特地让人去B市的家里拿了寄过来的。
　　薛然脾气本来就直，看不得做事儿毛毛躁躁不认真的人，特别是刘凌还影响了整个剧组的进度，火气就更大了。
　　艾希看了看四周没人，又说道：“然姐之前一部戏刘凌也在，好像是把妃子的服饰弄错了，长得像也没核对然后就装错袋子了，一场戏拍完了礼仪指导才发现了，第二天还重拍了。”
　　周芜一听，透着玻璃往里看，“她……”
　　艾希：“要不是她是制片的侄女儿，上次那事儿搁别人老张早让走人了。”
　　艾希对她印象一直都不好，嘴贱看不起人就罢了，关键是工作态度特别不认真。
　　刘凌推门出来，进了隔壁屋找导演。
　　“进去吧。”周芜听里面没动静了，拉着艾希进门先给别的演员上妆。
　　杨贺尘今天刚进组，一进化妆间就觉得气氛不对。
　　他也没多问，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剧本。
　　约莫十分钟以后，刘凌哭哭啼啼地回来了，被薛然瞪了一眼，吓得声儿都不敢出，光淌眼泪。
　　那衣服破的地方在胸口，肯定是没法穿了，只能从前面开始补拍。
　　也怪不得导演发火，毕竟是一个下午的戏，其中还有一个老牌演员，不是日日都有空的。
　　杨贺尘是个闲不住的，看剧本也不老实，薛然今天心情不好没搭理他，他更觉得无聊了。
　　突然瞟到薛然旁边的周芜，杨贺尘眯着眼睛仔细一瞧，旋即指了指周芜朝薛然做了个嘴型。
　　见薛然点头后，杨贺尘走到二人旁边，“小周是吧？”
　　周芜有些诧异，“杨老师。”
　　她和杨贺尘好像从来没见过。
　　杨贺尘笑了一声，“上个星期和老陆在菜市场遇到了，听说你喜欢吃……”
　　杨贺尘抬手虚虚点了点薛然的脑袋，周芜低着头偷笑。
　　薛然没反应过来，扭头问他：“什么？”
　　周芜：“然姐，我喜欢吃脑花……”
　　薛然一听险些跳起来，等着杨贺尘，“你指我是几个意思？”
　　杨贺尘歪了歪脑袋，“表面意思。”
　　他拿着剧本出门，“陆炤办公室八楼是吧？我找他唠嗑。”
　　薛然气得还想追，被周芜按在了椅子上，“然姐，别动，遮个痘。”
　　“胡说，我哪有痘！”


第39章 
　　“老陆, 你今儿个没买菜啊？”
　　林皓带着杨贺尘进了陆炤的办公室，这人手里的剧本卷成了筒，直接抬手将陆炤手里正看着的合同打掉了。
　　“没戏？”
　　陆炤生平第一大怕的碎嘴是齐圳，第二怕的就是杨贺尘了。
　　前者是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押韵, 后者是讲起废话来一麻袋一麻袋的还不能暂停。
　　“有, 早着呢。”
　　杨贺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待在下面怕被薛然追杀。”
　　“你这几天不买菜了, 从家庭煮夫改走商业精英的人设了？”
　　杨贺尘第一次在菜市场遇见陆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前一天晚上喝多了酒没醒，使劲儿隔着卖鱼的一排塑料桶瞧了好一会儿才敢认。
　　没想到后来天天能遇见他, 而且是越来越邋遢。
　　好歹第一回还套了件卫衣, 后头就直接穿睡衣去了。
　　杨贺尘一直好奇让陆炤转性子的人到底是长成了什么天仙，方才一瞧见周芜长得是还不错，可比娱乐圈里的部分女演员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那清清淡淡又憋着调皮劲儿的气质确实难得。
　　“我听说你接了成导的新戏？”
　　杨贺尘翘着二郎腿, 手里端着林皓给沏的茶。
　　“嗯。”
　　“啧，斯文败类, 阴郁狠辣……蔫儿坏，带劲儿。”
　　杨贺尘遗憾地摇摇头，“当初他找我的时候我提过把这角色给我, 成导非说不合适。”
　　“是不合适。”陆炤心疼地看他拿着茶壶不断续水，就差直接捧着壶往喉咙里灌了, 白瞎了他的好茶。
　　“我知道……高智商人才嘛，不过说实话那剧本第一遍我还真没看懂。”杨贺尘挠了挠头发，硬硬的, 粘粘的，粘了他一手没干透的发胶。
　　“你适合二娃。”
　　“你才适合演傻子。”
　　“陆哥。”林皓捧着电脑敲门进来，“今天早上营销号的一个投稿。”
　　林皓走到陆炤跟前，将电脑对着他。
　　杨贺尘看二人没有避着他的意思，来了兴趣，舔着脸凑到陆炤旁边，坐在了陆炤的办公椅把手上，一手还揽着他的脖子。
　　那是一则微博私信。
　　【Lilyling：圈哥你好，我想投个稿，发出来的话请厚码……】
　　大致意思是说某影帝身边的某工作人员不安分，疑似有不正当关系，剧组人员住四楼，她却能跟演员一块儿住六楼。
　　整篇文的每处细节全部指向陆炤，就差没说那得过某国际大奖的影帝姓陆了。
　　“你说这人也是疯了，她要搞你直接找对家不就行了，还投稿……”林皓被这个骚操作气得想笑，公司里的人已经轮流传阅笑了一早上了。
　　杨贺尘眯着眼睛点点头，“投稿也就罢了，还落你们手上了。”
　　“诶，老陆这谁啊？暗恋你的人？”
　　陆炤眉头紧锁，应该是周芜现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可那组里都是跟星初合作过多次的团队了，他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你问问小周啊，是不是我小嫂子长得太漂亮了，谁嫉妒了。”
　　陆炤给林皓递了个眼神，后者很快会意，将截图给周芜发了过去。
　　道具组出了点儿纰漏暂时开不了工，周芜和薛然躲在厕所里聊天。
　　周芜将投稿内容看了一遍，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啊？”薛然侧头瞥了一眼，“你搜微博账号，点进去看看。”
　　周芜眼睛一亮，默默记下了那个微博ID，然后打开搜索栏。
　　“Lily……ing。”
　　薛然将目光从镜子上收回来，“Lily？会不会是……”
　　与此同时，周芜手机上跳出了一个人的微博主页。
　　ID：Lilyling。
　　微博认证：XXXX工作室服装助理。
　　微博第一条，是博主的自拍。
　　挂着眼泪，噘着嘴，眼睛被某APP放到了两倍大。
　　尽管照片和本人完全不像，周芜和薛然还是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薛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正事儿不干一天天的……”
　　【周芜：服装组的刘凌。】
　　【陆炤：你认识？】
　　【周芜：嗯，艾希经常提起她，每次都恨得牙痒痒。】
　　【陆炤：有过节？】
　　【周芜：算吧。】
　　【周芜：她是李制片侄女儿。】
　　陆炤抬起头看向林皓，“李制片是哪个？”
　　“李忠，他弟弟是广电的。”
　　杨贺尘拍了拍陆炤的肩膀，“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陆炤一巴掌拍过去，杨贺尘没坐稳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地上，“需要你滚出去。”
　　*
　　周芜春节是在剧组过的，杨静虽然不乐意，却也奈何不了她。
　　自从之前回家周芜说自己有男朋友了，杨静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周聊身上。
　　三十晚上大家收工以后聚在一块儿守岁，投影仪里播着春晚，瓜子水果管够。
　　年后，工作室有两个特效化妆的进修名额，其中一个尤遇直接分给了周聊。
　　他一直觉得周芜这种名校高材生的接受能力强，指望着她去学会了回来带带艾希她们。
　　周芜离组的时候正好是正月十五，早晨六点多跟陆炤一块儿吃了碗元宵当早饭，吃完以后陆炤就进组了。
　　周芜拎着箱子回了自己家，上课的地点在市中心，不用特地寻住处。
　　“小周回来了？”隔壁王奶奶刚遛完狗上楼。
　　“对，回来了。”
　　“你家漏水吗？我们这栋的水管子几乎都坏了，你赶紧回去看看！”
　　半个小时以后，周芜拖着皮箱到了周聊楼下。
　　家里是住不了了，她拜托了林皓帮忙找人维修收拾，先借周聊的地方住几天。
　　“今天这么早？”
　　刚准备上楼，迎面走过来一个男的，皮靴夹克，利落的短发，身板儿一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款的。
　　周芜心下一惊，应该不会是从周聊家出来的吧……那想法只冒了个头就被周芜否定了。
　　那人又看了她几眼，觉得不对劲，“不好意思，认错了，你好。”
　　周芜微微点头，“你好，你认识聊聊？”
　　吴逸卿笑了笑，右手指了指身后，“我是她邻居。”
　　周芜点点头，不是同居就行。
　　拉着箱子到了周聊家门口，周芜抬手按了门铃。
　　她本来已经做好没人理她的准备了，谁知道不过几秒，门就开了。
　　随开门附赠的是自家妹妹灿烂的笑脸，那洁白的牙齿，一定是前几天刚洗过的。
　　周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姐，怎么是你啊……”
　　周芜挑了挑眉，“那帅哥刚走。”
　　“哦……我都忘了他今天要归队了。”
　　周聊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从冰箱里掏了个鸡蛋塞到周芜手里，“你帮我煎个蛋。”
　　周芜拿着鸡蛋进了厨房，也不知道周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锅盖都落了灰了。
　　“你那个邻居干嘛的？”
　　看起来气质不错，人长得也端正。
　　“消防。”周聊躺在沙发上，头垂在沙发边上，昏昏欲睡。
　　周芜：“消防？”
　　“就是妈给介绍的那个，住我对门。”周聊指着客厅的窗户，“隔壁消防队的头儿。”
　　周芜将鸡蛋放到她面前，“还没追上？”
　　周聊眼睛一瞪，一口吞了一整个煎蛋，被烫得嘴都歪了。
　　“嘶……烫。就，就不能是他，他追我？”
　　周芜抽了两张餐巾纸一张堵她嘴上，一张塞她手里，“不能，自己照照镜子看你那个饿死鬼的样子。”
　　周聊不服气地耸了耸鼻子，“那姐夫是干嘛的啊？妈过年之前还说呢，让你过年要带回去给她看看。谁知道过年连你都没回家……你上回就说了是同事，剧组同事吗？具体做什么的？制片、统筹、还是服装师？”
　　“演员。”
　　周芜没想瞒他们，她和陆炤感情算稳定，让家里先知道也挺好。
　　免得杨静以后知道了周芜藏着陆炤不介绍给她认识，那得几瓶精华才能哄好。而且照陆炤那个猴急的样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公开。
　　周聊一听来劲了，“谁啊谁啊，演过什么啊，火不火？我认识吗？”
　　“演过……《人间》？”
　　周芜很少看国产影视剧，陆炤那些戏她也没看过几部，唯一熟一点的就是前几年大火的《人间》。
　　“《人间》？谁啊？”那片子周聊没看过，播的时候她正准备高考。
　　周聊掏出了搜索引擎，“叫什么？现在娱乐圈的人好多我都不认识了。”
　　周芜：“陆炤。”
　　“陆，陆影帝？”
　　母猪真的上树了？
　　周聊一把拍在周芜的后背上，激动道：“牛逼啊姐！快快快，你快点儿告诉我你怎么拿下他的！”
　　周芜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抱枕。
　　“啊？”周聊脸上写满了担心，“姐，你不怕妈打死你啊……”
　　周芜瞪了她一眼，“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你自己指着枕头的嘛。”
　　“他有一天喝醉了酒跑我房间来了，抱着我的枕头哭哭啼啼不肯走。”
　　周聊眨巴眨巴眼睛，脑补了周芜口中的画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第40章 
　　“姐, 忘告诉你了，我手上那本影视版权卖出去了。”周聊按着计算机，核对账本，“等过几天钱打过来了我就能把借你和爸妈的钱还了。”
　　周聊之前买房子的时候父母给了不少钱, 后来两个月写不出来东西没有进账, 管周芜也借了些。
　　“不急。”
　　周芜专注于手里的课堂笔记, 不时地写写画画, “你书写完了没？”
　　“快了。”周聊这些天卡文，结尾磨了好久。
　　她啃着早晨编辑果果带过来的草莓, “姐, 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啊。”
　　“短期不搬。”
　　周芜家里的地板要全部扒掉重新铺，铺完以后还得等它散味儿，少说也得个把月不能住人。
　　而且昨天周芜回去搬了几箱东西过来，把她累得半死, 短时间是不准备再搬一趟了。
　　周聊：“那我晚点给你去配把钥匙。”
　　“你家家门钥匙就一把吗？”周芜记得交房的时候会给好几把。
　　“六把，就剩一把了……”周聊挠了挠头, “我正好多配几把，容易丢。”
　　周聊的手机响了，低幼的动画片主题曲, 铃声从某个角落传来，声音发闷。
　　周聊叼着草莓到处翻找, 地上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最后，周聊用两根手指头在沙发的夹缝里夹出了嗡嗡振动的手机。
　　“喂？”
　　“喂？你怎么才接电话！”编辑果果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出来，周芜在离周聊十步远的地方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
　　“早上忘记跟你说了, 晚上六点在城南的那家桃花坞跟剧组的人吃饭，你记得早点过去，我在门口等你。”
　　周聊听完后拧起了眉头，她不太喜欢和生人一块儿吃饭。
　　“能不去吗？我就一码字的，我去了做什么？”
　　“陆影帝也去，盛世美颜，你不想去见见？”
　　“哪个陆影帝？”周聊小声问旁边的周芜，“除了我姐夫，还有哪个影帝姓陆？”
　　“陆炤啊！男主！”那头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我没告诉你？”
　　挂了电话，周聊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陆炤接了我的戏？”
　　周芜点点头，半个月以前陆炤就决定了，这几天手头上那部拍完以后休息半个月正好进组。
　　周聊挂了电话，斜躺在沙发上发呆。
　　突然，周聊猛地直起了身子，“姐，不会是你……”
　　“不是我。”
　　周芜手里的水笔断墨了，她闭起一只眼睛瞄着垃圾桶投进去，随后从包里掏了眼线笔出来继续写。
　　“齐圳把小说给他看了跟他打听能不能申请跟消防那边的合作，他看了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说要演。”
　　周聊眨巴眨巴眼睛，“齐圳？”
　　“嗯，齐圳。”
　　“姐……”周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一双充斥着膏药味儿的手，“我觉得你妹妹要火了。”
　　且不说陆炤和齐圳二人合在一起的号召力有多强，就算是单拎一个出来都够周聊的名字在小说界轰动一把了。
　　周芜抬起头瞟了她一眼，“我微博给你推一把你早就火了。”
　　周聊早起写东西的时候根本没人看，周芜那时候就说了，可以以安利的形式帮她发一条微博宣传一下，她死活不肯。
　　周聊：“要不你陪我去吧？反正那些人你都认识。”
　　周芜刚准备答应，突然接到了陆炤的短信。
　　她瞥了一眼，直接摇头，“你去吧，我下午有事儿。”
　　“你要干嘛？”
　　周芜从阳台拖了行李箱进房间，“收拾东西，我去陆炤家住几天，别告诉爸妈。”
　　周聊扬声道：“那我钥匙还配不配啊！”
　　“你先去配，等他进组了我就回来。”
　　周芜房间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上门了要赶去逃命。
　　收拾完东西，周芜着急忙慌地打车去了陆炤家，某影帝今天中午在她楼下等了两个小时，气得发微信的时候连最爱的笑脸都不发了。


第41章 
　　周芜坐车到了陆炤家小区门口, 旁边的侧门要刷门禁卡，她拖着箱子，准备从汽车行驶的升降杆旁边进去。
　　“站住，干什么的？”
　　早春的下午, 保安亭里暖风徐徐, 原本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保安突然坐了起来, 指着周芜。
　　“我进去找人。”周芜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动。
　　她努力憋出了一丝微笑, 想要以此来获得保安的好感。
　　保安点点头，拿了登记簿, “找哪家？”
　　周芜翻了翻微信, “八栋，1606。”
　　保安一听，先是回头和同事对视一眼，随后又翻了翻住户表。
　　他将登记簿一合, 笑道，“姑娘, 找1606的多了，还有一堆说是户主女朋友的。”
　　保安亭里另一个小年轻笑着从窗口探出头来，“还有说是户主老婆的。”
　　“要不让你朋友出来接你, 要不别挡路中间。”保安用电棒将她往边上赶了赶。
　　周芜无奈地掏了手机，拨通陆炤的号码。
　　陆炤是上午才回M市的, 此刻在不在家还不知道。
　　她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模仿了偶像剧里的情节，想要给陆炤一个惊喜。
　　周芜还特地找齐圳打听了陆炤家的门牌号, 让齐圳保密。
　　哪知道千算万算，到头来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
　　现在的偶像剧编剧也真是的，不知道现在小区多半有门禁嘛……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周芜迫不及待地出声，“喂？你在家吗？”
　　“怎么了？”陆炤清清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幽怨。
　　周芜：“我在你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
　　那头静了几秒，“哪个门？”
　　“哪个门？”周芜四周看了看，“有便利店的那个门。”
　　陆炤有些许无奈，“三个门都有便利店。”
　　“XX便利店。”
　　“三个门的便利店都是XX。”
　　“哦……”周芜抬头看了保安一眼，问，“这是哪个门？”
　　“东门。”
　　“东门。”周芜看这马路上人来人往地，怕被人拍到，“要不你跟保安通个电话，你就别出来了。”
　　陆炤：“不用，我马上来。”
　　“那你记得戴……”周芜话都没说完，陆炤就挂了。
　　她坐在行李箱上，晃着两条腿，看着升降杆来回降落。
　　保安似是怕她偷偷溜进去，干脆靠在门框上盯着她，还不时地往小区里张望。
　　没一会儿，陆炤小跑着出来。
　　他就穿了套薄棉的家居服，连外套都没穿。
　　“陆先生。”保安看看陆炤，又看了看周芜，“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
　　陆炤朝保安点了点头，“没事，是我不好，回去我把门禁卡给她。”
　　“你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周芜连忙起身去抓陆炤的手，还好，是温的。
　　“不远，走吧。”
　　陆炤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周芜往里走。
　　小区里头绿化极好，窄窄的石子路周围种满了绿色灌木，每隔几步还有银杏和桂花。
　　这里一条路通一栋楼，他们这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他的住户。
　　“找齐圳要的地址？”陆炤刷卡进了电梯。
　　周芜：“你怎么知道？”
　　陆炤勾了勾唇，“林皓不敢瞒我。”
　　周芜撇着嘴，手指头绕着他家居服上的一根线头，“你中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你十点半下课，我寻思在楼下正好能碰见你。”
　　谁知道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看见人。
　　“我家水管坏了，还是托皓哥找人修的。”
　　“谁？”电梯到达16楼，陆炤掏出了家门钥匙。
　　“林皓啊。”
　　他开了门，将行李箱推进去，“年终奖发得有点多。”
　　人都飘了。
　　周芜换鞋进门，坐在行李箱上在客厅滑来滑去。
　　“你家好大。”
　　上下两层，比周芜和周聊家加起来都要大不少。
　　“住多久？”陆炤赶她起来，将行李拎上楼。
　　“住到你进组，半个月吧。”
　　陆炤嘴角含着笑意，去衣帽间拿了套干净的床单被褥，“一个月。”
　　“嗯？上次不是说好的半个月吗？”
　　“他们找的编剧剧本写得不怎么样，齐圳想让作者和岑清来改，时间要长些。”
　　周芜将窗户打开，外头就是小区的花园，里头有滑滑梯和健身器材。
　　“原著作者？耳朵猫？”
　　“对，你想见吗？”陆炤抖动着被罩，“搭把手。”
　　周芜摇摇头，“我天天见。”
　　“嗯？”
　　“周聊，笔名耳朵猫。”
　　陆炤愣了一下，“林皓前些天还跟我说价格压得很低……”
　　要是早知道是周聊……
　　陆炤埋怨着周芜不早点告诉他，给小姨子的见面礼也太寒酸了。
　　“晚上吃饭一块儿过去？”
　　周芜摇摇头，双手张开，双脚往前一蹦，趴在了床上，“我好累，我想睡觉……”
　　陆炤拉着人起来，“你活该。”
　　一声不响地跑过来，还被人拦在门外了。
　　“人家想你嘛……”周芜艰难地抬起脑袋，伸手去捉陆炤的手。
　　陆炤被她晃得手都麻了，“行……起来换了衣服再睡。”
　　*
　　“老陆！你磨磨唧唧干嘛呢，这都几点了。”齐圳起身朝陆炤挥手。
　　这局是齐圳和岑清攒的，见个面让大家都熟悉熟悉，主要还是岑清心心念念要见耳朵猫。
　　“怎么样？人过去了吗？”齐圳笑得不怀好意，“小别胜……”
　　“胜你个头。”陆炤指了指微博上的照片，“自己看看。”
　　齐圳一看，笑得更放肆了。
　　“你是不是傻！你不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公开吗，送来门的机会啊！”
　　齐圳指了指照片，“要我说你一见着小周就该来个爱的抱抱，然后情到深处再来个爱的亲亲，这往微博一传，啧啧啧……”
　　陆炤刚想说什么，齐圳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盯着门口的方向发愣，“小周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
　　门口的姑娘套了件粉色的外套，背着双肩包，双肩包上的熊熊挂件格外显眼。
　　那只熊熊跟陆炤家的熊熊是一个熊熊。
　　“我是耳朵猫。”周聊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果果在空位坐下。
　　齐圳挠了挠头，“这不会是小周那个写言情的妹妹吧？”
　　上回周芜明明说她写的是傻白甜啊……
　　“小姨子。”陆炤起身递了右手过去。
　　“陆，陆影帝……”
　　周聊赶忙起身跟他握手，她背上的包还背着，熊熊挂件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左右摆动。
　　陆炤皱了皱眉，对这声陆影帝很不满意。
　　“未来姐夫……”周聊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立马改口。
　　陆炤微微点头，自动在脑内过滤了“未来”二字。
　　人到全了以后齐圳就让人上菜了，周聊和岑清两个姑娘聊开了，岑清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地。
　　“诶，我听说你们公司杀价挺狠啊。”齐圳嘴里塞着鸡爪，含糊不清道，“我说你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要我还巴不得多给点儿呢。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小气吧啦的……”
　　陆炤喝了口冷水，半点都没法辩解。
　　说不知道周聊就是耳朵猫，齐圳会说“你俩感情不行啊，小周怎么这都不告诉你。”
　　说他知道周聊就是耳朵猫，齐圳会说“反正你以后的家当都是人小周的，买人妹妹的版权这点儿钱都舍不得？”


第42章 
　　陆炤晚上开车回去, 脑子里构想了一幕幕岁月静好的场面。
　　比如窗口透出来的昏黄色灯光，窗帘后的窈窕倩影。比如开门后厨房里的清粥米香，玻璃杯里温热的牛奶。又比如开门后迎面而来的一个熊抱，某人穿着睡衣揉着眼睛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然而, 现实是……家里冷冷清清, 乌漆嘛黑的一盏灯都没有, 阳台上的窗户还嗖嗖窜着冷风。
　　“周芜？”陆炤换了鞋, 上了二楼卧室。
　　他轻轻叩了几下门，里头毫无反应。陆炤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踮着脚进去。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 头埋在了被子里。
　　陆炤举着手机照明走到床头，将被子往下拉了一节。
　　周芜眼睛上戴着眼罩，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嘴微微撅起, 半张着。
　　陆炤将人推醒，“晚饭吃了吗？”
　　“嗯……”周芜翻了个身, 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然后一巴掌打在了陆炤脸上。
　　“啪！”
　　声音清脆得很，迷迷糊糊的周芜抬手摘了眼罩, 揉了揉自己泛红的手背。
　　“你回来了？”
　　陆炤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活动了一下腮帮子, 又问，“吃饭了吗？”
　　“啊？”周芜歪着头，将耳塞摘了, “你说什么？”
　　“我问你吃饭了没有。”
　　“没……”
　　他不提吃饭还好，一提周芜倒是真的饿了。
　　肚子里空空的，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起来。”陆炤直接掀了她的被子，周芜下意识就去抢。
　　陆炤手长动作快，周芜连被子沿都没摸到，整个人就已经暴露在陆炤的视野下了。
　　她没穿睡裤，下身只一条内裤……
　　“你看上瘾了是吧！”周芜没想着挡，一巴掌拍在陆炤的肩膀上。
　　陆炤一惊，连忙拉过被子给她遮好，“裤子怎么不穿。”
　　周芜揪了揪身上的长袖睡衣，“找不到配套的了。”
　　这是一个时尚的美妆博主最后的执着，睡衣裤必须配套。
　　“一会儿换套其他的。”
　　周芜点点头盯了他一会儿，觉得陆炤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不急，慢悠悠地开始掀上衣。
　　衣服掀到了小腹，陆炤才反应过来不对，连忙起身转头对着衣橱，“你干什么？”
　　“换衣服啊！”
　　“我在这儿，你换什么衣服……”
　　周芜靠在床头，“那你还不出去，要我请你吗？”
　　陆炤手握成拳咳嗽了两声，低着头往外走。
　　周芜笑得用被子挡住了脸，这人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
　　“你在煮什么？”周芜换好了衣服下楼，身上披了一件长款的浴袍。
　　“拉面。”
　　周芜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这儿有辣椒吗？”
　　那清清淡淡的汤底她是真没食欲。
　　陆炤：“没，这是上回岑清丢这儿的，藤椒鸡味，应该是辣的。”
　　周芜眼睛亮了亮，“可以！”
　　陆炤撕开汤底包倒进锅里，顺便看了眼包装上的日期，“正好下周就过期了……”
　　周芜嗦完了一碗藤椒面，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我要洗澡，我看楼上卫生间没浴室。”
　　客卧旁边的卫生间里就光溜溜地摆着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漱池，洗漱池旁象征性地挂这条白毛巾，那水龙头紧得怕是买来就没用过。
　　“在楼梯右边，一会儿我帮你开浴霸。”
　　陆炤接过她手里的碗进了厨房，然后赶周芜上楼拿洗漱用品。
　　帮她放热了水，用暖风机烘暖了浴室，陆炤才上楼。
　　洗完澡后，周芜擦着头发上去。
　　客卧在东边，主卧就应该在西。
　　她推开了紧闭的门，“你有吹风机……吗？”
　　陆炤正弯腰套睡裤，正对着门口。
　　见她进来，陆炤连忙套上的裤子，随后忙不迭去拿睡衣，顾不得正反直接套在身上。
　　周芜咽了咽口水，上前几步。
　　陆炤拧着眉，倚在柜门上。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周芜歪着头，“好像一般的霸道总裁都会这么说。”
　　陆炤哼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呢？”
　　周芜指了指那张两米的大床，“然后会把女主角一把抱起，往床上一扔……”
　　下一秒，周芜双脚离地，眼前有些发黑。
　　陆炤抱起她后转了半圈走到床边，故意松了手腕，怀里的人往下掉了掉，周芜吓得伸手环住陆炤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前。
　　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陆炤身上散着淡淡的草本香味。
　　“扔在床上？”陆炤将人往上一抛，随后又松了松腕子。
　　等周芜下落了几个厘米，他才弯腰才将人接住，“你确定要扔吗？”
　　周芜吓得叫了一声，然后赔着笑脸求饶，“不扔不扔，扔坏了你舍得？”
　　陆炤勾了勾唇没理她，弯腰将人放到床上坐着，“老实坐着，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他进了浴室寻吹风机，翻箱倒柜地。
　　周芜在床头一口银牙都咬碎了，揪着毛巾上的商标出气。
　　她早就说了以陆炤这老古董性格，她就算脱光了躺床上都不会发生什么，岑清还偏偏要给她寄那些个没什么布料的内衣。
　　现在好了，穿都穿上了，明天要换洗，她都不敢把内衣往阳台上晾。


第43章 
　　“刚搬来的时候买的,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陆炤拆了包装盒，将缠绕整齐的电源线一圈一圈散开。
　　“好古老的样子……”
　　周芜起身接过吹风机左右看了看，是某小家电的名品牌，样式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了, 不过还是崭新的。
　　“你都不吹头发吗？吊牌都没拆。”
　　陆炤抬手抓了抓头发, “不吹, 没几根头发, 一擦就干。”
　　他头发不会留太长，一般用毛巾擦擦, 然后晾一会儿就干了。
　　吹风机上挂着的吊牌滑落, 周芜蹲下身子，捡起来看了两眼。
　　周芜身上穿的是睡袍，料子轻薄顺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 领口处露出大片肌肤。
　　侧边的系带开了，肩头一侧的睡袍滑到了小臂处。
　　右肩和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隐隐能看见一侧的蝴蝶骨和内衣。
　　这件是岑清送的好几个款式里最保守的了，黑色的，没有镂空和花边。
　　款式十分新颖, 两侧各有十余根细细的带子，而且是挂脖系带的。
　　周芜看了吊牌上的介绍语, 说是能给另一半拆礼物一样的兴奋感。
　　兴奋不兴奋周芜不知道，刚才洗完澡穿的时候倒是给她折腾出了一头的火。
　　流苏一样的带子要一根一根的系上，她系了几根手就酸的不行。
　　而且照了镜子觉得……很丑。
　　谁知道拿过包装盒上的模特图一看, 人家是十根一摞一块儿系的，害得周芜又一个一个拆了。
　　陆炤微微撇过头去，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蝴蝶结就想拆，这是个怪癖，得改。
　　周芜拉好衣服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电吹风，“插哪儿？”
　　“床头。”
　　周芜走到床头自然地坐下，拔了他的手机充电器，然后打开吹风，侧着头吹头发。
　　水珠打到了脸上，周芜心疼她的护肤品不敢用手抹掉，“有纸巾吗？”
　　“旁边床头柜里。”
　　陆炤这会儿立在床头一动不动，双手插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芜熄了吹风机，弯腰去拉开床头柜。
　　一层没有，她又去拉第二层……
　　“别……”
　　陆炤反应过来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周芜抽了张面纸轻轻压干脸上的水珠，最后目光转到里头的东西。
　　她拿了一盒出来，晃了晃，外面的塑封还没拆，“你别告诉我这是湿纸巾。”
　　陆炤闭口不答，周芜却不打算放过他，她看了眼生产日期，很近。
　　周芜随手将那盒东西丢到了床头柜上，甩了甩半干的头发。
　　她头发本就长，此刻没好好整理，一部分散在背后，一部分落到了睡袍里。
　　周芜上前勾着陆炤的脖子，“陆老师，你图谋不轨啊……”
　　陆炤目光躲闪，“齐，齐圳……”
　　“齐圳送的？”周芜听着发笑，“巧了。”
　　她伸手假意拉了拉领口，“前几天岑清也给我寄了一箱快递……”
　　陆炤连忙抬手阻止她的动作，被周芜捉住手，笑道，“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方才透过房间里的穿衣镜，周芜瞧他眼睛都直了。
　　她与陆炤的个头太过悬殊，周芜后退了两步，站上了床。
　　这下周芜比陆炤高了小半个头，她双手揽住陆炤的脖颈，“你喝醉那晚其实不止跟我告白了……”
　　陆炤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她。
　　“你还说未来我们儿子要给齐圳当干儿子。”周芜勾了一绺头发，捻在指尖转，不时地往陆炤脖子上撩两下。
　　陆炤一听，脖子都透了粉色，他的两臂扶在周芜腰上，手却规矩得很。
　　周芜被他的反应弄得尴尬极了，第一次主动撩人，谁知道撩了个木头。
　　“我回去睡觉了。”
　　周芜垮了脸，到这个份儿上了人还没反应，突然有些挫败。
　　她双脚并拢蹦下床，刚走了两步，被陆炤一把拉回来，圈在怀里。
　　“回哪儿？”
　　“房间……”周芜指了指房门，“回我房间。”
　　陆炤房间的门张了条缝，他迅速弯腰，一手抓着周芜，一手拿了地上的拖鞋。
　　随后转身，右手一发力。
　　“嘭！”
　　拖鞋飞过去打在门上，房门很快闭紧，拖鞋落地。
　　陆炤低头凑近，被周芜推开。
　　“窗帘……”
　　陆炤抄起床尾的手机，按了几下。
　　两秒后，窗帘紧闭，房顶的灯也灭了。
　　似是觉得太暗，陆炤捏亮了桌上的熊熊灯，满意地抱着周芜，将熊熊灯放在床边。
　　“别……”周芜看着屋里唯一的光源，“它，它……”
　　那熊熊的眼睛虽小，可圆不溜秋得，盯得周芜浑身发毛。
　　陆炤抬手将熊熊灯换了个方向，还抽了张纸巾盖到了它脑袋上。
　　“等……等一下。”
　　周芜现在慌了，咬着唇边，“我，我能回去吗？”
　　陆炤似是轻笑了一声，“送上门的礼物，你不让我拆？”
　　*
　　第二天中午周芜起的时候，窗上只飘着一层纱帘，春日里的阳光透进来。
　　陆炤已经将窗户张了条缝，房间里透着些许微风。
　　周芜裹了睡袍起身，这才发现这房间里头别有洞天。
　　电视旁边通着另外一个房间，那处设了一个移门，平时拉起来根本察觉不到。
　　她小步走到对面探头，那边是陆炤的书房。
　　这地方和他整个家里的装修风格都不搭，整个房间里都是原木的家具，样式甚至还有些古旧。
　　书柜，书桌，桌子后头的木圈椅，甚至是桌上的笔筒，也是雕着繁复的纹样，油光水滑的。
　　陆炤见她进来，赶忙搁了笔将人抱到书桌上坐着，“鞋呢？”
　　周芜双手抱在胸前，“你说呢？”
　　拖鞋昨夜都被他踢到床底了，周芜够都够不到。
　　陆炤：“我去楼下拿。”
　　周芜摇摇头，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晃着腿，“你抱我下去。”
　　陆炤拧着眉，从头到脚打量着她，“难受？”
　　方才见她走路的姿势，似乎……
　　“闭嘴……”这事儿大白天放明面儿上问，着实让人脸红。
　　陆炤伸手刮了下她的脸，“走，抱你下去吃饭。”
　　他将人横抱起身，周芜满足地将头枕在他胸前，“中午吃什么？”
　　陆炤：“林皓早晨送了菜和肉过来，你一会儿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周芜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林皓？”
　　“嗯？”陆炤不知她这么激动是为什么。
　　“他，他……”周芜脸都红了，“他知道我在你家？”
　　陆炤笑了笑，“知道吧，送了乌鸡过来。”
　　陆炤缓步下楼，怀里抱着周芜，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我们昨天在门口被人拍到了。”
　　“又被人拍到了？”
　　周芜昨天还特地看了，似乎没人注意到。
　　“嗯，我让他们准备公开了。”陆炤手臂用力，将人往上抱了抱。
　　周芜抿了抿嘴，“行吧……”
　　她现在没跟剧组，目前也没什么工作，这时候公开还算合适。
　　“已经发了。”
　　周芜伸手掐他的腰，“你都发了你问我干嘛？”
　　陆炤将她放在沙发上，去鞋柜拿了拖鞋，“我怕你一会儿上网吓着。”
　　“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
　　周芜打开微博，看了一圈消息，“哪儿公开的？你微博不是不用了吗？”
　　“公司官博。”
　　周芜在搜索框里输入星初，然后点进官博。
　　【星初娱乐：欢迎老板娘！！！@ Wynn】
　　周芜盯着那条微博久久回不过神。
　　她本来以为依陆炤的风格，公布恋情不是长篇的公告，也得是正经的介绍。
　　这五个字三个感叹号是要做什么？
　　“这小编有点皮啊……你看过了吗？”
　　陆炤在厨房洗菜，“林皓当着我面发的。”
　　周芜舔了舔嘴唇，点了个赞。
　　想了想，又跑去关注了星初娱乐，还有陆炤那草长了二米高的微博。
　　【Wynn：@陆炤某人说微博账号记不清了。】
　　很快，微博被人转发。
　　【齐圳：这就是他用我的账号看直播并且送火箭的理由？？？】
　　【巫筠：告诉陆哥，微博现在可以用手机验证码登陆啦！】
　　【薛然：村网通？】


第44章 
　　“裘云的电影定档了耶, 十月一号，这么急？”
　　吃完饭，周芜斜躺在沙发上吃水果，不时地跟厨房里洗碗的陆炤说上几句话。
　　“好像讲的是娱乐圈潜规则诶, 当时找你的时候你看过剧本吗？剧透一下？”
　　“秦弋的海报有点帅诶……”
　　周芜感叹了几句, 随后等了一会儿, 觉得陆炤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丢了果盘起身。
　　“陆老师，您能说句话吗？”周芜走到厨房里, 靠在柜子上。
　　她自言自语了半天, 人都没搭理她，光顾着跟碗盘交流感情。
　　“怎么了？”陆炤一次将碗筷用厨房用纸擦干放进消毒柜，并不知道她这火从何而来。
　　周芜抿着嘴，“我刚才说话你听见了吗？”
　　陆炤点点头, “裘云电影定档了……耶。”
　　周芜听他一本正经地复述自己的话，连语气词都不露, 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火消了一半。
　　周芜：“那你下次能不能哦一声？随便你说什么，你一声不吭搞得我很尴尬。”
　　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经常是周芜噼里啪啦说了很多, 然后陆炤递给她一个我在听的眼神。
　　“好。”
　　陆炤将手里的盘子举到眼前，看了看盘沿的缺角, 随后将它丢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的柜子里。
　　“所以，裘云电影定档了，定在今年十月,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周芜歪着头，朝他递过去一个加油的眼神。
　　陆炤思忖片刻，“带你去看。”
　　周芜满意地点点头，“你带我去还是算了吧，我怕被人堵在电影院走不了。”
　　“包场。”
　　“浪费！”
　　陆炤皱着眉，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时候你就应该巧妙地转移话题。”周芜提醒他。
　　陆炤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晚上吃什么。”
　　“都行，你看着办吧。”
　　周芜手头上还有个推广视频要拍，拿着相机四处找适合拍摄的地方。
　　她把茶几收拾了一下，开了灯调试灯光。
　　“陆老师，你一会儿别讲话，我拍个视频。”
　　那头听不见回应，周芜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哪里要她交代陆炤别讲话，陆炤自己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Hello，大家好我是Wynn，今天给大家做一期空瓶分享……”
　　“这款面霜是我年前买的，现在已经空瓶了，质地很厚，是那种猪油膏一样的，油皮的小伙伴可能会觉得油油的，但冬天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周芜将手里的空罐子放到镜头前停顿了两秒，陆炤手里捧着个茶杯从厨房里出来。
　　她瞟了陆炤一眼，继续下一个物品的推荐。
　　陆炤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捧着杯子，不时地抿一口水。
　　“这个精华就不推荐大家去购买了，无论我用什么底妆和护肤品，只要加上它肯定会搓泥……”
　　周芜的目光不时地被陆炤吸引过去，后者则一副迷惑的模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盯着自己。
　　陆炤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三个大字。
　　【怎么了？】
　　周芜摇摇头，“没事儿，有人在我不太能集中注意力。”
　　她深吸了两口气，将目光转回到镜头前。
　　“这款化妆水是我……”周芜说了几个字突然停下来了，她咬着嘴唇叹了口气，“不行，你还是别呆在这儿吧。”
　　陆炤低着头笑了一声，缓缓起身，上楼。
　　周芜见他走了，整理了一下发型，然后继续录。
　　这次东西很多，她已经快两个月没录这类视频了，所以有好多要讲的。
　　等周芜录完关了相机上楼，陆炤已经睡着了。
　　他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准确的说是陆炤的习惯是有空就睡，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歪头就能睡。
　　周芜弯下腰，双手放在陆炤脸颊两边，微微挤压。
　　她轻声笑了两下，然后松开准备去剪片子。
　　刚一回头，左手突然被人拉住。
　　陆炤一使劲儿，周芜被他拽得倒在了床上。
　　周芜此刻倒在陆炤怀里，双手在他腰侧，姿势别扭，“我吵醒你了？”
　　“嗯。”
　　陆炤睡眠本来就浅，再加上周芜在他脸上又挤又捏，不醒才怪。
　　“那你接着睡，我去剪片子。”
　　周芜手撑着床想起身，陆炤却不放手，“着急交？”
　　“不，不急……”
　　她每周一条片子一条文字微博，今天拍的下周才要上传。
　　“那睡会儿。”陆炤伸手去解她的外套纽扣。
　　“我不困。”
　　周芜推开他的手，“我不午睡的。”
　　陆炤难得的咧了嘴，顶了顶腮帮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昨天晚上你八点半才醒的。”
　　周芜眼睛一瞪，“那能一样吗？昨天搬家累得不行。”
　　“嗯，不睡就不睡吧。”陆炤又将手往她胸前的纽扣上伸，“干点儿其他的。”
　　周芜吓得挣扎着起身，可整个人被陆炤死死圈住动弹不得。
　　她的双腿挂在床外头扑腾着，“我睡我睡，突然有些困了，可能是太累了……”
　　陆炤：“昨天确实累。”
　　昨天……
　　周芜掐了他一把，“还不是你……”
　　“我？”陆炤低着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不慌不忙地一颗一颗将周芜家居服的纽扣解开，“我怎么了？我说的是你昨天搬家太累了。”
　　周芜倏地红了脸，“对，对啊！还不是你突然回来，要不然我也不用搬……”
　　陆炤将她翻了个身，像给婴儿换衣服一样，他利落地把周芜的外套扒了，抬手扔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周芜三两下脱了睡裤，手脚并用爬到了被窝里。
　　“冷吗？”
　　“不冷……诶！你干嘛。”
　　还没调整好舒适的睡姿，周芜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陆炤长手长脚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个巨型玩偶。
　　抬手将自己的左臂塞到周芜脑袋下面，陆炤侧身将人圈在怀里，小腿还夹着她冰凉的脚。
　　“下回记得穿袜子。”
　　周芜每次不是赤着脚在地上跑，就是光着脚踩在塑料拖鞋里。
　　凉从脚底来，这是陆炤从小听到大的句子。何况是女孩子，更是受不得凉的。
　　“你家的拖鞋都是夏天的……”周芜噘着嘴不满道。
　　这天气还凉，周芜要是在家都是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棉拖的，到他这儿就变成凉拖了，怎么可能不冷。
　　“我让林皓去买？”
　　周芜摇摇头，“我在网上买吧。”
　　林皓的直男眼光，周芜不敢想象。
　　她回身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然后上了淘宝。
　　【卡通棉拖鞋 可爱情侣】
　　周芜熟练地打了几个关键词到对话框，然后点击搜索。
　　往下翻了几页，周芜突然激动地将手机举到了陆炤面前，“这个，好不好？”
　　陆炤看了一眼，觉得脑仁疼。
　　本来周芜说棉拖鞋，他以为是小时候奶奶勾的那种碎花棉布的拖鞋，里头填上厚厚的棉花。
　　谁知道是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做成了熊和兔子的模样。
　　“这个跟我送你的灯一模一样！行不行，行不行……”
　　周芜将脸颊摆到他锁骨处蹭，蹭一会儿抬头瞧他，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眼角。
　　“行……”陆炤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再被她这么蹭下去就出事儿了。
　　周芜又确定了一遍，“那买回来你要穿哦！”
　　“嗯。”
　　得到了陆炤的许可，周芜高高兴兴地下了单。
　　见她没问自己的鞋码，陆炤还有些诧异，“你买了多大的？”
　　周芜：“四十二。”
　　“你怎么知道？”他的脚确实是四十二码的，可在陆炤印象里他似乎没告诉过周芜这个。
　　周芜边输着地址，边说道：“是艾希天天念叨的，她是你好多年的铁粉。二尺四的腰，四十二码的jio，穿一八五的衣服有点宽，一八零的肩又有些窄。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一百三十斤，最胖的时候一百四，最瘦一百二十……一百二十几来着？”
　　“一百二十三”
　　下单成功，周芜按灭了手机抬头笑着问他，“数据都对吗？”
　　“对……”
　　陆炤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帮她把头发都理顺铺在枕头上，“睡觉。”


第45章 
　　周芜和陆炤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闲得发慌。
　　每日早晨九点起, 吃早饭，刷微博。
　　中午十二点吃午饭，午睡到下午两点，继续刷微博。
　　晚上六点吃晚饭, 吃完以后还是捧着手机刷微博。
　　周芜有时候很怀念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 一觉醒来就是中午十二点, 然后逛个街, 喝个咖啡，傍晚打包个麻辣烫回家。
　　可陆炤在家里, 她也不能狠下心将人丢在家里自己逍遥去, 只能每天陪着他过三餐定点，素食养生的日子。
　　【尤遇：下周跟我一块儿去一趟法国，问问你家陆影帝放不放人。】
　　周芜看见微信后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从阳台上的秋千上跳下来。
　　“陆炤, 老陆！”
　　周芜一路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书房，陆炤摘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没等周芜开口，陆炤起身将人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 “又不穿鞋。”
　　“U哥让我去出差，法国耶！我还没去过呢！”
　　周芜高兴得搂住陆炤的脖子, 朝他脸上亲了两下，“你下周也快进组了吧？”
　　陆炤嫌弃地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我下下周进组。”
　　“哦……”周芜低下头, “六天，六天我就回来了。”
　　见她着急的样子，陆炤觉得好笑，“没说不让你去。”
　　周芜一向是闲不住的个性，这段时间没什么外出的工作已经她够无聊的了，这好不容易捡来的出差机会陆炤要是还拦着，恐怕真得跟他翻脸。
　　“我下午去办签证，还得回去拿个大行李箱！”周芜从陆炤腿上跳下来，“我去换衣服。”
　　“鞋。”陆炤将自己的拖鞋踢给她。
　　周芜笨拙着拖着那双巨大的熊熊拖鞋小跑出门，“你车借我开！”
　　周芜家里已经都装修好了，不过可能是心里作用，她就是总觉得还有些味道。
　　拿了超大号行李箱和出差用的护肤品小样，周芜还特地把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也放进箱子里带走了。
　　晚上回了陆炤家以后，周芜打开扫地机器人，“我不在的时候让它陪你玩！”
　　陆炤看了看脚下的小东西，“玩？”
　　“对啊，比如你无聊的时候，你就……”周芜抽了一张纸巾，然后撕碎扔到地上，扫地机器人很快行驶过有纸屑的地面，将垃圾清理干净。
　　陆炤无语地将扫地机器人拿起身关掉，“你怎么不给我买个飞盘，我自己扔自己捡。”
　　还让他撕纸玩，跟逗狗一样。
　　周芜坐在地毯上收拾衣服，“我这不是怕你打扫卫生辛苦嘛。”
　　陆炤不喜欢叫人来家里打扫，所有家务都是自己做的。
　　陆炤每次拖地光脏水都要倒好几桶，周芜要帮忙，他也不让，嫌她弄不干净，碍手碍脚。
　　“你不在家我就不辛苦。”
　　每天扫地扫出来的灰尘倒是不多，犄角旮旯里全是周芜的头发。
　　昨日擦窗户的时候居然发现窗台上也挂着两根头发，陆炤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本事，毛发乱飞。
　　“哦呦，那我回来以后住回家好了，反正我家地板也铺好了，就是还有些味道，不过也不碍事，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周芜扁着嘴，双手抱膝，时不时还抽泣两声。
　　“地板铺好了？”陆炤笑着逗她，“那明天让林皓找人撬了。”
　　*
　　出发的那天，原本尤遇是要去接周芜的，可某影帝不肯，非要自己亲自开车送。
　　“那你让陆老师顺道接我啊！”不用自己开车，尤遇当然开心。
　　周芜看了眼旁边的陆炤，“U哥问能不能顺道接他。”
　　陆炤：“不能。”
　　周芜朝电话里转达，“U哥，他说不能。”
　　“不顺路。”陆炤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怎么不顺路了，从他家出来往西，第一个红绿灯口右拐到永新路。然后一直开，开到永新路和成杨路的十字路口，再左转就到了。”
　　周芜听得云里雾里地，索性直接开了免提。
　　陆炤听完后，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抽了张面纸擦手，“不认识。”
　　那头静了几秒，“得，我明白了，你就送小w吧，我自己打车。”
　　尤遇算是想明白了，从家里到机场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谁乐意顺路接个大电灯泡啊。
　　周芜的飞机在中午，早上两人还是九点钟起，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然后化妆。
　　陆炤一反常态地连碗筷都不收拾了，周芜去厕所他就坐床上等着，周芜化妆他就在后头站着。
　　“哪个好看？”周芜拧开了两支口红，举到陆炤面前。
　　陆炤舔了舔嘴唇，左看右看，最终指了指右边的那只，“这个。”
　　周芜笑得合口红的时候盖子都对不准，“陆老师，这两只颜色一样。”
　　她之前特别喜欢问陆炤哪件衣服好看，哪个颜色好看，陆炤每次都皱着眉说都好看。
　　跟他进行了深入的交谈以后才发现，陆炤不是敷衍，而是他真的搞不懂，两个几乎一样的红色为什么周芜要纠结怎么久。
　　直到周芜拎着两件T恤回来，一件咸菜绿，一件草绿。
　　她当时问陆炤，这两件都是绿的，你有本事穿草绿出门。
　　从那以后，陆炤每次帮她挑衣服都会认真仔细地思考，虽然他也思考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走吧，不早了。”周芜喷完了定妆喷雾，起身收拾好随身的化妆包。
　　陆炤低头凑近她，在离周芜的脸颊还有二十厘米的地方，被周芜一把推开，“你干嘛？我刚化完妆。”
　　“嗯，走吧。”陆炤假意咳嗽了两下，转身出门。
　　周芜见他不高兴了，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追到了楼梯口，周芜一把将人拉回头，“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闹脾气？”
　　陆炤没说话，抬手看了眼手腕。
　　他每次尴尬的时候都喜欢看表，不管带没带表，都会煞有其事地瞧几眼手腕。
　　周芜踮着脚，将唇贴上他的唇，“我特地没化口红。”
　　陆炤先是一愣，随后将二人调了个位置，他将周芜压在楼梯上，慢慢俯下身。
　　周芜无奈地死死圈着他的腰，这人每次都喜欢弯腰往前凑，要是再使点劲儿，她都快从栏杆上翻下去了。
　　“唔……”周芜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腿都软了，靠着楼梯往下滑。
　　陆炤像是要把后几天的吻都讨回来，亲得又急又凶，周芜怀疑唇周的粉底都被他吃进嘴里了。
　　“行了，要来不及了。”周芜双手撑在他胸前，将人往后推。
　　二人又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周芜深吸了一口气踮脚帮他整理好衣领，然后轻轻在他头顶拍了两下，“就几天，陆老师乖。”
　　陆炤拽着她的手腕下楼，快速套了双鞋子，“赶紧，一会儿路上堵。”
　　周芜无语地摸了摸嘴唇，这人每次做事情都特别跳脱。
　　按理说人家告别吻完了得来个爱的抱抱吧？
　　他倒好，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开始关心路况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没迟。
　　周芜远远地就看见安检口门口坐着的尤遇，还有杂志社的一些人。
　　尤遇放下手里的方便面小跑到他们旁边，“祖宗诶，每次，每次！你都是最晚的。”
　　尤遇老妈子一样地接过陆炤手里的登机箱，“你吃了没啊，飞机餐可不好吃，我给你泡桶面？”
　　“不用，吃过了。”周芜不好意思地跟远处的杂志社的人打了个招呼。
　　“陆老师，你先走吧。”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拍照了，再不走一会儿人肯定越围越多。
　　陆炤到是不在意围观的人，“陪你一会儿。”
　　两个人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陆炤紧握着周芜的手，像是怕她丢了一样。
　　坐了一会儿，陆炤突然从外套内袋里拿了钱夹，他抽了张卡给周芜，“拎不动让小鱿鱼帮你拎。”
　　女孩子都喜欢买东西，陆炤是知道的，特别是去法国那种地方。
　　“不用。”周芜不肯接，“够花。”
　　陆炤皱着眉头，一副你不接过去就是看不起我的模样。
　　“真的用不着，而且你这中国的银行卡，在那儿刷不了。”周芜将卡揣回他兜里，“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二人起身拥抱，陆炤又将头凑了过去，被周芜一把推开，“你看看周围多少相机，你疯了吗？”
　　周芜已经听见部分人小声尖叫的声音了，脸都红了。
　　陆炤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热吻告别的情侣，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他双手抓着周芜的手，不让她动，然后快速凑近亲了一口。
　　“晚上的热搜头条：陆影帝 机场吻别。你等着吧……”周芜嘴上吐槽着，心里还是不舍。
　　伸手又抱了抱他，周芜将外套穿好，“我真的走了。”
　　陆炤一直陪她到了安检口，看着她进去了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陆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国外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刷联银卡的，他记得他以前拍戏的时候还刷过卡买过矿泉水。
　　刚才一着急居然被她给蒙了。


第46章 
　　周芜下了飞机, 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微博热搜榜。
　　【陆炤被嫌弃】此刻正挂在第一位。
　　她点进去看了一圈，自己的照片拍得还行。
　　直接退了出去，给陆炤报了平安。
　　发过去以后她就后悔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坐下来, 国内应该已经凌晨了。
　　【陆炤：累吗？】
　　没想到陆炤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周芜：不累, 吵醒你了吗？】
　　【陆炤：睡不着。】
　　周芜抿了抿嘴, 手里被尤遇塞了只行李箱, “聊天聊天，东西都不拿。”
　　尤遇嘴上说着, 可看见周芜一个人拎那么大的箱子又心软了, “给我给我，看着点儿路，一会儿丢了。”
　　【周芜：哦？没收到我的消息就睡不着嘛？】
　　【陆炤：不是。】
　　【陆炤：一个人睡睡不着。】
　　“上车。”尤遇拽了把周芜的背包。
　　周芜连忙发了条信息让陆炤赶紧睡，然后老老实实地关了手机。
　　这回的行程很紧, 他们到了酒店放下东西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摄影棚拍摄。
　　几天下来，周芜整个人都散架了一样。
　　只有每天睡前才能给陆炤发两条消息, 通常是说两句就睡过去了。
　　“LuZhao？”他们早晨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饭，送牛奶的服务员突然指着周芜。
　　周芜的英语水平停留在大学，而且毕业好几年了, 完全不知道对方说了个什么单词。
　　服务员姐姐跟杂志社的人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杂志社的人笑着告诉周芜, “陆炤的粉丝，认出你了。”
　　周芜朝那个服务员点了点头，随后摸了摸自己脑门上刚冒的痘。
　　早知道会遇到陆炤的粉丝, 刚刚就好好化个妆了。
　　“她说想跟你合影。”
　　面对着如此热情的外国友人，尽管脑门上长了痘，周芜还是答应了。
　　当晚，周芜睡得迷糊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个不停。
　　【艾希：芜姐，什么情况啊，白褚怎么跟你一个酒店？】
　　【艾希：关于陆老师和瑞和那个女老板的事情你看了没啊？】
　　【艾希：那边才十点，你不会睡了吧？】
　　【周聊：姐，你回来的时候小心，我怕机场会有人堵你。】
　　……
　　周芜揉了揉眼睛，睫毛硬邦邦的，妆都忘记卸了。
　　她看了半天艾希的消息，都没看明白。
　　【周芜：什么啊？】
　　【艾希：你自己去微博……】
　　周芜起身拿了卸妆水去厕所，然后打开微博。
　　进了两次都进不去，她记得上回微博卡成这样的时候还是某演员出轨的时候。
　　【周芜：卡了，进不去。】
　　【艾希：……】
　　艾希那头许久没回应，周芜倒了卸妆水敷在眼睛上，等两只眼睛卸干净以后，发现微信界面上五六条语音。
　　周芜耐着性子一条一条打开，艾希那机关枪一样的嘴突突突往外冒着她听不懂的“知识点”。
　　“有人爆料说裘云新片本来找的是陆老师，然后他不接。不接的原因是男主的经历和陆老师的经历一毛一样。”
　　“昨天上午爆出来的，然后今天就有人在推特上发现一个外国妹子和你的合照，你笑得很开心，网友就讲你巴拉巴拉巴拉。”
　　“合照也就罢了，他们那些人看见你俩后面一个侧脸的男人，多方比对后说那是白褚……”
　　周芜愣了一会儿，擦了半边脸的粉底，然后低着头打字。
　　【周芜：什么经历？什么照片？哪有白褚？】
　　她又上了一遍微博，之前还能进去，只不过热搜是空白，这会儿好了，变成闪退了。
　　艾希那头发了几张截图过来，其中一张是她和服务员的合照。
　　周芜把照片放大了好多倍，才找到艾希口中的侧脸男人。
　　那人五官都糊了，恨不得连鼻子眼睛都看不出来。
　　【周芜：这是白褚？他亲妈都认不出来吧？】
　　【艾希：确实是他，他微博里有酒店的早餐，桌子和窗户也拍到了，算是石锤了。】
　　周芜无奈地洗了把脸去床上坐着，然后开始看那张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截图。
　　“陆炤刚出道的时候和瑞的王茜很欣赏他，给大家科普一下王茜……”
　　周芜没带隐形眼镜，眯着眼睛看得十分难受。
　　这个所谓的知情网友，将网传的裘云新片的剧情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陆炤刚出道的时候的经历做了对比。
　　裘云新片讲述的是一个男明星，新人的时候被女老板潜规则，然后想办法脱离控制，最后成了影帝的故事。
　　早期男主试图反抗，被人关在储藏室里一天一夜。
　　看到这儿周芜心里一揪，陆炤是怕黑的，上回杨宜被关在储藏室里的时候，他的反应也不太对劲。
　　后来男主发现女老板沾毒，设局。
　　尘埃落定后男主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二人甜蜜了一段日子，女朋友出轨了……
　　周芜暗骂了一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芜：？？？】
　　【周芜：有人信？】
　　【艾希：有……陆老师之前一直不火，到《人间》才火起来，而且被人翻出了很多年前的报道，有王茜和他一块儿的照片。而且他出道第一部戏就是王茜公司的。】 
　　周芜咬着唇，事情的真实性有待考察，是真是假她也不想知道。
　　她现在无比后悔来法国出差，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
　　踌躇半天，给陆炤发了条消息。
　　等了许久，不回。
　　周芜又给林皓发。
　　【周芜：陆炤在哪儿？】
　　【林皓：在家，不开门。】
　　【林皓：事情不是传的那样，公司已经在处理了。】
　　【周芜：我尽快回去。】
　　王茜五年前就去世了，而且那件事当时闹得很大。
　　跳楼自杀，后来警方在她家里查出了大量du品。
　　陆炤和王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可王茜是十余年的瘾君子，跟她走得近了，谁知道沾没沾那东西。
　　光是疑似吸毒这一条，陆炤的演艺事业基本上就算完了。
　　周芜给尤遇发了信息，那头回得很快，可能也是收到了国内的消息。
　　【尤遇：明天八点的机票，你赶紧收拾东西，这边快收尾了，我一个人在就够了。】
　　周芜一夜没睡，坐在床上看着天蒙蒙亮。
　　后半夜的时候微博恢复正常了，她翻了好久的评论，心里闷闷的。
　　之前碰着陆炤的新闻，评论里全是一水儿地夸的。
　　如今鲜少看见几个说消息不一定属实的，也很快被人刷下去了。
　　周芜点了几个骂得特别难听的评论进去，都是刚注册的新账号。
　　《逆行者》开机在即，一个疑似吸毒的人去演消防战士，网友自然是不同意的。
　　五点半，周芜匆匆拎着行李下楼打车。
　　尤遇让人给她定了个商务舱，人不算多，清净。
　　周芜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梦里是陆炤一个人坐在墙角的场景。
　　他一身白衣，头发微长，额前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小半边脸，瞧不出面上的表情。
　　周遭都是黑的，没有灯，没有光。
　　空中还弥散着雾气，影响视野，周芜看不真切。
　　她挣扎着想出声叫他，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Ladies and Gentlemen，We wil soon be……”
　　周芜被即将降落的广播惊醒，空姐正一个一个地提醒乘客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
　　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的位置。
　　“没事儿吧？”空姐看她脑门上出了汗，好心问了一句。
　　周芜摇摇头，扯着唇角笑了笑。
　　飞机准时降落，拿了行李以后，周芜匆匆往外走。
　　她昨日让林皓帮忙找个人来接她，估计这会儿也到机场了。
　　一路上，周芜低着头，披散的长发和帽子将半张脸遮住，快步到达了约定好的地方。
　　“周小姐。”
　　司机在驾驶位远远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赶忙下车帮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周芜认出来这是之前一直跟着陆炤的司机，“去他家。”
　　“好。”


第47章 
　　正值晚高峰,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愣是开了四个小时。
　　周芜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司机一直开进了地下车库，送她到了电梯口才离开。
　　拉着箱子到了门口，周芜盯着大门, 傻站了好久。
　　先前着急上火地想见他, 可如今真到了家门口, 她却又有些怕了。
　　那扇大门像是有千斤重, 压得周芜喘不过气来。
　　她深呼了几口气，掏了钥匙, 插进锁眼。周芜的手心沁出了不少汗, 拧钥匙的时候还有些打滑。
　　“嗒……”
　　陆炤出门绝对会锁门，此刻门没锁，他一定在家。
　　周芜推开门进去，房子里漆黑一片。
　　她吃力地拎着行李进门, 脱了鞋子直奔楼上。
　　打开房门，周芜看了一圈, 随后开了书房的移门。
　　书房里头有光，很微弱，像是随时都会灭一样。
　　陆炤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坐在窗户下面, 手里捧着那盏熊熊灯。
　　周芜咬着嘴唇，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
　　“吃饭了吗？”
　　陆炤抬手似是想去触她的脸颊, 手抬到半空却落了下去。
　　“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哑。
　　“嗯，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好不好？”
　　周芜用很平常的语气跟他说话, 话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的味道。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陆炤多年来午夜梦回的场面，被人铺到了所有人面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十四年前，他二十岁。
　　从电影学院毕业出来，跟其他所有的毕业生一样，对演戏怀揣着梦想。
　　一次次进剧组试戏，一次次被拒绝。
　　在他身上就剩了五十块钱的时候，那个古装剧要了他。
　　当时试镜的时候，导演旁边有个女人。
　　面容姣好，却很轻易能从她脸上看出来岁月痕迹的女人。
　　导演那时候有些犹豫，是那个女人拍板定下他的。
　　后来陆炤进组，杀青。
　　杀青的那天晚上，他被王茜叫到了剧组的化妆间。
　　王茜直白，问得也露骨。
　　陆炤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那反应似乎在她预料之中。
　　王茜笑了一声，然后出了门。
　　她将门从外头锁了，陆炤敲了许久，没人应答。
　　一直帮他化妆的化妆师听见了他的声音，脚步仅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
　　他在里头呆了好久，因为看不见日月交替，陆炤也不清楚他到底呆了多久。
　　剧组杀青，楼里暂时没有人。
　　直到下一个剧组进驻，门外响起了小女孩儿的声音。
　　陆炤坐在门边，不断地敲门。
　　“里面有人吗？”女孩子声音清亮，听见里头的陆炤敲门，她的小手也敲着。
　　“然然，你在干什么？”
　　“里面有人。”
　　“里面是堆杂物的地方，别闹了，过来。”
　　……
　　又过了许久。
　　或许也没多久，只是黑暗将时间无限拉长了。
　　小女孩儿拿着砖块过来，砸了木门下半部分的玻璃。
　　那门上一半是木制的，下一半外侧是磨砂玻璃，里侧是几根不锈钢管。
　　女孩儿灵巧，伸了头进来。
　　陆炤皱了皱眉头，她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穿了件清宫戏的衣服。
　　“我们老师说头能进去，身子就一定能进去。”
　　女孩儿使劲儿伸了手臂进来，随后是肩，最后手脚并用地往里头爬。
　　“诶呀……”
　　她被地上的碎玻璃扎了手，低着头用衣角擦了擦血迹，“嘶……”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女孩儿打开了手里的手电，那光亮让处在黑暗中已久的陆炤有些不适应。
　　见他不说话，女孩儿也不再问。
　　她关了手电，清了清嗓子，开始哭。
　　边敲门边哭，“救命啊，救命啊，妈妈……”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
　　然后是一群人闹哄哄地砸锁的声音。
　　门一开，陆炤跌跌拌拌地起身，推开众人往外走。
　　王茜公司在E市，陆炤后来就去了M市。
　　从小角色开始接，一步一步地才有了后来的成绩。
　　陆炤小有名气以后王茜还找过他，那时候她已经略显病态了，整个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那是在某个活动结束以后，酒店的会客厅里，王茜见他想走，上前纠缠。
　　陆炤将人推开，王茜虽身形富态，可人却虚得很，跌在了地上。
　　之后没几天，就在新闻上看见了王茜跳楼的消息。
　　周芜听他讲得脑壳都痛，“那个女孩儿是薛然？”
　　“嗯，是她。”
　　陆炤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几年前薛然爆火，他看公司人整理的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她小时候饰演过某清宫剧里的小格格。
　　周芜：“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陆炤：“薛然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不用担心。”
　　周芜蹲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用担心？”
　　“你不回我消息，林皓说你把自己锁家里不开门。我火急火燎地回来你让我不用担心？”
　　说到这个，陆炤低着头，“我……睡着了，没听见林皓敲门。”
　　周芜刚走的时候他失眠了好几天，午睡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周芜安静了几秒，咬牙切齿道：“可以，你很棒。”
　　她睡着的时候被人微信轰炸醒，这当事人倒是好，自己在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我都怕你自闭了，恨不得插个翅膀越过太平洋飞回来。”
　　陆炤皱了皱眉，颇为认真地说道：“法国飞M市走不到太平洋。”
　　周芜白了他一眼，“就你地理好。”
　　“让你担心了……”陆炤伸手摸了摸周芜的脑袋。
　　周芜气得踹了一脚他的那张老贵的椅子，“那你没事儿干坐这儿干嘛？还不开灯？”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陆炤那副样子，差点儿吓得给他预约心理医生。
　　“我想看看能不能克服一下怕黑……”
　　他刚坐下没多久，周芜就进来了。
　　“克服怕黑你带着灯？”
　　周芜指着旁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熊熊灯，将它调了个方向。
　　陆炤咳嗽了两声化解尴尬，“克服不了。”
　　到特别黑暗的环境还是会冒冷汗，心跳加速，不过已经比从前好一点了。
　　周芜摆摆手，“算了算了，您一把年纪了，依我说也别克服了。”
　　她右臂伸直，绕了个圈指了指房里，“反正咱家灯多，我明天再买点蜡烛回来，以后停电也不怕。”
　　陆炤：“小区有备用电源。”
　　“嚯……你当初买房的时候看中的就是这个吧。”周芜只听说过宾馆和医院会有备用电源，没想到现在的高档小区也有了。
　　周芜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伸出右手递给陆炤，还踹了踹他的脚板底，“快点儿，我真饿了。”
　　飞机餐她就动了一点点，下飞机后堵车，更是连水都不敢喝。
　　一碗面下肚，周芜看着神色如常的陆炤，越想越来气。
　　“这些网友是不是有病！要出轨我也找小鲜肉去啊，白褚还没你长得好看呢。”
　　她一天没刷微博了，看见那只红眼睛图标就来气。
　　“承天也在筹备电视剧。”
　　“消防？”
　　“嗯。”
　　“这是要跟你对打？”
　　陆炤拿着海绵洗碗，不慌不忙地一个个给碗筷搓着洗洁精，“夜清的小说。”
　　“绝了……”
　　前几天周聊嚷嚷着夜清不要脸，看她的消防题材火了也开始写，没想到这么快就签给了承天。
　　“那你们按时开机吗？”周芜没记错的话，他过几天就进组了。
　　“按时。”
　　那头场地和演员都联系好了，就差个女主角。
　　周芜有些咂舌，“就……就差个女主角？”
　　“先去消防局拍，暂时拍不到女主。”
　　齐圳那边还在挑，挑了几天了都没有满意的，听说过几天是准备去大学里找。
　　“哪边的消防局？”
　　“二中队。”
　　“队长姓吴？”周芜觉得耳熟。
　　陆炤点点头，“认识？”
　　“未来妹夫。”
　　周芜踮着脚凑到他耳边，说罢还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第48章 
　　星初娱乐很快将一段监控视频发到了网上, 并且附上了一段陆炤自己的说明和律师函。
　　监控是走廊上拍的，能隐约看见当时化妆间的情形。
　　王茜先进了化妆间，几分钟后陆炤进门。
　　二人只交谈了几分钟，王茜就出来了, 随后锁门。
　　之后就是一片漆黑。
　　大楼的走廊里没有光, 剧组离开, 门也是都锁上的。
　　所以尽管化妆间的门下面是磨砂玻璃, 陆炤在化妆间里的那三天也是完全黑暗的。
　　日期很快变成了三天后，小女孩儿出现在镜头里, 敲门, 然后用砖头砸碎玻璃，爬了进去。
　　当时这事儿挺多人都知道，陆炤害怕以后旧事重提，出来的时候特地留意了摄像头的位置。
　　星初的律师函和视频放出来没多久, 薛然转发了。
　　称小时候的伤痕还在，问陆炤以后结婚的时候她可不可以不给份子钱。
　　“你有录像林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当时林皓跟她发消息的时候, 明显是急得不行，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还没醒……”
　　这是陆炤三十几年来睡得最久的一觉，也是最耽误事儿的一觉。
　　“录像……”周芜挠了挠头, “你当时怎么拿到的？”
　　监控录像保存期限都很短，所以绝不可能是这几天才有的。
　　陆炤擦了擦手, 将人带出厨房。
　　“我父母一直不同意我做演员……”
　　那时候他执意要考电影学院，陆成放话，以后是死是活家里不会管他。
　　陆炤跟家里的关系一僵就是四年。
　　父子俩都是倔脾气, 谁都不可能低头认错。直到他从化妆间里被薛然救出来，强行被朋友送去了医院，并且给陆成打了电话。
　　“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我听说你毕业后也没收入，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家里。”
　　陆炤躺在病床上，盯着那张缴费单。
　　“爸，求你个事儿。”
　　陆成以为是借钱或是牵线。
　　没想到陆炤从口袋里拿了张银行卡，“楼里有监控，帮我拷贝一份。”
　　那卡里是他这部戏的片酬，陆炤之前留了一些。
　　“你这叫行贿！”陆成气得不行，恨不得把这小子从楼上扔下去。
　　毕业了其他没学到，乌七八糟的东西学了个十成十。
　　陆炤笑了一声，“这是医药费，找您办事儿，这点儿钱可不够。”
　　他从小看惯了那些人拎着东西来，拎着东西走，自然知道陆成最厌恶什么。
　　“你要报警？”
　　陆炤摇摇头，“她的手段人脉不比您低。”
　　就算有证据，也不过是关两天就出来了。
　　陆成皱着眉，将鸡汤放在他床头转身就走，撂下一句，“老子还不差你那点医药费。”
　　第二天托人给他带了个SD卡，陆炤隔天就坐火车去了M市。
　　周芜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两条腿盘在了睡裙里。
　　听完之后她皱着眉问，“你爸什么人啊？”
　　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录像。
　　陆炤报了他爷爷的名字，周芜听得差点儿一口气儿没上来，“艾希都不知道吧？”
　　“林皓也是前几天刚知道的。”
　　怪不得后来王茜没怎么找他麻烦了，可能是顾忌着陆家那边。
　　“王茜的死……”周芜突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后背发凉。
　　“想什么呢。”陆炤有时候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那时候有证据，够她在牢里呆一辈子了，没想到她自杀了。”
　　王茜听到风声去求他，被陆炤拒绝了。
　　警方派人守在机场，车站各个地方，她就是插翅也难逃。
　　周芜有些感慨，摸了摸自己浑身竖立的汗毛。
　　她时差没倒过来，晚上精神的很，听完故事以后更精神了，跟打了鸡血一样。
　　陆炤更是精神头十足，昨天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干瞪眼。
　　“我们看电影去吧？”周芜突然提议道。
　　大晚上的外头人少，而且黑灯瞎火的陆炤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陆炤看了眼挂钟，“九点了。”
　　收拾收拾出门十点，看完电影再回来得凌晨了。
　　“反正你也睡不着，走嘛走嘛，不用换衣服，坐车里看。”
　　周芜拽着陆炤，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她往导航里输了地址，然后在手机上买票。
　　“这个吧，好不好？”很老的爱情片，周芜还没看过。
　　陆炤瞟了一眼海报，有些犹豫……
　　“爆米花，热奶茶……”周芜利落地下了单，“快到了吧？”
　　那地方她想去好久了，之前约了艾希，艾希说人家都是跟男朋友去的，死活不同意。
　　周芜刷二维码进了停车场，然后指挥陆炤开车到卖小吃的亭子里，
　　东西已经打包好了，同样是刷了二维码就可以取。
　　停车场里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车，还不时有车开走。他们停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车与车之间间隔很大。
　　周芜将座椅放平了一些，半躺着等电影开场。
　　陆炤也学着她，将座椅调低。
　　“张嘴。”周芜拈了一颗爆米花送到陆炤嘴边,没等陆炤看清是个什么东西，直接就塞了进去。
　　陆炤被迫嚼了嚼咽了下去，太甜了齁得慌。
　　这是周芜挑的整个桶里最甜的一颗，裹了满满的糖浆。
　　见他嫌弃的样子，周芜又递了奶茶过去，陆炤只抿了一口，眉头紧锁。
　　这奶茶也甜。
　　陆炤准备下车，“我去拿矿泉水。”
　　“诶，下去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周芜指了指前座之间的空隙，“到后座拿。”
　　陆炤皱着眉头刚要拒绝，斜前方一辆小白车停了下来，一对情侣靠在门上喝奶茶。
　　男的似乎是对陆炤的车有兴趣，指着陆炤的方向跟女朋友说个不停。
　　陆炤无奈，只能弯着腰，从主副驾驶中间钻到后面。
　　探身在后备箱拿了水，一回头，周芜也钻过来了。
　　“后头宽敞。”周芜捧着爆米花，靠在陆炤肩膀上。
　　电影开场，斜前方的情侣也回了车上。
　　一开场的画面，令周芜和陆炤都没反应过来。
　　周芜看过影评，说是亲热戏删得差不多了。陆炤几年前看的那版，似乎也没有这一段。
　　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大屏，周芜嘴里的爆米花嚼了一半，生生地咽了下去，揦嗓子。
　　电影的声音是通过电台播放的，车内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暧昧的台词和喘息，听得她耳朵根都红了。
　　“你，你看过吧？”周芜突然想到了路上陆炤诡异的表情。
　　“没这段。”
　　这段要比陆炤记忆力的那段更加让人脸红心跳。
　　斜前方那小白车似乎出现了些许不寻常的举动，周芜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旁边的陆炤。
　　她总算是知道当时艾希暧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艾希当时说：停车场电影都是情侣去看的，而且要大晚上去……
　　电影进入剧情，周芜稍微平复了一点。
　　车里的灯都熄了，唯一的光源就是电影大屏和中控台几个微弱的小灯泡。
　　这停车场周遭也没有一点儿灯，黑漆漆的。
　　“你怕吗？”
　　周芜看了眼旁边的陆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事儿。”
　　许是旁边有周芜在，陆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心跳有点快。
　　爆米花甜腻，周芜吃了一会儿就把东西放去了前座。
　　她整个人靠着陆炤，双手抱着他的左臂。陆炤端坐着，显得有些拘束。
　　一辆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周芜拉开旁边的窗帘，才发现停车场的车少了不少。
　　电影镜头切换，画面未至，声音已经传来。
　　周芜抬着头瞧着陆炤的反应，揶揄道：“这段儿看过吧？”
　　话音刚落，陆炤低了头，直直地吻上她的唇。
　　周芜被他死死地按在靠背上不得动弹，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着他的腰。
　　陆炤嘴里还留着一丝丝爆米花的甜味儿，还伴着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的清冽。
　　空气中暧昧的声音此刻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时时刻刻刺激着周芜的耳膜。
　　“唔，别……”
　　周芜试图推开他，那人跟座大山一样沉得要命。
　　“一会儿，被，被人看见了。”
　　“陆炤！”
　　换气的间隙，周芜断断续续吐了几个字出来，陆炤恍若未闻。
　　这地方十对情侣，有八对儿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哪有功夫看他们。
　　陆炤呼吸渐重，随着电影镜头的切换，理智回笼。
　　他慢慢跟周芜拉开距离，“回去吧。”
　　周芜忙不迭地点头，这电影她也是不敢看了，生怕他在这外头干出什么事儿来。
　　凌晨路上车少，陆炤开的飞快，没几分钟就到家了。
　　从停车场下车，到上楼进门，二人没说过一句话。
　　周芜绞着自己的家居服衣角，老老实实跟在陆炤后面。
　　一进门，陆炤只开了玄关处的小灯。
　　没等周芜换完鞋，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往楼上走。
　　周芜死死搂着他的脖子，还不时地撩拨几下。
　　蹭蹭耳朵，摸摸喉结。
　　“诶，你去哪儿啊？”
　　陆炤进了房间以后直接奔书房。
　　“你不是喜欢？”
　　他将人放在书桌上，只开了盏台灯。
　　台灯开的是最低档，灯泡悠悠地散着暖黄色的光。
　　他书桌上一点杂物都没有，先前周芜还说他龟毛，如今想来指不定这老流氓多久之前就打算着今天的事儿了。
　　“喜欢什么……”
　　周芜还没坐稳，外套就被人脱了。
　　陆炤：“我看你看得津津有味。”
　　他说的是方才电影开头的画面。
　　周芜红了脸，往他后背轻锤了一下，“你变态。”
　　声音软糯，语气表情尽显娇态。
　　陆炤又往前探了半步，吓得周芜往后缩。
　　书桌是狭长型的，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从桌子上摔下去。
　　周芜双腿勾着陆炤的腿保持平衡，“你往后面站啊！”
　　陆炤象征性地动了动双腿，挑着眉看她，“你不让。”


第49章 
　　在周芜每夜的祈祷下, 陆炤终于进组了。
　　四月底，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燥热。
　　陆炤进组以后，周芜也不愿意待在他家。虽说陆炤那边地理位置和物业服务一流，可房子太大, 既冷清又很难打扫。
　　陆炤上午前脚刚走, 周芜后脚就收拾东西出了门。冬天的厚衣服直接丢在了他家, 她只拎了化妆包和一个小号行李箱。
　　进了小区, 周芜眯了眯眼，揪下了附在自己衣服上的白色毛球球。
　　小区旁边有条河, 河边多植柳树。
　　四月底五月初, 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
　　捂着鼻子进了楼道，周芜微微有些绝望。她有轻微的过敏性鼻炎，这地方怕是待不了了。
　　拎着箱子又回到了周聊家，周聊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姐, 你怎么来了？”看见她周聊有些诧异。
　　“我那儿全是柳絮，鼻子痒痒。”周芜将行李丢进房间, “你也准备进组了？”
　　“马上就走。”
　　找出钥匙丢给周芜，周聊又记了几个号码给她，“这是通下水道的, 这是开锁的，记得找那个王师傅, 有优惠。”
　　周芜心想这一个月掉三把钥匙，人家可不得给你优惠吗。
　　“这是打扫卫生的，还有物业电话, 外卖不让上楼的，你得自己下去拿。”
　　“还有，你出门正对单元门，右转出的那个小区大门有菜市场和一家很好吃的卤味店。左手出的那个门口有麻辣烫和早餐铺子。后面的那个门有便利店和奶茶店。”
　　周聊事无巨细交代了许多，临走之前又拖着周芜到客厅窗户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
　　“这儿可以看见对面消防局，到时候方便你和姐夫私会。”
　　“私会？”周芜笑了一声，忙不迭送周聊下楼，“赶紧走。”
　　再上来，周芜缓步走到客厅，将那窗帘撩开一点点缝。
　　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半个操场，陆炤他们一个个地从车上下来。
　　私会不至于，倒是方便她偷窥了。
　　下午去了趟工作室，周芜得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呦，我们陆影帝的女朋友来了啊。”刚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艾希办公桌上的秦梁。
　　“芜姐。”
　　艾希面红耳赤地将人推开，迎了上来。
　　周芜顺手拿起艾希桌子上的新玩意儿看了一眼，“这是？”
　　某家的春季限定，一包难求。
　　旁边散着丝带和包装盒，像是刚拆的。
　　“他送的。”艾希谈了恋爱以后越发容易脸红了，动不动这脸就跟猴屁股一样。
　　秦梁腰杆儿一挺，颇为自豪，“五一礼物，陆影帝没送？”
　　周芜微微瞪大眼睛，“五一节……”
　　倒是头一次听说五一劳动节也得给女朋友准备礼物的。
　　周芜目光扫到艾希桌子上的一盆多肉，笑道：“这不会是植树节礼物吧？”
　　“Bingo！”秦梁打了个响指。
　　啧，年轻人的恋爱啊……
　　浑身都散发着狗粮的味道。
　　“老尤走之前说了，陆影帝进组了你就闲了，让多给你安排点工作。”
　　周芜拿过工作安排看了一眼，“嚯，这就是休假的下场。”
　　虽然没让她跟组，可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不少，一刻都不让她闲着。
　　“Q家的品牌发布会……诶？怎么不让小A去？”
　　她记得艾希是最喜欢Q家的东西，每次有活动跑得比谁都快。
　　“之前答应了跟他回家……”艾希有些脸红，“你帮我看看他家新品怎么样就行。”
　　周芜做了个浑身哆嗦的动作，将工作安排折叠塞进了包里，“我先走了，这地方没法呆。”
　　进来半个小时，被他们俩喂了一肚子狗粮，晚饭都省了。
　　*
　　没日没夜忙了几天，周芜才轮到了两天假。
　　大早上的八点多就醒了，被陆炤培养出来的生物钟。
　　就算前一天再累再困，第二天也准时起床。
　　将周聊家收拾了一遍，然后照例趴在阳台看对面拍戏。
　　又是跑圈，他们都跑了四天了。每天早上都是绕操场跑圈，没个新花样。
　　周芜凝神一看，陆炤似乎不在其中。
　　眯着近视眼瞧不见，还特地戴上了框架眼镜。她找了好半天，才看见操场边上的陆炤。
　　陆炤背着手，不时地指指点点，似乎是让他们跑快点儿。
　　昨日周芜跟周聊说了要去探班，吃完午饭就出门了。
　　步行到了消防局门口，那站岗的小战士一瞧见她，立正行了礼，然后直接开门。
　　周芜有些懵，转念一想，应该是未来妹夫提前打了招呼。
　　大门进去拐个弯就到了操场，远远地看见齐圳坐在机器前头咆哮。
　　“最后一个，肩不要垮，再来一条。”
　　周芜在旁边等了许久，这一场戏终于结束了。
　　陆炤擦着汗往遮阳棚里走，看见了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着的周芜。
　　“你怎么来了？”他脱了外套，里头的背心全都湿透了。
　　“来看你啊。”
　　周芜拿着剧本给他扇风，这人浑身都冒着热气，热得脖子都红了，“赶紧去换个衣服，别着凉了。”
　　齐圳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两眼，“这……”
　　“齐导，不认识了？”
　　齐圳一拍脑袋，“我刚没仔细看，还以为是耳朵。你俩去吧，休息半个小时。”
　　跟陆炤进了服装间，他脱了衣服裤子，周芜瞟了一眼，连内裤都是湿的。
　　她连忙转过身去，闭着眼睛。
　　陆炤似乎是笑了一声，利索地用毛巾擦拭身体，然后穿戴整齐。
　　“听说你这段时间很忙？”陆炤伸手将她的刘海往后拨，笑道，“头发都没了。”
　　周芜忙着打开他的手，“别动。”
　　本来就是放下来遮发际线的，他还撩。
　　“你是不是黑了？”周芜扒着他的领口，看脖子和脸的色差，“U哥没给你上防晒吗？”
　　“上了，汗流个不停，上了也来不及补啊。”
　　尤遇进来拿东西的功夫，就听见有人讲他坏话，“我可没苛待你家陆影帝，给他用的防晒还是最好的。”
　　“你别瞪我，我走了我走了。”尤遇嘟嘟囔囔地往外走，“重色轻友，我也黑了……”
　　周芜：“还要拍几天啊？”
　　再晒下去，估计就不能看了。
　　陆炤：“两周吧。”
　　周芜凑近看他的皮肤，“年纪大了不能老晒，容易长斑。”
　　“老陆啊，我跟你说，这……”
　　齐圳一推门，就看见二人脑袋凑在一块，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死死捂住眼睛，“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周芜连忙将人放开，然后去给齐圳开门。
　　“齐导……”
　　齐圳面对着墙，“真没看见啊，我，我走了。”
　　周芜：“我们没……”
　　“你有事儿？”
　　陆炤语气不太好，要不是齐圳打断，他方才已经亲上去了。
　　齐圳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透过指缝往外看，眨巴着他那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老方去M大挑演员，挑了个中文系的小丫头，长得不错，就是不会演戏。”
　　他看见照片之后眼睛都亮了，巴巴儿地跑过来拿给陆炤看，谁知道撞见了少儿不宜的一幕。
　　陆炤接过他的pad，点点头，“不错。”
　　齐圳：“刚才发给制片了，兰姐也说不错，而且这姑娘正好跟女主一样也是中文系的。”
　　陆炤：“老方跟她谈了吗？”
　　齐圳抓了抓头发，有些头疼，“谈了，人家不演。”
　　小姑娘家家的撅得很，说什么都不愿意来演戏，一听剧里有陆炤，更不来了。
　　“人家说了，不是钱的事儿。老方就是搬出你陆影帝的名号，她也不为所动。”
　　从前找哪个演员串个戏，只要一提陆炤的名号，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来。哪怕是就几场戏，都有大把的人愿意。
　　特别是一些演技上不去下不来的演员，就算是在现场被陆炤骂得狗血喷头，回去之后仔细想想也肯定收获良多。
　　齐圳还真是头一回见着对于跟陆炤合作还能甩陆炤巴掌这种好事儿不为所动的人。
　　陆炤沉吟片刻，“让老方再试试吧，实在不行就……”
　　“你等会我接个电话。”齐圳冲他摆摆手，“喂？老方啊……”
　　齐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好好好，对，这边还有两周……诶，好嘞，辛苦辛苦。”
　　挂了电话，齐圳露出了一口白牙，“你猜怎么着！”
　　“同意了？”陆炤看他嘚瑟的样子，难得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一句。
　　“对！”齐圳收了pad，“老方都给人姑娘发了好多条微信了，就刚刚，那居然姑娘主动给老方打了个电话。”
　　“说是看见网上的报道，男二是巫筠，问老方是不是真的。”
　　周芜笑出了声，“早提巫筠也在，还省点儿流量。”
　　“给老方乐的，说是就算原定不是巫筠，也得给她拖过来。”齐圳翻了翻通告表，“过几天找时间去见一面，听老方说小姑娘挺逗。”
　　“不过老陆啊，你现在魅力似乎有所下降啊。”齐圳揶揄道。


第50章 
　　化妆间来往的人不断, 好不容易送走了齐圳，又进来了一群什么拿服装的，拿吸油纸的，看下一场戏的服装的……
　　每个人进来都颇为八卦地瞧着两人, 周芜一把拽着陆炤就出了门。
　　“去哪儿？”陆炤被她拉着往楼后面走。
　　“去个没人的地方。”
　　周芜趴在阳台上看了几天, 这后头杂草丛生, 平时少有人去。
　　这块狭长的空地和周聊家就隔了一层矮墙, 前有大楼，后有水泥墙, 僻静极了。
　　周芜靠在墙上也不说话, 抓着陆炤的手不放。
　　许是这些天拍戏需要用到专业的消防器材，陆炤手上粗糙了不少，还起了几个老茧。
　　周芜把脸架在他的肩上，双手抚着他指间的老茧。
　　陆炤侧着头看她, 这姿势别扭得很，脖子都快折了。
　　“你口红掉了。”陆炤右肩动了动, 周芜的脸颊被压得更瘪了。
　　周芜直起身子，从包里掏出卸妆湿巾，直接给抹了。
　　她今日没带镜子, 双手搂着陆炤的腰，凑近了问：“擦干净了吗？”
　　陆炤摇头, “没。”
　　周芜又要抬手去擦，被陆炤直接抽过手里的卸妆湿巾。
　　他本想扔在旁边，仔细想想不妥, 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给你擦。”陆炤脚尖和膝盖抵着墙，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垫在周芜脑袋后面。
　　周芜使劲扭着头，“口红……你别，别吞下去。”
　　“别乱动。”这丫头每次接吻都不老实得很。
　　“咳咳。”
　　徐福带着吴逸卿周聊过来，人还没到，先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确保他们听见以后才慢慢走过去，生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
　　周芜听见动静，立马掐着陆炤的腰将人推开。
　　“姐……”周聊跟在吴逸卿后头，不敢上前去。陆炤现在那副样子像是要吃了他们三个似的。
　　“徐福。”
　　吴逸卿朝站得远远的徐福招手，“像吗？”他问的是周芜姐妹俩的长相。
　　副队长徐福挠了挠头，“像啊……”
　　不像他怎么可能认错，还火急火燎地跑去告诉吴逸卿看见周聊和陆炤在一块儿，谁知道周聊就在吴逸卿办公室坐着呢。
　　吴逸卿：“那你问问陆影帝，像吗？”
　　徐福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陆炤。他跟陆炤接触了几天，觉得这人可跟剧组的其他演员不一样，平时比他们吴队都冷。
　　吴逸卿揪着徐福，“去问问门口怎么干事儿的，就这么把人放进来了？”
　　徐福边往大门口走边嘟嘟囔囔，“你女朋友你当然认得出来……”
　　“姐，我们也去一趟吧。”周聊挽着周芜往门口走，后头跟着俩男的。
　　“诶，姐你来了怎么都不跟我打电话啊？”
　　“姐，我让你给我带饼干你带了没？”
　　“姐，你今天居然没涂口红诶！”
　　……
　　晚饭周芜是留着跟剧组一块儿吃的，她坐在陆炤的小凳子上，陆炤坐在地上。
　　齐圳远远看见他们也屁颠儿屁颠儿地拿着折叠的小板凳过来，“呦，你怎么坐地上？”
　　陆炤瞟了眼他嘚瑟的样子，没说话，低头挑着周芜不喜欢的洋葱。
　　齐圳放好板凳，刚要坐下，陆炤手疾眼快将板凳一抽。
　　“诶呦……”
　　坐了一个屁股蹲儿的齐圳手里还好好护着他的饭菜，一点儿没撒。
　　齐圳：“你把凳子给我。”
　　陆炤冷哼了一声，将凳子放到了周芜面前，然后将菜盒放到了凳子上。
　　齐圳老老实实揉了揉屁股，盘着腿坐在草坪上吃饭。
　　“后天下午没你的戏，要不跟老吴说一声，放你半天假出去？”齐圳饿极了，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后天？”周芜看了眼日程表，“后天我出差。”
　　齐圳没忍住，喷了陆炤一身的饭米粒儿，颇为同情地拍了拍陆炤的肩膀，“那算了，那你还是呆在消防局睡觉吧。”
　　陆炤：“又去哪儿？”
　　周芜昨天刚从T市回来，刚休息了两天又飞。
　　“E市。”
　　“E市？”齐圳看了看陆炤，“你家不是……”
　　“嗯，我爸妈在E市。”
　　这几年陆炤跟家里的关系好了不少，可因为工作太忙，回去的次数不多。上回见父母已经是半年前了，还是陆家父母一块儿旅游，顺道来M市看他的。
　　“E市有什么好吃的吗？”周芜昨天还上网搜了半天攻略，谁知道本地人就在身边。
　　陆炤无奈地笑了笑，“冒延街的酥饼，成华街的海鲜面，沼铺巷的绿豆糕……”
　　一回忆起来，倒是许久没回去了。
　　“晚些我发给你，有些店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都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店面，有些已经开了好几家连锁了。
　　“还有老陆妈妈的饭菜。”齐圳用手肘撞了撞陆炤，“对不？”
　　“我妈不会做饭。”
　　陆炤从红烧肉的菜盒里夹了一块放进齐圳饭盒上。
　　齐圳感动得不行，一口塞进嘴里，“我们家老陆懂事儿了，知道给……”
　　“诶呦，这……”
　　刚嚼了两下，齐圳五官就都缩到了一块儿，“你个没良心的！”
　　“吃生姜对身体好。”陆炤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别吐。”
　　齐圳硬是给咽了下去，然后灌了好几口水，“对身体好？”
　　陆炤：“嗯，治脱发。”
　　“你他妈……”齐圳气得不行，揪了揪自己头发，“治脱发得往头皮上抹！”
　　*
　　周芜飞去E市的当天，放下行李就照着陆炤给她的地址打车去了那家海鲜面馆。
　　陆炤说那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地方，上学的早晨每天都要去的。
　　中午十一点，店里人不多。
　　周芜要了个招牌海鲜面，坐在靠风扇的两人桌。
　　“沈老师来了？还是老样子？”
　　“对。”
　　沈心若找了个位置坐下，用开水烫了烫餐具。
　　“你儿子好久没回来了吧？”老板娘跟她很是熟络，边捞面边跟沈心若聊天。
　　“过年都没回来。”
　　“来，姑娘你的面。”
　　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放到了周芜面前，周芜抬头朝老板娘笑了笑，“谢谢。”
　　“小周？”沈心若看了个侧脸，吓了一跳。
　　“您是……”
　　周芜放下筷子，瞧了眼旁边的人。
　　米白色的针织开衫，皮肤状态很好，叫周芜看不出实际年龄。
　　沈心若笑了笑，打开手机锁屏递过去。
　　周芜看了一眼，二三十年前的照片，是个小男孩儿。
　　“这……”
　　“陆炤，看不出来？”沈心若端着面碗坐到她对面，“人家都说我和小炤长得像。”
　　“阿，阿姨好……”
　　周芜咽了咽口水，来E市的第一天居然就见着陆炤的妈妈了。
　　“先吃吧，面一会儿坨了。”
　　面馆老板娘在不远处收拾桌子，一回头看见她们俩人坐一块儿了，“沈老师，你跟这小姑娘认识啊？”
　　“未来儿媳妇。”
　　“呦，这么漂亮，有福气啊。”
　　沈心若欢喜得很，将碗里的虾子夹到了周芜碗里才动筷吃面。
　　“阿姨，不用……”
　　沈心若：“客气什么，小炤的爸爸这几天不在E市，要不然得带你见见。”
　　“叔叔挺忙的……”
　　“是啊，不过明年就退休了，退了就好了。”
　　沈心若悄悄打量着周芜，越看越喜欢。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胜在稳重，长得也好看，这皮肤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


第51章 
　　“小炤现在在拍戏吗？”
　　“对, 刚拍了十几天。”
　　沈心若皱着眉，“也不多陪陪你，拍戏得好久见不着了吧？”
　　“昨天还见了，他拍戏我偶尔可以去探班的, 阿姨您放心吧。”
　　对面坐着长辈, 周芜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吃饭的动作。
　　偏偏见沈心若第一面是在面馆, 吃面条无论怎么吃似乎都不太好看。
　　周芜恨不得把汤面卷在筷子上当意大利面吃, 她生怕吸溜一下劲儿用大了，汤汁溅到脸上, 或是呛着了面条从鼻孔里喷出来。
　　“小炤从小就性子温, 这么多年好像没对什么特别上心。他就为了上电影学院跟他爸爸急过眼，两个人谁都不让谁。后来他大学四年也没拿过家里一分钱。”
　　沈心若一直觉得陆炤没什么喜好，对什么东西都是可有可无兴致缺缺。
　　小时候她记得陆炤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玩具狗，写作业睡觉都要放在身边。后来有一次邻居家小孩过来玩, 说了句想要，他二话没说就送给人家了。
　　能让陆炤公开恋情的姑娘, 肯定是疼到心坎儿里了。
　　“他这么多年也没个女朋友，前段时间突然就公开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沈心若碗里的面已经吃了大半, 她放下了筷子，用瓷勺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我那天正打牌呢, 他爸爸给我发了个微信，是小炤公司的微博截图。”
　　沈心若笑了笑，似是无奈道, “嘴上嫌得不行，还老偷偷摸摸在网上搜儿子的消息，我问他他还嘴硬说没有，搜索记录都不知道删一下的……”
　　“陆炤和叔叔挺像的……”
　　嘴硬的毛病简直一脉相承。
　　“可不是吗，都是那茅坑里的石头。”
　　沈心若从包里取了方帕子，盖在手上，取下了个玉镯子，“小炤的奶奶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给我的，来。”
　　“别，阿姨。”
　　周芜可不敢要，今天只是偶然碰上了而已，不算正式拜访的。
　　“收下，他们老陆家给儿媳妇的。”
　　“要，要不下次？”
　　周芜好歹得回去跟陆炤通个气儿，哪能悄咪咪就收了他母亲的镯子。
　　看出了周芜的顾虑，沈心若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戴着吧，小炤之前就发消息让我用肥皂水多搓搓手，免得见着你一时间摘不下来尴尬。”
　　沈心若将镯子套到了周芜腕子上，抓着她的手看了看，满意道：“正好，我知道你们小姑娘都喜欢什么玫瑰金镯子，这个你先戴着，等你们结婚的时候……”
　　“阿姨……”周芜红了脸，“我很喜欢。”
　　市面上的大牌做的镯子自然是好看，可比起玉镯，还是少了些韵味。
　　周芜跟沈心若告别回了酒店，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起身拿了手机给陆炤发消息。
　　【周芜：我中午遇到阿姨了，在面馆。】
　　【陆炤：面好吃吗？】
　　【周芜：你不应该问问我们聊了什么吗？】
　　【陆炤：那你们聊了什么？】
　　周芜一头倒在床上，恨不得顺着网线去敲开他的脑壳儿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
　　【周芜：阿姨经常去那家店吗？】
　　陆炤那头约莫是有事情，过了几分钟才回。
　　【陆炤：我爸出差的时候中午会去。】
　　出差的时候……周芜一想，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周芜：那你知道你爸这几天出差吗？】
　　她越听越觉得这是陆炤设计好的，周芜知道E市的粉是一绝，可陆炤昨日发过来的消息里一家粉店都没有。除了一堆小吃，能当正餐的就只有那家海鲜面馆。
　　【陆炤：知道。】
　　周芜冷哼了一声，心里将他骂了好几遍。
　　果然是只老狐狸，悄没声儿就将周芜和沈心若二人都给套路了。
　　【周芜：陆影帝好计策啊！！！】
　　【陆炤：嗯？】
　　还装蒜……
　　【周芜：你不就是算准了阿姨会去面馆，然后把我也诓去了吗！？！】
　　【陆炤：没有。】
　　【陆炤：你要是晚上去就遇不到了。】
　　【周芜：我前天跟你说了晚上减肥不吃主食！！！】
　　周芜气呼呼地将手机关了，那头又发了两条信息她也没看。
　　中午见到沈心若的时候吓得她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吃饭和傻笑其余的什么都不会。
　　而且周芜中午那身还极其随便，洗到发白的运动装，胸前还有一小块上回没洗干净的橙汁。
　　扎了个丸子不是丸子马尾不像马尾的头发，额前的刘海也是油的，黑眼圈还没遮。
　　【周芜：丢死人了！】
　　【周芜：我生气了！哄不好了！】
　　【陆炤：哦。】
　　哦？
　　周芜觉得自己浑身血气上涌，立马从床上蹦起来下楼买了一杯冰可乐。
　　一杯陆炤避如蛇蝎的冰可乐。
　　拎着饮料和麻辣烫上楼，已经到了晚饭点儿。
　　麻辣烫的香气勉强掩盖了陆炤那声“哦”对周芜的身心造成的伤害。
　　她此刻还不饿，将麻辣烫严严实实地扎了好几层塑料袋后塞进了被子里保温。
　　周芜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用牙线清理牙缝，电脑上放着最近很火的古装剧。
　　清理牙缝的时候面目难免狰狞，她折腾了很久才觉得口腔清爽了，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周芜：用牙线的时候看《XXXXX》，每次男主瞪女主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收敛一下狰狞的表情……】
　　配图是剧里男主的截图。
　　收拾完了桌子，周芜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自己的麻辣烫，一层一层扒开了它的外衣。
　　刚打开了香气四溢的塑料盒，电脑屏幕上突然弹了个视频过来。
　　周芜按了接听，然后拆了筷子嗦了一口麻辣烫里的粉丝。
　　“你这会儿怎么……”
　　周芜嘴里半截粉丝还在外头，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陆炤的大脸。
　　“你……”
　　“麻辣烫？”
　　那头陆炤皱着眉头，语调微微上扬，周芜隐约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你怎么今天开了摄像头？”
　　周芜吓得把麻辣烫盒子摆到了陆炤看不见的地方，试图想要营造一种她没有点里脊肉串的假象。
　　麻辣烫在家的时候陆炤勉强允许她一个月吃一次，可香香嫩嫩的里脊肉串绝对是不能点的。
　　“哄你。”
　　陆炤语气清淡，一点儿都听不出情话应有的甜蜜感。
　　“你是看我朋友圈发别的男人的照片吃醋了吧？”
　　刚才陆炤悄咪咪点了个赞，没几秒还取消了。
　　那醋味儿大到周芜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而且还是三十几年的老陈醋，贼酸。
　　周芜夹了一根青菜，故意在镜头前头晃了晃，“我在吃绿色蔬菜呦！”
　　陆炤换了个手举手机，靠在床头，“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压在最底下的肉串。”
　　见他机智地看穿了一切，周芜也不藏着掖着了，从盒子底部掏了肉串上来，津津有味地嚼着。
　　E市要比M市的口味重些，中辣的麻辣烫周芜觉得有些辣了。
　　吃了几口，她顺手拿过旁边的可乐，拧开……
　　“呲……”
　　瓶盖拧开了一半，周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炤在对面看着，又悄悄拧紧。
　　她上身保持不动，面部带着僵硬的微笑，从旁边捞了瓶矿泉水过来准备移花接木。
　　陆炤冷着脸，“我听见声音了。”
　　而且听声音，百分之八十是冰的。
　　“嗯？什么声音，没有声音。”周芜势要装傻到底。
　　陆炤无奈，“它刚刚在镜头面前摆了十分钟了，你没看见吗？”
　　视频接通以后，陆炤第一眼就看见屏幕上那扎眼的可乐罐子，气得不行。看她自己完全没注意到，就憋着没说。
　　“哦……”
　　将可乐打开喝了一口，周芜舒服地喟叹一声，反正他都看见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岑清让我帮她准备礼服，过几天发布会要用，有什么推荐的牌子吗？”
　　岑清整天待在消防局里出不去，就只能拖陆炤找人帮她准备。
　　周芜：“那我去买吧，岑清身材也跟我差不多。”
　　陆炤：“她胖些。”
　　旁的不说，岑清的脸就要比周芜圆一圈。
　　“她还小，胶原蛋白足足的，圆乎乎的多可爱啊。”周芜挤了挤自己的脸颊，“不像我，总是被人说看起来有点凶。”
　　“没事，我也凶。”陆炤很快接话。
　　虽然陆炤的意思是二人天生一对，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入耳呢。


第52章 
　　五月的M市树木葱郁, 临近初夏，街上行人衣着单薄，个别怕热的姑娘已经套上了短裙。
　　飞机准时停靠在M市机场，周芜捏了捏酸痛的脖子, 跟着人群去传送带拿行李。
　　拖着行李出来, 周芜突然看见远方一只大狗往自己的方向跑, 狗狗后面的主人拖着牵引绳显得吃力得很。
　　周芜下意识地站在了原地不动, 她本是不怕狗的，可看见眼睁睁地看着那狗从她身边路过, 扑倒了身后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原本是蹲着的, 半人高的狗扑上去以后，生生摔了个屁股蹲儿。
　　周芜看着狗狗在那姑娘怀里又蹭又舔，勾着唇笑了笑，转头继续往前走。
　　林皓说接她的人等在老地方, 周芜拖着箱子出去，远远地看见车边上靠着个男人。
　　看身材个头不像是陆炤的司机, 倒像是……
　　那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口罩露出了鼻子，他还不时地用手去拽两下。
　　周芜快步上前, 风风火火地拖着箱子到了车旁边。
　　“你怎么来了？”
　　陆炤刚想摘了口罩，被周芜拦住, “别摘。”
　　“下午没戏。”
　　他拎着周芜的箱子送进后备箱，见周芜嘴角带笑，“这么开心？”
　　“刚才在里头看见一只狗。”周芜比划了一下, “到我腿。”
　　“嗯？”
　　“它远远地跑过去扑倒了一个女孩儿身上。”周芜走近两步，双手环住陆炤的脖子，“然后……”
　　周芜将头埋在他胸前，蹭了好几下，然后抬头，“陆老师，我演得怎么样？”
　　陆炤笑了笑，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很像。”
　　很像？像狗？
　　“你说谁像狗！”
　　“谁急谁像狗。”
　　……
　　陆炤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将周芜送进副驾驶后从车前头绕过去，看见车前盖上停了个虫子，用手舞了舞。
　　“陆老师真的是慈悲为怀啊……”周芜遇见虫子向来都是直接拍死的。
　　“脏。”
　　方才那只通体浑圆，肚子鼓鼓囊囊地，绝对是一拍一手浆的那种。
　　“包里是什么？”陆炤发动了汽车，随手指了指周芜怀里的大背包。
　　“给你带的。”
　　周芜拉开拉链，从里面拿了两个塑料袋出来，“阿姨说你喜欢E市的绿豆糕和家里做的辣椒酱，辣椒酱是你妈妈托家里的阿姨熬的，绿豆糕是我昨天去买的。”
　　“苏记？”
　　陆炤看那牛皮纸袋就认出了绿豆糕是苏记的，那家店离周芜住的地方远，得倒三次地铁。
　　“怪不得阿姨说你是狗鼻子。”周芜拈了一块塞到他嘴里，自己挑了个碎的尝味道，“我护了一路，还好没怎么碎。”
　　陆炤直接将车开回了他家，他明天中午回消防队，能在家呆一晚上。
　　【周聊：姐，你现在在哪儿啊？】
　　刚到家，周芜就收到了周聊发过来的短信。
　　【周芜：有事儿说事儿。】
　　每次周聊用这个语气给她发消息，肯定是有事儿求她。
　　【周聊：下周发布会，帮我买件衣服。】
　　【周芜：好，知道了。】
　　“陆炤，陆炤……”
　　周芜躺在沙发上叫唤，刚将沸水倒进保温瓶里的陆炤连忙丢了水壶跑过来，“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你当我是猪啊……”一天到晚不是要吃就是要喝。
　　陆炤的大眼睛里散发着迷惑的光，“困了？”
　　“没有，聊聊让我帮她买礼服，一会儿你陪我逛街去？把她们两个的衣服买一下。”
　　“她们两个？”
　　周芜对陆炤的记性有些无语，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大段的台词的。
　　“岑清啊，你不是说她托你准备衣服的吗？”
　　她这一提醒陆炤才想了起来，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忘了。”
　　……
　　周芜拉着陆炤伪装了一番，带好帽子，戴上眼镜。
　　“帽子压低点儿……好，就这样。”
　　逛街的时候戴口罩太招摇，还是低调一点好。毕竟人家在商场都盯着店里自己买得起买不起的衣服看，也没人注意身边的人的长相。
　　在周芜错误的带路下，陆炤靠着导航开到了商场门口。
　　“这哪儿？”周芜左看右看，觉得不太对，“走错了吧？”
　　“您已到达目的地……”导航里冰冷的女声想起，周芜脸有点儿疼。
　　周芜：“那你是不是输错地方了，这地方我没来过。”
　　陆炤看了看两边的路牌，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祥泰路和中影路交叉处，没错。”
　　陆炤进了地下停车场，找了个电梯上楼。
　　出了电梯门，看见熟悉的化妆品品牌周芜才开心起来，“没错，就这儿。”
　　她去在商场的平面地图前面研究了半天，“我以前常去的是西门，这是……东门。”
　　陆炤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愿意打扰她，一个东南西北认不清的人，看再多遍地图都没用。
　　“三楼。”周芜挎着陆炤就往电动扶梯上走。
　　站在电梯口反应了一会儿，周芜念念有词地带着他往前走，“Q家旁边是厕所，E家在厕所左边，E家往前是Z家……”
　　进了店，相熟的导购很快上来，“周小姐，今天想看看什么？昨天刚上了夏装。”
　　这边的导购个个儿都是人精，看见陆炤以后也只是笑了笑，告诉他里头有沙发，然后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看两条裙子吧，不是我穿，一个跟我身材差不多，一个比我胖点儿。”
　　周芜看了看新上的夏装，一时间挑花了眼。
　　导购从架子上拿了条裙子下来，“这款怎么样？长度到脚踝，领口的设计很特别。”
　　周芜看了一眼，然后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太长了，到膝盖以上吧。”
　　自己的妹妹，周芜最知道怎么扬长避短。
　　岑清的身材算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主要还是得挑适合周聊的，那种吊带的长裙不适合胸大的，穿起来跟怀孕了一样。
　　导购：“这款呢？膝盖上面一点点，后背有一点点镂空，可爱又有点小性感。”
　　“嗯，先留着吧。”
　　周芜逛了一圈，没找到其他特别合意的，看着远处衣架上的黑色连衣裙，突然问导购，“那款还有其他颜色吗？”
　　“还有一件白的。”
　　“都给我吧，白色那条腰可能要收一下。”
　　周芜将陆炤之前发给她的岑清的尺寸调给导购看了一眼。
　　导购点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即又问，“黑色的呢？”
　　“黑色不用。”
　　周芜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周聊在消防局呆了小半个月身心太过愉悦，导致身材膨胀。
　　衣服要一个小时以后过来取，周芜打算先交了钱，去其他家逛逛。
　　刚拿了钱包出来，身后的陆炤递了张卡。
　　周芜默默将钱包放回包里，不跟他争。
　　似乎所有服务业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来说，要是一男一女抢着买单，导购都会收男士的卡。
　　周芜拖着陆炤去了饮品店，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人不多。
　　“你喝什么？”
　　陆炤皱着眉头，周芜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说道，“这家无添加，真的，你看那价格！”
　　有一回周芜点了个橙汁，亲眼看见店员扒了两个个橙子，丢进原汁机榨出来，结果那橙子不够一杯，服务员洗了手又去扒了一个。
　　“我不喝，你点吧。”陆炤不喜欢喝那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就算是果汁也鲜少碰。
　　“行吧。”周芜耸耸肩，拿他没办法。
　　她走到点单台，“一杯百香柠檬绿茶，少糖去冰……啊，算了，常温吧。麻烦给那位先生来杯白开水，温的。”
　　“好的，稍等。”
　　周芜捧着两杯一模一样的纸杯过去，嗅了嗅气味，然后将白开水递给陆炤。
　　“养生陆影帝，你的温白开。”
　　陆炤打开喝了一口，周芜突然将杯子举到了他面前，“你要不要尝尝？”
　　陆炤皱着眉扭开头，将杯子往外推了推，“不用。”
　　周芜又拿得更近，贴着他的嘴唇，“尝尝嘛！”
　　陆炤满脸嫌弃的表情让周芜越发想逗他。
　　陆炤：“不要，你喝吧。”
　　周芜咂了咂嘴，“喝一口又不会要你的命，就喝一口，喝一口……”
　　陆炤见她开始耍无赖，也没辙，只得低头吸了一小口。
　　见陆炤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周芜用手肘撞了撞他，“好喝吗？说话。”
　　陆炤舔了舔嘴唇，有些别扭。
　　“要不再来一口？”
　　周芜将杯子送到他面前，陆炤低头又喝了一口，一大口。
　　“好不好喝啊，嗯？”
　　“还……行。”
　　周芜笑出声来，“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陆影帝乖，我给你买去。”
　　将东西都塞他手里，周芜转头又进了饮品店。
　　陆炤靠在墙上，低头又吸了一口饮料。
　　酸酸甜甜的，还带着茉莉绿茶的香味儿。
　　陆炤突然想到了之前齐圳跟他吐槽过的某部电视剧的台词。
　　女主角喝了一口柠檬茶，面带微笑道：酸酸甜甜的，像初恋一样……


第53章 
　　周芜答应了上午去接周聊回来, 早早地起床吃了早饭，开车到消防局大门口等她。
　　远远地看见陆炤从里头出来，后头跟着林皓。
　　陆炤看见周芜的车，侧头跟林皓说了几句话, 林皓点点头拖着他的行李就走了。
　　“等我？”
　　陆炤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看见副驾驶上躺着一盒蛋糕卷。
　　粉色包装, 还扎着蝴蝶结, 显然不是给他的。
　　“我来接聊聊……”周芜目不转睛地盯着消防局的大门，生怕错过周聊。
　　那紧张的神情, 像极了小学门口接孩子的家长。
　　“你饿吗？饿的话先吃点儿蛋糕, 记得给聊聊留两个。”
　　周芜昨天特地绕路去买了蛋糕卷，周聊惦记这个惦记了好多天了。
　　“我不饿，她在跟老吴说话，马上就出来。”陆炤将那盒蛋糕放到了中控台上, ，“一会儿你先送小聊回家, 然后你跟我回去住几天。”
　　过几天转场，那边场地还没协商好，所以有几天空闲时间。
　　“嗯, 你能休息几天？”
　　“四天吧。”
　　周芜昨天就把陆炤家里收拾好了，还去了趟超市, 将冰箱填得满满的。
　　周聊拖着粉色行李箱往外走，远远地看见车里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聊聊出来了。”周芜降了车窗朝她招手，“上车。”
　　陆炤见周聊走进, 立马下车帮她将行李丢进后备箱。
　　“先送你回去。”周芜打了方向盘调头，将周聊一直送到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口。
　　周芜将车停稳，然后解安全带下车，对旁边副驾驶的陆炤说：“你待着吧，我上去拿东西。”
　　陆炤点点头，打开车里的顶灯，掏出了随身的剧本和钢笔。
　　“姐，你一会儿跟姐夫回去啊？”
　　“嘴这么甜？”
　　跟陆炤待了大半个月，现在都一口一个姐夫了。
　　周聊拿钥匙开了门，“对了，我托你帮我买的衣服买了吗？”
　　“买了买了。”周芜小跑到衣帽间，献宝一样地将熨烫平整的裙子拎到周聊面前，“好看吗？”
　　周聊看见那件收腰小黑裙眼睛都亮了，“好看诶……”
　　“后面更好看。”周芜将裙子转了个方向，把背面朝着周聊。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款后背的设计，要不是店里只有两件，周芜一定得自己留一件。
　　“这，这么露啊……”周聊瘪着嘴，上前用手比划后背的镂空。
　　周芜将她拖到全身镜前面，“你到时候把头发一散，就看不到多少了。再说了，上台哪里会背对着观众，况且你也没男朋友。”
　　吴逸卿跟陆炤一样，老干部人设的，看见这衣服得吓得拿针线缝上，顺便再接两只袖子上去。
　　“趁你暂时还没有男朋友，过把瘾。”
　　周聊点点头，双手叉腰试了试腰围，“我从现在开始不吃了，饿到晚上估计穿着好看点儿。”
　　“蛋糕可以吃一点儿，别喝太多饮料。你一会儿洗个澡，下午陆炤来接你，我就不去了。”
　　周芜拎着背包下楼，她常用的东西陆炤那儿都有，只带了几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车旁边，里头的人正皱着眉看剧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周芜弯着腰挪到副驾驶的车门旁边，然后直起身……
　　“嘿！”
　　陆炤突然扭头叫了一声，吓得周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周芜捂着胸口，怀里抱着背包，埋怨道：“你个老不正经的！”
　　陆炤笑了两声，他方才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周芜了，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憋着坏呢。
　　“起来了。”
　　“不起！”周芜赖在地上，“腿软了，起不来了……”
　　陆炤：“小心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周芜：“不起不起，你下来拉我。”
　　“你挡着，门开不了。”陆炤探头看了看她坐的位置，车门一开就会碰着她。
　　周芜往右边挪了挪，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又挪了一点儿，“挡不住了，你开门吧。”
　　陆炤真的被她的无赖样气笑了，开门下车，然后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拉你。”
　　周芜将手递过去，当陆炤发力的时候整个人都往后倒，陆炤越用力，周芜就越不让他如愿。
　　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脸和脖子也憋红了。
　　突然听见远处的车鸣声，周芜吓得立马站直然后撒手，招呼着陆炤赶紧进去。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陆炤指了指头顶，“刚才上面的监控全录下来了。”
　　门口保安这会儿估计正津津有味地瞧着偶像剧呢。
　　“还不是你吓我的……”
　　周芜这会儿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呢，咚咚咚跳个不停。
　　……
　　电梯在从负一楼上行，到一楼停了下来。
　　跟陆炤一栋楼的一个老奶奶拎着一篮韭菜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门缝里突然钻进来了只小狗。
　　“诶？”
　　周芜蹲下去，跟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狗对视，“你进来干什么呀？”
　　老奶奶从口袋里拿了一小袋狗粮，倒了几粒放到小狗跟前，“流浪狗生的小狗崽儿，就它最不老实，天天跟着人回家。”
　　“姑娘，跟你老公说说，带回去养。”老奶奶笑着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这狗亲人得很。”
　　老奶奶家的楼层低，没说两句话就先出去了。
　　那狗趴在周芜脚边，舔着狗粮。应该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干狗粮咬不动。
　　“带回去好不好？”
　　周芜心都要被它萌化了，圆溜溜的小黑眼珠子，胖乎乎的小爪子，通体纯白，只有脑门上有一块黑毛……
　　“不好。”
　　“就放你这里两天，等你进组了我把它带回我家。”
　　陆炤眉头一皱，更加不同意了。
　　“诶呦，你说要是我们走了，然后这电梯好久没有人用，它闷死在里面怎么办啊……”
　　小狗配合地扒拉着陆炤的鞋带，还试图要往他的裤管里钻。
　　电梯门开，陆炤用脚将狗往旁边拨了拨，准备走。
　　周芜揪着他的袖子，“陆炤，陆老师……”
　　“老陆……”
　　“宝贝儿，心肝儿，亲爱哒！”
　　“啧。”陆炤将周芜的手甩开，弯腰一把将狗捞起来，“回家。”
　　陆炤一手托着狗，一手拉着周芜。
　　一进家门，他就连鞋都没换，就把狗放进了卫生间里的桶里。
　　“你干嘛啊……”周芜连忙追过去将狗抱出来，“一会儿我带它出去洗澡打针。”
　　周芜将抹布用水打湿，然后给狗狗擦了脚将它放在地上，“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午饭过后，周芜将饭碗一丢，就忙着找钱包和手机，“陆老师，我带它去打针。”
　　陆炤从厕所漱完口出来，周芜已经出门了，连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默默地将碗筷收拾进厨房，他也懒得洗碗了。
　　周芜回来的时候陆炤已经走了，她先是用电脑开了发布会的直播，然后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给五毛搭狗窝。
　　她方才闲来无事用硬币比了比狗狗脑袋上的黑毛，发现那撮毛正好跟五毛硬币一样大，索性就叫它五毛。
　　“五毛，你过来看看你的新狗窝呀！”
　　五毛刚来不久，对家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一会儿在地毯上蹭蹭爪子，一会儿去沙发旁边，使劲儿地将脑袋往沙发下头的空隙里挤。
　　周芜拿着起子，将一块块的木板拧紧。
　　木头狗窝是个小房子的形状，有门有窗户，还有小烟囱。
　　周芜将小房子安装完以后，又照着说明书安上了窗帘儿。
　　宠物店送了她一个铺在房子里的海绵垫子，周芜摸了摸觉得材质不好，上楼找了件自己冬天穿的棉质打底衫折成方块儿铺进去，在打底衫上头放上尿垫。
　　安装完了狗窝，周芜又将狗食盆和狗狗饮水机清洗了好多遍，按宠物店的说法，用奶粉给五毛泡了湿狗粮。
　　一切都安顿好以后，周芜捧着泡面回到电脑屏幕前，上头只显示了五个大字“直播已结束”。
　　陆炤接受完采访以后就往回赶，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开了门，屋子里没灯。
　　他开了客厅的灯，看见脚边蹲着个小家伙。
　　跟下午灰不溜秋的模样不同，五毛洗完澡以后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全身雪白，除了脑袋上的一撮黑毛，跟地中海一样。
　　陆炤蹲下来，将狗子抱起身。发现他脖子上套着个小项圈，粉色的。项圈上缀着个小骨头形状的不锈钢牌子，上面刻了个二维码。
　　他拿出手机扫了扫，嘀的一声后，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几行字。
　　【我叫五毛，我迷路了。请你联系我的粑粑13X……，或者联系我的麻麻15X……他们会很感激你的。】
　　“五毛？”
　　陆炤叫了它两声，这狗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傻……”将狗小心地放到小房子里，陆炤关灯上楼。
　　第二天早晨，周芜醒来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哪儿去了，身边还是微热的。
　　她披头散发地下楼，在楼梯转角，看见客厅角落里蹲着的男人。
　　某个昨天坚决不肯带五毛回家的人，此刻手里拿着个狗碗，追着五毛满客厅跑。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五毛，别跑。”


第54章 
　　“咳咳……”周芜咳嗽了两声, 憋着笑走到那一人一狗旁边。
　　“起这么早？”陆炤放下了手里的狗食盆，然后起身，颇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嗯，昨天睡得早……”
　　再说了, 要是今天起得不早, 周芜怎么能看见满屋子追着狗跑的陆炤？
　　他那笨拙的神情和五毛的嫌弃脸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周芜还是头一次看见陆影帝被生物这么嫌弃。
　　周芜记得当时拍戏的时候剧组附近有只流浪猫, 都喜欢趴在陆炤旁边睡觉。
　　“我去做饭。”陆炤开了冰箱，拿出牛奶和鸡蛋。
　　“陆老师, 记得洗手啊！”陆炤一听, 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挤按了两泵洗手液泡沫将手认认真真地搓了好久。
　　“叮咚……”
　　“开门。”
　　陆炤正在煎鸡蛋，听见门铃响扬着声音叫客厅里的周芜。
　　周芜放下五毛，然后小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林皓。
　　林皓是有陆炤家里的钥匙的，但只要家里有人, 他都会选择敲门。
　　“皓哥早。”
　　“早。”
　　林皓脚边放着大包小包好多东西，手里还拎着超市购物袋，“陆哥呢？”
　　“在厨房。”
　　周芜帮他把东西都拎进来, “这都什么啊？”
　　都是礼盒包装的茶叶和护肤品，其中某牌的护肤品套盒看得周芜眼睛都直了。
　　“陆哥托我买的东西。”林皓换了鞋, 直奔客厅里玩球的五毛，“这就是五毛？”
　　“你好呀，小狗狗……”林皓抱着五毛又蹦又跳, “购物袋里有给它买的奶糕，还有磨牙玩具。”
　　“五毛快谢谢你林皓叔叔。”
　　周芜把磨牙玩具拿出来，用狗狗专用的湿巾擦了一遍丢给五毛，“诶，你怎么知道它叫五毛？”
　　“老陆今天早上发了他注册微信一来的第一条朋友圈。”林皓早晨醒来看到的时候吓得不轻，还以为他被人盗号了。
　　林皓打开朋友圈，划了几下递给周芜，“呐，三十几条评论，比我一周的评论加起来还多。”
　　【陆炤：（图片）（图片）（图片）新成员。】
　　【林皓：陆哥……你，你被人盗号了？】
　　【岑清：芜姐你把手机还给我表哥……】
　　【巫筠：不愧是炤哥家的狗，就是比别人家的狗帅气！】
　　【齐圳：过几天带进组吧，正好剧里缺个狗狗演员。】
　　【周聊回复齐圳：齐导，剧里是黑背啊！（绝望）】
　　“吃饭。”
　　周芜看评论看得正开心，突然从后背伸出来一只“黑手”将她手里林皓的手机抢了回去，“赶紧，鸡蛋凉了不好吃。”
　　餐桌上一共放着三个盘子，三个杯子。
　　每个大圆盘里躺着一只煎鸡蛋，杯子里每人只有小半杯牛奶。
　　“你过分了老陆……”
　　周芜看看自己空空的盘子，再看看远处五毛的碗，明明她和五毛一样可爱，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陆炤：“家里就剩三个鸡蛋了，少吃点儿，中午煮饭。”
　　周芜气鼓鼓地咬着鸡蛋，眼睛盯着林皓买的狗狗奶糕一动不动。那白白胖胖的奶糕，看起来比她的煎鸡蛋好吃多了……
　　陆炤：“一会儿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看看这几天有没有空。”
　　“嗯？”周芜指了指地上的礼物，“你要去看我爸妈？”
　　“现在不去的话要等拍完以后了。”
　　距离《逆行者》杀青还要两个月，两个月以后再去周芜家拜访，陆炤觉得不太妥。
　　毕竟他们先前已经公布恋情了，而且周芜也见过了沈心若，他自然要去周芜家露个面儿。
　　“行吧……我一会儿问问。”
　　周芜这些天总是能收到杨静发到家庭群的各种聊天截图，某某亲戚家的小孩想要个某某人的签名，某某同事家的小孩读的传媒托她们家找工作……
　　杨静每次都气得不行，然后把聊天记录发到群里，一个个艾特周青棱和周芜姐妹俩，非要三个人跟她一块儿吐槽。
　　这回陆炤回去还得低调一点，免得让旁的人瞧见了。
　　杨静这些天连打个牌都不得清净，有几个阔太太总说娱乐圈变数大什么什么的，气得她好几天都没搓麻将了，天天在家拉着周青棱打扑克。
　　晚上，陆炤带着周芜和五毛一块儿开车去了周青棱家里。
　　本来周芜是想把五毛放家里，给它提前准备好狗粮。
　　谁知道陆炤不让，说是狗还小，得看着。
　　最后周芜还是拗不过五毛的亲爹，只好将狗粮用，密封袋打包好，然后拴上狗绳，带五毛一块儿走。
　　下楼的时候又遇到了上回的老奶奶，她瞧着周芜抱着五毛十分欢喜。
　　老奶奶连连夸陆炤有爱心，不像她老伴儿，非不让她带狗回家养，弄得她只能买了狗粮悄悄喂。
　　陆炤一路上嘴角都是有弧度的，眼睛里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嘚瑟得不行。
　　……
　　进了家门，周芜换鞋的功夫，手里的绳子没拽住，五毛撒腿就往客厅里窜。
　　没多久，就听见客厅里杨静的尖叫声。
　　周芜匆匆赶过去，看见杨静惊魂未定地缩在沙发上，双脚离地。
　　五毛在她脚边，舔着西瓜。
　　“妈……这是五毛。”
　　“我知道。”杨静气急败坏道。
　　“您要不要先下来，陆炤来了……”
　　杨静远远瞧见门口换鞋的陆炤，立马穿好了拖鞋，对着黑屏的电视机整理头发，“人家家的狗看见肉就往上凑，你养的倒是好，冲着我手里的西瓜就来了。”
　　她进了厨房招呼周青棱出来，然后拿了张面纸将地上清理干净。
　　“阿姨好。”陆炤拎着东西过来，看见满嘴西瓜渍的五毛不由得皱了眉头。
　　“诶，小陆是吧，真帅……”
　　杨静笑得合不拢嘴，跟电影院的小姑娘看见大屏上的偶像一样的表情。
　　陆炤朝一旁系着围裙的周青棱点点头，“叔叔你好。”
　　“好，好……这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都什么呀？”
　　周芜就知道杨静看见那某牌子的包装袋会乐得不行，他们家一向跟别人家不一样，很少客套。特别是跟家里人，都随意得很。
　　按理说别人家的父母见着未来女婿，总得客套两句，说些什么“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或是“你这孩子真是的，也太客气了。”……
　　杨静和周青棱不同，这两人一看见化妆品和茶叶，就跟……就跟五毛见着西瓜一样。
　　“这是托人带的茶叶，这是给阿姨的化妆品。”
　　“这个呢？”周芜看多了一个袋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这是给小聊的……”
　　上回公司压了她影视版权的价格，陆炤都快悔死了。
　　“行行，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杨静接过周青棱端过来的茶杯，放到陆炤跟前，“小陆你坐，饭马上好。”
　　周芜看着那孤零零的玻璃杯，调头问杨静，“我的呢？”
　　“自己倒。”杨静剜了她一眼，随后压低声音，“你房里衣柜里还有两瓶可乐……”
　　陆炤把自己的茶杯递给周芜，“你先喝我的，少喝点儿，免得晚上睡不着。”
　　“阿姨你们先坐，我去帮叔叔做饭。”陆炤跟杨静点头示意后，就进了厨房。
　　杨静扭头看向周芜，有些吃惊，“他还会做饭？”
　　周芜耸了耸鼻子，“会做饭，而且他跟我爸一样，不让我碰饮料和麻辣烫！”
　　杨静一听乐了，用叉子戳了一小块西瓜丢到地上给五毛，“我本来还想着你俩结婚以后就靠外卖活了。”
　　周芜：“您好去蹭我的麻辣烫吃是吧……”
　　每次周芜姐妹俩回家，准会被杨静以逛街的名义带出去，中午麻辣烫，晚上小龙虾。
　　“过几天逛街去？妈妈买单。”
　　周芜瞧了一眼厨房里的两个男人，“行啊，陆炤大后天就进组了……”
　　“我昨天听你张阿姨说XX商场开了一家冰淇淋店，会冒烟的。”
　　“那儿还有一家火锅也不错，东西都是C城空运的。”
　　“XX家昨天还跟我发短信了，说夏款都上了。”
　　……


第55章 
　　“吃饭了, 小芜，过来拿碗筷。”周青棱将砂锅端上桌，隔得远远地周芜就闻到了香味儿。
　　“我来我来。”
　　杨静突然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 “我昨天带回来的碗呢？”
　　“在上面……先别用了吧？”周青棱跟她打着商量。
　　“拿都拿回来了, 去洗。”
　　……
　　杨静将米饭端上桌, 周芜看见那盛饭的碗, 太阳穴突突地跳。
　　“妈，这什么啊？”
　　凹凸不平的碗沿, 五颜六色的外围。
　　每只碗上都有两个耳朵, 周青棱的那只是半圆形的耳朵，杨静和周芜的是三角形的，陆炤的是长长的……兔耳朵。
　　“你妈最近没打牌了，天天去陶艺工作室。”周青棱似是无奈, “还把我书房里的红木笔筒给收起来了，用的那个叫什么……猫？”
　　“机器猫。”提起这个, 杨静滔滔不绝道：“先要拉胚，然后用手塑性，那个耳朵要自己捏的……”
　　周芜低头扒饭, 周青棱专心剔着鱼刺，可没想到杨静越说起劲儿。
　　周芜抬头看向身边, 陆炤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点头，还附和两句。
　　“你什么时候懂这个了？”在家里周芜跟他说话的时候可没见陆炤这么积极。
　　“之前拍戏的时候学过几天。”
　　陆炤不提周芜都忘了, 他之前拍过一个电影，饰演的就是做陶瓷的手艺人。
　　之前碗里盛了饭，瞧不见碗底的图案。
　　周芜吃了一半以后，突然发现碗底五颜六色地，还有眼睛珠子……
　　她将米饭扒拉到旁边，才看见里头的猫脸。
　　画着蝴蝶结的……猫。
　　周芜实在不想承认那是个HelloKitty，除了都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边三条胡须，它跟HelloKitty一点儿都不像，一点儿都不。
　　临走的时候，杨静还拿了个盒子出来让周芜带走。
　　上车一拆，里头是一对杯子。
　　看起来像是杨静后期的作品，比方才那几个碗要好看些。
　　*
　　“你能去刮个胡子吗？”周芜将某个动不动就凑上来蹭她脸的人推开。
　　胡子刚冒出来一点儿，那时候戳人最疼。
　　偏偏陆炤每次都喜欢凑到周芜旁边，用下巴在她脸颊上摩擦，周芜觉得自己毛孔都大了不少。
　　被周芜强行带进了浴室，陆炤用手搓了搓下巴，“昨天早上刮过了……”
　　“昨天早上刮的，现在是晚上九点，已经三十几个小时了！”
　　周芜将剃须泡沫塞到陆炤手里，“快点儿。”
　　身后的周芜看着看着，突然抿起了嘴，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怎么黑了这么多啊？”
　　之前看不太出来，此刻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浴室的冷光灯一照……
　　陆炤身后的周芜怎么看怎么肤白胜雪，前头的陆炤，怎么看怎么像刚从煤炭堆里挖出来的。
　　他此刻穿着背心，上半身只有脸、脖子和手是黑的，其他地方晒不到，肤色正常。
　　整个人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周芜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吃的那种冰淇淋，巧克力娃娃脸的雪糕，也是黑白相间的。
　　陆炤将剃须泡沫挤出一坨出来，仔仔细细地抹匀。
　　“陆老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陆炤疑惑，偏头看她。
　　“巧克力奶油蛋糕。”
　　黑黑的蛋糕胚上抹着白白的奶油，格外诱人。
　　陆炤用清水冲了冲剃须刀，然后绷起下颚的皮肤，连泡沫带胡子刮掉。
　　“现在是用刮刀抹匀奶油……”
　　任周芜取笑，陆炤也不理她，对着镜子将胡子刮刮干净，然后泼了清水洗脸。
　　周芜嘴上还有方才拍口红试色的唇膏，她嘟起了嘴，戳了戳陆炤。
　　陆炤一回头，周芜就凑了上来，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见他脸颊上印上了唇印，周芜开心极了，“现在是樱桃巧克力蛋糕。”
　　刮完胡子以后，周芜逼着陆炤敷了一张面膜。
　　面膜揭开以后，他那脸可以说是又嫩又……黑。
　　周芜从自己的护肤品里挑了只精华扔给他，“每天早晚各一泵，明天进组以后记得，凡是在外头的戏一定让U哥给你上防晒。”
　　“知道。”陆炤嘴上答应着，实则他哪里分得清什么防晒粉底隔离的……
　　陆炤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平躺了下来，“刚才我妈给我发消息，让我国庆带你回家。”
　　“国庆？太忙了吧……”周芜用按摩仪器滚着小腿，不时地压两泵身体乳，整个房里都是她那身体乳的蜜桃香气。
　　小长假出游的人多，不管是飞机还是自驾，一定是人山人海。到时候陆炤在中间，可真成了饺子里的馅儿了，跑都没地方跑。
　　“那早点回去。”陆炤想了想，“等杀青吧。”
　　“嗯，到时候再说吧，看你什么时候杀青，我跟U哥请假。”


第56章 
　　周芜看着网上夏微忱的图片, 突然后悔发布会那次没跟着去了。
　　照片里她一袭长裙，散着头发在食堂里排队。
　　背上背了个普通款式的背包，手上拿着本专业书，虽说身子都没站直, 可莫名地给人一种出尘的气质。完全是天生的明星像, 丢到人海里一眼就能被人发现。
　　“你们见过了吧？”周芜捧着手机去厨房问陆炤。
　　陆炤抬眼, “见过。”
　　周芜用手肘撞他, 连声问道：“好看吗好看吗？”
　　陆炤偏头斜着她，周芜总是对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格外上心, 还经常拖着他看, 并且让他排个一二三四出来。
　　“还行，牛仔裤，T恤衫。”
　　陆炤难得多说了两个字，虽然是陈述夏微忱的穿着, 可也着实把周芜惊着了，“你对她的打扮记这么清楚？你要疯吧, 陆小炤！”
　　“嗯，黑色帆布鞋，包也是黑色的。”陆炤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 “头发……”
　　“你可以闭嘴了……”周芜将手机从他手里抢回来，然后塞给他锅铲, “我饿了，赶紧做饭。”
　　陆炤看着她笑，也不开火。
　　“愣着干嘛, 你的宝贝饿了！”
　　周芜气鼓鼓地关上了厨房的门，抱起五毛就走。
　　“你看看你叔叔，对人家漂亮姐姐这么惦记。”
　　五毛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用小爪子去抓周芜的头发。
　　“五毛，帮我骂他。”周芜抱着五毛正对着厨房门，她指了指里头的陆炤，“冲他叫一声。”
　　五毛突然从周芜怀里跳了下去，两个小爪子使劲儿在厨房的门上扒拉。
　　陆炤开了门，五毛立马窜进去，双手揪着他的裤管儿，嘴里发出撒娇的声音。
　　周芜看着里面相处甚欢的二人，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地位了。
　　……
　　“吃饭了。”陆炤将饭菜端上桌，然后把腿部挂件五毛抱下来关进小栅栏里。
　　“不吃。”
　　周芜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
　　“不是饿了吗？”
　　周芜抬头盯着他，“谁饿了？”
　　“你。”
　　“谁饿了？”周芜微微提高音量。
　　陆炤皱着眉，声音越来越小，“我的小……”
　　“我没听见。”
　　陆炤砸了咂嘴，直接将人抱起来扔在餐椅上，“赶紧吃饭，吃完睡觉。”
　　周芜：“这么早睡什么觉啊，我们应该把宝贵的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说看电视剧，比如说……”
　　陆炤打断她，“睡觉。”
　　“嗯？我们应该……”周芜还想引导他，她已经好久没看电视剧了。
　　“要不去书房睡？”
　　周芜一愣，“去，去房间睡吧。”
　　……
　　陆炤进组以后，周芜就着手开始准备给陆炤爸妈的礼物，她打电话跟杨静商量了很久，想着还是要挑他父母喜欢的东西。
　　看路透陆炤这几日戏排得很密，周芜想着问问林皓。
　　“喂，皓哥。”
　　“诶，周小姐啊，有事儿吗？”林皓那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公司。
　　周芜用下巴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在试着新到的眼影，“你这会儿有事儿吗？我问你点事情。”
　　林皓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事，你说。”
　　周芜皱着眉头，不过沾了一下，那眼影盘就凹下去了一样。将眼影盖上放到旁边，在笔记上记下使用感。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什么东西适合送长辈？还有你知道陆炤父母喜欢什么吗？”
　　“额……”林皓那头迟疑了一会儿，随后问道：“是准备礼物吗？”
　　周芜：“对。”
　　“你这会儿在陆哥家里吧，我一会儿就到。”林皓很快挂了电话，这头的周芜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写完新品试用，周芜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门铃就响了。
　　林皓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身西装都起了褶子。
　　周芜还是难得看见他穿得这么正经，以前一般都是穿休闲一点的衣服和T恤，今日居然穿上了衬衣西装，皮鞋也是锃亮的。
　　“这是……”
　　“陆哥托我买的。”林皓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周芜介绍，“这是给老爷子的茶叶，这是给阿姨的花胶，这是……”
　　周芜被迫灌输了一堆知识点，此刻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他，他什么时候让你买的？”
　　这么看来这老狐狸一点儿也不简单，不声不响就安排好了一切。
　　“《逆行者》开机之前让我准备给你父母的礼物，这个是前几天才给我打电话的，让我在他杀青前准备好。”
　　周芜理了理时间关系，几天前陆炤让林皓准备礼物，昨天陆炤跟她说国庆回家……
　　这老狐狸从头到尾都在套路她！
　　“喂？行，我马上来。”林皓挂了电话，“我那边有点儿事情，先走了。”
　　“行，皓哥你忙吧。”
　　林皓拎了两个袋子出来，“哦对了，这里头的东西是陆哥交代给你的，那个记得放冰箱，拿出来吃的时候隔水热一下。”
　　周芜拆开礼盒看了看，还算陆炤有良心……
　　*
　　【周芜：U哥，给陆炤涂防晒了吗？他不能再晒了，已经晒成熊猫了……】
　　周芜看着路透图，陆炤脸上涂了粉还看不出来黑，可那手……完全跟别人的手不是一个色号的。
　　【尤遇：（语音）】
　　周芜将手机拿远，然后播放。
　　那头尤遇的大嗓门送手机扬声器里头传过来，桌子上的玻璃杯仿佛都在晃动。
　　“没涂，要涂你自己来，已经黑成这样了，天天粉底都要多用一泵！”
　　【周芜：我后天以后的工作怎么还没发给我。】
　　【尤遇：说了你来啊，某个老大爷要给我放假，你收拾收拾后天进组。】
　　昨天陆炤化妆的时候跟尤遇打商量，说是觉得化妆人手不够，问他要不要再调几个人过来。
　　尤遇那人精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当下就立刻提出孩子太小不能离家太久，干脆让周芜跟他换换。
　　让周芜这个组里有家属的人跟组，尤遇正好回去M市区跑散活，每晚还能回家看孩子。
　　陆炤那天高兴得连现场巫筠忘词了都一个字儿没说他，还让他不要紧张慢慢来。
　　【周芜：进……哪个组？】
　　【尤遇：我们互换，你去给你的熊猫影帝上妆，我去接你的工作。】
　　周芜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立马爬起来收拾东西。
　　【尤遇：人呢？】
　　【尤遇：高兴晕过去了？】
　　【尤遇：？？？】


第57章 
　　【杨静：（转载自微博：M市消防二中队队长……）】
　　【杨静：小吴被人黑了？】
　　【杨静：@周聊】
　　周芜打开家庭群的时候, 看见杨静转发的链接。
　　点进去看了看，是关于吴逸卿的黑料。
　　M市消防二中队吴姓中队长三个月前在某地重大火灾救援中拒绝出警，后是其辅导员带队，导致辅导员牺牲。其女朋友为星初娱乐出品电视剧《逆行者》的小说原著作者耳朵猫。据知情人士爆料, 《逆行者》拍摄场地为消防二中队……
　　附上的是九宫格图片, 均打着马赛克。
　　九张图里吴逸卿都穿着制服, 前五张周芜一眼就认出来旁边的是周聊, 后面四张照片里的姑娘身形和周聊完全不同……
　　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完全不堪入目。
　　周芜估算着时间, 这会儿周聊应该已经回酒店了, 直接周聊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热搜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跟姐夫说了，嗞，啧啧……”
　　周芜皱着眉头, 将手机贴近耳朵，“你在干嘛？”
　　“啃鸭脖子, 姐我跟你讲，这边有一家卤鸭脖的味道绝了……”
　　还能安安心心地在房间里啃鸭脖子，看来是没什么影响。
　　“你告诉陆炤了吗, 他说什么？”周芜刚才给陆炤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打通。
　　周聊那边似乎是将装鸭脖的塑料袋扎上了,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才周聊才吞下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道：“姐夫说先别管他，明天和消防队那边儿一块发声明。”
　　“热搜没撤？”周芜问道。
　　周聊：“没啊。”
　　周芜皱了皱眉，脸渐渐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好，姐你也早点睡。”
　　大约过了一刻钟，陆炤给周芜回了电话。
　　“喂？刚刚打电话了？”
　　听着那头陆炤刻意放柔的语调，周芜觉得心里憋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堵得慌。
　　“你刚在干什么？怎么没接电话。”
　　“处理点事情，尤遇后天走，到时候我让老高去接你。”
　　“嗯？接我？”周芜低头撕着手上的死皮。
　　“尤遇说想回家看孩子，你过来接他的工作。”
　　周芜是个心里憋不住事儿的，没闲聊两句，干脆就直接问了，“吴队的那件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我跟他联系过了，明天我们这边和消防队都会发声明。”
　　“热搜没撤吗？”
　　陆炤愣了一下，随后道：“没有。”
　　“为了炒电视剧的热度？”
　　陆炤迟疑了一会儿，应了一声。
　　周芜这话跟周聊方才问他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二人的态度，周聊是表示理解，周芜则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你看见网上那些人说什么了吗？特大火情拒绝出警导致队友牺牲，脚踏两只船，为了从中获利让剧组去消防队拍戏……”
　　用无比肮脏的字眼去形容一个消防战士，周芜看着窝火，声音有些高了。
　　对面陆炤听完没说话，电话里只有他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听得周芜心烦意乱。
　　“小芜……”
　　陆炤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电视剧拍摄的过程中爆出子虚乌有的黑料，是要澄清不错，可送上门的热度，他总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周芜这个人重情义，不愿意看见亲人朋友受到谩骂和攻击，这些陆炤都知道，凡是是跟娱乐圈沾上点关系的人和事，网友言辞过激也是常有的。
　　兴许是陆炤这些年看得多了，所以觉得这事儿并不值得周芜发这么大的火。
　　“你……”陆炤还想劝她。
　　“我要睡觉了。”周芜语气生硬，显然是不愿再谈。
　　她揭了面膜，脸都没洗就躺到了床上。
　　“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
　　周芜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的很。玩了好几盘消灭星星，都是没几关就死了。
　　退出游戏后，微信界面上又闪着周聊十几条长长短短的语音信息。
　　周聊情绪激动的时候一贯是用语音的，说是因为打字容易错，越错越着急。
　　“姐，刚才姐夫问我要不要把热搜先撤下来。”
　　“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啊，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事情是我同意了的，你别怪姐夫。”
　　“听姐夫说一个热搜第一好多钱呢，既然现在都被人上去了，那不得多待会儿啊。”
　　“老吴那边没事的，你别担心。”
　　……
　　将手机放到旁边，周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刚才她语气太冲，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陆炤既然说事情会妥善解决，那她是应该相信他的……
　　【周芜：明天有空吗，方便早上送我去一趟城南吗？】
　　【司机老高：方便，我到了给你电话。】
　　【周芜：先别告诉陆炤。】
　　……
　　早晨坐上了车，周芜给陆炤发了个消息。
　　【周芜：我马上就到你们酒店了，有空接我吗？】
　　为了表示讨好，周芜还特地发了个爱心的表情。
　　【陆炤：在拍戏。】
　　周芜撇撇嘴，老狐狸气性挺大。
　　【周芜：那你确定不要来接五毛吗？他整天抱着你的照片舔，连最喜欢的狗狗营养膏都不吃了。】
　　【陆炤：我一会儿让周聊接你。】
　　到了酒店，周芜拖着行李进门，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周聊的影子。
　　抱着狗笼子等了一会儿，周聊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姐！”
　　“姐夫给你订房间了吗？要不要……”
　　“周小姐吧？”大堂经理快步走到二人身边，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是我。”
　　“这是陆总交代的房卡。”
　　拖着行李上楼，一路上的人看见周芜手里的五毛，纷纷投去奇怪的眼神。
　　刷卡进门，周芜把五毛放到窗边，摊开行李箱给它找东西吃。
　　“你怎么把五毛带来了？”
　　周聊蹲在狗笼边上逗五毛，她闻了闻手里的狗饼干，一股子怪味儿，连忙嫌弃地扔到五毛面前。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酒店能带狗过来的。”
　　周芜笑了一声，“可能是顶楼套房的特权。”
　　你只要给钱，干什么我们都不管。
　　周聊砸了咂嘴，这房间足足是她们标间的五六倍都不止，“那你一会儿去现场吗？就在隔壁大厦里，不远。”
　　“去吧。”
　　“那我给岑清打电话，让她下楼接你，那边进不去的。”
　　周芜丢了块布遮住狗笼子，然后脱了上衣。
　　“这么麻烦做什么？”她从箱子里拾了件干净的短袖，跟周聊玩笑道：“我装作你混进去不就行了。”
　　周聊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万一你和姐夫一会儿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顶着我的名号又得上热搜。”
　　周芜按着周聊给的地址步行去了旁边的大厦，岑清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芜姐！这儿。”岑清小跑上前，圈住周芜的胳膊“你还没吃呢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周芜：“不用，我吃过了，上去吧。”
　　“啊……那我带你溜达溜达？”岑清拖着她就要走。
　　周芜：“不溜达，上去吧。”
　　“那我……”
　　周芜抬手打断她的话，径直往里走，“拍什么呢？吻戏？”
　　岑清摇摇头，“不是吻戏……”
　　“那你拦着我干嘛？”
　　岑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拍……打戏。”


第58章 
　　岑清偷偷带她进去, 还没看见摄制组，就听见远处齐圳的大嗓门。
　　“夏微忱，用力啊，你那是挠吗？”
　　“扇上去, 你那样儿像是有人逼你打他的一样。”
　　“生气, 你那是生气吗？”
　　“眼泪憋回去, 拍出来看见你的红眼睛算怎么回事。”
　　“卡, 再来。”
　　“你实在不行就真打，手跟没骨头一样。”
　　……
　　“拍了半个小时了。”
　　岑清躲在一边给周芜解说, “小微要打男主一巴掌, 怎么拍都不行。”
　　周芜踮着脚往里瞧，陆炤倒是还好，没怎么不耐烦。
　　夏微忱急得脖子和眼镜都红了，右手抖得很。
　　“新人嘛, 上来就让他跟陆影帝搭戏，还得动手, 可不给人小姑娘吓死了。”岑清老神在在地说道。
　　周芜：“呦，我们的岑清编剧说人家小姑娘？你自个儿才多大。”
　　岑清颇为得意的翻了个白眼，“再不济我也是个大四学姐, 比小微大两岁呢。”
　　尤遇在不远处瞟到了周芜和岑清这边，拿着化妆包过去, 塞给周芜。
　　“去去去，补妆去。”
　　周芜将化妆包塞回他手里，“U哥, 站好最后一班岗是美德。”
　　齐圳叹了口气，“卡，休息一下。”
　　夏微忱坐在沙发上喝水，不住地跟工作人员道歉。
　　尤遇快速将东西扔回周芜怀里，双手塞进口袋里，示意她赶紧去。
　　周芜只得摘了背包，拿着化妆包走到陆炤旁边。
　　她也没和陆炤说话，用吸油纸压去脸上的油光和薄汗，然后扑了两下粉。
　　夏微忱仔细看了她两眼，然后更慌了。
　　周芜给陆炤补完妆又回头去给夏微忱弄，夏微忱方才急得汗都出来了，鼻翼有些脱妆。
　　“别紧张，放开了打。”
　　合上了粉饼，周芜凑近夏微忱小声道：“用点力也没事的，就算打肿了，妆一化也看不出来。”
　　夏微忱被她逗得勾了勾嘴角，眼角蓄着泪，周芜用纸巾给她压了压，“别掉啊，眼妆不防水的。”
　　“啊？”
　　周芜故作严肃道，“啊什么啊，这么多人呢，用不起放水的。”
　　夏微忱放松了一会儿后，又继续拍摄。
　　剧组的工作无趣，周芜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中午的时候星初的声明已经出来了，周芜也没去细看，不过网上评论风向已经转了。
　　周芜站在楼下等周聊下来接她，房卡只能去入住的楼层，她想跨楼层串门，只能打电话给周聊让她来接。
　　“你没在剧组看姐夫拍戏啊？”
　　周聊穿着件短袖短裤的花睡衣就下来了，那花型似乎是蜡笔小新穿的那个。
　　“看了一会儿，热死了。”
　　房间里就一个空调，给现场几十个人制冷，完全不管用。
　　而且室内空间不大，人挤着人，坐都没地方坐。
　　“女人啊……”周聊摇摇头感叹道，“绝情。”
　　一进屋，周芜就被地上的东西吓到了。
　　“啧……”
　　肉眼可及之处全部都是东西，地上隔几步就是一只鞋。
　　行李箱是摊开的，上面的衣服堆成了小山。
　　“你们俩真行。”
　　周芜随手拎了件沙发上挂着的衣服，“这是干净的还是脏的？”
　　“干净的，干净的，昨天刚晾干。”周聊拿过衣服丢到行李箱上，“那边都是干净的。”
　　周聊的宗旨，房间可以乱，绝对不能脏。
　　周芜：“你们俩也收拾收拾，都没法下脚。”
　　周聊：“姐你还说我，你自己不看看你家里什么样子……”
　　她们家三个女的，从杨静开始就是懒得收拾房间的人。
　　婚前找东西全靠翻，婚后找东西靠另一半。
　　“陆炤会收拾。”
　　周芜自认现在好很多了，起码偶尔看不过眼的时候会稍微收拾一下，免得某洁癖影帝回来看见乱糟糟的房间抓狂。
　　两姐妹都换了衣服爬上床，一米二的单人床，二人并排睡着。
　　“吴队还好吗？那事儿不影响他吧？”
　　周聊摇摇头，随手从枕头底下掏了个果冻出来撕开，“没事儿，他心里有数。你昨天跟姐夫生气了？”
　　“算是吧……”
　　周聊又从床头柜上摸了另外一个果冻递给周芜，“姐，你也知道热搜不是随随便便能撤的，你微博买个粉还几块钱一个呢，何况是把热搜第一拽下来……”
　　“我警告你啊，你别给我提微博买粉的事情。”
　　那时候周芜刚开始做美妆博主，工作室发了第一笔工资以后斥巨资买了两千个粉。
　　贵不贵且先不说，可没挺过一个月就掉光了，而且是一天掉几百个，给她心疼的……
　　“本来就是白送的热度，你再给撤下来，姐夫那边讨不到好就算了，还得赔。他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可我和老吴心里都过不去。”
　　周芜嘴里嚼着果冻，果冻里头的橘子瓣酸酸的……
　　周聊看得通透的道理，她当时却一点儿都没想到。
　　看周芜那个表情，周聊就知道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我说你比我大了四岁年纪是不是白长了？”
　　“你说话小心一点，我比你大三岁零五个月。”
　　周聊双手伸到周芜胸前，撇撇嘴，“算了吧，跟初三的一样……”
　　晚上，周芜在酒店餐厅吃了晚饭上楼，洗完澡后就坐在床上吃零食。
　　嚼了一袋薯片过后，门外响起刷卡的声音。
　　周芜光着脚就往外跑，陆炤关上门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挂了个一百来斤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陆炤本来以为今天回来以后还得哄一会儿，没想到周芜跟没事儿人一样。
　　“下午那场拍得有点久。”
　　“嗯，后来呢，过了吗？”
　　陆炤无奈地笑了一声，“岑清出主意，把剧本改了。”
　　把女主打巴掌变成了男二打他巴掌，巫筠那小子可不管什么打疼了打轻了，一上来就扬着手往陆炤脸上招呼，那表情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剧本改了？”
　　“对，后来我们觉得改了以后反而更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
　　周芜想到了夏微忱兔子一样的眼睛，“你和齐导也温柔一点，她第一次拍戏……”
　　陆炤：“演技还可以。”
　　“啊？”
　　他这是在夸人？
　　陆炤扬了扬手里的剧本，“所有剧本里要求茫然、害羞、脸红、紧张和不知所措的片段，她都是一条过。”
　　走到床边坐下，陆炤换了拖鞋，看见不远处的薯片包装袋，他眯了眯眼睛，“晚上没吃饱？”
　　“对啊，我都快饿死了……”
　　她点了个炒饭，上来那个量恨不得都没有喂五毛的多。
　　五毛自从陆炤进门以后就使劲儿地扒笼子，这会儿急得在里头叫唤。
　　陆炤蹲下来打开狗笼子，将五毛抱出来颠了颠，“好像长大了些。”
　　“那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周芜倚在墙上，拼命眨眼睛给他暗示。
　　陆炤把五毛放回笼子里，将周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的也大了些。”
　　他的目光停留在脖子下面某处，周芜察觉到之后紧了紧浴袍，“不要脸。”
　　陆炤将狗笼子拎到了外间客厅里，五毛在里头不停地抗议。
　　“你干嘛？我昨天给它洗过澡，不臭的。”
　　周芜以为他是嫌弃五毛在房间里有味道，连忙帮五毛讲话。
　　陆炤：“它还小”
　　“啊？”
　　陆炤指了指房间，“少儿不宜。”


第59章 
　　“唔……”
　　周芜揉了揉眼睛, 觉得颈下的触感不对，似乎不是家里舒服的乳胶记忆枕……
　　稍稍动了动脖子，她似乎是落枕了，仰着头瞧着天花板不能动。
　　“陆炤, 陆炤, ”周芜右手在陆炤身上打了几下, “醒醒嘿。”
　　陆炤捉住她作乱的手, 眼睛睁开了条缝，“怎么了？”
　　“我落枕了, 动不了。”
　　“怎么会落枕……嘶。”
　　陆炤听完想起身, 没想到刚翻了个身，脖子处就传来痛感，像是银针嵌入骨头，钻心地疼, 又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周芜此刻只能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
　　“我也落枕了。”
　　陆炤把胳膊从她颈下抽回, 缓缓抬手在脖子上按着，想要缓解疼痛。
　　“我说了你别把胳膊塞我脑袋底下，你非不听, 现在好了……这会儿六点，七点半得到化妆间。您要不想个辙, 从哪儿弄个按摩师来？”周芜僵着身子不敢动，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陆炤咬着牙起身，坐在了床上。他慢慢将身体挪了挪位置, 面向周芜。
　　“起来。”陆炤伸了手给她。
　　周芜将信将疑地将手递给陆炤，“你小心点儿，我……啊啊啊！”
　　陆炤直接一把将人托了起来，周芜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整个脖子跟断了一样歪着头不敢动。
　　“你混蛋！”周芜深吸了两口气，慢慢开始活动肩膀。
　　人家的男朋友都是温温柔柔，哄女朋友起床后还得亲亲抱抱。
　　她的男朋友倒好，刚才拽的那一下，根本就是想将周芜的手臂给拆了。
　　“脖子不能往哪边动？”陆炤指了指周芜的脖子。
　　周芜头歪向右边，看不见他，只能使劲儿斜眼。
　　陆炤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她肩上，“我给你按按。”
　　“你轻点儿。”周芜放松了肩膀，闭上眼睛。
　　突然，一声骨骼错位脆响。
　　陆炤一手扶住周芜的肩膀，一手托住她的脑袋用力往左一推……
　　“啊嘶……”
　　周芜眼泪在眼眶里转悠，方才陆炤动手的时候她毫无准备，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你动动看，好点没有。”陆炤双手托着他自己的脑袋，似乎在为接下来某个残忍的动作做准备。
　　周芜轻轻晃了晃头，“好点了。”
　　脑袋能转了，只是还有些隐痛。
　　陆炤见她确实好了不少，便一手扶住自己的一边脸，使劲往边上一摇头……
　　周芜看他愣在原地不动，忙问他，“怎么了？好了吗？”
　　陆炤脸上满是绝望，刚才似乎劲儿使大了，不但没掰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歪着个脖子去拍戏，陆炤路上没少被人围观。
　　本来穿个短袖戴个帽子一点儿都不显眼，可如今脖子歪着，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发现旁边的歪脖子帅哥。
　　细一看更不得了，居然是陆炤，还是歪脖儿的。
　　电梯里的人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
　　周芜一手挎着包，一手挎着陆炤，电梯门一开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酒店和拍摄场地隔了条马路，在周芜的强制性要求下，陆炤戴上了口罩。
　　要不然这歪脖子猴上街太惹眼，怕是二人今天都要迟到。
　　“陆老师。”
　　“陆影帝早。”
　　“陆老师好。”
　　“陆总。”
　　“陆总早。”
　　……
　　工作人员一路上跟他打着招呼，个个儿都对他的脖子感兴趣得很。
　　“呦，今天是摇滚style？”齐圳走近摘了陆炤的帽子，“你什么时候戴上帽子了？前些天不知道谁跟我说，走路上没人认识不用戴帽子……”
　　陆炤站在原地没动，淡淡地看着齐圳作妖。
　　“你，你这脖子……”
　　齐圳将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还拿旁边摄像师的相机照了照，发现陆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落枕了。”
　　周芜带着陆炤进了化妆间，齐圳似乎对没有攻击力的陆炤感兴趣得很，也紧跟着两人进门。
　　“诶，你就准备这么拍戏？”齐圳翻了翻通告单和剧本，大声道：“晚饭途中接到电话匆匆离开，你匆匆离开得了吗？”
　　“剁猪骨并做饭……你剁得动猪骨？”
　　“帮忙拧灯泡，你能抬头拧灯泡？”
　　“饭后斜躺在沙发上打盹，哦，这个倒是可以。”
　　齐圳越看越觉得今天陆炤除了那场沙发打盹戏以外一条都拍不了，靠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你一会儿赶紧去医院看看，最好找那个什么摸骨圣手摸一摸，尽早赶回来最好，赶不回来多出来的场地费反正你给。”
　　陆炤从镜子里斜了他一眼，“不用，我已经让林皓去找按摩师了。”
　　齐圳：“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拍这个。”
　　陆炤将剧本翻到了某一页递过去，齐圳低头看了看，“不行啊，这戏你是全程躺床上不用动了，小微还有台词呢，还这么一大段。”
　　“没事，你让他们改布景吧，别耽误时间了。”
　　夏微忱的剧本陆炤瞟过一眼，从前到后全部都做了批注，红笔蓝笔换着来，认真得跟高中课本笔记一样。
　　她的台词也已经往后背了好多场了，这是大后天要拍的戏，不可能还不熟。
　　齐圳将信将疑地去了隔壁化妆间，不过半分钟就步履匆匆地回来，“小周，赶紧抹，我让道具那边现在就准备，一会儿直接开始。”
　　陆炤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其中有一半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的。
　　这是他整部剧一来拍过的最轻松的戏份，唯一有技术含量的就是控制住自己不能睡觉。即使睡着了，也不能打呼噜。
　　陆炤闭着眼睛，夏微忱也显得轻松了不少，不用面对陆炤骇人的目光，一段台词说下来一个磕巴都不打。
　　原本一天才能拍完的戏足足提前的两个小时收工，太阳还没落山，齐圳就把陆炤放走了。
　　周芜扶着他走回酒店，一进门就看见酒店大堂里的林皓。
　　“陆哥，你没事儿吧？”
　　林皓手里拎着从M市市区带过来的小吃和零食，周芜看得眼睛都直了，“皓哥……”
　　“这是给你的，方才岑清和耳朵大大的我已经送去了。”
　　“谢谢皓哥！”
　　周芜接过林皓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将头低下去嗅了一口，是陆炤公司旁边那家酸奶蛋糕的味道……
　　陆炤等他们讨论完吃的了，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问道：“按摩师呢？”
　　林皓指了指不远处的程易笙，“那位是程易笙程医生。”
　　“程医生，麻烦，”林皓远远地朝程易笙招了招手，“咱们上楼吧。”
　　程易笙闻言合上了报纸，径直走到电梯前。
　　“程易笙？”周芜又念了一遍那年轻医生的名字。
　　林皓：“怎么，你认识？”
　　周芜摇摇头，笑道：“不认识，就是觉得这名字天生就是做医生的人……”
　　进了房间，程易笙去了卫生间洗手，中途看见笼子里的五毛还停下来逗了逗。
　　“趴下。”
　　林皓扶着陆炤在床上趴好，周芜站在床尾，看着陆炤笨拙的动作，头一次觉得他屁股还挺翘。
　　程易笙挽起了棉麻衬衣的袖子，然后一条腿跪在床铺上。
　　他半弯着腰，边按摩边询问陆炤的感受。
　　全程没有人说一句话，林皓密切注视着陆炤的表情，周芜则被程易笙的动作吸引了。
　　宽大的棉麻衣裤，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风似的。像是武侠小说里头的江湖神医，平时寻人不得，关键时候一颗药丸就能救人性命。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程易笙就示意陆炤起来，随后自己去卫生间净手。
　　“程医生，可以了是吧？”林皓见陆炤脖子能动了，忙跟上去问程易笙。
　　“睡觉的时候不要长时间被重物压着，休息几天就好了。”
　　程易笙跟二人打了个招呼，随着林皓离开。
　　“你听见没有，以后别动不动就把手臂往我脑袋下面塞。”周芜指着陆炤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
　　陆炤有些无奈，昨晚也不知道是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让着要抱着睡的……


第60章 
　　“夏微忱, 往上扑啊！”
　　齐圳坐在显示器前，恨不得把手里的喇叭给叫唤裂了。
　　这姑娘面对着陆炤跟对着个木头一样，虽然陆炤是黑了点儿，但颜值还在, 拍个亲脸颊的戏至于这么困难吗？
　　周聊侧头寻找周芜的身影, 后者双手抱在胸前, 在一旁偷着乐。
　　她缓缓挪到周芜旁边, 轻声道：“你还看呢？”
　　周芜示意她闭嘴，继续听齐圳训话。
　　“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琅琊山五壮士！”
　　齐圳急得不行, 本以为一个月下来了, 夏微忱比以往进步了不少，谁知道第一次拍吻戏就掉链子，还只是亲个脸而已。
　　夏微忱脸上抹着粉底看不出脸红，耳朵根子却是烫得不行, 红得快要滴血。
　　她咬着嘴唇，略带歉意地看了看陆炤。
　　“放松。”陆炤靠在沙发背上, 脚虚点着地，“把我想成巫筠试试？”
　　全剧组都知道夏微忱是巫筠的粉丝，动不动就用巫筠来逗她。
　　夏微忱一愣, 这回连脖子都红了，原本正经冷淡的陆炤一开起玩笑来还真让人不适应。
　　现场的人都被陆炤逗乐了, 合作了这么多回，听他玩笑的次数双手都数的过来。
　　“来，你看我。”齐圳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到收工的点儿了。
　　齐圳拿了剧本，将陆炤拽起来站直，然后酝酿了几秒，开始念台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娇俏，像是被人附体了一样，满脸都是羞涩和小女人的幸福神情。
　　“刚回来。”陆炤面无表情地念着自己的台词。
　　下一秒，齐圳快步上前，双手圈住陆炤的脖子，抬头将唇凑近陆炤的脸颊，最后在距离十厘米处停下。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齐圳翘起的右脚，和不大标准的兰花指。
　　一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已经微长，头发丝处的分叉都能透出看见心上人的喜悦。
　　“照着来。”齐圳说完台词后立马撒手，用剧本在夏微忱面前的茶几上敲了两下。
　　夏微忱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示意可以开始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夏微忱腿抖得没方才那么厉害了，虽然离齐圳的要求还是差了点，但起码能看了。
　　“今天得加班了。”齐圳看了眼手表，“来，休息五分钟。”
　　后面一场戏齐圳对夏微忱信息满满，看了眼剧本上的关键词就觉得离收工不远了。
　　【害羞，不好意思地将人推开】
　　夏微忱都不用演，这就是她的本能反应。
　　果然，这一场顺利得很，二人对了两遍台词以后，周芜给夏微忱补了一点腮红。
　　换了两个机位拍摄，都是一遍过。
　　“好，收工。”齐圳起身关了喇叭，“咱们小微体恤工作人员，一听见要加班了，发挥超常。”
　　现场笑笑闹闹地收拾东西，气氛很好。
　　“我听说要去你家拍几天？”周芜问道。
　　这几天拍的都是女主家里的戏份，客厅里的大窗户上蒙了绿布，得去周聊家取个景。
　　“对，有几个新加的地方还得去消防队补拍。”
　　拍摄途中难免会跳出新的脑洞来，周聊和岑清商量过后会把东西给齐圳他们看，都同意了以后就会加进剧本。
　　“你家那狗窝……”周芜迟疑道。
　　周聊白了她一眼，“我昨天把钥匙寄给老吴了，他明天放假回去打扫。”
　　周芜点点头，由衷地称赞道：“可以，很居家，跟陆炤有得一拼。”
　　*
　　周芜晚上蹲在马桶上，看着前方的一盒姨妈巾，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些天忙晕头了，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事儿。
　　她哆嗦着打开手机里的某记录经期的APP，预测的日子是半个月前……
　　周芜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澡也不洗了，套上衣服就出了卫生间。
　　“陆炤你个混蛋！”
　　正聚精会神听着轻音乐看剧本的陆炤没反应过来，他摘了耳机，指了指周芜的衣服，“穿反了……”
　　不止是里外反了，前后也反了。
　　后颈处商标上硕大的黑体加粗的“M”挂在周芜胸前，还随着微风飘动。
　　“你别转移话题。”周芜将APP扔到他面前，“自己看。”
　　陆炤十分认真地研究了半天日子，延迟了十六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又偷着吃冰淇淋了？”
　　周芜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一把将手机抢过来，“我没吃！我昨天连奶茶都是喝的常温的。”
　　“你昨天喝奶茶了？”陆炤音量提高了不少。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有可能……”周芜晃了晃脑袋，“我妈得把我杀了……”
　　陆炤皱着眉，“怀孕？”
　　他说完后立刻否定道：“不可能。”
　　陆炤起身去床头柜翻出了两小盒东西反复查验保质期，“后年才过期。”
　　“你……不会偷偷扎眼儿了吧？”
　　周芜这几天没事儿做就喜欢看微博的吐槽投稿，这种事情看多了。
　　陆炤将东西丢回了抽屉里，无奈道：“没有，我让林皓去药房……”
　　“去你个头啊！你让林皓？谁是孩儿他爸？”
　　买菜买水果买礼物让林皓去也就罢了，谁听说过买个验孕棒让助理去买的。
　　陆炤瞧了周芜两眼，联想到了之前在书上看过的女人孕期会易怒，激素不稳……
　　“我去，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回来。”
　　他换了件上衣，然后拿上了口罩和帽子，走到门口想了想，还带了个黑框眼镜。
　　“我马上回来。”陆炤开门后又嘱咐了她一遍。
　　周芜见他风风火火地走了，脸上还带着欣喜，心里突然有些慌。
　　她将手放到小腹的位置，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喜是悲。
　　约莫半小时以后，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陆炤开门进来，摘了帽子口罩，将东西递给周芜，“去试试。”
　　周芜拿着塑料袋进了厕所，打开扎着蝴蝶结的塑料袋，里头竟然装着足足六个盒子。
　　还是六个不一样的牌子……
　　无奈地一个一个拆包装，门外传来陆炤着急的声音，“好了吗？”
　　“我刚拆到第五盒……”
　　“哦哦，不急，不急，慢慢来……”
　　陆炤在门外踱步，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他听完了一遍清心咒以后，周芜才开了门出来。
　　“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周芜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是随机抽取啊……”
　　“明天让林皓……”
　　“怎么又是林皓……”
　　陆炤摸了摸周芜的脑袋，“让他带你回趟市区，看看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够……”
　　他知道女孩子月事推迟要引起重视，等不到杀青以后回去了，索性明天就去看看。
　　“别了吧，等回去之后再说。”
　　“明天吧，我给他打电话，少一个化妆师乱不了，你放心去。”陆炤说完后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周芜颇为无奈地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化妆的人手不够，这会儿又改口了。


第61章 
　　第二天一早, 陆炤抓着周芜起床，把人丢到了林皓车里。
　　“你看着她，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
　　周芜素来怕苦，平时吃一口苦瓜都跟要杀了她一样, 更别提吃药了。
　　“那我能去看西医吗……”周芜趴在车窗上, 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炤将她的胳膊从窗户上拿下来, “坐好。”
　　“走吧。”陆炤冲林皓点点头。
　　林皓关起了车窗, 缓缓将车子驶出酒店。
　　进了市区后，林皓继续将车子往北开。
　　“不是去中医院吗？”
　　方才路过了两个三甲医院, 在周芜的印象里再往北的话就没有大医院了。
　　“约了上回的程医生。”林皓又看了一眼地址, 然后将车子转入一个林荫小道。
　　那地方僻静，少见车辆和行人，东侧是一个新修的花园，偶尔能看见散步的老年人,
　　道路西侧则是一排门面房，其中属中间段的诊所最为显眼。
　　门头是木制的, 上头并未写名字，光溜溜的挂在上面。
　　进门就是一个四折屏风，上面画的是四君子图。
　　屏风是木制的, 颜色发紫黑，缝隙雕花处褶皱很多, 但却不藏污垢，油光水滑的。
　　林皓在外敲了敲门，“程医生？”
　　“请进。”
　　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皓小心翼翼地推开屏风进去，里头开阔敞亮得很。
　　桌案后头坐着个男人，衬衫西裤。
　　周芜定睛看了眼他的袖口，某奢侈品品牌的春季新款。
　　男人抬起头，长相和前几天给陆炤看病的人虽有神似，却大不相同。
　　林皓显然方才也是认错了人，这会儿手抓着椅子扶手，也没坐，“我们找程医生。”
　　程易安点点头，“先坐吧。”
　　林皓一屁股坐了下来，抹了把汗。
　　“病人坐。”程易安淡淡地瞟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林皓，似是有些不悦。
　　“哦哦，对对对……不好意思。”林皓连忙起身，然后将椅子拉开，“你坐，我出去等。”
　　周芜在案前坐下，等着这位医生指示。
　　“程医生十分钟后到，我先给你把个脉。”程易安起身去后间洗手。
　　周芜听见后头水声响，水声停，水声响，水声停……
　　不知道他那手方才是用来做什么了，竟然洗了这么久。
　　在周芜数到八十九只陆影帝的时候，程易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
　　他从抽屉里拿了个小枕头模样的东西出来放到周芜跟前，示意她将手放上去。
　　程易安卷起袖子，将手搭在周芜腕子上。
　　垂眸片刻，程易安收了手，“换另一只。”
　　他又听了一会儿脉，然后收走“小枕头”，抬头正视周芜，“伸舌头。”
　　周芜老老实实地吐了舌头出来，幸好今日没涂口红，要不然血盆大口吐舌头，可真像吃小孩儿的了。
　　“减肥？”程易安抬手拿了张宣纸，用镇纸抹平，然后挑了只中楷浸墨。
　　“啊……”
　　“多久不吃主食了？”
　　“一个多月吧……我中午吃主食的。”就是吃得少。
　　程易安没理她，“长时间不吃主食伤肾气，还可能导致孕激素分泌不足。”
　　周芜咽了咽口水，下了一大跳。
　　肾……
　　“舌苔厚腻，湿气太重，油炸食品，甜食，生冷的东西少吃。”
　　周芜心如死灰，木木地盯着桌子上的笔筒，“那能吃辣吗？”
　　“这个可以，但是不要太辣，对胃不好。”程易安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经常头痛？”
　　周芜：“对……”
　　“痛经严重？”程易安又问。
　　周芜闭了闭眼睛，“是的……”
　　程易安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以后点点头，继续低头写字，“方子是我给你开还是等我大哥回来开？”
　　周芜被他说得吓得不轻，好像哪哪都是毛病一样，闷闷地说道：“您给开就行。”
　　见她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程易安搁了笔，“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太担心。”
　　现在的年轻人作息时间不正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这儿那儿的毛病。
　　“谢谢医生……”
　　“一天煎一次，最好是早六点晚六点，饭后喝。”程易安将方子递给她，“反面有煎药的方法。”
　　周芜翻过去看了一眼，又是浸泡又是一煎二煎三煎，着实麻烦得很。
　　她以前以为煎中药就是把东西洗洗干净丢进锅里煮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程易安走到右手边的药柜旁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黄铜称，称完一种药材，就将它分成好几份倒在一旁的牛皮纸上。
　　他动作麻利，而且药方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一样，完全不用思索。
　　很快，他将一个个小纸包叠好，用麻绳捆成两提。
　　“一天一包，这是两周的量，喝完前一到两天过来一趟开新的。”
　　周芜点点头，将那张煎药方法也叠好压在药包里，“那这个要喝多少天啊？”
　　“看情况，少则一个月……”程易安将掉在桌案上的碎药材拾起来丢进垃圾桶，“可以了，我就不送了。”
　　周芜拎着药材出门，远远地看见对面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跟大妈聊天的林皓。
　　三五个大妈围着他，手里还拿着玫红色的羽毛扇子，似乎都是广场舞队里的骨干。
　　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周芜在这头都能知道那边在聊什么，无非是我家有个闺女，你家有个侄女儿的，她之前就经常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拉着介绍对象。
　　林皓远远地看见她出来，逮着个空子连忙跟大妈告别，一路小跑到汽车旁边，“医生怎么说？”
　　周芜扬了扬手里的药材，“两周后还得来。”
　　“啧……”林皓皱着眉，“陆哥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喝了半年的中药，我都快闻吐了。”
　　那又苦又酸的味道，林皓现在想想都反胃。
　　“他的药罐还留着，一会儿去拿。”
　　前些天好说歹说让酒店同意将狗带过去了，今天回去还得跟大堂经理磨破嘴皮子让她把烟雾报警器关了。
　　之前陆炤拍戏的时候在屋里煎药，煎一回报警器响一回，最后还是用保鲜膜给封起来的。
　　林皓按着周芜的指示，带着她满M市绕圈圈，肉松饼干奶油蛋糕什么的，一袋一袋往车上拿。
　　林皓看着后座的东西，问道：“你能吃这些吗？”
　　林皓似乎记得陆炤之前吃中药的时候是要忌口的，海鲜、发物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吃。
　　听他这么说，周芜突然兴致减了大半。
　　她斜靠在座椅上，捏起食指和拇指比划道，“一点点可以。”
　　医生说了甜食不过量嘛，那她一天吃一块小饼干总可以的吧……


第62章 
　　午饭周芜打着“医生说我可以吃辣”的旗号, 逼着林皓将车开去了麻辣烫店。
　　“你不说，我不说，陆炤绝对不会知道的。”
　　周芜步伐轻快地进了店铺，然后从消毒柜里拿了两个装菜的小篮子和夹子。
　　“随便拿, 别客气。”将篮子递到林皓手里, 周芜直奔荤菜区。
　　两人选完菜, 周芜用手机结了账, “一会儿就好了，吃完就回去了吧？”
　　周芜惦记着剧组的工作, 想早点回去, 怕现场他们忙不过来。
　　“吃完了你在商场逛逛，我去陆哥家拿煎药的东西。”
　　楼上就是商场，林皓方才看见周芜盯着橱窗里化妆品的眼神，跟五毛看见西瓜一样。
　　一听有时间可以逛街, 周芜将碗里的粉条嗦得飞快。
　　林皓碗里还有小半的时候，周芜放下了筷子。
　　“唔, 我吃完了，我先过去了，一会儿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将背包留给了林皓, 周芜手里就抓了只手机，轻装上阵。
　　从一楼化妆品区域开始, 一直逛到四楼，周芜下来的时候手里拎了满满的纸袋子。
　　林皓在地下车库等着，见她一从电梯出来, 就赶忙开了后备箱下车帮她拿东西。
　　“东西拿了吗？”周芜看见后备箱有个小小的泥土色的罐子，“就这个吗？”
　　“嗯。”
　　凑近闻了闻……味道怪怪的。
　　林皓将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周芜手里还抱着两个袋子，“这个别塞，我抱着。”
　　万一一会儿一颠，把粉饼给颠碎了就完蛋了。
　　两人到了拍摄现场，正好赶上他们中间休息。
　　周芜把带给工作人员的零食分了，然后拎着蛋糕给周聊和岑清一人一袋。
　　一圈人都分下来，陆炤手上空空的。
　　周芜走到陆炤旁边坐下，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绿茶。
　　陆炤起身接了热水，晃了晃又递给她，“分完了？”
　　“嗯，分完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我的呢？”
　　周芜一愣，“你的？”
　　“哦哦哦，你的你的……”
　　她跑出去将最大的一只纸袋拎进来，放到陆炤跟前，“呐。”
　　陆炤皱着眉头将袋子打开，“什么东西……”
　　“煎药的罐子，纱布，今天开的中药……”周芜指了指那两扎牛皮纸袋装的药材，“林皓说你会弄。”
　　“那个呢？”角落里有一大袋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是狗粮，五毛的。”
　　将袋子拎到旁边，陆炤叫了巫筠过来对台词。
　　巫筠乐呵呵地啃着面包，“陆哥，嫂子没给你带什么东西？”
　　陆炤踹了他一脚，“噎不死你。”
　　收工前，陆炤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跑去卫生间打电话给林皓。
　　拉着周芜出门，陆炤酝酿了一会儿，在马路牙子上瞧着对面的红灯，开口道：“我妈来了。”
　　“嗯？”周芜见跳了绿灯，拉着他过马路，“阿姨来出差吗？还是旅游啊。”
　　“可能是来抽我的……”陆炤难得玩笑了一句。
　　两人到了酒店，刷卡进电梯。
　　门口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见陆炤在，都准备等下一班。
　　“抽你？”周芜偏头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跟她发消息的时候你在厕所……”
　　周芜瞪大了眼睛，“你别告诉我你……”
　　“嗯，后来你出来以后我就忘记给她回消息了。”
　　“那，那怎么办……”周芜有点慌。
　　“我让林皓去接她了，马上就到。”
　　沈心若现在在城南的机场，离这里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陆炤和周芜在酒店干坐了半个小时，算着时间下楼。刚一出酒店，就看见不远处林皓拎着行李箱，后头跟着沈心若。
　　“阿姨……”周芜跟她打了个招呼。
　　沈心若看起来有些憔悴，估计是昨日没睡好觉的缘故。
　　“诶，你这孩子出来干嘛，晚上凉。”
　　陆炤无奈地接过林皓手里的箱子，“妈，今天三十二度。”
　　沈心若回头去瞪他，“你还敢说，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你爸要不是明天开会，非得过来扒了你的皮！”
　　“那个……陆哥，你们带阿姨上去聊吧，我去给阿姨开房间。”
　　旁边围观的住客越来越多，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附近的路人很多。
　　“妈，上去吧。”
　　沈心若冷哼一声，“我看你皮挺厚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沈心若还是抓着周芜的手进了酒店，一路上顾忌着监控，三个人进了房间沈心若才迫不及待地询问具体情况。
　　“几个月了？去医院看了没啊？”
　　周芜有些尴尬，求助地看向陆炤。
　　沈心若以为她害羞，抬手拿了陆炤的宝贝剧本拍到陆炤背上，“问你话呢！还有，你这段时间没抽烟吧？”
　　“妈……我不抽烟。”
　　陆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小芜没怀孕，我弄错了。”
　　“阿姨……我今天看过医生了，是月经不调。”
　　沈心若瞧了瞧两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那表情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把我包拿来。”她指了指沙发上的拎包。
　　陆炤递过去给她，沈心若拉开拉链，从里头拿了个东西出来。
　　陆炤看得脸都变了，“妈……您这是替我爸执行家法来了？”
　　亏得那老头子还留着这戒尺，尾部还打了孔缀了个红穗子。
　　沈心若昨日看见陆炤那条“小芜有可能怀孕了”的消息转手就给陆成看了，后者吹胡子瞪眼地跑到书房就拿了戒尺出来。
　　“拍完戏回去，你爸这几天天天翻小芜微博，都翻到前年的了。成什么样子，昨天还被助理看见了……”
　　周芜捂了捂脸，完蛋了……
　　她前年的微博完全是放飞自我型的，舔屏许愿转发抽奖，实在是不忍直视。
　　“嗯，知道了。”陆炤从茶几上拿了瓶水递给沈心若，“妈，口渴吗？”
　　沈心若没接，“嫌我话多？”
　　“哪儿啊阿姨，您下飞机也没喝水吧？多喝水对皮肤好。”
　　周芜嘴甜，将陆炤手里的矿泉水往外推了推，对陆炤说，“去倒点儿热的吧，空调房挺凉的。”
　　沈心若摆摆手，“不用不用，一肚子火，喝点儿冷的压一压。”
　　她坐了一会儿，拿着矿泉水瓶起身，“行了行了，小林那边房间应该也开好了，我回去休息了，还得给你爸报信。”
　　陆炤送她出门，“妈，您早点休息。”
　　沈心若没好气儿道：“我能休息吗？你爸这会儿肯定背着手在家里转圈圈，我的吊兰都要被他浇死了。”
　　陆成有个怪癖，着急的时候就喜欢背着手踱步，每回走到阳台就要给花浇水。这么多年了死了那么多盆花，这癖好也没改过来。


第63章 
　　沈心若还没出门呢, 陆成的电话就到了。
　　走廊里讲话不方便，沈心若关了门，去了陆炤房里的阳台。
　　周芜跟陆炤面对面坐着，目光死死盯着沈心若的后背。
　　“你爸？”周芜比着口型。
　　陆炤点点头, 心有余悸地拿起茶几上的戒尺抚了抚。
　　他当年可没少被陆成拿戒尺打手心, 老头子要是气急了连手都不打, 直接往背上招呼。
　　沈心若接完电话出来, 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你爸又生气了……”
　　陆炤似是了然, 顺手摸了摸周芜的脑袋, “又哪个战友抱了孙子了？”
　　“你刘叔叔，一周前刚发的请帖，他闺女生了个双胞胎。”沈心若拿着包往外走，“你别看你爸那样, 虽说觉得你做事情太过，可总归是盼着你成家的。”
　　“您回去跟他说, 让他腾腾时间，过些日子来一趟。”
　　沈心若看了看屋里，“不是说好回那边？”
　　“小芜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听说我爸前天还跟年轻人比爬山？M市山多，让他来玩玩。”
　　陆炤嘴上没个正形, 沈心若却听明白了，“小芜会不会觉得太快？人家还小……”
　　“两家吃个饭，这年头结婚哪儿那么容易的。”
　　陆炤记得尤遇去年结婚的时候, 酒店都是提前一年半订的，还有什么婚纱，婚房装修，请帖……一堆的麻烦事儿，没个一年半载弄不下来。
　　沈心若笑了笑，“行，我明天就走了，等你这边结束了，带着你爸一块儿过来。”
　　“明天？小芜还说想带你到处看看。”
　　“下回，你刘叔叔后天外孙女儿满月，得回去。”
　　陆炤算了算时间，摇摇头道：“合着您是昨天看完信息以后打了个飞的就过来了？”
　　“打什么？”沈心若没听明白。
　　“打了个飞的，就是买了张机票……”周芜成天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弄得他现在也跟着学了几句。
　　“多跟年轻人接触接触也好，你看看你，比你爸都老成。”
　　沈心若印象里陆炤是十分内敛的性格，初高中男生扎着堆儿逗女孩子说俏皮话，就他一个人捧着课本写物理题。
　　“您也让我爸少跟年轻人较劲，再把腰闪了。”
　　陆炤的发小有几个在陆成手下干活儿，天天地给他发消息，不是叔叔跟某某某赛跑去了，就是叔叔昨儿个跟某某某比骑自行车……
　　“行了行了，回去吧，明天小林送我，你们就该干嘛干嘛。”
　　沈心若将陆炤推回房间里，关了门下楼。
　　*
　　第二天一早，周芜被中药味儿熏醒了。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手指死死捏着鼻子。
　　那味道又冲又难闻，跟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臭豆腐可不一样。
　　被子里也充斥着中药味儿，觉睡不成了，周芜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陆炤此刻坐在书桌旁边，面前摆着药罐，手里还拿着个小蒲扇闪着风，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他手上那柄扇子历经岁月沉淀，是小时候爷爷最喜欢用的那种蒲扇。
　　扇面的蒲葵叶已经有些发黄，中间有些地方已经的蒲葵叶翘起，整个扇子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醒了？”听见床单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炤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个毛茸茸的脑袋，头发跟鸟窝一样乱七八糟地，两个眼睛瞪得倒是大，跟黑猫警长一样。
　　“五毛喂了吗？”
　　“喂了。”
　　陆炤不让五毛进卧室，它一直在客厅呆着，用个小栅栏圈在里面。没事儿咬咬橡胶骨头，用毛绒玩具磨磨爪子，跟在家里的生活没两样，
　　“去刷牙洗脸，外面有早饭，吃完了喝药。”
　　陆炤用抹布包住药罐把手，将里头的药倒出来。
　　一时间，那边白雾蒸腾，周芜这边……只想跑。
　　她先前只知道中药苦，可没想到这么苦。光是闻闻周芜都快灵魂出窍了，这要是喝上一口，胆汁都得吐出来。
　　磨磨蹭蹭地喝完了粥，周芜赖在客厅里怎么都不肯进去。
　　陆炤捧着一只骨瓷碗出来，纯白色的碗，透着里头棕黑色的药汁……
　　“趁热喝。”
　　把碗放到了周芜面前，陆炤拿了个茶叶蛋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周芜试探性地举起瓷勺，舀了一口放到嘴边。
　　在陆炤的注视下，周芜抿了一口……
　　“噫……嘶，我的妈啊，这什么玩意儿！”
　　又苦又酸，居然还带着一丝甜味和辛辣味儿。
　　“里面有山楂和陈皮，应该不算太难喝。”陆炤咬了一口茶叶蛋，似是不理解周芜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有山楂和陈皮才难喝好吗！”
　　周芜从小就怕喝那种甜甜苦苦的药，什么川贝枇杷膏，急支糖浆……带着点儿甜味儿味道最是诡异。
　　陆炤吃完了茶叶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七点了，快喝。”
　　七点半到拍摄现场，路程五分钟，还有二十五分钟留给周芜磨叽。
　　“别用勺子，捧起来喝。”陆炤淡定地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喝几天你马上就习惯了。”
　　周芜双手捧着那六寸的碗，大半碗的中药，空中似乎弥散着诡异的绿色烟雾，跟动画片里巫婆调的药剂一样。
　　“不想喝……”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在近距离闻到冲鼻的味道时全部坍塌，“好难喝啊！”
　　陆炤叹了口气，坐到了她旁边，“别耍无赖。”
　　他先前一直听发小说孩子难哄，特别是吃饭吃药的时候，那时还不以为然，觉得是发小狠不下心。
　　如今瞧见周芜这副模样，是哄也哄不来，灌也灌不得。着实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周芜苦丧着脸，将碗凑近，捏着鼻子往嘴里送。
　　只喝了一口，就被呛着了。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红红地跟兔子一样。
　　“还好今天没化眼线……”要不然还不知道晕成什么样子。
　　见她还有心情担心妆容，陆炤松了口气，“别捏着鼻子，还有一半。”
　　周芜瞧了瞧碗里，明明还有大半碗。
　　她狠了狠心，一口将碗里的苦汤汁喝完。
　　“苦苦苦苦苦！有水吗，去里头拿我的糖！”周芜将药碗放到茶几上，半张着嘴吐着舌头，“水啊……”
　　陆炤将手边的矿泉水拿远了些，“忍着，刚喝完药别喝太多水。”
　　周芜双手揪着陆炤的胳膊，“我漱个口，我不往下咽。”
　　“真的真的，苦死了……”口腔里回荡着中药的味道，还不停地分泌口水。
　　陆炤想了想，拧开了矿泉水递给她，周芜拿着矿泉水跑去厕所，漱了两回口，喉咙里还是不停地往上泛着苦味儿。
　　她偷偷咽了一小口压了压，拧上瓶盖出来，“晚上还要喝啊……”
　　陆炤点点头，将密封好的中药拿上，“一会儿放到酒店冰箱里，天然容易坏。”
　　“我能吃糖吗？”周芜靠在墙上，一双眼睛使劲儿眨。
　　岑清教她的撒娇攻略，能不能成功就看现在了。
　　陆炤叹了口气，指了指卧室，“少吃点儿。”
　　周芜撒欢儿地跑进去，往嘴里塞了两颗汽水糖，丢了一颗到陆炤嘴里，“奖励你的！”
　　陆炤皱着眉头，这玩意儿甜甜酸酸地，还有些辣舌头，跟小时候吃的跳跳糖有点像。
　　“行了，走吧。”他一手拿着密封罐，一手牵着周芜出门。
　　周芜指了指他手上的罐子，“放哪儿去？”
　　“前台有冰箱。”
　　“唔……”周芜转了转眼珠子，“要是被人偷了，或者误拿了怎么办？”
　　陆炤哼笑了一声，“再煎一包。”
　　“啊……”周芜撇着嘴。
　　“一共十四天，二十八顿，你一顿都别想跑。”


第64章 
　　拍摄陷入僵局, 现场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爆发力不是嗓门大，台词念得跟诗朗诵一样。”
　　“还有你的表情，提线木偶吗？呆滞死板。”齐圳连鸭舌帽都摘了，看起来是真急了。
　　方才夏微忱的戏NG了好几遍, 本来这种高爆发的戏份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就比较难掌握, 谁也都没料到齐圳情绪会这么激动。
　　连陆炤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好一会儿, 看见夏微忱红了眼眶才赶忙上去劝齐圳。
　　“先休息二十分钟吧。”陆炤让屋里的工作人员都散了。
　　“小夏，歇会儿。”
　　陆炤直接把齐圳拉出了门外, 眼神示意周芜她们几个人好好劝劝夏微忱。
　　周聊和岑清一头懵, 只能上去给人擦眼泪。
　　周芜昨日倒是听陆炤说过，投资方要塞人进来。加角色不成干脆换了女一，大不了之前拍的东西作废，齐圳怕是因为这个对夏微忱要求严苛了点儿。
　　这时候也没法解释什么, 三个人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逗夏微忱开心。
　　她压力算是全组最大的，纯新人, 大二学生，还不是学表演的。
　　前二十年跟演戏沾边的经历就是初中排的小品，突然被挑来跟陆炤演对手戏挑大梁, 难免心理压力过大。
　　“齐导就那样，那脾气多少年了也没改, 不是针对你……”
　　岑清拿纸巾给夏微忱抹眼泪，周芜一看她那眼妆，头都大了, “宝贝儿你别哭了，眼妆都花了。”
　　夏微忱噗嗤一声，边流眼泪边笑，“芜姐你没给我用防水的吗……”
　　她吸着鼻子，拿出手机照了照，成熊猫了。
　　“用不起用不起，陆影帝脸上得比巫筠多用几斤粉填褶子，哪儿有钱给你买防水眼线笔？”周芜摆着手，将怀里的化妆包抱得紧紧的。
　　夏微忱渐渐收住了眼泪，顶着熊猫眼开始看剧本，一边看一边啜泣。
　　“出来。”齐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朝沙发上的夏微忱挥了挥手。
　　陆炤从外面进来，“去吧，齐导道一回歉可不容易。”
　　夏微忱拎着剧本跟齐圳出去了，三个女生眼里都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你刚才跟齐导说什么了？”方才齐圳就像是被陆炤顺完毛一样，一点儿刺儿都没有了。
　　陆炤摇摇头，笑道：“跟他讲了一下脾气差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周芜皱着眉头还要问，陆炤指了指周聊和岑清的背影，“你确定不要跟她们看热闹去？”
　　周芜将化妆包往陆炤手里一塞，“自己用吸油纸压压鼻子，然后补一点儿粉，我马上回来。”
　　她快步追上了周聊和岑清，齐圳带夏微忱去了安全通道口。
　　距离较远，两个人说什么周芜听不真切，不过看那情形……齐圳是在服软。
　　夏微忱手里攥着纸巾，低头看着脚尖。
　　齐圳低着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从他那不安的小手来看，就知道他是慌了。
　　“老男人开窍了。”岑清笃定地说道。
　　齐圳从来都是女人哭了就哄，哄不好就走。岑清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模样。
　　周聊：“我还以为小微会喜欢巫筠那样的。”
　　岑清：“她对巫筠那是母爱泛滥，变不成爱情滴。”
　　“走吧走吧，听墙角不道德。”周芜拉着两人离开。
　　岑清不乐意了，“说得好像你没看一样，刚才明明跑得比谁都快。”
　　周芜正色道，“你表哥让我来的，他脸皮薄，其实我是不想偷看的。”
　　“噫……”岑清咂咂嘴，“他这么闷骚我姨妈知道吗？”
　　“知道吧，阿姨一会儿的飞机，下午就走了。”
　　岑清和周聊俱是一愣，“哪个阿姨？”
　　周芜指了指岑清，“你，你姨妈……”
　　“我怎么不知道她来了？”
　　岑清连忙给沈心茹发消息，问她知不知道沈心若来M市的消息。
　　那头很快回复不知道，并且称要去机场将人抓回来。
　　“塑料姐妹花。”岑清感叹道。
　　*
　　南郊这边拍摄结束后，齐圳带着A组转场到了周聊家。
　　补了几天的镜头以后，一部分人去了消防队，一部分人先行到了影视城。
　　周芜这几天天天换地方睡觉，从酒店的席梦思大床，到消防队的硬板床。她腰都快睡断了，整天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膏药味儿。
　　AB组一周后在影视城汇合，需要拍一些火场的画面。
　　八月底的天气还是热，M市跟火炉一样，更何况还得人工放火。周芜每天拿着喷水小风扇，还是觉得这二十几年的寒凉体质要被火场烤热了。
　　她不擅长往人脸上抹灰，所以陆炤的妆容就交给了工作室另外的同事。
　　周芜负责给群演化妆，不用给特写，所以要求不太高。
　　群演排着队，一个一个流水线一样工作，她坐得屁股都僵了，一上午也不知道化了多少个。
　　工作人员一遍一遍地跟群演讲踩点跑，就是怕出意外。引爆的时间和位置都是有规定的，到时候他们要是跑得慢了些都会出问题。
　　周芜在远处每次都是提心吊胆地，生怕里头出什么问题。
　　陆炤那张脸虽然褶子多了点，可还是好看的，要是被烫道疤，周芜得心疼死。
　　九月中下旬，《逆行者》剧组宣布杀青。
　　周芜领着某个“非洲”影帝回家，门卫都差点儿没认出来陆炤。
　　“你这段时间没有工作了吧？”周芜撑着脑袋，盯着饭桌那边的陆炤。
　　“没有。”
　　陆炤心里还有些欣喜，以为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空陪她，周芜生气了。
　　谁知道下一秒，周芜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那就好，你这样子也别出去了，到时候陆影帝黑了，肯定热搜第一。”
　　去南郊之前周芜本以为陆炤已经够黑的了，谁知道过了两个月，她才知道，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妥妥的一个夏天没涂防晒的下场，她缠着陆炤拍了个内外肤色差，传上微博又涨了好几万粉丝。
　　【M市XX地区大火，伤亡数十人……】
　　手机本地新闻弹出了信息，周芜拿给陆炤看，“这地方应该离二中队挺远吧？”
　　消防出警一般是会有管辖区的，除非是特大火灾，警力不够会调动。
　　“嗯，你给小聊发个短信看看。”
　　火灾时间是昨天夜里，真有什么消息，周聊那边也应该知道了。
　　周芜发过去没多久，周聊就回了消息。
　　她还没看，就觉得不对劲。此刻七点，周聊自高中以后从没有这么早起过。
　　【周聊：伤了腿，没什么大事儿。】
　　周芜张了张嘴，将手机转过去给陆炤看。
　　“问问她在哪家医院。”
　　“在市医院。”
　　陆炤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下午去看看吧。”
　　【周聊：别来！医院全是人，别来别来。】
　　“她不让我们去……”
　　周聊想得没错，到时候陆炤引了一大帮人来了，他和周芜好腿好脚的可以跑，吴逸卿可是打着石膏呢，跑都没法跑。
　　没等陆炤作声，周芜就回了消息过去。
　　【周芜：放心吧，他黑得谁都认不出来了。】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周芜还特地找了个蓝色的无菌口罩给陆炤套上，医院本来病人就多，戴个口罩也不会引人注目。
　　“一会儿有人看你的时候我就掐你，你就咳嗽。”周芜挽着陆炤的胳膊，没敢乘电梯，两个人楼梯爬上了六楼。
　　医院里的人多半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他们。
　　循着周聊给的房间号找到了病房，周芜透过门中间的玻璃往里看了看，是单人病房。
　　她敲门进去，吴逸卿正啃着苹果。
　　“诶，来了？”
　　周聊从角落里拿了两把折叠椅，“没被人看出来吧？”
　　周芜抬手将陆炤的口罩摘了，“放心吧，没人注意。”
　　“你干嘛呢？”周芜刚说了两句话，一回头发现陆炤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吴逸卿脚上的石膏泽。
　　“没事。”他在病房里转了转，坐到了吴逸卿旁边，“怎么伤的？”
　　吴逸卿丢了个苹果给他，“说来也巧了，老式建筑，房梁砸的泽。”
　　剧本里有一段就是陆炤伤了腿的，也是木质结构楼房着火，被木头砸伤的。
　　“多久能出院？”
　　周聊：“医生说一周就能出院了，不过不能下地。”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周芜指了指旁边的护工广告，“护工请了吗？”
　　周聊摇摇头，“有生人在不自在，用不着。”
　　周芜觉得有道理，想了想，“我这几天没事儿，到时候给你们送汤。”
　　“不，不用了吧……”
　　周聊咽了口口水，“你除了泡方便面汤，还会做什么汤？”
　　“不会啊。”周芜回答得理所当然，随后揪了揪旁边陆炤的胳膊，“他煲，我送。”


第65章 
　　剧组组织杀青宴, 一周前陆炤杀青的时候不算全组杀青, 巫筠和夏微忱还去别的地方拍了好几天。
　　“你换好衣服了吗？”周芜从衣帽间出来，拎着高跟鞋去房间里叫陆炤。
　　他穿的还是早晨买菜时的那件短袖，下身套了条牛仔裤。
　　“你就穿这个？”
　　周芜没记错的话，他这衣服上还有早晨在菜场被鱼溅的洗澡水。
　　陆炤闻声回头, 瞧见周芜的穿着，眉头不禁皱了皱。
　　一字领上衣，黑色毛边短裤, 手上的高跟鞋不知道是粘了碎钻还是什么东西, 闪得他眼睛疼。
　　“换个长裤。”陆炤瞧着脑仁儿晕得慌，指了指她手里的高跟鞋，“鞋子怎么这么高？”
　　周芜拎高了点儿，左右转了转打量着，“高吗？不高啊……我穿上离一米八差一点儿, 还比你矮一截呢。”
　　她本来这裤子就显得腿长, 再穿个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除了脑袋就是腿了。
　　陆炤皱着眉头还想再劝她，看着周芜不情愿的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这鞋子应该是她新买的，颜色是她念叨过的今年流行的什么美人鱼色……要是不让她穿怕是这房顶都要掀了。
　　“你换件衣服吧，腥气巴拉的……”
　　陆炤闻言脱了上衣, 丢进房间门口的脏衣篮里，然后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
　　“这个这个。”周芜拿了件挂着的衬衫，比了比，“这个好看。”
　　这衣服是她之前出差给陆炤买的, 还没见他穿过。
　　“这是长袖。”
　　今日外头直逼三十五度，再加上下午下了几滴雨水，十分燥热。
　　“你还让我穿长裤呢！”周芜解了纽扣就往他身上套，“家里，车里，酒店里都有空调，不热的不热的。”
　　强制性地给陆炤扣上了衬衣，周芜颇为满意地转了一圈，“肩正好诶……”
　　“你的裤子……”
　　周芜装作听不见，挽着陆炤的胳膊往外走，“快点快点，路上堵。”
　　被她这么一打岔，陆炤光顾着看时间，也忘了裤子这回事。
　　直到坐上车，陆炤看见周芜两条白晃晃的大腿，无可奈何地下车去后面拿了条毛毯。
　　“我一会儿总不能带进酒店吧？”
　　这毛毯还是蓝底小粉花的，跟家里那条绿底小红花是一个系列的，也不知道陆炤什么审美。
　　“可以带。”
　　酒店的空调风更凉，陆炤巴不得她围在腰间别拿下来。
　　“我不要，别人还以为我老寒腿呢，上哪儿都裹个毛毯……”
　　陆炤：“你现在不裹以后就老寒腿了，一到阴雨天就疼。”
　　周芜偏头去瞪他，“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昨天喝个可乐，说容易糖尿病。前天吃了个麻辣烫，说容易得痔疮。大前天我吃了点儿西瓜，你说西瓜性寒凉不能多吃……”
　　一天天的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碰，就差转发个朋友圈：惊，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国人都不知道，此物吃多了容易得……
　　陆炤被她这么一念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瞟了她一眼道，“我是怕你冷……”
　　“唔……”周芜最是受不得他这副模样，跟谁欺了他一样。
　　“冷的话让服务员拿毯子好不好，这个真的有点丑……”
　　那复古的宝石蓝，六瓣的小粉花，四边还镶着妈妈辈最爱的蕾丝边，周芜实在是欣赏不来。
　　陆炤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将毯子给她捂严实，“车上没人看见。”
　　两人每次矛盾都是以陆炤妥协加卖萌告终，周芜看见他闷闷的样子心就软了，想吵个架都吵不起来。
　　周芜每次看见大街上情侣你一句我一句互呛还有些许羡慕，因为陆炤那脑子和嘴皮子，除了拍戏，平常生活中永远都不可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开车进停车场，周芜下车的时候碰巧隔壁车里的人也下车，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奇怪，往陆炤的车里探了两眼，靠在车门上没动。
　　陆炤下了车，一眼就瞧见了旁边的白予。
　　“陆总刚到啊。”白予扬扬手朝他打招呼。
　　“白总。”
　　陆炤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牵起了周芜，“白总上去吗？”
　　白予摇摇头，“找地儿抽根烟。”
　　周芜被陆炤带着离开，揪了揪他的胳膊，“那人谁啊？”
　　“云猫娱乐的白总，小聊的前男友。”
　　周芜眼睛一瞪，“那个人渣？”
　　周聊那个前男友的事情她听说过，大学的时候还让周聊伤了好久的心。
　　“他前几天拿齐圳和夏微忱的照片来找我……”
　　“他威胁你？要钱？”
　　狗仔拍到明星的照片都是可以卖给公司的，一张底片动辄就上万。
　　“合作，他哥哥是承天的白褚。”
　　“哦……豪门恩怨，为了争夺家产，一个不择手段，一个攀龙附凤！”周芜分析得头头是道。
　　陆炤听着想笑，“攀龙附凤？”
　　这话细细想来有几分道理，可乍一听却令人发笑。
　　这词儿似乎都是用在古装剧里的，太后形容宫女攀龙附凤，头一次见人用到生活中，听着着实奇怪。
　　“那照片你还留着吗？”周芜贼兮兮地问道，早岑清说那两人不寻常，却没寻到“石锤”。
　　陆炤摇摇头，“你别胡思乱想。”
　　实则也就是牵个手什么的，跟周芜脑子里的东西一点不搭边。
　　到了大厅，周芜循着路标先去了趟厕所，回头的时候是小跑着回来的，耳朵根子都红了。
　　“怎么了？”
　　周芜指了指外头，“我在消防通道看见齐导和小微了！”
　　她方才不小心路过瞟了一眼，吓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第66章 
　　陆炤看周芜那副面红耳赤的样子, 一把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别乱跑。”
　　周芜瘪着嘴，“我没乱跑……”
　　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她都没敢走进，瞟了一眼就跑了。不过隔着老远她都感受到了齐圳那MAX的男友力。
　　开席凉菜走了一轮, 夏微忱和齐圳前后脚回来。
　　周芜小心地打量着两个人，突然面前的碟子里被人放了一只鸡腿，“好好吃饭。”
　　齐圳落座以后兀自喝了一整杯橙汁, 又自己给自己续上以后才开始动筷。
　　他夹了一筷子凉拌猪耳, 突然抬头看向周芜，“耳朵，吴队长还好吗？”
　　吴逸卿的事情他之前也听说了，前几天事情太多也没顾得上去看看。
　　周聊将注意力从盘里的螃蟹转移回来，“挺好的, 已经出院了。”
　　“以后怕是干不了一线吧？”
　　齐圳拍戏之前了解过很多消防那边的规定, 像吴逸卿这种情况，就算是完全恢复，也肯定是扛不住一线的工作强度。
　　“嗯……”周聊应了一声，将剥好的螃蟹腿沾了点姜丝香醋，放到嘴里抿了抿。
　　“我公司缺个查IP的, 你回去问问吴队有没有兴趣。”陆炤同她玩笑。
　　吴逸卿本是计算机系毕业的，后来才干了消防。
　　……
　　“我听说这几天有人找你买版权？”陆炤放下了筷子，去外头拿瓷杯倒了两杯热茶水进来。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开始聚在一块儿闲聊。
　　“有几家来问过。”
　　周聊跟这几家都聊过,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自主权，影视化的时候说不上话，所以还在考虑当中。
　　“你卖给老陆啊。”齐圳啃了一口西瓜，皱了皱眉头。
　　初秋的西瓜不甜，熟过了头。
　　陆炤点点头，蜷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问道：“那本校园？”
　　周聊点点头，“对，校园。”
　　“给我。”
　　“姐夫，涨价吗？”周聊勾了勾嘴角。
　　陆炤看着远处的制片，扬声问，“张平，涨价吗？”
　　另一桌的张制片吓了一跳，挠了挠头，“涨，涨……”
　　“明天去签合同。”
　　周芜将一只母蟹嗦干净以后用一旁小碗里的柠檬水沾湿了手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陆炤将方才倒的热茶递过来，盯着她喝了半杯。
　　周芜转头过去附在陆炤耳边，“你早算计好了吧？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陆炤低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周芜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跟陆炤去公司看看，第二天一早还没醒，就被陆炤拖着起了身。
　　“我不去了，不去了，我好困……”
　　周芜眼皮子都睁不开，像是顶着个千斤重的大山一样沉。
　　“一会去车上睡。”陆炤直接掀了她的被子，然后关空调开窗户。
　　他此刻要是不把周芜叫起来，一会儿陆炤一走，周芜能睡到午饭点儿。
　　阳光透进来，有些刺眼，晒得周芜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跑去了厕所。
　　床上无遮无挡的，直接对着太阳晒，会黑的。
　　洗脸刷牙化妆，周芜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刷牙的时候两次都差点睡过去，还是电动牙刷崩到牙龈才清醒过来。
　　陆炤将人丢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路过早餐店的时候买了两个方糕。
　　周芜迷迷糊糊上了楼，进了陆炤办公室就往沙发上躺。
　　眯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悠悠地睁开眼睛，踢了踢茶几，“陆总。”
　　陆炤起身走到沙发旁边，“饿了？”
　　周芜眼睛珠子转了转，微微抬起上身，一把将人拽了下来，双手圈住陆炤的脖子。
　　陆炤此刻姿势别扭得很，小腿勉强抵着沙发才能站稳。
　　“我……”周芜双手收紧，下一秒，一个庞然大物直接趴到了她身上。
　　陆炤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到了周芜身上。
　　双腿磕地，膝盖生疼。
　　他胳膊撑在周芜头两侧，鼻尖怼到了她双眼皮上。
　　周芜今日的眼影亮晶晶的，陆炤抹了一把鼻头，鼻尖沾了些粉。
　　“你起来……”周芜生怕有人推门进来，不时地瞟着门口的方向。
　　陆炤将头凑近，周芜刚闭了眼睛……
　　“陆总，在吗？”敲门声响起，周芜一把将人推开。
　　陆炤后背撞上了茶几，闷哼一声。
　　“进来。”他揉着后背起身，坐到了办公桌后头。
　　周芜坐直将衣服理好，然后随手拿了本杂志。
　　财经杂志，一个字都看不懂。
　　好在上头有照片，周芜眯着眼睛一个一个打量着妆容。
　　白予推门进来，跟陆炤打了个招呼。
　　“白总去会议室等吧。”两人寒暄过后，陆炤让人进来领了白予出去。
　　他看了看时间，不好让白予一人坐在会议室，出去将路上买的糕点加热后，装了盘。
　　“你吃点东西，在这儿等我。”
　　周芜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杂志上的某“华尔街新贵”，“你去吧。”
　　一本杂志翻完，周芜起身活动身体，看见周聊从电梯里出来。
　　她推开门出去，瞧见了周聊那副肿泡眼。
　　“吴逸卿不要你了？”周聊哭得眼睛就剩了条缝了，双眼皮贴都撑不起来。
　　“哪有……”
　　周聊用指腹触了触眼睛，问道:“很明显吗？”
　　她早上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桌前头捯饬了半天。
　　“你这毛毛虫眼线出去别说是我教你的，还有你这个双眼皮贴……睫毛要刷‘z’字形，说了多少遍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化妆跟变脸似的……”周聊今天明显情绪不对，连怼人的技能都丢了。
　　“他们在里面，你进去吧。”
　　周芜给她指了路，回去继续看金融杂志。
　　半个小时后，周聊从里头出来。
　　周芜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开车了吗？”
　　周聊：“开了。”
　　周芜拎了包起身，“那你送我吧。”
　　“姐夫在里面，”周聊指了指会议室，“干嘛要我送你。”
　　周芜眼睛一瞪，“女大不由姐啊，送我一趟都不行？”
　　她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跟陆炤打了个招呼以后，挽着某个金鱼眼进了电梯。
　　周芜：“吵架了？”
　　周聊摇摇头，“没吵架啊……”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看电影哭成这样的，这少说也淌了两斤眼泪了，你得看多少部《哆啦A梦》啊。”
　　周聊之前非要拖着周芜去看电影，六一儿童节下午场的《哆啦A梦》。
　　在一群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哭得妆都花了。
　　“你能不能别提《哆啦A梦》了！”周聊弯了弯嘴角，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吴逸卿要调职。”
　　“调职？”腿伤了调职也是必然的，“往哪儿调？”
　　可依周聊的性子，单纯调个职绝不可能哭成这样。
　　“L县。”
　　周芜张了张嘴，“L县？”
　　“嗯。”
　　“L县在哪儿啊……”
　　周聊上了车，没急着开。
　　周聊：“坐大巴要五个多小时。”
　　周芜叹了口气，“去多久？”
　　周聊：“一年。”
　　“没事，反正你无业游民，去看他不就行了？”
　　周芜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合同，“还是个有钱的无业游民，你到时搁那村子里买块地。冬天，看飞雪漫天，满树梨花。夏天，看荷花满池，还能摘点莲蓬吃……”
　　“你得了吧，一点儿都不押韵。”
　　周聊心情轻松了不少，“我没事，就是昨天刚听说有些接受不了。”
　　“嗯，想开点，不就五个小时汽车吗，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
　　“行了，走吧。你去哪儿啊，我送你。”周聊发动了汽车。
　　周芜看她情绪好多了，摆摆手道，“你回去陪你们家吴队吧，不用送我了。”
　　周芜摘了安全带跳下车，“路上小心！”


第67章 
　　乘电梯上楼, 正巧在电梯口碰上准备回家的陆炤。
　　“没走？”陆炤迈进电梯, 按了负二层。
　　周芜往边上站了站，等陆炤进来以后圈住了他的胳膊，“没。”
　　陆炤：“小聊怎么了？”
　　饶是陆炤，都看出来了周聊今日不对劲, 眼睛肿得跟林皓家的大眼金鱼一模一样。
　　“吴队要调职，去L县一年。”
　　上来的时候周聊搜了L县的位置，和以前爷爷家挺靠近的。她记得几年前去爷爷家过年, 那地方唯一的消遣就是跟着周光耀他老人家练书法。
　　陆炤思索了半晌, 似乎想起了什么，“周爷爷住L县，小聊正好可以过去……”
　　“谁？”
　　“你爷爷。”
　　周芜眨了眨眼睛，“我爷爷？”
　　“你连你爷爷家都不知道在哪儿？”
　　陆炤打开手机地图，输入地点。
　　看他那娴熟的模样, 周芜摇摇头感叹道：“不愧是迷弟……”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 周芜看见那定位的小红点儿旁边似乎有个方方的区域，她用指尖将地图放大……
　　方形区域上写着几个大字：L县消防中队。
　　“不会这么巧吧……”
　　消防中队离爷爷家不过几百米，走两步就到的路程。
　　陆炤：“你发个短信告诉她？”
　　周芜咬着下嘴唇，眼睛眨巴眨巴，“过几天再说。”
　　陆炤看她这鬼灵精的样子就知道周芜心里没什么好主意, “你别过火，小心小聊跟你急。”
　　九月中下旬，中秋前夕。
　　周聊天天在朋友圈里发牢骚，一个人无聊到发霉。
　　【周聊：姐, 我能搬去跟你住吗……】
　　【周芜：不是太能……】
　　周芜瞟了一眼旁边的陆炤，这人长手长脚地将她抱在怀里，那腿架在她腰上，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周聊：一嘴狗粮。（微笑）】
　　【周芜：你回爸妈家住吧，过几天中秋，我也回去。】
　　【周聊：也行……我听说姐夫送了老妈一套化妆品？（斜眼笑）】
　　【周芜：哪天回去？给爸妈打个电话。】
　　【周聊：后天吧，我一会儿来打。】
　　【周芜：那我赶紧发消息，让妈把东西藏起来！（斜眼笑）】
　　【周聊：我们的姐妹情，破碎了。（微笑）】
　　周芜一个激灵，将陆炤的腿给搬开。
　　她在网上超市搜索了半天，最后敲定了一些保健品和吃的，下单，选择配送时间……
　　【周芜：妈，我买了点东西后天寄回家，你后天记得寄给爷爷。】
　　【杨静：（OK）】
　　周芜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到时候能不能发现爷爷家就在L县，就看周聊的小眼睛这些年有没有近视了。
　　她翻了个身，调了明早的闹钟。
　　刚躺平，突然觉得肚子上一重，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
　　周芜原本瞧见陆炤家里两米的大床还觉得他一个人睡嫌大，后来了解了他的睡相才明白。陆炤那八爪鱼的样子，经常睡着睡着就把她往床边上挤，也不知道他拍戏的时候睡宾馆一米二的床会不会掉下去。
　　陆炤每日早起去买菜，周芜就在家里喂五毛等他回来。
　　早晨他说要起早去买虾，六点半就把周芜吵醒了。
　　周芜下楼倒狗粮的时候连五毛都没醒，缩成一团在狗窝里，小眼睛闭得紧紧的。
　　五毛长大了不少，原先空旷的木头狗窝如今有些挤了，要是再养两个月，就得换个那宠物店里头最贵的木头狗别墅。
　　它的食量也一天天地增加，不再满足于一天两顿狗粮，有事儿没事儿就自己去柜子里叼个狗饼干出来闹着人给它撕开。
　　五毛循着狗粮的香味儿才睁了开了眼睛，四脚朝天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走出了狗窝，趴在地上，伸舌头舔着狗粮。
　　周芜洗漱完以后去厨房接了水煮沸，帮陆炤清洗了茶具。
　　“叮咚，叮咚……”
　　周芜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
　　四目相对，周芜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愣在了原地，嘴上还叼着根酱黄瓜。
　　“周芜？”
　　周芜吓得立马将酱黄瓜囫囵吞下去，“叔叔好……”
　　上回问过陆炤家里的事情以后她就经常关注新闻联播，看见过陆成几次。父子俩长得有些像，所以周芜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好，进去吧。”
　　“哦，对对，叔叔请进。”
　　拿了双一次性拖鞋，周芜忙去厨房里端茶具出来。
　　“陆炤呢？”陆成坐到了沙发上，看见里头的早间新闻，将音量调大了些。
　　“他买菜去了，一会儿回来。”
　　周芜坐到茶几旁边，烫洗了茶具后准备泡茶。
　　五毛看见生人有些害怕，小爪子一直扒在周芜的腿上，赶都赶不走。
　　“还养狗了？”
　　陆成一把将五毛抱到了自己旁边，“坐下！”
　　五毛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爪子挠了挠下巴。
　　“坐下！”陆成又重复了一遍，五毛还是无动于衷。
　　“叔叔，它听不懂。”
　　陆炤在家也喜欢对五毛“发号施令”，尽管每次都会受到五毛的冷眼，可还是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2018年9月18日上午，某某局……”
　　周芜抬头看了一眼，电视上陆成正在台上讲话。
　　陆成咳嗽了两声，像是害羞了。
　　“臭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跟人还价去了。”
　　陆炤生平一大爱好就是砍价，可能是喜欢那种跟小商小贩你来我往的切磋氛围。
　　“就他那德性还跟人还价？”
　　周芜一开始听杨贺尘说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后来跟陆炤去过一回菜市场，才发现他还价永远是一个表情，一个语气。
　　人家说十块钱一斤，他语气淡淡地说八块。
　　人家说五块钱一斤，他面无表情道两块。
　　不管人家说多少话，嘴皮子磨破了陆炤也懒得多说一句，几次还不下来就妥协了，默默掏出支付宝扫码付款。
　　“叔叔，阿姨没来吗？”
　　陆成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眼手表，“快了。”
　　“您没跟她一起吗？”
　　“她在T市旅游，飞机比我晚半个小时。”
　　没多久，陆炤带着沈心若进门。
　　陆炤手里拎着两个大行李箱，一进门放下东西就跑到厨房去给周芜端药碗。
　　药是他出去之前就煎上的，这会儿回来正好。
　　“赶紧喝了。”陆炤将药碗端到周芜面前，跟陆成打了声招呼，“爸。”
　　陆成“嗯”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家儿子狗腿子的样子。
　　周芜现如今已经能面无表情地干掉一大碗中药，连嘴都不用漱了。
　　陆炤从茶几下面拿了个糖罐子出来，捻了一颗水果糖塞到周芜嘴里，然后端着药碗回了厨房。
　　从楼上参观完的沈心若下楼，瞧见陆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会在机场等等我？”
　　她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打车，上下楼梯，累出了一身汗。
　　陆成从电视上收回目光，“你飞机晚点了……”
　　“就晚了十五分钟。”
　　陆成自知理亏，盯着电视机不说话了。
　　沈心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天照镜子照不够？还看。”
　　“孩子们还在呢。”陆成皱着眉头，偶像包袱还是重的。
　　在小辈面前跟沈心若拌嘴，着实觉得丢人。
　　“走吧，回酒店。”沈心若将外套穿上，然后拖着箱子往外走。
　　“酒店？”
　　陆成可没听说过来儿子家还要住酒店的，更何况陆炤家上下两层，空房间够他上半夜一间下半夜一间的了。
　　“你还想赖在小炤这儿啊？”沈心若将衣架上的衣服丢给陆成，“我在旁边定了酒店，步行十分钟。”
　　陆成不情愿地穿上衣服，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引来了厨房里的陆炤。
　　“爸妈，走了？”
　　原本还以为陆炤会挽留他们，没想到那小子接过沈心若手里的箱子，“你们过去好好休息，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你看着点锅，我送爸妈下去。”陆炤开了门，将沈心若的两只箱子拎出去。
　　他见陆成落在后面，专程回头来，“爸，我帮你拎。”
　　手还没碰到行李箱，被陆成一把拍在手背上，“就你能耐。”
　　陆成拎着箱子出门，“你能耐还不是乘电梯。”
　　“那边有安全通道。”陆炤指了指旁边的木门。
　　“比比？”陆成拎着箱子在手里掂了掂。
　　“走。”
　　陆炤一手提一个，抢在陆成前头推开安全通道的木门。
　　沈心若站在电梯门口，无奈地摇摇头，“小芜啊，你回去吧，别管那爷俩。”
　　每回两人碰一块都要较劲，去趟小区健身房比谁在跑步机上呆的久也就算了，早上起来吃碗面都要比谁吃得更快。


第68章 
　　周芜在家里盯着水池里的活鱼二十分钟, 才听见陆炤开门进来。
　　他喘得不行, 手里还拎着一只行李箱，此刻鞋都没换，正靠在墙上喘粗气。
　　周芜倒了杯水过去，“这箱子你怎么又拿上来了？”
　　陆炤将行李箱打开, 里头满满都是沈心若从T市和E市带给他们的特产。
　　“这么多？”
　　一只二十寸的行李箱被塞得一丝缝隙都不剩，一侧的包装盒缝隙里，还被沈心若用果脯类的东西填上了。
　　“嗯。”
　　陆炤从里头拿出了一包药材闻了闻, “我妈真当M市什么都没有……”
　　连陈皮都要从E市背过来。
　　“那刚刚怎么还拎下去？”陆炤此刻捧着水杯的手都在抖。
　　“可能我妈想给我增加点负重……”
　　提到小区门口了沈心若才想起来, 这箱东西是专程带给他们的。
　　“那你和叔叔谁赢了？”
　　周芜蹲下来拆了一包果脯，酸酸甜甜的杏脯，彻底颠覆了她对超市里果脯食品的认知。
　　“他赢了。”陆炤将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进厨房收拾那条鱼。
　　陆成那只箱子连沈心若其中一只的一半儿重都没有，方才看见行李箱里的一大罐蜂蜜, 陆炤觉得老两口是专门来M市坑他的。
　　套上了印着HelloKitty图案的围裙, 陆炤取出磨刀石冲水，然后挑了把刀。
　　厨房里充斥着磨刀的声音，周芜听得浑身发麻。
　　那声音就跟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用劣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一样令人恐惧，每听一次都要汗毛竖立。
　　“你怎么没让人家杀好再带回来？”
　　活鱼一路拎回了家, 此刻还要自己动手了结了它短暂的鱼生。
　　“刚称好重就被人认出来了。”
　　陆炤那时候拎着菜，下意识就是想走。鱼铺的老板似乎是也看出了他在赶时间，找了两个塑料袋将鱼装进去，又舀了几大飘水, 扎紧后递给他。
　　“所以……你会杀鱼吗？”周芜抿着白开水，靠在门框上看热闹，“我小时候见过，就是……先敲死，再刮鳞片，然后用刀把它的肚子剖开，最后把手伸进去那么一掏就可以了。”
　　她努力回忆小时候周光耀杀鱼的步骤，似乎不怎么费工夫。
　　周芜轻飘飘的语气在陆炤看来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后者没作声，盯着水池里自由泳的鲫鱼，缓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上网搜。”
　　周芜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接过他的手机，“你看看你还不信我……我给你搜。”
　　打开了搜索页面，输入“杀鱼”。
　　周芜清了清嗓子：“步骤一，弄死它，用刀背在鱼脑袋上来一刀，敲得它头晕目眩，哭爹喊娘……”
　　陆炤捞出了鲫鱼，然后试图将它按在砧板上。
　　那鱼滑溜得很，而且活泼。它在陆炤手里蹦个不停，水溅了陆炤一身一脑袋，刘海儿都被打湿了。
　　陆炤一手死死扣住鱼身子，然后拿了把大的砍骨刀，往脑袋上一砸……
　　鲫鱼挣扎得更厉害了，他险些没抓住。
　　“用点儿力。”周芜砸了咂嘴，脸上写着孺子不可教也。
　　“嘭嘭嘭。”敲了好几下，鲫鱼终于是晕了过去，老老实实地躺在案板上。
　　“步骤……”周芜刚准备读下一条，那鱼原地又蹦了起来，直直地跳到了地上。
　　陆炤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自己跳崖自杀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斩草要除根，它还告诉我们，落入敌手明知是死，死也要死得有鱼的尊严。”
　　将鱼捞起来冲了冲，陆炤将它按在砧板上。
　　“步骤二，去鱼鳞。用刀刮去它性感的银色外衣，如若你舍不得用这么血腥的工具，也可以用手轻柔地将它剥去……”
　　陆炤回忆着鱼贩子的手法，把刀横了过来，从尾部开始试着刮鳞。
　　不知是手法问题还是这刀的问题，陆炤刮了两下，差点把自己的皮给刮了。
　　“用手，我们要温柔。”
　　考虑到过几天还有工作，陆炤放下了刀具，开始用手拔鱼鳞。
　　刮鳞这个步骤持续了很久，就像陆炤执着于给鸡翅膀拔毛一样，鱼的鳞片也得跟鸡毛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像某牌洗衣液一样，漂洗过后没有残留。
　　“步骤三，剖腹取出内脏，将鱼肚子用厨房剪刀或者菜刀剖开，然后用你的爪爪，将鱼的五脏六腑全都拿出来，注意苦胆不要弄破……”
　　陆炤用厨房剪刀将鱼肚子剪开，然后掏出了里头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就扔了。
　　“最后给它切个双眼皮儿！”
　　陆炤握住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回头瞟了周芜一眼，“我给你割个双眼皮吧。”
　　周芜往后退了一步，赔着笑脸，“给鱼割，给鱼割，在鱼头和鱼尾各割一刀，然后抽出腥线。”
　　陆炤低着头摆弄，从鱼头处拉出了一条细细的白色腥线。
　　“你抽腥线的样子好帅哦，仿佛在拨动我的心弦。”周芜冲着窗户倒影里的陆炤抛了个媚眼。
　　陆炤没理她，将鱼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然后丢到旁边。
　　从冰箱里拿了块生姜，陆炤用小刀刮去生姜皮，然后切片，塞了两片到了鱼肚子里。
　　“你想怎么吃？”
　　“嗯？”
　　“鱼，你喜欢吃什么样的？”陆炤今日买的鲫鱼不算很大，刺儿多，“红烧不太合适，炖汤？”
　　周芜嘴角弯了弯，凑到陆炤跟前，“鱼，我只吃陆影帝做的。”
　　陆炤皱了皱眉头，手里的刀扬了扬。
　　“我错了，鱼汤，鱼汤……”
　　周芜立马后退两步求饶，这人年纪大了脾气说来就来，玄乎得很。


第69章 
　　陆炤父母来的第二晚, 两家人约了在沈心若订的酒店吃饭。
　　原本想着周聊和吴逸卿也会过来, 沈心若订的是十人桌。可没料到吴逸卿临时调职，周聊前几天又跑爷爷家去了。六个人坐着十个人的大圆桌未免显得有些空旷了。
　　“我想着啊，让他们尽早订个婚，然后婚礼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证什么时候领倒是无所谓，哪天看孩子们有空直接就去了。”
　　“这边的酒店可难定了，前段时间邻居家结婚, 说是排队都排了半年多, 还不是最好的那几家，要不然得等到明年。”
　　……
　　趁着菜还没上，沈心若拉着杨静聊两个孩子的婚事。
　　周青棱和陆成那边就惬意多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服务员要来了茶具，周青棱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小小的普洱茶。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周芜小声拽了拽陆炤的胳膊, “肯定又是从哪个同事那里坑来的。”
　　“之前送过去的茶饼叔叔还喜欢吗？”陆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齐圳朋友那边弄过来的。
　　“喜欢，在书房藏着呢。就是吧，别人家东西的更香你懂吧？”
　　周芜记得小时候总喜欢赖在邻居家吃饭，到了饭点就往别人家跑，就是觉得别人家的饭菜比家里的好吃些。那时候觉得连别人家的白开水都比家里的好喝。
　　“小芜, 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沈心若翻了几张照片出来递给杨静看，“之前老陆战友家的儿子结婚，办的就是纯中式的婚礼，你看……”
　　杨静眼睛都亮了, 她早年间和周青棱结婚的时候两人都忙着工作，婚礼办得潦草，只是请双方重要亲朋好友吃了个饭，连婚纱都是随便在商场买的白裙子。
　　所以她这几年对周芜两姐妹的婚礼执着得很，早就说了一定要大办，旅行结婚什么的一定是不可能的。
　　“这个也好看，老陆另外一个战友家的闺女，西式的。”
　　这几年沈心若和陆成没少参加婚礼，每次去都热衷于拍照片，头几次都会直接私发给陆炤，明里暗里催着他找女朋友。
　　后面看陆炤不太搭理，沈心若就每次都发到朋友圈，分组对陆炤单独可见，一发就是好多条。
　　“要不这样，你俩在E市和M市各办一回，一边十五桌。”
　　沈心若指了指陆成，“老陆工作的关系，不能太铺张。”
　　杨静先前也听周芜提过这个事情，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没事儿，理解，理解。”
　　周青棱和陆成茶喝够了，也差不多到了饭点儿。
　　周芜出去让人走菜，在不远处的消防通道里，似乎听见了薛然的声音。
　　她回了包厢，拽了拽低头玩连连看的陆炤，“然姐这几天干嘛呢？”
　　“不知道。”陆炤结束了一轮连连看，按了暂停。
　　这是周芜跟他约定好的事情，一方说话的时候，只要另一方手里没有正事儿，那必须认真倾听，不能敷衍。
　　“我刚才在消防通道那边听见然姐的声音了……”
　　陆炤皱了皱眉头，“你没听错？”
　　“还有一个男的，说被人拍到什么的。”
　　“回去以后再说。”陆炤给周芜夹了一筷子凉菜，“你怎么总能在消防通道撞见人家谈恋爱？”
　　周芜被他说得一愣，“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在消防通道……”
　　“是在化妆间。”
　　周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化妆间那个陆影帝那么冷漠，一定不是我的崽。”
　　吃完后，周青棱带着杨静开车回家，周芜则牵着陆炤步行。
　　陆炤带她在马路边上散步，这地方晚上人不多，偶尔有几对小情侣，也都是专注于腻歪。
　　“薛然帮我发微博澄清的时候交换了一个条件。”
　　周芜还没问，陆炤先提起了。
　　“嗯？”
　　“哪天她和陈夏恋情曝光，让我公布婚讯。”
　　陈夏那破公司到时候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没实力没魄力，只能倚靠陆炤。
　　“好啊，你老早就密谋跟我结婚了，我要吃这个！”周芜盯着路边的糖炒栗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陆炤掏出了支付宝，微微将帽子压低。
　　“要多少？”小贩扬着声音问道。
　　“半斤。”陆炤抢在周芜前面回答道。
　　将纸袋捧在手里，二人继续往前走。
　　“就半斤啊……”周芜鼓着嘴，她颠了颠那小半袋栗子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吃多了不消化。”
　　周芜接道：“吃健胃消食片啊！”
　　陆炤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栗子容易胖。”
　　“我是你最爱的崽崽吗？你嫌我胖了？”周芜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是谁节食节进了医院。”陆炤瞟了她一眼，“中药还没喝够？”
　　“真的是……还没结婚就变成这样了。”
　　周芜掏出一颗栗子，用牙咬开，“嘶，烫。”
　　龇牙咧嘴地啃完了栗子肉，她四处瞧了瞧，没看见垃圾桶。
　　“伸手。”周芜努努嘴。
　　陆炤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问道：“做什么？”
　　把一把沾着口水的栗子壳塞进陆炤手里，周芜调头就跑。
　　跑出了五六米远，周芜站在路灯下面，看着远处不知所措的陆炤，“愣着干嘛，走啊。”
　　陆炤将手里的垃圾握紧，免得增加清洁工人的负担。
　　他小步上前去，趁周芜不注意，拽开她的外套帽子，将栗子壳投进去。
　　“嗯？垃圾呢？”周芜转过头去，见他手里空空的。
　　“扔了。”
　　周芜严肃道：“随手扔垃圾是可耻的，陆炤小朋友！”
　　“扔垃圾桶了。”
　　“哪儿呢？”
　　她方才看了一路，并没有垃圾桶。
　　“后面草丛里。”
　　“哦……”
　　低着头一路磕着栗子，很快就到了家。
　　周芜今日穿的是连帽卫衣，进了家门以后双手交错，将衣服往上翻……
　　“诶呀……”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往她脑袋上落，还往秋衣的衣领里钻。
　　“陆炤，陆炤！”
　　周芜别扭地站在原地没动，扯着嗓子叫人。
　　陆炤快步从厨房里过来，“怎么了？”
　　“帮我脱一下衣服……”她衣服脱了一半，卡在脖子上没动，整个脑袋被卫衣包裹着。
　　陆炤拎着她的衣服往上一提，还故意抖落了一下，方才掉落一半的栗子壳此刻全数落了下来。
　　周芜头发上沾着几个碎壳儿，锁骨处落着一块栗子皮。
　　她衣领里钻进去不少，此刻僵着身子不敢动。
　　栗子壳坚硬，戳在胸前的皮肤上又疼又痒。
　　陆炤低着头靠近她，伸出手往周芜的假睫毛上伸……
　　“你干什么！”陆炤手离周芜的睫毛还有几寸的距离，被周芜一把抓住。
　　“睫毛上有东西。”
　　“你懂个屁！那是假睫毛！”周芜抚了抚头发，上头全是栗子壳的屑子。
　　趁周芜没反应过来，陆炤眼疾手快地从她的睫毛上拿下了那一小块栗子皮。
　　“你……”
　　陆炤将栗子皮举到周芜眼前，“脏东西。”
　　“哦……”她方才都已经做好了假睫毛被陆炤生生撕下来的准备了，没想到是真的落了脏东西。
　　脚边一堆栗子壳，周芜无奈地站在原地，“我要上去洗澡。”
　　陆炤往右边移了一小步，给她让路。
　　“我走一步，栗子壳就会往下掉。”到时候从楼下到楼上一路的栗子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侠小说里头主角被人绑架了留的记号呢。
　　陆炤笑了笑，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走，洗澡。”
　　周芜圈着他的脖子，将身上粘的栗子壳一个一个捏下来，然后一个一个丢到陆炤脑袋上。
　　“行了，放我下来吧。”周芜晃了晃腿。
　　陆炤没反应，继续往里走，然后将浴室的门关上，开水。
　　“你做什么？”
　　“洗澡。”
　　“你给我出去，喂……陆炤！”
　　将水温调好，陆炤周芜丢进了浴缸，腾出手来打开浴霸。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脏了，要洗澡。”


第70章 
　　“洗什么洗, 你给我出去！”
　　周芜将水往他脑袋上泼, 谁知陆炤完全不躲，直接脱了外衣，然后去解皮带。
　　水温适中，浴室里弥散着薄薄的雾气。
　　深秋夜晚的天气微凉, 方形浴缸里的水放了一半，堪堪没过周芜的腰线。上身弄湿的地方竟还有些凉，她不由得往水里缩了缩。
　　陆炤迫不及待地将衣服脱了坐进浴缸, 周芜却秋衣秋裤裹得严严实实的。
　　突然, 陆炤从水里捞了一个栗子壳出来，随后指着周芜，“出去。”
　　周芜一愣，“你他妈……你再说一遍？”
　　全身都湿透了还让她出去？
　　“把衣服脱了进来。”
　　要是在里头脱，一会儿准保浴缸里全是栗子壳。
　　周芜想想也有道理, 起身出了浴缸, 然后拉上了浴帘。
　　脱了秋衣秋裤，周芜将身上的栗子壳扒拉干净，然后披了件浴袍。
　　再次拉开浴帘，周芜脚趾抵住浴缸边缘，看见里头笑意盈盈的人, 才发觉不对。她方才分明可以直接走的，不知为何鬼迷心窍地又回来了。
　　陆炤也有些诧异，放走的小绵羊又自己送上门来了，“收拾干净了？”
　　周芜咽了咽口水, “你先洗吧，我，我等会儿再……啊！”
　　将人一把拽进浴缸，方才八分满的水此刻漫了一地。
　　“晚了。”
　　刚才放她走的时候不走，此刻再后悔，陆炤这三十岁的老男人可真不是吃素的。
　　顶上的浴霸照着，周芜脸慢慢开始发烫。她整个人坐在陆炤怀里，被他圈得死死的。那人手还不老实，想尽办法去拽她的浴袍。
　　“你别动，水漫出去了……”
　　原本陆炤放的就是一个人的泡澡水，此刻浴缸里坐了两个人，再一折腾，水往外越泼越多。
　　“我不动，你动？”
　　陆炤终于找着了浴袍上头的系带，轻轻一拽……
　　丝质的浴袍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散落下来，他低头寻找不妥之处，周芜半靠在浴缸壁上，无奈道：“你打了个死结……”
　　“你起来。”陆炤将人拽起身，周芜抱着臂站着，将那死结对着他。
　　浴袍轻薄，此刻沾了水，紧紧地贴在周芜身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身材轮廓。
　　陆炤手脚不灵活，小时候做手工永远是垫底的。
　　解了两下系带，只觉得烦躁。
　　他抬头瞧了眼嘴角上扬的周芜，更加觉得燥热，索性将人往下一拽，双手抓住衣领往两侧一扯……
　　果然古装剧里头的经常出现的剧情没说错，衣服解不开就扯，只要料子够薄，不至于撕不开丢了面子，旁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陆炤你混蛋，这是我最贵的一件浴袍……”
　　“改天赔你。”
　　“唔，唔……”
　　……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周芜脸上的红晕却没褪，浑身泛着粉。
　　露在外面的皮肤总是冷的，她只得往热源靠。
　　陆炤瞧着今日的周芜格外主动，双手攀着他的腰际，肌肤相贴。
　　“你能不能快点……”浴缸里头的水快凉透了，周芜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寒气侵体。
　　“嗯？”陆炤似乎是不悦。
　　“冷……”
　　“那去床上。”
　　撑着浴缸边，将人打横抱起。
　　浴室内虽然是热气腾腾，可陆炤还留着一丝理智，抓过手机将房间里的窗帘关上了。
　　两人浑身都是水，床上也是睡不了了。
　　陆炤去隔壁次卧铺了床，然后将主卧的被褥掀了。
　　席梦思潮了半边，床边的地毯更是不用说了，还留着没冲洗干净的沐浴乳泡泡。
　　早晨沈心若和陆成给两人送早饭，陆炤从次卧出来。
　　沈心若从楼下往上头看，次卧门紧闭，主卧门大敞着。
　　“吵架了？”沈心若神情透着八卦，与她身份年纪不符的八卦。
　　“什么？”
　　陆炤将豆浆倒进杯子里，翻了个托盘出来准备给周芜送上去。
　　“吵架怎么让人家睡到次卧？你懂不懂点事儿？”沈心若从袋子里拿了一根油条和茶叶蛋出来放进碟子里，“你应该自个儿跑沙发上去，态度好一点，人家一心疼，不就不气了吗？”
　　陆炤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
　　“赶紧送早饭上去，你别老板着个脸跟你爸似的。”沈心若踹了陆成一脚，“就知道吃。”
　　低着头啃油条的陆成愣愣地抬起头，“怎么了？”
　　沈心若皱着眉，“吃你的吧。”
　　端着早餐上楼，陆炤轻轻推开房门，周芜还没醒，此刻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
　　“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周芜夜里就说肚子饿了，可还没等陆炤穿上衣服下楼煮东西，就又睡过去了。
　　“吃……”
　　周芜翻了个身，然后张开了嘴。
　　陆炤将油条撕成两半，然后塞了一块到她嘴里，“起来。”
　　周芜摇摇头，“躺着吃……”
　　她浑身散架了一样，酸痛得不行，完全不想动。
　　嚼啊嚼啊，嚼啊嚼啊……
　　好像噎住了。
　　周芜挣扎着起身，然后喝了一大口豆浆，“苏胡！”
　　无意间瞟到陆炤的大裤衩子小背心，“你就这样出门买的？”
　　虽说陆炤没什么偶像包袱，可一般也不会穿这种辣眼睛的衣服出去。
　　“我爸妈送过来的。”
　　“哦……”又低头喝了一口豆浆，周芜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叔叔阿姨来了？”
　　“在楼下。”
　　“你怎么没叫我啊！”匆匆忙忙地起身换衣服，穿上衣和裤子的间隙周芜还抽空咬了一口油条。
　　“再睡会儿吧，没事。”
　　周芜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愧疚了？你早干嘛去了。”
　　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宿都没睡，周芜闭眼的时候都两点了。
　　“我错了。”陆炤垂眸。
　　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匆匆忙忙下楼打了个招呼，周芜被沈心若拽着又吃了一个茶叶蛋。
　　“昨天没休息好？我瞧着脸色差了点儿……”沈心若说完瞪了一眼陆炤，“他和你叔叔一样，有的时候能给人气得不行。”
　　周芜眨了眨眼睛，没明白沈心若的意思。
　　“这爷俩吵完架都拉不下脸和好，我记得我和你叔叔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了，然后开始冷战。那时候我一直在追电视剧，每天晚上八点。他就把家里电视机的遥控器都藏起来了，我实在是憋不住要看，只能先跟他说话……”
　　陆成也想起来了这档子事儿，“那几天天天嚷嚷着要看那个……杨，杨什么来着？”
　　“杨贺尘。”陆炤在一旁小心提醒道。
　　陆成一瞪，“对，就是他。”
　　“妈，改天有空带你去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麻麻：你就知道吃。
　　陆粑粑：啊？
　　陆麻麻：吃你的吧。
　　陆粑粑：喵喵喵？
　　是哒，盲盲仔改名字了。前段时间三次元掉马了，所以找编辑改了名字。
　　或许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核核仔？


第71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些。
　　树叶微黄, 风一吹, 簌簌地响。
　　终于熬到了陆炤出门工作，周芜打开直播，抱着五毛一起看电视。
　　到了晚饭点儿，肚子闹个不停。
　　她上回吃麻辣烫还是两周前跟杨静一块儿出去吃的, 到家后被陆炤闻见了味道，足足吃了三天的蔬菜清肠。
　　麻利地点好了菜，周芜盘着腿窝在沙发里。
　　怀里的五毛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头枕在周芜腿上。
　　冬天养条狗最是舒服, 暖手暖脚，暖被窝……
　　被窝就算了，五毛要是跟陆影帝抢了活儿，可能明天中午周芜就得加餐了。
　　外卖准时送达，周芜在上头刷了卡, 将电梯放下一楼。等外卖小哥按了关门键后, 再将电梯升上来。
　　去厨房拿了汤勺和筷子，周芜拎着一大桶麻辣烫到茶几前，丢了个靠垫在地毯上，拆开了包装。
　　袋子里还送了一听可乐，周芜美滋滋地去厨房切了片柠檬塞进可乐罐里, 又挑了只粉红色的玻璃吸管。
　　精致！
　　刚吸了两条粉条，电话响了。
　　周芜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到厕所, 坐在马桶上。
　　“怎么了？”打开了摄像头，屏幕上出现陆炤的大脸。
　　“去周聊家把老吴接过去。”陆炤那头乱的很，应该是在后台，。
　　“啊？”
　　周芜刚想问清楚，那头就挂了。
　　思忖片刻，她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棉衣棉裤就出门了。
　　出门之前也没忘将麻辣烫放进微波炉保温。
　　在电梯里打开热搜，了解了来龙去脉。
　　周聊和初恋白予的事情被人爆出来了，她和吴逸卿的住处又几乎是公开的，媒体自然会去那里蹲着。
　　况且如今的吴逸卿腿伤刚刚养了两个月，走动还不是特别方便。
　　周芜刷了门禁卡直接将车开进了周聊住的小区，然后上楼敲门。
　　吴逸卿看见门口的周芜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他比周芜大几岁，周芜是周聊的姐姐不好直接叫名字，跟着周聊叫姐他又开不了那个口，称呼就一直尴不尴尬不尬的。
　　“跟我走。”
　　吴逸卿前日刚从L县回来，行李还是打包好的状态。
　　顾忌着他的腿上，周芜直接拎起了他的小行李箱。
　　“我来吧，有点重。”吴逸卿没问缘由，换了鞋子就跟着周芜出门。
　　“别，我那个妹妹见色忘义得很。”
　　周聊到时候要是知道了周芜让她的亲亲吴队拎行李，她那炮仗脾气可是一点就着的。
　　“她和那个白予……”周芜拧了车钥匙。
　　吴逸卿：“我知道。”
　　“嗯。”
　　本想多嘴解释一句，谁知道人家心里明镜一样，算她多嘴。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陆炤家，开了门，五毛撒欢儿地跑到门口，刚想去抱周芜的腿，突然发现后头还跟着个陌生人。
　　“汪！汪汪！”
　　“闭嘴！”周芜瞪着眼睛凶它。
　　五毛被她一吼，立马蔫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地垫上不动了。
　　“五毛？”吴逸卿蹲着逗它。
　　五毛见有人陪它玩了，摇着尾巴起身，跟前跟后。
　　“你坐，我去烧点开水。”
　　周芜这个妹夫跟陆炤一样，茶瘾大得很，将茶几底下的茶具翻了出来，“那边有茶叶，你自己挑吧。”
　　拎着沸水出来，吴逸卿正低着头训五毛。
　　“坐下。”
　　“打个滚？”
　　“趴下！”
　　……
　　毫无悬念地，五毛理都不理他。
　　不知道这是不是男人都有的毛病，家里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看见五毛就开始发号施令，尽管人家五毛不理他，还是乐此不疲。
　　“一会儿陆炤直接把聊聊带回来，我去楼上客房铺床。”
　　吴逸卿摆摆手，将沸水注入茶壶，“别忙了，你去吃麻辣烫吧，等会儿我们自己来。”
　　周芜嗅了嗅鼻子，皱着眉头问：“味道这么大吗？”
　　吴逸卿点点头，环顾了一圈，“房间里不透风，一进门就闻到了。”
　　“哦……那你先坐。”
　　风卷残云地将麻辣烫吃完，周芜将窗户开了一点下来透风。
　　她又上楼找了条毛毯下来，扔给吴逸卿，“小心老寒腿，我下去扔个垃圾。”
　　吴逸卿接过那条绿底小红花的毯子搭在腿上，问道：“这毯子老陆买的吧？”
　　周芜笑了笑，“眼睛挺尖。”
　　“XXX超市自产品牌，一百块钱两条。”吴逸卿道。
　　他去年也买过，挑的时候觉得红配绿太俗，就买的粉底黄色花的。
　　“我下去消灭证据，你等会儿别多嘴。”
　　周芜拎着餐盒匆匆下楼，楼下的垃圾桶装满了，她还多走了几步路去了其他楼层的垃圾桶丢的。
　　上楼后和吴逸卿坐在一块儿看了半小时新闻联播。
　　周芜两眼迷离，抱着暖洋洋的五毛昏昏欲睡。
　　吴逸卿精神抖擞，眉眼间带着忧国忧民的严肃神情。
　　终于，在男女新闻主播收拾稿子的时候，门响了。
　　陆炤拎着周聊进门，换了鞋，周芜那个好妹妹直奔沙发，“你怎么过来的？没人去找你吧，还有你的腿……”
　　吴逸卿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扒下来，“你姐接我过来的。”
　　周芜双臂抱在胸前，一句话没说。
　　方才周聊进来后第一个看见的是周芜，她走过来之后轻轻地将人推开了，然后继续往沙发走。
　　周芜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街上拦路的垃圾似的，被人一脚踢开。
　　那感觉，相当地不爽。
　　懒得看他们腻歪，周芜小步凑到陆炤跟前，“我可是一接到你电话就出发了，我……”
　　陆炤抬眸看她，“麻辣烫没吃完就出门了？”
　　“对啊！我可棒……了。”周芜眨了眨眼睛，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以后收拾东西的时候仔细点儿。”
　　陆炤拾起地上的外卖单据，“骨汤特辣，牛百叶，魔芋结，香菇贡丸，虾滑……伙食不错。”
　　周芜将单子抢过来捏成一团，“我就是饿了嘛……”
　　那头周聊才终于注意到了餐厅里头的两个电灯泡，抱着五毛走过去，赔着笑脸，“姐……”
　　“哦呦！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嘛……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周芜故作惊讶道。
　　“你干嘛跟人家老弱病残吃醋嘛。”周聊放下了手里的五毛，去拽周芜的胳膊。
　　“你们家吴队哪里跟老弱病残沾边了？”
　　“年纪老。”
　　“视力弱。”
　　“脑子有病。”
　　“腿脚不方便。”
　　周芜摆摆手，“得了得了，一会儿自己上去铺床。”
　　“嘿嘿，谢谢姐姐！”周聊伸出了右手掰着手指，“卸妆水、护肤品、沐浴乳、洗发水……”
　　“一会儿拿给你，房间在二楼最右边。”
　　“就一间？那怎么住啊？”周聊显得很吃惊。
　　情绪过了头，就显得假了。
　　那拙劣的演技看得陆炤脑仁儿疼。
　　周芜白了她一眼，“不然呢？”
　　两人住了一晚就走了，吴逸卿回L县，周聊看不得周芜和陆炤两个人腻腻歪歪，也收拾东西去了朋友那儿住。
　　*
　　陆炤入了冬以后连公司都不去了，天天在家里逗狗做饭看剧本。
　　大大小小的剧本看了十几个了，一个都不接。
　　周芜觉得他分明就是借着看剧本的缘由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小说回来看，偏偏他陆影帝说一声，小说是几辈子也看不完地往邮箱里送。
　　自从周芜和陆炤公开之后，找她参加综艺节目的人也不在少数。
　　周芜多是看见综艺二字就直接删除了，今天倒是看见一条有趣的。
　　节目名字叫《旅行不带你》，找五六个男艺人一起去旅行，各自的女朋友、朋友或是父母请去演播厅看录像。
　　这类节目这几年层出不穷，请清一色的男艺人旅行的倒是闻所未闻，周芜觉得有趣。
　　节目组给她和陆炤各自都发了邮件，陆炤那头的恐怕已经被林皓给删除了。
　　周芜捧着电脑去书房，献宝一样地将电脑放到陆炤跟前，“我想去这个！”
　　陆炤瞟了两眼，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旅行，真人秀，男艺人……
　　“不去。”他素来不愿意上综艺，更何况是真人秀。
　　“挺好玩的啊，后期还会邀请艺人亲属参加节目……我们还没一起旅游过呢。”
　　一共是三个地点，一次一周，拍摄时长也不长。
　　“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旅游。”过段时间《逆行者》剧组要参加一个颁奖晚会，这是陆炤年内最后一个工作安排了。
　　周芜撅着嘴，虽然不太开心，可也不好勉强他。
　　“你电话响了。”周芜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陆炤，“齐导的。”
　　“喂？”
　　“老陆啊，陪我上个节目呗？”
　　周芜坐在陆炤腿上玩他的刘海，竖着耳朵。
　　“什么节目？”
　　“带你去旅行！”
　　那头夏微忱的声音传过来，温温柔柔的，“什么啊，人家明明叫旅行不带你。”
　　陆炤一愣，又看了一眼周芜的电脑屏幕，他此刻怀疑这两个人是约好了来的。
　　“小乌云也去，我都跟人节目组说了要尽力劝你参加。你就当免费旅行啊，多好是吧，包吃包住包拍照，还倒贴你不少钱。”
　　“谁要跟你去旅行。”陆炤没好气儿道。
　　“老子也不想跟你去！节目组说最后一站可以带家属啊。”
　　“不去。”
　　“那我让巫筠给你打电话，让他好好劝劝你。”
　　一想到那个嘤嘤怪，陆炤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加上旁边周芜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只能暂时松口，“再说吧，我等会儿考虑考虑……”
　　齐圳那头一拍桌子，激动道：“那我马上让节目组给你打电话联系！就这么定了！”
　　“别……”
　　“嘟嘟嘟……”


第72章 
　　挂了齐圳的电话没多久, 陆炤就收到了林皓的电话。
　　“喂？陆哥, 那个什么什么《带你去土耳其旅行》的节目组给我打电话说，说你答应了他们节目录制？说是过几天要来公司签合同，是你自己答应的？你不会是跟齐导打赌打输了吧……”
　　林皓在那头大呼小叫地，就差没问陆炤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在周芜的眼神攻击下, 陆炤打断了林皓的碎碎念，“是我答应的，你跟他们约个时间。”
　　“你真要去啊？”
　　“嗯。”
　　电话里传来林皓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 “皓哥, 给钱给钱！”
　　“皓哥，你输了啊！”
　　“别耍赖，给钱。”
　　……
　　林皓约莫此刻正待在公司里，接到节目组电话以后跟人打了赌。
　　原本赢定了的赌约，输就输在他没有女朋友上, 不明白女朋友的话有多重要。
　　挂了电话, 陆炤将身上的“无尾熊”拽下来站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开心了？”
　　“嘿嘿……”周芜舔了舔下嘴唇，“开心啊。”
　　有生之年能看见陆炤上真人秀，周芜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艾希, 顺便再坑她帮忙写几个护肤品文案。
　　林皓那边办事儿靠谱，对过时间将合同仔细看过以后就签了约。综艺节目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各个嘉宾会在元旦以后一一放出。
　　周芜工作结束以后推了工作室的聚餐，乖乖回家陪陆炤吃饭。
　　工作的地方离陆炤家约莫一刻钟的车程, 晚高峰堵得厉害，她带了个一次性口罩，然后扫了共享单车。
　　秦梁和艾希被堵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艾希给周芜发了好几条信息。
　　【艾希：堂堂陆影帝的女朋友，居然骑自行车回家？！】
　　【艾希：我说你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去得了，火锅诶，你居然忍心拒绝我。】
　　【艾希：我好饿啊，到底要堵多久……】
　　绿灯亮了，周芜收了手机，双手扶着把手。
　　踩动脚蹬子的那一刻，她扬起右手挥了挥。
　　在喧嚣的鸣笛声中，周芜仿佛听见了身后艾希的骂娘声，还有她肚子长长的叹息声。
　　周芜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双手伸进袖子里取暖。
　　共享单车出行固然是环保方便，可对于冬夏两季来说未免太不友好。
　　夏天日头大，骑两趟单车手就得黑成陆炤的脸。
　　冬天天气冷，骑两趟单车手就得裂口子长冻疮。
　　“周小姐回来了？”门卫穿着军大衣站在亭子里，见她进来，抬手敬了个礼。
　　周芜刷卡进门，看见门卫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抖动。
　　“还没换班呢？”
　　“快了，还有十分钟。”
　　冬天小区花园里的住户都少了不少，带孩子出来玩的也多选择中午出门晒太阳，此刻夕阳西下，小区里头静得很。
　　还没到家门口，周芜兜里的手机就开始疯狂振动。
　　本来以为是陆炤打来的电话，谁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微博提醒。
　　【薛然昨夜幽会陈夏，二人共度一晚早晨才匆忙离开……】
　　因为两个人的年龄差实在是有点大，粉丝们的反应都大得很。
　　按理说八九岁的年龄差不算很大，可仅限于男方大女方八岁，要是反过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女方淹死。
　　进了家门，浓浓的山药排骨汤的味道直往周芜鼻子里钻。
　　“饭好了嘛？”周芜换了鞋，将包丢到沙发上以后直奔厨房。
　　五毛坐在厨房外头等着，见她回来了小屁股微微往旁边挪了一点儿给周芜让道。
　　“你看见新闻了吗？”
　　“看见了。”
　　二人照例完成今日份的打卡亲亲抱抱，周芜一手揪着陆炤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我要尝一口。”
　　陆炤舀了半勺排骨汤，吹凉递到她嘴边。
　　周芜餍足地咂咂嘴，排骨汤里还放了玉米和胡萝卜，微微带点鲜甜。
　　可惜如今是冬天，要不然放点莲藕进去应该会更好喝。
　　“好像有点淡……”
　　“还没放盐。”
　　陆炤拿了盐罐子，刚准备倒，被周芜按住，“用那个。”
　　她吃力地将角落里的海盐罐子拿出来，用抹布擦去上头的灰尘，“呐。”
　　那罐海盐是粉色的，周芜之前在网上看到了以后立刻花了比正常的食盐高了几十倍的价格把它买回来。
　　到货以后陆炤研究了半天，确定了海盐不是染色的，然后当天晚上用了一次。
　　平时放一勺子盐的功夫，那天陆炤足足拧了半天的研磨器，最后菜端上桌还发现没有咸味儿。
　　后来周芜询问了卖家才知道，这款粉嘟嘟少女心的海盐比普通食盐咸味儿淡，不会给小仙女的肾脏造成负担。
　　饭菜都端上了桌，周芜才有空跟忙碌的田螺影帝聊聊薛然的事情。
　　“准备怎么处理？要曝婚讯吗？明天周六也领不了证啊……”
　　陆炤看她这样子比薛然自己还着急，不慌不忙地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到面前，“林皓那边会处理的。”
　　先前两家父母吃饭的时候陆炤就找人拍了些照片，加上前几天刚签的综艺，帮薛然分流足够了。
　　“综艺？节目组那边不是让保密吗？”
　　《旅行不带你》节目组给周芜的合同上有很重要的一条，在节目组正式官宣之前，所有嘉宾不能以任何形式往外向任何人透露。
　　“林皓会去交涉。”
　　放在这种当□□出来嘉宾阵容，可比他元旦放出嘉宾阵容给一群颁奖典礼当热搜垫脚石好多了，这个陆炤一点都不担心。
　　周芜咬了咬下嘴唇，“那，那我们的婚讯什么时候会爆出来？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之前公布恋情杨静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次公布婚讯要是杨静还比广大网友晚知道，以后但凡是逛街吃麻辣烫这种活动，杨静肯定只带周聊去不带她了。
　　陆炤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远处的挂钟，迟疑片刻道，“一会儿吃完饭我问问林皓吧。”
　　具体那边什么时候放消息出来他也不清楚，陆炤好久没去公司了，他现在恐怕出了小区门都得想想哪条路是通星初的。
　　林皓，林皓，林皓……
　　这两个字可以说是在这个家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人名了。
　　周芜抿了一口排骨汤，一手撑着下巴，“陆总啊……”
　　“嗯？”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皓哥的年薪多少钱吗？”
　　综艺节目签合约找林皓，剧本筛选找林皓，出门在外订机票、订酒店、吃喝玩乐都找林皓。
　　甚至是家里的醋没了，陆炤和周芜两个人懒得下楼。
　　只要陆炤一条短信，林皓准保二十分钟以内拎着醋瓶子出现在家门口，还顺带进来帮忙炒两个菜，吃完以后还帮忙洗完碗筷再走。


第73章 
　　“年薪？”
　　这个陆炤还真不清楚。
　　林皓的月薪其实是不算很高的, 主要大头还在年终奖上。
　　“叮咚……”
　　陆炤放了碗筷, “去盛碗饭，一会儿你自己问他。”
　　林皓缩着脖子进门，“陆哥，吃饭呢？”
　　“嗯, 坐吧。”
　　双手摩擦了半天，林皓才觉得体温回到了正常水平。
　　陆炤家里有两个车位，一个停陆炤常用的那辆, 一个停周芜的。
　　林皓方才开车进门, 保安告知临时车位没了，他只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步行进去。
　　周芜端着碗筷出来，“皓哥，你不冷吗？”
　　灰色羊绒大衣, 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围巾什么的也没带，周芜看着都哆嗦。
　　林皓少在室外，公司和车里都是有空调的，穿少点儿自然不碍事。可方才在外头走了这么一趟，才真正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快把五毛抱过来我捂捂。”
　　狗的体温要比人的高出一些, 五毛的肚子冬天都是热乎乎的。
　　“嗷呜……”五毛被林皓双手捧起来放到腿上，“又胖了。”
　　“他掉毛，别沾你外套上。”
　　这小家伙现在到了换毛的时候，一摸一手毛, 周芜都怀疑五毛是不是晚上熬夜了，家里全部都是狗毛。
　　五毛没来之前，陆炤每天打扫卫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家里全是你的头发。”
　　五毛来了之后，陆炤的口头禅变成了“哪哪儿都是狗毛，明天吃萝卜炖狗肉？”
　　“陆哥，我挑了几张照片，你看看行不行。”
　　林皓将手机递给陆炤，“然姐的那个小经纪人都快被气晕了，一晚上给我发了几十条微信。”
　　周芜：“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对。”
　　之前跟薛然去剧组的就是她，周芜印象挺深的，好像是喜欢大叔那款，对小鲜肉没有兴趣，所以薛然跟她谈陈夏的时候都避着她。
　　“她叫什么来着？”
　　“陈葫。”
　　“蝴蝶的蝴？”
　　林皓摇摇头，笑了一声，“葫芦娃的葫。”
　　“你看看。”陆炤将手机递到周芜面前，“可以的话让他们明天放出去。”
　　就是几张上回两方父母见面的时候在酒店外面拍的照片，高糊，无正脸。
　　“网友能买账？”
　　完全看不出来谁是谁啊。
　　“到时候直接送上去，然后把然姐的慢慢撤下去。”林皓被五毛舔了一口脸颊，开心得很，“《带你去土耳其》那边也联系好了，明天他们会宣布。”
　　*
　　周一早晨，周芜早上六点上完厕所坐在床上出神。
　　十分钟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她着急忙慌跑下楼，冲着客厅里的陆炤大喊，“我们去领证吧？”
　　蹲在地上给五毛倒狗粮的陆炤险些没站稳，“你说干什么？”
　　“领证啊！”
　　五毛闻到狗粮的味道，从玄关处冲了过来，扑进了失神的陆炤怀里。
　　陆炤摔了个屁股蹲，愣愣地坐在地板上。
　　五毛前爪着地，后面的两个小爪子还踩在陆炤腿上，尾巴摇得欢快，不时地扫过陆炤的脖子。
　　“你户口本还在父母家吧？今天去的话有点着急，我……”
　　周芜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橙子往陆炤身上扔，“你去不去？”
　　“去。”陆炤咽了口口水。
　　周芜的户口本前几天杨静就给她寄过来了，跟双十二的那一堆快递一起到的。
　　当时快递都堆在客厅角落没拆，周芜拆了好几天的零食和生活用品才发现那一个小小的文件袋，被一箱纸巾和一箱湿厕纸压在中间。
　　杨静说是怕冬天下雪路滑，回去不方便，就给她寄了过来，以便不时之需。
　　前几天看见她在机场的自拍周芜才知道，杨静是跟周青棱去海南度假去了。
　　周青棱这学期只带了一个学生，时间不紧，索性请了长假去海南小住，跨完年再回来。
　　一直到站在民政局门口，陆炤还是有些懵。
　　周芜特地没起多早，到民政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几对情侣拿了号了。
　　带着陆炤取了号坐下，周芜淡定地给自己和陆炤摘了口罩。
　　内心数了五秒，就有人认出他们了。
　　“嗷嗷嗷，陆影帝你们也来领证啊！”旁边坐的是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年纪很小，像是刚大学毕业。
　　周芜点点头，朝她笑了笑。
　　“可以合照吗？跟Wynn合就行……”女生应该是知道陆炤不喜欢合照，就专攻今日化了桃花妆的周芜。
　　“可以啊，一起吧。”
　　周芜往陆炤那边靠了靠，后者也没办法，抬头盯着镜头。
　　合完照后，那个女生激动地抓着自己男朋友的手，“放心吧，我们不会发出去的。”
　　周芜扯了扯嘴角，这妹子还真是懂事儿……
　　“没关系的，发吧。”周芜拼命暗示。
　　她现在宁愿这妹子是个微博大v，然后分分钟把周芜陆炤领证的消息送上热搜，然后把薛然和陈夏从热搜第一拽下来。
　　民政局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没等一会儿就轮到了周芜和陆炤。
　　工作人员看见他们有些吃惊，但还是保持着专业水准，“户口本，身份证，照片。”
　　“照片？”周芜的手在包里翻着身份证，突然停住了，“什么照片？”
　　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微微挂着笑容，“就是粘在结婚证上的照片，红底的合照。”
　　“你们不发吗？”周芜眨了眨眼睛。
　　陆炤拽了拽脑子当机的某人，然后转头问工作人员，“这个是要自己准备吗？”
　　“对的，没有准备的话出门右转，十分钟取照片，然后再过来就可以了。”工作人员换了一口气道，“不急着领证的话也可以回去自己找照相馆拍，拍完了过几天再来。”
　　“谢谢谢谢，我们现在去拍。”周芜拽着陆炤起身，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出门，右转……
　　【喜结良缘照相馆】
　　很好，这名字很应景。
　　刚一进门，吧台里打瞌睡的老板条件反射地起身，“拍结婚照是吧？你们先进去吧，男方放松一下面部肌肉。女生里面有镜子啊，先去自己补个妆，我去拿相机马上就到。”
　　老板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转身掀开帘子去了后头。
　　周芜拿镜子出来照了照，给自己和陆炤都补了点粉。
　　她今日特地穿了白衬衫，临行前还扒了陆炤的卫衣，也换了白色的。
　　“站到红布前面，都把外套脱了，两个人站得近……”
　　老板拿着相机进来，看见红布前面的陆炤先是一愣，随后摸着脑袋，“你是不是那个谁，嘶……那个，那个影帝！”
　　陆炤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搂着周芜站在红布前头。
　　老板双手一拍，“诶呦，我老婆可喜欢你了，来来，我给你拍好点儿。”
　　“诶，男方笑一下，挨近一点儿。”
　　“来，衣服领子歪了，好，笑……”
　　陆炤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可较之于平时，已经多了不少暖意。
　　出发之前周芜拖着他到镜子前练习，演技精湛如陆炤，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给周芜展示了很多种不同的笑容。
　　温柔如三月暖阳的，和煦如春风拂面的，奔放如大学校园里的阳光校草……
　　还有邪魅一笑，歪嘴笑，露齿笑，皮笑肉不笑……
　　周芜一圈看下来，每一个笑容都挺好看的，不过每一个笑容都不像陆炤。
　　为了避免出现结婚证上的那个男人不像自己男朋友的状况，周芜最终还是放弃了让他笑，做自己就好。
　　“好，可以了，我去给你们修一下。”
　　照片导入电脑，老板瞧着ps里的图像看了半天，“嗯……我觉得不用修了吧？”
　　明星长得确实跟普通人不大一样，随随便便一拍就碾压了他开店五年来见过的所有情侣。
　　“不用修，直接洗吧。”
　　“行，你们稍等。”去里间拿了打印纸，很快打印机里开始吐照片。
　　老板用大的裁相片的方形裁刀，利落地将相片裁成四份。
　　“一共四张，两张放结婚证里，另外两张可以留着做个纪念。”
　　周芜看了看红底的照片，皱着眉问陆炤，“我怎么比你丑那么多？”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是中上的水平，如今跟陆炤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立刻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我不嫌你。”陆炤付完钱后搂着人离开，再回到民政局，里头站满了人。
　　经过了重新叫号，合照合到脸僵的周芜终于被陆炤从一种妹子中解救出来。
　　还是方才的那个工作人员，她拿过资料以后，递了两张表给他们。
　　“二位是自愿的吗？”
　　陆炤光顾着填身份证号，没听见。
　　周芜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人问你是不是自愿的！”
　　他抬起头，看看周芜，又看了看工作人员，“是的吧。”
　　是的……吧？
　　回答完之后他又低了头，将身份证号码重新背了一遍，然后填完。
　　“那你呢，自愿的吗？”
　　周芜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嗯，我强迫他来的。”
　　盖完章，工作人员将两份一模一样的结婚证推到二人面前，“恭喜，取号机旁边有糖可以去拿。”
　　陆炤拿着所有的资料整理整齐，然后拉开周芜的单肩包塞了进去。
　　“走吧。”
　　取号机旁边有一个糖盒，里面放了满满一盒子的某雪山牌硬糖，全是草莓味的。
　　红色的糖盒装着粉红色的硬糖，十分喜庆。
　　周芜拿了两颗出来，撕了一颗先塞到了陆炤嘴里，随后恶狠狠地指着排号机，“不许吐，你敢吐我就再取一个号！”
　　陆炤看了眼对面离婚办理的柜台，默默将糖放到舌头下面含着。


第74章 
　　前脚刚踏出民政局, 后脚薛然的电话就到了。
　　“我去开车。”陆炤让她在路边等, 然后摘下她肩膀上的包走开。
　　“喂？然姐。”
　　“小五五！我就是想让你们公开婚讯分一波流量，搞点新闻出来，你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薛然方才在酒店刷到微博的时候都吓到了，本以为是星初放出来的假消息, 谁知道一点进去，都是今天结婚的新人放出来的合照。
　　重点是陆炤那个几百年前的害怕照相机星人居然也乖乖配合了，还真是爱情使人头脑发热。也不知道她明天要是逼陈夏吃一口榴莲, 那小子会是什么反应。
　　“我听陆炤说你在法国？那边没记者吧？”
　　薛然就着陈夏的手喝了一口红酒, “没，我这两天待在酒店也没出去。”
　　“那就好……”
　　“小五五啊，你说吧，要什么谢礼，我薛然上刀山下火海, 也难报你的大恩大德。”
　　“然姐, 你最近在拍武侠剧？”
　　“嗯，演一个山寨土匪头子的女人。”
　　周芜拉开车门上车，单手系安全带不方便。用眼神示意陆炤，谁知道这人正低着头翻她的包。
　　“你要拿什么？”周芜比着口型问他。
　　“结婚证。”
　　陆炤将两个小红本本掏出来，叠在一起, 然后调出手机相机。
　　拍了一张之后似乎是觉得不太满意，他又将结婚证展开了，咔咔咔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行了，快五点了, 我也该睡了。”薛然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红酒，“大恩大德等我睡醒再报！”
　　“怎么报都行？”
　　“当然！”
　　周芜突然眯了眯眼睛，“那我晚点整理好发你微信！”
　　薛然那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代购？”
　　“Bingo！”
　　是她失策了，对一个美妆博主说自己的法国，真的是时差没倒过来，脑子糊涂了。
　　挂了电话，周芜打开了微信。
　　从上到下都是祝贺她领证的消息，唯独家庭群里，冷冷清清。
　　杨静和周青棱忙着二人世界没空理她，至于周聊……应该已经相思成疾了。
　　朋友圈那一横栏最右侧挂着一个熟悉的头像，白底黑字……
　　周芜点进去一看，果然是陆炤。
　　就发了一张照片，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巫筠：嘿嘿，请客请客！】
　　【岑清：虐狗加炫富？你那方向盘上的车标可比结婚证显眼多了！】
　　【林皓：作为你任劳任怨的亲亲助理，份子钱能不给吗？】
　　【杨贺尘：先生，结婚场地，结婚请柬，结婚喜糖……了解一下吗？】
　　【齐圳：有媳妇了不起哦？我也有！有车了不起哦？我也有！！！】
　　刷新了一下，那条朋友圈的评论更长了。
　　【陆炤回复齐圳：你媳妇没我媳妇年纪大，你车没我车贵。】
　　【齐圳回复陆炤：？？？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媳妇年轻还不好？】
　　【陆炤回复齐圳：你去民政局领个证试试？】
　　“为什么齐导领不了证？”
　　陆炤拧了车钥匙发动汽车，“小夏还没满二十。”
　　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周岁，齐圳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差那三个月的时间，领不了证就是领不了证。
　　……
　　领证的第一天，周芜和陆炤的早晨是阳春面，中餐是小区门口的馄饨面，晚餐是陆炤煮的青菜面。
　　“喂，陆总啊，你好歹也是腰缠万贯，一呼百应，跺一跺jio娱乐圈都要稍微颤一颤的大人物，结婚第一天你给我喂了三顿面是几个意思？”
　　周芜觉得自己都要变成面条了，这一天除了牛肉酱里的牛肉沫子，其余的一点儿肉都没进肚子。
　　陆炤摸了摸鼻子，“结婚第一天要吃面。”
　　“为什么？”周芜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咳咳，寓意长长久久……”
　　周芜夹面条的手一抖，原本细长的面条……断了。
　　忙不迭将断了的那几根通通吞下肚子，“没事没事，让他们进胃里缠绵去。”
　　第二天早晨，周芜下楼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陆炤扛着一袋二十斤的大米，恨不得把昨天的三顿面条吐出来。
　　信什么也不能信男人的鬼话，特别是平时少言冷语的男人，说起鬼话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
　　*
　　一周后，M市将迎来多年不见的大雪，陆炤惦记着周芜想旅行，买了张机票直接把人带去了国外。
　　周芜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雪充满了向往。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两个人赶在第二场暴雪来临前夕，拎着六只行李箱回了M市。
　　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囤粮，为了避免发生领证那天一天三顿面条的悲剧，二人花了一天的时间，从菜市场到超市，将后备箱塞满了才回去。
　　一连下了几天雪，人变得越发懒了。
　　陆炤和周芜这几天唯一的运动就是下楼扔个垃圾，当然，晚上的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除外。
　　五毛也从岑清那边接了回来，周芜网购了两大袋狗粮，加上冰箱里特地给五毛准备的半抽屉鸡胸肉，足足能吃到春暖花开。
　　冬天都喜欢吃点热乎的，家里备着老母鸡和排骨，陆炤每天不重样地做汤底给周芜涮火锅。
　　虽说这白汤火锅涮起来不过瘾，可往碗里加点小米辣也勉强能凑活过去。
　　颁奖晚会定在后天，据陆炤的可靠消息，《逆行者》剧组凡是提名的奖项，几乎都能捧杯。
　　作为国内含金量较高的电视剧奖项，陆炤肯定是不能找理由赖着不去的。
　　电视剧制作进入尾声，定在春节档上星。
　　饭后，陆炤吃着温热的草莓，靠在沙发上给周聊打电话。
　　“喂？”
　　周聊的声音欢快，尾音恨不得跷到天上去。
　　“喂？小聊。”
　　他开了免提，让周芜也好听听她宝贝妹妹的声音，自从正式入冬以后两个人还没见过。
　　“姐夫啊……”周聊一听是陆炤，音调立马降了下来，懒洋洋地。
　　“后天下午找人去接你，准备一下。”
　　“后天？”
　　周芜此刻都能想象到周聊此刻的状态，肯定是瘫在沙发上，抱着她家猫，腿翘在茶几上。一旁摊着牛皮笔记本，装作认真写大纲的模样，实则注意力都被电视机里的综艺吸引了，不时地还傻乐几声。
　　“姐夫你有小道消息吗？”
　　“有，必须得去。”
　　周聊那头静了几秒，随后打着磕巴开口，“可是我，我第一次当编剧……”
　　陆炤回头看周芜，不知道周聊什么意思。
　　周芜：“她以为她拿的是最佳编剧奖呢。”
　　陆炤摸了摸额头，无奈道：“你清醒一点……是新人编剧奖。”
　　“哦，哦……”
　　“后天下午去接你，就这样。”
　　周芜晚上将之前准备好的礼服拿出来挂到门口，那两个丫头又懒又穷，买衣服这种事情还是得周芜来。
　　颁奖晚会六点开始，周芜和陆炤早早先到了地方，陆炤刚换好衣服出来，周聊和岑清也到了。
　　两个丫头和夏微忱在一旁唠着闲话，周芜瞧见了一把抓过二人的领子，“赶紧进去换衣服，话这么多呢。”
　　“小微来化妆。”
　　夏微忱今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未免有些紧张，手指关节握得泛白，恨不得将手心扣出血来。
　　“放轻松，齐导经验丰富，他会带着你的。”
　　齐圳此刻在走廊和其他相熟的女艺人闲聊，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夏微忱狠狠地往门口瞧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任由周芜折腾，“谁要他带着。”
　　似是察觉到了女朋友的低气压，齐圳没两分钟就结束了寒暄，匆匆进来。
　　“这衣服谁给你选的？”
　　裸色抹胸长裙，肩膀上是两条细纱，相当于没有。
　　齐圳瞧着太阳穴突突地跳，二十岁还没到的姑娘，不知道被谁打扮成了这样。
　　“公司……”夏微忱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怎么了？”
　　“啧，老陆你那什么破公司，裙子都不能多几块纱？”
　　大冬天的露肩膀，等老了各种毛病就都找上门了。
　　“齐导，这是XXX高定！”周芜羡慕得眼睛都直了，齐圳居然还嫌弃得跟什么似的。
　　“齐导，你看见那个刘瑶的裙子了吗？”岑清换完衣服出来，正好看见老醋坛子打翻了。
　　“看见了，刚过去。”
　　方才门口的一波小演员里就有刘瑶。
　　岑清眯了眯眼睛，“一会儿等她走红毯，你仔细看。”
　　跟刘瑶那件低胸露背腰部镂空的衣服比起来，夏微忱的这件简直不能更值了，布料那是相当多。
　　周聊拎着裙子出来，看了看岑清的衣服，笑道：“我还以为我们又是双胞胎装呢。”
　　闭目养神的陆炤突然睁开了眼睛，回过头道，“你身上那件只有一条，她没办法才又逛了好几家选了另外一件。”
　　“就你话多。”周芜往他胳膊上的软肉掐了一把，随后斜了一眼镜子里的周聊，“有得穿就不错了，你看看你那腰……”
　　秋膘贴太多了，自带脂肪护腰，妈妈再也不担心冬天腰部发凉了。
　　周聊吸了吸气，“可能最近火锅吃多了……”
　　吃火锅就要配肥宅快乐水，再加上餐前开胃甜点，餐后解腻水果。周聊去年的裤子已经全部塞进了箱底，这些天穿的都是松紧腰的运动裤。
　　上完妆，周芜把周聊和岑清两个人抓到一旁拍照。
　　“笑。”
　　周芜拿着单反，怎么看周聊这表情，都像是拿到架在她脖子上一样，假到不能再假。
　　“你开心点儿，一会儿拿了奖《逆行者》官微要发微博的。”
　　“诶呦……”周聊脸都笑抽搐了，可周芜不是说她嘴歪就是说她目光呆滞。
　　“聊聊，看！”
　　岑清突然跑到镜头旁边，将手机举到周聊眼前，里面是上回组里的人偷拍的吴逸卿放到群里的照片。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人，原本生无可恋的周聊立马换了副表情，笑得周芜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连按了几下快门，周芜低头看了眼相片，“嗯，可以了。”
　　“小清。”
　　岑清的动作表情比周聊好得不是一星半点，那甜腻腻的眼神看得周芜忍不住嘴角上扬。
　　“行了，穿上衣服休息会儿吧。”
　　《逆行者》剧组倒数第二个出场，此刻还不用出去候场。
　　他们都被工作人员带走后，周芜跟林皓跑去了内场，之前特意嘱咐陆炤帮忙留的位置，旁边坐的都是各个公司的领导。
　　“他们的奖项大概什么时候颁？”
　　依周芜看这晚会磨叽得很，红毯走完了得开场，开场完了感谢赞助商，奖项与奖项之间还要请明星上台唱个歌……
　　此刻刚五点半，按照今天到场的明星数量来看，没有四五个小时结束不了战斗。
　　林皓从口袋里摸了两块压缩饼干出来，“先垫垫，等陆哥拿完奖我们就走。”


第75章 
　　周芜左右看了看, 问道：“能吃吗？”
　　到处都是摄像机, 天上吊着的，地上摆着的，轨道上滑着的……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照亮你嘴角的饼干渣。
　　“这边一般拍不到, 放心。”林皓挑的这位置偏，旁边都是些电视台的或者是视频网站的人，后面也大多是普通观众, 没有粉丝团, 正常情况下很少切镜头过来。
　　“那我吃了……”周芜先抿了一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三厘米见方的压缩饼干。
　　饼干是肉松味儿的，跟寻常酥性饼干或是曲奇不同，压缩饼干呈细粉状，小小一个下肚再喝点水就很顶饱。
　　“我听说今天现场来了几个特殊的嘉宾啊, 来, 我们的摄像老师帮忙找一找……”
　　红毯结束，主持人开始热场。
　　大屏幕上不断地切换镜头，第一个切的就是陆炤。
　　陆炤还是那副样子，在屏幕上看见自己以后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那细微的弧度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
　　“哦？我们的陆影帝, 那麻烦摄像老师再找找，有没有更特殊一点的？”
　　下一秒，周芜抬眼的时候，仿佛照了一面超大, 超清晰能把她鼻子上的毛孔照出来的镜子。
　　手里还窝在压缩饼干，在镜头上看见自己的那一刹那，周芜立马放下手里的饼干，然后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位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啊，我们周化妆师喝的是由XXXX提供的长白山天然矿泉水，清冽爽口，弱碱性适宜人体长期饮用的矿泉水。”
　　一波广告插播结束，镜头继续给到前排的演员。
　　周芜吓得手里的饼干都没拿稳，饼干从包装袋里滑出来掉到了外套上。
　　直接低下头把那半块饼干塞进了嘴里，然后慢慢咀嚼。
　　觉得嘴角挂着东西，周芜伸手一摸，是大衣上掉的毛。
　　看完了乏味的开场舞，终于进入晚会的正题。
　　主持人上场讲了一大堆话，周芜期待地盯着大屏，本以为今晚的第一个奖项要揭晓了，没想到还有一轮的评审主席发言。
　　林皓看了一眼流程，“两个小时以内，两个小编剧和陆哥应该就都能离场了。”
　　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听了一个又一个演员假唱，终于到了新人编剧奖。
　　开奖嘉宾是国内很有名的编剧和一个老牌知名演员，虽然周芜都不熟悉，可看林皓的激动程度，足以看出台上人的分量。
　　镜头一个个切换到候选人的脸上，旁的人都是端庄而又淡定的。只有周聊，睡眼惺忪，还裹着羽绒服。
　　“让我们恭喜……《逆行者》周聊，岑清。”
　　熟悉的男声开始介绍获奖的编剧，大屏上也放了几十秒《逆行者》的片花。
　　虽说整天都跟陆炤待在一起，可此时此刻瞧见满脸黑灰，穿着隔热服的陆炤从火场里出来，周芜还是被帅到了。
　　“请二位说说获奖感言。”
　　两个小丫头在上头好不怯场，尽管周芜知道周聊此刻心里慌成狗，可面子上还是淡定的。
　　“首先感谢《逆行者》剧组的全体主创和工作人员，感谢评委和观众，感谢我的家人和教给我专业知识的母校，我以后会再接再厉，为大家带来更好看的剧本。”岑清说完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忘记说了，1月15号《逆行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话筒递给周聊，她接过去以后静默了一秒，随后开口，“感谢《逆行者》剧组，感谢评委和粉丝，感谢陆影帝和齐导对我的信任……”
　　主持人笑了笑，趁她发呆的当口打断，“跟岑清编剧说得一样啊，耳朵猫大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感谢的人？”
　　主持人的指引性很明确，周聊眨了眨眼睛，然后道：“我还得感谢我的男朋友，和所有的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负重逆行的消防战士们。”
　　“那您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是因为对消防这个行业的敬仰，或者说是……好奇？”
　　周聊摇摇头，“其实是因为家住在消防局旁边，天天看他们训练，真正开始了解以后才感受到了这个职业独特的魅力。也希望大家能更加了解和理解这个职业，还有啊，快过年了注意安全，逢年过节消防局的出警率是非常高的。”
　　……
　　没过一会儿，揭晓的就是今天晚上最重磅的奖项。
　　虽然陆炤说了基本十拿九稳，可看见提名短片的时候周芜心里还是在打鼓。
　　跟陆炤一块儿提名的男演员实力都非常强，颁奖人是上一届的视帝杨贺尘，也是沈心若的男神。
　　“第三十六届XX奖，最佳男演员的获得者……《逆行者》陆炤。”
　　杨贺尘退到旁边，将C位留给陆炤。
　　“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我相信《逆行者》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谢谢大家。”陆炤获奖感言简短，以至于说完谢谢以后，观众都反应过来鼓掌。
　　主持人从侧边走上台采访，留住了想要下台的杨贺尘。
　　“我听说陆炤老师和我们的杨贺尘老师关系也是很好的，那么你们二位有什么话要对对方说吗？作为上一届和这一届是视帝。”
　　杨贺尘拿起话筒，一贯的不靠谱的模样，“陆总的办公室太气派了，不知道公司有没有空的可以让我没事儿去呆几天。不用跟你的一样大，小一点也没事儿的。”
　　“请大家多多支持3月份播出的电视剧，由杨贺尘老师和薛然老师主演的《格子》。”陆总接过杨贺尘的话筒，顺带帮他做了一把宣传，“《格子》的取景地就在我们星初，大家可以多多关注，其中杨老师的办公室是我们星初的副总办公室，有想要来工作的，我们每年九月份都会招人。”
　　杨贺尘拍了拍陆炤的肩膀，“陆老师太客气了，大家先支持《逆行者》好吧？那个二月，先播。等《逆行者》放完了再去看《格子》。”
　　陆炤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片刻后道：“《逆行者》放完了寒假就结束了……”
　　杨贺尘叹了口气，“那陆总考虑给我们《格子》提个档吗？好歹您也是投了钱的。”
　　主持人：“那陆老师还有什么想要对尘哥说的吗？”
　　陆炤想了想，歪头看向杨贺尘道：“杨老师，其实我妈妈一直都非常喜欢你……”
　　现场懂梗的人都笑到不行，杨贺尘也是一脸无奈，“帮我谢谢阿姨，改天有空我请阿姨吃饭。”
　　杨贺尘前几天参加活动的时候一共三个热心观众，每一个上来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我和我妈妈都非常喜欢你。”搞得当天晚上杨贺尘发上微博的自拍都加了厚厚的美颜滤镜，脸部轮廓都模糊了。
　　“我们也都知道啊，陆炤老师今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其实尘哥也是在上一届XX奖之前公布婚讯的吧？两位有什么想对爱人说的吗？”
　　陆炤在观众席环视了一圈，目光慢慢落在角落的位置。
　　“别吃了，把嘴角的饼干渣擦一擦……”
　　周芜一听，立马抬手去抹。
　　这一幕被摄像老师转上了大屏，周芜一脸懵逼的样子通过直播，走进了千家万户。
　　“我脸上有饼干渣吗？”等镜头一切走，周芜赶忙转过头去问林皓。
　　林皓眯着那几百度的近视眼看了半天，摇摇头笃定道：“没有啊。”
　　主持人：“那尘哥呢？你想对太太说些什么？”
　　杨贺尘：“赶紧把家里的麻辣烫外卖收一收，我一会儿就到家。”
　　……
　　那天晚上，周芜微博催更的人多了一倍不止。
　　那条名为“Wynn 饼干渣”的热搜，实实在在地为她涨了不少粉，比领证当天涨的粉还多。
　　【小w，七天了，七天了啊！！！你七天没有更新视频和图文了！】
　　【更新啊，更新啊，什么时候更新啊！我们要看化妆教程，就是那种化完就能撩到影帝的那种妆！】
　　【要不把老陆欠的微博也顺带发掉吧，嫂子麻烦你问问他，一年一条微博的约定他还记得吗？微博可以用手机验证码登陆他到底知道吗？】
　　【要不以后更新甜蜜日常也行，我们不挑的！或者甜蜜日常和化妆教程换着播？再不行遛狗视频和化妆教程换着播也行啊！】
　　【化妆难学吗？剧组难进吗？男神难撩吗？我今年大二了，现在退学去学化妆还来得及吗嫂子！让巫筠等等我啊！】
　　【我就想问一下小w刚刚在晚会上吃的是什么饼干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


第76章 
　　拿完奖后还需要采访, 周芜先一步跟林皓出去, 坐在车里等陆炤。
　　陆炤打开车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松味儿。
　　“又吃？”
　　那压缩饼干是林皓从不离身的东西，有的时候工作忙要加班，他就会从口袋里掏几块出来。
　　某次同组的女演员吃了两个, 当天晚饭都没吃。
　　陆炤如果没记错的话，周芜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块了……
　　还有那瓶水，应该也是第二瓶了。
　　周芜不以为意地又咬了一口饼干, 嚼着嚼着突然想到了陆炤在台上说的话,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突然往陆炤身上扑过去。
　　周芜双手揪住陆炤的衣领，然后扬着脑袋，用嘴去蹭他的脸。
　　力气用得很大，陆炤的脸都被她蹭变形了。
　　不光是嘴角的饼干渣, 连着粉底和口红, 一齐蹭到了陆炤衣服上。一直蹭到周芜觉得嘴角干净了，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这压缩饼干是真的干，周芜此刻口干舌燥。
　　陆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款式特别复古的羽绒服，长及脚踝。
　　此刻将羽绒服拉链拉开的时候有些不便, 拉到一半就停住了，模样怪异得很。
　　刚入冬收拾换季衣服的时候周芜足足从储物间里拿了四件一模一样的羽绒服出来，两件黑的两件灰的。磨损程度各不相同，陆炤拣了两件看起来新一点的留下了, 另外两件和其余不要的旧衣服一起放到了楼下的捐衣柜里。
　　“诶？你手里拿的什么？”
　　周芜这才看见陆炤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扎得紧紧地丢在脚边。
　　“奖杯。”陆炤随意地捞起地上的塑料袋，然后展开给周芜看了一眼。
　　“你也不怕磕坏了？”
　　人家得了奖杯都恨不得抱在怀里或是衔在嘴里走，生怕磕着碰着，冻着热着。他倒好，不知道问哪个扫地阿姨要了个垃圾袋子就扎上了。
　　“金属的。”
　　陆炤拿着奖杯，往车门上轻轻磕了磕，听声音是实心的，确实挺结实。
　　给周芜展示完了以后，陆炤继续把奖杯丢进塑料袋扎好。
　　“皓哥还没回来吗？”
　　方才陆炤过来的时候林皓就下车了，周芜还以为他是怕路上堵着先去上个厕所，如今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坐地铁走了。”
　　林皓是一贯害怕堵车的，所以能坐地铁的情况下不会跟陆炤一块儿开车走。
　　何况这车上的狗粮就跟那腊月里的鹅毛大雪一样，铺天盖地地往林皓脑门上砸，他才懒得在这儿当电灯泡，宁愿留个肚子回去泡面吃，再加两根火腿肠。
　　“那你坐后面干嘛？”
　　陆炤一上来就坐到了后座，周芜这才以为林皓要开车送他们。
　　某个拎着塑料袋的影帝挠了挠头发，将用发胶喷过的发型挠得乱七八糟的，方才见周芜在后座，就直接进来了，没想那么多。
　　陆炤打开车门，一把揪过周芜下车塞进副驾驶，塑料袋就留在了后座。
　　二人慢悠悠地开车回家，颁奖晚会终于进入尾声。周芜刚打开电视，头一个出现的就是捂着嘴打哈欠的齐圳。
　　他的奖项早在陆炤拿奖之前就拿到了，后半段强忍着睡意只是为了等待夏微忱。
　　最佳新人奖设在倒数公布，也难为了齐圳，坐在第一排连压缩饼干都吃不得，只能靠着赞助商的矿泉水垫肚子。
　　“诶，对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以前的那些奖杯？”
　　按理说像陆炤这种拿奖拿到手软的人，应该会有一整面墙用来放奖杯的。房间里装上一面玻璃展柜，然后按照时间一个一个码好，时不时再拿出来擦擦。
　　“在书房。”
　　陆炤将奖杯上套着的塑料袋摘了，卷好塞到专门用来储存塑料袋的抽屉里，然后捧着奖杯上楼。
　　周芜有些好奇，连忙跟着他上楼。
　　在她的印象里书房除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书和他的那些宝贝笔墨和笔筒之外，其余倒是真没有什么东西。特别是奖杯，那种金光闪闪BulingBuling的东西周芜是从来没见过。
　　想到了他房间和书房的构造，周芜突然开始期待陆炤上去以后拧一个花瓶，或是手指头往墙上嗖嗖嗖几下，就又出现一个密室。
　　事实证明是周芜想多了，陆炤那种拿塑料袋装奖杯的直男，还能指望他买个展柜专门陈列奖杯？
　　陆炤进了书房以后径直走到书柜前头，然后弯腰打开最下面的柜子，随手将奖杯放进去。
　　里头似乎是摆得太多了，他还用手将其他奖杯往里推了推，给新来的腾个地方。
　　周芜瞧着那一柜子奖杯，突然有些无语。
　　“你当初没想到在家里打一个玻璃展柜吗？”陆炤家里还空着两个房间，完全是有地方放的。
　　“浪费。”
　　寸土寸金的地方留一间房放奖杯，陆炤觉得还不如多生一个孩子来得实惠。
　　*
　　陆炤出发在即，周芜早早就接到了节目组的信息，不允许参与行李收拾。
　　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少带个把东西才好看。
　　陆炤对此表示不屑，真当他人生前三十年白活了吗，收个行李有什么不会的。
　　摄影师早早地到了家里架好机器，躲进了小帐篷里。
　　可能是怕嘉宾觉得家里有生人不自在，所以正常情况下都会自带一个折叠小帐篷，选好拍摄角度以后钻进去。
　　周芜坐在地毯上，看着陆炤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内裤、秋衣秋裤、卫衣、外套、牛仔裤……
　　陆炤将衣服从衣橱里拿出来，然后折好丢进行李箱。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完全不靠脑子思考搭配，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解决了穿着问题。
　　周芜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顾忌节目组的交代还是没说。
　　最主要的是她也很想看看陆炤到了国外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睡衣的样子，不知道那冰块脸会不会出现一丝裂痕。
　　陆炤的另一个箱子用来装鞋和其他零七零八的东西，提前准备好的转换插头，各种数据线，还有路上要看的剧本和电子书……
　　让周芜没想到的是陆炤居然还带上了护肤品，虽说带过去也不一定记得用，可周芜觉得虽然这是对于皮肤保养的一小步，但已经是陆影帝迈向精致的一大步了。
　　“你确定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导演一脸严肃地站在摄像机后面，“确定的话就可以出发了。”
　　陆炤点点头，将箱子拎下楼。
　　导演：“你们告个别？”
　　摄像机对着两个人，陆炤看着黑漆漆的镜头，不太自在。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客房，趁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将周芜拖了进去。
　　将人抵在门上，周芜右手死死揪着他的卫衣领子，“干嘛？他们还在外面呢。”
　　“告别。”
　　周芜抿着嘴笑了笑，“人家的意思是抱一下还是亲一下，录下来好剪成预告片……”
　　他倒好，一把将人拉进房间了，外头一群摄影师只能拍门。
　　后期还得在门上配一行字：以下内容请已满十八岁的观众朋友自行脑补。
　　“我走了。”陆炤掐着周芜的脸蛋儿，“记得每天要喂五毛。”
　　“知道。”
　　五毛的一日两餐完全不用人操心，到点儿没人喂的话那狗准保楼上楼下地找人，然后咬着你的裤脚将你带到装狗粮的柜子旁边。
　　“外卖少吃。”
　　“知道……”周芜答应得有气无力的，她到不是喜欢吃外卖，就是懒得做饭而已。
　　做一顿饭得从买菜开始，然后洗菜、切菜、炒菜……一直到洗完碗结束，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人，周芜更懒得弄了。
　　“你记得给我寄明信片，挑好看的。”
　　“好。”
　　陆炤撑着墙没动，静静地盯着周芜。
　　周芜歪了歪头，“还有事儿吗？他们还等着呢。”
　　她此刻靠在门上，外头似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应该都在等着陆炤。
　　陆炤低头，唇瓣在周芜脸上摩挲。
　　他今日化妆的时候唇角开裂，周芜给他抹了唇膏，无色的。
　　此刻唇瓣软软地，透着丝丝甜意。
　　“给你的唇膏记得抹，嘴巴干燥的时候多喝水。”
　　一到冬天陆炤浑身上下都很干燥，每晚脱秋裤的时候都有静电，周芜逼着他抹了半个月的身体乳才好些。
　　“嗯。”
　　“别自己闷着不说话，跟人家嘉宾友善点儿。”
　　这个周芜倒不是特别担心，有巫筠和齐圳两个活宝在，陆炤应该不至于太尴尬。
　　“好。”
　　“嗯……有什么东西没带记得问他们借。”
　　“什么？”陆炤有点懵，“我什么东西没带？”
　　“没什么，我就这么一说，万一你漏了什么呢？”
　　周芜眼神闪躲，忙不迭开门将人往外推，“行了行了，快走吧。”
　　陆炤被她方才几句话说得慌了，心里咚咚咚地打鼓。
　　似乎是有东西没带，但又想不起来。
　　一路上，陆炤神游去了外太空，一直到了几场门口，车门被人拉开，思绪才回来一点点。
　　弯腰下车，看见眼前的四个人，陆炤差点儿晕过去。
　　杨贺尘、巫筠、齐圳、陈夏。
　　这节目怕是专门来整他的。
　　陆炤最初觉得有个齐圳旅行能多点乐趣，后来知道巫筠也去……勉强还能接受两个活宝的闹腾程度。
　　到了以后突然发现又多了个杨贺尘，有一点想回家。
　　陈夏倒是无所谓，看起来纯良无害，也挺害羞的。
　　五个人匆匆从粉丝中脱身过了安检，看见登机口旁边的LED屏幕上，令人崩溃的一行字。
　　航班XXXXX，延误三个小时。


第77章 
　　“晚点了, 嘤嘤嘤。”乌云整个人趴在行李箱上, 欲哭无泪。
　　旁边围观的粉丝倒是激动得很，自觉站成一个圆形，将摄制组和五个人包围在里面。
　　“坐下来歇会儿吧。”齐圳挑了个小圆桌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摄像大哥转了几圈，也找好位置架上了机器。
　　“那咱们先聊会儿。”齐圳开始cue流程。
　　先前导演组交给他几个任务, 譬如说聊一聊大家为什么要来这档节目，还有各人对后面的旅行都有哪些期待。
　　“来，从年纪大的先开始。”齐圳点了点陆炤, “老陆, 快。”
　　陆炤喝了口水，然后靠在椅背上，“你骗我来的。”
　　说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杨老师比我大三岁。”
　　齐圳傻笑了两声, 手怼着陆炤的眼角, “你看起来……嘿嘿，人家杨老师满脸胶原蛋白，活力四射嚯的是冰水。你再看看你，秋衣秋裤保温杯，每天早上喝温水。”
　　陆炤家里才叫一个可怕, 冰箱里一听冰啤酒都没有，冰可乐冰雪碧通通没有。倒是有几盒冰牛奶，不过齐圳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那得用热水烫热了在喝。
　　“来, 杨老师。”
　　杨贺尘想了想，“我听说陆老师来了，所以我就来了。”
　　巫筠和陈夏都等着齐圳发言，没想到齐圳听杨贺尘说完以后颇为郑重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嗦可乐的巫筠，“巫筠到你了。”
　　巫筠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反应过来。
　　陆炤直接一脚踹上去了，“你个老树皮装什么嫩，比巫筠大了半轮了……”
　　“咳咳，我在家闲得无聊嘛……”
　　自从结束《逆行者》的拍摄之后，齐圳就一直闲到现在。
　　每天不是跟夏微忱谈谈恋爱，就是跑剧组各种探班，夏微忱不在的时候就跑陆炤家里去蹭饭，蹭完了还要抱怨两句口味清淡，可第二天还是接着踩着饭点儿到。
　　巫筠看了一眼陈夏，自觉开口，“经纪人给接的。”
　　“这节目这么正经的啊……”陈夏挠了挠头发，剧组的造型师在后面看着有些想哭。
　　等他反应过来头发不能挠的时候已经晚了，花了半个多小时抓的头发变成了鸡窝头，还是十分粗制滥造的鸡窝，左边翘一撮，右边翘一撮。
　　陈夏算是今年横空出世的新人，跟巫筠当年有些相似，大学的时候参演电视剧一炮走红。
　　“陈夏，不好好陪家人，跑这儿干嘛？”齐圳笑得非常有深意，说到家人的时候还用胳膊肘去撞陈夏的肩膀。
　　“经纪人说免费旅游……”
　　“不来白不来？”巫筠问道。
　　陈夏点点头，“嗯。”
　　“巧了，我经纪人也这么说啊！”巫筠当时被经纪人塞了一个时间表，说是趁没戏拍的时候好好出去看看世界，顺便还能挣点钱回来。
　　陆炤十分无语地喝了一口齐圳特地给他买的热牛奶，“你们两个的经纪人是同一个人。”
　　上回薛然到了星初之后就开始着手陈夏的事情，一个多月前刚刚安排好一切，将人塞到了巫筠的经纪人手下。巫筠的经纪人对此还颇为不满，二人定位太相似了，难免出现资源的分配问题。带了陈夏一个月以后她才突然醒悟，巫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
　　来找巫筠的剧本都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逗比的男主朋友，二不愣登的小特工……
　　而找陈夏的剧本大多是阳光的大学学长，冷峻的富家少爷，面冷寡言的王爷……
　　综艺节目则更是大相径庭，邀请巫筠的综艺都是什么脱口秀，相声节目。邀请陈夏的都是些歌唱类，舞蹈类，偶尔还有高端大气的读书益智类。挑了数十个综艺，最终和林皓一合计，干脆两个人跟公司老板一块儿去得了，反正有陆炤在的节目不愁不火。
　　齐圳咽了咽口水，总结道：“一个闲得长毛的，一个过来追星的，一个被人骗来的，还有两个是为了免费旅行来的……我很为我们这趟行程担忧啊。”
　　……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
　　等待的那三个小时里，五个男人各自低着头看手机，很少有交流。
　　摄像大叔都三三两两地坐在旁边聊天喝咖啡，机器就那么架着，完全没有认真拍的意思。
　　其实除去陈夏外，另外四个人都是相熟的，甚至关系极好。
　　可似乎是男女的差异问题，五个女生在一块儿一定是聊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把房顶都掀了。男生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这五个偶像包袱重的，周边围着一群粉丝也不能胡侃，只能盯着手机看。
　　陆炤昨晚缺觉得厉害，一上飞机就开始睡。
　　陈夏和巫筠两个年纪小的精力好，握着笔研读剧本。
　　齐圳早早就下了部电影准备飞机上看，可过来以后才发现杨贺尘也来了，屏幕里的人和旁边的人长一样，着实有些接受无能，只能找空姐要了张毯子闭眼休息。
　　飞机落地，众人顺顺利利地到了酒店，有齐圳这个在国外呆了好几年的人负责交流，自然是不用担心语言障碍的问题。
　　分配好房间以后，收拾东西休息。陆炤、齐圳、杨贺尘一间，巫筠和陈夏一间。
　　老年间和青年间的画风完全不同，陆炤他们三人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铺床，巫筠和陈夏则是直接穿着外套就往床上躺，行李也是七零八落地丢在地上。
　　陆炤拉开箱子拿东西洗澡，翻找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劲，手里攥着内裤和洗漱包，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找什么呢？”齐圳怀里捧着睡衣裤和浴巾，“我先洗咯。”
　　“没带睡衣……”
　　他此刻才明白周芜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前以为是自己收拾东西太乱了，直接往行李箱里塞周芜看不过眼。
　　陆炤抱着洗漱包起身，然后缓缓走到了杨贺尘旁边，“有多余的睡衣吗？”
　　杨贺尘瞪着眼睛，“睡衣？你睡觉还穿睡衣？”
　　他从记事开始就是裸睡的，睡觉的时候只穿条裤衩，那些什么全棉的真丝的雪纺的睡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杨贺尘觉得贴着床单睡才舒服，夏天的竹编凉席，冬天的珊瑚绒四件套，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
　　陆炤看了眼床铺，虽说是雪白的，可宾馆的床铺总比不过家里的干净。
　　“齐导，有睡衣吗？”陆炤敲了敲浴室的门。
　　里头的齐圳关了水扬着嗓子答道：“有，你自己去我黑色箱子那个蓝色的密封袋里挑。”
　　掀开齐圳的箱子，找出天蓝色的密封袋……
　　陆炤随手揪了一套出来，是粉色的。
　　前头有个海星一样的东西，有鼻子有眼睛的。
　　他又低头去翻，还有套黄色的，黄色的卡通人物他很熟悉，是海绵宝宝。岑清最喜欢的卡通人物，从五六岁开始一直看到现在，无聊的时候还是时不时能听见从岑清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的片头曲。
　　陆炤坐在床边发呆，他此刻倒是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养成杨贺尘那样不穿睡衣的好习惯了。如今异国他乡的深夜，面对着两套风格诡异的幼儿园小朋友才会穿的睡衣，陆炤心中涌上一股名为想家的情感。
　　“挑好了吗？”齐圳推开浴室门出来，一身的大红色看得陆炤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身上那件跟密封袋里的两件是一个系列的，胸前印着一只穿制服的大螃蟹。
　　“嗯……”
　　陆炤最终还是拿了那件黄色的，虽说这颜色他从三岁以后就没碰过了，可到底还是比粉色的冲击力小很多。
　　陆炤进浴室以后，齐圳看着最后一套粉色的睡衣，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杨贺尘……
　　半个小时后，青年组的两个人被导演赶到这边来串寝。
　　看见里头色彩明艳的三个男神，巫筠差点儿呛着，手里的可乐瓶都险些砸地上。
　　“这，这是做什么？”
　　三个一米八的大汉在床尾排成一排，其中以站在C位的黄色佳丽最为突出，明艳的柠檬黄配上陆炤还没白回来的脖子和脸，整个人的颜值直接呈阶梯式下掉。
　　演播厅里观看节目的周芜瞧见陆炤这副模样也是止不住地笑，导播适时按了暂停，主持人拿起话筒访问。
　　主持人：“小周，你当时发现他没带睡衣了吗？因为我们节目组说是不可以参与行李的收拾的嘛。”
　　周芜点点头，“发现了，他收拾东西就用了十分钟，收拾东西的时候有多潇洒，穿海绵宝宝睡衣就有多窘迫。”
　　主持人又看向旁边的夏微忱，“那小夏，齐导的睡衣是……他平时就喜欢这种卡通的风格吗？还是你给他买的？”
　　“他自己喜欢，而且还买了女款的给我。”夏微忱隐隐有些嫌弃。
　　其实家里还有好多款式的，像什么章鱼哥痞老板还有蟹老板的女儿……齐圳没有全部都带过去。
　　“那你有试着拒绝吗？”周芜问道。
　　她脑补了一下陆炤送她海绵宝宝睡衣的画面，有些不能接受。
　　“我把它送给了我十二岁的弟弟……”
　　主持人：“那我想问一下陈夏的助理，他为什么会让你来参加节目呢？因为别人都是老婆啊，女朋友啊，嗯……女助理啊。”
　　陈夏的助理是个壮汉，高180重180的那种，看起来极其有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某人没空。”壮汉先生完全不避讳什么，就差直接点薛然的大名了。
　　“那我们有可能能见到那个某人吗？在往后的……二三四五六期节目里。”
　　壮汉先生点点头，“某人一周后杀青。”


第78章 
　　齐圳突然指着门口的巫筠和陈夏激动地说, “下次, 下次！你们的睡衣我包了！”
　　凑齐海绵宝宝里的五个人物站在一起合照，是齐.海绵宝宝历险记脑残粉.圳毕生的梦想。
　　陆炤坐在床上，显然是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他要承包睡衣就随他吧，穿一次海绵宝宝和穿两次, 基本没什么区别。
　　脸这种东西，丢了，捡起来也挺困难的。
　　被节目组逼着对了明天的行程, 齐圳立马把巫筠和陈夏赶了回去。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沾枕头就着。
　　三人间分里间和外间，里间有一张两米的床，上头放置两个一米九的床垫。
　　杨贺尘早早地占了外间一米二的单人床，他一向浅眠，跟别人一张床睡不着。当初结婚以后还失眠了半个多月, 才习惯旁边有人。
　　“陆哥哥, 我们睡觉吧！”齐圳掀开被子躺进去，拍了拍床垫。
　　床垫是弹簧的，拍起来咯吱咯吱地响。
　　陆炤关了灯上床，老老实实躺好。
　　说实话他很不习惯无时无刻面对镜头，尽管拍了这么多年戏, 天天都待在镜头底下。可真人秀完全不一样了，没有剧本没有台词，将自己全部扒光曝露在观众面前，让陆炤总有一种没穿裤子的感觉。
　　主持人：“陆老师睡姿这么规矩的吗？”
　　陆炤平躺在床上, 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腿也绷得笔直，让人看着都累。
　　相比之下齐圳的睡姿就接地气多了，两腿夹着被子，双手抱着靠枕，左脚大拇指有规律地前后摆动，似乎心情极好。
　　现场五个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周芜身上，作为一对合法夫妻，这种问题连搪塞都搪塞不过去。
　　“他……睡觉不规矩的，可能是镜头在有些紧张。”
　　果然，镜头切到第二天早上。
　　五个男生原形毕露，不管昨日睡觉时候的姿势有多么规整，一晚上下来，一个个歪嘴的歪嘴，踢被子的踢被子。
　　其中就数陆炤和齐圳最为清奇，陆炤蜷缩在角落里，双腿曲起，形似婴儿。
　　齐圳则从自己床上跑到了陆炤床上，镜头给了特写，齐圳的双手死死揪住陆炤的后衣领不放，可见他对于海绵宝宝睡衣的执着。
　　两个人大男人睡九十公分的床着实憋屈，陆炤要是往旁边稍微再动一动怕是就要掉下去了。
　　而齐圳也不知道是什么本事，两个床垫中间好歹还是隔了一条二十厘米的缝的。不说是条鸿沟，起码也是个小溪。他居然翻身的时候没有掉下去卡住，而是顺顺利利地翻到了陆炤的床上，占了陆炤的地方并且差点把陆炤挤下去。
　　闹钟铃响，陆炤是第一个睁眼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炤第一件事情就是翻身去找周芜，反手往身后一碰，觉得不对劲。挣扎着回头，看见眼前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可恨”的面庞。
　　陆炤一脚踹到了齐圳大腿上，“你干什么？”
　　齐圳揉了揉眼睛，梦中的温香软玉突然变成了一个一米八的黑皮大汉，尽管他穿着自己最爱的海绵宝宝，可还是有些惊悚。
　　“我不知道啊……”齐圳爬回了自己床上，中途还差点滚到中间的缝里去。
　　将被子盖好，齐圳双手揪着被沿，一双杏眼加上打过哈切之后眼眶里的水汽，莫名地有一种陆炤欺负了他的感觉。
　　陆炤被他吓得不轻，觉瘾也没了，起身洗漱换衣服，然后出房间做早饭。
　　他们住的是民宿，三室一厅，还有一个大大的开放式厨房。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见有人睁眼以后就立马扛着相机出来工作了，负责陆炤的摄像师傅连扣子都是歪的，举着摄像机推门小跑进来。
　　十分钟以后，其余四个人也都坐到了饭桌上。
　　男明星比女明星糙得多，一个个黑眼圈恨不得要挂到下巴，也不知道要用遮瑕抹一抹。
　　“有人给化妆吗？”巫筠抓了抓头发，昨日没休息好，冒了个痘，有点不开心。
　　节目组一片静默，没人回话。
　　陆炤从口袋里掏了个小瓶子出来丢给他，“蛋在我房间。”
　　“什么？”
　　什么蛋？
　　陆炤眯着眼睛，记忆读档失败。
　　他伸出手比了比大小，“海绵的，软软的，用来涂粉底的……”
　　“那叫粉扑，陆哥你行不行啊！好歹也是化妆师的家属，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巫筠拿着手里的瓶子左看右看，“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粉底了，没个中文字儿。”
　　周芜盯着那一瓶隔离霜发呆，走之前她还问了陆炤要不要用纸条给他贴上，那人信誓旦旦地讲不需要，他都认得……结果现在不仅搞错了，还要去祸害巫筠。
　　巫筠挤了黄豆大小的隔离霜出来抹了抹，“这不是粉底吧？”
　　他印象中的粉底液好像跟这个不大一样……
　　不过有得抹总比没得抹的好，也不管什么美妆蛋粉扑的了，直接用手搓了两下往脸上糊匀。
　　涂完之后，巫筠照了眼镜子……
　　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要非说区别，那就是更油了，比早晨那煎香肠还油。
　　现场所有的女工作人员，躲在口罩底下笑。
　　那隔离是懂一点化妆的女生都知道的保湿效果最好的一款，巫筠那混油皮抹上……怕是没两个小时就油得能炒盘菜了。
　　五人组出门，今日的第一站是博物馆。
　　导演组提供了一个薄薄的旅行手册给他们挑选目的地，五个人昨日候机的时候研究了好久，最终制定出来的旅游路线恨不得气得总导演喷出一口老血。
　　他费心费力地为了这个节目忙活了半年，厚着脸皮请来了如今圈里各个节目抢着求着上的男神。
　　如今这五个人制定出来一个夕阳红文艺旅行线路，拍完图书馆拍画展，拍完画展拍动物园。
　　他做的是大型真人秀旅游综艺，又不是欧洲各国纪录片。
　　不过一开始既然说好了旅游目的地他们定，导演组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带着浩浩荡荡的工作人员去博物馆陶冶情操。
　　这边的博物馆各个展览场馆都是禁止说话的，也就是说第一期观众可能要看好久的哑剧，唯一鉴别电视机喇叭没坏的方式就是后期时不时添加的BGM。
　　出门还是齐圳带队，上车之后以一口流利的英语俘获了女司机的芳心。
　　导演在后面节目组的车上看着实时画面，手捏着鼻梁，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半。
　　语言不通这么好的一个卖点，又没了……
　　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做一个旅游团，有男有女的那种，起码能组组CP，炒炒话题。
　　下一秒，导航仪里响起冰冷的女声，“您已偏离路线……”
　　导演的小眯眯眼足足瞪大了一倍，的士开错地方了。
　　眼看着离博物馆越来越远，前面的士里的齐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劲。
　　五人组下了车，因为节目组是明令禁止用智能手机的，只能打开纸质地图辨别位置。
　　“嘶……我看不懂啊，那边是北？”齐圳挠了挠头发，他随便找了个老外，问了问，对方也不太清楚。
　　陆炤接过地图，环视了一圈，微微皱起了眉头。
　　导演心中暗喜，连忙让摄像跟紧。
　　他们所在的位置旁边多树木，似乎是个小公园之类的。
　　陆炤指了指河边，“去看看。”
　　“得，那边看起来也不错，我们就绕着湖走走，过一会儿也该吃午饭了。”杨贺尘径直往湖边走去，坐到了长椅上。
　　陆炤始终盯着地下，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举着底图匆匆走到四人旁边，“走吧，找到位置了。”
　　“找到了？你怎么找到的！”巫筠问出了导演的心声。
　　“石头上有青苔。”
　　“所以呢？”
　　“青苔长在北面，南面不长。”
　　陈夏拽着书包带子，听陆炤解释完以后开始鼓掌。
　　他记得以前高中老师也科普过这种知识，看青苔辨别方位，看树的年轮和太阳的移动辨别方位。可一离开学校以后就全忘了，如今听陆炤讲起才想到了这个知识点。
　　陆炤又小跑着寻找标志性建筑物，迅速确定了位置和路线，他从杨贺尘手里接过背包背上，“跟我走。”
　　回头朝工作人员招了招手，率先往前走去。
　　众人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博物馆的大门。
　　买票，进场，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了下来。
　　节目组和工作人员交涉了好一会儿，管理人员才同意进去拍摄，并且只能拍摄主场馆，有一些特殊的场馆是不允许摄像机进入的。
　　……
　　导演：在展馆外等待的第一个小时，想他们，想他们，想他们。


第79章 
　　那几天, 五人组经历了各种磨难, 最后都一一化解。解决得之轻易，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齐圳每次都冲在前面，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叽里呱啦一大通，听得导演脑仁都疼。
　　晚上临时开会, 几个导演一致觉得这节目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怎么着也得来点磨难，总这么一帆风顺怕是观众都得看睡着了。
　　经过激烈的讨论, 最终在凌晨决定了一个绝妙的方案。
　　既然齐圳英语好, 那就不让他讲英语……
　　这提议是个实习生提出来的，当时头脑风暴了一圈没有好点子。那孩子被严肃的气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导演的眯眯眼都亮了。
　　齐圳早晨一出房间门，循着早餐的香味儿踉踉跄跄地往厨房走。
　　半路上撞上了一堵敦实的人墙，总导演拿着任务卡在走廊等他, “任务卡。”
　　齐圳揉揉眼睛, “你给陆炤不就行了吗……”
　　交接完任务卡后，总导演立马钻进了工作人员里头。
　　齐圳打开一看。
　　【特殊任务，齐圳一天不得使用英文与人交流，说一个单词扣一百旅游经费。】
　　“不是……”齐圳靠在墙上抓了抓头发，将手里的任务卡团成一团, “至于吗？”
　　不就是昨天在博物馆呆了三个小时，报复心还挺重。
　　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另外四人，几个人嚼着面包片，出奇的淡定。
　　“没事儿老齐, 好歹那俩毛小子也是过了大学四六级的人，再不行还有老陆呢，他没少去国外拍戏，哪能不会点口语。”
　　“那你呢？”齐圳盯着杨贺尘。
　　杨贺尘：“我陪你禁言吧……我英语最烂了。”
　　之前拍戏的时候被逼无奈，晚上在宾馆拉着经纪人一句一句地教，然后全部录下来听了一整晚，最后原音还是没法用。
　　五人组惴惴不安地出了门，打了车坐进去。
　　巫筠手里拿着行程表，他咳嗽了两声指着行程表上的地址给司机看，“I，I want to……go there。”
　　说完后，巫筠转头问齐圳，“齐哥，want to do还是want do啊？反正不是want doing……”
　　齐圳刚想回答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个单词一百块钱，他还是闭嘴的好。
　　第一站是邮局，O城的火车邮局全世界闻名，整个邮局右十节车厢组成，是最老式的绿皮火车，地下还保留着一小段铁轨。
　　下车以后，循着游客最多的地方进去，就到达了目的地。
　　火车邮局的客流量很大，且内空间小，所以是限流的。
　　五人组到得早，等了十来分钟就被门口的黑人保安放了进去。
　　一进车厢，一股浓浓的油墨味儿扑鼻而来。
　　陆炤惦记着给周芜寄明信片，一进去就到处张望。
　　“你找什么？”杨贺尘见陆炤脖子都伸长了，问道。
　　“明信片。”
　　径直走到了第二节车厢，陆炤低着头在墙上挑选起明信片的款式来。
　　“呦，给小周寄啊？”齐圳随意地抽了一张出来，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老陆，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陆炤摇摇头，直觉告诉他，齐圳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今年有一款游戏特别火……”
　　齐圳卖了个关子，陆炤却显得兴致缺缺，翻遍了架子上的明信片以后，他最终挑了一张最大的。
　　好看难看陆炤也挑不出来，索性选了个最扎眼的。那张明信片是普通明信片的两倍大小，十分符合他的气质。
　　“旅行青蛙？”陈夏一路不声不响地，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齐圳竖了个大拇指，“诶，还是小夏聪明。”
　　那游戏陆炤自然是听说过的，前段时间周芜天天惦记着她的儿子，最近几个月倒是没听她提起了……
　　所谓《旅行青蛙》，就是一只青蛙到处旅游，到一个地方就拍一张照片给玩家发送明信片……仔细想想跟他们五个是有些像。
　　陆炤埋着头在桌上写字，齐圳八卦地凑过来，“写什么写什么？”
　　他手里也拿着张同样的XXXL号的明信片，握着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就像小时候布置家庭作业，不管会不会写，总想看一眼同桌的答案。
　　陆炤十分大气地将写好的明信片推给齐圳看，齐圳探头过去，随即翻了个白眼。
　　那一大块空白的地方，陆炤就写了家庭住址和邮编，连个签名都吝啬。
　　“你就这么寄？”
　　“怎么了？”
　　齐圳气他榆木脑袋不开窍，“你起码也写个什么……在O城的雨夜里，我始终在想念你。每次看见路边的小花，就会想到人比花娇的你。”
　　那酸不拉几的话听得陆炤牙疼，合上笔帽以后就去旁边买邮票了，懒得理齐圳。
　　找了个中文系的女朋友文学功底也没见长，这情话水平还不如微博网友呢，比十几年前的电视剧台词都酸，还土。
　　贴完邮票后，将明信片投入邮筒。
　　再回头找齐圳他们的时候，发现齐圳还没写完。
　　“你……”陆炤低头看了一眼，明信片的空白处全部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齐哥你写信呢？”
　　陈夏也被吓到了，他方才去买了张邮票作纪念，薛然对这种文嗖嗖的东西不感兴趣，明天去买盒巧克力回去就行。
　　“稍等啊，马上……”
　　最后一个字符收尾，齐圳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摄像大哥只往那明信片上扫了一眼，齐圳也没在意。
　　在娱乐圈呆了十几年，他还是毫无防备，就算节目组最后放上去的是糊的，网友的眼睛可是装了显微镜的。陆炤笃定节目播出一个小时后，那封情真意切的情书一定会被“能人异士”全部解码。
　　最后三天，凭借着巫筠和陈夏两人半吊子的英语和陆炤时不时地支援，旅程也算是基本顺利地结束了。
　　节目经过粗剪辑之后会请周芜他们去演播室观看，然后再进行剪辑。
　　陆炤回家的那天，周芜还不知道他们的旅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周芜：你什么时候到啊？】
　　【陆炤：五点。】
　　【周芜：下午？那太堵了吧，你让皓哥去接你吧？】
　　【陆炤：早上五点。】
　　【周芜：早上……那也太早了，你让皓哥去接你吧！】
　　【陆炤：我把你要的东西买齐了。】
　　【周芜：好的，早上五点，等我呦宝贝。】
　　节目组安排了车将人送回去，五个人一拿到行李，就被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往外送。
　　好不容易都坐上车了，陆炤低头看了眼手机，“你们走吧。”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以后，一车的人都累瘫了，巫筠枕着U型枕，还残存一丝理智，“陆哥你干嘛去？”
　　“周芜来接我。”
　　在车上确定了周围没有粉丝以后，陆炤戴上了口罩和U型枕，小步跑到了两个人的“老地方”。
　　东门出去后右转第三棵树下，每次两人出差或是旅游回来，林皓都会找人去那儿接他们。
　　快到地方的时候，陆炤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东门一向是人烟稀少的，可今天门口却堵着一大堆人。
　　发现是粉丝以后，陆炤下意识就想跑，可刚转身，就听见了身后的骚动。
　　事已至此，陆炤就算是头皮发麻，也得咬着牙往人堆里走。
　　粉丝们看见陆炤过来也不闹也不叫，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通往副驾驶的位置。
　　陆炤走过去了才看到周芜的车，缓步拖着箱子走到副驾驶门口，透过车窗，看见驾驶位的周芜跟那头的一个姑娘聊得正欢。
　　周芜还低头翻着包，不知道是想送点什么给人家。
　　陆炤敲了敲车窗，里头的人才有了反应。
　　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陆炤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周芜摇下车窗，朝外头的粉丝招手，“麻烦大家让一让，我们就先走了。”
　　粉丝自发地站到了两边，安安静静地目送二人离开。
　　等车彻底开出了机场，陆炤才侧头看向周芜。
　　她神采奕奕地，看起来完全不缺觉。
　　“昨晚几点睡的？”
　　“唔……十点吧。”被陆炤培养出来的生物钟轻易改不了，一到九点多就犯困。
　　“怎么被他们发现了？”
　　这是陆炤走了一年多的地方，从来没有被人堵过，如今这地方被人知道了，以后怕是真得走VIP通道了。
　　“我就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哪知道她们顺着我照片里的一棵树摸过来了。”
　　陆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头仰着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玩得开心吗？”周芜看了剧组工作人员的朋友圈，似乎画风有点怪怪的。
　　“还行。”
　　如果能不穿海绵宝宝，并且把齐圳的嘴巴用胶条封上，可能会更开心。
　　“还行？我看齐导很开心啊。”
　　一天八条朋友圈，把节目都剧透光了。
　　他当然开心，陆炤盯着前头的红灯，红得好像齐圳那件蟹老板的睡衣……
　　陆炤一手拖一个箱子进了家门，什么都不想管了，直接上楼洗澡。
　　冲了个澡，穿着那件深灰色天鹅绒睡衣，陆炤有种这七天一来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周芜也脱了外头的长外套爬上床，今天是陆炤旅游之后第一天回家，作为跟他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人，肯定得陪他打个盹。
　　十分钟后，陆炤侧身看着身边熟睡得口水都要掉下来的人，缓缓闭上眼睛。
　　说得好听是陪他睡会儿，实际上沾了枕头比谁都睡得快。
　　自从陆炤回来以后，经常性地不着家。
　　每天午饭后出门，傍晚晚饭前回来。要不是每晚他都睡在周芜身边，这种微信电话不断的反常举动早就惹毛周芜好几回了。
　　《逆行者》开播在即，各种宣传活动也都开始着手筹备。
　　陆炤原先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可这次M大的宣传却是不得不去的。


第80章 
　　自从陆炤从国外回来以后, 经常出门。
　　周芜问到他只说是有事儿, 却不提具体是什么。
　　他这样子，让周芜免不得怀疑他从国外带了个小情人回来。可仔细想想也不对，就陆炤那个水平，哪能突飞猛进到几天就撩个妹子回来。
　　终于在第四天的晚饭后, 陆炤自己先憋不住了。
　　他不说，偏偏周芜也不问，还对他十分冷淡。晚上一到十点准时闭眼, 叫她两声就直喊困。
　　“我这几天下午出去……”话说一半, 陆炤抬头看着对面嗦粉条的人。
　　周芜正低头跟碗里的红薯粉斗争，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炤：“老吴要求婚。”
　　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周芜顿了顿。
　　陆炤：“明天。”
　　周芜放下了筷子，双手撑在桌子上，问道：“他要求婚？”
　　“找你帮忙？”
　　“他疯了吧？”
　　陆炤自己都没求过婚。
　　自从领证以后周芜一直期待着陆炤哪天能求个婚, 其实不用多正式, 也不用他跪，就口头表达一下就行……
　　谁知道这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百般暗示，居然还巴巴儿地跑去帮别人策划。
　　陆炤挠了挠额头，“我也没帮什么忙，我就去找人帮他联系了学校领导和小聊的同学……”
　　“这需要四天吗……”
　　明明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还逛了四天的戒指。”
　　M市大大小小的店都逛遍了, 陆炤害怕别人认出来，每次出去还得特意变装。
　　周芜按捺住心里的失望，筷子尖不停地挑着碗里的红薯粉，“哦……”
　　逛了四天的戒指, 也不知道给她买一个……
　　陆炤在领证之后倒是甩了一沓东西给她，什么房产啊，存折什么的。
　　周芜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头都大了，索性又还了回去。
　　钱这种东西交到周芜手里，她除了会花，就只会往银行存，放在陆炤那里还能做做投资什么的。
　　还给他的时候陆炤还不高兴，转头第二天就去办了张信用卡塞给周芜，限额高到周芜恨不得出门将卡绑在手腕上，生怕丢了。
　　第二天下午，周芜和陆炤提前到达了M大的礼堂后台。
　　电影时常会路演啊，进校园什么的，电视剧却是少有跑到学校里宣传的。不过因为今日到的剧组主创除了陆炤以外全部都曾就读于M大，所以才决定过来办个活动。
　　寒假已经放了几天了，留校生不太多，除去给本校的同学预留的座位，其余的门票都是官博赠票。
　　“一会儿你先去操场器材室看看……”陆炤附在周芜耳边说着悄悄话。
　　一看见周聊进来，陆炤立马禁了声，低头看着手机，装作业务繁忙的样子。
　　周芜拍了拍周聊的肩膀，然后出门。凭着记忆去了操场，远远地就看见器材室里人头攒动。
　　她推门进去，刚一露脸，就被学校的王主任赶了出去。
　　王主任搓了搓手，使劲儿往后头使眼色，“小周啊，活动快开始了你怎么来了啊……”
　　周芜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王主任，是我，周芜。”
　　王主任愣了一会儿，“哦哦哦，小周啊。”
　　“周小姐，进来吧。”原先二中队的副队长，现二中队队长徐福将周芜请了进去。
　　周聊以前的两个室友也在，正帮着把散开的玫瑰花重新扎起来。
　　“他们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我先去看着，一会儿他们快到的时候我给你们发消息。”
　　这边都准备妥帖了，不需要周芜弄什么东西。她一路小跑到了礼堂，大屏上正在放片花。
　　然后，吴逸卿就片花里的几个救火场景，给在场的学生普及相关的消防知识。
　　吴逸卿下台的时候，周芜立马往微信群里发消息。
　　【周芜：各部门准备，五分钟倒计时。】
　　消防知识普及完毕后，就是主演的采访。
　　主持人：“我想问一下，是什么契机让陆老师决定演这部电视剧的呢？因为我们都知道您已经好几年没接电视剧了。”
　　陆炤清了清嗓子，“题材很好，国内这种题材的电视剧应该是第一部，而且我们的项目是M市的重点关注项目。” 
　　主持人：“您的爱人也是M大毕业的嘛，那您有没有后悔当年没有报考我们M大？”
　　陆炤：“没有后悔，她进校的时候我早就毕业了。”
　　主持人：“那在我们《逆行者》的拍摄过程中，你认为什么是最辛苦最困难的，是感情戏？还是这个……专业一点的进出火场啊，救援这样的戏份。”
　　陆炤：“其实我们在消防二中队呆了将近一个月，其中也看到了好多次他们出任务，我认为我们拍摄的辛苦其实是比不上消防战士的，他们不管是高温还是深夜只要警报响了就立刻要出警。”
　　“但其实我觉得最辛苦的是每天晚上回去都要被嫌弃晒黑了。”
　　三个问题过后，陆炤左手微微示意一旁的夏微忱。主持人会意，将问题抛给她。
　　操场上岑清给周芜做着实况转播，嘴角上扬。
　　台上的陆炤瞧见周芜的表情以后，将手里的东西慢慢塞回到了口袋里。
　　周芜期待了好多天了，陆炤都看在眼里。
　　戒指他早前就准备好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原本想着姐妹俩同一天被求婚也挺好的。可方才看见周芜羡慕的眼神，突然想再逗逗她。
　　活动结束后，陆炤还要先把车上的周聊和吴逸卿送回家。
　　两个人在后座一会儿拽拽衣服，一会儿揪揪手指头，不得安生。周芜觉得自己被喂了一肚子狗粮，恨不得在高架上将二人给踢出去。
　　等那两个秀恩爱的下车以后，周芜斜靠在窗户上，左手搭在中控台上。
　　手指头空空的，不如周聊那带了两个戒指的扎眼。
　　陆炤用余光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
　　两天后，《旅行不带你》发布会。
　　工作人员对流程的时候提到了其中的一个环节，旅行五人组要给留守五人组送礼物。
　　这事儿周芜没听陆炤提过，当时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她也没看见什么特殊的东西。
　　那头夏微忱缠着齐圳先打开礼盒看了一眼，是一个陶瓷的人偶。
　　“齐导，你不会是从国外背回来的吧？”
　　齐圳颇为得意地仰着头，“我抱了一路，没敢托运。”
　　见周芜有些无语，齐圳嘴角下拉，“小周啊，你那个……可能还不如我这陶瓷娃娃呢。”
　　周芜舔了舔下嘴唇，“什么啊？”
　　齐圳低着头，故弄玄虚道：“你猜猜？小小的，圆圆的。”
　　小小的，圆圆的……
　　看齐圳比划的大小，似乎有点像……
　　“不过挺实用的，陆炤可是挑了那排最贵的一款。”
　　周芜脸色立刻黑了，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礼物盒，他就往里头搁一个钥匙圈，也是真不怕丢人了。
　　到时候上热搜的话题周芜都已经帮他想好了。
　　【陆炤小气】
　　看见从厕所回来的陆炤，周芜就气儿不打一处来，“齐导那个娃娃，你怎么没给我买？”
　　陆炤皱了皱眉，“那个要了干嘛？不实用。”
　　哦，钥匙圈实用。
　　“那杨老师买的那套咖啡杯呢？我看那个也好看。”
　　“容易碎，他本来买了两套，碎了一套。”
　　哦，钥匙圈方便运输。
　　周芜鼓着嘴，指了指角落里的巫筠，“我看那个手工牛皮笔记本也不错……”
　　“你怎么看什么都不错？”陆炤觉得好笑，双手放在周芜的两颊上，然后用力一按。
　　原本圆鼓鼓的腮帮子经过挤压，嘴里的空气被压出，还喷了陆炤一脸口水。
　　“不，陈夏买的那个巧克力就不行……”
　　方才他送了一盒小的给周芜，差点儿没给周芜吃哭了。
　　浓度很高的黑巧克力，比超市某两字牌的黑巧克力还要苦上五六倍，就算是拿回去泡牛奶也得往里头加好多糖。
　　“嘉宾上场。”
　　没空再纠结礼物的问题，五人组各自捧着自己的礼物上场。
　　周芜她们先去了观众席休息，台上五人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节目组十分懂得观众想看什么，大屏上放出了五张图片，正是海绵宝宝和他的朋友们。
　　主持人让陆炤他们一一对应在图片前面，然后五张卡通人物翻面，翻过来的是五人的睡衣照。
　　齐圳享受，陈夏懵逼，杨贺尘嫌弃，巫筠呆滞，至于陆炤……周芜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了绝望和想家。
　　“每人对自己旁边的人说一句话吧，从齐导先开始吧。想吐槽啊，想感谢啊什么的都可以。”
　　齐圳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夏，“能麻烦你以后多说点话吗？”
　　小小年纪和陆炤一般老成，出去闷头走路，一句话不说，生怕剪出来镜头多给他一点似的。
　　“筠哥，下回别讲英文了。”巫筠的四级本来就是压线过的，口语更是稀巴烂。
　　巫筠往陈夏后背拍了一下，然后回头面对杨贺尘，“尘哥，你呼噜声太大了，我睡隔壁房都听得见。”
　　轮到杨贺尘，他扭头望向旁边的陆炤，酝酿了半天，“下次能换个早餐吗，我吃够了煎蛋了。”
　　他们入住的时候民宿里的冰箱几乎是空的，冷藏里只摆着整整一格的蛋。
　　用鸡蛋盒子整齐地摞好，不多不少，一共五盒。
　　O城的菜市场经常休息，每次买不到菜的时候陆炤就会给他们变着法子做鸡蛋吃。
　　早上煎鸡蛋，中午鸡蛋羹，晚上鸡蛋面。
　　导致回来以后杨贺尘看见鸡蛋，嗓子里就会反上来一股子蛋腥味。
　　杨贺尘说完后，齐圳特别主动地走到了陆炤旁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带微笑。
　　“你可以开始夸我了。”
　　陆炤木木地看着前方，“下次换件睡衣。”
　　“不好意思，不行。”齐圳回答得果断而又有礼貌。
　　“那下次换个人来吧。”
　　迷恋海绵宝宝的人适合去《爹地上哪儿》并不适合跟四个大老爷们儿一块儿去旅行。
　　齐圳捂着胸口，受伤地走到了原位，重新拾起方才暂时放在地下的礼物盒。
　　“既然我们齐导拿起了礼物盒，那我们就打开看看吧？听说是我们台上五位男神送给台下五个嘉宾的礼物。”
　　前面四个毫无悬念，周芜在后台都看过了。
　　不过陆炤那个钥匙扣虽然她没看到，可也并不是很想要。
　　“我们请台下五位上来吧，我们当面送。”
　　主持人招呼着周芜他们上台，从齐圳开始一个一个打开礼物盒，并且阐述理由。
　　到陆炤说话之前，周芜都在神游状态。
　　方才在台下这四个人还说的是“这个好看，这个是特产……”
　　这会儿上了台，就满嘴的“这个颜色很适合你，我看见这个娃娃就想到了你……”
　　旁的人都是在原地送的，陆炤非要与众不同。
　　他从舞台的最右侧，缓缓走到了舞台的最左侧，然后打开了盒子。
　　由于盒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小了，周芜只能看见里头的装饰彩纸，一丝一丝的纸带子，足足塞了半盒。
　　别人盒子里都是小半盒彩纸带，放上礼物。
　　陆炤一人用的彩纸带比其余四人合起来的都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的礼物就是彩纸。
　　走到周芜面前站定，陆炤将左手伸进盒子里……
　　翻了两下，没找到。
　　陆炤有些尴尬，连忙低着头在盒子里翻找。
　　彩纸团得太多了，物件儿又太小，偏生陆炤还不敢把彩纸直接往外拿，万一东西夹在彩纸中间掉下来，那可就掉面子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陆炤才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的目标物。他先将戒指攥在手心里，然后把礼物盒盖上递给旁边的齐圳。
　　下一秒，场馆响起了尖叫声，仿佛要将屋顶给掀掉。


第81章 
　　陆炤将拳头伸到周芜面前, 缓缓打开。
　　拳头握得很紧, 松开以后手心泛白，很快恢复血色。
　　这算是陆炤自己认为此生做过的最胆儿大的事情了，在千多人的场馆和几千万直播观看人数前面求婚。
　　陆炤曾经认为男生在众人面前求婚显得很浮躁，俗气, 可他终究是遇到了那个甘愿为了她而落于俗套的人。
　　广场上，商场里，聚会上, 操场上……在这些地方求婚的人屡见不鲜。
　　可陆炤要求就要玩个大的, 原本是想在年后的电影节上求的，可周芜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在没有行动怕是人就得跟他急了。
　　陆炤拿戒指的手势和旁的人都不同。
　　别人求婚时一般是单膝下跪，右手两指捏着戒指，左手握住女朋友的手。
　　而陆炤身体站得笔直, 右手大臂垂直于地面, 小臂与地面平行，双目平直而又冷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那枚夺目的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右手掌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这人求婚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自信和淡然，不像一些毛头小子腿肚子都哆嗦。
　　也可能是陆炤觉得两人已经领证了，反正求不求婚周芜都得嫁。
　　周芜轻轻拿起他掌心的戒指放到面前看了看, 钻倒是挺大的……
　　“你不给我带吗？”她嘴角微颤，右手捏着戒指，左手掌心朝向地面，平直地伸到陆炤面前。
　　方才拿出戒指的一瞬间, 现场观众欢呼过后，很快恢复平静。场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粉丝们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快门都忘了按。
　　陆炤将戒指拿回手里，套在了周芜的无名指上。
　　戒指圈大了不少，周芜得用中指和小指夹住才能保证戒指不掉。
　　周芜含着笑意问道：“你确定是买给我的吗？”
　　虽说戒指圈也挺值钱的，也没必要做这么大的吧？
　　这大小都能当扳指了，怎么不干脆打个镯子……
　　陆炤也有些尴尬，钻石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可戒圈不是。他那时候摸不准周芜手指的粗细，就让人家打了一个最热门的尺寸，哪知道周芜那一双手没有一丝赘肉，堪堪是指节上蒙了一层皮。
　　“可能是你瘦了。”陆炤十分淡定地接了一句。
　　声音透过周芜手里的话筒传出来，齐圳他们差点儿没控制住表情。
　　周芜被气笑了，“刚才齐导在后台还跟我讲你送我的是钥匙圈……”
　　陆炤低着头笑了一声，回答道：“是钥匙圈，圈住你的。”
　　你是我心房的钥匙，那戒指自然是套住你的钥匙环。
　　齐圳跟杨贺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台上的老陆头已经不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个少言寡语的老陆头了，求个婚金句一串一串的，level比他们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周芜笑着摇摇头，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决定不跟他计较尺寸的事情。
　　反正这么大的钻戒平时也带不出去，回头对戒她自己去试就可以了。
　　陆炤的正事儿办完后，主持人从侧面上台。周芜双手攥在一起，跟观众打了招呼以后快步走向后台。
　　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指看了一会儿，陆炤就回来了，他将化妆间的门带上，“干什么呢？”
　　“想找个保险箱……”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我都不知道。”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周芜也没发现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块石头。
　　“东西一直放在林皓那儿。”
　　林皓催了好久了，说是放在家里不安全，要是丢了怕是要给他当两辈子的助理才赔得起，每天都让他赶紧拿走。
　　“算你有良心……”
　　周芜右手两指放在戒指上轻抚转动，突发奇想地低头嗅了嗅……
　　嗯，是金钱的味道。
　　陆炤拍了拍周芜的脑袋，“走吧，带你吃饭去。”
　　从沙发上蹦起来，周芜揪着陆炤的衣袖，“玫瑰？蜡烛？烛光晚餐！你订的哪里的餐厅啊！”
　　“我早上买了菜，还泡了木耳。”
　　周芜一愣，不知道陆炤为什么又提到了木耳。
　　“木耳泡发后长时间不吃有毒的，一会儿回家做木耳炒山药。”
　　……
　　因为一碗泡发的木耳，周芜的烛光晚餐又泡汤了。
　　领证那天吃的是面，求婚那天吃的是斋，正式婚礼那天听说新娘还得饿肚子。
　　周芜就想吃顿好的，偏偏陆炤就是不让她如愿。
　　*
　　新年将至，周芜姐妹俩原本为了大年三十去去哪家吃饭事情烦恼了半个月。
　　谁知道腊月二十八日那天，飞去普吉岛度假的杨静和周青棱二人因为台风的原因飞机延误，怕是要到正月初三以后才能回来。
　　陆炤的父母今年来了M市过年，住在岑清家里。
　　周芜和陆炤大年三十在岑家吃饭，开饭前还担心杨静和周青棱在异国他乡难免寂寞。
　　谁知道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那头舞龙舞狮，到处都高高挂着大红灯笼，放着《新年好》，竟然比M市还要多上几分年味儿。
　　“爸妈，新年快乐。”周芜还没说话，陆炤那个新女婿倒是着急忙慌地开始拜年了。
　　那头杨静笑眯了眼睛，周青棱也连连点头。
　　“爸，祝你天天都有好茶喝。妈，祝你日日麻将都能赢钱！”
　　话音刚落，陆炤的手机里突然响起了某APP转账到账的声音。
　　一把硬币落地的清脆响声，听得人身心舒畅。
　　“压岁钱。”周青棱举了举手机，“行了挂了吧，人家叫我们吃饭了。”
　　普吉岛那边有很多飞过去度假的国人，也有像杨静他们一样因为台风走不掉的。大家聚在一块儿吃年夜饭，找了个能找到的最大屏幕的笔记本电脑看春节联欢晚会。
　　南方人过年不像北方人吃饺子，今年岑家人多，就煮了火锅。
　　岑清特地赶在快递歇业之前买了个最大尺寸的鸳鸯锅回来，岑父岑母不吃辣，她念叨好几年都没买。如今周芜要过去，终于给了岑清一个买锅的理由。
　　“小芜，你多吃点，我看你瘦了不少。”
　　沈心若每见周芜一回都会念叨她瘦了，实际周芜冬天被陆炤喂胖了不少，秋天买的几件大衣都紧了。
　　“姨妈，我也瘦了！”岑清不服气，明明周芜比刚认识的时候脸都圆了一圈。
　　“男朋友都没有，瘦点好。”岑母斜了她一眼，“人家小聊也就比你大了两岁，人家怎么就结婚了？”
　　岑清瞪着眼睛指着窗户，“人家窗户外头是消防局，我们家呢？公园！”
　　“那去公园的要不就是情侣，要不就是晨练舞宝剑的老大爷，我上哪儿找去啊。”
　　岑母还是不服气，“学校里找不着个看得上眼的？我给你介绍的那些也不错啊……”
　　“学校里的人知道我哥是陆炤，跑都来不及。至于你介绍的那些，也知道我哥是陆炤，恨不得倒插门进来！”岑清说罢瞪了一眼专心给周芜剥虾的陆炤。
　　陆炤感受到了岑清的眼刀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岑清和岑母，合着还怪起他来了？
　　岑清中学的时候异性缘不要太好，初一开始早恋，一年五个男朋友起步。可自从上了大学，就没交过男朋友了，连走得近的异性朋友都不多。岑母急得头发都白了，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只能出去打牌。
　　饭后，岑父岑母招呼着沈心若和陆成打麻将，岑清则早就跟同学约好了出去跨年。
　　陆炤和周芜收拾完碗筷之后就准备走了，家里的五毛嗷嗷待哺，要是不赶紧回去估计遭殃的就是沙发了。
　　“来来，小芜……”沈心若见两人要走，手里的牌都顾不得了，一把将陆炤拽到了位置上，“你替我几把。”
　　把周芜拉到一边，沈心若拿了一袋儿早就准备好的零食，“带回去吃，家里年货都买了吧？”
　　“买了，阿姨你放心吧。”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婚礼也得商量商量了，现在都二月了，离六月也快了。”
　　婚礼时间定在六月，周芜给自己留了长长的减肥时间。
　　“最迟初三初四吧。”
　　“好。”沈心若拍了拍周芜的手背，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抽了两个红包出来，“拿着。”
　　没等周芜拒绝，沈心若直接将红包塞进了周芜的包里，“我们家就是这规矩，没生孩子就得给压岁钱，以后生了就给孩子。”
　　“小炤啊，快快，赶紧走。”沈心若小步跑到麻将桌旁边，“你这什么手气啊，你看看这牌……”
　　沈心若一把将陆炤推走，“赶紧带小芜回去吧，诶呦，我这把输定了。”
　　陆炤看了一眼着急上火的沈心若，摇摇头，“你们早点休息，别玩太晚。”
　　“知道。”沈心若摸了一张牌，又丢了出去，回身朝着玄关的方向，“小芜啊，等你爸妈回来约他们打麻将！”
　　“好，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拎了一大包东西回家，周芜拆开了那四包牛皮纸袋。
　　干桂圆，肉厚核小，口感饱满，入口甜蜜。
　　干莲子，这个好像不能生吃……
　　干大枣，一个足足有五毛的脚垫那么大。
　　炒花生，口感酥脆，香气四溢。
　　除了莲子，其余三个周芜坐在沙发上吃了好些个，一直到陆炤泡了杯菊花茶过来，把东西全部给她收走，“吃多了容易上火。”
　　周芜喝了两口菊花枸杞茶，指了指那袋干莲子，“阿姨是不是拿错了，那莲子好像……不能生嚼，得煮吧？”
　　“没拿错。”陆炤每样都抓了一颗，放在手里把玩。
　　“嗯？”
　　依次将干果放到茶几上排开，周芜反应了半秒，脸都涨红了。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早生贵子。
　　文化人催生就是不一样，真讲究……


第82章 
　　陆炤剥了个桂圆塞进嘴里, 甜得齁嗓子。
　　面对周芜求助的目光, 陆炤咳嗽了两声，“你装看不懂就行了。”
　　沈心若和陆成一个比一个能憋，暂时不会明面上催他们生孩子。
　　“唔……”周芜仰着头看他，“那你不急吗？”
　　两人领证以后, 陆炤从来没有提过一回要孩子的事情。
　　陆炤以往对孩子没什么特别大的向往，就是觉得特别麻烦，早生晚生无所谓。
　　当然他也见过那种特别乖的, 可以他自己和周芜的基因来看, 他们俩的孩子将来也乖不了。
　　自从养了五毛以后，陆炤突然感受到了为人父的成就感。
　　看着五毛一天天长大，慢慢地学会自己上厕所，自己玩球，自己开柜门叼狗骨头……觉得生个孩子似乎也挺好玩的。
　　“还好。”陆炤理了理思绪, 回头打开电视答道。
　　周芜年纪还小, 再玩两年也可以。
　　“可是我听说男人年纪大了孩子质量会下降诶……”周芜用右手撑住下巴，若有所思道。
　　陆炤嘴角一抽，算了算自己的实岁年龄。
　　正巧电视机里播放到了儿童节目，一群小娃娃怀里抱着玩偶和福字整齐地唱着祝福歌曲，一个个白胖白胖的, 可爱极了。
　　他皱着眉，“你都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将目光转回到周芜的脸上，陆炤发现她是真的在认真低头百度这个问题。
　　“岑清啊。”
　　又是那个丫头……
　　陆炤恼火地挠了挠头发，早知道今天那红包就不应该给她。
　　一天到晚地不教周芜点儿好的, 让她去公司实习也不去，男朋友也找不着……
　　陆炤越想越窝火，恨不得让林皓去KTV把那小丫头抓回家缩着老老实实看春晚。可他转念一想，林皓也好不容易放个假，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
　　《旅行不带你》的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在S省的一个水乡小镇。
　　青石板路，木板桥，小河穿城而过，住房在河两边，不时还能看见村民拿着棒槌在河边浣衣。
　　一行十人各自拉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地往前走，路面凹凸不平，周芜险些被绊了跟头。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墙砖上的子弹洞，地面上缺角处的青苔，还有木门前的大红灯笼和房檐上停着的麻雀……
　　每一景每一物，都像是从水乡走出来的布艺女子，平凡却不失韵味。
　　周芜和夏微忱她们拖行李箱拖得满身是汗，五个男人嫌弃地面不平，索性直接一手提一个行李箱走。
　　女孩子人手一个箱子就显得寸步难行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五个人坐在箱子上喘粗气。
　　周芜擦着汗，“我算是明白这节目的意思了，《旅行不带你》去国外旅行是没带我们，最后一期倒是知道带我们来了……”
　　镇上进不了汽车，她们都是一路步行过来的。三月底的的气温已经回暖，五个人折腾了一上午出了一身汗。
　　本来以为出来旅游是的场景是风衣、墨镜、站在巴黎的街头看风景。
　　没想到却变成了出汗，花妆，坐在行李箱上毫无形象地喘粗气。
　　总导演拿着大喇叭，“由于经费的问题，我们最后一期的录制，由C国，改为S省XX镇。”
　　“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我国的著名书画家杨老先生，就是XX镇人，旅游攻略已经放到了各位的房间里，大家一会儿可以自己去看。”
　　“房间的分配如下，有证的一间，没证的一共两间大通铺，按性别一间三个人。”
　　总导演指了指旁边的民宿，“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进了门，周芜惊叹了一声。
　　这八千多步走得还是值得的，就算为了在这地方住一晚，也值得。
　　古朴的木门后头，是一个很大的建筑。
　　正对着的是一面石头筑的屏风一样的东西，绕过屏风，后头就是他们住的楼。
　　天井里摆着两口水缸，里面种植荷花。
　　东侧的屋前摆着把摇椅，摇椅旁边的大黄狗懒洋洋地四脚朝天，晒着他圆不溜秋的肚皮。
　　他们拖着行李箱进门，周芜陆炤住四楼，杨贺尘方尧住三楼，大通铺六人组均在二楼。
　　陆炤将行李箱搬到了四楼的房间里，周芜已经躺在床上晃脚了。
　　一米八的双人床四周用木头做了蚊帐的支撑，白色的纱幔挂在木梁上，随着阳台吹进来的微风，纱幔不时地随风鼓动。
　　“我要赖这里不走……”
　　周芜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房间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在思考如果在陆炤家弄一个差不多的，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你是看上那个秋千了吧？”
　　陆炤指着阳台那个吊椅，原木色藤编的秋千椅，周芜每次看到都念叨着要买回去。
　　“对。”周芜朝着他傻笑，“这个蚊帐支架也好看。”
　　都是一根根原木钉上去的，一共12根，钉成了一个长方形。
　　床铺仿佛是放在了一个镂空的盒子里，既能让人在心理上有一丝安全感，又不会太过闭塞而导致局促。
　　拖着陆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楼下的齐圳嚷嚷着让下楼吃饭。
　　今天的饭菜是民宿的主人准备的，有当地特有的元宝鸡汤。
　　一揭开砂锅的盖子，浓浓的鸡汤味扑鼻而来。
　　陆炤刚准备动筷，一旁的周芜突然捂着嘴，“不好意思，厕所在哪儿？”
　　她这些天没什么胃口，此刻闻见鸡汤味有些反胃。
　　干呕了一阵，陆炤搀着她出来。
　　“让医生看一下吧。”
　　节目组随队医生背着医药箱过来，“伸手。”
　　“啊？”
　　周芜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愣。
　　“这是中医。”总导演解释道。
　　压了压胸口的恶心劲儿，周芜伸了右手出去。
　　医生凝神听了半天的脉象，抬头看了一眼陆炤，然后问周芜，“月经准时吗？”
　　周芜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推迟了半个多月了吧……”
　　“可能是怀孕了。”
　　医生转身朝着工作人员，踮着脚不知道朝人群后头比了个什么手势，另外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拎着医药箱小跑过来玉。
　　“这是西医。”总导演适时地开口。
　　医生从医药箱里掏了两盒东西出来，“会用吗玉？”
　　周芜低头一看，这牌子挺熟……药店里最贵的验孕棒，陆炤最喜欢买的那种。
　　拿着验孕棒进了厕所，齐圳起身将陆炤拖到桌子旁边，“再紧张也得吃点儿，回头孩子出来一瞧见自己老爹，嚯，又黑又瘦，跟难民似的玉。”
　　被齐圳塞了一个小馒头，陆炤边嚼边注意着厕所的方向。
　　周芜推开门的那一刻，陆炤呈五十米冲刺状态跑到了边儿上，“怎么样？”
　　“五毛要当哥哥了……”周芜攥着手机，手心发汗，两腿有些飘泽。
　　陆炤在脑海里反复重复这句话，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告诉五毛这个喜讯。
　　他掏了手机出来，往院子里走。
　　周芜右手置于小腹上，跟着他上前一步，“诶，你干嘛去泽？”
　　“我，我给五毛……不是，我给爸妈报个喜。”
　　三十出头的人了，遇事儿跟孩子一样，话都说不利索泽。
　　周芜跟了出去，院子里的陆炤背对着她，拿着手机的右手有些颤抖，左脚脚尖点地，无意识地左右搓动。
　　见他挂了电话，周芜走上前去，“爸妈高兴吗？”
　　陆炤回身，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手揽着她的腰，“高兴。”
　　周芜抿着嘴笑，这人乐得脸都红了，眼角的笑纹深得能养鱼。
　　“那你高兴吗？”
　　“高兴。”
　　“有儿子了高兴？”
　　“婚礼能提前了，高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