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丽心机》 作者:狐中仙 文案: 京城名流圈传出劲爆消息:钻石王老五荣景年向人求婚了! 消息一经传出,无数名媛淑女心碎泪流。 更令人震惊的是,荣大少的求婚被拒了!被求婚的竟是荣大少表弟的前女友白露——一个声名狼藉的心机girl!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谁不知道荣大少最讨厌心机女? 对此,荣景年只能苦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天装的逼,就是明天流的泪!打自己的脸,真特么疼! 本文又名《心机女上位记》《坏女人也有春天》《老婆只爱钱不爱我肿么破?急!在线等!》 “人人都迷恋你娇艳夺目的容颜,而我独爱你光鲜外表下骄傲倔强的灵魂。” 食用说明: 1.女主貌美腹黑,双商过人,野心勃勃心机深,开始为还债不择手段的捞钱,这种行为并不被认为是正义的、值得鼓励的,后期她也会为此付出代价。女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但也不是绝对的坏,她会蜕变为更好的人,请给她时间成长。 2.男主有钱有颜,高傲闷骚,口嫌体直,初期是深藏不露大尾巴狼,爱上后变身忠犬汪汪汪!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爽文 主角:白露,荣景年 ┃ 配角:邵祺,苍行北等 ┃ 其它:强强,爽文,比比谁更腹黑 第1章 新欢   初夏的草原,草绿如茵,繁花似锦,正是一年中风光最美的时候。   腾越马术俱乐部就坐落于这片草原最佳的位置,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坐拥千亩草场,百匹骏马,内设各种娱乐休闲设施,除了马场和赛道之外,也有高尔夫、网球场、游泳馆等场馆。   马术本就是贵族运动,腾越采取严格的会员制,能够出入此地的非富即贵,幕后老板背景相当深厚,京城里头数得上的富豪权贵都是他的座上嘉宾。   一辆黑色路虎驶入腾越马术俱乐部,平稳的停在接待厅的门口。   “哟,荣哥,你总算来了!”胡波爽朗的笑着,和女友蒋欣儿一起,出来迎接荣景年。   “抱歉,今儿周末,出城的路有点堵。”   荣景年摘下墨镜,推开车门走下车。他生了一张极英俊的脸,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高傲矜持,修长挺拔的身材和古铜色的皮肤显得男人味十足。   荣景年环顾四周,皱眉问:“邵祺还没到?”   “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夜生活丰富,睡得晚。”胡波挤眉弄眼的说道,“不过,今儿他迟到是因为去接人,他新泡的妞儿住在通州。”   通州跟草原正是相反的方向,京城堵车严重,邵祺专程去通州接人,意味着要多跑五十多公里路,以京城交通的拥堵程度,难怪到这会儿还没出现。   荣景年十分了解自己的表弟,邵祺这家伙风流成性,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勤快。他对女人是舍得花钱,却不是个有耐心的,居然兜那么远亲自跑去接人,说明这个女孩儿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分量。   荣景年对邵祺的花边新闻不感兴趣,只不过姨母一再拜托,让他帮着劝劝表弟,早点收心,找个靠谱的姑娘结婚生娃,不要成天花天酒地的在外头鬼混。   可惜邵祺从小就不服管教,父母的话从来不听的,越说他反而越是反感,倒是荣景年这个表哥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点。   这次看上的不知是嫩模、网红、还是小明星,但愿不要再是什么影什么戏的大学生!荣景年头疼的想着,略带责备的扫了一眼胡波。   胡波跟邵祺是自小穿开裆裤的发小,关系比荣景年这个表哥更亲近,邵祺的事情就没有胡波不知道的。   胡波明白荣景年的眼神,嘿嘿笑道:“荣哥,别担心!邵祺这次的妞儿跟以往的不同,挺正经一姑娘,等会儿你见了就知道啦。”   胡波的女友蒋欣儿嗤了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瞧你夸得跟什么似的,不就是个投资顾问嘛?”   “哦,是哪家投资公司?”听到姑娘跟自己是同行,荣景年倒是起了一丝兴趣。   蒋欣儿说:“那公司在通州CBD,叫什么睿朗还是骏朗,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过。”   胡波不耐的斥道:“你懂个啥?你除了成天研究那些个包包口红,还知道个啥?”   见胡波恼了,蒋欣儿讪讪的闭了嘴。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时尚博主,在网上也算是个大V,有不少粉丝,但在这京城里到底没什么根基,好不容易搭上胡波,才混进了京城上流圈子。   荣景年想了想,这公司的名字他也没听过,开在通州新建成的CBD,想来是个新公司。   荣景年没有再多追究,走到屋外的树荫下,拧开矿泉水慢慢喝。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轰隆隆的引擎声,蜿蜒的公路上,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GT跑车疾驰而来。   看到这座驾就知道是他那个不着调的表弟邵祺,荣景年摇了摇头。   跑车停下来,从后门儿跳下来一个身材火爆的热裤辣妹,正是邵祺的堂妹邵甜。   邵祺也推门下车,绕到法拉利跑车的另一侧,绅士派头十足的拉开车门,把里面的女孩请出来,还体贴的替她挡了一下车顶。   荣景年侧脸望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竟让他这个花花公子的表弟这么殷勤备至?   率先入目的是一片洁白飘逸的裙角,裙摆下露出一只绑带细跟皮鞋,衬托出纤细精致的脚踝和白皙修长的小腿。   女孩儿低着头,搭着邵祺的手臂,优雅轻盈的走下了车,及肩的黑亮直发配上飘逸的白纱裙,显得仙气十足,肩背的香奈儿玫红金链包和脖子上的粉色马车丝巾,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明媚靓丽。   光看身形就知道是个美人儿,不过当女孩微微仰头,露出姣好的面容,荣景年却意外的挑了挑眉。   通常这种打扮风格的女孩都是清秀淡雅的小家碧玉型,但这位姑娘的五官却生得立体分明,尤其是一双漂亮灵动的杏眼,双眼皮极深,眼尾微微上挑,顾盼之间流转着妩媚,尽管只花着柔和的淡妆,也难掩娇艳夺目的气场。   不知怎的,荣景年无端的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可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邵祺把女孩儿领到荣景年的面前,笑着为他俩介绍道:“哥,这是白露。露露,这是我表哥,荣景年。”   白露抬眸望向荣景年,抿着小嘴笑道:“荣少好,祺哥常常说起您,今儿总算见到了。”   白露的眼眸清澈亮澄,笑起来带着一点儿邻家女孩儿的娇俏可爱。对初次见面的男友的表哥,态度落落大方,既不过分巴结,也不故作矜持,显得修养良好,举止得体。   见多了邵祺以前交往的那些妖艳贱货,对比之下,眼前这位姑娘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感觉顺眼多了,怪不得胡波会说她跟以前的人不一样。   不过,一个人到底心性如何,并不能凭借第一印象就能得知。荣景年淡淡的点头道:“白小姐,你好。”   荣景年跟白露打完招呼,转过头对邵甜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邵甜是邵祺小叔的女儿,今年二十岁,在国外读大学。邵家年轻一代只有这一个女孩儿,邵甜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年纪又最小,因此在家里特别得宠,养成了一副率直骄纵的脾气。   不过,在荣景年面前,邵甜却收敛了大小姐脾气,俏脸微红的柔声道:“上周六回的,学校放春假。”   邵祺暗暗好笑,邵甜在家里横得跟女王似的,但遇到荣景年就装成了小白兔。这次聚会本来他没打算带邵甜的,但邵甜一听说荣景年要来,就闹着一定要跟来,邵祺拿这个小姑奶奶没办法,只好把她带过来。   邵甜这点儿小心思,在他们这一圈子里不是秘密,不过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儿。   一来,邵甜年纪还小,对荣景年只不过出于小女孩一厢情愿的幻想,等再过几年可能心思就变了;二来,作为京城上流圈子里数得着的钻石王老五,仰慕追求荣景年的女人实在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漂亮聪慧、家世高贵的名媛贵女,可也没见到谁能把斩获这位高富帅的心,可见他的眼光之高。   胡波冲着荣景年挤了挤眼:“甜甜放春假啦,那梁女神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荣景年摇头道:“诗蓝要准备论文答辩,要放了暑假才能回。”   听到梁诗蓝的名字,邵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心里有一点儿不爽,可是又不能说什么。不仅因为梁诗蓝是荣景年的青梅竹马,而且在他们这一圈子里,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华,的确没有比梁诗蓝更出色的女孩。   蒋欣儿察觉到邵甜的不悦,忙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夸起了她的皮肤:“哎哟,你的皮肤越来越好了,又嫩又滑的,平时都怎么护理的呀?”   邵甜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被夸了两句就开心起来,嘀嘀咕咕的跟蒋欣儿聊起了护肤化妆的话题。   她们俩聊得开心,却把白露晾在一边儿。   邵甜跟白露是第一次见面,对于他哥身边走马灯似的女伴,她已经见怪不怪。反正每次回国见到的都是不同的人,她也懒得去多理会,都是一些攀龙附凤的女孩儿,跟她不是一路人。   至于蒋欣儿,却有几分故意的成分,胡波话里行间透着对白露的欣赏,连花花公子邵祺也对她殷勤得很,让蒋欣儿有点儿不爽。如果说是梁诗蓝也就罢了,毕竟家世摆在那里,可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白露凭什么啊?   蒋欣儿的闺蜜也曾经跟邵祺有过一腿,甚至还怀过他的孩子,可是邵祺却只是三分钟热度,腻了之后就毫不留情的把她甩了,连孩子也不肯要。   她闺蜜却是对邵祺动了感情,哭着哀求挽留他,可气的是邵祺躲着不见,最后扔给她一笔钱,逼她把孩子打掉。她闺蜜为此伤心了好久,小产后还得了抑郁症,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蒋欣儿很是为自己的闺蜜不平,不过她不敢得罪邵祺,只好捏一捏软柿子,排挤一下他的新欢。   白露似乎很聪明,很快就察觉了这一点,不过她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在邵祺的身边,安静的听他跟荣景年和胡波聊天,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胡波对白露的印象挺好,笑着问她:“你会骑马么?”   白露杏眸眼波流转,娇怯怯的看了邵祺一眼,轻轻地说道:“不太会呢。”   邵祺立刻安慰道:“别怕,等会儿跟着我,我会教你的。”   “谢谢祺哥,幸好还有你,不然我可要丢脸啦!”白露感激的笑起来,明媚的杏眼闪动着亮光,倒映出邵祺的影子,似乎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似的。   以前荣景年见过不少个邵祺的女伴,她们可不是这样的。邵祺虽然也长得不错,但荣景年无论是容貌气质都要胜出许多,站在人群中辨识度极高。以往邵祺交往的那些女友也忍不住会多看他几眼,有的是偷偷打量,有大胆的甚至会给他暗送秋波,主动要电话号码的。   可是这个女孩却完全不同,她从进来就一直乖巧的跟在邵祺身边,专注的目光只盯着邵祺一人。   荣景年不禁多看了白露一眼,这女孩儿要不是真的深爱邵祺,就是演技太高杆了。考虑到邵祺一贯的德行,荣景年实在不太相信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会对他如此深情。   白露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应该大学毕业进入社会没多久吧,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机,就相当可怕了。但愿是自己多虑了,荣景年想。 第2章 矫情   腾越的老板亲自过来,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这位老板是荣景年的朋友,荣景年喜爱马,专门从英国购了一匹纯血马,养在此地的马场,周末经常会过来骑马,有时候也会带着三五好友一起来聚会。   这里不仅仅可以骑马,还有其他多种娱乐项目,高尔夫、网球、游泳池、台球馆,也有舞蹈和瑜伽教练。白天运动游玩,晚上有篝火晚会,烤肉喝酒,跳舞唱K,节目非常丰富。   此外,腾越老板还有一个私藏的酒窖,里面有上千支进口酒,每周还定期从澳洲进口新鲜的牛排,这里的牛排做得也是一绝。不过,除非是老板的朋友,否则这些美食美酒是不会轻易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多,老板招待他们先用午餐,菜色自然是很丰富,不过因为下午要骑马,就没有上酒水。   邵祺殷勤的给白露夹菜:“来,他们家的烤羊排很赞的,快趁热吃。”   白露微蹙着柳眉儿,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从小就受不了羊膻味儿呢。”   “嘿,这你就不懂了,这羊啊是老板专门从宁夏进来的,肉质特别鲜嫩,一点儿膻味都没有。不信你尝尝看?”   “真的吗?”白露眨了眨眼,漂亮的杏眼水波潋滟,带着一点儿涉世不深的天真,被这样娇媚的眼波扫到,是个男人都会酥掉半边身子。   邵祺本就对她起了心思,更是心跳加速,殷勤的夹了一块羊排喂到她嘴边:“乖,张嘴。”   白露红着脸蛋,轻启朱唇,咬了一小口羊排,惊喜的睁圆了眼:“真的不膻呢,好好吃!”   邵祺得意的笑道:“那是!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再加点辣椒粉,就更有滋味了!”   “不不!”白露紧张的护住盘子里的羊排,“我是不能吃辣的,吃一点点就会辣得眼泪汪汪。”   白露护食的可爱模样让邵祺笑出声来:“哈哈,我忘了,你是南方人嘛,吃不惯辣的。”   白露嘟着嘴道:“其实跟南方人没关系,是我的体质问题,我不能吃辣,连酒也不能沾。”   邵祺笑着捏她的脸道:“女孩子喝什么酒,你这样正好!”   两人郎情妾意的,聊得很投机,白露娇俏可爱的模样让胡波也忍不住笑了,对荣景年道:“你看,这姑娘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荣景年勾了勾唇,未置可否。   却有人看不惯白露的做派,蒋欣儿不屑的切了一声,小声对坐在身旁的邵甜说:“受不了这种做作的女人!”   邵甜莫名道:“怎么了?”   蒋欣儿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啊,她这浑身上下,除了脖子上那条爱马仕丝巾之外,全都是假名牌。”   “啊?怎么会?”邵甜惊讶极了,疑惑地上下打量白露,转过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我看着都挺真的啊!”   蒋欣儿得意的笑道:“你不是专门研究这个,自然看不出。我却是天天跟这些名牌打交道,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辨别。不怪你看不出,她用的是超A货,不是专业人士的确分辨不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蒋欣儿网红出身,做的是奢侈品生意,真货假货都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邵甜知道蒋欣儿是研究名牌的行家,自然不怀疑她的话,不过还是不解的说道:“可是为什么呀?我看我堂哥挺喜欢她的呢!”   邵祺是个花花公子,但对女伴却是出手大方的,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那种女人都现实得很,捞不到好处的话,怎么会跟他好?   白露既然是邵祺的新欢,深得他的喜爱,邵祺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啊!她只要开口,邵祺又怎么会不买单,犯得着穿戴一身假名牌充门面吗?   蒋欣儿冷笑道:“装清高,矫情呗!”   她们俩虽然是压低声音说话,但还是被坐在邵甜旁边的荣景年听到了。   荣景年若有所思的看了白露一眼,白露感知到荣景年探究的目光,回了他一个纯真无辜的笑容。   荣景年收回目光,暗生警惕,像邵祺这类见惯美色的花花公子,最容易被清纯天真的女孩打动,这女孩显然是深深了解这一点。如果蒋欣儿说的是真的,这白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贪一时之利,所图必然不小。   吃完午餐,略作休息,就开始进入正题。   骑马需要有特定的骑手装备,几个人先去换衣服。   要说马术这个运动,在英国初期发展的时候,就带着浓浓的贵族气息。这一点,光从骑马的装备就能看得出,而作为京城周围最负盛名的马术俱乐部,腾越的装备更是精良,是老板专门从英国定制的。   欧式的纯白棉衬衣,外套黑色紧身马甲,下面是厚实的米色马裤,胯部宽松,腿部收紧,膝盖以下是黑色长筒牛皮靴,再配上羊皮手套和黑色头盔。   在骑马装的烘托下,三位公子哥儿都显得格外帅气高贵。   尤其是荣景年,他宽肩长腿,蜂腰窄臀,身材比例极佳,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好像杂志上走下来的超模,宛如行走的荷尔蒙,所过之处吸睛无数。   令人意外的是,白露穿着骑马装也极为不同。穿白裙的她是纯洁恬美的小仙女儿,换上骑马装则别有一番飒爽英姿。   她身材修长,大约有一米六八,跟时下流行的排骨美人不同,她的体型并不干瘦,胸部丰盈,腰肢纤细,臀部挺翘,两条美腿儿又直又长,紧紧地包裹在紧身马裤和长筒皮靴里,最大程度的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简直有制服诱惑的效果。   邵祺的眼睛几乎是黏在白露的身上,摘都摘不下来。连胡波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蒋欣儿不悦的掐了几下。   腾越老板领着他们去马场,荣景年的马是一匹非常精神的英格兰纯血马,浑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在阳光下像黑缎子一样泛着迷人的光泽,它曾经在全英比赛中拿过冠军,购价高达数百万。   买马还只是一部分费用,日常打理马匹的花费也极为可观。荣景年还特地聘请了一位骑手,每天都要训练它,以保持良好的状态。   荣景年牵出他的爱马,那边儿几个人也挑好了马。   因为担心白露的骑术,邵祺为她挑了一匹性格温驯的母马,亲自手把手教她。   蒋欣儿的骑术也比较普通,同样选了一匹母马。   至于大小姐邵甜,从小就活泼好动,对于马术这项运动十分热衷,在国外也经常练习,因此当仁不让的骑了匹赛马。   邵甜挥舞小马鞭,催马追到荣景年的身边,昂着小脸儿笑道:“荣哥哥,等会儿我们比试一下!”   荣景年微微一笑,跟邵甜并辔而行,在马场的跑道跑了一圈。   为了追上荣景年,邵甜快马加鞭,跑得娇喘吁吁,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   荣景年知道邵甜好胜的脾气,并没有发力,跟她保持着相似的速度跑着,眼角余光一瞟,注意到那一头儿邵祺和白露的动静。   因为白露是初学者,邵祺先是扶白露上马,牵着马儿慢慢走,教给她骑马的要领。   白露认真的听着,频频点头,然后按照要诀试着自己骑,邵祺则跟在她身旁保护。开始白露的动作有点笨拙,但两圈之后,渐渐就放松了,骑得像模像样,速度也起来了。   邵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师傅,不过可喜的是他的学生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要诀。这让邵祺充满了成就感,一个劲儿的夸白露聪明。   荣景年观察了一会儿,邵祺那个傻子看不出来,却瞒不过荣景年这样精通骑术的人。   这个白露分明是会骑马的,而且骑得不赖,比起邵甜这样自幼学习马术的虽有不及,但比蒋欣儿却更高明一些。   这从她骑马的姿态就能看出来,大部分初学者上马后会感觉紧张,下意识的抓紧缰绳,趴在马背上,这样一来马儿会感觉不舒服,导致配合不好。   白露虽然看着有点笨拙,但她的腰背始终挺得笔直,握马缰的动作也很标准,显得自信从容。如果没有经过训练,是很难一下子就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白露却故意装作不会骑马,让邵祺手把手教他。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一个男人,自然激发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邵祺教会她后,也会感觉很有成就感,对她的聪明刮目相看。   这女孩儿真是好心机啊……   荣景年盯着女孩纤秀的背影,目光渐冷。   邵甜见他一直关注着白露骑马,小嘴儿不悦的噘起来:“荣哥哥,教练说,骑马的时候要专心,光顾着看美女,小心落马哦!”   荣景年回过神,噙着笑故意道:“美女在哪儿?你该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你……”邵甜羞恼得举起鞭子,作势要抽他。   荣景年不闪不躲,含笑挑眉望她,那模样别提多招人。   邵甜哪里舍得真的打他,只是大小姐闹一闹脾气罢了。 第3章 戏精   他们在马场跑道上跑了几圈,热身完毕,胡波就提议去野外骑行。   腾越俱乐部占地足有几千亩,有好几片牧场,野外骑行是他们的特色项目。   初夏正是草原上最美的季节,郁郁葱葱的草地盛开着无数不知名的小野花。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策马奔驰,端的是一种享受。   胡波独自一人一马当先的跑前面,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蒋欣儿自知骑术不佳跟不上,又担心下午的烈日会晒伤她娇嫩的皮肤,就回俱乐部休息了。   白露似乎对骑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邵祺就带着她一起,两人并肩骑行。   邵甜难得见到荣景年一次,故意落在邵祺和白露后面,跟荣景年不紧不慢的边骑马边聊天。   骑了一个多钟头,其他四人经常锻炼也就罢了,白露居然也没有露出疲态,越发印证了荣景年的猜想。   烈日当头,骑了这么久,身上有些汗意,恰好前面有一小片林子,郁郁葱葱的很是阴凉。   邵祺关切的问白露:“累了吧,我们到前面林子里休息一会儿。”   白露点点头,骑到树林边,翻身下马。在下马的时候,可能是不太熟练,脚下微微歪了一下,不过还是站住了。   “你没事吧?”邵祺问道。   “我没事。”白露微笑着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邵甜和荣景年也随后到了。   邵甜骑的那匹公马似乎很喜欢白露的那匹母马,撒欢儿的冲过去。   邵甜勒住缰绳,当着荣景年的面,大小姐有意卖弄,耍了一个花哨的动作,潇洒的跃下马背。   然而,乐极生悲,邵甜落地的时候,发出哎哟一声尖叫。   这一片草原虽平整,但难免有坑坑洼洼的地方,尤其是前两天刚下过雨,有的水坑隐蔽在深草之下,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邵甜不巧的落在这样一个隐藏的水洼里,下马时一脚踩进水坑,就狼狈的摔倒了。   这一起变故十分突然,邵祺和荣景年都愣了,还是白露率先反应过来,飞快的跑了过去。   白露顾不得身上被泥水弄脏,小心的扶起邵甜,关切的问道:“邵小姐,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伤到?”   邵甜是自小被宠大的娇小姐,这一下摔得她眼冒金星,疼得半天缓不过劲儿。她一向好强好面子,今儿却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儿,摔得形象全无,衣服上沾满泥水,真是狼狈至极,邵甜又羞又气,简直想躲到墙角大哭一场。   好在草地不硬,邵甜只是摔疼了,倒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在摔倒的时候,邵甜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地,掌心擦伤了,火辣辣的疼。   白露细心的发现了她掌心的伤口,可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带止血包扎的东西。   白露二话不说,解下脖子上的爱马仕丝巾,给邵甜包扎受伤的手,又拿出手帕纸给她擦眼泪,温柔的哄她。   在白露的劝慰下,邵甜缓过劲儿来,感激的吸了吸鼻子,说道:“谢谢你,白小姐!”   白露笑着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叫我露露就好。”   邵甜被她温婉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嗯,谢谢你,露露姐。”   一下子两人的关系就亲近起来,邵甜是那种性格直爽的北方女孩,一旦接受了一个人,就会对她很好。   先前她以为白露是跟她哥以前交往的交际花一类的,又听了蒋欣儿的闲话,对白露自是没有好印象,但是白露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甚至不惜把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丝巾都拿出来给自己包扎,可见是个热心善良的好女孩。   邵甜摸了摸手上精美的马车丝巾,说道:“抱歉,把你的丝巾弄脏了,回头我买条新的还你。”   一旁的邵祺看到妹妹没事了,也放下心来。白露及时帮忙的行为,让邵祺对她更增好感,豪迈的大手一挥道:“不用甜甜买,哥买一打送你!”   白露俏皮的吐吐舌头:“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一旁的荣景年没有笑,而是深深地皱起眉。   邵祺和邵甜这对马大哈兄妹没有发现问题,他却看得清楚。   白露是走在他和邵甜的前面,她下马的位置跟邵甜几乎一样,白露下马时晃了一下,差点跌跤,她应该早就发现了那个水坑,完全可以出声提醒邵甜,这样邵甜就不至于摔倒受伤了,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眼睁睁看着邵甜摔倒,才跑过去装好人。   这样一来,白露轻易的赢得了邵甜的好感,顺带也刷了邵祺的好感度。这一手一石二鸟,玩的真是溜!   荣景年盯着白露的脸,心想这女孩小小年纪却城府深沉,心机过人,邵家这对兄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她哄得团团转。   然而,荣景年也不能贸然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地位,去说一个小姑娘的不是,未免有点丢份儿。   何况,这一切都是他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白露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装无辜扮可怜,邵家兄妹已经很信任她,未必会相信荣景年的话。   过了一会儿,俱乐部派车过来接受伤的邵甜,四人坐车返回。俱乐部有医护室,医生给邵甜检查了一下,确认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手掌有轻微擦伤,涂了一些消毒止血的药水。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一行六人就在俱乐部的餐厅用了晚餐,晚餐吃的是法餐。   跟这些个出身高贵的少爷小姐在一起,平民女孩儿白露没有露出丝毫的不适。   她用西餐的姿势非常标准,像是受过专门培训的淑女名媛,优雅而从容,谈吐也风趣可爱。如果不是看透了她的本质,连荣景年都很难不对她起好感。   吃完餐后甜点,白露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   听到白露要走,邵祺放下酒杯,一脸的失落。   胡波看出发小的不舍,惊讶道:“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嘛,明天不是星期天吗?就歇这里得了,俱乐部的房间都是现成的。”   白露无奈的笑道:“不行呢,我报名了一个公益活动,明天早上要去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   白露说要参加公益活动,旁人自然没有办法再挽留,于是邵祺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说哥,你刚喝了酒,酒驾可是要进局子的!”邵甜摇头激烈的反对,“我也要回去了,我叫车来接我俩吧。”   邵祺道:“这么晚了,这边又这么偏,哪里能叫到车?”   荣景年按住邵祺的肩膀,起身站起来:“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我没喝酒,我送她们回去。”   邵甜开心的拍掌笑起来:“那太好了,多谢荣哥哥!”   邵祺依依不舍的把白露送到俱乐部门口,白露上了荣景年的车,邵祺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叮嘱她回到家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邵甜忍不住嘲笑了他几句,白露红着脸点头答应,邵祺才松开她的手。   晚上公路上几乎没有人,荣景年的车开得又快又平稳,两个女孩子坐在后排,叽叽咕咕的说着话。白露很会说话,邵甜被她逗得不时的发出笑声。   到下车的时候,邵甜已经把白露当成了知心姐妹,主动加了她的微信,还拉着她的手道:“露露姐,说好了,你一定要来我家玩哦!”   白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知道啦,你回家一定要注意伤口,洗澡的时候不要碰到水。等你好一点,我会带着你最喜欢的双皮奶去看你的。”   邵甜开心的道:“谢谢露露姐,我好期待哦!”   看俩人在车外腻歪个没完,荣景年忍不住催促:“快进去吧,太晚了你家里人会担心。”   邵甜微红着脸,对荣景年道:“荣哥哥,谢谢你送我回家,我下个月十号才出国,你……你也要来看我啊!”   荣景年微微点头,邵甜才欢欢喜喜的走进豪华气派的别墅。   白露目送着邵甜离开,才转身重新上车。   邵甜离开后,只剩下两个人,白露不好一个人坐到后排,那就显得荣景年像出租车司机了。于是,白露拉开车门,坐到荣景年身旁的副驾驶座位,拉上安全带扣好。   荣景年淡淡的问:“白小姐住哪里?”   白露道:“XX路香樟花园,到小区门口让我下就好。”   香樟花园荣景年倒是知道的,是个许多外籍人士居住的高档小区,租金相当不菲。   荣景年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白露很擅长察言观色,她了解荣景年这种身份的大少爷,不喜欢别人随意搭讪,既然他不开口,白露也不会多言。   一时间,偌大的车厢里一片静寂,气氛有些尴尬。   白露低下头查看手机消息,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柳眉微微蹙起。   前方出现红灯,车子停下来,突然,荣景年微微侧脸,问道:“白小姐,我看你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啊?”白露似乎很意外,茫然的睁大杏眸。   若是换个环境,换个语气,这话听起来像是不怎么高明的搭讪,然而,荣景年目光清冷,面容沉肃,白露不至于误会他对自己有想法。   白露眨了眨眼,小心的斟酌着字句道:“像荣少这样出色的人物,如果以前见过,我应该不会毫无印象呢。”   这个狡猾的女人,否认的同时还不忘捧一下自己,荣景年却对她的恭维不感冒,淡淡的反问:“是么?”   白露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大概我就是传说中的大众脸,所以您才会觉得眼熟吧。”   红灯跳了几下,转成黄灯,又变成绿灯,荣景年踩下油门,车子平稳的滑出去。   到了香樟花园的门口,白露客气的向荣景年道谢,轻盈的推门下车,朝他挥手告别。   白露抬起手腕的时候,皓白的手腕内侧露出一道淡色的伤疤,看得出是旧伤,但是脉搏处有这样一条深长的伤口,可以想象当初的伤势必然严重的很。   电光火石般,荣景年的脑子里涌进一组回忆镜头,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白露了……   大约是一年前,他去山西出差,参加了一个当地富豪的酒会。   那次酒会是山西著名的煤老板万相杰主办的,而白露就陪在万大老板的身边。   她当时的打扮跟现在可真是有天壤之别,她妆容浓艳,唇上抹着鲜艳的口红,描着妩媚的眼线,烫着一头栗色大波浪,戴着翡翠项链和赤金手镯,穿一身正红色绣花旗袍,旗袍的开衩直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肤,端的是性感火辣,美艳四射。   跟京城上流圈子的高逼格酒会不同,山西那边都是煤老板暴发户,那些人欣赏不来阳春白雪,酒会的内容自然是相当艳俗的。   这些老板们带着小情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抽雪茄玩骰子,台上播着劲爆的舞曲,十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女郎扭着腰跳舞。   在一群腰缠万贯的土豪老板中间,白露左右逢源,活跃异常。她挽着万老板的胳膊撒娇,跟几位暴发户老板吆五喝六的玩掷骰子。   玩得饿了,就叫了一头烤全羊,白露亲自操刀,给大伙儿切肉,在羊肉上撒满辣椒,还嫌辣得不过瘾,让人上了一整箱的二锅头。   白露裸着雪白的藕臂,轮流儿给客人敬酒,眉飞色舞跟男人们喝酒说笑,引得一群男人都蠢蠢欲动,狼血沸腾。   可是今天,她却成了嫌羊肉膻、不能吃辣、滴酒不沾、文静矜持的淑女?呵,真个是戏精!   她那时奔放豪迈劲儿,跟如今清纯如白莲花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以至于荣景年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同一个女人,一年之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只不过,那双勾魂摄魄的杏眼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手腕上的那道伤疤更是不容错认,荣景年才敢确认,这个白露跟万相杰身边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荣景年回到家已经十一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邵祺打个电话。虽然邵祺不着调儿,但毕竟是他的表弟,至少让他知道白露的真面目,不至于一头栽进去,被这心机女给骗了。   “喂,哥……什么事儿?”邵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估计跟胡波喝了不少酒,有点大舌头,但听声音还是清醒的。   荣景年把在山西遇到白露的事儿对邵祺说了一遍。   没想到,邵祺却不以为然的大笑起来:“哥,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露露跟我说过的,她在困难的时候万相杰曾经援助过她,她对此十分感谢,所以那段时间就跟着万相杰出席了一些活动。万相杰还想追她,但她实在受不了暴发户的满身铜臭味,才离开山西来到京城打拼。”   荣景年皱眉道:“这女孩心机深沉,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点,别昏了头……”   “哥,我觉得你对露露有偏见!她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知道吗?她跟我在一起,从来不开口要这要那,连出去吃饭都要跟我AA制,送贵重的礼物她都要退回给我。她特别特别的好强,自尊心很高,生怕别人看不起她,认为她是傍大款靠金主。她洁身自好,工作努力,人也单纯善良,不是你说的那种心机婊……”   荣景年摇头轻叹,这通电话是白打了。男人跟女人是一样的,一旦头脑发昏变成了恋爱脑,就什么理智都没了。在热恋的时候,看着对方都是十全十美的,这种时候根本听不进劝。   只是没想到,花花公子邵祺也有这么一天。既然劝了不听,只能随他去了。   荣景年有强烈的预感,遇到这样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女孩,邵祺这次怕是要翻车。   不过,让这家伙吃个教训也好,在女人身上栽个跟头之后,也许就会收敛他的浪荡习性,听从家里的安排相亲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心理活动结束,下一章转回女主视角,让大家看到一个真实滴白露~ 第4章 欠债   白露走进香樟花园的前门,却没有在小区里停留,而是径直穿过小区,从后门儿出去。   在这片豪华高档的小区的后面,是一栋待拆迁的破旧筒子楼。   白露踩着高跟鞋,拖着疲惫的身躯,顺着狭仄的楼梯往上爬。   楼道里阴暗潮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长长的通道连着多户人家,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共用的,在家里说话大声一点,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到。   居住在这里的,要么是挨着等拆迁的钉子户,要么是外地来的打工族,贪图租金便宜。   白露这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跟这里乱糟糟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年轻漂亮的女孩,深夜回来,难免引人注目,上楼的时候就有人在偷偷打量她。   白露懒得理会这些异样的目光,她皱眉盯着手机,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表弟何淼打来的,通常从老家来的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楼梯爬到一半儿,白露的脚被高跟鞋挤得生疼,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她扶着楼梯的扶手站住,给何淼回电话。   几乎没有什么等待,电话就接通了。   “姐,你可算接电话了!”何淼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焦虑。   白露的心情一下子沉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下午那些人又来家里催债了,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撂狠话说再不还钱,就……”   “就怎么样?”   “就要把我们抓起来,割了器官卖钱!”   何淼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旁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应该何淼的妈,也就是白露的姨妈。   “你们别怕,他们不会的,只是吓唬你们。”白露用冷静的语气劝慰着表弟和姨妈,感觉脚趾痛得更厉害了,几乎站不住。   她不得不靠住墙壁重新站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别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跟他们好好说说,再宽限一阵子。”   白露镇定的态度让何淼似乎找回了一点信心,何淼叹了口气,道:“好的,我会尽量跟他们解释,多拖一阵子。姐,你也要小心,说不定他们也会去找你的。”   “嗯,我知道,先挂了,有情况再联系。”   白露挂了电话,忍着脚疼一口气爬上六楼,走到她租的那套一室户门口,却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那扇破旧褪漆的大门上,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欠债还钱!”   那四个字是用红色的油漆刷上去的,满满的占据了整扇门,在夜色中看起来却像是泼在门上的鲜血,狰狞猩红,刺痛了她的视神经。   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撞到了楼道里的杂物,发出一声闷响。   隔壁邻居被这番动静惊动,探出头来。那是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对浮肿的金鱼眼,眼珠浑浊不清,油腻腻的头发似乎几年没洗头了。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白露大门上的血红字体,露出畏惧的神色,正要准备关门,却被白露叫住。   “大叔,劳驾,您知道我门上的字儿是谁写的么?”   白露盯着中年男子,这人失业在家,很少出门,闲得无聊就喜欢偷窥别人家里的事儿,因此白露推测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果然,那人犹豫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左右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两个男的来找你。他们敲了半天门,但是你不在家,他们就又来敲我的门,给我看你的照片,问我你是不是住这儿。我就照实说了,但我也告诉他们,你经常不在家的。他们就蹲在门口等,等了差不多有两三个小时,你还没回来,他们不耐烦了,骂了几句,然后找了油漆在你门上刷了字……”   白露又问:“你看清楚他们是什么模样,什么打扮?”   “那两人看着像社会不良青年,穿着一身黑,很高很壮,胳膊上还有纹身。”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畏惧,“我说大妹子,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啊?”   白露了解了情况,反而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搬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谢谢大叔,我没事的,只是有点误会而已。”   白露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把那双挤脚的高跟鞋脱下,丢在地上。   她租的一室户,只有十个平米左右,墙纸破损发黄,裸露出石灰墙体,地板掉了漆,满是划痕,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响。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桌一椅和一张单人床而已。   不过,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露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目的白光,投射在地板上,泛起惨白的光。   亮了灯的房间,让白露找回了一丝安全感。她呼出了一口气,光着脚丫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然后坐到桌子旁,翻开桌上的一本红皮笔记本。   白露拧开矿泉水瓶,一边小口的喝着水,一边翻阅笔记本上的记录。   笔记本上写满了几页,都是她还债的记录,算一算,这两年多来,她已经陆陆续续还掉五百多万了。   上一次还钱记录是三个月前,最近三个月她没有什么进项,那边估计等得不耐烦了,才会找上门来。   白露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飞快的戳着计算器。高利贷的利滚利实在可怕,过了这么长时间,本金加利息累积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字。   “一千零五十六万……”   白露抱住脑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头顶发黄的天花板,漂亮的杏眸透出一丝焦躁。   这样令人绝望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白露站起身,又去冰箱里拿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烈酒滚入咽喉,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痛,却让她心理上生出一丝快感,她握紧拳,深深呼吸了几口,从沮丧的情绪中振作起来,眼中重燃斗志。   只要抓牢邵祺这个花花公子,一千多万应该不难到手,哦不,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搭上邵祺这头肥羊,应该好好捞一笔才行。不仅要彻底还清债务,还能给自己留点儿,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然而,这事儿还要按部就班的来,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可惜那一边却似乎等不及了,她必须要让那头儿宽限一段时间。虽然何淼说会尽量去解释,但白露并不认为他能搞定那帮亡命之徒。   白露纤细的手指握紧酒瓶,猛地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苍白的脸颊泛起艳丽的红晕。   酒精似乎给了她勇气,白露打开手机通讯录,颤抖的指尖停留在那个让她胆寒的名字。   苍行北……有多久没有联系过他了,可能有半年了吧……   如果可以,白露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然而至今都无法摆脱他,不仅无法摆脱,还要主动去求他。   白露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用力按了下去,拨通了苍行北的电话。   “喂,苍老板,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白露紧紧攥着手机,手心渗出冷汗。   “嗯?”男人的声音冷如金属,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情绪。   “没……没什么事儿,就是关于还钱的事情……我最近的确有点紧,求您宽限两个月时间,到期后我会一次性还清剩余的欠款……”   白露佝偻着腰,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谦卑,低声下气的祈求电话那头的男人。   “一次性还清?”   “是的,我保证,到时候连本带利一次付清。苍老板您还信不过我吗?我和我的家人就在,不可能跑掉的。”   白露各种保证,说尽好话,才终于得到男人的首肯,答应给她宽限两个月。   结束了这通艰难的电话,白露长吁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阵疲倦袭上心头。   墙上老旧的挂钟不疾不徐的走着,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白露双眸湿润,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跪坐在床上,残破的墙壁上晃动着她单薄的身影。   这样孤寂的夜晚,格外容易勾起人的思绪…… 第5章 梦想   白露回忆她短暂的童年,遥远的记忆已有些模糊。   那时候她母亲还没弃家出走,她父亲也没有变成酒鬼。   记忆中,她的母亲柳湘兰是个很美的女人,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厂花,追求者很多。她父亲白江是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在机械厂工作,跟柳湘兰是青梅竹马。   在双方父母的主导下,两人结了婚,一年后小白露就出生了。   白露出色的容貌大部分是遗传了母亲,只有那双妩媚动人的杏眸是遗传自过世的奶奶。   白露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粉雕玉琢的,讨人喜欢。   在六岁以前,白露跟同龄的孩子一样,过着幸福的童年,父母都很疼爱她,然而好景不长。   她父亲不幸下岗,失业在家的父亲苦闷惆怅,经常出去喝酒,喝醉了酒回到家手舞足蹈的撒酒疯。   柳湘兰本来就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婚事,看到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姐妹们都嫁得比她好,于是对下岗在家不求上进的白江更看不顺眼。   柳湘兰嫌弃丈夫不会赚钱,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白江对于自己的妻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还经常晚归,也是很有微词。夫妻之间起了矛盾,经常争吵不休。   在白露六岁那年,柳湘兰突然离家出走,从此没有再回来。   人们说,她的母亲抛弃了没出息的丈夫和年幼的女儿,跟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跑了。   白露清楚地记得,妈妈临走前一晚,还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鸡蛋葱油饼,抱着亲她,让她要乖乖听话。   年幼的白露不清楚大人的事儿,还哭着的央求父亲,让他把妈妈找回来,却没想到父亲勃然大怒,打了她一顿,命令她再也不许提妈妈这两个字。   这是白露第一次挨打,她整个人都懵掉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自从柳湘兰离开后,她父亲更加颓废,整日喝酒,还被一群狐朋狗友哄着去赌博,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被败了个精光。   那时候白露经常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邻里街坊看这小女娃可怜,好心塞些吃的给她。白江偶尔赢了钱,会带她下馆子吃,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输钱,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就打她出气。   八岁那年,白江酗酒,不慎跌进河里淹死了,白露就彻底成了孤儿。   虽然亲朋好友都很同情她,但自家日子都过得紧巴,谁也没能力领养她。幸好这时候,白露的姨妈柳素梅出现了。   柳素梅嫁到了外地,姨夫何兴海是做货运生意的,日子过得还可以,柳素梅只有一个儿子何淼,比白露小一岁。   柳素梅一直都很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见到失去双亲的白露,就起了恻隐之心,在征求丈夫同意之后,正式收养了白露。   柳素梅夫妇对白露如同己出,跟亲生的差不多,凡是何淼有的,都不会短缺白露,供她读书也不遗余力。   白露天资聪颖,读书用功上进,高考时以高分录取了京城的R大,顺利进入名牌大学。   白露的内心对姨母一家是充满感恩的,如果没有他们,她可能早就被丢到孤儿院自生自灭了。他们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予关爱,供她读书,培养她成长,白露也把他们当做最亲的人。   然而,老天似乎看不得白露过得好。眼看着她都大三了,再过两年就能毕业工作了,就在这时候,姨夫何兴海却出了问题。   何兴海早年经商,赚了一点钱,但是后来投资房地产失败,以至于血本无归,生意一蹶不振。   何兴海心情烦闷,被人哄着去赌钱,开始还是小赌,但后来就越赌越大,他还不死心,一心想着要翻本,不惜借了高利贷去赌,最终输得精光,家里房子被抵押了不够,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白露在外面上学,并不知道老家发生的这些变故,等她得知的时候,讨债的人已经找上门,从此开始了噩梦……   何兴海自从生意失败后就意志消沉,已经彻底废了,他只要不再出去赌,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能指望他赚钱还债。   她姨妈柳素梅是个家庭主妇,性格柔弱,优柔寡断,遇到这样的事只会天天抹眼泪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病倒了。   表弟何淼是个老实的男孩子,但脑子不太聪明,读书不行,只念了个职业大专,毕业后在一所驾校给人当陪练,一个月也就挣个几千块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何兴海欠的巨额债务,本来不该落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露头上,但是家里是这种情况,如果白露不承担,高利贷那头根本不会放过他们。要命的是何兴海借钱的对象是个势力极其庞大的男人,以苍行北的能耐,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们也不可能逃掉的。   想到那时候经历过的可怕的事情……白露闭紧了眼,她宁可死,也不愿再重蹈噩梦。如果不还清这笔钱,她这辈子也就只能活在噩梦之中,永远都摆脱不了!   她还有两个月时间,要凑齐一千多万的巨款,时间是非常紧迫的……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只不过要抓紧时间执行,早点把钱弄到手。   至于能不能成功,白露并不太担心。   她虽然年轻,但对于怎么样俘获男人的心,让男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却是相当在行。在邵祺之前,她已经成功过好几次,弄到了不少钱,但凡她看中的猎物,还从没失手过。   她不仅要钱,还要用最快的速度、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取。   她瞧不起那些用身体取悦男人的女人,那是最低级的捞钱法子,她不屑为之。   她要男人为自己痴迷,一旦男人动了心,要什么不能有?但是她始终保持清醒,男人的甜言蜜语,听得再多也不会动心。   她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她要的是钱,很多很多的钱,那些情情爱爱,是富人的奢侈品,于她根本无用。   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赚够了钱,还清债务,实现财务自由,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的生活。至于男人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之内。   来到京城之后,她做了一番研究,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邵祺身上。   邵家的家世在京城里是一流的,邵祺是家里的独子,一个典型的富二代,手里有足够多的钱可以挥霍,人不那么精明,又喜好美色,正是她需要找的目标。   她也意识到,京城这地方不同于山西,这里的豪门公子们玩的都是高雅玩意儿,什么马术高尔夫插花品酒古典乐,连吃个饭都有讲究,而普通家庭出身的她,对这些都是知之甚少。   过去这三个月时间,白露一刻都没有停歇,拼命恶补这些知识和技能,特地报名上了各种培训班,努力让自己能够融入上流圈子。   她花在邵祺身上的功夫不少,花心思研究他的喜好,让自己变成他喜好的模样,才能赢得这个花花大少的心。   邵祺果然落入了她编制的罗网,对她越来越着迷。但她却还是若即若离的暧昧着,吊着他的胃口,最多就让他摸过小手,连正经的kiss都没有过呢。因为她知道,对于这种见惯了美女的花花公子,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心痒难耐。   她一点都不急躁,放得长线,才能吊到大鱼。如今,这条鱼已经入网,就看怎么把它捞上来了。   她大学里学的是金融学,虽然没有念完就被迫休学,但不影响她领会投资的精髓。对于男人,投资回报的理论同样适用。   对于邵祺,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相当于做了大笔的投资,那么到了该收获的时候,回报自然也是会令她满意的。   她摸了摸光洁的脖子,她的马车丝巾没了,给邵甜包扎伤口了,想想还是挺可惜的……   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无法拥有奢侈品,即使别人送她贵重的礼物,也都被她原封不动的转手卖钱了。   那条马车丝巾是她在二手店购得的,虽然价格也还是不菲,但她实在喜欢那条丝巾的花色,跟卖家讨价还价许久,才咬牙掏腰包买下来,毕竟搭配衣服的时候,一条上档次的丝巾能够增色不少。   至于其他的名牌衣服、包包、手表、配饰,就只能买超A货充数了,倒不是她虚荣,只是她出入上流圈子,没有名牌撑门面,难免被人瞧不起。   可惜,连这唯一值钱的奢侈品她也留不住,白露不是不心疼,但是她向来懂得投资,以小小的牺牲来换得更大的利益。   邵甜是京城圈子里真正的名媛大小姐,跟她搞好关系,就可以进一步打入上流社会圈子,用一条爱马仕丝巾换来邵甜的友情,完全值得。何况她还是邵祺的堂妹,她的态度也能影响到邵祺,无形中为白露助攻。   白露在京城毫无根基,任何一点外力的帮助,她都会尽力争取,单纯天真的邵甜自然是她要花心思笼络的对象。   跟天真单纯的邵甜相比,邵祺的表哥荣景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虽然他待人客气,言行举止都显示出贵介公子的良好教养,但他的目光却令人感觉到那股子天生的傲慢,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让人难以靠近。   而且,白露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白露对荣景年说不认识他,其实并不是真话。   一年前在山西,万相杰主办的一次聚会上,荣景年就有出席,虽然他没有加入喝酒搓麻将的队伍,只是远远地站着跟万相杰聊了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场了。   白露的记忆力非常惊人,但凡见过一面的人,她都会牢牢记住。何况荣景年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见过的人都很难忽略。   荣景年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还是纯粹拿话来试探自己的?白露不是很确定。   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主动跟邵祺讲起过自己在山西跟万相杰的这一段过去,因此就算荣景年真的认出了她,跟邵祺提起,邵祺也不会怀疑自己。   不过,对这个荣景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白露很擅长观察人,荣景年跟邵祺虽是表兄弟,年级只差了三岁,但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荣家的家世和财力比邵家更胜一筹,荣景年无论外貌、才能和家世,都是无可挑剔,是上流圈子里长盛不衰的钻石王老五、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但是白露却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不是轻易能够被人左右的。   对于自己无法驾驭的对象,白露根本就不会白费心思,即使荣景年再帅再有钱,她也不会去招惹他一分一毫,甚至,她还要小心的避开他,以免露出破绽,妨碍她实现计划。   想着再过两个月,自己的计划顺利实现之后,就可以彻底摆脱这种朝不保夕、贫困潦倒的生活。有了钱,她就能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白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把计划在脑子里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她是做事极有规划的人,心思缜密,条理清晰,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漂亮的杏眸迸射出凌厉的光芒,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第6章 观影   邵祺热烈追求白露的事儿,在京城豪门圈子里传开了,不过普遍都不看好邻家女孩似的白露能够拿下邵祺。   毕竟以邵祺花花公子的尿性,一般跟女人交往一两个星期就腻了,即使上次那位著名的美女主持,邵祺砸了大把金钱,好不容易追到手,也就好了一个多月就把人给甩了。   邵祺有钱,出手阔绰,长得也体面,对女人温柔多情,从来都不缺新鲜的伴儿。这样的情场浪子,怎会因为一朵小白花而错过整片花海?   然而,尽管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俩的恋情却进展顺利,渐入佳境,已经打破了邵祺交往女友的时间记录,并且一点都看不到会结束的迹象。   邵祺甚至收敛了一贯的浪荡本性,推掉狐朋狗友召集的派对,专心的跟小女朋友约会。有一次跟超跑俱乐部的朋友出去玩赛车,白露只是一个电话召唤,邵祺就立刻二话不说就赶过去,简直堪比二十四孝男友。   连最了解邵祺的发小胡波都啧啧称奇,直道:“我们的邵公子这回看来是找到真爱,动真格的了!”   邵祺的家里很快知道了邵祺的最新恋情,主要是透过邵甜的口中得知的。   邵祺的母亲对于自家这个浪荡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居然有个女孩能让他有收心的迹象,真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邵祺妈妈特地找邵甜打听白露的情况,邵甜对白露印象很好,自是不遗余力的为她美言,说白露虽然家庭背景普通,自幼没有双亲,但是她聪明上进,毕业于名牌大学,独自一人在京城打拼,工作努力,心地善良,人品也正直。   白露这样的家庭背景自然不能令邵祺妈妈满意,她理想中的儿媳妇,不说跟邵家并驾齐驱,但也不能差太远,女方的家庭有背景,两家联姻,强强联手,才能产生双赢的效果。   然而,邵祺妈妈也知道,以邵祺那副浪荡的德行,京城里的名媛贵女怕是看不上他的,而与他成天厮混的那些个网红嫩模,又登不上大雅之堂,邵祺妈妈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娶那种女人过门的。   相比而言,白露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如果真的像邵甜所说的那样是个正经清白的女孩子,也勉强可以接受。   白露能从外地考进京城的名牌大学,智商必然不差,至于模样么,邵祺妈妈虽然没见过,但能让邵祺看上的,肯定是长得不错。一般来说,母亲的基因够好的话,下一代也更容易获得好的遗传。   这么一想,除了出身差点之外,白露还真是没什么缺陷,更难得的是邵祺对她那么喜欢,为了她甚至有收心的迹象,这就难能可贵了。   于是,邵祺妈妈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邵祺对白露的热情还能持续的话,就邀请白露来家里做客,亲自过目。   白露并不知道邵祺妈妈已经把她列入准儿媳的考察对象,即使知道,她也只会一笑置之。   她的人生目标从来就不是嫁入豪门。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话,而且灰姑娘穷归穷,到底也是个没落的贵族呢,否则她能收到王宫舞会的邀请函吗?   如果了解了她真实的家庭情况,别说是邵家这样的门第,即使普通人家也不会接纳她吧,毕竟谁也不愿意天天被流氓找上门催债。   白露从来就不指望靠别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许很多女人期望通过婚姻,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但白露不想依靠别人,也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她只靠自己来争取,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   白露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每周跟邵祺约会两次,其他时间正常的上班下班,跟个普通白领一样。   见面不能太频繁,也不能太久不见,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要让邵祺感觉自己对他有好感,但又还没有被他拿下。就好比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驴子想吃却又吃不到,只能不停的拼命往前跑。   难得的周末,不用早起挤公交上班,不过白露也没有睡懒觉,一早就起床去附近的公园晨跑。她对自己有极其严格的要求,尽管没有钱上健身房,但在锻炼方面从不偷懒松懈。   只要不下雨,她都会去公园晨跑;如果天气不好,就在家里跟着视频练瑜伽。常年不懈的锻炼,让她能保持一个完美的体型,也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来迎接挑战。   七点半,白露结束晨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快速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衣服,拿出两片全麦面包和一小盒酸奶,打开网络电视,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最新一期的环球金融报导。看完时讯,再浏览一下门户网站,了解最近的实时动态,然后就继续学习,在电脑上阅读英文原文的投资期刊。   整整一个上午,白露没有浪费一点时间,都在全神贯注的学习。   她从小就是学霸,喜爱学习,也善于学习。读书带给她的乐趣和满足感,是其他东西都不能给予的。   尽管因为家庭因素,她没能读完大学,但她依靠自学,该掌握的知识都掌握了,甚至比起同龄人,提前进入社会历练的她,知识面更广博,眼界也更宽阔,在待人处事方面相当练达,有着超过她年龄的成熟。   当她的大学同学刚刚踏入社会,还在给人当助理打下手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做投资顾问了。她现在任职的只是一家刚刚起步的小投资公司,她是这家公司最年轻的员工,但她的业绩一直都是很出色的,深得老板的赞赏。   到了中午,白露简单的下个面条,吃完收拾好碗筷,把房间整理干净。看看墙上的挂钟,快到她跟邵祺约定的时间了。   于是,白露从简易衣柜里挑了一条黄底碎花连衣裙换上,然后对着镜子认真的化妆。   她的五官生得大气,轮廓分明,有一种混血儿才有的立体感。   一双杏眸清澈明亮,双眼皮比花钱动手术做的还要深邃,眼尾处微微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妩媚的弧度。她的眉毛黑而浓密,尾部往上扬起,显得张扬而有气势。唇形优美,嘴角微翘,有着俏皮的性感。   白露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满意的,年纪轻,底子够好,即使素颜出镜,她也充满自信。   不过,她本来的面貌跟眼下要扮演的清纯小白花人设不太符合,好在化妆是一门神奇的艺术,通过化妆修饰,可以让她成为自己想要扮演的模样。   白露把眉毛的弧度修得平缓,用浅棕色的眉笔描出柔和的眉尾。她的眼睛大而深邃,就不再用眼线加重眼角,而是用嫩粉色的眼影,盖住原有略显凌厉的眼尾,腮红和唇膏都用柔嫩的樱粉色,以哑光柔色的粉饼掩去五官的棱角,再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清纯柔弱,楚楚动人。   化完妆之后,白露牵着裙角,踮着脚尖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想了想,用草莓头绳在头顶扎了一个小揪揪,这么一打扮,就越发显得青春甜美,看起来就像一个在校的大学生。   白露露出满意的笑容,换上平底小白鞋,出门约会去了。   邵祺今天约她看电影,白露扫了一眼电影票上的影片,是一部据说很惊悚的恐怖片,男人约女人看恐怖片,能有什么目的?   白露看穿邵祺的套路,心里不屑的微哂,面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捂着小嘴道:“这个片子……听说超级吓人的!”   邵祺笑着哄道:“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如果你害怕,躲到我怀里就行了。”   “好,好吧……”白露露出既害怕又期待的表情,成功的取悦了邵公子。   邵祺揽住白露的肩,一起走进黑暗的剧院。   剧情就如评论说的那样,乏善可陈,恐怖的镜头确实不少,配上阴森森的配音,剧院里不时有人被吓得尖叫。   白露却看得几乎打瞌睡,她从小就胆子大,不信鬼怪神灵,看鬼片恐怖片的时候,别人吓得哇哇叫,她只会觉得好笑。   以前跟同学们去玩鬼屋探险,同学们都尖叫不止,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有她淡定的把头伸进棺材,凑近僵尸的脸,津津有味的研究他的面具。这事儿广为流传,同学们都说她变态,看她的眼神透着敬畏。   不过,为了配合邵祺,白露不得不装出害怕的样子,在有鬼魂出现的时候,就闭着眼睛往邵祺怀里钻。   白露好笑的发现,实际上邵祺还挺害怕的,但又不得不强装淡定。他僵硬的表情、张大的瞳孔还有紧绷的肌肉,都昭示出他内心的恐惧,只是在自己面前强撑着面子而已。要是没人的话,邵祺恐怕早就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当影片终于结束时,两人都不由的长吁了一口气。   白露撒娇的用粉拳捶邵祺的胸口:“好吓人啊,人家的心脏都受不了啦,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看电影啦!”   邵祺精神上也是饱受折磨,不过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总算找回了一点慰藉,感觉还是值得的。不过下回还是换个别的招儿吧,再看恐怖片他自个儿要受不了了。   看完电影继续下一个节目,邵祺提出要请白露喝下午茶,以安慰她受惊的心灵。   两人牵着手从放映厅走出来,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荣景年,他正和一位气质绝佳的美女从隔壁的放映厅出来。 第7章 女神   白露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隔壁放映厅的影片,那是一部法国的小众文艺片,得过金熊奖的,不过在国内上映的场次很少。   要是能选择的话,白露也情愿看这部文艺片,而不是无聊的恐怖片。   不过,她倒是想不到,荣景年这种讲究逼格的人也会跟普通人一样,跟女人出来约会看电影。   尽管不是工作日,荣景年还是穿得很正式,高定深色西装修饰出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   他身旁的美女身材高挑,气质极好,她的五官拆开来单独看都不算惊艳,可是合在一起,却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她的穿着精致而时髦,头戴一顶丝绒圆帽,斜肩的浅灰色小礼服配黑白条纹阔腿裤,是黑白灰的经典色系,腰间的红色鳄鱼皮腰带和颈子上的红宝石串珍珠项链,却给她增添了几许靓丽。   邵祺立刻笑着打招呼:“景年哥,诗蓝姐,真巧!你也来看电影啊?”   原来这位美女就是传说中的梁诗蓝啊,白露从邵甜和邵祺的口中都听说过梁诗蓝的事迹,说梁诗蓝一直都是他们这一代人眼中的女神,她出身极好,容貌出众,又多才多艺,自幼学习芭蕾舞,钢琴也极有造诣,在国际比赛中得过奖。   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的确是气质绝佳的大美女,她身上的衣服设计很别致,不是任何时装杂志或时装秀里的热款,估计是她自己设计,再请大牌专门定制的款式。   梁诗蓝这样的女孩,堪称是京城贵女的典范,也是豪门世家都希望拥有的儿媳妇。   梁诗蓝这么优秀,眼界自然也是极高的,一直都没有交男友。不过,据说梁家和荣家都有意结亲,梁诗蓝和荣景年是青梅竹马,自幼儿园到高中就是同班,两人家世旗鼓相当,郎才女貌,可说是相当登对的。   梁诗蓝大学开始就前往法国巴黎攻读艺术史,辅修服装设计,近年来还跟国际大牌合作,开创了自己的设计师品牌,开过时装发布会,是闻名海内外的时尚界红人。   除此之外,梁诗蓝还在国际慈善机构出任理事,曾经多次前往非洲助教,为了慈善事业而奔走忙碌,深得人们的尊敬。   荣景年微微点头,目光在碰触到白露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梁诗蓝笑着对邵祺道:“阿祺,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啊!”   “哪里?诗蓝姐才是越来越美了!”邵祺不吝啬的夸赞道。   梁诗蓝美眸流转,停在白露的脸上,问道:“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   “咳,看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我女朋友,白露。”   梁诗蓝深深地看了白露一眼。邵祺虽然不着调,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跟走马灯一样,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介绍女朋友。   邵祺把白露带到梁诗蓝面前:“这就我跟你说过的,集美丽和聪慧于一身的梁女神!”   梁诗蓝瞪了邵祺一眼,对白露道:“不要听他们乱说,什么女神!不嫌弃的话,跟阿祺一样叫我一声诗蓝姐吧。”   白露伸出手,羞涩的笑道:“诗蓝姐,很高兴认识您。其实他们没有乱说呀,您就是女神啊,又美丽又有气质!”   “果然是个聪明可爱的妹纸。”梁诗蓝笑着跟白露握手,她的手背洁白光滑,掌心温暖干燥,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说的话更是让人如沐春风,“邵祺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荣景年的妈和邵祺的妈是亲姐妹,梁诗蓝的妈妈跟她们都是当年的京城三朵金花,也是很好的姐妹淘,三人各自嫁人之后,邵家梁家和荣家三家的关系也密切起来。荣景年和梁诗蓝同年,而邵祺也跟梁诗蓝自幼相熟,像姐弟一样,因此梁诗蓝才会这么说。   白露抿嘴轻笑:“谢谢诗蓝姐,不过琪哥对我很好呢。”   白露说完,含情脉脉的看了邵祺一眼,把邵祺美的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荣景年看不下去邵祺那副蠢样了,低咳一声,提醒梁诗蓝道:“你不是说要去Miyake么,还走不走?”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敲你一顿,当然要去!”梁诗蓝笑着又问,“阿祺,露露,要不要一起来?Miyake的抹茶蛋糕很正宗。”   邵祺看了一眼荣景年,打趣道:“我们跟着去,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荣景年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白露猜他应该是不愿意的,刚要拉住邵祺提醒他不要惹人嫌。   梁诗蓝却热情的邀请他们:“什么打扰不打扰,我难得回国一趟,一起喝个下午茶,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梁诗蓝都这么说了,邵祺和白露也无法再拒绝,只好顶着荣景年的冷脸,跟着一起去了位于商场顶楼的Miyake甜品店。   Miyake是一家日式甜品店,主打的是以抹茶为原料的甜品,每日的甜品都是限量供应,价格是相当的不菲。   装修的风格走日式小清新路线,绿色和白色的搭配淡雅温馨,墙上摆着青翠的绿植和精致可爱的玩偶,光顾这里的顾客也是以年轻女孩为主,是闺蜜聚会劈情操的好地方。   店里的空间本就不大,突然走进来两对男女,而且容貌气质都很出色,立刻就引起了其他顾客的瞩目,尤其是荣景年和邵祺两个帅哥,更是吸引了女孩们的目光。   虽然心中已有所爱,但邵祺还是很享受来自异性的仰慕目光,桃花眼含着笑意,眼神瞟来瞟去。   荣景年却不为所动,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过,这年头都流行高冷男神,荣景年这样冷峻的扑克脸反而更让能激发女孩的兴趣,要不是他身旁站着梁诗蓝这种级别的大美女,恐怕已经有好几拨人上来找他搭讪了。   这家甜品店生意好得过分,不过梁诗蓝是这里的VIP,店主专门给她留了一块安静的区域,四个人就过去,分成两排坐下来。   邵祺跟梁诗蓝许久未见,特地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方便叙旧,这样一来,白露就正好跟荣景年面对面了。   对着荣景年的扑克脸,白露稍微有点尴尬,为了缓解气氛,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上回荣先生送我回家,还没机会跟您道谢呢。”   “白小姐不必客气。”荣景年表情淡淡的,说完就低头去查看手机消息。   “在京城,只有这家Miyake才能吃到正宗的抹茶蛋糕呢!巴黎虽然也有很棒的甜品店,可惜却没有我最爱的抹茶味,每次都只能回国解馋。”   梁诗蓝边说边露出迷人的笑容,荣景年听到梁诗蓝说话,就侧头望过去,目光有着罕见的温柔,跟刚才对着白露的冷淡完全不同。   白露越发确定,这个男人不待见自己,又或者说,他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对于出身高贵的荣景年来说,恐怕只有梁诗蓝这样的名门贵女才配得上他正眼相看吧。   虽然白露对荣景年没有什么想法,但坐在人面前却被华丽丽的无视,这对于一个骄傲又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多少还是有挫败感的。   白露忍不住看向梁诗蓝,即使她也不得不承认,梁诗蓝是她见过的女性中最出色的。   或许有人比她漂亮,但绝对没有这样优雅高贵的气质,言谈举止更是充满了自信,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有有底蕴的豪门世家才能培养出这样完美的女孩,让人看着就容易生出自卑来。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家世,白露相信自己也不会比梁诗蓝差,可惜投胎是一门学问,像梁诗蓝、荣景年、邵祺、邵甜,他们生来就是富贵命,枕着父辈的余荫,一辈子也无需为生计操劳,可以随心所欲的活,想读书就读书,想旅游就旅游,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像她,生活给她的选择实在太少,每走一步都要精打细算,没有良好的家世,只有巨额的债务,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必须付出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有希望脱离困窘,从社会底层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可是好不容易接近了社会上层,却发现依然很难被他们所认可,融入他们的圈子。   是谁说,人生来就是自由平等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白露内心充满感慨,又有点不平,不过她倒也不是嫉妒梁诗蓝,毕竟她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偶然的缘分,坐在一桌喝个下午茶,但白露不认为,她们的人生会有什么交集,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碰上了吧。   邵祺跟梁诗蓝聊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白露似乎格外沉默,面前的抹茶蛋糕也没有吃几口,只是乖巧的坐着发呆,坐在她对面的荣景年一脸严肃,低着头在手机写东西,似乎在处理事情。   邵祺想起荣景年跟他说过的话,荣景年说白露是心机女,还让自己小心点。   邵祺不由得暗暗叹气,他这个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对不熟的人太冷漠傲慢,不像他这么平易近人、怜香惜玉。 第8章 恨嫁   除了冷漠傲慢之外,荣景年还有个毛病,就是厌恶那些出身寒微却富于心机的女孩子,因为他母亲当年被一个小三插足婚姻,以至于搞得他家差点家庭破裂。   这个小三心机相当厉害,甜言蜜语,又会装可怜,把荣景年的父亲哄得晕了头,甚至要跟他母亲离婚,娶那个小三为妻,把荣景年的妈气得病倒进了医院。   不过荣景年的外公家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舅舅魏秋庭,有权有势,手段凌厉,三两下就治得小三一家子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出来蹦跶。   不但如此,魏家还逼得小三跪在荣景年妈妈病床前磕头认错,那女人磕得额头都破了,险些破了相,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京城,从此再也不敢来纠缠荣景年的父亲。   这事情给荣景年留下了童年阴影,她母亲过了很久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虽然他父亲后来悔悟了,跟他母亲认错道歉,他母亲也原谅了他父亲,但从那以后,他父母之间还是有了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恩爱。   不过,邵祺认为他哥是心存偏见,并不是所有出身寒门的女孩都是坏心眼的。白露虽然家庭条件差一点,但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机女?   邵祺这会正稀罕白露,怎么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于是邵祺停下跟梁诗蓝的交谈,对白露说:“你刚才说想去楼下的店里逛逛,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露正巴不得离开荣景年这座冰山呢,只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开口,邵祺这么体贴的帮她找了理由,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两个人就起身跟荣景年和梁诗蓝道别,一起离开了甜品店。   离开了荣景年造成的低气压区域,白露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邵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头顶的小揪揪,随着她走路的节奏一跳一跳的,忍不住伸出手去拽了一下。   白露转过身,娇嗔的瞪他,小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邵祺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两人打闹着走出甜品店,看起来像是一对甜蜜热恋中的小情侣。   梁诗蓝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叹道:“年轻真好呀!”   荣景年处理完一封工作邮件,抬起脸来,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道:“你这么说,是希望我夸你年轻吗?”   梁诗蓝摆摆手:“唉,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你跟我同龄,我都不觉得自己老,你担忧的是不是太早?”   “岁月不饶人,几个月没回来,感觉变化很大呢。”   梁诗蓝姿态优雅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伯爵红茶,眯着眼睛道:“这个姑娘不错,邵祺总算靠谱了一回。”   梁诗蓝对白露的第一印象竟然相当不错,荣景年有些诧异。   他跟梁诗蓝一起长大,彼此非常了解,他深知梁诗蓝虽然待人和气,但她内心是非常骄傲的,能让她看得上的人是屈指可数的。   “何以见得不错?”荣景年问道。   “你不觉得她很美吗?”   “她美吗?”荣景年不以为然的皱眉。   真要论起颜值,邵祺以前约会过的那些个明星模特儿,长得都不输给白露。   “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女人。她要是不漂亮,你怎么连抬眼看她都不敢?”   荣景年有些啼笑皆非:“你说什么呢?我刚刚是有事情要处理。再说,我看她做什么?我又不喜欢这类型的。”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而且她头脑聪明,懂得察言观色,是个情商很高的女孩呢。”梁诗蓝顿了一顿,又道,“难得的还很有品位,穿衣搭配的水准相当不错。”   梁诗蓝作为能够独立创立服装品牌的设计师,对着装打扮的眼光自然是极高的。在她看来,这世上从来不缺钱,但有了钱不代表就拥有了品味,很多有钱人的着装品位极其糟糕,只会把名牌堆砌在身上,结果往往是滑稽可笑的。   穿衣打扮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艺术,不是有钱就能拥有。对时尚的敏锐嗅觉,是一种天赋,有的人与生俱来,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   白露虽然穿的不是什么名牌,但她非常懂得搭配,平平无奇的几样凑到一起,就形成了非常奇妙的组合,能够充分烘托出她的美貌和身材,却又不喧宾夺主,抢走主人原本的风采。   没想到梁诗蓝对白露的评价竟然这么高,荣景年忍不住把自己在山西酒会上遇见白露,以及白露在马场的心机表演,都告诉了梁诗蓝。   不料,梁诗蓝却拍着手笑道:“哎呀,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趣,早知道就不让她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女孩了呢!”   荣景年了解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本质上性格有些恶劣,无奈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邵祺吗?我怕他陷得太深,将来恐怕会后悔。”   梁诗蓝笑着摇头:“这我可不同意。你别看邵祺游遍花丛,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这是一桩很可悲的事儿。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爱情,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是人生宝贵的经历。我的法语老师曾经跟我说过,只有经历过爱情的滋润,一个男孩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人。”   梁诗蓝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荣景年一眼。   荣景年似乎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这话就骗骗你们这些天真的女人,只有女人才天天把爱情挂在嘴边。”   梁诗蓝柳眉轻挑,狡黠的笑道:“但愿我们的荣大少不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与其担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吧。你妈又暗示我了,你再不找个人,我担心她就要逼着我娶你了。”   “嗨,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嫁不掉似的?”   “你当然是不愁嫁。你愿意结婚的话,求婚者可以从京城排到巴黎。问题是,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得自己有个谱。”   梁诗蓝娇笑一声:“荣爸爸,感谢你这么为我操心,我觉得你越来越像我爸了……诶,你看你,又皱眉了,你知不知道皱眉容易生皱纹哦?”   荣景年气得闭上嘴,不再开口说话。   梁诗蓝停住了玩笑,漂亮的凤眸认真的望着荣景年深邃的眼:“说真的,到了三十岁,咱俩都还没对象的话,就索性凑一对儿吧……”   荣景年还没来得及回答,透过Miyake的透明玻璃窗,看到邵祺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景年哥,诗蓝姐,太好了,你们还在!快帮帮我啊!”   梁诗蓝惊讶的问道:“阿祺,你怎么了?白露呢?”   邵祺一脸苦闷的说道:“她生气了,一个人跑走了。”   梁诗蓝皱眉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她生气?”   “唉……”邵祺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荣景年跟梁诗蓝对视一眼,邵祺很少有这么情绪低落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刚刚两人出门的时候,还亲昵的很,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   荣景年问道:“你们下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祺抓了抓头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事情还要从邵甜那头说起,在马术俱乐部的时候,蒋欣儿跟她说,白露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假名牌。后来邵甜坠马后承了白露的情,对她的印象发生了转变,后来两人经常见面,关系也越发密切。   邵甜猜想白露应该是经济方面的原因,买不起真名牌,于是就委婉的提醒他哥,让邵祺有空带她去购置一些行头,免得被人看不起。   以前邵祺跟女人在一起时,即使他不主动提出,那些女人也会挖空心思的让他买单。而白露跟他正经交往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收过一份像样的礼物,这让邵祺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邵祺就带着白露到一楼那家最气派的马车logo的旗舰店,让导购小姐把当季新款的包都拿出来,一字排开摆在白露的面前,对她说:“挑个你喜欢的吧。”   白露淡淡的瞥了一眼六位数的价格标签,摇头道:“我不要。”   邵祺第一次遇到送东西被拒,一下子懵了。不是都说,对女人来说,“包”治百病吗?以前他交往的那些女孩,收到这个牌子的包包,就没有不高兴的。   邵祺想起邵甜提醒过她,白露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女孩,于是解释道:“那啥,上次你把你的丝巾给了邵甜嘛,所以我替她还你……”   白露蹙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邵祺,邵祺有点编不下去了。   邵祺摸了摸鼻子,说道:“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话,我们就换一家。”   旁边的导购小姐见状,就主动帮邵祺解释:“小姐,邵先生也是好意,这是我们最新到货的包包呢,每个款式只有一只,只有高级VIP会员才有资格买呢。”   白露看了一眼邵祺,又看看笑容殷勤的导购,露出了然的目光。   很显然,邵祺经常带女人来买包,是这家店的大户,所以马车家眼高于顶的导购才会这么殷勤。想到这一点,白露的俏脸更冷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出了门。   邵祺愣了一愣,赶紧追了出去:“宝贝儿,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白露毫不客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邵祺好心给她买包,却反而惹来她的冷脸,心里也有点火气,刚要出言质问,白露却突然捂着脸哭出声来。   邵祺一下子就慌了,抱住她连声道:“你怎么了,别哭啊!”   白露边哭边挣扎:“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真是错看你了,枉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拿养情妇的那一套来打发我!”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把你当情妇?”   白露哭得很伤心,邵祺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最后白露抹着眼泪道:“我要去上法语课了,你不要送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邵祺拗不过她,也不知要怎么才能哄好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顶着红红的眼圈离开。   “诗蓝姐,你也是女生,比较了解女孩的心思。你说,露露她到底想要什么?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好姐姐,你快给我支支招吧!”   邵祺苦恼的抓乱了帅气的发型,向梁诗蓝求助。   梁诗蓝盯着邵祺,严肃的说道:“阿祺,依我看,这事情你的确是做得不对。” 第9章 提醒   邵祺不服气的反驳:“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买东西,哪儿不对了?”   连荣景年也不太能理解,在男人的认知里,买礼物送给喜欢的女人,是很正常的行为。白露那么激烈的反应,才是矫情过度。   梁诗蓝却摇头道:“你说你喜欢她,可是你了解她真正需要什么吗?你知道她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喜欢做什么吗?”   “这……”邵祺微微一怔,被问住了。他跟白露交往一个多月,大部分时候白露都是听他安排,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见。邵祺虽然喜欢她,但对于白露的爱好,还真是不太清楚。   梁诗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讨她欢心?你要知道,每个人的需求是不同的,昂贵的包或许能讨好很多女孩,但我听你说,她自尊好强,工作努力,就连周末都在自学法语,这样的女孩子可能对于物质并不看重,她更希望被尊重,在精神上得到满足。”   “我实话实说,你以前交过的那些女孩,都是物质至上的,所以你只要肯给她们花钱就够了。但实际上你根本不懂女孩的心思,也没有真正爱过谁。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想要追求她,你需要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努力成为令她欣赏的男人。”   梁女神的一番话,说得邵祺惭愧自责,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回到家之后,他好好反省了一番自身,态度端正的给白露道歉。他的态度那么好,白露自然大度的原谅了他。   邵祺旁敲侧击的问她:欣赏什么样类型的男人?   白露的答案是:性格成熟、勤恳努力、有上进心的男人。   这三个形容词显然一个都跟邵祺不搭边,邵祺郁卒了半天,然后痛定思痛,决心要改变自己。   所有认识邵祺的人都不敢相信,京城著名的浪荡公子邵祺居然一夜之间转了性。   不再深夜鬼混,流连于夜店酒吧,不再跟那群狐朋狗友喝酒泡妞玩赛车,而是认认真真的上起班来。   邵祺父亲的生意做得很大,利用邵家在京城的关系网,承包许多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工程项目,这些都是国家重点发展的方向,盈利自不用说。   邵祺读书不成器,就从国外“克莱顿大学”花钱买了个学历,回国后他爸就把名下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交给他管理,然而邵祺哪里是耐得住性子管理公司的料?   这家公司名义上邵祺是总经理,但实际上他一个月都去不了办公室一两次,去了也就是点个卯,四处晃荡,调戏一下前台小妹和漂亮秘书。公司的实际事务,都是他爸高薪聘来的职业经理人在管着。   公司上下对这位不管事的太子爷都习以为常,反正他来不来也没影响,工资奖金照发就行。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邵祺居然突然变得勤勉,连续十来天每天准时九点出现在办公室,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的管起事儿来了,每天忙到六七点才下班,偶尔还会加个班。大伙儿都啧啧称奇,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邵祺身上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故,别说外人看了惊讶,就连他亲生父母都难以置信,感觉像做梦一样。看着不着调的儿子突然上进起来,邵祺妈妈感动得就差去庙里烧香还愿了!   就连荣景年也相当意外,真没想到,他这个不成器的表弟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影响,而彻底改变了人生态度。虽然他对白露没有好感,但无法否认,在白露的影响下,邵祺变得奋发上进,不再浪荡鬼混,开始学着管理公司,甚至周末还跟白露一起去上课。这在以前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荣景年对白露的观感稍稍有了转变,或许这个女孩不至于太糟糕,至少她能给邵祺带来正能量,督促他上进向好。虽然不知道邵祺的这股热情能持续多久,但目前来看,一切都是往积极的方向发展。   思考着邵祺的事儿,荣景年健步走进大楼的电梯,揿下楼层按钮,电梯门缓缓的关闭……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清甜而熟悉的声音:“请等一等!”   荣景年按住开门的按钮,穿着一身粉荷色套装的白露快速的闪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Hello Kitty的食盒。   电梯门在白露的身后关上,电梯里空间不大,两人面对面站立着,距离不足一米,荣景年能够嗅到白露身上淡雅如清荷的香水味儿。   白露也没料到会在电梯间碰到荣景年,不过实际上这并不奇怪,荣景年的投资公司总部就在这栋位于CBD核心位置的写字楼顶楼,实际上这栋楼开发之初,投资方之一就是荣景年,所以才能拿下视野最佳的一整层楼。不过整层楼面积太大,荣景年就把其中一块区域划给了邵祺的公司。   邵祺爸爸特地也选了这里作为邵祺公司的办公地址,一方面是因为荣景年的缘故,租金比较优惠,另一方面也存了让荣景年帮忙监督邵祺的意思。只不过先前邵祺实在太不争气,先前压根儿都不来上班,荣景年自己的生意也够忙的,哪有时间天天盯着他?   白露事前并不知晓荣景年的公司也在这里,不过她留意到电梯里贴的标志牌,最顶楼的那家名叫宇鸿投资管理公司是业内的金字招牌,白露曾经在求职的时候关注过它,记得这家公司注册资料上法人的名字正是荣景年。   白露本就是聪明剔透的女孩,这么一联系自然就明白了。   她微笑着点头致意:“荣先生,怎么这么巧?”   荣景年淡淡的点头,瞥了一眼她手中HelloKitty食盒。那食盒粉粉的颜色,圆溜溜的造型,透过玻璃盖子,能看到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枚小小的芒果布丁,四周环衬着一圈粉色玫瑰花瓣,虽然不知味道如何,但只看外观就感觉非常精致可爱。   荣景年问道:“你专程来给邵祺送甜点?”   白露含羞点头:“今天我休假,跟甜甜约了一起做甜点,做得太多了,就送过来给琪哥尝尝。”   “你还挺有心的。”   荣大少今天难得的和颜悦色,居然还夸了她?   白露敏感的察觉到这位高傲大少爷对自己态度似乎有了些微变化,略感诧异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的目光还盯着她手里的芒果布丁。   白露试探的问道:“我的手艺一般,不嫌弃的话,您也尝一尝?”   荣景年高冷的一口拒绝:“不用,谢谢。”   “哦。”白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甜品本来也不准备分给他的,不过出于礼貌才问一声,但荣景年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却让人牙痒痒的。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的状态,电梯里有一个小小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CNN金融时讯,最新一期财报刚刚公布,华尔街几家欢喜几家愁。值得关注的是,所有跟AI相关的公司股票都有大幅上涨,AI科技俨然成了投资新热点。   白露认真的盯着电视屏幕看,身旁的荣景年突然发问:“对于AI这波热潮,你怎么看?”   “诶?”白露抬头看了荣景年一眼,荣景年依然不改淡漠的表情,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并不期待白露给出合格的答案。   呵,这是考验她的意思么?白露也被激起几分好胜心,别的不说,对于自己从事的行业,她的专业知识还是很够用的。   白露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AI目前是全球的热点,多家科技巨头都斥巨资投入这项研究,但真正能够成熟使用的case还很少。只不过目前全球经济低迷,华尔街需要一些新的热点来刺激资本市场,而听起来很玄乎的AI技术正好可以迎合他们的需求,因此大量热钱涌入AI行业,自然就抬高了这些企业的股价。您要问我的意见,短线投资可以考虑,但长线有风险。”   白露一口气把自己的观点说完,然后抬起头直视荣景年,期待他的反应。   荣景年却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驳她的观点。   白露有种一拳挥出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忍不住想,荣景年的下属肯定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从这张冰山脸上根本解读不出老板的想法,猜来猜去真是折寿啊!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了,白露松了口气,捧着食盒正要往外走,却听到荣景年悠悠的说了一句:“下周三在华贸中心有个东亚投资论坛,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听。”   白露愣了一愣,鼎鼎大名的东亚投资论坛是业界的盛事,不过这个论坛邀请的门槛很高,连她公司的大老板都没有资格去呢,更别说她这样的普通职员了,没想到荣景年会邀请她。这是对她的专业表示认可的意思?   这么好的机会白露自然不会放过,立刻点头道:“我有兴趣的,谢谢您。”   “邀请函我会给邵祺,你找他拿就行。”荣景年看了白露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邵祺为你改变了很多,希望你也用心对他。”   白露心头一震,荣景年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告诫意味,实际他是在警告她吧。如果她好好对邵祺,那么对她的好处有很多,否则就要掂量一下后果了。   白露眼波流转,乖巧的点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明白的。”   荣景年用指纹刷开了门禁,让白露进门,然后,荣景年吩咐前台打内线电话叫邵祺出来,自己则转身走入气派亮敞的总经理办公室。   白露目送着他高大的背影,转过娇俏的脸,冲着前台露起一个迷人的笑容:“劳驾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白露[讨好]:我亲手做的布丁,您尝一尝?   荣景年[高冷]:不用,谢谢。   几个月后……   荣景年[讨好]:露露,给我做一份布丁吧?   白露[高冷]:没空,不做! 第10章 消失   纽约时间凌晨三点,荣景年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任谁在凌晨睡梦中被人吵醒,心情都不可能好,何况他刚刚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跟一伙儿华尔街投资者开了整整一天的会议,才能躺到总统套间舒服的大床上,好好补一觉。   荣景年睡眼惺忪的看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邵祺,你知道我这儿是几点吗?”   荣景年的口气不太好,邵祺听得出来,但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是不知道荣景年去了纽约出差,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他也不想打扰他这位大忙人表哥。   “对不起,哥,打扰你休息了,我有件紧要的事想问你。”   “说吧,最好真是紧要的事。”   “是……是白露,我……我找不到她了!”   荣景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差点就掐断了电话。小两口吵架闹别扭,闹到他这儿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你是她的男朋友,你找不到她,问我有什么用?”   “不不,哥,不是这样的,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帮我投资海外的钱!”   “多少钱?”   “大约有……三千万人民币……”   这样一大笔钱,总算令荣景年的脑子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这么看来,这俩不是普通的情侣吵架啊!   最近这两个多月,由于邵祺跟白露恋得火热,俩人关系日趋稳定,连邵祺的妈妈都说要邀请白露正式上门做客了,荣景年也几乎快淡忘了他对白露最早的观感。   感觉事态的严重,荣景年起身披上外衣,握着手机走到阳台:“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邵祺的这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刚做完两个大工程,盈利相当可观,邵祺以前是不管公司事务的,但自从决心奋发之后,就开始研究公司的财务报表,发现每个月需要缴纳的税款和杂七杂八的管理费用十分高昂,为此他就在白露的面前抱怨了几句。   白露在看了邵祺公司的财报之后,给他提了一个建议——到免税国注册一家海外公司,不仅能实现海外避税的目的,还可以在海外投资股票、基金或者购置房产,获得稳定的回报率。   邵祺的文凭虽然是买来的,但也在澳洲混过几年,他的同学和朋友中的确有不少在国外购置房产,通过炒房赚了大钱的。   白露的本职就是投资顾问,对于税务咨询和资产管理的经验十分丰富,手里有不少的企业用户和高资产的个人客户,更重要的是,邵祺对她百分百信任,相信她提出的建议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到这里为止,即使荣景年也不能说白露的投资建议是有问题的,因为他自己公司的很多客户也是这么操作的。   邵祺查了一下公司账上有三千万闲余资金,他看中了南加州的一栋海滨豪宅,想购置到名下,但问题是怎样把人民币安全的转成美金汇出呢?根据外汇管制的要求,境内公民每人每年换汇的额度仅有五万美金,而那栋豪宅的要价达到了四百多万美金。   白露不愧是他的好军师,又给他支了一招——比特币交易。比特币是一种可以在全球范围自由流通的、无国界限制的虚拟货币,先用国内账户上的人民币购买比特币,到了美国之后,再把持有的比特币抛售,就变成了等额的美金,就可以完美躲避外汇管制,实现资金转移的。   比特币虽然不是国际流通的主流货币,也有很多人对它表示不信任,认为存在较大风险,但是热衷于比特币交易的人还是很多,也有许多家网站平台交易比特币,流通业确实很方便。有人通过它发了财,也有人为此倾家荡产。   白露给邵祺推荐了一家比特币交易网站,告诉他很多客户都在这里进行交易,安全可靠。只需要他签一张授权委托书,委托白露为代理人,她就可以代他进行买卖交易,最后只要支付给她的公司几个点的佣金就行了。   邵祺不疑有他,就按照她的要求做了,白露就拿着这三千万去购买了等价值的比特币,本来都是好好的,但突然之间,邵祺收到白露的通知,说交易比特币的那家网站遭到黑客攻击,他账户里的比特币一夜之间全部被盗!   邵祺不禁眼前一黑,三千万不是个小数目,说没就没了,任谁也无法接受!   于是邵祺就责问白露,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害得他损失惨重?   白露非常自责,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儿的道歉,可是也拿不出个办法来。邵祺心里有气,语气就难免不好,骂了她一顿,然后负气离开。   过了两天,邵祺收到了白露的一封信,白露在信里再次表示了深深的歉意,因为她的疏忽导致邵祺蒙受巨大的损失,辜负了邵祺对她的信任,她自觉再也没有脸见邵祺。她还说,自己的出身也配不上邵祺,只能忍痛离开他,让邵祺勿以她为念,祝福他早日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女孩。   邵祺大为震惊,他虽然心疼金钱上的损失,但并没有打算就要跟白露分手,只要白露回头给他赔个小心,温柔小意的哄一哄他,过一阵等他气顺了,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然而白露却因为这个事情就要跟他分手,邵祺又气又急,想找她好好谈一谈,但是从那时开始,白露就失去了踪影,她的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发微信也是石沉大海。   邵祺到她公司去找,被告知她已经在两天前就辞职了,听说要搬去外地,可是她的同事没人知道她要去了哪儿。   邵祺不死心,跑到白露租住的香樟花园去蹲点,结果蹲了几天也没有见到人影,拿她的照片找小区的物业管理查询,被告知查无此人。   邵祺这才发现自己对白露的了解实际很少,他不知她到底住在哪里,不认识她的朋友,或许她在京城根本没有朋友,只是听说她的老家是江南水乡的某个小城镇,但具体的地址她也没有告知过。   一夜之间,白露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奈之下,邵祺才想到向他这位无所不能的表哥求助。   荣景年听完邵祺的叙述,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一个字也没说。他对自己这个不长心眼儿的表弟很无语,明明早就警告过他,要小心白露这个心机女,他不但不听,轻信那女人,把钱交给她,而且交往那么久,居然连她住在哪儿都不清楚,蠢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邵祺自小头脑就不够聪明,读书也不行,后来被送出国,交了一些狐朋狗友,被带成了个纨绔。但邵祺就算再不成器,到底也是他的弟弟,荣景年是独生子,从小邵祺就特别崇拜他,是他的小跟班儿,走到哪儿都缀在屁股后面,荣景年也习惯了照顾这个有点二的表弟。   如今他的二货表弟被个女人给坑了,不但赔了钱,还伤了心,到了这份儿上,荣景年也不忍再骂他了,先把那个心机女找到再说吧!   挂了电话,荣景年睡意全无,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出入境工作的朋友,查询白露是否近期有出境记录。   他最担心的是白露携款逃到国外,换个身份在国外定居,三千万足够她花一辈子了。   幸好,出入境那边查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白露出境的记录,荣景年于是放下了心,只要没有出国,还在国内的话就好办多了,以邵家和荣家的关系网,不愁揪不出她来!接下来荣景年就委托专业调查公司,在全国范围内搜索白露的踪迹。   他们的运气相当好,又或者说,白露根本就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一周之后,调查公司就有了回音:白露在S市现身了!   一听到白露的下落,邵祺就迫不及待的买机票飞到S市。   邵祺的动作实在太快,荣景年甚至都来不及叮嘱他,邵祺就冲动的跑去找白露了。   对于邵祺找上门来一事,白露是早有预料的,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刻意躲藏的打算。   如何对付邵祺这个纨绔公子,白露是相当有经验的,而且准备充足。   “进来吧。”白露对邵祺说道。   邵祺皱着眉,四下打量一圈,这是S市的一处青年公寓,白露租了一个小套间,家具和装修都很简陋,也就勉强能住个人,连一张像样的沙发都没有。   邵祺大少爷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狭窄简陋的住处,自小生在富贵窝的他难以想象居然有人能住这样的蜗居。   对此,邵祺有点不解,如果白露真的拿走了他的三千万,怎么还会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邵祺仔细看了看白露,她似乎清瘦了一些,脸色有点苍白,穿着素色条纹的家居服,没有化妆的小脸依然楚楚动人。   邵祺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但到底是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看到她这副模样,邵祺就有点心软,对荣景年的判断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白露不动声色的观察,解读出邵祺心里的想法。   白露搬了一张小凳子,用纸巾在上面擦了擦,摆放到邵祺勉强,充满歉意的道:“抱歉,这里太简陋了,让你见笑了。”   邵祺也不坐,逼近白露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 第11章 威胁   邵祺逼近白露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   白露眨了眨眼道:“我有给你留了信呀,你没有收到么?”   “收是收到了,但是我没有答应你分手,你却自说自话的跑了,还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消息,跟我玩失踪!”   邵祺想到过去这一周多时间躁郁的心情,就忍不住火气。   白露红了眼圈,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是我对不住你,搞砸了你的投资项目,害得你损失那么多,你肯定对我非常生气,非常失望,我还在没有脸留下来面对你……”   “所以你就跑了?”邵祺瞪了她一眼,“我表哥说,比特币通常不会无端被盗,就算被盗也会留下痕迹,不是追不回来的。露露,你给我说老实话,那笔钱,到底去了哪里?”   白露杏眸圆睁,露出震惊又伤心的神情:“你……你是怀疑我私吞了你的钱?”   邵祺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破绽,然而却失望了。   “你没有吗?”   “我当然没有!”   白露当着邵祺的面打开了她的手机,依次登录所有的银行账户、基金账户、股票账户、支付宝账户和微信账户,把三个月内的流水记录都调出来给他检查。   白露所有的账户里都是清清白白的,所有的存款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一万块,她的银行账户流水只有正常的工资收益和日常支出,没有大笔可疑的进项。   白露当着邵祺的面登录了比特币交易平台,用邵祺的用户名进入账户,账号有过当初购入的交易记录,但余额却是空的。   “你自己看看,账户被黑客攻击,盗走了所有的比特币,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邵祺本来就不是多精明的人,他相信荣景年的判断,但白露看起来也不像撒谎。   邵祺犹豫不定,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但是公司损失了那么多钱,我爸知道的话,肯定会骂死我的!”   白露心里不屑的冷哼,邵祺这些年来包养情人砸的钱,玩赛车烧的钱,难道就少了吗?   他之前为了追那个美女主持人,名车珠宝拼命砸,分手费就给了一套房子,这会儿倒是有脸来哭穷!   邵家不仅有钱,而且钱赚得还不怎么干净,别的不说,他们刚刚从非洲进的那一批原材料,那价格低的,跟白抢也没差了,到国内转卖的价格却非常高昂。利润那么高,他们还嫌缴纳的税额高,想通过海外公司来避税,哼,这帮为富不仁的东西!   白露不屑的腹诽,面上却装出委屈伤心的样子,哽咽着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你应该知道,做投资的话,有时候运气不好会赔钱,也是可能的,很难说百分百保险的呀!”   白露难过的红着眼,清澈黑亮的眸子里溢出晶莹的泪,顺着白皙的脸无声的滑落。   美人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   邵祺被她这么一哭,心又软了几分,他本来就是风流多情的性子,生平见不得美人落泪,何况他是真的钟意白露,花心思的讨好她,甚至为她改变自己懒散的作风,努力成为她欣赏的男人。   她性子保守,不肯跟他亲热,交往三个多月,顶多也就亲亲抱抱,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却是没有的。这样的事若是说出去,只怕他那帮子朋友都要笑掉大牙,花花公子的邵大少居然为了个女人守身如玉。   邵祺好几次都快憋不住了,但白露只要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就不忍心逼她,强忍住欲望,还为了她洁身自好,不再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   邵祺想要相信她,可是表哥荣景年的告诫又在耳边响起,邵祺既心疼又头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白露擦了擦眼泪,强忍住悲伤,说道:“祺哥,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我也有责任。如果你怕伯父责怪,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这样子你回去也有个交代。我……我会努力挣钱,只要有钱,我就会还你的。”   邵祺叹了一声,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吧,她一个弱女子,家里又没什么钱,难道他还能逼死她不成?   白露见他同意,就拿出钢笔,铺开白纸写欠条。   她的字跟她的人一样漂亮大气,透着一股子灵秀。   白露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好欠条,双手捧到邵祺的面前。   邵祺心不在焉的接过欠条,盯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碰触到她微凉的指尖,被撩得心痒,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别呆这鬼地方了,跟我回京吧。”   白露却抽出自己的手:“不了,我在这里有事情。”   邵祺不满道:“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留在S市?”   白露摇摇头,却没有回答他,她转身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邵祺,认真地道:“祺哥,这里面是你公司的一些资料,现在还给你,这些资料很重要,你好好保存,千万不能弄丢。”   邵祺把U盘随意的往裤兜里一揣,不甘心的追问:“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   白露淡淡的说:“祺哥,我说分手是认真的,其实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邵祺是一贯被女人追捧的,在追女人方面几乎无往不利,可是在白露面前却屡屡碰壁。他都拉下脸来求和好了,她居然还不识好歹的拒绝。   邵祺感觉很没面子,少爷脾气上来,指着她的鼻子道:“好,是你自己说的分手,你可别后悔!”   白露目送着邵祺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得意的笑容,明媚的杏眸里哪里还有半点悲伤?   邵祺兴冲冲的追去S市,然后又灰头土脸的回京,不出意外的没能带回白露,只拿回来一张欠条。   邵祺回到公司,荣景年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场的还有邵祺公司的钱副总和法律顾问张律师。   钱副总一脸怨气的瞪了邵祺一眼,之前邵祺没有插足公司事务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这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要指手画脚,被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牵着鼻子走,这下子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傻逼一个!   那三千万的盈利可是他辛辛苦苦经营赚来的利润,却被邵祺这个败家子弄去做什么海外投资,最后血本无归,换谁也不会有好脸色。   只不过到底是邵家的企业,钱副总再能耐也只是帮人打工的,只能在心里骂骂邵祺这败家子而已。   看着这张既没有还款日期、也没有借贷利率的欠条,荣景年忍不住扶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这个二缺表弟哪里是那个狡猾的心机女的对手,只怕被骗了还帮数钱呢!   “哥,我……我知道我没用,可是她哭着求我原谅,我就脑子一片空白了。她说对不起我,害得我赔了钱,可是她实在拿不出钱归还,只好给我写一张欠条,等她将来有钱了再慢慢归还……”   邵祺胡子拉碴,满身失恋的颓废,完全没有了往日风流纨绔的模样。   张律师从邵祺那里拿了投资代理合同,仔细看完说道:“这合同里写着白露只是代理为邵先生理财投资,但并不承担投资的风险,意思就是盈亏她是不负责的。”   荣景年点点头,他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通常作为投资顾问,提供的只是咨询服务,实际做决策的还是委托人,盈亏的风险自然不会由顾问来承担。   张律师又拿起字条仔细看了看,冷静地分析道:“荣总,虽然没有写明归还日期和利息,但只要是欠款人亲笔书写签名的欠条,同样具有法律效力,邵先生可以去向法院起诉她。”   荣景年沉着脸道:“就算她真的套走了钱,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设下的局。这个欠条只是一纸空文,就算判了我们胜诉,拿到了债权,但到时候她还不出一分钱,我们还是拿她没办法。而且,一旦打官司,我们要如何向法官解释这笔欠款的缘由?”   海外避税本来就是个灰色地带,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万一法官细究的话,可能扯出更大的麻烦来。   一旁的钱副总提醒道:“对了,我想起来,这个女人还借阅过公司的账本!”   所有人都刷的把目光转向他,钱副总怨愤的瞪了一眼邵祺,说道:“我本来是不同意给她看的,但邵总一定要我把账本拿出来,说她是自己人,给她看不要紧的。她一个人关在小会议室看了一下午账本,我怀疑她手里留了账本的复印本,如果对簿公堂,她跟我们撕破脸,把公司的账目公开给审计部门,那可就麻烦了!”   邵祺难以相信,喃喃的道:“不……不可能的,露露她怎么会这么做?”   荣景年心里却认同钱副总的观点,真的逼急了白露,这种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荣景年严肃的问邵祺:“她除了给你欠条,还有给你别的东西么?”   邵祺才想起裤兜里的U盘,掏出来交给荣景年。   荣景年打开笔记本电脑,把U盘插入读取数据,里头全是邵祺公司的财务报表和重要资料,还有公司几年来私账的扫描件,这些东西如果流入审计部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钱副总低声咒骂:“卧槽,这女人也太卑鄙了,她这是在威胁我们啊!”   白露给的U盘里有这些资料,她身边就不可能不留备份。她把U盘交给他们,背后的隐喻和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们不追究,她也不会有所动作,但他们如果不罢休,她也不惜鱼死网破,到时候谁也不能有好果子吃!   邵祺这时总算明白过来,面容惨败,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荣景年做了个手势,让钱副总和张律师先出去,站起身走到邵祺面前,冷冷地说:“邵祺,你以后不许再去找白露。”   邵祺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赤红着双眼,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甘心:“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个事情我会接手,你不用操心了。”荣景年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慢慢的握紧,一字一顿的道,“你放心,哥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保证让她悔不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本章可能有些想法,我先说明一下:   本文的女主因为家庭和成长的环境,导致她的行为异于常人,她开始为还债不择手段的捞钱,这种行为并不被认为是正义的、值得鼓励的,后期她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女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坏人,她会在男主的影响下慢慢改变,蜕变为更好的人,请给她时间成长。   女主的三观并不等同于作者的三观,她的行为也不代表就是作者就认同她的行为。   我认为,好的文章不是纯粹谈恋爱,还需要有一些中心思想,这里想反映的是人性的复杂,一个女孩在困境中挣扎蜕变之路,即使走过弯路,但也允许她有机会改正,破茧成蝶,最终得到幸福。 第12章 有钱   荣景年面前摆着一份资料,这是调查公司查到的白露的背景资料。   既然决定要帮邵祺惩治白露,在出手之前,必然要知己知彼,才能治得了她,毕竟那是个异常狡猾又擅长骗人的女人。   荣景年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去……   六岁母亲离家出走,八岁父亲酗酒淹死,被姨妈一家收养。   十八岁考上R大,离开老家来到京城读书,然而在大三的时候却突然辍学。   辍学之后,天南地北的四处跑,待过很多家公司,都是资产管理或者投资咨询类的公司,但都做不长,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就辞职离开。   这个女人,学历是假的,履历是假的,连穿戴的名牌都是假的……   从上到下还有哪一点是真的,不会连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是假的吧?   资料上显示白露在过去三年间曾经跟过好几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更有钱。其中有富二代、拆二代,也有山西煤老板,这些男人的共同点是有钱,性格都粗枝大叶,不太精明。   白露跟这些男人的时间都不长,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结束一个,挪到一个新的地方,再换一个更有钱的凯子,而倒霉的邵祺是最后一个接盘侠。   荣景年推测,邵祺不会是唯一倒霉的那个,白露肯定在那些男人身上也捞了不少钱。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荣景年打电话给万相杰。其他人他不认识,跟万相杰多少还有点交情。   万相杰接到荣景年的电话显得有点意外,寒暄客套了几句之后,荣景年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了,我上次见到您身边有个美女,叫白露的,她到京城来了,您知道吗?”   “呵,怎么不知道?我还听说,她现在跟你表弟好上了?”   看来邵祺和白露谈恋爱的事儿,都传到山西去了,这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真是惊人!   荣景年心里暗暗叹气,趁着两人分手的消息还没传出,赶紧说道:“嗯,我表弟挺喜欢她的,但是我记得去年她还跟着你的。为了我表弟的幸福,我想冒昧的问一句:白露是因为什么缘故离开你的?”   万相杰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小妮子心大得很,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了她这尊大神!”   听万相杰那口气,似乎对白露也透出一股子怨气,但任凭荣景年怎么追问,万相杰却只是兜圈子,不肯透露白露离开的真实理由。这其中当然有男人好面子的成分,也有可能是白露手里握着他的把柄,让万相杰不敢多言。荣景年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万相杰被追问的急了,反问道:“荣少对她这么关心,不会也看上这个妮子了吧?”   “没有的事,我只是帮我表弟把把关。”   “那就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给了老弟你一句忠告。你记得,不要轻信那个小妮子的话,让她代理做什么投资理财!”   荣景年嘴角冷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多谢您的建议,我心里有数。”   万相杰听着荣景年透着冷意的声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懊恼道:“嗨!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才是玩投资的大行家!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有点儿事,先挂了!”   荣景年把手机挂断,搁在桌上,支着下巴沉思。   虽然万相杰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说出白露离开他的真实原因,但从他的话语中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也印证了他的推测。   白露应该是在这些有钱的男人身上用了同样的伎俩,先用美色迷惑他们,骗取信任之后,借着为他们代理投资的名义,利用交易中的漏洞坑钱。   这些被害人之所以不追究她,估计是白露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但凡是商贾富豪,赚钱的过程中往往会有一些不光彩的地方,很难做到清清白白,一点问题都没有。白露一定是瞅准了这一点,抓着把柄威胁他们。   她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无所畏惧,而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却不同了,往往都是秉承和气生财的原则,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损失,也就息事宁人,花钱消灾,不去追究她了。   荣景年拿起那一叠资料,封面上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杏眸清澈如水,白裙飘飘如仙,谁能想到这么清纯无害的面容下,却藏着一颗阴险狡诈的黑心?   那一瞬间,白露的面容跟记忆中那个威胁她母亲的小三重叠在一起,荣景年的手指倏然收紧,英俊的面孔笼罩上一层慑人的寒意……   就在荣景年调查白露老底的时候,白露却迎来了人生欢欣鼓舞的时刻。   她站在银行ATM机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输入密码,验证成功,机器传来一声清脆的滴咚声。   她盯着储蓄账户上出现的八位数余额,杏眸迸射出灼热的光芒,嘴角绽放灿烂的笑容。   她有钱了!有钱了!!   白露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心情,将卡片退出,小心的放回钱包里,走出了银行的大门。   外面骄阳如火,白露踩在林荫路的青色石砖上,脚步有些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置身梦中的不真实感。   邵祺来找她的时候,她的账户上的确没什么钱,因为虚拟货币交易需要较长的时间,资金还要在国外转一圈,才能安全的落入她的口袋。   要完成这一系列交易,只靠白露一个人是不够的,好在她有一个帮手,叫做米凯,是一位黑客高手。   白露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米凯,两个人是多次合作的老搭档了,每次白露通过比特币套钱,都是由米凯化作黑客攻入账户,盗取比特币之后,再转手出售变现。   白露每次会将收益的百分之十给米凯,作为帮她做事的酬劳。这次也不例外,市值三千多万的比特币出售之后,白露拿到手有两千八百万,其他两百多万则作为酬金给了米凯。   白露把其中的一千二百万转账给了柳素梅,叮嘱她:“姨妈,你把钱还给苍老板,这些钱足够还清姨夫的赌债,还剩下一点你自己存好。以后你一定要看好了姨夫,千万不要让他再出去赌了!”   替姨妈一家还清高利贷之后,她的账户上还剩余一千六百万,这些就是她的启动资金,她要好好利用这笔钱,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好谋划。   还清欠债一身轻松的白露,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应该怎么投资这笔钱。   许多人在意外获得飞来横财、一夜暴富之后,要么自我膨胀大肆挥霍,要么因为投资不当或被人坑骗,最后的结局往往比没有发财前更凄惨。   白露跟他们不一样,在过去的三年她吃了很多苦,为了挣钱用尽了手段。   她自幼就生于不健全的家庭,父母之间常常为了金钱吵架,母亲离家出走后,日子过得窘迫,甚至经常饿肚子,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对金钱产生了异常的执念。   金钱对于她非常重要。没有钱,就没有幸福可言;有了钱傍身,她才有安全感。   不过,她也不是守财奴,作为一个曾经的金融系高材生,她深知资金必须流动起来,以钱生钱才是正道。如果只是把钱存在银行里,只能获得微薄的利息,跟日益增长的通货膨胀相比,资金等于是在慢慢贬值。因此,她必须找到合适的投资渠道,获取更多的收益。   过去三年她一直漂泊各地,在多家投资公司里混过,朝九晚五还经常加班,陪客户吃饭,帮老板挡酒,加上头顶上压着的还债压力,日子过得真是苦逼。   现在她有钱了,不想再给别人打工,看资本家的脸色,压在头顶的大山消失,感觉轻松多了。但她也不能坐吃山空,什么事都不做,必须要用好这笔资金,找到生财之道,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   一千六百万,看似不是小数目,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她以前帮很多高资产个人理财,深知这么点资金根本不够格参与真正高收益的投资项目,而面向大众的普通理财产品的收益又,不够理想。思来想去,还是购买不动产比较靠谱。   在S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千多万只够在内环买套一百多平的公寓,然而她是外地人,又是单身,属于限购的对象,购买住房这一条路是行不通的。   虽然不能买住房,但商铺却是不受限制的。实际上白露更倾向于投资商铺,现今国家调控之下,房价趋于平稳,上涨空间不大,相对而言,一线城市好地段的商铺更有升值空间,而且商铺还可以出租赚租金,或者自己开店经营盈利。   白露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投资商铺,随后她就开始着手查商铺的资料,根据预算圈定了范围,自己去实地勘察。   S市是世界闻名的商业之都,繁华地段不少,商铺数量也极多,但符合要求且在售的却十分稀缺。即使有,好的商铺价格也极为高昂的,而且往往附加了很多条件。   不过,这些小困难是难不倒白露的,有了人生目标的她,每天怀着极大的热情,顶着炎炎烈日和盛夏高温,撑着一把小阳伞,几乎踏遍了S市市中心的各大商圈。   在做了充分的调查研究之后,白露把商铺的目标范围圈定在外滩。这里是时尚小资人士的聚集地,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好,遍布格调高雅、各具特色的咖啡厅和酒吧,只要经营得当,赚钱应当不是难事。   她的运气不赖,某一天在外白渡桥附近的街道溜达,路过一家位置不错的商铺,正在挂牌出售,价格也正好在预算之内。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临街小洋房,带着民国时期西洋建筑的风格,古朴的外观优雅大气,里面雕花木质的楼梯和旧的真皮沙发,给人以浓浓的历史感,富有情调,逼格十足。   房东是个南洋华人,二十年前来这里购置了这套房子,在里面开了一家清吧,然而经营得不是很好,基本不赚钱,房东年纪大了,想回国养老,就决定把房子连同酒吧一起出售。   白露是相信缘分的,这栋小洋房她一眼就看中了,经历了几番讨价还价,白露发挥她出色的谈判能力,成功的把价格砍下去一百万,最终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成交。   签完合同,全款支付了房款,交完各项税费之后,白露顺利的拿到了产证,在繁华的外滩拥有了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女主的价值观尤其是金钱观,是有些偏颇的。她为了弄钱不择手段的做法,也不光彩。虽然我是她的亲妈,但并不打算包庇她。   女主会形成这样的价值观,是从小的环境和经历造成的,对于一个从小缺爱又没有父母的女孩子,她的行为和想法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是对的。   诚如我文案上所说,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坏女人”。她不完美,有很多缺点,她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当然,她还年轻,她会成长、蜕变,成为更出色的人。 第13章 酒吧   一个月的赶工,白露新购置的小洋房完成了装修。   作为新老板,白露对装修工程进行最后的检查验收。   她并没有改动房屋原有的格局,保留了富有历史感的地板和楼梯,只是对原本陈旧过时的酒吧内饰做了调整。   她花重金请了一位知名室内设计师,这位设计师在业界很有名,多次拿过设计大奖,他根据白露的要求,加入大量时尚前卫的元素,大胆使用金属和皮毛配上深咖色家具,墙上挂着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版画,渲染出神秘迷乱的氛围。   为了提高房子的利用率,白露计划晚上开酒吧,白天则是咖啡厅,这样日夜都不空场,增加营业收入。   仔仔细细的检查完房屋的每个细节,白露露出满意的笑容,当场付清了装修尾款。   白露指着大门,娇声吩咐道:“师傅,请帮忙把店招挂上。”   装修的小工阿堪望着眼前妆容精致的漂亮女孩,黝黑的脸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谁能料到这么气派的房子的主人,竟然是这么年轻娇媚的女孩?   她不仅人长得美,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可亲,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让人觉得不按她的意思去做,都是一种罪过。   阿堪用倾慕的目光偷偷看她,又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去。   这样高贵美丽的大小姐,一定是出身富贵豪门吧,否则怎么能在这样的黄金地段拥有这么大一栋洋房,光装修费都花了近百万。   白露对旁人热切的目光视若无睹,水汪汪的杏眸专注的盯着新挂上的店招牌。   “梦里不知身是客”,这是她给自己的新店起的名字。明天晚上,酒吧就会正式对外营业。   装修队离开后,偌大的房子里只留下白露一人,环顾修葺一新的酒吧,窗外不远处便是波涛滚滚的江水,浪漫的外白渡桥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白露走到舞池的中央,闭上眼镜,想象宾客爆满、人声鼎沸的情景。   这是她的王国,她的领域,但仅仅是开始,她将抛开过去的枷锁,从这里重新出发,开启全新的人生征程。   她的梦想、她的野心、她的抱负,将在这里起航。   她渴望着成功,这一刻,她充满信心,踌躇满志!   她的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耳畔似乎响起激昂的舞曲,她轻启朱唇,曼声哼唱,跟随旋律,款款地扭摆娇躯,忘情地舞动旋转……   直到舞得累了,才仰面倒在柔软的皮革沙发上,开心的抱着靠枕,陷入甜美的梦乡……   S市是一座不夜城,夜晚的精彩更胜白日的繁华。   作为城市的地标建筑,造型独特的外白渡桥横跨于苏州河之上,钢筋结构的桥身闪烁着七彩灯光,远远望去,像是一只展开双翼的雄鹰。   桥下是静静的苏州河,流淌过百年历史的沧桑,桥背后映衬着陆家嘴耸入云霄的摩天高楼,前方不远处是灯火璀璨的外滩。   这座见证百年兴衰荣辱的古老桥梁,经历过日军的铁蹄,也承载过千万难民的流离,而今是一片太平祥和,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拄着拐杖散步,时尚青年听着耳机跑步,金发美女牵着小狗遛弯。   在外白渡桥咫尺之遥,毗邻苏州河的一栋小洋房里,新开了一家名为“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酒吧,酒吧里隐隐飘出节奏感强烈、热情奔放的音乐,带给人一股鼓噪的冲动。   醒目的店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门口的海报上用中英文写着“拉丁之夜”的字样,配图是一只红色的舞鞋,写着“新店开业,首杯酒水免单”的活动通知。   流连于这一带的都是喜欢夜生活的时尚都市男女,各种国籍肤色都有,这家新开的酒吧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走进酒吧,一探究竟。   也有人从网上看到酒吧的宣传,循着手机导航,慕名而来,因为据说这个酒吧有一位人气极高的混血帅哥调酒师,不仅人长得帅得合不拢腿,更神奇的是,他可以根据你随意指定的一个词,调出你想要的酒来。   白露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裙,这裙子十分性感,低胸露背,腰部收紧,鲜艳的红色衬托出她白皙光滑的肌肤,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出来。   她站在雕花木质楼梯上,倚着栏杆,兴致盎然的望着楼下舞池中涌动的人群。   满头小辫子的黑人DJ熟练地切换曲子,他挑的曲子都极为出彩,不同于那种烂大街的神曲,又切合拉丁之夜的主题。   英俊的混血帅哥调酒师Lian旁边围了三圈人,看着他花式百出的调酒,年轻的女孩子们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白露的营销策略很成功,花钱请网络红人做直播,在微博朋友圈写软文宣传,再用高薪聘请DJ和调酒师,用有趣的故事来吸引消费者。   酒吧每天晚上都换一个不同的主题,以引发顾客的兴趣,再加上首杯免单的优惠,一下子吸引了很多新客入场。宣传攻势效果很好,在开业之初就营造了足够的爆点,从第一天开业起就满场爆满。   开业才三天时间,酒吧的生意比想象的还要好,看样子,今天的营业额又要再创新高了!   白露纤细的手指托着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红酒,慵懒的眯着眼睛,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心情是惬意而轻松的。   夜色渐深,酒过三轮,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high,DJ的拉丁乐曲也越来越激昂,年轻的男男女女携手步入舞池,脸贴着脸,亲热的搂抱在一起跳舞。   就在这一片欢快热烈的气氛中,白露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卡座,有一个男人静静地坐着,始终没有加入狂欢的人群。   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不过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他身上穿着浅灰色衬衣和深色西裤,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得很严密,显得严谨而禁欲,跟酒吧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白露不免起了好奇心,这男人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来酒吧消遣的,身旁也没有朋友,到底他是来干什么的?   作为老板,白露希望每个光临酒吧的客人都能够感受到满意的服务,于是她叫来酒吧服务生Cindy,让她过去招呼一下那个男人。   Cindy是一位在校大学生,长相甜美可人,很会聊天逗趣,她拿着酒水菜单走了过去,笑着道:“帅哥,请问您需要点喝的吗?”   那男人缓缓的抬头,接过Cindy手中的菜单。   白露这才看清了那张英俊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差点惊呼出来:这不是邵祺的表哥荣景年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还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   白露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四下寻找,看看是不是邵祺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她看了一圈,既没有看到邵祺,也没有看到荣景年身边有别的熟人,似乎荣景年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露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荣景年,他跟Cindy点了一杯黑啤,然后继续独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舞池里喧闹的人群。偶尔有大胆的姑娘上前邀请他,也被他礼貌的拒绝。   白露观察了他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他就像下班来酒吧放松的男人。   这时候,白露也冷静了下来,她曾经料想过,邵祺可能不甘心,继续来纠缠她,或者邵家的人不肯罢休,找她追讨钱。   对此她都早有准备,并不怵对方,她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那些人投鼠忌器,是不敢跟她硬碰硬的。就算是荣景年背景再牛又怎么样,他没有证据,况且还是自己的地盘,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白露想清楚后,心就安定下来,决定先不去搭理荣景年,静观其变。   这时,酒吧门口涌进来七八个男女青年,为首的高瘦个子、留着长发的男人,正是给她设计酒吧的设计师南枫,他特地带着朋友们过来给白露捧场。   见到贵客光临,白露赶忙堆上笑脸,走下楼迎接他们。   南枫的朋友们都是夜店达人,爱喝爱玩的时尚年轻人,看到年轻美貌的白露,就开始起哄,让她喝酒。   白露推辞不掉,只能陪他们喝了几杯酒,几杯酒下肚,她的俏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明亮的杏眸也越发潋滟,眼波流转之间多情妩媚,让几个小年青都看直了眼。   “走,白老板,我们去跳舞吧!”南枫拉着她的手,笑着发出邀请。   白露喝了几杯酒,心情开始变得更放松,加上周围的气氛实在是热闹,鼓噪的舞曲让人情不自禁想加入狂欢的队伍。   白露瞥了一眼角落的卡座,发现荣景年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觉得无聊回去了吧,白露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心情更愉悦了,顺势接受了南枫的邀请,跟他步入舞池。   白露漫不经心的随着音乐随意扭摆,并不拘泥与舞姿。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音乐的刺激下,她放空自我,闭着眼睛,全心感受音乐的魅力,随着节奏肆意舞动,不关心周围,只全情释放自己。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舞姿有多迷人,拥挤的人群却自发为她让出一片空间。   她娇美的面容透出少女的天真,然而跳舞的姿态却如此魅惑。纤细柔韧的腰肢像蛇一般扭动,挺翘的娇臀性感的摇摆,鲜艳的裙摆下露出又长又直的美腿,宛如灿然绽放的红玫瑰,又像勾人魂魄的精魅,在夜色中散发出危险而致命的诱惑。   一曲完毕,爆发出掌声和口哨声,响彻全场。   帅气的调酒师Lian即兴调了一杯鸡尾酒,亲自给白露端过去。   橙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荡漾,白露眯着眼问道:“这杯酒叫什么?”   Lian淡棕色的眼眸深邃迷人,看着她说道:“生如夏花,专为你调制的。”   “谢谢。”白露微微一笑,接过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酒味酸中带甜,有一股清凉怡口的柠檬清香,浓郁的果香中还带着甘醇的酒味。白露很喜欢这个味道,一口气喝干了它。   耳畔爆发出一阵喝彩,Cindy尖声叫道:“老板,再跳一个!再来一个!”   “她是你们老板?”   荣景年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位置上,酒吧里非常喧闹,他不得不把身体微微前倾,向Cindy提问。   一回头面前陡然出现一张英俊帅气的脸,Cindy的脸不由得滚烫,心口一阵乱跳,低咳一声道:“白姐是我们老板,她超厉害的。”   “哦,怎么个厉害法?”   Cindy抬头看了看荣景年,这男人生得英俊非凡,声音是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只不过气质过于冷漠,感觉不易接近。刚才在点单的时候,男人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只用了一个手势,毫无眼神交流,真是够高冷的。   不过,他此刻的目光却流露出一丝兴趣,牢牢地定在舞池中央的红衣女子身上,似乎被她的舞姿吸引住了。   Cindy在心里感慨,又是一个被老板的魅力俘获的男人啊!   不过,这个男人虽然高冷,但模样也称得上极品俊男了,反正老板也是单身的,她不介意给他牵个红线。   “我们老板可是白富美哦,又年轻又漂亮,温柔亲切,还超级会赚钱。你看我们店才开业三天,生意就这么火爆,隔壁那些人家都很眼红我们呢!”   荣景年勾了勾唇角,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深邃的黑眸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您不去跳舞么?”Cindy笑着问道。   荣景年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我等你们老板来邀请我。”   Cindy噗嗤笑出声来:“先生您可真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露露会不会邀请荣先生跳舞呢?^^ 第14章 漩涡   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白露跳完两支曲子,乍一回头,正好对上了荣景年幽深的目光。   目光相撞的一刹那,白露确认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看来是不能再装作不认识了。   她这个人向来都是爽直的作风,既然躲不过去,不如索性大方一点,主动出击!   若是平时,白露可能不会这么直接,但是她最近春风得意,清偿了债务,酒吧生意蒸蒸日上,加上又饮了几杯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人的胆子就会格外大,行事也更为肆意。   白露走出舞池,到吧台拿了一瓶加冰的威士忌和两只杯子,婀娜多姿的朝着荣景年走过来。   白露把酒杯放在荣景年的面前,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什么风把荣少吹来啦?”   荣景年回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Cindy吃了一惊,看看荣景年,又看看白露:“老板,原来……你们认识啊?”   白露抿嘴轻笑,对Cindy吩咐道:“荣先生是我朋友。你去忙吧,这边我来招呼。”   荣景年坐着没动,只是抬起眼眸,深深地打量白露。   每次见这个女人,都是不同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她很会打扮,身材也傲人,不管是旗袍、骑马装、清新仙女裙还是露背长裙,她都能驾驭得住,充分衬托出她的美貌。   跟以前那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形象不同,如今做了老板的白露气场全开,一袭鲜丽的红裙张扬恣意,明亮妩媚的眸子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   今晚白露走性感女神路线,V领开得很低,事业线若隐若现,勾勒出丰盈浑圆的弧度,胸口的大片肌肤晶莹如雪,在柔暖的灯光下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抚摸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白露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撩拨,她凑近荣景年,面对面的弯腰给他倒酒,这样的姿势使得低胸的领口岌岌可危,雪白丰满的浑圆呼之欲出,她身上带着体香的清甜香水味儿钻入鼻腔,即使荣景年这样克制力极强的男人,也不禁感觉到一阵虚火上浮。   荣景年转开眼光,不动声色的拉开一点距离,白露却似乎没有看出他的疏离,给他倒完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紧挨着他坐下。   “Cheers!”白露笑着举杯,碰了碰荣景年的杯沿。   荣景年不好拒绝,只能说了一声“Cheers”,端起酒杯跟白露轻碰。   白露自恃酒量好,一口气喝干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挑眉看着荣景年。   荣景年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输给她,只好陪着她干了一杯。   苏格兰威士忌度数不低,酒力强劲,白露喝下一杯后,俏脸泛起妍丽的红晕,杏眸带着一丝迷离,但实际上她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丝毫没有放下警惕。   她一边继续给荣景年倒酒,一边试探的问道:“荣少怎么会来这里?”   荣景年淡淡的道:“我上海的分公司在这附近,晚上下班路过这个店,看着门外海报觉得挺有意思,就进来随便坐坐,没想到就遇到了白小姐。”   白露半信半疑,假装惊叹道:“这么巧呀,这个世界可真小!”   “可不是么?”   白露又跟荣景年碰了一杯,然后小心的问道:“邵祺……最近怎么样?”   荣景年瞥了她一眼,似乎带着一丝责备,白露无辜的眨眨眼,仰起小脸望着他。   “他被打击到了,跟你分手后情绪很低落,正好非洲的项目需要人跟,他就被我姨夫派到非洲去了。”   对于邵祺,白露虽然没有爱,但毕竟辜负了他的情意,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的,低着头道:“都怪我不好,伯父肯定很生气。他去非洲,听说那边挺乱的,会不会有危险?”   “只是正常的商务活动,身边有保镖,不会有危险。”   “哦,那就好。”   荣景年一向沉默寡言,白露虽然能说会道,但面对这么一张扑克脸,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两人尬聊了几句,就冷场了。   荣景年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晃动玻璃杯,金黄色的酒液跟冰块融合,散发出醉人的酒香。   白露垂眸,看着男人持杯的手。   都说男人的手能够反映出他的身份地位,粗糙黝黑的的是做体力活的粗汉,肥厚臃肿的是中年油腻大叔,而眼前的这双手,修长有力,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目光顺着手指往上移动,卷起的衬衫袖子,露出一截小麦色的小臂,衬衫下隐隐透出肌肉的轮廓,结实却不夸张。   衬衣领口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显得严谨而禁欲,英俊清贵的脸庞看不清表情,淡漠的目光总给人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时刻提醒你跟他在社会阶级上的差距。   白露想到京城圈子里对荣景年的评价,耀眼的家世,出众的外貌,从小到大都是出类拔萃,从美国斯坦福大学毕业,回国创立自己的投资公司,年纪轻轻就身价百亿,在新一代的权贵之中,荣景年是数得上号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他的感情生活,也干净得让人难以置信,几乎没有听说过他什么绯闻,来来去去也只有梁诗蓝这么一个青梅竹马而已。   简而言之,荣景年就是完美无缺的人生赢家,也是无数淑女贵妇心中的头号男神。   白露想到那次在Miyake,这个男人坐在对面,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处处透出高人一等的傲慢,只对梁诗蓝这样的名门闺秀温柔相待。   那时候她卑微的像个丑小鸭,一味的放低姿态,甚至不敢跟他多说话,更不敢有丝毫得罪他,可是现在……呵,现在她不是自卑的丑小鸭了,她有钱了,拥有自己的产业,经营酒吧只是她事业的第一步,以后她会赚很多很多钱,不会比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孩子差!   白露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骄傲的抬起下巴,直视荣景年。   这个男人,明明是来泡吧的,却还顶着这样一副冷漠禁欲的脸,看着真是有点碍眼呢,让人忍不住想撕开他冷淡的面具,逼着他露出痴狂失态的神态来。   换在平时,白露是不敢也不想招惹这样的男人的,但今晚,或许她多喝了几杯,酒壮怂人胆,又或许是夜色太美灯光太暧昧,让人渴望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   白露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地覆上荣景年的手背:“我们去跳舞吧?”   荣景年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眸盯着白露的脸。   白露说出这句邀请之后,心里也有点后悔,但是话已说出口,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犯怂。她怡然不惧的直视他,杏眸乌黑清亮,妩媚的眼尾带着一丝挑衅。   她以为荣景年会拒绝,没想到,荣景年居然站起身来,接受了她的邀请。   这么一对惹眼的俊男美女,牵着手走出来,尤其是白露还是酒吧的老板,刚刚热舞一曲,让人印象深刻。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喝彩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即使穿了高跟鞋,白露还是比荣景年矮了半头,不得不仰着脸看他:“荣少想跳什么?先说好,今晚只有拉丁舞哦。”   荣景年微微一笑:“客随主便,你选吧。”   白露不感到意外,像男人这样出身富贵、又经常有商务应酬的成功男士,对跳舞这门技能自然不会陌生。   “那就跳Salsa吧!”白露扭过头,对黑人DJ打了个响指。   黑人DJ心领神会,切换到Salsa舞曲。   明快的节奏,轻松的曲调,带着一点点的挑逗,一丝丝的诱惑。   暧昧的眼神,腾挪进退之间,腿脚摩擦碰触,轻轻地试探,却又转瞬即分,不留痕迹。   荣景年看着眼前穿红裙的女孩,雪肤朱唇,体态妖娆,眼波流转,风流妩媚。   柔顺的发丝在脑后飘洒飞扬,不时的露出一片雪白光洁的美背。   纤细柔韧的腰肢灵活扭动,盈盈不胜一握,臀却圆润挺翘,带着迷人的弧度。每一个转身旋转,火红的裙摆就绽放出一片浓丽的艳色。   两条长而直的美腿迈着轻灵的步伐,踩着激昂的鼓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头,让人恨不得捉住她,可是每每靠近,却被她狡躲过,可是当他转身远离,她又重新靠近,若有若无的撩动,风情万种的诱惑。   白露自幼爱好跳舞,喜欢这种随着节奏释放自我的感觉,然而今天,她才领略到了舞蹈的另一层意义。   欧美的小说电影里,经常会有男女主角因为跳了一场舞而陷入爱河,她以前认为,那不过是为了浪漫而编出来的桥段。   直到今晚,当她跟荣景年共舞时,才意识到,原来男女之间确实存在着这种奇妙的磁场,或者叫做荷尔蒙的相互吸引,它看不见摸不着,却不知不觉的把人卷进漩涡。   他无疑是个绝佳的舞者,完全不像平时冷漠的模样,他跳舞的时候很性感,眼神专注,动作温柔而又狂野。   他的双眼不再淡漠无情,而是燃起真挚的热情,强壮有力的胳膊环着她的腰肢,灼热阳刚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专注热烈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就是他倾慕的女神。   她的身体滚烫起来,不只是因为舞蹈和酒精,更因为他眼中燃起的热度,唤醒了她身为女性的本能,那种被异性倾慕和追求的纯粹的喜悦,让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渐渐地忘记了音乐,也听不到周遭的喧闹,舞台上似乎只有他和她两人。   在跳舞的时候,男人引领女人,女人只要跟随男人的脚步。   她完全放松了自己,全心全意的信赖,跟随他的步伐,随着他旋转进退,不知疲惫……   他们连续跳了三首曲子,白露的脊背和脖子都渗出了晶莹的汗滴,虽然疲累,却又意犹未尽。   可惜她今晚穿的不是专门的舞鞋,新买的鞋磨得她脚疼,可是又不想停下来。跳了三个曲子后,荣景年察觉到她的不适,停下了脚步。   停下之后,她才感觉到脚跟钻心的疼,脚一软没有站稳,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里,她感觉到荣景年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颤。   她倏然仰起脸,荣景年正好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像是胶着住了。   白露看到荣景年的喉结动了一动,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他要亲吻自己了,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绅士的扶住她。   威士忌的后劲十足,加上她之前还喝了红酒和鸡尾酒,喝混酒格外容易醉,放纵的舞蹈让酒精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白露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慵懒无力的缠挂在他强壮的臂膀上。   荣景年克制的拉开她的手,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隐忍:“你还好么?”   Cindy凑过来,刚刚两人跳舞时汹涌的暧昧,眼神之间的灼热交流,旁观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Cindy忍着笑意,好意的推波助澜,说道:“哎呀,老板喝醉了,麻烦先生扶老板到二楼休息一下吧。”   荣景年不得不揽住白露的腰,带她上楼,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白露像得了软骨病,软绵绵的趴在荣景年的肩膀上,妩媚的杏眸水汪汪的,娇嗔道:“脚……好疼……”   感受到女孩柔软温热的娇躯,听着她软糯娇媚的声音,荣景年的身体更燥热了,心跳也有些失控。   荣景年轻轻推开她,弯下腰想看她的脚,白露却不依不饶的腻在男人身上,纤细的手指从男人的喉结慢慢下滑,然后碰到了衬衫的领口。   她不满的的蹙眉,不等男人反应过来,伸手解开那排碍眼的扣子…… 第15章 意动   衬衣下的躯体跟她想象的一样,古铜色的肌肉,结实光滑匀称,剧烈运动后渗出细密的汗珠,闪动着蛊惑的光泽,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白露吃吃的娇笑,把手伸了过去,就在即将碰触到男人胸膛的一刹那,手腕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了,紧接着,她被粗暴的掀翻在沙发上。   男人的力气出奇得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白露被摔得一阵头晕目眩,真皮沙发的凉意透过背心传过来,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白露吃力的撑起眼皮,看到的却是男人强健如山岳的背影。他没有做片刻的停留,把她丢在沙发上,径直走下楼梯。   Cindy给客人送完酒,一回头却看到阴沉着脸从楼上走下来的荣景年。她注意到荣景年领口的衣扣解开了三颗,不过衣衫完整,不像是放纵过的模样。   Cindy来不及询问情况,就看着男人快步消失在门口。   WTF!居然就这么走掉了?   Cindy有点糊涂,孤男寡女,看着很登对很来电,又喝了酒,不发生点什么都不正常?   这男人白瞎了一张俊脸,没想到这么不懂风情!   Cindy放心不下白露,走上楼去看望她。   只见白露一动不动的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她的睡颜带着一丝天真,白皙的小脸透出粉晕,娴静而迷人。   鲜红色的裙摆洒在黑色的沙发,远远望去,像一朵盛放的红莲。皮鞋脱下来,东一只西一只的丢在地板上。   很多时候,白露都显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精明和成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呈现出与她年纪相符的纯真。   Cindy笑了笑,拿来一条毯子给白露盖在身上,然后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白露一觉醒来,对前晚发生的事情还是有记忆的,对自己的孟浪行为颇为后悔。她向来是理智至上的人,昨晚真的是太得意忘形了。   Cindy告诉她,荣景年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白露听完反而松了口气,他应该就不会再来了,这样最好,她只想太太平平的赚钱,才不想应付这么难搞的男人。   然而,白露的猜测却落了空,荣景年虽然那晚走得决然,但隔天下午又出现在白露的店里。   梦里不知身是客,白天作为咖啡店营业,出售咖啡和简餐。   白天的生意没有夜间好,今天当班的服务生有事请了半天假,白露一个人看店,好在下午的客人不多,白露也能应付过来。   店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柔和舒缓的音乐回荡,气氛轻松而惬意。   一个短发女孩塞着耳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穿西装的男人带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似乎在办公。还有一个看似文青的女青年点了杯咖啡,望着窗外发呆。   荣景年经过咖啡店的门口,白露坐在靠窗的条凳上,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逗弄一只小狸花猫。   小猫儿是随处可见的品种,最普通的中华田园猫,大概两三个月大的模样,正是最调皮活泼的时候。   它跟着白露甩动掸子的节奏,不时的跳起来,用爪子抱住鸡毛玩耍。   白露轻轻一弹,它就倒在蒲团上,毛茸茸的滚来滚去,短小的腿儿滑稽的舞动,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白露嘴角含着笑,目光中带着宠溺,神情是前所未见的温柔。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光洁白皙的侧脸,精巧的鼻尖俏皮的翘起,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蓝白格棉布裙,俏脸不施脂粉,杏眸清澈如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丽,跟晚上激情热舞的红裙女郎,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白露专注的戏猫,浑然不知不少经过的行人都在偷偷打量她天真娇憨的模样。   荣景年站在窗外看她,多么有欺骗性的长相啊,只看她那张脸,实在很难相信她满腹心机,能做出那种卑劣的事。   荣景年垂下眸,抬手推开了店门。   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的清脆撞击声,提醒有客人光临。   白露停下逗猫的动作,抬头朝门口望去。   看到荣景年的瞬间,她的眉心微微一蹙,前天晚上荣景年拂袖而去,还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又来了。   白露心里疑惑,但有客人上门,总不能拒之门外。她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迎接荣景年。   “荣先生,您来啦。”   白露的神态自然而亲切,就像面对一个熟稔的老朋友,似乎完全不记得那晚醉酒后发生的不快。   荣景年反倒有一点不自然,被那么一双明媚动人的杏眼充满期待的看着,总让人生出遐想。   他低咳一声道:“我刚刚路过这里,从窗外看到了你,就进来跟你打个招呼。”   白露抿嘴笑了笑,道:“多谢您的关心,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坐。”   荣景年点头道:“好。”   白露把荣景年领到前天晚上他坐的位置,那是个靠内侧的沙发座,位置比较隐蔽,私密性很强。   荣景年不免多看了一眼沙发后面的墙,那天晚上他记得墙上摆满了酒瓶,但是白天却变成了一整面墙的书籍。   白露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您是觉得这面墙跟晚上不一样,对吗?”   “我记得上回看到都是酒瓶,现在怎么换成了满墙的书了?”   白露得意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其实没有换哦,只是这面墙暗藏玄机。”   “什么玄机?”   白露走到墙边,给他做示范。她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按了一下,架子下方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自动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书架推到后面,酒架转了出来。她再按一次,书架转到正面,酒架转到背后。   “白天是咖啡厅,就让书架在外,顾客可以边喝咖啡边阅览书籍。晚上是酒,就换成酒架,方便客人选酒。这是我让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充分利用空间,虽然做起来有点麻烦,花了不少费用,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您觉得呢?”   荣景年露出赞许的目光:“的确是很新颖的设计。”   荣景年坐下来,白露把一份菜单铺到他面前,问道:“您要喝点什么吗?”   荣景年瞥了一眼菜单,那菜单设计得很有特色,像一张旧式的英文报纸,灰黄色略显粗糙的质地上,用精致的手写体印上中英文的菜单。   白天只供应饮料,也有搭配的小食,不过饮料的价格真不便宜,差不多是星巴克的两倍,当然对于荣景年来说价格不算什么。   “一杯Espresso,不加糖不加奶。”   “好咧!我们这里的咖啡都是现磨的,有埃塞俄比亚、牙买加和古巴三种产地的咖啡豆,都是甄选优质的阿拉比卡豆子。您想要哪种?”   “你推荐一种,不要太酸的口感。”   “那就古巴的豆子,它的味道浓郁香醇,酸度和苦度适中,是我最喜欢的一款呢。您坐着稍等片刻,我做好就给您端过来。”   白露转身去台忙碌,把咖啡豆倒出来,装进咖啡机,随着一阵嗡嗡的轰鸣声,很快空气中就飘散出一股咖啡独有的浓郁焦香,闻着就令人精神一振。   “您的咖啡,请慢用。”   纯白色骨瓷雕花咖啡杯摆在荣景年的面前,杯子小而精致,造型很可爱,托盘上还放了一块蔓越莓曲奇。客人喝完偏苦的咖啡,可以再吃一块小甜品,考虑得细致周到。   荣景年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没想到,这咖啡竟然出人意料的美味。   荣景年喜好咖啡,每天早中晚各一杯,可以说是咖啡瘾十足。因为喜欢,所以对咖啡也很有研究,他自己家里就有好几种咖啡机,从过滤式、滴漏式、摩卡壶到咖啡机,平时也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好的咖啡豆,自己做咖啡喝。   白露的店里用的咖啡,还真是进口的高品质豆子,经过精心烘焙而成,卖这么贵倒也合理,不算是黑心宰客。   白露在荣景年的对面坐下,托着腮观察他的反应。   看到男人眉心舒展,眼睛微微眯起,便知道他喜欢自己做的咖啡。   “我做的咖啡,味道还不错?”   “豆子很好,你的手艺也不错。”   能得到荣景年这么挑剔傲慢的男人的夸赞,白露小小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笑着道:“谢谢,您喜欢就好。”   白露以前对咖啡没有什么研究,也就偶尔喝杯星巴克,但自从决定开咖啡店,就狠下了一番苦功夫,不仅上网查资料,研究各种咖啡机和咖啡豆,还亲自走了多家上海口碑好的咖啡馆,向别人虚心讨教煮咖啡的技巧。   她店里的咖啡机是意大利进口的机器,咖啡豆是从专门的进口商手里购买的,制成的咖啡自然和普通咖啡馆的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咖啡成本也要高得多,但白露认为对于一家新店来说,口碑至关重要,如果用一些低品质的咖啡滥竽充数,不能令顾客满意,那么下回顾客就不会再光顾了。   种种细节都表明,白露是在用心经营这家店的。   荣景年两口喝完咖啡,放下杯子,貌似随意的问道:“白小姐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开店的?”   白露心里一紧,别看她神态轻松自如,但那是她惯有的伪装,实际上她心里一刻也没有放下对这个男人的警惕心。   白露抿嘴轻笑,说道:“不瞒您说,我在公司做得有点腻了,总是为别人打工,感觉没什么意思,就想着自己做点生意,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   荣景年唔了一声,抬头环顾四周,又问:“这里地段很好,盘下这个店应该要不少钱?”   白露低了低头,有些羞涩的说道:“的确是不便宜,我拉下面子,向亲人和朋友借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呢。”   荣景年挑了挑眉:“看来白小姐的人缘真是好,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借到这么多钱。”   白露如何听不出男人语气中的嘲讽和怀疑,但是她早就打定主意,既然撒谎就坚持到底,反正男人也没有证据来揭穿她。   “是啊,我现在压力很大,得尽快盈利,还清债务呢。”白露抬起脸,开玩笑道,“所以荣先生要多多光顾,最好介绍朋友一起来,我可以给您一张VIP卡,消费打折。”   荣景年目光清冷,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也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又陷入了冷了场,白露实在懒得应付荣景年,巴不得有点事情可以抽身,可是这会儿下午生意很淡,没有新客上门,寥寥可数的客人也都是自得其乐,不需要服务。   “喵呜——”   脚边传来一声尖细的猫叫,白露低头一看,是她领养的那只小狸花猫,因为长时间被主人冷落,不甘寂寞的跑了过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的撒娇。   白露忍不住失笑,弯腰把小猫抱到腿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猫的喉咙里立刻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荣景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点,眼睛盯着小猫道:“这是你的猫?”   “也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小家伙,估计是一只流浪猫,我看它饿得皮包骨头,就喂了一点鱼肉,结果它就赖在这里不肯走了。我看它怪可怜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养就养着。”   “它叫什么名字?”   “我随便起的,叫虎子。”   “虎子?”   这名字真是……荣景年皱了皱眉,他认识养猫的女孩,个个都恨不得把猫当成主子,锦衣玉食的小心伺候着。   “是不是有点太普通了?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小土猫一只,贱名好养活!”白露笑着揉了揉小猫柔软的毛,“是不是呀,小虎子?”   小猫响亮的喵了一声,似乎在应和她,然后后退一蹬,蹭的一声跳上了桌,撒开四条小短腿,朝荣景年跑去。   “哎,你别乱跑,回来!”   白露站起来想去捉小猫,不过小家伙跑得还挺快,箭一般直冲向荣景年。   没想到荣景年的动作比它还快,从位置上腾的蹦起,嗖的一声闪到五米开外,站得远远地,眼神充满警惕的瞪着小猫。   “诶,你怕猫啊?”   没想到这么高冷傲慢的男人居然怕猫,看他那如临大敌的紧张样,真的好好笑!   白露强忍着笑,追上去揪住小猫的颈皮,把它拎了回来,抱在怀里。   荣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得远远的解释道:“我不是怕猫,只是对猫毛过敏。”   白露才不相信他的话,把小猫放回猫窝,转过脸揶揄道:“真的啊?好可惜,那就不能撸猫了,人生少了一大乐趣呢!”   荣景年抬起高傲的下巴,恢复了高冷男神范儿:“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又不喜欢宠物。”   被猫这么一闹,荣景年也无心再逗留,掏出黑卡递给白露买单。   白露微笑着推回去:“不用啦,一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   荣景年并不想接她的人情,递出黑卡的手没有动,白露往前一推,就恰好碰到了荣景年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白露微微一愣,男人十指修长,掌心干燥温暖,很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他牵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揽着她的腰肢,带着她不知疲倦的旋转舞动。   那一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强烈的荷尔蒙吸引,心跳失速的眩晕感,即使过了两天,还是让人无法忘怀,这小小的肢体碰触,一下子就勾起了那熟悉的心悸感觉。   白露慌忙的把手缩回,脸蛋却悄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荣景年收回黑卡,神情也有一点不自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清冷的目光也起了一丝涟漪。   不过白露一味低着头,错过了荣景年异样的反应。   “咳……多谢你的咖啡。”荣景年掩饰的把手放到鼻子下,清了清嗓子,眼角瞟到桌面上摆放的小海报,上面写着一周酒的活动安排。   周六晚上是最重头的一场,主题是“桑巴狂舞之夜”。海报上站着两位穿着比基尼,头顶羽毛头冠,正在扭臀热舞的桑巴女郎。   荣景年脑海里映出红唇性感舞姿动人的女孩,不知道她跳桑巴会是怎么样的?   白露抬眸,注意到荣景年盯着海报看,似乎很有兴趣,便试探着道:“周六晚上的演出很精彩哦,您如果有空,不妨来玩玩。”   荣景年淡淡的说:“再说,我不一定有时间。”   白露把荣景年送到门口,客气的挥手告别,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这个男人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带着目的?   白露有点困惑不解,邵祺应该有把投资失败的事儿告诉荣景年,不过荣景年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   白露曾经试着联系过邵甜,从邵甜口中得知,邵祺的确是被他爸发配非洲了。   邵甜像是并不清楚投资失利的事儿,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只是惋惜她跟邵祺分手,以后吃不到她做的甜点了。   莫非他们是相信了她的说辞,不再追究这笔钱了?   白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不过,荣景年对她的态度似乎比在京城的时候有所好转,至少不再是视若无睹了,尤其是那天晚上一起跳过舞之后。   白露根据女性的第六感,推测荣景年或许可能对自己产生了一丝丝兴趣,毕竟跳舞的时候男人的眼神和动作是无法骗人的,两人之间荷尔蒙的契合也不会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   但要说荣景年被她迷住了,白露就算再自负,也不会这么认为。   荣景年这样的家世出身,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他身旁优秀的漂亮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而且这个男人的性格克制而谨慎,不会轻易对人表露好感。即使对自己有一点点感觉,也只是男人看到美女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反应,不代表他真的心动了。   对于如何应付男人,白露还是很有经验的,如果换作之前她可能还会考虑下,能不能利用荣景年的好感获取利益,但是现在她不缺钱,新的事业刚刚起步,她不想节外生枝,惹来麻烦。   何况,荣景年跟邵祺之流可不一样,这样的男人一旦沾上了手,怕是没那么容易甩脱的,白露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也没有嫁入豪门的梦想,因此打心底里不想招惹他。那次乘着酒兴邀请他跳舞,实在是头脑发热,第二天清醒后她其实是很后悔的。   不过,白露情商很高,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深知人脉的重要性。就算不想跟男人发展感情,也没必要得罪他,荣家家大业大,维持住良好的关系,对她不会有坏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没准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白露坐在柜台后面,打开收银箱,从里面拿出一叠百元人民币,纤细的手指一张一张的清点。   她数钞票的动作很熟练,专注而炽热的眼神仿佛看着她最心爱的东西。   “……九八、九九、一百……”   数完一遍,她还不放心,又从头再数一遍,确保数字没有出差错。   都说钞票上沾满细菌,是最脏的东西,可是白露却觉得钞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下班前清点当日收益,这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她总是一遍一遍的数,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店里的女招待Cindy曾经打趣的形容:老板在数钱的时候,目光温柔深情,就像看着情人一样,让人恨不得变成她手里的人民币。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白露也不以为耻,她就是喜欢钱啊,这又没什么丢人的。   现在每一分钱都是她亲手赚回的,不偷不骗,清清白白,她赚得心安理得,没什么可指责的。   “你们这些孩子啊,都没有过因为缺钱,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悲惨经历,所以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白露一边感叹着,一边把清点好的钞票装进钱盒,放入抽屉锁起来,然后在她的红皮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下来。   她的店开了两周,营业额比她预期的略好,但各项杂七杂八的费用也比预想的要高,人员工资、物业费、水电费、酒水食品的成本,每一样都需要钱。为了新店开张做宣传营销,更是花了十几万的费用。   收益和成本一折算,发现也没有剩下多少利润了。这生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赚钱,即使日夜都开店,也只是勉强打平而已。   白露苦恼的挠了挠头,以后还得拓宽经营思路,更努力一点,才能赚到钱呢!   她很快想到了外卖这一条路,如今人们都变得很懒,尤其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能叫外卖跑腿的,就坚决不会自己出门。   虽然做外卖生意似乎降低逼格,但是只要能赚到钱,黑猫白猫都是好猫嘛!   于是白露就联系上外卖平台,跟几个热门的app签订了合同,正式开始接外卖订单。   白露没有想到的是,她接到的第一笔外卖订单,居然是来自荣景年。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某个下午,荣大老板午后想来一杯咖啡,可是公司里的咖啡机坏了,来不及修,助理去楼下星巴克买来的咖啡,他又嫌不好喝。   荣景年不由得想起在白露店里喝到的现磨咖啡,于是就指名让助理去店里给他买了打包带回来。   七月的骄阳像流火,烤得柏油马路都冒烟,鸡蛋打在地面上能烤熟。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爱美的助理安妮一点都不想出门被晒成人干。   不过,老板的指令也不可以不听,于是安妮就抱着侥幸心理,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一下,惊喜的发现老板指定的这家店可以叫外卖!   安妮惊喜的说道:“老板,这家梦里不知身是客可以叫外卖呢!”   荣景年盯着电脑屏,随口道:“行,那就叫外卖。”   “可是,要满两百元起送呐~ ”安妮挂着讨好的笑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荣老板。   荣景年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你去问问大家要喝什么,我请客。”   安妮拍掌欢呼道:“哦耶!老板最帅了!”   投资公司的员工一向不多,荣景年在S市的分公司不大,一共就十来个人,安妮让每人选一杯咖啡,然后在外卖app上下了单。   四十分钟后,消息通知外卖送到了,安妮到前台去取咖啡。   她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性感的美女,光看侧影就十分惊艳,完美的S型身材,曲线婀娜动人,莹白的肌肤像会发光,牛仔热裤下一双美腿又长又直。   “word妈,这年头连个送外卖的都这么漂亮,还让不让人活了?”   安妮小声嘀咕着,对自己还能保住这么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表示由衷的庆幸。   白露暗暗好笑,假装没听见,也不去澄清误会。   十几杯咖啡,满满两袋子,分量还挺沉的。   安妮懒得拎,用沪语吩咐道:“麻烦侬帮忙拎进来。”   白露胳膊细长,力气却不小,一手一个袋子,跟着安妮走进办公室。   一路走过来,好几个男同事都抬起头来,偷偷打量这位陌生的美女。   安妮指挥着白露,让她把咖啡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谢谢侬,麻烦了!”   白露也用沪语回答:“伐客气,应该额。”   正在这时,对面办公室的门打开,荣景年从里面走出来,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催问:“安妮,我的咖啡还没到吗?”   白露惊讶的望过去,怎么这么巧?   白露问道:“荣先生,是您叫的外卖?”   荣景年看到白露,也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嗯,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的?”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发问,看起来也很熟悉的样子,安妮看看自家老板,再瞅瞅白露,有点摸不清状况。   安妮扯了扯白露的胳膊,小声道:“侬哪能认得阿拉老板?”   她说的是沪语,大约不想让荣景年听懂,白露抿嘴微笑,也用流利沪语答道:“阿拉在京城认得的。”   安妮是新入职的行政助理,她并不清楚实际她老板荣景年是听得懂沪语的。   荣景年的姥姥是S市人,他小时候在姥姥身边长大,姥姥一口标准的沪语,荣景年耳濡目染,也是懂沪语的,只是平时不会主动说。   他没想到是白露居然会说沪语,而且说得相当地道。这有点奇怪,因为从调查到的背景资料显示,白露不是S市人,家里也没有人是来自S市,她也没有在S市读书和工作过的,刚到S市没多久,怎么就会说当地方言了?   荣景年对安妮说:“这位白小姐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老板,我们之前在京城认识的。”   安妮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醒悟过来。   荣大老板一向惜字如金,冷漠高傲,居然这么郑重的介绍白露,想必不是普通的交情,怪不得喝咖啡也要指定这一家,而这位美女老板娘居然这么热的天亲自送外卖上门,啧啧,这么往深处一想,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安妮想到自己对白露的怠慢,赶紧补救道:“我就说这位美女看着气质好好啊,原来是老板的朋友,失敬失敬!这么大热天,辛苦您了!”   白露从外面拎着两大袋外卖,顶着毒辣的日头走过来,额头上的刘海都被海水打湿,白皙的小脸被晒得发红。   白露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没事的,我在店里待着无聊,坐久了想动一动,正好接到个外卖订单,就自己送来了。只是没想到外面这么热,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汗如雨下,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荣景年拿了他的咖啡,淡淡的看了白露一眼,说道:“到我办公室坐坐。”   不等白露开口拒绝,荣景年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了进去,白露只好也跟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白露穿得清凉,身上有汗,被冷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将温度调高了几度。   荣景年的办公室宽敞气派,从明亮的窗户望出去,浦江和东方明珠尽收眼底,可以想象华灯初上以后,夜晚的景色应该更壮美。   办公室以黑白灰为主色调,陈列摆设简洁大方,物件摆放井然有序,纤尘不染。   陈列架和桌上摆着几座抽象风格的木雕,墙壁上挂着一幅法国印象派某位名家的油画。   白露先前为了提升逼格,曾经花心思研究过西方艺术,墙上的这幅印象派油画看起来像是真迹。   白露不可免俗的在心底默默估算这幅画的市价。即使早就听说过荣家的家底丰厚,但随随便便把上百万美元的画挂在分公司的墙上,还是令白露对他的财大气粗感到震惊。   荣景年看她盯着那幅画看,以为她是欣赏艺术品,问道:“你喜欢这幅画?”   白露收回眼光,拉开椅子坐下,谦虚的说道:“我不是很懂画画,只是觉得挺吸引人的。”   “这是诗蓝从伦敦拍卖会上拍下来的,给我母亲过五十大寿时的贺礼。”   梁诗蓝送的礼物,呵呵,这是秀恩爱还是炫富?有钱了不起啊!   白露心里腹诽,嘴上却真诚的夸赞:“梁小姐眼光真好,伯母一定很喜欢。”   荣景年摇摇头:“要是喜欢,就不会挂在这儿了。”   白露配合的笑了笑,心里实际很腻味。有钱人啊,即使表面低调,内心深处还是免不了喜欢被人恭维的感觉。   荣景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心愉悦的舒展,轻叹道:“你们店里咖啡真的不错。”   白露抿嘴轻笑:“我应该多谢您捧场,一下子点了这么多杯。果然上次请您喝咖啡是正确的!”   “你店里生意很淡吗,怎么做起外卖生意了?”   “的确不是很好,特别是工作日的白天,基本没什么人。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点外卖生意也是能创收嘛。”   “你赚钱可真是够努力的啊,白天晚上都营业,外卖还亲自送。”   荣景年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嘲讽,白露却一点也不受影响,俏脸上绽放出妩媚的笑容:“如今经济不景气,不努力赚钱怎么行呢?以后还请荣老板多多照顾小店生意哦!”   正说着,白露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道:“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白露坐着吹了一会儿空调,身上温度降下来,感觉休息得够了,不想在这里跟荣景年闲聊耗时间,便起身告辞:“我店里还有事,就不打扰您,有空请来店里坐坐。”   荣景年站起身道:“我正好也要下楼一趟,我送送你。”   白露清楚像他这种男人都习惯了发号施令,不喜被人拒绝,也就没有推辞。   助理安妮坐在位置上,两只眼睛却一直关注着老板办公室里的动静。两人在里面没聊多久,就出来了,还是荣大老板亲自送她的。   经过安妮座位的时候,安妮朝着白露挥挥手,热情的笑道:“白小姐侬走啦?再会再会!”   白露也微笑着回答:“谢谢侬,再会!”   穿过公司过道走到电梯口,荣景年忍不住问道:“白小姐不是本地人,怎么会说沪语?”   白露调皮的歪着脑袋:“不是本地人就不能会说吗?方言而已,又不难学。”   “你才来这边一个多月,这么快就学会了?”   “很简单啊,电视里有沪语节目,路上碰到大爷大妈阿姨叔叔,多听多说就会了嘛!学当地话还是很有必要的,能够帮你很快融入当地生活,带来很多便利哦!”   荣景年盯着白露,女孩一脸的理所当然,似乎这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知道有的人在S市待了一辈子,还是学不会当地话的。   荣景年试探地问:“你还会说别的方言吗?”   “就几种,不多。”   白露眼波流转,凑近他的脸,用广东话压低声音说:“雷浩啊,靓仔!”   突然换上大碴子味儿十足的东北话,粗声道:“给姐整点白的,今儿非把你小样儿喝趴下了!”   然后她拉高声音,脆生生的来了句字正腔圆的京片子:“我说大爷,您行不行啊?”   她的声音又脆又香,一下子把楼下经过的人都吸引了,人们看着荣景年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荣景年又好气又尴尬,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捂上:“够了,别演了。”   白露无辜的朝他眨眨眼:“不是你要我说的嘛?”   荣景年转过脸,假装不认识这个表演欲过剩的戏精。   好在戏精忙着赚钱,没有多耽搁,下了楼就离开了。   荣景年目送女孩离开,她的背影纤柔姣好,肤白胜雪,长腿细腰,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走在人群中耀眼夺目,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她。   更难得的是,她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女,头脑还非常聪明,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她在华南和东北只待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广东话和东北话都说得像模像样,来S市只有一个多月,说的沪语已经非常流利。   而在京城的时候,她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儿话音倍儿地道,以至于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的语言天赋非常惊人,学会一门语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在那么短时间内,可是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她读书的时候成绩很优异,高分考进R大,在过去几家公司的工作业绩都很出色,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只可惜,她的聪明才智没有用在正途上……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荣景年的心情有点复杂。 第16章 喝酒   从那之后,白露每天都会收到荣景年助理的订单,午后固定一杯咖啡,不过白露再也没有亲自送上门,而是通过app外卖快递员送货。   外卖的生意日渐红火,白天清淡的生意有了起色,不过对于白露来说,白天咖啡厅只是副业,晚上的夜场酒才是赚钱的重头。   因为每天订咖啡的缘故,白露跟安妮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成功让安妮帮她搞定了物业,在荣景年公司的整栋办公大楼的各个楼层,都立了海报牌,放了广告页,宣传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酒活动。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给荣景年发了一张邀请函,邀请荣景年参加周六晚上的桑巴热舞之夜派对,不过邀请他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也并不期望他会来。   记得上次当面提出邀约时,荣景年反应冷淡,没有说要来,于是白露以为他对此不感兴趣,或者有别的安排。   因此,当荣景年当晚出现在酒,白露感觉还挺意外的。   安妮也收到了白露的邀请,邀请她周末晚上来玩一玩,释放压力,放松心情。   安妮今晚穿着一身露肩超短裙,上面缀满了水钻,blingbling十分闪耀,画着烟熏妆,耳垂缀着夸张的贝壳耳环,跟她平时端庄的办公室白领形象判若两人。   她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随着节奏摇头晃脑,自high自乐,正惬意享受得很,冷不防在酒看到自家老板,安妮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酒泼到身上。   白露扶着安妮站稳,好笑的问道:“怎么你很怕他吗?”   安妮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压低声音说道:“不只是我怕他,是我们全公司都怕他好?”   “为什么,他对你们很凶吗?”   “也不是凶,只是荣总非常严肃,不苟言笑,工作方面要求严格,不过他也讲道理,不是那种苛刻的老板。但是,他的表情太过内敛,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你明白吗?”   白露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早就发现了,荣景年这家伙自带高冷的气场,话不多,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上司很难伺候,因为很难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他的心思,下属就会感觉战战兢兢,猜来猜去自然是很心累。   白露拍了拍安妮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老板也是人,也需要娱乐放松的。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工作场合之外,你可以不把他当老板的呀。”   安妮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即使给资本家打工,也要给劳工喘息的机会呀。不过,真的很难想象荣景年这样严肃高冷的男人会来酒。   跟上次不同,荣景年今晚穿了一身休闲服,黑色T恤、牛仔七分裤搭配白球鞋,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几岁,显得潇洒俊朗,比起平时少了一分稳重,多了三分活力。   还是第一次看到荣老板不穿西装,安妮露出花痴的目光:“好帅啊!露露你真的不心动吗?这样优质的钻石王老五,错过悔一生啊!”   白露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得不承认荣景年长得的确好看,容貌身材气质都无可挑剔,难怪让京城圈子里的女孩子一说起他,就一脸花痴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露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杯中的莫吉托,随意敷衍道:“我心动有什么用,问题是他能看上我吗?”   “哎,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安妮站直了身体,从上到下打量了白露一遍,“以姐阅人无数的眼光看,你的脸蛋身材都能打九十分以上,你自信一点,主动一点,没准就成了呢!”   “你没搞错,你让我去倒贴他?”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我跟你说哦,这年头啊,男人比女人还被动,好男人就像稀缺的宝石,看准了就要先下手为强。记住了,三字要诀,快!准!狠!”   白露噗嗤一笑,差点把酒给喷出来:“你就是这么搞定你未婚夫的?”   安妮傲娇的昂着下巴,给白露看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一克拉的钻戒在射灯下亮得晃眼:“我未婚夫虽然没有荣总这么帅这么有钱,但他什么听我的,我就是家里的领导,说往东他就绝对不敢往西,平时家务全包,工资全部上缴!”   白露恭维道:“啧啧,厉害,驭夫有道啊!”   “这没什么,我妈就是这么对我爸的,她也是这么教我的。在我们本地人家庭啊,都是这样的。”   早就听说这个城市的女人的地位很高,女人很少做家务,却掌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丈夫每月的工资如数上缴,平时的零花钱有多少,还要看妻子的心情。   然而,即便如此,白露对婚姻也并不向往,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何必要给自己套上枷锁,女人没了男人又不是不能活!   两人站在台的角落闲聊,荣景年的视线转了过来,准确的落在白露的身上。   “哎哟,他在看你呢!”安妮兴奋的低语,轻轻推了白露一把,“快去招呼呀!”   白露无奈的摇头,本来只是寻常的交情,被安妮说得这么暧昧,倒像他们俩有什么私情似的。   白露问道:“你跟我一起去打招呼啊?”   安妮挥了挥震动不停的手机,摇头道:“不了,我得走了,家里那位夺命连环call叫我呢!”   安妮没义气的丢下她一个人,白露只好一个人过去,她先朝荣景年挥了回手,然后穿过拥挤的人群,摇曳生姿的朝荣景年走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半透明网纱连衣裙,上面点缀着银色小星星,连高跟鞋是绚丽的银色,走动时像流光溢彩,十分耀眼。   为了迎合今晚狂舞桑巴的主题,她的妆容也比平时更夸张一些,眼睑上涂着银色的眼影和眼线,浓密卷翘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樱唇抹着带珠光的蜜桃唇彩,性感热辣,魅惑十足。   白露领着荣景年,挤到台前,拿了两杯今晚的主题鸡尾酒。   白露把其中一杯酒递到荣景年手中,妩媚的笑道:“欢迎光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荣景年接过白露手中的酒,轻轻挑眉反问:“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希望我来?”   “怎么可能?荣大少爷大驾光临,我求之不得!你可是小店的VIP呢!”白露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无比真诚,举起杯子碰了碰荣景年的酒杯,“Cheers,周末快乐!”   “Cheers!”荣景年跟白露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鸡尾酒,就把杯子放在了台上。   白露敏感的察觉到荣景年的反应,问道:“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荣景年淡淡的说:“还行,就是太淡,没什么酒味儿。”   白露噗嗤一笑:“没想到您还挺重口味的。”   白露端起酒来喝了一口,也赞同荣景年的评价,不过嘛,这杯本来就是吸引客人的饮料,自然不会用很好的酒,否则成本就太高了。   “既然荣少要喝有酒味儿的,咱们就换个别的。”白露扭过身子,对调酒师Lian说道,“来个度数高的。”   Lian是清楚白露酒量不错,抬眼看了荣景年一眼,从酒柜里取出两小瓶江小白,放在他们俩面前。   “哟,这不是那个传说中很火的网红酒吗?让我试试。”   白露拧开酒瓶,喝了一口。   “怎么样?”荣景年问道。   白露眯着杏眼,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砸巴着小嘴道:“嗯,还不错,甜甜的。”   荣景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大多数女生都不喜白酒,觉得口感太辣,酒劲太冲,还是第一次听人喝了江小白说是甜的。   他不禁想起,在山西初次遇见白露,她就让人上了一整箱二锅头,跟一桌子大男人边吃烤肉边拼酒,颇有酒国英雄的豪气。   “白小姐,你能喝多少?”   白露笑着伸出一根指头。   荣景年指着一两装的江小白:“一瓶?”   白露眨了眨眼:“如果是白酒的话,一斤应该没问题。”   “一斤?!”荣景年惊讶的挑了挑眉。不过看着白露喝白酒跟喝水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说是甜的,也的确不像在撒谎。   Cindy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说道:“其实啊,我们老板最厉害的不是喝酒,而是劝酒,我们店里就没有人没被她灌醉过!你说是不是啊,Lian?”   Lian从一群女顾客的包围圈中抬起头来,沉痛的点点头:“可不是?我本来在别的地方做得好好的,白老板想挖我过来,我开始不答应,她就跟我打赌喝酒,趁着我喝醉了,稀里糊涂签下了卖身契。”   “哼,我难道没付给你更高的工资么?”白露娇嗔的瞪了Lian一眼,对荣景年道,“别听他们瞎扯!”   荣景年笑了笑,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黑金信用卡,放到收银台上:“今晚白老板和我的酒,都算我的。”   荣景年弯腰,凑近白露道:“这张卡没有限额,你可以劝我喝,或者你自己喝,喝多少就刷多少,上不封顶。”   白露盯着那张黑卡,小脑瓜里冒出许多钞票的符号,明媚的杏眸闪动异彩,热情瞬间被点燃了,嘴上却客气道:“那多不好意思啊,还要荣少请客。”   荣景年看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眼神流露出一丝嘲讽。   Cindy拽了拽白露的衣袖,低声提醒道:“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桑巴舞娘已经准备就绪。”   白露拍了拍手:“好,那就让她们登台表演。” 第17章 搭讪   既然今夜的酒活动主题叫做“桑巴狂舞之夜”,当然少不了热辣性感的桑巴舞表演。   白露花了一笔钱,请来一个相当有名的桑巴舞团,晚上到酒做现场表演,为此还特定把酒舞台区换上狂欢节的装饰。   节奏欢快明快的桑巴舞曲奏响,六个肤色各异、美艳性感的外国美女从后台扭着腰儿走出来。   巴西舞娘们个个都生的长腿大胸,腰细臀圆,头上戴着五彩鸵鸟羽毛发冠,穿着镶满亮钻的比基尼,踩着高跟鞋,随着音乐灵活的扭腰送胯,舞姿撩人,性感热辣。   激情澎湃的音乐和性感火辣的舞娘立刻点燃了客人的情绪,尖叫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将酒的气氛推向高潮。   不过,这么性感热辣的表演似乎不能引起荣景年的兴趣,他只瞥了一眼舞台,就淡淡的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酒。   网红酒江小白的口感实际并不能跟它的名声相符,荣景年也不爱白酒的辛辣口感,喝了一口就放到桌上,不再碰它。   不过,他发现一旁的白露倒是喝得津津有味,一边喝一边欣赏舞台上的表演,还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轻轻地摇摆身体,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从荣景年的角度望去,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侧颜。女孩的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立体,鼻梁挺直,下巴形状姣美,肌肤细腻如白玉,几乎看不出一丝毛孔,透出莹润的光泽。   不过最出彩的还是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眸,瞳孔深邃如墨,双眼皮极深,睫毛卷翘纤长,眼角微微上勾起,形成天然妩媚的弧度,尤其是她今晚为了迎合主题,画了亮色的眼线,本就深邃的双眸显得越发妖媚惑人。   这样张扬妩媚的长相,就像带毒的花朵,美得极具侵略性,那双眼波潋滟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安分老实的女人。然而矛盾的是,女人越美丽越危险,就越迷人,男人很容易被这样带着危险的美丽所蛊惑,继而生出觊觎之心,想把她据为己有。   就面相而言,白露这样过分美艳的容貌,不适合娶回家当老婆,却很适合给人做情妇。如果她愿意,相信应该有大把的有钱人愿意高价包养她,锦衣玉食不在话下。   在荣景年这个阶层的男人,绝大多数都会走向政治联姻,对于出身高贵的正妻自然要尊重,但是暗地里也会养娇媚漂亮的情人,满足男人对于美色的追求,这样的例子略见不鲜。   在荣景年看来,白露不管是傍个大款,还是抓住邵祺的心,当金丝雀都比现在的日子要轻松,钱也来得容易,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舍近求远,自己那么辛苦的开酒赚钱。难道只是纯粹是因为对开酒做生意感兴趣,亦或者暂时蛰伏,等待下一个更佳的目标?   想到白露最近对自己的殷勤,上次在酒主动邀请他跳舞,亲自给他送咖啡,三番两次邀请他来酒玩,甚至还私下里跟自己的助理打得火热,这些事情他表面不说,但不代表他不知情。   这个女人的心机那么深,做任何事情都带有目的性的,难道她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勾搭完邵琪,又来撩拨自己,也是够胆子了。   荣景年不屑的冷笑,不过她贴上来倒是正好,之前那三千万的事儿还没算完账呢。   白露丝毫不知荣景年脑补了那么多,喝了一小瓶江小白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闭着眼随着音乐哼唱着,感觉很美妙。   突然肩膀上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白露惊讶的睁眼,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戴考究,手腕上戴着一块劳力士金表,有点像是精英人士的感觉,只是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暧昧。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白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荣景年,才发现台前围人太多,荣景年被挤得离她有点远了。这个男人也是看到白露身边没有人,才上来搭讪的。   白露看了看荣景年,可是荣景年站着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喝酒,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的窘境。   酒的调酒师和招待也都在忙,无暇注意到白露这边的情况。   白露才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但毕竟是店里的客人,贸然拒绝可能会引起人家的不满,白露不想得罪了客人,略一犹豫,那男人就以为她不反对,就大着胆子靠近她,把事先买好的一小瓶啤酒送到她手边。   白露只好摇头道:“先生,多谢您的好意,但我不喝啤酒。”   “那美丽的小姐想喝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白露无奈,看着荣景年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白露美目流转,伸出纤细的手,指了指荣景年,娇声道:“可是我跟你喝酒的话,我男朋友会吃醋的哟!”   金丝眼镜男顺着白露的手指方向望去,荣景年面色冷淡,看着似乎又不像,他不信的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白露嗯哼了一声,为了摆脱这人,只好演戏演全套了。   她迈着小碎步跑到荣景年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亲爱哒,你别生气啦,刚才是我不好,你就原谅我嘛~”   荣景年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甩开她,可是白露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不放,又拼命给他使眼色,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味道。   男人天生有同情和保护柔弱女子的倾向,尽管明白这朵小妖花跟柔弱女子不搭边,但白露求助的眼神还是让荣景年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荣景年冷冷的瞟了一眼金丝眼镜男,啧,这男人的眼神怎么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被拒绝了还死缠烂打的,搞不好是个变态,难怪白露会避之不及。   荣景年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拽住他胳膊的白露,白露神情委屈,眼神无辜,乌溜溜的眼珠像小动物一样。明知道她在演戏扮可怜,荣景年还是决定配合她。   荣景年伸展手臂,宣誓主权一般,揽住白露的肩膀,白露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他虽然气质冷漠,但他的胸膛却结实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的味道,闻起来很清爽。   白露必须承认,比起那些猥琐的男人轻薄,荣景年的触碰不会令她反感,果然是颜值即正义啊!   荣景年的身材高大强健,女孩纤细的身影偎依在他胸前,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男人高大英俊,女孩娇艳妩媚,看起来像是般配而甜蜜的一对小情侣。   金丝眼镜男悻悻然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开。   讨人厌的狂蜂浪蝶走了,可白露却因为低着头而没有看到,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荣景年微微垂眸,看到女孩浓密松软的栗色卷发,娇柔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胸口,隔着衣服仍感受到一阵阵热力,鼻端萦绕着女孩特有的清甜气息,若有若无的拨动着男人的心弦。   荣景年失神了几秒钟,才低咳一声提醒道:“你还想在我怀里赖多久?”   白露的娇躯微微一震,赶紧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看到眼镜男已经不在了,长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脸带羞涩的道谢:“多谢荣少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好说。”荣景年恢复了冷淡,转过头对侍应生叫了一杯比利时黑啤。   啤酒送过来,荣景年一个人自饮自酌,没有再搭理白露。   此时酒的生意越来越好,挤得水泄不通,白露看了一眼舞台,跟荣景年说了一声失陪,就自顾自的去忙活了。   夜场的节目都是白露精心安排的,先用桑巴舞娘的舞蹈点燃众人的情绪,等客人们喝了几轮酒,兴奋起来之后,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Cindy穿着一身紧身超短裙,上台客串主持人,宣布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Cindy指着身后一排性感妖娆的桑巴舞娘,问道:“大家觉得她们怎么样?”   舞娘们媚眼如丝,配合Cindy对着台下搔首弄姿,做出色诱的姿态。   “美!”   “火辣!”   “性感宝贝!”   听着台下的回答,Cindy得意的笑道:“没错,她们都是最出色的舞娘,也是最漂亮的巴西美女。接下来的活动环节,大家有机会跟她们近距离接触。”   Cindy打了个响指,帅气的调酒师Lian端着一瓶酒上台。   “现在宣布规则,你们看到我们的帅哥调酒师手里的酒了吗?接下来请大家对这些酒出价,出价最高的,就可以随意选一位巴西美女,她可以陪您跳舞,或者按照您的要求,给您表演一段独舞。”   “今晚拍卖的都是进口的高品质洋酒,由我们的美女白老板亲自从国外精心挑选。第一瓶酒是二十年的苏格兰威士忌,起拍价仅五百元,加价须是一百的倍数,以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   这是白露跟Cindy讨论出来的招数,目的就是利用竞价的方式,增加活动的趣味性,同时刺激客人不理性的消费。   这种玩法相当新鲜,不过男人们都顾忌面子,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犹豫,白露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就安排好了人当托儿,为的就是不让气氛冷场。 第18章 拍卖   不过,即使有托儿的推波助澜下,前两瓶酒拍卖出去的价格也不太高,一瓶卖了一千,另一瓶是一千六百元。   舞娘的表演还是很给力的,其中一个拍卖者是个矮胖子,选择了让舞娘跟自己跳舞,高挑的金发美女拖着一个矮胖的男人,像陀螺似的满场飞旋,怎么看都很滑稽,笑得大伙儿前仰后合的。   第二个拍卖者独出心裁,不让舞娘跳舞,而是要她唱一首歌,还要求是中文歌。这位外籍美女也是多才多艺,居然真的会唱华语歌,来了一首邓丽君的《小城故事》,赢得了满场喝彩。   前两瓶酒的拍卖价不尽如人意,也就勉强能跟酒本身的成本价相抵,Cindy和在场的酒员工都有些着急,不过白露倒是不慌不忙,成竹在胸。   她在经济窘迫的时候,曾经兼职帮人卖过画。那家公司的老板思路奇特,不是在专业画廊里卖,而是到商场的中庭或者人群聚集的广场现场拍卖,效果居然相当不错。   那些画都是低价从美院学生或者不出名的画家手里收回来的,平均价格也就几百块一副。这么低价的画自然是良莠不齐,总体质量不高,而且五花八门,不成体系,如果放在常规渠道,很难卖上好价钱。但是在客流密集的地方做拍卖,却收到了非同寻常的高回报率。   这一切都取决于销售策略。在拍卖的时候,刚开始的几幅起拍价仅仅一百块,是明显亏本的,但是亏本赚吆喝,是为了吸引客流的手段。一旦有人聚集,加上有托儿在旁边帮衬,再加上人们的从众心理,后面的画拍卖的价格就越来越贵,甚至可以卖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一张,一场拍卖做下来,利润十分惊人。   白露相信,有了前两瓶酒做铺垫,后面的拍品起拍价越来越高,还附带各种噱头,价格必然会越走越高。   果然不出她所料,后面七瓶酒,一瓶比一瓶拍得价格高,第九瓶香槟已经拍到两万块的高价了!   现场还剩下最后一瓶酒,也是全场最贵的,是一瓶法国拉菲红葡萄酒。   法国名庄拉菲庄园鼎鼎有名,作为顶尖酒庄,拉菲红酒在国内被炒得很热,价格行情日益看涨,深受高端人士的追捧。   白露透过一位熟悉的红酒进口商,拿到了几瓶水货的拉菲红酒,价格比市场价低不少。当然,拍卖的时候是不会这样介绍的。   全场最性感美丽的混血桑巴美女,手捧着这瓶拉菲红酒,踩着欢快的桑巴舞步绕场一周,向嘉宾们展示拍卖品。   Cindy口才很好,绘声绘色的介绍这瓶价格昂贵的红酒,满口溢美之词,还邀请白露站上舞台,让她讲述一段关于这瓶酒来历的故事。   这当然也是事先设好的台词和情节,白露本来就擅长演戏,现场讲述了一个感人泣下的爱情故事。   “大家看到的这瓶酒,对我来说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它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生送给我的分手礼物,承载了一段甜蜜的初恋回忆。”   听别人的爱情故事,尤其是初恋故事,总是格外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喧闹的酒安静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白露身上,她娇艳的面容透着一丝沧桑,眼神透出几分伤感。   “我和他在大学校园相识的,他比我大两届,读的是法律系,是个英俊浪漫、多才多艺的男孩子,成绩出色,篮球也打得很好,在校园里是风云人物,被很多人评为校草,很受女生的欢迎。   而我那时候从老家到京城读大学,周围的同学都很出色,我在同一届的学生中间并不出挑,刚开始在跟那些大城市的同学相比,内心还有点小自卑。   我跟他认识很有戏剧性,我从篮球场旁边经过,突然飞来一个篮球,重重的砸在我的脑袋上。我一下子就被砸懵了,摔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赶紧跑过来把我扶起来,跟我连连道歉,送我去医务室检查,擦完药之后又搀扶我回宿舍。   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意外,我们认识了,他为了赔礼道歉,主动请我去学校附近最好的西餐厅吃饭,然后就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们渐渐地熟悉起来,彼此心里都有好感,自然而然的谈起了恋爱。   他对我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上自习帮我占位,早上给我买早餐,晚上帮我打热水。跟我在一起之后,他就一心一意的对我,对其他女孩子从来不多看一眼。   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幸福呢……”   白露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眼神中有怀念,也有感慨悲伤。   Cindy代表听众追问道:“那后来,你们怎么会分手呢?”   白露叹了口气,继续讲述故事:“他大四毕业,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出国继续读研,他是希望我跟他一起出国的,但是我当时才大二,离毕业还有两年,舍弃学业过去陪读,就太可惜了。他也表示理解,说他先过去,等我大学毕业后,再去美国与他团聚。”   白露抚摸着红酒的瓶身,声音中透出忧伤:“他临走前,把这瓶拉菲送给了我,他说,我们的爱情就如这瓶红酒,只要珍惜对待,好好保存,就不会过期,只会越陈越香。他还跟我承诺,他会等我毕业,然后就跟我结婚。”   “我当时非常感动,真的以为爱情能够战胜时间和距离,呵,当时真的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那现在他在哪里?”Cindy问道。   “他还在美国,上个月刚刚结婚。可惜,新娘不是我。我还是透过他的同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据说他娶了一个美籍华裔女孩,新娘子很漂亮,家境也很好,是他在那边的同班同学。”   白露的眼神透出悲伤,眼角闪动着泪光,却强装出坚强的笑容:“这瓶红酒,我珍藏了整整三年,期待着他归来,然后开瓶庆祝。不过现在,我不想再继续守着它了。既然他已经结婚,我也不愿在原地等待,我下了决心,要走出这段感情。希望在座的朋友能够帮助我,摆脱过去,重新出发,找到属于我的幸福。”   女孩子的眼泪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尤其是美丽的女孩,强作坚强的眼泪更是惹人怜爱,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忍不住想伸出援手,有种冲动想抱住她,安慰这位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孩。   看着场下一群人都被白露的故事所打动,有几个女孩子甚至红了眼圈,Cindy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家老板,在心底给白露竖起大拇指。要不是提前知晓剧本,连她都会被白露的演技给骗了,对这个编织的故事信以为真呢。   那句话说的真对,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简直是骗死人不偿命哦!   这瓶拉菲红酒被摆在舞台的正中央,Cindy根据事先的剧本,宣布道:“由于这瓶酒的特殊性,老板她不清楚购入价,也不想给出一个底价,因此,请大家自由叫价,依然老规矩,还是价高者得。”   拉菲的价值本来就被炒得很热,加上白露这个故事的加成,使得这瓶酒有了特殊的含义,即使是零底价开拍,实际却完全不担心没有人出高价。   “我出五千!”   第一次叫价就是五千,实际上这酒的进货价也还不到这个数呢。   白露用纸巾小心的擦去眼角残留的泪,不知是否因为演得太投入,即使擦干了泪水,她的眼神依然流露出一丝忧郁,眼角有点发红。   台上的拍卖价格已经飙升到一万块,有三位顾客参与竞拍,你追我赶,竞争相当热烈。   白露一边听着台上竞价,一边环视四周,观察台下各人的反应。   她看到,荣景年站在角落,一个人慢慢的喝着啤酒,似乎对这喧嚣的场面不感兴趣。不过这也很正常,对于荣大少来说,这样的拍卖可能太无聊了,拉菲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高档酒的代名词,但是对于荣景年这种层次的人来说,档次也不够高,无法引不起他的兴趣。   “四万块!”   “四万一千!”   “四万二!”   “四万五!”   “五万!”   当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叫到五万的时候,价格已经远远高于市场实际价格,其他两个竞争者互相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跟价。   “五万第一次……五万第二次……五万第三次!”   正当Cindy准备敲下锤子的时候,一直沉默饮酒的荣景年突然举起了手。   “十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用羡慕嫉妒的眼神望着这位英俊的男士,当然也有人窃窃私语,小声嘲讽这个冤大头。   白露十分惊讶,从之前的表现看,荣大少根本对拍卖不感兴趣,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抛出个惊人的高价。   毫无疑问,这个价格是没有人会跟的,荣景年顺利的拿下了拍品。   Cindy把拉菲红酒交到荣景年的手上,笑着问道:“请问荣先生,你想要哪位美女表演节目啊?”   荣景年看也没看后排搔首弄姿的外籍美女,清亮的目光转到台下,停在白露的脸上。   “台上美女的表演大家都看腻了,我请白老板为大家跳一支桑巴,我想白老板应该不会不赏脸?” 第19章 挑战   荣景年的提议出人意料,却也委实令人兴奋。   来过这家酒的客人都对年轻美丽的白老板不陌生。作为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子,自然少不了追求者。自从酒开业之日,明里暗里向白露表示好感的人有很多,其中也不乏条件优秀的男人,不过白露都委婉的拒绝了。   白老板表现得宛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然而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越是难以征服的女人,就越是会引起兴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暗地里不少人都期待看到白露被人拿下的样子。   花十万元拍一瓶水货红酒,不可谓不是大手笔,但是附带的条件却让人为难。   白露在这里的人设是楚楚动人、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跳舞并不是不可以,对白露来说难度也不大,然而作为拍卖品的附加条件,让酒的老板像舞娘一样,被人点了当众表演,这多少带有一些侮辱和调戏的意味了。   Cindy紧张的望着白露,眼神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位冷漠英俊的荣先生不知道跟老板有什么纠葛,上回跟白露跳舞明明气氛很好,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以至于他不悦的拂袖离去。今晚他重新出现在酒,跟白露交谈甚欢,Cindy还以为他们俩已经和好,谁知道这个男人居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当众给白露难堪,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一时间酒的气氛有点微妙,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白露的脸上,看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白露抬眸看了一眼荣景年,他的目光深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白露抿紧嘴唇,心里难免有点激愤。   她早就知道这是个难搞的男人,心思难以捉摸,不过凭借女人的第六感,白露还是能察觉到他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的一丝恶意。   自从马场初次见面,荣景年对她的态度就十分冷漠,当时她以为只是他高傲自负,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在S市再次遇到荣景年,白露以为他是会为了邵祺找自己的麻烦,然而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行动,似乎真的就是偶尔出现的。   比起在京城的时候,荣景年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至少能够正常的交谈了,甚至有时会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有了一丝好感,然而看来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用天价拍下一瓶酒,条件是让她跳一支舞,就是为了让她当面出丑,嘲讽她是个拜金女郎?   有钱人的思维很奇怪,十万块对于荣景年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一掷千金为了看个笑话,找个乐子,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但是他不该拿自己作筏子!   白露垂眸,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她这些年在泥沼中摸爬滚打,什么阵仗没见过?他这么想看她难堪出丑,她却偏偏不会让他如愿!   白露被激起了斗志,杏眸中燃起灼热的火焰,她只用了几秒钟就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勇敢的挺身应战。   “俗话说,顾客就是上帝,作为老板,自当竭尽全力,满足上帝的心愿。”白露从椅子上站起来,踩着银色的细跟舞鞋,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舞台。   白露仪态大方的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投射在她娇媚的面容上,眼睛上的亮银色眼影折射出惑人的光芒。   她轻启朱唇道:“特别感谢大家的盛情,尤其是要感谢这位出手慷慨的先生。我猜他一定是被我的故事所打动,担心我失恋后找不到对象,所以特地给我机会,向大家展示自己的魅力。”   白露幽默的言语,让现场爆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继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白露的态度大方,笑容亲切,轻而易举就博得了观众的好感。不管她跳得好不好,能够敢于站到舞台上表演,本身就已经是勇敢的举动。   不管点她跳舞的人是否存着恶意,但白露的态度至少是诚恳的,也是勇敢的。面对恶意的挑衅,只要自己心思纯正,态度良好,困境也就迎刃而解,甚至还可以博得众人的尊重和好感。   接下来,白露更是做出了一个让全场疯狂的动作。   她突然解开腰带,拉开裙子前襟的拉链,把半透明网纱连衣裙脱下。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豹纹露脐装,上衣的下边缀着一串串细珍珠的流苏,下面穿着低腰豹纹热裤,露出一截雪白柔韧的细腰、隐隐约约的马甲线,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身材好得让人流鼻血。   站在后排的一位巴西舞女摘下自己的羽毛头冠和镶满水钻的流苏腰带,戴到白露的身上。   这么简单的换装之后,白露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性感妖娆的舞娘。   现场爆发出疯狂的喝彩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气氛极为热烈。   白露暗暗得意,她本来没有打算跳舞,但不代表她不会做准备,毕竟热烈奔放的桑巴一向都是她的最爱,万一心情好了,气氛合适,她也不排斥跳上一曲。   在满场的欢呼声中,白露也不忘偷偷看了荣景年一眼。   荣景年一手持杯,闲适的倚着柱子,深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绪,表情酷得让人牙痒痒的。   让你小样儿再得意一会,等会儿就让你原形毕露!   白露掩去心底的戾气,对现场乐队做了一个手势。   极具特色的桑巴音乐响了起来,急促如雨点的鼓点,动感十足的节奏,敲击着人们的心脏,欢快的音乐一下子就能让人联想起椰林白沙、碧海蓝天的热带海滩,欢快而放纵的气氛感染人们的情绪,勾起深藏于心底的激情,仿佛不跟着扭动狂舞,就无法发泄出心底的躁动。   桑巴的起源十分复杂,这些被贩卖到南美洲的黑奴带去了非洲手鼓,融合了当地印第安人的舞蹈,多重文化交杂混合,形成了这种独特浪漫的桑巴。   它简单而直白,自由而大胆,多是模仿动物求偶交合的动作,也被称为最性感的舞蹈。   一个真正的桑巴美女,不仅仅要有惹火的身材、标准的舞姿,更重要的是节奏感,是一颦一笑的风情,举手抬足之间的性感。   对于性格含蓄的东方人来说,舞蹈一向不是强项,然而白露却是例外。她的舞姿或许不如专业舞者那么娴熟,但是她天生就有极好的乐感,加上妩媚的容貌和性感的身段,使得她的舞蹈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在夜色中,妩媚性感的女孩肆无忌惮的释放她危险的魅力。纤细柔韧的腰肢像灵蛇,妖娆的扭动;丰满圆润的臀像装了电动马达,快速的旋转;修长雪白的大腿像装了弹簧,不知疲倦的跳动交错。   珍珠流苏和镶满水钻的腰饰随着她舞动的节奏,在雪白的娇躯上摇曳晃动,更增添了迷人风情。   她的杏眸深邃妩媚,眼神大胆而放纵,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她的舞姿融合着少女的天真和熟女的诱惑,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风情万种,让人神为之夺,心驰迷醉。   在场的观众都情不自禁的被她引导,跟着白露一起随着音乐扭摆舞动,也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将这段魅惑性感的舞蹈录制下来,作为收藏。   荣景年盯着舞台上妖艳舞动的女孩,端起手里的冰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依然压不住身体的燥热。   白露的舞蹈将现场气氛引爆,在一片掌声和喝彩声中,白露扭着迷人的腰肢,迈着性感的舞步,像丛林里漫步的花豹,沿着阶梯走下舞台,边舞边走向角落里的荣景年。   女孩的手指白皙纤细,小巧的指甲上涂着蜜桃色的指甲上,这双漂亮的手伸展在荣景年的面前。   “帅哥,来跳舞?”   白露下巴微抬,笑容张扬,眼神魅惑,带着蓄意的诱惑,也有不容忽视的挑衅。   她是在邀请,也是在挑战,挑战男人的底线,回敬他的侮辱。   荣景年读懂了她的眼神,作为一个强势的男人,面对挑战,怎么能够退缩,不战而退?   这样兴风作浪、四处色诱的妖女,实在太欠治了,荣景年兴起了一种制服妖女、为民除害的心思。   荣景年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了白露的手,那双手柔若无骨,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男人的力气太大,白露被捏得手疼,蹙着眉娇嗔:“疼,轻一点呀~”   她的声音娇媚软糯,像撒娇一般,紧皱的眉心惹人怜爱,她实在太懂得男人的心理,并毫不客气的加以利用,以博取同情和怜惜。   这般撒娇扮痴的姿态,也不知在多少男人面前展露过?   荣景年想到此,眼神转为幽暗,胳膊猛地用力,将她拽入舞池。 第20章 失控   白露被拽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跤,不得不搂住荣景年的腰,才站稳了脚。   她抬起俏脸,不满的瞪他,无声的指责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荣景年撩起她耳边的一缕栗色卷发,凑到耳边轻语:“瞪我做什么,不是要跳舞吗?”   “当然。”白露深呼吸,稳住情绪,重振旗鼓,纤纤玉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明媚的杏眸充满挑衅,“来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荣景年嘴角微微勾起,双手顺着她的背部曲线,慢慢滑到腰间,用力一把扣住她的腰肢。   她的腰很纤细,仿佛一双手便可掌握,不过她的腰也很柔韧,拥有流畅的肌肉线条,扭动的时候充满力度,韧劲十足,看得出来是经常锻炼的。   刚刚激烈的舞过一曲,她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裸在外面的肌肤带着一层湿凉,摸上去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白露直视男人的眼眸,腰肢随着舞曲的节奏灵活的扭摆,像水蛇一样柔若无骨,由慢而快,动作越来越狂野。   荷尔蒙反应这种东西,的确是相当玄妙,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男人和女人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上次跟荣景年跳舞时的感觉再次出现了,心跳加快,血流加速,身体内流淌着无法描述的喜悦和渴望。   身体的兴奋体现在白露的眼神和表情中,波光潋滟的杏眸越发妩媚多情,眼波流动之间勾魂摄魄。   她的舞姿也越发魅惑大胆,跟独舞时不同,双人舞更讲究配合和互动,而他们两人似乎拥有天然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让对方心领神会,配合无间。   荣景年冷淡的眼眸渐渐灼热,握住她的手,拉高至头顶,手腕轻轻一转,白露跟随他的动作,轻盈的滴溜溜转了几圈。   随着她转圈的动作,腰间的水钻流苏发出沙沙的轻响,肚脐眼上贴着的大红色亮钻,映衬着她雪白如玉的腰腹,璀璨夺目,妖娆惑人。   荣景年的手臂用力猛地往回一拽,白露轻呼一声,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她咯咯娇笑,回眸斜睨了他一眼,妩媚的眉眼宛如妖魅,风情万千,半裸的脊背贴住男人灼热的胸膛,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放纵的扭腰摆胯,透出一股热辣野性之美。   荣景年此刻的感觉像是坐上一辆云霄飞车,理智以失去控制的高速从空中坠落,喉咙阵阵发紧,心跳失速,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感侵袭全身,浑身的血液都似乎要沸腾起来。   舞曲进入了最高潮,密集的鼓点敲击在他们的心头,周围的人群如痴如狂,全场都在狂欢,无人再关注他们的舞蹈。   白露看到荣景年眼中极力克制的隐忍,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但是还不够,她要逼得这个冷淡的男人更加痴狂失态。   她突然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胳膊环住荣景年的后颈,修长的腿儿用力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悬空挂在男人的腰间。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下,她放纵的娇笑,就着鼓点激越的节奏,跨在他腰间疯狂的扭摆腰臀。   荣景年简直快疯了,早知道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女,但实在想不到她能放浪形骸成这样,不过,她灼热如火的眼神、放肆狂浪的动作,却又该死的性感,仿佛致命的罂粟花,极致危险,却又极致迷人!   荣景年心跳如擂鼓,下意识的抱紧怀里性感热辣的宝贝儿,心底涌出无限的渴望。   就在这时,突然间音乐戛然而止,全场灯光熄灭,整个酒陷入一片黑暗。   “啊啊啊!怎么回事?”   “怎么没电了?搞什么飞机啊!”   “好像是停电了?”   人群骚动起来,你推我搡,白露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两腿圈在荣景年腰上,身后不知道什么人撞了一下,白露哎哟一声,往前一扑,下意识的搂住荣景年的脖子。   他们站的地方在靠近舞台的角落,为了准备今晚的表演,舞台后方临时搭了一个简易换衣间,他们俩误打误撞的撞开换衣间的门。   荣景年抱着白露,躲进了换衣间,反手关上门。   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咚咚的心跳声,还有沸腾的荷尔蒙漂浮在空气里。   白露从舞曲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感觉他们的姿势过于暧昧。   孤男寡女,共处一间,已经够危险了,她还跨坐在他的腰间,他的手掌扶着她的大腿,这姿势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白露轻轻推了男人一下:“喂,你放我下来……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住了嘴唇,吞下她抗议的话语。   她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后脑,牢牢地按在墙壁上,嘴唇上传来湿热滚烫的触感,烫得她灵魂都震颤不已。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他在亲吻她?   跟他冷漠的气质不同,荣景年的吻温柔而又强势,在她柔软的唇上反复碾磨,让她浑身窜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白露在经历了短暂的懵逼和迷乱之后,重新找回了理智。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男人的脸,但也不难想象他此刻的表情。被色所迷、沉溺于欲望的男人,白露见得太多了,没想到高冷不可一世的荣大少,在美色的诱惑面前,也不过如此。   白露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失落,身体依然燥热,却已经不想再跟男人纠缠下去。   她伸出手使劲推搡他,费力挣扎,企图摆脱他的控制,口中像小兽一样呜呜的叫着,表达自己的抗议和不满。   然而,她的挣扎反抗对于高大强健的男人来说,只不过像小猫儿撒娇似的,并不能让他退却。   不过,被小野猫锋利的爪子挠了两下,荣景年感觉有些不满的,强硬的扣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颈两侧,强壮如铁的胸膛像一堵墙,把她牢牢困住,无法逃脱,只能被迫承受男人带着怒意的吻。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白露感觉头脑缺氧,呼吸都不能畅通了,娇嫩的嘴唇发麻,口中的津液被吸干。   她不是没有过亲吻,但这样狂野激烈的吻,还是第一次经历,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被大型掠食者咬住咽喉,仿佛要撕扯开她的血肉,将她整个儿吞下去。   她呼吸急促,浑身发软,无力的靠在男人怀里,脚上的一只鞋不知掉到了哪里,不用看这姿态也是狼狈万分的。   可是男人并没有满足,灼热的手指轻轻揉弄,顺着她的背脊缓缓往下,停在她紧身上衣的背扣上,作势欲解开……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白露一下子警觉起来,浑身的汗毛倒竖:“不,不行!停下!”   黑夜中看不清荣景年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到他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别装了,你费尽心机的勾引我,不就是想我对你这样么?”   勾引泥煤!白露恨不得用大耳刮子抽醒他,可是她能感觉到男人处于失控的边缘,这时候如果反应太激烈,惹恼了他,倒霉的只有自己。   白露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醒:“我知道,今晚您喝多了酒,才会做出这种行为,我不怪您冒犯我。现在,请您放开我,否则我只好喊人了,到时候闹得难看,对大家都不好……”   荣景年在她背上的手微微一顿,白露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继续劝道:“荣景年先生,您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强迫女人这种没品的事,我相信您不屑去做的。”   “我强迫你?”荣景年不屑的冷哼,“我记得,是你主动邀请我的?”   “您高价拍了我的酒,作为答谢,我才邀请您跳舞。”   “呵,白小姐的身价真高,十万块只够陪我跳一支舞。如果想跟你做别的事,还要再出多少钱?”   男人语气轻蔑而傲慢,白露气到嘴唇都发抖,咬着牙根,忍着怒意道:“真抱歉,我这里是酒,不是妓院!我也不是小姐,您要找乐子,还请另找别处!”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头顶的灯泡啪的亮了起来。   来电了!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痛了荣景年的眼睛,过了几秒钟才察觉到两人搂抱的姿态暧昧异常。   怀里的女孩湿红的眼圈和微肿的嘴唇,都在控诉着他刚才疯狂的暴行。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漂亮的杏眸氤氲着水汽,充满怒意的瞪着自己。   荣景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令他浑身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女孩愤怒的眼神,让荣景年彻底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   白露惊魂未定,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捡起地上散落的一只舞鞋,甚至顾不上背后散开的扣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推门冲了出去。   目送着女孩逃也似的冲出去,荣景年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纤细的背影。   他靠着墙壁,狭窄的换衣间里还萦绕着女孩清甜的体香,若有若无的勾动他的心弦。   他摸了摸唇角,口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她的唇蜜是蜜桃味的,甜甜的很好吃。   她的身体软软的,皮肤滑滑的,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抱在怀里很舒服。   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然而这样充满危险的美丽,又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 第21章 母女   桑巴之夜发生的意外事件,让白露在羞愤之余,也深深的反省自我。   她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过去的经历使得她形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可是不知为何,几次跟荣景年对上,被他一挑衅,她的头脑就不太冷静,做出了不少欠考虑的事儿。   被他强吻,还差点被侵犯,这固然是那个男人混账不要脸,但她先前的行为也的确不太妥当,以至于那个傲慢的男人产生了误会,以为她存心引诱,才会那样轻薄她。   白露决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一定要远离荣景年,不能再跟他纠缠不清了,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荣景年对她或许有一点兴趣,但是那并不意味着真的喜欢她,大抵不过是起了玩弄之心。他的身体对她产生了欲望,心里却没有半点尊重,说得难听点,这跟寻欢客对待夜总会的漂亮小姐差不多,花钱买个乐子,爽一把就走,对小姐却不会有什么感情。   她永远不会忘记,男人问她要多少钱的时候,那轻蔑的语气、讽刺的口吻……   白露抱着猫儿坐在窗台边,想起前晚发生的事儿,心里是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的撸了几把猫毛泄愤,引来小虎子喵喵抗议大叫,奋力挣脱魔掌,从她的膝头跳下地,一溜烟的逃跑了。   “喂,回来!你往哪儿跑?”   白露起身追赶小猫,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而柔美的声音。   “露露……”   白露浑身一僵,慢慢的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容。   血缘这东西是很奇妙的,哪怕十几年不见,也难以阻断母女之间天然的纽带。   白露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就认出了这是她的亲生母亲——柳湘兰。   柳湘兰现在的模样跟白露儿时的记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十几年的光阴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依然还是那么娇艳美丽,甚至更多了几分韵味。   白露的容貌有大半遗传自柳湘兰,母女俩长得很相似,远远望去就像姐妹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眼睛,白露拥有一双妩媚的杏眼,而柳湘兰的眼睛没有那么大那么明亮,而是更为温和柔弱,带着几分娇怯动人的神采。   白露站定,挑着柳眉儿,毫不掩饰的将柳湘兰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番。   除了娇艳如故的容貌,她这个亲妈的穿戴打扮比起当年可是奢华多了,一身优雅的米白色高定裙装,拎着限量版名牌包,戴着成套的祖母绿翡翠首饰,要不是知道她的底细,还真以为她是哪个豪门的贵妇呢!   看她这身打扮,可以想象日子过得应该不错,也难怪她要抛弃没出息的老公和女儿,跟有钱的男人私奔了。   不过,白露瞟了一眼柳湘兰的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戴戒指,所以说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娶她。   白露审视的目光让柳湘兰感觉到几分尴尬,街道上过往的行人朝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露冷淡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湘兰局促不安,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露露,你看外面这么热,我们进去聊?”   白露鼻子里哼了一声,推开店门,率先走了进去。   柳湘兰低头理了理衣角,优雅的迈步跟了进去。   下午的店里没有多少人,仅有的两桌客人也在忙自己的事儿,小虎子喵喵的跑过来,在白露的脚边蹭来蹭去。   白露抱起猫儿,走到台的位置坐下,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招呼柳湘兰的意思。   柳湘兰进门之后,自顾自的在店里转了一圈,夸赞道:“这个店的位置真好,装修设计得很有味道,肯定花了不少钱?”   白露不接柳湘兰的话茬,抚摸着小虎柔软的毛,垂眸淡淡地道:“还好。”   柳湘兰见白露只抱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小土猫,眼皮都不抬起来看她,面色不免有点尴尬,略带嫌弃的看了小猫一眼,提醒道:“这是流浪猫?身上可能有寄生虫呢,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抱在身上。”   白露不耐烦起来,她以为她是谁,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   白露毫不客气的问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柳湘兰对女儿的冷淡感觉有些难过,但是也不敢表达什么,毕竟她对这个亲生女儿亏欠太多,根本就端不起当妈的架子。   “我听你姨妈说,你来了S市,还开了一家店。你知道,我这两年都在S市居住,就过来看看你……”   柳湘兰跟人私奔后,只有前面两年是躲着不露面毫无音讯的。等到白露她爸过世之后,柳湘兰就重新跟她妹妹柳素梅联系上了,平时有书信往来,过年过节还会寄点钱回来。   柳素梅是个善良的,对她姐姐也没有隐瞒白露的情况。因此,虽然没有脸再回老家,但是对于女儿白露的情况,柳湘兰还是大致清楚的。   白露很聪明,很早就发现了她妈和姨妈之间私下里有联系,但从来也不说破。   对于这个亲生母亲,白露内心是很失望的。姨夫一家欠债的情况,柳湘兰不可能不知道,她一身的名牌和珠宝,却没有援助过他们,任由女儿为了还债吃尽苦头。   如今她刚刚还清了债,开了个店,她就巴巴的跑过来了,呵,难道还指望自己哭着认亲么?真是白日做梦了!   “好了,你看到了,我过得很好,什么也不缺,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可以走了。”   “露露,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这些年来妈妈的确亏欠你很多,但我们毕竟是亲生母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漠的对我?   柳湘兰说得动情,眼圈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露难以压抑内心的烦躁,本来不打算跟她吵架的,但柳湘兰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白露不想在店里跟她闹得不好看,于是拽着柳湘兰的胳膊,带她上了二楼。   “你想要我怎么样对你?你抛弃我和爸爸,跟有钱人跑掉,不管我的生死,消失了十几年之后,突然跑来认亲,你怎么好意思呢?”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柳湘兰捂着嘴哭出声来,“你爸爸他……他给我的生活实在太糟糕了,我跟他真的过不下去了,可他死活不肯离婚,还家暴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跑掉的呀!”   柳湘兰哭得稀里哗啦,形象全无,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白露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心情十分矛盾。   对抛弃自己的母亲,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怨恨?可是她父亲那个烂酒鬼,确实不是什么良人,她小时候也经常无故挨打,她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家暴而跑走,也不是不能理解。   总之,她家就是一团烂账,白露痛恨自己的出身,可是父母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再怎么不堪,到底是她妈怀孕十月把她生下来的,没有养育之恩,血缘的羁绊还是存在的。   想及此,白露眼中的冷意褪了几分,抽出一张纸巾给柳湘兰:“别哭了,擦擦脸。”   白露给柳湘兰倒了一杯水,坐在她的对面,叹了一声说道:“在最开始的几年,我确实是怨恨你们的,我很嫉妒别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而我什么都没有。不过,后来就渐渐地习惯了,姨妈一家对我很好,把我抚养长大,不曾短缺过我,我很感激他们。”   柳湘兰擦干泪水,看了白露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我听说,你为了帮姨妈家还债,大学没念完就辍学,去外地打工赚钱。你从小就成绩好,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不读完真的好可惜……”   白露淡淡的打断她:“有什么好可惜的?就算读完名牌大学,以后也是要赚钱的,我不过是提前两年进入社会罢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你不需要为我操心。”白露顿了一顿,继续道,“人活着不能太贪心,你当年既然选择了那条路,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就不要再想跟我修复关系,我是不会再把你当做亲妈的。从今以后,你好好地过你的日子,我努力赚我的钱,彼此不要干涉,这样就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柳湘兰被白露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女儿的确是长大了,很聪明也很有主见,她们母女俩十几年没有见面,女儿一时不能接受她,也是意料之中,只能慢慢来。   柳湘兰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柳湘兰拉着白露的手,殷切的叮嘱道:“露露,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妈,在我心里,你还是我最亲的女儿。现在咱们都在一个城市,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千万要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扛着,妈妈看了会心疼的。”   白露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低垂着眼眸不露情绪:“你回去,我要去干活了。”   柳湘兰离开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女儿的冷漠让她有点难过。   白露一动不动的站着,目送柳湘兰远去的背影,明媚的杏眸闪动着点点波光。   不过她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就重新收拾好情绪,平静的继续忙活起来。 第22章 噩耗   喧闹的酒,暧昧的灯光,人群拥挤,熙熙攘攘,随着动感的音乐扭动摇摆。   他坐在角落,手持酒杯独自小酌,周遭的热闹跟自己无关。   酒瓶慢慢清空,微凉的酒液流入腹中,心底却涌起无法排遣的寂寞,还有一丝难言的期待。   这时,她出现了,穿着性感的豹纹,踩着魅惑的舞步,伸出手向他发起邀约:“帅哥,来跳舞 吗?”   他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被她拉扯着步入舞池,与她纵情欢舞。   她又大又媚的眼眸如深海漩涡,俏脸带着天真而放浪的表情,扭动腰肢的姿态像妖精般的勾人,让他忍不住想捉住她,将这个妖精压制征服……   他仿佛被一张巨网裹住,身不由己的被她拖入迷醉而奇妙的世界。   周遭的喧嚣褪去,眼前只有勾魂摄魄的杏眸和妖娆扭摆的娇躯。   她放肆的娇笑,像丛林里的花豹,缓缓地走近,雪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修长的腿儿勾在他的腰间,蜜桃色的唇瓣光泽润滑,柔软的香舌魅惑的轻舔嘴角。   理智被击得粉碎,他忍不住喉间一声低吼,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香软的唇……   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声惊破香艳的迷梦,荣景年霍然惊醒,浑身燥热难耐,背心和胸口都是汗。   荣景年从床上起来,揉着太阳穴,深深地叹了一声。   这都已经连续三晚了,即使在他十几岁青春期刚发育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欲求不满过,说出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更让他不安的是,每次梦里跟他缠绵的都是同一个女人。   荣景年从床上起来,精赤着上身,走到阳台上,让风吹干身上的汗。   然而,汗水可以被风吹干,心底的燥热和渴望却依然无法排遣。   清晨六点,柔和的晨光洒在他精壮健美的躯体上,漂亮的肌肉块块分明,足以让女人尖叫痴狂。   他皱着眉,点燃一根烟,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下来。   他很少抽烟,也没有烟瘾,只有在苦闷或者遇到难题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根,帮助自己理清思绪。   袅袅的白烟萦绕着,他静默的站立,面容冷肃,宛如一尊玉雕。   一根烟抽了一半,荣景年经过一番思考,心里也有了决断。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执念,就会越陷越深。越是压抑,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   放下执念,摒弃欲望,那是圣人或者高僧才可以做到,而他并不是。   纵然这个女人有种种不堪的劣迹,还是他表弟的前女友,道德和行为都值得诟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多多的女人,扰乱了他的心。   荣景年掐灭了烟头,眉心微皱,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迷惘……   七月盛夏,即使在傍晚时分,依然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树上的蝉鸣声鼓噪,古老洋房里的咖啡厅独居一隅,门口的布团卧着一只小狸花猫,柔软的身躯蜷成一团,惬意的酣睡正浓。   大门上悬挂的风铃传来叮铃铃的脆响,提醒店家有客人光临。   正在台忙碌的Cindy转过身,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推门进来。   Cindy认出这位英俊的客人正是荣景年。   荣景年一掷千金用十万块拍下一瓶红酒,这样的大手笔,够得上店里的VIP贵宾了。Cindy知道这位男士不仅跟老板相识,而且关系还有点微妙,因此对他也十分客气。   Cindy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欢迎光临,请随便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荣景年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想见的人,“咳,那个……你们老板在吗?”   “抱歉,老板不在呢。”   “不在?”荣景年似乎有些失望,“她什么时候回来?”   Cindy抬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说道:“老板回老家了,而且走得很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突然回了老家,还走得很急,甚至不确定回归的日期,是她老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荣景年皱眉,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留过白露的联系方式。   荣景年又问:“她走了以后,你们店里怎么办?”   Cindy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道:“我最近放暑假比较空,老板把店的钥匙交给了我,让我白天代她看店,晚上则让Lian负责看酒的生意,大伙儿累一点,但暂时还能支撑。”   以荣景年对于白露有限的了解,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白露对这家酒是很上心的,而且酒刚刚开业,生意日益红火,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白露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Cindy看得出来荣景年眼中的失落,也面带忧色的说道:“我昨天打电话给她,但她似乎很忙,也没有接,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消息,说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家里的事情,拜托我们帮忙再撑几天。唉,老实说,这两天没有老板坐镇,大家心里都挺慌的,生意受了不小的影响,真希望老板能早点回来。”   既然白露不在,荣景年也没有多留,点了一杯现磨咖啡打包带走。   不过,他发现尽管是同样的咖啡豆和同样的咖啡机,今天的咖啡味道就是差了不少,不如白露做的香醇。   就在荣景年到梦里不知身是客寻找白露的时候,远在老家的白露却遭受到命运的又一次重击。   简陋的出租房里,白露和姨妈一家三口围坐一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桌面上摊开着一份从银行打印出来的流水记录,显示了近期的交易记录,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千两百万竟然锐减为个位数的余额。   要不是收到苍行北的催款电话,她还被蒙在鼓里。苍行北表示三个月期限已到期,让她立刻归还本金和利息,白露万万没料到,她之前转账给姨妈用于还债的一千两百万,根本就没有归还给苍行北!   白露杏眸怒睁,跳动着愤怒的火苗,交握的手都在颤抖:“姨夫,请解释一下,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白露的姨夫何兴海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听到白露含怒质问,他缩了缩脖子,低着头装鸵鸟,一声不吭。   白露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站起来,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质问道:“我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凑齐了钱,你为什么不拿去还欠苍老板的高利贷?”   表弟何淼被白露爆发的怒火吓了一跳,然后转过脸,用埋怨的目光看着他爸。   姨妈柳素梅红着眼圈,伸手推了一把何兴海:“露露问你话呢,钱到底去哪儿了,你倒是说话呀!”   何兴海揉了揉脸,尴尬的干笑道:“这个……也怪我不好,我是打算要还苍老板来着,但是既然有了本钱,我也想能够再赚一点,这样咱家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嘛,谁知道手气这么差呢,唉……”   “什么?!”   这样一个噩耗,宛如晴天霹雳,劈得白露脑子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他们只是把钱留在手里没有还,谁知道竟然是被何兴海又拿去赌了,还输得精光!   最后的侥幸都破灭了,白露脸色惨白,失望和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站都站不稳。   柳素梅哇的一声哭出来,扑上去捶打何兴海:“你这个死鬼!你为什么又去赌?你到底想做什么,要逼死我们吗?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   何淼扶住白露,紧张的问道:“姐,你……你没事?”   白露一把甩开何淼的手,颤抖的手指着何兴海的鼻子:“我真是不明白,你明知道这笔钱是用来救命的,还拿去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一定要拉着全家跟你陪葬吗?”   何淼也赤红着眼,质问道:“爸,你明明发过誓的,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何兴海被三个人指责叱骂,顿时恼羞成怒,直着脖子吼道:“妈的,十几年来你们三个吃老子喝老子的,现在给老子花点钱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输掉的,不就是手气不好吗?”   白露忍着气道:“你花掉的不是一点钱,是一千两百万!这还不算你之前借的三百多万高利贷!”   面对白露的指责,何兴海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一脸理所当然。   他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白露背的名牌包和精致的衣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外甥女,你长这么漂亮,本事那么大,随便找个金主,钱不就有了嘛?你都有钱在S市开店,给家里人支援一点,又怎么样嘛?”   白露胸口起伏,被何兴海一番不要脸的话气得肺都要炸了,娇躯都颤抖起来:“你做梦!我我以后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何兴海看出来白露似乎气得不轻,也感觉到自己可能说得太重,得罪了白露,于是灰溜溜的站起来,迅速的跑了出去。   柳素梅跟在他身后喊了几声,都没有能叫住他。   白露闭了闭眼,用最大的意志力,迫使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23章 离婚   白露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姨妈柳素梅。   她早就清楚何兴海是个赌棍,自从染上赌瘾,他每次输光以后都诅咒发誓戒赌,但只要手里有一点钱,就会跑到地下赌庄挥霍一空,根本戒不掉赌瘾。   因此,白露在打钱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没有直接转给何兴海,而是转给了柳素梅,而且她还一再叮嘱,让柳素梅赶紧去还清向苍行北借的高利贷,拿回欠条销毁,这样就可以彻底了结这桩麻烦。   白露之所以没有亲自还钱,主要是因为白露不想跟苍行北打交道,不想见到他,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   苍行北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等同于噩梦,三年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都有后遗症,经常梦里都会满身冷汗的惊醒,因此,只要能不跟苍行北接触,白露就尽量避开,让这个恶魔远离她的生活。   她万万想不到,她视为亲人的柳素梅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白露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问道:“姨妈,当时我把钱转给你,一再叮嘱过你,收到汇款马上去还钱,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还钱,还把卡给姨夫用?你明知道姨夫喜欢赌,钱给了他,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钱给他?”   柳素梅一脸自责,悔恨莫及,抹着眼泪道:“是这样的,你钱转过来之后,我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太好,那几天都在吊水吃药,他就让我好好休息养病,让我把银行卡和密码给他,由他去还钱。我开始不同意,但是确实是病得厉害,你弟弟又有事去了外地。”   “你姨夫还说,苍老板喜欢收现金,他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亲自给苍老板送过去,把欠的债一起销掉。他说的信誓旦旦,还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等还清了钱,就出去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他当时的态度真的很好,一直说一直说,我就相信了他,把卡和密码给了他。哪里想得到,他居然骗我,根本没有去还钱,而是拿去赌了!要是早知道,我死也不会把钱交给他的!”   柳素梅拉住白露的手,眼泪顺着脸颊簌簌的坠落:“露露,姨妈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姨妈给你道歉,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好……我真是太傻了,我就不应该相信他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白露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柳素梅捂着脸哭,白露也想哭,可是都哭不出来,从三年前她承担起高额债务、辍学还债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流干了。   这三年来,她四处漂泊,冒着巨大的风险,用尽各种正当的、不正当的手段,不要脸、不要命的捞钱。   她也曾有过退缩,也想过放弃,但是苍行北就像一头恶狼,在她身后穷追不舍,逼得她不停地铤而走险。   做完邵祺这一笔,她以为还清债务了,她是真的打算金盆洗手,以后就用这笔启动资金好好经营,再也不做那些不光彩的事儿,谁知,命运又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本以为可以从高利贷的魔咒中彻底解脱,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也怪自己太大意,被还清债款的狂喜冲昏了头脑,考虑不够周到,低估了姨夫的无耻程度,也高估了姨妈的智商,如今真是后悔莫及。   白露看着痛哭流涕的姨妈,还有皱成苦瓜脸的表弟,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绝望。   她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哭有什么用?   白露看着柳素梅,问了一个她心里存在很久的问题:“姨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柳素梅抽噎着,眼睛都红肿了。   何淼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柳素梅拿过来擦了眼泪,擤了鼻涕,说道:“什么……什么问题?”   白露对何淼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单独跟姨妈说。”   何淼点点头,走到门外去,把门带上。   白露犀利的目光盯着柳素梅,盯得她心里都有点发毛。   “姨妈,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姨夫离婚?”   “离……离婚?”柳素梅一下子愣住,嘴唇微微张大,眼神充满惊愕,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白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白露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您跟姨夫多年夫妻,肯定有感情,但是这个男人已经变了,不再是你当初爱的那个男人了。你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今天说的那些话,有哪一点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庭考虑的?”   “他……他……”柳素梅露出痛苦的表情,眼泪又涌了出来。   “作为一个男人,他哪里有一点责任心,甚至可以说连良心都没了!因为他的缘故,房子也卖了,到处举债,欠了一屁股债,亲戚看到我们都躲着走,高利贷三天两头上门逼债,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这样一个略教不改的烂赌鬼,你还要跟他过下去吗?”   “露露,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毕竟跟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儿子也这么大了……你姨夫他确实是不像话,我身上这病,有一大半也是被他气出来的。但是,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就最近几年生意失败后才变成这样的。你小的时候,他是很疼爱你的,每次从外地回来还给你买礼物,还陪你开家长会,对你比对阿淼还好,这些事,你还记得不?”   她当然记得……白露闭了闭眼,若不是因为姨妈姨夫以前对她很好,有养育之恩,她又怎么会帮他们还债,以至于被苍行北这个噩梦缠上,弄得深陷泥潭,想脱身都做不到。   “这些事我当然记得,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听听姨夫刚才说的话,什么我长得漂亮,随便找个金主就能来钱,这还是人话吗?”白露激动地眼眶都红了,“姨妈,我当你是亲人才劝你,你要是不跟他离婚,我们全家都会被他拖死!”   柳素梅含着泪,道:“露露,我这么大年纪,身体不好,也没什么本事,一直都是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儿子,要是离了婚,我……我……”   在白露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柳素梅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不可闻,但是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种种不堪,但还是难以下定决心离开他。   白露充满悲哀的看着柳素梅。她才四十岁出头,比白露的亲妈柳湘兰还小了两岁,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美人,可是如今看起来,柳素梅却像比柳湘兰老十几岁,满脸皱纹,消瘦憔悴,头发白了很多,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当年的美貌?   柳素梅在丈夫落魄的时候,还不愿意离开他;柳湘兰却贪慕富贵,抛弃丈夫和年幼的女儿。同样的父母所生,为何差别就这么大?   柳素梅懦弱善良,太重感情;而柳湘兰却无情狠心,自私自利。两种极端的性格,出现在一对亲姐妹身上,实在是讽刺!   白露继续劝道:“姨妈,如果是因为生活费,你不用担心。你有儿子,何淼有手有脚,他可以工作赚钱养你。只要你离婚,我也愿意负担部分你的生活费,不会让你老无所养的。”   “这……”柳素梅犹豫不决,哀求道,“离婚不是个小事情,我得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白露对柳素梅感到失望,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冷的说:“姨妈,说实话,我不能再帮姨夫还钱了。他就是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我前前后后帮他还了一千七百多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你们养育我十二年,我用三年的青春和一千七百万来偿还,我想也已经足够了。”   “露露,你这些年来为我们家做出的牺牲,即便是亲生的孩子也做不到,姨妈真的非常感激,也非常的惭愧。这些年来你被我们拖累,连大学都没能读完,我真的感觉很对不起你……虽然你从来不说,我也可以想象你肯定过得很辛苦。你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   柳素梅揉了揉发红的眼角,脸上带着凄苦迷茫的表情:“不过……你还年轻,应该也没有爱过什么人,因此你不能理解作为一个妻子的心情,我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如果没了这个家,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能剩下什么……”   白露无奈的看着柳素梅,柳素梅真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包办所有的家务,无微不至的照顾丈夫和孩子,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她的存在弥补了白露对于母爱的渴求,也给幼年的白露带来了温暖。   白露虽然感激柳素梅,却对她过分软弱的思想无法认同。   为什么女人就只能像菟丝子一样,必须要依附男人而活?   难道嫁人生子,为家庭奉献,就是女人一生的宿命?   白露不由得想起苍行北对她说过的话:“你一辈子都注定逃不出我的掌心,这是命运的安排,又何必徒劳的挣扎,乖乖的接受不就好了?”   不,她绝对不会认输,任由命运的摆布!   她不要做男人的附庸,不要被别人操纵,她要自由的活着,谁也不能阻挡她!   白露握紧手掌,仿佛是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第24章 劝说   房子里的气氛太压抑,柳素梅还在抽抽噎噎的哀泣,白露听得有些厌烦,一刻不想再待下去。她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拉开大门,走出去透透气。   白露拉开大门的时候,何淼正贴着门站着,差点被门撞到鼻子。   白露淡淡的看了何淼一眼,猜想他可能是偷听到了自己跟姨妈的对话。   不过到这个份上,白露也无所谓被他听到,她径直走下楼梯,朝着河岸走去。   这是一个三省交界处的小城,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河堤两岸绿柳成茵,景色秀美。   白露坐在高高的河堤,白色的裙摆随风舞动,两条修长的腿儿在空中晃荡,她的脚下几米处就是滔滔的河水。   何淼不放心白露,远远地缀在她身后,跟着她来到河边。   何淼也登上河堤,在距离白露一米左右的地方坐下。   南方的盛夏酷热难当,不过到了晚上,河面会起风,徐徐凉风拂去白日的燥热,吹在脸上很是凉爽。   在以前空调不普及的年代,当地的居民都会在晚上聚集到河边纳凉,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处,摇着扇子闲聊侃大山,也有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   白露想起小时候,每到夏天的傍晚,姨妈会带着她和何淼来这里乘凉,带上一盆冰镇过的西瓜,她和何淼跑来跑去的玩耍,玩累了就啃着冰西瓜,躺在草坪上数星星。   白露心头涌起惆怅的情绪,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如果人可以不长大,永远保持在童年,是不是会更快乐?   白露侧过脸,目光落在何淼的脸上。眼前的何淼,已不再是她记忆中顽皮捣蛋的弟弟,而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了。   自从何兴海染上赌瘾之后,何淼也被拖累,年纪轻轻就背上沉重的负担,他的眉心始终都是皱着,几乎没有舒展笑容的时候,整天愁眉苦脸像个小老头,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何淼感受到白露的目光,不安的道:“姐,你……还好?爸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白露摇摇头,何兴海的那些话固然伤人,但比不上他失心疯似的行为带来的杀伤力大。白露劝柳素梅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不制止何兴海,任由他继续在外面赌,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然而,柳素梅太过懦弱,习惯于奉献和依赖,对何兴海的影响力几乎为零,白露不认为她有能力阻止何兴海。   即使柳素梅提出了离婚,何兴海很可能不会同意,万一要打离婚官司,恐怕也要拖很久才能离得掉。   那么,希望只能放在何淼身上了,毕竟这是家里唯一还能指望的男性。   尽管何淼能力平平,也不够聪明,但以白露对她这个表弟的了解,何淼本质还是好的,做人踏实本分,脑子也是清醒的,家里现在的这种情况,何淼肯定是不满意,想要改变的。   白露的脑子飞快的盘算一圈,决定给何淼施加一些压力。   “你刚才听到我跟你妈说的话了,你觉得你妈会同意离婚么?”   何淼沉默了两秒,老实的摇了摇头:“我感觉……比较悬。我妈这人耳根子软,被我爸好话哄个几句,就会原谅他的。”   白露重重的叹了一声:“我也觉得是这样。但是你也看到了,你爸他已经疯魔了,你得想个法子阻止他,不能让他再跑出去赌博。”   “我?”何淼面露难色,“可是要怎么阻止?他毕竟是我爸,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跑出去,我能怎么办?”   白露欺身逼近何淼,黑亮的瞳孔在夜色中闪动着光芒,俏丽的脸上带着阴冷的表情:“那你就想办法,让他出不了门!”   何淼被白露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虽然本分老实,不如白露聪明,但是也并不傻,稍微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暗示。   何淼的心慌得厉害,掌心出了一层冷汗,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道:“姐,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白露挑了挑眉:“我什么也没说,你自己领会。”   何淼的内心激烈的斗争,双手下意识的抓紧衣角,嘴唇颤抖着道:“可是……可是……他到底是我的亲爸……”   “正因为他是你的亲爸,你才更要阻止他。”白露直视着何淼的眼睛,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为你着想,我毕竟不姓何,可以跟姨夫划清关系,但是你不同。你的年纪不小了,你跟小月处对象处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要谈婚事了,姨妈也很想让她早点嫁过来,可是家里这种情况,谁愿意跳入火坑,陪你吃苦受罪?即使小月再喜欢你,愿意什么都不要的嫁给你,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何淼听了白露的话,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   在这个小城市,一般二十出头就要谈婚论嫁了,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朋友甚至孩子都有了。小月跟何淼是青梅竹马,从高中开始就谈恋爱,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然而,自从何兴海出了事,何家败落,连房子都卖了抵债,幸运的是小月还是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不过最近女方也开始催,希望能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然而,结婚就需要用钱,还要给女方彩礼,何家这种情况根本拿不出。   何淼心里感觉对不起女朋友,但是家里这么一副烂摊子,他收入不高,既要还债,还要负担家用,实在捉襟见肘,订婚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小月为了这个,跟他吵了好多回,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闹分手了。   何淼忧心烦闷,整天愁眉不展,他心里对这个不争气的亲爸也是充满怨气的。   白露冷眼看着何淼,从他的表情推测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和犹豫,于是决定再给他加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   她发狠的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说道:“弟弟,你肯定无法想象,我为了弄到那么多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学历没有背景,要在那么短时间弄到那么多钱,只有一条路可走……”   白露突然捂住脸,伤心的嘤嘤哭了起来。   “姐……姐……你别哭,别哭啊……”   白露从小聪明骄傲,生的花容月貌,一直都是何淼尊敬仰慕的姐姐,可是她为了替他们家还债,不但大学不能读完,还被迫出卖美色,换取金钱。   她为了他们家,牺牲了那么多……一想到这些,何淼心如刀割,羞愧得抬不起头。   何淼眼圈发红,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姐,都是我没用!我没有能力赚钱还债,害得你受了那么多屈辱!”   白露抹着眼泪,拉住何淼的手道:“不,这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了,要怪就只能怪姨夫,他为什么要去赌?如果不是他,我们都不会这么苦啊!弟弟,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不想再去做那种事,你一定想办法阻止他啊!”   白露虽然是在编故事演戏,但也难免勾起了内心的伤心,眼泪簌簌的滑落,趴在何淼的肩膀上,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碎。   何淼被她哭得肝肠寸断,疼惜、同情、羞愧、自责、绝望、怨恨……多重情绪的推动之下,他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犹豫。   迷蒙的夜色中,何淼的脸庞蒙上一层森冷的阴影,眼中显露出坚定和狠厉:“姐,你放心,我会让他再也不能出去赌博!”   白露擦干眼泪,在何淼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冷冷的笑容。   结束了跟何淼的谈话,白露独自坐在河堤上吹了一会儿风,才慢慢地起身往回走。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收到了新消息,白露拿起一看,是Cindy发过来的。   “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QAQ”   白露迅速的回了一条:“怎么了,是店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生意不太好,没有你管着我们,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老板你还是早点回来主持大局!”   “好,我知道了,你们再坚持一下,我明天一早就坐车回来。”   “哇,终于回来啦!太好啦,我们都想死你啦!”Cindy发了一个卖萌大笑的表情。   “我才离开几天而已,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们再拍马屁,我也是不会给你们多发奖金的哟!”   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白露也很想念店里的员工,惦记着梦里不知身是客的生意,恨不得早点把老家这坨烂摊子料理了,回到S市经营她的酒,哪怕忙一点累一点,至少日子过得安心,也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我们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才不是拍马屁呢!”   Cindy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你不在的时候,那位英俊的荣先生来店里找过你两次哦,没有见到你,他好像很失望呢~”消息的结尾处还打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荣景年来找她?   白露微微一怔,这几天被姨夫一家的事情搅得不得安宁,压根没想起过荣景年这号人物,不过他专门跑来店里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白露眯着眼,想起那晚荣景年那个充满占有意味的霸道的吻,还有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莫非这个男人真的对她起了心思?   英俊多金的高富帅主动追求,大部分女孩都会头脑发晕,但是白露却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想着,如果荣景年真的对自己起了心思,有没有可能从他身上获取利益?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白露否定了。   荣景年可不同于邵祺,这个男人精明强悍,又是投资的大行家,过去她用的那些招数,在他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自取羞辱,不但讨不了好,可能还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白露想了想,还是决定维持之前的策略,离他远点,不去招惹他。即使他对自己真的有点兴趣,只要她不给予回应,像他那种身份的男人,应该不会有多少耐性,也不会过多纠缠,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放弃的。   白露想清楚了,就给Cindy回了一个消息:“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就是恰好路过罢了。明天你在店里等我回来。”   “好哒!老板,明天见!”Cindy发了一个飞吻过来。 第25章 约会   收到何兴海中风的消息的时候,白露正在店里轧账,准备打烊关门。   何淼发消息来,告诉她何兴海突然中风了,还传过来几张照片。照片上何兴海嘴歪眼斜,半边脸歪斜,口角滴着口水,眼珠严重充血,看起来已是神志不清。这是典型的中风症状,而且貌似还蛮严重的。   白露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柳素梅,就听柳素梅在电话那头哭着道:“露露,你姨父在外面喝醉了酒,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你知道的,他本来就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这一下就摔得很厉害,当场失去了知觉,只能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即使抢救回来,也很可能会中风偏瘫,半身不遂,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   白露感觉有点蹊跷,追问道:“好好地,姨父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柳素梅气愤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楼梯台阶上倒了香油,晚上楼道里灯光昏暗,估计他没看清楚,就滑到了。”   白露听她这么说,联想起前一晚跟何淼的谈话,心里基本有数了。   好好地谁会在楼梯上倒香油,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何兴海虽然是个赌棍,但素来跟人无冤无仇的,又不是个大人物,谁会处心积虑的害他?   白露猜到何淼必然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可见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不过,对待何兴海这样屡教不改的赌鬼,只有让他躺床上不能动弹,才能彻底绝了后患,不再作妖。   白露嘴上安慰了姨妈几句,让她把电话交给何淼。   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只听到何淼粗重的呼吸声,白露可以想象何淼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肯定很紧张,也难免会有愧疚,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阿淼,你还好吗?”   “姐,我没事。”电话那头何淼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过头脑还是清醒的,“我会照顾好爸,你忙你的,不需要特地回来,家里就交给我。”   “好,那就拜托你了,别忘了安抚姨妈,她一向身体不好,别让她累到了。”   “我知道。”   两人聊了几句,彼此都有了数,就挂了电话。   终于解决了何兴海这个大毒瘤,白露却没有半点轻松的心情,因为在白天她刚一抵达S城,就收到了苍行北的通知。   “明晚七点半,空谷日本料理,准时来见我。”   白露收到消息的时候,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把iphone的屏幕都给摔裂了。   大佬苍行北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吗?   这饭局简直比鸿门宴还可怕,可是白露再畏惧再不情愿,也不敢拒绝他。苍行北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说话的口吻完全是命令式的,完全不担心她会不会来。   苍行北跟白露不但是债务关系,还有更深层的牵扯,白露对这个男人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原本她还心怀侥幸,毕竟苍行北也是大忙人,行踪飘忽不定,平时也很少联系她。白露以为苍行北不会那么快找上她,能有多一点时间让她想对策,然而没想到,苍行北居然来了S市,还要亲自约她见面。   白露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一整夜翻来覆去。她平时睡眠质量很好,今晚却严重失眠,沉重的心事让她根本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出现可怕的幻觉,都是苍行北造成的阴影。   迷迷糊糊到凌晨,她才勉强入睡,可是刚眯了一会儿,就被无休止的噩梦缠住。   她梦见自己处在黑暗不透光的密室,无止境的折磨日复一日,身和心都受尽摧残,仿佛置身地狱的最底层,陷入绝望之中,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哭泣、求饶、尖叫、哭喊、挣扎,可是没人听得见,也没人来拯救她……   白露霍然惊醒,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腿上的疼痛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她揉了揉摔得青紫的膝盖,抱紧双臂,坐在地板上,明亮的杏眸蒙上一层阴霾,眼神忧郁而凄冷……   白露整个白天在店里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不时的抬头看墙上挂钟的时间。   时间每走过一格,她的心就更慌一点,平素的冷静聪慧都派不上用场,一直到赴约前最后一刻,她也没能想到合适的对策。   就算心里怕得要死,白露也得去赴约。这世上或许有人敢放苍老板的鸽子,但肯定不是她白露。   眼看着时针指向了六点,白露磨磨蹭蹭的上了二楼,裙子换了三套,穿了脱脱了再穿,发型也换了好几种,化妆的时候也屡屡出错,把眼线膏当成眉粉涂上眉毛,以至于只能全部擦掉重新化。   折腾了一个小时,从等身镜子里反复检查仪容,确认没有任何瑕疵,才拎着包下楼。   Cindy看到盛装打扮的白露从楼梯上走下来,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平时的白露已经够美了,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化个淡妆,穿的衣服也是偏休闲的少女风,但今天的妆容却是格外精致,长发高高盘起,一身经典香奈儿黑白套裙,显得优雅而庄重,比起平时又美了几分。   Cindy在惊艳之余,忍不住挤着眼睛打趣道:“哇,今天老板好漂亮呀!打扮得这么庄重,是什么帅哥相约哦?是不是那位荣先生哪?”   白露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有的事,有个远道而来的朋友约我吃饭。”   “哦~”Cindy拖长了声调,“这么说就是老相好啦,嘻嘻,怪不得!”   白露叹了口气,懒得去纠正她,反正这孩子一向都是脑补过度,看谁都像是自己的相好。   眼看离约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了,高峰期不容易叫车,白露特地约了一辆专车。   苍行北只给了她一个餐厅的名字,却没有告知具体地址,白露只能在网上搜,好在S市同名的餐厅只有那么一家空谷日料,倒也不至于走错。   这家日料餐厅的位置相当隐蔽,开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跟典型的高级日料一样,门头相当的低调,可以说是不起眼,以至于司机都忽略了,直接开过头了,然后兜了一圈才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而此时已经到七点半了。   眼看着时间到了,白露心里急得要命,一个劲儿的催促司机,总算堪堪的赶到了。   白露心急火燎,车一停就抓起手包,推开车门冲出去,司机还在后面喊:“小姐,记得给我个五星好评哦!”   白露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评不好评,苍行北可是让她准时去见他,要是迟到了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白露连淑女形象都不顾了,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飞奔进餐厅。   进门才发现,这还是一家怀石料理,里面的服务员都穿着精美的和服,笑容甜美客气,柔声细语的鞠躬问候。   白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出小镜子再检查一下妆容,然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向里间的包厢。   S市有很多私厨料理餐厅,对外的名声并不响亮,但却是真正的低调奢华,不管是口味、服务还是环境,都有着极高的品质。   这样的餐厅往往拥有固定的客群,都是高端人士,寻常人即使能出得起价钱,也不一定能够预约得到。   这家空谷怀石料理就是这一类的餐厅,从网上只能查到地址信息,却没有任何点评。从外面看一点都不起眼,隐藏在小巷子里,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然而走进来才知道别有洞天。   富有传统和风的装饰,贴着淡绿色墙纸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原木地板光洁铮亮,草席榻榻米纤尘不染,播放着轻柔的日本风纯音乐。   前往包间要经过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布置得极为精致,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摆放着几盆修剪成球形的青松,潺潺的流水流过一丛翠竹,清澈的水池中有几尾锦鲤游弋。   如此幽静优美的环境,本该让人心情放松,愉悦的享受美食,但白露却半点都轻松不起来,越是走近包间,越是心慌意乱。   然而,该面对的怎么也回避不了,在这种公共场所,苍行北也不至于太过分。   白露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给自己加油鼓劲。   蒙着半透明和纸的日式滑门透出朦胧的光,看得出里头坐着的高大男子。   穿蓝底碎花和服的服务员轻轻的敲了敲木质的门,柔声道:“苍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请进。”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即使他口中说是请,但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不容有半点置喙。   白露心脏一抽,下意识的捏紧手包,而此时服务员已经拉开了木门,弯腰请她入座。   白露畏怯的抬眸望去,靠窗的榻榻米上,一名男子手捧青花瓷杯,正小口的品着清茗。   他的年纪介于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穿一袭天青色绣暗花团纹的长衫,面容英俊,斯文儒雅,风度醉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行事的狠辣,谁能想象这样一个白面书生般的男人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佬苍行北? 第26章 大佬   苍行北眉心微皱,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淡淡的说道:“我说的七点半,你迟到了两分半钟。”   白露立刻紧张起来,深深的鞠躬道歉:“抱……抱歉,实在对不起,耽误了您的时间。只是路上很堵,司机不认识路,不小心开过了头……”   苍行北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白露知道他不耐心听理由,赶紧识趣的闭上嘴。   她看到苍行北面前的茶杯空了,就主动的跪坐到他旁边,拿起茶壶给他斟茶。   苍行北静坐不动,含着深意的目光划过白露妆容精致的脸、精心打扮的套装,最后停在她倒茶的手上。   白露下功夫学过茶道,倒茶的姿势十分优雅,一举一动都很有韵味。   十指纤纤宛如细嫩的青葱,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玛瑙手串,鲜艳的红衬得她的肌肤格外晶莹透白。   只是当她的左手翻过来时,手腕内侧却横着一道淡褐色的疤痕,仿佛精美的瓷器上留下一道裂痕,显得格外的刺眼。   苍行北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白露的手腕。   他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是力气却异常的大,白露感觉手腕像被铁钳夹住,心里一慌,差点松手把茶壶都摔了。   “啊……苍老板!”白露惊慌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挣脱,但是看到苍行北阴沉的眼睛,不由得心生怯意,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丝毫。   白露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感觉男人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的手腕,在她伤痕的部位反复摩挲,冰凉粗糙的触感让她联想起某种爬行动物,令她遍体生寒,娇嫩敏感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孩儿跪坐在身侧,紧咬着唇,不敢抬眸看他,扇子般浓密的长睫乱颤,充分体现出她内心的恐惧。   苍行北握着她的手腕,身躯微微前倾,低醇的声音似乎带着温柔的意味:“手腕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么?”   白露不明其意,只能乖巧的点头道:“是的,早就好了,多谢您的关心。”   苍行北轻笑一声:“伤疤好了,就忘记疼了,是吗?”   “不不,没有忘记!”   苍行北罕见的温柔笑容令白露毛骨悚然,通常这个男人表现得越温柔,惩罚的手段就会越残酷,白露已经充分领教过了这男人的表里不一,喜怒无常。   苍行北松开她的手,脸色倏然转为阴沉:“没有忘记?最近你很少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跟我的约定。”   白露的俏脸刷的失了血色,虽然她对姨妈说,以后再也不帮何兴海还钱了,但之前何兴海欠苍行北的钱,是不可能赖掉的。何兴海已经中风瘫痪,即使不瘫痪他也无力还债,剩下的钱都要她来承担。   只怪她当年太天真,高利贷上门逼债,何家被迫卖掉房子,姨妈被逼得差点跳楼,她为了救姨妈一家,就主动挺身而出,承担了债务,在原先的欠条上加上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就成了除何兴海之外的第二号承债人。   她原以为只是三百万的债务,只要自己努力一点,慢慢地总归可以还清,却没想到,苍行北开的利息竟然那么高,而且是以日计算,利滚利,根本就不给人慢慢还的余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翻倍增长,债款与日俱增,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那一千两百万没有被赌掉,该有多好?明明可以一下子还清债务,彻底摆脱苍行北这个恶魔的,为什么自己当时就那么傻,做了那么愚蠢的事!   就因为心存畏惧,想避免跟苍行北见面,才把钱交给姨妈去还,一步之差,满盘被动。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去,不得不赴这个鸿门宴,直面苍行北的诘问。   白露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后悔也太晚了,只能想办法,怎么能应付过去。   白露都不敢把一千两百万被何兴海挥霍掉的事儿说出来,因为这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甚至还可能会惹怒苍行北。   “苍老板,那些钱……”   苍行北大手一挥,不客气的打断了她:“好了,饭桌上不谈钱,先享受美食要紧。”   白露打了半天的腹稿不得不憋回去,苍行北按了下铃,叫来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跪坐在饭桌前,呈上两份全日文的菜单,白露看也看不懂,也根本没有心情吃,只看到了那些贵得惊人的价格,便由着苍行北做主点菜了。   正宗的怀石料理流程复杂,每道菜都是精致而迷你,盛放在精美华丽的容器,一道一道的上桌。   先上的是刺身冷盘,一片片薄如透明的鱼肉,像绽开的花朵摆列在描金瓷盆上。   “在S市只有这家的河豚刺身,做得最正宗,来,尝一尝。”   苍行北用公筷夹了一块河豚的鱼片,放到白露的盘子里。   白露杏眸圆睁,盯着那一片薄薄的河豚生鱼片。   俗话说:“拼死吃河豚。”   河豚肉质鲜美,但又有剧毒,只要有一点点不新鲜,内脏和血液没有处理干净,就能让人中毒死亡。   她老家的河流里有很多河豚,每年都有人因为吃河豚而丧命。白露很惜命,不愿意为了口腹之欲而冒生命危险。   “怎么不吃,怕有毒?要不要我帮你试毒?”苍行北用筷子夹起那一片鱼肉,准备夹回自己的盘子里。   “不,我吃!”   苍行北纡尊降贵为她夹菜,她非但不赏脸,还让他试毒,这也太没眼色了!   白露赶紧抢在他下手之前,把鱼片夹起来塞进嘴里,几乎没有嚼就咽了下去,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装作惊喜的样子:“唔,果然很鲜嫩,好好吃!”   苍行北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有一丝浅淡的笑意,这样的表情才是他心情愉悦的标识。   白露闯关成功,暗暗的松了口气,背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享受怀石料理,讲究的是情调和气氛,穿着漂亮和服的女服务员有条不紊的上菜,一道菜吃完后,把餐具一一撤下,再送来下一道菜。   整个过程繁复而冗长,可以吃上很久。   这家日料不愧为精致料理,无论是食材的选择,还是用餐的流程都遵循严格的标准,服务员全程跪式服务,态度好得无可挑剔。   就连就餐的环境陈设也完全是日式,整个房间空旷整洁,没有多余的家具,榻榻米草席中央搁着一张低矮的木桌,两人席地而坐,对坐而食。   这种情况下,只能有两种用餐姿势,要么盘腿坐,要么膝盖着地跪坐,显然前者会比较轻松。   然而今晚白露穿着套裙,盘腿坐就太不雅观了,所以只能跪坐,而且作为淑女,也不能晃来晃去,必须保持端正的坐姿。   时间一长,她就感觉不好受了,膝盖跪得生疼,长时间不动,血液流动不畅,小腿开始酸胀起来。   偏偏苍行北似乎胃口很好,点了很多道菜,兴致勃勃的一道道品尝美食。   看他兴致那么好,白露也不敢开口催促,只能默默地忍受这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道甜点,白露感觉两条腿都跪得麻痹了,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苍行北才把话题转回到正事。   “你已经快五个月没还钱,你算过现在应该还我多少么?”   白露苍白着脸,小声道:“我知道,到今天为止,本金和这段时间的利息,一共一千五百三十九万。”   苍行北点点头:“你当初以命为赌注,让我给你三年时间,你保证还清何家的债务,否则就到我的身边,乖乖的听我的话。现在三年之期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还欠我一千五百三十九万,随着时间的推移,利息也会逐日累加,越来越多,这一点你该清楚?”   白露口中发苦,低声下气的恳求:“苍老板,我都清楚。两个月内我会还完钱的,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您了……”   白露伏低身体,匍匐在苍行北面前,额头贴着席面,无比的谦卑恭敬。   一只冰凉的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仰视他。   苍行北冷冷的看着她,眼神看不出喜怒,居高临下的姿态显露出强势的掌控欲。   白露瞳孔收缩,娇躯微微颤抖,杏眸不自觉的泛起点点泪光。   苍行北突然笑了,食指轻轻擦过她泪湿的眼角,轻声道:“哭什么?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的,你的要求我哪次没有满足?不过,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两人这顿晚餐一直吃到夜晚十点多,苍行北抬腕看表,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起身先离开了。   苍行北走后,白露才彻底放松,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身心俱疲,恨不得瘫在地上。   白露跪坐得太久,两条小腿都麻得没了知觉,起身的时候差点没一头栽倒,只好自己在小腿肚子上按摩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站起来,就这样,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还直打颤。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准备拎着包走人,服务员却微笑着,把账单递给了白露。   白露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苍行北这禽兽竟然没买单!   可是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苍行北是债主,白露既然欠他钱,请他吃饭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一顿饭吃掉六千多块,而她甚至记不清食物是什么滋味,只依稀记得冰冷绵软的河豚肉滑过咽喉的感觉,这会儿胃里都不太舒服。   刷完信用卡,白露的心都在滴血,简直想诅咒苍行北被河豚毒死!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这么昂贵的料理店,大厨的手艺还是靠得住,而且万一真的河豚有毒,她也一样不能幸免。   不管怎么样,她赔尽了尊严,总算求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但是剩下的难题来了——两个月内,她要上哪儿去弄这一千五百多万的巨款?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恨不得河豚是有毒的,让她跟苍行北同归于尽,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已然愈合的伤疤,三年前那一刀割得很深,很疼很疼,流了很多的血,当时的她真是勇气可嘉,也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才置之死地而后生。   让她留在苍行北那个恶魔身边,她还不如去死。   可是,自杀的勇气只有那么一回,既然活了下来,她就不想再死了。   活着才有希望,世上那么多美好的事,她都还没有享受过。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不愿意放弃。 第27章 邀约   一顿昂贵而繁琐的怀石料理吃得白露身心俱疲,生冷的食物让她的胃里有点不舒适,于是她决定步行回店,消消食,顺便理理思绪。   餐厅离她的酒直线距离不远,白露顺着江堤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遥遥望见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外白渡桥。   夜晚的酒区十分热闹,桥头正对的一家店尤其显眼。   这是一栋造型别致的小洋楼有三层楼,占地面积目测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三倍。一楼是高级法餐厅,二楼是爵士酒,三楼看起来很神秘,有可能是私人会所。   这家店名叫巴比伦,在这一片区相当有名,几乎是高逼格的代名词,开了十多年,有固定的客群,而且都是收入不低的高端人士。   白露在筹划自己的酒时,曾经作为顾客到巴比伦观摩学习过,这里面装潢得极度奢华,从家具灯饰到餐具刀叉,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精致大气。   服务生穿着黑色定制西服,戴着白手套,像欧洲贵族城堡里的侍从一样,训练有素,礼貌周到。   二楼是爵士酒,气氛轻松惬意,有一位胖胖的黑人女歌手驻唱,爵士唱得非常有味道。   当然,与之相匹配的,消费的价位也是令人咋舌。   白露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巴黎水,居然花了三位数。若是要吃顿正餐,开瓶红酒,怕是没个上万是出不来的。   这家巴比伦给白露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每次经过她都会忍不住看两眼。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酒跟巴比伦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这样昂贵的店铺只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要去往梦里不知身是客,必然会经过巴比伦,白露跟往常一样,走过的时候还不忘侧过脸观察一下巴比伦的生意,就在这时,只见有一个矮胖的身影从巴比伦的大门走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一看就是成衣店买的便宜货,明显跟他的体型不合,手里拎着个黑皮包,脚步匆匆的走出来,差点跟白露撞上,还好白露注意到他,及时的闪到一边。   那人抬头,认出了白露,裂开嘴笑着打招呼道:“哟,白小姐,晚上好!”   白露也认出来,此人正是介绍梦里不知身是客给她的房产中介,名叫老刘。   老刘从事中介这一行有十多年了,一张嘴能说会道,销售能力还挺强的,白露能用划算的价格买下酒,老刘也出了不少力,白露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白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老刘,这么晚了,你去巴比伦干什么?”   她并非瞧不起中介,但是老刘实在不像是去西餐厅或者爵士酒消费的人,况且还穿着这么一身典型的中介行头。   “嘿,我一中介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跑业务呀!”   “这么大半夜的,你跑到巴比伦给人推销房子?”   “不是推销房子!”老刘两眼发亮,兴奋地搓了搓手,拉着白露来到街角隐蔽处,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巴比伦的东家找我,要挂牌出售巴比伦!”   “什么?”白露吃了一惊,“这是为什么呀?这店开得不是很好么,为什么突然要卖掉?”   “嘘,小声点!”老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兮兮的道,“具体为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房东急着要套现,所以这么晚还约我过来谈,看他的样子是很诚意要卖的。”   白露忍不住好奇道:“那房东挂牌卖多少钱?”   老刘伸出手,比了个五。   “五千万?这么贵!”白露吸了一口凉气。   “哎呀白小姐,五千万真的不算贵啊!这家的地段有多好我就不用说了,房子是历史建筑,里面的装修都很好,即使不自己开店,也可以出租给别人的。现在一楼那家法餐厅就是租出去给人经营的,还是我给介绍的租户,一个月租金就要一百万!要是三层都租出去,五千万的售价,只要三年就能回本!”   白露脑子飞快的运转,算了一下的确是差不多,这么看来,巴比伦挂牌五千万,还真是合理的价格。   老刘看白露似乎有点兴趣,就继续说:“房东急着要现金,希望能一次性付全款。我跟你说啊,这是个很划算的房子啊,白小姐,您要是手里有足够现金的话,这个价格还能往下砍!”   白露不是不心动,这样好的店面出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然而她现在还背了一身债,别说五千万,五百万她也拿不出来啊!   白露遗憾的摇摇头:“听起来是不错,但是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呢,抱歉了。”   老刘还不放弃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白小姐您要是有什么朋友有意向,可以介绍给我。老刘我办事靠谱您是知道的,那些新的菜鸟中介可不如我这么专业懂行。中介费么,也是可以商量的!”   “嗯嗯,好,知道了。”   白露敷衍了老刘两句,转身离开。   白露回到店里,已是午夜十二点。   今晚酒的客人不是很多,实际上最近的生意都不太理想,比起前一阵营销活动期间的火爆,酒的客流下降不少,营业额也在下滑。   白露不禁想起刚才路过巴比伦,里头宾客满座的盛况。要是自己能拥有那样一家店,就不用为生意烦恼了。   白露上楼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趴在台前,看着Lian调酒。   Lian察觉到白露脸色不好,手还捂着胃部,关心的问道:“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露蹙着眉道:“胃有点不舒服,是老毛病了,吃了生冷的东西就会这样。”   Lian停下手里的活,给白露倒了一杯温开水:“来,喝点温水,暖一下胃。如果还不舒服,我叫人帮你去药店买点药。”   “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早点去休息,别累着了。账可以明天起床再算,反正今晚生意也不是很好。”   白露叹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突然问Lian:“你在这行业做的时间久,比较懂行情,你觉得,如果我把这家酒挂牌,大概能卖多少钱?”   “啊?”Lian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愕然道,“老板,这才开了不到两个月,你就想卖了?这酒的生意都是慢慢做起来,积累的客人多了,后面才会越来越好的。”   白露忙道:“不,不是要卖,我就随口问问,了解一下行情。”   Lian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才说道:“其实你应该有数的,这酒买进来一千五百万,加上装修费,再把货品家具之类折价算进去,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估价在一千六百到一千七百万之间。”   这个价格跟白露想象的差不多,卖掉酒,差不多正好能还清苍行北的债款,但是这么一来,等于她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是白费的,一分钱没赚到,还白忙活一场。   “不过,如果卖得很急,可能还会被压价的。”Lian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说起来,最近是不是大家都不想做餐饮酒的生意了,连巴比伦都要转让。”   这消息传得很快啊,巴比伦挂牌的事儿这么快就传开了。   不过Lian在这一行挺有人脉,朋友圈子很广,消息一向都很灵通,经常能得到一些内线消息。   白露问道:“真的吗?巴比伦不是生意很好么,为什么还要转让啊?”   “我有个很好的哥们在那边当领班,巴比伦的背后老板是温城人,最近投资房地产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急着要套现,所以才不得不忍痛转让的。其实这个店位置那么好,应该不难卖的,但问题是老板非要全款现金交易,五千万现金可不容易凑齐啊。”   “五千万现金么?那是不容易找到买家。”   “是啊,据我哥们儿说,老板很着急要钱,所以如果真的有足够的现金,价格还能再下来个三五百万。”   白露点点头,这不是不能理解的。就像她姨妈家的房子,一套位置和楼层都很好的三室两厅,正常至少能卖个一百万,但为了还高利贷必须立刻全款套现,最后才不到九十万就出手卖了。   谈到生意,白露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Lian看她双眼发亮的样子,笑着道:“老板,不如你把这店卖了,再加点钱,把巴比伦买下来,以后我们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白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啊,但哪里来那么多钱?我又不是开印钞厂的!”   别说买个更大的店,就现在手里的这家店,都可能会保不住。   想起两个月内要还清苍行北的债务,白露就心情憋闷,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喝到微醺的状态,心情好了一点,才晃悠悠的上楼休息。   白露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好在她的店要十一点才开门营业,倒也不至于耽误生意。   二楼原本是摆放杂物,被她清理干净,辟出一小间,在里面的地方放了一张床,晚上她就睡在楼上。   她原先租的青年公寓条件也不怎么样,地方还偏,白露索性退了租,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在二楼住下来,这样既省了房租,又免去路上奔波的时间,方便照顾店里的生意。   白露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管工作还是起居都在店里,如果把店卖掉,她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一想到苍行北,白露胃疼的感觉又来了,胃里头一阵阵绞痛,恶心反胃,忍不住想呕吐。   白露跑去洗手间,吐了两回,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吃河豚中毒了。不过河豚中毒的话,应该不会隔了这么久才发作,因此应该还是她的老毛病。   白露肠胃的毛病是从小落下的,自从她妈跑掉之后,她爸只顾着喝酒赌博,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她,以至于她经常及一顿饱一顿,饮食不规律加上营养不良,小时候经常生病。   被姨妈家收养之后,柳素梅把她照顾得很好,白露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但是后来辍学之后,漂泊各地,经常要陪人应酬,熬夜喝酒,她的胃又开始出现问题,只不过她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一直在硬撑着。   昨晚吃了生冷的刺身,从江边走回来吹了冷风,睡前还喝了烈酒,于是她娇贵的胃就开始抗议了。   白露一贯好强,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咬牙坚持着把店门开了。   好不容易等到Cindy来上班,她把店交给她,自己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盒胃药,混着温水喝了两片,然后去粥店喝了一点白粥养养胃。   可能是药效不错,也可能是她身体底子好,到中午的时候,胃疼就缓解了许多,白露的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白露回到店里,就开始陀螺一样的忙碌起来。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白露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白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喂,我是白露,请问哪位找我?”   话筒那头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传来如低音炮般低沉磁性的男声:“白小姐,是我,荣景年。”   诶?白露愣了一愣,为什么荣景年有自己的手机号码,她不记得有给过他啊!   不过,荣景年的助理安妮有她的号码,而荣景年是安妮的老板,要她的号码还不是一句话?   似乎是猜到白露的犹疑,荣景年主动解释道:“我跟安妮要的你的号码。这些天我经过你的店,都没有看到你,就打电话来问候一下。你最近还好吗?”   白露礼貌的回道:“多谢问候,劳您费心挂念了。我挺好的,前几天是回老家探亲了,昨天刚回来的。”   “回家看看也挺好的。”   白露跟荣景年尬聊了几句,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有客人来了,白露就想挂断电话。   荣景年忙道:“等等,先别挂。那个……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荣景年约她吃饭?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荣景年话说得吞吞吐吐的,似乎满怀期待,却又担心被拒绝。   白露在应付男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荣景年用这样的语气发出邀请,就不像是普通的请朋友吃饭,再说了,她跟荣景年能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难道说,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么?   白露不由得想起在漆黑的换衣间里,他们交换的那个滚烫激烈的吻,虽然最后她拒绝了他的求欢,但是荣景年灼热的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   听Cindy说,她回老家的日子里,荣景年来找过她两次,看来是真的起了心思,想泡她的节奏?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晚上我要开店的呀。”   “没关系,我们找个附近的餐厅,早点开始,吃完我送你回店,不耽误你晚上做生意。”   荣景年似乎很执着的样子,白露心里清楚,一旦男人对你起了心思,如果不被明确拒绝,是不会死心的。   她现在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谈情说爱,更何况就算谈恋爱,荣景年也不是合适的对象。   这样一个傲慢自负的男人,明明看不起自己,却又屡屡靠近,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白露不太明白荣景年的心理,也懒得应付他,但是如果不给个明确的态度,他还会再有下一次邀请,不如答应下来,看看他到底卖什么关子。   “那好,几点钟,在哪里见?”   “晚上六点,就在巴比伦法餐厅,离你我都比较近。”   听到巴比伦的名字,她就联想起那瓶三位数的矿泉水,这家餐厅比空谷日料还贵呢。   前一晚刷掉六千块,让她至今都肉痛,她现在可是举债的,没有能力再支付这么贵的账单了。   于是白露试探地问道:“先说好,是你买单?”   荣景年似乎没理解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女伴怀疑过他会不会买单。   荣景年默了一秒,才道:“当然是我买单。”   白露这才甜甜的笑了起来:“好,那就晚上见咯!” 第28章 嘲讽   尽管白露对荣景年没有什么想法,但还是认真地打扮了一番。   跟所有爱美的女孩一样,白露总是希望把美丽的一面留给别人。   说到底,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一个美好的印象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而形象出色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格外占优势。   白露最终选了一套黑色抹胸裙,配上裸色高跟鞋,蓬松的栗色卷发垂在胸前,配上一条细细的白珍珠项链,最经典的搭配,任何场合也不会出错。   白露时隔两个月后,再度踏入巴比伦餐厅,一走进门就有穿着黑西装的帅气服务生上前迎接。   “小姐,晚上好,请问有预定吗?”   “有的,是一位荣先生订的位。”   服务员低头检查了一下预订簿,确认信息无误后,微笑道:“好的,荣先生已经先到了,小姐请随我来。”   白露微微诧异,她一向不喜欢迟到,约会都会提前到,因为在她看来,迟到等于浪费别人的时间,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这次她也提前了五分钟,没想到荣景年比她还早。   白露对荣景年不禁添了一丝好感,她以前交往的那些暴发户或者富二代,仗着有钱有势,就喜欢摆架子,迟到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放鸽子的,事后往往连个道歉都没有。   但荣家不是暴发户,在京城里以家风严谨著称,而荣景年果然不愧为豪门贵公子,虽然性格傲慢了一点,但教养风度还是高人一筹的。   服务生把白露领到靠窗的座位,从漂亮的落地窗户可以看到浦江的灯火,可说是最佳景观位,这种座位一般还挺难预定,通常都是留给VIP客人的。   荣景年转过脸,看着白露朝他走来,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来了。”他态度温和的打招呼。   “抱歉,让你久等了。”白露一边坐下,一边道歉。   “没事,我也刚到。”荣景年的目光落在白露的身上,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今晚很漂亮。”   “谢谢。”   白露还是头一回被荣景年夸奖,面含娇羞的低下头,心里却在猜测,这句赞美到底是男士对女士的客套话,还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荣景年却想起,那一晚在酒里,她被登徒子纠缠,他出手帮她解围之后,她也是这般娇羞的低着头,偎依在他怀里,寻求他的庇护。   从那一晚之后,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感觉真的似乎过去了很久。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清瘦了。   于是荣景年问道:“你回了一趟老家,怎么感觉瘦了一些?”   白露惊讶的眨了眨眼道:“有吗?我也希望能瘦一点,可惜没有哎!可能是穿黑色裙子比较显瘦。”   荣景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本正经的评价道:“你这样子正好,不需要再瘦了。”   这时服务生送上了菜单和酒单,这家店的外籍顾客很多,菜单设计得很精美,有中文、英文和法文三种语言,配上详细的说明,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荣景年修长的手指慢慢翻着菜单,随意问道:“今晚主厨推荐的菜品是什么?”   服务生热情的介绍道:“今天刚刚到了一批澳龙,每只都很肥美,还有新西兰肉眼牛排,也是非常新鲜的。”   荣景年嗯了一声,问白露:“想吃龙虾还是牛排?”   白露微笑道:“我都可以,您决定。”   “那就给这位小姐一份芝士焗龙虾,给我一份肉眼牛排,厚切,五分熟。”   “好的。”服务员一一记下来,又详细的询问了他们选什么汤、什么配菜、什么甜点。   “那两位要喝什么酒?”   按照西餐惯例,点完菜之后,要根据菜色搭配合适的酒。   见识过白露的海量之后,荣景年索性不问她能不能喝了,直接就点了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各一瓶。   等荣景年点完酒,白露才意识到她今天胃不舒服,最好是不能喝酒的,然而荣景年点都点了,她再说不要,似乎也不太好。   算了,等会儿少喝点,应该没事的。   菜还需准备,酒很快送上桌,服务生先给他们介绍了一番酒庄和这瓶酒的特色,然后打开瓶子,倒出一点让荣景年品尝。   荣景年熟练地晃了晃酒杯,让酒香弥散在杯壁上,低头轻嗅一下,再喝了一小口,对服务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服务生稳稳的拖着酒瓶,把酒缓缓的倒入两人面前的高脚玻璃杯中。   白露对酒文化挺感兴趣,特地研究过一番葡萄酒,还考过初级品酒师的证。虽然称不上行家,也是相当懂行的。酒上来,她只需闻一闻,就能知道品质如何。   国内进口酒的市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些无良经销商为了牟利,在葡萄酒里兑水,再重新装瓶出售。   不过,巴比伦餐厅出售的酒显然不是这种以次充好的低劣产品,都是选自口碑很好的南法酒庄,品质值得称道,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荣景年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白露的杯沿,深邃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Cheers!”   白露被他眼底的专注感染,情不自禁的拿起酒杯:“Cheers!”   摇曳柔和的烛光中,对坐的男女眼神交错,轻柔的钢琴曲如情人的呢喃,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   喝了半瓶酒之后,白露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都说酒能让人迷醉,但是对于白露来说,要把自己喝醉是很不容易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越喝越清醒。   就如此时此刻,美酒佳肴,美男在侧,本该尽情享受良辰美景,白露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欠的巨额债务,想到自己的酒也许很快就要被迫转卖,到时候她应该何去何从?   一想起这些,面前的美食顿时失去了滋味儿,变得味同嚼蜡,白露明媚的杏眸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   荣景年发现白露坐在自己对面,居然当着他的面走神了。她手里端着酒杯,盘中的龙虾只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动。   这让心高气傲的荣大少有点伤自尊,不过他也察觉到白露的心情比起上一次见面时有明显的不同,她从老家回来后,不但人瘦了一圈,精神也差了一截,愁眉不展,一副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荣景年问道:“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露的思绪被拉回来,她看了一眼荣景年。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关切的情绪,白露心中微微一动,心思活络起来。   其实她不是没想到利用荣景年获得利益,但她也清楚,荣景年跟她以前坑过的男人不同。   荣景年在投资业界声名显赫,比她更懂行。她以前的那些手段,在荣景年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从有限的几次接触中,她能看出来,荣景年有主见,也很理智,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人左右的男人。   他似乎对自己有好感,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点,那么,要不要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他,寻求帮助呢?   一千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或许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荣景年来说,并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他会愿意伸出援手吗?   白露沉吟半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开了口:“不瞒您说,我最近确实遇到一些困难。”   荣景年问道:“什么困难,说来听听。”   白露抬眸,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是……家里遇到一些困难,急需一大笔钱。虽然这么问有点冒昧,但是……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钱应急?”   荣景年眸光微冷,淡淡的问道:“你要借多少钱?”   “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荣景年英俊的面容罩上一层寒意,忍不住嘲讽道,“白小姐,你欠邵祺的三千万还没有还,又问我借钱?我们这一家子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无脑的冤大头一样?”   “我……”白露没想到他的回应如此尖锐,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邵祺的三千万她本来就不打算还的,欠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她问荣景年借钱,却并不是存心坑骗。她只是希望借钱度过危机,先还清高利贷,然后她再努力赚钱还给荣景年。不过,很显然,荣景年根本不相信她会还钱,认定她是巧立名目想骗他钱的。   不容白露解释,荣景年又冷笑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从邵祺那儿坑的三千万,都满足不了你,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要多少钱才能填满你的虚荣心,白小姐?”   一番毫不留情的讽刺,说得白露羞恼交加,气得浑身颤抖。   她本来还打算跟荣景年好好解释,告诉他自己的苦衷,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   在荣景年的眼里,她大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心怀叵测的骗子,处心积虑的坑蒙拐骗,完全不值得信任。   白露眼圈发红,努力压制住胃部的不适,下巴骄傲的高高抬起,用平静的口吻轻声道:“原来在荣先生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虚荣的骗子,我知道了。借钱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心情的剧烈波动加剧了肠胃的不适,本来上午吃完胃药,胃疼已经缓和下来,但刚刚喝下肚的酒和芝士龙虾绞合在一起,在她的胃里引起排山倒海般的反应,恶心反胃的感觉怎么样压制不住。   “抱歉,失陪……呕……”白露弯下腰,紧紧捂住了嘴,飞快的冲向洗手间。   荣景年皱起眉,站了起来,目光追着女孩飞奔而去的背影。   旁边桌子坐着一对中年夫妻,隐约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妻子笑着劝荣景年道:“小伙子,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情绪会变得暴躁,不过女人怀孕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你要多体谅一点哦。”   这番话让荣景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白露今天脸色不好,人也消瘦了一圈,饭菜都没怎么动,还有这样呕吐的反应。难道真的是怀孕了?   她跟邵祺分手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她怀孕的话,孩子是邵祺的吗?那邵祺知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他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一连串的脑补让荣景年的脸越来越阴沉,等了足有十分钟,白露吐了个干净,才慢慢地从洗手间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走路的时候一手捂着小腹,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你身体不舒服么?我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荣景年想上前扶她一下,却被她轻轻甩开。   “不敢劳驾您。”白露拿起座位上的手包,面色冷淡的说,“今晚多谢您的招待,我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我送你回去。”   “不,只有几步路而已,我走回去就行。”   荣景年看着她倔强的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向餐厅的门口。   “等一下!”荣景年突然起身,从身后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   白露倏然回眸,杏眸迸射出犀利的光芒,冷冷的笑道:“荣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认定我是个见钱眼开的骗子,何苦还来纠缠我?莫非,你是爱上我了?”   “……你想太多了。”荣景年松开手,眼神飘向旁边,避开她犀利的目光。   白露嘲讽的勾起唇角:“那最好不过了。”   荣景年目送着女孩窈窕的身影渐渐走远,她走路的时候腰背挺直,骄傲的高昂着头,只是在转角的时候,他看到她迅速地低下头,用指尖擦拭湿红的眼角。   看看,这个女孩就是如此现实无情,一旦捞不到钱,连饭都不陪他吃了,直接起身走人。   虽然明白是这样,但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空了一块,站在原地呆了好久,直到服务生将账单送到他的手边。   荣景年掏出钱包取信用卡的时候,看到钱包夹里躺着两张没来得及送出的音乐剧门票。   刷完卡签完单,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雨,荣景年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   服务生撑着伞,将荣景年送上车,最后还不忘客气的询问:“先生,您觉得今晚的晚餐怎么样?”   荣景年淡淡的道:“酒菜都很好,可惜人不对。”   服务生一头雾水:“诶?”   “没什么,谢谢你,再见。”   荣景年带上车门,黑色的奔驰车在雨幕中渐渐驶远…… 第29章 烦恼   上班早高峰的电梯间,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安妮奋力的拨开人群,硬是用娇小的身躯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办公室。   尽管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安妮矮着腰,悄悄地溜到座位上,心里默默祈祷,别被荣老板发现。   可惜事与愿违,她刚溜到座位,就看到敞开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荣景年像一尊大佛端坐在办公桌前,清冷的目光准确的落在她的身上,令安妮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安妮赶紧放下包,跑去茶水间,煮好一杯咖啡,送进荣景年的办公室。   “老板,早上好!您的咖啡。”安妮恭敬的送上咖啡。   荣景年接过咖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迟到的事,我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   安妮手心冒汗,赶紧解释道:“对不起,今天迟到了一会儿,实在是我住得太远,早上地铁人暴多,换乘的时候挤了三趟车都没挤上,真是挤出我一身汗啊。老板,以后我会注意的,请您谅解。”   荣景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下个月你就近了。”   下个月开始,荣景年的公司要从现在的北外滩搬到浦东陆家嘴金融中心,进驻到一个更高端大气的全新写字楼。   “是呀,以后上班就近多啦,办公室也更漂亮,我恨不得能早点搬呢!”   安妮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荣景年的脸色。不过,荣景年一向都情绪内敛,很难从外表看出他内心的喜怒。   安妮想到昨天荣景年特地让自己帮他预订了双人晚餐,在以情调气氛好著称的巴比伦法餐厅,还要最好的景观位。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托朋友走了一点关系,才总算搞定了订座。   傍晚五点多,荣景年破天荒的提前下班,换上一套漂亮的西服衬衫,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公司。看他走路带风的急切样子,不用说,肯定是晚上与佳人约会去了。   安妮一向富有八卦精神,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笑着问道:“老板,昨天的晚餐,您还满意吗?”   荣景年掀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很闲?”   安妮赶紧狗腿的解释:“没有啦,人家只是关心老板您嘛!”   荣景年丝毫不吃这一套:“多关心工作,少关心我。你可以出去了。”   安妮转过身往外面走,在荣景年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看样子荣大少爷昨晚上约会估计不怎么愉快,否则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办公室,说话还这么呛人?   “等一等。”   安妮快来走出办公室的门,荣景年从身后叫住了她。   难道默默吐槽被老板发现了?安妮心虚的转过头,讨好的道:“老板,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荣景年指了指桌上的两张门票,问道:“你看音乐剧么?”   安妮拿起票子一看,忍不住兴奋的尖叫起来:“哇哦,是《猫》啊!还是二楼包厢座!啊啊啊!我可喜欢这部剧了,可惜订得晚,连普通票都没抢到呢!”   修长干净的手指将门票推到安妮的面前:“喜欢就送你了。”   安妮几乎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送我?真的吗?”   “嗯,跟你先生去看。”   安妮欣喜若狂的把票子捂在胸口,开心的道:“谢谢老板,太感谢您啦!”   荣景年轻轻的弯了弯嘴角,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尽管荣景年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但安妮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惆怅和落寞。   原来即使是荣大少这样的高富帅,在感情上也有坎坷不如意的时候啊!   果然上帝是公平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一样会有烦恼呢。   要说烦恼,大概很少有人能比白露更烦恼了。   白露坐在窗边,望着窗台上茁壮成长的绿萝水植,小狸花猫卧在她脚边,滚来滚去的撒欢。   这家酒开了才一个多月,从购买店铺到装修设计再到日常经营,可以说酒的每一寸都凝结了她的心血和汗水,还没有怎么赚到钱,就面临要卖掉抵债的困境。这让她怎么舍得,怎么甘心?   向荣景年借钱被拒,这并不出乎意料。自从欠了高利贷以后,所有的亲戚朋友几乎都成了陌路人,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们一家。   连亲人朋友尚且如此,又怎么能指望非亲非故的荣景年借钱给她,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笔钱?   她向荣景年提出请求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当然荣景年的讽刺是她没有预料的,不过这样也好,让荣景年对她熄了对她的心思,也令她彻底清醒,看清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不堪的形象。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很少,重操旧业去弄钱,不是不可能,然而一时没有合适的对象,现在开始找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   如果两个月内还不上钱,她就必须同意苍行北的条件,而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既保住店铺,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弄到钱呢?   白露苦思冥想,倒真让她琢磨出一条路——抵押贷款。   她的酒现在挂牌急售的话,找到买家应该是不难的,但是因为要全现金交易,很可能不得不折价出让,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这家酒市口好,又是新装修,处于潜力发展期,属于优质不动产,拿着它去银行抵押贷款,应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她的信用记录一直都是良好的,没有任何污点。她再办法托人走走关系,争取贷到足额,利率能再优惠点。   这样做,不但避免了酒急卖被人杀价,而且还能保留住酒,等于通过杠杆,举债经营。   很多人做生意都要用到贷款,虽然要还银行贷款的本金和利息,但只要经营得当,每个月的收益大于还款额,慢慢地还总能还清的,毕竟银行利率比起高利贷来说,是优惠太多了。   白露在R大金融系的学长学姐,很多都在金融机构里工作,她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一个在某家商业银行贷款部就职的学长。   这位学长在大学里还曾经追过她,白露找到学长,装装可怜,撒撒娇,再适时地吹捧他一番,表达自己对他的敬仰崇拜。   被暗恋过的美女学妹送了这么多顶高帽,学长立时就飘飘然起来,拍着胸脯表示,学妹拜托他的事情,他必然义不容辞。   这家银行的行长是学长的亲戚,他跟行长打个招呼,申请批多一点贷款金额,利率再打个折扣,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不过贷款这么高的金额,即使利率打了折,算下来每个月的按揭也是可观的,白露算了算,如果按照酒目前的盈利状况,扣除掉按揭还款,也就面前保本而已,等于在给银行打工了,虽然能保住酒,但也赚不到什么钱。   但就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银行贷款需要对抵押物做价值评估,评估师在约定的时间上门,在店里楼上楼下仔细的查看,做好拍照和记录之后,就离开了她的店。   白露非常客气的把评估师送到门口,还打包了一杯伯爵奶茶给他:“天气热,劳烦您跑一趟,辛苦了。”   那位穿西装的评估师大约从未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如此温柔漂亮的美女老板娘亲自接待,临走还送饮料给他,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摆手道:“白小姐,您太客气,饮料就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呀。”   “这不值什么钱,您不要嫌弃。奶茶里加了一点冰块,您带着路上喝,可以降温。”   “那……就谢谢您了。”   “您千万别客气,有空过来坐坐,我请您喝咖啡。”白露又恳求道,“房子评估的事,还望先生多多费心,尽量早点出评估报告,家里等钱救急,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白露说完,向他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评估师忙道:“哎,您别这样客气,我能做到的肯定会尽力!”   白露一直把评估师送到门口,她的态度诚恳,漂亮的眼中含着殷殷的期盼。   谁能够抗拒这样美人的请求,评估师捧着奶茶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满怀感动,一不留神,跟推门进来的柳湘兰撞了一下,手里的奶茶泼出来,几滴液体洒到柳湘兰雪白的裙子上,晕开几个褐色的小点子。   “啊对不起!”评估师说了一声道歉,就匆匆的离开。   “哎哟,这人怎么走路不看人的!”柳湘兰不满的小声抱怨。   白露看到柳湘兰,眉头微微皱起,拿了两张湿巾递给她,淡淡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柳湘兰一边擦胸前的污渍,一边说:“你这孩子,家里出了那么大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露心想,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要是肯帮忙还钱,早去哪儿了?   柳湘兰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姨妈都告诉我了,你姨父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这些年你也太苦了,连大学都没读完,这么辛苦的帮他还债,唉,你这个傻孩子 ……”   柳湘兰说着就眼圈发红,流露出心疼的神情。   白露闭上眼,眼睛也有些发热,心里涌起一阵阵苦涩和辛酸:“那有什么办法?就当我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柳湘兰靠近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露露,你别难过。钱的事,妈妈可以帮你。” 第30章 翡翠   白露倒真是没料到柳湘兰会主动提出帮忙,惊讶的抬眸看她:“帮我?你要怎么帮?”   柳湘兰端正坐姿,纤手理了理耳边的卷发,慢条斯理的道:“当然是想办法帮你弄钱啊。”   白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虽然柳湘兰穿着打扮高贵华丽,拎的包也是好几万一个,但她一个被人包养的,金主愿意供她吃喝穿戴,可不代表会给她很多钱。所以她才说给自己弄钱,而不是说给自己钱,这中间还是明显有区别的。   白露毫不掩饰心中的怀疑,冷冷的问道:“你要怎么帮我弄钱?”   柳湘兰露出神秘的微笑:“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   店里这会儿没有什么人,而且Cindy也当班,白露离开一会儿,倒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白露还是不敢相信她的话。柳湘兰之前一直没出现,现在突然主动要帮忙,这前后态度的变化,实在有点蹊跷。   于是她问道:“姨妈家欠债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之前你不帮忙,现在却改变了态度?”   柳湘兰露出一丝惭愧的表情,轻叹道:“露露,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先前我也想帮忙的,可惜力量有限,在经济上我也要依靠别人,实在没有什么能力帮你们。不过,现在我有一个很好的法子,可以帮到你们。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谈话,你就跟我去看看,行或者不行,最终的决策权还在你手中。”   柳湘兰的眼神看起来诚恳,白露想了想,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去看看她到底卖什么关子,不管成或者不成,她总归也没什么损失。   “好,那走。”   柳湘兰叫了一部出租车,母女俩并排坐在车的后座。   柳湘兰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又不放心的确认道:“你认得路?”   司机笑道:“认得,我上周刚去那里接过一个老板,啧啧,那一片都是高档豪宅啊,就是偏了一点,但环境真是没说的!”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条湖滨大道,正如司机形容的那样,环境清幽整洁,一看就是富人居住的地方。   道路两旁开满花卉,不远处是烟波浩渺的湖泊,湖畔一片开阔的绿地,道路的尽头是一栋栋独栋别墅,造型各不相同,掩映在翠绿的树荫之中,看起来低调而奢华。   白露来到S市时间不久,也对这一片豪宅区有所耳闻,据说很多豪富巨贾甚至明星名人都住在这里,与此相对应的,此地的房产价格之高,也是让人望而兴叹的。   车子在靠湖的一栋豪宅外面停下来,柳湘兰付完车费,先用钥匙开防盗门,再用指纹开了密码锁,穿过严密的防盗之后,领着白露走进房子。   房子里的陈设家具都是极尽奢华,房间的布局很有设计感,深色系的原木家具、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地上铺着乳白色地毯,收拾得非常整洁,一尘不染,只有沙发上散着几件衣服,看样式应该是柳湘兰的。   白露忍不住问道:“你住在这里?”   “嗯,是的。不好意思,客厅有点乱,今天阿姨还没来收拾。”   柳湘兰嘴上说着抱歉,眉梢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带着白露在楼上楼下参观了一圈。   白露注意到洗漱间有两套洗漱用品,还有男士的刮胡刀和剃须水,心里就有了谱,故意问:“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柳湘兰似乎有点羞窘和尴尬,说道:“不是,不过他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我喜欢清静,不习惯帮佣的人住家里,所以只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每天下午过来清理打扫。”   白露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想,她妈傍上的男人貌似还真是挺有钱的,但说不定他家里有正头夫人,这别墅给情妇住着,偶尔过来寻欢作乐。   不过,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好说的。白露也懒得去指责柳湘兰道德败坏,爱慕虚荣,反正她爸也早就过世了,他妈愿意跟着谁,那是她个人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   白露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跑了这么远,可不是来参观豪宅,或者刺探柳湘兰的私情的。   白露制止住柳湘兰泡茶的动作,说道:“不用忙了,咱们来谈正事。”   柳湘兰微笑道:“瞧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白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心想,你倒是跟我小时候印象中的慈母差别很大呢。   “来,跟我上楼。”   柳湘兰拿着一串钥匙,领着白露来到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用了两把钥匙打开房门。   走进去发现是一个书房,足有四五十平米,布置得古朴大气,满满一整面墙的书籍,多宝格上摆放着玉质工艺品,每一件都相当精美。   办公桌的一角堆放着一叠文件,其中一本摊开放着,是一份地产竞标的标书,上面压着一只头部有些磨损的万宝龙金笔,看起来像是有人不久前还在这里办公。   柳湘兰慎重的环顾四周,走过去把书房的门锁上,然后弯腰在桌子下方拖出一只保险柜。因为靠着墙,保险柜低矮,位置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柳湘兰纤细的手指在保险柜的密码盘上戳了几下,就听到叮咚一声,保险柜的门开了,柳湘兰从里面捧出一只雕花紫檀木方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白露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柳湘兰表情严肃,缓缓地用手打开紫檀木方盒。   黑色天鹅绒的底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弥勒佛挂坠。   在认识煤老板万相杰之前,白露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着一位珠宝商,此人相当圆滑精明,白露没从他手里弄到多少钱,不过倒是学到了不少珠宝玉器方面的知识。   她一看到这块翡翠,杏眸就瞬间亮了起来。   翡翠分为很多种类,其中最纯净的当属玻璃种。   玻璃种翡翠,看起来像抛过光的玻璃面,又像水晶一样通透清亮,透光性好,杂质极少,坚韧度高,质地纯正,表面透着淡淡的荧光。   玻璃种又分为多种颜色,其中最珍稀、也最昂贵的叫做帝王绿玻璃种。通体满绿的帝王绿玻璃种,是最顶级的收藏品。   因为自然界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很少见,所以在珠宝收藏的市场上,属于有价无市的珍品。曾经有帝王绿玻璃种的项链,拍出过一亿多港币的天价。   白露参加过一次珠宝拍卖会上,亲眼看到一枚小小的帝王绿翡翠戒面,也拍出了两百多万港币的高价。   这一块翡翠弥勒佛,虽然还不到她的掌心大,但是成色绝佳,质地晶莹剔透,雕工非常细腻,看这样子很像是传说中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这么漂亮的艺术品,难免让人心动,白露情不自禁的凑近翡翠,端详了一会儿,问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么?”   “可以。”   白露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夹住翡翠,对着光源仔仔细细的查看。   只见这块翡翠通体翠绿,盈盈欲滴,玉色水润饱满,晶莹清透,没有一丝杂质,更神秘的是,翡翠的表面似乎流动着一层蓝绿色的荧光,宛如满月柔和的清辉,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天然灵韵。   柳湘兰看了白露一眼,轻轻的道:“其实我不太懂翡翠,但是他跟我说,这翡翠叫什么玻璃种帝王绿,是翡翠里面最高贵的品种。”   她刚才掂量了一下分量,这块翡翠的重量大概在四五十克,如果真的是玻璃种帝王绿,它的价值估计得有几千万。   白露把翡翠挂坠小心的放回盒中,问道:“这块翡翠从哪里来的?”   柳湘兰老老实实的摇头:“从哪里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说,是他有一次从香港出差带回来的。我看他很宝贝的样子,一直藏在这个保险柜里。”   白露心想,怪不得他们家的防盗有很多道,防盗门之后,大门有密码锁,进书房还要两把钥匙,保险柜有密码,估计在房子周围也有摄像头。   白露问道:“你说的帮我,就是指这个?”   柳湘兰点点头:“对,我之前也在网上查过,这种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应该是很值钱的,你找个可靠的渠道把它卖掉,不就有钱还债了吗?”   白露皱着眉,这块翡翠如果真的是玻璃种帝王绿,卖掉了不但够还债,还能多出很多钱,但问题的关键是……   “这翡翠卖掉给我还债,你那个男人会同意吗?”   柳湘兰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问,眼里透出一丝冷意和坚决:“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这样做。”   柳湘兰握住白露的手,眼神饱含愧疚,带着深刻的感情:“露露,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最牵挂的人也是你。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我在外面这些年,表面看过得风光,衣食无忧,还能住这么大的房子,但是,实际上,我心里面的苦,没人可以诉说。”   “我刚开始的确对他存了奢望,他总是跟我说,再等等就跟老婆离婚,然后娶我为妻。我信以为真,我等啊,等啊,等了十五年,还是没能等到。”   “我算是看透了,他根本就是在骗我,他根本没打算娶我,只是让我当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而已。”   “我年纪也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人老珠黄,只有被他抛弃的份儿,到时候我还能依靠谁?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为你着想,还能为了谁?说得难听点,我哪天要是死了,至少还有个女儿能帮我送终,清明过节能给我烧个纸上个香。”   柳湘兰说着眼圈发红,眼泪就簌簌的掉下来,滚烫的泪滴落在白露的手背上,带来一丝灼热的温度。   白露心里百感交集,不过这样听来,柳湘兰的话倒是有点可信了。   如果柳湘兰什么都不图的帮她,白露反而还不放心,即使那是她的亲妈,但毕竟分离了十几年,母女情分几乎等于没有,凭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好?   但是柳湘兰现在面临困境,年纪大了,那男人又不愿娶她,她要想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就只有投靠自己的女儿。   而这块天价翡翠,就是她的投名状。 第31章 心思   不可否认,柳湘兰的提议对于急需钱的白露,是充满了诱惑力的。   虽然白露可以把酒抵押给银行,拿着贷款去还高利贷,但是能不能贷到足够的金额还说不定。   即使贷款足够把债务还清,如此高额的贷款,意味着今后的很多年她都要为银行打工,酒的盈利空间被大大压缩,这对于野心勃勃一心赚钱的白露来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白露沉默的垂着眸,心里在盘计此事的风险和可行性。   柳湘兰也不急着催她,用真丝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水,拿出妆盒补上了一点粉。   看出白露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柳湘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房子里的监控我已经找人拆除了,只有小区门口有个监控头,但你坐在车里是看不到的。翡翠是我拿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即使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也不用背上责任。”   白露皱眉道:“即使我当做不知道,能撇清关系,但你呢?当他发现你偷拿了翡翠去卖钱,会不会把你送去警察局?毕竟这是他的财产,不经他的同意就拿去卖掉,他完全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柳湘兰冷冷一笑:“呵,追究我的责任?难不成他还能上法庭告我,让我去坐牢么?他要敢跟我撕破脸,我就豁出去,把他的事情都抖出来!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最在意形象,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对自己的名声看得可重了,所以他根本不敢在外面公开我和他的关系。”   柳湘兰满脸激愤和怨恨,继续说:“我跟了他十几年,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这块翡翠算作补偿我这么多年的青春损失费,也是应该的呀!”   白露郑重的问道:“所以,你真的打算跟他分了?”   “唉,我傻了十几年,现在才终于想明白了……露露,你说,我醒悟得是不是太晚了,我这一辈子是不是过得很失败?”   柳湘兰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睛,看来是被那个男人给伤到了,对他彻底死了心,又忍不住为自己不幸的命运而感到悲伤。   白露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只要你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没有什么晚不晚的。人生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觉得过得好就足够了。与其依靠男人,不如自己独立起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柳湘兰握住白露的手,欣慰的说道:“露露,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不如你看得通透。以后我都听你的,咱们一起努力,日子一定能过得更好。”   尽管能看出那块翡翠的价值,但出于谨慎起见,白露还是专门请了专业人士给做了鉴定,以确认翡翠的精确价值。   白露找到以前合作过的一位业内著名的玉器鉴定师,带着他去了一趟别墅,给他展示了那块翡翠弥勒佛吊坠。   那位鉴定师给出的结论跟柳湘兰说的一致,这是一块上等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市场估价大约在三千八百到四千三百万之间。   珠宝的价值往往随着市场行情和经济形势发生变化,因此最后出手能卖到什么价钱,还是要看跟买家谈的情况,急售的话可能会要有一点折价。不过,这么好的成色的玻璃种帝王绿,作为顶级收藏品,它的保值性很高,在市场上应该不愁没有买家。   鉴定师离开之后,柳湘兰将装着翡翠的檀木盒子放入包中,小心地抱在怀里,搭乘一辆专车,前往跟白露约好的银行。   白露对柳湘兰还是没有全盘的信任,柳湘兰大约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主动提出,由她将翡翠从别墅带出来,存入银行保管箱,保管箱的钥匙交给白露,由她联系买家,尽快将翡翠出手。   白露对此没有异议,尽管她也知道,柳湘兰这种行为有不妥之处,但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这条路,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清偿债务,摆脱苍行北这个恶魔的纠缠,同时也保住自己的资产。   白露虽然不认识她妈的情夫,但她知道当年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蓄意勾引,她妈也不会义无反顾的抛夫弃女,跟着他私奔。一个会勾引有妇之夫、十几年来欺骗他妈的男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害得她自幼失去母亲,家庭破裂,受尽世态炎凉,这笔账也是时候讨回来了,因此这块翡翠拿了,白露并不觉得心虚理亏。   将翡翠存入银行保管箱之后,白露和柳湘兰离开银行,顺着林荫小路,一边聊一边慢慢地走回白露的店。   途中经过巴比伦,再一次巧遇从里面走出来的中介老刘。   “哟,白小姐!”老刘主动跟白露打招呼,瞥见旁边的柳湘兰,惊讶道,“这位是您的姐姐吗?你们俩姐妹长得好像,都这么漂亮!”   白露对老刘的眼瘸表示十分无语,而柳湘兰被老刘无意的恭维逗得心花怒放,羞涩的笑道:“不是的啦,我是露露的母亲。”   “哦哦,失敬失敬!没想到白小姐的妈妈这么年轻!”   “哪里,您过奖了!”   白露打断他们的互相吹捧,问老刘:“怎么样,巴比伦找到买家了吗?”   “唉,别提了!”老刘一脸沮丧,“来看的人不少,有意向也有,但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来,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呢。卖家也是急得不行,每天几通电话催我,还说只要能现金购买,价格可以商量的。白小姐,您真的不考虑下吗?这商铺啊,买到就是赚到的,我跟你打包票……”   老刘滔滔不绝的说着,柳湘兰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你说的巴比伦,就是这一家餐厅吗?”   “夫人,不止这家餐厅,是这一栋楼,共三层,整栋出售。”   “这么大一栋楼,应该要很多钱?”   “报价是五千万,但如果你们能满足全现金交易,老刘争取帮你们再砍下去五百万,四千五百万就应该可以成交的!”   “这样呀,那我们考虑看看。”   柳湘兰和白露回到白露的店里,白露给她倒了一杯柠檬冰水。   下午顾客寥寥,生意十分清淡,柳湘兰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道:“露露,我来了几次,你这个店里都没有什么客人。”   白露淡淡的说:“工作日的下午没人不是很正常么?酒本来也主要是晚上的生意。”   “虽然年轻人都喜欢去酒玩,但真正有消费力的人都是去高级餐厅消费的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了。”   柳湘兰抬眼看了白露一眼,小声的建议道:“其实我是觉得,你与其经营这家不温不火的酒,不如换个更大更赚钱的铺子,比如那家巴比伦,我感觉就不错。”   白露深深的看了柳湘兰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   实际上,从得知翡翠价值的那一刻,她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之前只想着能够还清高利贷就行,现在却又有了新的思路。   柳湘兰从金主那边脱离,今后的生活来源就没有了,白露也要帮她谋划一下。   如果翡翠能卖到四千万左右,她拿现在的酒抵押贷款的钱,预计会在一千多万,两者相加,手里的流动资金就能有超过五千万,足够买下巴比伦了。   在买下巴比伦之后,再用巴比伦去贷款一千五百万,还清苍行北的高利贷,然后可以视经营情况,决定是卖掉梦里不知身是客,还清银行贷款,还是两个铺子同时保留,将一部分的面积出租给别人经营,收取租金。   “你的提议我也有在考虑,但是在这个之前,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白露严肃的说道,“虽然你觉得他不会追究你私自拿走翡翠,但出于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   柳湘兰不解的问道:“什么两手准备?”   白露无语的看了看一脸天真的柳湘兰,说实话,她这个妈虽然比她年纪大两轮,但这些年来日子过得舒坦,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社会阅历很浅,对人性的认知也不够深。   男人这种东西,实际上是很现实,也很冷血的。   当他宠着你的时候,可以甜言蜜语,愿意为你花钱,花好月圆,一切都很美好。然而当有一天,他发现你背叛他,要甩了他的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很多男人会在分手后,露出狰狞的面目,曾经的恩爱和宠溺,都变成了催命的符,翻脸无情的比比皆是。   柳湘兰认为她付出了十几年的青春和爱恋,足以换得一块天价翡翠,但那个男人也会这么认为吗?万一他不肯罢手,非要追查翡翠的下落呢?   白露虽然行事大胆,但也很谨慎,她做事习惯走一步,想三步,没有规划好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去做的。即使知道是在冒险,也要把风险控制在最低的程度。   白露说:“为了保证他不会追究,我们需要拿到他的把柄。你有没有办法拿到他公司的账本,我是指私账,不对外公开的那一本?”   “他公司的账本?”   “对,或者类似的机密文件,比如跟重要人物的账户往来、资产转移和海外避税的记录等等这一类。”   “这个嘛……”柳湘兰皱起眉,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在别墅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的,要有的话,应该也是在他公司里收着。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他腿伤了在家修养,让我帮他去公司取了一份机密文件,在他公司的保险柜里,有很多的资料文件,可能会有你要的东西。”   “对,通常这种文件都会存在公司的保险柜,这需要你想办法进入他的公司,还要有密码开启他的保险柜。”   “这不是问题,他的密码永远就是那一套,我都能背出来。”   “很好,趁他还没发现,你赶紧想办法进入他公司,取出来这些文件,影印一份留底。有了这些,我们就不怕他以后再来追究了。”   “嗯……”柳湘兰有点犹豫的问道,“可是,真的一定要这么麻烦吗?”   白露不赞成的反驳:“怎么是麻烦?这是为了杜绝后患,我可是为你着想,毕竟翡翠是你拿的,我顶多落个不知情的帮凶,你就不同了,万一追究起来,这么高价值的珠宝,你可是要担责任,被警察带走的。”   柳湘兰终于被说服了,点头道:“好,那我尽力试试。” 第32章 搅局   夜晚十点半,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停在街角,街道的斜对面不远处是一栋高档写字楼。   柳湘兰告诉白露,她金主的名字叫张祥,他的公司叫做绿源地产,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的办公地址就在这一栋楼的顶层。   白露坐在驾驶位上,目送着柳湘兰走进写字楼,明亮的杏眸透出一丝紧张。   大约等了快半个小时,柳湘兰才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她的神情难以掩饰的慌张,手里抱着一个大文件袋,匆匆的穿过街道,低头钻进车里。   白露转过脸问道:“怎么去那么久,东西找到了?”   柳湘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那楼里黑咕隆咚的,一个鬼影都没有,可吓人了!他的保险柜里有很多文件,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要的,就全部都影印了一份,再原样放回去,所以就多耽搁了一会儿。”   柳湘兰把文件袋递给白露:“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   白露打开来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资料,纸片还是热乎乎的,显然是新鲜复印出来。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亮光迅速浏览了一遍。   果然不出她所料,房地产行业的水那么深,暗箱操作几乎不可避免,做这个行业的公司不可能是一清二白的。一般来说,灰色收支不会体现对外的公开账簿上,而是有一本私账,来记录这些无法公开的金钱来往。   因为涉及机密,这种私账只会是手工账本,不会在电脑或者网络上做留存,因为电脑上或者网上的文件会有失窃泄密的可能性,最传统的方式也往往是最稳妥的。   这家绿源地产不仅有私账的账本,还有向关键人员行贿的记录,包括涉及的人员姓名、金额以及日期。一串长长的名单,金额之高,令人触目惊心。   白露仔细检查看了一下,资料里有绿源地产的营业执照,法人的名字正是张祥。   她记得第一次去别墅,无意间瞥见书房的办公桌上摊开的竞标书,上面也写着“绿源地产总经理张祥”,两者完全可以对得上。   白露暗暗冷笑,这名单要是曝光,不但这个张祥要把牢底坐穿,很多大人物恐怕也要落马,这一下她们母女俩的护身符算是稳了!   柳湘兰见白露低着头看着文件,嘴角还有一丝诡异的笑,忍不住问道:“看过了,是这些吗?”   “没错,就是这些。”   白露把文件小心地整理好,放回到文件袋中,塞进自己的背包,然后启动车子,黑色面包车消失在夜色深处……   拿到护身符之后,白露开始准备出售翡翠。   如此高价的珠宝,通过普通的渠道是很难卖出的,必须通过一些专门的珠宝中介人。   白露以前跟着那个珠宝商,认识了一些这类的中介人。白露把翡翠拍好照片,将详细的规格描述和期望的价格发给中介人,委托他们推给合适的主顾,一旦成交,她愿意支付中介费。   玻璃种帝王绿这种极品翡翠,因为特别珍稀,在市场上还是挺抢手的,只要价格合适,不难出手。   消息一发出去,询问的人倒是不少,几个中介人都表示,有信心在半个月内售出翡翠,并且价格应该不会低。   没过两天,白露又收到一个好消息:银行的那位学长打电话通知她,酒的抵押贷款申请通过了!   因为白露打点得当,酒的估价比较高,学长也没少出力,银行那边给的贷款成数也较平常要高,最后审批下来的贷款金额接近一千四百万,贷款的利率也给了优惠,在正常商贷利率基础上打了个九五折。   白露为此还专门请学长吃了一顿大餐,感谢他的帮忙。   落实了贷款之后,有两个珠宝中介人都联系了白露,表示有主顾已经有了购买意向,目前只是在价格上还有一些分歧,这样一来,白露的底气更足了,找到中介老刘,跟他正式谈起购买巴比伦的事宜。   老刘一听白露可以现金交易,当即拍胸脯答应帮她去找卖家砍价,争取砍到四千五百万。   老刘的谈判能力不错,如他承诺的那样,舌战莲花的去跟卖家砍价了。卖家也是急于出售,表示可以接受四千五百万,但要求一次性付清,这一点白露暂时无法满足,因为翡翠还没卖掉。   于是白露主动提出,让老刘牵头,约卖家见面谈一谈。双方目前的差距不大,白露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卖家。   老刘帮双方预约好时间,见面的地点就安排在巴比伦三楼会所的包厢。   巴比伦的卖家姓高,是一位精明的生意人,来自温城,年纪大概五十岁上下。   温城人素以能赚钱而著称,白露以前四处混的时候见到过很多温城老板,知道他们都是头脑精明的生意人,很懂得审时度势,不意气用事,都是实干家。   这一场谈判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白露充分发挥了她优秀的口才和聪慧的头脑,老刘也在一旁帮腔,最终他们成功的说服了高老板,双方达成了购买意向:巴比伦的最终售价定在四千五百万人民币,用现金分两次支付。白露在签订合同之后,立即首付三成,即一千三百五十万,剩余的三千一百五十万,在首付款收到后的十五天内付清。   跟高老板谈完,约定好下个礼拜签合同付首付。白露从包厢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两个多小时不停的说,一口水都没喝,白露说得口干舌燥。   不过,能够谈成这桩大交易,白露的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上还是异常亢奋的。   她迫不及待的拨通电话,向柳湘兰汇报这个好消息。   柳湘兰担心金主突然过来别墅找她,为防止节外生枝,就索性跑到呼伦贝尔草原去旅游了。   可能是草原上信号差,打给柳湘兰的电话没有接通,白露就给她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这边的进展。   过了几分钟,柳湘兰才回复了一句:“知道了,我没问题,你做主就行。”   白露也不意外,她这个妈本来就是个甩手掌柜,这种事情就算她在,也帮不了什么忙的,还是得她来操持。   白露把手机收进包包,踩着深色柚木的楼梯走下楼,经过楼梯的转角处,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露不禁站住脚步,望着下方的餐桌前对坐的年轻男女。   男的是荣景年,他穿着一身修身的深色西服,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   他对面的坐着一位女士,背对着白露,看不清面容。她穿着一袭华丽的银色露背礼服,身材窈窕,气质动人。   白露想起上周在这里跟荣景年吃饭的情景,那顿饭不但是吃得她上吐下泻,还令她自尊扫地。   白露是个典型的天蝎座,报复心极强。荣景年那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还有他脸上轻蔑的表情,她会牢牢记得一辈子!   看着两人笑语盈盈相谈甚欢,白露不爽的眯了眯眼,生出了促狭的心思。   她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迈着天真的小碎步,跑到荣景年的面前,用惊喜的口吻说道:“啊,荣先生,真的是你呀!”   她这一番夸张的动作,动静可不小,立刻就有人好奇的看过来。   一对年轻的男女坐着用餐,突然冲过来一个漂亮的小美女,搞不好就是个狗血三角恋啊,看八卦总是不嫌事大的!   荣景年看到白露冲过来,不由得愣了一愣,淡淡的说道:“白小姐,你好。”   白露哼了一声,转过脸打量荣景年的女伴。   这位女士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出头,妆容精致,容貌姣好,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的风情,低胸的晚礼服勾勒出傲人的事业线。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脖子上戴的钻石吊坠,足有两克拉大小,璀璨夺目,亮得晃眼。   那位女士的嘴角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冷意。   荣景年冷淡的反应,女伴隐约的敌意,让白露的表演欲彻底被激发。   白露委屈的噘起小嘴,控诉道:“上个星期在这里吃饭,还叫人家小甜心,现在新人换旧人,就叫人家白小姐!”   荣景年的眉心皱紧,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在跳动,沉声道:“你是不是疯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白露满脸的伤心和失望,倒退两步,然后捂着脸冲出了餐厅。   荣景年的女伴发现,在白露捂着脸跑出去的时候,荣景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身体甚至还微微动了一动,似乎是想起身追她,但最终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白露嘤嘤的跑走以后,整个餐厅的目光都汇聚到荣景年的身上,特别是女性顾客,都用看渣男的眼光在看他,还有人小声议论。   “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喜新厌旧,脚踏两条船!”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女的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那个小姑娘虽然漂亮,但穿的很朴素,估计没什么钱。呵呵,又一个现代陈世美啊!”   荣景年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低下头喝了口酒,表情似乎有点气恼,又有点无奈。   “你不去追她吗?”女伴问道。   荣景年摇摇头:“抱歉,我跟她有点误会,但不是她说的那种关系。”   女伴摆了摆手,挑眉笑道:“哎呀,没什么好抱歉的,你不用跟我解释啦!来,喝酒。”   不过,她很快发现,荣景年虽然喝酒不含糊,但注意力却不集中,屡屡走神,显然刚才那位小美人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   她也是个骄傲的女子,不久前年迈的丈夫过世,给她留下巨额遗产。她过惯了阔太太的日子,这么大一笔钱,总要找人打理的,因此有朋友给她引荐了荣景年。   第一眼见到荣景年,他的外貌气质的确很合她的眼,她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因此才会借着谈合作的名头,约他共进晚餐。不过,她也不是非他不可,说到底,她有那么多钱,又年轻貌美,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荣景年今晚的表现,让她很失望,不但对她很冷淡,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两个人的晚餐因为白露的突然搅局,提前结束了,女伴甚至连甜点都没有吃,最后付账她坚持AA,不让荣景年请客。   荣景年心里明白,这桩生意算是黄了,不过心里倒也没有太遗憾的感觉。   从巴比伦走出来,绚丽的灯火映衬得外滩恍若白昼,繁华的都市仿佛永不落幕。   荣景年将西服外套挂在臂弯,沿着林荫小道慢慢地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门口,酒里传来一阵阵欢快的乐曲声。   要不要进去?荣景年犹豫不决。   “喵呜——”   脚下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低头一看,一只小狸花猫蹲在他的脚边,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拨弄他的鞋带。   荣景年蹲下来,瞪着小猫,小猫也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把鞋带叼在嘴里。   吱呀一声,酒的门打开,白露从门里走出来,就看见了这一人一猫对视的诡异画面。 第33章 贪心   小猫看到主人出来,就立刻松开荣景年的鞋带,亲热的喵呜叫了一声,翘着小尾巴朝白露跑去。   荣景年站直身体,看着白露把手里的酒杯放在窗台上,弯腰把猫咪抱在怀里。   白露抬眸斜睨着荣景年,妩媚的杏眸流露出挑衅的意味:“哟,什么风把荣大少刮来了?真是稀客呀!”   “路过而已。”   “我还以为您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呢。抱歉,刚才在巴比伦,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啦!”   荣景年沉默的看着她,他的目光深沉如海,流露出一些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看得白露心头有点发慌。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白露故意找话题,问道:“荣先生似乎很喜欢巴比伦的餐厅?”   荣景年淡淡的道:“还好。”   白露想到不久以后这家豪华的巴比伦就会成为自己的产业,心里就涌起一股自豪和得意。   她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轻笑道:“真巧,我也非常喜欢巴比伦呢。您觉得,我把它买下来怎么样?”   荣景年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上次问我借钱,就是为了买下巴比伦?”   虽然前后只隔了一个礼拜,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时她正处在困境中,被苍行北逼得没办法,为了还债她才拉下脸面向荣景年借钱,没想到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还被他冷嘲热讽一番。   当时的她连手里的酒都保不住,哪里敢肖想巴比伦?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办法,不再为了钱犯愁,也有足够的财力买下巴比伦,不需要再求他借钱,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直起腰杆,扬眉吐气了。   当然,这中间的复杂情况,以及钱的来路,她不觉得需要跟荣景年多做解释。   她询问荣景年,也不是真的为了咨询他的意见,纯粹只是心理上的炫耀而已。   不就是出身好,家里有点钱吗,有什么好拽的?没有他帮忙,她也一样可以搞得定。   白露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卷发,漫不经心的笑道:“上回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多提。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不会来麻烦您的。”   荣景年深深看了白露一眼,那一晚萎靡不振愁眉不展的女孩,仿佛只是个错觉。只过了短短一个星期,她眼中的沮丧和忧愁已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他所熟悉的表情,骄傲自信,踌躇满志,明媚的杏眸又深又亮,透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眼底跳动着燃烧的烈焰。   荣景年想起,那晚看到她呕吐,他还怀疑她是不是怀了邵祺的孩子。   当他跟邵祺求证的时候,邵祺却恼火的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但就算是,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   荣景年不太理解为什么邵祺能这么肯定,不过今晚看到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跑得飞快,还毫无顾忌的喝酒,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孕妇。   不过,想想他也是多虑的,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怎么可能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不,应该说,她在外面跟过那么多男人,经验那么丰富,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意外怀孕的?   白露见荣景年表情阴沉的站着,半天不说话,感觉有点无趣。   这男人真是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性格傲慢,说话也很难听,明明是对自己有意思,偏偏死不承认,还屡屡出言嘲讽,看不起她?   白露想起男人对她说过的话,即使过去了一个星期,想起来还是气愤难平。他凭什么这样说她,他凭什么这么肆意的嘲讽她?就因为她没有钱,出身不高,就活该被他看不起吗?   她想起今晚跟他共进晚餐的女士,一看就是超级有钱的白富美,他在那个高贵的女士面前肯定不敢说这种无礼的话?   这世道,男人没有钱,就会被嘲为屌丝矮矬穷;女人没有钱,也一样会被人瞧不起。这真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啊!   白露冷冷的勾起唇角,双眸望着巴比伦的方向: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轻视她、羞辱她的人都后悔!   荣景年看着女孩儿,此刻她眼中的热切和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他轻轻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劝道:“白小姐,你也是学过投资管理的,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但并不是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好,两者要取一个平衡点。投资首先应该评估风险,盲目的追求利益最大化,有可能会被蒙蔽双眼,忽略风险,贪心冒进,最终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在世,要知足常乐,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白露听完咯咯一笑:“知足常乐吗?看来我们的人生哲学不太一样呢,我认为,人应该不知足而常乐!”   白露说完,抓起猫咪的肉爪,朝荣景年挥了挥爪:“时间不早,该道晚安了,拜拜!”   目送荣景年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白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荣景年的那一番告诫,似乎若有所指,他是暗示自己不要拿下巴比伦吗?   这笔交易会存在风险吗?   白露蹙着眉,仔细思考每个环节,巴比伦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卖家刚刚面谈过,看起来是诚意出售的。   今天见面的时候,她还特意让老刘带来了巴比伦的产权调查书,上面显示的信息跟挂牌的完全一致,而且没有任何抵押或者查封的记录,说明这个商铺是可以进行正常交易的。   银行贷款已经审批下来,过几天就能到账,翡翠存在银行保险箱里,名字和钥匙都是自己的,香港那边中介人已经谈得七七八八,露出购买意向的买家有超过十个,很快就能高价出手了。   想来想去,唯一的风险就是她妈妈的金主可能会追究翡翠,不过她手里握着那么多把柄,到时候只要跟他谈一谈,相信这个男人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白露把每个环节和细节都想了一遍,感觉她的方案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也就没有再把荣景年的话放在心里。   五天后,银行通知白露,贷款已经汇入到她的银行账户。   同一天,香港的中介人也传来好消息:有一位珠宝收藏家看中了她的翡翠,价格也达到了白露的预期,大约在三千九百万的样子,如果当面谈的好,也许还能更高一点。   中介人跟白露约好,三天后他会带这位买家坐飞机来到S市,白露把翡翠取出来,他们验货交易,当面银货两讫。   资金落实,白露在确认银行汇款到账之后,便通知了高老板和老刘,三人约定在中介公司碰面,正式签订买卖合同。   荣景年的那番话虽然不能动摇白露想得到巴比伦的决心,但还是让她多了一份小心,毕竟是涉及金额如此巨大的交易,半点疏忽纰漏都不能有。   签合同当天,白露又让老刘去交易中心拉了一次产权调查,以确保房产的状态,结果是跟之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问题。   于是白露就在买卖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同时到银行柜台,把首付款一千三百五十万转账给高老板,高老板当场写好收据给白露。   接下来的第二笔款项,就等翡翠卖掉后,拿到钱之后,再支付剩余的三千一百五十万给高老板,然后他们就可以去房产中心交易过户了。   走出银行的大门,跟高老板和老刘道别之后,白露还有点不敢相信:巴比伦就这样买到手了?!   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刺痛了她的眼睛,白露此时并没有买下第一家酒时的兴奋感,反而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但可以解决苍行北的高利贷,还得到了一家更好的铺子,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有点让她都不敢相信,甚至有一点点的紧张和不安。   柳湘兰还在呼伦贝尔游玩,似乎有点乐不思归的感觉,白露于是跟店里的小伙伴们开了瓶香槟,庆祝了一番。   三天后,香港的中介人带着珠宝买家抵达S市,白露一早就候在机场,不过航班却晚点了,她足足等到下午一点多,航班才落地,白露候在出口处接人。   珠宝买家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香港富商,白白胖胖,大腹便便,不过除了胖一点之外,人还挺有风度的。   白露接了他们就打车一同前往银行,先到银行保险柜里取翡翠。   一路上白露用流利的粤语跟两人聊天,给他们介绍S市的历史人文,也聊起她在南方时候的趣事,买家对白露的印象相当好。   到了银行,接待白露的还是上次她来存翡翠时的那位男职员,瘦高个子,三十岁上下,剃着小平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模样还挺憨厚老实的。   男职员把白露领到保险箱的房间,白露跟她说了声谢谢,男职员出去,给她关上门。   白露用钥匙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那只紫檀木方盒,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关上保险箱,提着包离开了银行。   谈这样大宗的生意需要找个安静又安全的环境,白露想了想,还是把他们带到梦里不知身是客的二楼。   紫檀木的方盒摆在桌上,三个人围坐在小圆桌前。   白露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盒子,把盒子推到买家的面前,微笑道:“黄先生,请过目。”   姓黄的富商从兜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眼睛凑近了翡翠仔细看,不料,他刚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介人看黄先生的表情不对,也赶紧凑过去看了看。做这一行的都是精通此道的,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珠宝的真伪一眼可见。   中介人看了一眼就微微一怔,伸手把翡翠拿到掌心,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白露看他们表情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中介人把翡翠放回盒中,严肃的说道:“白小姐,我们千里迢迢从香港过来,是诚意购买翡翠的。您给我们看个仿品,是什么意思?”   “仿……仿品?”   白露一下子愣住了,拿起翡翠吊坠,仔细一看,立刻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块翡翠,根本不是柳湘兰在别墅给她展示的那一块玻璃种帝王绿! 第34章 调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白露俏脸发白,还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心跳得失速,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那位黄姓的买家还算客气,看到白露这惊慌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于是说道:“白小姐,您再慢慢想一想。我会在S市再留一天,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回港,如果您在这之前找到翡翠,可以给我打电话。”   黄先生和中介人跟白露告辞,离开了她的店铺。   白露跌坐在椅子上,努力冷静下来回想着整个过程。   这块翡翠是柳湘兰从别墅带出来,交给她手中的时候,她还检查过,确认是那块玻璃种帝王绿,她才存入了银行保险箱的。   从银行保险箱里取出盒子后,因为赶时间,她就没有当场拆开检查,而是直接上了车。从上车到店里的这段距离,装着盒子的包一直被她抱在怀里,没有被任何人接触过,因此可以排除在路上被人掉包的可能性。   所以说,翡翠是存管在银行的这段时间,被人调换的?   这块翡翠在保险箱里存了十天的时间,照理说银行的保险箱应该是安全的,存入保险箱用的是白露的名字,也是她亲自放进箱子的,钥匙也只有她保管。   当然,银行那边应该会有一把备用钥匙,但是通常情况下,没有得到客人的许可,银行也不会擅自开箱动客人的财物。   莫非,银行里出了内鬼,把翡翠换掉了?   白露第一个怀疑的是那个剃平头戴眼镜的银行职员,存取的时候都是这个人陪同她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面相有点阴森森的,看人的眼神也透着一丝诡异。   尽管没有证据,但白露不能等待了,直接就冲下楼,打了个车前往那家银行。   然而当她赶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四十,银行已经关门了。   白露气得拿脚踹了一下银行的门,然后掏出电话打给银行服务热线,把情况说明,要求对方处理。对方只是记录下来,答应会帮她跟进,但因为已经过了工作时间,要等到明天上班后才能处理了。   发生这么大事儿,白露的心里慌乱得很,偏偏又没有人能帮她出主意。   她失魂落魄的握着手机,最后还是给柳湘兰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足有半分钟,那头才接起来。   “喂,露露,你找我呀?”   柳湘兰那头似乎信号不好,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点杂乱,听着像呼呼的风声,还有音乐的声音,偶尔间杂了汽笛长鸣的声音。   “抱歉打扰你休假,但是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那块翡翠被掉包了!”   柳湘兰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过了几秒钟才道:“怎么会被掉包?”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从昨天从银行保险箱取出来的是一块仿品,不是你给我的那块,真的翡翠不知道去哪儿了。”   “诶?会不会银行弄错了?”   “我现在也一头雾水,银行下班了,只能明天去问。我问你,你那个男人最近有没有问起翡翠的事儿?”   “没……没有啊,他最近都在外地出差呢。”   “嗯,如果你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想起什么线索,记得给我电话。”   “好的,我会的。”   白露顿了一顿,又问:“你现在在哪个地方,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啊,还是在呼伦贝尔草原呀,定的机票是下周三回。”   “好,那就先这样,挂了。”   白露挂了电话后,眯着眼思索起来。   柳湘兰刚才的反应有点蹊跷,正常情况下,得知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天价翡翠丢了,难道不应该很着急,马上赶回来吗?但柳湘兰却说,要下周才回来。几千万的珠宝丢了,竟然还有心思游玩?   柳湘兰说她在呼伦贝尔草原,但从电话里却听到了汽笛长鸣,可是船上才有汽笛,草原上怎么会有船?那汽笛的声音,听的挺耳熟,有点像浦江上游轮的声音。   莫非,柳湘兰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去呼伦贝尔,而是还在S市?   翡翠存在银行,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掉包,肯定有人从中捣鬼,这事跟柳湘兰有没有关系?   白露的脑子里跳出一连串疑问,而这些问题都跟柳湘兰有关。   首先要确认的是柳湘兰到底在不在S市,白露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点子。   白露找到一个快递员,给了他一百元,让他拿个包裹,假装去柳湘兰的住处送快递。   快递员到了别墅,叫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开门,于是就退出来,到传达室询问保安这家主人去了哪儿。   保安告诉他,今天一早就看到这家的车子开出门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如果很着急的话,不如打个电话去问问。   白露在外头等快递员,快递员出来告知她情况,白露就让他用他自己的手机打给柳湘兰,就说给她送快递。   快递员依照白露的吩咐拨通了电话,电话接起后,白露开了免提,在一旁默默地旁听。   快递员说:“喂,请问是柳女士吗?我这儿有个快递要送给您,请问您今天在家吗?”   柳湘兰答道:“今天我不回来呢,明天再送。”   “哦,明天您几点在家?”   “不好说,可能要下午了。”   “好咧,那明天下午晚点我再给您送。”   挂了电话,白露谢了快递员小哥,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柳湘兰跟自己说要下周三才回来,却对快递员说明天下午在家,前后矛盾的说法,证明她的确是有问题的。   柳湘兰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为什么要骗自己?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自己虽然欠了债,但并没有去找柳湘兰帮忙,是柳湘兰自己跑上门儿主动要帮她的,后来翡翠也是她偷偷拿出来给自己去卖的。   如果没有得到那块翡翠,她也不会去买巴比伦,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卖了酒还债而已,现在却面临着双重风险,除了苍行北的债务,还有合同违约的风险。   白露脸色苍白,胸口憋闷,几乎透不气起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亲生母亲,在年幼时无情的抛弃她之后,又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狠狠捅了她一刀?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露一整夜都没能合眼,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脑子里不停地在转动,想着如何才能够挽回局面。   第二天一早,白露就冲到银行,门一开就冲进去,找到银行的主管。   听她把情况说明之后,主管难以置信的摇头道:“小姐您会不会弄错了?我们银行一向注意保护客户的资产隐私,保管箱在我们这里是极其安全,还从来没出现过财物丢失的事情。”   白露急道:“您也许是不知道,我怀疑是你们的某位职员做的。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男职员,个头瘦高,剃个平头,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他是负责保管箱业务的?”   “哦,我知道,你说的小吴?可是小吴已经离职了,昨天是他工作的最后一天。”   白露惊怒道:“什么?他离职了?哪能这么巧,我的东西丢的同一天,他就离职了,肯定是他偷走的啊!”   银行主管也感觉到事情大条,赶紧让人找到小吴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核实,然而小吴的电话却始终是关机的。   这个小吴是个外地人,他来这家银行工作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平时工作中规中矩的,存在感很低,跟同事的关系也很淡薄,同事们都不知道他离职后人去了哪里。   白露简直是满头包,对银行主管道:“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么重要的保管箱业务,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新员工经手?现在连人去哪儿了都找不到!我告诉你,我丢的那块翡翠价值四千万,如果找不回来,你们要负责赔偿的!”   “白小姐,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现在情况还没有查清楚,您先不要急。我们会找到监控录像,看到底是不是小吴做的。”银行主管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我想提醒您,根据您与我行签订的《租箱合约》,里面写明即使是我行责任造成的损失,我行承担责任的极限为不超过人民币五千元。”   银行主管把《租箱合约》拿出来,指出了这一条给白露看。   白露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办法。   银行保管箱的确也不是万能的,以前也曾经有过失窃或损坏的诉讼官司,但法院判定最终赔偿金额即使比五千元高,但也远远达不到财物本身的价值。   为什么一等她拿到东西,小吴就离职了,怎么能不偏不差就那么巧?如果说那个小吴没有同伙,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的。   白露在银行待了半天,听银行各部门之间互相推诿扯皮,但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是说要调看这一段时间的监控录像,然后才能有结论。   这么十天的监控录像,全部看一遍也要不少时间,白露只好先离开银行,打了辆车来到柳湘兰的别墅。她准备猫在暗处守株待兔,等柳湘兰回来,出其不意的逮着她。   七月的天气极其炎热,地表温度接近四十度,要是在太阳下曝晒,只怕连皮都要被晒脱。   白露瞅了瞅四周,发现别墅门口有一棵大树,也顾不得淑女形象,发挥她运动神经好的优势,几下子就爬上了树。树上有叶子遮挡阳光,她躲在里头,既能避过阳光的曝晒,也可以隐藏行迹,不被人发现。   躲到树上之后,白露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白露的情绪很糟糕,从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中午买了个三明治,也只咬了两口就扔了。   天气潮湿闷热,没有一丝风,即使躲在树荫里,也能感觉到滚滚的热浪袭来,就像置身在桑拿房的感觉。树上还一些小蚊虫不时骚扰,让她不胜烦恼。   白露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幸好包里带了两瓶水,她只能不停地喝水补充水分,防止自己脱水中暑。   尽管环境很艰苦,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一步也不能走开,她一定要等到柳湘兰回来,当面质问个清楚。   一直等到傍晚五点钟左右,白露等得昏昏欲睡,手脚和脖子被蚊虫叮了好多个包,终于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   白露陡然清醒,把身子躲进树叶之中藏好,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开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就停在她藏身的树下。   柳湘兰先从后座走出来,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一身包臀式黑裙配上黑色丝袜,戴着一套红钻石耳钻和项链,发型经过精心打理的,显得时髦而性感,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娇丽动人。   柳湘兰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恭敬的侯在一旁,司机下车给另一位乘客开门。   从车里走下来一位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他大约有一米八左右,年纪大约四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傲慢严肃,浑身散发出身居高位的气场。   白露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她牢牢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个男人……不是张祥!   白露之前在网上查过绿园集团总经理张祥的资料,那是个矮胖秃顶的中年人,跟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白露拿出手机,对着男人拍了两张,又把焦距调整放大,对准男人的脸拍了一张。   柳湘兰走到男人身边,温柔的笑道:“天气好热呀,晚上我们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吃饭?我做你喜欢的糖醋鱼,好不好?”   “嗯。”男人淡淡的应道,搂着柳湘兰的纤腰。   柳湘兰亲昵的靠在男人怀里,仰着脸痴痴地看他。她的眼中有白露从未见过的温情与迷恋,她的表情满足得就像得到了整个世界。   两人亲热的搂着,并肩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望着两人的背影,白露皱眉思考起来。   看柳湘兰那深情脉脉的眼神,分明是对着她心爱的男人,而且看他们俩的对话和互动,明显是有默契的,不像是刚刚勾搭上的。   所以说,柳湘兰的金主根本就不是张祥,那么,这人到底是谁?   白露把拍下来的手机照片放大,盯着那男人的脸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俊朗的五官,冷肃的神情,还有高大的身材,竟然跟荣景年有几分相似! 第35章 查封   白露想知道她妈妈的这个姘头到底是谁,她第一个怀疑是荣家的人,但如果贸然跑去问荣景年,荣景年恐怕不会告诉自己。   白露很快就想到了邵甜,如果这人跟荣景年或者荣家有关系,邵甜应该认识。   于是她把这男人的照片挑了两张清晰的发给了邵甜,装作八卦的语气问她:“今天碰到一个人,跟荣少长得很像诶!你认识他吗?”   过了不到一分钟,邵甜就回了消息:“哈哈哈,是他呀!我当然认识!他是景年哥哥的舅舅,俗话说,外甥如舅,所以长得像是很正常哒~”   “哦哦,这样子啊!我说怎么这么像!他舅舅叫什么名字 ?”   “他叫魏秋庭,也是邵祺的舅舅啦,论辈分我应该叫他一声表舅。”   邵甜这姑娘挺热心的,见白露似乎对魏秋庭很感兴趣,就专门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把了解到的事情说给白露听。   “魏表舅的公司在S市,所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京城,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啦。魏家目前掌权的就是这位表舅,他虽然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儿子,但据说手段非常厉害呢。前几年魏家挺乱的,不过现在都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这个照片里他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他在上海养的那个女人?”邵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说起魏表舅啊,也是命不好。他太太是叶家的大小姐,从小跟他青梅竹马的,可是结婚没多久,他太太不幸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已经躺了十几年了。魏表舅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婚,不管有多忙,他每个月都会抽几天,专门陪伴太太,也算是个长情的了。”   “不过,我们也都听说,他在S市那边有个女人,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一个大男人,也要有人照顾他的,只要不把人带回京城,影响到叶小姐的地位,即便是叶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邵甜的介绍让白露彻底理清了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同时也不禁感慨命运的狗血: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引诱她妈私奔的男人,竟然是荣景年和邵祺的舅舅!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她妈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给人做小三儿,只不过那个正房太太成了植物人躺了,但是,以柳湘兰的出身以及嫁过人的身份,即使魏秋庭没有结婚,恐怕也是不会娶她的。   魏秋庭这个人,即使没有邵甜的介绍,白露也是有所耳闻的。她当年下功夫研究京城权贵的时候,就有了解过这个人。而为了攻略邵祺,更是对他家里的情况做过一番研究。   魏家是邵祺母亲的本家,也是京城根基极深的世家之一。魏家这一代长子不成器,次子从军伤残了,老三老四是女儿,倒是嫁的都不错,一个嫁入了荣家,生了荣景年,一个嫁入邵家,生了邵祺。魏家最小的儿子就是魏秋庭,也是这一代最有能耐的一个。   原本魏家已经有式微的迹象了,但自从魏秋庭掌权后就调整策略,从传统制造行业转而投身房地产行业,恰好遇上房地产蓬勃发展的十几年,于是魏家东山再起,赚得盆丰钵满。   听说魏秋庭此人城府极深,表面斯文客气,实际却是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还非常护短,睚眦必报。   若是得罪了魏家人,都会遭到魏秋庭的疯狂报复,所以提起魏秋庭,外头的评价都是褒贬不一,但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这人。   搞清楚了其中的关系,白露总算搞明白,为什么柳湘兰会骗自己?   不是她看不起她这个亲妈,但柳湘兰除了长得漂亮,头脑并不精明,不是那种擅长骗人或者心机深沉的女人。柳湘兰之所以会以翡翠来诱自己上当,多半是被魏秋庭指使的。   这事儿恐怕跟自己拿了邵祺三千万有关,邵祺可能把事情告诉了舅舅魏秋庭,魏秋庭就想了这个办法为他出气。   深陷爱河的女人往往都是智商为负的,何况柳湘兰本来也不是聪明人,魏秋庭要求她去做什么,她为了讨好情夫,都会乖乖听话的。   看她在魏秋庭面前那副柔顺乞怜的模样,哪怕魏秋庭让她去杀人放火,恐怕她也会去做的。   亲生女儿又如何,反正十几年前就已经抛弃了,现在再坑骗一次,又怎么样?只要能哄得情夫的欢心,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卖女儿也没关系。   以前白露以为柳湘兰只是因为贪慕富贵才跟人私奔的,但今天看到她在魏秋庭面前的表现,就知道并不完全如此,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她竟然是真心爱着那个男人的!   白露头脑聪明,很快就把前因后果想得透彻,一颗心像架在烈火上炙烤。她死死的瞪着别墅的窗户,杏眸中含着泪,燃烧着熊熊恨意,恨不得冲进去,拿刀把这对狗男女给砍了!   可是她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她一个弱女子,冲进去就像是飞蛾扑火,搞不好反而被关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露从树上爬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这栋灯火通明的豪宅。   她会记住这两个人,但现在不是急着跟他们算账的时候,她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事到如今,她必须做出决断,巴比伦是不可能买了,必须取消购房合同,但是首付款一千三百五十万已经给了高先生,而且,按照合同的规定,如果她违约的话,不但首付拿不回来,还要付房款金额的百分之二十作为违约金!   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高老板接受她毁约,还能把首付退给她?   白露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又累又热,回到店里几乎要瘫倒,勉强支撑着洗了个澡,也没有心思再看店里的生意,直接上楼休息。   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胃又开始抗议,翻江倒海的疼,她从抽屉里翻出胃药,剥了两颗吞下去,然后躺在床上给中介老刘打电话,约他明天跟自己一起去巴比伦找高老板。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连续的失眠,白露熬出了黑眼圈,起床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憔悴,没有一丝血色。   白露叹了口气,取了冰块敷了敷红肿的眼睛,再用粉底和腮红掩盖住苍白的脸色,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愿放弃努力。   巴比伦中午十一点开门,白露跟老刘约定了十一点半在巴比伦一楼碰头。   白露提前十分钟到了,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巴比伦的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实在很奇怪,巴比伦餐厅中午的人都不太多,而且客人都是来吃饭的,怎么会闹哄哄的围在餐厅门口?   白露挤进人群,只见巴比伦大门上了锁,门上交叉贴着的两条白色封条,上面写着“S市黄浦区人民法院 X年X月X日封”。   白露杏眸圆睁,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白露愣了几秒才找回声音,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情况?巴比伦怎么会突然被法院查封?”   有个穿餐厅领班制服的男子也是眉头紧皱,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我跟平常一样来上班,到了这里却发现餐厅门上贴着法院封条,高老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也没人接,问其他同事,也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人说道:“早上十点左右,我亲眼看到有两个法院的人带着执行书过来,在门上贴的封条。”   “诶,这个温城老板听说是欠了人钱啊,是不是因为还不上钱,所以被人告了呀?”   “对对,有可能的!”   白露秀眉紧锁,如果高老板真的卷款潜逃了,她去哪儿要那一千三百五十万啊?   这时老刘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白露抓住他问道:“高老板人呢?”   老刘一路疾跑,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道:“我……我联系不上他,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都找不到人!”   白露急得大声道:“你昨天不是跟他约好今天见面的吗?”   老刘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是啊,昨晚我给他发了消息,他回复说好的。早上出门前我又给他打电话确认,却一直打不通,刚刚我听同事说,巴比伦被查封了,就赶紧跑过来!”   白露问:“房子查封了是不是就不能交易?”   老刘回答道:“对,处于查封状态的房产都不能交易的,必须解封才可以。”   “怎么会这样?”白露气恼的跺脚,猛地抬眸瞪着老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房子有问题,故意跟姓高的串通一气坑我?”   老刘连连摆手,高声道:“哎哟,白小姐您不能冤枉我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几天前签合同的时候我还特地拉过产调,你也是看到的,当时这房子还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查封记录的啊!”   白露默不作声,她的确是审查过的,之前还让老刘拉过两次产权调查,确认没有问题才签合同付首付的。   老刘继续解释道:“您也不是第一次跟我买房子了,我老刘做这一行也有十几年了,口碑一直很好,您问问别人就知道的。我要是知道这房子有问题还给您推荐,那我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而且交易做不成,我一分钱中介费也收不到,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您说是不是?”   白露看老刘的神情,的确像是不知情的,但白露也不敢完全信任他。   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意外太多了,连她的亲妈都骗她,如今她像惊弓之鸟,对每个人心存怀疑,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看情形应该是高老板欠债,别人告到法院,把他的房产查封了。当务之急要先找到高老板,看有没有办法追回她的首付款,就算部分能追回也是好的。   白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老刘商量道:“这个高老板,有什么亲近的人么?他现在不接电话,那能不能通过他的亲朋好友联系到他?”   老刘也明白这事情非同小可,严肃的道:“他老婆的电话我也有,不过她人在老家,不在S市。我先联系她看看。”   白露想到Lian认识巴比伦的一个员工,那人似乎是高老板的亲戚,就委托Lian去找他朋友,帮忙找高老板。   兵荒马乱的一天,白露像热锅上的蚂蚁,通过各种途径试着联系高老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到晚上九点多,终于从温城老家那边得到了消息。   巴比伦被查封的事,的确是高老板的债主干的。白露首付款的一千三百五十万已经被高老板拿去还债了,但他欠的债远远不止这么多。为了躲债,高老板和他全家人都已经跑到国外,看样子是不准备回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把白露推往绝望的深渊。   白露实在无法相信,怎么她竟然这么倒霉,合同签下来才短短五天时间,房子就被法院查封,卖家卷款潜逃,下落不明。   她现在既买不成房子,也拿不回首付,进退两难!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故意陷害她? 第36章 陷阱   对于巴比伦被查封一事,中介老刘相当愧疚,虽然他事先的确不知道高老板有那么多外债,并不是诚心要坑白露的,但是毕竟房子是通过他卖出的,白露被坑了,他也难辞其咎。   老刘给白露建议道:“这种情况是卖家违反买卖合同,您应该可以去法院告高老板,要求索赔的!要不,我把我们公司法务的电话给您,您打电话去咨询一下?总比这样干着急要好。”   白露这会儿有点懵,她这三年来用过很多不光彩的方法捞钱,也不是没有遇到惊险的情况,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顺利的渡过,可能是运气轮回转,或许之前的好运用完了,现在厄运缠上了她。   白露虽然精通投资理财,但术业有专攻,对于法律专业相关的知识,她了解的还是不够,对于这种交易中的房产遭到起诉查封的情况,应该怎么样做才能避免最小的损失,如果要起诉,应该是什么样的流程,她都不太清楚的。   碰到这种棘手的法律问题,找一个精通民事诉讼的专业律师咨询,是非常有必要的。   白露先是找了老刘介绍的中介公司的律师,不过中介公司的律师是外聘过来的,大部分时候做的事只是拟定和修改合同文本而已,白露跟他聊了几句,就觉得对方不是很靠谱,给出的建议也不是很有价值。   得找一个真正懂行的好律师,白露挖空心思的想,终于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R大法律系全国闻名,很多律政界的精英都是出自于R大。白露认识一位R大的学姐,名叫邵怡敏,在S市当律师的,于是赶紧联系上她,约好次日上午去她的律所。   次日一早,白露就起身前往学姐的律所。   天气阴沉闷热,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似乎即将下暴雨了。   学姐的律所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上班高峰时段非常拥堵,白露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在出租车里被晃得头晕,差点没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白露整理了一下仪容,用遮瑕膏盖住深深的黑眼圈,涂上粉橙色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振作起精神来,走进了大楼。   律所非常大,占据了整整一层楼,一眼望去一个个的隔间,桌上整齐的排着档案,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面容严肃,走路带风。   前台小姐将白露带到邵怡敏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坐着。   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有客户了,白露只好隔着玻璃跟邵怡敏挥挥手,邵怡敏点点头,示意她稍等一会儿。   办公室的门没关紧,白露站在门口,尽管不是有意偷听,但里面的说话声还是传到她的耳朵里。   “邵律师,他昨天又去跟那个女人鬼混,半夜才回家,我气得说了他几句,他居然又打我了!扇我耳光,还用脚踹我!您看看呀,我脸都肿了,身上也都是伤,呜呜呜呜,我……我应该怎么办啊?”   那个女性客人叙述自己遭遇的不幸,抽抽噎噎的跟邵怡敏诉苦。   邵怡敏却冷冷的说:“王女士,要怎么办完全取决于您。该说的,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如果您要离婚,就收集他家暴和出轨的证据,我帮你打官司,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争取分配更多财产。如果你不想离,就只能忍着跟他过下去。”   “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你决定好再来找我。”邵怡敏顿了一顿,声音透着冷硬,“我虽然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空听您一遍遍的诉苦。我不得不提醒您,我这里只提供律师服务,不是情感咨询热线。您一定要找我聊的话,我会按小时收费,一个小时两千,您确定要开始吗?”   那位王女士怔了一怔,似乎没料到邵怡敏这么冷面无情,哑着嗓子说了声“打扰”,抹着眼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白露赶紧避开,让这个女士离开。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注意到这位女士穿戴挺体面的,可是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半边脸肿得老高,腿还一瘸一拐的,可见伤得不轻。   白露不由得想起业界对这位邵学姐的评价,说她是“铁娘子”,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白露倒是挺欣赏她这种直爽的风格,当律师只要专业过硬,能打赢官司就好,要那么温柔有什么用?   邵律师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在理,哭哭啼啼的抱怨,又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徒然给别人增加困扰而已。   “白露,你可以进来了。”邵怡敏招呼白露道。   白露推门进去,笑着道:“学姐早上好!多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美丽,哦不,应该说是更加有魅力了!”   白露倒是没有夸大其词,邵怡敏比起几年前在京城的时候,清妍的容貌和冷冽的气质一点都没有变,神态中更多了几分自信和干练,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女性。   邵怡敏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淡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比以前更甜了!”   白露羞涩的笑了笑,把事先准备的一盒瑞士巧克力放到邵怡敏的桌上:“一个小小的礼物,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谢谢你,可惜我已经戒甜食了。”邵怡敏看到巧克力,似乎回忆起几年前,语气中有一丝感慨,“你现在还跟凌学峰在一起?”   白露俏脸稍微有点不自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去美国后,我们就分了。”   能认识邵怡敏也是因为前男友凌学峰,当时他们都在京城R大读书,大三的那年暑假,凌学峰到律所实习,被分派到邵怡敏的手下,白露经常去找他,一来二去的就跟邵怡敏熟悉起来。   邵怡敏嗯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也没有用客气话来安慰她,这反而让白露十分感激。   有很多人在听到别人分手之后,要么趁机刨根问底,恨不得挖出人家所有的隐私,用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要么多管闲事,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比如那人也不怎么样,要给你介绍更好的人等等。   白露对此十分厌恶,既厌烦别人追根问底,更讨厌多管闲事,非要给她介绍对象的。   恋爱还是分手,都是她自个儿的事,何须别人来评价?她既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让她安静的一个人待着就好。   邵怡敏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反而是最好的,白露对她的好感更加深一层。   邵怡敏抬眼打量了白露一眼,微微皱眉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年纪轻轻这么憔悴。坐下说,你到底碰到什么事儿了?”   白露坐在邵怡敏对面,犹豫道:“学姐,我跟你谈话,是不是也要付两千块一小时?”   邵怡敏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扯什么呢!刚才我是为了让那女的赶紧走,才这么说的。”   提到那个女人,邵怡敏的眉头就皱起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这个女人已经来了三回了,每回都是这么哭哭啼啼的。她老公劈腿出轨还家暴,你刚也看到了,每次都把她打得很惨。”   白露难以理解的道:“那她还不赶紧离婚?这样的渣男还留着过年?”   “对,我也是建议她尽快离婚,可是她每次都是哭啊闹啊,骂他老公,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她难道是被虐狂吗?”   邵怡敏厌烦的摆摆手:“我跟你说,这种事我们见得太多了!我还遇到过,马上要开庭判决了,女的突然后悔,坚持要撤诉,不肯离婚的。”   邵怡敏无奈的说:“很多女人都像她这样,到处抱怨老公怎么怎么坏,但真要离婚,就考虑钱财啊、房子啊、孩子啊、面子啊,反正就是舍不得离。她来找我,也不是为了寻求帮助,只不过是想有个人安慰安慰她。我是看透了她,才不想跟她啰嗦,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真是难以理解,太可悲了……”白露摇了摇头。   不过,即使在她身边,不也有充满了这样的例子吗?   她那个的亲妈,不但给人做了十几年的小三儿,还为了讨好情夫,不惜把女儿往死里坑。   她的姨妈,明知道丈夫是个无药可救、害得全家跟着倒霉的烂赌鬼,还是舍不得跟他离婚。   见过那么多失败的例子,她更坚定了不结婚的想法。像她的爸爸、她的姨父、她的前男友,还有后来遇见的形形色色的有钱人……在她的眼里,男人不管贫富贵贱,就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邵怡敏出言打断了白露的思绪:“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谈正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白露便把巴比伦被查封的事情跟邵怡敏叙述了一遍。   邵怡敏眯着眼,思索了一下,给她分析道:“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卖家有外债,但他事先不知有人已经在向法院起诉,他是诚意要卖房子的,但是不幸的是刚签完合同,还没完成房产过户,法院就查封了房子,导致交易无法完成。第二种可能,卖家跟债主实际是串通好的,并不是诚意要卖房子,签完合同拿到首付后,债主就申请让法院立刻查封房子,然后卖家跑掉,白赚一笔首付。”   白露皱眉道:“等等,我的疑问是,怎么能那么巧?签合同当日做产权调查,都没有任何抵押、冻结或查封记录,签完合同才五天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房子就被查封了。就算有人起诉追讨债务,法院难道不应该先开庭审判,出了判决后再执行吗,这个过程至少要好几个月?”   邵怡敏摇头道:“不,虽然民事案件通常审判到执行需要几个月甚至更长,但在这一过程中,为了避免债务人隐匿、转移或者私自处理财产,导致债权人的权益受损,诉讼人可以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就你这个案子来举例,只要卖家的债权人能够提供担保,完全可以向法院申请诉前财产保全。如果原告律师跟法官关系比较好,完全可以做到在三天之内查封被告的财产。你说的五天时间,完全来得及做这个事。”   白露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的……照你这么说,二手房交易岂不是充满了风险?哪怕产权调查书上清清白白,但买家并不清楚卖家在外面有没有债务啊,万一在交易过程中,有债权人跳出来告卖家,交易就不能进行,买家就会面临重大损失。”   “是啊!所以我一直都劝别人不要买二手房,一定要买的话,也要通过资金监管账户的方式。买家把购房款存入房产中心指定的银行监管账户,等完成了过户之后,银行再放款给卖家,这样才能够规避这种类似的风险。”   白露说道:“这种交易方式,听起来是很安全,但好像并不普及。”   邵怡敏顿了一顿,严肃的说道:“没错,目前在S市,资金监管账户这种方式还不普及,很多卖家为了早拿到钱,也不同意这么做。二手房是个卖家市场,很多买家最后就妥协了。最近这种类似的案子发生了很多起,我都处理过好几票了,都是在交易前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在交易过程中,突然冒出一个或多个债主,诉讼查封房子,导致房子无法过户,买家承受巨大损失。到后来买家不得不提起诉讼,但债权人那么多,他即使能够参与财产分配,最后也只能分到一小部分,完全不足以弥补他的损失。”   “你这桩交易,如果你早来问我,我会建议你不要买。因为你并不了解卖家为什么要卖房产,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有没有欠债,欠了多少债。而且,成交金额低于实际市场价值,这店铺市口这么好,盈利也不错,他为什么要低价卖掉?这中间很可能有问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么?”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看起来太划算的事情,往往是个陷阱。世上很多诈骗案,事后看起来都有很大的漏洞,如果受害人不起贪心,不被眼前利益蒙蔽,就不会被骗。贪心,才是一切的祸源!”   邵怡敏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拳,砸在白露的心口。   邵怡敏说的一点没错,看似太美好的事情,往往不是真的。   类似的警告荣景年也说过,劝她不要贪心冒进。   可笑她曾经给人挖过那么多陷阱,套了那么多钱,却没想到有一天,她被人用相似的手段给狠狠的刷了一把!   白露面色惨白,她想到失去一切的后果,想到苍行北给他的最后通牒,就忍不住浑身发冷,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学姐,我……我确实是犯了蠢,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我现在心里很乱,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我应该怎么做?”   邵怡敏想了想,说道:“这个情况的确有点蹊跷,你怀疑别人给你下套,也不无道理。这样,黄浦区法院我有认识的人,我托人去了解一下,到底是谁申请财产保全,查封了巴比伦,然后你就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你下套了。”   白露含着眼泪,深深鞠了一躬:“太谢谢了,那就拜托学姐了!”   邵怡敏摇头道:“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邵怡敏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上午,白露就收到了她的电话。   “白露,我查到了,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的是一家公司,名字叫做宇鸿投资管理公司。”   宇鸿投资管理公司,不就是荣景年的公司吗?!   白露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冰水,彻底的醒悟过来。 第37章 真相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荣景年、荣景年的舅舅魏秋庭、她妈柳湘兰三人联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诱她入圈套,让她赔光财产,落得分文不值的地步。   起因自然是她拿走邵祺的三千万,邵祺心中不甘,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荣景年,可能也找了他舅舅魏秋庭,于是两人联手设下圈套,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以报复她坑骗邵祺的仇。   他们先是故意让人放出风声,说巴比伦要低价出售,然后让柳湘兰来给白露献翡翠,诱惑她卖掉翡翠来买下巴比伦。   柳湘兰毕竟是白露的亲生母亲,因此容易得到白露的信任,白露对她的防备心较低,加上巴比伦确实是有个很诱人的饵,她就被引得上了钩。   翡翠被掉包这事情,估计是他们买通了银行的那一名离职的职员,通过那名职员的手,把真的翡翠取走,换了一块仿品放进保险箱。不用说,那所谓的私账账本和行贿记录,肯定也是假的了。   巴比伦的高老板可能也是跟他们串通的,签完买卖合同,拿到首付的一千三百五十万现金后,高老板就立刻通知荣景年,自己则躲到国外,或者藏匿起来不再露面。   荣景年以公司的名义向法院起诉高老板,申请财产保全,让法院以最快的速度查封巴比伦,使得交易被冻结,无法进行下去。   这样一来,白露就被他们活活的顶在杠头了,直接损失一千三百五十万的首付款,即使后续她可以通过打官司来参与分配,但谁也不知道高老板的债主有多少个,欠下的总债有多少万,哪怕巴比伦拍卖掉了,她也只能分配到很少的一部分,肯定不足以抵还这一千三百五十万。   何况这个审判执行的过程,起码要半年以上甚至更久,而苍行北给她的只有短短两个月而已。   如果拿不回那一千三百五十万,她除了要归还苍行北的一千五百万,还增加了银行抵押贷款的本金和利息,等于她的债务从一千多万变成了将近三千万!   白露简直快要疯了,绝望的情绪啃噬着她的心,胸口像塞了一把烈火,烧得她双眸赤红。   白露抓起手机,翻出荣景年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掐断,白露不肯罢休,继续拨打,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后来那头索性就关机了。   哼,心虚不肯接她的电话么?   白露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荣景年,当面问个明白!   电话找不到人,白露索性跑去了荣景年的公司,但荣景年却不在公司,她又找到了安妮,跟她打听荣景年的行程。   安妮告诉她,荣景年前天回了北京,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明天上午他在S市有个重要的会议,因此估计他今天应该要回来的。   白露谢过安妮,又给荣景年打了个电话,依然是语音信箱,她只好给荣景年发了一条消息:“请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见您。”   过了一个多小时,荣景年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条:“晚上的航班回,太晚了,明天再谈吧。”   白露如今是每一分每一秒都饱受煎熬,哪里等得到明天,于是她回道:“真的很紧急,等不了明天。您告诉我航班号,我去机场等您!”   又过了半个小时,荣景年才回复道:“晚上八点,在我的办公室见。”   白露跟荣景年约定了时间,心里倒反而不慌了,反正现在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她陷入了绝望的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支撑着她的只剩下胸口的一腔怒气。   天公不作美,天空乌云密布,到了下午,S市迎来了一场暴风雨。   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航班纷纷延期,荣景年滞留在京城机场,生生延误了三个多小时,等暴风雨停歇了,飞机才起飞。   荣景年在起飞前就给白露发了个消息,让她先回去,明天再约,但白露没有回复。   航班抵达S市已是晚上十一点多,荣景年看了下手机,还是没有白露的消息。他想,飞机延误这么久,这会儿都已经快半夜了,白露应该不会再等他了,肯定已经离开他公司了。   不过,他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白露的手机却始终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人。   荣景年犹豫了一下,虽然感觉白露应该已经走了,但还是决定绕道去公司看一眼。   夜晚的道路行人寥寥,刚经历过暴风雨侵袭的街道铺着一层残枝落叶,昏黄的路灯折射在写字楼的玻璃面,显出几分萧瑟和凄冷。   透过车窗,荣景年远远的看到写字楼的楼下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台阶上,脸埋在胳膊之间,纤瘦单薄的身躯蜷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而孤独。   荣景年眉心不自觉的皱起,迅速的拉开车门,朝她走过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冲口问道。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白露娇躯微微一震,缓缓地抬起头来:“你终于来了。”   荣景年这才注意到,白露的声音透着虚弱,神情也很疲惫,雪白的裙摆溅了点点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可能是因为没有化妆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还是第一次看到素颜的她,跟妆容精致的她,倒也没有差距很大,反而多了几分纯真恬淡、娇怯楚楚的姿态。   荣景年皱起眉,语气却轻柔了一点道:“你是傻的吗,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等?我之前给你发了消息,航班延误,让你先回去,明天再约的。你没有收到?”   白露摇摇头,晃了晃屏幕布满裂纹的手机:“手机淋到雨,屏幕进了水,开不了机了。”   荣景年难以理解的道:“所以你就一直等在这里,万一我要是不来呢?”   白露手撑地面,费劲的站直身子,清亮的黑眸看着荣景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今晚不来,明天也会来的,我总能等到你的。”   荣景年沉默的看着她,女孩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荣景年,我有话要问你。”   荣景年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裙子,淡淡的道:“走,上楼谈。”   荣景年当先走在前面,用公司的门禁卡刷卡进门,白露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也迈开步子,紧随其后进了楼。   白露本来是在荣景年的公司等他,但是由于飞机延误的缘故,等到七点多,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荣景年公司的员工一个个下班离开,安妮算是义气的,陪着白露等到八点,但最终还是被家里催促得走了。   等所有员工都离开后,公司就锁了门,白露没有大楼的门禁卡,出来以后就进不去了,只好守在写字楼的门口等荣景年。   她又累又冷又饥饿,手机也坏了,只能怀着一丝希望苦苦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到体力一点点的被抽干,疲倦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不过,就在荣景年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疲惫虚弱的身体像是突然注射了兴奋剂,一下子就恢复了昂扬的斗志。   偌大的公司空无一人,走路时鞋底与地板碰撞,在深夜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声。   荣景年把白露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座椅上,食指轻托下巴,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冷冷的道:“说吧。”   白露克制住内心的激愤,双臂撑在桌面,盯着男人的双眼,问道:“查封巴比伦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荣景年挑眉道:“是,那又怎样?姓高的欠我钱,查封房产还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白露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质问道:“荣景年,你别再编了,这些难道不是你们安排好的吗?你们真当我是傻子,跟猴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荣景年的脸沉了下来,道:“白小姐,谁允许你这么无礼的跟我说话?你的修养呢?”   “去他妈的修养!”白露一下子小宇宙爆发,手臂往前一扫,办公桌上的文件和摆件哗啦啦摔了一地。   “你疯了!”荣景年一把扣住白露的手腕,忍着怒意说道,“再撒泼,就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男人的力气异常大,手跟铁钳一样,白露奋力挣扎,却像蚂蚁撼大树,根本挣脱不了,气得她双眸通红,眼泪都涌了出来。   白露一边挣扎一边哭出声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你舅舅、还有柳湘兰,你们一起设圈套陷害我,骗我买了巴比伦。现在我唯一的酒吧抵押掉了,巴比伦也被查封,我身无分文,还欠了巨款……你们为什么这么狠?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看着女孩儿泪流满面,哭得嘶声力竭,荣景年眸光微动,扣着她的手悄然松了开来。   白露挣脱了桎梏,挺直了脊背,抬起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湿红的杏眸透出冰冷的笑。   突然,她快速的解开裙子的前扣,柔软的长裙顺着她的曲线滑落,露出欺霜赛雪、峰峦起伏的诱人娇躯。   “荣景年,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搞我,不就因为我拒绝了你吗?来啊,有种你就正面上我!” 第38章 痛心   女孩儿的娇躯玲珑动人,肤如凝脂,色若白玉,在夜色中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完全没料到白露会如此行事,荣景年冷肃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   他猛地转过脸,不再看她,沉声道:“你还要不要脸?快把衣服穿上!”   白露勾着唇冷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昂着头走上前,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想得到我吗?怎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女孩特有的清甜体香钻入鼻腔,荣景年的心头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想得到你?像你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我看着都觉得脏眼睛。”   白露脸色一变,本来是想看到男人被欲所迷,露出贪色的丑态,让她能趁机抓住的把柄,予以反击,没想到男人的嘴竟然这么恶毒,把她说得如此不堪!   白露羞愤交加,眼圈通红,下巴被掐得生疼,男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让她羞愤得双眸喷出火来。   她像被逼到悬崖边的猎物,绝望之下向猎人发起疯狂的反扑,她猛地抬脚,朝着荣景年狠狠踹过去。   “混蛋,你去死吧!”   荣景年冷哼一声,机警的躲开她的攻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白露娇呼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手肘磕在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屈辱和绝望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勇气。   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的软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出声来。   开始只是小声啜泣,渐渐演变成撕心裂肺的大哭。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压抑着内心的软弱,逼迫自己要坚强,要努力,不服输,告诉自己要战胜命运,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到头来,她的努力都是讽刺,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敌,所有人都想法设法的害她,就连亲生的母亲也设计骗她,不把她逼上死路不罢休。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对她为何这么残忍?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为何都是如此困难?   她放肆的哭泣,完全不顾及形象。她要把她心中的委屈、她承受的压力、她的怨恨与愤怒,统统宣泄出来。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背上,荣景年的声音透着一丝烦躁:“够了,别哭了。”   白露把脸埋在掌心,纤瘦的香肩一抽一抽的,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世界,根本不理睬他。   荣景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好了,把眼泪擦擦,不要再哭了。”   白露红着眼睛,一把挥开他的手:“走开,不要你假惺惺!”   荣景年摇摇头,索性蹲了下来,目光与她的视线齐平,问道:“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   白露毫不客气的扯过身上披的高定西装,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恨恨的瞪着男人道:“是的,我后悔不该相信柳湘兰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恨自己没有早点识破你们的圈套!”   荣景年眉心皱起,说道:“直到今时今日,你都不认为你以前的行为有问题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凭借你的美色和小聪明,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于掌心?为了钱,你不择手段,坑蒙拐骗,偷窃威胁,无所不用其极,法律和道德在你眼里,都是形同虚设。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白露用力的揪住身上的外套,含泪冷笑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像你这样衔着金勺出生、什么也不缺的公子哥儿,怎么能理解我的苦衷?你永远也不会理解,被钱逼到走投无路,生死不由己,是什么滋味!”   “你的经历我有所了解,你从小失去父母,被姨妈家抚养,你为了报恩,替你姨父还高利贷。过去三年里,你一直周旋于有钱人的身边,用尽各种手段弄钱还债,对吗?”   见白露低着头沉默不做声,荣景年顿了一顿,神色严厉地继续说:“就算你为了还债,骗钱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你拿到邵祺的三千万以后,完全足够还清高利贷,甚至还白得了一家酒吧,然而你却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   “正因为你的贪心不足,蒙蔽了眼睛,才会被柳湘兰所骗。那块翡翠,本来就不该属于你,你却想占为己有,用它来换得更大的利益。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贪心冒进,注意投资风险,意思就是让你不要买巴比伦,可是你听进去了吗?如果你没有贪心,只守着你手里的这家酒吧,安安分分的经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先对别人不义,又怎能怪别人报复你?我们做的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要走的路却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走的就是一条歪路,还要一条黑走到底,不肯醒悟,还怨天尤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荣景年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箭射在白露的心口,她想跟他解释,她本来真的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再做坑骗的事儿了,但姨父赌博挥霍掉一千二百万,苍行北逼得她必须还钱,她才不得不再次铤而走险。   然而,看着荣景年冷冽的神情和充满失望的眼神,白露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事到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结果已不能改变,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她放弃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说得对,我真的很可笑呢,以为靠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呵呵……”   白露抬起脸,表情茫然,眼神空洞而灰暗,憔悴的小脸笼罩着沉沉的暮气。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坦白说,荣景年的内心对白露是充满失望的,他甚至曾为了她,跟舅舅争辩过,说她只是逼于无奈,为了还债才坑骗邵祺的钱,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舅舅却嘲讽的笑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复望蜀,贪欲永无止尽,她不可能就此罢手。舅舅跟他打个赌,赌白露能不能拒绝那块天价翡翠的诱惑,能不能放弃购买巴比伦的野心。   结果,白露让魏秋庭说中了,她不但拿了那块不属于她的翡翠,想卖掉翡翠去买下巴比伦,还妄图拿到把柄威胁他舅舅。真是个贪心不足、野心过头的女人!   但是,看到白露这样绝望的眼神,不知为何,荣景年的心像被划拉了一道。   他见过她的很多种眼神,天真的、魅惑的、俏皮的、活泼的、狡猾的、野心勃勃的,也看惯了她脸上神采飞扬的生动表情。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棵永远也不会被踩死的野草,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总是朝气勃勃,充满斗志。   那双仿佛会说话的闪亮的眼眸,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会被她吸引注意力。   可是此刻,那双灵动漂亮的杏眸却变得灰暗无光,像被吸干了生命力,完全失去了希望的光芒。   这样的她,让人很不适应,生出惋惜和痛心的感觉。   荣景年看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他的西装放在椅背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草草套到身上,一言不发的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下楼。   高楼外狂风肆虐,紫亮的闪电像一道利刃,撕开了黑沉的天空,一记炸雷当空响起,停了没多久的暴雨再次倾盆泻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荣景年双眉紧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暴雨如柱。   这么大的雨,她没有带雨具,要怎么回去?   荣景年犹豫了片刻,转身锁好公司的门,乘坐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白露已经不见踪影。荣景年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楼下。   荣景年坐进奔驰座驾,却没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开往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方向。   暴雨越来越大,即使开了雨刮器,视野也是模糊不清,转弯时甚至感觉车身都在漂移。   雨太大,司机也不敢开快,荣景年的双眼透过车窗,在暴风雨中搜索那一抹单薄的白影。   终于,在距离外白渡桥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了那个让人牵挂的身影。   她在狂风暴雨中慢慢地走着,浑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   她勾着背,手捂着小腹,走几步停一停,似乎痛苦难耐的样子。   荣景年让司机慢下速度,缓缓地开到与她并排的位置。   荣景年摇下车窗,对她吩咐道:“上车。”   白露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倔强的摇了摇头。   荣景年又喊了她两次,白露充耳不闻,竟然转身朝外白渡桥的方向跑去。   荣景年火了,推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冒着暴雨追了上去。   “白露,你站住!”   扑面而来的雨打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浑身湿透,刺骨的凉意浸透到骨子里,   白露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胃里像灼烧一样的痛,两条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才跑了没多远,就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一停下,荣景年追赶的脚步就紧跟上来,白露回头一看,拔腿继续往前跑。   天雨地滑,她本来就身体虚弱,一不小心脚下踩空,啪地一声摔倒在泥水里。   “白露!”荣景年冲上来,把女孩小心地扶起来,看到她裙子下的膝盖破了一大块皮,渗出鲜红的血。   荣景年忍不住叹气:“笨蛋,你跑什么啊?疼不疼?”   荣景年小心地把她横抱起来,才感觉到她果然瘦了很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荣景年把她抱上车,吩咐司机赶往最近的医院,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解开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白露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濡湿的长睫颤抖不止,手捂着胃部,满脸痛苦之色,抓着男人的前襟,发出小声的啜泣。   “疼……好疼……我要死了……”   “乖,坚持下,马上到医院了。”   荣景年握紧她的小手,感觉她的掌心一片冰凉,凉意一直沁到他的心底。 第39章 病倒   凌晨两点半,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静悄悄的。   病房外的过道里,荣景年拦住主治医生,问道:“请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这会儿才着急,早干嘛去了?   “胃溃疡急性发作,还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可能引起胃穿孔,甚至大出血,严重的会危及性命!”   荣景年惊愕道:“这么严重?”   “你以为我吓唬你吗?我跟你说,胃溃疡如果不好好治,以后可能引发胃癌的!先让她住院几天,好好配合治疗,出院以后也要好好养。”   荣景年不解的问道:“她这么年轻,平时身体也挺好,怎么会得这种病?”   “现在得胃溃疡的很多都是年轻人,熬夜加班,饮食不规律,压力过大,情绪失调,这些都是诱发胃溃疡的导火线,所以啊,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严厉的瞪了荣景年一眼,“你女朋友这病应该有一阵子了,通常会有恶心干呕胃疼的反应,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经医生这么一提醒,荣景年就想起不久前在巴比伦请白露吃饭,发现她有反胃呕吐的征兆,当时他却怀疑她是怀孕了……这乌龙真是闹大了!   荣景年不便解释白露不是他女朋友,只是摸了摸鼻子道:“嗯,的确是有一些迹象……”   医生看出荣景年似乎有懊悔之意,决心好好教育他一顿:“你都发现她不舒服了,不带她来看病,还让她淋雨受凉?小伙子,不是我说,你这男朋友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以后要多关心关心她,千万不要惹她动怒,情绪不好的话,病情就更难康复!到时候后悔都晚了,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健康啊!”   荣景年被医生说得只能苦笑着连连点头。   医生把荣景年狠狠说了一顿后离开了,荣景推开病房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白露躺在病床上,闭着眼昏睡不醒,苍白的小脸显得憔悴柔弱,宽大的病号服下露出细白的手腕,仿佛一掐就能折断。   她纤瘦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药水架上挂了四大袋药水,恐怕到天亮都输不完。   荣景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拽了张凳子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女孩儿。   她醒着的时候,哪怕是病了也倔强的不肯低头,只有在病倒昏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明知道这个女孩貌美心黑,心机深沉,狡猾如狐,可是当她虚弱的倒在他的怀里,痛苦的啜泣,荣景年又忍不住心软怜惜。   他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寄人篱下,长大后又替姨父家背了巨额负债,不得不休学,独自一人四处漂泊,靠自己谋生赚钱,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到底也是情有可原。   就像此时此刻,她病成这个样子,竟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关心她。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去追她,她很可能病倒在路上,都没有人发现,如果来不及上医院抢救,说不定就……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荣景年不由得一阵后怕,心底隐隐的抽疼。   在同一个时间,S市近郊的豪华别墅里。   魏秋庭靠在沙发上,柳湘兰站在他的身后,卖力的为他按摩头顶和肩颈。   “左边再重一点……唔,舒服……你手法越来越好了……”魏秋庭半眯着眼,享受着柳湘兰的服侍,神情满足而惬意。   柳湘兰趁着男人心情不错,轻声请求道:“那个……露露的事儿,您能不能从轻处理?孩子毕竟还年轻,不懂事,从小又没有父母的教导,她姨父实在不是个东西,天天赌博欠债,她是被高利贷逼得没办法,才走了歪路。她现在也吃到教训了,以后肯定不敢再犯了,能不能就到此结束,放过她一次吧?”   “她小小年纪,野心这么大,仗着一点小聪明,玩弄欺骗阿祺的感情,骗走那么多钱,还不知足!”魏秋庭睁开眼,阴冷的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她是你的女儿,按照我的脾气,早把她送进夜总会,让她卖身还钱了!”   柳湘兰吓得俏脸变色,拉着男人的袖子恳求:“千万别,她都吓得病倒了,您……您就饶过她吧!”   “算了,好歹她也是你的女儿,我不至于那么无情。”魏秋庭拍了拍柳湘兰的手背,以示安慰,“况且,小景也帮她求情了。”   柳湘兰惊慌稍定,露出意外的表情:“您是说荣少爷?”   “嗯哼,你是知道的,我这个外甥一向眼光很高,没想到会为她说情。既然他都开口了,我自然也要给他一个面子,所以就把这丫头交给他吧。”魏秋庭薄唇微勾,意味深长的笑道,“说起来,你这个女儿是挺有本事的,先是把阿祺迷得三迷五道,现在小景也对她有意思。所以你真不用为她操心,她要是能伺候好小景,以后还没有好日子么?”   柳湘兰听他这么说,眉心舒展开来,心情稍安,不再惊慌了。   魏秋庭轻佻的捏了捏柳湘兰的脸:“谁让她长了一张勾人的脸,所以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是不是?”   柳湘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讨厌,说什么呢!”   魏秋庭笑着把柳湘兰拽进怀里,柳湘兰靠在他的胸前,眼珠转了转,小心地请求道:“我可不可以……去医院看看她?”   “随便你。”魏秋庭神情恹恹的,透着一丝不耐烦。   这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一点脑子都没长,她把白露骗成那样,居然还妄想要修复母女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过,女人嘛,只要长得美貌,乖巧听话,懂得伺候男人,也就够了,心眼太多太有主见反而麻烦。   她那个女儿除了模样长得跟她相似,性格脾气却完全不同,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虽然小景不像阿祺那么呆蠢,但毕竟还是年轻,美色当前也难免犯糊涂,还是得给小景一些忠告,像这种女人,当个玩意儿养着就够了,但必须拔掉她的爪牙,要她乖乖听话才行。   次日中午,白露才悠悠的苏醒过来,看着病房雪白的墙壁,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荣景年。   荣景年的膝盖上放着一台超薄苹果笔记本,低着头在处理公务,不时发出嚓嚓的打字声。   白露看到他,就回想起昨天在大雨里的那一幕,猜测应该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不过即便是这样,白露也不打算搭理他。   她感到嗓子干得快冒烟了,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就伸出那只没有在吊水的手,费劲的去够那只水杯。   荣景年察觉了白露的动静,看到女孩吃力的去够水杯,赶紧放下电脑道:“别动,我来帮你拿。”   荣景年端着水杯,发现里面的水是凉的,就到外面加了一点热水,端到白露的面前,温柔的道:“来,慢点喝。”   白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左手拿着杯子,慢慢地把一杯水都喝干了。   荣景年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问道:“感觉好点没,胃还疼不疼?”   白露对荣景年反常的温柔感到很不适应,问道:“我得了什么病?”   荣景年道:“医生说,你是胃溃疡急性发作,还好救治及时,否则可能会胃穿孔甚至大出血,甚至有性命之忧。”   白露愣了一愣,她最近确实胃不太舒服,时不时的绞痛干呕,但她以为这是消化不良引起的,去药店随便买了点胃药吃,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荣景年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别担心,你只要好好治疗,就会没事的。”   荣景年把白露扶起来,从保温桶里拿出事先从粥店买来的稀粥,舀了一小勺送到白露的唇边:“医生说,你最近只能吃很稀的流食。你有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来喝点粥把。”   白露冷冷的看了一眼荣景年,嘴巴像蚌一眼紧紧的闭着。   “你得吃一点东西,不然胃会受不了的。”   “别赌气了,听话。”   “乖,张嘴。”   但任凭荣景年怎么劝,白露却一点都不配合,低垂着眸,眼珠定定的看着雪白的床单,一副生无可恋的消沉模样。   荣景年无计可施,站起来叹气道:“你何苦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不愿意看到我是不是?那好,我走,让护士来喂你。”   荣景年夹着笔记本电脑离开了病房,房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白露等男人离开,才慢慢地滑躺下去,用被单蒙住了头。   如果能够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醒过来,倒也不是件坏事,那样就可以逃避所有的烦恼,不用面对这些令人绝望的人和事。   她闭着眼,努力放空心情,可是只要一想到银行的贷款、苍行北的高利贷、巴比伦冻结的交易,想到欠的那么多钱,她就陷入绝望的情绪,无法自拔,看不到一点希望。   白露把身体蜷成一团,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孩,从输液管里流入身体的药水,让她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第40章 冲突   不过,白露注定是得不到宁静的,荣景年前脚刚离开,就有更令她厌恶的人来探望她。   柳湘兰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走进病房,柔声道:“露露,我来看你了。你身体好点没?”   这个女人的声音,曾经有她最贪恋的温柔,现在却令她生理厌恶到想吐。   前几天白露疯狂的找柳湘兰,但她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会儿她一败涂地,身体也病垮了,柳湘兰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呵,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白露本来病得没什么力气,但燃烧的怒火令她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奋力的撑起身体。   白露死死的盯着这个害她万劫不复的恶毒女人,咬牙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由于病弱,她脸颊的肉都快瘦没了,一双杏仁眼显得越发大而幽深,朝着柳湘兰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柳湘兰对白露眼中尖锐的恨意感到心惊,虽然知道她被自己骗了以后,肯定会心怀怨恨,但当白露明明白白的表露出这样的仇恨时,柳湘兰还是感觉到震惊和心痛。   柳湘兰眼中流露出哀伤的神情,眼圈隐隐发红:“露露,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呀。”   白露冷笑道:“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苦衷,非要这么坑骗亲生女儿?”   “我曾经劝过你不要管你姨父的债务,可你偏偏不听,为了帮这个赌鬼还钱,你做了多少不道德的事?祺少爷是真心喜欢你,你跟着他不是个很好的归宿吗?你却欺骗他的感情,还骗走他那么多钱,你这样的行为是很危险的!你想想看,邵家这么有权有势,哪里是好惹的?你拿了他们那么多钱,他们能善罢甘休,不报复你吗?”   白露讽刺道:“呵呵,这就是你的苦衷?别人报复我,倒也罢了,可你,作为我的亲妈,在我年幼的时候无情抛弃我,根本没有尽到当母亲的义务,我为姨父还债,也是因为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当我在外面为了还债吃尽苦头,你却安然享受荣华富贵,知道有人要害我,你不但不帮我,还跟着他们一起骗我,下套害得我一无所有!”   白露越说越愤怒,气得眼角都发红,眼泪也涌了出来,大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妈,我怎么相信你,偷拿那块来历不明的翡翠?如果不是你怂恿,我怎么冒险去买巴比伦?他们是策划害我的主谋,但是你,才是把刀子扎进我心窝的刽子手!”   白露声嘶力竭的痛哭咒骂,让柳湘兰羞愧的低下了头,眼睛里也淌出了几滴眼泪。   白露发泄内心的怒火,牵动了情绪,本来已经平复的胃疼又开始发作,她捂着腹部,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气,断断续续的说:“你……还不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湘兰抹着泪,把百合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犹豫了一下道:“ 你不想见我,我这就走,你消消火,别气坏了身体。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想劝你:这女人哪,不要一味要强。你趁着现在年轻漂亮,赶紧找一个依靠,有疼爱你的人宠着,才能过得幸福。虽然祺少是不可能了,但荣少爷对你也不错。你要抓住机会,明白吗?”   白露本来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但还是被她这种无耻的言论给激怒了,猛地睁开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想法子爬上他的床?可惜,就算我送上门给他睡,我这样的出身条件,他家里也不可能同意的。”   “咳,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柳湘兰尴尬的低咳一声,但并没有否认白露的话,“荣少爷出身高,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前途不可限量,你即使不能嫁给他,只要他愿意宠着你,你跟着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不用愁的,岂不比你自己辛苦开什么酒吧要强?”   白露彻底被这个女人刷新了三观,气得浑身发抖:“柳湘兰,你不要脸,婚内出轨,抛夫弃女,跟人私奔,给人当三儿,那是你选择的道路,不是我的!你不要用你的那套来要求我,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变成像你这样无耻下贱的女人!”   白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病床上蹭的跳下来,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连瓶带花朝柳湘兰狠狠地砸过去。   柳湘兰惊叫一声,狼狈的抱头躲闪,花瓶惊险的擦着她的脑袋飞过,啪的一声砸碎在她脚边,玻璃碎片飞溅,百合花和水撒了她一头一脸。   白露赤着脚站在地上,手背上的输液管被扯断,鲜红的血从静脉里涌出来,一滴滴沿着手背滴落到地面。   白露眼神冰冷,滴着血的手指向大门:“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妈,你真让人恶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病房里突然乒乒乓乓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值班的护士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白露这副模样,赶紧把她扶到床上,给她止血,重新插上输液管。   另外一个护士则把柳湘兰请了出去,批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休养,你怎么还去刺激她?”   柳湘兰惊魂不定的被赶了出来,精心打理的发型全乱了,头上沾着几片百合花瓣,样子看起来既滑稽又狼狈。   荣景年本来在楼道里跟下属打电话,听到病房里突然爆发的叫骂声,还有护士跑来跑去的动静,赶紧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赶过来查看状况。   在过道里正撞上被赶出来的柳湘兰,荣景年顾不得理她,先冲进白露的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破碎的花瓶和百合花躺在地上,还有几滴暗红的血。   白露红着眼靠在床上,脸颊涨得通红,余怒未消。   一个护士低头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另一个护士在给她量血压。   护士量完血压后,扶着她慢慢躺下,对她说:“小姐,请你务必控制情绪,生气激动对你的身体有害。还有,不要再自己拔掉输液管了。”   白露默默地点点头,抬头就看到荣景年,想到柳湘兰那一番无耻的言论,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闭上眼睛不理睬他。   荣景年看她的表情,明白她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也不知道柳湘兰对她说了什么,惹得她如此大动肝火。   荣景年到值班室把医生叫来,让他再给白露检查一下,然后就转向柳湘兰,严肃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对她说什么了?”   柳湘兰正在用纸巾清理头发和衣服上的水,被荣景年一问,手指僵了一下,扯着嘴角苦笑道:“唉,就像你看到的,露露她不肯原谅我,把我赶出来了。我劝了她几句,她就非常生气,让我滚,还拿花瓶砸我。”   柳湘兰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荣景年,发现男人皱着眉,眼神透出明显的不悦。   荣景年跟舅舅魏秋庭本来就长得像,冷着脸的样子挺吓人的,柳湘兰在魏秋庭的驯化下,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怯怯的道:“不过,我不怪她,毕竟她生着病,心情不好,也是能够理解的……”   荣景年看着她这张跟白露相似的脸上露出谄媚怯懦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但是白露的表情总是那么自信耀眼,偶尔故意装柔弱,眉宇间的恣意却掩饰不住的,她即使在困境中,依然是那么倔强,不肯低头服输。很难想象,会在她脸上出现这种畏畏缩缩的表情,那不是白露。   荣景年暗暗把两人比较了一下,感觉真有云泥之别,心里对舅舅选女人的品味有点质疑。不过,在魏秋庭心目中,柳湘兰也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罢了,在他们家里也没人把她当回事的。   白露病倒在医院,身边也没有个亲人照顾她,柳湘兰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荣景年本来以为她过来或许可以安抚一下白露的情绪,却没想到竟然闹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该同意让她看望白露。   荣景年淡淡的说道:“既然她不想见你,你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柳湘兰脸色微微一僵,似乎有点委屈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荣景年嗯了一声,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准备再去看看白露。   不料,柳湘兰却叫住他:“等一等。”   “又怎么了?”荣景年的神情已经有点不耐烦。   柳湘兰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露露这孩子真是不容易的。你可能不知道,她从祺少爷那里拿到的钱,转给了她姨妈后,她姨父并没有去还钱,而是转头又把那一千二百万给赌掉了。高利贷债主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被逼得没办法,必须想办法在两个月内弄到足够的钱去还高利贷,她又舍不得卖掉自己的酒吧,所以才想要拿你舅舅的翡翠去卖钱的。”   荣景年愣了一愣:“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柳湘兰苦笑道:“你是了解你舅舅的脾气的,他当时那么生气,一心要狠狠惩罚露露,哪里能听得进劝告?况且露露以前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对,给她一点教训,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才会改正,回归正途。”   “哎,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露露就拜托荣少了,请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谢谢你了。”柳湘兰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抹着眼泪离开了医院。   荣景年皱着眉,看着柳湘兰远去的背影。   柳湘兰说的情况是真的吗?白露真的还欠着高利贷,所以才再次铤而走险?   他在刚得知邵祺被骗的事情后,曾经找调查公司查过白露的背景底细,资料里确实有提到她的姨父何兴海在外面赌博,欠了有几百万的高利贷,白露这些年在外面弄了那么多钱,自己的日子却还是过得很清贫,可见这钱是给姨父还债了。   白露拿走邵的三千万,正常来推断,这么多钱怎么着也够还债了,何况白露后来的生活水准确实有提高,还用一千多万买下了酒吧,荣景年就想当然的认为她已经不欠债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偷拿他舅舅的翡翠,还想吃下巴比伦,就显得过于贪婪了。   要确定柳湘兰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是难事,再请人去她老家查一查便知。 第41章 做饭   荣景年看完调查公司新发来的资料,合上笔记本电脑,摇头叹气。   白露的亲戚真的个个都是极品,她在那种环境里成长,也难怪会长歪成那样。好在她还年轻,及时纠正的话,或许还能挽救一下。   荣景年在医院待了一天,但白露对他不理不睬,他本身公务繁忙,不得不回公司工作,每天下班后去看白露。   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五点半了,荣景年给医院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白露今天的情况。   白露住的是特护病房,荣景年托人打过招呼,因此主治医生的态度还不错,护士也很负责。   “大夫,请问今天白露的情况怎么样?”   “我正要给你讲呢,用药的效果不错,病人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不过,病人的情绪很低落,基本不怎么进食,这样下去可不行,总不能天天靠吊葡萄糖维持吧。”   “她还是不肯吃东西么?”   “对啊!她有家人吗?最好有人能来陪陪她,开导一下,那些得了绝症的人都不肯放弃治疗,她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啊?”   荣景年叹了口气:“谢谢医生,我一会儿就过来。”   实际上,白露的姨妈曾经打电话来问候,听到白露生病也很焦急,但是她姨父瘫在床上半身不遂,二十四小时要人照顾,她根本走不开。表弟何淼表示要来医院看望,也被白露给拒绝了。   白露目前的状态,应该是对家人失望透顶,对人生失去了希望,逃避现实,不愿面对,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了。   要怎么样才能激起她求生的欲望,让她重新振作呢?   荣景年带着这个问题,去了一趟她的酒吧,自从白露病倒,酒吧就停止了营业,大门紧锁,里头黑漆漆的,透出一股萧条败落的意味。   荣景年不禁回忆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宾客盈门的繁华场面,当时白露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俏脸带着张扬肆意的笑容,跟他跳舞时,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洋溢的热情。   正想着,脚下突然传来一声猫叫,荣景年低头一看,是白露收养的那只小狸花猫。   因为店关了门,主人也不见了,猫咪没人照顾,看样子像是饿了几天了,对着荣景年喵喵直叫。   荣景年心念一动,生出了一个主意。   荣景年拎着一个方形的包来到医院,正好值班的护士从白露的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碗粥。   荣景年看到那粥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便问道:“她还是不吃东西?”   年轻的护士抬头看他,这位英俊的男士每天都过来,病房里的小姐对他不理不睬的,但他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护士对荣景年挺有好感,点头道:“是啊,病人总说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荣景年伸出手,接过护士手里的碗:“谢谢你,粥给我吧,我想办法让她吃。”   护士红着脸把盛满粥的碗交给荣景年,不禁羡慕病房里的那位姑娘。有这么温柔帅气的男朋友,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嘤嘤嘤,对着单身狗撒狗粮,实在是很过分了!   荣景年一手端碗,一手领包,走进病房。   白露早就听到他跟护士说话的声音,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闭着眼睛装睡。   荣景年看着病床上蜷成一团的纤瘦身躯,她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跟蚕宝宝一样,也不嫌热。   荣景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上前一把掀开她的被子,问道:“医生说,你不肯吃东西,是不想好的意思么?”   白露惊叫一声,死死拽进被单裹在身上,愤怒的瞪着他道:“你干什么?我好不好要你管?”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包里细细索索的一阵抓挠,传来一声轻微的喵呜声。   白露愣了一愣,荣景年挑了挑眉,把包放到她面前,拉开包的拉链,一只小狸花猫从包里钻了出来。   “啊,小虎子!”白露惊讶的捂住嘴。   小虎子好不容易见到主人,兴奋的两步蹦到她的面前,直往她怀里钻。白露下意识的搂住它,抚摸它的小脑袋,小虎子立刻发出欢喜的呼噜声。   荣景年低咳一声道:“你的店关了,这猫没人管,我就给你带过来。你知道我是不喜欢猫的,你要是不打算好了,我只能把它扔到街上自生自灭了。”   “你敢?”白露急得一把抱紧小猫,警惕的瞪着荣景年。   荣景年淡淡的道:“你连自己都想放弃,还管得了猫?”   “我……”白露眸光闪动,看看荣景年,又瞅瞅怀里的猫咪。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就把粥喝了,过两天我来接你出院。”   荣景年说完,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病房。   白露抱着猫,目光复杂的望着荣景年远去的背影。   小虎子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心思,温柔的喵了一声,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她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她。   白露眼圈发红,把脸贴在猫咪柔软的皮毛上,喃喃低语道:“小虎子,只有你陪着我了……”   可能是因为猫咪的到来,让白露不再感到孤单,也激起了她求生的欲望,从那晚开始,她就慢慢地恢复了进食,对于治疗的配合度也明显好了许多。   她甚至还请求护士帮她买来了猫砂和猫粮,给小虎子用。好在这是单人病房,经过特别申请后,医院允许她临时养两天。   两天后,荣景年果然如他承诺的,开车来接白露出院。   白露到底是年纪轻,身体底子好,正常进食之后,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脸色透着苍白,但精神和体力已经明显有了好转。   白露抱着猫咪,看着荣景年帮她收拾东西。   她在病房的东西不多,荣景年一股脑儿都塞进行李箱里,然后指着墙角的猫包,对白露说:“把猫装进去,然后跟我下楼。”   白露皱着眉,下意识的抱紧了猫咪,荣景年无奈的叹气:“放心,不扔你的猫,只是不能让它在我车里乱跑。”   白露犹豫了一下,终于在荣景年充满威慑力的眼神下,把猫抓住塞进猫包里,拉链拉上。   荣景年一手拎着猫包,一手拉着行李箱,白露跟在他的身后,护士上来搀扶着她,把她送上车。   荣景年今天开的是一辆保时捷SUV,车里空间十分宽敞。   白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子拉起安全带给她系好。他贴近的时候,白露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很多男人都喜欢用味道很冲的古龙香水,白露十分讨厌那种刺鼻的气味,不过荣景年用的香水很淡雅,嗅一口就会让人联想起阳光和海洋。   白露走神了几秒,荣景年已经发动了车子,熟练地单手掌控方向盘,驶上高架,汇入滚滚车流。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不会卖了你的。”   白露不悦的抿着嘴,她一点不想跟他走,但是此时此刻她已无处可走。她的酒吧已经停业,接下来为了偿还银行的贷款,恐怕不得不卖掉酒吧,意味着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更让她头疼的是,还有欠苍行北的债务,对此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想着都令人绝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子沿着过江隧道,来到了浦东,驶入滨江的一个高档小区。   这小区白露第一次来,但看得出来非常高端,一栋栋漂亮的高层住宅,花园式的庭院,配有网球场、篮球场和露天游泳池,出入的都是豪车,还有不少外籍面孔。   荣景年在其中一栋高楼前停好车,领着白露搭乘电梯来到二十二层,用磁卡钥匙刷开门。   白露走进屋子,环顾一圈,房子一室两厅,大约有八十多平米,整体是北欧风格的装修,应该是开发商统一做的精装修,虽然十分豪华,但黑白灰的色调偏冷感,稍欠温馨的人气。   虽然看起来稍欠人气,但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宽敞整洁,尤其是客厅有一整面临江的落地窗,不但采光极佳,还可以俯瞰整个浦江的景色,到了夜晚想必是灯火辉煌,非常壮观。   这样黄金地段的房子,哪怕面积不是很大,价格肯定是非常惊人的。   白露疑惑的看着荣景年,这应该不是他的住处,因为她听安妮说起过,荣景年不是住在浦东的。   难道这是他用来养情人的地方?白露不禁有点膈应,眉头也皱了起来。   荣景年似乎是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这是我公司投资购置的一处房产,本来是给公司外地员工过来出差时住的,目前暂时空置,先借你住着。”   白露只能接受他的说辞,默默地听他说话。   荣景年指着客厅的一堆物品,说道:“这是从你原来的地方搬过来的东西,你自己收拾一下。”   荣景年交代完,就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鲜虾和蛤蜊。   白露惊讶的看着荣景年脱了西装外套,穿上围裙,卷起衣袖开始收拾食材。   他用刀子熟练的剖开虾背,剔除黑色的虾筋,又把蛤蜊一只只刷洗干净,再拿出一个姜块,切成细细的姜丝,接着他把处理干净的食材装进一口砂锅,倒入米和水,搅拌均匀后,放到火上煮。   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修长干净的手握着刀,切菜的手法熟练流畅,颇有大厨的架势。   白露从没想过,像荣景年这样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公子,居然会做饭,还这么熟练。而且有意思的是,他做家务的模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荣景年拿出几根小葱和一把香菜,转过脸来问白露:“葱和香菜吃吗?”   白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自己:“哦,吃,我都吃。”   荣景年嗯了一声,握着菜刀在刀板上飞快的舞动,把葱和香菜切成碎末,分别装进两只小碟子。   切完之后,他回头一看,白露还呆呆的在厨房门边站着,不由得失笑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去沙发上歇着,粥还要等上好一会儿才能吃。”   白露茫然的点点头,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落地窗外的江景,心里却有点闹不明白,荣景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厌恶她,看不起她,还为了邵祺设计报复她,是坑害她的主谋之一,却在她病倒的时候,送她去医院救治。   如果说送她治病只是出于人道主义,那为什么她病愈出院了,他还给她安排住处,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打一巴掌,又送一颗甜枣,是要对她做什么?他前后矛盾的言行,到底在图什么?   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还债台高筑,从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以榨取了吧?   难道说是图她的美色吗?且不说她病得厉害,姿色大不如前,就是在她病倒之前,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脸都没有红,还把她狠狠羞辱了一通,说明他并不迷恋她的身体。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白露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第42章 过敏   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端到餐桌上,荣景年从橱柜里拿出餐具,放在自来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然后铺上干净的桌布,把餐具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荣景年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对白露说道:“过来吃饭。”   新鲜出炉的海鲜粥香气四溢,白露此时已经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却没有马上过去。   荣景年看白露还坐着不动,皱眉道:“还不快过来?难道要我喂你?”   白露想到医生对她的叮嘱,一定要按时吃药,饮食要有规律,千万不能饿着肚子,不然胃溃疡可能还会发作。想到胃疼的难受劲,白露决定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白露慢慢地走到餐桌边,在荣景年的对面坐下。   荣景年把切碎的香菜和小葱倒入砂锅,跟粥搅拌均匀,然后盛了一碗,放到白露的面前。   “慢一点吃,小心烫。”   白露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粥,色泽乳白,米粒饱满,粥香浓郁,粉嫩的虾肉点缀着翠绿的葱和香菜,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白露舀了一勺,吹凉了放入口中,鲜甜软糯在舌尖爆开,煮得稀烂的粥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暖洋洋的尽是美妙的滋味。   尽管她带着挑剔的心态来品尝,但不得不承认挑不出毛病来。尤其是在喝了一个礼拜的白粥之后,这样鲜美的滋味真是让人格外愉悦。   她曾经在南方待过一阵子,对当地的潮汕砂锅粥情有独钟,离开南方后就没有再吃到如此地道的美味,没想到荣景年的粥也能煮得这么好,不输给潮州菜馆的砂锅粥。   如果这家伙哪天破产了,有这门手艺,去餐馆当厨子也饿不死了。白露不无恶意的想道。   荣景年看着白露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便问道:“粥的味道还行么?”   白露点点头,目光还是集中在碗里,直到把一碗粥都喝完,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荣景年。   她进餐的模样很专注,仿佛对食物带着极大的热忱,连最后一粒米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只空空的碗。   这不仅仅因为荣景年煮的粥美味,即使是普通的食物,白露也不会浪费。她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日子,经常吃不饱饭,饥一顿饱一顿的,靠着街坊邻居的施舍过活。她嘴巴甜,自来熟,会来事儿的性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锻炼出来的。   因为童年的这段经历,白露对于食物格外珍惜。荣景年这人虽然可恶,但食物是没有过错的,既然决定要活下去,就犯不着无谓的怄气,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但凡做饭的人,无不希望自己做的食物被一扫而光,那种满足感是发自内心的。   荣景年也不例外,白露看起来还挺好养活的,低眉顺眼的模样十分乖巧,虽然知道她骨子里不是这样的性子,但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荣景年看白露喝完一碗粥,眼睛还盯着锅里,看起来像是还想再来一碗,但荣景年却摇头,把锅盖盖住了砂锅,说道:“你胃病刚刚好,一次不能吃太多,要少食多餐,否则容易消化不良。这粥我帮你留着,你晚上饿了,到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   白露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荣景年反问道:“目的?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   白露漠然的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你就当我行善积德吧。”荣景年说完,起身把吃剩的砂锅粥拿到厨房,收拾碗筷餐具,放入洗碗机。   白露眯着眼,盯着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行善积德?骗鬼呢吧!   白露不屑的冷笑,这些有钱人个个都是资本家吸血鬼,即使做慈善也只是做秀而已,图个好听的名声,实则哪个不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荣景年作为资本家队伍里的翘楚,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而且就算是行善,对象也不会是她白露。   难道是嫌她跌得还不够惨,还想再耍她一次?   想想也不可能,拜他所赐,她已经一无所有,跌入绝望的谷底,再惨还能惨到哪儿去?   他还纡尊降贵的亲自下厨,给她煮粥,陪她吃饭,虽然他做这些事情,并不能让白露对他产生丝毫感激,但荣景年这种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的大忙人,怎么会无谓的浪费时间,跟一无所有的她空耗着呢?   白露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索性不去想它,反正她现在也是得过且过,在苍行北找上门来之前,且珍惜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吃饱喝足,白露头脑发沉,开始犯困,斜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白露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似乎有人在不停地打喷嚏。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子,想来是她睡着后荣景年帮她盖上的。   奇怪的声音是从阳台上发出来的,白露慢慢地走过去,掀开窗帘往外看。   荣景年站在阳台上,模样看起来很不对劲,只见他双眼通红,不停地打喷嚏咳嗽,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脖颈上起了一大片红疹,看这症状像是严重的过敏反应。   白露还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两道细长的抓痕,而小虎子也在阳台上蹲着,滴溜溜的猫眼警惕的看着荣景年。   这是什么情况?   小虎子虽然是野猫收养的,但脾气还算温和,不会主动袭击人,但是它戒心很强,挺认主的,除了白露之外,任何想要摸它的陌生人,都可能会吃到它的利爪的无差别攻击。   之前在店里,Cindy和几个爱猫的店员就因为想逗它玩,而被小虎子抓伤过。   白露想起来,荣景年曾经有一次说过他对猫过敏,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他不喜欢小动物的借口而已。   但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荣景年真有其事,他不知为何招惹了小虎子,然后被抓伤了,还发生了严重的过敏。   这就奇怪了,荣景年明明说不喜欢猫的,也知道自己对猫过敏,为什么还要主动招惹小虎子?   白露对自己养的猫还是挺了解的,小虎子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被人强摸强抱,才会伸爪挠人。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荣景年这家伙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喜欢猫,相反,他其实内心是很喜欢猫的,以至于不顾过敏的危险,主动去接近猫。   这么一想,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在住院的时候,荣景年特地带来了小虎子。   如果是一个厌恶猫的人,即使在她的店里看到了留守的猫,也只会任由它自生自灭,不会担心猫无人照顾会被饿死,更不会特意把它带给白露。   因此,可以得出推论:荣景年这人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喜欢的东西,嘴上也不会承认的,反而还会想方设法掩饰,不让人发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白露不由得想起他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他就对自己的态度就很不友好,冷漠傲慢,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但他在跟别人相处时,并不是这样的,无论是对梁诗蓝、邵甜,还是公司的职员、病房里的小护士,他都可以称得上是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十足,唯独对自己,态度是异常的恶劣。   但他果真那么厌恶她么?   如果真的厌恶她,怎么会跟她跳舞,邀请她吃饭?   如果憎恶她,怎么会在意她的身体,抛下工作到医院陪她,还给她房子住,亲自煮粥给她喝?   他对她,是不是也像对猫一样?嘴上说不喜欢,也知道会被伤害,但内心却抑制不住渴望和喜爱,只是他嘴上不肯轻易承认而已。   先联合舅舅和她妈设下圈套,狠狠地坑了她,让她变得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依靠他这一条路,然后再用温情攻势感化她,让她乖乖的顺从听话,成为他掌中的玩物。   白露混沌的脑子里仿佛射入了一道灵光,拨开眼前的迷雾,窥见了真相的一角。   想通了这一点,白露的杏眸透出凌厉的光芒,嘴角轻轻地翘起,头脑飞快的转动,生出了一个绝妙的报复计划。   这个男人妄图靠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要感化她,让她忘记被欺骗的伤害、被讽刺羞辱的耻辱,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附属品?   真是做梦!   她白露可不是柳湘兰,她不犯贱,也不屑于找一个长期饭票。   伤害过她的人,她必将报复,绝不原谅。   对这种傲慢自大的男人,最好的反击,莫过于让他爱上自己,再狠狠地踹了他,让他尝到心碎痛苦的滋味。   当然,白露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艰难,她现在还没有力量跟荣景年和他背后的家族正面对抗,但是这不要紧,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勾践卧薪尝胆十年,忍辱负重,终于赢得翻身报仇的机会。她也可以蛰伏等待,等到绝地反击的那一天!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她可以耐心的寻找机会,总有一天可以报这一箭之仇,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悔恨莫及! 第43章 建议   白露推开阳台门,走到荣景年的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对猫过敏了?”   从近处看,荣景年的样子实在有点狼狈,手背被抓伤的部位流着血,皮肤上起了一大片疹子的地方,看起来着实吓人。   荣景年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白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捂着鼻子回到客厅,指着猫说了一句:“把它关在阳台,不要让它进来。”   白露看到他这狼狈样,不禁涌起一阵快意,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干得漂亮”。   不过,白露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是按照荣景年说的,把猫粮和猫砂盆都搬到阳台,让小猫留在阳台,不让它进屋四处跑动,以免加重他的过敏反应。   安置好猫咪,回到屋子里,白露洗了个手,回头一看荣景年坐在沙发上,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不闻不问。   白露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不处理一下伤口么?”   荣景年摇摇头:“这里很久不住人,没有准备消毒药品。”   白露弯腰,在那堆行李里翻出来她的急救小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盒抗过敏药,剥了一颗给荣景年。   荣景年接过药,却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拿起药盒看上面的说明,皱眉问道:“这药真的有用?”   白露翻了个白眼道:“这药抗过敏很有效的,吃了很快就能缓解症状。你要信我就吃,不信就随便你了。”   “好,我信你不会毒死我的。”荣景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把药吞了下去。   白露又从药箱里取出碘酒和棉球,摆在茶几上。   荣景年挑了挑眉,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把修长干净的手伸到白露面前,俨然一副大老爷的做派。   白露无语,这么理所当然的使唤别人,这家伙也太不当自己是外人了吧?   不过,这房子虽然说是公司的资产,但说到底还是荣景年的,她寄人篱下,吃人手短,暂时也不想跟他翻脸,只能勉为其难的服侍他一次了。   白露半蹲在他的腿边为他涂药,荣景年心里微微一动,低头凝视她雪白细腻的颈子,她身上独有的馨香若有若无,像带着小勾子,撩动着他的心弦。   “好了。”白露直起身子,一抬头正撞上荣景年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白露越发确认心中的设想,荣景年对自己肯定是有些想法的,她不动声色的拨了拨耳边的卷发,想着要怎么能够更好的利用这一点。   她当下最头痛的还是欠苍行北的债务,苍行北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不解决这个难题,她永无宁日。   然而,她上次开口跟荣景年借钱,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还冷嘲热讽一顿。她可以不要面子再去求他一次,但是很可能还是同样的结果。   荣景年观察着白露的表情,发现她的眉宇之间流露出隐隐的忧色,一猜就知道她在为何事而忧心。   白露的药似乎真的很有效果,荣景年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身上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被猫抓的伤痕涂过药之后,也停止了流血。   “谢谢你的药,确实有效,我感觉好多了。”   “不客气。”白露淡淡的说。   荣景年拍了拍身旁的沙发位置,正色道:“过来坐,我们聊一聊。”   白露慢吞吞的挪过来,看了一眼荣景年,然后隔着一个身位坐下来。   荣景年问道:“说说,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白露低垂着脑袋,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倒不是有意装可怜,而是真的没想到有什么法子,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   上回她主动求助,却遭到拒绝,还被坑得很惨,现在荣景年提起这个话题,想必是有什么下文的,因此白露聪明的选择了沉默,静观其变,看他如何出招。   荣景年慢慢地说道:“你要是没有什么想法,我倒是有个建议,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果然来了!白露不动声色的抬眸,轻轻地点头道:“你说。”   于是荣景年说道:“上次你问我借钱,其实是为了帮你姨夫还高利贷,我当时不清楚你的处境,所以拒绝了你。现在,你面临的处境和困难,我都了解过了,我可以帮你摆脱困境。”   白露并没有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因为她猜荣景年不可能毫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请说出你的条件。”白露冷静的说道。   荣景年看着白露面不改色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女孩果然是聪慧过人,而且还很沉得住气,即使处境堪忧,也没有因为焦急而乱了分寸。   “一家公司申请破产的时候,如果有人接手它,就意味着承担这家公司的所有债务和资产,你学过投资的,应该很清楚这种操作。你现在实际也是面临破产,有高额外债急需清偿,但你没有足够的资金偿还,手里有不动产,但被银行抵押。”   荣景年继续道:“我想跟你谈的跟接手破产公司差不多,我会接手你,帮你解决你的债务问题,你名下的酒吧也要归我处置,简单来说,就是我会帮你处理掉你的债务和资产,你以后不用为了高利贷发愁,但也不能再经营酒吧盈利。”   白露杏眸圆睁,忍不住打断道:“你知道我还有一千多万的高利贷要还吗?”   她的酒吧卖了也顶多能拿到一千七八百万,还掉银行的抵押贷款之后,顶多还能剩个三四百万,根本不够还苍行北的高利贷,除非荣景年自掏腰包,帮她出钱,但他能有这么慷慨?白露表示深深地怀疑。   荣景年摆了摆手:“放心,我会搞定高利贷,让他们不再来烦你,至少我怎么做,你就不用操心了。”   白露坐直了身子,眼神隐隐透出希冀的光芒。如果没有高利贷的压迫,少了苍行北这条饿狼在身后紧追不舍,她的日子就会很好过。酒吧没了虽然可惜,但总比还不上贷款个人信用破产,不得不屈服于苍行北,沦为他的禁脔,要好得多。   “不过,你也不是从此就高枕无忧了,我帮你是有条件的。”荣景年顿了一顿,看了一眼专注聆听的白露,“你需要把以前从别人手里骗来的钱,一分不少的还回去,还要郑重认错道歉。”   白露呆住了,她原以为荣景年会趁机提那方面的要求,就像狗血的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让她拿自己的身体来抵债,像奴仆一样伺候他。   “怎么了,你不愿意?”荣景年脸色冷沉,倏然逼近她,手臂撑在她的耳侧,“你还是觉得你之前做的没错,骗来的钱就是你的,不应该归还?”   白露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俏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道:“邵祺的钱,有巴比伦的首付,还有卖掉酒吧,应该能还掉大半了,剩下的……剩下的钱……”   “不要偷换概念,我指的不仅是邵祺,还有包括万相杰在内的所有以前被你骗过的人。你应该记得每个人欠了多少吧?你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钱,都要原原本本的还回去。”   白露羞窘的红着脸,紧紧咬着下唇。   除了邵祺之外,她骗过的人还有七八个有钱人,虽然从他们身上得到的不是很多,但加起来也有五百多万。加上邵祺的,比欠苍行北的还要多,这岂不是等于说,她身上的债反而越来越多了?   荣景年看透她的心思,质问道:“难道你愿意一辈子都要顶着个骗子的标签,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瞧不起么?”   她当然不愿意,如果可以的话,谁要当骗子啊!   白露被逼得无处躲藏,大眼睛里涌出泪珠,可怜兮兮的看着荣景年,小声道:“可是……那么多钱,就算我有心想归还,但以我的能力,恐怕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啊!难道你要我去抢银行吗?”   荣景年笑了笑:“当然不是。你是觉得堂堂正正的工作,很难在短时间内赚到那么多钱?”   “难道不是吗?”白露不忿道。   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月挣个几千一万的。好一点的公司白领,一年能有个几十万收入。即使能做到高管,年薪也顶多到百万级。如果正正经经的进公司打工,到退休她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吧?   也正是因为正经工作赚钱太慢,根本赶不上高利贷利息增长的速度,她才会铤而走险,去做那些不正当的事儿。   荣景年挑了挑眉:“其实,只要掌握了窍门,赚钱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做成一个成功的投资项目,或许就可以还清你欠下的所有债。只要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会你。” 第44章 选择   白露仰起小脸,杏眸透出不解的困惑:“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荣景年不禁失笑,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怎么这么执着?我想挽救失足少女,这理由够不够充分?”   失足你妹!白露柳眉竖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不太相信荣景年的话,说道:“你要怎么教我?这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学会的吧。”   荣景年道:“你以前在书本里学的东西,只是死的理论知识,在实际的商业环境之中,理论知识需要懂,但只有理论还远远不够。我可以允许你来我的公司工作,让你有机会接触到行业内最新的投资理念,参与最顶尖的风投项目。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边做边学。至于要多久才能学会,这得看你的悟性了。”   呵,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是要自己“卖身”为他打工啊!   白露明眸流转,眼神透出一丝狡黠,问道:“如果我悟性太低,即使很努力,但还是赚不到那么多钱,要怎么办?”   荣景年看到女孩的脸上恢复了熟悉的神色,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澈灵动,像个精明的小狐狸似的,明知道她藏着的那点小心思,但却不觉得令人厌恶,反而有点微妙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她一番。   荣景年欺身上前,修长强健的左臂撑在她的颈侧,右手撩起她耳侧的一缕秀发,用戏谑的口吻说道:“放心,我不会嫌你笨的,只不过,如果赚不到足够的钱,你就只能一直在我手底下打杂了。”   “怎么能这样?”白露杏眸圆瞪,鼓着腮帮子,“这太不公平了吧!”   “哪里不公平了?”   白露看了荣景年一眼,直言不讳的指出:“你说的赚钱方法,或许是有很高盈利的项目,可是这些的基础都是资金和人脉。我承认你很成功,但是你的出身决定了你的起点比别人高,你有机会受到国外最高等的教育,拥有普通人没有的人脉和资源,有了这些你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我跟你完全不同,我什么都没有,出身、学历、金钱,哪样都欠缺。就算给我相同的机会,但我缺乏资源,也没有资金,还是不可能像你一样获得成功。”   荣景年挑眉道:“所以你认为,我的成功完全是因为我的家世带给我很多资源,是这个意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衔着金勺出生,家里金山银山任我取用吧?”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你一定没有经历过,因为欠债过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四处举债,以至于亲朋好友都看到你都绕路,借几百块生活费都遭到白眼的情况吧?”白露的眼中流露出悲哀的情绪,“这些都是我亲生经历过的,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一文钱逼死英雄,走投无路,是个什么滋味。”   荣景年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我经历过比你更绝望的事情。我家里其实一直希望我从政,高考之前上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他们都帮我填好了,但我对从政毫无兴趣,拒绝了他们为我铺好的路。我想去美国学金融,去华尔街闯荡打拼,可我家里没有人赞同我的想法,也没人看好我,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疯子,放着好好的锦绣前途不走,非要自讨苦吃。我父亲甚至把我关在家里,不许我出门,还说我要是不听话,就跟我断绝关系。”   白露颇感意外,惊讶的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去的美国?”   “后来是我舅舅说服我妈,想办法偷偷把我放了出来,然后给了我一点美金。十八岁那年,我独自一人去了纽约,可是刚到纽约的第一天,我就被两个黑人持枪抢劫,身上的证件、财物、甚至手机全部都被抢走,还被他们打伤。我喊着救命,可路过的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抢我,没有一个人上来支援,甚至报警都没有。”   白露震惊的捂住嘴,忍不住追问:“啊!那你怎么办?”   荣景年扯了扯唇角:“还能怎么办?我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带着一身伤到警察局报案,警察记录下来案情之后,就把我拉到电脑前,根据我描述的疑犯特征,调出来上百页的嫌疑犯照片,让我从中指认。我被抢的时候是在昏暗的地铁站,慌忙之中对方的样子也就瞥了一眼,黑人的长相看着都差不多,整整一百多页的黑人照片,刚开始我还认真的辨认,看到后来我眼也花了,头也晕了,看着都是一个样黑漆漆的脸,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啊!”   白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荣景年白了她一眼,但旋即自己也笑了:“现在回想起来是蛮好笑的,但当时真的是噩梦一样,我在警察局打电话给家里求助,可是父亲直接挂了我的电话,跟我说既然我不听劝,跑去了美国,就当没有我这儿子,呵,当时真的蛮绝望的。我在纽约的街头流浪了整整一个月,睡公园的长椅,翻垃圾桶找食物,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华人老奶奶,介绍我去一家中餐馆打工。那是一家粤菜馆,我煮砂锅粥的手艺就是在那里学的。”   “后来我妈联系上我,说要来美国看我,我舅舅也说给我汇钱,但我都拒绝了。当时我年轻气盛,骨子里很叛逆,我想向他们证明自己,不依靠家里,只凭借自己,我也能在美国生存下去,并且获得成功。”   “为了攒钱,我住条件最差的地下室,连暖气都没有,冬天冻得手上生冻疮,晚上九点去超市买临期打折的食物。那时候我白天打三份工,从早上五点干到晚上七点,同时还报了大学预备补习班,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拼命学习。就这样用了一年的时间,我终于攒齐了第一年的学费,并且考入了斯坦福大学,在大学里申请到奖学金,生活才稍微宽裕一点。”   “大三那年,我组队参加了一项创业比赛,拿了第一名,我拿着这份创业企划四处募集资金,终于有一家风投被我打动,同意给我投资,我拿到五百万美金的启动金,开始了创业之路。创业之初的艰苦也就不说了,但是还算是挺顺利的,公司很快盈利,业务越来越大,在华尔街崭露头角,为了进一步扩大规模,我向多家银行融资,然而这时候,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的公司也被波及,因为资本不够雄厚,一下子就濒临破产的边缘。”   荣景年顿了一顿,直视白露的眼睛,说道:“你现在欠了银行一千多万人民币,但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欠了银行五千多万美金,华尔街的银行几乎把我列入了黑名单。在某一天的早晨,八个气急败坏的银行家把我堵在公司门口,要我立刻还钱,否则就要起诉我。”   白露被他叙述的故事所牵动,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问道:“那你还钱了吗?”   荣景年摇头道:“那时候我公司处于负债亏空的状态,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了,我怎么可能还得了钱?”   “那银行怎么能放过你?”   荣景年自信的笑道:“你一定不敢相信最后的结果。那一天经过一场谈判,我不仅让他们同意把我的债务延期,而且还成功的说服他们,从银行又贷到了两千万美金。凭借这笔资金,我挽救了公司,渡过了金融危机,东山再起,比之前更加成功。”   白露惊讶地圆睁了双眼:“真是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赚钱的本事,怎么样成功的利用他们的心理,说服投资人给你投资,让他们相信即使在困境中,你也能够东山再起,为他们赢得更多的盈利。”   荣景年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白露:“你看,这就是我说的赚钱的能力。如果有能力,即使在负债千万的情况下,一样可以东山再起,而不是像你这样,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坑蒙拐骗。真正的强者,并不需要依靠出身家世,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就可以获取成功。古今中外有那么多富豪白手起家,最终创建商业帝国。我承认我的家庭能给我带来一些额外的资源,但即使没有这些,我荣景年也一样能够成功!”   荣景年的一席话,让白露的怀疑消散了许多,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些松动。   她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同意你的提议,是不是要跟你签一个协议?”   “不,我不需要跟你签什么契约,也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实际上也没有这种法律文本可以签这种协议,一切全凭自觉。我只需要你的一个承诺,承诺你将履行自己的诺言,凭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的赚钱,把来路不正的钱归还原主,从此以后不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   “我承诺,你就会相信吗?”   “我会,但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荣景年修长的手指转动,将她的发丝轻轻缠绕在指尖,贴到她的耳边,轻柔却又笃定的说道,“你要是敢毁约,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荣景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轻柔如微风拂过,但他语气中冰冷的警告,却让白露脊背发凉,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意识到,男人是认真的,如果她敢违约,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白露有一种刚离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艰难的咽了一口口口水,问道:“如果我凭自己的本事赚够了钱,都归还给原主以后呢?”   “只要你做到了,就可以自由的离开,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你。”   白露犹豫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好给我打电话。”荣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撩起那一缕调皮的卷发,别在她的耳后,“别让我等太久,嗯?”   白露眨了眨眼,用力的点点头。   荣景年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那姿势像摸小猫小狗似的,让白露有点尴尬,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荣景年收回手,正色道:“我的建议已经给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荣景年说完,起身离开了公寓。 第45章 报道   荣景年离开之后,白露蜷在沙发的一角,认真地思考荣景年说的话。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顺从苍行北,成为他的禁脔。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她过去三年的努力就变成了一个笑话。苍行北此人的变态残暴,白露只要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如果苍行北不是那么可怕,白露也不会用尽手段的捞钱还债。   另一条路,就是相信荣景年,接受他的建议,跟着他学习赚钱,踏踏实实的从零开始,努力洗白上岸,从此不再坑蒙拐骗,堂堂正正的做人。这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但这个过程或许很漫长,充满不确定的因素。如果不赚到足够的钱,就只能一直给荣景年打工卖命。   哪一条路都不好走,但第一条路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第二条路虽然也很有挑战,但起码有搏一搏的机会。如果真的能做到,她就可以拥有自由,从此海阔天空,不再受制于人。   荣景年一手创建的宇鸿投资管理公司,在业内稳居龙头,出色的盈利率、良好的口碑,加上丰富的行业资源,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白露以前在求职的时候,曾经投了宇鸿的简历,但初审就被刷下来。   白露虽然在投资公司工作过,做过投资顾问,但是那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无论规模还是格局,跟宇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投资管理这个行业最重要的是积累人脉关系,权贵圈子很难进入,但一旦掌握了人脉资源,后续的工作就容易了。   其实,白露只要稍微动脑子思考一下,就知道根本不存在两个选择,只要她不想下半辈子服侍苍行北,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白露仔细回想跟荣景年交往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荣景年虽然性格不讨喜,但他的确没有骗过自己,在购买巴比伦一事上,他也曾给过她忠告,只是她当时太激进,脑子发热糊住了,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荣景年若是欺骗她,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至少荣景年看起来还是有诚意的,即使不敢完全信任他,但白露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就放手搏一把吧!   白露的亲生父亲就是个赌徒,她怀疑自己的血脉里也有赌徒的基因,在面对人生重大抉择时,她都倾向于去选择看起来风险高、但收益也高的选项。   赌赢了,她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成为人生赢家;赌输了,也总比完全不反抗、屈从于苍行北来得糟糕。   荣景年给了三天,但实际白露并没有考虑很久,就毅然的做出了决定。   荣景年似乎对白露的决定丝毫不意外,在确定她身体已经康复之后,就让她下周一来公司报道,当场签合同入职。   周一早上八点半,白露换上许久没有穿过的职业套装,花五分钟化了个淡妆,拎着手提包就匆匆出门了。   自从来到S市开始经营酒吧之后,白露的生活规律发生了变化,每天早上九点以后才起床,晚上等到酒吧关门轧完账,往往要到凌晨才睡,现在一下子恢复到朝九晚五的上班节奏,还真有点不适应。   上下班高峰时段,小区的门口车辆排长龙,挤得水泄不通,这个时间段,不管搭乘公共交通还是打车,都要忍受塞车的痛苦。   幸好荣景年的公司刚刚搬了家,搬到了浦东陆家嘴金融中心,距离白露现在住的公寓很近。她只需要步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公司,免却了路上奔波之苦。   然而八月盛夏,S市持续高温,早上一起床就是烈日当空,温度超过了三十七度,在毒辣的日头下站一会,就像蒸桑拿似的,汗如雨下。   白露在酷热的天气里步行上班,虽然才走了十几分钟,但衬衣的整个背心都湿透了。   她用纸巾轻轻拭去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滴,抬头仰望面前的摩天大楼。   高楼直入云霄,气势磅礴,不愧为浦东金融圈最高的大楼。   荣景年公司的新址选在这栋新建成的摩天大楼,据说是S市乃至整个华东地区最高的楼宇,也是浦东陆家嘴最新的地标建筑。   这样位于黄金地段的高档写字楼,租金自然是十分高昂,因此能入驻此间的公司都是财大气粗不缺钱的主儿,基本都是投资银行、律所、金融机构等顶尖企业。   写字楼的门禁出入管理很严格,白露没有门卡,无法进入电梯,只好打电话给荣景年求助。   五分钟后,一位穿着黑色一字裙的白领女士从电梯间里走出来,微笑着走向白露。   白领女士冲着白露笑道:“你好,你就是白露吧?”   白露点头道:“是的,我是白露。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宇鸿的HR Amy,荣总让我来接你,请跟我来。”   Amy刷了门卡,让白露通过闸机,领着她走进电梯间。   接近九点的时候,电梯里人满为患,白露小心的贴壁站立,眼珠转动观察周围,发现这里的上班族以年轻白领女性居多,也有西装革履的男士。   电梯间里漂浮着沁人心肺的香水味,每个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表情严肃,仪容齐整,穿着得体的职业装,恨不得额头上都贴着“精英人士”的标签。   电梯停在二十八楼,Amy率先走出去,白露摸了摸鼻尖,迈着小步紧随其后。   白露曾经因为给邵祺送吃的,去过几次宇鸿在北京的公司,对漂亮气派的办公室印象深刻。不过宇鸿在S市的新办公室显然更胜一筹,在陆家嘴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占据了整整一层楼。   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用浅灰色窗帘隔断刺目的阳光,雪白的墙壁,深灰色的地毯,桌椅是全进口品牌,电脑是最新款的Mac,整洁大方,充满现代化的气息。   Amy带她转了一圈,参观办公室,边走边说道:“你运气很好哦,我们上个星期刚刚搬到这边,比起老的办公室,这里不但交通更便利,办公环境也要好得多呢!”   白露想起她生病住院之前,荣景年还在浦西那边办公,老办公室的规模也不大,才过了没多久,竟然搬到了这么豪华的办公室。   她忍不住在猜测,这里如此昂贵的租金,是不是用她抵押贷款借银行的那一千多万来支付的?   白露试探的问道:“我记得原来荣总在浦西的办公室只有二十多个员工,这边我看好像人多了不少,是最近新招了很多人吗?”   通常做人事的都是人精,眼光尖得很,Amy实际从楼下见面就暗中评估白露。白露长得美,气质绝佳,从穿的衣服到背的包包都是大牌,而且搭配得恰到好处,显得很有品位。   明明职位只是个助理,但荣总却特地交代让自己亲自去迎接她,带她熟悉环境,可见这姑娘是有些来头的,很可能家里有背景,而且跟荣总似乎还挺有交情的。   基于这样的猜测,Amy对这位新人不敢怠慢,给她介绍公司的情况:“你有所不知,实际上宇鸿有五个合伙人,荣总是其中占股份最大的合伙人,另外有一个合伙人在纽约,一个在京城,还有两人在S市,各自有二十到三十人的团队,全球加起来我们一共有超过一百位员工。因为近年来S市的业务发展非常迅猛,每年都在扩招,所以荣总跟S市的两位合伙人合计,决定把团队都聚到一起,统一搬到这边来,这样更有规模效应,也方便团队之间的业务交流和资源共享。”   白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她们走到了荣景年的办公室门口,荣景年还在电话会议上,于是Amy把白露领到自己的位置,递给她一分劳动合同和员工手册,然后问她收了劳动手册和身份材料,帮她办理入职手续。   在来报道之前,白露实际并不知道荣景年会给自己安排什么样的工作。不过,鉴于她之前的职位都是投资顾问,对这一块业务她自认为也比较熟悉,因此她猜测荣景年也应该给她类似的岗位。   然而,当翻开劳动合同,看到职位上写的却是“办公室助理”,白露不禁皱起了眉。   办公室助理,说得好听点是支持协助其他部门的工作,实际上管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琐碎事项,说得难听点,基本就是一打杂的,工作内容跟核心业务完全不相关。   说好的教她怎么赚大钱呢?难道靠打杂就能赚他个几千万吗?   再看薪水那一栏,更是气得仰倒!   才区区五千块税前工资,还没有任何的津贴和补助!   她上一份在京城的工作,好歹也有月薪一万,还有业绩奖金提成呢!   荣景年这个周扒皮,居然给她直接拦腰砍半!   白露忍着气,嘴角扯出一丝笑荣,指着合同问Amy:“不好意思,这上面写的职位和薪水,有没有弄错啊?”   Amy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啊,我们这里的助理都是这个薪水,你是新人没有什么经验,给五千都算高的了呢。”   白露内心在咆哮,在S市租个普通的一室户也要三四千,还有吃饭穿衣交通费呢,五千块够什么啊?   Amy看白露似乎不能接受的样子,补充说明道:“这是荣总的意思,我也是照章办事。你如果有异议,可以找荣总谈。”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露看得出,Amy显然是照章办事,遵循荣大老板的意思,跟她争执也没有意义,她虽然快要气成河豚,脸上还要保持微笑。   好不容易等荣景年结束了电话会议,白露就推门冲了进去,把劳动合同狠狠地拍在他的桌上。 第46章 碰撞   荣景年抬起眼,从上而下的打量着走进来的白露。   上班第一天,她穿得很精神,长发盘在脑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米白色衬衫搭配深色鱼尾裙,显得优雅而知性,高跟鞋和黑丝袜将腿型修饰得修长而性感。   白露这样的女孩儿,就像个天然的吸睛神器,走在哪儿都很引人瞩目,即使她打扮得中规中矩,没有刻意穿得很出挑,也难以掩饰天生丽质。   Amy刚刚领着她在公司走了一圈,荣景年就听到公司的微信群就沸腾了,一下子刷了几十条消息,尤其是单身男同事特别激动,纷纷打听新来的小美女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男朋友。   不过小美女这会儿显然心情不好,指着合同上的职位和薪资,漂亮的杏眸透出深深的不满。   “我说,这合同是不是弄错了?”   荣景年淡淡的扫了一眼合同,说道:“哪里弄错了?”   白露简直被荣景年的态度气结:“你让我打杂也就罢了,工资还这么低?真把我当包身工嘛?”   荣景年把身体往后靠在真皮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问道:“哦,那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白露愤愤的说道:“我上一份工作的底薪是一万,还有季度奖金和年终奖,你给我至少不应该低于这个数字吧?”   荣景年嗤的笑了一声:“你上家公司没有做背景调查吧?你的假学历才能蒙混过关。”   白露脸色尴尬,学历是她心中的痛,这个可恶的男人,明明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被迫辍学,还拿着这个来戳她!   “学历……学历并不能就代表一个人的能力!我之前做投资顾问,业绩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不能因为我没有学历就歧视我!”白露涨红了脸争辩。   “歧视?可惜现在几乎所有正规的公司在招聘要求上都有大学学历这一条,有的还要求硕士甚至MBA。我们公司里学历最低的是前台,她是二一一工程大学本科毕业,在这里工作了两年,薪水也只有四千多。我们这里的投资顾问,全部都是海外名校毕业的硕士,他们初始的薪资也就是一万出头而已。按照你的学历,本来是不够资格进入宇鸿的,我录用你,已经是破格了,薪水也是符合这个职位的水准,你还想要更多,抱歉我是不能满足的。”   白露忍着气,继续争辩:“好,先不说薪水,你让我做办公室助理,我都不能接触到核心业务,又怎么能学到东西?你答应要教我的,这跟你之前说的根本不一样嘛!”   “如果你真的优秀,不管做什么职位,都可以发挥你的能力。你初来乍到,没有学历也没有成功的履历,怎么可能给你高职位?即使我是老板,别人也会不服我的决定。”荣景年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不要小看助理这个职位,实际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是很锻炼人,也能学到东西。如果你能在这个位置上证明自己,以后自然会有更好的机会给你。难道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谁说我没信心?”白露听了荣景年的一番话,脑子也转过来了,看来宇鸿跟她以前混过的小公司不同,荣景年就算是大老板,但公司有那么多人,他不能独断专行,也要考虑到员工之间的平衡。   “嗯,那就加油干,不要让我失望。”   “等等!”白露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被这个奸商给绕进去,还好她还保持了一份清醒,“薪水真的只有那么多了吗?五千块交金交税之后,连基本的吃穿住行都不够啊,你总得让我能生存下去吧?”   荣景年笑了笑:“滨江的公寓先借给你住着,每天上下班只要步行也不需要花钱,这样住和行都解决了。吃的话,你那点小胃口,用不了多少钱。至于穿么,你已经够美了,优衣库买买就行了,不需要奢侈的名牌来装扮。”   白露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中指,说的冠冕堂皇,你自己怎么戴着几十万的名牌手表,穿着高定西装和皮鞋?你怎么不去优衣库买买啊!   白露暗暗咬牙,胸闷憋气,不过也明白自己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歹滨江的那套公寓如果自己租的话,没有五位数的月租是租不到的,在不需要付房租的情况下,五千块也基本够花,反正她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起合同,看着荣景年的眼睛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但你答应过我,要解决我的高利贷,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可不想哪天被人给绑了沉到黄浦江去。”   荣景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带着一丝温柔:“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姓苍的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不会再对你怎么样。”   “真的?”白露有点不敢相信,苍行北什么脾性,她还是相当了解的,他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吗?   “你不相信我?还是你觉得姓苍的比我厉害,我不能搞定他?”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相信我,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的。”   荣景年语气坚定,淡漠的眼透出自信和傲气,让白露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信任感。   不管怎么说,荣家背景如此深厚,荣景年的身价上百亿,解决掉她的那点债务,只是小菜一碟,苍行北虽然在她面前是大佬,但在荣景年眼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不被高利贷追杀,白露就感觉身上压力骤然消失,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主动上前端起荣景年的咖啡杯:“荣总,作为感谢,我帮你去泡杯咖啡吧?”   荣景年嗯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提出要求:“给我做一杯卡布奇诺,茶水间有咖啡机,咖啡豆放在橱柜里,用那一罐蓝山咖啡豆现磨粉。”   白露领了荣老板的命令,一手夹着合同一手捧着咖啡杯,低着头推开办公室的门,正要走出去,不料却差点跟门外走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白露及时刹车,避免撞到人,可是对方却一脚踩在她的脚尖,痛得她直吸气,差点站不稳摔倒。   白露还没喊疼,对方却先声夺人,嗲声嗲气的抱怨道:“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横冲直撞的!”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艳丽的年轻女子,画着很浓的妆,典型的网红脸,鼻梁窄而高,下巴尖得恨不得能戳破地板,穿着一件宝蓝色包臀短裙,身材前凸后翘,十分有料,尤其是胸前那两坨肉,像塞了两只香瓜似的,目测起码有E罩杯。   她眉梢吊起,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白露,当脸转向荣景年的时候,立刻换了一副娇弱可怜的表情。   荣景年本来在低头批文件,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望了过来:“舒蔓,怎么回事?”   舒蔓用手揉着胸前的那对“凶器”,让人担心衬衣都要被撑破了,嘴里娇声唤道:“老板呀,她力气好大,撞得我好疼,哎哟~”   白露冷冷的看着舒蔓卖力的表演,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自己明明都没碰到她的胸口,反倒是她狠狠踩了自己一脚,脚趾估计都踩青了,她非但不道歉,反倒恶人先告状,装起可怜来。   白露心里不屑的冷笑,装白莲花扮可怜这一套,是她玩剩下的,居然有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当着上司的面给她穿小鞋?呵呵!   来宇鸿上班之前,白露也不是一点功课都没有做,她特地跟安妮打听过公司的情况。   安妮最近检查出来怀了身孕,孕初期反应很大,工作上有点力不从心,请了病假休在家里养胎。她本来做的就是办公室助理,可能正是因为她休病假,才让白露顶上。   安妮跟白露关系不错,白露跟她解释说,因为酒吧生意不好,亏损厉害,所以把酒吧卖掉了,临时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到荣景年的公司来工作一段时间。   安妮对白露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毫不吝啬的跟她分享了公司的信息,在谈起需要注意的人的时候,安妮告诉白露,公司里大部分人都还是踏实干活的,除了个别的人需要注意,其中特地提到了舒蔓。   舒蔓原来是另一个合伙人杜总的秘书,据说跟杜总关系有点暧昧,偏偏杜总的夫人善妒,性格也彪悍,逼着杜总要把舒蔓辞退,舒蔓当然不干了,杜总也觉得左右为难。正好公司合并到一起,荣景年没有秘书,于是杜总就跟荣景年打了个招呼,让舒蔓转岗做了他的秘书。   安妮说这个舒蔓是个戏精,心胸狭窄,挤兑欺压新人,喜欢搞事情,特别爱打小报告,有不少人都吃过她的亏,但因为她很会拍马屁,对上司谄媚奉承,仗着有几分姿色,又会撒娇讨好,以前的杜总就很吃她这一套,被她哄得晕头,开掉了好几个员工。   不过,安妮认为荣景年应该不是那种被美色所迷的男人,让白露不用太担心,只要小心不要别跟这种小人正面冲突。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正面撞上了,看起来对方还不依不饶的,要借题发挥。   白露瞟了一眼荣景年,只见他眉心微皱,目光落在舒蔓揉得波涛汹涌的的胸部。   白露心里一凉,俗话说,情义千斤,不敌胸脯二两,何况这胸脯可远远不止二两!   归根到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虽然女人会觉得长这么大的胸真是太夸张了,走路都不方便,但男人就是那么浅薄直白,对大胸的偏好几乎是男人的天性。荣景年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但也不会例外的吧?   果然,就看到荣景年冷冷的看了白露一眼,转而温和的对舒蔓道:“要是疼得厉害,就下去休息一会儿。”   舒蔓娇滴滴的道:“谢谢老板关心,没事的,我可以坚持。您也不要怪她,毕竟是新人不懂规矩,我想她也不是故意撞我的。”   荣景年似乎很满意舒蔓的懂事,对她说:“白露是新来的办公室助理,你是老员工了,以后多带带她,有事情可以派给她做。”   “好的,老板您吩咐的事,我必定全力以赴。以后白露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教好她的!”   白露一句话都没能插上,就这么被分派到舒蔓的手下。   看着舒蔓诡计得逞的笑容,白露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第47章 反击   跟舒蔓的小摩擦并没有影响到白露的心情,新人到岗第一天就沉不住气,那以后还怎么做下去?   白露先把签好的劳动合同交给Amy,然后转身去到茶水间,找到荣景年指定的蓝山咖啡豆,放入咖啡机磨粉,用冰箱里的鲜牛奶打出稠密的奶泡,制作出一杯香气四溢的卡布奇诺,最后还用可可粉在上面拉了个花儿,勾勒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白露制作咖啡的手艺是精心练习过的,无论卖相还是口味都是值得称道的,不然当初挑剔的荣景年也不会指名要喝她店里的咖啡。   看着手里的咖啡,白露不禁想起自己被卖掉的店铺,眼神不免有一丝黯然。   虽然下定决心跟过去说再见,但那家店凝聚了她那么多的心血,一朝舍弃,还是挺舍不得,也不知道店里的Cindy和Lian他们都去哪儿了,不过他们都是很能干的,离开了她的店也不愁找不到下家的吧。   白露没有沉湎于回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端着咖啡,走向荣景年的办公室。   舒蔓的座位正对着荣景年的房间,白露走过时需要经过她的桌子,就被舒蔓给叫住了。   离开了荣景年的视线,舒蔓连装都懒得装了,指着桌上一叠资料,傲慢的说道:“把咖啡放我这儿,我会给老板送过去的。你去把这些资料复印一份。”   白露皱了皱眉,站着没有动。   舒蔓不满的瞪她,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说话,你没听见吗?老板刚刚说了,让你以后跟着我学习,你这是什么态度?”   舒蔓的声音很尖利,一下子把同事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白露眼珠子转了转,决定暂且忍耐,不跟她正面对抗。毕竟她只是个新人,没有任何根基,工作第一天就跟她争吵,肯定讨不了便宜,况且荣景年也的确说过,让她带着自己,她吩咐自己干活,也不能说她有错。   白露把咖啡放到舒蔓的面前,低着头解释道:“前辈,您别生气,我新来乍到,不懂规矩,我这就去给您复印。”   舒蔓见白露认错的态度不错,哼了一声,抬起锥子一样的尖下巴道:“好了,这次就原谅你。以后记得,没事儿不要老往老板面前凑,老板日理万机忙得很,没时间理你,有事情都由我来转达,懂了吗?”   白露早看透了她那点心思,心里暗暗冷笑,表面却装得乖巧听话的样子,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露就安安分分的在舒蔓下面干活,舒蔓让她做什么,她就干什么,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叫累。   自从白露来了,舒蔓就把自己的活儿都一股脑儿丢给她去干,白露既要管理老板的日程、订机票酒店、接听电话、安排商务会议、接待客户来访,还要负责公司文档的存档和规整、办公用品设备的管理维护、快递收发和费用结算等。   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点,高强度超负荷的运转,即使白露聪明伶俐,办事很有效率,也忙得四脚朝天,每天回到家以后恨不得趴下就能睡着。   舒蔓不仅自己不干活,还对白露横挑眼睛竖挑眉毛,经常没事找事的挑出毛病来骂她。哪怕白露做得再好,也得不到一句表扬,总是千方百计的挑刺儿,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要说白露也的确是很能忍的,好多次舒蔓的态度恶劣到让别的同事都看不过去了,白露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逆来顺受,乖巧得像绵羊一样。   不过,在舒蔓看不到的时候,白露也会在别的同事面前流露出委屈伤心,尤其是几个部门经理和主管,都在无意中看到过白露偷偷抹眼泪,可是一转身她就擦干眼泪,强作坚强的微笑着为大家服务。   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对弱者会产生同情心的。   白露长得美,性格乖巧,脑子灵光,干活勤快,嘴巴又甜,这样的女孩儿很容易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而舒蔓在公司里本来人缘就很差,除了会在老板面前讨好拍马屁之外,对同事都是态度傲慢,做事情也懒散。   在白露没有来之前,大家没有比较,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聪明勤快的白露做对比,这种差距就越发明显。   偏偏舒蔓还对白露特别凶,简直把她当苦力在用,而她自己轻松得很,天天涂脂抹粉,刷微信玩游戏,在老板面前撒娇讨好的,而可怜的白露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对人抱怨,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好几个有正义感的同事都看不过眼了,尤其是对白露有好感的男同事,内心同情和怜惜白露,都想给那个嚣张的蛇精脸一点颜色看看,只是慑于舒蔓有杜总撑腰,背景比较深,否则的话,早就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有人建议白露收集舒蔓上班偷懒开小差的证据,向荣总告状,想办法掰掉这个女人。   到了这个时候,白露就知道时机成熟了,其实她之前的示弱忍让,都只是她的策略而已,目的就是让大家都看到自己的努力,对自己留下一个乖巧老实的好印象,同时也让舒蔓放松警惕,认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对她不设防备,然后寻找到合适的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至于为什么不找荣景年出头?   白露认为,荣景年未必清楚舒蔓的真面目,说不定被她巧言迷惑,不一定会支持自己。而且荣景年交代过舒蔓来带自己,虽然名义上舒蔓并不是她的直线主管,但毕竟她资历比自己深,到时候荣景年说不定会为了保持平衡,或者顾忌到杜总的面子,而偏袒舒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小惩大诫就算了。   那样的话,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万一告状后不能扳倒舒蔓,反而引起了舒蔓的警觉,以后对自己只会更加不利。   何况,在内心深处,白露也是憋了一口气,荣景年不是看不起她,让她从打杂做起吗?那她就偏要证明给他看!   如果连舒蔓这种跳梁小丑都解决不了,还要靠荣景年出手,那显得自己未免也太无能了!   白露隐忍蛰伏,经过一番缜密的筹划,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   某日,两位来自美国的重要客户来访,洽谈一个在中国投资的大项目。   为了这个项目,宇鸿上下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开过无数轮会议,终于跟对方达成了合作意向,这次美国那边派了两位高层来中国拜访,就是准备签约的。   为表示对该客户的尊敬和重视,宇鸿三位合伙人——荣景年、杜总和秦总,都亲自出席接待。   双方关在会议室里,谈得非常热烈,一直到中午也没有结束的迹象,看情况下午也会继续开会。   中午的时候,自然要给客人安排订午餐,这个活儿本来应该由秘书来安排,但舒蔓就交给白露去做。   为了确保不要踩雷,白露事先发了英文的邮件给客户的秘书,了解这两位客户高层的饮食喜好。   白露把列好的午餐给到舒蔓过目,舒蔓懒得多看,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就对白露说:“行了,你快去楼下的西餐厅买好,打包带回来给我。”   “好的。”白露柔顺的应下,按照舒蔓的吩咐下楼买午餐。   舒蔓望着白露的背影,眼神充满了不屑。听说这女孩还是荣景年跟HR打过招呼招进来的,刚开始她以为是有些裙带关系的,入职时乍一眼看到青春美貌的白露,舒蔓就深深地嫉妒,引以为大敌,担心会动摇自己的地位,因此从第一天起,她就想尽办法打压白露。   经过大半个月的观察,舒蔓发现白露就是个软包子,可以随便使唤的,即使批评谩骂,她也都默默承受,从不敢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向老板打小报告,于是她认定白露就是性格软弱好欺负,渐渐的放松了对她的警惕心,不再对她有防范。   白露被打发去买午餐,舒蔓哼着小曲儿,晃悠着去化妆间补妆,喷上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等白露把午餐打包带回来,她就把白露打发走,自己拎着餐盒,给会议室里的老板们送过去。   今天难得三个合伙人都在,对方来的也是高层领导,这种在老板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舒蔓是从来不会放过的。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舒蔓扭着腰把餐盒送进会议室,按照餐盒上贴的姓名标签,分别把食物派发给三个合伙人和两位客人。   因为考虑到美国的饮食习惯,订的午餐都是汉堡包,公司楼下西餐厅的汉堡品质是一流的,中午开会的话经常都是在那里订餐。   “大家开会辛苦啦,我特地下楼去为大家买了午餐,这家的汉堡很好吃,请大家尝一尝。”   杜总给了舒蔓一个赞许的眼神,荣景年也说了一声“谢谢”。   两位客人从肤色和面相来判断,都是印度裔的男性,属于印度贵族阶层,二代移民在美国经营生意,不管在印度还是美国都拥有数量惊人的资产。   两个客人分别从舒蔓手里接过汉堡,客气的道了谢,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脱轨了。   年轻的那一位客人可能是开会开得饿了,抓起汉堡就咬了一口,但嚼了两口就感觉似乎不对劲,皱眉问道:“这汉堡是什么肉馅儿?”   舒蔓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盒子上的中文,微笑的答道:“是猪肉馅儿的。”   那客人脸色大变,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怎……怎么回事?”舒蔓目瞪口呆。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是穆斯林,不食猪肉的。”另一个客人责怪的看了白露一眼,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双层牛肉汉堡,眼神流露出强烈的不满,“我的这份也不对,我是素食者啊。”   穆斯林客人吐完出来,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宇鸿的两个合伙人赶紧打圆场,连连赔礼致歉。   荣景年的脸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质问舒蔓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舒蔓一把抓起食盒,检查上面的名字和对应的汉堡餐,确定没有弄混,那么就是白露订错了餐。但是她刚才为了邀功,谎称是自己下楼买的汉堡,这会儿总不能打脸,再把责任推给白露。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不小心弄错了,我……我现在就去重新买。”   “还不快去!”荣景年冷冷的说道。   舒蔓灰溜溜的从会议室退出来,气汹汹的冲向白露,把两只食盒狠狠地砸在白露的桌上,大声斥骂道:“你是个傻逼吗?两个客人一个穆斯林,一个素食者,你看看你买的什么?害得我被责骂!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啊?”   白露默默地看了一眼桌上飞溅的汤汁和蔬菜叶,无辜的眨巴着眼睛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完全是按照对方秘书列的清单买的,事先也有给你确认过的啊。”   白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邮件打印件,舒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的确如白露所说,对方列明要的就是猪肉汉堡和牛肉汉堡。   舒蔓难以理解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白露嗫嚅道:“我猜……可能是对方的秘书弄错了吧?您别生气,这错不在我们啊。”   舒蔓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又不能对着老板们发泄,只能拿着白露撒气,把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让她立刻下楼重新买两份午餐。   白露低着头挨骂,委屈的含着眼泪,一句话也不反驳,看起来别提有多乖巧可怜,等舒蔓骂完,她就拿着皮夹,快步跑出公司,到楼下去买饭。   等走出大门,到了舒蔓看不见的地方,白露缓下脚步,俏脸上温顺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讥诮的冷笑。   这个愚蠢的女人,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捏扁搓圆的么?   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还有更厉害的后手在等着她呢!舒蔓就等着吧! 第48章 看戏   白露到楼下,重新买了素食三明治和咖喱鸡饭,这才是对方秘书给的菜单,不过白露在打印邮件的时候动一点手脚,故意写错而已。   白露拎着餐盒回到公司,舒蔓看了一眼会议室,想到荣景年阴沉的脸,感觉有点心里犯怵,就把白露推了进去:“你送进去给他们。”   有功劳的时候就抢,碰到问题就缩头乌龟,白露心里不齿,脸上却丝毫不露,顺着舒蔓的吩咐,把餐盒送进会议室。   白露主动用英语跟两位客人道歉,态度诚恳的解释了一番。白露谦和的态度成功的化解了客人的不满,食物也令他们满意,脸上终于重现笑容。   在场的两个合伙人都对白露流利的英文和良好的危机公关能力,表示出了赞赏。   只有荣景年冷淡的看了白露一眼,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探究,像是看透了她的把戏。   白露没有多做逗留,等他们用完餐,收拾好餐盒,就离开了会议室。   白露在会议室里的时候,舒蔓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看到白露跟客户谈笑风生,嫉妒得直咬牙,后悔没有自己进去,不该给她机会邀功。   舒蔓对白露瞪眼道:“让你进去送个饭,你在里面聊什么骚?你以为你英语很好吗?”   白露委委屈屈的低下头:“我……我就是跟客人道个歉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还敢顶嘴?你别想偷懒,快滚去干活!记得到衣帽间把我的皮鞋擦油,再把衣架上的那条礼服熨烫一下!”   “好的。”白露毫无怨言,转身去衣帽间帮舒蔓烫衣服擦皮鞋。   根据之前的日程安排,只要今天一切谈的顺利,最后就是签约仪式。   按照宇鸿的惯例,每当有重要的项目谈成合作,就会举行一个简单的签约仪式。到时候整个公司的员工聚在一起,开一瓶香槟,双方代表碰杯,庆祝正式建立合作关系。   这种重要的场合,舒蔓怎么能够放过出风头的机会呢?因此,早早的就让白露帮她去准备礼服和鞋子,到时候要美美的出场,争取扳回之前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到了傍晚时分,持续了一天的会谈终于结束,双方不出所料的达成了合作共识,接下来就是进行签约仪式。   公司所有人都集中到员工活动中心,白露早就布置好了现场,粉色和蓝色的气球点缀出美丽的图形,金蓝色的彩带装饰得十分漂亮,背投大屏幕上是精心设计的两个公司logo。   宇鸿几十名员工都围聚在四周,三位合伙人和两个客户代表站到台上,在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书上签字盖章,四周响起响亮的掌声,庆祝双方达成了合作协议。   这时,舒蔓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瓶香槟酒和几个高脚玻璃杯。   她面带妩媚的笑容,穿着一身露背低胸的金色晚礼服,脚下踩着十公分高的细跟高跟鞋,迈着轻盈的猫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台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舒蔓的身上,尤其是那位跟她有过暧昧的杜总,眼神更是灼热,就连之前对她不满的两个客人也流露出一丝惊艳。   舒蔓心中得意无比,挺起高耸傲人的胸,婀娜的扭着腰肢,走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   谁知,乐极生悲,突然咔嚓一声,她高跟鞋的细跟竟然断裂,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周围的人都离舒蔓有几米远,根本来不及抢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舒蔓啪的一声摔倒,她手里捧的香槟酒和玻璃杯也跟着做了自由落体。   只听砰的一声,香槟酒在舒蔓的面前炸裂,白沫飞溅,喷了她满头满脸。玻璃杯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啊——”舒蔓捂着脸发出尖叫,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她刚一动,礼服的背扣竟然崩裂开来。   为了凸显身材,她选的礼服是紧身款式,胸前只用了两张小小的胸贴遮住两点。背扣崩开后,前胸的衣襟也散了开来,相当于上半身是裸着的,胸口雪白肥腻的两团半球抖动着,晃得人眼睛发直。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台上的外籍客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宇鸿的三位合伙人的脸色像开了染铺,赤橙黄绿青蓝紫,十分精彩。   秦总扶着额,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荣景年闭了闭眼,侧过脸去,实在是没眼看不下去了。   杜总的脸黑得像锅底,狠狠瞪了一眼丢人丢到姥姥家的舒蔓,对下面的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来人把她带下去!”   围观的同事窃窃私语,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可见舒蔓在公司人缘之差。   在杜总的指挥下,终于有两个女同事上前把舒蔓扶起来,找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掩去她裸露的身躯。   舒蔓浑身狼狈不堪,头发上全是香槟的白沫,酒液把她的黑色眼线冲化开来,从眼角流下两道黑乎乎的痕迹,看起来像女鬼一样,十分吓人,哪里还有半点美艳的风采?   舒蔓被扶起来以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白露尖声喝道:“小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婊子,敢暗算我,你找死啊!”   舒蔓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光着脚,冲过来要厮打白露。   白露吃了一惊,她当然不能让舒蔓给逮住打,哧溜一声窜上台,躲到荣景年的身后。   舒蔓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想把白露从荣景年身后揪出来打。   “救命啊!”白露紧紧抓着荣景年的胳膊不放。   荣景年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伸手扭住舒蔓的胳膊,把她推开,沉声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荣景年声色俱厉的模样,总算让舒蔓停止疯狂的行为。   荣景年让秦总和杜总带着客人先出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   舒蔓前一阵拼命巴结荣景年,这会儿看到荣景年护着白露,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就知道荣景年不会帮她,于是转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杜总,指望她这位老相好能给她一点面子,关键时刻帮她一把。   然而,杜总估计是对她失望透顶,竟然连看也没看她一眼,领着客户径直走了出去。   舒蔓捂着胸口,抽抽噎噎的哭泣:“肯定是白露,只有她碰过我的衣服和鞋子,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子?一定是她害我的!”   “舒蔓姐,你的衣服和鞋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一直把你当前辈尊敬,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哪样没有尽力去做?我是笨了一点,又是新人,但你也不能冤枉我啊!”   白露哽咽着,红着眼圈,杏眸里泪珠在打转,委屈得不得了。   在场的同事对白露报以同情的眼光,都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倒霉。因为大家都很了解舒蔓的德行,这个女人一天到晚不是想着抢功劳,就是想出风头,还喜欢在老板面前打小报告,搬弄是非,这次丢人现眼了,就找借口,拿无辜的白露出气,想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真是太过分了!   荣景年环顾一圈,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决断。   荣景年冷冷的对舒蔓道:“舒蔓,你三番两次的犯错,在客户面前言行失态,还无凭无据的冤枉其他同事。你这些不得体的行为,给公司造成了负面的影响,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舒蔓难以置信的瞪着发黑的眼圈,摇着头哀求:“不,老板,我……”   此时,有个曾经吃过舒蔓亏的女同事走过来,毫不留情的嘲笑道:“舒小姐,我建议你照照镜子,你现在这幅尊容真的有碍市容呢!”   另一个同事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丢人丢到这份儿,也是没谁了!要是换了我,早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了。这得有多大的脸,才能继续赖在这里撒泼啊?”   所谓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何况舒蔓平时得罪的人不少,因为老是欺压白露,也让很多人对她看不惯,因此看到她倒霉,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对她冷嘲热讽。   舒蔓抬起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流露出深深的鄙夷,一道道嘲讽的目光让她又羞又气,绝望的情绪笼罩了她,最后她只能捂着脸推门跑了出去。   白露一直默默地躲在荣景年的身后,假装胆小害怕的样子,实则心情愉悦的欣赏完自己导演的这一场精彩大戏。   舒蔓被逼走之后,在场的员工也纷纷散会,白露的目的达成,心满意足,正准备跟着人群一起撤走,却不料被荣景年给叫住了。   “白露,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49章 请客   白露靠着墙站立,低垂着头,盯着脚尖,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荣景年缓缓地走近,犀利的目光盯着她,说道:“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了。”   白露眨眨眼,心里有点不安,荣景年这男人精明得很,估计已经看出来是她耍的心计,专门把她留下来是不是要狠狠训斥自己。不过,该来的总也躲不掉,白露把心一横,淡定的抬起头。荣景年比她高大半个头,她不得不仰着脸才能直视他。   男人英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透她的内心。   白露把心一横,就算他猜到舒蔓出糗是自己做的手脚,又能怎么样?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舒蔓被赶走是既定事实,即使被荣景年骂一顿,她也不后悔。那个女人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天天给她穿小鞋,要是不拔掉这根毒刺,她是不可能在这个公司立足的。她怎么可能一直隐忍下去?   考虑清楚之后,白露不慌不忙,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荣总,您有什么吩咐?”   荣景年微微皱眉,白露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脸上堆出来的假笑,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你倒是真有本事,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把我的秘书赶走了。”荣景年的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白露杏眼圆睁,假装惊讶道:“老板您说什么呀?舒蔓明明是您开掉的,怎么是我赶走的呢?”   女孩儿明媚的杏眼睁得老大,眼神满是无辜和委屈,不熟悉她本性的人多半会被蒙骗过去。可惜荣景年是不会被她蒙逼过去的,他对她这样的表情很熟悉了,知道她骗人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最开始觉得她矫情做作,现在倒觉得也不失可爱。   荣景年走遍全球各地,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但很多美女都是徒有其表的花瓶,内在空空如也,多看几眼就觉得无趣烦人,更别说像舒蔓这种一张脸不知道动了多少刀的人造美女,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白露全身上下最出色的就是这双明亮灵动的杏眸,黑白分明,眼波流转尽显妩媚,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无限的风情。   所谓会说话的眼睛,大约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双眸吧。上帝一定是特别钟爱她,才给她一双如此漂亮迷人的眼睛,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别再瞪眼睛了,再瞪眼角都要撑破了。”荣景年微微低头,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哎哟,痛!”白露捂住额头,抱怨的瞪了荣景年一眼。   这个男人真是虚伪,自己把人开掉了,这会儿又心疼舍不得了,拿自己来出气!也难怪,舒蔓胸又大,说话又娇又嗲,天天绕着他身边撒娇,男人不都爱吃这一套吗?哼,看着一脸正经的装逼样,也不过是一个色胚!   白露嘲讽的道:“荣总要是舍不得,现在就把舒蔓召回,我想她一定很乐意的。”   “你说什么?我有什么舍不得。只是你把我的秘书弄走了,以后秘书的事情都得你来做了。”   “没问题,我做就我做!”白露无所谓的说道,反正那些事之前舒蔓也都是扔给她做的。   荣景年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谢谢。”   “诶?”白露狐疑的看着他。这男人有毒吧,刚才还在兴师问罪,现在突然给自己道谢,还笑得这么……奸诈?   “今天虽然让客人看了笑话,对公司形象不太好,但从我个人的角度,却要感谢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误打误撞的,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精。”   白露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荣景年摸了摸鼻尖,说道:“每天听着她那样说话,我感觉都要得糖尿病了。”   想到舒蔓嗲声嗲气的腔调,尤其是在对荣景年的时候,媚眼乱飞,声音嗲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白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以为你们男人都吃这一套呢!”   “咳,我还是喜欢正常一点,而且我也不喜欢天天被人盯梢。”荣景年露出无奈而厌恶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是忍很久了。   白露脑子一转,就马上醒悟过来。这个舒蔓不是荣景年自己找的秘书,据说是杜总介绍给他的,荣景年跟杜总同为合伙人,总要照顾他的面子。如果舒蔓不犯大错,荣景年碍于杜总的面子,即使不喜欢舒蔓,也不好意思开掉她。   而白露这一番算计,倒是正合了荣景年的心意,趁机把这个碍眼的女人赶走,毕竟大家都看到了,舒蔓连续犯错,给公司丢了大脸,便是杜总也无法再维护她。   白露想明白之后,有一种被人当刀子使的感觉,荣景年这个腹黑的心机boy!他说不定故意安排自己到舒蔓手下,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出手吧!   “原来,我是被荣总利用了啊……”白露噘嘴,实际她心里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故意表露出来不满,“我这段时间可是被她折腾得够呛呢!”   荣景年似乎也有一丝愧疚,说道:“你这段时间表现出色,我都看在眼里,大家对你的评价也很好。作为嘉奖,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白露立刻想起上回跟荣景年吃饭最终不欢而散的情景,坦白说,她对这种活动并不感兴趣,正襟危坐的吃贵得要死的西餐,聊一些虚伪的话题,简直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睡一觉!   白露眨巴着眼睛,说道:“荣总,打个商量,可不可以把吃饭的钱折现给我?”   荣景年被她逗乐了:“你就这么喜欢钱?”   “对啊,人穷志短,一想到欠了那么多钱,我就吃不下睡不着呢!”白露看荣景年不做声,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那我以后要干两个人的活儿,是不是可以给我双倍工资?”   “别做梦了。”荣景年笑了笑,“下周安妮结束休假回来,她可以帮你分担一些活儿,到时候你就能轻松点儿。”   “哦。”白露耷拉下眼皮,心里暗骂一百遍小气鬼周扒皮。   荣景年看出她不高兴,补充道:“等你过了试用期,根据你的表现,可以考虑给你涨薪。”   “真的吗?”白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点希望。   “嗯,不过你是长期合同,所以试用期要有六个月。”   “……”大哥你在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呢?白露感觉喉咙里一口老血快要飚出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恶劣的男人根本在寻她开心,拿个胡萝卜悬在面前,引着她往前追赶。   哼,当她是驴子吗?才五千的底薪,就算涨薪,又能涨多少?再说,靠那么一点薪水,根本不可能还掉以前那些债的。   “我要下班了,再见!”白露不想再跟他啰嗦,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荣景年拉住胳膊。   “已经七点半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的胃不好,要准点吃饭,不能饿着。有一家新开的药膳馆不错,我带你去喝一点养胃的汤。”   荣景年的语气异常的温柔,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真诚的关切,白露不禁想起生病那段时间,男人为她煮粥的情景。   这段时间,白露虽然也是按时吃饭,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快餐或外卖打发,填饱肚子就行。   晚上回到家,面对偌大的房子,只有一只猫陪着她,她一个人坐在大大的餐桌前吃饭,难免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听话,去收拾东西下班。我先去车库取车,十分钟后在一楼大门口见。”   白露看了荣景年一眼,最终没有拒绝他。无良资本家把她压榨得这么惨,既然不肯加薪,那么她多少得吃回一点本儿来!   白露收拾好办公桌,拿出化妆包,补上一点唇膏,喷了一点香水,然后拎着包下楼。   今天为了迎接贵客,荣景年让司机开了一辆迈巴赫。这辆千万级的顶级豪车通体黑色,从外表看并不怎么打眼,但进出这座写字楼的都是识货之人。   迈巴赫停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奇到底等什么人。   白露走到楼下,迈巴赫的车灯闪动了两下。她一抬眼,就看到车子后排坐着的荣景年,她加快脚步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辆迈巴赫启动,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像一艘黑色的潜艇,悄无声息的汇入路上滚滚的车流。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写字楼出口隐匿着一双怨毒的眼睛。   舒蔓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白露上了荣景年的车,指甲掐入手心,银牙都几乎咬碎。   到底她是大意了,果然这个贱人不是好货,竟然早就勾搭上了荣总,却在自己面前装老实,设计陷害自己!   可恶,她一定不会饶过她,且等着,她要让这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第50章 犒劳   司机根据荣景年事先给出的地址,将车子开到老城区,停在一条巷子外面。   那条巷子又深又窄,一眼看不到尽头,这里不是繁华商业区,两边是普通的本地居民住的老楼房,看着也不像是传统的餐饮集中地。   白露怀疑的看了荣景年一眼:“我们在这里吃饭?”   荣景年点头道:“对,下车,我们得走一段进去。”   “这么神秘啊,是个什么样的餐馆呢?”   “你问这么多,也不如亲眼去看看。跟我来,总归不会卖了你的。”   白露将信将疑的下了车,跟着荣景年走入幽深的深巷。   巷子宁静而深远,脚下的青石板长着苔藓,看着有些年头了。高墙隔绝了都市的噪音,四周静得出奇,只能听到他们的皮鞋踩踏在青石板上的回声。   白露望着前面的男人,他走路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的,迈步的距离宛如尺子量过一般精确,稳健而又不失优雅。深色定制西装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山岳稳重,似青松挺拔。   白露微微失神,每个女孩子心目中都有过对于父兄的憧憬。   她在童年的时候,曾经期待过父亲,可是父亲只会打骂她。上学以后,她羡慕那些有哥哥保护的女孩,可惜她身后只有个拖着清鼻涕的表弟。   眼前的荣景年,尽管不合时宜,但确实给了她一点点温暖,让她在那一刹那间,想起了儿时遥远的憧憬。   恰在此时,荣景年回头望过来,白露来不及收回目光,闪动着渴望的眼眸正与他的目光相遇。   荣景年的眼神深邃如海,英俊的面容在朦胧的橘色路灯下,柔和了刚毅冷峻的轮廓,平添了一丝不明意味的温柔。   荣景年停住脚步,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有有磁性:“在想什么,是不是饿了?”   白露慌忙转开眼,驱散内心的荒唐想象,他俊美的皮相、温柔的行为,这些不过是假相,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万万不能被迷惑。之前吃过的亏,还不足以令她警醒吗?   这世上,连亲生的母亲都能坑她,还有什么人是靠得住,值得信任的?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至少在目前她还需要依仗他,他既然喜欢玩暧昧这一套,那就陪着他玩儿,反正这些手段也都是她擅长的,只要守住内心,不被迷惑,就可以致于不败之地。   白露的眼神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就恢复了清冷,加快脚步跟上荣景年,淡笑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荣景年轻笑道:“这么敬业,下班了还在想工作,说的我不给你涨薪,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白露俏皮的眨眨眼:“可不是嘛,像我这么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员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样,晚餐你要是能吃下两碗米饭,我就给你发个大红包。”   “两碗米饭?你是不是把我当猪来喂,养肥再宰了吃肉?”白露不满的鼓着小嘴,试着讨价还价,“要不,我争取吃一碗,你发我小一点的红包,行不行?”   “这家的汤开胃又鲜美,你喝了汤,吃两碗饭肯定没问题。”   “吃不下啦……一碗饭一碗汤,好不好?”   “两碗汤,一碗饭,不许再讨价还价了,否则不但没红包,以后也没得加薪。”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霸道哎?”   “霸道?我更喜欢把这称为果决。”   白露朝他比了一个呕吐的手势:“看不出你这么自恋!”   荣景年哼了一声,拽住她的胳膊,醇厚如大提琴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道:“还往哪儿跑?到了!”   白露抬头一看,这店家也太不讲究了,招牌很不起眼,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荣景年似乎对这里挺熟悉,领着白露往里走。   这是一家港式茶餐厅,里面也不太大,摆了七八张桌子,环境略显嘈杂,但是生意异常火爆,这会儿都快八点了,还是每一桌都有人在吃饭,很多人一看就是本地食客,拖家带口的来这里喝汤。   白露环顾四周,这家茶餐厅开在居民区,走的是平民路线,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附近居民,穿着很休闲随意,有穿着睡衣的本地大妈,还有穿大裤衩人字拖的大叔,而他们俩一个穿西装,一个穿套裙,风格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站在那儿像是鹤立鸡群,旁边的食客也都纷纷侧目打量。   白露被人看得感觉有点窘迫,没想到荣景年这样的豪门大少爷居然会到这种平民的餐馆吃饭,她还以为他只会去巴比伦那样高逼格的西餐厅呢!   荣景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你别看这餐厅环境不怎么样,但东西做得真的好吃。这家的老板本是顺德的大厨,煲得一手地道的靓汤,因为娶了这里的太太,才跟着她搬到S市,开了这家餐厅。他们家的汤每天只有两个品种,都是限量供应,卖完即止。我特地打招呼,让老板给我留了两份,对了,他家的腊味煲仔饭也是一绝,你一定不能错过。”   白露本来倒没感觉到饿,被他这么一描述,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空位,分配到一张小桌上,面对面的坐着喝汤。   这里的汤果然如荣景年介绍的那样,非常的鲜美,所有食材原汁原味,经过文火慢炖,汇成一锅汤,营养丰富,又容易消化,特别适合白露这样肠胃虚弱的人。   今天的例汤是莲子山药老鸭汤和南北杏雪梨炖猪展,每一份都是小小的一盅,喝完也不会让人感觉肚子胀。   白露喝完汤之后,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的感觉。这时候香喷喷的煲仔饭也送上来,腊味的卤汁流到晶莹饱满的白米饭上,外面是一层脆脆的锅巴,嚼起来香脆可口,异常满足。   白露自从得了胃病住院以后,胃口就不是很好,每顿顶多能吃个半碗饭,但今天的食物实在太合她胃口,以至于真的干掉了两份汤和一份煲仔饭,还意犹未尽。   看着白露像小仓鼠一样吭哧吭哧的埋头吃,连嘴角都沾上了米粒,荣景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荣景年递给她一张纸巾:“来,擦擦嘴。你怎么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吃个饭糊了一嘴。”   白露瞪了他一眼,接过纸巾抹了一把,可惜抹错了一边,米粒还粘在嘴角。   荣景年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嘴角轻轻抹了一下,帮她把那颗碍眼的米粒给擦掉。   白露愣了一愣,嘴唇像有电流窜过,酥酥麻麻的,似乎残留着男人手指的余温,俏脸不由得浮起一丝嫣红。   “谢谢……”白露轻声说道,用纸巾擦擦嘴,掩饰内心的不适。   突然手机叮咚响了两声,白露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还款日期的提醒,马上就要到苍行北规定两个月的期限了。   白露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荣景年看到了她表情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白露看了他一眼,认真的问道:“我欠苍行北的钱,你真的都帮我解决了吗?”   荣景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三回了,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白露没有说话,现在她对人都缺乏信任,经过巴比伦那一遭,事实证明,谁也不值得信任。   “你如果不相信,为什么不打电话核实一下?”   白露咬着唇,手指用力的抓着手机,却没有打电话。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问:“那个苍行北,你好像很害怕他,为什么?”   白露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凝重,淡淡的道:“抱歉,我与苍行北的恩怨,我不想在饭桌上说,免得影响心情,请见谅。”   白露摆明了不想谈这个话题,荣景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   舒蔓被辞退之后,过了一周安妮恢复上班,白露的工作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尤其是上面没有了一个日天日地的事儿精,就算还是很忙,但白露的心情至少是愉悦的。   由于安妮还在怀孕早期,精神和体力都不太好,于是她跟白露协商之后决定,以后安妮主要负责办公室的内部管理工作,比如文档整理、快递收发、设备维护等,而白露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外方面,组织商务会议、文件提交审批、荣老板的行程安排,等等。   安妮还打趣她,建议她把荣景年的私人生活也管理起来,做一个真正的总秘,被白露严词拒绝。   开玩笑,她才不要管荣景年吃喝拉撒那些破事儿呢,况且,荣景年是个典型的大处女座,特别龟毛挑剔,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要服务好他,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比如说,通常办公室都有保洁阿姨负责清理,但荣景年不许别人进他的办公室碰他的东西,所以打扫的工作就落到秘书的头上。   每天白露要花一个小时打扫他的房间,不仅要确保房间每个角落都干净得找不到半点灰尘,而且每一样东西都有严格的摆放位置,连一只钢笔的位置都不能摆错,否则荣景年一旦没找到,就会生闷气。   荣景年这个人很腹黑闷骚,生气了也不会明说,只会刁难白露,支使她做一些困难的事情,比如跨越半个城区去买一份指定品牌的酸奶,以此来惩罚她。   白露身为下级,虽然表面上不能违逆他,但如果荣景年整了她,她也会搞点事情,让他不舒服。   比如说,明知道他有强迫症,不能忍受不对齐或者不规整,白露就会故意穿一身不规则斜裁款式的裙子,门襟的扣子全是歪斜的,故意在荣景年面前走来走去,看着他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爽得不行。   不过,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白露不错,比如他会带好喝的海鲜粥,特地多做一份给白露,或者下班后拉着她去喝养生汤美容汤,美其名曰犒劳她的肠胃。 第51章 惊吓   “谢谢你请我喝粥,还送我回家,明天见!”   白露拉开白色保时捷的车门,优雅的跨步下车,在小区门口跟荣景年挥手告别。   “早点休息,晚安。”   荣景年目送着白露走进小区,才启动车子离开。   白露哼着小曲儿,沿着林荫小道,走向她的公寓楼。   最近她的工作渐入正轨,因为熟悉了业务,工作效率得到提高,已经不需要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天天加班了。   她跟荣老板的关系也进入了平缓期,她渐渐摸透了荣景年的脾性喜好,工作上总是能让他满意,挑刺刁难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荣景年下班后经常请她吃饭,饭后绅士的送她回家,白露偶尔会有一种他在追求自己的错觉,但是荣景年除了请吃饭之外,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白露也不会自作多情。   她目前的状态,除了薪水依然很低,其他的方面还是令人满意的。跟过去三年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动荡生活相比,她到宇鸿上班的这两个月,虽然工作十分忙碌,偶尔还要斗一斗像舒蔓这样的事儿精,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安逸平静的 。   白露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欠债辍学,她的人生是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在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好公司,做一个朝九晚五的都市白领,领一份不算很高但也足以养活自己的薪水,然后对着十万一平的房价望洋兴叹?   白露不禁自嘲的笑笑,站在公寓楼下,掏出门卡准备刷卡开门,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听着熟悉的命运交响曲,白露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铿锵有力的旋律,仿佛死神在敲门的前奏。白露盯着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犹豫了几秒,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苍老板,您好……”白露调整好心情,用甜美的声音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电话那头,想起一声冷哼,苍行北特有的阴冷声音,总让白露联想起潜伏在暗处嘶嘶吐信的毒蛇:“两个月没有一点消息,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白露赶紧赔笑道:“哪有这回事儿?苍老板您误会了,我哪敢把您拉黑?”   “哼,是不敢,但不是不想吧。”苍行北的语气越发冷厉,“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是不是认为傍上了荣景年这条粗大腿,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白露心脏一紧,下意识的抓紧手机:“不,我没有傍……”   苍行北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向我解释,你最好小心点,你的粗大腿也不一定能护你一辈子。”   白露鼓起勇气说道:“苍老板,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您就不能放我一马么?”   “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无足轻重的,你怎么从来不了解这一点呢?”苍行北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宛如情人的呢喃,但听在白露的耳中却越发的惊悚,“他对你也不过如此,一份普通的工作,一套滨江的公寓,几顿廉价的砂锅粥,就把你给收服了?你要是跟着我,什么都不用做,我保证你会过得像公主一样。”   盛暑的天气下,白露却感觉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苍行北居然这么了解她的动态,她做什么工作,住什么地方,吃什么晚餐,全都了若指掌。这不是说明她处于苍行北的监视之下,她的一举一动,苍行北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白露后退了两步,惊慌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隐藏的监视器。   “不用白费力气,你是找不到的。你要知道,我想要了解你的行踪,有的是办法,即使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的。”   白露俏脸苍白,颤抖着唇道:“苍老板,感谢您对我的错爱,但是……我只想要安定的生活,从来不敢奢望作公主的。”   苍行北似乎被她的反应所取悦,轻笑道:“虽然你老是惹我生气,但我内心还是最疼你的。你真以为姓荣的会一直护着你么?我们打个赌,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最疼你,我可以给你无尽的宠爱,只有在我身边,才是你的归宿……”   白露被苍行北这一番肉麻的话,惊吓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这样一番话若是换个男人来说,白露只会当做是男人求爱的情话,但苍行北用他特有的阴冷语调说出来,只会让她感觉恶心和变态,就像毒蛇缠在脖子上吐信,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咬穿咽喉,吸干血肉……   距离S市数万公里之外,苍行北坐在全美著名的专科诊所,面前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医学专家。   苍行北温柔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上实时视频在向他进行直播,只见绿树成荫的公寓楼前,穿着白裙的漂亮女孩儿,眼神惊惶如落入陷阱的小鹿,她痛苦的抱着脑袋,尖叫了两声,然后刷开公寓的门冲了进去,砰的一声摔上大门,仿佛这样她就能获得安全似的。   苍行北凝视着手机的屏幕,露出诡谲莫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乖乖的等着我回来,我的小公主。”   医生耐心的等苍行北结束了电话,拿出一份协议放到他的面前,严肃的说道:“苍先生,手术的风险已经跟您说过,成功的概率大约在百分之五十,有一定的风险,您确定要做这个手术的话,就在这份协议上签个字。”   苍行北修长的手指慢慢地翻动协议书,问道:“如果手术成功,大约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医生道:“这个取决于患者的体质和手术进行的状况,一般需要四到六个月。”   “也就是说最多半年的时间,我就可以恢复?”   “对,但我得跟您说清楚,手术后需要配合用药,不仅费用昂贵,而且药物反应的过程会十分痛苦,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有一半的概率不成功,即使成功,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副作用。您的情况挺复杂,病症的时间也比较久,我不敢说百分百有把握治愈您,只能尽力而为。”   苍行北拿过协议,签上龙飞凤舞的大名,说道:“拉尔森博士,您是这方面全球最权威的专家,我既然来了,自是要做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您说是吗?”   苍行北的面容苍白冷漠,眼神却流露出病态的灼热:“何况我的小公主,还在等着我,如果我不能好起来,又怎么能真正的拥有她?”   拉尔森博士郑重的说道:“OK,苍先生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建议下周做手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帮助您早日恢复。”   自从接了苍行北的那一通电话,白露心慌意乱,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迷糊着睡过去,又被连续的噩梦惊醒,第二天早上起床,精神萎靡,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荣景年看着白露憔悴的脸色,皱眉道:“你昨晚上做贼去了?不是让你早点休息么?”   “我……”白露眼神飘忽,欲言又止,低下头扣剥手指上的倒刺。   荣景年观察发现,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每当她感到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撕手上的倒刺,有时候撕得血淋淋的,她却浑然不知道痛似的。   荣景年伸手握住她细嫩的指尖,沉声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许再撕手上的倒刺,怎么坏习惯就是改不掉?”   “放开我!不要你管!”白露微恼的把手抽回,背在身后,樱唇用力的抿成一线。   “一大早你闹什么别扭?有什么事情说清楚。”   “你……你说话不算话!”白露撅着嘴控诉。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白露质问道:“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帮我还钱给苍行北?”   荣景年俊脸微沉,冷冷的道:“我只答应过你,会帮你解决他的问题,让他不再找你麻烦,可没有说要还高利贷。”   白露气结:“为什么不还?你怎么能又骗我?”   荣景年的脸色明显露出不悦:“你不要胡搅蛮缠,我哪里有骗你?你姨父当初一共也就跟姓苍的借了三百万,你前前后后还给他的钱,早就不止这个数了。高利贷的利息本来就不合理,为什么还要一直还钱,填这个永不满足的无底洞?”   “你以为我愿意吗?他一直逼着我,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就是个变态、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白露眼神惊恐,道,“如果不满足他的条件,他会把我抓去,这不是开玩笑的!”   “他不敢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荣景年叹了一声,本来不想告诉白露的,中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牵扯,白露如果知道只会更加不安。不过,既然她一直追问,还是告诉她,让她放心比较好。   “因为我托了一个可靠的人,找到苍行北的义父,特地打过招呼的。苍行北表面风光,但实际上他的后台在日本关东,他义父的势力才是他背后的靠山。他义父曾经欠我那位朋友一个很大的人情,因此他出面给苍行北严正的警告过了,所以苍行北不敢再来跟你要钱了。”   白露仔细一想,的确昨天苍行北没有提要钱的事儿,但还是忧心忡忡的道:“他虽然不再提要钱的事儿,可是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我,我似乎被他监视了,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真的好可怕!”   白露把昨晚跟苍行北的通话,一五一十的告知荣景年。   荣景年听完,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看来他对你有存心不轨,不过不要怕,公司这边的监管很严密,你在公司的时候是很安全的,至于你下班以后……这样吧,我找两个保镖暗中保护你。”   白露说实话不愿意被保镖跟着,这样等于变相的失去了自由,想想二十四小时都有两个陌生男人跟着自己,就感觉说不出的不自在:“除了请保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荣景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露,慢悠悠的说道:“我住的房子装了反监控设备,可以屏蔽干扰一切监视器。你要是不愿意被人监视,又不想请保镖,就只能搬过来跟我住了。” 第52章 生气   最终,白露还是坚定的拒绝了搬去跟荣景年同住的提议。   她倒不是担心荣景年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曾经脱光了站在他的面前,也没能让男人动容,只换来他冷冷的嘲讽。   荣景年作为老板就是很难伺候的,每天白露帮他清扫整理办公室已经够操劳了,要是搬去住他那儿,那岂不是等于要做他家的保洁阿姨?   荣大少这种亿万身价的富豪,住的房子必然不会小,不是别墅就是大平层,不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可以比拟。依照荣景年的作劲,那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白露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不消的。   为了安全起见,荣景年还是给她请了私人保镖,据说会在暗处保护她。至于请保镖的费用,荣景年表示会预支她未来的薪资。   白露想到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薪水,还被提前透支给保镖了,索性都懒得询问具体的金额了。   白露以前会把欠债的数字记在一本小本子上,经常拿出来瞅瞅,提醒自己还要还多少钱。   不过现在,她倒是想开了,心态也调整过来。   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荣景年也没有规定她什么时候必须还清,那就慢慢的来吧。   经过上回胃病发作倒下,还有苍行北这种隐伏不定的危险,白露的心态练得很佛系了,既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还不如看开一点,珍惜眼前,活在当下,对自己好一点,快乐的过好每一天。操心那么多,除了让自己压力大,变得焦虑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苍行北打完那通电话后,又销声匿迹,没有再来骚扰她。   白露的保镖,也的确入荣景年说的那样,神龙不见尾,白露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身边,有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荣景年在忽悠自己,压根儿就没有请什么私人保镖。   远离了苍行北这个噩梦,白露在工作上的表现是越来越出色,跟同事的相处也如鱼得水。   宇鸿虽然员工数量不是很多,但能进入这家公司的都是精英人才,不管是学历还是工作经历都很出类拔萃,跟这样一群聪明而且高素质的人在一起工作,白露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就如荣景年所说的,即使是当助理打杂,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她帮大家干活儿的同时,也在积累经验,不懂得就多问多听。   白露本来就天资聪明,做事勤快,嘴巴又甜,颜值还高,这样的女孩子自然很受欢迎。   荣景年很快发现,白露在公司的人气值日渐飙升,证据是每次他经过她的座位,十次有九次都有人围在她旁边跟她说话。   自从白露上班以来,公司里的男同事就特别来劲,有事没事儿的就爱往白露面前凑,找出各种理由来跟她说话,白露对他们的态度都是耐心十足,永远都是笑脸相迎,不厌其烦的满足他们的要求。   刚开始女同事对她还有些戒备心,因为听说她是男神荣景年打过招呼招来的,但是很快就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荣景年常常看到白露跟一群姑娘在一起,传授化妆技巧,分享穿衣心得,甚至还帮她们分析恋爱关系,出主意做参谋,别看她年纪轻轻,说起这些来都是头头是道,经验十足,办公室的女孩子都快成白露的铁杆粉丝了。   一日中午,荣景年结束了一个电话会议,作为秘书的白露本该在这个时间送来午餐和咖啡,却迟迟不见踪影。   荣景年又饿又渴,只能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去找白露,结果她却不在位置上,经过茶水间的时候,一眼瞥见她正站着和一个年轻男孩子在说话。   今天是周五,白露穿的比较休闲,浅蓝色牛仔裤修饰出纤腰长腿,上面是宽松款白衬衣,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带着几分随性,却又透出一种慵懒的性感。   那位年轻的男孩叫做Alan,去年刚刚加入公司,是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聪明能干,虽然年轻却性格稳重,是个被广泛看好的潜力之星。   只见这位素来稳重的大男孩一脸紧张,俊秀的脸涨红得像番茄,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结结巴巴的道:“白……白露,明晚……你……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看……看电影……”   白露背靠着墙壁,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好地怎么突然想到请我看电影?”   “你……你上次不是说,喜欢看文艺片吗?这部电影听说评价很好,所以我……就想到请你看……”   白露看了看Alan,他比自己还大两岁,但看得出来恋爱经验很少,男孩涨红着脸紧张期待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眼神透着真诚,可以看出是单纯的喜欢她,可惜,她无心谈恋爱……   白露正要婉言拒绝,就听到一声低咳。   白露循声望去,一眼瞥到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荣景年。荣大boss臭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样子挺吓人的。   “白秘书,我的午饭在哪里?”   呃,白秘书?白露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某人真的生气了哟!   白露赶紧在手机外卖app上查看了一下,笑道:“老板您结束会议啦?您的午餐和咖啡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就能到啦。”   荣景年眉头皱成川字:“这都快一点了,你也不知道帮我去买个午餐,随便叫个外卖就打发了我?”   白露感到荣景年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之前她不是也经常给他叫外卖,前天他还夸这家外卖做得好吃,怎么一转眼就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白露也清楚荣景年的臭脾气,当他火气上头的时候,最好不要主动撞到枪口。职场规则第一条,当老板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管你有没有错,都不要试图跟老板顶嘴。   白露乖巧的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白露认错态度良好,荣景年暂时放过了她,把炮火转向Alan:“办公室是严肃的场所,是工作的地方,我付给你工资,不是让你来撩妹的。”   Alan被荣景年数落得抬不起头,羞愧的连连道歉:“对不起,老板,您别责怪白露,都是……都是我的错!”   荣景年沉声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过看起来你是挺清闲的,准备好本季度对冲基金的投资回顾,明天上午给我汇报。”   Alan暗暗叫苦,以前他的投资回顾只要汇报给直属经理就够了,这次却要直接面对以严格著称的荣景年,而且荣景年才给了他不到一天的时间准备,真的分分钟要逼死人的节奏,看来今晚要干个通宵了!   Alan离开之后,荣景年把目光重新回到白露身上,白露杏眸圆睁,眼神说不出有多无辜。   “你,跟我来。”   荣景年人高腿长,走得飞快,白露不得不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荣景年进了办公室,在真皮椅上坐下,冷冷的道:“把门关上。”   白露关好门,走到荣景年的面前,小心地看了一眼男人阴郁的脸色,心里有点不明白荣景年为什么脸色这么臭,好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似的。   真要说起来,Alan其实也没做什么,不就是约她看个电影么?她又没有打算答应他,即使她答应了,也没有什么过错吧,毕竟男未婚女未嫁,难道她连跟人看个电影还犯法了?   白露站在荣景年的面前,低垂着头,手指绕着鬓发玩弄。   荣景年盯着她胸口散开的扣子,她的胸部虽然不够宏伟,但胜在高耸坚挺,微敞的前襟内隐约可见傲人的事业线,难怪这帮狂蜂浪蝶前仆后继的贴上去,而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虚荣吧?不然,怎么都不见她拒绝他们,任由他们随意撩拨。   白露注意到荣景年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胸口,还以为衣服上有什么呢,她低头查看,却什么问题也没发现,不免困惑地问道:“我胸口有什么吗,你一直盯着我这儿?”   荣景年将手抵在唇上,低咳一声,指着她的胸口道:“即使是周五,在办公室也不能穿着太随意,女孩子要检点自爱,以免给同事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白露无语,只是天气热,多解开了一颗扣子而已,怎么就是穿着太随意,不检点不自爱了?   之前的舒蔓穿得那么暴露,天天低胸性感的衣服,恨不得把半个球都露出来,怎么也没见你说她不检点?   白露忍不住反驳道:“老板,您这话说的,好像网上那些直男癌的论断一样。女孩子被色狼侵犯,只怪她穿得太性感,勾引得男人犯错,是这个意思?那是不是女孩子都得跟阿拉伯妇女那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眼睛在外面才行?”   “胆子肥了,还敢顶嘴?”荣景年沉着脸,站起身跨步往前,把她逼到墙角,结实的手臂撑在她的颈侧。   白露恼怒的瞪着他,一言不合就壁咚,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人,好过分!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点在她的咽喉处,缓缓地贴着她的皮肤往下延伸,停在距离她的胸前仅有一公分的地方。那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解开她的纽扣,褪下她的衣衫。 第53章 挖角   “是自己扣好,还是要我帮你扣?”   荣景年的手指虚按她领口的衣扣,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威胁。   可惜白露也是个性子倔的,挑着柳眉,直视男人的双眼,用嘲讽的口吻道:“老板,你这样的行为够得上职场性骚扰了吧?”   白露仰着脸,故意挺了挺胸,丰盈的酥胸几乎碰上荣景年的手指。   荣景年没想到她非但没被他吓唬到,还敢挑衅自己,指尖碰到她轻薄的衬衣,似乎能感受衣服下面绵软的触感。如果真的按上去,狠狠揉搓一番,不知是何等滋味?   他喉结滑动了两下,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俊逸的面孔维持着淡定的神清,抬起手轻轻挑起她脸颊旁垂下的一缕卷发,轻声道:“骚扰你?你有什么证据?我倒是觉得你是故意勾引我呢。”   “少自作多情。”白露下意识的往后,可惜背后就是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男人的气息带着霸道的压迫感,温热的躯体挡在她的身前,两条结实的手臂将她困在中央,漆黑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从容不迫的欣赏着她的窘迫。   两人的距离不到半尺,久违的荷尔蒙反应再次出现,白露的心不受控制的扑腾乱跳,娇俏的面孔浮起一层淡淡的绯红。   白露感觉到男人渐渐深沉的眸色,警惕到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去控制,得赶紧脱离困境,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于是她赶紧调整策略,决定按他的要求扣好扣子,让他没有借题发挥的余地。   白露把手挪到散开的第二颗衣扣上,这衣扣形状很有特色,圆溜溜的一小颗,表面还光滑,她的手一抖,竟然滑了开来,不但第二颗扣子没扣上,连带着第三颗扣子也松开了,领口扯得更开,内衣的蕾丝花边都几乎要露出来了。   荣景年挑着眉,轻笑一声道:“还说不是勾引我?这么迫不及待的,在我的办公室就宽衣解带?”   白露小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胸口:“我……我是不小心!你转过去,不许看!”   “你既然给我定了罪名,说我性骚扰你,我不多看两眼,岂不是亏了?”荣景年凑近,上下打量一番,戏谑的调侃,“你遮遮掩掩做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白露回想起在那个暴风雨肆虐的晚上,绝望之中的她脱光了衣服挑衅,却只换来他的冷嘲热讽,当时男人冷酷刻薄的话语,她永远都不会忘掉。   “哼,你不是说,像我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看了都脏眼睛吗?那还不快点去洗洗你的钛金狗眼。”   荣景年不悦的眯着眼,挑起她尖尖的下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嗯?”   这时,荣景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白露眼睛尖,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的青梅竹马梁诗蓝。   荣景年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放开了白露,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白露趁机脱离了男人的控制,迅速的把扣子重新扣好,低着头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梁诗蓝人在法国,她自创的时尚品牌,准备进军国内市场,想找一些高端商场开实体店。   她对于时尚设计嗅觉灵敏,但是对如何做生意,却不太了解,因此特地打电话来咨询荣景年的意见。   荣景年给了她一些建议,也答应会帮她引荐商场的人脉和渠道。   结束了长达半小时的越洋电话,荣景年走出办公室,看到他的外卖和咖啡搁在桌上,白露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荣景年打开食盒,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寿司,还有味增汤和烤鳕鱼,卖相好看又美味,就算是荣景年对食物这么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白露订的午餐,总是很合他的口味。   荣景年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想刚才跟白露的那一番争执。   荣景年以前招人的时候,一般都不招漂亮的女孩子,这跟很多公司看重颜值的做法是完全相反的。   他的理由是如果公司的女孩子太漂亮了,会吸引男同事的注意力,有事没事儿的跑到美女面前献殷勤,聊天唠嗑,心思不在工作上,这样就会影响到工作效率。   他前面几任秘书都是男的,公司的女员工也都只是普通姿色,舒蔓是个意外,杜总硬塞给他的,但很快也被他赶走了。   至于白露,真正是个特例,也确实如他预料的,白露的存在,影响了不少人的工作注意力。   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平心而论,这并不是白露故意造成的。他刚才在气头上说的话有点重,而白露又是倔脾气,不肯认错,两人互不相让,才会闹僵。   荣大老板难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心里想着要不要晚上请她吃个饭,补偿一下,如果还不行,就只能拿出杀手锏,给她发个大红包了。   这丫头爱钱如命,每次领到红包,漂亮的杏眼仿佛会发光,嘴角的笑容甜美迷人。   通常拜金的女孩容易被人诟病,白露从不掩饰她对于金钱的渴望,但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几分坦率的可爱。   荣景年吃完午餐,拎着饭盒准备扔到外面的垃圾桶,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宇鸿的另一个合伙人,也是他的好哥们,秦谊。   比起半路入股的杜总,秦谊跟荣景年的关系更铁,他们是同一个大院儿里的,从小玩得很好的哥们,读书的时候是同学,彼此知根知底,家世也旗鼓相当。荣景年回国创业的时候,第一个也是想到他。   秦谊笑着提议:“下去抽根烟,聊几句?”   荣景年点点头:“成。”   两人来到楼下,站着吸烟。   荣景年没有烟瘾,但偶尔也会来一根解解乏,或者应酬的时候应个景。   荣景年深吸一口,吐了两个烟圈,他吸烟的姿势十分优雅,又带着几分潇洒不羁,经过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荣景年弹了弹烟灰:“找我聊什么?”   秦谊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最近我下面走了好几个人,人手特别紧张,天天加班活儿还干不完。但现在招人吧,也不容易,我面试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所以,我想跟你要个人。”   “你想要谁?”   “就是你新招来的那个小姑娘,白露。”   “白露?她刚来没多久,也没有什么经验,你为什么指名要她?”   还好要人的是秦谊,荣景年了解自己这个哥们不是个好色的,如果是杜总来要人,他肯定会一口拒了。   秦谊说道:“她虽然刚进公司没多久,但干活卖力,情商不低,而且英文也过硬,之前帮我当过临时翻译,翻的东西质量很高。公司的同事对她的评价都很积极正面,我下面的人也都对她赞不绝口。我之前跟她聊过几句,她跟我说起,她以前在别的投资管理公司也做过投资顾问,不是对业务毫无经验的新人。我想来想去,与其到外面再找一个新手,还不如给白露试试。”   秦谊注意到荣景年的眉头渐渐皱紧,猜到他可能不舍得放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她是你的秘书,我这样贸然问你要人,可能你也会舍不得,毕竟再找一个用得顺手的秘书也不容易。不过,综合全盘考虑,白露的能力和潜力决定了她不应该只做一个秘书,我相信给她一些机会,她完全可以为公司创造更高的价值。我这不仅是有私心,也是为了公司的大局出发,相信这样的安排会对公司的人才培养更有利。”   荣景年不置可否,又问道:“在跟我谈这件事之前,你已经跟白露谈过了吗?她说她愿意加入你的团队?”   秦谊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我没有直接跟白露说,只是询问她是否有兴趣做投资顾问的工作,她表示是有兴趣的,但具体她的工作安排,还是要你的确认。”   “好,我知道了,让我考虑一下,再回复你。”   荣景年把烟头按灭,丢进垃圾桶,转身上楼回公司。   荣景年回到他的办公室,一通电话打给白露,让她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白露中午忙着跟荣景年斗嘴,都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正在楼下的便利店,点了一份关东煮,坐下慢慢吃。   这时候荣大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白露叹了口气,不得不草草几口吃完,重新跑回公司。   从公司门口走到荣景年的办公室,这一路上被三个同事拦住说事儿。   “白露,明天下午的1号会议室,请帮我book住,谢谢!”   “这几份协议拿去给荣老板签字,非常急,今天下午要寄给客户哦!拜托啦!”   “荣老板下周的行程是什么样的?我想约他半天,一起出差去H市拜访客户。”   白露一一记下,当秘书非常考验记忆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而她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就做得得心应手,交给她的事情总是能及时得到解决,内外关系处理得很到位。   无论是荣景年还是公司其他的同事,都没有人对她有过任何意见或者投诉。除了秦谊良好的评价,荣景年不止一次从团队其他人的嘴里听到对白露的赞扬,甚至有人戏称她是宇鸿这么多年来办事最靠谱的总秘。   荣景年透过透明玻璃,看着白露抱着一叠文件,匆匆的朝他走过来。   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随着她走路的节奏一甩一甩的,充满了活力,细腻白净的皮肤仿佛会发光似的,精致的小脸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她这么漂亮,还这么能干,也难怪会被人觊觎惦记。看来得把篱笆扎得紧一点,才能不被人挖墙脚! 第54章 试探   白露听完荣景年的话,先是惊愕,然后不满的质问:“什么意思,你想把我丢给别人?”   荣景年淡淡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秦谊那边缺人,他觉得你不错,想要你过去。”   “他要我,你就答应了?”白露愤怒的瞪着他。   “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个机会,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荣景年顿了一顿,犀利深邃的黑眸盯着白露,“我以为你自己很想去的,不然你为什么帮秦谊做翻译,还跟他说起你以前做顾问的事儿?”   白露听出荣景年话中有话,看她的眼神也有一点试探的意思,聪明如她,立刻便猜到荣老板可能猜疑她了,便解释道:“那次是他们组有客人来,找的翻译临时有事来不了,时间紧一时也找不到人替代,就拉着我顶班了。客人走了以后,秦总就跟我聊了几句,问起我之前的工作经历,我就老老实实的照实说了。我跟他接触并不多,就这么一次而已,我也没有跟他表示过要去他那边。”   白露的眼神很坦荡,荣景年观察了几眼,感觉她没有撒谎,心里稍微舒坦一些,继续道:“那就是你表现太好,给他印象深刻。他们组的项目多,客户也不少,你过去就等于升职,可以接触到核心业务,你真的不想要这个机会?”   白露心里迅速的盘算,秦总在公司的口碑不错,大家都说他为人厚道,跟他接触过之后也觉得是个不错的老板,他下面的人也不难相处,业绩虽然没有荣景年的团队好,但也相当不错了。   她过去的话,升职加薪肯定是有机会的。然而,她加入宇鸿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这些小利,荣景年这样就想把她打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白露故意委屈的噘起小嘴:“你之前明明说好的,要亲自教我赚钱的呢?亏我每天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你做事,你却只想把我丢给别人,哪有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我告诉你,我哪儿也不去,你休想赶我走!”   看着女孩儿瞪着水汪汪的杏眼,一脸委屈的控诉自己,大声的强调自己哪里都不要去,荣景年的眼中升起一丝暖意,嘴角也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这么大火气做什么?不去就不去,回头我帮你回绝他。”荣景年含笑望着白露,“其实,如果你真的要过去,我也会很担心的。”   白露眨了眨眼:“担心我年纪轻没经验,会被人欺负吗?”   荣景年摇头,眼神带着一丝戏谑:“你怎么会被人欺负?我只担心秦谊被你给骗了,给公司造成损失,那样的话,招你进来的我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白露气得咬牙,却不愿让他看出来,脸上的笑容却甜美而无辜:“呀,我这样可爱的美少女,你竟然把我比作狼?有见过像我美丽可爱的狼吗?”   女孩儿杏眸圆睁,装天真扮无辜,真是手到拈来,要不是对她知根知底,恐怕都会被她的表象所蒙蔽。   即使荣景年深知她的本性,但面对她明澈如水的眼眸、妩媚甜美的笑脸,也难免被她蛊惑。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女孩,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她既有纯真可爱的一面,又有腹黑心机的一面,聪明上进,也不掩饰野心和渴望。   他走南闯北,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却没有一人像她这般,带着天生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靠近。   荣景年弯腰凑到她的面前,勾唇轻笑道:“我说错了,你不是狼,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乌溜溜的眼睛,松软顺滑的皮毛,虽然狡诈却不失可爱,最重要的是,再狡猾的狐狸,终究还是逃不出猎人的掌心。   白露察觉了男人眼中的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玩,便冷冷的哼了一声,把手里厚厚一叠文件往他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荣老板,别闲聊偷懒了,这些文件都很急的,赶紧签字!”   荣景年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文件上刷刷签起名来。   他的字写得极好,潇洒不群,气势磅礴,带着一种自信的霸气。白露曾经私下模仿过他的笔迹,但总是差一点感觉,得不到精髓。   荣景年龙飞凤舞的签字,嘴里抱怨道:“为什么我觉得最近签的东西多了很多?”   白露语气嘲讽的答道:“那是因为以前的舒秘书心疼你,别人递来的文件至少要压三天才到你手上,安排会议也是能免就免。你是清闲了,同事们可都在私下叫苦呢!”   荣景年愣了一愣,前一段时间他的确是蛮闲的,他还以为公司事情不多呢,没想到是舒蔓偷懒所致。照白露这么说,被舒蔓耽误了多少事啊,怪不得前一段时间下面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抱怨!   白露一边帮荣景年翻开文件,指着位置让他签字,一边骄傲的扬着下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有像我这样尽职又忠心的秘书,你应该感到庆幸!”   荣景年笑了笑,冷漠的眼神浮起一丝温柔:“你说得对,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我也应该给你嘉奖。”   白露两眼放光,满脸期待的望着他:“老板要给我发大红包吗?”   “小财迷,就知道红包!”荣景年拿钢笔的尾端轻轻戳了一下她的眉心,“你不是一直希望接触核心业务吗?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证明自己,以后我亲自带你做项目。”   “真的?”白露有些喜出望外,不过惊喜之余,也没有得意忘形,“需要我怎么证明自己?”   “我会给你一个客户,至于是什么样的客户,明天你就会知道。”   白露从荣景年的办公室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其实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去别的组,在公司里要是想有出头的机会,总不能一直做秘书。   那一回帮秦总翻译,并不是出于偶然,她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果然她出色的表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给她抛来了橄榄枝。   但最终她选择了留在荣景年身边,是因为她更看好荣景年身边的机会,而且她隐隐感觉到,如果她真的去了秦总那边,可能还会得罪荣景年,这男人实际小心眼的很,喜欢口是心非,表面说让她考虑,实际上可能是在试探她的忠心。   这对她来说就像押注,但看样子,她应该是押对了吧?荣景年被她的忠心表白打动,终于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按照宇鸿的惯例,通常新人进来,至少要历练学习一年,才会有机会负责客户,她却这么快就得到了机会。   不过按照荣景年的性格,这次考验必然是不容易通过的,白露对于任务的困难程度也有了充分的准备,估计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客户。   次日,荣景年把白露和投资部经理Peter一起叫到办公室,对Peter吩咐道:“今天下午金太太会过来,你准备一下,把金太太的资料转给白露,以后这个case让白露负责。”   Peter闻言愣了一愣,白露以为他会不高兴,把手里的客户交出去,任何人都会不太满意的。   不料Peter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准备!”   荣景年对白露说:“你跟Peter先看一下金太太的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白露心存疑惑的点了点头,心里想这个金太太是个什么样的客户,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当Peter把薄薄的几页纸资料交到白露的手上,白露的感觉就更怪异了,忍不住问道:“客户的资料只有这么一点?”   Peter嘿嘿干笑两声:“是这样的,金太太虽然两年前就是我们的客户了,但实际上至今为止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业务。”   WTF?两年都没有做成一笔业务,那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在重要客户的名单里?   Peter大概看出白露的疑问,解释道:“根据老板的说法,金太太的资产是非常巨大,如果能谈成业务,必然是个大户,但问题是,这位老太太吧,有七十多岁了,相当的……嗯……有个性,前后换了好几任投资顾问,包括我在内,都没有人能让她满意,真是惭愧啊,唉……”   Peter边说边叹气,看起来有点沮丧。   白露不解的问道:“你说的她有个性,到底怎么有个性法?”   Peter耸了耸肩:“这个很难用言语来描述,你等会儿见到她,就知道啦。”   白露满头雾水,拿着几页纸的资料,坐在座位上细细研究,不过这上面的信息极为有限,只有一些金太太的基本信息,知道她今年七十三周岁,丈夫过世多年,目前是寡居,有个养子移民去了美国。   这么一点点粗略的信息,实在不足以看出什么端倪,白露看了两遍,就放下了资料,心里对这位神秘的金太太起了一丝好奇。   不过,当金太太下午出现在办公室,白露就明白了为什么Peter说她很有个性,为什么荣景年把这个客户交给她,作为给她的考验。 第55章 陪伴   白露用充满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金太太,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优雅的老太太,没有之一。   金太太虽然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身材却完全没有走样,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但从婉约的轮廓不难想象她年轻时的美丽。   她头戴一顶亚麻色编织帽,脑后银色发髻上缀着一朵镂空的牡丹花,显得十分别致。身上穿着合体的黑色套裙,外罩暗红天鹅绒披肩,脚下一双干净得体的小皮鞋,手里拎着精致的米色小皮包。   荣景年站起来,礼数周到的问候道:“金太太,好久不见,快请坐。”   金太太淡定的跟荣景年点头致意,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来,挑剔的看了一眼真皮椅子,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才拎着裙摆,缓缓的坐下来。   她的坐姿也符合淑女的标准,下巴内收,脖颈和脊背挺直,双腿交叉,双手安分的放在大腿上。   荣景年问道:“金太太,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金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荣景年似乎对金太太的冷淡习以为常,又道:“这么热的天,专门让您老人家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金太太轻叹了一声:“小荣,我跟你外婆交好多年,你穿开裆裤我就认得你,你对我不用那么客套,有话就直说。”   白露低下头,忍住笑意,还是第一次听到荣景年被人叫做“小荣”,再想象一下他穿开裆裤的样子,高冷的形象摇摇欲坠,就要轰然崩塌了。   荣景年似乎察觉到白露的嘲笑,犀利的目光箭一般直射过来,冷冷的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给金太太倒茶。”   白露站起来,将事先准备好的龙井茶叶,放进一只精美的青花茶碗里,再倒入八十度的热水泡好茶,端给金太太。   金太太接过来,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荣景年接着对金太太说:“今天请您过来,是想跟您介绍一下白露白小姐,以后您的业务都交给她负责。”   金太太这才用抬起眼皮,正眼打量了一番白露。看到白露过分年轻的脸,她挑起细长的眉尖,似乎并不是很信任。   荣景年又道:“您别看白露年纪轻,却是很有投资经验的,做事也认真细致。Peter手里的案子实在太多,我是怕他服务不好您,才换人的。当然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竭力为您服务。”   金太太姿态优雅的端起茶碗,用碗盖子轻轻刮着挂在碗口的茶叶,说道:“小荣啊,我年纪大记性不好,都记不清你给我换过几个人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来来去去都差不多,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荣景年被她说得有点尴尬,低咳了一声,责备的瞪了旁边的Peter一眼。Peter的脸皱成一团,也是有苦难言,老太太实在很难伺候,不是臣妾不努力,只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白露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太太,我是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白露。以后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找我,我一定竭力为您服务。”   白露真诚的笑容和诚恳的态度,让金太太心中的不满稍微消退一点,淡淡的说道:“白露?倒是个好名字。”   白露趁机提议道:“为了能更好的服务您,可以跟您聊一会儿吗?”   金太太看了一眼手表,摇头道:“今天不行,我马上要去诊所接我的小宝贝儿,小薇薇刚刚做完手术,可怜见的,我得赶紧去看看。”   小薇薇?白露迷惑不解,资料上不是说金太太是寡居,没有儿女子孙么?   白露下意识的看了荣景年一眼,荣景年跟她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狗。   白露恍然大悟,也不再强求,殷勤的送金太太下楼,把自己的名片留给她,顺便问她要了手机号码,约定过两天给她打电话。   送走了金太太,白露回到公司,一边收拾茶具,一边问荣景年:“金太太喜欢养狗吗?”   荣景年点头道:“是的,她养了好多条狗,各种品种都有,特别宝贝。”   白露嗯了一声,低头沉思,一般老人家养宠物都是因为寂寞,年纪大了,老伴过世,子女又不在身边,只能靠宠物来弥补情感的空缺,金太太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白露忍不住又问:“金太太到底有多少资产啊?”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缓缓的道:“具体数字我是不清楚的。金先生以前是做航运生意的,在巅峰的时候沪上半数以上的出口货运都是由他代理,素有‘船王’的称号。金先生没有子女,七年前过世以后,遗产都留给了金太太,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哇,这么厉害!”白露咂舌。   巨富遗孀,也没有其他子女家人瓜分遗产,想想就知道,金太太的资产必然是非常惊人的,怪不得荣景年要千方百计的留住这个贵客。   荣景年又道:“金太太是名门出身,跟我外婆是多年的姐妹之交,我外婆介绍她过来的。”   白露问道:“那为什么她这么久都没跟我们做成业务?”   “不能做成,一定是没有能满足客户的需求,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荣景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如海洋,“我看好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白露微微扬起下巴,笑容自信而从容:“老板,你就等着瞧吧。”   白露在荣景年面前信誓旦旦,但真的开始攻略金太太,才发现并不简单。   她试着跟金太太约谈话,但金太太都说没有时间出来,只能通过电话沟通。   电话里看到彼此的神情,沟通的效果必然是大打折扣,而且金太太的心思似乎都不在这上面,也不是很有耐心,没聊几句,就说要去看她的小狗,或者去花园里浇花,然后就匆匆忙忙的挂断电话。   这样失败了两次之后,白露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思来想去,白露决定调整策略,放弃目的性很强的谈话,从老太太感兴趣的话题入手,先投其所好,赢得她的信任。   因为老太太非常爱狗,于是白露就找了个跟狗有关的问题,给她打电话求助:“金太太,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有个急事想咨询您的意见。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出去旅游,把她的小狗寄养在我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狗昨天开始上吐下泻,精神萎靡不振,我问了朋友,她让我喂了一点止泻药,可是今天还是没有起色,好像拉得更厉害了。我又不懂养狗,就只能请教您,您看我该怎么办?”   金太太一听到狗的问题,果然非常的关注,立刻问道:“狗有几个月了?吐得厉害吗?拉的屎稀吗?如果是幼犬,很可能是犬细小病,这个病很凶的,弄不好可能会休克死亡,你不要耽误,得赶紧去医院!”   “啊,这么严重?那我赶紧送它去医院。”   “你去XX宠物诊所,这家医疗条件好,医生也负责。你赶紧打车过去,不要耽误了病情!”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谢谢您!”   过了两个多小时,金太太特地打了电话来询问情况。   就这样,白露借着养狗的话题,跟金太太聊起来,不知不觉的让她打消了戒备,跟她渐渐地熟悉起来。   白露天生就善于交际,能说会道,也善于倾听,自小的成长经历让她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因此她花心思讨好一个人,总是无往不利的。   金太太寡居多年,身边也没有什么跟她说话的人,白露就时不时的找些话题跟她聊天,逗她开心,渐渐地金太太就对这个小姑娘有了不错的观感。   经过一段时间,白露初步了解金太太的情况,知道她的养子远在美国,因为金先生过世遗产的问题,闹得不太愉快,跟金太太的关系冷漠。   她还了解到,金太太养了八条狗,每条狗都是不同品种,有自己的名字,金太太专门雇了一个人,叫小徐的,每天上门照顾她的狗狗们,遛狗洗澡剪毛修指甲,不过金太太似乎对小徐不太满意,感觉他对狗狗缺乏爱心,做事不够细致。   除了养狗之外,金太太还喜欢侍弄花草,养了一院子的多肉植物,闲暇时间也会读读书,看看戏剧。   白露每天都会跟金太太聊聊天,时间长短不定,聊得都是些轻松的家常话题。除了开始的两次,之后白露就没有再提业务的事情。她对金太太的态度,就像对朋友一样,自然的聊天说话,不带目的性。   跟金太太建立了初步的联系之后,白露开始往更深层发展。她托人买了两张《雷雨》话剧票,然后打电话给金太太。   “奶奶,您明晚有空吗?我们去看话剧好不好?”白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在熟悉之后,她就不再客气的叫金太太,而是直接亲切的称呼奶奶了。   “有是有,但我不能出去啊,小徐这几天回老家了,我晚上得去遛狗。”   “啊,好可惜呢!《雷雨》的票子很难买,我费了老大力气才托人买到,还是前排的哪!”   “哦,明天是演《雷雨》吗?”金太太的声音带了一丝热切,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啊是啊,而且是夏淳导演排的,很经典的剧目呢!”   金太太明显有些心动,犹豫道:“可是……我去看戏,小宝贝们怎么办?”   “奶奶不用担心,看完九点就能回来。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来帮您遛狗吧?我也很想见见小宝贝们呀!”   金太太就这样被说服了,跟着白露去看了一场《雷雨》话剧。   看完从剧院出来,白露注意到老太太的眼角都是湿润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感伤。   “我第一次看《雷雨》,是跟老头子一起,那时候戏票很难买,他冒雨排队排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票子。我们看完戏出来,还意犹未尽,他牵着手轧马路,我们一起聊剧情聊诗歌聊人生理想……唉,这一晃眼,五十年都过去了,老头子也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了……”   金太太唏嘘感慨,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淌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悲伤,看得白露也不禁鼻子发酸。   “奶奶,您别难受。”白露掏出纸巾,替金太太擦去泪水,安慰道,“您跟金先生的爱情这么纯粹,这么浪漫,你们年轻时相识相恋,恩爱了一辈子,想起来都是甜蜜的回忆。现在的人,根本不能跟你们那时候比,您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我好羡慕您呢!”   “你说的也对,我确实是个幸福的女人,老天爷对我很厚道。”金太太被她哄得开怀,捏了捏白露的脸,“你这小丫头片子,心眼好,嘴巴也甜,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福气了。”   白露假装羞涩的撒娇道:“奶奶,不要开我的玩笑嘛!”   “你年纪不小,可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可惜我没儿子,领养的孩子又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然一定让你做我们家的媳妇儿。”金太太想了想,又道,“哎,其实小荣还不错的,模样俊,家世好,就是有点太严肃,嘴巴不会哄人,但这样的男人比较顾家,也不会花心,我看他对你不错,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荣景年?白露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实际上她连结婚的念头都没有,但是又不好打击老人家,就扯了个话题糊弄过去。   看完话剧,晚上白露送金太太回家,惊讶的发现她住的别墅跟柳湘兰住的是同一片区域。不过好在这片别墅区非常大,两者的距离实际很远。   白露帮金太太溜了八条狗,上上下下跑了四趟,大狗小狗关了一天,都精力充沛,跑得那叫一个欢。饶是白露年轻体力好,也累得够呛,但她一点也没有叫苦,反而跟金太太毛遂自荐,主动提出每天来帮她遛狗。   正好原来照顾狗狗的小徐老家有事请了假,白露就承担起了照顾狗狗的责任,每天上班前跑一趟,下了班再跑一趟。   她不但帮金太太照顾狗狗,还经常做甜点带过来,晚上偶尔也会帮她做饭,陪金太太聊天看戏,打理花花草草。   金太太越来越喜欢白露这个小姑娘,她寡居多年,没有亲人子女在身边,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内心的寂寞却不是有钱就能排解的。   白露的出现,驱散了她的寂寞,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孤寂的心灵得到了慰藉。   金太太也不是个蠢笨的人,白露跟在她身边这么多时间,却绝口不提业务的事情,但白露不说,不代表金太太不懂。   这个小姑娘跟以前那些所谓的投资顾问不同,那些人目的性太强,字字句句不离工作,总是试图告诉她,把钱交给他们管理,能得到多少分红多少盈利。可惜他们都不明白,金太太根本不缺钱,她拥有的资产足以让她富足的过好几辈子,而且她也没有后代,因此她对于投资盈利这一点并不看重。   但白露不一样,或许她也带着某种目的,但至少她给了金太太需要的温暖和陪伴,那么金太太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荣景年把金太太交给白露之后,过了大约两个月,荣景年突然收到白露的电话。   “老板,请派一辆安全性高的车过来,再多配几个保镖!” 第56章 信任   “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荣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我没事,我在金太太这里,电话里不方便细说。你要方便的话,就过来一下,你来了就知道了!”   荣景年了解白露不是那种没事咋咋呼呼的女人,如果不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自己,还指名要自己过去的。于是他说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白露把地址发消息给荣景年,还不忘叮嘱:“记得带保镖!”   按照白露的要求,荣景年开了辆路虎,叫了两个强壮的保镖,心里却有点纳闷,又有一点担心,不知道那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让白露这么紧张兮兮的,又要车子又要保镖。   自打上回白露接到苍行北的威胁电话,荣景年就给她请了保镖,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虽然这两个月以来风平浪静,白露没有碰到过任何危险,但荣景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保镖一直都没有撤掉,以免万一发生意外。   白露接了金太太这个客户以后,就变得更加繁忙,早起晚归司空见惯。荣景年几次邀请她吃晚餐,都被她拒绝了,理由竟是下班后要去给金太太遛狗。   荣景年忍住追问的冲动,既然把客户交给了她,就得相信她,每个人有自己做事的方法,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能有好的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金太太这位贵客不好搞,他手下多少个精英都铩羽而归,荣景年让白露去试试,但并不期望白露能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成果。   在荣景年驱车过来的同时,白露站在金太太的衣帽间,步入式衣柜三面都是木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的一摞摞百元钞票。   这并不起眼的衣帽间,平时都是锁着的,谁能想到里面存放的满满都是钞票!   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白露差点就跪了,给荣景年打完电话,激动的情绪还是平静不下来。   “咳……奶奶,请问您收干女儿吗?干孙女儿也行!”   白露呆滞了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金太太给逗得掩嘴笑出声来。   “我这身家当,都交给你啦,以后老太婆养老可就靠你了。”   “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辜负您!”白露感动得眼圈微微发红,她是带着目的讨好金太太,金太太应该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把钱都拿出来,委托给她来打理。   白露感动之余,也有点不解:“恕我多嘴,为什么您要把这么多现金都藏在家里,这万一被贼盯上,岂不是损失巨大?”   “贼?”金太太不屑冷笑,“你以为贼这么容易就能进得来我家?你没注意过吧,我这房子四周都安装了特别监护的,只有我指定的人才能进来,否则就会响起警报,然后就会启动紧急装置。为了维护这个防护系统,我每年要花几十万呢!”   “但是……您为什么不把钱存在银行,哪怕不做投资,放银行里也有利息呀。”   “这个说来话长,都是因为那个不肖子,老头子当时重病卧床,不能打理生意,他居然起了坏心,想借机转移走资产,我跟老头子想了个法子,把账上的钱都提了出来,只留给他一个空壳的公司!哼!后来这个白眼狼发现讨不到好处,就跑美国去了!”   金太太又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老头子过世以后,我就心灰意冷,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这些钱就随它扔在这里了。你还年轻,不会理解那种感受,等到有一天,发现自己穷的只剩下钱的时候,才会明白钱根本不重要,你想要的东西,它都买不到,反而会摧毁很多东西,让你看到一些人丑恶虚伪的真面目。”   白露无声的叹息,其实她能理解这个道理,她这些年来受的折磨,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钱吗?   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利字当头,金钱富贵,让多少人迷失本性,枉顾亲情和道德?   为了它,亲妈可以抛弃丈夫,帮外人欺骗女儿。   为了它,姨父可以泯灭人性,把她推入火坑。   为了它,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行事,机关算尽,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白露自小的成长经历,就很少有感受到人情的温暖,连她的亲人都把她往死里坑,每个人都自私自利,没一个为她着想。没想到,这样一位才认识不久的孤寡老太太,却给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如果说她之前做的一切都还是带着目的,但这一刻,白露的内心真正的产生了感激和感动。   白露这人的性格,是极端爱憎分明的。   对她好的人,她会真心回报;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加倍报复。   白露拉住金太太的手,说道:“奶奶,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您也没有子女,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把您当亲人,陪伴您照顾您。”   “真是个傻孩子!”金太太也感动得红了眼圈,伸手摸了摸白露的发顶,“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嫌老太婆烦,有空来陪我说话解闷,我就很开心了。”   荣景年车开得很快,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金太太的别墅。他让保镖待在车上,自己下车进了屋。   他按照指示上了楼,第一眼看到了白露,女孩看起来毫发无伤,精神饱满,只是眼角有点微微发红。   荣景年确认白露没事,就放下心来,又转向金太太,礼貌的问候早安。   之后,白露就领着他上楼,给他展示了衣帽间里的壮观情景。   即使他每年经手的资金数百上千亿,但荣景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现金,一时间眼神也是充满了惊异。   这么大的衣帽间,整整三面墙堆满百元钞票,目测应该不会少于三个亿。要不是他外婆跟金家交情很深,彼此知根知底,确信金家是做正经生意的,荣景年都要怀疑这些是不是来历不明的赃款了。   不过,荣景年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立刻就镇定下来,看着金太太问道:“金太太,这些钱数额不小,您希望做什么方面的投资?理财产品是希望稳健保值为主,还是有一定风险但收益较高的?”   金太太抱着她心爱的贵宾犬,一边摸着小狗的毛,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小荣呀,你说的那些投资啊理财产品啊,我听不懂,也不想费脑子去想。我都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能吃得下多少,花得掉多少?资产增值不增值,对我来说无所谓的。我也就是看着露露的面子,小姑娘挺不容易的,我就想帮帮她。你明白吗?”   “我明白,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荣景年边说边看向白露,白露朝他挑眉轻笑,神情带着一丝骄傲。   金太太瞪着荣景年:“你要对露露好一点,不准欺负她,知道吗?”   “是,是,我知道。”   “别整那些个虚的,要给她加薪升职发奖金!”   “好,好,没问题。”   荣景年在金太太面前还是礼数周全,有求必应,白露乐坏了,暗地里给金太太竖起大拇指。   多么耿直可爱的老太太啊!白露羡慕的想,金太太这一生定是被人捧在掌心,受尽父母的疼爱、丈夫的宠爱,才会到这么大年纪还保持着少女的纯真。   荣景年让金太太签了一份宇鸿的投资咨询合同,指定白露为代理人,正式确定了双方的合作关系。   与此同时,荣景年让保镖们去找来一些结实的大箱子,又叫了几个年轻力强的男性员工,让他们找一辆大皮卡开过来。   公司的几个男同事一大早被老板从办公室叫过来,都是一头雾水,等看到那满满一房间的钞票,一个个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白露淡定的指挥着男同事把钞票一摞摞的装进箱子里,再把箱子搬到车上。荣景年则打电话跟常合作的银行打好招呼,以便钞票运到银行,就可以存入账户。   折腾到快十一点,才总算都安排妥当,白露跟金太太挥手告别,约好晚上下班后再来给她遛狗。   荣景年开着路虎,白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心情愉快的哼起了小曲儿。   荣景年斜眼看了她一眼,很久没有看到女孩露出如此快乐放松的表情了,上一回还是在梦里不知身是客,跟她跳舞的时候,她的笑容明媚灿烂如骄阳,轻易地感染了周围的人。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女孩的眼眸蒙上了阴霾,虽然她善于掩饰感情,也时常笑容满面,公司上下都觉得她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但荣景年能感觉到,那是她刻意伪装的笑容,跟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白露的好心情似乎也感染到了荣景年,他清冷的眼睛透出暖意,嘴角微微上扬。不得不承认,她工作的表现极其出色,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意外的惊喜。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金太太,她只用了两个月就搞定了,真是个奇迹般的女孩!   即使金太太不叮嘱,荣景年作为老板也准备好好嘉奖白露,正当他准备问白露想要什么奖励,却发现白露盯着车子前方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子,俏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 第57章 奖励   车前方的女子背影十分眼熟,再结合白露异常难看的脸色,荣景年一下子便猜出了那女子就是白露的亲妈柳湘兰。   荣景年的手握着方向盘,侧脸问道:“要停下来打个招呼么?”   白露难以掩饰厌恶,冷冷道:“停什么停?开快点,这种人看到就觉得恶心!”   荣景年也没有多言,一踩油门就超越了柳湘兰。   不过,当路虎擦身而过的时候,柳湘兰似乎认出了荣景年的车,先怔了一怔,然后冲着车子大声喊了一句。   在车子里听不清她喊什么,但看起来柳湘兰看起来表情有些不同寻常。   荣景年微微皱眉:“她好像有话要说,要停下来听一听么?”   白露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看到了柳湘兰的举动,两个月不见,这女人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脸上也有些惶急的神色。   不过白露一点不关心这个女人的状况,她对柳湘兰已经彻底失望,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她坚定的说道:“我跟她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会再相信她,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荣景年从女孩的眼里看到了深藏的怨恨,看样子柳湘兰对她的欺骗,对她造成的伤害,恐怕她一辈子都很难原谅。   亲生母女,闹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唏嘘,但白露的怨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被亲生母亲坑骗,正常人都会很难接受的。   荣景年掌控着方向盘,心里却想,当初给白露设套,他是主谋之一,柳湘兰顶多只能算帮凶。白露对她的亲生母亲都怨恨如此深,对自己岂不是应该更加难以释怀?   一想到白露可能对自己怀着恨意,荣景年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尽管他认为自己当初做得没有什么错,但他也的确不希望白露怨恨自己。   荣景年加快车速,眨眼功夫就把柳湘兰抛在后面,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白露,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怨恨并不会让你快乐。人活着要往前看,纠结于过去只会让自己痛苦。”   荣景年的劝慰语重心长,白露勾起唇角,杏眸闪动着幽冷的光芒:“当然,我会努力过得比她好,但我也很乐意看到她下场凄惨,后悔莫及。”   “看来我得小心点,你是不是想有一天看到我也后悔莫及?”   荣景年的话带着三分试探七分调侃,白露顿时心生警惕,即使她心里的确是有报复的念头,但在此时此刻,她还需要依靠荣景年的庇护。在她还不足够强大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得罪荣景年的。   白露轻启朱唇,戏谑的说道:“你一直都看扁我,当然会后悔的。这一次金太太的case,你一定也没想到我能成功吧?”   荣景年诚实的点头道:“的确,你做的非常好,超出我的预期。说说,你是怎么搞定金太太的?”   “其实这并不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有的人追求金钱,有的人追求名望,也有人希望拥有情感和温暖。金太太在金钱方面非常富足,但精神上却很匮乏,尤其是年纪大了却孤独一人,没有亲人朋友陪伴身边,难免会寂寞。我就从这一点入手,多花时间陪她聊天,帮她一起照顾她的狗狗,说白了,就是陪她解闷儿,满足她的情感需求,当她对我产生了信任之后,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荣景年给了她一个激赏的目光,虽然白露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为了取悦讨好一个孤寡老太太,她一定花费了无数的心思,也要有极大的耐心,这不是人人能够做到的。   荣景年于是说道:“作为老板,自然要嘉奖表现出色的员工。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要求,都可以。”   白露来了精神,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升职加薪,那并不算什么,薪资再涨也不足以帮她还掉欠得那么多的债务。虽然她在金太太这个项目上获得成功,但这个项目具有较大的特殊性,靠得是她的情商和交际能力,跟实际业务还没有多大关系。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我先找个地方停车吃饭。”   荣景年导航到附近新开的一个奢侈品牌云集的大商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带着白露上楼,找了一家安静的本帮菜餐厅,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白露心情不错,吃饭的胃口也渐长。吃饱喝足之后,白露也想好了要提的要求。   白露一本正经的说道:“升职加薪什么的,既然你答应了金太太,想来也不会食言。我提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以后你亲自带队做的项目,能够让我参与进来。”   荣景年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他亲自带队做的项目,都是宇鸿最核心也最盈利的,不是心腹骨干根本没有机会参与,白露这小狐狸果然是精明得很!   白露噘嘴抗议道:“喂,你以前说好的要亲自教我呢,你可不能骗我!我跟着你做项目,才能学习到东西,赚到钱还债,不是吗?”   “我骗你什么了?我有说不答应你吗?”   “好,你答应我的话,可不许反悔抵赖哦。”白露伸出白嫩的食指,勾住荣景年的手指,“来,我们拉个钩!”   “你幼不幼稚啊?”荣景年嗤之以鼻,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任由她勾住自己的手。   白露用食指勾住荣景年的手指,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   两根修长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刚柔共济,画面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之美。   白露兴致一来,就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荣景年努力忽略碰到她的手指时,产生的酥麻触感,调侃道:“你可以给这个图片配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白露陶醉的捧着小脸,假装震惊的叹道:“荣老板,我拍照只是留个证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呢!我知道你暗恋我很久了,但请不要脑补过头,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生得美丽,难道便是无可饶恕的过错吗?”   荣景年被她夸张的表情逗乐了:“自恋是病,得治!”   “我有病,你有药吗?”   白露俏皮的眨着明媚的大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如振翅欲飞的蝶。   那一瞬间,荣景年的心弦似是被撩拨了一下,柔软如羽毛,甘甜如蜜糖,内心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渴望。   几乎不假思索的,荣景年突然说道:“后天晚上的Belle Epoque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诶?”白露愣了一愣。   Belle Epoque晚宴,是S市顶级的时尚商务宴会,名流云集,场面极尽奢华,是每年一度的商界盛会,受邀参加的都是最顶尖的富豪名人,可以说是拓宽交际圈、踏足上流社会的绝佳机会。   这样的大好机会,突然抛到白露面前,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荣景年挑眉道:“怎么,不想去?”   “想是想的,可是……我穿什么呀?”   白露苦恼的皱起眉,要知道为了参与这种时尚盛宴,那些名媛贵女们可能提前好几月就订制礼服了,但她临时被通知,哪里来得及准备衣服?到时候看着别人都光鲜靓丽,唯有她土而吧唧的,岂不是很丢脸?   荣景年轻松地说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紧张,衣服不是问题,像你这样的美少女,穿什么都很漂亮。”   白露嗤之以鼻,反讽道:“我反正是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就是穿一身优衣库去赴宴,我也无所谓的,只怕到时候丢了荣少爷您的脸!”   优衣库这个梗,白露一直耿耿于怀,屡屡用来反击荣景年。   荣景年无奈的道:“你这心眼儿也太小了,我就说过一次优衣库,你还就耿耿于怀,不依不饶了?”   白露轻哼了一声:“对,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荣景年笑了笑,说道:“算我说错了行不行?待会儿我们就去买衣服,虽然订制来不及,但你身材好气质佳,买现成的礼服也够了。”   成衣比起高定,虽然是要便宜不少,但上档次的高级礼服,价格也是很昂贵的,从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如果有镶钻和宝石的,甚至可以到上百万。   白露眨巴着眼睛道:“可是礼服那么贵,人家买不起呀!”   荣景年霸道总裁范儿十足的大手一挥:“你挑喜欢的,我付钱。”   白露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句话,立刻喜笑颜开,主动上来挽住荣景年的胳膊,娇滴滴的道:“荣老板,那我们快走吧!”   荣景年顿时有一种当土豪的感觉,果然钱是个好东西啊,白露这小狐狸平时多么刁钻难讨好,但只要给她钱,她就能这么开心。   荣大少心里美着,嘴巴依然刻薄:“瞧你那点出息,快松手,别丢了本少爷的脸!”   白露做了个鬼脸,松开荣景年的胳膊,却不料被男人反握住了手,紧紧地攥在手心。   男人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着白露的小手,从指尖源源不绝的传来暖意,让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心跳也比平时加快了许多…… 第58章 食言   一整个下午,白露拖着荣景年逛了三个高端商场,从浦东跑到浦西,挑选她的宴会装备。   女人逛街的体力和战斗力,是极其恐怖的,大部分男人都招架不住,荣景年倒是难得的有耐心,陪着白露一家家逛,看着她试穿一件件礼服。   看着美女试穿新衣,也是一件养眼的事儿,荣景年还是能饱一饱眼福的,不至于什么好处都没有。   白露本来打算凑合着挑一件礼服,场面上能过得去就行了,反正这种衣服也很少有机会穿,可惜她忘了荣景年是个挑剔的大处女座,事事追求完美,不肯随便将就。   荣大少爷以手支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以皇帝选妃般的目光,,审视着白露试穿衣服的效果,并且给予一针见血的犀利点评。   “这件衣服裁剪比例不对吧,显得上身长腿短。”   “颜色太老气,像欧巴桑!”   “款式不够大方,俗气。”   每一件礼服都难逃他的毒舌攻击,其实有那么几件白露觉得还可以的,但荣景年都能挑出毛病来pass掉。   要不是看着荣景年是个有钱贵公子的模样,店里的导购员都要翻白眼了。   白露只能忍耐,继续一件件的试穿,毕竟是荣景年买单,总得让他满意,才能心甘情愿的刷卡吧。   不过白露也委婉的提醒他:“毕竟这只是成衣,虽然也是名牌,但跟高级定制还是有不少的差距,不可能十全十美。”   挑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勉强找到一件让荣景年看得过去的礼服。   那是一条淡粉色的纱裙,外层的薄纱粉粉嫩嫩,飘逸柔美,内层的面料很有垂坠感,长长的裙摆上布满手工刺绣的花枝和花朵。   元气嫩粉色很适合白露的年纪,穿在身上显得仙气十足,又带着一些小小的性感。   买完裙子,又配了一双银色的细跟鞋和一只胭脂粉的编织手包。   三样东西刷卡花了大几十万,荣景年眼也不眨的掏出黑卡,刷卡签单,淡定从容,优雅贵气,看得导购员的小姐们眼冒红心。   白露神情淡定的站在男人的身后,脸上保持着白莲花式的微笑。   有钱的男人为她花钱买奢侈品,这对她来说并不少见,可惜以前那些名贵的包包和珠宝首饰,都被她转手卖钱,用来还债了,大部分时候她连包装都不拆,因为拆了以后就自能当二手卖,折价不少。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荣景年这么爽快的付钱,很多男人都抱着明确的目的为女人花钱,也要计算投资回报率的,即便是有钱人,但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的。   荣景年邀请她参加上流社会的晚宴,又为她花了这么多钱,白露就难免会猜测,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仅仅是为了嘉奖她签下金太太这个难搞的客户吗?   不得不说,白露是个头脑异常冷静的女孩,在物欲面前,很多女孩子容易迷失本心,再加上甜言蜜语的攻势,就被打动,坠入男人编织的网。   而白露始终保持着清醒,不被糖衣炮弹击倒。当荣景年问她是否需要再配一套珠宝首饰时,她婉言谢绝了。   签下金太太这个大客户,而得到价值几十万的服饰,陪同荣景年出席顶级晚宴,这份奖励已经足够了。珠宝的价值无疑更高,白露认为这就超越了嘉奖的范围了。   倒不是她假清高,而是她了解荣景年并不是人傻钱多的土老帽儿,他为她花的钱,肯定要求有回报的,白露不确定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她不想承担额外的人情债。   她知道荣景年的心中,或许认定她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但实际上,她虽然追求金钱,但并不是没有底线。   尤其在经历过那么惨痛的教训之后,白露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都不会再急躁冒进,以免把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荣景年被拒绝之后,倒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开车把白露和买的东西送回她的公寓,然后自己回到办公室,处理堆积了一天的邮件。   白露坐在沙发旁的长毛地毯上,托着腮想象着后天的晚宴,每年一度的时尚商务盛会,有头有脸的名流富豪都会出席,随便一个拉出去都至少是上亿的身价。她花了那么多力气想进入上流圈子,这次终于有了机会,的确是让人激动。   白露打定主意,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增广见识,拓宽人脉,为以后自己的发展打下基础。   然而,正当白露踌躇满志的想在晚宴上大展身手时,却收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第二天刚到公司,荣景年就把白露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满脸愧疚的说道:“白露,非常抱歉,Belle Epoque晚宴我不能带你去了。”   白露万万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满腔期望一下子落空,让她实在很难接受。   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荣景年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解释,但是在白露充满失望和质问的目光的逼问下,终于说出了事实:“我原本把你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但昨晚我突然接到诗蓝的电话,她刚从法国回来。她名下的设计师品牌在准备上市,计划月底在S市开第一家店。晚宴上多位时尚圈大咖都会出席,她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跟他们建立联系,为她的品牌做推广。这个事儿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她请求我帮她一把,我妈妈昨天也特地打电话给我,要我提携一下。我实在无法推脱,只好答应下来。”   白露反问道:“梁小姐这么有名望的名媛,难道组织方没有邀请她吗?”   荣景年摇头道:“你知道她常年旅居国外,组织方根本不知道她会临时回国,但邀请的名额早就定了,临时增加不了。这个晚宴要求很严格,每位受邀的嘉宾只能多带一人,所以……真的很抱歉,不过你不用太失望,这样的机会还有的很多,我下次一定带你去。”   荣景年话说到这个份上,白露也知道再争辩也是毫无意义的。   说到底,梁诗蓝这样出身名门、才貌双全的名媛,才是Belle Epoque想要邀请的对象。   梁诗蓝跟荣景年青梅竹马,又是门当户对,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怎么是自己能比得上的,何况梁家跟荣家同气连枝,关系一向非常紧密,因此,在两人只能选一的时候,毫无疑问,荣景年肯定会选择梁诗蓝的。   白露甚至怀疑,荣景年先前之所以邀请她,只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才把这个机会施舍给她。既然现在有了真正的名媛相伴,她这个临时替补也就可以光荣下岗了。   出身门第这个东西,就是一道巨大的鸿沟,白露看得真真切切,因此从不奢望嫁入豪门的美梦,她知道自己跟梁诗蓝的差距,然而心里依然难免有遗憾和失落。   虽然荣景年承诺以后再带她去,但Belle Epoque如此重要的晚宴,一年也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情势比人强,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白露沉默了半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昨天买的衣服和鞋包,是不是应该退了?毕竟那么贵的东西,我平时也穿不到,不要浪费了。”   荣景年看着女孩儿,她虽然尽力在掩饰情绪,但眼神中还是透出失望,笑容也很勉强。强颜欢笑的模样,让他感觉到一丝疼惜,愧疚的感觉更深了。   实际上他昨天也做了一番内心挣扎,但梁诗蓝的事情的确更紧急,这次的宴会对她来说更有价值,至于白露,错过这次,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次。   “东西你都留着,不用退。我向你保证,明年的Belle Epoque我一定带你去,请你相信我。”荣景年握住白露的纤手,深邃的眼眸恳切的望着她,“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嗯?”   白露把手抽回来,淡淡的说道:“我没有生气,其实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要带谁去是你的权利。梁小姐更需要这个机会,你带她去,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你尽管放心。”   白露说完,转身离开了荣景年的办公室,继续忙碌她的工作,该干嘛干嘛,对待荣景年的态度也跟平时一样,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荣景年注意观察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   白露这么懂事,反而让他更加疼惜,盘算着去买个好点儿的礼物,补偿她一下。   不过,尽管白露善于隐藏情绪,但却逃不过真正细心的眼睛。   白露下班后,跟往常一样去金太太的别墅,帮她的狗狗们洗澡。   她开着水龙头,给金毛犬打上沐浴泡泡,拿着刷子给它刷毛,刷着刷着,她竟然有点走神,被调皮的金毛甩了一头一脸的水。   金太太敏感的察觉到,白露今天的神情有些异常,闷闷不乐,没精打采,还经常走神,就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露感觉没有必要隐瞒,她心情不好,也需要有人倾诉,吐吐苦水,于是就把不能参加Belle Epoque晚宴的事儿,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金太太。   白露说罢,苦着脸自嘲道:“虽然我挺希望去见识一番,但也能理解他的决定,毕竟名额有限,像我这样连一件定制礼服都没有的人,就是去了,恐怕也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吧?”   没想到金太太捂着嘴笑起来:“你闷闷不乐的,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就为了这个?你想参加还不容易,我这儿就有Belle Epoque的VIP邀请函,他们每年都给我寄邀请,还打电话让我去,我都嫌麻烦,懒得去呢!”   金太太优雅的抚摸着怀里的金毛哈巴狗,眯着眼睛道:“小荣这个不靠谱的,居然对你食言,真是不像话,以后他会后悔的!你不要失望,咱不稀罕他,他不带你去,我可以带你去。你不但要去,还要打扮得美美的,艳压全场,秀冠群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成为全场的焦点!” 第59章 公主   白露站在试衣镜前,望着镜子里穿着盛装华服的女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袭极尽华贵的珠绣流苏裙,上半身以银色的亮片和精致的刺绣组成简洁雅致的图案,腰部以下是无数根由细白珍珠串成的流苏,袖口和裙摆处以洁白柔软的鸵鸟羽毛装饰。   裙子的料子透出一层柔和的银白色,宛如皎洁初升的银月,走动的时候,流苏轻轻摇曳,仿佛月华倾泻于全身,波光粼粼,随着步伐的节奏而缓缓流动着。   C家出品的高定礼服,向来就是口碑保障,经典的设计永不过时,使用这么多的细节纯手工打造,一件礼服要花费几十天的时间,可想而知它的价格也定然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这礼服……好漂亮啊……”白露轻轻的抚摸腰间的流苏,忍不住发出赞叹。   金太太站在她身后,华贵的礼服充分衬托出女孩婀娜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半裸的香肩和美背透出妩媚的性感,让人看着都移不开目光。   金太太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我没有看错,这礼服果然适合你。”   白露问道:“这件礼服是您的吗?”   金太太的眼睛里露出怀念和感伤,缓缓地道:“我们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他专程带我去法国定制了这身礼服,本来打算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派对,好好庆祝一番,但不巧我却病倒了,导致派对没有举行,这件衣服也就一直压在箱底,没有机会穿,被我当做纪念品收藏着。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设计,放在今天居然还这么得体,真不愧是经典款呢!”   白露赶紧推辞道:“这么贵重、又有纪念意义的礼服,我怎么能穿?”   金太太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衣服再贵重,也只有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你不穿,难道我老太婆一把年纪还能穿这个吗?”   金太太上前,给她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羽毛,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礼服有了,还缺一套首饰。”   金太太兴致勃勃的爬到二楼,来到之前藏着几亿现金的衣帽间,在现金搬空之后,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衣柜的木架子最高处,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四方形小箱子。   那一天收拾现金的时候,白露就对这个箱子有印象,但因为它看起来外表很破旧,一点不起眼,所以她就没有在意,也没有问金太太里面是装了什么。   金太太让白露帮忙把小箱子搬下来。白露踩着梯子取下小箱子,抱着箱子才发现它竟然出人意料的沉重,两只手都险些拿不住。   这么死沉死沉的,里面难道都装的金银吗?白露忍不住猜测。   金太太用密码开了锁,掀开箱盖,白露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整整一箱的珠宝首饰,用珠光宝气形容毫不为过。   鸽子蛋钻戒已不算什么,钻石首饰都是成套的,有粉钻、黄钻、蓝钻、白钻很多种。   成对的祖母绿手镯、和田白玉玉佩、还有帝王绿翡翠吊坠,品相不逊于柳湘兰拿来骗她的那一枚。   还收藏了十几块瑞士机械手表,一看就是手工打磨的高档货,充满了古朴的设计感。   箱子的最下面干脆是铺满了足赤金条,难怪这箱子这么死沉!   这一箱子金银珠宝恐怕价值也要上亿的,而且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放出去到拍卖行都会让人抢破头,金太太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丢在高架上。   白露再一次被金太太的豪气折服,这才是真正的富豪啊,她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抱紧这条粗大腿!   金太太思考了一下,从小箱子里挑挑拣拣,选出一套闪亮的白钻首饰,给白露戴上。   钻石项链由几百颗白钻组成,圆形美钻镶嵌在上下边缘,中间则是碎钻拼成的雪花图案。   耳环与项链是同款,铂金镂空雕刻,钻石镶嵌在镂空部分,组成三朵精致的小雪花。   这一整套白钻铂金首饰,由几百颗钻石构成,价值不下数百万,戴到身上真实璀璨闪耀,奢华又不失秀雅,正好能与经典款银白色礼服相配。不得不承认,金太太的眼光真是非常独到,对时尚的把握非常精准。   白露从来没有佩戴过这么昂贵的首饰,感觉脖子和耳朵沉甸甸,忐忑不安的道:“奶奶,这套首饰太贵重了吧,我好担心会被人抢啊。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呢?我看还是换个简单点的吧?”   金太太淡定的道:“你不要怕,我家的首饰都上了保险的,真要丢了也有保险公司赔。而且,礼服也好,首饰也罢,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给人穿戴的,你能让它们发挥价值,也就值得了。”   “来,挺直腰背,不许含胸低头,保持自信的笑容。对,就是这样!”金太太教导了白露一番,语重心长的道,“女孩子啊,最重要的是仪态,任何时候都要举止高贵,像个公主一样,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白马王子就会出现呢。”   白露站在镜子前,慢慢的转了一圈,欣赏自己每个角度的侧影。   每个女孩都曾经编制过公主的梦想,也幻想过白马王子的模样,只是白露的梦醒得比一般人更早。   她虽然竭力想摸到上流圈子的边缘,但以她的家世和财力,实在相差太远,根本不可能被接纳。这些华丽的衣服、奢侈的首饰,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没想到,有一天她有机会打扮得像个公主,去参加名流云集的晚宴。尽管这华服和首饰都是借来的,但哪怕做一夜的美梦,也是弥足珍贵的。   金太太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的白露,目光停留在她垂在肩后的秀发。   “等一下!”   金太太从箱子里翻出来一朵白金镂空镶钻的山茶花,将她的头发盘起固定在脑后,把山茶花头饰嵌在她乌黑的发髻上,闪耀夺目,有一种画龙点睛的神奇效果。   “这样,就完美了!”金太太抚掌,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不已。   白露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向来知道自己容貌娇艳,但却不知道,原来在经过精心装扮之后,她可以这么高贵优雅,就像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脱胎换骨,魅力四射,散发出不可逼视的光芒。   金太太也换了一袭石青色绣花旗袍,穿着得体的黑色小羊皮鞋,虽然满头银发,但浑身都透出一股岁月沉淀的优雅韵味。   白露上前扶住金太太的胳膊,笑着夸道:“奶奶,您真是我的偶像,我希望我到您这个年纪,也能这么优雅从容!”   “小马屁精,就你嘴甜!”金太太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走吧,公主,今晚你将是最闪耀的一颗明星,所有人都会为你的美丽而倾倒。”   Belle Epoque,法文的原意是“黄金时代”,指的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法国巴黎,那是文化与艺术发展的黄金时期,名仕佳人层出不穷,令后人追忆思慕。   以此来命名的每年一度的时尚晚宴,主打追忆经典的怀旧情怀,场景的布置力图重新当年纸醉金迷,风流旖旎的景象,希望与会者能够身临其境的体会到古典式的浪漫情调。   宴会厅设在毗邻浦江的一处高级会所,以经典的黑白和银灰为主色调,精致的水晶吊灯、新古典主义的壁画、暗红色丝绒地毯、磨得发亮的皮革家具,无一不透出浓郁的年代气息。   出席的嘉宾要进入宴会厅,必须先走过几十级透明阶梯,阶梯由钢化玻璃制成,里面是镂空的,排放着一条条细细的灯带。当脚踩上阶梯,就会触发开关,灯带亮起绚丽的灯光,令行走的人仿佛置身于梦幻迷境。   宴会规定的入场时间是晚上七点至八点,七点半之后嘉宾们陆续抵达,会场外面的马路上,一辆辆豪车排起了长龙。   一辆黑色迈巴赫挤在其中,并不是那么显眼,随着长蛇阵慢慢往前挪。   荣景年坐在后排,一身三件式的深咖色西服,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袖口斜插一只白色山茶花,严谨之余又增添了几分风流倜傥。   他的旁边坐着享誉海外的才女兼名媛,梁家大小姐梁诗蓝。她化着精致的晚妆,穿的晚礼服是她亲自设计的当季新款,一件紫罗兰色抹胸长裙,采用独特的渐进染色工艺,从胸口至裙摆逐渐变浅,由深紫至浅紫,飘逸灵动又不失性感,具有很强的设计感。她佩戴的项链和耳环也是同色系,紫色宝石镶嵌铂金,衬托出她高雅的气质。   梁诗蓝的穿着打扮一向都被圈子里的名媛贵女竞相模仿,今晚的这一番盛装打扮,想来也会引来无数的关注吧。   梁诗蓝想到自己设计的品牌即将在国内上市,心里难以抑制小小的兴奋,忍不住对荣景年道:“景年,你觉得月底的新品发布会,我应该邀请些什么样的嘉宾来捧场?”   不料,她的男伴注意力却被车窗另一头的风景所吸引,压根儿就没有听清她的话。   荣景年看到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地在前方停下,从车子里面走出来一位无比熟悉、却又令人无比惊艳的绝代佳人。 第60章 女神   穿着奢华礼服、佩戴百万钻石首饰的白露一亮相,就立刻引发了现场的一片骚动。   即使今晚出席者的身份非富即贵,华丽的礼服和贵重的珠宝也不在少数,但白露这一身堪比皇室公主的穿戴还是引人瞩目。   成套白钻首饰价值数百万,而以奢华高端的C家礼服,本身对于客人就有一定的要求,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这样极致奢华闪耀的礼服和首饰,实际是非常挑人的,身材、容貌、气质,哪一样差一点,都驾驭不了这样的搭配,反而弄巧成拙,惹人耻笑。   偏偏白露做到了,这一身奢华到极致的银白色礼服,完全烘托出了她骄人的身段和出众的气质,成套的钻石首饰犹如点睛之笔,令她看起来像女神一般艳光四射,令人无法逼视。   作为年度盛事,会场外围早有无数记者蹲点,每个出场的嘉宾都会受到关注,尤其是光彩靓丽、盛装打扮的美女,更是记者们关注的焦点。   从车子到签到处短短十几米的距离,白露搀扶着金太太,一路走过去,不知谋杀了多少菲林,照相机对着她,闪光灯不停闪烁,闪得白露眼前发绿。   但她牢记金太太的叮嘱,像高贵的公主那样,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保持优雅从容的仪态,在万众瞩目之中,缓步前行。   人群中响起小小的议论声,人们纷纷猜测这位陌生的美丽女孩的身份。   “这位神仙小姐姐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呀!”   “她旁边的那位可是船王的遗孀金太太啊!难道是金太太新认的义女?”   “啊啊啊!她那身礼服好仙好美啊!应该是C家的吧,可是C家定制我每季都有关注,都没有见到过这个款呢!”   在众人的八卦议论声中,白露扶着金太太,淡定的来到签到台前。   穿着欧式蕾丝长裙的迎宾小姐核对完邀请函,露出甜美的微笑:“欢迎金太太和白小姐莅临,请在后面的签到板上留下你们的大名,然后让摄影师为两位留个影。”   白露客气的道谢,把金色签字笔递给金太太。   金太太嘀咕道:“真是麻烦,我眼睛不好,也没戴老花镜,看都看不清。”   白露微笑着安慰她:“随便画几笔意思一下嘛,您的字写得那么好,就是看不清也没关系的。”   金太太写完,把笔递给白露,白露在落笔之前,注意查看了一下,没有看到荣景年熟悉的签名,就知道他还没有来。   签完字,金太太不耐烦拍照,嫌弃灯光太暗,担心摄影师把她拍得太丑,于是白露只能被要求拍了一张单人照。   在不远处,一辆兰博基尼跑车里,一位穿着前卫的俊逸男子正推门下车,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红毯中央、摆着妩媚pose拍照的白露,顿时就呆愣在当场。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无形的金箭射中了心脏,腿都挪不动了。   “方皓,方皓!”   他新交的网红女友不满的叫了他好几声,狠狠摇他的胳膊,方皓才如梦初醒,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觉得新任女友清纯靓丽,在网络上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大V,可是见识过月光女神般钟灵毓秀的美人,再看看眼前的尖锥子人造脸,就像珍珠和鱼目放在一起,差距真不是一点点。   方皓皱眉,冷冷的瞪了一眼网红女友:“叫什么?注意你的形象。”   网红女友委屈的噘起嘴,但也不敢在S市首富公子的面前耍脾气,只能用羡慕和嫉妒交杂的眼神看着白露,忍不住问道:“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方皓当然也不认识,但他认得金太太,金太太已经好几年不出席公众宴会,但船王的名望在上海滩是响当当的,能跟金太太一起来的,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女孩。   他今年三十了,这两年父母逼得紧,天天让他去相亲,可那些一本正经的名门淑女不是他的菜,根本不来电,也不想这么快进入婚姻的围城。不过,要是换成这个女孩儿的话,他倒是愿意试一试。   方皓盯着女孩儿纤柔的背影,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这样的美人儿,今晚的宴会应该不会无聊了呢。   路的另一侧,荣景年从迈巴赫上走下来,绕道另一侧给梁诗蓝开门,梁诗蓝扶着他的胳膊,仪态万方的下了车。   盛装打扮的梁诗蓝一出现,立刻就有人认出了她,也同时认出了她身旁高贵英俊的男子,正是财经界呼风唤雨的荣家大少爷荣景年。   两人一直被传作是一对儿,他们家世相当,郎才女貌,并肩站在一处十分登对,引来无数人艳羡的目光。   然而,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荣景年虽然胳膊挽着梁诗蓝,但目光却投向了前方的阶梯。   宴会的内场设在高台之上,为了渲染现场的气氛,主办方独具匠心的搭了一条透明玻璃阶梯,灯光亮起后,远远望去像一条水晶的通道。嘉宾们必须走完几十级阶梯,穿过临江的高台,才能进入会场。   白露一手搀着金太太,一手轻提裙摆,迈着轻盈的步伐拾级而上,纤细的银色高跟鞋踩上一个台阶,脚下就有一串银白的灯光亮起。   华灯之下,银白色的礼服闪耀着醉人的光泽,宛如清冷的月光倾斜在她的身上,流光溢彩,令人心醉神迷。   江风徐徐,裙摆轻扬,细柔的流苏在她的腰间拂荡,水银般的光华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流动,给人一种神秘梦幻的美感。   他在高台之下,仰望晶莹的阶梯上行走的美丽女孩,仿佛看到清晨的朦胧雾气之中,从森林中飘然行来的女神,高贵清艳,风华无双。   梁诗蓝也注意到了这位神秘的美女,看到周围的人群都在惊讶赞叹,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阶梯上的女孩拍照,记录下这梦幻迷人的画面,甚至一向视美色如浮云的荣景年,也盯着那美丽的背影发愣,明显有点走神。   梁诗蓝不是虚荣善妒的女子,但女孩子天生的好胜心还是有的。   每次她出席宴会,都毫无争议的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衣服鞋子配饰发型,都会被人夸赞和模仿,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但这一回却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女孩,比她更出彩,更吸引眼球,甚至连自己的男伴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就有点扫颜面了。   梁诗蓝了解荣景年不是轻浮孟浪的男人,便问道:“你认识那个女孩?”   荣景年微微颔首,眸光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也认识她的。”   “是吗?”梁诗蓝蹙眉,细细想了一圈她认识又来到现场的人,完全没有头绪。   梁诗蓝本想多问几句,但这时突然围过来几个记者,咔嚓咔嚓的对着他们猛拍,周围人多眼杂的,她不便追问,反正进去了还有的是机会,不过,那女孩的礼服真是特别,待会儿要好好瞧瞧。   梁诗蓝为了宣传她的品牌,十分耐心的配合记者的拍摄,换了好几个优雅的pose,给他们从不同角度来拍照。   荣景年心情急切,想马上进场,可是又不能不等自己的女伴,只能耐着性子等梁诗蓝拍完照,才拖着她快步登上阶梯。   梁诗蓝忍不住抗议:“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都跟不上你了!”   荣景年反问道:“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么?”   梁诗蓝挑了挑眉,虽然她是有点好奇,但急着见那女孩儿明明是你荣大少吧!说起来,那个女孩是有点儿眼熟,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走入宴会的内场,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厅,茫茫人群之中,荣景年一眼就看到了白露。   在白露的身旁,除了金太太之外,居然还围了好几个年轻男子,看样子正对着美人大献殷勤。   其中个头最高、相貌最出色的那人他也认识,正是S市首富的独生子,素有风流名声的方皓。   方皓穿着一身燕尾服,迷人的桃花眼含着笑意,绅士派头十足的微微弯腰,修长干净的手伸到白露的面前:“美丽的小姐,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开场舞?”   开场舞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跳的,Belle Epoque主办方的背后股东是方家,因此方皓才有这个底气上前邀约。   按照惯例,被邀请跳第一支舞的女孩,不是身份尊贵,就是容貌过人,宴会之后就会名声鹊起,成为上流社会的红人。   白露杏眸中透着惊讶,俏脸微微透红,看向金太太。   金太太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方皓的风流名声,白露也有所耳闻,不过除了风流之外,他倒也没有什么劣行,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在富二代之中,算是能力相当不错的。   在S市上流圈子里,方皓年轻富有,又是家里的独子,能力不错,还懂得情调,因此受到无数人的追捧,有人评价他“公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尤其是那些网红小明星,都铆足了劲想攀上他,一旦成为“方女郎”,即使有一天分手了,也能在圈子里混得很开。   看得出来方皓似乎对她起了好感,白露对做“方女郎”没兴趣,但是如果跟方家这样的大户结交,有机会做成业务,一定是有丰厚的收益。跟他跳一支舞也没有什么损失,她参加这样的宴会不就是为了交际的吗?   白露正要点头,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杏眸微抬,就看到了不远处面色凝滞的荣景年。 第61章 焦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荣景年眉心紧皱,满脸不赞同的表情。   白露冲他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梁诗蓝挂在他臂弯的手,笑容便淡了几分。   看着白露倏然收回目光,冷漠的转过脸去,荣景年下意识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却被梁诗蓝一把拽紧胳膊。   “咦,那个女孩儿……是白露?我没有看错吧?”   荣景年点头道:“你没看错,就是她。”   梁诗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她跟白露只有过一面之缘,但白露那双漂亮妩媚的杏眼实在让人过目难忘,后来她也听说了邵祺被白露分了手,似乎闹得很不愉快,邵祺还被他爸发配去非洲做项目。   不过,两人分手的内情,梁诗蓝因为身在国外,并不是特别清楚。她曾经试着问邵祺,但邵祺似乎极其不愿提到白露,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梁诗蓝也不是爱八卦的人,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万万没料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白露,而且还是一副脱胎换骨的女神范儿,跟初次见面时那个腼腆羞涩的邻家女孩完全不同。   梁诗蓝困惑的问道:“她怎么会来S市?她跟金太太是什么关系?”   因为梁诗蓝的打岔,荣景年来不及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露被方皓牵着手,走入了舞池。   深色燕尾服的俊逸青年,银色流苏裙的柔美女孩,无论身高还是气质,看起来还挺般配的,华尔兹的舞步配合得也很默契。   荣景年却没有欣赏舞姿的心情,胸口像被巨石压着了,一口气硬生生憋着,顺不出来。他问侍者要了一杯冰水,灌了一口,硬生生把胸口的躁闷感压了下去。   荣景年缓了口气,把白露的事情给梁诗蓝简单讲述了一遍。   不过,出于种种考虑,他没有说出白露欺诈邵祺三千万的事,也没有说他联合舅舅和柳湘兰给白露设套,让她破产,受到教训。他只是说在S市巧遇白露,她正好需要换工作,他就给了她一个工作机会,让白露加入他的公司做投资顾问。而金太太是白露的客户之一,因为欣赏白露,所以带她来参加晚宴。   梁诗蓝看着白露脖子上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说道:“我猜,金太太一定非常喜欢她。”   荣景年道:“她工作表现很出色,金太太很欣赏她。”   正说到金太太,金太太就转过脸,朝荣景年挥了挥手。既然金太太主动打招呼,荣景年便跟梁诗蓝一起走了过去。   荣景年微笑道:“金太太,晚上好,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金太太理了理鬓角,故意说道:“本来呢我是懒得动,只是白露那丫头想来参加,却临时被人放了鸽子,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只能带她来一趟了。”   荣景年被金太太暗暗嘲讽,俊脸不禁显出一丝尴尬,好在梁诗蓝是个活络的,立刻接过话头:“金太太,我是小蓝,您还记得我吗?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气质优雅!”   金太太似乎是注意到她,上下打量了两眼,恍然道:“哦,你是梁家的小丫头啊?我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来我家玩,还在我床上撒了泡尿呢,哎,一晃这么多年,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冷不防小时候的黑历史被揭露出来,梁诗蓝的嘴角抽了一抽,荣景年差点忍俊不禁笑出来。别看梁诗蓝现在跟女神似的,但她小时候有尿床的习惯,直到七八岁才好。   梁诗蓝只好低咳一声,勉强笑道:“太太您的记性可真好……”   金太太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方皓和白露,露出慈爱的笑容:“看到他们啊,我就想起当年,我跟我家老头子也是这样子的呢。要珍惜年轻的时光啊,不要错过喜欢的人,别到老了才后悔,小荣,你说是不是啊?”   荣景年心头微震,若有所思的看向白露。   舞池里的女孩儿长裙飘逸,眉目灵秀,舞姿婀娜,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仿佛镀了一层闪亮的光芒,将四面八方的目光深深吸住。   此时,开场舞曲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随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肩并肩的步入舞池。   方皓还拉着白露的手,低头凑到她耳边,亲昵的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想跟她继续跳舞。   “走,我们也去跳一支吧!”   梁诗蓝不由分说的拉着荣景年,将他拽进舞池里。   会场内室的设计仿照巴洛克宫廷风格,奢靡华丽的装饰,浪漫奔放的线条,鲜明对比的色彩,都让人有一种置身十九世纪欧洲宫廷的错觉。   优美的圆舞曲响起,椭圆形的舞池里,绅士淑女成双成对,翩然起舞,衣香鬓影,令人心驰神醉。   荣景年抚着梁诗蓝的纤腰,领着她轻松地旋转。对于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来说,跳舞就像吃饭喝水一般,是社交的基本技能而已。   梁诗蓝与他自幼相识,配合默契,自是不用说,以旁观者的目光看,两人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舞步配合得恰到好处。   然而,只有跟他跳舞的梁诗蓝能感觉到,今晚荣景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目光飘忽,屡屡飘向别处。渐渐地,她发现荣景年的目光似乎只瞟向一个方向,眼睛始终只看着一个女孩。   舞池的面积不大,几次擦肩而过,荣景年沉默的凝视她。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沉醉在别的男人的臂弯,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女孩的舞步轻盈,姿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迷人的风情。   方皓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欣赏,微微低头,贴着她雪白纤细的脖子,对她说了悄悄话,便引来她娇嗔的瞪视,俏脸透出一层绯色,不知是因为动情而羞涩,还是因为舞蹈引起的体热。   荣景年不由自主的回忆跟她跳舞的感觉,她扭动如蛇的腰肢、热烈如火的眼神、汗湿的柔滑细腻的肌肤……   他忍不住想,如果今晚不是他临时食言,要带梁诗蓝出席宴会,那么此时此刻在舞池里拥着她跳舞的人应该是自己,方皓这种风流种子根本就没机会碰到她!   荣景年正出神着,梁诗蓝突然哎哟一声通呼,原来荣景年竟然不小心踩了她的脚。   “对不起!”荣景年赶紧道歉。   这种低级错误,几乎很难想象会出现在荣景年身上,梁诗蓝眯起眼,不满的说道:“我看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劲,心里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别拿我撒气啊。”   荣景年愧疚的道:“抱歉,我就是有点累,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那就是跟别人有关系了?”梁诗蓝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露,“这么漂亮的女孩,肯定有很多追求者,你要是喜欢她,就赶紧上去吧。”   “谁说我喜欢她?”荣景年不假思索的否认。   “你得了你,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别口嫌体直了,喜欢她就赶紧的,方皓那小子可不是吃素的。”梁诗蓝拍拍荣景年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忙我的事儿了。”   梁诗蓝说完,便丢下荣景年,转身离开了舞池,找她的品牌合作方聊天去了。   白露在跟方皓跳舞的时候,也分神关注了一下荣景年和梁诗蓝的动态。   荣景年注视她的目光如影随形,脸色更是黑如锅底,昭示出他内心的不快。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故意不予以回应。   对于荣景年临时反悔,选择梁诗蓝而不带她出席宴会,白露虽然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还是有不平的。   每当她心里生出一点点奢望,荣景年都会用实际行动提醒她,让她看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舍弃她,为何又要一直盯着她,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不能让别人碰一碰似的。   白露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方皓看在眼里,笑着问:“你笑什么?”   白露微微踮起足跟,凑近方皓的脸,那姿态看着像是要亲吻他似的。   女孩淡雅如兰的馨香萦绕在鼻端,情场老手如方皓也不禁被勾得心猿意马,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就听到她轻笑着道:“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嗯?”方皓微微一怔,旋即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略邪气的笑容,“碗里或者锅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够不够香,能不能吸引到我们。”   “那要什么样的才能吸引到你们?”   “像白小姐这样高贵美丽的女孩,我相信男人都愿意为了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白露抬起眸,男人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美丽的身影,深邃的桃花眼透出灼热的情意。   正如金太太所言,今晚的她艳光四射,成为全场的焦点,连方皓这样的情场高手都对她殷勤示好。   然而,她也知道,这些倾慕和赞叹,只有这一晚上而已,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的水晶鞋和马车都会消失,她又会变回那个欠债累累的平民女孩白露,而不是万众瞩目的高贵公主。   不过,既然只有一夜的话,那就充分享受它吧!金太太给她构筑的美梦,她实在不该辜负。   白露自信的仰起脸,明媚的笑容洋溢在眼角眉梢,灵动的杏眸比她颈上的钻石更璀璨明亮…… 第62章 女友   白露跟方皓连着跳了三支曲子,方皓见白露的额上渗出点点香汗,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主动停下来,带她下场休息。   白露扭头看了一圈,却找不到金太太了。   一个戴着领结的侍者领班模样的人走过来,对她道:“白小姐,金太太说她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了,她让您不用管她,玩得开心一点。”   白露看了看表,没想到时间一晃已经快九点了,金太太年纪大精神不佳,每天九点都会准时休息,今天如果不是为了陪她,金太太肯定不会来的,白露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方皓陪在白露身边,体贴的问道:“累了吧?想喝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请给我一杯冰的柠檬水,谢谢。”   “好,还想吃点什么吗?今天的大厨做的巧克力慕斯很有特色,要不要试试?”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方皓去给白露拿饮料和甜点,白露坐在高脚凳上,伸长了腿放松肌肉,目光一瞟,就看到荣景年站在吧台旁边,身边站着的男人比他矮几公分,跟他的样貌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舅舅魏秋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露瞪大了眼,怒意从双目迸射出来,不过,她还是死死克制住内心冲动,这样的场合不宜生事。   白露狠狠咬着唇,一瞬间想起被他们联手设计,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痛苦,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她又注意到,魏秋庭来了,但他身旁的女伴却不是柳湘兰,而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子,挽着魏秋庭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那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高高瘦瘦,容貌清冷,气质不俗,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傲气,一身淡蓝色的礼服低调却又奢华,应该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   白露立刻联想到,那天在别墅区偶遇柳湘兰,柳湘兰一脸惶然的追着荣景年的车子,莫不是她也知道魏秋庭另结新欢了?   呵,那倒是有意思了!最好他们狗咬狗去吧,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白露懒得再看他们,无聊的转开目光,却看到在角落里,有个长着一张网红尖脸的女孩面色不善的瞪着自己。   这人又是谁啊?白露疑惑地想了想,但这款网红脸实在辨识度很低,虽然阮娇娇是有数百万粉丝的大V,但白露不怎么关注网红圈,认不得这位新晋的“方女郎”也很正常。   那女孩瞪了她一眼,就走开了,白露也不认识她,便没往心里去。   她从小包里拿出手机,低着头给金太太编辑消息,感谢她对自己的提携和照顾。   她的消息发出去之后,立刻就收到金太太的回复:“好好享受舞会,我老太婆要睡了,做梦跟我家老头子约会去,就不待那里当电灯泡了。”   金太太的幽默让白露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时,突然感觉头顶的灯光似乎暗了下来,黑沉的阴影把她笼罩。   白露抬头一看,荣景年手里拿着一杯柠檬水,满脸严肃的站在她的面前。   白露故作惊讶的捂着胸口道:“哎呀,老板,是你呀!”   荣景年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漆黑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是谁?”   白露撇撇嘴,问道:“诗蓝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她在找品牌合作方聊事情。”   白露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在沙发座上,梁诗蓝端着一杯酒,跟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聊天。   白露不屑地想,敢情是被人撇开了,感到无聊,就来找自己了。可是顶个黑脸又是为了什么?她又没有欠他什么?   白露不太想理会荣景年,故意低下头玩起了游戏。   荣景年皱了皱眉,他的秘书今天似乎很叛逆,跟平日里乖巧的模样判若两人,看来她还在记恨自己对她食言呢吧。   荣景年伸手攥住她的手机:“别玩游戏了,我们去跳支舞?”   “不要。”白露奋力抢夺自己的手机,“我不想跳了,脚疼!”   刚才跟方皓跳舞的时候,明明兴致勃勃,轻盈如燕,完全看不出脚疼的样子。   荣景年不悦的道:“脚疼就把鞋脱了,我帮你看看。”   “这么多人,我怎么脱鞋子?也太没礼貌了吧!”白露用看脑残的眼光瞪了他一眼,叹气道,“荣老板,荣少爷,您就放过我,我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Leave me alone,OK ”   “不行,金太太交代过我,宴会结束后,我需要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白露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的。”   荣景年指了指她胸前的钻石项链:“你穿成这样,坐出租车不怕被抢吗?”   “我……”白露气结。   “白小姐,我可以送你回去,不用怕。”方皓适时地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白露从来没觉得方皓这么可爱,冲他甜甜的笑了起来:“你回来啦!”   方皓身后跟着一个侍者,侍者把托盘放在白露的面前,上面有一杯红酒、一杯冰柠檬水和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   方皓温和的笑道:“让你久等了,这都是给你的,冰柠檬水解渴降温,西拉红酒搭配微苦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白露双手交握于胸前,赞道:“看起来好棒,谢谢你!”   不料,荣景年却把她的托盘拿了过来:“方少你有所不知,她的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更不能饮酒,九点以后也不适宜吃巧克力蛋糕这种过于油腻的食物。”   荣景年叉了一块蛋糕送到自己嘴里,端起红酒喝了一口,然后把自己手里的柠檬水塞到白露手中:“来,这杯不加冰的柠檬水给你,没喝过的。”   白露气得杏眼圆瞪,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她恨不得把手里的水泼他一脸。   方皓若有所思,狐疑的目光在白露和荣景年之间来回巡梭,似乎在揣测他们的关系。   “荣少看起来跟白小姐很熟?”方皓试探的问道。   “还好,她在我的公司上班。”荣景年慢条斯理的吃完一块蛋糕,温柔的看了白露一眼,那肉麻的眼神看得白露浑身起鸡皮疙瘩。   荣景年补充道:“她是我的秘书,平时多亏有她帮我。”   老板和秘书之间,总容易让人产生暧昧的联想,方皓的桃花眼微闪,笑道:“我好羡慕荣少,有这么美丽迷人的秘书。”   荣景年微微一笑,遥指三米开外站着的网红美女:“方少才令人羡慕,有这么美丽迷人还有人气的女友。”   阮娇娇时刻关注着方皓的动态,听到他们谈到自己,就见缝插针的跑了过来,坐到方皓的旁边,羞涩的笑道:“皓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方皓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么?”   阮娇娇俏脸变了色,方皓这个男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看到白露就像丢了魂,居然让她一个人先回去。她好不容易才傍上方皓,能够参加这样高层次的晚宴,怎么甘心就提前离场?   阮娇娇委屈得红了眼,苦着小脸道:“家里的事也不是很急,我……我还是想等你一起走。”   白露玩味儿的看着阮娇娇,原来她是方皓的女友啊,怪不得刚才那样凶狠的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却跟小白兔一样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祈求着无情的男人。如果不是演技高明,那就是真的对方皓情根深种了。   方皓见白露盯着阮娇娇,以为她心里不快,赶忙解释道:“白小姐,我算是阮娇娇的粉丝,偶尔看看她的直播而已,但荣少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阮娇娇一听,小脸儿煞白,双眼红得像兔子,但在方皓的威胁下,委屈的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荣景年暗暗的勾了勾唇角,虽然方皓逼迫网红不敢说出他们的关系,但以白露这个小狐狸的聪明头脑,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这样脚踩两船的渣男,她肯定不会考虑的。   白露看着方皓和阮娇娇的互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阮娇娇怎么说也是知名网红呢,做一场直播怕是也要有几十万的出场费吧,一年收入定然相当可观,可是怎么就想不开,非要找这种花心富家公子呢?   在这些渣男身上浪费感情,有什么用呢?他们玩儿够了,最终还是会娶一个名门淑媛,又不会真的娶个网红回家。对他们投入真情,不是找虐吗?   白露不明白,没钱没能耐的女人,像柳湘兰,必须依附金主,倒也就罢了;为什么有钱有能力的女人,像阮娇娇,也非要攀个富少?   这个社会对于女人的评判,似乎还停留在旧社会,就算女人再成功再有钱,如果没有能嫁到个好老公,也难逃被人口诛笔伐的下场,多么可悲啊!   白露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是个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   “露露,我是妈妈,我在宴会会场的入口处,你能出来一下吗?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有急事找你。拜托了!” 第63章 快意   自从巴比伦事件后,白露就拉黑了柳湘兰,柳湘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换了个新的手机号给她发消息。   这大晚上的,柳湘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白露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到,估计是跟她那个金主魏秋庭有关。   想到魏秋庭身边的女伴,那位赵家小姐比柳湘兰年轻,也比她有地位,从面相来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柳湘兰怕是心慌了吧?   白露心底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荣景年、魏秋庭和柳湘兰这三人之中,如果说她最恨谁,那无疑是柳湘兰。作为亲生母亲,柳湘兰不但抛弃年幼的她,编造谎言把她往死里坑,还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来教训她。   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了吧,真是善恶自有报,天道好轮回!   白露想了想,决定出去见一见那女人。她可不是圣母,但是她不介意去看看柳湘兰的笑话。痛打落水狗什么的,最爽快了!   “抱歉,失陪一下。”   白露站起来,朝外面走去,荣景年和方皓都以为她去洗手间,也没有在意。   这时,魏秋庭也走过来,把荣景年叫了过去:“小景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瑞兴地产的赵总……”   只剩下方皓和阮娇娇两个人,方皓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你不肯回去也行,但离我远一点。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靠过来。”   阮娇娇含着眼泪,哀声道:“皓哥,我……”   方皓却毫不为所动,点着她殷红的唇:“闭上嘴,一边玩儿去,不要再过来打扰我。”   阮娇娇抹着眼泪,离开了方皓的身边,一头冲进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气得满脸通红。   她是真的喜欢方皓,为了追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小心翼翼的讨好,掏心掏肺的巴结,对他一片痴情,好不容易打跑了各路妖魔鬼怪,他终于允许她作为女伴带在身边,也默许了她自称是他的女友,虽然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离上位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是为什么顷刻之间,他就变得这么冷漠?   对,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狐媚子!   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而已,也不知道给金太太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把她打扮得跟公主一样来赴宴。   这个下贱的女人,攀着荣大少不够,还来勾搭她的男票!   以为她好欺负吗?她名字叫阮娇娇,可是性格却一点都不娇软呢!   网红圈子一向乱,她能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圈子里混得出头,没点手段怎么行?   阮娇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大眼睛高鼻梁,每个细节都如此完美,可是为了这完美的五官,她脸上动了不知多少刀,每次做完手术,疼得半夜都睡不着。   可是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她狠得下心,敢于博出位,用尽手段,才获得了今天的名气和地位。   方皓是她看中的男人,她绝对不会把他拱手让人!   阮娇娇想了想,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小指头粗细的小瓶,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这是她的好闺蜜送她的,说方大少花名在外,万一被掏空了身子,力不从心,吃一点这个,立刻就能生龙活虎。   阮娇娇并不认为方皓年纪轻轻就需要用这种药,但是还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还真的能用上了。   拿出化妆盒,重新补好眼妆和唇妆,阮娇娇重新恢复光鲜亮丽,昂首挺胸的走出洗手间。   她在满场转悠了一圈,妩媚的眼睛四处放电,不过对象不是与会的男嘉宾,而是负责递送酒水的侍者。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男侍者被她电到了,朝她走了过来,阮娇娇忍住心里的嫌恶,把他引到更衣间。   “我……我认得你,你是那个网红阮娇娇!”男侍者的声音透着激动,“我是你的粉丝,你每场直播我都有看,还给你砸了很多礼物哦!”   “谢谢你哟,小帅哥!”阮娇娇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一点点小事而已,你一定可以做到啦。”阮娇娇笑容妩媚,贴近男人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一句,然后将从包里掏出小瓶,塞入男人的掌心。   “记住,放到冰镇过的香槟酒里,给方少爷送过去。别担心,只是一点助兴的东西,没有害处的,他最近……不太行,又自尊心太强,不肯去看大夫,我只能想办法找到医生开了药。作为他的女朋友,我只能用这个法子了,但不能让他知道。”   男侍者似乎还有些犹疑,阮娇娇一咬牙,拿起男人的手,按在自己柔软的胸口,立刻听到男人陡然粗重的呼吸。   “你帮帮我啊,事成以后,我会重重谢你的……”   与此同时,白露离开内场,顺着台阶来到会场的入口处,果然就看到被保安拦在门外的柳湘兰。   柳湘兰一看到她,就露出惊喜的神情,喊道:“啊,露露,我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白露皱了皱眉,把柳湘兰拉到道边的僻静处,冷冷的打量她。   两个多月没见,柳湘兰明显憔悴老态了许多,尽管她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华美,妆容还是那么精致,但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黑眼圈,即使用了厚厚的粉底和遮瑕膏,却还是遮不住。   柳湘兰则一脸惊讶,呆呆的看着白露华贵如公主的打扮,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腰间的流苏:“露露,你今晚真漂亮,这礼服是……”   白露不耐烦的拂开她的手:“这跟你没关系!你急吼吼的把我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柳湘兰讪讪的收回手,眼睛四处看了看,才小声的说道:“露露,你……你在会场里有没有看到荣少爷的舅舅,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模样跟荣少有点像的男人?”   白露挑了挑眉,故意道:“有啊,我不但看到了魏先生,还看到他身边带了一个气质高贵的美女呢。”   柳湘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喃喃的道:“是赵家小姐……他……他真的带了她参加晚宴……”   白露一看柳湘兰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先前猜测的是对的,冷冷的嘲笑道:“怎么,你的金主不要你了吗?”   “不!”柳湘兰惊慌的抓住白露的胳膊,尖利的指甲掐得她肉疼,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露露,妈妈求求你,你带我进去好不好?我要去找他,亲口问问他。他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   白露本就厌恶她,还被抓得生疼,胸口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老高,一根一根的掰开柳湘兰的手指:“抱歉,我能进去也是别人带的,我有什么资格能带你进去?”   白露盯着柳湘兰的眼睛,用充满恶意的声音说道:“就算我有资格带人,我也不会带你进去的!柳湘兰,你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什么吧?”   柳湘兰含着眼泪道:“不,你听我说,那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是……只是协助而已……你不要恨我,我到底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你,多么辛苦,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已经好多天不去我那儿,找也找不到他,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到这里来找他……我……我要亲口去问问他……露露,妈妈求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白露冷笑着推开她:“从你骗我的那刻起,你就不再是我亲妈了,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我今天出来,就是想看你的笑话的,看你这样,我心里可开心了!柳湘兰,你,活该!”   “露露,你……你不明白的……”柳湘兰痛苦的捂着脸哭起来,“我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真的爱他呀!我不能没有他,真的,我不能没有他呀……”   “柳湘兰,你是蠢呢,还是傻呀?你爱他,可是他爱你吗?你一个私奔的已婚女人,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赵家小姐比你年轻,比你美貌,还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我是魏秋庭,我也会选她啊!”白露用嘲讽的目光看着柳湘兰,“我真同情你,你都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做着少女梦呢?我劝你早点醒醒吧,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我都替你感到丢脸呢!”   “露露,你怎么那么狠心?看到我倒霉,你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白露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心?最狠心明明是你吧!你想要他后悔是不是?我教你呀,你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死,也许他就会后悔了。”   白露漂亮的杏眼迸射出冰冷的恨意,没有一点点的温情。   柳湘兰心如刀割,终于明白了女儿的心意,绝望的道:“你居然让我去死?你……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当然恨你!我告诉你,就是你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望着抱着双臂颤抖哭泣的柳湘兰,白露冷冷的抿起唇,高昂着头,转身离开。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踩着高跟鞋决绝的走远,一个蜷缩在街角泣不成声,仿佛两根平行线,渐行渐远,永不交汇…… 第64章 诡计   白露重新回到宴会,此时酒过三巡,场内的气氛愈发热烈,吧台前、沙发座上都是三五成群在聊天的人。   荣景年时刻关注着门口,看到白露回来,边大步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出去那么久,给你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   白露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有荣景年发的好几条消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抱歉,我刚没看到,我就碰到个熟人,聊了几句而已。”白露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目光转向魏秋庭的方向。魏秋庭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除了他的女伴赵小姐,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跟赵小姐长得有点像。   白露假装好奇的问道:“你舅舅身边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是瑞兴地产的赵总和他妹妹赵妍静。”   白露暗暗留心,瑞兴地产是房地产界的后起之秀,去年刚刚上市的,盈利很好,被很多投资机构看好。   白露转了转眼珠,道:“这位赵小姐看起来很有气质,你介绍我认识一下?”   荣景年皱了皱眉,拽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想做什么?”   白露不服气的道:“我仰慕美女,想认识一下而已,怎么了?你不介绍就算了,我自己去呗!”   正说着,赵妍静正好看了过来,白露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赵妍静意外地微微一愣。   魏秋庭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扫过荣景年和白露纠缠的手臂,脸色十分严肃,站起身端着酒杯走过来,赵妍静也跟随在他身后。   既然人被引过来了,荣景年也只能按照礼节给他们介绍认识。   白露一脸仰慕的拉住赵妍静,笑道:“久闻赵小姐大名,今天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虚。这满场的宾客里,我就觉得赵小姐是最优雅最有气质的一个!魏先生,您说,是不是呀?”   当这么多人的面,魏秋庭自然不能打赵家的脸,只好顺着她的话道:“妍静的确十分特别。”   白露今晚大出风头,多少男士都为她倾倒,赵妍静原本对她是有些戒备的,不过白露这一番恭维,引来魏秋庭的夸赞,便让她消除了戒备心,心里有些飘飘然起来,含情脉脉的看了魏秋庭一眼,说道:“白小姐谬赞了,您才是今晚的明星呢。”   白露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暗暗冷笑,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魏秋庭,突然道:“哎呀,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在路边碰到一个奇怪的女人,长得跟我还有点像。她拉着我不放,口口声声说要我带她来见魏先生,您说可不可笑?我看那女人脑子不太正常,疯疯癫癫的,魏先生怎么可能认识那种疯女人嘛,对不对啊,魏先生?”   “有这种事儿?”赵妍静略带狐疑的看了魏秋庭一眼。   魏秋庭不动声色,神情却冷了几分:“白小姐,既是疯女人,就让保安赶走便是。”   “哎呀,这疯女人挺可怕的,你看看,我的手都被她抓破了!”白露伸出手腕,被柳湘兰的指甲抓出的几道红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荣景年看到白露的伤痕,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拉住白露的手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魏秋庭意味深长的看了白露一眼,对荣景年道:“小景,白小姐受了伤,你送白小姐早点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别发炎了。”   “好,我知道,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失陪了。”   荣景年拉着白露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却被白露甩脱了手。   “别拉拉扯扯,我自己能走。”   荣景年站定,严肃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见柳湘兰了?”   白露挑眉道:“是又怎么样?她自己跑过来的,可不是我主动找她的。”   “我告诫你,她跟我舅舅的事,你最好不要瞎掺和。”   “什么叫我瞎掺和?”白露冷笑,“谁稀罕管他们那档子丑事?”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荣景年把白露拽到角落,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刚才在我舅舅和赵小姐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是想要做什么?要是得罪了魏家和赵家,你考虑过后果吗?”   “走开,不要你来教训我!”白露挣扎起来,用力推开荣景年。   “哟,你们这是在吵什么呢?”方皓又一次及时出现,解了白露的困局。   白露双眸一亮,看也不看荣景年,立刻朝方皓跑过去:“没有,老板要我回去赶一个PPT,我说现在还早,想再玩一会儿。是我不好啦,惹老板生气了。”   方皓笑着道:“荣老板真是太严格了,连下班时间就不放过!白小姐难得出来玩,让她放松一下,工作到明天再做吧,也不急在这一时的,是不是?”   荣景年眉头一拧,还要说什么,白露却不理会他,转身跟着方皓回到沙发座去了。   荣景年不放心,也想跟过去,不料梁诗蓝走了过来,拉着荣景年求助:“庄总酒量太好啦,非要我喝白酒,我真的喝不了,你帮我挡一下吧!”   “荣少啊,来来来,过来喝两杯!”庄总在那头跟荣景年招手。   荣景年看了一眼,白露在另一头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便想晚点再送她回家,就跟着梁诗蓝一起过去应酬。   白露跟着方皓回到他的VIP沙发座,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儿。   荣景年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她白露哪里有实力跟魏家和赵家掰手腕,人家轻轻一根手指就能把她灭了!   可是事实虽然如此,她依然感到愤懑,就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就可以把她当蝼蚁踩在脚下吗?想到魏秋庭的眼神和言语,她就恨得咬牙。   这时候正好一个侍者托着一杯冰镇香槟酒,朝着他们的位置走过来。   侍者的表情似乎有点紧张,但沙发座灯光昏暗,也没有人注意到侍者的神情异常。   侍者弯下腰,准备把香槟酒递给方皓,不料半路却横出一条欺霜赛雪的手臂,把酒杯劫走了。   白露仰头,一口喝干杯中的香槟。   冰镇过的酒液穿过咽喉,白露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爽,还是冰过的酒带劲儿!”   方皓意外地看着白露:“白小姐好酒量!”   侍者却吓得变了脸色,惊呼道:“啊,小姐!”   白露不悦的挑眉,反问道:“怎么,这香槟我喝不得吗?”   “怎么会,这里的酒都是畅饮的。”方皓转过脸,冷冷的瞪了一眼那大惊小怪的侍者,斥道,“你大呼小叫什么?开一瓶新的香槟,再拿两个杯子和一个冰桶过来,还不快去!”   此时,躲在暗处观察的阮娇娇,看到了这一幕,恨得直跺脚。   那杯加料的酒是她给方皓准备的,她连过夜的地方都找好了,这会场的顶楼就有上等包房,她已经开好了房间。   阮娇娇计划让事先收买的侍者给方皓喝下加了药的酒,等方皓发作的时候,她就趁机扶着他上包房休息,然后就顺其自然的跟他发生关系。   说到底,男女之间那么点事儿,睡过跟没睡过到底是不一样的。她跟方皓之间,还差了这最后一步,等戳破了这层纸,他们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她就不信,方皓睡过了她,总不能吃完了赖账吧?到时候她就能正式荣升新任方女郎的宝座了。   阮娇娇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想到白露会突然来横刀拦截,抢着把给方皓的酒喝了,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   可恶,这个贱女人抢什么抢!   阮娇娇眼珠子转了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白露这贱女人喝了带药的酒,等会儿就会发作,千万不能让方皓跟她在一起,得想个办法把方皓调走,然后……再找个猥琐的男人,让这个贱女人好好爽一把!   阮娇娇打定了主意,就端着一杯红酒,扭着腰走过来,装作喝高了的样子,拉着方皓说:“皓哥,来,娇娇敬你一杯!”   方皓满腹心思都在白露身上,哪里有闲情应付她,正想把她推开,不料阮娇娇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杯中的红酒全部撒到方皓的衬衣上,浅色的衬衣立刻晕开一层紫红色。   “你做什么?”方皓跳起来,简直暴怒了。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阮娇娇拿出手帕纸,上来给方皓擦拭,却被方皓一把甩开。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阮娇娇委屈的红着眼圈,试图向他解释。   “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方皓狠狠地瞪了阮娇娇一把。幸好他一向注重形象,在车子里还有一件备用衬衣,可以替换脏衣服。   方皓站起来对白露说:“抱歉,我下去换件衣服,你在这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白露微笑着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有点奇怪。阮娇娇刚才那一下,从她的角度来看,似乎是故意泼了方皓一身,这又是为什么呢?   等方皓走远,阮娇娇才转过身,看白露的目光显得有些古怪,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像带着恶意。   白露暗暗警戒,突然感到头脑晕沉,口干舌燥,身体深处似乎起了一股奇怪的燥热,涌起一种怪异的渴望。 第65章 遇险   白露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警惕心还是很强的,那些腌臜伎俩她也有所了解,在宴会上她都不会随便喝陌生人给的东西,如果离开了位置,也不会再动原来的饮料。   她今晚上就喝了一杯香槟,而那杯酒还是侍者拿过来的,难道那酒有问题?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一杯香槟是不可能让她醉倒的,她现在这种身体反应倒有点像传言中中了chun药的感觉。   白露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抓着手机,强忍着不适,扶着墙往洗手间走去。   她走了几步,感觉越来越不好,脑子晕得厉害,呼吸急促,心跳失控,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开步子。   她深呼吸两口,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把她的意识拉回来一点,还好洗手间并不远,她晕头转向,视线都模糊了,甚至辨不清上面的标识,就一头撞了进去。   白露反手把门锁上,背靠着门,艰难的喘息,抬头才发觉自己进了残疾人专用的洗手间,不过误打误撞的正好,这里基本不会有人进来,她可以赢得一点调整的时间。   阮娇娇看着白露跑向洗手间,嘴上浮起阴冷的笑,拨通了那位侍者同伙的手机。   “你到洗手间这边来,我在这里等你,你马上来。”   两分钟后,侍者慌慌张张的来在洗手间外面,看到阮娇娇就哭丧着脸道:“怎么办啊?你让我端给方少的酒,被那位小姐给喝下去了!”   “嚎什么嚎?”阮娇娇一脸没好气,“你真是没用,办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冤枉!我哪里知道她会突然伸手抢了喝啊?怎么办,怎么办啊?那位小姐要是出了事,我就麻烦大了!”   “慌什么?是她自己抢着喝的,出了事也是她活该!”阮娇娇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刚看到她跑去了洗手间,这会儿肯定已经发作了。你想不想试试那位小姐的滋味儿?”   侍者愣了一愣:“你……你的意思是……”   阮娇娇冷笑道:“那个药可厉害了,吃下去就是尼姑也会变成荡妇。那丫头长得不错,哼,便宜你这小子了!”   侍者咽了口口水,但到底还是有点怕: “可是……可是万一她事后找我算账,怎么办啊?”   “你傻呀!她这会儿中了药,根本就不会有理智了,还不是任由你为所欲为?”   侍者想起白露娇艳的脸蛋和迷人的娇躯,顿时身体火热了起来。虽然他是喜欢阮娇娇的骚劲,但白露是今晚宴会上最漂亮的妞儿,所有男人都倾慕的女神,这样人人仰慕的美人儿却被他睡到了,岂不是爽歪歪,想想就激动万分!   阮娇娇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动了色心,便道:“我现在就去女洗手间把她揪出来,你把她带到更衣室,关上门玩儿。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玩儿她的时候,记得拍几段视频给我。”   “啊?还要拍下来啊?”   “你个傻帽!你玩儿了她,不留点证据下来作为把柄,等她醒过来,不会找你算账吗?”阮娇娇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侍者的脑门,“拍的时候,你不要露脸,但是她的身体和脸蛋都要拍清楚了,明白了没有?”   侍者咽了一口唾沫,兴奋地点头道:“哦,好的,我都听娇娇姐的!”   阮娇娇和侍者在洗手间外商量,却没想到白露正背靠着门,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露总算弄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中招,浑身一阵发冷,心里暗暗叫苦。   阮娇娇这个女人真是狠毒,因为嫉妒自己,竟然唆使那猥琐的男人糟蹋自己,还要拍视频威胁。   她拿到那种视频,要么放到网上,让自己名誉扫地,要么就是会拿来威胁自己。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白露暗暗庆幸,还好刚才跑错了洗手间,但是阮娇娇要是在女洗手间找不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一间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啊?   白露心急如焚,但是脑子却像缺氧了一样,意识越来越模糊,汗水从额头和脊背上淌下来,血管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得难以忍受,体内像烧着一把火,让她恨不得把衣服都撕烂。   白露咬紧牙,从化妆包里翻出小镜子,狠狠地砸碎在地上,捡起几片玻璃碎片,用力捏在掌心,尖锐的痛让她保持清醒。   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软,站都站不起来,她虚弱的扶住协助残疾人如厕的钢杆,却还是止不住慢慢地滑倒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门外阮娇娇的声音响起:“她不在女洗手间!咦,残疾人洗手间怎么是锁上的?我知道了,她肯定躲在里面!你快去找这间的钥匙来开门,记得低调点,不要声张!”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白露的手机响了起来,把她模糊的意识唤醒,她艰难的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戳了接听键,就听到一个熟悉而醇厚的男性声音传过来。   “白露,你在哪里?”   是荣景年……白露想张口回答,却只是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声。   荣景年似乎感觉到她的声音有异,忙追问:“你到底在哪里,白露,回答我!白露,白露,说话啊!”   白露像缺氧的鱼儿,艰难的呼吸着,皮肤滚烫得要爆裂,她难受得眼泪都滚出来,她想发出声音求救,喉咙却像被哽住了似的。   而此时,洗手间的门被人剧烈的捶打,有人在外面大喊:“开门,快开门啊!”   “救……救命……洗手间……”白露积攒起最后一点力气,艰难的说出几个词儿,但是她都不确定,她的声音会不会被听到。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腿软得像面条,浑身被汗水湿透。   不知过了多久,白露感觉似乎等了一世纪那样漫长,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洗手间的门儿被撞开。   她惊叫一声,害怕的浑身发抖,低着头缩在角落,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一看。   听到来人走进的脚步声,白露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下意识的挣扎:“走……走开……别碰我……”   一个带着浑厚的男性气息的怀抱把她拥住,一件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熟悉的温暖将她包裹住。   “别怕,是我。”   “荣景年……”白露哽咽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像溺水的人紧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别哭,别哭,没事了。”荣景年抚摸着她的秀发,疼惜的把她搂紧。   因为会场严格控制出入,原本暗中保护白露的保镖进不来,荣景年被梁诗蓝拉着,陪她的合作方喝酒,一时没有看紧白露,竟让她差点出了事。   荣景年想想都感到一阵后怕,刚才冲进来的时候,白露像小猫儿一样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荣景年摸了摸白露的额头,发现她体温异常高,脸蛋潮红,神志不清,满头大汗,娇躯不停地扭动着,嘴里含糊的哼着,似乎非常难受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荣景年拉起她的手,却摸到了一手粘腻的血,拨开她的手心,发现几片碎玻璃,把白嫩的掌心扎得血肉模糊。   荣景年暗暗心惊,白露这样子很像是被人下药,她的手里攥着一把碎玻璃,是为了保持清醒吧。   这丫头对自己也是够狠的,玻璃片深深的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一滴一滴溅在了地砖上。   荣景年摘下领带,草草的给她包扎了伤口,做了止血处理。   到底是谁干的?他第一个想到了方皓,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得先把白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救醒她再说。   荣景年弯腰,小心的把白露横抱起来,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们。   为了不引人瞩目,荣景年抱着白露,搭乘货梯下到地下车库,扶着她上了他的迈巴赫。   上了车以后,荣景年突然想到梁诗蓝还在里头,于是就给她发了个消息,说白露病了,他先送她回家,请她自己叫辆专车回去。   白露的身体软成一团,药力已经完全发作,她难受的娇吟,不停地用脸蹭着荣景年的胸口,伸手撕扯他的衣服。   荣景年被她蹭得一身火,克制的把她从身上摘下来,拿起一瓶矿泉水,用湿纸巾沾了,给她擦脸,可是白露却不肯好好配合,在他身上又扭又蹭的。   “好热,好难受……你抱抱我,抱抱我……”女孩软着嗓子撒娇,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白露,你清醒点,别闹!”荣景年身体紧绷,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压抑。 第66章 坏蛋   药力来势凶猛,白露这会儿哪里有理智,本能控制了她的身体,像蛇一样缠着荣景年,把他的衬衣扣子都扯得七零八落。   司机看了一眼后座上火热纠缠的俊男美女,忍不住低咳一声提醒道:“老板,请问去哪儿?”   荣景年本来想说去医院,但白露的手出人意料的往下移动,荣景年的身体陡然一僵,还没来得及出声,白露就跨坐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湿热的红唇用力的封住了他的嘴。   司机看着吻得如痴如醉的两个人,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把车子的隔断摇上来。   得了,都这样了,还能不明白吗?赶紧给他送回家去吧,不然俩人直接车上就搞起来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哪!   迈巴赫在夜色中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荣景年的住处驶去……   今晚的晚宴上,荣景年忙于应酬各路商务伙伴,红酒白酒混着喝,饶是他酒量好,也难免有了几分醉意。   怀里的女孩一点都不老实,像蛇妖一样缠着他不放,本来他是想送她去医院,给她解了药性,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被她又亲又摸的,勾得失了魂。等他重新找回理智,才发现司机竟然把他们拉回了他的住处。   望着怀里扭个不停的小妖女,摸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显然是药力发作得厉害。   荣景年头疼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算了,都已经到家了,再折去医院,又要花费不少时间。白露的体温这么高,再烧下去,别把脑子烧坏掉,得赶紧给她降温才行。况且,荣景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女孩儿,满面春色,杏眸湿得滴出水来,她这副见人就扑的样子,送去医院也挺危险的。   荣景年把白露从车后座上抱下来,白露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还不停的扭动着娇躯,嘴里嘤咛不断。   荣景年被撩得上火,啪地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给我老实点!”   白露惊叫一声,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兴奋地咯咯娇笑起来,凑上去亲吻荣景年的下巴和脸颊。   “好了,别闹,乖一点!”荣景年感觉体温也升高了几度,背上和额头出了一层汗,索性把她抗在肩上,掏钥匙开锁进门,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司机忍不住暗暗摇头,啧啧,这干柴烈火的,简直是急不可待啊!   很少见荣少爷这么急切的样子,不过也能理解,这样火辣的尤物在怀里,还不停的撩拨,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吧!   司机也是过来人,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一点,但完全能理解男欢女爱的个中滋味,想他刚娶媳妇儿那会儿,也是这样急不可耐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床上。   司机善意的提醒道:“少爷,还需要什么吗?”比如什么避孕套啥的,他也可以代劳去买的,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   “不用,谢谢,你回去吧!”   “哦,好,那我走了,您……注意安全哈!”司机一边踩下油门,一边咧开嘴笑了笑。自从第二个娃出生,已经好久没跟媳妇儿亲热了,晚上回去抱一抱媳妇儿吧!   为了工作便利,荣景年住在市中心临江的公寓里,一梯两户的两套房子打通,形成一个大平层,足有三百多平米。   进了家门,荣景年把白露放在沙发上,然后拿着纸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白露看着清瘦,但毕竟个子在那儿摆着,而且她属于藏肉型的身材,又经常锻炼,分量并不轻的,还动来动去的,荣景年一路把她抱着回来,可也不算轻松的。   荣景年顾不得休息,先去找来药箱,给她手上的伤口止血包扎,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在浴缸里放凉水,准备让她好好镇静一下,把药力镇压下去。   他以前在纽约混的时候,也不小心误中过这类chun药,因此有一定的经验。虽然发作的时候很难受,但只要多喝水清肠胃,再冲冲凉水,熬过一夜,第二天也就没事了。   荣景年在洗手间忙着,就听到客厅里砰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   他冲出去一看,果然白露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趴在地板上痛苦的皱眉哼哼:“水……我要水……好渴……”   荣景年赶紧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让白露靠在自己的肩膀,拧开瓶盖子,将水喂到她口中。   嫣红的小嘴儿艰难的含着瓶口,一张一合的吸吮,粉嫩柔软的唇像樱花瓣儿,滴滴清露从嘴角溢出,顺着雪白滑腻的颈子上缓缓流淌下来。   想到刚才在车里品尝她的香唇,滑嫩柔软,湿热灼烫,荣景年的眸色陡然加深,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白露喝完一整瓶水,却依然解不了身上的燥热,血管里像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啃咬着她的神经,她流着眼泪,痛苦的扭动身体在皮毛地毯上磨蹭,却依然无法解除身体深处的痒。   “呜呜……好难受……我快要死了……救救我……”   白露泪流满面,痛苦难耐的可怜模样,让荣景年心疼坏了。什么缺德的人,给她下了这么重的药,回头揪出来,一定不能轻饶!   “别哭,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洗澡。”   荣景年蹲下身子,把白露横抱起来,走进洗手间。   白露此刻神志不清的,显然是不可能自己洗澡,荣景年只能亲自动手,帮她把礼服和内衣都褪去,摘掉钻石首饰,把她抱进放满凉水的浴缸。   白露此时身体的体温很高,而水温却很低,一热一冷,强烈的刺激下,白露浑身一哆嗦,死命的抱着荣景年的脖子,不肯撒手。   “啊,好冷!冰死了!”   “别乱动,忍着,很快就不冷了!”   荣景年强势的把她按在浴缸里,但白露却不肯听话,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爬出来,荣景年在按她的时候,自然难免会碰到她的娇躯。   这是个双人按摩浴缸,容积相当大,为了不让白露爬出来,荣景年只好脱了外套,跳进浴缸,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白露中了药之后,神志不清,但力气却变得异常大,虽然被荣景年强行抱着,但还是一刻不停的挣扎扭动,不肯乖乖的配合。   两人在浴缸里角力,把水泼得四处都是,荣景年为了不让白露挣脱,一手紧紧地钳着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禁锢在怀里。   然而,白露第一次中这种烈性chun药,加上她本身就是敏感体质,这种药对于她就是成倍的效果,普通人的确是冲一冲凉水就可以挺过去,但是对她却不行。   白露感觉到只要紧贴着男人的身体,她体内的燥热感就能缓解,抓心挠肺的瘙痒也会减轻。虽然她的手不能动,但并不妨碍她用其他部位来作妖。   白露微微仰头,亲吻着荣景年的喉结和下颚,腰肢扭摆着,像在水中跳桑巴舞似的,湿漉漉的杏眼勾魂摄魄的,像刚刚修炼成精的妖物。   荣景年此刻也是骑虎难下了,这会儿两人这样的姿态抱在一起,他连躲都躲不开,也不敢松手,半途而废把她丢下。   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跟女人亲近,被喜欢的女孩儿主动引诱,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两具年轻的身体在水中搂抱着,渐渐地,就变了味,朝着迷乱的深渊坠落……   在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刻,荣景年用力捧起白露的脸,隐忍的俊脸近乎狰狞:“看着我,我是谁?”   白露俏脸通红,红唇鲜丽,朦胧的杏眸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荣景年……坏蛋荣景年……坏蛋……欺负我……”   荣景年呼吸急促,撩起她湿漉漉的黑发,轻吻她娇艳的脸颊,问道:“那么,你愿意让坏蛋欺负你吗?”   白露难受的不停流泪,虽然嘴里骂着坏蛋,却忍不住靠近男人强健的胸膛,呜咽着渴求他的触碰。   “好难受……救我……救救我……”   “露露,看着我,你真的不后悔?”荣景年抚摸着她光洁的脊背,黝黑深邃的眼眸含着矛盾的情意。   白露抽泣了几声,突然直起腰,猛地抱紧了荣景年的脖子,用火热的唇封住那张喋喋不休的说废话、却不肯满足她的嘴……   盛夏的夜,繁星点点,冰凉的水底焚烧着滔天的烈焰,痴男怨女沉溺于迷醉而美妙的仲夏夜之梦。   春暖露浓,水声潺潺,奇峰高耸,石柱擎天。   白浪滔天,风劲雨急,轻舟穿行其间,逆流勇进,破金斩玉。   燕语莺歌啼不住,浪花飞溅如碎玉,琼浆玉液遍地流。   一夜之间,几番狂风,几度骤雨,娇柔花瓣几经摧折,零落凋零,满地狼藉…… 第67章 梦醒   清晨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英俊的裸男,是什么样的心情?   白露表示简直不能再糟心了,特别是这个裸男还是傲慢且龟毛的荣景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装作失忆,一头睡死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现实不容她逃避。   昨晚纷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舞会上一时失察,她误服下带药的酒,药力发作的时候,为了躲避阮娇娇的迫害,她不得不躲进了洗手间里,可是对方还不肯罢休,试图让猥琐男凌、辱她,还要拍她的视频威胁她。就在这危机的关头,荣景年闯了进来,把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抱着她离开会场。   如果到此为止,白露肯定会非常感激荣景年,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无法释怀。虽然药力发作的时候,她可能做了一些不恰当的引诱行为,然而,如若荣景年是个正人君子,即使面临自己的引诱,也应该坐怀不乱,而不是趁机占了她的身子。   不过,也许她对男人不该有过高的期望,白白送到嘴边的嫩肉,还得道高僧一样,一口都不吃,实在有点不切实际。   虽然荣景年平日里装得一副禁欲男神样,但实际上脱掉衣冠楚楚的伪装后,他本质上也跟普通男人没什么不同,哦不,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过分。   她昨晚上脑子不太清醒,昏昏沉沉的,但她隐约还是记得男人肯定不止做了一次,还换了好几次地点,浴缸里、床上、地板上,似乎都有过,男人的体力好得恐怖,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姿势和花样也丰富得堪比岛国动作片,只是看片子觉得新奇刺激,但当这女主角变成自己时,才知道到底有多辛苦!   白露羞愤的推开男人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揉了揉酸胀不已的腰肢,再低头看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从胸口到腰腹再到大腿内侧,没一处是好的。   她不禁悲愤的想:这男人是属狼的吧,几辈子没吃过肉了?就算是为了帮她解药性,做一次也就够了,谁准许他这样一做再做!趁人之危,太过分了!   白露刚刚一动,荣景年就有所察觉,下意识的长臂一收,把企图逃开的美人揽回怀里,下巴搁在她柔滑的香肩上。   早上新长出来的短胡茬扎得白露又痒又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抗议,反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头上。   荣景年唔了一声,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他睡眼惺忪,头发睡得乱翘,英俊的脸孔有些疲惫,肌肉紧实的胸膛纵横着一道道抓痕,竟然有几分颓废不羁的性感。   当看清怀里不着一物的美人时,荣景年似乎也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立刻眼中露出温柔的神情。   “早安。”荣景年凑过去,在白露的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白露像被电了一下,昨夜的记忆再次席卷全身,明明已经解了药性,身体竟然又涌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白露猛地往后退,躲开男人的示好,一把拽过被单,裹住自己的身体,不露半点春光,只留个背影给他。   荣景年不免感到有一丝失落,盯着白露光洁如玉的背,问道:“你想再睡一会儿,还是准备现在就起床?”   白露不理会他,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罩在被单里面,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蚕宝宝。   荣景年只当她是害羞,便温柔的道:“我先去准备早餐,你再多睡一会儿。今天我帮你请假,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荣景年下床,迅速的洗漱,然后就离开卧室,真的去准备早餐了,只留下白露一个人在卧室里纠结。   被老板折腾得下不了床,不得不请假休息,这种事要被公司的同事们知道,白露也没有脸面在公司混下去了。   白露气得狠狠地捶了几下床,可惜进口乳胶床垫弹性绝佳,粉拳捶下去也是软绵绵的弹回来,让她想起昨晚在上面颠簸起伏,婉转承欢……   啊啊啊,不能再想了!!   白露掀掉被单,准备下床去洗手间清洗身体。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被泡在凉水里,可惜不但没洗干净,还被弄得更脏,她毫无抵抗力的被那个男人彻底的玩弄,从内到外都被狠狠侵犯,直到现在腿间都是黏糊糊的,实在是难以忍受。   白露扶着腰下床,脚一着地,竟然差点跪倒,两条腿儿软得像棉花,几乎站不稳。她再低头一看,从胸口到腰腹再到大腿内侧,像被毒蚊子叮咬过,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点点斑痕。   白露气愤的想,这家伙是不是把她从头到脚啃了几遍?   她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喷头,涂满了沐浴露,狠狠地冲刷身体,恨不得把皮肤都搓掉一层。   温热的水珠喷洒在身上,皮肤被搓得发红,然而白露心底的委屈却挥之不去,鼻子隐隐发酸,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不是性格保守的女孩,但也称得上洁身自好,她虽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与男人上床的经验。过去一些糟糕的经历,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让她对于跟男人发生关系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排斥。   尽管她过去周旋于各色男人身边,但都想尽办法,巧妙地避开这档子事情。只是没想到,昨夜误服chun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了出去。   更让她难堪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性的缘故,她还从其中得到了欢愉,最开始的确有痛楚的,但很快她就彻底的投入进去,完全迷失了自我,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他拥抱她,还是她索求他。   她深深地痛恨这种理智失去控制、沦陷于欲望的感觉,这一定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药,才把她变得如此下贱不堪!   白露把自己锁在浴室里,洗了大半个小时,慢慢地调整好情绪,决定把这荒唐的一夜忘掉,从记忆里抹去,就当它从不存在,只是一个梦而已。   就像那些不幸被坏人凌、辱的女孩子一样,痛苦已经发生,但生活依然要继续。昨夜的事并不是她的错,虽然心里难过,但不该为别人做的坏事而怪责自己。   白露终于洗漱完毕,收拾好心情,裹着大浴巾,推开门从浴室里走出来,却差一点撞上正准备开门的荣景年。   白露脚下一崴,差点滑倒,被荣景年揽住腰肢,才没有摔倒。   白露气得捶了他几下:“你干什么?放开我啊!”   荣景年沉默的任她捶打,低头看她被热水烫得发红的娇嫩肌肤,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红痕宛然,让他心跳加速了几分。   “你在里面洗了整整四十分钟,我担心你晕倒,准备进去看看你。”荣景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消退,柔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露避开他的手,裹紧身上的大浴巾,冷淡的道:“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女孩儿的眼睛红肿,发红的眼角有残留的泪痕,显然方才在浴室里刚刚哭过。她的眼神带着冷漠的戒备,像重新披上盔甲的战士,跟昨晚在他身下热情绽放的模样判若两人。   荣景年火热的心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满腔的柔情无处着落。   昨晚上他的确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但白露那样百般撩拨他,喊着他的名字,哭着哀求要他救救她。他到底也不是柳下惠,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坐怀不乱,无动于衷?他又不是个X无能的太监!   不过,她昨夜虽然很主动的求欢,但真刀真枪实战起来,反应却显得相当生涩,要不是他确认过没有那层膜,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处女。   当然,没有那层膜,也不代表不是处女,但白露显然不可能是,她之前跟过那么多男人,别的不说,就他表弟邵祺那浪荡子的德行,就不可能放过她的。   都8012年了,谁还要求女朋友是处子,那一定是不可救药的直男癌,被天下所有女同胞的唾弃。   荣景年不是直男癌,他虽然是有点洁癖的处女座,但也不会计较女朋友在认识他之前有过性经验。   昨晚上事出突然,但他也并非一时冲动行事,既然要了她,也不打算推卸责任。何况他对白露还是很满意的,两人身体的契合度很高,他感觉很尽兴,看得出来白露也有享受到。都是成年男女了,何必要矫情,既然合适,不妨试一试。   可是白露醒来以后的种种反应,却像是被他强x了一样,她那么委屈那么伤心,难道跟他上床就如此痛苦,如此难以接受吗?   不过,尽管荣景年心里有些挫败,但考虑到白露昨晚遭人暗算,身心都受了伤,还辛苦了一夜,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荣景年放柔了口气,指了指床上放的衣服,说道:“你昨天的衣服脏了,我已经帮你送去干洗了,等会儿我再帮你去买,你先将就着穿我的,都是没有拆过的新衣服。你穿好以后,就出来吃早饭。”   荣景年离开了房间,床上放着未拆封的内裤和衬衫。白露没有了衣服,只好穿上荣景年的内裤,明显偏大了一号,也没有胸衣,只能真空的披上男士白衬衫。那衬衫很长,一直遮到她的屁股下面,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白露皱了皱眉,感觉这样的穿着实在不得体,不过昨晚上男人什么也都看过了,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白露换好衣服走出去,荣景年看着穿了自己衣服的女孩,宽大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别具风情,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异常丰盛的早餐,有小米粥、荷包蛋、切好的水果、热牛奶、烤好的吐司、煎好的香肠。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各做了一点。”荣景年微笑着,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就像一个新婚的丈夫,为自己心爱的妻子做了一桌早餐,等候她的品鉴。   白露抿了抿唇,走过去坐下来,默默地端起小米粥,低下头小口小口吞咽。   荣景年花了很多心思做了一桌,可是她的胃口实在不好,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   荣景年关心的问道:“还要再来点什么吗?”   白露低垂着脑袋,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脸,看着荣景年的眼睛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昨晚的事情,把它忘记吧,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68章 表白   “昨晚的事情,把它忘记吧,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女孩低垂着眼,她的声音平静如常,只是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白露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对面的荣景年回复,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男人竟然走开了。   荣景年抱着一个医药箱回来,对她说:“把左手伸出来,我帮你涂药。”   白露看了看左手的掌心,被玻璃渣扎破的伤口大概昨晚就被处理过了,已经止了血,伤口也结了痂,愈合的不错,不过伤口有点深,手一动还是感觉到隐隐作痛。   白露抿了抿唇,不明白荣景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配合的伸出了左手。   荣景年拧开药水的瓶盖,用药棉沾了碘酒,轻柔地涂在她的伤口上。   伤口碰到药水,传来一阵刺痛,白露不禁轻轻的嘶了一声,皱着眉,脸上显出忍耐的神情。   “还疼吗?”   荣景年握着她的手,凑近伤口的地方,轻轻地吹了吹。男人俊挺的眉眼流露出的温柔和疼惜,让白露有一瞬间的失神。   任由男人为她细心的涂好了药,白露才回过神来,从他的手掌中抽离,淡漠的道:“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注意不要碰水,每天涂一次药。”   “嗯,知道了。”   荣景年伸出手,下意识的想抚摸女孩的头顶,但半途又收了回来。   “咳……”荣景年低咳一声,耳根微微发红,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白露被他这么一问,脸颊也滚烫起来,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药物只是让她暂时失去了理智,但记忆并没有被抹去,他们两人之间的每个细节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那些迷乱的触摸、肢体的火热纠缠、肌肤紧贴厮磨、唇齿之间的灼热,汗水顺着交叠的躯体滑落,分不清彼此……   荣景年观察白露的表情变化,便明白她全部都是记得的。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况且,他们明明是如此快乐的,身体的契合反应不会骗人,她却说要让他忘了,这怎么可能?   “你都记得,对不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不觉得我们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白露深吸了口气,驱散内心的软弱,用冷漠的神情把自己武装起来,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荣景年抿了抿薄唇,拳头握紧又松开,似乎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深邃的眼睛直视着白露的双眸:“白露,你的家庭有很多问题,你的身上有很多缺点,你的性格也多有偏颇,行事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有时候十分极端和偏激,甚至是很危险的。坦白说,最开始我是十分厌恶你的,巴比伦的事情便是我给你的教训。”   荣景年顿了一顿,看着白露的杏眸涌起怒意,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对你渐渐地有了改观。你虽有缺点,但也有让人欣赏的地方,工作方面也可圈可点。我相信你可以被纠正,我愿意帮助你走出困境,回归正途。昨晚……虽是意外,但我的确没有能够抵制诱惑,我既然要了你,也不打算推卸责任。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你,爱护你。”   白露简直是咬着牙听完男人的表白,差点气得大笑三声,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傲慢的表白了吧?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一边嫌弃她的家庭出身,不齿她的性格为人,一边又厚颜无耻的占了她的身子,再用居高临下的态度施舍给她一点感情?他难道以为他是神仙还是皇帝,还指望她感激涕零的跪倒谢恩吧?   白露强忍住心头翻涌的怒火,冷冷地道:“多谢荣少的厚爱,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所谓跟你交往,做你的女朋友,这些是不是以婚姻为目的的?”   荣景年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白露突然会提到婚姻这么遥远的事情。对于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婚姻是一桩大事,牵扯到的不仅是两个人的感情,还有家族的利益纠葛和资产分配,不可草率就定下的,而且,他此时此刻在心理上也完全没有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   白露把男人的惊愕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不止。果然如此,什么交往,什么女朋友,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跟玩物有多大区别?   而当玩物的下场,不外乎是玩腻了被无情抛弃,或者金屋藏娇当做见不得光的情妇。   这些该死的富家公子哥儿,不都是这么一副嘴脸吗?荣景年只不过长相好一点,家世高一些,伪装得更深一点,但本质上跟那些渣男有什么区别?   若是自己头脑发昏,听信了他,将来会落个什么下场,完全可以预料得到。   她才不要步柳湘兰的后尘,做个依附于有钱男人的菟丝子花!   “听我说,婚姻的问题……”   荣景年的话没说完,就被白露冷笑着打断:“呵,我都明白,不必解释了。”   荣景年皱了皱眉,感觉白露的眼神犀利如刀锋,杏眸中透出冰凉的冷意,大暑天却有一种霜雪压身的寒意。   白露倏然站起身,骄傲的抬起下巴:“感谢你的厚爱,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生平第一次跟人表白,却遭到了斩钉截铁的无情拒绝,荣景年有些难以接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你就那么讨厌我?”   白露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摇了摇头道:“荣总千好万好,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所以不敢高攀。”   荣景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还在记恨以前的事情,巴比伦的事情让你至今都耿耿于怀,对吗?”   白露抿了抿嘴,巴比伦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还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被这个男人控制。虽然答应他的求爱,可以预见能够得到很多利益,但是以身体换金钱和利益,这是她不能接受的,以前不能,以后也不会放弃这条底线,否则,她跟柳湘兰之流还有什么区别?她以前吃过的苦,就都成了笑话,所有的坚持,也变得没有丝毫的意义。   荣景年忍不住烦躁的抓乱了头发:“白露,你不要赌气,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白露摇摇头道:“我考虑得很清楚,我的回答也是认真的。我的当务之急是还债,在没有还清债务之前,我是不会考虑恋爱的,更不会跟自己的顶头老板谈恋爱,导致公私不分,影响工作。”   荣景年黝黑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白露也毫不避让的与他对视。   偌大的餐厅中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时钟走动发出的轻微的咔嚓声。   “好,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不勉强你,”荣景年恢复了冷静,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一边收拾餐桌一边道,“我得去公司了,你去床上躺着,好好休息。”   白露却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充盈着荣景年气息的房子里,站起身说道:“不用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送我回我的住处吧。”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电话,给他经常光顾的私人定制店打了个电话,让白露把尺码报给对方,十五分钟后,一套崭新的套裙和女士内衣就送到了。   白露去房间里换好衣服,荣景年也穿上了西装,拿起玄关的车钥匙。白露跟在他的身后,跟他一起坐进了白色保时捷车里。   荣景年先带着她去干洗店,取了那件送去干洗的定制礼服。   白露坐在车里,膝盖上的袋子里放着她昨晚穿的华丽礼服和价值数百万的钻石首饰。这些东西是如此的精致和昂贵,然而当时穿在身上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讽刺。   昨晚真像一场荒诞的梦,可惜就算是一夜灰姑娘的梦想都没有实现,没有王子爱上她,只有恶毒的巫婆陷害她。   这些本不该是她拥有的,果然就不能碰,一时的贪慕虚荣,得意忘形,便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夕之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她甚至还不能跟荣景年追究责任,毕竟他虽有趁人之危,但确实是她先行引诱,而且荣景年及时出现,也算是救了她,不然她昨晚出的丑只会更大。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一滴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车内一片沉默,气氛十分尴尬,他们明明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此刻却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荣景年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着白露。女孩黯然落泪的一幕,被他看在眼里,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荣景年心口发沉,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白露接过纸巾,擤了擤发红的鼻头,说道:“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这件礼服和钻石首饰,请帮我还给金太太,再帮我向她请个假,今天不能去帮她遛狗了,明天我再去。”   “好,没问题。”   “谢谢你。”   白露道了声谢,就继续沉默了,望着车窗外的景物发愣。   车子在拥挤的街道上穿行,在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白露突然高声喊道:“停车,快停车!”   荣景年猛踩刹车:“怎么了?”   白露皱着眉道:“我要下去买个药。”   荣景年把车停在药店门口,问道:“买什么药?”   白露强忍着羞窘,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昨晚上他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做,却做了那么多次,万一中了招要怎么办?   “你明知故问吗?买紧急避孕药啊!”白露涨红了脸,推开门就要下车,却荣景年拦住。   “你待在车上,我去买。”   白露一脸纠结的看着荣景年高大的背影走进了药店,片刻之后,他揣着药,重新返回车内。   荣景年拆开药盒,递给她一片小小的白色药片,又从车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拧开瓶盖交给她。   白露神情木然的接过药片,看也不看就丢进口中,把药吞下去的同时,仰头猛灌了一口水。   可能是灌水灌得太急,一下子竟然呛到了,白露捂着嘴,弓着腰猛咳,小脸涨得通红,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每一声咳嗽,都像敲击在荣景年心口的重锤,从未有过的愧疚把他团团包围。   荣景年忍不住搂住白露,轻轻拍打她的背,柔声道:“抱歉,怪我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白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混蛋,竟然还想有下次?做梦吧! 第69章 流氓   荣景年把车开入白露的小区,看着白露下车以后明显不自然的走路姿势,他越发内疚,跟着白露的身后,坚持送她上了楼。   白露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看着荣景年还想跟进门,心里有些不耐烦,说道:“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开会吗?这都快中午了。”   荣景年仿佛没有看到白露的不耐,说道:“没事,我让他们把会延迟到下午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没眼色啊?他没看出来她根本不想让他进门吗?   屋里传来一声喵呜,一只半大的狸花猫从沙发下面钻出来,热情地朝白露冲过来。   白露弯腰抱起小虎子,故意凑到荣景年的面前,荣景年脸色立刻就变了,连打了几个喷嚏。   白露把猫咪放下来,转头看到荣景年发红的鼻尖,假装懊恼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你对猫毛过敏。这房子有两天没打扫了,到处都是猫毛,你还是不要进来了,免得再过敏一回。”   荣景年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猫咪,虽然过敏是挺难受的,但他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荣景年从兜里掏出一管药,递到白露的面前。   白露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荣景年低咳一声,神情有一丝不自然。早上起床就发现白露走路的姿势不对,昨晚上他有点失控,索要得太凶猛,以至于让她娇嫩的部位受了伤,因此在药店买避孕药的时候,给她买了一管消炎去肿的药膏。   “刚才在药店,给你买的,那里受了伤,记得要涂药消炎。”   白露听完他的解释,立刻醒悟过来,脸颊因羞耻而涨得通红,刷的转过头去。   荣景年却一脸认真的拉住白露的胳膊,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道:“这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涂。”   这男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她能脱了内裤张开双腿,让他帮她上药?羞不羞啊?   白露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一把夺过药膏:“好了,我知道怎么涂,你不用操心。”   虽然白露的态度并不好,荣景年却不以为意,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才乖,涂好了药,好好卧床休息,中午我会让人送吃的过来,我尽量早点下班来看你。”   白露偷眼看他,那张素来冷漠如霜的扑克脸竟然挂着温柔的笑容,看她的眼神也蕴含着柔情万千,如果他的那些迷妹们看到他这幅模样,绝对要被电晕过去。   一夜之间,为何荣景年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白露实在有点不适应,也想不明白,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就能让感情突飞猛进吗?   不过,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也许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又或许是对占了她的身子而感到愧疚,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追求自己的架势吧。   白露转了转眼珠子,决定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趁着他还有几分热度,让他帮自己办点事,于是她道:“下班来看我就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你说。”   “昨晚上企图陷害我的人,我要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白露捏紧拳头,明亮的杏眸透出刻骨的恨意。   荣景年丝毫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请求,任何人被设计陷害,都会气愤的,何况白露本就是报复心极强的性子。   “放心,害你的人,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去彻查的。”荣景年顿了一顿,看着白露含愤的双眸,“说起来,昨晚到底是谁起了心这样要害你?你又怎么会误服加了药的酒?我记得你昨晚是跟方皓坐在一起的,是不是他……”   白露冷笑着摇头道:“不,不是方皓。我躲在洗手间的时候,都听见了。主谋的是那个网红阮娇娇,她唆使一个男侍者,在香槟酒里下了药,本来那杯酒是打算给方皓的,却被我不小心喝了下去。这个阮娇娇,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她就因为一时的嫉妒,就生出了恶毒的心思。她算计方皓不成,居然想一不做二不休,先是设计调走了方皓,然后让那个侍者趁着我中了药凌辱我,还要他拍下我受辱的视频,作为威胁我的把柄!”   荣景年听了白露的话,脸上也露出了勃然的怒意:“我记起来了,昨晚我收到你的求救电话就赶去洗手间,不小心在转角处撞到了阮娇娇,她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神情看起来有些异常。在洗手间的外面,有个穿侍者衣服的男子在砸门,他一看到我出现就立刻溜走了。”   “对,就是他们俩!”白露咬着牙,怒目圆睁,当时躲在洗手间里绝望至极的心情,现在想到了都难消心头之恨,“该死的,居然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我绝对。绝对不会绕过他们!”   荣景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也觉得十分后怕,如果当时他去晚了一步,没有能够找到白露,白露一旦落入歹人之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荣景年素来注重风度和涵养,平时很少动怒,但这次阮娇娇以及她的同伙真的触犯了他的底线,哪怕她是方皓的女朋友,他也不会饶过她的!   荣景年轻轻搂住白露的肩膀,郑重的说道:“别生气,为了这种渣滓不值得。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为你讨回公道。”   白露仰起脸,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荣景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我自然会有办法,具体你就不要细问了,总归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不会多久的,你就等着瞧吧。”   白露被他搂在怀里,男人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臂膀,如山岳般稳健,如磐石般坚固。他笃定自信的语气,坚定的眼神,更是给人以强烈的信心,仿佛只要躲在他的羽翼下,就能够得到呵护,逢凶化吉。   她不禁想起昨晚,当她神志不清,绝望的倒在洗手间之时,男人带着暴烈的霸气,一脚踹开了门,把她从绝望的深渊救起。   白露并非铁石心肠,在一刹那间,也不免从心底生出一丝悸动,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荣景年失笑,轻轻的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还问为什么?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小傻瓜!”   心意?是指他那傲慢而拙劣的表白么?   白露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先前对他的怒气稍许消散了一点,不过她的决定依然不会改变,且不说荣景年的家世跟她并不匹配,她对于男人没有信心,对于婚姻也不抱希望。   “荣总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欠了那么多钱,一想到都寝食难安,实在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先得把钱赚够了,还要给别人一个个磕头认错呢。这些不都是你对我的要求吗?我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时刻不敢忘记呢。”   荣景年不悦的眯起眼,这小妮子,倒是拿着他的话来反将他一军,可以啊!   白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噘着小嘴做了个吸奶瓶的动作:“我还小,还是个宝宝,你就放过我吧。”   荣景年眸色深沉,凑到她耳边道:“我亲手测量过,宝宝可一点都不小呢。”边说边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和翘臀,勾起性感的薄唇。   这个流氓,臭不要脸!白露红着脸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口。   果然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儿,没一个好东西,荣景年这闷骚货尤其不要脸,平时顶着一张禁欲男神脸,扒下外皮就是色胚一个!想起昨晚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白露忍不住两颊滚烫。   “你不是要去公司吗?快去吧,不然下午的会议都要赶不上了!”白露毫不客气的把荣景年往外搡。   荣景年握住白露的手,把玩她纤细的手指,笑道:“我昨晚上可是很辛苦的呢,你过来,让我亲一下,我才有力气去上班。”   白露哼了一声,说道:“你上不上班,关我什么事儿啊?”   “白秘书真是绝情啊……”荣景年遗憾的叹气,飞快的低下头,在白露脸上偷香了一口。   白露恼羞不已,抬脚就去踢他,却被荣景年灵巧的躲开。白露不依不饶的追过去要打他,却被荣景年抓住手腕,拽到怀里。   该死的男人力气大得恐怖,白露在女生中算是力气不小的,但在常年健身体格健壮的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你乖乖涂药,在家里休息一天,后天如果你的身体没有大碍的话,就回来上班。你不是想进入我的项目组吗?后天正好是一个新投资项目的启动会,我带你参加。”   荣景年摸了摸她的秀发,正色道:“我很欣慰,看到你努力上进,赚钱的事,我自然也会帮助你。几千万根本不算什么,你跟着我做好这个项目,我答应把这次盈利的一半分给你。”   白露明知道自己不该心动,可是到底是金钱的诱惑巨大,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白露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我后天一定去!” 第70章 道歉   荣景年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称道的,他既然承诺了要帮白露出头,就不会姑息放过陷害她的人。   荣景年很快就联系上了方皓,把晚宴上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说到底,白露是因为方皓才被牵连误伤的,而且阮娇娇这个女人也是方皓名义上的女朋友,从情面上讲,要动她也要先知会一声方皓的。何况,晚宴主办方也是方氏,那个被阮娇娇收买的侍者,必然是主办方雇的,通过他们来搜查这个人,更加精准高效。   方皓听完荣景年的陈述,得知了阮娇娇伙同侍者对白露下药陷害,也是勃然大怒。   那天晚上,方皓就觉得奇怪,他只是去车上换了个衣服,一转眼功夫,回来白露就不见了,连阮娇娇也不告而别。后来他听工作人员说,白露似乎在洗手间里受了伤,荣景年抱着她离开的,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万万没想到白露是喝了本来该下给他的春药,而那杯酒本来是要给他喝的。   阮娇娇这个贱人,竟然敢对他玩这种花招,绝对不可轻饶!   方皓咬牙切齿道:“荣少请放心,我一定会收拾那两个贱人,给白小姐一个交代,过两日我便亲自押着他们来给白小姐赔礼道歉。”   方皓手段了得,势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那个被阮娇娇蛊惑的侍者,通过主办方很快找到了,那人做贼心虚,被逮住后就立刻跪地求饶,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方皓确认了事情真相之后,便找上了阮娇娇的经纪公司,那家经纪公司是背靠着方家的资源和后台才发家的,岂敢不听少东家的命令?   于是经纪公司立刻封杀了阮娇娇,禁止她参加一切商业活动,终止各项代言广告,停止在谈的影视剧,连她的潮牌网红店也勒令停业整顿。   阮娇娇虽然是个大网红,但合约却还是捏在经纪公司的手上,封杀她就等于直接断了她的生路。要知道如今的粉丝都是健忘的,千千万万的大小网红,博得就是那一点流量。不管是人气多高的网红,只要被封杀上一段时间,即使能再出来也基本是凉成黄花菜了,哪里还有什么流量?   阮娇娇自从那晚设计陷害失败,就偷偷溜了,她躲在家里,夹紧尾巴,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能够躲过一劫,谁知迎来的却是被封杀的消息。   当从经纪人口中得知是方皓下的命令,阮娇娇就知道事态败露了,哭哭啼啼的跑去哀求方皓。   谁知方皓丝毫不念旧情,开着游戏跟人玩对战,一玩就是半天,任由阮娇娇梨花带雨的哭哑了喉咙。   末了,他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惹下的祸,你害了谁,就应该去求她原谅,在我这里哭有什么用?”   阮娇娇对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又爱又恨又惧又怕,但却毫无办法,只能哭着道:“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白小姐赔礼道歉,求她原谅我。”   某天下班后,荣景年带着白露来到一家隐秘的会所,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方皓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的脚下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阮娇娇和那名侍者。   阮娇娇面容憔悴,连妆都没化,整个人都灰头土脸,无精打采,完全没有了精致的模样。那个侍者则是鼻青脸肿,一对眼圈黑得像熊猫一样,哭丧着脸犹如丧家之犬。   方皓看到白露和荣景年走进来,就立马站起来迎接,先是对荣景年点头致意,然后转过脸对白露微笑道:“白小姐,你来了。”   方皓推过来一张椅子给白露坐,迷人的桃花眼里满怀关切。   白露瞟了他一眼,这位首富公子温柔多情,风度翩翩,也难怪那么多女人为他痴迷,明知道他的风流本性还前仆后继往上扑。   可惜白露一看到他,就不免想到那晚的惨痛遭遇。阮娇娇下药谋划的对象明明是方皓,却误伤了她,让她遭受了池鱼之灾。要不是他主动招惹自己,又怎会引来阮娇娇的嫉妒迫害?   清楚前因后果的白露自然不会给方皓好脸色看,也不坐他端的椅子,只是抬起下巴冷冷的道:“方先生,不必客气了,有事说事吧。”   荣景年不动声色的把白露拉到身后,对方皓道:“方少,今天我们过来,是希望你能给个交代。”   方皓点点头:“当然,宴会上出了这种事情,我作为主人实在是万分抱歉,让白小姐受了惊吓,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我今天把这两个肇事者带过来,让他们给白小姐磕头谢罪。”   方皓转过头,瞪着阮娇娇和侍者喝道:“还不快滚过来?”   侍者率先扑通跪下来,对白露道:“白小姐,我猪油蒙了心,听信了这个女人的蛊惑,差点酿成大错,我该死,求求您原谅我吧!”   他说完,抬起手在自己脸上啪啪啪扇起耳光来,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越发肿成个猥琐的猪头样。   白露看着男人的猥琐样,嫌恶的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阮娇娇就扑到她面前,痛哭流涕的哀嚎起来。   “白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心中嫉妒你,才会犯下错事。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谅我吧!我给你磕头认错,求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阮娇娇哭得涕泪横流,割过的双眼皮高高肿起,用力的磕头,把额头都撞红了一块,看起来真是可怜兮兮。要是换个心软的人,在她这样唱作俱佳的忏悔表演之下,可能就真的原谅她了吧。   可惜白露并不是个软心肠的人,何况阮娇娇虽然磕头哀求,但她低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还是没有逃过白露锐利的眼睛。   白露冷冷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盯着这对陷害她的男女,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开口说话,那两个人就不敢停下来,侍者继续抽自己的耳光,阮娇娇则哭哭啼啼的不停的磕头,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噼啪打脸的声音和呜呜咽咽的哀泣声。   白露犀利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娇娇,这两人当中,毫无疑问阮娇娇是主谋,那个侍者一脸蠢样,傻不愣登的,如果没有阮娇娇在旁煽动蛊惑,侍者绝对没有胆子也没有心计来做这种事。   从荣景年的口中,白露得知了方皓下令让阮娇娇的经纪公司封杀了她,断了她的生路,所以她害怕了,才会来向自己认错求饶。   对于方皓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意思了,毕竟阮娇娇名义上是他的女友,他把她封杀,让她给自己磕头道歉,就是很有诚意的交代了。   然而,对于白露来说,这样的道歉有什么意义?   她受过的惊吓,精神和肉体遭受的创伤,阮娇娇掉几滴眼泪,磕几个头,侍者被雇主开除,逐出S市,这样便能抵消了吗?   等过个几天,事情过去了,经纪公司一解禁,阮娇娇重新复出,还是那个日进斗金的网红,丝毫不会受影响。   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能叫惩罚吗?   白露紧紧抿着唇,眼中翻涌着怒意。荣景年低咳了一声,拉了拉白露的衣袖提醒她。白露却拂开他的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方皓感觉到了白露的不满,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白露的面前,说道:“我知道空口白牙的道歉,的确没有什么意义,这是一点小小的补偿,请白小姐收下。”   白露瞟了一眼支票,看着后面的一长串零,数额委实不小。   不过,她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噙着嘲讽的笑容反问:“方少,这件事情,说起来你也是被算计的,他们做的错事,与你何干,何劳你来补偿我?我实在没有理由收你的钱。”   白露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性感的弧度,蕴含怒意的杏眸如星辰般闪亮,初见只是惊艳于她的容色外貌,接触多了更觉得她的一笑一颦都如此生动迷人。   方皓看着她,越发感觉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很有意思,让人忍不住想探寻她的内心世界。   方皓微微一笑,解释道:“方小姐误会了,这不是我出的钱,而是阮娇娇自掏腰包给你的赔偿。这样,你是否愿意接受?”   白露挑了挑眉,斜睨了一眼阮娇娇,阮娇娇果然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   白露心情好了一点,用纤细的手指捻起那张支票,果然看到签名处是阮娇娇的落款。   既然是阮娇娇的钱,那就不要白不要了,没的便宜了她!   白露尽管对这个处理的结果不是很满意,但心里头却是非常清醒的。   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今天这一局,方皓和荣景年怕是早就商定好了,这就是给她的交代,不管她接不接受,也就是只能是这样了,总不见得把阮娇娇打死吧,也不可能以牙还牙的灌她春药。他们这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做那种龌龊的事儿?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要假清高了,再推辞不就便宜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吗?于是白露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支票收进了包包。   “多谢方少为我费心。”白露客套的说道。   方皓温柔的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白小姐不需客气。时间不早,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方皓看白露的眼神让荣景年一阵不舒服,荣景年走过去,插入他们俩的中间,隔断方皓窥视的目光。   荣景年淡淡的说道:“抱歉,今晚我们有一个跟客户的商务晚餐,现在就要赶过去了。方少的心意,只能心领了。”   白露也淡然一笑,随着荣景年起身往外走。   方皓难得见到白露一次,想起上回在晚宴上甚至没有留下她的电话和微信,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门口,正要开口要求加她,却被荣景年拉住,拖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荣景年压低声音,严肃的警告方皓道:“那两个人,请方少务必看好了,我不希望白露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方皓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会的,你放心好了。白小姐那么可爱,谁能忍心伤害她呢?”   荣景年皱眉道:“你别打她的主意,离她远一点。”   方皓假装讶异道:“荣少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方小姐美丽可爱,又是单身,为什么我不能够接近她?”   荣景年幽深的眼眸盯着方皓,神情是异常认真:“因为她是我的人。” 第71章 报复   方皓挑了挑眉,轻轻的哦了一声,神情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似乎对荣景年的声明有些不以为然。   在晚宴那晚,方皓作为旁观者,就多少能感受到荣景年和白露之间的暧昧,荣景年对待白露的态度不同寻常,看她的眼神也绝对不是老板跟下属那么纯粹。   不过那又如何?荣景年那晚手上牵的女伴可是梁诗蓝,而不是白露。如果白露是他堂堂正正的女朋友,他又怎么会牵手梁诗蓝,而让她跟着金太太出席呢?   可见就算两人有点暧昧,也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关系。京城荣家的门第极高,而荣景年又是荣家第三代长房长子,注定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婚姻的对象可不是随便选择的。即使他真的喜欢白露,荣家恐怕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缺乏家世背景的女孩子。   而他方皓就不同了,他虽是家里的独子,但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商人,母亲也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方家是后起的富豪,不像荣家那种门第森严的世家,他的父母也比较开明,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随着方皓年纪的增长,父母急着抱孙子,只要儿子肯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就谢天谢地了,对儿媳妇的要求越发降低,只要她身家清白,性格好,就足够了,对于她的出身并不苛求。在这一点上,方皓无疑比荣景年更具有优势。   荣景年比他的优势,只在于更早的认识了白露,而且作为上司和下属,每天都能见面,荣景年近水楼台先得月,接触更频繁,但追女人这种事情,方皓最拿手了,后来居上也不是不可能,端的还是要看白露的态度。   从晚宴上初遇,方皓便对白露一见钟情,起了追求的心思,只是没料到阮娇娇那个女人做了那种蠢事,下药给自己的酒里,却阴差阳错的被白露喝了。   如果那晚他没有走开,等白露药力发作的时候,他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得到这么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岂不美哉?   这女人嘛,一旦交付了身子,就很容易被攻破心房。到时候他只要甜言蜜语的哄一哄,珠宝名牌送一送,白露不就是他的了嘛!   可气的是在白露喝了酒之后,阮娇娇居然泼了他一身的酒,设计把他调开了,结果让荣景年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他抱着白露离开之后,想也想得到会发生什么香艳的事儿。   想到此,方皓就忍不住又气又嫉妒,所以他才会下狠手封杀阮娇娇,一方面是因为阮娇娇居然胆敢给他下药,另一方面是气她又蠢又毒,吃里扒外,竟让他错失美人,白白便宜了别人。   不过,就算被荣景年拔了头筹,方皓也不想放弃。俗话说的好,只要锄头挥得勤,没有墙头锄不倒!   于是方皓问道:“荣少是在追求白小姐?”   荣景年皱了皱眉,这方皓怎么这么不开眼,他都说的那么明确了,居然还不肯退出,是摆明了要跟他一争高下?   荣景年冷冷的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我懂了。”   方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里却自有一番盘算。荣景年既然没有否认,说明他真的是在追求白露,但看样子是还没追到手,只要白露还没有答应,他就还有机会。   荣景年看方皓这副兴趣盎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诚如方皓所说,只要白露还是单身,他就没有立场去阻止其他男人追求她。想到白露对他的冷漠,荣景年不免心里涌起一股子烦躁。   “听我一句奉劝,你根本就不了解白露,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实际上,白露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哦,是吗?不过,我还真的不喜欢单纯小白兔型的,女孩子有点个性才有趣。”   “你……算了,你不听我的劝,就随便你了。”   荣景年耸了耸肩,既然方皓执迷不悟,他也懒得再劝,只希望他别哪天被白露坑了,才后悔莫及。   虽然白露最近比较乖,没有再耍那些手段,但毕竟是有前科黑历史的,方皓这种肥羊上赶着送上门,白露会不会故技重施,还真不好说。   两个男人暗藏机锋的对峙,可是白露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发消息来催促荣景年:“老板,您再不出来,我们要迟到了!”   荣景年冷冷看了方皓一眼,说了声再会,就抬脚往外头走。   白露坐在迈巴赫的后座等,看到荣景年出来,一边推开车门让他上来,一边噘着小嘴抱怨道:“你怎么那么慢,跟他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荣景年被她抱怨,也不生气,反而心情有一丝愉悦,不管怎么说,白露终究是坐在他的车里,乖乖的等他一起吃晚饭的,还会陪他参加商务会餐。   算一算,她每天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八个小时,几乎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比起旁人,他已经占尽优势。白露只是对他还有些心结,慢慢地,假以时日总能感化她的。   上车以后,荣景年发觉白露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意。   荣景年戏谑道:“谁惹我们白小姐不开心了?”   白露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腔,从包包里拿出粉盒补妆,却不小心带出来那张支票。   荣景年弯腰捡起掉出来的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然后递还给白露:“收好,别丢了。”   白露突然一阵火气上涌,想到她被人谋害,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张轻飘飘的支票。如果她有骨气的话,就应该撕了直接扔在他们脸上,可是她偏偏缺钱,做不出这么潇洒痛快,这让她感觉非常憋屈。   白露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支票,冷冷的说道:“你说的要给我交代,就是这么一张轻飘飘的支票?”   荣景年皱眉道:“赔偿只是一方面,阮娇娇被封杀,侍者被开除,他们也当面给你磕头道歉了,你还是觉得不满意吗?”   白露反问道:“满意?这种惩罚不痛不痒的,根本不足以消我心口的恶气。”   荣景年直视她的双眼,正色道:“白露,你的报复心太重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每件事都要睚眦必报的。他们陷害你,是他们的错,但你如果用同样的手段去报复伤害他们,那么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做个圣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以德报怨,宽容他们对我做的恶行?”白露气得捏紧了拳头,“你说的倒是轻松,你怎么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险些被强暴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曲解。我想说的是,无需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跟这些宵小之辈动怒上火,他们根本不值得。”   “哈,我可没有您这么宽宏的心胸,我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欺负我的要十倍奉还!你以为阮娇娇真的会被封杀吗?你等着看好了,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复出的,不过呢,我也有对策的……”白露得意的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的支票,“这个女人心肠这么毒,我就不信她出道那么多年,没有见不得人的黑料,到时候我就这笔钱买水军黑她!”   荣景年不赞同的说道:“你黑了她,她再来报复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白露倔强的昂着脑袋:“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就是这样的脾气,得罪我的人,我一定不会饶过,谁让她先惹我的!”   荣景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得,回头还是跟方皓说一声,把阮娇娇牢牢的摁在冷板凳上吧,不然白露这妮子胆大包天,真能把个天都捅破了!   谁让他看上了白露这么个脾气的主儿,也是够头疼的,荣景年决定以后要把她看紧了,这是个一离开他的视野就会兴风作浪的小妖精啊!   原以为网红阮娇娇的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两天,白露起床后,边吃早饭边刷微博,突然刷到了一条极其劲爆的头条新闻——《知名网红阮娇娇嗑药溜粉,与数位男子开房彻夜狂欢!》   “我擦!”白露一个激动,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点开新闻仔细看。   那条新闻爆料的内容非常详尽,有图有视频有文字描述,图片和视频还都不打码的,里面不仅有阮娇娇嗑药、跟人进宾馆房间的照片,还有她同时与几位猛男壮汉疯狂欢好的视频,那画面无比火爆热辣,不堪入目。   白露忍着恶心又看了两遍,发现视频里阮娇娇三点全露,脸部的表情都拍得无比清晰,但男人几乎都没有露脸,只有一个男的露了脸,正是那位侍者同伙!   这样的新闻一出,阮娇娇铁定声名扫地,烂穿地心,谁也挽救不了了,而且她和她的同伙们还会被带去派出所审问,一个都跑不掉。   白露忍不住在那条新闻下面点了个赞,多日来的郁结心情一扫而空,她简直爽得想大声歌唱!   不过,短暂的兴奋过后,白露的脑子便冷静下来,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在背后导演了这出大戏。   要说阮娇娇自己作死做这些事情,白露是不太相信的,一来阮娇娇目前还在封杀中,照理说要谨言慎行,夹紧尾巴做人的,不会在这个敏感时期还顶风作案,那不是嫌自己凉得不够快么?二来,阮娇娇即使要跟人玩,应该也不会找侍者那种矮矬穷猥琐男,还被人拍下来视频,流传到网上。   种种迹象都证实,必定是有人在背后导演的,从视频里阮娇娇的神态来判断,她似乎是神志不太清醒的,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喂了chun药,才会变得那么放浪无耻。   这个幕后的主导者到底是谁?他跟阮娇娇到底有什么仇怨,要把阮娇娇这么往死里整?   虽然白露也想过要买水军黑她,但顶多也就挖一些黑料来爆一爆,还不至于来这么狠的。   白露越想越疑惑,她有一种感觉,那个人可能是为了帮她报复出气,因为丑闻的内容正是阮娇娇那晚想要对白露做的事情:给她下药让她迷失神志,被猥琐男凌辱,还被拍照录像放到网上传播。更何况,还有那位侍者真身上阵,就越发坐实了为她出头的想法。   那么,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呢?   白露首先想到荣景年,不过几乎是立刻就否决了,荣景年甚至不赞同她买水军黑阮娇娇,一心劝她息事宁人,又怎么可能用这么狠的招数对付阮娇娇呢?   至于方皓,应该也不可能,再怎么说阮娇娇毕竟也曾经是他的女友,对他还一片痴情。方皓为了教训她,让公司封杀了她,已经算是很绝情的了,他就是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对一个爱慕他多年的女孩这么狠毒吧?   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呢?   阮娇娇或许在圈子里得罪过很多人,但知道她陷害白露这一件事的,本身就没有几个人,排除了荣景年和方皓,还会有谁能有这样大的能耐,这么狠厉的手段?   白露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荣景年。他应该也是刚看到了这条新闻,所以来找她了吧。   白露接起电话,问道:“喂,什么事? ”   “白露,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荣景年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严厉的意味。白露能够想象得出,此时此刻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必然是笼罩了一层寒霜。   “哟,这一大清早的就兴师问罪来了!”白露冷冷嘲讽道,“让老板您失望了,这事儿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呢。”   荣景年似乎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点不太确信:“你确定,真的跟你没关系?”   “呵,我是想过找水军黑她,但我可没有能耐让她这么乖乖的任我摆布,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荣景年想想也有道理,既然不是白露,难道是方皓么?   这两天方皓天天早上派人给白露送九十九朵玫瑰,摆足了架势追求,但白露并没有理睬他,每次都把花儿给他退回去。   方皓难道是为了讨好白露,所以整了这么一出大戏,拿阮娇娇开刀,为了就是让白露消气,从而赢得她的好感?若是这样的话,那方皓也未免太拼了一点,简直是不要下限了。   正在这时,白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跳出来一条不知名的微博小号发来的私信:“我亲爱的露露小公主,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白露立马花容变色,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惊吓的尖叫,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板上,屏幕出现一条条裂痕。   “露露,出什么事了?露露,回答我!露露,白露!!”   荣景年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放出来,一声声的催促,呼唤她的名字,可是白露却像魔怔了一般,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跌坐在地板上,死死地咬着唇,盯着那条不具名的私信,眼神里写满了惊恐。 第72章 来客   尽管那条微博私信没有署名,但是这带着鲜明特色的称呼、异常熟悉的口吻、以及狠辣决绝的处事方式,让白露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她深深恐惧的男人——苍行北。   自从上次收到苍行北的电话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苍行北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他,仿佛一夕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尽管如此,白露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她知道,苍行北此人一向行踪不定,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时候又一连数月杳无音信,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   让白露恐惧的是,以前苍行北找她,只是为了追债,猫戏老鼠似的,以逼迫她为乐趣。然而,这一回不同于过去,苍行北居然会插手管她的事儿,还为她出头,狠狠报复了阮娇娇及其同伙,让他们尝到害人不成反遭其害的苦果。   看到阮娇娇得到应有的教训,彻底身败名裂,白露的确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但如果这件事是苍行北做的,那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了。   白露在震惊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因为这说明苍行北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否则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为她出气!   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他到底要做什么?白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落在地上的手机还没有挂断,话筒里传来荣景年焦急的声音,白露定了定神,弯腰捡起摔破屏幕的手机,说道:“抱歉,刚才不小心,摔了手机。”   “你没事吧?”荣景年问道。   白露拧着眉,盯着那条私信看,半晌才道:“那个……我想问你,你说请了保镖跟着我,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两个多月前就给你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你。上次宴会你险些出事,我又增加了两人。”   “这样啊……”白露还是半信半疑,站到阳台上扭着脖子张望,试图找到保镖的踪迹,结果却是失望了,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他们都藏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他们?”   “你不是不喜欢被人监视、害怕没有自由么,所以我要求他们暗中保护你,不得露面。他们如果会被你发现,那就太不称职了。”   荣景年感觉有些奇怪,白露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跟他争吵,下一秒却像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没气了,还问他保镖的事儿,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荣景年追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尖叫……”   白露轻轻的叹了一声,还是决定不把苍行北的事儿告诉荣景年。   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微博小号就是苍行北的,荣景年这个人非常谨慎理性,没准会认为是她紧张过度,夸大其词。   何况,荣景年又不是她的谁,他给她提供住处,请保镖保护她,已经是够意思了。她知道昨天荣景年就回京了,周末都不在S市,要到下周才回来,就算把情况告诉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苍行北跟她之间的恩怨,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苍行北这人如此难缠,手腕通天,换了谁也很难搞定他。   荣景年向她表白,却遭到她的拒绝,一转头却又要人家帮她抵挡苍行北,就算白露喜欢耍一些小心机,但这样明晃晃的利用别人,就有点太过了。她也还是要点颜面的,做不出来这样前倨后恭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荣景年的时候,荣景年的傲慢深深的伤害过她,因此白露格外不想被他看不起。   “我哪有尖叫,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没事的,你不用紧张。好了不多说了,我先挂了。”   白露说完就挂断了跟荣景年的通话,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完全没有胃口继续吃早餐,坐在桌子旁边怔怔出神,直到碗里的粥都凉透了,也没有再动一下筷子。   她盯着手机,想要发个消息问问苍行北,阮娇娇的丑闻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然而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质问他。   她的内心对苍行北的畏惧根深蒂固,万一不是他,苍行北会怎么想?   万一真的是他,那就更麻烦,他突然对她如此仗义相助,到底是要图谋什么?   白露不信苍行北会无缘无故的施恩于她。她虽然恨阮娇娇,但是相比而言,白露更恨苍行北,只是摄于他的淫威,她一直都只能默默忍受,不敢违逆他。   这样一来,她平白欠了苍行北一个天大的人情,而她也清楚,对于苍行北这种游走于黑白道的人来说,人情债比赌债往往还要看重。   白露一心希望自己能够脱离苍行北的控制,但一旦欠下人情,以后哪天苍行北要她还上人情,指定一个刁钻恶毒的事情去做,那岂不是硬要被绑到他的船上,成为他的同伙了?   今天是周六,难得的休息天,却因为一早被荣老板电话“追杀”,而不得不早起。   白露的周末排得满满的,原本打算早起跑步锻炼身体,再回来学习法语,可是她站在阳台上,看着郁郁葱葱绿树掩映的小区,却总觉得有人隐在暗处偷窥监视她,烦躁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她坐卧难安,根本不敢出门。   白露把家里的门窗都锁死,窗帘拉上,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漆黑,光线照不进来,甚至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然后她就倚靠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   那部外语文艺片节奏缓慢,剧情也沉闷,白露前天晚上睡得不太好,看了一会儿片子就眼皮打架,慢慢地歪倒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白露猛地坐起来,警惕的看向门外。   笃笃笃——   黑暗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急促,每一下都像敲击在白露的心口。   白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公寓几乎从来没有过访客,唯一来过的人就是荣景年,可是他这会儿应该身在京城,小区的管理很严格,送快递的必须先在楼下按门铃,经过她的允许后,才能够上楼。   那么,这到底是谁在敲门?   白露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想透过猫眼先看清楚来人。   她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凑上猫眼,敲门声却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门外的人掏出钥匙,插入了门锁,钥匙旋转锁芯,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眼看着门就要被推开,白露来不及细想,抄起门后鞋架上的高跟鞋,将足有十二公分的尖细鞋跟朝外,朝着来人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谁知对方眼疾手快,头一偏就躲过了这当头一击,然后拽住白露的手腕,把高跟鞋夺了过去。   白露又惊又怒,正想大声呼救,玄关处光线不够亮,但白露抬眼一看,就感觉到对方高大强健的身躯,体型和轮廓却是异常熟悉的。   “荣……荣景年?怎么……怎么会是你?”白露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是我,还能有谁?”荣景年松开白露的手腕,打开玄关的灯,没好气的质问,“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打人啊?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还不被你敲破头啊!”   白露双手叉腰,不满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荣景年挑了挑眉:“你家?我记得,这房子好像是我买下的吧。”   白露哼了一声:“那你也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这么直接闯进来呀!”   荣景年解释道:“我打你电话关机,敲门敲了整整两分半钟,你都不应一声,我担心你出事,才用钥匙开门的。”   为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妞儿,他临时取消了跟父母家人共度周末的计划,为了赶时间,周六一大早,他就坐私人飞机飞回S市,路上还一直牵挂着她,担心她的安危,生怕她再遇到危险,而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白露从沙发的扶手上拿起手机,发现是电池耗尽关了机,难怪荣景年会打不通她的电话。   她微微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荣景年,男人的衬衣上有一些皱痕,眼中隐隐有红血丝,神色匆匆,面有风霜,看起来像是紧急赶回来的。   荣景年把手上的高跟鞋放回到鞋架上,脱下皮鞋换上拖鞋,施施然的走进屋里。   荣景年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对门窗紧闭窗帘不放,有了一些概念。   “大白天的,你这是在干什么,把屋子弄得这么黑咕隆咚的?”   白露不理会他,反问道:“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突然赶回来?”   “你在电话里声音那么惊慌,后来再打你电话,死活都打不通。保镖跟我反馈,说你拉了窗帘关了门窗,完全不知道你在家里做什么,我放心不下,担心你被大灰狼叼走了,只好回来看看你。”   白露怔了一怔,心口涌起一股小小的暖流,没想到荣景年真的因为她,一大早奔波千里从京城赶回来了。   之前她听荣景年说,今天正好也是他爷爷的寿辰,因此非常重要,届时会有很多行业内的大佬出席,由荣家做东道,每年都会办得风风火火。荣景年却为了她,甘愿错过了荣家老爷子的寿诞,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了。   白露看着荣景年把窗帘逐一拉起来,再推开一扇扇的窗户。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处,小臂隆起古铜色肌肉,带着一种随性的性感。   他面部的轮廓立体分明,俊逸阳刚,宛如希腊神话中阿波罗雕像一般。   白露怔怔望着他,目光有一点儿发痴,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荣景年确实是非常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人。 第73章 合住   荣景年把窗户推开,让清凉的微风吹进来,屋子里的空气瞬间清新了许多。   荣景年的过敏症依然严重,屋子里漂浮的猫毛让他感觉浑身痒痒的,忍不住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白露一看就知道他的过敏又发作了,只好把卧在沙发上睡懒觉的狸花猫抱起来,连同它的窝一起关进了洗手间。   猫主子不满意的甩着尾巴,喵喵叫着抗议自己被驱逐,白露为了安抚它,给它喂了一点鱼罐头,猫咪总算乖乖的不闹腾了。   白露轻轻地合上洗手间的门,一转过身,却一头撞上男人结实健硕的胸膛。   “哎哟!”白露娇呼一声,捂住撞痛的额头。   “小心。”荣景年低声笑起来,顺势抱住她,“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我可是会把持不住的。”   男人阳刚浑厚的气息拂到她的脖颈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荣景年的大手扶在她的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裙,传导到她微凉的肌肤上,隐隐有一种勾人犯罪的诱惑。   白露不适的扭了扭腰,水汪汪的杏眸瞪了男人一眼:“你别脑补过头,自作多情。”   “嗯?我自作多情?”   荣景年轻笑着低头,视线跟白露的目光撞个正着,四目相对,彼此的心头都生出了一丝异样。   白露的脸颊微微发烫,慌乱的转开眼眸,避开男人灼热的目光,轻轻推了他一下,拉开一点距离:“你让一让,我给你去拿抗过敏药。”   “这个不急,我有事跟你说。”   荣景年拉着白露,在沙发上坐下来,神情变得严肃,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安,心事重重的,说一说吧,你为什么这么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露没想到荣景年的洞察力这么敏锐,不过她还是假装无事的勉强笑道:“哪有什么事啊,你想太多了。”   荣景年直视她的眼睛,继续问道:“露露,阮娇娇这件事,你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   白露俏脸紧绷,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荣景年又道:“即使你不说,也瞒不过我的。是苍行北主使的,对不对?”   听到这个令人恐惧的名字,白露浑身僵硬,脸色都变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荣景年想要打探一件事,自然是有的是办法的。一早起床,就收到了阮娇娇艳照门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荣景年第一个反应是给白露打电话,不过白露否认了跟她有关系,而且还似乎受到了惊吓。   荣景年相信,既然敢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主使的一方肯定来头不小,于是荣景年动用人脉去调查了一番,调查公司十分给力,半天时间之后,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荣景年叹了口气道:“你一向胆大包天,能把你吓得不敢出门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白露沉默着低下头,手指下意识的扣着沙发的包边,杏眼中流露出忧虑和惊惧交杂的情绪。荣景年说的没错,她内心深处的确对苍行北有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似乎已经深入骨髓,不可磨灭。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当经历过那样的噩梦之后,实在很难不留下心理阴影,只要一听到那人的名字,恐惧就无法克制。   荣景年朝着白露的位置挪近一点,伸手将她乱抠沙发的纤手握住。   白露的娇躯微微一颤,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涌起一丝委屈:“我当然会怕啊,他就是个大变态!只要我没有把高利贷还清,他就会一直纠缠着我,不会放过我的。”   荣景年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他调查到的一些真相分享给她,以免她被蒙在鼓里。先前之所以不说,是怕白露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也许瞒着她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她应该有了解真相的权利,哪怕这个真相很残酷。   “咳,关于那个苍行北,我在调查的时候,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你听了不要太激动。”   “什么惊人的发现?”   “你从邵祺那里得到的钱,除了购买酒吧,还有一千两百万,转账给了你的姨妈,这笔钱原本足够还清欠苍行北的高利贷,但是这笔钱被你姨父拿去赌博,结果全部输光了。你没有感觉很奇怪吗,这么大一笔钱,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输得精光?”   白露撇了撇嘴:“我当时听了以后,也是气得半死啊,但我姨父就是这么个烂赌鬼,他自己亲口承认的,钱全部被他输掉了,我查过银行卡,账户上的确分文不剩了,虽然这样的结果让人生气,但这就是事实啊。”   荣景年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被骗了,从可靠渠道得来的消息,你姨父拿到了钱,的确是赌瘾发作,从卡里提了几万块去赌博,但是才赌了几把,就被苍行北的手下找到了,然后这一千二百万就被苍行北拿走了。”   “什么?”白露噌的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声道,“这不可能!如果苍行北拿走了钱,我姨父为什么要骗我说是赌博输掉的?”   “你姨父为何撒谎,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但我猜想,或许是苍行北威胁了他,逼他对你撒谎说钱被赌光了。”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苍行北为什么这么做……”白露激动的双颊发红,用力的咬紧下唇。   苍行北明明拿到了钱,却要姨父对她撒谎,说钱输光了,根据当初她跟苍行北约定,她会在三年内还清欠款,而如今明明她已经还清了,苍行北却背弃了约定,利用姨父欺骗自己,之后还亲自跑到S市来追债,持续向她施加压力,把她逼上梁山,再次铤而走险。   若不是急着还清高利贷,白露也不至于被柳湘兰蒙蔽,冒着风险去谋夺巴比伦,以至于落入荣景年和他舅舅设下的陷阱,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如今也只能任人摆布。   白露又是愤怒又是震惊,她很想冲回去跟她姨夫对质一番,可是何兴海中风瘫痪在床,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白露气得狠狠地跺脚,突然之间,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她难以置信的睁圆了双眸:“难道他……他……”   “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你。”荣景年替白露说出了残酷的真相,“你过去三年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是在逗趣而已,哪怕你们有过约定,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履行约定的打算。哪怕你弄到再多的钱,他都不会感到满足,也不会放你自由,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钱,而是——你!”   “啊!不,不要!”白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崩溃般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你是一定是骗我的!”   “嘘,你冷静点,别激动,听我说。”荣景年握紧白露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冷汗,荣景年把她揽入怀里,轻声道,“我没有必要骗你的,你自己想一想,你姨父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蹊跷?这次阮娇娇的事情,就更印证了这一点。如果他只是把你视作普通的债务人,又怎么会给你出头,把阮娇娇修理得这么惨?他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白露捂着脸,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过去的三年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毫无意义?   为了还债,她不择手段,坑蒙拐骗无所不用,每每游走于危险的边缘,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只是一场猫戏耗子的游戏,简直太讽刺了!   她就像一只可怜的耗子,用尽办法想要逃生,然而猫只是装模作样,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耗子,只是恶意的欣赏它为了逃生而拼命奔跑的滑稽表演,最后等耗子筋疲力尽,无力挣扎,猫再一口把它给吞吃下肚去。   她好恨,好恨苍行北!他简直是个魔鬼,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不放。   荣景年轻轻叹息,把白露强行按在胸口,女孩儿无力的倚靠着他,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香肩微微地抽动,握着粉拳捶打荣景年,发泄着心头的激愤。   荣景年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的拍着白露的脊背,安慰道:“早上我了解情况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回来。阮娇娇这次的事情,是一个信号,说明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据我所知,目前苍行北人在美国,还没有回国。具体什么时候回国,还不明朗。我为你加了两个顶尖的保镖,他们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这样我就能没有危险了吗?”白露心里的恐惧感稍微消退了一点。只是这不过,还是不太放心那所谓的“隐身的保镖”,毕竟没有保镖能够做二十四小时的守着她,尤其是夜晚她在家里睡觉的时候。   荣景年察觉到白露还是担惊受怕,便提议道:“你这个小区看似有保障,但实际上真正的防护措施不够,你会害怕也属于正常。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建议你搬到我的房子,跟我合住,我那里有很多个房间,足够宽敞,最重要的是,那边的安全防护系统非常完善,能够更好的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上回荣景年就提过这个建议,但是白露不想跟他朝夕相处,住在同一屋檐下,现在她依然不愿跟荣景年走得那么近,尤其是对方对她还有暧昧的情愫,不过她的确是被苍行北吓到了。   白露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同意他的提议呢?   荣景年也看出了白露的犹豫,但他可不想让白露感觉自己别有用心,趁机逼她与他同居。   于是他轻声哄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住,担心你的安全。当然,如果你坚持不肯搬到我那儿,那我就只好睡你的客厅了。” 第74章 温柔   荣景年从杂物柜里取出手持吸尘器,把整个客厅都清扫了一边,尤其是沙发和座椅上的猫毛都吸得干干净净,然后他把手提行李箱打开,把衣服和用品都拿出来,整齐的排放着,俨然一副要在她这里安顿下来的模样。   白露抗议道:“喂,你怎么自说自话的?我可没答应让你睡我家沙发!”   荣景年挑眉道:“不让我睡沙发,难道邀请我跟你睡一张床么?”   “你!”白柳羞怒的啐道,“流氓,臭不要脸!你想都别想!”   荣景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站起身来,一颗颗的解开衬衣的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散发着男性的阳刚魅力。   上回白露中了药,又是夜间行事,次日清醒过来惊吓过度,她根本没顾得上细看,现在才发现,这男人的身材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四肢修长,宽肩细腰窄臀,肌肉分明却不夸张,再加上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比起那些知名男模也丝毫不逊色,难怪那些财经杂质总是喜欢采访他,多次成为封面人物。   白露瞪大了杏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却纳闷,荣景年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起码工作十个小时以上,他到底什么时候去健身的啊?   荣景年噙着笑,大大方方的让她看,裸着上身朝她走过来,荷尔蒙的气息在空气里漂浮。   等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猛然醒过来,慌乱的往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沙发上。   荣景年却如影随形的跟上,手臂撑在沙发的靠背上,高大健硕的躯体将白露的娇躯笼罩在身下。   白露不自禁的涨红了脸,呼吸变得急促,娇斥道:“你……你要干什么?”   女孩粉面桃腮,满脸红晕,嫣红的笑嘴微微张开,乌黑润湿的杏眸难掩慌乱,胸口两团娇软裹在轻薄的真丝睡裙里,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颤动着,这么一副妩媚娇柔的模样,让男人生出一股想狠狠地欺负她、把她弄哭的冲动。   荣景年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的羞涩反应,克制住内心的异样,捏了捏她富有弹性的脸颊,轻笑道:“你以为什么?我只是换件衣服而已,小笨蛋!起来,把你身下的那件T恤拿给我。”   白露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她刚才正好跌在他摆放的衣服上面,她把手伸到背后摸索,拽出一件T恤,丢给了荣景年。   荣景年道了一声谢,当着她的面把T恤套到身上,突然感到皮肤有些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此时,被关在洗手间的猫咪,似乎也被他们这一番动静惊醒,又开始不满的嚎叫,用爪子拼命挠着门,发出强烈的抗议。   白露无奈的从沙发上起来,找到药箱,拿出一盒未拆封的药递给荣景年。荣景年看了一眼药盒,上面是全英文的,跟上回吃的那一盒药不一样。   “这是什么药?”荣景年翻过药盒,一边看它的说明,一边问道。   “放心,不会毒死你的。”白露悠悠的解释道,“这是澳洲进口的抗过敏药,价格很贵,据说效果很不错,吃一颗之后,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都不会再出现过敏症状。”   “这么灵?我试一试。”荣景年打开盒子,拨出来一颗,合着清水吞服下去。   没想过这药果然管用,荣景年服下之后,过了几分钟就感觉身上瘙痒的症状消失了。   “这药好像是很灵,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荣景年忍不住惊讶道。   白露见药力起了作用,于是就把猫咪从洗手间放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猫咪一个健步,跃上了沙发,发现它日常的坐卧的地盘被陌生的男人抢占,便生气的炸了毛,冲着荣景年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荣景年岂能被一只小猫吓倒,伸出手把猫咪的脖子颈皮揪住,对白露戏谑的道:“这小东西跟你的脾气一模一样啊,果然是物随其主。”   “你去死,放开我的猫!”白露上前把猫咪从男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愤愤的冲着荣景年比了一个中指。   荣景年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看着这可爱的一人一猫,忍不住露出愉悦的微笑。   窗外天色将晚,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荣景年检查了一下冰箱,发现还有不少食材,便提议在家里做饭吃。   荣景年自告奋勇做饭,白露自然乐得轻松,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荣景年系上围裙,走进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肉块解冻,洗菜切菜淘米炖汤。   窗外风急雨骤,疾风呼呼猛吹,豆大的雨滴砸在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不过密闭的门窗隔断了风雨,屋子里安全温暖,自成天地。   电视机播放的搞笑节目和厨房里烧菜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属于家的温馨氛围。   恍惚之间,白露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那时候她的父母还是好好地,每天放学回来,妈妈在厨房里烧菜,她坐在爸爸的腿上看电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为何对这一幕的记忆始终清晰,大约是因为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妈妈离家出走以后,她爸爸就几乎不做饭,顶多是在外面带点熟食回来,更多的时候是喝的醉醺醺回来,白露为了填饱肚子,只能自己泡泡面,或者到隔壁邻居家蹭点吃的。   后来到了姨妈家,寄人篱下的白露很懂事,主动帮她姨妈干家务。每当烧饭的时候,她就到厨房里帮姨妈打下手,洗菜择菜剥豆子,而姨父和表弟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姨妈总是教她,女孩子应该要烧的一手好菜,将来才能照顾好老公和孩子,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白露嘴上不反驳,心里却不服气的想,为什么必须是女人做饭?将来她要结婚的话,一定要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宠她疼爱她。   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白露进入社会后,见惯了世态炎凉,世间男子多薄幸,便对结婚逐渐失去了想法。   白露慢慢地走向厨房,一扇玻璃门隔断了客厅和厨房,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着男人围着她的花围裙,煤气灶上火苗熊熊,荣景年一手端着炒锅,一手持着铲子,正在炒菜。   白露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滑门,问道:“需要帮忙吗?”   一开门,迎面而来一股呛人的油烟,还带着辛辣的气味,白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荣景年一边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鸡丁,一边转过脸道:“不用,你快出去,里面油烟大。”   白露心头微微一动,油烟会伤皮肤,许多家庭主妇因为经常烧饭,不注意护肤,久而久之成了黄脸婆,不仅如此,油烟中还含有多种致癌物质,对人体有害。不过,以前从来没有人因为担心油烟伤害她,而拒绝她帮厨的。   荣景年见白露还站着不走,温和的笑道:“你是不是饿了?这是最后一个菜,炒完就可以吃饭了。”   荣景年迅速的翻炒了几下,撒入少许孜然粉,一盆辣子鸡丁便新鲜出锅了。热腾腾的辛辣味弥漫着空气中,炸得焦黄的鸡块挑逗着味蕾,对于喜欢吃辣的白露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   白露忍不住凑了过来,问道:“你不是一直说我胃不好,让我不要吃辣么?”   “我是让你少吃辣,但你这么喜欢吃辣,偶尔吃一点也没事的。我没有放很多辣椒,只是微辣而已。”荣景年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送到她的唇边,“来,尝一尝我的手艺,慢一点,小心别烫到。”   白露盯着那块香辣扑鼻的鸡肉块,噘着小嘴的吹了吹,然后轻轻的用牙齿咬住,含进嘴里。   炸过的鸡肉外表焦香,内里鲜嫩,细细的咀嚼,微微的麻辣味在味蕾里爆开,白露忍不住唔了一声,愉悦的眯起眼,好棒,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棒的辣子鸡了!因为胃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是喝粥,饮食清淡,不能吃油腻辛辣的菜,可把她馋坏了。   “好吃么?”   “好……好吃!”白露猛点头,砸吧着小嘴,感觉回味无穷。   不管白露对荣景年有怎样的成见,但荣景年的厨艺确实是一级棒,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以前荣景年给她煮过砂锅粥,也煎过牛排,印象中像他这样傲慢矜贵的大少爷,应该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炒这种普通的家常菜。   “小馋猫,瞧瞧你,吃得嘴上都是。”荣景年伸出手指,擦去她嘴角的油渍,目光中带着温柔的宠溺。   荣景年的指尖上沾染了辛辣的油烟味儿,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有些凌乱了,还围着一条粉红的花围裙,着实有些滑稽。   白露忍不住想,如果那些倾慕他的淑女贵妇看到荣大少这幅模样,恐怕会感觉到幻灭吧,男神走下神坛,沾上人间的烟火。   然而,对于白露来说,这样沾染了一身油烟气味的荣景年,却带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间空旷豪华的公寓,也因为有他的存在,而有了温馨的感觉,仿佛它不再只是供她暂时寄宿的临时住所,而更像是一个家了。   白露目光复杂的望着他,问道:“刚才你说油烟大,不让我进厨房,但你就不怕油烟伤身体吗?”   荣景年失笑道:“油烟是对身体不好,尤其伤皮肤,我怎么忍心让你娇嫩的皮肤受损?我是大男人,就没有那么讲究了,而且我也不是每天炒菜,偶尔做一次而已。”   “你对……别的女孩,也这么温柔体贴吗?”   白露本来是想问,你对你以前的女友也这么体贴吗,不过到嘴边就换成了别的女孩。   荣景年领会出她的意思,神情似乎有一点不自在,低咳一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白露也察觉到那个问题有些不妥,好像她在争风吃醋似的,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故作幽默的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以后你的太太,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荣景年微微皱眉,直视着白露的双眼,认真的道:“我从来没有给别的女孩做过饭,你是第一个。我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温柔体贴。我会呵护她,疼爱她,让她永远娇美如花,不需要承受繁重的家务,也不需要为了生计奔忙,我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白露心头一阵狂跳,脸颊滚烫起来,低头避开男人灼热的目光,端起菜盘子,逃也似的走出了厨房。 第75章 糖爹   晚餐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冰箱里的食材有限,能搭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像这种最普通的家常菜,往往是最考验厨师的厨艺。   白露原本就是不挑食的,面对美食更是一点不会浪费,那盘辣子鸡丁有大半都落入了她的腹中,撑得肚皮圆圆。   荣景年喜欢跟白露一起吃饭,因为她吃东西的样子非常专注,目光中带着对食物的虔诚和渴望,哪怕是一份外卖盒饭或者一杯康师傅泡面,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吃得特别香,让人感觉她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佳肴似的。   现在很多的女孩子因为怕发胖,天天就吃沙拉和白水煮鸡肉,瘦成了排骨精。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她们吃东西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盘菜上来吃个两口就停下来,真是让人十分扫兴,食欲全无。   对于烧菜的人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做的菜得到赞赏,被全部吃光,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荣景年不管烧什么,白露都夸赞好吃,每回都吃得干干净净,带给荣大厨莫大的心理满足。   荣景年故意逗她玩,跟她抢她最喜欢的辣子鸡丁。   白露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块鸡肉被荣景年挟进碗里,她不满的皱起眉头,又圆又亮的杏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懊恼。   荣景年忍着笑,用筷子把鸡肉挟到白露的嘴边:“给你吧,小馋猫!”   白露不假思索的张嘴,叼住了最后一块鸡肉。   荣景年打趣道:“我建议去开个吃饭的直播,一定会很火的。”   白露把鸡肉咽下,舔了舔嘴唇:“直播吃辣吗?我超级能吃辣的,可以从早上睁眼吃到晚上闭眼!”   “吃辣就免了,偶尔给你吃一次解馋就罢了,就你的肠胃情况,还是只能吃清淡的为主。虽然你有一颗大胃王的心,奈何你的肠胃太娇弱了。”   “不吃辣也行啦,是好吃的都行。”   荣景年感叹道:“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养活,每次看你吃东西都特别满足,幸福感十足。”   白露眨眨眼道:“能吃饱,当然是幸福的。我小时候经常吃不饱,晚上饿得睡不着,只能拼命的喝水,让肚皮鼓胀起来,骗自己已经吃饱了,然后赶紧上床睡觉。当你有过这种经验以后,就会养成了珍惜食物的习惯。我认为,食物和人是平等的,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是有生命的。它们牺牲了生命,成为我们的盘中餐,我们作为人类,应该珍惜每一份食物,浪费食物就等于犯罪呀。”   荣景年赞许的点头,虽然他从小生长于优渥的环境,不会像白露那般艰苦,但他身无分文流落于纽约街头的时候,也尝到过饥饿的痛苦。   他经历的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白露却持续了好几年,而且那时候白露还是个不到八岁的幼童,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苦,真是令人心疼,也难怪她会那么恨抛弃她的柳湘兰。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可以为你做饭。”荣景年深情的望着白露,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的双眼,“我负责赚钱养家,烧菜煮饭,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白露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一次升温,心里想,这男人改变战术了吗?表白不成就改撩人了?哼,都是她玩剩下的,也敢来班门弄斧!   白露倏然从座椅上站起,把脸凑到荣景年的面前,在荣景年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嘴唇轻轻地抹了一下。   荣景年感觉嘴唇传来一阵酥麻,就像一股电流从头流到脚底,心跳陡然加速,怦怦的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定了定神,问道:“你做什么?”   白露装模作样的看看指尖,眨巴着漂亮的杏眼道:“我想看看你嘴上有没有抹蜜糖,突然这么甜言蜜语的,好奇怪哦!你这样子,我很不适应哎,你还是恢复成毒舌荣老板吧!”   荣景年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真会扫兴,明明那么好的气氛,被她一句话就给破坏了。   桌上菜碟被一扫空,白露用纸巾擦了擦嘴,主动站起身来收拾餐桌:“我来洗碗吧。”   荣景年没有推辞,叮嘱道:“你把碟碗简单擦一下,都放进洗碗机里洗,尽量不要自己手洗,洗洁精会伤手。”   白露一边把盘子叠起来,一边不耐的说道:“知道啦,知道啦,sugar daddy!”   荣景年皱眉,叫他sugar daddy,他有那么老吗?哎,这称呼根本就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荣景年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训斥道:“笨蛋,你知道sugar daddy是什么意思么?”   白露捂着脑袋,委屈道:“哎哟,好痛啊!干嘛打我呀?”   “不许胡说!”荣景年正色道,“sugar daddy是指年长的男性给年轻女孩提供金钱援助,作为交换,女孩要做他的伴侣。在国外找sugar daddy就相当于国内的找干爹,明白了?”   白露昂着小脑袋道:“这个我懂的啊!”   “那你还叫我sugar daddy?”荣景年突然想起白露以前跟过的那些有钱男人,也不乏像万相杰那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白露才二十出头,会不会私下她就是叫他干爹的?   荣景年的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嫉妒和愤怒交缠着,黑沉着脸道:“叫的这么顺口,你是不是以前找过sugar daddy?”   白露有点生气了,反驳道:“你不要乱说,败坏我的名誉!我像是那种找人包养的吗?”   荣景年看到白露生气了,也不免有点后悔。白露既漂亮又聪明,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以她的条件,如果愿意接受包养,她根本就不需要辍学,只要找个有钱的金主,就能捞够了钱,不至于用了三年时间,还欠着那么多债。   荣景年意识到了错误,拉住白露的手,诚恳的道歉:“抱歉,是我失言了,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介意被你叫做sugar daddy,你看,我才比你大五岁而已,我没有那么老吧?”   白露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说的suggar daddy不是这个意思!你嘴巴像蜜糖一样甜,又跟爹一样管着我,不是糖爹是什么?”   荣景年哭笑不得,手臂用力的把白露扯到胸前,贴着她的耳朵戏弄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嘴甜,你尝过啊?”   “那你倒是让我尝尝呀!”白露踮起脚尖,抬高下巴,微微噘起娇嫩的嘴唇,做出要接吻的姿势。   荣景年心情激荡,满怀期待的低下头去,想要品尝女孩的甜美滋味,却冷不防脚背被狠狠踩了一下,痛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你真容易上当啊,傻瓜!”   女孩得意的笑着,端着碗筷飞快的跑进了厨房,然后锁上了移门,隔着透明玻璃,调皮的冲荣景年扮鬼脸,扭着小蛮腰蹦来跳去,向荣景年发起挑衅。   这个撩人的坏东西!荣景年眯了眯眼,对白露做了个“等着瞧”的手势。   白露才不理会他,哼着小曲儿,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机里,按下清洗开关,然后拿着抹布清理灶台和水槽。   白露把厨房收拾干净,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现荣景年已经不在客厅了。她抬头张望,发现阳台上的灯亮着,还传来几声猫叫,听起来像是小虎子的声音。   白露悄悄地走过去,就看见荣景年蹲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对着小虎子挥动着,嘴里发出滑稽的声音:“咪咪,咪咪……”   小虎子歪着脑袋,警惕的看着这位形式怪异的怪蜀黍,终于受不住逗猫棒的诱惑,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了过去。   许是吸取了上回被抓伤的教训,荣景年没有贸然伸手撸猫,而是先用逗猫棒把它诱到面前,然后揪住猫咪的颈皮,把它抱到自己的怀里。   小虎子受惊吓,小短腿儿奋力挣扎,嘴里发出喵呜的抗议声,可惜要害被拿住,无法挣脱男人的魔爪,只能一脸不情愿的被男人按在膝头,尽情的抚摸揉弄。   看着荣景年一脸享受的痴汉样,白露忍俊不禁的捂住小嘴。她之前果然没有猜错,荣景年这家伙明明就是喜欢猫的,只是表面上装得高冷,又因为对猫毛过敏,不能亲近猫,更不能享受撸猫的乐趣。今天他吃了抗过敏药,暂时解脱了过敏的烦恼,就迫不及待的对她的猫咪伸出了罪恶之手。   荣景年陶醉的使劲揉着猫,小虎子开始不情愿被陌生人碰,但是被强抱之下,无法反抗,只好自暴自弃的趴着。   可能是男人撸猫的手法到位,小虎子被伺候得舒坦,便在男人的腿上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让他抚摸,喉咙里发出快乐的呼噜声。   一人一猫玩得正嗨,白露从背后靠近,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荣景年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就看到白露似笑非笑的站在她后面。荣景年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模样被白露看到了,俊脸不免露出一丝僵硬和尴尬,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优雅的拂去裤子上的猫毛。   小虎子见到主人,立刻从男人腿上跳下来,飞快的跑到白露的脚边,喵喵叫着撒娇讨好,拼命蹭着她的小腿。   白露弯腰抱起猫,一边摸着它柔软的皮毛,一边轻笑着对男人说道:“有些人啊,别看表面风风光光,其实背地里连只猫都没有!” 第76章 夜袭   荣景年当晚在白露的客厅歇下,白露赶不走他,只能默许了,一来荣景年这人固执又强势,这房子毕竟是他的资产,他不肯走,白露也无法强行赶人;二来,白露也不得不承认,有荣景年在,她确实安心多了,否则一想到苍行北令人恐怖的言行,她恐怕夜里都睡不踏实。   睡到半夜,白露起身上洗手间,经过客厅的时候,听到沙发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白露忍不住悄悄的走过去,查看荣景年的情况。   客厅的沙发不大,垫子偏软,没有足够的支撑,男人人高马大,只能曲腿侧卧,整个人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陷在沙发里面。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可以想象睡得必然不舒服。   白露目光往下移,看到男人的胸口卧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毛团,不就是她的猫么?   小虎子察觉到主人,警觉地抬起脑袋,碧绿的猫眼又大又圆,在夜里亮得像两盏小灯笼。   白露摸了摸小虎子的头,轻轻地把它从男人胸口抱下来。   荣景年似乎受到惊扰,翻了个身,抱住沙发的靠枕,把脸贴在上面蹭了几下,闭着眼睛叫了两声“露露”,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满足。   白露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紧紧地看着男人熟睡中的英俊面孔,他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居然在睡梦中还叫她的名字?   白露一手支着下巴,呆呆的看着荣景年的脸,脑子里有点纷乱,渐渐地困意袭来,竟然躺倒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白露被嘴唇上的麻痒感给弄醒了,一睁开眼便看到荣景年放大的俊脸。   白露吓得一咕噜爬起来,紧张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怒道:“你……你做什么?”   荣景年挑眉道:“我做什么?一早醒来就看到你睡在我的身边,我还没问你做什么呢!你昨晚不睡在卧室,跑来睡客厅的地板?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夜袭我?”   “我夜袭你?可要点脸吧你!”   白露涨红了脸,伸手推了一把男人,却被荣景年握住手腕,一个翻身压倒在地毯上。   白露慌了神,抬腿踹他,荣景年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的双腿牢牢地按在身下。白露手脚受制,却不甘心就此认输,扭着腰试图摆脱,却没发现男人的眸色渐渐深沉。   “别扭了,你先是主动接近,又用身体诱惑我,你应该知道,男人早上最容易冲动,我也只是个正常的男人,忍不住的话……”   男人的声音暗哑,盯着女孩睡裙之下伸出的雪白修长的美腿,深邃的黑眸有着压抑着兽性的情绪。   白露感受到他异常灼热的体温,也有点慌了神,不敢再刺激他,只能软声道:“你……你快放手,我的腿好痛!哎哟哎哟,要抽筋啦!”   荣景年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有翻涌的欲望,可是最终还是克制住,松开了她的脚踝,低头在白露的额上印了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早安。”   白露洗漱梳妆完毕,荣景年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火腿煎蛋和温热的牛奶,味道也是无可挑剔的好。   用完早餐,司机把车开到小区的楼下等着,白露坐着荣老板的车子,跟他一起去上班。   考虑到白露的安全,荣景年没有让司机开那辆打眼的迈巴赫,而是换了一辆很少开的普通七座商务车。   为了避免两人同时出现,被同事看到,传出流言蜚语,在距离公司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白露就像提前下了车,再步行一段去公司,不过这个请求被荣景年拒绝了。   虽然陆家嘴属于商业中心,总体来说治安是有保障的,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苍行北和他义父所控制的势力相当大,而且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荣景年担心,苍行北会派人隐藏在人群中,伺机接近白露,对她出手,那就防不胜防了。他虽然请了两个厉害的私人保镖,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荣景年让司机把白露送到了公司楼下,让她先下车,目送她上了楼,然后车子再开出去在周围绕一圈,隔了十多分钟,再开回到公司的楼下,荣景年才下车。   尽管比白露晚了十多分钟,但荣景年走进公司的时候,也才八点半,离正式上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大部分员工都还没到,偌大的公司静悄悄的。   白露的座位正对着荣景年的办公室,尽管大部分同事还没到公司,但白露已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办公桌上堆积着像小山似的资料,女孩纤秀的身子埋在里面,几乎露不出脑袋来。   白露认真地阅览着每一份材料,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她是如此的聚精会神,以至于荣景年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反应。   荣景年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也不再打扰她,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荣景年答应让白露进入核心业务组,他也的确信守承诺了。白露原以为他只是让她参与学习,顺便打打下手而已,但没想到荣景年不但让她进组,还出乎意料的让她当了Project Leader,让白露一下子压力山大。   这个项目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天使计划”。白露的任务是寻找合适的新科技公司进行投资,并且获取超过市场平均盈利水准的高额利润回报。这听起来似乎不复杂,说白了就是拿着巨额的资金,去寻找潜力股进行投资,但实际操作起来,白露才发现这着实不简单。   宇鸿的名声在外,天使计划万众瞩目,前来寻求投资合作的公司和个人数不胜数。   新科技本就是资本市场投资的热点,但这类型的公司普遍都是新公司,其中不乏尖端科技和产品创新,听起来是很高大上。创业者往往是年轻人,充满激情和进取精神,也有很多想法。   但问题是,在这么多的公司里面,要如何进行筛选,找到真正的“千里马”?这类公司都是已经或者打算在创业板上市的,成功了就有高额的回报,但失败了资金就打了水漂。   白露虽然在投资管理公司做过,但她以前做的公司无论规模还是名气都无法跟宇鸿相比,她参与过的项目也主要是理财类的,对于新科技这一个领域,她是从未涉足过,也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白露并不气馁,既然不了解,那就边学边做,她相信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能学会的。   经过初步筛选的新科技公司有一百家左右,所有能收集到的数据资料和分析报告都堆在了她的桌上,光是要看完这些资料,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白露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研究的资料,海量的数据和信息塞满了她的头脑,看得她头昏眼花的,但对于投资对象的选择还是无法决定。   充满热度的无人机、创新视觉新体验的VR眼镜、萌萌哒智能机器人、使用太阳能驱动的共享单车、全自动驾驶的新能源车型……   这些新科技产品,听起来都很有卖点,噱头十足,然而仔细研究其方案,又充满不定因素,很难预估收益和风险。   荣景年对白露的要求,除了盈利的目标之外,还规定她不能投资太分散,投资的对象不能超过五个。毕竟,宇鸿的资金再多也是有限的,如果投资毫无重点,平均撒网,最后收益也就会很平淡,无法满足宇鸿那群挑剔的VIP客户。   真正出色的投资者要具备一双火眼金睛,从众多的投资方案中,甄选出真正的千里马。正所谓,千里马易得,伯乐难寻,便是这个道理。   撇开跟荣景年的私人恩怨,白露还是不得不承认荣景年在投资方面慧眼独具,宇鸿过去几年的业绩突飞猛进,天使计划每次投资的公司都一飞冲天,无一失手,这就足以证明荣景年的能耐了。   白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伸出拇指按揉发胀的太阳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在荣景年面前夸下海口,接下这个任务,但现在却全无头绪。   这个项目有如此高的预算,是今年度公司最大的投资项目,却交给她这样一个新人来做,全公司甚至整个行业都在看着她呢。万一她的决策失败,选择的投资对象表现不佳,那么公司就会蒙受巨额的损失,到时候人人都会会笑话她不自量力,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白露苦恼的叹了口气,把小脸埋在掌心,这时耳畔突然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荣景年不知何时走到了白露的跟前,问道: “你研究了一上午资料,有什么心得和收获吗?”   白露苦笑,有气无力的道:“心得收获谈不上,只有一个想法——科学改变命运,下辈子我要做个技术宅!”   荣景年被逗得笑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笨蛋!做什么技术宅,你只是去投资,又不是去做研发工程师,需要什么技术?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手握着大把资金,手里有钱投资的就是爸爸,一言不合就用钱砸死他们!”   “砸什么砸?这些资金又不是我的,我只是狐假虎威而已。”白露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理性。   荣景年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白露的眼睛道:“需要我为你指点迷津么?”   白露决定放下身段,向荣景年抱拳道:“还请荣老板不吝赐教!”   荣景年把脸凑上去,勾唇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77章 直觉   白露抬眼看了看周围,虽然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公司的同事基本都出去用餐了,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人影,但也不能保证没有人突然跑进来。   于是她眨了眨眼,摇头道:“像我这样正直的女青年,必须坚定的对职场潜规则说不!您还是请回吧,我自个儿慢慢研究。”   白露说完就不理会荣景年,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翻阅资料,不过她猜想,荣景年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毕竟天使计划涉及巨额投资,不容有失。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方案,最后还是要经过荣景年拍板之后,才能真正实施,也就是说,虽然她是所谓的项目负责人,但真正的决策权还是在荣景年的手里。   荣景年的如意算盘落空,白露丝毫不上当,竟然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晾着。   荣景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拖来一张椅子坐在白露的身边,低声道:“咳……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即使你不给我亲,我也不会不管你。”   荣景年没有藏私,对白露面授机宜:“其实选择投资对象并不困难,你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购买这家公司需要多少钱?第二,它是否有卖点,是否能够快速复制成功模式,进行大范围的推广?如果第二个问题能解决,那么第一个问题也不是问题。”   白露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荣景年所谓的投资秘诀,跟她以前理解的投资评估方式很不一样,感觉好像很儿戏,一点都不严谨。   于是她问道:“你说的我不太明白,投资不是应该先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和数据分析,了解它的经营状况和盈利情况吗?”   荣景年伸出手,抽走了白露手里的资料,把它丢在一旁:“你说的那些都是传统的投资评估方式,我不敢说它是过时的,但确实不太有实际意义。你要知道,中国的资本市场跟国外发达国家相对成熟的资本市场不同,它的变化非常快,瞬息万变,投资者多以中短期投资为主,投机躲过投资,这里面有很多的泡沫和陷阱,风险系数相对较高。”   “既然国内市场风险更大,那不是更应该谨慎的研究分析这些公司的数据和财务情况吗?”   “不,这些财务报表和数据分析,只能反映过去,却无法展现未来的走向和趋势。”荣景年看着白露困惑的眼神,顿了一顿,继续解释说,“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前不久刚破产倒闭的X视网,你应该听说过吧?”   白露点点头,这个年度大事件,闹得满城风雨,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日中天的X视网突然倒闭,前亿万富翁的老板为了躲债,而潜逃到国外,只剩下一个烂摊子,无人收拾。   当初看好并投资X视网的,不仅有多家投资机构,还有许多影视界的明星和名人,结果都被坑得很惨,血本无归。   荣景年道:“在过去的几年里,X视网的业绩和盈利几乎是每年倍增,股票上市后连续涨停,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但两年前他们找我寻求合作的时候,我却拒绝了他们。理由很简单,他们跟我展示的商业计划,看不到一个清晰的可持续的策略,他们想要进入的汽车市场,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不仅要占用大量资金,而且投资回报周期很长,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资金链就会断裂,后果不堪设想。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相反的,有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民营眼科医院,却被我们选作重点投资对象。因为很简单,它着眼于医疗行业这块没有被充分发掘的市场,运营模式简单却有效,盈利也足够高,能够被快速的复制和推广。在得到我们的投资后,他们对于商业策略也有了进一步明确规划,三年之内在全国一二线城市开了两百家眼科连锁医院,业绩和盈利翻了十几倍。当初我们购入这家医院股票的成本不低,每股成本在三十多元,但回报率依然惊人,它的股值翻了一倍还多。”   “你看,资本市场的运营规则就是这么简单,数据分析和财务报表只代表一方面,吹得天花乱坠的噱头也只是障眼法,你必须透过这些现象发掘本质,真正的了解这些公司背后的商业模式,看他们是否有成功的机会,有没有可以被复制推广的潜力。”   白露非常聪明,荣景年的这一番点播,让她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不过她又追问道:“如果我发现满足这个条件的方案有多个,要怎样从中选择呢?”   荣景年挑眉一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遇到这种情况,我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白露皱起眉,荣景年给人的感觉是个冷静理性到可怕的男人,居然也会相信直觉?   “对,人天生的直觉往往是最灵敏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荣景年深邃的黑眸直视着白露,说出的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白露迅速的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脸颊微微发烫。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撩了,让她都有招架不住的感觉。   白露按捺住内心的波动,说道:“多谢你的经验分享,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嗯,那就好好加油,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努力的,谢谢你。”白露抬眼看到荣景年眼圈发黑,显然是因为昨晚休息的不好,于是便主动道,“我给你泡杯咖啡吧。”   “不必,你忙你的吧,我去开会。”   荣景年从椅子上站起身,疲倦的打了个呵欠,握拳捶打酸胀的腰,慢慢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白露默默地注视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男人昨晚睡在沙发上,那沙发太小,垫子太软,睡久了肯定会腰酸背痛,影响睡眠质量。   作为公司的老板,荣景年每天的日程都是满满当当的,客户会议一个接一个,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就会感觉很累,影响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要陪伴她,她又不愿意搬入荣景年的房子里,他就只好挤在她的小公寓。   想到此,白露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愧疚感,虽然她并没有要求荣景年这么做,但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她才引起的。从内心深处,她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别人,尤其是荣景年,她不想欠他的情。   不过荣景年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非常坚决,连白露提前下车,独自走个两百米到公司,他都不同意,又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住?   白露苦恼的叹了口气,暂时放下这件事,集中精神在项目上。   让她感到压力的是,项目目前的进度已经落后于计划的时间,她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赶上。   更糟糕的是,她项目组的两个核心成员,因为不满荣景年安排白露做leader,一个跳槽离职,还有一个态度敷衍,出工不出力,剩下两个都是经验不足的新人,因此如何带好这个团队,对白露来说是非常大的挑战。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荣景年看到了她的困难,承诺提高给她的项目盈利分成。天使计划资金雄厚,盈利率一向很高,宇鸿的盈利提成在行业内也是出了名的慷慨。   白露仔细计算过,如果她能够运作好这个项目,盈利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作为项目负责人,她能够得到大部分的奖金和分红,就足够还清她从邵祺和其他男人那里坑来的钱。   根据她和荣景年的约定,只要她还清了这些不义之财,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再也不受任何限制了。   至于苍行北,这厮拿走了姨父手里的一千两百万,已经得到超过他应得的钱了,白露早就不欠他任何东西了。   只要一想到可以还清债务,恢复自由身,白露就充满了干劲,斗志满满,任何困难都阻挠不了她。   听了荣景年的经验分享,白露决定放下那些复杂的数据分析和报表,根据初步筛选的结果,约见这些公司的负责人,跟他们面对面谈话,深入的聊一聊商业计划,然后再进行评估和决断。   荣景年对她的想法表示了支持,不过,经过初筛的公司足有近一百家,要一一约见详谈,这是一个浩大而且费时的工程。项目小组成员人手匮乏,经验也不足,荣景年便主动参与到约谈之中,他丰富的经验和锐利的洞察力,在谈判时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脸色日益憔悴,黑眼圈也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一次半夜还从沙发上摔下去,额头撞在茶几的边角上,差点摔得破了相。虽然荣景年没有过一句抱怨,但白露内心的愧疚越来越深。   荣景年住在她的公寓,跟她每天同进同出,加上项目的任务繁重,天天忙从早到晚,几乎不分昼夜,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公司,无论吃饭还是工作,两人几乎时刻都在一起。   如果她搬到荣景年的房子里,住在他家的客卧,跟现在这个“伪同居”的状态,其实在性质上也没有差别。但荣景年就可以不用再睡沙发了,能够有更好的睡眠质量,休息得好,工作效率也会得到提升,项目的进度也会因此大大加速。   就连金太太也建议白露以安全为先,暂时住到荣景年的地方比较好。   经过一番挣扎和犹豫,白露最终同意了荣景年的提议,打包好日常的衣服和用品,抱着爱宠小虎子,一人一猫同时搬去了荣景年豪华的大公寓。   荣景年替白露提起行李和猫包,塞入SUV的后备箱,看着坐在车后座上的女孩儿,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苦肉计这一招,老土是老土了一点,但确实很好用啊!   白露搬入荣景年的房子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虽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处,但荣景年并没有逾矩的行为,知趣守礼,很有君子风度。   白露为了投资项目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荣景年也尽量陪着她,两人常常讨论问题到深夜,也偶尔因为意见不同而发生争执,但总的来说,项目的进展还是相当喜人的。   有荣景年这个高级参谋,再加上自身的勤勉努力,白露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比起刚开始时候的茫然无头绪,她已经找到了明确的方向,变得更加自信沉稳,胸有成竹。   到了约定的项目汇报日,白露带领着三名小组成员,向以荣景年为首的宇鸿董事会,就天使计划的投资方案做了汇报。   出人意料的是,白露最终选定的投资对象既不是时下热门的新科技公司,也不是行业内享有盛誉的知名企业,而是三家中小型规模的公司:一家主打体验式高端旅行app,一家致力于幼儿早教的教育机构,还有一个是研发和生产抗癌药的新兴医药公司。   白露的汇报结束后,就有董事会的人员提出了挑战。   其中一人说道:“白小姐的汇报十分精彩,但是我想请问:在一百多个方案之中,为什么会选定这三个作为投资对象?那些新兴热点的AI科技公司,为什么都没有入围?”   又有一人质疑道:“我也有一个问题:国内有能力做药物研发的公司凤毛麟角,即使他们有研发能力,但研发一个新药的周期非常长,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还不一定能够成功,即使能成功,也需要很多年才能研发出来,通过药监审批后才能投入市场。我想我们的客户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那么多年才拿到回报。”   白露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事先在私下里,荣景年还跟她演练过如何应答,因此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她丝毫也不没有感到慌乱。   白露站起来,俏丽的脸孔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您的问题非常好,的确我们收到了几千份的投资方案,其中不乏优秀的新科技公司,但最终我们没有选择它,是因为我们认为这一类公司更多的是概念的炒作,而不具有优秀的盈利能力,也没有过硬的产品,说白一点,是噱头多过于实质。”   “众所周知,国内近年来经济增速放缓,房地产低迷,传统实业遇到瓶颈,互联网也即将触到天花板,但是第三产业却蓬勃发展,其中增长最快的当属旅游、教育和医疗这三大板块。而我们选择的投资对象,正是涵盖了这三方面,是最具有潜力的佼佼者。”   “近年来,出国游的人次每年剧增,旅游类app有很多,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国人跟国外的接触变的更频繁,人们对于旅游的理念和需求也在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高端人士,不满足于走马观花赶场式的跟团游,更注重旅游的质量,所以这家app可以量身定制旅行计划,并跟全球顶级酒店合作,提供真正的VIP体验和服务。”   “至于幼儿早教,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孩子都是一家的希望,人们舍得给孩子投资,从小时候就重视教育。目前早教的机构非常多,但良莠不齐,收费还高,所以可以这家以连锁形成提供规范化早教的公司,会有很高的潜力。”   “最后的一个问题,针对国内抗癌药的研发,医药研发的企业虽然不多,但我们经过充分的调查,评估得出这家国内药企却是出类拔萃,现已上市过一款抗胃癌靶向药,并且取得了很好的市场反馈。这一块领域是国家重点扶持的,注册审批都是走绿色通道。目前我们了解到,这家公司已经有一款更优质的抗癌药在注册的过程中,可能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拿到许可证,批准进行生产,一旦成功上市,必然会掀起医疗行业板块的热潮……”   白露面对着一群资深投资者,对他们提出的尖锐问题侃侃而谈,丝毫不露怯场。   荣景年含笑望着前方的女孩,她穿着一身深色职业装,显得格外有气质,自信的笑容像太阳一般的耀眼。   最终的结果,也不出他的所料,白露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投资方案得到董事会全票通过。   散会之后,白露难以克制心中的兴奋,跟团队成员一一拥抱,当所有人都离场后,白露冲过来,紧紧拥抱荣景年,在他的脸颊上响亮的吧唧亲了一口。   荣景年摸了摸发烫的脸皮,露出痴汉般的笑容,脸颊上桃红色的唇印宛然。 第78章 送礼   天使计划的汇报工作完美结束,企划案都得到了高度褒奖,项目小组的小伙伴们都兴奋异常。   为了表示庆祝,荣景年提议由他做东,请白露和项目组的另外几名同事出去搓一顿,以慰藉大伙儿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辛勤劳动。   在他们公司旁边的商务楼顶楼里有一家名气很响、价格不菲的海鲜自助,那家餐厅环境绝佳,菜品新鲜丰盛,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浦江夜景,小伙伴们建议去那里吃。   白露当然也不会反对,能狠狠敲荣景年一顿竹杠,何乐而不为?   三千块一个人的海鲜自助餐,荣景年眉头不皱就点头,爽快得很。   不得不承认,荣景年这个老板在奖励下属方面,是相当慷慨的。每次他们团队聚餐,都是去最豪华的餐厅,一气儿开很多瓶上万的洋酒,荣景年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项目盈利分红方面,荣景年也从不吝啬,分成比例相当高。如果一个项目盈利够高,项目负责人能得到上千万的分红,就是普通的小组成员,分个几十万也是轻轻松松的,以至于宇鸿另外几个合伙人的项目组员都很眼红他们。   并不是每个老板都像荣景年这么慷慨的,很多的公司都是盈利只落入老板一人的腰包,下面干活儿的都苦哈哈的,起早贪黑的加班,最后也挣不到什么钱。   不过,白露认为,这正是荣景年的聪明之处,也是宇鸿之所以成为行业老大的原因。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如果老板不舍得奖励员工,那么员工就会对公司生出不满,干活也就不会卖力,外面一旦有更好的机会,就立刻跳槽离开。   投资咨询公司不同于实业公司,没有什么产品或技术,公司最大的资产就是人。如果留不住好的人才,这个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也就丧失了,还怎么可能有好的发展?   宇鸿每年给员工的福利都是一流的,而且薪酬分红又是行业领先,这样的公司自然能吸引更多的优秀人才加盟,员工的稳定性和忠诚度也极高,只要你有能力,愿意付出,就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白露通过天使计划这个项目,虽然累得跟狗一样,天天加班熬夜,但也的确从中学习到了很多,自身的能力和眼界都得到了提升。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彻底理解,在谋夺巴比伦失败后,荣景年对她说过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都是认真的。   他说,只要掌握了窍门,赚钱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做成一个成功的投资项目,就可以还清她欠下的所有债。   当时白露是不相信的,要赚几千万,哪有那么容易?然而,自从进了宇鸿,所见的投资项目都是以亿为量级的,还亲自运作了亿万级的投资项目,白露才知道以前的自己见识短浅,犹如井底之蛙,眼界太窄了。   她甚至想,如果她刚进入社会的时候,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那该有多好!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能靠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用各种不光彩的手段坑蒙拐骗,剑走偏锋,越行越偏,最终踢到了铁板,被人联手下套,失去了一切。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她曾自以为站上了人生的巅峰,却瞬间就被打入绝望的深渊;她曾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站在破产的边缘,不料却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应了那一句古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钟。   当你认为你已无路可走的时候,上帝却又给你开了一扇窗,只要突破自我的桎梏,便能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就此原谅荣景年,即使他的确教了她很多,还派人保护她,提供给她崭露头角的机会,但他设计坑害过她,还用刻薄的言语嘲讽和羞辱过她,这些旧账,她是也不会忘记的。   她与荣景年的这些恩恩怨怨,很难分明,但在今晚,白露暂时不想纠结这些,好好享受庆功宴的美食就好。   白露透过总裁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看到荣景年还在电话会议上,跟国外的客户谈事情,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荣景年看到白露,就对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先跟同事们去餐厅,他会议结束以后再过来加入他们。   白露做了一个OK的手势,就收拾好办公桌,拎着包包,跟几位同事一起下楼。   白露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就看到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停在楼下,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士坐在跑车里朝她挥手。   “方少,您怎么会在这里?”白露惊讶道。   方皓推开车门,桃花眼弯弯的宛如一轮新月,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微笑道:“我刚从国外考察回来,感觉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十分想念,所以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看到方皓的,白露感觉头有点大,这个男人前一阵子天天送花,白露以花粉过敏为借口,好不容易才劝阻了他,并委婉的表示舞会上发生的事情已过去,她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就不需要方皓再做补偿了。   方皓并不笨,白露这么委婉的提醒,他就明白了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就不会轻易放弃,还是隔三差五的会给她发条消息,或者在她的朋友圈点赞或者评论。   不得不承认,方皓这人泡妞还是很有一套的,死缠烂打是最低级的做法,如果女孩子对你没有意思,就很容易引发女孩子的反感。若即若离,拿捏好分寸,再伺机深入,才是正确的策略。   因此,方皓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跟白露聊天,没有丝毫暧昧的表示,白露出于礼貌,也会客套的回复一下,但最近她做项目太忙了,有好几次收到方皓的消息也没有理会他。没想到,他居然跑到公司楼下来堵她。   同行的几个同事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对白露说道:“白露,你跟朋友慢慢聊,我们先去餐厅占座,免得晚了没位置。”   “哎,等我……”白露还想喊住他们,可是这些家伙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白露在内心暗骂这伙没义气的家伙。   方皓含笑着走近她,把手里的一个精美的金色礼袋递给她:“这个是给你带的小礼物。”   白露并没有伸手接,而是为难道:“方先生太客气了,我之前就跟您说过的,请不要再破费送我礼物啦。”   方皓早有预料,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盒瑞士巧克力而已,我觉得味道不错,就多买了一盒给你尝尝。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白露犹豫了一下,只是一盒巧克力而已,大庭广众之下,再推辞就太不给面子了,于是白露就道了一声谢,接过了巧克力礼盒。   方皓满意的笑了,又得寸进尺的说道:“白小姐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白露道:“今晚是公司同事聚餐,他们刚刚已经过去了,我马上也得赶过去呢。”   “这样啊……”方皓满脸的遗憾,又问,“那明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白露正发愁怎么委婉的拒绝这位缠人的首富公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荣景年那特有的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那件藏蓝色西服放在哪儿?今早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明天有个杂志采访拍摄,我想穿那一套衣服。”   荣景年突兀的提问,让白露有点摸不着头脑,肉麻的称呼更是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你是指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那一套吗?我记得是挂在衣帽间靠左侧的位置,晚上回去我帮你拿出来。”   荣景年温柔的笑着道:“那一身西服好久没有穿了,可能会有点起皱,麻烦你帮我熨烫一下,再从抽屉里拿一条搭配的领带。”   白露很自然的点头道:“好,晚上回去帮你弄。”   “多谢了,亲爱的,要是没有你,我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荣景年看着白露的眼神越发柔情,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被晾在一旁的方皓的脸色却变得黯淡下来,从荣景年和白露的对话来看,白露竟是跟荣景年住一起的,否则又怎么能知道他的西装摆放在哪个位置!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他才不相信单身男女同处一室,却什么都不发生,怎么可能有那么单纯的关系?   荣景年的态度如此亲昵,而白露也表现得很自然,他们这样的状态是很平常的。两个人的说话口吻如此熟稔,两人的眼神互动那么默契,就像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似的。   方皓察觉到,白露对待荣景年的态度,跟对待自己截然不同,她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充满戒备,即使在笑着也感觉不到多少感情。可是她跟荣景年却不同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情意。   方皓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铁青着脸,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   荣景年仿佛这才认出了方皓,惊讶道:“方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不然今晚我就不组织公司聚餐了。”   “那怎么行?大家都期盼着敲老板竹杠呢,好了我们快走吧,他们都催了好几遍啦!”白露不等方皓开口,就主动给了答案。白露歉意的笑了笑,拽着荣景年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他们相携而去,高大挺拔与纤秀娇柔,如此和谐般配。紧紧拉着的手,仿佛谁也无法分开。   方皓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发了很久的呆,摇了摇头,黯然叹了一口气。 第79章 旧爱   一走出方皓的视野范围,白露就甩开荣景年的手,两条修长的腿儿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   荣景年迈开大长腿,不疾不徐的跟上,侧脸打量着女孩紧绷的小脸,问道:“哟,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   白露哼了一声,漂亮的杏眼瞪了他一眼:“哼,你明知故问!”   荣景年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荣景年刚刚突然问起西装放哪儿的时候,白露确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如实回答了他,但是看到方皓惊愕的表情之后,白露便立刻明白了荣景年的意图。   荣景年这家伙故意说得暧昧,让方皓心生误会,以为他和自己是同居的情侣,而且关系很亲密,目的自然是让方皓知难而退,放弃追求她。   白露一下子就识破荣景年的小心机,但并没有当面拆穿他,反而配合他演下去,因为她实在不想跟方皓这种男人纠缠不清。   方皓这男人,看似温柔多情、风度翩翩,但是看他对付阮娇娇的狠劲儿,就知道这男人是个翻脸无情的主儿。阮娇娇虽然狠毒,但对他却是一片痴心,他却说甩人就甩人,说封杀就封杀,半点旧情都不念。   白露认为,方皓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因为她屡屡拒绝,反而引起了方皓的兴趣。   这男人啊,都是有劣根性的,越是得不到越不肯放手,一旦得到了,新鲜劲过了,就很快弃若敝屣。尤其是方皓这种风流公子,能有什么长情?   她才不要做什么“方女郎N号”呢,因此她才顺着荣景年的话,放任方皓去误会他们的关系,借此机会摆脱这多烂桃花。   方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身边也不缺美女,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有主的女人而想不开呢?   虽然方皓跟荣景年关系只是普通,但方家和荣家都是豪门,生意上难免有需要相互扶持的地方,为一个女人得罪荣景年,弄僵了关系,又何必呢?方皓也不傻,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该知道如何取舍了。   不过,白露虽然默许了荣景年的暗示,但看到荣景年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却暗暗不爽。   她明明没有答应荣景年的追求,这个男人却迫不及待的给她身上盖戳子,恨不得宣告天下,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根本就不想理他。白露暗暗地捏着拳,再忍耐一段时间,等项目的分红拿到手,还清了债务,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开,再也不要被这个霸道傲慢的男人所控制。   白露看着荣景年,道:“你刚才说那些话,你以为我不明白吗?我不揭穿你,配合你演戏,但请你也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把我当成傻子。”   荣景年的好心情因为白露的一句话而瞬间消失了,忍不住冷笑道:“呵,你若是傻子,那么天下人都是智障了。你多能耐啊,把那么多男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却没有任何感情投入,只是演戏而已。”   白露愤怒地睁圆了杏眸:“你少在那里颠倒黑白,刚刚到底是谁在演戏?”   “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还是说,你对方皓有什么想法,所以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就算我对方皓有想法,那也是我的事儿,你凭什么干涉?”白露倔脾气上来了,说话也尖刻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荣总是不是认为,我不是梁小姐那样的名门千金,所以我的名誉就一钱不值,随便任由你糟蹋?”   白露似乎真的动怒了,小脸涨得通红,杏眼瞪得滴溜圆。   荣景年清楚她,这丫头脾气很烈,行事偏激,再吵下去怕是要不能收场,等会儿还要跟同事聚餐,老板跟自己的秘书吵得面红耳赤,让下属们看到像什么样?   这时已经走到了餐厅的门口,荣景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钻牛角尖。咱们都别吵了,先上去吃饭,大伙儿还在等着。”   说的好像她喜欢跟他吵似的!白露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巧克力礼袋抱到胸前,踩着台阶上二楼。   荣景年紧抿着唇,盯着白露手里的巧克力礼袋,深邃的黑眸中翻腾着不悦的情绪。他之前送她的礼物,哪一件不比这破巧克力珍贵,也没见她欢喜过,方皓从机场免税店买的几块破巧克力,她倒是当成宝贝似的,抱着不肯放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餐厅,包间在二楼,正中的首席位置自然是要留给荣景年的,白露却不想荣景年的身边,故意走到桌子的另一头。   一个年轻的男同事立刻拉开身边的椅子,热情的邀请她坐自己旁边。白露冲他感激的笑了笑,那小青年的脸立刻红得像番茄似的。   入座以后,白露打开礼袋,拿出那一盒包装精美的瑞士巧克力,分发给大家品尝。   有个年轻的女同事捻起巧克力,惊叹道:“哇,这个牌子我知道的,好贵好贵的,不过也炒鸡好吃!”   巧克力这样的甜食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同事们都吃得开心,唯有荣景年沉着脸,低头看手机。有人好心给他拿了两颗巧克力,却被他冷冷的推开:“又甜又齁的,我不吃。”   白露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男人一句“幼稚”,都奔三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赌气。   那位女同事还试图讨好荣景年:“老板,这个是黑巧,不甜的,你试试看嘛!”   白露走过去,一把抓起荣景年面前的巧克力,笑道:“哎,荣总不爱吃就不要逼他了,我来帮他吃。”   白露说着,剥开巧克力的包装,当着荣景年的面把巧克力放入嘴里,小嘴翕动,眯着眼做出陶醉的表情:“hmmm,真是人间美味……”   荣景年斜睨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道:“白秘书,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你看你这腰都粗了一圈,脸也圆了,再这么吃下去,你可要减肥了!”   那位好事的女同事立刻表示赞同,捂着嘴噗嗤一声笑道:“呀,老板不说还没注意呢,白秘书似乎是真的丰满了一点呢!”   白露身边的男同事倒是维护她的:“我倒是觉得白秘书这样挺好的,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看。”   荣景年的戏谑,同事们的议论,让白露气得红了脸,恨不得抽荣景年一顿。   她最近是长胖了两三斤,但也不至于像荣景年形容的那么夸张!而且她会长胖,还不都怪他!每天早晚都跟喂猪似的,给她各种进补,晚上加班完了还要来一顿夜宵,她能不胖吗?   不不不!她不能发火,冷静,冷静!   她努力回忆金太太对她的教导,她要有教养,要做个淑女,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风度,等晚上回去再跟他好好算账。   白露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保持得体的笑容,对着服务员招招手:“帅哥,我们要点菜。”   吃自助的最高境界,是扶墙进扶墙出,但白露胃不好,不敢暴饮暴食,只能每样尝一点。   好不容易做完一个大项目,从天天加班的繁重劳动中解脱出来,同事们都异常兴奋,开了好多瓶酒,白露作为项目经理,也被哄着喝了几杯啤酒。   以她的酒量,倒不至于喝倒,但是大家都在闹着敬酒,她胃不好,又不能多喝,只好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从包间里溜出来透透气。   白露从洗手间出来,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洗手,对面的男洗手间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白露低着头,冲洗手上的泡沫,那个男人却直直的朝她走过来。   “露露,是你?”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激动,带着不容错认的熟悉声调,白露心头一震,慢慢地抬起头来……   在刚分手的时候,白露曾经设想过,假如再次遇见凌学峰,她应该用什么表情,说些什么?   但在内心深处,她并不认为他们还会重逢,因为她知道凌学峰一家早就有移民美国的打算,凌学峰赴美留学,听说还在那边订了婚,照理说应该不会再回国了。   只是没想到,时隔三年多,竟会在这里重逢。   凌学峰的面容比三年前明显要成熟了许多,戴着无框眼镜,穿着名贵的西装和擦得发亮的皮鞋,他身上的书卷气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着稳健的气质,只有那双狭长的凤眼依然温柔如昔。   不期然遇见初恋对象,白露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淡淡的笑道:“凌学长,好久不见。”   凌学峰盯着白露,心底涌动着难以描述的情绪。   白露比起大学时代,明显瘦了,但也更漂亮,更有气质了。那双妩媚的大眼睛还是那么灵动迷人,却染上了几分沧桑。   她的眼神有冰冷的隔阂,她的笑容客套而疏离,她叫他凌学长,口气如此陌生,她再也不是那个喜欢挽着他胳膊、爱笑爱撒娇的小学妹了。   凌学峰按捺住内心的酸涩和痛楚,说道:“是好久了,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零四个月了。你……你过得怎么样?我听邵学姐说,好像你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白露嘲讽的勾起嘴角,当初自己最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无视自己的求助,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会儿倒来说什么好听的现成话,岂不虚伪可笑? 第80章 初恋   白露在社会上混了三年,看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即使当年分手的时候对凌学峰有怨气,现在也早已过去了。毕竟,连至亲都可以抛弃她坑骗她,凌学峰只是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有什么义务必须帮她?   白露家里出事的时候,凌学峰才不过个大四的学生,自己也不挣钱,即将要出国,需要花费一大笔钱。他家的家境还算不错,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存了一些积蓄,但钱都是他父母的,又不是他的,凌家的积蓄是为了要给凌学峰出国读书,还有移民用的。   凌家本就不满意凌学峰找白露这样的女朋友,嫌弃她来自小地方,家里毫无背景,连父母都没有,不希望儿子跟她交往,又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帮助她?   然而,她虽然能够理解凌学峰的苦衷,但想到那时候她因为缺钱而求告无门,被苍行北逼迫得走投无路的悲惨经历,她的心中依然有些难以释怀。她不再怨他冷漠,但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做个陌生人就好。   白露收拾好情绪,冷淡而客气的道:“多谢学长的关心,我现在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凌学峰感觉到白露冷淡的态度,心里有一点难过,却不愿错过跟她交流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上周刚回国,现在在一家外资律所做IPO律师,公司就在金茂大厦,我以后打算在S市长期发展。”   白露不免诧异,问道:“你不回美国了?”   凌学峰笑了笑道:“我父母更喜欢美国的环境,我还是更习惯国内的生活,而且现在国内的机会也更多。”   白露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他手上的订婚戒指,想问那你那位美籍华人的未婚妻怎么办,但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口。说到底,这都是凌学峰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问多了倒显得自己很介怀,放不下他似的。   凌学峰似是有读心术,看着白露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主动解释道:“Cathy也很喜欢中国,她很尊重我的选择,如果我在这边事业发展顺利,她毕业后可能也会过来的。”   白露勾起嘴角,好一个夫唱妇随的恩爱CP啊,在自己面前秀恩爱,难道还指望她祝福他们么?   “你未婚妻真贤惠,事事以你为先,学长可真有福气呢!”   白露说话时嘴含笑意,但凌学峰却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心中的苦涩更深。   未婚妻Cathy的确是温柔贤惠,家世也无可挑剔,但他心里却始终没有忘怀白露这个初恋女友,在美国的三年里,他时常想念她,想念他们一起度过的甜蜜美好的时光,三年前因为他出国而匆匆分手,给他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直到重逢的这一刻,看到白露这种明艳照人的脸,他才惊觉其实他一直没有放下这段恋情,他的心还会为了她怦然跳动。   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正式订婚,拥有了温柔美丽的未婚妻,肩上承担着两个家庭的责任,前女友再令他心动,他也不能背弃婚约。   白露奇怪的瞥了凌学峰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苦笑。他以前不就希望自己乖巧温顺一点,不要那么倔强,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事事以他为先、家世也出色的未婚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他怎么想也无所谓了,跟她没有关系了,白露不想再跟他多耗费口舌,一边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一边道:“不好意思,同事们还在包间里等我,我得回去了。”   白露说完,优雅的转身便想离开,却不料被凌学峰叫住:“等一等。”   白露不耐的皱眉,回头问道:“学长还有什么吩咐?”   “露露,我……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白露无语的想,这是分手了还要做朋友的意思?可惜她对跟前任做朋友毫无兴趣,正想着要如何婉言推辞,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露露,你在哪儿?快过来扶我一下。”   白露寻声望去,只见荣景年扶着墙,很勉强的靠墙站着,英俊的脸庞带着酒酣的潮红,衬衫上面三颗扣子都散开了,看来刚才在包间里没少被同事们灌酒。   白露正好借机突围,冲着凌学峰歉意一笑道:“我老板叫我了,我先过去啦,拜拜~”   “哎,露露……”凌学峰还想多说,白露却不再理会他,径直跑开了。   凌学峰的目光跟随着白露,看到她跑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身边,伸手搀扶住他。   那个男人高大英俊,气质不俗,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啊,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经常在财经封面上露面的宇鸿投资的总裁荣景年吗?   他因为做IPO和M&A这一类公司业务,所以对投资管理行业也很关注,荣景年的名字如雷贯耳,公司里很多女孩子都偷偷收藏了他的杂志封面,私下里以男神称呼他,没想到他真人比杂志上更年轻更英俊,难怪那么多女孩痴迷他。   没想到他竟然是白露的老板,而且两人看起来如此亲密,荣景年整个人都挂在白露身上,还一口一个亲热的叫着“露露”。   在凌学峰观察荣景年的时候,荣景年冷冽的目光像利箭一般朝他射过来,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就像盘踞山林的猛虎警告不自量力的入侵者。   白露倒是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她费力的用娇躯抗住荣景年,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抱怨道:“天哪,你的额头好烫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没……没喝多少……我没醉……我还能喝……”   荣景年嘴里嘟囔着,浑身都是酒气,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趴在白露的肩膀上,差点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白露无奈的叹了口气,通常宣称自己没醉的,就说明已经醉了。亏她还以为荣景年的酒量很不错呢,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几瓶啤酒就把他给放倒了,真没用!   荣景年醉成这样,显然也不能再回包间,让人再灌酒了。白露只好拿着他的信用卡,拖着他先去结了账,发了个消息给同事,让他们继续吃,她跟荣景年先走一步。   白露打电话叫荣景年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人,等车到达后,就费劲的驮着荣景年走出餐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荣景年弄上车的后座,白露累得够呛,暗暗吐槽这家伙是不是有二百斤,不然怎么这么重,拖都拖不动!   白露抽出一张纸巾,擦去额头和颈子上的汗水,闭着眼睛直喘气,休息了一会儿,她重新睁开眼,却正对上荣景年漆黑幽深的眼眸。   白露惊叫道:“哎呀!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荣景年一言不发,按住白露的肩膀,俊脸缓缓地凑到她面前,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荣景年的双眸清冽冷静,完全不像个醉酒的人的眼神,白露感觉被欺骗了,气愤挥掌打他:“好哇,你刚才是装醉骗我的?”   荣景年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胸前,捏着她的下巴道:“我要不这样叫你,你怎么舍得离开你那个什么学长?”   白露嘲讽道:“堂堂的总裁大人,不但装醉,还偷听?你可真有出息的。”   荣景年眯着眼逼问:“你出去半天不回来,我担心你醉倒在厕所,这才出去找你的。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那个人是谁?”   白露耸了耸肩,感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老实的说道:“前男友。”看着荣景年陡然难看的脸色,白露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算是我的初恋。”   “初恋?”荣景年的唇抿了一线,突然想起他曾经在白露的酒吧拍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当时白露一边流着泪,一边叙述初恋的悲伤故事,他当时以为这只是白露编造的故事,没想到还真有其人。   想到白露当时的泪水还有悲伤的表情,荣景年胸口翻涌的酸涩简直要把他给淹没了,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怪不得依依不舍的,你都跟他分手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   白露冷笑,伸手拍了拍荣景年的脸:“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依依不舍了?”   荣景年还不怕死的追问道:“看到初恋订婚了,你是不是很失落很难过?”   “没有,过去就过去了,既然分手了,他就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呵,小露露,真够绝情的呢。”荣景年借着醉意,继续问,“你那初恋虽然订婚了,还是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白露心头一刺,当年的事给她打击很大,她一点不想回忆那段灰暗绝望的日子。   于是她冷着脸道:“抱歉,这是我的隐私,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可以吗?”   荣景年哼了一声,突然勾住白露的下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许再想他,也不准跟他吃饭。”   白露揉了揉生疼的嘴唇:“你怎么这么霸道啊,荣老板,你属狗啊?”   荣景年固执的瞪着她,最终白露败下阵来,叹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见他,这样总行了吧?”   “这才是听话的好姑娘!”荣景年的眼中恢复了暖意,英俊的面容在夜色中格外迷人,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我单独跟你准备了一份奖励,到家了就拿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81章 甜甜   白露惊讶地看着那只华丽炫目的高端定制款iPhone。   纯手工打造的樱花粉金属外壳,背面是珐琅绘制的一丛白玫瑰浮雕,侧面一圈和按键处镶嵌了亮闪闪的粉钻,整个手机宛如完美的工艺品,无一处不精致,在灯光下闪动着夺目的光芒。   “这是……给我的?”   “你原来那个手机,屏幕摔碎了也不换,我看着都难受。”荣景年含笑望着杏眼圆睁的女孩,“喜欢吗?”   原谅白露的俗气,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喜不喜欢,而是这么亮瞎眼的手机到底要多少钱啊!光那一圈晶莹璀璨的粉钻,就不下十几万吧?   荣景年虽然吃穿用度都很考究,但并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主儿。花那么多钱买这种昂贵的礼物,这实在不太像他的风格呢!   高端定制款手机都是纯手工打造的,如此精美的做工恐怕至少要一个多月,说明在项目还没结束的时候,荣景年就已经在准备这个礼物了。   白露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镶嵌在上面的璀璨钻石,笑道:“嗯,我当然很喜欢。只是恐怕这个手机不能带出去吧,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   荣景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带着宠溺:“没关系,丢了我再给你买。”   白露把手机握在手心,俏皮的眨眼道:“Daddy你对我真好!”   荣景年哑然失笑,拧了一下她的脸蛋,戏谑道:“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真像我养的女儿一样。那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惹我生气,嗯?”   “我最近都很乖的啊,我还帮你赚钱呢。昨天的工作汇报,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好呀?”   “嗯,迄今为止,董事会对项目的进展很满意。你负责这个项目,虽然开始一团糟,进度缓慢,但你在我的提醒下,及时调整了策略和方向,后来的进展还挺顺利的。你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才要奖励你。”   “谢谢老板的指导,我会努力哒!”白露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光嘴巴说没有诚意,你能不能用行动来表示?”   “你需要我做什么?先说好,不接受潜规则的哦!”   荣景年挑眉笑道:“你想多了,谁要潜规则你?我还怕你占我便宜呢。”   “那荣老板希望我用什么样的行动表示呀?”   “冰箱里有新鲜芒果,你做个芒果布丁给我吃吧。”   做芒果布丁并不复杂,白露刚要点头答应,突然想起以前她给邵祺送甜品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荣景年,这个傲慢的男人却拒绝了她的示好。那时候不吃她做的东西,现在倒是来讨要?   白露眯着眼道:“我记得以前我送给你吃,你也不吃的,我还以为你不爱吃这个呢。”   荣景年哼了一声,口气酸酸的道:“你那是送给我吃的么?你专程做的爱心甜品,是送给别人的!”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矫情,不都一样是芒果布丁吗?味道也不会有不同。”   “那能一样吗?我要你亲手做的,专门做给我一个人的芒果布丁。”   “好嘛好嘛,做就做,但如果做得不好吃,你不许挑剔。”   白露到厨房里捯饬做甜点,荣景年也没有闲着,帮她把手机设置好,把自己的名字在微信里设置成置顶第一位,通讯录也设为星标。   忙活了大半个钟头,芒果布丁终于出炉,盛在一个个白瓷小杯里,显得很可爱。   挑剔的荣老板似乎终于感觉到满意,很快就吃完了一份。   白露问道:“味道怎么样?”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还不错,就是甜度还差了一点。”   白露不信道:“不会啊,我加了好几勺糖了呀。”   荣景年舀了一勺,送到白露的嘴边,白露张开小嘴含了进去。   “唔,我觉得甜度够了呀。”白露皱眉道,用调羹又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小口的抿。   “是么?让我尝一尝。”荣景年突然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白露一时没反应过来,震惊的瞪圆了杏眼。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法挣脱,狡猾的舌在她口中肆虐横扫,把她娇嫩的唇瓣蹂躏得红肿,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荣景年暧昧的舔了舔嘴角,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似的:“果然你嘴里的比较甜。”   “你……”白露的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把餐具一推,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锁上房门。   男人在外面慢悠悠的敲门,提醒道:“露露,先别睡,你还没洗澡呢。”   砰——   房门被扔过来的拖鞋击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滚!!”   荣景年站在门外,听着白露房内的动静和咒骂,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白露本以为巧遇凌学峰只是个偶然,只是没想到,S市这么大,却偏偏又让她给碰上了。   天使计划选定的项目中,有一个早教项目正在筹划IPO上市,宇鸿作为投资方自然要参与其中,于是荣景年就派了白露作为公司的代表,前往参加上市的工作研讨会。   IPO上市涉及大量的法律合同和文件的拟定,对方聘请的律师事务所恰好就是凌学峰就职的律所,凌学峰也是这个项目主要负责的律师,于是白露再次跟凌学峰不期而遇。   实际上,上次在自助餐厅碰到后,凌学峰索要白露的联系方式不成,便通过学姐邵怡敏要到了白露的微信,但白露却迟迟都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然而,这回当面碰到,又是在正式的工作场合,白露再怎么样也是避不开的。她也想清楚了,既然无法避免见面,那就客客气气的好了,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僵硬,倒显得她多小气似的。   上市是一个大工程,涉及的讨论点很多,利益相关的几个大股东吵来吵去,十分没有效率。研讨会开了整整一天,到晚上七点多才散会结束。   白露收拾好电脑和包包,正准备离开,却被凌学峰叫住。   “白露,时间不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火腿披萨做得很好。”   凌学峰笑容温和,态度诚恳,称呼也规规矩矩的叫她全名,这让白露感觉舒服了一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不想跟他深交,但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工作还有交集,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也不好看。   正好今晚荣景年也有应酬,便让白露自己解决晚餐。于是白露想着,反正一个人也是要吃晚饭的,不如就跟凌学峰去吃个披萨,也挺省事儿的。   等到了餐厅,才发现是一家相当精致的意大利餐厅,面积不大,大约只有十张桌子,以蓝白色为主调,富于地中海风格的装饰十分温馨。   凌学峰提钱订了座,侍者领着他们来到靠窗的座位。   白露透过敞开的窗子望出去,窗外的小院子挂着小秋千,几株月季开得妍丽,淡雅的芬芳随着清风飘入屋内,让人心旷神怡。   白露忍不住拿出新款手机,对着窗外的花儿拍起照来。   凌学峰的目光在她那只亮灿灿的镶钻手机上停留了两秒,把菜单递过去,微笑的问道:“来,看看想吃什么?”   白露正忙着找角度拍照,随意的道:“你随便点,我都不挑剔的。”   凌学峰仔细的浏览了一遍餐单,说道:“你以前爱吃火腿披萨,我们就来一份,再来点餐前小食、烤蔬菜和菌菇汤。哦,再给你点一份香草味的冰激凌,我记得你也喜欢这个。”   看着熟悉的菜点,白露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们在大学里交往的时候,白露就喜欢吃披萨,尤其是火腿的,学校门外有家餐厅的披萨做的不错,他们就经常去打牙祭,吃完慢慢的散步回宿舍,途中经过一家小小的冷饮店,再买一个香草冰激凌球,两人分享。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凌学峰还记得她的口味。不过也不奇怪,凌学峰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当初打动白露的就是这一点,可惜平时再温柔贴心,到了关键时刻却离她而去,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白露垂下眼帘,低声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少吃披萨和冰激凌了,人长大了,喜好也会变的。”   “真的一切都会变吗?”凌学峰的表情似乎有点难过,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内心深处纠结很久的问题,“露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我出国之前,为什么你会跟我分手,还不辞而别?”   白露愣了一愣,皱着眉道:“你在说什么?”   “三年前的暑假,我正忙着出国事宜,而你回了老家。有一日你突然发消息来跟我说分手,随后你就失去了音讯,再也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你,拼命给你打电话,你却不接电话。我到学校问辅导员和同学,拿到了你家的地址,还追到了你的老家,可是等我到了那边,却发现你们全家都搬走了,街坊邻居也不知道你们的下落。”   白露困惑的眨眨眼,凌学峰的说辞让她有些听不明白,怎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倒好像是她甩了他似的? 第82章 无缘   白露念大二那年的暑假,凌学峰刚刚领完本科毕业证书,忙着准备出国的事宜,白露则回了老家。   刚回到老家,他姨父就东窗事发,欠了高利贷无力还债,穷凶极恶的债主找上门来追讨。   因为还不上债,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搬走,白露的姨妈被逼得差点跳楼,表弟被打伤了腿,白露也受了极大的惊吓。   当听说姨父欠了数百万高利贷之后,亲戚朋友都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一人肯伸出援手。姨妈家对白露有养育之恩,白露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遇难而袖手旁观,无奈之下,她就想到跟凌学峰求助。   她一个早上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无人接听,过了好一会儿,凌学峰才微信回复她,说他在外头办事情,不方便接电话。   由于事态紧急,片刻都不能等,白露只能给他发一条长长的消息,说明了家里遇到的困难,希望他能借个十几二十万,帮助他们度过燃眉之急,事后她会连本带息的偿还。   在那之前,白露从来没有开口问凌学峰要过任何东西,因为她知道,凌学峰跟她谈恋爱,其实凌学峰的父母都不赞同,认为她家世太差,配不上他们优秀的儿子。   白露虽然家境不佳,但自尊心特别强,憋着一股劲儿,特别不想被凌学峰瞧不起,哪怕两个人出去吃饭,她也坚持要跟凌学峰AA制,不愿意被他看扁了。   如果不是当时情况实在紧急,她也不会抹下脸面来向他借钱。谁知道,她十万火急的求助,先是电话打不通,后来发了消息过去之后,却受到了毫不留情的冷漠拒绝。   他说,他家里的经济也不宽裕,为了供他出国读书,父母已经用尽了多年的积蓄,对于她家里遇到的情况,他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请她不要提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会让他很为难。他还委婉的暗示,他去美国之后,全家都会移民过去,以后不会再回国了。   白露收到凌学峰的回复,明明是大暑天,她却感觉浑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窟,全身的血液都要冻得要凝固了。   她鼓起勇气,拉下面子去向男友求助,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绝情的回复!   事实上,在她姨父出事之前,她也有考虑过两年大学毕业以后,也申请去美国读硕士。读书的费用可以靠自己勤工俭学,或者努力拿奖学金减免,这样就可以跟凌学峰在美国团聚,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以后两人可以都在美国发展。   然而,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债台高筑,连供完她本科四年都困难,又怎可能有钱送她出国?   白露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家里遭遇突变,又被男友无情拒绝,气得痛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对凌学峰心灰意冷。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在她遇到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袖手旁观的男朋友,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于是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提出了分手。反正凌学峰先前的那条消息,分手的意思已经展露无遗,白露到底是骄傲的,既然到了这般田地,不如自己先提分手,好歹为自己留一分颜面。   白露发完分手的消息,就直接把凌学峰拉黑,不再理会他了。   之后,姨妈家的房子被卖掉抵债,为了躲避高利贷,他们连邻居都不敢知会,连夜搬走了。   只是没想到,凌学峰后来居然还来找过她,但那又能怎么样,他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   白露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你还来找过我,那时候为了还债,家里不得不卖掉了唯一的房子,搬到一处偏僻的廉租房里。”   “还债?”凌学峰一脸震惊,“你家里欠了多少债,必须卖房子还债?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白露皱起眉瞪着凌学峰,他的眼神无辜又困惑,看起来真的像一无所知。   白露叹气说:“我有跟你说过的,还发了消息给你,你都忘了吗?”   凌学峰眉心皱成个川字:“没有啊,我没有收到过什么消息。”   白露忍不住大声驳斥:“你怎么可能没收到,你还回复了我呢!我向你求助,你却说你家里也不宽裕,家中积蓄只够供你出国读书和移民,说你虽然同情,但爱莫能助,让我不要提这种要求让你为难。”   凌学峰连连摇头:“不,不可能!我如果知道你遇到困难,怎么会袖手旁观?我没有收到过你的求助消息,只收到一条消息,你说要跟我分手,从今以后两不相干。我当时真的很莫名,还以为你在开玩笑,但从那之后,我就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你,四处找你也找不到,眼看着美国那边要开学了,我才不得不离开。到了美国以后,我还在继续打听你的消息,但后来你同学说你辍学了,不知去向……”   白露被他说得糊涂了,心想,这太奇怪了,真是见了鬼一样,怎么感觉两人不在一个频道,说得都对不上号呢?   白露问道:“你还记得你收到我提出分手的消息,是哪一天吗?”   凌学峰不假思索的答道:“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号。”   白露又问:“你仔细想一想,那天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你在哪里,手机在不在你的身边?”   凌学峰皱眉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我记得,那天上午我去了美领馆做面签,面签的时候手机是不能带进去的,我就把手机交给了……”   白露追问道:“你把手机交给了谁?”   凌学峰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有些纠结,最终在白露逼问的目光下,说道:“那天是我母亲陪我去签证的,我进去面签,她保管着我的东西,在外面等我,可是……她应该不会……”   白露恍然大悟,冷冷地笑道:“我明白了,是你母亲动的手脚,对了,这样就能解释得过去了!你是知道的,你妈一直都不喜欢我,她希望你找一个名门世家的大小姐结婚,你当时即将出国,她肯定希望借此机会让你跟我断了。”   “那天上午,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每次都被掐断,后来我又发了消息过去,她就冒你之名,冷漠的拒绝了我的请求,并且还暗示我,让我以为你早有分手之意。我心灰意冷,就提了分手,正中你妈的下怀。”   “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收到那条消息,很简单,她在你出来之前,把我和她前面的聊天记录都删了,只保留了那条我提出分手的消息给你看,让你以为是我要甩掉你。而我对你太失望了,就把你拉黑了,所以你后来再也联系不上我了。”   凌学峰没想到事实竟会如此,一下子受了巨大的打击,脸色发白,喃喃自语道:“不,怎么会这样……”   白露在知道真相之后,也是既懊恼又感慨,怎么就会那么不凑巧?   她求助的时候,偏偏凌学峰在领馆面签,不能带着手机进去,才给了他妈有可趁之机。但凡她的求助早一点或晚一点,只要不是那个时间段,或许都不会是这个结果!   如此不凑巧,也只能怨苍天作弄人了,或许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了他们俩是没有缘分的。   凌学峰的母亲两头撒谎,以欺骗的方式拆散了他们,固然是可恶,但凌学峰是个孝子,一向很尊重父母,他母亲做得再过分,他也不可能跟她断了母子关系。   至于白露,事过境迁,木已成舟,她又能怎么样?该有的苦难,受过的折磨,都已经发生了,再悲伤感叹也不可能重新来过。   实际上她也清楚,即使凌学峰能说服家里拿出一些钱来借给她,但十万几十万的,也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他们俩还是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苍行北这个魔鬼恐怕早就盯上了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她脱身?多还十几二十万,根本不会让他满足,后来他拿走了自己的一千二百万,都没能让他满意歇手,又怎么会在意那点区区小钱?   不过,虽然明白往事不可追这个道理,白露依然忍不住红了眼圈,心里生出挥之不去的惆怅和感伤。   她和凌学峰有过那么多甜蜜的回忆,初恋是美好的,让人难以忘怀的。尤其是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受尽磋磨之后,想起当年在大学里这段单纯的感情,就更觉弥足珍贵。   凌学峰胸口起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萦绕在心中的疑惑终于是解开了,却并没有让他好过一点。   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料到,是他母亲生生拆散了他们,在白露最困难的时候残忍的拒绝了她,把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他是了解白露的,他比谁都清楚白露是个怎样骄傲要强的女孩。他们在交往的时候,白露就非常在意独立性,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缠着男朋友要这要那,白露从来不提要求,偶尔他送个礼物给她,她也一定会还礼,不占他丝毫便宜。   她是自尊心如此强的女孩,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开口问他借钱。既然她都开口了,说明这件事情是非常紧急而严重的,可是却被无情的拒绝了,可想而知当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这的确是他母亲的错,然而既然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么她的所作所为跟他自己犯错没有任何区别。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和期望,白露跟他分手,再正常不过了。   羞愧和悔恨狠狠的啃噬着凌学峰的心,他伸手握住白露的手:“露露,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在你身边,我真的太差劲了……”   隔了三年,她终于等到了一声道歉,可是有什么用呢?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啊……   他的手指上已经套上了订婚的指环,他有了美丽的未婚妻,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以后会成为别人孩子的父亲。她的怨恨或者原谅,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白露望着面前斯文温润的男子,那双熟悉的眼睛依然那么干净,神情依然是那么真诚。   她恍然意识到,她的凌学长一直都没有变,可是她却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学妹了。他们俩已经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像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永不可能相遇了。   “你不必道歉,你和我都没有错,要说错,也只能怪命运捉弄人,我们没有缘分。”   白露低垂着脸,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一滴晶莹的泪从眼眶滚出,顺着她的香腮缓缓滑落。   女孩的眼泪深深的刺痛了凌学峰,他有一种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安慰的冲动,可是,他的理智却阻止了他,因为他知道,订过婚的他已经失去这样做的资格了。   凌学峰压抑着心头的痛苦,抽出纸巾,替她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瘦了很多,这几年一定很辛苦吧?”   听着男人温柔的安慰,白露鼻子阵阵发酸,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何止是辛苦,简直是无尽的噩梦和折磨,在绝望的深渊苦苦挣扎,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依靠,连一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在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向他倾吐苦水的冲动,可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捂着脸小声呜咽。   凌学峰心疼的看着女孩泣不成声,柔弱的香肩微微抽动,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瑟缩在躲在墙角,独自哀伤的舔舐伤口。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女孩搂进怀里,女孩的娇躯微微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像一块冰玉,透骨的冰凉。   凌学峰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轻拍她的背脊道:“我知道,如今说一万遍的道歉也没有意义,是我和我家人对不住你,我一辈子都亏欠着你,无法补偿。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   白露失控的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羞涩的离开凌学峰的怀抱,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凌学长。过去的都过去了,这几年确实有点坎坷,不过如今家里的债已经还清了,我现在也很好。你的话我会记着的,以后需要跟你借钱的时候,我一定亲自上门找你,再也不发消息了!”   凌学峰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两人冰释前嫌,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他们聊得太过投入,都不曾注意到,在餐厅的另一端有一个英俊贵气的男人,正目光阴沉地注视着他们。 第83章 吃醋   荣景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露,他是被一个意大利籍的朋友约出来吃饭,对方选的地点恰好是这家意大利餐厅。   意大利人缺乏时间概念,到了约好的时间,对方还没出现。荣景年先到了餐厅,一进门就注意到坐在窗边情侣专座的白露和凌学峰。   情侣专座注重私密性,用浪漫的纱幔隔断,桌上点燃着橘色的小桔灯,影影绰绰的看到里头晃动的人影和喁喁低语的声音。   白露跟凌学峰聊得很投入,沉湎于往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人。   荣景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交谈,脸色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吓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连餐厅服务员都不敢靠近他。   明明答应自己,不会再跟凌学峰见面的,可是现在算什么?他刚通知她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饭,她就迫不及待约老情人见面,是要旧情复燃的节奏么?   荣景年试图给白露找理由,或许两人只是偶然遇见吃饭,并不是刻意欺瞒自己,可是心里到底是不舒坦。   虽然白露说过两人分手多年,而且凌旭峰已经订婚了,可是上次荣景年就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男人看白露的眼神带着不一样的意味,而白露看似不假辞色,但也没有十分抗拒他的接近,再加上在酒吧拍卖时她的表现,可见对这位初恋男友,她是曾经投入过真感情的,跟那些被她骗过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语。   一想到这一点,荣景年就浑身不舒服,有点坐不住了。   荣景年密切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突然间白露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两个人像是发生了争执。   荣景年略加犹豫,还是没有能够克制住,拿着玻璃杯,假装去饮水机取水,然后悄悄地靠近他们,透过纱幔的缝隙,朝里面望去。   这一看,差点把他的肺都气炸了!   凌学峰拉着白露的手,深情款款的跟她道歉,而白露低垂着脑袋,默默地流泪。凌学峰一脸疼惜的用纸巾为她擦眼泪,白露也不闪躲,乖巧的任由他亲近。   当看到白露被凌学峰搂入怀中,在他的胸前颤抖呜咽的时候,荣景年的心像被狠狠地划拉了一刀。   他一直以为,只要对白露有足够的耐心,真心诚意的待她,她总有一天会被感动,从而接受他的感情。   然而,看着亲密依偎的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一向自视极高的荣景年,竟不敢自信了。   白露从来没有用那样忧伤的眼神看他,也没有这么直白的表露过内心的悲伤和软弱。   她在他面前始终是戴着面具的,眼中带着警惕和防备,即使是笑容满面,也并不见得是真的欢喜。   她一向善于隐藏和伪装,紧闭心扉,不轻易投入真情,然而再高明的演技,再完美的伪装,也还是能分辨得出真假,尤其是有了凌学峰作对比,就越发显得她在自己面前的虚伪和敷衍。   是因为恨吗?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设陷阱算计过她,她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下,不得不投靠依附于他,但心里恐怕还是耿耿于怀。   可是,她的这个什么学长,在她遇到困境的关键时刻弃她而去,让她受到那么多苦,她倒是对他无怨无恨的。   说到底,初恋情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就是不同的。   荣景年的恋爱经验不多,但以前也曾听圈子里的玩家说过:这女人哪,对第一个占据她身心的男人,会刻骨铭心的记着,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荣景年克制不住的想到,那个迷乱而火热的夜晚,白露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撩人风情。她娇媚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天真,可是身体却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里透红,敏感多汁,轻轻一碰就泛滥成河,勾得人无法自拔。   他并不是古板不开化的男人,也没有处女情结,但白露却是个例外。   他只要一想到这么迷人的风情也被别的男人看过,心里就非常不舒服,就像被毒蛇啃噬过,尤其是凌学峰还是她的初恋,或许白露的第一次都给了他,所以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明知道他已经订婚,还是无法忘情。   荣景年越想越不是滋味,捏着水杯的手指一个用力,竟然把手中的玻璃杯都捏碎了,玻璃碎片刺破掌心,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他退开几步,掉头走开,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进去,强行把他们分开。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松开手掌,低头看流血不止的伤口,竟然感觉不到疼痛。还是服务员注意到了,赶紧给他找了两张创口贴,给伤口止了血。   荣景年已经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正好对方也迟到了很久,让他有了借口缺席。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给对方发了个消息,建议改日再聚,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了。   西餐的流程很严格,一道道菜的上得很慢,吃完一道才能上后一道,次序丝毫不能错乱。   好不容易进展到最后一道甜点,因为白露说不要吃冰激凌,就换成了提拉米苏。   白露刚吃了两口,手边的iPhone就响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拿起手机一看,只见来电提示跳动着一个英俊冷漠的头像。   真是的!怎么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白露叹了口气,按下通话键,接通了电话。   “老板,有何吩咐?”   “我要的季度报表,你怎么还没发过来?”   “啊,那个报表,我还差一点数据没整理好,明天上午给你,行么?”   “不行,你现在就回来做,我今晚就要看。”   荣景年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意,很明显心情很差。白露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了,早上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荣景年明明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转眼到了晚上,就跟吃了枪药一样?   季度报表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东西,平时他也不催的,到了时间给他就行,今天怎么心急火燎的要这个?这都九点了,等她回家做完,恐怕都要半夜了,难道他还要连夜审阅不成?   不过,虽然不知道荣景年吃错了什么药,但既然老板发话了,白露也不会驳斥他。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   挂了电话,白露就跟凌学峰道别,凌学峰表示要送她回家,但白露还是婉言推辞了。既然都分手了,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也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她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标杆,但也不屑于做挖人墙角、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   因为怕荣景年久等不耐,白露叫了一辆的士,餐厅离荣景年的住处还挺远的,这一趟花了她八十多块钱,可把她心疼坏了。   虽然项目做完,荣景年承诺给她的分红相当可观,但那毕竟还没有落入她的口袋,如今她的月薪才区区五千块,平时她都是勤俭节约,能蹭荣景年的车就蹭,不能蹭的时候就坐公共交通,这样一趟花掉大几十的车费,可是很不寻常,要不是因为某人发神经,她也不用付这么贵的打车费,白露默默地把这笔钱都记到荣景年的头上,以后再跟他讨回来。   白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空旷的楼道黑乎乎,静得只听到她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她从在包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没想到家里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白露感觉很纳闷,难道荣景年还没有回来吗?   她伸手到墙壁上去摸索灯的开关,谁知暗黑中有一只胳膊伸过来,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大吊灯的开关。上百瓦的光线直射她的双眸,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哎呀!”白露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举起手掌遮挡光线。   荣景年粗鲁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按在墙壁上,阴沉着脸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   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而且擒拿的手法相当专业,白露的手腕像被铁钳子夹住,轻轻一动就像折断一般剧痛。   白露忍不住大声抗议:“好痛!你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朝我发脾气,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吗?”荣景年毫不留情的压制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的双眸,“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男人紧绷的俊脸和压抑着怒火的眼神,都昭示着他此刻糟糕的心情,可是最近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各项业务都超额达标,在工作方面,荣老板根本没有理由发脾气的。   所谓的季度报表,以前她也不一定都能及时递交,荣景年从来没有要求过交报告的时间,这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那么大火,十万火急把她从饭桌上召回来,很显然,他只是借题发作罢了。   既然不是因为公事,那就只有私情了。白露稍加思索,联想到他十万火急召回她,便猜测到了今晚跟凌学峰吃饭的上面,不由得有点头疼。   白露吸了口气,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解释道:“我的确答应过不再见凌学长,但是今天我并不是跟他特意约好见面的,只是凑巧在IPO研讨会碰上了。我们毕竟相识一场,会议结束后他提出一起吃饭。你也说了今晚有别的安排,不跟我一起吃饭,于是我就答应了他,一起吃了个便饭而已。”   荣景年嗤笑道:“吃个便饭而已?吃个便饭,需要哭哭啼啼,搂搂抱抱的么?” 第84章 强吻   白露愣了一愣,然后明白了男人意有所指,俏脸陡然变色道:“你居然跟踪我?”   “跟踪你?”荣景年不屑的笑道,“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有那么无聊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   白露被他气得差点仰倒,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忍不住反驳道:“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什么都不了解,凭借捕风捉影的一点信息,加上你的主观臆断,就跑来质问我,你不觉得你无理取闹吗?”   荣景年本就心情糟糕,白露激烈的反驳更是犹如火上浇油,指着她的鼻子冷冷地道:“到底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做贼心虚?你明知道你那个初恋已经订婚了,还执意要亲近他,都已经分手了,还跟他搂搂抱抱,藕断丝连的。如果你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白露近距离望着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子,他的眼神中有着似曾熟悉的傲慢和不屑,也燃烧着强忍的怒意,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心冷。   这些日子以来,荣景年在工作上对她的提携,在生活上对她的照顾,她不是没有触动的。她对荣景年的感情也会有些矛盾,既感激他对自己的指导,给她展露头角的机会,但也无法忘记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让她受过的伤。   她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也取得了有目共睹的进步,荣景年或多或少已经改变了对她的偏见,可是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的傲慢和偏见是深植于骨子里的,即使她再怎么样努力,也改变不了他对她的印象。   白露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多做解释,嘲讽的勾了勾唇道:“既然你只愿意相信你相信的,那我也不想多费唇舌了。反正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   荣景年眉心紧皱,白露这副自暴自弃的神情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我可以听你解释,只要你说,我愿意听。”   白露嗤地一声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就算我跟凌学长有什么,那也是我跟他的事儿,与你何干?”   酸妒再次涌上心头,荣景年脸色铁青,点了点白露的的眉心道:“很好,很好,你终于承认了,说明我没有冤枉你。”   “我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你反正已经这么认定了。随便你怎么想,我不在乎。”白露顿了一顿,“荣老板,我暂时就职于贵公司,你是我的老板,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会做好。在工作上我会全力配合,尽到我应尽的责任,但是请您不要忘了,在工作以外,我还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愿意跟谁来往,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过问和干涉我的私人感情,更不应该跟踪监视我,我又不是个囚犯!”   “我无权过问和干涉你?”荣景年将她压在墙上,沉着脸怒道,“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却说我无权过问你的感情?你在需要我的时候就尽情利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白露气得七窍冒烟,杏眸怒睁,伸出胳膊拼命推搡他,然而男人的力气大得像个怪物,强健的身体像一堵墙,把她压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你放开我!你疯了吗?”   荣景年冷笑,冰凉的手指轻抚白露纤细的脖子:“白露,我可不是以前你玩弄过的那些男人,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你想利用完了我,再把我甩掉,我告诉你,白露,你休想!”   白露今晚本来就心情糟糕,被荣景年十万火急召回来,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现在更是咄咄逼人的把她逼到墙角。   白露忍无可忍,突然甩手就给了荣景年一记耳光:“荣景年,你到底发什么疯?你跟我之间,到底是谁利用谁,谁玩弄谁?从一开始,就是你在算计我,逼迫我,让我失去一切,不得不依附于你。舞会那晚,你趁人之危,利用我被人下药的机会,占了我的身子,却没有任何解释。”   荣景年捂着受伤的脸,难以置信的瞪着白露,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还没有女人敢这样子扇他耳光,就连他的亲妈也不曾这样对他。白露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他耳光!   “你胆子真肥,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荣景年气归气,但总不能打回来,只好用力揉捏她的脸颊,咬牙道,“我没有交代?那晚之后,我就跟你说,我愿意负起责任,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吗?是你自己一口拒绝的,让我忘了这回事,你自己还记得么?”   白露冷笑道:“什么女朋友?说得好听,还不是要我做你的情妇,供你玩弄,随时可以抛弃。”   荣景年也冷笑:“像你这样浑身是刺,朝三暮四的,就是做情妇都不够格。”   “你……你这个混蛋!”白露被气得浑身哆嗦,扬手想再给他一耳光,可惜这次男人早有准备,怎能让她再次得逞?   荣景年一把搂紧她的细腰,铁钳般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量大得像是要揉碎她的骨骼。   女孩漆黑的瞳孔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放大,却依然倔强的紧咬下唇,高耸绵软的胸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颤动,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一阵阵钻入他的鼻腔,令他在嫉妒愤怒之余,又无法抑制的生出强烈的欲望。   荣景年猛地低下头,噙住女孩的樱唇,火热的手掌在她的娇躯上大力磋磨。   白露脑子轰地一声,有几秒钟无法思考,随后才醒悟过来,惊怒的瞪圆了双眸,奋力挣扎起来。   “唔……滚开……”   然而男人既然起了欲念,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挣扎而放弃?她的抗拒非但没有让他滚开,反而像情趣之戏一般,深深地刺激了他征服的欲望。   火热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在后脑的发根处拽紧,强迫她抬起头来,承受他狂烈的亲吻,在那娇嫩的唇瓣上尽情吸吮蹂躏…… 第85章 误会   女孩的唇品尝起来跟记忆中一般美味,像棉花糖一样绵软甘甜,她的唇舌之间带着灼人的高温,甜美的气息侵入肺腑,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骨血都融为一体。   吻了足足五六分钟,把白露两片娇嫩如鲜花的樱唇亲得红肿,荣景年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白露双眸湿润,俏脸通红,迷离着媚眼,剧烈地娇喘着,像得了软骨病一般,浑身酥软无力,被男人强壮的胳膊搂着纤腰,才能站着不摔倒。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每次的感觉都是那么惊心动魄,像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每次她都会率先败下阵来,被他吻得头晕脑胀,在感官的刺激下迷失了方向。   那也难怪,尽管跟很多男人接触过,但她恋爱的实战经验却少得可怜。以前她跟了凌学峰恋爱时,两个人都很单纯青涩,即使是亲吻也是浅尝辄止,更不要说超越尺度的行为了。后来跟那些有钱的男人,都是带着目的的逢场作戏而已,白露从来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   即使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荣景年的吻技是很高明的,霸道强势的攫取,将她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但又不失柔情蜜意,让她感觉自己被宠爱着被需要着,心理上纵然想逃离,但生理上却因为荷尔蒙的吸引,而生不出反抗之心。   激烈的吻唤起了她身体深处的记忆,两个月前那个迷乱的夜晚,他也是这般强势霸道的索取,强壮的臂膀紧紧搂着她,把她按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冲刺,直到她哭喊求饶,力竭晕倒为止。   白露既羞涩又恼怒,这个傲慢不要脸的混蛋,一定有过很多女人吧,不然为什么技巧如此纯熟?可恶,她这样缺乏经验的新手,如何是经验丰富的男人的对手?   白露低垂着头,闭着眼睛,颇有些自暴自弃认命的意味,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睫毛昭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低头望着怀里长睫乱颤的娇艳美人,荣景年满腔的怒火随着这一番激烈的亲吻,而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欲望。   白露搬过来与他同居,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了。这两个多月来,每天都面对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与自己同起同卧,出入同行,时间久了,白露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因为贪图方便,她在家里只穿着一件真丝睡裙,两条雪白的长腿在裙子下晃来晃去,撩人得很。   荣景年秉承非礼勿视的君子之风,尽管十分心动,却还是忍耐着没有任何冒犯她的地方。   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愚蠢,凭什么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可以随意抱她、碰触她,自己明明有更便利的条件,对她也更体贴关怀的,却要严守礼节,克制着内心的渴望,眼睁睁看着鲜美的嫩肉在面前晃悠,甘愿自己夜夜受折磨,却什么都不做,这也太沙雕了吧!   荣景年伸手抚弄白露娇媚的脸蛋,她的皮肤柔滑白嫩娇软,像新剥出去壳的白水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白露低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再挣扎。荣景年见她并没有排斥自己的亲昵行为,不由得深受鼓舞。   刚才亲吻白露的时候,她开始虽然不情愿,但很快便不再反抗,软着身子任凭自己索求,甚至还有细微的反应,呼吸变得急促,神态也不同于寻常。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是享受的吧?她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只是死要面子,不肯说出来而已?   荣景年拦腰抱起白露,将她平放在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的贵妃榻上,双臂撑在她的颈侧,轻轻地撩起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露出小巧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颈。   荣景年缓缓地低头,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顺着优美纤细的脖子一路往上,含住耳垂吸吮。   耳垂和脖子正是白露的敏感部位,上次替她解除药性的时候,荣景年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要轻轻碰触,她就会浑身轻颤,嘤咛出声。   白露闭着眼,咬着唇,克制着不发出羞耻的声音,但是红霞却从脸蛋一直蔓延到脖颈,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绯色。   荣景年感觉女孩强忍的神情格外诱人,将手伸向她的前胸。她今天穿着一件前面系带的抹胸长裙,荣景年修长干净的手指勾住胸口的纽扣,轻轻的摩挲,在她耳边用磁性低沉的声音轻声道:“露露,可以吗?”   白露转过脸去不看他,紧紧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有微微颤抖的浓密长睫泄露出内心的情绪。   “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荣景年扳过白露的脸,让她直面自己,柔声调笑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不是打我的时候不是还很凶的么?”   在男人的一再催促下,白露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漆黑的杏眸茫然而脆弱,娇媚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只是语气淡淡的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答应你,能让你消气,不再找我麻烦,那你就来吧。”   白露对着荣景年勾了勾唇,颤抖的手指解开裙子胸前的系带,前襟散开来,露出里面的嫩黄色蕾丝内衣,傲人的事业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荣景年不由得怔住,白露丰盈柔软的娇躯固然让人心动,宽衣解带的动作更是让人心跳加速。   然而,当他注视她的眼睛时,却发现她的眼里没有女孩惯有的羞涩或情意,只有茫然无措,宛如天真无知的孩童,眼神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惧意。   荣景年微微皱眉,握住白露的手,感觉她的掌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他的心陡然一沉,问道:“你在害怕,为什么?”   白露咬着唇,摇了摇头。   荣景年却不肯放过她,按着她的肩头,逼问道:“你觉得我会伤害你?”   白露被逼得狼狈,突然失控的喊道:“我都答应你了,你还要怎样,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咄咄逼人?”   女孩的神情像落入捕兽陷阱的小动物,仓皇惊恐,歇斯底里,荣景年越发确定了她的不情愿,火热的心思瞬间被浇灭。   “你既然不愿,何必勉强?”荣景年直起身,英俊的脸上笼罩着冷漠的阴影。   白露定定的看着男人,轻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我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蒙你照顾,受你恩惠,却无以为报。你富有四海,什么都不缺,而我一无所有,又能用什么来回报?”   荣景年的心更冷了,原来这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她对他只有感激,却没有感情。那么她的心里到底装着谁,她的初恋吗?可是那个男人只顾着前程,在她有困难的时候,置她于不顾,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   荣景年忍着酸涩,因为教养他从来不愿背后诟病别人,但仍然忍不住嘲讽道:“你对我没有感情,却因为感激而对我委身,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侮辱。我再不才,想找个有姿色的女人满足生理需求,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无需你委屈献身。”   荣景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既是念念不忘你的那个初恋,虽然他订婚了,不过你有容貌也有心机,真要下决心挖墙脚,还是有大把机会的。”   白露不解的眨眨眼,为什么他始终揪着凌学峰不放,误会她对初恋恋恋不忘,实际上,她跟他早就已经分手,也分开了三年多,根本不可能再续前缘。   当年分手的时候,的确是难过了几天,但后来家里变故丛生,为了债务的事情焦头烂额,在那样重大的危机面前,那点情情爱爱真的不那么重要了,白露没有过多久就把凌学峰放下了,一连三年,不闻不问不想,几乎淡忘了这个人,再次见面解开了当年的误会,她只是感慨唏嘘,却也没有挽回的想法。   说她薄情也罢,自私也好,对她来说,初恋那一页早就掀过去了,就像风刮过田野,雨撒过田埂,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不会再恋恋不舍,更不会想挽回什么。   不过荣景年要这么误会,她也不想再解释,这个傲慢自负的男人,一旦认定,再多解释他也不会相信的,何必浪费口舌?   白露的沉默,让荣景年以为她的心思是被自己说中了,墨黑的眼眸中难以掩饰失望的情绪。   荣景年一句话没有再说,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和打火机,推开阳台门,站在风里,沉默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白露抱膝坐在客厅的地板,看着男人高大沉默的背影,袅袅的白烟从他的指间升起,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两个人便这样,隔着一道玻璃移门,死一般的沉寂在他们之间蔓延……   荣景年沉默的抽完小半包烟,带着一身烟气,回到屋内,可是却没有理会白露。他拿着车钥匙,穿上鞋下楼了。   几分之后,白露听到一阵引擎的轰鸣,一辆银灰色迈凯伦跑车从地下车库驶出,飞快的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荣景年很少开跑车,这辆极其昂贵的限量版迈凯伦超跑大部分时间都在车库里睡觉,唯有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开着跑车出去飚一飚,发泄一下情绪。   他此刻一定非常生气,非常失望吧?所以才半夜跑出去飙车发泄。   白露勾起唇角,想嘲笑他,可是却凝固成一丝苦笑。糟糕,闹到这个程度,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白露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强打起精神做季度报告。   清晨五点,白露揉了揉劳累了一夜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检查了一遍报告,然后用邮件发给了荣景年。而此时荣景年还没有回来。   忙完这一切,白露就开始打包行李,把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装进两口行李箱。   这个房子她虽然只住了两个月,但荣景年却为她添置了不少东西,包括不少昂贵精美的奢侈品,可她一件都没拿,只拿走了自己带来的物品,除了那只定制版iPhone,毕竟手机是生活必备品,很多需要的信息都在里头,平时生活也离不开它。   白露收拾好行李,再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六点半了,荣景年还未回来,而且没有传回来任何音讯,不知他这一夜跑去了哪里。   白露给他写了一个字条,放在玄关处,然后吃力的拖着两口行李箱,离开了荣景年的房子,在晨曦之中,一步步慢慢地走出了安静的小区…… 第86章 失踪   早上八点,荣景年开着跑车回到家,却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白露的痕迹了。   她的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两只行李箱也不见了。   荣景年拿起玄关处女孩留的纸条,看完之后,阴沉着脸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好,很好,一言不合就使性子,还跟他玩离家出走了?!   荣景年倒了一杯冰水,坐在沙发上,胸口一阵憋闷。   昨晚跟白露争吵之后,他心情郁闷,开了跑车出去兜风散心,在高速上飚了百多公里,胸中的郁气还没消散,到凌晨两点的时候,他依然没有一点困意,就索性去找了一间音乐清吧,点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到天明。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在女人方面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他出身名门,无论容貌才能都很出色,因而异性缘极佳,走到哪儿都有女人迎合讨好他。但他对女色并不上心,很少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他对女人的要求很简单,心思单纯、乖巧漂亮就够了,一句话,就是不要让他太烦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冤孽,竟然让他遇到了白露这一款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这种出身低微、满腹心机的女孩,本该是他最厌恶的类型,可是却不知为何,她竟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他的心里。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已牢牢占据了他的心,无法拔除了。   可是她却并不爱他,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即便是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也不能打动她分毫。   她是个虚伪自私的女孩,对他只是曲意奉承讨好,在哄得他动心,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然而,即便了解她的本性,他还是无法割舍和忘怀,喝了一夜的酒,也想了一夜的心事,却始终还是放不下。   凌晨五点,他收到了她发来的邮件,打开那份严谨详实的季度报告,想到她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熬夜赶报告,最后还是叹了一声,开着车转了回来。   可是她却搬走了,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他给她买的礼物都整齐的留在柜子里,那些大牌的珠宝衣服包包,全都是崭新的,甚至连外包装都没有拆掉。   荣景年的心更冷了,这说明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跟他划清界限,不接受他的馈赠,也意味着她不想接受他的心意。   她既然这么绝情,再强求也没有意思。他终究是个骄傲的人,做了那么多,她心里还是没有他,那还能怎么样,他总不能跪着求她吧?   荣景年脸色疲惫,揉了揉因熬夜而酸胀的太阳穴,抬起手腕看表,快八点半了,往常这个时间他和白露已经用过早餐,一起出门去公司了。   也不知道这妮子跑到哪儿去了,不过,以荣景年对白露的了解,她是个很理智也很聪明的女孩,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她在S市无亲无故,也没有落脚点,离开他的房子,十有八九是搬回去滨江那套公寓了。   她之前搬来跟他同住,是因为害怕苍行北对她不利,但住了两个月,苍行北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渐渐地她也就放松了一些警惕。   不过,荣景年却不敢疏忽大意,给白露配的两个保镖还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她。   荣景年给白露请的保镖是一对兄弟,分别用大秦小秦作为称呼。他们都是特种兵退役的高手,经验也十分丰富。也正因为有了两个身手出色的保镖,即使白露离开,荣景年也不太担心她的安全。   荣景年给大秦打了个电话,询问白露的下落。大秦跟他确认,说白露早晨拖着行李搬回了滨江公寓,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   荣景年确认了白露的行踪之后,就不再管她,去浴室冲了一把澡,换上西装打好领带,便去公司上班了。   九点整,荣景年走进公司,经过白露的座位,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但人却没有出现。   荣景年皱了皱眉,这丫头闹脾气闹得连班都不来上了?不过转念一想,她昨夜为了赶报告,估计通宵没睡,又收拾东西搬家,想必是累到了,迟到也不稀奇了。   荣景年不及多想,就被下属叫进了会议室,九点就有个重要的券商大会,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就等荣总出席。   一整个上午,荣景年都在紧张的会议中,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中午散了会,荣景年走出会议室,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白露的桌子,发现竟然还是没有人。   荣景年皱起眉头,白露向来工作勤勉,因为加班赶报告,迟到一会儿是可能的,但到中午都不来上班,就有点奇怪了。   荣景年掏出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白露的保镖大秦打过来的,但他在会议室里搁了静音,因此没有能及时接听。   保镖没事是不会随便拨打雇主的电话的,除非发生了什么情况。荣景年心中一紧,赶紧回拨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荣先生,您总算接电话了!”保镖大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白小姐不见了!”   荣景年大惊:“你说什么?她怎么会不见?你早上不是说她回了滨江公寓吗?”   “是这样的。白小姐早晨六点拖着行李箱离开您的住所,打了一辆车回滨江公寓,我们看着她提着箱子进了十号楼,公寓里的灯也亮起来,我们就以为她一直在家里。但是,到十点钟的时候,有个快递给她送包裹,按了半天的门铃却没有应答,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听,我们才感觉不太对劲。白小姐一向警觉,只要她在家里,就不可能不给快递开门。可是我们守在外面,却没有看到她离开过公寓楼。于是我们想办法上了楼,发现她住的公寓大门竟是敞开的,里面的灯亮着,人却不在,行李也没有搬上来。”   荣景年勃然大怒,忍不住道:“我请你们保护她,你们连看个人都看不住,你们都是在干什么?”   大秦也十分惭愧,做暗中保护的保镖是挺难的,收费也很高昂,不过保护白露的任务算是比较轻松的,白露每天都是正常有规律的上班下班,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有荣景年在身旁。他们兄弟俩保护了她两个多月,没有出现过任何危险,久而久之,他们的警惕心也有些下降。   早上他们亲眼看着她进了楼,又看到公寓的灯亮起,就以为她在家里待着,谁知道竟是有人故意造成的假象!   “荣先生,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对此非常抱歉。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白小姐。我已经让小秦去物业那里调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荣景年也知道这个时候焦急或者发怒都无济于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在物业那里继续找,封锁现场不要让人破坏,我马上过来。”   荣景年挂了电话,就开始联系各方关系,找到公安部的熟人,出动警察去滨江小区调查,同时在全城开展搜索。   随后荣景年便驱车赶往滨江小区,到公寓里看了一下,发现大门被人撬开,灯都是亮着的,里面的东西都是完好无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警察到现场查找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收获,对方十分狡猾,戴了手套,脚底穿了鞋套,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或指纹。   过了一会儿,保镖小秦那里传来消息,经过反复的查看小区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白露的踪迹。不过,从七点到十点之间,白露住的十号公寓楼的地下车库有九辆车开出来,经过保安的确认,其中八辆车都是日常每天进出上下班的住户,唯有一辆黑色丰田SUV比较眼生。   这辆车的车主是跟白露住在同一层楼的一位男性租客,那人虽然在这里租了公寓,却不常出现,行踪十分神秘。   那辆丰田SUV是一个多月前停入车库的,之后就一直停在车库,今天早上七点一刻,也就是白露刚进了楼不久,这辆久未使用的车从车库开出来,从西侧门驶出了小区。   “我猜想,这名男子的目标就是白小姐,他伪装租户住进来,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伺机寻找机会。对方恐怕也知道有保镖在保护白小姐,因此他选定的时机是白小姐进入公寓楼之后,很可能是在电梯口或者电梯里面突然对她下手,控制住她之后,将她带到地下一楼的车库,塞入车后座,然后驱车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走。他应该还有个同伙,在他控制住白小姐的同时,那名同伙上了二十楼,撬开公寓的门,把房子里的灯都开了,造成白小姐在家的假象,迷惑我们。等我们察觉过来,已经过了近三个小时,足够他们逃出去很远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荣景年气得一拳砸向墙壁,指节撞破了皮,鲜血淌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悔恨,为什么要跟白露吵架,害得她负气离开,给了这些歹徒可乘之机!又因为他赌气不肯低头求和,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失踪,导致错过了救她的最佳时机!   大秦劝道:“荣总,您先冷静冷静,对方不是临时起意的劫持了白小姐,明显是蓄谋已久,至少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在筹划了。您想一想,白小姐有什么仇家吗?”   荣景年眉头紧皱,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苍行北派人干的。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但苍行北一直都在骚扰白露,两个多月前还发生了给网红阮娇娇拍艳照的事件,把白露吓得夜里都不敢睡,才会搬去跟他同住。   荣景年想起那位混在道上的大佬朋友,此人跟苍行北的义父颇有交情,之前荣景年就是通过他去给苍行北施压,苍行北碍于义父的面子,勉强答应不再为难白露。   荣景年紧急联系到此人,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苍行北的义父上周在日本关西刚刚过世,苍行北此前几个月都在美国,上周飞赴日本出席了义父的葬礼。   义父死了,苍行北就不用再卖他的面子,之前的承诺已然失效。据说他义父手下的势力可能都会被他收入掌中,这样的话,他今后的权势恐怕就更加庞大了。   白露若是落入冷酷残忍的苍行北的手里,会发生什么?   荣景年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背心都冒出冷汗。 第87章 喜欢   脸上的布罩被摘下,口塞也被取出,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白露不禁眯起了眼。   过了几秒钟,她费劲的眨了眨眼,瞳孔才重新聚焦,看清了她所处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个地下室,对面站着的高瘦男子正是反复出现在她噩梦中的苍行北。   比起上次见面,苍行北的体型似乎清瘦了几分,只是那双像毒蛇般的灰褐色眼眸,还是跟以前一样阴鸷冰冷,让人透骨生寒。   白露的脸上顿时血色尽褪,在见到苍行北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期盼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绑架,然而她心里清楚,对她有着如此执着、又会使用这种极端手段的,极有可能是苍行北。   早上她拖着行李箱从荣景年家里搬出来,因为是临时决定,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好打车回到滨江公寓。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拎着行李箱进了公寓楼。清晨的楼里没有什么人,她乘坐电梯直上二十楼。   她出了电梯,拖着行李箱往公寓走,在经过隔壁住户的时候,突然从门里窜出来两个陌生男人,一个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一个用喷了迷醉剂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白露惊慌地拼命挣扎,想要呼救,可是却被人掩住了口,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那两人明显是练家子,而且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抗衡的。她被勒得喘不过气,很快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露才悠悠醒来,因为套着头套,所以眼前一片漆黑,脚下颠簸得厉害,还有汽车的引擎轰鸣声,显然她是被塞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白露强忍着晕眩感,下意识的想去找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缚在背后,根本无法动弹。   她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是被人劫持了。至于是谁主使的,劫持她的有什么目的,一时还不清楚,不过到了地头,自然就会知晓。   白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看到苍行北的一瞬间,白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露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荣景年,他口口声声说给她配了保镖,到关键时刻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在自己的公寓楼里被人劫持走了!   不过,在怨怪荣景年的同时,白露也责备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为什么她要跟荣景年吵架置气,意气用事的搬走?面子跟性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明知道苍行北在盯着自己,却还这么缺乏警惕心,简直是愚蠢至极!   然而,事到如今,懊恼悔恨为时已晚,还是想想要如何应付这个可怕的男人吧。   苍行北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偏白的肤色在深色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白炽灯的灯光从头顶直射而下,他背对着灯光,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在阴影之中,灰褐色的眼睛却闪动着灼热的光芒。   “我亲爱的小公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苍行北的声音透着一丝异样的亲昵,白露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苍老板,好久不见……”   苍行北慢慢地靠近,突然逼近她的双眸,阴冷的笑道:“你见到我,好像一点不开心呢?”   白露的心头一揪,不过她反应迅速,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和脚腕上的捆绳,委屈的解释道:“苍老板,您误会了。您要见我,只要给我一个电话,我就会乖乖过来,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呢?真是吓死我了!”   苍行北冷笑道:“我一个电话你就肯出来,你真有这么听话吗?”   白露眨了眨眼,辩解道:“以前您召唤,我哪一次不是随叫随到的?”   “你也说是以前了。自从你傍上了荣景年那小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不是么?”   白露勉强笑道:“没有的事儿,荣景年不过是我老板而已。”   “到现在还想骗我,当我是瞎还是傻?如果只是上下级关系的话,你为什么会搬到他家里住,与他出入同行,出双入对,关系亲密宛如情侣一般?”   白露心里一沉,看来苍行北早就摸透了她的行踪,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苍行北的监控之下,否则怎么会她一进公寓,就被人劫持过来?如果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白露的心里迅速的转着念头,苍行北眼前的架势,分明是不想轻易放过她的。既然他已经认定她抱上了荣景年的大腿,不如索性就将计就计吧。   好歹荣家的权势地位超然,就算不能成为她的护身符,也比她一个人独立对抗苍行北要强得多吧。   既然苍行北把她劫持过来,就说明这件事不会轻易善了。白露虽然心里畏惧苍行北,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害怕得发抖,跪地求饶,苍行北也不会放过她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心一横,就算要死,也要跟他问个明白。   苍行北为了逼她还债,做了那么多卑鄙的事情,明明已经从姨夫那里拿走了一千两百万,却还要欺骗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一想到这里,白露心中的畏惧就被怒火所取代。   “苍老板,我一贯敬重你,虽然我力量微薄,要还那么巨额的债,实在很困难,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耍赖。为了还债,我倾尽所有,拼命的努力赚钱。三年的时间,我做到了我的承诺,还清了所有的本金和利息,可是您却没有信守承诺。”   白露挺了挺腰杆,直视着苍行北的双眸,红着眼圈的质问道:“我想问您,您明明已经从我姨夫那里拿走了一千二百万,我们家欠您的债务已经连本带利彻底还清,为什么您还要逼迫我,欺骗我,纠缠我?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可怜的小女子,您这样的大人物,却偏偏要盯着我不放,简直是可笑至极!到底要怎么样,您才肯放过我?”   “嘘,别激动,生气对女孩子不好。”苍行北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女孩的脸蛋,语气轻柔的道,“在我眼里,你可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你知道吗,像那种欠了高利贷还不上钱的,绝大部分都是老赖,每次都赌咒发誓会还钱,可是到头来却没人能做到。这十年来,你是我碰到的唯一一个把债务还清的。你非常聪明,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却又能坚守底线;头脑冷静,不为了钱财而牺牲自己。你这么出色这么迷人,我怎么舍得放手?”   苍行北温柔的神色让白露惊恐莫名,泪水上涌,盈满了她漂亮的杏眸。   白露颤抖着嘴唇道:“您……三年前明明答应过的,只要我还清了债务,就放过我的。您怎么能够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苍行北挑眉,邪气的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什么要说话算数?三年前,我答应你,不过是缓兵之计。你那时寻死觅活的,我那么心疼你,怎么忍心看着你香消玉殒?只好先答应你,暂时放你离开,让你重新振作起来。”   白露只觉口中发苦,胸口憋着一股闷气。如果苍行北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那她这三年来吃的苦受的罪,又算什么?   白露低垂着眼眸,淡淡的道:“您现在把我抓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苍行北轻笑了两声,亲自把她手脚上的绳索解开,把她紧紧搂入怀里:“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我有多喜欢你吗?”   苍行北的手指冰凉,身体却温度很高,白露被他搂着,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您别开玩笑了,您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   “傻姑娘,我是认真的。我已经让人看过我们俩的生辰八字,他们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你也不小了,不如我们挑个日子结婚吧。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你看怎么样?”   白露惊得杏眼圆睁,心脏都无法跳动了:“什么?结婚?别开玩笑了,这绝对不可能,您不是……”   苍行北冷哼一声:“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白露涨红了脸,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苍行北的下身,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苍行北冷冷的道,“没错,三年前,我的确有性功能障碍,即使面对再性感的美女,我也没有办法兴奋起来,无法行使男人的权利,也不能让女人性福。当时我答应让你离开,一方面是因为你寻死觅活,另一方面也因为我的生理缺陷。我既然不能完整的拥有你,就只能暂时的放你离开。”   “不过,这三年来,我在国内外四处寻访名医,终于找到了治愈的方法,在三个月前我在国外接受了手术,如今,我已经恢复了功能,可以像健康的男人一样抱你,行使丈夫的职责。你若不信的话,今晚我们就可以试一试。”   白露这一下是真正的被吓到了,俏脸刷地失了血色。   苍行北这个变态,以前不能人道,就用稀奇古怪的道具来折磨女人。可怜她的清白之身就被这个变态用道具给糟蹋了,血把床单都浸湿了,痛得她三天三夜都不能下地,这可怕的记忆一直影响着她,直到现在她还经常在噩梦里惊醒。   如果他恢复了性功能,那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人呢?他还说要跟她结婚,真的结了婚,她怕是要被他活活折磨死吧?   “不,不要……”白露惊恐的拼命摇头,大颗的眼泪滚滚的涌了出来。   可是苍行北却阴冷的勾唇笑着,不顾她的挣扎,把白露强行抱到自己的腰间,撕碎了她的裙子,然后拉开裤子的拉链,将灼热的中心对准了她的娇软…… 第88章 考验   苍行北灰褐色的眼眸中跳动着兴奋的火苗,滚烫的呼吸喷在白露的脖子上,他已经等了太久,以至于一刻都不能再忍了,不顾手下人还在场,将她按在膝头,撕开她的裙子便要行凶。   白露吓得魂飞魄散,危急时刻她只能使用拖延战术,她夹紧大腿,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手在苍行北的胸口轻轻地拧了一下,娇声道:“你急什么呀?不是说喜欢我、要和我结婚吗,咱们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岂不比在这种鬼地方草草行事要更浪漫?”   “哦,所以你是答应嫁给我了?”苍行北低下头吻她的脸颊。   白露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坐在苍行北的腿上,一边假意跟他撒娇,一边悄悄地将手伸进身后的小包,准备拿出手机来用快捷拨号来向外界求救。然而,她的手却摸了又摸,却没有摸到手机。   苍行北搂着她的细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折腾,然后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镶满粉钻通体闪亮的iPhone,悠悠的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白露的脸上血色尽褪,本来还想趁着他不注意,向外界求救,没想到这个狡猾的家伙早早就有防备。   看着白露一脸见鬼的表情,苍行北在手心里把玩着那只昂贵的手机,突然冷笑一声,把手机往后面一抛,手机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啪的一声砸在水泥地上,精美的外壳摔得四分五裂,粉钻撒了一地。   “啊!我的手机!”白露心疼极了,荣景年送了她那么多东西,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部手机,才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这个魔鬼给摔坏了。   苍行北抚摸着她的脸道:“不用心疼,我会给你买更好的,便是纯金打造的,我也可以给你弄来。”   白露的脸上难掩沮丧的情绪,不仅仅因为她心爱的手机被毁,更因为手机坏了,她跟外界的联络等于被切断了。   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那两个劫持她的绑匪不像苍行北这么精明,没有第一时间就关了她的手机,她记得荣景年给她的手机开过定位服务,还让她共享了位置。因此,只要手机没有关,荣景年应该就能查找到她的位置,不过,荣景年之前刚刚跟她吵过架,没准也不愿再理她的死活了。   苍行北不悦的看着她,冷冷的道:“你就这么宝贝他送的东西?”   白露颓然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她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其实她一直仗着荣景年对她的喜爱,依赖着他,享受着他的庇护,甚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想到跟他求助。   荣景年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在利用他,她卑鄙的利用了他的喜爱,却又吝啬于付出自己的感情。说到底,荣景年什么也没有亏欠过她,便是那次她被下了药,他也是为了救她才占有她,事后也想尽办法补偿她,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总是不肯原谅他。   白露正在走神,突然感觉下巴一疼,苍行北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阴沉的脸色相当可怕:“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走神想别的男人,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   白露的小心思被戳穿,也明白苍行北这么大费周折的把她劫持过来,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她的。   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她的心头,既然脱不了身,白露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啪的一巴掌打落他的手:“你居然还有脸说对我温柔,你除了强迫威胁欺骗之外,还有什么本事?你根本就不配与荣景年相提并论,我为什么不能想他?”   白露倏地挺起胸脯,一把扯开前胸的衣襟,露出嫩粉色蕾丝胸衣,轻蔑的冷笑道:“你这么步步紧逼,不就是要我的身子吗?你想要就来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得到我的身子,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算你强行得到我的身体,我的心也不会属于你,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   看着苍行北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白露浑身一颤,记忆深处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让她忍不住想发抖。他的手段有多可怕,他的心肠有多狠辣,她是有过亲身体会的。可是她不想退缩,就算跪地求饶,他也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激他一把,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苍行北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倏然收紧:“我一向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他是不是跟你上过床?他是不是弄得你很舒服,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你竟敢背叛我,你这个小贱人,小婊子!”   白露的脸蛋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艰难的喘着气,却继续刺激着他:“是……我就是愿意跟着他,他比你……强一百倍……哪个方面……你也……比不上他……”   苍行北怒极反笑,五指用力将白露的脖子掐出了青紫:“你胆子不小,是认为荣景年会为你撑腰,就不用怕我了么?但是我的小露露,你真的了解男人么?像荣景年这种世家公子,不过是贪图你漂亮新鲜,跟你玩一玩而已。他为你花钱,哄你开心,但到了危险时刻,他真的会愿意为了你,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么?”   荣景年会不会来救她,白露实际上也没有丝毫把握,但是人在绝望中总要留一丝希望。   她把心一横,大声道:“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救我的!”   苍行北嘲讽的笑道:“很好!既然你认定他会来救你,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亲眼看看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你……你要做什么?”   “你这么固执,不让你亲眼看到,你又怎么会死心?”   这时,门外有个穿黑衣的手下走过来,在苍行北耳边说了两句。   苍行北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指,把白露粗暴的推了下去。   白露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大口的吸着空气,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真是狼狈万分。   “你那个相好,动作倒是够快的,不过,我苍行北看上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拱手让人。你等着,我会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只有我才是你的归宿。”   苍行北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另一头的荣景年,正带着人火速赶往白露的所在地。   虽然白露的手机早就被关了机,无法通过iPhone自带的定位功能检测到她的位置,但是荣景年送给白露的这款定制iPhone里安装了一只微型追踪器,可以通过GPS卫星定位到手机所在的位置。即使手机外壳被破坏,但内置的追踪器依然在发射信号。   当时他也是为了防止她出意外,才添置的,因为怕白露认为他是控制狂,想要时时跟踪她的位置,荣景年便没有告诉她。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装置真的派上了大用场,通过微型追踪器,他们很快就定位到白露的位置,就在距离S市两百多公里的一处废弃的旧厂房里。   荣景年带人开车一路狂飙,在距离目的地不足十公里的地方,收到了苍行北的电话。显然对方对他的动态也很清楚,苍行北甚至不屑于掩藏行迹,大约是笃定他们不能把自己如何,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荣景年的手机上。   荣景年冷着脸警告他:“苍行北,你劫持她,到底为了什么?如果是因为钱财,我可以满足你。”   苍行北哈哈一笑:“荣景年,你的口气很狂妄啊!可惜啊,你是有钱,可我也不缺钱。她本来就是我的,你趁着我不在,占了她不少便宜,还哄得她动了心,但现在,我要把我的东西要回来了。”   “可笑!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不是东西!”荣景年怒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欺凌她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   “哟,你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好像你没有对她用过手段、没有欺凌过她一样?”   荣景年气得脸色铁青,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呵,我给你的邮箱发了个东西,看完你就明白了。”   荣景年打开苍行北给他发的邮件,点开视频链接。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仿佛是在一个地下室里,白露被绑在椅子上,毫无生气的低垂着头。   镜头推进,白露慢慢地抬起脸,眼睛红肿着,眼角残留有泪痕,苍白的小脸沾了几道尘灰,嘴巴被口塞塞住。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雪白的脖颈上竟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显然是被人用力扼住脖子所致。   荣景年的心像狠狠捅了一刀,疼得抽搐起来,恨不得把苍行北这个畜生千刀万剐。   镜头再往下,女孩穿的半身裙被撕碎,褴褛的布条垂在腰间,前襟散开露出里面的粉色胸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拍摄,白露剧烈地挣扎起来,粗糙的麻绳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一只黝黑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脸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方形盒子,大约只有一只苹果大小,从盒子里头抽出一根黑色的电线绑到白露的腰间,牢牢地固定住,然后按下上头的一个按钮。   只听咔嚓一声,方盒上出现了鲜红的数字,从999开始数秒倒计时,每过一秒,数字就往减少一。   荣景年心头狂跳,头皮几乎要炸开来。   这竟是一个定时炸弹!   苍行北阴冷的声音响起:“想救她就到地下仓库来,记住不能带人,只能你一人前来,否则她就没命了。” 第89章 营救   天色已近黄昏,在一条偏僻的黄色土路上,几辆武装吉普车高速奔驰,车子后面扬起一团团尘土。   为首的那辆车冲得尤其猛,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颠簸,吉普车硬是开出了F1赛车的速度。   荣景年额头上满是汗滴,一边紧盯着GPS卫星导航仪,一边焦急的催促:“快点,再开快点!”   司机被催得快疯了:“大哥,这是土路,不是高速公路啊!我已经开到最高速度,再快就要翻车了!”   荣景年何尝不知这已是吉普车速度的极限了,但手机里的直播还在持续,白露身上绑的那枚炸弹,每过一秒都在倒数,就像死神的脚步在追赶,真是生死时速,十万火急!   风驰电掣的一路狂飙,他们终于在时间还剩下三百多秒的时候,赶到了白露被囚禁的废弃旧工厂。   车子在废弃工厂的外面停下,荣景年对同行的特警吩咐道:“我先进去,你们等我的指示再进来。”   特警领队摇头道:“不行,绑匪人数不少,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苍行北跟我有些私怨,如果人去多了,反而没办法沟通。他既然指名要求我一个人进去,如果我们不按他的要求,他就可能杀害人质。他一向性格乖戾偏激,咱们不能冒这个险。”   荣景年看特警领队还是一脸担忧,便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跟我都是多少年交情了,我的身手你应该信得过,而且我也不是鲁莽行事的人。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有情况立刻通知你们,他们反正是跑不掉的。”   特警领队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认识了那么多年,荣景年是个什么性格,他早就清楚的,既然他决意如此,劝也是劝不住的。   于是特警领队勉强点头答应,塞给他一个无线电对讲机:“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涉险,也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情况喊一声,我们就立刻冲进去。”   荣景年点点头,抱起一只工具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飞快地奔向地下室的入口。   而与此同时,在外面的特警也悄悄的包围了这个废弃的基地。   阴暗的地下室里,白露被绑在椅子上,四肢被牢牢捆着,一动也不能动,嘴里塞着口塞,别说发出声音,便是吞咽口水都不能。   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地下室里,在死一般的静寂苦苦等待。   地下室里潮湿闷热,连个窗子都没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刘海也湿哒哒的耷拉在额头上。   在一片死寂中,只有她腰间的计时器发出单调的咔嚓咔嚓的响声。每响一声,鲜红的数字就减少一秒,当上面的数字跳成零的时候,定时炸弹便会爆炸。   好像电影里演的桥段呢,可惜,当这个被绑了定时炸弹的倒霉鬼变成自己的时候,就无法淡定的欣赏拆弹精英们的精彩表演了。   白露忍不住自嘲的笑了。都说千古艰难惟一死,其实不完全对,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心一横眼一闭也就过去了。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如此的漫长,又如此的短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煎熬,在恐惧和绝望的折磨中,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眼看着剩余的时间不足三百秒,白露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计时器上刺目的数字,也不再想荣景年会不会来,能不能救她的性命。   她也知道,苍行北正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表示屈服,愿意顺从他,就能保住性命。   但是她不想屈从于他,三年前她为了获得自由,不惜以命作为赌注,也要脱离他的控制。如果现在再屈服,那这三年来她的努力又算什么?她岂不是活得像个笑话么?   她宁可死,也不愿沦为任何人的玩物。失去自由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只是不知,她死了以后,有没有人会伤心难过?荣景年……他会吗?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轰地一声洞开。   白露倏然睁眼,逆着光望过去,这一刻,她感觉男人的身型是如此的高大挺拔,威风凛然宛如天神。   “露露!”荣景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温厚的手掌轻轻托起白露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别怕,我来了。”   不知为何,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白露的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哽咽道:“你……你真的来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荣景年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白露,她样子虽然狼狈,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荣景年略微放心了一点。   不过,苍行北非常歹毒,捆着她的绳索跟炸弹的引线绑在一起,要解开她的绳子,就会扯到引线,立刻就会引发爆炸。因此必须要把炸弹拆除,白露才能解脱出来。   “你别动,我看一看这个东西怎么拆。”   荣景年屈膝跪下来,小心翼翼的查看白露腰间的装置,然后他打开工具箱,拿出几样工具,开始动手拆装置的外壳。   白露惊讶的圆睁了杏眸:“你还会拆弹?”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笃定的点头,沉稳自信的神情让白露误以为他成竹在胸。   实际上,荣景年自然是学过拆弹的。   荣家往上数两代,都是扎根部队的,他的小叔叔是一位著名的武器专家,尤其对于炸弹深有研究。   荣景年自小就聪明好学,对各种新鲜事物都很有探索欲,少年时代跟着小叔叔学了很多,拆弹的技巧就是那时候学的,然而,虽然熟悉各种理论知识,十几年来他并没有真实的使用过。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就是真正的拆弹专家,在现实中也不一定有实践的机会,真正的犯罪分子往往直接引爆炸弹了,根本不会留时间来给你拆弹的。也只有苍行北这种变态神经病,才会搞出这样折磨人的花招来。   白露凝视着荣景年的脸,只见他眉心紧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鼻尖上甚至冒出了汗珠,可见他的内心也是很紧张的,不过他手上的动作还是很灵活的,三两下就拆开了定时炸弹的黑色外壳,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结构。   倒计时的屏幕上还在匀速的跳动着数字,还剩下不到一百秒了。   时间飞速的流逝,错综复杂宛如蜘蛛网一般的电路之中,他能找得出来关键的那一根吗?   如果弄错了,两人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她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他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被连累的枉送性命?   荣景年为了救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赶过来,这份情意,她已经足够感恩了。   她虽然算不得品德高尚的人,但都到这个时候了,又何苦牵连无辜的人?   白露定了定神,说道:“荣景年,你走吧,别管我了。”   荣景年头也不抬,用镊子小心地拨拉着电线,没有吭声。   白露急道:“我不是开玩笑,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快跑出去!不然到了时间,我们就只能一起死。”   荣景年还是低着头整理电线,没有说一句字。   看来他是准备陪她到最后了,白露的眼泪顿时飙了出来。   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固执?难道什么狗屁的爱情比他的命还重要?   白露红着眼睛,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动,就会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不想跟你一起死!你快走,走啊!”   “嘘,乖一点,不要吵,马上就好了。”   荣景年集中精神,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了线路,用镊子挑出了两根较粗的电线,一黄一红。这两根电线里只有一根是火线,剪断火线就可以阻止爆炸,但如果剪错了,就会立刻爆炸。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拿命来赌博,但苍行北已经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在来的路上,荣景年试图跟他谈判,希望他放弃定时炸弹这个疯狂的东西,但是苍行北一口回绝,还告诉他,那个定时炸弹威力十足,绝对不是假的,让他不要心存侥幸,倒计时一旦结束,就会爆炸。   因此,留给荣景年的只有一条路:要么拆弹成功,救出白露;要么失败,两人一起命丧黄泉。   他瞥了一眼计时器,时间只剩下二十秒了。   荣景年平静地抬起头,看着白露盈满泪水的双眸,问道:“你相信我吗?”   白露的娇躯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泪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这两根线只有一根是真的火线,我们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荣景年握紧白露的手,深情如海洋的眼眸望着她,“露露,我爱你,你愿意信任我吗?赌赢了我们就能安全,赌输了黄泉路上也有我陪你,好不好?”   白露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变成了十,然后又跳到九……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那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白露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好。”   荣景年手持剪刀,盯着一黄一红两根电线。除了颜色不同,看起来一模一样,到底应该要选哪根?   他不由想到,第一次跟她跳舞、为她怦然心动的时候,她就是穿着一身鲜艳如火的红裙。   那么,就红线吧!   荣景年握着剪刀,毫不犹豫的用力剪了下去…… 第90章 后手   咔嚓一声脆响,电线应声断为两截。   剪刀落下的一刹那,荣景年下意识地挡在炸弹前,用身体护住白露。   两具汗湿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浑身僵硬的等了几秒钟,没有出现爆炸,白露才惊喜地睁开了眼。   “成、成功了?”白露不敢置信的问道。   “成功了,我们没事了!”荣景年微笑着道,深邃的黑眸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荣景年手脚利索的把白露身上的束缚解开。白露的手脚一恢复自由,就激动地向前一头扑进了荣景年的怀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荣景年顺势搂紧她的纤腰,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将满腔的担忧和疼惜都化作如火的热情。   不同于以往两人的接吻,这一次白露没有退缩,也不再只是被动的承受。她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烈火,太多的情绪塞满了她的心,她必须发泄出来才行。   白露反客为主,伸出胳膊搂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地送上香唇,迎合他的索求,唇齿交濡缠绵,吻得难分难舍。   不过,他们的缠绵并没有持续多久,外头突然暴起几声枪响,将他们从片刻的沉迷中惊醒。   荣景年脱下自己的外套批在白露的身上,把她搂在怀里,然后拿起对讲机联络外面的特警领队:“陆队长,人质已经得救。外面是什么情况?”   外头有些嘈杂,一阵枪响之后,陆队长的声音才传过来:“有两名歹徒企图突围,已经被击毙,其他人下落不明,我们正在搜查。”   特警部队的效率十分高,很快就把整个废弃的旧工厂搜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苍行北及其手下的踪影。   最后,他们撬开了仓库的铁锁,发现那里有一个狭长的地下通道,可以通往半公里之外的小树林。从脚印来看,剩下的几个打手和苍行北应该都是从这个通道跑出去的。   很显然,在特警冲进来的时候,苍行北已经带着手下从地下通道撤退了,而外面两个被击毙的倒霉鬼,则是用来吸引警方注意力,以便掩护他们的主子苍行北安全撤离。   大费周折,居然还让正主给跑掉了,陆队长有些不满,但是此行的首要目的是营救人质。白露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也算是大功一件。至于苍行北,以后再慢慢找他。   尽管白露表示自己可以走,但荣景年却以她有伤为理由,坚持要抱着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亲密的动作,白露感觉怪难为情的,可是却拗不过固执的荣少爷,只好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出了地下室,一直送到吉普车上。   上了车以后,荣景年从包里拿出湿纸巾,细心地替白露擦掉脸上的灰尘,用消肿的药膏轻轻抹在她脖子上的淤青部位,那温情脉脉的眼神看得白露脸红心跳。   荣景年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他的朋友陆队长都侧目不已。   平时荣大少是多么高冷的人设啊,把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陆队长与他相识多年,还从没见过他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便是对他的青梅竹马梁诗蓝,也没有这么殷勤过。   啧啧,原来冰山不是不能融化,只是要碰到对的人啊!   不过,仔细打量这个姑娘,漂亮的确是漂亮,但也不是个天仙啊,而且会惹上苍行北这种路数,恐怕背景也不见得清白。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能让荣景年喜欢成那样,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陆队长不太理解荣景年,但也懒得去看两人腻歪,反正不管怎么样,荣景年这次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可得好好地敲他几瓶好酒才行!   夜幕低垂,吉普车在乡间小路上平稳的行驶。   荣景年给白露处理好伤痕,又喂她喝了几口水,便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你累了吧?靠着我睡一觉吧,很快就能回家了。”   白露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性命回来,惊魂初定,虽然身体很疲倦,但神经还是紧绷着的。   她把头贴在荣景年结实的胸膛上,噘着嘴抱怨道:“我头疼,睡不着……”   “头疼的话,我帮你按一按就好了。”荣景年让白露躺下,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两个大拇指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打圈按摩,“闭上眼睛,深呼吸,放松心情。”   白露依照他的吩咐,闭上了眼睛,可是一合上眼,脑海里就浮现起苍行北那疯狂阴狠的神情,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不对,这不对劲……”白露喃喃的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劲?”   白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说道:“苍行北布局这么久,好不容易劫持了我,就算我不肯从他,但依照他的脾气,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撤退,让我安然无恙的离开。你说,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在等着我们?”   荣景年摸了摸她柔软的秀发,安慰道:“不用担心,以后你都会是安全的,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一根汗毛。”   白露眨了眨眼,心里并不那么确信,上回给她请私人保镖,不也还是没有能护住她吗?   以苍行北的势力,即使有警方出动追查,但既然没有现场逮住他,以后再要治他的罪,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有一种感觉,苍行北似乎败退得太快了,所以她才格外担心苍行北还会卷土重来。此人一向心狠手辣,这一番吃了亏,以后一旦他报复起来,恐怕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人。   荣景年看出白露的担忧,不屑的冷哼一声。   其实,早在白露被劫持之前,他就在关注苍行北的动态了,也准备了计划防范着他。   只不过,在此之前,苍行北有好几个月都没有露面,一直躲在美国治病,甚至一度传出他要隐退的消息,荣景年看他还挺消停的,就暂时没有采取行动,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劫持了白露。   荣景年一方面联系特警安排营救,另一方面,就紧急联系到了在日本的线人,开始采取行动。   苍行北的义父刚过世,其遗下的资产和势力范围,是被很多人垂涎的。   苍行北作为养子,在争夺的时候,的确占有一定优势,在义父过世后就接管了势力,但并不代表人人都服气,没有人跟他争夺这块肥肉。   时间紧迫,荣景年的做法相当简单粗暴,出巨资赞助苍行北的对手,趁着苍行北人不在日本,对他发出猛烈的攻击,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了多处娱乐场所,令苍行北损失惨重。   苍行北得知了这一消息,还能不急着要滚回去主持大局吗?一旦老巢被人捣毁,那他的立身之本就没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荣景年勾唇,轻蔑的说道:“此时此刻,苍行北恐怕已经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再来干坏事儿了。”   白露惊讶的抬眸,荣景年的口气如此笃定,神情是那么的果决。于是白露猜想,看来荣景年不仅仅是来营救自己,可能还采取了别的手段来打击苍行北,否则他也不会撤得这么快。   “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呀?”白露拽住荣景年的胳膊,轻轻地摇着,“你告诉我,好不好嘛?不然我会担心害怕的。”   “现在还不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太多的细节因为涉及国家机密,还不方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是采用釜底抽薪的计策。他再能耐,少了后台的支持,也是捉襟见肘,立刻就陷入困境,到时候他还能让那些人听命于他,为他卖命吗?”   荣景年拉起白露的纤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让你担惊受怕,害你受到伤害,都是我的不好,不过我承诺以后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第91章 交心   白露在颠簸的车厢里,头枕在荣景年的肩膀上,身上披着他的外套,男人身上独特的海洋气息的淡香将她环绕,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白露这一天从早到晚,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受了不少摧残,终于安全脱险之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这一睡就睡得很沉。   直到下车的时候,白露都还在睡,荣景年见她睡得香甜,便不忍吵醒她,轻轻地抱着她下了车,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白露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男式睡衣,伤痕的部位都涂过了药膏,清清凉凉的感觉舒服多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台灯,荣景年坐在写字桌前,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白露托着腮望着他,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沐浴在暖橘色的灯光里,有一种温馨暖心的感觉。   脑子里浮现起拆弹倒计时的时候荣景年深情坚定的眼神,白露的鼻子不由得微微发酸,眼角有些润湿。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思考,但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越发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内心。   她以前认为荣景年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就算他对自己表过白,她依然不敢相信,但经过这一遭,白露才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甚至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   苍行北以为用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就能逼得荣景年放弃她,从而让她认清现实之后,对荣景年失望死心。他这样做也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便是夫妻或者至亲,在遇到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也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荣景年就算喜欢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而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只是出乎意料的,荣景年没有按照苍行北预测的方式行动,而是陪着她到了最后一刻。在剪断火线的那一刻,他也是下意识的扑到她的身前护着她的。   荣景年出人意料的行为也打破了白露一贯的认知,她一时有些迷惘,不知所措了。   从小到大,她都成长在缺爱的环境里,即使姨妈一家对她也不是无条件的付出,她每天都要帮着干家务活,还要乖巧听话不惹祸,这是他们收养她的代价。   她的初恋男友凌学峰,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国去了。其实只要他多花一点功夫,多存一个心眼儿,怎么会无法识破他母亲的欺骗,又怎么会对她的困境一无所知?说到底,还是因为用心不够,用情不深而已。   白露发呆的时候,荣景年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回头,就撞上了白露清澈的目光。   荣景年走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营销号码,就顺手掐断,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睡醒了?感觉好点没?”   “我没事的,就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白露红着脸看了一眼身上的男式睡衣,低咳一声道,“那个,谢谢你……替我抹药。”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没事就好。”   荣景年打开床头灯,仔细端详白露的脸色,休息够了以后,女孩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荣景年的目光落在白露身上的睡衣,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明显大了一号,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不过,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白露被他看得脸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透过窗子看出去,一片静谧的湖水,倒映着银盘一样的圆月,远处有山峦起伏,风景十分优美。   她忍不住惊讶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杭州西湖,我们家在这里有一处旧宅,前些年我重新整修了一下,现在是我姥姥住着,我有时间也会来看望她。这四周的环境不错,我带你过来散散心。”   白露恍然的哦了一声,不由感慨起来,西湖边的别墅都是有价无市的,多少有钱人想求购都买不到,也只有荣家这种豪门望族,才能在这种风水宝地拥有这么大一个宅子。   荣景年小心地扶着白露坐起来,拿了一个靠垫塞在她的背后,温柔的问道:“饿了吧?我煮了你最喜欢的艇仔粥。”   白露一整天都没有进一粒米,这会儿早就饿得潜心贴后背,被荣景年一说,她的小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荣景年的问话。   白露双颊发烫,掀开被子想下床,却被荣景年按住。   “你别下床,我让人送到房间里来。”   荣景年拉了一下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佣打扮的中年女子敲门进来。   女佣先是跟他们礼貌的问好,然后在白露的床上支了一张小桌子,再把食物一一摆在她的面前,除了香喷喷的艇仔粥之外,还有一个白水蛋,一碟青菜豆腐和一碗切好的新鲜水果,营养丰盛,搭配得当,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白露用完一顿丰盛的夜宵,感觉饿瘪的肚子鼓了起来,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荣景年温柔的笑了笑,拿起纸巾帮她擦去嘴角沾的米粒,然后把小桌子和碗筷收起来,放到房间的门外。   收拾完毕,荣景年洗干净手,回到床边,熄灭了灯,然后掀开被子,贴着白露躺了下去。   黑檀木的大床很宽,两个人并排睡都不嫌挤,不过荣景年却像牛皮糖一样,硬是挤到白露的身边,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   黑暗中,男人的胸膛滚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沉稳而清晰。白露感觉自己像被一个火炉给烤着,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露露,对不起。”荣景年贴着她的耳朵,沉声低语。   “为什么道歉?”白露有些不解。   “昨晚我不该跟你争吵,如果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你也不会负气搬走,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   白露挑了挑眉,荣景年要是不说,她都快忘记他们吵架这回事儿了,在经历过生死危机之后,这一点小吵小闹就像过家家一般,提起来都有点可笑了。   “不全怪你,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让你误会,我也有责任。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凌学峰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别动不动就质疑我的品行。”   “我知道,我信任你的品行,我也没有跟踪你,我只是碰巧在餐厅看到了你们,你们聊得很投机,压根没注意到我。”荣景年搂紧了白露的细腰,报复似的在她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就是有点吃醋,毕竟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白露皱眉道:“你很在意这个?”   “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有处女情结的直男癌,我只是……怎么说呢,就是看到你们在一起,会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白露沉默了半晌,缓缓地说道:“你真的没必要吃醋的,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实际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在那之前,我没有跟男人发生过关系,不管是凌学长,还是后来那些男人,都没有过……”   荣景年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到,那一夜白露的确是没有落红的,不过现在想来她的反应的确是很生涩的,不像有过经验。   荣景年停了两秒没有说话,白露大概猜到他心中的疑问,苦笑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一直都认定了我是个水性杨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对不对?”   “不,我没有这样说。而且一个女孩子有没有过性经验,有过几个男朋友,这些都跟她的品格没有关系。男女之间情到深处,灵肉结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荣景年抱紧白露,低沉磁性的声音饱含着深情,“我当然相信你的,其实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我都是一样珍惜你的。”   白露何等聪明,她既然决定把事实告诉他,就是希望能彻底拔除他心里的那根刺,不再留任何后患。因此,她决定,把藏在心底深处的真相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   “你可能会疑惑,既然我以前没有过别的男人,为什么我没有落红?严格意义上,我的确不是处女,因为没有那层膜了,至于怎么会没的,还得说到苍行北这个畜生!”   “我大二那年暑假,本来准备在京城找个实习,不回老家的,但是某一天突然收到姨妈的电话,说家里出了事情,但是电话里她也不肯多透露,只听得出姨妈很惊恐的样子。我放心不下,就买了火车票,回老家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到家,才知道我姨父竟然欠了赌债还不上钱,高利贷找上门来催债了!这真是个晴天霹雳,我当时都呆了。那伙人凶神恶煞,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不能搬的也全砸烂了。我姨父哭丧着脸唉声叹气,表弟被人给打折了腿,躺着不能动,姨妈被逼得爬阳台要跳下去,被我死死拽住,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   “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们,不肯借钱,我没有办法,只好拉下脸面向凌学峰求助,可是也遭到了拒绝。我当时心里是多么绝望,一筹莫展。姨妈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逼死。我想了一夜,最后决定去找这个债主谈谈,请求他宽限时间,我会想办法努力赚钱,还清欠款。”   “于是那些人就把我带到了苍行北的面前……”白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的大佬苍老板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斯文体面,他对我的态度也很温和,认真地聆听了我的请求,最后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第92章 知情   白露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荣景年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竟在微微颤抖,便温柔的轻拍她的背,柔声劝慰道:“别怕,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我不会再让他伤害到你了。”   白露把脸贴在男人温暖宽厚的胸膛,聆听着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的情绪得到了安抚,变得平静下来。   这一段回忆太黑暗太可怕,以至于白露都刻意把它封存在心底,也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然而,她也明白,刻意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想彻底走出苍行北的阴影,以后再也不被这段噩梦纠缠,过上正常的生活,于是她下定了决心,决定把这段从来没有跟人诉说过的凄惨经历说出来。   “我见了苍行北,他让我在我姨父的借条后面背书,成为第二顺位的债务人。我姨父一共欠他三百万,对于当时还在学校读书的我来说,这是一笔巨款。我当时太年轻也太天真,以为三百万并不是巨款,只要他肯宽限几年,她和姨妈一家都拼命去赚钱,应该是能够还清的。不过,我虽然想帮姨妈一家偿还债务,但我什么背景和经验都没有,对于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就赚到很多钱,我的心里是没有任何把握的。”   “就在这时,苍行北又派人找我过去,我到了指定的地点,却发现是江边的一个码头,同行的还有六个女孩子,年纪都跟我相仿,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但那些人强行把我们赶上了船,开到江心的一个岛上。在这个岛上,我们被关进一个大房子,囚禁起来。那房子的二楼还住了几个女孩,可是她们看起来都疯疯癫癫的,神志都不清醒。”   “我们都害怕极了,可是那房子的外面有很多人看守,根本逃不出去。更过分的是,他们连吃的都不提供给我们。就这样,我们在饥饿和恐慌当中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我都饿得快晕倒了,其他人也都快不行了,他们终于把我们六人带了出去,带到苍行北的面前,然后他就让我们上前伺候他。”   白露的娇躯又一次颤抖起来,哽咽着道:“你不知道,苍行北有多变态,他简直不是个人……他……他的性功能出了问题,无法跟女人做爱,但是他却不甘心,为了发泄,他想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来折磨我们,他在一旁看着取乐。”   “我们同行的有个女孩,因为不肯屈从,还骂了他,他就吩咐人给她灌了烈性春药,然后让几个恶心粗鲁的手下把她给糟蹋了,还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行凶,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场景真的是像地狱一样,这个女孩第二天就从楼上跳下来,死了……”   “剩下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我算是幸运的,因为我一直装得很乖很听话,不管他怎么折腾我,我都咬牙忍着,哪怕再疼,流了好多血,我也不敢哭闹。因为我知道,越是哭叫,他下手就会越狠。其他的几个人都因为受不了折磨,有的不堪忍受发了疯,有的因为不听话被灌了药。那种药不知道是什么,但非常可怕,吃下去以后,人就完全失去了心志,感受不到疼痛,变得跟发情的兽类一样,随便别人怎么摆布。但即使这样,苍行北试了很多次,也还是没有反应。”   “三天后,女孩们死的死,疯的疯,傻的傻,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清醒的,但是那时候,我也快要受不了那种折磨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我就鼓起勇气,请求苍行北能放过我,我答应他,我无论如何也会把钱还清的,可是他只是摇头,说我不乖,还想要喂我迷药。我被逼得无路可走,心里实在是绝望到了极点。我想着,如果以后就只能沦为他的宠物,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于是用锋利的刀片狠狠地划开了手腕,可惜很快就他们发现,把我给抢救了回来。我为了表明决心,就开始绝食,不管喂什么我都不吃,哪怕强行撬开我的嘴,我也会把东西呕吐出来,到最后我已经虚弱得起不了床,几乎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就这样我以死相逼,不管苍行北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不松口,最后苍行北才勉强同意了我的要求,让我立下字据并签字,三年之内必须把欠款连本带利都还清,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要一辈子都当他的奴隶,唯他命令是从,再也不许做出反抗的行为。我当时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除了我自己的性命,只能接受了他的条件。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赢得喘息的机会……”   “可恨的是,就连这个约定,他也打定主意不会遵守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个缓兵之计,他不想让我死,暂时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可实际上他开的利率是惊人的高,更可气的是,还联合了我那个姨父骗我,明明拿走了一千二百万,却骗我说赌博输掉了,还继续盯着我还钱,口口声声说我不还清钱,就要我遵守约定,以后都跟着他的身边!”   白露咬着银牙,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事,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荣景年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原来她那么不择手段的坑钱,是因为跟苍行北的三年之约。他只知道白露是为了帮家里还钱,但却不知她和苍行北中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白露听到荣景年的问题,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我……我从来不敢告诉别人,我怕被人看不起,怕别人鄙视。而且你会相信我吗?我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常人可能都不会相信,居然还有这样一手遮天的人存在,然而他是真实存在的。”   荣景年心里塞满了心疼和愧疚,轻轻的抚摸着她手腕内侧,感受到那凹凸不平整的伤痕。即使过了三年,这伤疤偶尔也还是会疼痛,尤其是现在整容业那么发达,这一点小伤痕根本不算啥的。   荣景年吻干她眼角的泪水:“不,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姑娘!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指责你,鄙视你。”   白露流着眼泪摇着头:“不,我一点也不勇敢,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浑身都疼得不行,流了那么多血,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其实很怕疼,心里也不想死,可是我又觉得,如果活得跟个傀儡,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意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荣景年紧紧地搂住她:“那些悲惨的经历,都不是你的过错,该死的是苍行北那个畜生,你没有必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况且,它也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去想它了,把它忘掉,好不好?”   人人都只看到她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一面,或者娇艳美丽、青春靓丽的表象,却没人知道她内心的苦。   所有人都在欺骗她、设计她、逼迫她、压榨他,她姨妈一家、她的亲生母亲、当然也包括他和他的舅舅。可是谁又会真正理解她、心疼她?   在那种环境下,她承受着那么巨大的压力,这么穷凶极恶的敌人,又如何能够像白莲花一样一尘不染?   荣景年突然想起,在他们吵架的那一晚,他对她有了欲望、冲动起来的时候,白露并没有拒绝,但是她的身体却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当时他以为这是她不情愿、不喜欢他的表现,如今才明白过来,那时候她其实是想顺从他的,只是因为过去的这些可怕的经历,导致她对于跟男人发生关系充满了恐惧,才会身体僵硬发抖的。   荣景年受到了一点鼓励,便继续劝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有太深的偏见,误会你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势利女孩,又因为邵祺的缘故,我跟我舅舅一起设计了你,希望你受到教训。即便是后来我对你慢慢动了心,心里对你却还是有一点芥蒂,我猜你一定很恨我吧?”   白露还是第一次听到荣景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平时他都是高傲自负,即使做错了事也不肯低头认错的。   白露感动得吸了吸鼻子,这时候就是有过什么样的痛苦,这会儿怨气也已经消散了:“其实……你对我也没有不好,巴比伦那个事发生后,有一段时间我是很恨你,但是后来,我也慢慢理解了。我以前做的那些事的确不光彩,游走于犯罪边缘,也很危险,你用那样的方式给我一个沉痛的教训,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白露能这么快就想明白道理,荣景年既感到欣慰,也很感动:“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荣景年握紧白露纤细的手,认真地表白道:“露露,你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尽一切能力,让你有安全感,给你快乐和幸福,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透过朦胧的月色,白露看着男人英俊无比的脸孔、温柔缱绻的目光,让人难以抗拒。面对这样的男人,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白露定了定神,认真地回答:“其实自从被苍行北毁了我的尊严,我就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本来我是想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不过你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讨厌你,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第93章 长辈   尽管白露只是答应试一试,但对于荣景年来说,已经是可喜可贺的事儿了。   毕竟在此之前,白露对他都是隔着一层的,他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白露这个女孩,因为生长的环境和坎坷的经历,导致她很难对人交心,也很难信任别人。她看似八面玲珑,聪明开朗,但实际上那都是她的表象。   多年以来,她习惯于在人前披着一层保护色,习惯于戴着面具示人,扮演成别人喜欢的模样,但实际上她的内核外面包裹着一层坚硬的壳。要想打破这层硬壳,接触到她内心的柔软,是非常困难的。   幸好,患难见真情,经历过这次绑架事件,再加上彻夜长谈,打开了白露多年的心结。   荣景年能感觉到,白露紧闭的心扉已经对他敞开了一条线,允许他走进她的世界,不再对他充满戒备和抗拒了。   他心疼她受过的苦,怜惜她不幸的遭遇,也敬佩她的勇敢和坚韧。   过去的事情已不可追溯,但未来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他只有加倍的对她好,以弥补以前的过失。   接下来的三天,荣景年脱离了繁忙的工作,推掉了所有的公务,心无旁骛的陪伴白露。   他们一起荡舟西湖,在浪漫的月色中,牵手走过杨柳垂岸的白堤。   他们同往龙井村,在古老幽静的村庄,听着戏曲,细品香茗。   他们携手畅游山寺,坐赏满陇桂雨,看着清甜的桂子洒满她的秀发。   看着白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眼神也越来越明媚,荣景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从满觉陇游玩归来的两人,终于见到了荣景年的外婆魏老太太。   魏老太太信佛,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去寺庙里住,为家里人诵经祈福。他们来的第一天,魏老太太刚好去了普陀山,故此一直没有见到。   白露还是第一次见荣景年的长辈,内心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荣景年察觉到她的不安,捏了捏她的手掌,笑着说道:“我姥姥人很慈和,脾气也耿直,很好相处的,你不必拘束,自然一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魏老太太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穿得打扮雍容大气,眼中透出经过岁月沉淀的睿智。   魏老太太对白露一见投缘,拉着她的手不放,嘴里一个劲的夸奖:“果然是个俊俏可爱的孩子!我经常听金太太说起你,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我这个老姐妹这么喜欢。我身体不好,也没有时间去S市,今天见到了你,总算明白啦。”   白露见到了魏老太太之后,之前的紧张和担忧便消散了,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因为魏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就跟金太太如出一辙,都是风度从容、睿智豁达的老人,也难怪她们俩会是最要好的姐妹。   白露陪着魏老太太聊了一会儿,老人家很是欢喜,当场把手上戴的一对紫罗兰翡翠手镯摘下来,送给白露当见面礼。   白露吓了一跳,这种成色的紫罗兰翡翠手镯起码得要数百万,而且老人家一直随身佩戴的,说明是她的心爱之物,她怎么好意思要?   “太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白露连连推辞。   魏老太太佯作生气:“我虽然没有金太太那么阔绰,但一对镯子还是送得起的。你不肯收,是看不起我老太婆吗?”   白露无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荣景年,希望他能帮着劝一劝老人。   谁知荣景年反而劝她道:“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   白露推辞不掉,只能眼看着魏老太太把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皓白如玉的肌肤衬着淡紫色的翡翠,有一种淡雅婉约的美。   魏老太太满意的点头:“果然很适合你,这个颜色还是你这样年轻娇艳的小姑娘戴着才好看。”   “谢……谢谢太太。”白露害羞的红了脸。荣景年偷偷的握住了她的手,冲她眨了眨眼。   “嗯,下次再见面,我希望能听你喊一声外婆。”魏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却看向荣景年。   荣景年心领神会,接过话茬道:“好的,我知道了,外婆。”   “你知道就好。”魏老太太叹了一声,“我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只希望佛祖保佑,让我看到曾外孙出生,那样的话,我这一辈子啊,就没什么遗憾啦。”   荣景年说道:“外婆,我会努力的,您只要保重好身体就行,曾外孙不过是迟早的事。”   白露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她跟荣景年连婚事都八字没一撇,怎么一下子快进到了孩子?   偏偏荣景年还煞有其事的跟老人家讨论,也不知道脸皮怎么那么厚!   白露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了,就借口要上洗手间尿遁了。   白露离开之后,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收敛,表情凝重了许多:“小景,你年纪不小了,对于婚事也该有些打算了。你带她到我这里,说明你很钟意这个姑娘,对吗?”   荣景年微笑道:“是的,外婆,什么都瞒不过您。”   魏老太太严肃的道:“你从小就很有主见,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倡导年轻人自由恋爱。你有打算跟她结婚吗?”   “我有考虑的,但我们刚刚谈恋爱,时机还不成熟。等一阵子,我们感情更稳定了,我会带她回京见家里人。明年三月是我爷爷八十岁大寿,家里所有人也都在场,到时候我带她回去,正式介绍给亲朋好友。”   “你有计划是好的,这姑娘既然能得到金太太的认可,说明是个靠谱的好孩子。我认识金太太快六十年了,她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准的。不管你娶谁,只要是你真心喜欢,你会觉得幸福,我就都是会支持你。”   魏老太太停了一下,轻轻地叹息道:“荣家的人我倒是不担心,唯一的问题是你妈妈。我这一辈子都很豁达,什么事我也能看得开,不多计较。可是你妈却一点都没有遗传到我的性格,她向来都是掐尖好强,你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对于儿媳妇,她是很挑剔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荣景年沉默了,魏老太太说的也正是他顾虑的。他对自己的母亲是很了解的,白露这样的家世显然是不会让他母亲满意,更何况,白露还曾经跟邵祺有过一段,虽然他现在知道了白露对邵祺没有感情,而且也没有过亲密接触,但是他们俩曾经好过的事情,在京城圈子里可不是秘密,邵祺的妈妈没少在自己母亲面前说白露的坏话。   他母亲对家世不好又心机重的女孩一向都是很厌恶的,曾经不止一次跟他念叨,要娶就得娶豪门世家、名声清白的名媛,千万不能跟他爸那样,被个低三下四的狐狸精给迷了魂,做了那么多混账事。   有了这样的偏见还有背景,白露要得到他母亲的认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魏老太太看荣景年皱着眉不说话,便劝慰道:“你别太担心,不管怎么样,外婆会帮你的。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要娶谁还不是看你自个儿喜欢?只要是你喜欢的,只管娶回来!赶明儿我给你妈打个电话,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荣景年感动地道:“谢谢外婆,我就知道,您一直都是最疼我的。”   魏老太太没好气的,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个小猢狲,还跟外婆客气?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吗?放心好了,只要你喜欢的,外婆就会帮你完成心愿。人老了还有图个什么,不就希望你们晚辈能过得开开心心吗?”   荣景年眼圈微微发热,拉着外婆干瘦的手道:“外婆,我知道您虽然住在杭州,但心里一直都是想着我们牵挂我们的,我以后会多抽时间回来看您的。”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外婆没有白疼你。你工作再忙,也会每周给我电话,经常寄东西给我。不像你妈还有你舅舅,十天半月也没个音信!”   说起自己的一双儿女,魏老太太的眼睛有些润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妈就不说了,我知道她身体也不好,至于你那个舅舅,越来越不像话,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什么。自从你舅妈过世,我好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荣景年看着他的外婆,魏老太太虽然生于富贵,但这一生却是颇为坎坷的。   她出生的时候,家族已经有没落的迹象,因此只能嫁给他外公魏老先生做继室,她的年纪比他外公足足小了十几岁。   幸好,他外公魏老先生待她很好,夫妻两人婚后感情十分和美,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荣景年的母亲魏夏莲,儿子是他舅舅魏秋庭。   至于邵祺的母亲魏春蓉,则是魏老先生跟前妻所生的女儿,但因为幼年就丧母,也几乎是魏老太太养大的。   魏老先生过世得早,魏老太太独自一人把儿女们拉扯大。魏家家大业大,族内的纷争很激烈,魏老太太夹缝里求生存,也是十分艰辛的。   好在儿女们十分争气,魏春蓉和魏夏莲都嫁得很好,他舅舅魏秋庭更是一步步把家族大权揽了过来,成为魏家实际上的掌权人。   虽然他舅舅大权在握,表面看似风光无限,但在魏老太太心里,他的婚事始终是心里的遗憾。   自从十多年前出了车祸,他舅妈成了植物人,他舅舅就成了孤家寡人,偏偏他碍于道义,也不能离婚,就只能一直这么拖着,魏老太太的心里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小儿子的。   以前荣景年跟家里闹翻、跑去美国的时候,舅舅魏秋庭帮了他不少,因此他跟舅舅魏秋庭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为了邵祺的缘故,他们跟柳湘兰一起联手设计了白露,之后荣景年却为白露求了情,并且收留了白露。可是后来白露跟柳湘兰闹翻,又对魏秋庭充满了敌意,在宴会上故意用话讽刺他。魏秋庭心生不满,就警告了荣景年,让他不要跟白露这种女人交往,但荣景年却不以为然。从那以后,他跟舅舅无形中疏远了许多。   不过,既然外婆问起来,荣景年自然不能让她忧心,便宽慰道:“您知道,舅舅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每次我见到他,他都会提到您呢,可见心里也是牵挂您的。”   魏老太太却冷哼道:“哼,别拿话来哄我!当我不知道他在外头那些花花肠子么?我只是懒得去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弄这些有的没的,不嫌丢人!”   荣景年低咳了一声,魏秋庭在外面养外室的事儿,全家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身为晚辈,他也不好去评价长辈。   他只好说:“外婆,您别担心,舅舅有他的想法,我看他跟赵家小姐谈得似乎不错,应该是有意跟赵家联姻吧。”   一听到小儿子的事情,魏老太太立刻直起身体:“赵家?哪个赵家?”   “就是搞房地产起家的赵家啊。瑞星地产的赵总的妹妹,名叫赵妍静。我见过这个赵小姐,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长得秀气,性子也好。”   魏老太太听了却皱起了眉头,知子莫若母,如果赵家小姐真是荣景年形容的那样,实在不像是魏秋庭喜好的类型。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基因的缘故,魏家这一家子的男人,无论是魏老先生,还是魏秋庭,甚至荣景年,都偏爱娇媚明艳的女子,而不喜欢柔顺秀气的大家闺秀。所以魏老太太一见到白露,就知道是她是荣景年喜欢的类型。魏秋庭养的那个外室,虽然她没见过,但听说也是极其娇艳的美人,若非如此,魏秋庭也不会养了她那么多年,甚至不计较她曾经嫁过人。   魏秋庭第一段婚姻不幸福,如今要再婚,魏老太太自然希望他能找个可心的女人,而不是再次拿婚姻当做筹码去交换利益。   不过,儿子大了,也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魏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告诉我,唉……罢了……我只希望你舅舅这次真的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后悔。你帮我给他带句话:不管他娶了谁,都要对人家负责。他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该断的就断干净,但也不要亏待了别人。”   荣景年点头:“我记下了。其实您即使不交代,舅舅也是会有分寸的,您不必太过担心。”   祖孙二人在屋里交谈,白露从洗手间出来,隔着一道门,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听他们谈到魏秋庭的婚事,一时好奇就站着听了几句。   果然如她预料,魏秋庭的原配过世之后,很快他就会再娶赵小姐。作为他情妇的柳湘兰,即将面临被抛弃的下场。   白露倒谈不上同情柳湘兰,但却不免有点感慨。   魏老太太如此慈祥宽和的一个人,在碰到自己儿子的事情时,也不是那么公正的。她虽然嘴上骂着儿子,但也不免偏心向着儿子。   只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干净了,就还是她的好儿子,至于那些攀附她儿子的女人,就活该被扫地出门,顶多也就拿一笔丰厚的分手费罢了。   就不知道柳湘兰对此会不会满意,以她对柳湘兰的了解,应当是不能接受的吧……   算了,柳湘兰那个女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就算被扫地出门,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怨不着别人。   白露摇了摇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柳湘兰的噩耗! 第94章 离殇   白露近来睡眠都不太好,晚上都要戴着眼罩睡觉,手机也被她调成静音,以免有噪音干扰她的睡眠。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柳湘兰满脸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露一把掀掉眼罩,发现窗外太阳已高高升起,荣景年坐在她的床前,满脸严肃的看着她。   白露感觉有点奇怪,一边披上外套,一边问道:“现在几点了,你怎么会坐在这儿?”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露露,刚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白露心里头咯噔一声,忙问:“什么消息?”   “你听了别激动,是关于你母亲的。她……不幸出了车祸,走了。”   白露手里抓的眼罩吧嗒一声落到地上,她愣了几秒钟,不敢相信的反问:“你是说柳湘兰……她……死了?”   荣景年握住白露的手,安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早上刚收到我舅舅传来的消息。昨天夜里,她在高速公路上被车撞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白露一下子联想到那个可怕的噩梦,脸上血色尽褪。   好端端的,柳湘兰怎么会被车撞死?大半夜的,她跑去高速公路上去干嘛?   白露目光一瞥,就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买的新手机的屏幕上有未接来电在闪动。她拿起手机一看,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打来的,因为她早就拉黑了柳湘兰,柳湘兰用的是一个新号。   时间是昨夜十一点多,柳湘兰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可是那时白露已经睡下了,手机调了静音,戴了眼罩,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未读消息里,白露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短消息,是柳湘兰给她发的,发信的时间是接近十二点。   白露迅速的看完了短信,木然地抬起脸看着荣景年:“你说错了,她不是出了车祸,她是自杀的。”   “自杀?”   荣景年看完那条短信,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荣景年和白露不得不提前结束假期,赶回S市。   这样重大的事故也不可能瞒着魏老太太的,魏老太太听了差点儿没晕过去,连声叫“作孽”,嘴里不住地念佛。   白露表情木然,脸上看不出悲喜,被荣景年牵着上了车。   一路上,白露都很沉默,荣景年有些担心,努力找话跟她说,可是她都懒于回应,只是目光沉沉的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柳湘兰的遗体还存放在太平间,等待亲人来做最后的告别。   在太平间的门外,白露看到了魏秋庭。   跟往日斯文高贵的形象不同,魏秋庭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十分颓丧,眼中布满血丝,下巴的胡茬都没有刮。   荣景年叫了一声“舅舅”,魏秋庭嗯了一声,眼睛却看向白露。她这张与柳湘兰相似的脸蛋,勾起了魏秋庭的感伤,竟看着她发起愣来。   白露却像是压根儿没有看到他一样,目不斜视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走入太平间看柳湘兰的遗体。   荣景年不放心她,立刻跟了进去,魏秋庭也紧随其后。   雪白的床单被揭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尽管经过了美化处理,但经历过车祸之后的遗体,怎么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完全看不出曾经美丽的轮廓。   白露只看了一眼,就淡漠地转开了目光:“真丑……”   魏秋庭眉心紧拧,眼神露出愤怒,用沙哑的声音道:“她是你的亲娘,人没了,你不感到伤心,还说这样的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荣景年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拉住魏秋庭,示意他不要刺激白露。从得知柳湘兰噩耗的那一刻起,白露的表现就很不正常,他十分担心白露。   白露猛地抬头,杏眸瞪得溜圆,凌厉的目光像冷箭一样射向魏秋庭:“魏秋庭,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她为什么会没了,你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我……我……”魏秋庭想要辩解,却又有些心虚。   “她明明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我没有害死她,我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想不开……”魏秋庭痛苦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已经尽力补偿她,希望能好合好散,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不会亏待她的。”   白露冷笑道:“哦,在你看来,给她钱和房子,就是不亏待她吗?可笑她跟了你十几年,你却根本就不了解她!”   荣景年担心的拉住白露的手:“露露,别说了。”   白露火气上来,一把甩开荣景年的手:“你不要管我!你也想帮着他吗?”   魏秋庭对荣景年道:“别拦她,让她说。”   白露上前两步,指着魏秋庭的鼻尖,冷冷地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早在她抛弃我的那一刻,在我心中,她就已经不是我妈,她的死活也跟我没有关系。这个女人,对不起我爸,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对不起她的亲人们。她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你!”   “她真的是傻,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娶她,还不记名分、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你可能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着你,但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爱上了你!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你,她到底图的是什么?只是因为钱吗?”   “你以为给她足够多的金钱,让她以后都不愁吃喝,这种所谓的和平分手,就能让她满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有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白露每说一句,就往前跨一步,曾经高高在上的魏秋庭被她的气势所夺,狼狈的被逼到了墙角。   “魏秋庭,刚才你说我那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别说是个人跟了你十几年,就算是一条狗,你也应该对它有点感情吧?说抛弃就抛弃,还自以为给她安排好了归宿,呵呵!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铁石做的,不然你怎么能够这么冷血无情?”   白露每骂一句,魏秋庭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连头都抬不起来。   “够了,露露,别再说了。”荣景年上前拉住白露的胳膊,强行将她拖开,“人死为安,你们都不要再吵了,再吵她也回不来了,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   白露掏出手机,把柳湘兰临终前发给她的短信给魏秋庭看:“这是她的自杀前发的消息,可惜我因为睡着了没有及时看到,现在给你看一看。”   魏秋庭看完短信,脸色更加难看了。   白露扬起下巴,冷冷的看了魏秋庭一眼,什么也没有再说,挺直腰背转身离开了医院。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就好像躺在那儿的人跟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荣景年却莫名的觉得,她的背影充满了压抑的悲伤。   荣景年回头看了看,相比于白露的隐忍,他舅舅魏秋庭的状态更加糟糕。   荣景年想下楼去追白露,却又不放心魏秋庭,扶着他问道:“舅舅,您没事吧?”   魏秋庭苦笑,无力的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再陪她一会儿……”   荣景年叮嘱了医护人员几句,让他们看护好魏秋庭,然后跟魏秋庭道别。   临走之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魏秋庭脸色苍白,佝偻着腰,闭着眼睛,倚靠在墙壁上,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雷厉风行、冷酷精明的模样。   荣景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魏秋庭这样的男人,会让一个女人十几年跟着自己,又怎么会对她毫无感情?   但他对柳湘兰的感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毕竟,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就不懂得珍惜。   人啊,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感到后悔?   荣景年摇了摇头,加紧脚步跑下楼去,却没有看到白露的身影。这家医院规模不大,荣景年跑上跑下找了一圈,最后在医院花园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他的女孩。   白露蹲在一丛狗尾巴草的前面,白色的裙摆拖在泥地上,她却丝毫不察觉。   荣景年悄悄地从身后走过去,看着她拔了一把狗尾巴草,撸掉叶子,只留下毛茸茸的顶端。   她嘴里念念有词,纤细白皙的手指灵活的绕来绕去,不一会儿居然编出了一只兔子,两只长长的耳朵,短小的四肢,后面还拖着一条小尾巴。   荣景年担心的看着她,她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   虽然白露平日里绝口不提亲娘,甚至不愿意见柳湘兰,但他记得,那一回她淋了大雨,胃溃疡高烧昏迷的时候,嘴里却无意识的唤着妈妈。   柳湘兰走了,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是他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心里肯定不好受。   荣景年走过去,蹲下来搂住白露的肩膀,拿着她编好的兔子道:“好可爱的小兔兔,怎么会突然想到编这个?”   白露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还在继续编兔子,直到把那一丛狗尾巴草都拔光了,编了七八个兔子,才停下来,呆呆的看着那一排兔子。   白露拨弄着兔子的耳朵,缓缓地说道:“小时候,有一次我看中一个大白兔玩具,就闹着想要,可是她没有钱给我买,就用草编了个兔子来哄我。我大哭,嫌弃那兔子太丑了,一点也不可爱,她怎么哄我也不听。”   “她离开我的那一天,给我裁了一身新衣服,还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菜,我可高兴了,跟她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听妈妈的话。”   “可是……第二天她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以为是我不够乖,她才会走的,别的小孩说我妈是个坏女人,我还不信,气得跟他们打架,脸都被抓破了。后来长大一点,才知道了真相,我就很恨她。我爸那时候经常喝醉酒,回家就打我,一边打我一边哭着骂我妈,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恨她。”   “后来我去了姨妈家,我知道她跟姨妈有联系,逢年过节还会寄钱寄东西过来,可是我一点不稀罕那些东西。我暗暗地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看我,因此我拼命努力的读书,每次都考第一名,我想变得优秀,很优秀很优秀,我想让她看到,她抛弃了我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后她一定会后悔。”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我,连一次都没有。后来我就渐渐放弃了,不再去想她。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   “呵呵,她说要帮我,我明明觉得有点奇怪,内心却还是想相信她,没想到她却是在骗我的。她一心讨好你舅舅,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   “我很恨她,如果不爱我,不在意我的死活,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如果她能给我一点点关爱,我都会很开心的,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白露冷漠的表情突然裂开,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涌出来。   “我……刚才骂你舅舅……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我是恨他的……我恨他抢走我的母亲,我嫉妒他能得到她的爱,却不知珍惜……”   荣景年心疼得不行,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白露颤抖的娇躯:“露露,你不要那样想,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白露用力的摇头,哽咽道:“是我的错……昨晚我为什么要那么早睡……如果晚一点,接了她的电话,也许她就不会死……”   “那天晚宴,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求我带她见魏秋庭,她说她不能没有他,可是我拒绝了……她怪我绝情,我骂她蠢……我当时很愤怒,很失望,我让她去大马路上被车撞死,这样他就会后悔了……”   白露猛地捂住了嘴:“她是因为我这么说,才会选择让车撞死自己的……是的,是我的错……”   “宝贝儿,真的不是你的错,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白露跪坐在草地上,手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然而,荣景年怎么哄也哄不住,只能在一旁陪着她。   不过,白露能哭出来,比起郁结在心里,还是要好一些。   荣景年没有再劝,让白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情绪尽情的宣泄出来。 第95章 疗伤   白露趴在荣景年的肩膀上,开始是小声,后来越哭越大声,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喉咙也沙哑了,荣景年的衬衣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块。   等白露哭得力竭地停了下来,荣景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露茫然的被男人牵着手,坐到了他的车上。   荣景年先带她去了一家粥店,逼着她喝了半碗粥,填了填肚子。   简单用完餐,荣景年开车载着白露,沿着高速路往城外开去。   白露浑浑噩噩,精神恍惚的,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只是坐在车上,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显然还没有从丧母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   这一路开了很久,五个多小时之后,车子下了高速,经过省道,拐入了一片丘陵遍布的山区。   沿着山路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大山环绕的小村庄。   看着白露疑惑不解的眼神,荣景年微笑着解释道:“这是雨山村,至于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天亮以后你就知道了。”   荣景年拉着她的手,走到村子里最大的一间房屋,门口居然还有个村民老伯在等着。   荣景年跟他打了个招呼:“张伯,辛苦了,这么晚还等我们。”   张伯憨厚的笑着道:“瞧您说的,您难得来一次,我们都盼着您来呢。”   张伯看了一眼白露,脸上露出一丝惊艳,问荣景年:“这是您的对象吧?”   荣景年嗯了一声:“她叫白露。”   白露舟车劳顿,累了一天,都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只是勉强扯了扯嘴唇,跟张伯礼貌的点了点头。   张伯嘿嘿笑着夸道:“哎,这闺女长得真俊,跟先生很般配!”   荣景年得意的笑了笑,搂着白露的肩膀进了屋。   虽说是村子里条件最好的一间房,但也不过就是泥瓦房屋而已。屋子里的家具陈设很简陋,电视机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式电视机,没有床,只有一张土炕,上面铺着花花绿绿充满乡土气息的棉被和床单。   在他们到来之前,张伯特意把屋子打扫过,所以虽然简陋,还是干净整洁的,洗漱用品和脸盆也换了新的。   白露呆呆的坐在床头,荣景年无奈的摇摇头,拎起热水瓶,打了一盆热水,拉着白露去了洗手间洗漱,再抱着她回到床上。   半夜里,荣景年听到身边的白露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山里的夜晚温度很低,虽然盖了棉被,白露的手脚还是有点凉。荣景年靠过去,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次日清晨,白露是被大喇叭里播放的音乐给吵醒的。   她慢慢地坐起来,推开木质的窗,看到白色的雾气漂浮在山峦之间,绚烂的阳光透过树梢,在青草地上洒下斑驳的碎金。   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富含负离子,带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深深的呼吸几口,就感觉精神焕发。   木门吱呀一声,荣景年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黑色休闲裤,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看惯了荣总西装革履的打扮和不苟言笑的扑克脸,风格一下子转变,白露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这样的穿着让他显得更年轻,有一种特别的潇洒帅气。   荣景年笑着道:“小懒猫,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   白露梳洗完毕,走到院子里,圆桌上摆好了早餐。   早餐是典型的农家菜,黄澄澄的玉米面馍馍配白米粥,还有新鲜的农家土鸡蛋。   两人用过早餐,荣景年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走,我带你去看看孩子们。”   村子的尽头是一所学校,早上吵醒白露的大喇叭正是学校叫早操的声音。   令人惊讶的是,整个村庄都挺破败的,但学校的校舍却是崭新的,操场的跑道是塑胶的,还有足球场、网球场、篮球场等设施。   气派的校门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朝露小学。   学校的门卫似乎跟荣景年很熟悉,看到他过来,就恭敬的开了门。   荣景年带着白露来到操场上,站在后面,看孩子们做广播体操。   看了一会儿,白露就发现这里的孩子跟正常孩子不太一样。   有的孩子手脚有残缺,有的甚至只能坐在轮椅上;有的孩子似乎听不见声音,只能跟着老师的动作来做;还有的孩子眼神和表情呆滞,行动比较迟缓。   白露小声问道:“这些孩子是……”   荣景年点点头:“是的,这是一所残疾儿童的学校,这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残疾,所以不能跟正常孩子一起读书。”   白露沉默的看着孩子们,虽然他们的身体有残缺,可是看得出来,孩子们还是非常认真的做操,并没有因为自己有残缺而自卑,放弃努力。   广播体操一结束,就有孩子发现了荣景年,朝他跑了过来。   “荣哥哥,你来看我们啦!”   “荣叔叔好久没来了,我们好想你的!”   孩子们一窝蜂的围拢了过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   白露惊讶的看着孩子们围着荣景年,荣景年也一反平时的高冷表情,笑容特别温柔,把挤在外围最瘦小的一个小女孩高高举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白露拉起小女孩软绵绵的小手,她长得冰雪可爱,可惜一双大眼睛却没有神采,应该是天生眼睛有缺陷。   孩子们也注意到了陌生的面孔,好奇的打量着她。   有个胆子大的男孩子走过来,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姐,你是荣哥哥的媳妇儿吗?”   白露被孩子这么直白的问题问得脸都红了,嗔怒的瞪了荣景年一眼。   荣景年还没说话,一个扎马尾辫的瘸腿女孩突然冲过来,插着腰大声宣布道:“不对,荣哥哥是我的,我以后要做荣哥哥的新娘子。”   其他小孩都大笑起来,刮着脸皮起哄道:“佳佳羞羞,佳佳不害臊!”   那个叫佳佳的女孩气得鼓起腮帮子,跟个小河豚似的,满操场的追打那几个笑她的孩子。   白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上课铃声响了,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离开,跑回到教室里。   一个五十多岁戴眼镜的老教师走过来,对荣景年笑道:“荣先生,你们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荣景年道:“吴校长早啊!我又不是外人,还要这么客气干什么?我想着很久没来看孩子们了,就带着她一起过来看看。最近学校都还好吗?”   吴校长道:“承蒙您的照顾,这里一切都挺好的,上个月又新来了两个孩子,现在这里幼儿园加小学,一共有九十八个学生了。”   荣景年点点头:“您辛苦了,以后还要多费心,管理一个学校不容易,这几年是越来越好了!”   吴校长真诚的道:“这是我们的工作,谈不上辛苦。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您的慷慨资助,才能让这些孤儿们能够生存下来,还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白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荣景年。荣景年的表情很平静,坦然的对她笑了笑。   吴校长聊了几句,因为事务繁忙,就先离开了。   荣景年带着白露,在校园里四处闲逛,走过一间间教室,看着孩子们认真地上课,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在中国,每年因残疾而被遗弃的孩子数以万计,这些孩子往往因为天生残疾而被父母遗弃,成为孤儿。他们即使被送到孤儿院,也因为身体的缺陷,很难被领养。即使领养后也因为生理或心理原因,很难融入领养的家庭。”   “五年前我参加一个慈善救助活动,接触过这些孩子之后,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拿了一笔资金,设立了这样一所福利性质的学校,收留因残疾而被遗弃的孩子,为他们提供医疗和食宿,保证他们从幼儿园到中学的教育。”   荣景年指向教室后排坐着轮椅的一个小男孩,小声对白露说道:“这个小男孩叫宇哲,他一生下来,四肢就没有知觉,他的父母认为他是植物人,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将他遗弃了。但是实际上他不是植物人,他的脑子是跟正常人一样的。他有着很高的智商,求知欲很强,才十岁就认识了三千多个汉字,能够背诵英文诗歌,也学会了用脸触碰触摸屏来打字。宇哲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这里像他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   白露看着宇哲,男孩四肢的肌肉萎缩,身体完全不能挪动,可是他看着黑板的眼神却是如此专注,他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睛有些润湿。   荣景年握住白露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也有很多。但你看看这些孩子,他们没有因为先天的缺陷而放弃,也没有因为缺少父母的关爱而消沉,他们还是那么努力上进的活着,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人的生命,是上天的恩赐。父母给了你生命,但要怎么过好这一生,却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过去的不可追,我们要往前看,看到生命中光明的一面,忘记黑暗的一面。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得幸福和快乐。”   白露看着荣景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荣景年捧起她的脸,深情的亲吻她的额头:“露露,你不是没有人爱的,你还有我。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连你父母的份一起。以后就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白露吸了吸鼻子,抱住荣景年结实的腰身,哽咽道:“谢谢……谢谢你,荣景年。”   荣景年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戏谑道:“最近怎么老是哭鼻子,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露露了,快把那个爱说爱笑的小露露还给我。”   白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嗔道:“讨厌,还不是你惹我哭!”   荣景年喜欢她撒娇的样子:“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要努力让你每天都面带笑容。”   白露杏眼挑起,瞪了他一眼:“笑太多会长皱纹的!”   “不会,你笑起来的样子最美,你要多笑笑。”荣景年低头亲吻她的脸蛋,“等到你长皱纹的时候,我也是老头子了,我不会嫌弃你的。其实,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是爱你的。美丽的容颜或许会老,但我爱你的心永远不会。”   白露被他说得心里甜丝丝的,嘴角忍不住的扬起。   刚认识的时候,以为他是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后来做了他的员工,以为他是一台不近人情的机器;只有跟他谈了恋爱,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火热,他说起情话来嘴巴有多甜。   荣景年啊,真是个了不得的男人呢!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傍晚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美不胜收。   荣景年和白露在朝露小学待了一整天,等孩子们下课放学以后,他们才离开了学校。   下午的自修课,荣景年亲自上讲台,给孩子们上了一节英文口语课。   白露给孩子们讲了童话故事,她天生就口才好,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孩子们听得入迷,把小手都拍红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村庄的田埂上散步,田野里金黄的稻穗低垂着头,牛羊悠闲地嚼着青草,几只白鹭在水边休憩。   日头渐渐西沉,在漫天红霞的辉映下,农民们扛着锄头收工回家,村庄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放学的孩子们嬉笑打闹,宛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晚霞消失后,天边升起了一轮细细的月牙,像美人新画的眉妆。   此处远离城市的喧嚣,没有烟尘迷雾,也没有过度的灯光污染,因此夜空格外干净美丽。   无边无际的苍穹中,无数的星辰像钻石一样璀璨发亮,一条乳白色的银河清晰可见。   荣景年带着一条毯子,铺在草地上,白露枕在他的腿上,两人一起静静的欣赏头顶浩瀚的星空。   夜深了,温度骤降,他们回到屋内,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偎依在一起。   不知不觉的,两人的距离越来越靠近,唇齿交缠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   白露感觉男人的体温如火炭,灼热的像要烧起来,让她热得出了一身汗。   荣景年热烈的拥吻着她,让她意乱神迷,无力抵抗,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褪去。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浓密的卷发散落在床铺上,她的肌肤透出白玉一般的光泽,没有一丝瑕疵,因为羞涩而蒙上一层嫩粉,既诱人又可爱。   荣景年的呼吸骤然粗重,他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体,但这一次的冲动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像一把熊熊的火焰,焚尽了他的理智。   男人强健的身体和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白露突然感到惊慌。她眼神闪躲,不安的抱着肩膀,蜷缩起四肢,下意识的拉起被单,裹在自己的身上。   荣景年轻叹,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露露,看着我……”   白露颤动着蝶翼般的浓密长睫,湿润黝黑的杏眸让人联想起落入陷阱的小鹿。   她不知道,她这样不胜娇柔的模样,更容易激发男人心底施暴的欲望,恨不得把这娇软可口的美丽猎物一口吞下去。   荣景年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冲动,柔声哄道:“我知道你有点害怕,但是没有关系,身体放轻松,闭上眼睛,把你交给我。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立刻就会停下。相信我,好不好?”   白露在男人的耐心抚慰下,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拽着被单的手指慢慢地松开,柔顺的躺在他的身下,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残留着润湿的痕迹。   她心中依然有些畏惧不安,但她知道她必须克服心理这一关,她不能让这个阴影一辈子都缠着她。而且她也能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荣景年一直压抑着,因为不想伤害她,所以没有逼迫她。可是她也不想让男人失望,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想让他得到满足,得到快乐。   荣景年极其耐心,轻柔的吻着她,为她放松每一寸肌肉,在她耳边呢喃:“宝贝,听我说,男欢女爱是人的本能,情到深处,跟心爱的人合为一体,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情。你不要抗拒它,只要放松身心,顺应你的身体本能就好了。跟着我的节奏,我会让你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荣景年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的动作也如他的声音一样温柔,小心翼翼,缓缓而行,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不适,等她适应以后,渐渐地加速,将她带入佳境……   夜色如水,星月交辉,窗外的虫鸣和屋内的吟唱互相迎合,奏出一段午夜的狂想曲…… 第96章 礼物   荣景年和白露在世外桃源似的雨山村,度过了七天七夜神仙般的日子。   白天,他们一起去朝露小学,给孩子们讲课,陪孩子们游戏。晚上,他们牵着手赏月看星,在被窝里翻起红浪,探索生命的奥义。   白露在荣景年的引导下,渐渐地克服了内心的阴影,学会了享受男女之事的愉悦。她是个极聪明的学生,很快就能举一反三,从开始只有招架之力,被欺负得含泪求饶,转变为翻身在上,主动出击。   某个夜晚,结束了一场人类大和谐的运动,荣景年浑身汗湿的伏在女孩的身上,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才一脸餍足的笑道:“宝贝儿,你真是越来越棒了,都快把我榨干了。”   白露粉面蒸霞,雪白的肌肤上覆了一层晶莹的汗,用力地推了男人一下:“起开,别压我身上了,你很重哎!”   荣景年不满的捏着她的脸道:“刚才怎么不觉得我重,还喊着让我再重一点,再快一点?”   白露羞得说不出话,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红着脸,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转过身子把背对着他,不再理睬他。   荣景年像个牛皮糖一样,又靠了过来,从身后搂住她的细腰,灼热的吻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肩头,感受她的娇躯因为他的触碰而战栗颤抖。   亲着吻着,他再次来了兴致,不免压着她又来了一回。   连番的鱼水寻欢,在极乐世界往返了好几回,两人都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荣景年也不知怎么的,一碰到白露,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欲望,要了还想要。这种强烈的渴望,只有在青春期那会儿才出现过,当他成年以后,尤其是二十五岁之后,对于欲望他都是很克制的,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   怪只怪这小妖精太勾人了,水汪汪湿漉漉的杏仁眼儿,眼神像带着小钩子,软绵绵香喷喷的身体,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驾驭,娇嗲软糯的嗓音更是让人完全忍不住,只想压着她使劲征伐,让她哭着求饶才行。   荣景年闭着眼睛,粗重的喘息着道:“宝贝儿,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身上啊……”   “那你去死吧!”白露抓起一只软枕,奋力掷向男人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哎哟,反了你了!”荣景年一把抓住枕头,敏捷的一个翻身,把白露扑倒,在她娇嫩的臀上扇了两巴掌。   白露拼命反抗,拳打脚踢,可惜抵不过男人的力量,被镇压得翻不过身,荣景年使坏,专门朝着她敏感的部位挠痒痒,白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挣脱不了,只能软着嗓子求饶。   “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你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白露俏脸通红,眼波妩媚,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娇娇柔柔的道:“唔……好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荣景年听得心情无比舒畅,含着她的香唇用力吸吮,直到她的嘴唇麻得失去知觉,他才满足的放开。   “既然你这么乖,明儿我再送你一份神秘的礼物。”   白露惊讶的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酒吧。   霓虹灯照映的夜色之下,旧式的小洋房,熟悉的音乐,相同的海报,连酒吧的招牌“梦里不知身是客”也没有变。   这是她曾经倾注了许多心血的酒吧,后来却被她拿去银行抵押贷款,最终失去了它。   她一直以为,自从她破产之后,这家酒吧的下场,不是被银行折价拍卖掉,就是被人盘下来,改作他用。万万没想到,它居然还保持着原样,好端端的营业着。   白露疑惑地看向荣景年,问道:“这是……?”   荣景年微微一笑,对她说道:“走,进去看看。”   白露推开大门,此时是晚上七点,夜生活还没正式开始,酒吧里只有几个老外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酒吧里面的陈设也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甚至里面的服务人员也是她熟悉的面孔。   吧台前面站着的是帅到合不拢腿的混血调酒师Lian,看到白露走进来,就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老板,晚上好。”顺手给她调了一杯她最爱的生如夏花鸡尾酒。   甜美可人的Cindy更是热情如火,直接冲过来,搂住白露的脖子,笑着道:“老板,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啦!”   白露感动道:“你们……你们都还在啊?”   “对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有认真工作哦!荣先生说你很忙,所以我们也不敢打扰您,只好努力把酒吧经营好,等你回来咯!”   白露眼圈微微发红,看向荣景年。   荣景年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睛,吩咐Cindy把账本递给白露过目。   原来他说的惊喜是指这个,白露的确是没有想到。显然荣景年是替她偿还了银行的抵押贷款,保留住了酒吧,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告诉她酒吧的存在。   对于梦里不知身是客和酒吧的员工,白露是一直心存愧疚的,要不是她误信人言,贪心的想要拿下巴比伦,酒吧也不会失去。   从这里搬出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因为不想触碰了伤心事,也觉得没脸面对员工。   没想到荣景年一直在帮她照看酒吧,还经营得那么好,比以前的盈利多了好几倍,员工也多了一倍的人数。   荣景年牵着白露的手,走到二楼的休憩区。那里曾经是白露的房间,那张沙发则是他们第一次擦出火花的地方。   荣景年抱着她,坐在那种熟悉的真皮沙发上,亲着她的耳垂道:“白老板,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白露自然是惊喜万分的,这家酒吧承载了她许多美好的记忆,是她最初的梦想,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感动。   感动之余,她也不免有一点微恼:“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男人笑得狡猾:“我想等你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的,可是没想到某人一直都没来过,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哼,我明白了,你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把我拐到你的身边了!真狡猾!”   白露虽识破了男人的心机,却也生不出气来。毕竟还是多亏了他,酒吧才没有被变卖掉,她的员工们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拂,酒吧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   不过,荣景年给她的惊喜还不止这一样,从酒吧出来,荣景年就请她去巴比伦吃晚餐。   “为什么去那儿啊?”白露满脸不情愿。   如果说梦里不知身是客承载了她的梦想,巴比伦对于白露来说,就是个耻辱的滑铁卢,时时提醒着她曾经的贪婪和愚蠢,一想起来就觉得胸闷憋屈。   荣景年却道:“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不是很有纪念意义吗?”   白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能叫约会吗,她那天被这男人气得都吐了!   不过看在他帮她照顾好酒吧的份上,白露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巴比伦从外面看跟以前差不多,但里面的装修却翻新过了,显得更加气派。   外面的院子里栽满了白玫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大门口铺着红地毯,地毯的尽头,巴比伦的经理就亲自站在那儿迎接他们。   白露斜眼看向荣景年:“你又乱花钱了。”   荣景年笑道:“我没有,这都是他们自发布置的,为了恭迎老板娘。”   果然,那位穿西服的经理笔直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服务员,齐声道:“老板,老板娘,晚上好!”   “什……什么情况?”白露吓了一跳。   荣景年牵起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道:“这也是给你的礼物。你当初看中了巴比伦,正好我也挺喜欢它的,这里又是我们初次约会的地方,很有意义,所以我就以我们两人的名义把它买了下来。”   白露张了张嘴,半晌才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忘了吗,你签过购房合同,还付了首付,我只是帮你把尾款付清,等于是我们合伙买下的,产证上写的我们两人的名字。”   白露无语的看着他,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很想狠狠的掐他一把。   她现在才确信,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荣景年就对她存了想法,不然也不会帮她留住酒吧,更不会把巴比伦的一半产权给她。   可是他却瞒得死死的,一点都不告诉她,这个闷骚又狡猾的男人!   白露冷冷的瞪了荣景年一眼,率先走进了餐厅。   餐厅被包了场,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人,还请了一支乐队在演奏肖邦的夜曲。   如此浪漫贴心的布置,却没有能得到老板娘的欣赏。白露粗略估算一下这一晚上损失的营业额,就忍不住感到一阵肉痛。   他们坐在精心布置过的餐桌前,吃着鲜嫩的和牛菲力,喝着昂贵的波尔多红酒,气氛恰到好处。   白露难得被允许喝酒,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微醺之时,绯红的小脸儿更添几分娇媚。   吃饱喝足,白露托着香腮,问道:“你瞒着我做了那么多,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你岂不是要血本无归吗?”   这么赔本的买卖,可不像精明如狐的荣景年会做的事儿。   荣景年似乎不意外她问的问题,深邃漆黑的眼眸充满自信的神采。   他拉起她白皙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没有如果,你一定会跟我在一起,因为只有我能够给你幸福。我们是天生的缘分,命中注定的一对儿。”   白露习惯性的想嘲讽他几句,可是看着男人深情如海的眼眸,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第97章 绿帽   三个月后,山西太原。   从万相杰的办公室出来,白露长舒了一口气。   先前做项目的分红陆续到账,加上丰厚的年终奖金,足以让她还清以前骗来的那些钱。   一个接一个的拜访,当面道歉还钱。万相杰是第六个,她的债终于还得差不多了。   荣景年走在她的前头,高大挺拔的身材像雪岭上的青松,只是一张俊脸罩着寒霜,低着头迈开大步在雪地里走。   白露头戴白色狐狸皮帽,穿着一身同色皮草大衣,只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露在外面,显得十分可爱。   只可惜她脚下的细跟羊皮靴不给力,手里还拎着万相杰送的两瓶酒,在湿滑的雪地里不敢走快,完全跟不上男人的脚步。   “你慢点走,等等我呀!”白露抱怨的喊道。   荣景年没有回头,不过脚步倒是放慢了许多。   白露小跑着追他,不小心脚底踩到了一块冰,差点滑了一跤,幸好男人及时扶住了她。   白露气鼓鼓的推开他的手,扶正了头上的皮帽,嘟着嘴说道:“我早就说过,我可以一个人来还钱的,你不用陪我来的。”   荣景年瞪了她一眼,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让她一个人来见那些被她骗过的男人,他怎么放心得下?   白露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凶什么凶,明明是他要求她亲自上门还钱,还要赔礼道歉,现在又臭着张脸,还莫名其妙的吃起了干醋。   荣景年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两瓶酒上,相比前面五个傻不愣登的男人,万相杰倒算是个人物,还挺有风度的,非但没有为难白露,临走还送了两瓶上等的汾酒,说是给她的新年礼物。   让荣景年不爽的是,白露居然还真的收了万相杰的礼物。   荣景年指着酒说:“这酒没法带上飞机,趁早扔了。”   白露奇怪道:“为什么要扔?不能带上飞机,难道还不能托运吗?这么好的酒,拿回去到我的酒吧里,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荣景年立马沉下脸,没有再说什么,甩袖就走,这次走得比之前还要快。   白露小跑都跟不上,因为跑得太快,路面结了冰很滑,她就吧唧一声跌倒在冰面上,手里的酒也摔碎了,流了一地。   “露露!”荣景年吃了一惊,赶紧回身跑到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拍去她身上的冰渣,一边关心的问道,“要不要紧?摔疼了吗?”   结了冰的地面非常坚硬,幸好白露穿得皮草够厚,才没有摔伤,但是也够疼的,皮草上沾上了难看的黑泥。   白露又疼又生气,捂着摔疼的膝盖,委屈地眼泪都涌了出来:“呜呜,好疼,疼死了!都是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   荣景年把她搂在怀里,帮她揉膝盖,愧疚道:“是是,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白露狠狠地捶了他几下,可是荣景年浑身都是腱子肉,根本打不疼他,反而把白露自己的手弄疼了。   荣景年替她擦干净身上沾的脏污,然后蹲下来,让她趴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走向停车场。   白露稳稳地骑在男人的背上,在他的脖子用力的咬了一口泄愤,荣景年疼得吸了一口气,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白露蹙着眉,掰着手指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都还完了,还剩下邵祺的,可是他在非洲呀,总不能飞到非洲去找他吧?”   荣景年淡淡的道:“不用去非洲,下个月我爷爷过寿,他会回国。你也跟我一起回京,见一见我的家人。”   “哦。”白露点点头,心里却有点紧张,这么快就要带她见家长吗?   去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会有要回去的一天,再想想荣家和邵家那一堆子人,不免有点头疼。不过,逃避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要面对。   一转眼就到了年关,荣景年回京城跟家里人团聚,白露则回了老家,跟姨妈和弟弟一起过年。   荣景年放心不下白露,正月初三就买了张机票,飞去了白露的老家陪她过年。   荣景年突然到访,让姨妈一家手忙脚乱的,生怕伺候得不周到,得罪了贵客。   白露半年没回去,回去了才知道,荣景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借她的名义,给姨妈家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公寓,现在一家人搬进了新房子,条件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荣景年还请了一个专家医师,专门从京城飞过去给他姨父看病。他姨父的中风症经过专家的治疗,好转了很多,虽然还不能下地走路,但神志恢复了不少,不至于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了。这样一来,姨妈和表弟的负担就轻了很多。   白露了解了情况以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完全符合荣景年的行事风格,这个男人不擅长甜言蜜语,有时候说的话能气得人仰倒,但他是那种嘴上不说、背后却会默默地帮你做事的人。   不得不说,做他的女朋友,一切都会被安排得妥妥的,甚至她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都帮她考虑到了,她只要安心做个貌美如花的傻白甜就好了。   荣景年帮了这么多忙,白露姨妈一家自然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当尊佛给供起来,弄得白露浑身不自在,过了两天就说要跟荣景年回S市。   过年期间,即使回到S市也没有什么事,荣景年就提出去三亚玩一趟。   春节期间机票一票难求,可是这也难不倒荣总裁,私人飞机直达酒店,走的还是VIP通道,果然不愧是顶级富豪才能享受的待遇。   白露自从跟荣景年在一起,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奢侈的生活。   有钱固然是好,能够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然而她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所谓“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这样被人娇宠的日子过得久了,万一哪天跟荣景年分了手,她会不会就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下意识的去查看手机银行账户里的存款,看着那一长串逐渐增长的数字,才能找回安全感。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有自己手里握着钱,才是最稳妥的。   白露自以为隐蔽的动作没有逃过荣景年的眼睛,女孩天天盘算手里的那点钱,好像多数几遍就能多出来似的。家里值钱点的东西,一件件都要用保险柜锁起来,还要登记清楚,很有守财奴的架势。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白露这种行为,换个旁人看,或许会觉得她是爱财如命的拜金女,可是在荣景年的眼里,却觉得她这样坦率可爱,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   正月一过完,转眼就到了荣家老爷子的八十寿诞。   荣老爷子德高望重,当年曾是跺跺脚就能让皇城根儿抖三抖的重量级人物。如今年纪大了,也一样威望很高,每年的寿诞都有许多亲友上门道贺。   今年是八十周岁寿辰,荣家的子孙辈都很孝顺,自然要热热闹闹的大肆操办一番,为荣老爷子好好庆祝一番。   借此机会,发配非洲的邵祺终于回来了,随后他就收到了白露的消息,约他出来,说要还钱给他。   时隔大半年没见,白露差点没认出邵祺来。他的头发剃得很短,白净的脸庞晒成了古铜色,整个人清瘦了,但看起来倒是精神了不少,不再是印象中的纨绔子弟小白脸儿了,倒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   邵祺看到白露,心里又是另一番感慨,这小妞儿真是越来越招人了,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眉宇之间更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邵公子老毛病发作,正想调戏几句,却一眼瞥见了白露身边虎视眈眈的荣景年,不由得愣住了。   他看看白露,又瞅瞅荣景年,感觉有点微妙,问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白露抢着替他回答道:“他不放心我,监督着我给你还钱呢。”   白露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邵祺的面前:“喏,钱都在这儿了,你看一下。”   邵祺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比当初她弄走的钱还多了一些,可能是给的利息。   白露站起来,弯腰九十度,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年轻不懂事,做错了事,拿了不该拿的钱,请你原谅我吧。”   邵祺愣了一愣,坦白说,他真的没想到这三千万还能要回来,当时他实在气不过被白露骗财又骗感情,所以找到魏秋庭和荣景年帮忙,想给白露一个教训,不想这么便宜了她。   后来,他出国之后,听说白露被他舅舅和表哥整到破产,想来应该日子不好过,可是才过了短短半年时间,她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钱?   邵祺下意识的看向表哥荣景年,却发现荣景年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白露。   等等,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邵祺感觉脑子不太够用,瞪着荣景年半晌没说话。   邵祺不说话,白露就只能维持着弯腰鞠躬的姿势,时间一长自然吃力。   荣景年就不满起来,过去扶住白露,说道:“邵祺,她既然还了钱,也给你道了歉,差不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她也有苦衷,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看着荣景年熟稔的扶着白露,白露乖巧的偎依在男人身边,邵祺有一种被雷电劈了的感觉。   “你们……你们……”   荣景年宣示主权似的搂紧白露的腰,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对邵祺说道:“忘了跟你说,我们现在在交往。”   邵祺难以置信的倒退了一步,把荣景年拖到一旁,小声质问道:“哥,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为我出气,让这个女人悔不当初?现在怎么变会这样,实话说,这钱是不是你给她的?”   荣景年摇摇头:“钱是她自己挣的,我不过是指点了她几句。我答应你的,帮你出气,让她受到教训,要回你的钱,我都做到了。至于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明天老爷子的寿诞,我会带她一起去的。”   邵祺问道:“你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荣景年皱着眉反问:“这种事情有必要开玩笑么?”   “我记得,你明明很讨厌她的,还警告我说她心机很重,不是个好女人,劝我不要被她蒙骗,怎么一转头你反而跟她好上了?”   荣景年面上有些不自在道:“咳……以前我不了解,对她有些误会……”   邵祺又问道:“那诗蓝姐怎么办?”   荣景年不解道:“这跟诗蓝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跟她谈对象。”   邵祺无语的看着他,猜想他这个表哥是不是被白露迷得昏了头?   虽然荣景年跟梁诗蓝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两家的长辈都默认他们的婚事,尤其是荣景年的母亲,心里早就把梁诗蓝当成了儿媳。   白露作为邵祺的前女友,当初分手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她骗了邵祺的钱跑路了,她的名声自然是不可能好的,现在荣景年却要带她回去见长辈,这……这简直是一团乱账啊!   白露看着两人像树桩一样在墙角杵着,气氛有点奇怪,便重重的咳嗽一声道:“不是说要去看电影的嘛,还去不去呀?”   荣景年转过脸,严肃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去,票我已经订好了,上楼就是影院,我们走吧。”   邵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表哥搂着他的前女友,亲亲热热的看电影去了。   他看着手里的巨额支票,钱拿回来了,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有一种被人挖了墙角、戴了绿帽的感觉。 第98章 寿宴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一座颇有历史感的四合院门口,立刻有管事上前拉开车门,车里走下来容貌极为出色的一对男女。   管事目不斜视,微笑道:“少爷,欢迎回来!”   荣景年冲管事微微颔首:“刘叔,客人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了,您快进去吧,老爷子从早晨起就一直在念叨您呢。”   “抱歉,路上有点堵,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没事,外头冷,快进去吧。”   荣景年跟管事说话的时候,白露安静的站在一旁,抬起小脸打量这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荣家的祖宅从外面看就极具气势,据说以前是清朝末年某位亲王的别苑,后被荣家的先辈买下,此地离颐和园只有一步之遥,环境幽静,空气都比京城别处要清新一些。   百年世家,果然不同凡响,连这门外的石狮子也似乎比别处的要更威严些,让人肃然生出敬畏之心。   深灰色的屋檐上有未融的积雪,阴云避日,朔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割。   白露因为爱美,外面穿了一件羊绒外套,腿上穿着单薄的丝袜,站在这冷风里立刻感觉到了透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一顶白狐狸裘皮帽扣到她的头顶,白露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叫你多穿点,偏不听,现在知道冷了?”荣景年握紧她微凉的小手,牵着她往门里走,“快走吧,进屋就暖和了。”   偌大的会客厅坐满了人,不过却井然有序,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都控制得很有分寸,没有人高声喧哗。   荣景年和白露一走进来,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白露是生面孔,长得娇媚明艳,还是跟荣景年一道进来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露默不作声的环顾了一圈,在座的多数人她都不认识,不过也有熟悉的面孔。   在来之前,荣景年已经把家谱给她简单介绍过,荣家的人丁不算复杂,荣老爷子的夫人几年前过世了,如今这祖宅只有荣老爷子一个人住着。   荣老爷子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荣景年的父亲荣世勋,小儿子便是荣景年的小叔叔荣世帧。荣家旁系的堂亲和表亲就很多了,怕是有头二十号人。   右侧那一片区域是后辈,首先看到的是邵甜,这妮子放寒假刚刚回国,许久不见,邵甜还是那么活泼,在人群中朝白露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邵祺站在邵甜身边,眼神却有点飘忽,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荣景年的好友胡波和他的网红女友蒋欣儿也来了,蒋欣儿看着她的目光有惊讶,也有一丝不屑。   在屋子的左侧区域是父母辈的人,白露唯一认识的就是荣景年的舅舅魏秋庭。   魏秋庭的脸色有点儿憔悴,看到白露的瞬间似乎愣了一愣,眼神流露出怀恋,大约是联想到了逝去的柳湘兰。   白露不由得一阵心刺,她实在不想见到魏秋庭,尤其他还总是一副对故人旧情难忘的样子,让人看的格外刺眼。听荣景年说,魏秋庭跟赵家小姐的婚事没有谈成,因为魏秋庭表示不想那么快结婚,而赵家小姐年纪到了,不愿意再等。   白露觉得很可笑,柳湘兰人都没了,还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装得跟个情圣一样给谁看?   白露赶紧转开目光,以免引起心理上的不适。   在魏秋庭的不远处,坐着三位气质不俗的中年美妇,其中有两人的长相相似,看着像是姐妹俩,而另外一人则像是梁诗蓝的翻版。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曾经的京城三美——荣景年的母亲魏夏莲、邵祺的母亲魏春蓉、以及梁诗蓝的母亲苏怜玉。   白露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魏夏莲,但对方却只是一味地低头喝茶,倒是魏春蓉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估计还在为邵祺的事情耿耿于怀。   最让白露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屋子角落的那一桌上看到她曾经的同事——舒蔓。   舒蔓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紧身毛衫,胸口鼓鼓囊囊的几乎兜不住,她远远地倚在桌子前,对白露龇牙一笑,笑容里透着几分恶意。   要说舒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她被荣景年辞退之后,又因为跟杜总的婚外情,在行业内广为流传,名声实在太烂,在S市混不下去,就跑到了京城来。   她家里的条件不错,在京城也有些人脉,舒蔓也是个能来事的,一来二去的竟跟荣家的一个远房表亲好上了,听说荣老爷子寿诞,便吵着闹着要跟着那男人一起来贺寿。   白露不由得暗暗皱眉,她跟邵祺曾经交往过的事情,在京城圈子里不是秘密,传到荣家人的耳中,肯定不会有好话。现在还多了舒蔓这根搅屎棍,局面对她真的很不利。不过,既然来了,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荣景年拉着白露来到荣老爷子的面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份礼物,是两幅国宝级的国画,老爷子喜欢收集艺术品,荣景年特地搜罗来的。   不用说,白露这一份当然也是荣景年准备的,毕竟白露并不知晓老爷子的喜好。   “孙儿祝爷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白露祝荣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荣老爷子抚着胡须,频频颔首道:“好好,都是好孩子!”   荣老爷子好些日子没见到长孙荣景年,心里很是挂念,拉着他的手不放,问东问西的。   白露乖巧的陪在一旁,她善于察言观色,又能说会道,几句话把老爷子哄得开怀大笑,当场叫人取来一只玉如意,送给她作为见面礼。   荣老爷子这一关算是过了,荣景年的父亲荣世勋也不难搞。   自从荣景年回国,接管家族事务之后,荣世勋就基本处于退休状态了,每天都是听戏遛鸟,日子过得很悠闲。   因为当年他父亲劈腿,为了小三差点闹得离婚,荣景年对这个父亲实在没多少好感。他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后来在祖宅跟着爷爷和叔叔,跟父亲的感情反倒是相当普通。   荣世勋自知以前对儿子有亏欠,也知道儿子从小就很有主意,因此他不太管儿子的事情。   对于荣景年的婚事,他也没有太多意见,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当荣景年提起要带一个女孩回来见老爷子,他就点头同意了。   当见到了白露,荣世勋觉得这姑娘不错,人长得美不说,还很聪明,说话得体,小小年纪能这么稳重,已经很难得了。   荣世勋不知道白露之前跟邵祺的往事,但荣景年的母亲魏夏莲却从她姐姐口中无数次的听到过白露这个名字,几乎成了狐狸精和骗子的代名词。   当荣景年说要带个姑娘回来,没有指名是谁,魏夏莲怎么也不会往白露身上去想。她只是以为儿子在S市交了个女朋友,感情还不错,所以想带回家给他们过目。   虽然她心里钟意的儿媳妇是梁诗蓝,但梁诗蓝常年在国外,儿子耐不住寂寞,交了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魏老太太还特地给她打过电话,言语之间对荣景年的现任女友十分喜爱,并且说金太太也很看重这个姑娘,让她一定要好好待人家。   荣景年从来没有正式的带女朋友回家,魏夏莲对此也十分重视,她相信以儿子的眼光,看上的女孩应该是不会差的。而且魏老太太和金太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长辈,连她们都看重的女孩,应该是过得去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荣景年带回来的女朋友居然是白露,这个欺骗邵祺的感情、还卷走了邵祺的钱的心机婊!   也不知道这个小妖精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她堂而皇之的带到家宴上,还介绍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也是老糊涂了,被她哄了两句,就送了那么贵重的见面礼给她!   至于荣世勋,魏夏莲早就放弃治疗了,这个丈夫她是从来没有指望过的,从他劈腿搞小三的那一刻起,她跟这个丈夫就是貌合神离了,只是因为家族的利益而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太平。   幸好她还有荣景年这样一个好儿子,荣景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她深深为儿子骄傲,对于儿媳妇,自然也要挑个最好的,才能配得上她这么优秀的儿子。   如果早知道儿子带回来的女友是白露,她根本就不会同意让她出现在老爷子的寿宴。白露这样出身低微、品德还有污点的女人,连踏入他们家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现在人既然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把人扫地出门,不管怎么样,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顾全荣景年的颜面。   当荣景年牵着白露来给魏夏莲介绍的时候,魏夏莲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邵祺的母亲魏春蓉则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两声,反倒是梁诗蓝的母亲苏怜玉拉着白露,和和气气的聊了几句。   白露是多么聪慧伶俐的人,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她就看出来荣景年的妈妈不喜欢她,只是碍于涵养,没有当面给她难堪。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魏春蓉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所谓先入为主,人一旦形成了偏见,要扭转既有印象,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儿,需要花很多的力气,还不一定能有效果。   白露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说实在话,这也不能怪魏夏莲,都是她自己犯下的过错,昨日种因,今日得果。易地而处,如果她是荣景年的妈妈,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跟这样名声狼藉的女子交往吧。 第99章 不甘   荣景年许久没回京,亲友们好不容易看到了他,自然不会放过他。   荣景年这些年事业越做越大,投资项目个个都赚得盆满钵盈,让人羡慕不已,所以大伙儿都想跟他交流交流,取取经。   能有资格来参加寿宴的都是京城圈子里的权贵,手头的资源和渠道都很多,对于荣景年来说,必要的社交也是很重要的,因此他也不能一直陪在白露身边。   白露对此也十分理解,男人毕竟有男人的社交圈,荣景年有他要做的事情,她哪怕帮不上忙,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露露姐,过来坐!”邵甜热情的朝她招呼。   本来邵祺坐在那一桌,她是不太想过去的,邵祺一向有点缺心眼儿,万一说些有的没的,就尴尬了。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她都不熟,总不能一个人愣着,看着邵甜态度还是很友善的,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跟邵甜坐到了一块儿。   邵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的赞叹道:“露露姐,你可真厉害啊!”   白露一脸茫然:“什么嘛?”   邵甜拿手肘捅了捅她,挤眉弄眼道:“别跟我兜圈子!快说,你是怎么搞定我男神的?”   白露看了她一眼,去年初见的时候,邵甜还追着荣景年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亲热,不过年轻女孩心思单纯却也多变,最近她在国外交了个英俊的金发帅哥男友,在朋友圈经常晒照撒狗粮,对荣景年的那点儿心思早就熄灭了,这会儿她追根问底不过是出于八卦的心态而已。   见邵甜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白露稍稍放了心,毕竟这满场的人对她有善意的屈指可数。邵甜人很单纯,也很热心,跟她的交情不错,她可不想把邵甜推到她敌对的一方。   邵甜的问题其实也是在场很多人想知道的,荣景年的条件那么好,是上流圈子里当之无愧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名媛贵女都对他倾慕有加,只是他眼光高,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不同。   万万没想到眼高于顶的京城头号男神,居然看上了这样一个没有家世、名声还不好的女人。再想到之前邵祺也为了她要死要活的,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个女人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魔力,怎么一个两个都被她收服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好说这么隐秘的私事?白露眼波轻轻流转,狡黠的笑道:“这个嘛,我也说不清啊,这或许就是缘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爱情来的时候,谁能阻止得了?”   白露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   白露循声望去,发出冷笑的正是她曾经的同事舒蔓。   舒蔓原本是荣景年的秘书,在白露加入宇鸿之后,就千方百计的给她穿小鞋,可惜却被白露识破后反将一军,最后被荣景年炒了鱿鱼,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了公司。   因为这个事儿,舒蔓必然是记恨白露的,而白露也没想过跟她重修旧好。   白露淡淡的扫了舒蔓一眼,却没有在她身上多浪费一点表情,优雅的端着茶杯小口啜饮。   舒蔓被白露无视,登时怒不可遏,大声道:“真可笑!什么缘分、什么爱情,明明是你处心积虑的挤进了宇鸿,费尽心机的勾引荣总,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白露把茶杯一放,俏脸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说道:“舒小姐,我差点忘了,杜总让我给你问好,说你很久没有音信,他很是挂念呢。”   一听到杜总的名字,舒蔓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她好不容易在京城的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她新交的男友也不知道她过去的黑历史,要是被白露捅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她曾经做过小三儿,跟有妇之夫的上司搞在一起,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被打中要害的舒蔓不敢再停留,哼了一声就扭着水蛇腰走开了。   邵甜看着舒蔓妖娆的背影,好奇的戳了戳白露,问道:“这女人谁啊,跟你有过节?”   白露抿了一口茶水:“以前的同事,她对我有点误会。”   邵甜哦了一声,八卦的问道:“哎,你说她那个胸,是真的假的啊?像两个保龄球似的,好夸张啊!”   白露捂嘴轻笑:“这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好奇的话,上去摸一摸就知道了。”   邵甜笑着打了她一下:“哎呀,你这个坏女人!”   白露一边跟邵甜说笑,一边分神关注了一下舒蔓的动向。   她看着舒蔓拉着她的男票,走向了荣景年父母们坐的那一桌,然后接着敬酒的机会,跟魏夏莲耳语了几句。   听完舒蔓的耳语,魏夏莲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凌厉的目光狠狠地剜了白露一眼。   白露的心头一沉,果然舒蔓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个女人无风都要起三尺浪,本来就记恨自己,这一下抓住机会,更要添油加醋的说自己坏话了。恐怕现在在荣景年的母亲心里,自己就是个费尽心机勾搭他儿子、妄图嫁入豪门的心机婊了吧。   白露无声的叹了口气,明媚的杏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邵祺自回国都异常的沉默,从非洲“流放”刑满归来,照理说应该大肆庆祝一番,可是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的安排,都被他推掉了。   看着坐在邵甜旁边笑靥如花的白露,邵祺的心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在非洲的这半年,邵祺接了好几个项目,让自己忙得没有半点空闲的时间,以此来忘记跟白露之间发生的种种,尽力让自己忘记她。   到后来,他的确不再想她了,然而一回国,收到她的消息,他却按捺不住想见她的渴望。   看到她跟自己的表哥牵着手亲密无间的样子,他的心像被刀子狠狠地扎着,竟比当初分手的时候还要痛。   直到这时,邵祺才明白,他心里一刻也没有放下过这个女孩,哪怕被她欺骗,哪怕像傻帽一样被她玩弄感情,也还是忘不了她。   他不明白,当初自己待她不够好吗,他为她改变了那么多,对她百依百顺,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喜欢自己?哪怕是骗他,也没有关系啊,就骗他一辈子啊,为什么偏要半路跟他分手?   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啊,可是她一转眼却跟他的表哥好上了,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可恶!这个狠心的、绝情的女人!   不行,真是越想越不甘心,一定要逮著她问个明白!   邵祺趁着白露中途离开上洗手间,悄悄的跟随着她,在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堵住了她。   白露对邵祺这一举动并不感到意外,在约他出来还钱的时候,邵祺的神情就有些异常,后来还跟她发过几个消息,说想跟她聊一聊,只是白露没有回应他。   白露暗暗地叹了口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邵祺看起来很执着,不把话说清楚,怕是没得安生。   邵祺阴沉着脸,问道:“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   “抱歉,昨天那么晚了,我不方便回复,更不方便出来见你。”白露顿了一顿,又道,“而且该说的话,之前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需要聊的。”   邵祺被她的冷淡深深刺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白露,你真的那么绝情吗?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跟我分手,马上就跟我哥好上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白露仰起头,直视邵祺的眼睛:“邵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我,还是因为跟我好的是你哥,让你感觉丢了面子?”   “我……”邵祺一时语塞。   “我们已经分手那么久,你去了非洲,我也离开了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再联系过,我想这一页对你都已经是过去了。是的,我承认当初跟你在一起,我是动机不纯,我并没有喜欢过你,为了钱而欺骗了你,但是你也让荣景年和你舅舅狠狠的教训了我,让我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荣景年后来答应帮我一把,但条件也是要我还清欠你的所有的钱,还要跟你道歉。这些我都做到了,因此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至于后一条,我就更无能为力了。既然分手了,我跟谁交往,都是我的自由,总不能我交男朋友还要得到你的许可吧?如果你真有什么不满,可以找荣景年去谈,说到底也是他提出要跟我交往的,可不是我主动去勾搭他的。”   论口才,邵祺哪里是白露的对手,一番话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白露见邵祺低下头不再说话,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不料,邵祺又一次拉住了她,眼圈微微发红,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露露,其实……我就是不甘心。你是我第一个用心喜欢的女孩,我为你做了很多,甚至不惜改变我自己,可是你却不喜欢我,而喜欢上了我哥。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我哪里比不上他,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我?”   白露蹙眉,认真地思考一下,才慢慢地说道:“邵祺,不是你做得不够好,也不是你比不上荣景年。你想想看,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单纯、漂亮、乖巧、可爱?可是你不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不是那样子的,我没有那么完美,我只是为了讨你欢心,让你喜欢我,才装成那个样子的。后来你才了解了我的真面目,发现我竟然是一个虚荣狡猾、心机深沉的女孩,你是不是觉得很震惊、很失望?”   “至于我为什么选择荣景年,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我就是真实的我。他看过我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也见过我最落魄的模样,却依然爱上了这样不完美的我。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愿意包容我的缺点,我跟他在一起,可以做我自己。”   “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戴着面具,我也不例外。你喜欢的那个白露,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她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而披上的画皮。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白露轻轻地挣脱了邵祺的手掌,说道:“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但是邵祺,我真的希望你能忘记我,忘记过去。请你往前看,不要再纠结于过去。学会放手,才是真正的成长。”   邵祺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强忍了许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100章 孩子   白露和邵祺先后离席,然后又一前一后的回来,席间大多数人都在吃饭喝酒,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向。   不过,荣景年虽然在跟人喝酒聊天,却时刻分神关注着自家女友,自然没有错看着一幕。他看到白露先回来,脸上表情如常,过了几分钟邵祺才回到饭桌,神情沮丧,眼角还有点发红。   邵祺一屁股坐下,一句话都不说,闷头干了三杯白酒,那架势根本就是要把自己灌醉。   邵祺这副样子,就像又失恋了一次似的,荣景年皱了皱眉,用眼色示意胡波,让他照看一下邵祺,别喝醉了闹得不像话。   胡波看着这哥俩闹得话都不说,一个闷头喝酒,一个臭着张脸,他作为两个人的朋友,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一个头两个大。   按理说,这兄弟俩条件那么好,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偏偏都吊死在一个白露身上,也真是让人想不通!胡波忍不住多看了白露一眼,感慨一声红颜祸水。   看邵祺这样子,也能够猜到白露对他肯定没有给什么好脸色,荣景年稍稍放心的同时,心中不免也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白露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跟她接触过的人,都会不知不觉的被吸引。在公司里,不管是同事还是客户,都十分喜欢她,也有像方皓这样一见钟情纠缠她的,甚至连被她骗了钱财的那些男人,也没有真正恨她的,邵祺更是对她念念不忘,过了这么久都还不能忘情的。难怪万相杰会开玩笑似的劝诫他,让他把白露看牢一点,免得哪一天人跑了,到时候他就后悔莫及了。   荣景年原本的计划是让白露见过父母家人,双方认可之后,就考虑订婚的事儿。不过,现在看起来,订婚计划可能要再提前一点,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出现。   从京城回去,荣景年就要出差去欧洲。那是个重要的项目,出差的时间比较久,预计要一个月左右。荣景年思来想去,还是想在他出国前把婚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出现变故。   三月的京城,春寒料峭,刚落了一场雪,正是赏梅的好时节。   荣景年选了一家格调优雅的餐厅,离长城不远,菜色精致不说,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漂亮的庭院,种了几十株梅花,可以赏梅看雪品茗。   荣景年和白露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窗外飘舞的细雪,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吃了一顿铜炉羊肉锅,真是不胜惬意。   白露喝着羊肉汤,心思却有些飘忽。她来京城已经快一周了,可是只在寿宴那一天见过荣景年的父母。明知道她这个女朋友在京城,荣景年的父母却不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这说明了什么?   而荣景年经常忙着四处应酬,偶尔带着她出门吃个饭,但是他跟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却没有带着她。   白露大约也猜得到其中的缘由,她跟邵祺好过,还卷走了邵祺的钱,这事儿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广为流传,现在她又跟邵祺的表哥荣景年在一起,再加上舒蔓这样的好事者到处宣扬,她的名声肯定是好不了。   荣景年带她出去应酬,万一被人问起来,肯定会觉得尴尬。像她这样的女子,没有家世,名声还不清白,在S市的时候大家都不认识白露,荣景年跟她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妨碍的,可是到了京城,流言蜚语四处传播,荣景年听到耳中,怕是也会觉得没面子吧?要不然,怎么约会都要选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得不到荣景年家里的认可,也无法进入他的社交圈,她这个女友到底算个什么?   白露抿了抿嘴唇,顿时觉得锅里鲜美的涮羊肉也失去了吸引力。   可惜荣景年没有读心术,如果他知道此时白露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大呼冤枉。他不带白露出去应酬,是因为他那帮子朋友开起玩笑来没个分寸,他怕白露会不适应。当然,他也存了一份私心,白露长得太招人了,动不动就惹一身桃花,他可不想让别的男人觊觎他的女人,连多看她几眼,他都觉得是他的损失。   荣景年见白露停了筷子,以为她吃饱了,就给她剥了一个蜜桔,放到她的手边:“来,吃个橘子解解腻。”   这时,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白露手里的橘子。   白露看小女孩长得玉雪可爱,就逗着她说笑了几句,把橘子拿给了她。   小女孩开心的接过来,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姐姐!”然后就迈着小短腿儿跑回去,爬到她妈妈的怀里撒娇。   荣景年看着白露跟小女孩的互动,看着白露脸上温柔亲切的笑意,心头微微一动。如果他们以后生个女儿,一定会是一个聪明漂亮又可爱的小公主吧?他一定会很宠很爱她,只要她对他撒撒娇,他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   “露露,我们生个女儿吧。”   白露正在喝茶,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一惊,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荣景年淡定的擦掉溅到他脸上的茶水,伸出手轻拍白露的背给她顺气,贴到她耳边轻笑道:“才中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等晚上你再喷我一脸也不迟啊。”   荣景年说完还煽情的舔了舔嘴唇,白露听懂了他的暗示,俏脸刷得红了。   这个男人表里不一,闷骚到了极点,喜欢顶着一张高冷的男神脸说骚话,私下里做的事情真是禽兽都不如。自从发现她敏感多汁的秘密,他就迷上了用嘴侍弄她,也不嫌脏!   白露羞恼的推了他一把:“滚啊,我不生,要生你自己生!”   荣景年抱住她不松手:“真是蛮不讲理,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生的出来?”   白露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儿,虽然她不讨厌孩子,看到可爱的小孩也会想抱一抱逗一逗,但怀孕生娃对女人来说是一桩大事。   她听说,生了孩子以后,女人的身材都会走形,胸部松弛下垂,还会有难看的妊娠纹,甚至连那个地方都会变得不够紧,而且生孩子的过程还那么痛,养娃更是辛苦万分。   她自小缺乏父母的爱,就下决心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对孩子负责任,因此她在心理上没有充分准备好的情况下,是根本不考虑要孩子的。   她本来就情绪不好,荣景年还缠着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白露便恼了,冷冷的道:“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要孩子的事儿,你如果一定要生,就找别人去,反正我是不会生的!”   白露这话一说出来,荣景年的脸面也有点挂不住。其实他提到孩子,一来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突然起了一点心思,二来是变相的试探她对于结婚的态度。   没想到白露拒绝得这么彻底,让他的心也凉了半截。   荣景年突然想到,每次他们亲热的时候,白露都执着的提醒他做好安全措施,哪怕她是在安全期,也一定要他戴套,从没有一次忘记过。   这是因为她不想未婚先孕,还是她压根儿就不愿跟他生孩子?   荣景年的脸色有点难看,冷冷的看着白露不说话,白露也感觉有点气闷,就站起身,跑到院子里透气散心。   外头还在飘着细雪,洁白的雪花落在红梅的花瓣上,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情调。   白露站在树下,微微仰起脸,看着那一树傲雪盛放的红梅。花儿鲜艳如火,清香袭人,引来无数人的赞叹观赏,可是过不了多久,这美丽的花儿就会凋零,到时候又有谁会来怜惜?   荣景年透过窗子,看着红梅树下的女孩,鸦青色的发丝沾着雪花,白皙无瑕的手指捻着花枝,娇媚的小脸上却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他突然释然的笑了,她一向心思重,又敏感,刚才反应那么激烈,其实是因为她的心里没有安全感吧?毕竟对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孩来说,生孩子的事情确实是太遥远了,在没有婚约的情况下,他贸然提出来,她会惊慌也是正常的。   荣景年下楼来到院子里,走到红梅树下,握住白露的手:“露露,你别生气,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你马上就生孩子,咱们以后慢慢计划,不急在一时……”   白露皱了皱眉,说来说去,换汤不换药,还不是差不多的意思吗?   白露反问道:“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怎么办?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子宫吗?”   荣景年愣了一愣,他确实是不擅长哄女人,平时两人偶尔有嘴角,往往都是白露主动和解的。今天他似乎特别的笨拙,明明是来求和的,不知怎么的竟然有把误会加深的趋势。   荣景年看白露的小脸绷紧,忙拉住她的手道:“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喜欢你,才会想跟你生孩子,怎么会把你当子宫?你还年轻,我却是奔三的人了,也会想要组建自己的家庭,你……你愿不愿意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第101章 绯闻   他想要跟自己组建家庭?   白露愣住了,荣景年这话的意思……是在向她求婚吗?   荣景年深邃的眸子热切的看着她,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交杂的神色。   白露眨了眨眼:“我能理解为,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荣景年拉着她的手,俊脸微微泛红:“嗯,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露不满的噘起小嘴道:“求婚连个戒指都没有,你的诚意呢?”   “裸钻已经买好,不过我找了珠宝设计师订做特别的款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拿到。”   “那求婚的仪式呢?求婚是站着求的吗?”白露说着,目光朝下看了一眼荣景年的膝盖。   荣景年领会了她的意思,然而这小院里人虽不多,但也有不少客人在此地观雪赏梅。荣景年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男人,更要顾及荣家的面子,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跪下求婚,这种行为在女人眼里或许是浪漫,但在男人眼里却有点傻缺。   荣景年低咳一声,看了看左右,小声道:“那个……我回去再补,行么?”   白露后退半步,轻轻地摇了摇头。   哪有这样草率的求婚,非但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荣景年的家里也没有接受她,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求婚,怎么看都像是荣景年的一时冲动,没准过一阵子就会后悔的。   荣景年急切的抓住她的手:“露露,那些都只是形式主义的东西,可我对你的心是千真万确的。我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感情也很稳定,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白露挣脱了他的手,说道:“不管是你,还是你家里,都没有准备好,我又怎么能答应?”   “我家里不是问题,我会搞定的。我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露不禁皱起了眉,荣景年这个男人千好万好,就是有时候太霸道了一点,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容别人违逆。大部分时候,她都尽量迁就他,毕竟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婚姻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想被逼着答应下来,尤其是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   于是白露轻轻摇了摇头:“婚姻是人生头等大事,我们不应该草率。坦白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这一步。”   荣景年定定的看着白露,英俊的脸上难以掩饰失望的情绪。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人求婚,也是第一次想要跟一个女人组建家庭,却不料遭到了拒绝。   幸好,白露拒绝得比较委婉,她没有说不愿意嫁给他,只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这也就意味着,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吧。   荣大少的第一次求婚以失败告终,原本这只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荣景年求婚遭拒的消息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京城。   说起来,也真的是无巧不成书。荣景年选择求婚的场所,是看中了它僻静人少,然而没想到就在同一时刻,舒蔓也在那个小院子里赏梅。   舒蔓本来是拿着手机在拍梅花,结果无意中一瞥,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树下。她就悄悄地躲了起来,在暗处用手机录下了荣景年向白露求婚却遭到拒绝的视频。   舒蔓正发愁找不到法子整治白露,有了这个视频,她欣喜若狂,如获至宝,把视频修剪了一下,掐掉了前因后果,重点突出白露的傲慢和冷漠,尤其是那一段对于钻戒和求婚仪式的要求,还有荣景年被拒绝后黯然神伤的表情。   视频经过断章取义的剪辑之后,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都会觉得白露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爱荣景年,只是渴望物质和金钱的拜金女而已。   荣家是百年世家,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豪门望族,荣景年作为荣家这一代的长孙,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是出类拔萃,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声望极高,倾慕暗恋他的名媛闺秀不胜其数。   可是没想到,京城上流圈子的头号男神,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却突然交了一个既没有家世、名声还不好的女友,还是他表弟的前女友,这已经让很多人唏嘘感慨,说男神怕是眼神不好,竟然看上了那样一个女人。大伙儿都是带着看八卦的心态在关注他们,但实际没几个人看好他们的恋情能修成正果的。   没想到,男神非但是眼神不好,还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向那样一个女人求婚,更让人震惊的是,他还被无情的拒绝了。   看到视频里荣景年被拒婚之后,英俊的脸庞流露出黯然失落的神情,他的那些爱慕者感到既愤慨又心疼。白露这个只爱钱的心机婊,哪里配得上她们的男神?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她却完全不知珍惜,还伤了男神的心!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   就连荣景年的至交好友,比如胡波,在得知事情原委后,也都认为白露这个女人是作过头了,劝告荣景年对于结婚要慎重。   像他们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可以为她花钱给她宠爱,但是前提是这个女人也要知情识趣,懂得分寸,万不能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   求婚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让荣家失了颜面,连荣家的长辈都惊动了,荣家老爷子虽没有发话,却透过荣景年的父亲告诫了荣景年。   荣景年的母亲魏夏莲更是恼怒,平时儿子都给她挣脸面,没想到却因为交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友,让她在亲友们面前丢尽了脸面。   魏夏莲找荣景年谈了几回,话里行间都透露出对于他这个女友的不满,千方百计想要他打消跟白露结婚的念头。   荣景年也被这一出意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他不过是跟女朋友求个婚,就闹得满城风雨,本来想要在出国前把婚事敲定,没想到却弄巧成拙,里外都不是人,女朋友不答应,还被传得遍地谣言。   为了息事宁人,荣景年对外保持了低调,在父母面前,也没有说太多。   他看得出来,他的母亲似乎对白露的成见很深。他了解自己的母亲,魏夏莲是个相当固执的人,需要时间慢慢改变她的念头,如果跟她争执的话,反而会让她对白露的观感更差。   至于婚事,只能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以后,等他出国回来,再作打算。   当然,对于传播视频并恶意编排他们的肇事者,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舒蔓这个惹事精,原以为辞退她给她个教训就够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知错,还变本加厉的报复,这样的祸根是不能留的,从此之后绝对不能让舒蔓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视频的事情一出来,白露也没有料到会演变成这样,然而事已至此,即使她再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对于让荣景年丢了面子,心中的确有愧疚,但是即便是时间倒流,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个事情发生了以后,荣景年对她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没有因为被拒婚就疏远她,也没有因为丢了颜面而责怪白露一句。   只是白露却感觉,荣景年即使表面不显露,但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   回到S市之后,荣景年就飞往欧洲出差,因为是涉及跟欧盟投资的大项目,他要考察多个欧洲国家,为期要一个月之久。白露负责的项目也在进行中,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加班是家常便饭。   欧洲跟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两个人又都是忙于工作,只能利用闲余时间通个电话,平时互相发发消息而已。   这样过了二十多天,荣景年还在出差,白露终于把手头的项目顺利收尾了,便考虑着去一趟欧洲看望荣景年。她悄悄地办了签证,订了机票,没有提前告诉荣景年,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谁知,她的惊喜还没送出,荣景年却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自从上回求婚事件后,白露就关注了几个博主,这些博主经常会更新一些上流圈子里的八卦消息,荣景年的动态也是他们关注和点评的焦点。   荣景年去欧洲考察,八卦新闻也有关注,他到了哪个国家,会见了哪些商界巨子,都不时有报道出来。   白露收拾完行囊,顺手刷了一下微博,一个头条热点新闻就跳了出来——“荣男神求婚被拒,赴法探望受伤的青梅竹马,疑似旧情复燃。”   配的图片是荣景年和梁诗蓝,梁诗蓝躺在病床上,美丽的丹凤眼透出温柔和依恋,荣景年陪伴在她的床前,两人语笑嫣然,对视的眼神似乎有着天然的默契。   报道上说,巴黎刚刚爆发了一场恐怖袭击,梁诗蓝小姐在恐怖袭击中腿部不慎受伤,幸好及时送医院救治,伤势不算严重。荣景年得知之后,就立刻赶到了梁诗蓝所在的医院看望她,并且连着多日都在医院陪伴照顾她。   白露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沉,她知道梁诗蓝常年旅在巴黎,而荣景年按照日程,应该还在德国考察的,怎么就突然跑去了法国?当然,如果梁诗蓝受了伤,他作为朋友去看望她,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报道上的字里行间却流露出那么暧昧的意思,配的图片也让人想入非非。   这些八卦媒体看似没有节操,但实际什么新闻能上,什么新闻不能上,他们都是心里有谱的,尤其是对于这种豪门八卦,更是要注意影响力,不能随意传播。上回那个荣景年求婚视频,第二天就被勒令删除了,便可见一斑。   荣景年和梁诗蓝的消息,如果没有跟荣家和梁家打过招呼,他们是不敢轻易发出来的。也就是这一则绯闻消息至少是得到两大世家豪门的默许的。   果然,这个头条新闻刚出来没多久,又来了一条后续的新闻:“荣景年母亲表示:荣景年与梁小姐本是青梅竹马,两人早有婚约,不日即将完婚。”   这两条新闻下面,有许多人在围观刷评,几乎是清一色的祝福和恭喜。   有人感慨郎才女貌,男神vs女神,真是一对最般配的CP!   有人赞叹,多年爱情长跑终于修成圆满,高富帅配白富美,令人羡慕嫉妒啊!   还有人酸溜溜的说,荣男神终于回头是岸,发现谁才是他的真爱了,可喜可贺。   白露的手一颤,手机当啷一声坠落到地上…… 第102章 春色[大结局]   荣景年和梁诗蓝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白露还没决定是否按照原计划飞往欧洲当面问问他,荣景年的母亲魏夏莲就主动找到了她。   魏夏莲亲自飞到S市来见她,白露预料对方恐怕不会有好意,但是也不能爽约。   白露晚饭都没有吃,下班后就赶去赴约,不过S市晚高峰是出了名的堵,白露专门叫了个专车,但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左右。   魏夏莲找的地方是一间环境清幽的茶馆,白露匆匆的推门进去,魏夏莲早就坐着等她了。   白露充满歉意的说道:“抱歉,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让伯母久等了。”   魏夏莲放下茶杯,轻抬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坐吧。”   白露化着淡妆,穿着一身粉白色职业套裙。这本是很挑人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洋气,细跟凉皮鞋衬托出纤细修长的小腿线条,显得腰细腿长,身材绝佳。   即使魏夏莲不喜欢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很会穿衣打扮,处处都发挥出她的美貌和气质,若是不知道她的出身来历,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   不过,麻雀终究是麻雀,并不会因为她装得像凤凰,就变成了凤凰。   白露礼貌的微笑道:“说来真惭愧,伯母来了S市,我事先竟不知道。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魏夏莲摆了摆手:“不用多礼,我专程过来不是为了玩,主要是想找你聊一聊。”   白露点头道:“伯母有话请讲。”   魏夏莲身体微微前倾,犀利的丹凤眼直视她的双眸:“我这个人性子直,我就直接说了。白露小姐,我希望你离开我儿子。”   白露对于魏夏莲的来意虽然不清楚,但也多少能猜测得到,对于她这么直截了当的要求,白露也没有感到意外。   白露不动声色,说道:“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魏夏莲高傲的抬起下巴:“白小姐,我觉得有些话不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景年到底还年轻,看不透你们这种女人的把戏,才会一时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但是作为过来人,我也想奉劝你一句,以色侍人总不得长久,你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白露原本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听到魏夏莲拿柳湘兰说事,她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柳湘兰纵有万般不是,但毕竟是她血缘上的亲妈,况且她人都已经死了,还被拉出来当做反面教材,而且一口一个以色侍人,这样的指责让白露很难接受。   白露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伯母,您并不了解我,我知道外面对我的风评不好,但是您从别人口中得到的评价,并不是准确的。我承认我以前犯过错,但我从来没有用美色诱惑过您儿子,也从未想过要以色侍人。我和荣景年的关系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关于这一点,您如果不信,可以跟您儿子确认。”   魏夏莲对白露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白露说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但口气并不怎么恭敬。魏夏莲一贯都是被人捧着的贵妇,没想到被个晚辈不冷不热的顶撞了,一时间对白露更加厌恶。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也不关心,但是我可以代表荣家表明态度,你是没有资格进我们家的门,成为荣家儿媳妇的。你还年轻,只要你愿意可以找到其他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我劝你离开我儿子,其实是为了你着想,毕竟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一旦耽误就变成剩女了。”   白露勾了勾唇:“多谢您这么为我考虑,不过我想知道,这是您的意思,还是荣景年的态度?”   魏夏莲笑了笑:“景年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最近的新闻你应该看到了吧?景年这个傻孩子,听到诗蓝受伤的消息,就急得什么似的,连夜坐直升机去了巴黎,这些日子都在医院日夜陪伴她。这男人啊,就是在眼前的看不到,已经拥有的不懂珍惜,只有到了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在他心中谁才是最重要的。”   魏夏莲看着白露的眼神有些黯淡,继续说道:“其实景年跟诗蓝早有婚约,只是诗蓝这孩子特别要强,常年在国外,景年不止一次的提出让她回国发展,但她就是不肯,所以两人为了这个事儿闹了点别扭。不过这一次恐怖袭击事件,把诗蓝也吓坏了,景年适时出现安慰了她,两个人就重归于好,诗蓝也意识到国外不安全,决定要回国发展了。现在阻碍他们发展的障碍已经没有了,两家的家人都谈好了,只等诗蓝伤势痊愈,回国就举行婚礼,你看,连婚礼的请柬都已经印好了。”   魏夏莲递给白露一份大红色的烫金结婚请柬,翻开到内页,里面印着荣景年和梁诗蓝的合照和名字,连日期都已经写好了,就在一个月之后。   白露怔怔的望着请柬上两个并排的名字,半晌没说话。   魏夏莲又大度的说道:“白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难过,这事儿景年不好意思跟你开口说分手,我这个当妈的只好来替他说。我们荣家也不是小气的人家,这些时日很感谢你照顾我儿子,景年送给你的房产和财物,你都留着吧,我这里还有一份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魏夏莲从包包里掏出一只信封,推到白露的面前。   白露嘲讽的挑了挑眉,没想到电视里的桥段居然在她身上发生了。她伸手拿起那只信封,打开来一看,果然是一张支票。   她没有像电视里的那些刚烈不屈的女主角那样,把支票撕成粉碎,甩到人脸上;也没有像可怜兮兮的白莲花那样,哭哭啼啼的说他们是真爱,百般哀求不要拆散他们。   白露仔细的数了数支票上的数字,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伯母既然决定用钱打发我,这个数是不是太少了一点?便是您的外甥邵祺,那时候也给了我三千万呢,荣景年比他表弟可有钱多了,您用两千万就想打发了我吗?”   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心机婊,这时候终于露出贪婪的嘴脸了,真该让景年看看这个小狐狸精的真面目!   魏夏莲压抑着内心的嫌恶,皱眉道:“那你要多少?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了,白小姐!”   白露双手抱胸,背靠座椅,嘴角噙着淡笑,看着魏夏莲不说话。   有时候,不出声反而是最厉害的谈判技巧,能够给对方施加更大的压力。   魏夏莲一心要让儿子摆脱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最终不得不咬了咬牙,把支票本拿出来,重新写了一张,丢到她的面前。   白露瞟了一眼支票,三千五百万,看着魏夏莲咬牙切齿的模样,想来她能拿出的私房钱也就这么多了吧。   白露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支票,收进自己的包里,站起身就往外走。   “白小姐,钱你收下了,我希望你说到做到,离开这里,不要再纠缠我儿子。”   白露蓦然回眸,笑靥如花:“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不会去纠缠他的。”   荣景年皱眉盯着掌心的手机,不知为何连着两天都没有收到一条白露的消息,发微信过去提示需要添加对方好友,打她的电话不是在通话中,就是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很明显,白露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荣景年实在想不明白。   他在欧洲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天不是在奔波于各大城市之间参观学习,就是在跟投资商开会洽谈。   这中间只有一天他抽空去了一趟巴黎,因为他突然收到梁诗蓝的求救电话,说她在巴黎街头遇袭受了伤。   梁诗蓝跟他毕竟是自幼相识的朋友,得知她受伤住院的消息,荣景年人在欧洲,离得不远,自然要过去探望一下的。梁诗蓝的母亲还特地给他打了电话,请求他去巴黎看看梁诗蓝的情况。   因为事发突然,荣景年只能请当地朋友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从慕尼黑飞到巴黎去看望梁诗蓝。幸好,梁诗蓝只是腿上受了一点轻伤,没有什么大碍,他在医院里陪了她半天,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就坐飞机回到慕尼黑,继续他的工作。   荣景年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去关注网络上的消息,万万没料到,他这一趟探病竟被他母亲和梁家拿来做文章,变成了他跟梁诗蓝旧情复燃,甚至不日即将完婚。   等他察觉到白露的异常情况,打电话给国内的胡波,从胡波口中才得知了这些谣言,料想白露一定是听信了谣言,才会拉黑了他。   因为白露不接他的电话,荣景年只能委托金太太、邵甜和Cindy等跟白露熟悉的人,请她们帮忙联系白露,可是没想到,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白露。   荣景年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打电话给白露的姨妈,谁知姨妈也不知道白露的下落。   他又打给梦里不知身是客酒吧,大伙儿都说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白露,领班Cindy表示白露跟她说,她因为个人原因,要出一趟远门,请她好好照应生意,但是没有透露她要去哪里。   公司里的人也说这两天都没有看到白露来上班,HR从邮箱里找到了一份白露的辞职信。白露在邮件里说她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辞去宇鸿的工作,但没有说她接下来的去向。   荣景年焦急万分,好端端的白露怎么突然失踪了,而且这次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抓走的,倒像是自己离开的。他无心再继续欧洲的访问,直接奔赴机场,搭乘最近的航班返回了S市。   回到家里,荣景年看到衣柜空了一半,白露的衣物都空了,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他跑到公司询问,荣老板跟白露的恋情,尽管保持了低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伙儿多少也心知肚明的。   跟白露同组的同事说,白露在两天前就开始把项目任务逐一分派给小组成员,在她离开的当日,更是把整个项目的计划和建议都交给了副组长,当时白露的说法是,她要去一趟欧洲旅行,在那之前也有人看到白露跟办公室助理询问订机票去欧洲的事情,大家都猜测她是要去看望荣总的,便也没有表示意外,谁知道前天却突然收到她辞职的消息。   还有一个同事对荣景年透露,在三天前的某个晚上,他跟女朋友在茶楼约会,看到隔了两桌的地方,白露跟一个穿戴华丽的贵妇坐在一起喝茶,隐约听到她们谈到什么婚约什么分手什么三千万的。   根据那同事对于那位贵妇的描述,荣景年感觉很像是他的母亲,他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那人辨认,果然那天在茶楼约见白露的正是他的母亲魏夏莲。   荣景年也不傻,他跟梁诗蓝突然传出了要结婚的谣言,他母亲亲自跑来S市找白露,然后白露就辞职消失了,只要前后一联想,就不难猜到真相。   荣景年立刻托人查探白露的下落,同时连夜飞往京城找他的母亲魏夏莲。   魏夏莲对儿子的到访早有预料,面对儿子的质问,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播放了白露索要分手费的那一段话。   “景年,你听听,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不过是拿着钱去试探一下她,可是她根本就经不起诱惑,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她就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对她恋恋不舍吗?”   荣景年沉着脸道:“妈,这段录音的完整版,麻烦您放给我听。”   魏夏莲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只是截取了这一段保存,其他的早被她删了。   荣景年一看魏夏莲的表情就明白了,抓起录音笔,咔嚓一声拗成两段,狠狠地砸在地上。   魏夏莲尖声道:“景年,你这是做什么?”   荣景年冷冷的道:“我才要问,您整出这么多事,到底是要做什么?您以为您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过是去巴黎看了一次受伤的梁诗蓝,什么也没有做,绯闻就满天飞,您甚至还亲口对媒体透露,说我跟梁诗蓝不日要完婚。您还跑去找白露,跟她说我要跟梁诗蓝结婚,然后给她钱,要求她离开我,是不是这样?”   魏夏莲被揭穿后,忍不住涨红了脸:“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好?诗蓝跟你青梅竹马,她有哪一点比不上白露那个女人?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白露这个心机女的!”   荣景年的眼中难以掩饰怒火:“即使您是我母亲,也不能随意决定我的婚事。梁诗蓝对我而言,只是朋友而已,我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男女之情。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不管您对白露有什么成见,但在我心里,她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我就认定她了。这辈子我要结婚,也只会跟她结,否则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我说到做到,您是我知道我的脾气的!”   魏夏莲大惊失色:“景年,你在说什么昏话?她拿着那么一大笔钱,早就远走高飞了,你要去哪里找她?”   荣景年的目光流露出坚毅:“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不管用多久,我都不会放弃!”   像是为了打魏夏莲的脸,刚跟魏夏莲吵完,荣景年就收到了朝露小学吴校长的电话。   吴校长说,他突然收到了一笔巨款,足有三千七百万,是以荣景年的名义捐赠的,说是希望能扩大学校的规模,让更多的残疾儿童受到帮助。   可是每年荣景年都会固定向朝露小学捐一笔钱,规划也是很明确的,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汇来这么一大笔巨款?   吴校长觉得很疑惑,所以才特地打电话来询问荣景年。   荣景年接完电话,拧着眉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三千七百万,正是魏夏莲给她的分手费,加上白露自己的积蓄存款,她居然一分不留的全部捐了出去?   这太不符合她的脾气了!   荣景年比谁都了解,白露这个小女人最在意金钱了,经常都要盘算她那点小金库,家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要用保险柜存好,他还经常嘲笑她是守财奴。   白露问他母亲敲了一大笔竹杠,这一点不出荣景年的预料,白露那么精明,哪怕是跟他分手,也会狠狠捞一笔,这是她的作风。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自己却没有拿一分钱,而是连同她自己的存款,全部捐了出去,这就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荣景年对此更加忧虑,他委托各方关系查找白露的下落,甚至委托小叔通过内部关系得到警局的协助,查白露的银行账户、购票住宿等信息,她只承兑了那张三千五百万的支票,并以他的名义给吴校长做了汇款,另外就是在辞职的当天,从S市的银行取了一笔美金和一些人民币,数额都不大,但白露的行踪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荣景年急得快疯了,时间越长,他就越是担忧,担心她会出事。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不到一周的时间,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他就瘦了好几斤,鬓角都长出了一些白头发。   或许上天怜悯他,某日他突然收到了金太太的消息,说收到白露寄来的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的邮戳显示是从日本山梨县寄出的,明信片的景色是一片开得灿烂的樱花林,背后是蔚蓝的湖水和巍峨的富士山,从这景色判断,她应该是在富士山五湖地区。   从出入境管理局查到的信息,显示白露并没有离开国内,因此荣景年一直没往国外想,但是事实上,如果白露不想让别人找到她,就不用自己的护照,而是通过一些别的手段出境,也是完全可能的。   没想到她居然一个人跑去了日本!虽然苍行北如今遭受打击,退守龟缩到了金三角地带,他义父在日本的势力几乎都被别的人接收了,但是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白露哪里不好去,偏偏去了日本,荣景年真是又急又气。   荣景年得到白露的消息的时候,正准备要上台给公司董事会做汇报。这是很早以前就安排好的,一年一度的董事大会,对宇鸿来说也非常重要的,所以哪怕他如今没有心思工作,也得出席。   往年荣景年的汇报都是压轴大戏,董事们都在期待他精彩的报告,没想到荣景年却上台深深鞠了一躬,跟大伙儿道歉,说他有紧急的私人事情,必须马上出国一趟。   顶着大伙儿异样的目光,荣景年从会议中途脱逃,连西装都来不及换下,也没有带行李,只拿着护照和钱包,就直接奔向机场。由于山梨县没有国际线,他只能买了一张机票直飞日本东京。   从东京机场出来,荣景年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山梨县五湖地区。   然而,富士山占地很广,五湖地区有很多的宾馆和民宿,到底白露在哪里?   荣景年拿出那张明信片,跟司机比划了半天,司机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邮戳上的地址找到了寄明信片的那一家邮局。   那家邮局位于富士山河口湖附近,荣景年付完钱下了车,走进邮局,拿着那张明信片和白露的照片,询问邮局的人是否见过白露。   荣景年不会说日语,邮局的人英文水平有限,鸡同鸭讲了半天,终于有个邮局的女职员回忆起来,指着白露的照片连连点头,表示上个礼拜曾经在邮局见过她,但是白露只是来寄过一张明信片,她到底在哪里,这位职员也不清楚的。   荣景年谢了这位好心的职员,虽然还不确定白露到底在哪里,但是既然白露在这里露过面,很有可能人还是在附近的。   这么多天以来,总算得到了一点确切的白露的消息,荣景年感到一丝振奋,接下来他就以邮局为中心,拿着白露的照片,开始挨家挨户的询问。   河口湖面积不小,风光秀美,是观赏富士山和享受温泉的度假胜地,沿着湖一圈有上百家的餐馆和旅馆,还有一些民宿也是接待客人的。   荣景年一路问过去,问了不知多少家旅店,在失望了很多回之后,到第二天早上,终于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家庭温泉旅馆,查到了白露的下落。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是个中国人,很多年前嫁到了日本,跟丈夫在河口湖开了一家家庭旅馆。   老板娘看了白露的照片,点头道:“这位小姐的确是住在我们这里,住了有一个星期了呢。”   荣景年一听欣喜不已,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老板娘怀疑的看了荣景年一眼:“这位先生,冒昧问一句,您跟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四处寻找她?”   荣景年解释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很爱很爱她。一周之前,因为一点误会,她生了我的气,独自一个人跑出国,也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我非常担心她,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这里了解了她的下落。拜托您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老板娘翻开登记住宿的簿子,找到白露的手机播了过去,可惜她留的号码,打过去也没人接听。   老板娘连续试了几回,依然没有回音,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   老板娘只好遗憾的对荣景年道:“抱歉,联系不上白小姐呢。”   荣景年又追问:“她早上离开旅馆的时候,是否告诉您她去了哪里?”   老板娘摇摇头,表示白露没有说去了哪里。   荣景年难以掩饰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了白露的下落,他真是片刻都不想再等,于是他试着跟老板娘协商:“您是否可以让我去她的房间看一看,也许能找到线索。”   老板娘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她这些年开旅馆见过那么多人,但能比得上这位男士的容貌气质的真是凤毛麟角,再看他的谈吐穿着,也就推断出是出身极好的,不过此刻他双眼布满血丝,满面愁容,显然是为了女友而忧虑苦恼。   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是有点优势的,老板娘看他这副为情所苦的模样,又看到荣景年手机里两个人的亲密合照,确认他们的确是情侣,经不住他一再恳求,老板娘终于心软了,答应了带他去白露的房间看一眼。   白露住的房间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套间,小小的房间只有几个平米,地上铺的是榻榻米草席,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矮几。   荣景年注意到矮几上摆着一本书,拿起来一看,是日本作家松本清张的小说《萧瑟树海》。   荣景年的心陡然一沉,他以前曾经读过这本书,两位主人公最后选择在树海中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书中提到的那片自杀森林——青木原树海,就在富士山脚下,距离此处不远。   据说这个片树海是世界闻名的自杀圣地,每年都有许多人选择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翻开到小说的最后一页,发现在自杀森林那一段,她加上了一道红色的下划线。   老板娘也看到了书上的标识,脸色一变,失声道:“糟了!我突然想起来,白小姐昨天问过我,青木原树海怎么去,她会不会……”   荣景年呼吸一窒,艰难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想不开?”   老板娘严肃的看了荣景年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了什么误会,导致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位白小姐一直很忧郁的样子,她经常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很少跟人交谈,眼神透出忧伤。”   老板娘顿了一下:“我也希望我是多虑了,但是这个青木原树海,每年都有很多人自杀,就在上个月还有个女孩子,从我这里离开后,就失去了踪迹,过了一个多月,搜救队才在树海里找到了她的遗体。”   荣景年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他心爱的女孩在人前,都是坚强的不服输的,充满积极力量的,但是在荣景年的面前,她也偶尔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突然的不辞而别,不告诉任何人去向,明明那么爱钱的人,却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慈善小学,再加上老板娘对她的形容……这一切不都预示着她有厌世的倾向吗?   荣景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唇都颤抖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想去青木原树海,却被老板娘拽住。   “请您冷静一下,即使她真的去了树海,你也不能跟着进去。那片树林非常邪乎,因为磁场的问题,走进去的人都会迷失方向,所以必须报警,找专门的搜救队来找人才行!”   老板娘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荣景年,然后打电话报了警。荣景年和老板娘随着警察一起来到青木原树海。为了防止迷路,警员们都必须在腰上缠着绳子,小心的进入树林搜索。   几个小时之后,警员们陆续出来,对荣景年遗憾的摇头,他们没有找到白露。   荣景年抬头望向那一片茂密阴森的树海,这么茫茫林海,短短几个小时,区区几名警察,要找一个人就好像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悔恨袭上心头,荣景年抱着头,痛苦的嘶吼了一声。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悔恨。   他痛恨自己的高傲,一个月前他既然决定求婚,为什么又碍着面子,不答应她的要求?   白露说得对,他就是太高傲太自大了。他是如此盲目的自信,认为白露不可能离开他,她迟早会同意嫁给他的。   他也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明知道母亲对白露有误解,为什么不早点澄清,强硬一点表明自己的立场,导致母亲自作主张,逼走了白露。   荣景年失魂落魄的顺着湖边走,入眼是漫山遍野的日本樱。   枝头密密匝匝缀满粉白色樱花,一阵风儿吹过来,落樱像飘雪一般在他的身边飞舞。   这是大和民族最爱的落樱。樱花的花期从开花到满开,只有短短的几天,开到盛极便是凋零。   美人的生与死,便如这盛极而衰的樱花,盛开时轰轰烈烈,凋零时壮烈凄美。   他心爱的女孩,不就像这美丽的樱花一样吗?她是那么高洁和骄傲,活着是那么绚烂恣意,便是离开也如此决绝洒脱,不给他半点挽回的余地。   荣景年不知不觉已是满面的泪水,无边无际的悲伤将他淹没……   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恐怕已不顾一切冲进了自杀森林,或者纵身跳入这冰冷的湖泊,追随她而去,到另一个世界找寻她,恳求她的原谅。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湖边游走,像一缕无处可归的幽魂。   太阳逐渐西沉,晚霞将富士山雪白的尖顶染成一片粉红。   突然一阵熟悉的歌声远远飘来,荣景年浑身一震,循声望去……   一株高大的樱花树下,一身红裙的美丽女孩婷婷而立,曼妙的歌声便是从她口中传出,唱得动情,她还轻轻扭动腰肢,舒展四肢,陶醉的旋转。   那一刹那,荣景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望去。   真的,真的是他心爱的女孩!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荣景年无法克制心中的狂喜,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他飞快的向她奔去,深情的呼喊着她的名字:“露露,露露!”   白露停下了舞蹈的动作,惊讶的转过头来。   “你怎么来了?”   荣景年在她的面前停住,握住她纤细洁白的手,然后单腿屈膝跪在湿冷的泥地上。   “露露,嫁给我。”   白露杏眸圆睁,小嘴微张,似乎在惊讶,这个高傲的男人那么好面子,上回在偏僻的小院都不肯下跪,现在这周围赏花的人成百上千,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说跪就跪了?   荣景年见白露没有反应,便把装着他的黑卡白金卡的钱包掏出来,交到她的手上:“很抱歉,求婚的钻戒还是没有好,但以后我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你管。”   “露露,我爱你,我的心里从没有过别人,这一辈子我都只会爱你一个,我会一生一世疼你爱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求你嫁给我,好不好?”   白露垂眸望着男人,她想起初见时他是如此高不可攀,此时却跪在她的脚边,含着泪深情的恳求她。   他一向最注重仪容,无时无刻不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然而此时他双眸充满血丝,下巴爬满胡茬,原本乌黑的鬓角添了几丝白发,皮鞋上沾满泥土,连身上昂贵的定制西服也皱巴巴的,显然他是连日奔波,连衣服都没有换过。   虽然仪容不整,但是白露却觉得,他从未有像此刻这么英俊迷人,他深情的目光像一张深情的网,让她心甘情愿的被缚住。   原本她决定离开,抛弃那些身外之物,四处走走看看,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然而,她无法违心的欺骗自己,在离开他的这些日子,她竟然十分的思念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思念越来越深,尤其是午夜里醒来,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床铺,就会怀念他温暖的怀抱,在这样无望的思念中睁着眼睛失眠到天亮。   看着男人深情如海的眼神,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白露的眼周发烫,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猛地捂住了樱唇。   “好……我愿意。”她哽咽着点头。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虽然语言不通,但人们从两人的神情和动作能够判断出来,这位英俊男子的求婚成功了!   荣景年欣喜万分,腾的直起身子,轻轻一拉,把女孩拽进怀里,火热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如云似霞的樱花树下,一对年轻的男女忘情拥吻。   在他们的周围,落樱漫舞如飞雪,春色烂漫醉人心……   - 2018.10.11 于云南香格里拉雨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