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暖宠无限之娇妻入怀来 作者:西青先生   文案:   那一年,叶凉夕十五岁。   生父不详,母亲去世,她住进帝京四大豪门之首的傅家。   那一年,傅景湛二十五岁。   傅氏集团唯一继承人,人说他矜贵清隽,少年老成,疏淡内敛,生活苛律几近变态,是帝京呼风唤雨,无人敢触其锋芒的天之骄子。   家里莫名其妙多了只小白兔,傅景湛对此并无意见:养只小兔子而已。   叶小菇凉表示:男神好冷淡怎么办?   后来,人们发现,高冷禁欲的傅大boss一点也不高冷不禁欲不冷淡!   后来,傅景湛才知道,小白兔也不好养。   小白兔渐渐长大,被大灰狼盯上了!傅大boss不淡定了。   小白兔名声大噪,要离开他身边了!傅大boss着急了。   更有甚者,亲生爸爸找上门来想要带走他一手养大的小兔子!   怎么可能?   傅大boss大怒,把小白兔叼回窝,吃干抹净。   吃瓜群众一脸懵逼:叶姑娘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么?男神,还能让我们好好瞻仰么?   其实啊,没有人知道。   高冷的傅先生,私底下把他的小姑娘亲亲抱抱举高高,宠得不行。   其实啊,傅景湛不知道。   那一年,第一次见到小姑娘,他从光中朝她走去,照亮了她黑暗的四周。   从此他成了叶凉夕生命中唯一的光与暖。   ps:   ①暖宠治愈系故事。   ②一对一,多cp。   本书标签:宠文 ============   ☆、第一章 他说,他是傅景湛 晚上七点钟,天已经完全黑,君山,傅家别墅花园里的灯已全部亮起。 别墅一楼大厅,灯光亮堂,在静谧黑沉的君山半山腰,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 “各位市民请注意,今晚至明天,我市有大雨,部分地区有暴雨。全市过程平均降雨量40到60毫米,局部地区超过100毫米,伴有雷电和7~8级阵风……市区及其它县区大雨,局部地区有暴雨。主要降雨出现在今天后半夜到明天早晨,一小时最大降雨量可达40毫米以上,明天白天到夜间有雷雨或阵雨……暴雨天气期间,请各位市民注意……” 客厅里,电视机中传出播报员冷静的声音。厨房里,女孩穿着浅黄色的家居服,棉麻质感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端的乖巧沉静,加上女孩眉目清秀,琼鼻樱唇,额头光洁饱满,一头柔细的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身后,虽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但双目纯粹,在这寂静一处,竟让人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电视机里的声音传到厨房,少女洗碗的手一顿,咬了咬唇,眉目划过一丝纠结,然后,快速洗完了两个盘子,顾不得手上依旧有水珠低落,又快速走到窗边,将餐厅的窗户锁上。 返回身,走了两步之后,少女秀气的眉头皱起,略显纠结,似乎不太放心,她又转回身,看了看已经被锁死的窗户,用力往两边推开,确定玻璃窗已经锁上了之后,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不留一丝缝隙,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整个别墅一楼的灯都打开了,亮堂得很,叶凉夕将一楼检查了一遍,确定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之后,才放心的拿起电视机的遥控器,打算关上窗户回房,但是,拿起遥控器的时候,她又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二楼的房间。 二楼的房间,没有一丝光,暗沉得比无尽的黑夜还要恐怖。 虽然住进傅家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今天还是叶凉夕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栋大别墅中。 傅叔叔和唐阿姨今晚去参加晚宴,深夜才能回来,别墅的佣人方阿姨今天又刚好请假,明早才能回来。 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女孩秀气的脸上升起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无可奈何,最终将手指从遥控器上电源开关的按键放在了遥控器音量增高的按键上。 女孩的手指连续按了几下之后,电视机的声音渐渐增大。 体育频道,讲解员充满激情的声音回荡在整栋别墅之中,叶凉夕也顾不上别的,快速放下遥控器,咬了咬唇,蹬蹬蹬跑上楼,将自己房间的灯打开。 她正要下楼关电视。 “啪” 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别墅中划过一道冰冷的亮光。 整个君山别墅陷入黑暗,叶凉夕怔怔站在房门口,目之所及,只有黑暗,以及二楼走廊尽头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呼呼风,声音如鬼哭狼嚎。 黑暗之中,没有人看得见,女孩一瞬间苍白无血的脸色。 * 晚上九点钟,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一个多小时。 风也在呼呼吹着,暴雨是无可避免的了。 通往君山别墅的山道上,一脸低调的黑车,划破黑夜的雨幕。 车内暗沉,只有雨夜中的车灯将光亮反射回车内,映照出驾驶座上的男人俊逸的面庞,光线微弱,只见男人薄唇微抿,目若星辰,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凝视前方道路。 他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左手腕一只银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禁欲而疏淡的气息。 十几分钟后,车辆停在君山别墅的门口。 傅景湛看着黑沉的别墅,无人开启的大门,皱了皱眉头。 车辆的喇叭声响起,车灯的两束灯光射向别墅内,还是没有动静。 抬手点了点额头,傅景湛不得不打开车门下车,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不见一丝狼狈,反倒增添了几分冷峻美感。 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傅景湛返回车内,别墅大门缓缓打开,黑车驶入,大门自动缓缓阖上。 房间里,叶凉夕蹲在床边,埋首在膝盖之中,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女孩微微颤抖的脊背。 听到花园里有动静响起的时候,女孩以为是傅远博夫妇回来了,但随着陌生的喇叭声响起,她知道,并不是。 叶凉夕更加害怕了,埋在膝盖里的双眸紧紧闭着,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房门口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风灌了进来。 如过往的噩梦,似鞭子抽打在身,又冷又疼。 “呜……” 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啪”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打开,又因为震动太大而被彻底关上。 “啊——” 女孩被惊吓的声音响起,颤抖得厉害。她连挪动脚步,找个掩藏的地方都不敢。与外界彻底隔绝。 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压抑又隐忍,猫儿似的。 听在心头,让人心疼不已。 楼下响起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上楼的脚步声。 陌生的声音,渐渐入了叶凉夕的耳。 女孩紧紧咬唇,阻挡无法控制的抽泣声。 一声,两声,三声……脚步声不停。 叶凉夕不敢抬头,也不敢睁开眼睛。 四周,被恐惧笼罩,被黑暗掩盖。 傅景湛缓步走上楼,鞋子在楼梯上发出声音,一哒一哒。 别墅中没有开灯,他便也不开,黑暗中也行走自如。 今日回来,是临时起意,先前有一分资料放在家中,他回来拿,顺便看看父母,不想两人根本不在家。 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过,父母时不时有个晚宴,或者好友聚会。 他走到二楼。 傅景湛的房间在二楼左边最里面,二楼走廊的窗户没有关,风夹着细雨飘进来,猛地扑到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经过第二个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很细微很细微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幼猫叫似的。 一点点的呜咽。 断断续续。 带着某种克制和掩藏,但还是泄露了出来。 这是……人的声音,傅景湛很确定。 这房间原先是没有人住的,小时候给迎雪那丫头住,后来那丫头嫌他太冷淡,闹着换了房间,与他隔着一个房间。 傅景湛微微疑惑,但瞬间明白,想起一个月前,父母与他提及的那件事,不觉摇了摇头,家里多了一个成员,难道是在这里不成,只是…… 听着里边传来的可疑的声音,傅景湛皱了皱眉,抬手连续敲了两下门。 “咚咚——” “咚咚——” 叶凉夕独自在房中,不敢抬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也跟着那脚步声咚咚咚地跳着。 恐惧让她无法思考。 提着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这么晚,是谁? 不可能是别墅里的佣人,也不会是傅叔叔和唐阿姨。 可恐惧掩盖,她无法想更多。 她听见脚步声停在房门口,接着,脚步声停止,然后,敲门声响起。 那敲门声就像打在她的心尖上一样,叶凉夕颤抖得厉害,抽泣的声音再也掩盖不住。 “咚——” 东西相撞的声音响起,傅景湛皱了皱眉,直接按下把手,推开了房门,手下意识按上门口的开关,灯没有亮。 连续多次按开关,灯依旧不亮。 少女哭泣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呜……” 哭泣的声音,颤抖,带着惊慌和害怕,微弱的祈求。 傅景湛抿了抿唇,已经打开了手机的灯光。 蜷缩在床角,抱头埋在膝盖里的少女映照在了手机微弱的光线里。 傅景湛微微抿唇,皱眉,并没有马上走上前去,站在房门口,试探着开口,声音清冽,“你是……叶凉夕?” 他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妈打电话的时候提过几次。 “呜……不要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依旧害怕的哭音,已是崩溃边缘。 傅景湛抿唇,一瞬之后,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清冽的威严,“叶凉夕?” 叶凉夕狠狠一颤,抽噎的声音,似断了气。 响起两声脚步声,手机微弱的灯光驱散周围的黑暗。 “别哭了。”依旧还是清冽的声音。 叶凉夕终于缓缓抬头,看到微弱的光线中。 一双黑色的鞋子。 一条修长的大腿。 笔直的西装裤。 她顺着那双鞋,那双大腿缓缓往上看。 看到站在黑夜里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形。 太久的黑暗,根本看不清东西,但朦胧的视线之中,只觉得低眸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是无尽的黑夜,唯一的星。 她一双眼肿得像核桃,红得像兔子。 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依旧抽噎。 她往床角缩,似要挤进床与床头柜的缝隙。 “唉~” 一声低叹,听不出是何情绪。 俊逸的男人拢在黑暗之中,可他的身前,发着光,那光亮微弱,却一下子照亮了所有的黑暗,将叶凉夕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叶凉夕顶着一张哭花的脸,鼻子通红,一抽一抽的。 视线模糊之中,她看见男人站在光中,朝自己走来,与她隔着一步的距离,停下。 傅景湛在女孩的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 叶凉夕听见他说,“别怕了。” 依旧是那么冷静和清冽的声音。 却是最好的救赎。 叶凉夕听见,他说,“我是傅景湛。” ------题外话------ 又开新文啦~ 这一次,是现言,不一样的尝试,希望你们还在,也能喜欢。 这是一个暖宠暖宠的治愈系故事,真软萌叶姑凉VS伪高冷傅先生。   ☆、第二章 好听的名字,好看的手,好看的人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没有停的意思。 叶凉夕蹬蹬蹬地从楼梯上跑下来,脚步带着少女特有的轻快。 下了雨,天儿就变凉快了一些,她身上虽仍旧是居家常服,但换上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衫。 方阿姨在厨房里听见声音,端着早点出来,转头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小姑娘。 方阿姨在傅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就在傅家工作,可谓是看着傅家两代人长大的,对傅家的人都亲和,声音带了一点笑意,“小夕起来了?” 叶凉夕两眼弯弯,快步走到餐厅,“方阿姨早。” 方阿姨慈祥的笑笑,叶凉夕转眼看到唐如雅端着粥走出来,也弯眼打招呼,“唐阿姨早。” “怎么这时候就起来了,不多睡点?”唐如雅笑。 叶凉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了压自己的头发,“醒来了,就睡不着了。” 唐如雅笑着摇了摇头,“坐好,准备吃早点了。” 叶凉夕却并没有坐下,转身钻进了厨房,乖巧的声音响起,“我去拿碗筷。” 唐如雅也不阻拦她,笑道摇头叹气道,“小雪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叶凉夕眨了眨眼,又听得唐如雅的声音传了进来,“多拿一副碗筷,今天你景湛哥哥也在家吃早餐。” 叶凉夕拿着碗的手一顿,轻轻哦了一声,又多拿了一副碗筷。 将碗筷摆好之后,方阿姨看着叶凉夕还有些红肿的眼睛,面上心疼不已,“小夕昨天晚上害不害怕?” 叶凉夕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低声道,“不怕的。” 虽是这么说,但小姑娘的眼中还是掩藏不住那一抹懊悔的神色。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叶凉夕的心中就升起一抹懊悔。 昨天别墅中都没有人,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雨天,总开关突然掉闸。 想起自己昨天那么害怕,而且……而且哭成了那个样子,她就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真是太丢脸了…… 后来是傅景湛把她带出来,找到了电阀门的开关推了上去,才恢复了光亮。 后来她才意识到,整个过程她亦步亦趋跟在傅景湛的后面,后来傅景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了她很久,直到傅叔叔和唐阿姨回来。 傅景湛虽是陪着她,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叶凉夕咬唇想了想,可能她不喜欢看到她哭。 越是想着昨天的事,叶凉夕脸颊越是热烫热烫的。 嗅死了人! 唐如雅和方阿姨看一眼,见着小姑娘纠结的神色,也明白了小姑娘在想着什么,笑了笑,不揭穿小姑娘的自尊心,道,“不怕就好,看你眼睛肿的,方阿姨给你拿点冰块敷一敷。” “谢谢方阿姨” 她妈妈刚过世不久,唐阿姨是妈妈生前的好友,她一早就知道了,妈妈去世之后,唐阿姨就把她接来傅家了,唐阿姨对她很好,傅家所有的人都对她很好,她很感激,但她知道,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麻烦傅叔叔一家。 所以,她尽量乖巧,也尽量勇敢,不让自己成为他们的麻烦。 唐如雅一直觉得叶凉夕可能因为成长的经历才会小小年纪,本该是玩闹的十五六岁小姑娘却太过懂事,难免心疼,柔声道,“小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办的,要跟唐阿姨说,知道么?” 叶凉夕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唐阿姨。” 唐如雅笑,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跟阿姨客气什么,等小雪跟爷爷回来了,家里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唐如雅与傅远博有一子一女,女儿叫傅迎雪,比她大两三岁,叶凉夕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是暑假,去了国外,叶凉夕有些疑惑地看着唐如雅,然后点了点头。 唐如雅笑了笑,抬头看向楼梯,便见傅景湛从二楼下来,笑道,“阿湛,下来了,来吃早餐。” 傅景湛微微点头,声音少了几分清冽,“妈。” 叶凉夕闻言转头看过去,就见傅景一边从楼梯上下来,一边扣着袖扣。 他身穿白衬衫,衬衫的下摆严整地收在长裤里,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与贵气。 他抬眸看过来,叶凉夕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眼里,藏了一座悠远悠远的山,是最美的水墨画一样,叶凉夕突然一惊,下意识错开了视线,转回头,继续乖巧地吃着早餐。 傅景湛见此,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哭成个泪人的小姑娘,跟只小兔子似的。 傅景湛唇角微微松动,却开口道,“妈,爸呢?” “昨晚喝多了,还没起来呢。”唐如雅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连女儿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夕了,因此,又对着叶凉夕道,“小夕,这是你景湛哥哥,昨晚是你第一次见到他,还记得么?” 声音带着一丝揶揄。 傅景湛无奈揉了揉额头,就听见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声音响起,“记得的。” 傅景湛……景湛……景湛哥哥,叶凉夕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 名字真好听。 她又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傅景湛,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睛也看向自己,叶凉夕忙低头,抬手把一旁的牛奶拿起来,凑在唇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傅景湛径直走向餐厅,在餐桌对面,唐如雅的身旁坐下,拿起一块面包。 叶凉夕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盯着桌面的中间,眼角余光看到傅景湛的动作,视线停留在他指节分明的手指上,想起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一双手将腿脚发麻的自己扶起来的。 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指。 嗯,他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可是,他好严肃,也不怎么说话,好像是她见过的话最少的人。 莫名的,叶凉夕心中有点发憷,想看傅景湛,又不敢光明正大抬头看。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咀嚼食物以及碗筷相撞的声音。 傅景湛来了之后,女孩一直埋头。 叶凉夕吃完了面包之后,把牛奶喝完,站起来,“我吃饱了,唐阿姨慢吃……” 说罢,又看了一眼傅景湛,小声道,“景湛哥哥也慢吃……” 说罢,一溜烟就出了厨房。 唐如雅有些无奈,看向儿子。 傅景湛被看得奇怪,转过头看唐如雅,眼神带着疑问。 唐如雅道,“你不喜欢小夕?” 傅景湛一愣,而后皱了皱眉头,“妈,您说什么呢?” 唐如雅嗔怪,最见不得儿子这副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既然如此,小姑娘第一次见你,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做什么?叫你,应一声会砸了你几亿的生意不成?” 傅景湛被噎住,半晌之后,终于郑重道,“我没有不喜欢她,她在我眼里就跟迎雪差不多,只是……” 傅景湛有些头疼,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迎雪是亲妹妹,怎么的都不会怎么样。 可,叶凉夕……有些不一样。 唐如雅也懒得听他解释了,道,“我不管,反正我跟你爸都喜欢小夕这孩子,乖巧懂事,可比你和迎雪那丫头熨帖多了,你别总是吓着人家。” 傅景湛只好应下,“我知道了。” 唐如雅终于满意,“记得下次回来的时候给小夕带一份礼物。” ------题外话------ 开更了…… 嗯,记得去抢开更红包……   ☆、第三章 心跳漏了一拍 用完早餐之后,外边的雨刚好也停了,但天边仍旧是滚滚黑云,风有点大,只怕不久之后,真正的大雨还是会来。 叶凉夕拿着水杯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楼梯门口的时候,便见唐如雅与傅景湛站在门口,唐如雅在小声地叮嘱着什么。 她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傅景湛西装革履,白衬衫已经套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西服,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觉得,分明有些老学究的动作,怎么放在景湛哥哥这里,就那么雅致好看呢? 还有他拿着文件袋的手,骨节分明,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 就在刚刚,吃过早餐之后,叶凉夕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现下,看到傅景湛的手,那个大胆的想法,就更加确定了。 傅景湛原本就是背对这边,就在叶凉夕在背后偷偷打量他的时候,他却好像背后突然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头来,准确无误地望向叶凉夕这边。 那双沉静的眼眸,就像她从阳台上看过去的远山一般。 那么悠远,那么沉静。 可似乎又带了一层水光,映照着白日的光亮。 那双眼撞进她的眼中。 叶凉夕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她有一股莫名的紧张。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她握着一个陶瓷的马克杯,愣愣地拿在胸前,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那模样,犹如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在等待老师的训斥一般。 方阿姨刚好从厨房走出来,“小夕,怎么站在这里?” 叶凉夕受惊一般反应过来,匆匆埋头走进厨房,“我,我来打开水。” 下垂的头发,遮住了热烫发红的耳垂。 真是,紧张什么啊…… 傅景湛的视线转回去,仍旧是那般平静的眼眸,不过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与唐如雅说了一两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叶凉夕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傅景湛的身影。 她有些懊恼地往门口看了看,怎么每次见到他都这样啊…… 唐如雅进来,就看到叶凉夕往门口看,笑道,“你景湛哥哥已经走了,希望这场雨等他到了公司再下吧。” 叶凉夕轻哦了一声。 唐如雅看了看她,走上前去,揽住小姑娘的肩膀道,“小夕,你也别在意,阿湛的性格就是这样,打小就冷冰冰的,他并不是不喜欢你,知道了么?” 叶凉夕郑重地点头,“唐阿姨,我知道的。” 知道这个人,或许真的只是外在的性格有些冷而已,但其实他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人,否则,昨天,就不会有一个人,有一双温暖的手,带自己逃离那个黑暗的地方。 唐如雅怕儿子的性格给叶凉夕带来什么误会,但是看叶凉夕一点也不觉得的模样,甚至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说这句话,显然是并不太觉得她口中所说的傅景湛是一个性子冷的人的话。 她笑了笑,放心了一些,“今天要做什么?” 现在是暑假的时候,而她也正好是升高中的时候,唐阿姨说已经替她联系好了学校,到时候再去学校就可以了,她不担心这件事情,而现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叶凉夕摇了摇头。 唐如雅似乎是想了一下,道,“小夕,你会画画么?” 叶凉夕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妈妈以前就是画师,不过,从来没有教她学习画画,她九岁那年,拿着一幅自己画的画给妈妈看了之后,妈妈沉默了许久,却对她说,以后不要跟她一样画画,从那之后,妈妈就不许她去碰她画画的工具了。 唐如雅瞧她的神色,有些奇怪,脱口道,“是跟你妈妈学的么?” 她和叶清如是故友,更是同出师门的师兄妹,十多年前,在油画界,叶清如的名字就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多少前辈都说,前后二十年,油画界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叶清如,她在创意和构思上的大胆,为国内油画界打开了新的思路,一时无人能够超越,那是一个优秀得让她连嫉妒都无法的人。 因为,有些人,你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超越,所以,连嫉妒都不敢。 只可惜,师妹的性格有些偏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竟生生折断了自己的画笔,从此再也不画油画,叶清如这个名字,名声大噪了一段时间,竟然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当时老师不知多么扼腕叹息,劝了许久之后终是无果。 可话一出口,唐如雅便有些后悔了,怕提起叶清如,会激起小姑娘伤感的情绪。 叶凉夕却摇了摇头,“妈妈不喜欢我学画画,从来没有教过我画画。” 她虽然会画画,但一笔一画,从来都不是叶清如教的。 唐如雅听着她失落的语气,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道,“都怪唐阿姨,怎么跟你说起了那些事情……” 自叶凉夕来了傅家之后,唐如雅便有意识不在叶凉夕的面前提起叶清如,就怕叶凉夕心理敏感。 叶凉夕倒是不太在意,她虽然也想念妈妈,但这样的年纪,其实已经很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何况,妈妈生前最后的时间,生病生得那么痛苦,直到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唇角才终于露出解脱的笑容。 叶凉夕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唐阿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后见过妈妈的人。” 因此也只有唐阿姨能跟她说起妈妈了。 唐如雅心下稍稍放心了一些,确认叶凉夕没有情绪不对,与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让叶凉夕回房了。 望着小姑娘消瘦淡薄的背影,她轻叹了一口气,希望,傅家能成为适合小夕成长的地方。   ☆、第四章 倾国倾城傅公子 傅氏集团,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从里面推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纷纷从里边走出来。 人人脸上皆是严肃的表情,这一次,设计部交上来的产品,差强人意,设计部经理现下不在国内,工作交给了新来的一批设计师,其中虽是不乏给新人机会的考虑,但提交上来的作品仍旧是让高层不满意。 设计部老资历的设计师Ayla跟在傅景湛的身边,一边从会议室走出来,一边与傅景湛说话,傅景湛只是偶尔应上一两句,严肃的神情,让跟在Ayla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孩不敢做声。 傅氏集团,如今的掌门人是年轻有为的傅家公子傅景湛,他是帝京所有女人的男神,女人们无人不说,能在傅氏上班的女人,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来了公司这么久,得知终于能在今天的会议上见到boss,她们的心情激动不已,而激动的一天,随着会议室里,这个清隽高贵的男人语气平淡的指出她们首次提交的作品的不足,生生将她们所有公主与王子的梦想击碎得不留余地。 因为外界还有一句话,傅公子虽是倾国倾城貌,然则沉默寡言、冷淡疏离,至今无人能见到傅公子在公开场合,脸上露出过疑似微笑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多少女人,还是如痴如醉,沉迷傅公子的美色,甚至连傅公子的冷淡疏离都成为了独属傅公子的标签。 于是,出现了这么一个现象,傅景湛本人并无微博,但却自动拥有一个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大V,粉丝人数超过千万,对此现象,记者曾经采访过傅景湛本人,傅景湛的回答,足以令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姑娘们心碎不已:无聊。 但是,就在当时的采访还在进行当中,傅景湛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几乎也在第一时间发出了官方宣言:男神虐我千百遍,我待男神如初恋。 傅景湛毫不在意毫不关心的话,不仅不让粉丝后援会难过伤心,反而是助长了粉丝的数量,对此莫名其妙的现象,媒体只能将其称为“傅景湛现象”。 而帝京还流传着一句话,跟傅家作对的人,怕是还没有被傅家打压,就能被傅景湛粉丝的口水淹死。曾经确然是出现过此类的事情,有公司因为与傅氏生意上的关系而抹黑傅景湛,当即被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姑娘们人肉搜索,结果,该公司因为其老总风行问题牵连出了更多的问题,最后间接导致了公司破产。虽然其中不乏傅家背后的手段,但是,能做到这样,也足以让人不敢跟傅景湛的拥趸者们作对,毕竟,据了解,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姑娘们,百分之八十是一批年轻而疯狂的姑娘,据说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老少人群。 Ayla在走廊与傅景湛分开,带着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孩回设计部,看着脚步沉稳往总裁办方向而去的年轻男子,她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来傅氏已经十多年了,是一路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从少年的早慧和能力卓著到现下的雷厉风行的,真是出色得不得了。 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Ayla无声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太年轻,得历练历练。 Ayla离开之后,特助李泽就跟在傅景湛的后边,跟傅景湛汇报接下来的行程与工作安排。 还没有进办公室,傅景湛听着李泽的汇报,突然开口,“王总的邀约推了,城东那块地的事情,他若是没有足够的诚意,傅氏不缺。” 李泽毫不奇怪,合上本子,道,“是,boss,我明白了。” 傅景湛点了点头,正要挥手让李泽下去,蓦的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点了点额头道,“你去给我准备一份礼物。” 李泽应下,顿了顿,“不知boss需要送给什么人?” 傅景湛皱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的礼物,你看着买。” 李泽应了一下,有些诧异,不怪他这个已经跟在傅景湛身边五年的人这时候也会产生这种诧异的神色,实在是自从他跟在boss的身边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boss特意叫他准备一份礼物,还是送给年轻的女孩子。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李泽马上反应过来,“是,我明白了,我即刻去准备。” 傅景湛嗯了一声,不说什么,直接进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冷川一脸揶揄,不掩八卦地看着傅景湛,“哦噢,我听到了哦,特地准备的礼物,送给十六七岁的女孩?” 傅景湛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办公桌而去,“你很闲?” 帝京四大豪门,傅冷宋顾,傅家是上百年的大商户积淀,冷家是军政世家,宋家是国医圣手,顾家掌握着帝京的娱乐帝国,四大豪门相互扶持,可谓世交,四大豪门五大公子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不浅。 说话的是冷家的二公子,他啧一声,毫不在意凑上来,“金屋藏娇,景湛,不怕你家粉丝后援会手撕了对方,你可要保护好小美人。” 傅景湛定定看了他几秒钟,突然往椅背一靠,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冷小川。” 冷川看他漫笑的神色,只觉得背后生凉,赶紧道,“别,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背后响起一阵轻笑的声音,宋熙嘉从沙发生站起来,“南风去了国外,这小子就忍不住来你这儿找虐了。” 冷川不屑一笑,“说什么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熙嘉道,“管好你自己。” 说着,他就走向了傅景湛,打量了他一会儿之后,“胃病又犯了。”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这两天的确有些不舒服。 冷川抖了抖肩膀,“明明是个西医,能别老用中医的眼睛看人么?” 宋熙嘉耸肩,“我习惯了。” 即便外面人人传言傅景湛沉默寡言,冷淡疏离,对谁都不假辞色,但总有一些人,是意外的。 很显然,宋熙嘉等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宋熙嘉询问了傅景湛近来的饮食习惯,“我明天开一副药方,让人送来给你,这一次,是中药,你的胃真的该好好调理了,不然过了不久之后,傅公子粉丝后援会就会把你的主治医生我给生吞活剥了。” 几人早已习惯了拿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来打趣傅景湛,傅景湛懒得理会,只嗯了一声,似有似无,无端性感。 宋熙然笑,“听说你家来了个新成员,刚说的礼物是买回家的?” “嗯?” “唐姨不知道跟我妈说过了多少次,你知道,我妈一直很想要一个女儿,据说那小姑娘乖巧得不行,跟我念叨了不少想让你家新来的那位成为她的干女儿的话。” 宋熙然还没有说完,冷川就惊呼一声,“这么说,不是金屋藏娇,是童养媳了?” ------题外话------ 傅公子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却一直有他的传说。   ☆、第五章 那么好的景湛哥哥 君山别墅。 唐如雅和傅远博都不在家。 电视机里传出各样的声音,叶凉夕坐在沙发上,正在专心致志翻台。 这时候正好是中午的时候,她记得午间一段时间会有新闻重播。 她眉头微微皱起,一个一个台地寻找,直到翻查来好一会儿之后,她方才眼前一亮,放下了遥控器。 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叶凉夕又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午间新闻,播放的是昨晚重播的新闻,里面播放的是一则傅氏集团竞标成功之后一则新闻,傅景湛也在里面,与一群原本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傅景湛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事实上是,无论与谁站在一起,无可挑剔的气质,恰到好处的身高,都会让人将视线的焦点放在他身上。 傅景湛虽然出现在镜头中,但是全程都是不假辞色的样子。 叶凉夕看着看着,眼角就悄悄弯了起来。 现场来了不少记者。 记者很是犀利,“傅先生,有外界传出消息,说为了本次竞标成功,傅氏用了一些违规手段打压对方,对此傅氏有何说法?” 记者是个年轻的女孩,面对一脸冷峻的傅景湛,提问的时候,脸上还有忐忑之色。 傅景湛瞥了一眼记者,开口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莫名让人觉得不可冒犯。 “傅氏有的是实力,即便是打压对方,不用任何手段,傅氏的名字就足以。” 平静的语气,嚣张的话语。 分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偏偏因为是出自傅景湛的口,又那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经验不足的记者大概是被这个回答惊了,傅景湛却已经颔首致意,跨步离开,而镜头还在追随他的身影。 叶凉夕站在电视机前,粉唇微启,愣愣地看着电视里的场景。 然后,她眼中渐渐升起亮光。 微微笑了起来。 这才是景湛哥哥,多么骄傲,多么优秀的人。 她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唯有骄傲,才是属于景湛哥哥的色彩。 在她还在呆愣地看着新闻的时候,方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小夕,快来吃饭了。” 叶凉夕被方阿姨突然的声音一吓,莫名心一慌,赶忙摁了遥控器换台。 方阿姨将盘子放在餐桌上,笑道,“在看什么电视剧,叫你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叶凉夕手背在身后,擦了擦自己的手心。 怎么都出汗了啊,真是的,莫名心虚什么。 “我,我在看新闻,没有注意听。” 方阿姨觉得稀奇,“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是应该喜欢看那些俊俏的男孩女孩的偶像剧么,怎么你倒是看了新闻?” 叶凉夕分明心虚,就像藏着什么秘密害怕被人知道似的,咧嘴笑了笑,“就是随便看看,方阿姨今天煮了什么菜,好香啊。” 方阿姨也只是这么一说,并不介意,马上就眉开眼笑地跟叶凉夕说起了今天中午的饭菜。 饭后,方阿姨看她实在有些无聊,就说,“再过不久,老爷子就要回来了,老爷子在花园里养好些花草,你要是无聊,可以去看看。” 叶凉夕眼前一亮,“可以么?” 方阿姨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喜欢这些,笑道,“有什么不可以?今天你王叔会把花草搬出来,你要是喜欢就跟着一起去。” 本不想让她碰那些泥泥草草的东西,不过看叶凉夕喜欢,方阿姨也就由着她了。 叶凉夕早就发现了后边的花园,养了好些花草,她新奇得很,不过先前是刚刚到傅家,又看着那花园里的花似乎有专人护理,她不太好意思开口,但随着这段时间与傅家的人越发熟络之后,很多顾忌都越来越少了,这时候听到方阿姨主动说起,自然是欣喜不已。 叶凉夕眼睛笑弯了一片,“我等下就和王叔一起去看。”   ☆、第六章 景湛哥哥回来了 花房里有不少种类的花,有很多是叶凉夕不认识的。 现在是夏天,里边的花儿都开了一大半了。 第一次进来,叶凉夕也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王叔,好多花儿啊……” 长辈们对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多了莫名的心疼与喜爱,何况还是叶凉夕这样乖巧的孩子。 王叔笑,“老爷子退下来之后,闲来无事,就喜欢在院子里养一些花花草草,看到那边的那片建兰了么?老夫人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建兰了,老夫人去世之后,老爷子就在这园子里养了一片建兰,后来,大概是觉得只有建兰单调了一些,就搬了别的花儿进来,一点一点的,就多起来了……” 叶凉夕不知道傅家的过往,甚至还没有见过傅老爷子,但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大概都喜欢听一些美好的爱情故事。 只是王叔这么一两句话的形容,叶凉夕的脑海中,就已经能够描绘出一福夫妻恩爱的画面了。 她从小与妈妈一起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从来不知道父母的恩爱是什么样的。 虽然也曾看过别人的父母是怎么相处的,但总归离自己太过遥远。 而来到傅家之后,见过傅叔叔和唐阿姨相处的模式,她觉得,那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的样子。 可是现在听到王叔说起傅老爷子养花的因缘,她想,他们之间的爱情肯定是很美好的吧。 嗯,事实上是,傅家的所有人都很好。 傅老爷子是这样,傅叔叔和唐阿姨也是这样。 还有……景湛哥哥…… 想到这里,叶凉夕悄悄在心里给傅景湛打了一个勾。 将来,景湛哥哥对自己的妻子,一定也会是很好很好的吧,只是,他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温婉的?不对,还不够。 才华出众的?也还不行。 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要有很好的教养的…… 王叔看着叶凉夕盯着那一片建兰,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还时不时摇头似乎又在否认什么似的。 他只当做叶凉夕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花儿,继续说道,“小夕,我要给花房里的花剪枝,还有拔草和松土,你在一旁自己玩玩就好了啊……” 叶凉夕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懊恼的咬唇。 怎么越想越远了,景湛哥哥将来的……怎么能由她决定呢? 而且……景湛哥哥这么好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来,将来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会是什么模样的。 —— 下午六点钟,太阳即将落山,夕阳给君山别墅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傅景湛的车开进君山别墅的大门。 叶凉夕在花房里呆了半天,听到汽车的声音,下意识觉得是唐如雅和傅远博回来了,放下手中小锄子就跑出了花房。 女孩扎着一头马尾,额前的碎发因为出汗而有些凌乱。 突然出现在夕阳余晖中的女孩,就像误入了人间花园的小精灵一样。 也闯入了傅景湛眼中的世界,他竟有片刻的恍神。 叶凉夕才刚刚跑出来,看到陌生的黑车,有些愣愣地待在原地。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还坐在车中的傅景湛,而后,那一抹不可置信,很快就转化为了惊喜。 只是…… 她将还沾着泥土的手藏在背后,想要掩盖什么。 傅景湛已经从车上下来,想起方才片刻的恍神,皱了皱眉。 叶凉夕有些扭捏,没有上前,但总还是要打招呼的。 藏在身后的手,左手扭着右手。 这个年纪的女孩,潜意识里多少有些介意自己在别人面前的样子,何况这人还是景湛哥哥,叶凉夕恨不得自己能有个魔法,念一个魔咒,她就变得清清爽爽的站在景湛哥哥的面前了。 “景湛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呀?”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这是他的家,他当然可以回来了。 叶凉夕有些懊恼,立刻又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景湛哥哥怎么回来了……” 话还是不对,叶凉夕突然着急,“我……” 傅景湛瞧着她的样子,实在不明白小姑娘脸上的神色这么一瞬间变化那么快。 想起她刚刚惊愣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像……就像被敲晕了的兔子似的,这会儿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轻咳了一声,掩下即将出来的笑意,“好了,我知道了。” 他主动解释,“公司不忙了,就回来看看。” 说罢,打量了一下叶凉夕,唇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 叶凉夕听着他的语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傅景湛有些揶揄地看着自己,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小声啊了一声,转身一溜烟就跑了,“我去洗手!” 傅景湛看着小姑娘眨眼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唇角的弧度终于散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声笑了出来。 方阿姨听到动静,出门就看到傅景湛站在花园里,当下惊喜,“景湛回来了?” 傅景湛敛起唇边笑意,轻嗯了一声,“回来住两天。” 说罢,他又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方阿姨,“这是医院开的胃药。” 傅景湛早些年管理公司的时候留下了胃病,傅家人人都知道,方阿姨见他提着中药包,当下心疼,“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唉,怎么总也不见好?” 傅景湛不太在意,“没什么大事,别跟其他人说了。” “唉,好……”方阿姨应下,叮嘱了两三句之后就提着中药包进厨房了。 傅景湛走了两步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去,打开副驾的门,拿了一个浅粉色的盒子,盯着手中看起来与他有些违和的盒子,扬了扬眉。 ------题外话------ 你萌猜,礼物是啥呢?   ☆、第七章 给景湛哥哥送药 叶凉夕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白皙的脸蛋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水灵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蹬蹬蹬地跑下楼,她看了一眼客厅,发现没有傅景湛的身影。 难道是一回来马上就走了么? 好可惜,刚才都没有和景湛哥哥说话。 正当叶凉夕在心中懊恼的时候,方阿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小夕。” 叶凉夕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方阿姨赶紧阻止她,“唉,别进来,这里油烟重,你先出去。” 叶凉夕不在意,“方阿姨在做什么呀?” 方阿姨转过来,见她进来已经阻止不了,“景湛今天回来了,我得加个他喜欢的菜才行。” 叶凉夕好奇地看过去,发现方阿姨正在剥虾。 原来景湛哥哥喜欢吃虾呀。 真好,她也喜欢。 但更多的是惊喜,原来景湛哥哥还没有离开。 方阿姨道,“我在这里忙不开,不能把药拿上去,你去叫景湛下来喝药了,不然等一下该冷了。” “喝药?”叶凉夕下意识去看另一边一个黑乎乎的药碗,“方阿姨,景湛哥哥怎么了?” “唉……老毛病了,胃疼,快去吧。” 叶凉夕却已经直接端起了药碗,“我拿去给景湛哥哥。” 方阿姨也不阻拦,“也行,他大概在书房,你去吧。” 叶凉夕端着药就上了二楼,药碗里传出来的味道,让她有些不好受,她想这药一定很苦吧,不知道景湛哥哥怎么喝下去? 而且…… 原来他的胃不好呀,像这样喝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傅景湛在书房处理邮件,男人低眸敛眉,认真工作的时候,带着不可侵犯的清冷和威严,偏生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魅惑。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傅景湛从电脑前抬起头,抬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进来。” 少女的身影映入眼帘,接着是娇软的声音,“景湛哥哥,我给你送药来了。” 傅景湛难得在同一天相隔不久的时间里意外地愣了第二次。 叶凉夕却已经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像一个小老太太似的念叨,“方阿姨说药冷了效果就不好了,你赶快喝吧。” 被一个小姑娘念叨了,傅景湛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异,直到叶凉夕将药碗放在他的面前,眼带疑问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送上来了?”他问。 他好像还没有从处理公事的状态中回神,说话的时候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神情有些严肃。 叶凉夕莫名心里一怵,那些想要靠近的渴望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我……” 她只是觉得他那么好,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一点点也好。 傅景湛看着小姑娘为难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他了。 莫名心中一软,说话的语气都少了几分清冷,“别紧张,不是怪你。” 一句简单的话,让叶凉夕瞬间从冬天回到了春天一般,不知道该这么解释,她只是抿唇羞涩地笑了笑。 傅景湛似乎不在意,也不多问,不动声色地拿起药碗,放在唇边,喝了下去。 叶凉夕看着他,明明是苦巴巴的汤药,怎么喝起来就像在品着红酒一样好看呢? 可是,叶凉夕还是忍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景湛,那黑色的汤药入了傅景湛的口,她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嘴巴都是苦的。 傅景湛眼角余光看到小姑娘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就像喝药的是她似的。 直到傅景湛将药碗放下来,叶凉夕突然变戏法似的,背后伸出的手,手心躺了一颗薄荷含片,“景湛哥哥,你苦么?” 傅景湛看她手心的清口薄荷含片,还有一脸真诚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留着给你吧,我不用。” 叶凉夕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一样,“可是,中药不苦么?” 连傅迎雪都不这么跟自己亲近。傅景湛还记得,那一晚之后第二天见到小姑娘,小姑娘好像还很害怕自己,怎么这会儿,倒像是不怎么害怕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小姑娘并不是真的好怕,只是,觉得哭成那样,太丢脸了,太难为情了。 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靠在椅背里,瞥了一眼空了的药碗,“不苦,是甜的。” 叶凉夕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苦?怎么会?” “不信,你试着喝一口?” 叶凉夕对中药最大的阴影就是小时候生过一次病,然后妈妈带她去看了中医,吃了一次中药,她觉得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苦的东西了,因此,一直阴影到了现在,再看今天景湛哥哥喝药的样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难道真的不苦么? 她很是怀疑,看了看傅景湛,又看了看那个药碗,“真的不苦么?” 她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傅景湛突然觉得好玩,要是傅迎雪那丫头,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像猫似的炸毛,大声反驳他的话,打死也不会信,只有她跟只小兔子似的好骗。 中药怎么会不苦? 但他却道,“不信你下次尝尝?” 哪知叶凉夕真的很认真询问,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点点,“那下次我偷偷喝一点,喝一点应该没事的吧?” 傅景湛真的被她的认真愣住了,不禁哑然失笑,低沉的声音从声腔里发出来的,好听得不行,就像暖阳融化了春雪,清泉从石上流过。 叶凉夕有些呆呆地看着这样的傅景湛。 景湛哥哥笑起来,好好听,好好看。 傅景湛大约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轻咳了一声,恢复了严肃,“骗你的,真的苦。” 叶凉夕一下反应过来,皱眉娇声抱怨道,“呀,景湛哥哥骗人!” “怎么说什么你都信?” 小姑娘还没有从傅景湛会骗自己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是你说不苦的。”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多么娇气。 也没有发现,小声嘀咕的抱怨里,其实是自己对傅景湛全然的信任。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么?”也太好骗了。 哪知小姑娘还是诚实地点头,“嗯!” 傅景湛突然哑然,不觉摇了摇头,像教育小孩子似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们,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么?” 叶凉夕很诚实,“景湛哥哥又不是别人。” 傅景湛似乎被叶凉夕的信任打败了,但却又觉得无比奇异。 一直以来,他都是别人眼中的强者,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其实,自己的话语权,一直都是最高的那一个,但是,即便是如此,却从来没有过像这样,被一个人全心信任的样子。 他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异,有些陌生,但,似乎并没有让他不喜。 轻咳了一声,看着小姑娘还沉浸在被自己“欺骗”了的不满中似的,傅景湛轻咳了一声,“在傅家住得还习惯么?” 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叶凉夕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习惯。” 情绪变化这么快,还真是好哄,比迎雪那丫头强多了。 傅景湛笑,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粉色的盒子,递给叶凉夕。 叶凉夕疑惑地接过,“这是给我的么?” 傅景湛点头,“见面礼,上次回来得太匆忙,没有给你准备,这次补上。” 叶凉夕惊喜地接过,爱不释手,“谢谢景湛哥哥。” 傅景湛其实也不知道李泽准备的是什么礼物,但这会儿从叶凉夕眼中看到的欢喜,还是让他将那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我回来之前让人准备的”给咽入了肚中。 ------题外话------ 唉,大抵是上了年纪了,现在就想写这种小日常。 就想把这故事写成叶姑娘和傅先生的一千八百个暖宠小日常合集。 嗷呜……不想动脑,只想一边傻笑一边写故事,现在写到的章节,导致西青好想早恋!然而已经木有机会了o(╥﹏╥)o 另外,感谢三亚的三角梅、睨恣、珍珍、香香,汐裳五位小仙女这几天送的花花钻钻支持和评价,么么哒你们(* ̄3)(ε ̄*)   ☆、第八章 景湛哥哥的礼物 “打开看看?” 盒子包装并不繁琐,只用了一根与盒子同色的丝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叶凉夕有些舍不得,本想回房再悄悄打开。 可傅景湛叫她打开。 她不再犹豫,三两下就把礼物盒子拆了。 “是水晶发夹!”叶凉夕拿在手里,惊喜道。 她举起来,放在傅景湛的面前给他看,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欣喜。 像是点了星星点点的光。 小姑娘不会掩藏情绪,悲伤失落都放在脸上,傅景湛看了,莫名跟着心情也愉快了。 “喜欢?”他问,清冷的声音却如锦城春色,润了一层夜雨。 粉色的水晶发夹,上边的水晶被雕琢成一颗颗星星的模样镶嵌着,看起来独特别致,让她喜欢得不行。 小姑娘面上欢喜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抱着盒子看傅景湛,重重点头,“喜欢!谢谢景湛哥哥。” 傅景湛自然也看见了,不得不说李泽这次挑选礼物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水晶发夹,还挺适合小姑娘的。 “喜欢就好。” 叶凉夕抱着盒子,心中都是受到礼物的满足感和愉悦,看着傅景湛,想说什么,却有觉得无从说起,最后只好道,“那,那景湛哥哥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傅景湛点了点头,叶凉夕拿过桌上的药碗,就出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之前,还偷偷看了一眼傅景湛,发现男人又带上了那一副银丝眼睛,一脸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唐如雅和傅远博刚从外面回来,上了楼就看到叶凉夕从书房里出来,唐如雅开口道,“小夕,是你景湛哥哥回来了?” “傅叔叔,唐阿姨,你们回来了?” 傅远博点了点头,唐如雅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怎么让你来给他拿东西?” 叶凉夕咧嘴笑,却将另一只手中的礼物盒子拿出来,欣喜依旧,“唐阿姨,看,景湛哥哥给我的礼物。” 唐如雅挑眉,不禁回头与丈夫对视一眼,虽然她提醒过,但是可一点也不指望性子冰冷的儿子还会记得这件事。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两人相处还不错的样子,可真是难得。 “我看看阿湛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叶凉夕拿出来,“是一只水晶发夹。” 唐如雅直接拿过来,别在了小姑娘依旧散开的头发上,打量了一会儿,“嗯,阿湛眼光不错,小夕带着是挺好看的。” 说着,她胳膊捅了捅丈夫手臂,“你说是不是?” 傅远博笑,认可了妻子的话,“是挺适合的。” 叶凉夕被两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夹,脸颊升起热意。 外边说话的声音傅景湛自然听到了,当即也打开了房门,“爸,妈。” 唐如雅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终于舍得回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了。” 傅景湛:“……” 傅远博不好反驳妻子的话,轻咳了一声,但还是道,“公司的事情都忙完了?” 傅景湛点头,父子两人呆在一处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样子。 唐如雅懒得搅丈夫与儿子在公司的事情,只揽过了叶凉夕道,“小夕,你景湛哥哥大概还是第一次送人礼物,可要好好珍惜。” 叶凉夕一脸惊奇地看傅景湛,又看看唐如雅。 傅景湛有些无奈,“妈……” 唐如雅掩唇笑,揽过叶凉夕,“咱们下楼,让他们父子说话去。” --- 用过晚饭之后,唐如雅和傅远博出门散步,傅景湛继续去了书房,叶凉夕就回房了。 她从抽屉底下拿出一个本子。 是一个素描本。 很厚很厚,有半本新华字典那么厚的那种。 从边边被翻开的痕迹就知道这个本子已经用了许久,有一大半应该是已经画过了的。 她翻到上一次画过的地方,拿出素描笔继续在本子上作画。 小姑娘画得认真,线条流畅,下笔有模有样,不管是内行人看还是外行人看,都不难看出她在这一方面的天赋。 她画着画着唇角便生了笑意,拿着本子端详了好久,看着上边的素描人物,心中升起一种冒犯的惊奇。 没错,上面画的人就是傅景湛,是今天他倚靠在书房的椅子里,眼角带着点点笑意的模样。 真好看。 叶凉夕在心里默默感叹,又添了几笔之后,又合上了本子,捧在手中,像护着一个什么珍宝似的。 “咚咚咚——” 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叶凉夕一愣,将本子塞在被子里,跑去开门。 是去散步回来的唐如雅。 “唐阿姨?”叶凉夕打开门让人进来。 “还不休息么?”唐如雅拉着她坐在床上。 叶凉夕摇头,“我还不困……嗯,再等一下就睡了。” 唐如雅似乎斟酌了一下,“小夕,是这样,我和你傅叔叔商量过了,我们想把你养在傅家的名下,从今以后,你就是傅家的人,让傅叔叔和唐阿姨当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叶凉夕低头,咬了咬唇。沉默。 傅叔叔和唐阿姨对她是真的很好,她们重新给了她一个家,可是如果要改名换姓…… 唐如雅有些紧张,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叶凉夕过得好一点,既然已经来了傅家,以后她就是傅家的人,谁也不能欺负她。 只是,她到底没有完全考虑到小姑娘的那些小心思。 叶凉夕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两只手指搅在一起,有些为难。 唐如雅不舍得她这样,升了心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解释,“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什么,是阿姨考虑不周,心急了一些,阿姨只是太喜欢你了,恨不得多一个女儿。” 唐如雅说话的声音那么温柔,让叶凉夕一下安定了下来,她抬起头,眼中多读了一些坚韧,“对不起,唐阿姨,我很感谢你们,可是……我不想让妈妈孤单一人。” 一句话,触动了唐如雅的心房。 小姑娘想要以这种方式来纪念自己的母亲?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这话不是她第一次提,早在还没有带叶凉夕来帝京之前她就这么说过,那时候小姑娘只是沉默,这会儿,终于给了她一个解释。 她是心疼的。 “好了,不说这些,总是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叶凉夕眼角弯起,“嗯!” 唐如雅手指不小心在床上摸到一个有点硬的东西,疑惑,“这是什么?” ------题外话------ 傅景湛:听说,我被偷偷画了。 西青:……你,你想怎么样? 傅景湛:笑,我家女孩眼光果然很好。 西青:呵呵,你家?谁承认了?只是画你而已啦,你想太多啦,以后小姑娘学画画的时候,画的更多的是别人……看的第一个人体模特是别人……看的第一个裸体模特还是别人…… 噗——没有说完的西青被黑脸的傅先生一掌拍飞……卒!   ☆、第九章 心里炸开了一朵花,那么明艳 说着,唐如雅已经从被子里抽出了那一本被叶凉夕临时塞入薄被下的素描本。 叶凉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里面的东西…… 唐如雅看着手上的东西,笑了笑,“素描本?”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翻开,良好的习惯,让她拿到他人的东西,也不会一拿到手上就翻开。 见唐如雅没有马上翻开的意思,叶凉夕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担心唐如雅翻开。 她说不出那些隐秘的小心思,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里边偷偷画的画儿。 唐如雅看了看明显紧张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素描本,“是你画画的本子么?” 叶凉夕轻轻点头,她不会对唐如雅撒谎,但也不想说更多。 唐如雅征求她的意见,“可以给阿姨看看么?” 叶凉夕似乎在犹豫。 可唐如雅本来就是画家,莫说是帝京,在全国美术界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她与叶清如当年师承一门,自师妹离开之后便一直对她在油画界黯然而抱憾不已,可为数不多的联系中却始终没有听师妹说过叶凉夕在绘画方面的事情。 这一次,看到叶凉夕的绘画本,她心中升了一些希望。 希望叶凉夕可以继承师妹在绘画上的天赋。 唐如雅眼中光芒实在太盛,叶凉夕没有办法拒绝。 最后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唐如雅从第一页翻开,其实,准确的说,叶凉夕并不仅仅只有这个绘画的本子,还有好几本,那都是几年的积累,而这个本子,却是今年开始用的。 唐如雅只是翻开了第一页,便被惊呆了。 是一幅水彩画,不难看出是窗外的景色,新春的第一只嫩枝,俏皮地闯入了窗内人的视线,嫩枝上抽出两三片翠绿的小叶子,甚至还带着微微的卷,雏鸟落在上边,将嫩枝押了下来。 这幅画,是用水彩绘出的,翠绿的颜色,新生的嫩芽,灵动活泼的雏鸟,窗户之内,是一片幽暗,窗户之外,是苏生的春意,即便只是虚无的背景,可雏鸟鸣叫,嫩芽抽枝,加上对色彩恰到好处的运用,春的希望,让观画人一眼就能看出。 何况还是她这个懂画的人。 在唐如雅看来,这幅画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她有些激动,“小夕,这是你自己画的?” 叶凉夕还不太明白唐如雅为什么这么激动,懵懵地点头。 唐如雅似乎在确定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妈妈从来没有教过你画画?” 叶凉夕被唐如雅弄得一头雾水,只能点头。 唐如雅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这些……” 叶凉夕明白唐如雅想要问什么了,她摩挲着素描本的边缘,“妈妈会在家里画画,她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是,我看久了,自己就会画了。” 而且,虽然以前妈妈说过,让她以后不要像她一样画画,但是,叶凉夕知道,妈妈见过她偷偷画画,后来却并没有说太重的话。 很小的时候,妈妈不在家,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的时候,她就会拿着妈妈的绘画工具来画画,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上学的时候,她偷偷参加学校文艺比赛,每一次画画,都是一等奖,不过她看得出来妈妈并不喜欢她画画,所以她从来也不说。 唐如雅想起她以前说的话,没有再继续一页一页翻她的绘画本,有些郑重其事,“小夕,告诉阿姨,你喜欢画画么?” 叶凉夕不懂得唐如雅的执着在哪里,更不懂得当年叶清如在画界的名声。 但是,在她十几年的成长经历中,她觉自己一直都是顺其自然地成长,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执着,唯有画画这件事,却始终坚持着喜欢,她说不清楚那是源自妈妈不不允许升起的未知叛逆,还是因为那是唯一陪伴她成长的东西。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诚恳地点头,顿了顿,“唐阿姨,为什么我要问这些?” 唐如雅笑了笑,牵起小姑娘的手,“来,阿姨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凉夕一直知道别墅里有一间宽大的画室,那是唐如雅的,但今晚,还是她第一次来。 宽大的画室,光是大大小小的画架就有好几个,各种不同材质的颜料也是推积了不少,一个角落,一幅巨大的人物画像,已经完成了一半。 她知道,在傅家,书房不是重地,这个画室,才是傅家的重地,因为这是唐如雅的画室。 她有些不解地看唐如雅,不明白她带自己来这个“重地”是要做什么。 唐如雅却推着小姑娘的肩膀来到一个画架的前面,“小夕,你想画画么?” 叶凉夕再迟钝,这会儿也猜到了一些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唐如雅,有些意外。 唐如雅微笑,“我看了你的素描本,觉得你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唐阿姨觉得,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这个画室,对你开放。” 叶凉夕眼前一亮,她是真的喜欢绘画,“真的?会不会打扰唐阿姨?” 唐如雅自然是摇头,“你喜欢或者擅长画什么?” 叶凉夕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很多类型的画她都在尝试。 唐如雅生了喜爱的心思,就怎么也收不回来,“小夕,可以给阿姨画一幅么?” 叶凉夕不太好意思,“画……画什么呀?” 这种被突然关注的感觉,有些奇怪。 “你看看画室里的工具,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她迫切想要知道叶凉夕的天赋到底有多少。 叶凉夕的目光放在一旁的墨水与毛笔的旁边,一直以来,她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那是一个小小的秘密。 她看了看墨水,又看了看唐如雅,唐如雅会意,但更意外,“你还会水墨画?” 叶凉夕说法保守,“会一点。” 唐如雅却带她走过去,替她展开了宣旨,倒出了墨水。 叶凉夕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动作熟练地沾了墨水,看着画架上的宣旨,轻轻闭眼,一副画像,已经在脑海生成。 沾了墨的画笔,在白色的宣旨上留下行云流水的一笔。 认真作画的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静,那是一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平和,唐如雅看着,却始终难以将她与当年作画的时候,那般张扬热烈的师妹联系在一起。 可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色的宣旨上,已经是浓墨铺就,晕染了一大片。 叶凉夕作画的手法并不规矩,甚至因为可能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而显得杂乱无章,导致唐如雅这会儿也不明白她想要表达是是什么,轻重不一的黑墨在宣旨上晕开,直到,轮廓渐渐清晰,唐如雅才看出了门道。 但她不打扰叶凉夕,只是在她背后不远处静静看着。 是一幅水墨画,沉静的远山,缭绕的烟雾,悠远、宁静。 笔法并不成熟,可带出来的意境,却已经让唐如雅内心叹服。 叶凉夕放下画笔,看着水墨山水,心头有些发烫。 她想这么画,已经很久了。 沉静的远山,悠然、宁静,带着淡淡的平和,那样的感觉,她无法用语言完好的描绘下来,却始终萦绕在心头,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就像她每次看景湛哥哥的眼睛一样,他觉得,那双沉静漆黑的眼中,就藏了一幅这样的山水画像,那么沉静,那么悠远,就像藏在雾霭沉沉中的远山一样,让人始终看不清楚,却又让她忍不住想去看。 唐如雅盯着画发呆,叶凉夕不晓得自己画得怎么样,压下心头的热烫,她转眼去看唐如雅,有些紧张的期待。 唐如雅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外边传来脚步声。 傅远博和傅景湛出现在画室的门口,傅远博有些意外,妻子竟然让人进入自己的画室。 唐如雅转回头,却很高兴,“老公,快进来,看我发现了一个什么的宝贝!” 傅远博和傅景湛对视一眼,走进去,叶凉夕乍然听到唐如雅这么说,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旁。 傅景湛却一眼就看出唐如雅所谓的发现了一个宝贝,大概就是指被她揽住了肩膀的叶凉夕。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小姑娘,却见小姑娘也朝着他这边看过来,视线撞上,却有些躲闪。 他看到了她身后的那副水墨山水,意外扬眉。 傅远博自然也发现了,笑,“发现了什么惊喜?” “你们猜,这幅画是谁画的?”唐如雅卖了个不是关子的关子。 这么明显的问题?傅远博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傅景湛好像对叶凉夕的画很感兴趣,认认真真地看了许久,然后看叶凉夕,发现小姑娘的眼中泛着光,带着明显的期待。 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画得不错。” 因为傅景湛的一句话,叶凉夕却觉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的肯定一样,心里炸开了一朵花,那么明艳。 ------题外话------ 啊感觉叶姑娘以后要被傅公子吃得死死的…… 【加注】刘歆《西京杂记》卷二: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十七而寡,为人放诞风流,故悦长卿之才而越礼焉。”远山之眉的形象代言人公推卓文君,后常人惯以远山来形容眉毛,星月来形容眼睛,秋水潋滟来形容眸光,表示容貌之美。但是,西青觉得,目若春山,才是形容眼睛的极致,那是一种超然、悠远、平静,隐藏在层层雾霭之中,不露峥嵘,却又旷达而大气,如同一幅水墨画卷,清幽淡远,浓淡墨色晕染开来,就是一幅醉人的风景…… 好吧,说到底,我偏爱景湛哥哥的眼睛……   ☆、第十章 不着急,慢慢来 自从唐如雅发现了叶凉夕的绘画天赋之后,叶凉夕的身上,似乎也打开了一个能量的闸门。 以前在家的时候,顾忌着妈妈不太喜欢,不想惹她生气,所以不敢光明正大的画画,可是在傅家,就没有了这一层顾忌,尤其是那一晚过后,第二天,唐如雅就替叶凉夕张罗了一分适合她的画具。 比起自从来到傅家之后,没事就是看电视或者看书的日子,叶凉夕显然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唐如雅虽然是惊讶于叶凉夕的绘画天赋,但是,小姑娘的功底到底有些杂乱无章,虽然现在的叶凉夕,就像一块未曾经过雕琢的玉石,带着艺术最天然的美,甚至对绘画也有因为未曾受过专业的训练而跳脱了条条框框的本真与可贵,但是,有些基础的东西,还是要经过不断训练。 所以,唐如雅目前给叶凉夕的建议是,先进行一些静物素描,可以对着照片临摹,也可以对着实物绘画,然后晚上用过晚饭之后,唐如雅就会带着叶凉夕在画室里交流一番,针对她每日的功课进行指点。 现下,正是大白日的时候。 傅家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正好。 叶凉夕吃过午饭之后,就把画架搬了出来,在花园的树荫下开始画画。 虽是在树荫下,方阿姨还是给她准备了一顶宽檐帽遮阳,看她在花园里画了一个下午,也不去打扰。 叶凉夕是个沉静的性子,专心下来做一件事的时候,真的是不为外物所动,这一点,对于这个年纪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得,连唐如雅都赞叹不已。 眼下太阳已经西斜,叶凉夕的身边,已经放了几张画纸,几张画纸画的都是同样的景象,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似乎让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的一幅画,她要反反复复画那么多遍。 一张白纸被她从画架上小心取下,放在原先已经画过的素描纸上,她又重新拿了一张素描纸固定在画架上。 比对着前方的实物景象,叶凉夕微微皱眉。 她又低头看了看先前的画纸,蹲下身,认真地翻看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翻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重新用画笔比对前方实物,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在纸上作画。 叶景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衣服景象,小姑娘穿着一条杏色的棉麻质长裙,长裙遮住了脚踝,头戴一顶遮阳帽,正背着别墅的大门。 夕阳在她的前方,在她的头上发出一簇光,透过那一株大榆树,洒在她的身上,身后。 她在画画,却不知自己本身也是一幅画。 美得不像话,让人……想要收藏…… 这个念头一生起,傅景湛一愣,摇了摇头。 叶凉夕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回头。 看到傅景湛的车,弯眼笑了起来,手中还拿着画笔,就朝这边走过来,站在傅景湛车门的旁边,显得乖巧,“景湛哥哥回来了。” 在她过来的时候,傅景湛已经开了车门下车,看了一眼她画架的方向,“嗯,在画画?” 声音微微低沉,带着某种力量。 叶凉夕莫名感觉到傅景湛的情绪似乎不太对,见他打开车门下车了,但眉宇间似是有一些沉郁。 那双眼睛,藏了一抹夕阳的光辉,漆黑得让人看不清,却偏偏带了光。 叶凉夕迟疑了一瞬,莫名后退了一步,“在画画……” 傅景湛觉察到小姑娘的动作,心下叹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柔和了几分,“我看看?” 一瞬间的转变,让叶凉夕以为刚刚的不安只是小小的错觉。 她弯眼笑了笑,“好呀。” 傅景湛走过去,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画架前,低头看着叶凉夕的画。 叶凉夕站在他的身边,小姑娘的身高,还没有真正到达他的肩膀。 在傅景湛看来,叶凉夕的画,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叶凉夕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还有几笔就完成了。” 傅景湛点点头,退开一步,示意她继续。 叶凉夕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这会儿虽是因为傅景湛回来而停了一会儿,但是,再回到画架的前面,拿起笔的时候,却又立刻进入了状态。 她画得认真,每一笔都很细致。 傅景湛站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 虽然唐如雅是画家,但是,无论是傅景湛还是傅迎雪,其实都不接触画画,而唐如雅对儿女的爱好向来也不干预,傅景湛像今天这样看着人画画,大概已经是少年甚至是童年时候的记忆了。 那时候,他还小,还会去看着唐如雅作画,后来……不断的学业,不断的学习都取代了那些时间。 如今看着叶凉夕作画…… 他想不起当初看唐如雅画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可是现在…… 小姑娘画得很认真,细致,唇瓣紧紧抿着,一旁的水杯,上边已经沾了一些灰尘,想来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了,所以唇瓣有些干……像,就像发干了的颜料一样,她画画的时候是站着的,可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明明是瘦小的样子,莫名的带了一股执拗的倔强。 傅景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她怕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成个泪人,脆弱得让人心软。 是的,心软,他那时,就被那双湿漉漉的,恐慌害怕的眼睛看得心软。 然而第二次再见,却是在餐桌上了,那时候小姑娘躲着他,像只兔子似的。 再后来,就是他再回来的时候了,小姑娘却一下子对他亲近了起来。 他的唇边,突然升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真不知道,小姑娘的情绪,怎么可以变化得这么快。 再看看眼下,她认真的模样,为了一幅画,或者为了一个他不知道在哪里的不满意细节,同样的场景,同一幅画,可以反反复复画一个下午。 他突然觉得,这副小小的身体里,似乎也贮藏着某种巨大的能量。 就在他难得胡思乱想的时候,叶凉夕已经画好了,转回头看傅景湛,发现他唇边似乎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傅景湛觉察到小姑娘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再看她的话,中肯地评价了一句,“不错。” 这一次,叶凉夕也不像第一次得到他的称赞那么开心,不觉撇了撇嘴,声音都带了一点娇憨,“可是我觉得还不行,不太满意。” “哪里不满意?”傅景湛看他被夕阳映照的脸蛋,有些红扑扑。 他的确看不出哪里不对了,这几幅画,每一幅,她都画得逼真。 叶凉夕其实也说不清楚,咬了咬唇,眼睛泛了一些为难和沮丧,“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看她苦恼的样子,傅景湛微微偏头,低头看他,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却偏偏没有让人觉得压抑,反而是一种低语的愉悦,“不着急,慢慢来。” 不着急,慢慢来…… 叶凉夕抬头看他,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看到他眼中清浅的笑意,还有他眼中的那一抹夕阳,比天边的彩霞,还要绚丽。 她眉眼弯起,重重点了一个头,“嗯!” ------题外话------ 好想要一只这样暖暖的景湛哥哥伴我成长…… 然而,我只有一个屌屌的弟弟和隔了好几个代沟的大表哥……o(╥﹏╥)o   ☆、十一章 被安慰了 夜幕降临。 夏日的天空蓝得如同染了最浓的蓝墨水一般,一颗颗星星镶嵌其中,整个天空,如同一幅完美的油画。 傅家的餐厅,一家人正在吃着晚饭。 餐桌上只有偶尔一两句唐如雅叫叶凉夕多吃一点和叶凉夕回应的声音。 她吃饭吃得慢,总是小口小口的,像猫似的的。 唐如雅叫一声,她就应一声。 傅景湛坐在对面,终于在不知道叶凉夕应唐如雅多少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面前的碗,里边堆满了菜,而唐如雅还在给叶凉夕夹菜。 傅景湛看着叶凉夕吃饭的速度,终于无奈出声打断,“妈。” 唐如雅看向儿子。 傅景湛示意她看叶凉夕的碗,意思不言而喻。 唐如雅转头去看,抿唇一笑,转了话,“是我的疏忽,只想着菜好吃叫小夕多吃些。好了,小夕,想吃什么自己夹,多吃点,瞧你瘦得,这时候还在长身子,可别学人家减肥。” 叶凉夕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抬头看了一眼傅景湛,却见对面的人一切如常,动作优雅地吃着饭菜,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没有减肥。” 唐如雅摇头失笑,“还是瘦了点,得叫方阿姨多给你补点营养才行,不然以后升了高中,读书可就辛苦一些了,不信你问你景湛哥哥,以前他读高中的时候,就是从一个小胖子瘦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被提名的傅景湛默默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母亲 算了,他已经习惯被他妈妈拿来打趣和教育小辈了。 叶凉夕闻言,不禁惊奇看向傅景湛。 小胖子? 她觉得难以想象。 现在的景湛哥哥这么英俊帅气,以前怎么会是小胖子。 胖子这样的词跟他八辈子也打不着关系吧? 傅景湛瞧着她的神色,唇角勾着点笑意,似乎是打量了她一下,而后点头,肯定地总结,“确实是瘦了点。” 叶凉夕默默低头吃饭,有点窘迫,其实也不算瘦的吧。 “铃铃铃——”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 听到声音,原本还在厨房的方阿姨率先出来,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呀,小雪呀。” 餐桌上的众人闻言皆是转过头去。 方阿姨接到电话的时候,得知是傅迎雪从法国那边打回来的,正高兴,可还不过一瞬,她的脸色便凝了下来。 “先生,太太……法国那边出事了。” 傅远博和妻子对视一眼,唐如雅与傅景湛猛地站起来。 傅远博却一下子扶住妻子,脸色有些凝重,起身首先过去接电话。 还在懵懵吃着饭的叶凉夕见此也站了起来,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慌。 这样的氛围,让她感到不安和害怕。 这一顿晚餐,一家人终究没能一起用完。 傅远博和唐如雅匆匆收拾了东西之后,便由傅景湛带着前往机场去了。 傅老爷子与傅迎雪原本在法国,已经打算好这个周末回来了,但刚才傅迎雪却从法国打了电话回来,说是老爷子突然晕倒了,住院了。 此时情况不明,何况只留了傅迎雪一个人跟在法国那边,傅远博和唐如雅都是不放心,因此,晚餐没有继续吃,便叫人定了机票,直接出发去机场。 原本是傅景湛送两人去机场,留着叶凉夕在家等着的。 但是最后,傅景湛看着叶凉夕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脸上还有出事了的恐慌,莫名心中一软,还是让她上车跟着一起来了。 去机场的路上,傅远博和唐如雅因为还不知道法国那边的情况如何,脸色都比较凝重。 叶凉夕安静乖巧地坐在唐如雅的身边,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后座的椅子,心中有些纷乱。 傅景湛开车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情况,车子拐过一个路口之后,开口道,“妈,先别担心,法国那边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先别自己吓自己了。” 傅远博难得盯着儿子的脑袋看了一眼,什么时候会安慰人了? 但他还是开口道,“好了,法国也不远,爸的身体一向很好,不要太担心。” 唐如雅轻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转眼看到旁边的叶凉夕,有些昏暗的车厢内,小姑娘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中的不安还没有消失。 唐如雅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一次去法国,也不知道多久,可能下次回来,也是跟着爷爷一起回来了,不论如何,少也有七八天的时间,长的话,半个月一个月也不是不可能,还要看爷爷的身体状况,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叶凉夕点头,“唐阿姨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没有什么问题的,爷爷……爷爷也一定会没事的。” 唐如雅笑了笑,接着又叮嘱了叶凉夕几句。 他们订了最近的航班,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快要登机了,也来不及与傅景湛与叶凉夕说什么。 傅远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到了法国,我再打电话回来。” 傅景湛点头。 唐如雅看了一眼站在傅景湛身旁的叶凉夕,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却是面对傅景湛,“阿湛,好好照顾小夕。” 傅景湛没说什么,却抿唇点了点头。 好像他接下的,是唐如雅交给自己的一个绝对不能疏忽的任务,如同当年,在爷爷与父亲的面前,接手公司那般郑重。 叶凉夕就是在此时此刻抬头看傅景湛的,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男人刀削一般的下巴,他的下巴绷得有些紧,可那样的表情却很郑重,很认真,让她一晚上,因为傅远博和唐如雅的离开以及法国不明的情况升起的心慌,就这么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只要有景湛哥哥在,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傅远博和唐如雅离开了,回傅家别墅的路上,只有叶凉夕和傅景湛两人。 回来的时候,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夜幕之中,叶凉夕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景色,眼角的余光瞥向傅景湛,回来的路上,景湛哥哥都没有说过话。 虽然他平时话也挺少的,但是,今晚的感觉不太一样。 车渐渐远离了主干道,往君山别墅的方向去。 周围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车内安静得似乎能听到两人呼吸的声音,叶凉夕咬了咬唇,“景湛哥哥……” 傅景湛早就觉察小姑娘的不对劲,以为是她适应不了傅远博和唐如雅离开,瞥了她一眼,“嗯?” “爷爷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傅景湛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一软。 他是被一个小姑娘给安慰了么? 其实,说起来,在傅家,与他感情最好的,大约还是傅老爷子,小时候,父母有自己的事业,能陪着他成长的时间不多,他几乎是在老爷子的教养下长大的,今晚听到老爷子出事的消息,不论他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强大镇定的人,但不可能不担心。 只是…… 当他渐渐长大,从小时候的孩童、少年,成长为如今傅氏的接班人,他成了家中的顶梁柱,甚至是整个傅氏的顶梁柱,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做那个不会倒下的人,即便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不仅要做站着的那个人,还有成为所有人的精神支柱。这一路的成长,早已让他忘记一开始面对许多意外情况时候的手忙脚乱。 就如同今晚一般的意外出现时,不论别人如何了,他总要成为那个始终顶着一片天的人。 但似乎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无欲则刚的人,父母也罢,公司的职员们也罢,觉得只要有傅景湛在,一切都不成问题,他习惯了当那个强者,去保护别人,而历来冷淡的性格也让别人觉得他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与温暖。 可是今晚,乍然被一个小姑娘安慰了。 傅景湛有那么一下下的惊愣。 有点哭笑不得,她还是个孩子…… 但心中却又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什么,却一下子让他觉得心软得不行。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还是个孩子,但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么坚定,好像藏了一把小小的火焰,带着光,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她说没事,就会让人觉得,真的没事。 傅景湛面上的冷峻一点点破碎,转过来看叶凉夕的时候,唇边生了一抹笑意,“知道了……”   ☆、十二章 本来水灵灵的,笑起来怎么那么傻气 车子驶进傅家别墅,熄了火,叶凉夕当先下车。 方阿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出门来看了。 她面上仍旧有担心,“回来了?先生和太太都走了么?” 傅景湛随后下车,嗯了一声,“已经上了飞机了。” 方阿姨抚了抚胸口,口中祈祷,“但愿老爷子真的没事了,唉,人老了,是真的不能太折腾啊,景湛啊,下次老爷子回来,你一定要好好劝劝,这法国,能不去就不去了,不然,真让家里的人不放心。” 傅景湛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但方阿姨显然还不太放心,大约是人年纪大了,最能明白老人一旦生病,就如同一场浩劫一般,何况老爷子还不在国内,这远远得看不到的,自然是担心不已。 叶凉夕见此只能上前小声安慰几声。 方阿姨在叶凉夕的安抚下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傅远博和唐如雅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了三人,方阿姨被安抚了之后,便进了厨房。 叶凉夕松了一口气,傅景湛这时候才看向她,解释道,“方阿姨在奶奶还年轻的时候,就在傅家做事了,与奶奶和爷爷的感情都不错,人老了,大概多了一些感情的牵绊,所以,对这样的事情,总是比较担心,这两天,怕还会是这样。” 叶凉夕有些意外傅景湛会这么跟自己解释。 而且,也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带着温情的话。 不过她还是点头道,“我能理解的,景湛哥哥不用担心,我会劝方阿姨的。” 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傅景湛心下好笑,声音也染了一些笑意,“你都还是个孩子……” 这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叶凉夕自然是听到了,十五岁了还人当做孩子,她自然是下意识反驳,“我已经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傅景湛摇了摇头,眼中氲的笑意,怎么也消失不掉,连老爷子出事带来的那些凝重,都渐渐消散了,“十五岁就不是孩子了?” 叶凉夕被否定得几乎炸毛,“古时候十五为一代,十五岁的女孩都可以嫁人了!” “什么歪理?”傅景湛蓦然伸手点了点叶凉夕的额头,笑道,“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原来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叶凉夕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色一红,顾不上傅景湛从未有过的亲昵动作,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其实是发囧,她都说了什么话啊…… 傅景湛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新奇,打量她,“还是有些小脾气的,这样也挺好。” 叶凉夕闻言,不由得转回头看他,她的额头上,还有被傅景湛点了一点的红印子,傅景湛看了一眼那个红印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饿不饿?” 他话题跳跃太快,叶凉夕几乎跟不上,不过还没有回答,肚子就发出了一声饥饿的信号。 叶凉夕顿时一囧。 傅景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已经随着肚子里那一声咕噜的声音发出之后,窘迫得红了耳垂。 他朝着厨房叫了一声,“方阿姨,煮点夜宵吧。” 方阿姨听到声音,探了一个头出来,“已经煮好了,刚才晚饭的时候你们没有吃完,我估摸这你们回来的时间,夜宵也煮好了。” 傅景湛睨了叶凉夕一眼,“走吧。”话落,已经朝着餐厅而去。 又羞又囧的叶凉夕只能低头,认命地默默跟上。 夜宵很简单,方阿姨煮的是馄饨,给傅景湛和叶凉夕都端了一碗出来。 傅景湛胃不太好,吃混沌就只是就着汤吃。 倒是叶凉夕,准备了不少小料,又是陈醋,又是辣酱。 一颗馄饨,先在陈醋里滚了一圈,然后又放到辣酱里滚了一圈,咬的时候倒是秀气得很,一个小小的混沌,她能吃两三口,许是辣酱辣得厉害了,吃了一个,就呼呼喘气,又舀了另一个如法炮制地吞入了口中。 辣得鼻尖上都沾了汗水,嘴唇也吃得红润润的。 傅景湛那一碗,可谓是寡淡无比,但光是瞧着叶凉夕这么吃,都能让人胃口大开。 他摇了摇头,想不到,这姑娘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倒是嗜辣。 叶凉夕吃东西本来就慢,他已经吃完了一碗,叶凉夕的碗里还剩下几个。 叶凉夕吃着吃着,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好像在盯着自己碗里的馄饨看。 她停下了动作,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傅景湛,“景湛哥哥,你还要吃么?” 傅景湛摇了摇头,问道,“沾了辣酱,很好吃?” 光是看她吃辣,他都想不起来刚刚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叶凉夕微囧,她其实是个嗜辣的人,但是来了傅家之后,傅家的饭菜都不怎么放辣,她跟着住在一起,当然要迎合大家的口味,只是像这样一个人吃的时候,一般都会给自己准备点辣酱。 傅景湛见她不回答,摇头失笑,也没说什么。 叶凉夕见他这么问,以为是他感兴趣,拿着一个馄饨像先前一样,滚了一遍陈醋又滚了一遍辣酱,动作娴熟得很,“景湛哥哥要试试么?很好吃的。” 傅景湛还没有回答,她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护住自己的碗,义正辞严,“不行,景湛哥哥胃不好,不能吃辣!” “又不会抢了你的。”傅景湛失笑,“我不吃。”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囧然一笑,继续低头吃混沌。 傅景湛瞧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本来水灵灵的姑娘,笑起来怎么那么傻气。 ------题外话------ 面对笑起来傻气的叶姑娘。 现在的傅公子:这谁家的姑娘,真傻…… 后来的傅公子:我家女孩笑起来,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十三章 准你有特别要求 两人吃完了,方阿姨出来收拾桌子。 叶凉夕的辣劲还没有缓过来,等吃完一碗馄饨,已经辣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吐着舌头扇风的样子,还真有点狼狈。 傅景湛摇头,明明受不了辣,偏偏又嗜辣,他是真不明白这样的口味是什么道理,起身从冰箱里里给她拿了一杯橙汁,倒在玻璃杯里,玻璃杯叮的一声放在叶凉夕的手边,“缓一缓。” 叶凉夕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拿过玻璃杯就喝了起来。 半杯橙汁下肚之后,口中那一抹辣劲才缓了下去。 傅景湛道,“那么怕辣,还吃?” 叶凉夕弯眼笑,“景湛哥哥不知道吧,不吃辣的人生,是无法享受美食的乐趣的。” 这样的话,对傅景湛而言,简直就是歪理,不过他也不打算反驳叶凉夕就是了。 方阿姨还在里面洗碗,叶凉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看着傅景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傅景湛主动开口。 “景湛哥哥,傅叔叔和唐阿姨不在家,你以后会回来住么?”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的话,“害怕?” 叶凉夕摇头。 君山别墅离公司太远,若是来回的话,每天路上的时间都能花费一个多小时,傅景湛自然是住在市区的房子更好。 他道,“家里还有方阿姨,不是你一个人,不用害怕,而且,在君山别墅,安全不成问题。” 叶凉夕当然不是担心安全的问题,自然也不是害怕的原因,只是……如果景湛哥哥不回来的话,心里有些失落罢了。 傅景湛这么说,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顿了顿,她又问道,“那周末会回来么?”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的话,听到她连续的发问,笑道,“刚刚不是说十五岁已经不是小孩了么?” 叶凉夕见他又拿着这件事来笑自己,羞恼反抗,“这跟是不是小孩有什么关系?哎呀,景湛哥哥你不能再提这件事!” 傅景湛笑,也不打击小姑凉的自尊了,“周末回不回来不一定,但是爷爷从法国回来了,我一定会回来,这样满意了么?” “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呀,我就是问问而已。”叶凉夕嘀咕,但声音不掩饰失落。 傅景湛见着她的模样,低头小口小口喝着橙汁,但因为问了他这两个问题之后,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下去了。 她还不能真正掩藏自己的情绪。 傅景湛当然知道,自己在不在家,对于叶凉夕来说都不存在是否害怕的问题,小姑娘这么问,大约只是因为,她的傅叔叔和唐阿姨都不在了,整个君山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罢了。 傅景湛突然想起,第一晚见到叶凉夕的时候,小姑娘因为怕黑,躲在房间里哭得不成样子,单薄的身子,瘦弱得好像一捏就能断掉,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好像被抛弃了的幼崽一般,只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心软了。 他一直被人说是个冷清之人,待人疏淡,连他自己都想不起,何曾对何人何事,有过心软的时候,就连傅迎雪做错了事情,他还能面不改色教训她,让亲生妹妹都是哭着喊着哥哥是坏人长大的,但不知怎么的,就对叶凉夕心软了,轻易心软。 再后来的这些日子,每每见到他回来,她的眼中就会绽放出惊喜。 明亮亮的惊喜,毫不掩饰。 即便见过很多次,每一次见面,都还是惊喜。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的亲近,也能感觉到小姑娘对自己的依赖。 他想着,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妈妈突然间去世了,她只身一人来到傅家,不管傅家如何,他们待她如何,这个地方,大概也不能让她真的当成家一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不然不会连分明喜欢吃辣,都只能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吃。 傅景湛想,大概,他只是想让小姑娘在傅家生活得舒心一些,开心一点,别那么小心翼翼,别让傅家的黑夜成为无法让她安心的陌生地带,或者……弥补一些以前对傅迎雪的严厉,或者……毕竟,小姑娘不是傅迎雪,不能拿着对亲妹妹的态度对待她,因为他能觉察到叶凉夕的敏感。 可是,傅景湛不知道,对于一向冷清的人来说,有些心软,一旦交出去了,可能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瞧着小姑娘失落的样子,傅景湛忽然一笑。 小姑娘不是害怕,只是孤单了而已。 “好了,以后我每天都回来。”他满足她还不行么? 叶凉夕乍然听到傅景湛的话,不由得抬头看他,眼中明晃晃的欣喜毫不掩饰,“真的?” 傅景湛像是被她感染了似的,“不乐意?” 叶凉夕赶紧否认,“没有没有,乐意乐意。”不过她好像反应过来什么,“那这样,会不会很麻烦,景湛哥哥还要上班呢。” “都没有没有,乐意乐意了,现在说这些,不是晚了?”傅景湛睨她一眼,语气压了笑意,听起来反而有些低沉了。 叶凉夕却没有听出来,脸颊发烫,“我,我也没有特别要求呀……” 傅景湛声音都清润了几分,挑眉,“好了,准你有特别要求,放心,接下来我会回来住,没什么不方便的。” 准你有特别要求,他原本一句安抚的话,却不知,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了对叶凉夕无限制的准许。 叶凉夕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是高兴不已。 傅景湛瞧着她面上的失落不在,那一双眼睛又盈满了笑意,心下暗道,还是个孩子啊。   ☆、十四章 小夕出事了 傅景湛是在第二天早上收到唐如雅从法国打回来的电话的。 老爷子老了,身子也容易出问题,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老人心脏血压都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好,不小心情绪一上来就容易出事,所幸不是什么大事,傅景湛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鉴于老爷子的身体还需要休养,因此,傅远博等人并没有马上回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说来,傅家本家,并不在帝京,傅家祖上是大户人家,但本家却已经迁居法国多年,在世界各地,都有傅家的产业,而国内,却以老爷子和傅远博开拓的商业帝国为首。 清晨的傅家别墅静悄悄的。 只有一楼的厨房,偶尔传来方阿姨做饭的声音。 傅景湛挂断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清晨的阳光在傅家的花园撒下一层淡淡的金辉,轻呼了一口气。 拿起外套,他正打开房门,叶凉夕的房门也被从里面打开。 女孩应该是刚刚睡醒,打开房门的时候,一手还掩着嘴巴打呵欠,分明是已经洗漱过了,但眼睛里却氲了一层水汽,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可能是因为睡姿的问题,有一缕有些调皮地翘了起来。 叶凉夕眼中朦着一层水汽,转眼看到傅景湛的身影,睡意去掉了大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摄入了阳光,将那一层雾气,一下子蒸发掉,那双眼睛变得那么明亮,盛满了欣喜,“景湛哥哥早啊。” 呵!能因为这双眼睛而心情好上一天。 傅景湛笑一声,走过去,抬手在小姑娘的头上揉了一把,将她头顶柔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那一抹翘起来的头发被揉进了一头黑发中。 “怎么起怎么早?” 叶凉夕不满,“我刚梳好的头发!” 傅景湛也不需要她回答似的,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痕迹,“起来了就下楼,陪我吃早餐。” 叶凉夕抬手揉了揉被他点过的额头,又顺了顺一头长发,唇角弯起笑意,甜甜应了一声,“哦。” 傅景湛已经下楼梯,闻言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就见小姑凉还傻傻地站在房门口,他无声笑,没说什么。 餐桌上,叶凉夕问了唐如雅是否打电话回来,傅景湛简单说了几句,安了小姑娘的心,并且告诉她唐如雅回来大概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叶凉夕听了有些沮丧,傅景湛见此,倒也不说什么,不过,方阿姨得知了消息之后,也放了心了,直说谢天谢地,还好老爷子没出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也是如此度过的。 傅景湛去上班的时候,叶凉夕就一个人呆在别墅中,到了晚上,偶尔会和唐如雅通电话,因为和唐如雅通电话,也与在法国还没有回来的傅迎雪在电话里认识了,两人年龄差距不算太大,加上傅迎雪活泼的性子,只一个晚上,就和叶凉夕建立了超乎想象的友情,还说到时候回去,一定会给她带一份大礼。 而她和傅景湛的相处,倒也算是和谐,叶凉夕几乎每天起来和傅景湛吃早餐,两人话不算多,偶尔的交流倒也温馨平淡。 叶凉夕除了知道唐如雅说过傅景湛性子冷以外,并不知道外人对傅景湛的那些评价,但在傅家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在她看来,景湛哥哥的身上,虽有着清冷矜贵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冰冷的人,他宽容、友好,负责任,有时候还很温暖。 这样相处的日子里,叶凉夕也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对傅景湛越发亲近,而傅景湛去了公司,她自己就在家画画,或者打理老爷子的那一片花园。 这一天,傅景湛起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叶凉夕起来。 方阿姨忍不住嘀咕,“平时这时候,小夕已经起来了,今天怎么没有起来,我去叫她一声。” 傅景湛却阻止,“让她多睡一会,不用叫了。” 方阿姨想想也是这个理,笑了一声没有去叫叶凉夕。 直到傅景湛出门了,叶凉夕都没有起来。 有些事情,不存在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就像傅景湛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叶凉夕的女孩,他并不会觉得如何,但是,当这个人出现了,并且陪着自己吃了一周的早餐之后,当他不以为意的日子在不知不觉成为了一种习惯的时候,有一天,这个习惯突然中断了,傅景湛就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他吃完了早餐,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坐在原地,皱了皱眉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离开之前,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叶凉夕今天没有起来吃早餐,到了午饭的时候,也不见起来。 方阿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上楼去敲小姑娘的房门,却没有人应声。 叶凉夕窝在被窝里,睡得昏昏沉沉,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不知道到底是冷还是热。 浑身上下都难受,酸疼酸疼的。 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的声音,但有觉得那声音遥远不可及。 方阿姨在门外叫唤,“小夕,小夕你起来了么?” “唔……”微弱的声音从被窝里发出来,方阿姨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却不见里边的动静,直接推门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叶凉夕缩在被窝里,露出的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景湛放下手中的报表,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眼中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他顺手拿起手边的咖啡,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冰冷变味了的口感,他皱了皱眉,方才知道自己忘记喝了,这会儿味道已经变了。 他放下咖啡,蓦然响起,若是叶凉夕知道的话,指不定就会一脸认真地说他不能喝咖啡,对胃不好。 小姑娘自从知道他胃不好之后,就成了一个小老太太,吃饭的时候都敢管他吃的东西了。 傅景湛想着,唇角便勾了起来,也不知道小姑娘这会儿在做什么,是在花房里护理老爷子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是在画室里,或者在花园里画画,这几天他回去都看到她每天画的画,就算是他这个不太懂画的人,也能看到小姑娘的认真和进步了。她真的很能坚持,并不是向傅迎雪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口传来声音,傅景湛脸上的笑意一收,能在这个时候没有他的允许进来的,也只有那几个人了。 不过看到来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 顾南风一脸疲惫地从外边走进来,下巴上还有未刮的胡子,点点的青灰,整个人,神色颓败。 冷川跟在他身后,倒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傅景湛皱眉,“怎么回事?” 顾南风没有说话,在沙发上坐下,仰靠在后,抬手覆住额头。 冷川耸了耸肩,“刚从国外回来,就这模样,大概是给他家那小丫头给折腾的。” 傅景湛眉头皱得更紧了,顾南风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道,“早就跟你说过,她也成年了,到了这个份上,你已经不用再管着,既然将人放去了国外,又何必?” 一路上无论冷川怎么说话都不接的顾南风,这时候终于抬头,眸色深深,不知压抑了什么东西,“阿湛,我这辈子,都不能不管着她。” 傅景湛抿唇。 顾南风道,“我要是出面,她估计不会领我的情,又要麻烦你了。”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傅景湛放下一句话,“要管你自己管,又不是我的人。”就去接手机了。 是别墅里来的电话,傅景湛皱眉接起,方阿姨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景湛,小夕出事了。” ------题外话------ 昨天放假前夕,无心上班,在办公室撸了一遍前半部分的大纲,给未出场的男配的写了结局。 然后,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身影一直在脑海里飘啊飘啊飘……真是怀念那个白衣黑裙的学生年代啊,坐在桌后的少年,笑起来还有一点点的腼腆。青葱岁月、少年时光,就像黑板上白色粉笔画下的白云,轻盈欢畅的简单,风一吹,日子仿佛就飞起来了…… 这个故事,我想,会有一些原型,一直不太想写现代文,因为觉得会代入很多东西,最后还是不可避免…… 这本书,就当做是给青春的一场回忆好啦啦啦(~ ̄▽ ̄)~   ☆、十五章 感动哭了 市医院,VIP病房,叶凉夕躺在病床上,一瓶吊针,已经吊了一小半了。 方阿姨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仍然是担忧的神色。 叶凉夕感觉已经好了不少了,没有早上在被窝里的时候那么头晕和难受,有些歉然地朝方阿姨笑了笑,“方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了。” 方阿姨哪能不担心,今早看到叶凉夕的模样时,她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发烧了还不自知,烫得要命,脸色通红,嘴唇都干了,分明是发了高烧,却不知道,就这么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要不是她觉得不对劲进去看,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三十九将近四十度,也不知道她怎么顶得过来的。 方阿姨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你呀,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有谁能烧成像你这个样子的?” 叶凉夕嘴唇有些发白,“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觉得有点头晕,以为多睡一下就好了,哪里知道会烧成这个样子……” 方阿姨叹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责怪她。 叶凉夕弯眼笑了笑,倒是温声哄起了方阿姨。 傅景湛到来的时候,就听到病房里传来小姑娘温温软软乞饶的声音,他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敲了门。 叶凉夕疑惑地朝着门口看过去。 倒是方阿姨一下子站起来了,“估计是景湛来了。”说着已经起来开门了。 傅景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躺在床上,病床上的薄被里只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脸出来。 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但嘴唇又苍白得很,那双往常见到他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都变得无神了。 他皱着眉头走进来,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怎么回事?” 叶凉夕往被窝里缩了缩,小声叫了一句景湛哥哥。 傅景湛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走过去,盯着那药瓶看了看,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凉夕,虽是仍旧皱着眉头,声音倒是比刚才温和了几分,“怎么会突然发烧了?” 叶凉夕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烧了,眨了眨眼睛,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倒是方阿姨解释,“医生说了,病毒感染,这段时间,发烧感冒的人挺多的,小夕大约也是不小心染上了。” 傅景湛的眉头依旧皱着,抬手翻了翻叶凉夕挂在药瓶上的病历本,认真的模样,颇有看着大生意合同的谨慎。 调了调药液下滴的速度,开口的声音都柔软了几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他垂着头看她,额前的碎发因为这个动作掉了下来,遮住了半张额头,薄唇微抿,甚是认真。 叶凉夕眨了眨眼,觉得眼睛酸涩得很,被他这么温柔的声音问着,突然觉得很想哭。 她从小到大其实很经常生病的,换季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感冒发烧,但是每次生病,至少都有妈妈陪在身边,现在,被他这么温柔地问着,让她突然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妈妈,想起妈妈临走之前,仍旧担忧的模样,她恋恋不舍地说,以后我的一一生病了,谁来照顾啊? 这么想着,就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又闷又疼,情绪来得控制不住。 眼里已经氤氲了一层湿气,叶凉夕抿着嘴巴,悄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没有说话。 方阿姨没有觉察到叶凉夕不对劲,看着傅景湛来了,就说要出去给叶凉夕买一份清粥,医生吩咐了,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等到方阿姨离开之后,傅景湛才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他身材高大,长手长脚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直了一些,但即便是坐下,仍旧是俯视叶凉夕的姿态。 小姑娘摇头,但眼中的湿气他可没有错过。 “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叶凉夕以为自己只是心里难受而已,哪知道,一开口,声音竟然带了哭腔。 傅景湛愣了一下,却见小姑娘飞快地抓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了。 傅景湛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起那一夜她哭成个泪人的模样,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就哭了呢? 难道很难受? 他又皱了眉,宋熙嘉怎么还不过来? 抿了抿唇,他看着被子里那个隆起的身形,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很轻,怕碰碎了什么东西似的,“怎么哭了?很难受?” 埋在被子里的叶凉夕,突然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可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没有哭。” 傅景湛愣了一下,继而闷头一笑,抬手想要掀开盖住叶凉夕的杯子,却被小姑娘扯得紧紧的。 他忍者笑意,语气严肃了几分,“松手,等下碰到针头。” 小姑娘果然不再扯住被子了,他将被子拉下来,就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没有干的痕迹。 挑了挑眉,傅景湛看着她,笑问,“没有哭?” 叶凉夕转了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我是感动的。” 嘴硬的丫头! 傅景湛摇头失笑,声音却从胸腔中发出来了。 叶凉夕这下终于恼羞成怒了,“景湛哥哥,我都生病了,你还笑!” “好,好,我不笑了。” 叶凉夕忍了好一会儿,确定背后没有某人偷笑的声音之后,才转过来,不满地看傅景湛。 傅景湛被她水光漉漉的眼睛看着,眸色暗了暗,视线往她放在被角的手背看,“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还是那么清润温柔。 叶凉夕摇了摇头,“只是头晕无力而已,已经好多了。” 傅景湛点头,“那就先住院观察两天,发烧这事可大可小,这两天注意一点,知道了么?” “我知道了,医生已经提醒过了。” 宋熙嘉站在门外,门口开了一条缝隙,他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音,挑了挑眉。 他才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手机里已经有了几个傅景湛的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得知是叶凉夕住院了,这会儿也是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不料却撞上了这一幕。 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一起长大的,外人都说景湛性子冷得如一座冰山,即便与他们相处时不太一样,却也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说话的时候。 宋熙嘉摇头时下,推开了房门。 ------题外话------ 想起自己上次发烧的时候,也真的是无知无觉,只是觉得无力,有些头晕而已,一般睡不够不都是这样的? 没想到,后来觉得太难受了,等到怀疑自己发烧的时候,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八!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看我都无语了:姑娘,你也太能忍了,搁别人都起不了床了…… 好吧,我好像每次发烧,都挺后知后觉的,真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不造别人是怎么样的……   ☆、十六章 熙嘉哥哥?叫不出口! 前一刻还神色温和的人,看到病房外来的人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傅景湛语气不善。 宋熙嘉看了他一眼,没给傅景湛什么脸色,倒是看向了病床上的叶凉夕。 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长得挺清秀的。 宋熙嘉不用想都能猜出这小姑娘是谁。 叶凉夕看着傅景湛突然变了的脸色,他极少见到傅景湛这样,一时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样对医生,好像不太好吧…… 宋熙嘉朝着病床走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温和而亲切,是看起来一个值得被病人托付的医生,他挑眉笑了笑,“叶凉夕?” 叶凉夕懵懵地点头,“我是叶凉夕。” 宋熙嘉笑了一声,抬手取下叶凉夕的病历,翻了翻上面的验血报告,又询问了叶凉夕几个问题。 叶凉夕都一一谨慎地回答了。 只是看着傅景湛在一旁神色严肃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打鼓。 景湛哥哥这个样子,真的好可怕。 等宋熙嘉问完了之后,傅景湛仅剩的耐心似乎也告罄了,“怎么样?你要是看不出,我换一个医生过来。” 叶凉夕吞了一口口水,“景湛哥哥……” 声音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确定的担忧。 宋熙嘉先是看了一眼叶凉夕,这时候才终于看向自他进来之后就一直皱眉的傅景湛,“大少爷,我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赶过来了,何况医生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小姑娘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叶凉夕听着两人说话的语气,眨了眨眼,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啊。 傅景湛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宋熙嘉,抿唇不说话。 宋熙嘉抬手求饶,依旧笑得温和,“没什么大事,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烧,等退烧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今晚或这明天,夜间可能还是会反复,留在医院观察两天吧。” 虽是这么说,傅景湛的眉头依旧皱着。 宋熙嘉翻了翻病历,看着上边的医生署名,笑了一声,“我是外科医生,李医生是医院里有名的内科医生,由他诊断,还需要我来做什么,我谢谢你傅公子看得起我?”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这人,乃是医学世家宋家的后人,打小接触的便是医药,中西结合,堪称医学界的天才,即便在外科有着无人能比的能力,但其余的却也不可小觑。 没有接这句话,傅景湛皱眉询问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宋熙嘉倒也一一说了。 叶凉夕就这么听着两人的对话,唇角弯起一抹笑意。 宋熙嘉说完之后,傅景湛才转头看向叶凉夕,声音少了几分清冷,“听到了没有?” 叶凉夕乖乖点头,“知道了。” 宋熙嘉见此,挑了挑眉,重新看向叶凉夕,“您好,我是宋熙嘉。”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傅景湛,“是你……景湛哥哥的朋友。” 叶凉夕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有些奇怪,看向傅景湛。 傅景湛轻嗤一声,“叫他宋熙嘉就好,接下来要是有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哦。”叶凉夕乖乖应下,也规规矩矩地打了一声招呼,“宋医生,你好,我是叶凉夕。” 宋熙嘉扬唇一笑,“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叶凉夕有些疑惑地看宋熙嘉,“宋医生认识我吗?” 宋熙嘉解释道,“唐姨已经不止一次跟我妈说起你,她们大概很喜欢你,我自然听过你的名字。” 叶凉夕囧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憋出一句谢谢。 宋熙嘉笑,“好了,不用担心,不是太大的问题,记得吃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叫护士叫我。” 叶凉夕点头,“谢谢宋医生。” “不用这么见外,我跟景湛是朋友,跟着叫就行了。” 跟着叫…… 叶凉夕在心里默默囧然。 跟着叫是什么,熙嘉哥哥么? 好奇怪,叫不出口。 她抿了唇,没有再说话,宋熙嘉摇了摇头,与小姑娘说了几句话,他本就有作为医生的亲和力,很快就把两人之间第一次见面的生分给驱散了不少。 傅景湛全程在一旁看着,看着叶凉夕与宋熙嘉交谈的时候笑开的眉眼。 见着两人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出声打断,“病人需要休息,你不是刚刚下了手术,不累?” 叶凉夕听出他语气里的几分严肃,闭上嘴巴,默默不说话了。 “呵?这时候知道我累了?”宋熙嘉勾唇笑了笑,“行,我知道了,我打扰了,这就走。” 他憋着笑,回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小夕,我先走了,有事叫护士叫我。” “好的。”顿了顿,叶凉夕最后只好没有称呼地说了一句,“谢谢。” 宋熙嘉走了,叶凉夕这才看向傅景湛,有些摸不准傅景湛这时候是什么情绪,毕竟他嘴唇微抿,又不说话,她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而已。 傅景湛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别说话。” 叶凉夕紧闭嘴巴,不说话,事实上她也很累,并不想说太多话啊。 病房的门被宋熙嘉关上了,他轻呼一口气,心头莫名感到一股类似烦躁的东西。 可是再回头看着小姑娘稚嫩的眉眼,明显闭着嘴巴保证不会说话的样子,他那一股不知怎么的升起的烦躁,就被安抚了下来,轻嗤了一声,傅景湛摇头,倒也没有说话了。 他这下没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了,倒是坐在了另一旁的沙发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凉夕看了看傅景湛,又看了看还剩一小点的药瓶,也没有说话。 方阿姨买了粥,很快就回来了,等护士过来给叶凉夕换了药之后,才拿来给叶凉夕吃着。 傅景湛看了一会儿,等医生再来检查一次,确认叶凉夕好多了之后,就先回公司了。   ☆、十七章 以为他不会养孩子? 傅景湛才出了病房,就在走廊转角遇到了宋熙嘉。 一身白大褂,英俊温和的宋医生,引得过往的护士和病人纷纷侧目。 在医院,宋医生这个招牌,已经不仅仅是那双拿着手术刀的手,而是这张无与伦比的脸。 这时候他双手抱胸,站在窗前等人,微挑眉头,倒像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似的。 傅景湛似乎并不怎么意外,走过去,“有事?” 宋熙嘉耸了耸肩,“既然来了,就去做一下检查,你的胃,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召唤过我。” 傅景湛笑,眉眼都低柔了几分,被小姑娘盯得紧了,这段时间,确实是没有再疼过。 “不用了,今天来不及,下午公司还有事,改天吧。”傅景湛开口拒绝。 宋熙嘉耸耸肩,他是中医出身,看一眼便能看出个大概,让他检查一下,只是为了某种确认而已,这时候自然是不强求。 笑了笑,宋熙嘉话头一偏,“小姑娘挺特别的。” 傅景湛看他一眼,挑了挑眉,看起来不以为然。 宋熙嘉也不弯着绕着,“阿湛,刚才站在门口,我还真是难以置信,不太相信,这么温柔跟人说话的人,竟然是你傅景湛。” 傅景湛摇了摇头,“小姑娘还小。” 意思是面对一个小姑娘,他自然不能拿面对公司员工时候的神色来对待,稍微软和几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一起长大的几人,分明更为了解他。 眼前的这位主子,自小便是帝京的天之骄子,他的性情,确然如外人所言的那样,冷心冷情,待人冷淡疏远,何人能得他的一分好脸色,便是他们这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冷川,有时候都挺怕他的。 宋熙嘉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笑道,“十五六岁,也不算小了。你没见嘉卉那丫头当年如何缠着南风?” 傅景湛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徐嘉卉那疯丫头,可没有叶凉夕乖巧,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宋熙嘉不再玩笑,举手投降,“OK,我不说了还不行,不过……”他笑着顿了顿,“年纪的确还小了一些,过两年才成年呢。” 傅景湛没有再说话,凉凉看了一眼宋熙嘉,转身离开了。 只宋熙嘉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啧!年纪还小? 什么破理由? 你傅公子不愿意,连初生婴儿都不给脸色。 下午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傅景湛参加,如今大中午的回去,路上的车况,有些意外地不太好。 前面出了事故,堵车了。 傅景湛坐在车里,也不显得不耐,目光看着前边长长的车流,靠在座椅里。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惯常做无用思考时的动作。 宋熙嘉方才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小姑娘挺特别的…… 傅景湛突然无声笑了,特别…… 的确挺特别的,至少,他总是对他心软。 或者,比较上心。 刚才接到方阿姨打来的电话,那一句没头没尾的小夕出事了,竟让他感到一瞬的心沉。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傅景湛不知道,就连老爷子在法国出事了,他不知消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刚才那一下子…… 宋熙嘉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不过,他皱了皱眉头,在心中做了否定。 这些人,活看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就容易想太多,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傅迎雪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跟他争着闹着,跟个没长大的三岁小孩似的,以为人人都是徐嘉卉那疯丫头?还是他跟顾南风一样,不会养孩子? 他温和一点有什么不对?小姑娘没亲没故的,难道还顶着住在别人屋檐下的尴尬、敏感和压力? 摇头失笑,傅景湛始终清明,何况小姑娘现下信赖他,既然傅家决定养小姑娘长大,他自然不能辜负这份信赖。 这是责任的问题,他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 恰好,前面的车流动了。 傅景湛敲着方向盘的手一收,随着车流往前而去。 —— 叶凉夕打了大半天的点滴,后面也渐渐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昏暗了下来,昏黄的阳光从外边射进来,让原本冰冷的病房,似乎也多了一些暖意。 她睁开眼睛,没有仔细看病房里的情况,就感觉额头覆上了一个温热的手掌。 “景湛哥哥。”少女惊喜的声音想起。 “嗯。”傅景湛收回手,“退烧了,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答傅景湛的话,叶凉夕转头,看他,“景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下班了就过来看看你。”傅景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凉夕眉眼笑开,“我已经好了,不发烧了。” 傅景湛唇角升起一抹笑意,“是不发烧了,不过,还不能出院,观察两天。” “好吧……”声音里带了沮丧。 傅景湛笑,“方阿姨回去帮你拿衣服了,说顺便给你炖一些补品,明早才能过来。” 叶凉夕眉头皱起,“那我要一个人在医院啊?” “帮你请了护工了,不是你一个人,一个人怎么放心?” 他自然不方便留下来,而且,请护工比他这个非专业人士要好。 “哦……”叶凉夕哦了一声,但还是不掩沮丧。 傅景湛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怎么,想让我陪着?” 确认了小姑娘的特别之后,傅景湛觉得对叶凉夕好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觉得,傅远博和唐如雅实在是算不上负责任,既然接了小姑娘来了傅家,但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扔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小姑娘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就只认识他,怪不得依赖着,也觉得孤单。 叶凉夕自然知道傅景湛管理着一个大公司,忙得很,今天中午他能过来,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这会儿也还在病房,更是让她感到意外,哪能让他留下来陪她。 乖巧地摇了摇头,“景湛哥哥那么忙,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放心吧,我没事的。” 傅景湛笑了笑,“想吃什么,还是带你出去吃?” 叶凉夕摇头,虽是没有感觉发烧了,但其实也不是真的特别好,“没有胃口,而且医生说,只能吃清淡的了。” 想起小姑娘嗜辣,傅景湛不禁莞尔一笑,“等好了,带你去吃川菜?还是湘菜?” 叶凉夕眼前一亮,“真的?” “骗你的,生病了还想吃那些东西?” 叶凉夕气呼呼地看他,“我过两天就好了!” ------题外话------ 很久很久以后…… 宋医生:傅大少,不是说养孩子? 傅公子:孩子养大之后,难道要送给别人? 宋医生:……   ☆、十八章 护食的叶姑凉 两人最后也没有出去吃,医生说叶凉夕虽然退烧了,但是建议好好休息,不要出去折腾。 傅景湛最后叫李泽从饭店里给叶凉夕带了汤过来。 对于boss吩咐他做这种分内工作之外的事情,李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一次,竟然叫他带汤去医院,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着重吩咐了他说要带上一份甜点。 boss不喜欢吃甜的,他是知道的。 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头的好奇,兢兢业业的李特助顾不上自己没有吃晚餐,赶紧去办boss吩咐的事情。 李泽直接按照傅景湛的指示,将饭菜直接带到了病房的门口。 恰巧那时候傅景湛出门去接了一个电话,李泽敲了敲房门,叶凉夕原本是坐在床上,听到敲门的声音以为是傅景湛回来了。 “景湛哥哥,门没有关呀。” 站在门外的李泽吃了一惊。 这……这是的女孩的声音? 没错,是女孩,不是女人。 而且…… 景湛哥哥? 李泽虽然知道boss有一个妹妹,但那位和boss对着干的大小姐,可不是这样的语气。 他轻咳了一声,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 叶凉夕有些意外地看着来人,“你好,请问你是……” 李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方,知道对方是个小姑娘,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小。 十五六岁的模样。 李泽面上不动声色,认真而谨慎,“您好,我是傅总的特助李泽,刚才boss叫我带一些饭菜过来。” 傅景湛打电话的时候,叶凉夕在一旁是知道的,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反应了过来,她站起来,“啊,是你啊,不好意思,景湛哥哥他,出去接电话了。” 李泽微微一笑,将饭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恰好傅景湛接了电话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叶凉夕穿着拖鞋站在桌子旁边,脱口而出,“怎么起来了?” 李泽微微一愣,这么温和轻柔的声音…… 他默默地转过头来,当boss的变化不存在一样,语气恭敬,“boss。” 傅景湛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李泽的存在,点了点头,转身对叶凉夕道,“医生说你不能着凉,回床上去。” 叶凉夕一直很听傅景湛的话,哦了一声,屐着拖鞋又乖乖回了床上。 李泽出声告知傅景湛送来了餐点之后,就默默当个隐形人了。 嗯,按照boss的性子,对这位小姑娘,真的是挺特别的。 不过他是个严谨的人,就算这样,boss不说,他就不能先胡思乱想…… 傅景湛不知道表明平静,公事公办的特助心里在想着什么,淡声吩咐了两句之后,就让他直接走了。 李泽毫无存在感地来了,又毫无存在感地走了。 病房里的两人,才不知道刚刚出现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傅景湛头一次伺候人,将小桌子打开放在床上,将汤菜拿到叶凉夕的面前。 汤是虾仁冬瓜汤,叶凉夕原本没有什么胃口,却发现傅景湛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不论是造型还是颜色,让人一看就想吃。 傅景湛却很严肃,“先吃饭,再吃蛋糕。” 他早就发现了,小姑娘的口味,古怪又极端,一边嗜辣,一边又喜欢吃各种甜得不行的东西。 叶凉夕瘪瘪嘴,为了饭后甜点,认命地拿起汤匙喝汤。 傅景湛见此,笑了笑。 还真是好哄,也就是小孩了,才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 见他没有吃饭,叶凉夕喝了几口汤之后,开口,“景湛哥哥,你不吃么?” 傅景湛觑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饭盒,“汤是你的,我的饭菜在那儿。” “哦。” 傅景湛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叶凉夕真的喝汤了,才走到一边拿了自己的饭菜吃起来。 宋熙嘉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见到病房里的两人在吃饭,哟了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当做他不存在。 倒是叶凉夕叫了一声,“宋医生。” “跟小雪一样,叫熙嘉哥就好了。” 她去看傅景湛,傅景湛没有什么表示。 宋熙嘉笑,“不然,叫我熙嘉哥哥也好啊,小夕不是也这样叫景湛的么?” “……”做什么打趣人,以为她听不出来么?这个宋医生,真是表里不一。 于是,叶凉夕继续低头,默默吃饭。 傅景湛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宋熙嘉。 宋熙嘉倒也不在意,耸耸肩,挑了挑眉,走上前,瞧了一眼叶凉夕的饭菜,“今晚吃什么,这么香?” 叶凉夕顿了顿,还是乖乖回答,“虾仁冬瓜汤。”末了,大概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宋医生吃过了么?” 宋熙嘉挑了挑眉,“刚下班,还没有吃呢,小夕邀请我一起?” 叶凉夕微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盅汤就是给她自己的而已啊。 傅景湛出声,“好好吃饭。” 叶凉夕低头,继续默默吃饭。 宋熙嘉一眼发现了旁边的小蛋糕,“还有一个小蛋糕呢?小夕,是你的?不介意给我填填肚子吧?” 叶凉夕虽然心疼蛋糕,但是知道宋熙嘉没有吃饭,而且他看起来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自然不拒绝。 她点了点头。 宋熙嘉正要伸手去拿,旁边蓦的伸出一只手,将那块蛋糕提起来,放在叶凉夕的小桌子上,“好好吃饭,别理他,医院有吃的,饿不着他。” 宋熙嘉终于笑出声,看了叶凉夕一眼,“看到没有,你景湛哥哥就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我辛苦做了一天手术,医院的饭菜哪能吃?” 叶凉夕认真反驳,“不是。” 宋熙嘉一愣,顺口道,“不是什么?” 叶凉夕很认真,“景湛哥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宋熙嘉原本只是开玩笑,最多只觉得小姑娘会囧然一笑,不想她这么认真的反驳,不免有些意外。 可他哪里知道,傅景湛在小姑娘心中的地位。 叶凉夕反驳了那一句之后,就没有说话了,默默喝着汤。 傅景湛勾唇笑了笑,看了一眼宋熙嘉,也学着叶凉夕,默默吃饭,不理人了。 宋熙嘉看着这一个两个的,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 只好轻咳一声,端了医生的架子,问了叶凉夕几个问题。 叶凉夕反驳了那一句之后,却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听傅景湛的话,好好吃饭而已,因此倒也没有不理会宋熙嘉。 宋熙嘉离开的时候,摇头失笑,暗道小姑娘还是不了解她的景湛哥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过知道很久很久之后,宋医生也才知道,不论傅景湛是如何的,在叶凉夕的心中,也都只有一个好字。 喝过汤,吃过饭,叶凉夕如愿以偿吃上了甜点,小姑娘满足的神色,就像偷了腥的猫儿似的,傅景湛看着,觉得她因为生病而恹恹的脸,都多了几分色彩。 还是有活力一些的好。   ☆、十九章 感觉好冒犯 用过了晚饭之后,傅景湛没有马上走。 拿了笔记本电脑出来,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务。 叶凉夕有些无聊的坐在病床上,看了看认真盯着笔记本的傅景湛,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叶凉夕没有见过傅景湛在公司办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只是在病房中,也能看出他的认真。 眉头微微皱起,薄唇紧抿,透着几分认真和谨慎,刀削的下巴,在病房白炽的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冷硬了一些。 可叶凉夕却觉得,这样的景湛哥哥,透着一股稳重老成的气息。 别人都说,傅氏如何如何强大,外界都说,傅氏的总裁如何让人难以企及,但叶凉夕却知道,傅景湛每天的工作有多么累,电视剧和小说里讲述那些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而已,霸道总裁整天围着心爱的女人转,动辄掷资百万为红颜一笑的情节,只是臆想中的故事,事实上,多高的位置,就会有多大的责任和压力。她的景湛哥哥,是个几乎连周末都没有的人,早上出门得早,晚上回来还会继续办公,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认真和严谨,傅氏才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 傅景湛在工作,她自然也不会出声打扰,看了一会儿就继续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 有些后悔今天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然带一本画本出来也好过现在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过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叶凉夕正在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时候,冷不丁,本来认真工作的男人开口说话,“无聊?” 叶凉夕转过脸看他,男人的视线仍旧放在笔记本上,面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但说出口的话,就是不像表情看起来那么冷硬,似乎带了一些浅浅的笑意。 叶凉夕愣了一下,“有点……” 傅景湛笑了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朝着叶凉夕递过来,“给你玩一会?” 叶凉夕有些迟疑,望着那一块黑色的手机,“这样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 叶凉夕没有再迟疑,下了床,蹬蹬蹬过去接过傅景湛的手机。 景湛哥哥的手机,给她玩,想想就觉得好冒犯。 叶凉夕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点亮屏幕,“要指纹……” 傅景湛头也没抬,拿过手机,开了锁,交到叶凉夕手上,手机刚碰到叶凉夕的手,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拿了回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对叶凉夕说道,“手指过来按一下。” 叶凉夕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问他,“把,把我的指纹也放上去?” 傅景湛看她一眼,“不然等下锁住了,别来找我帮你解开。” 叶凉夕哦了一声,乖乖伸手在手机的指纹处按了一下,手机震动一下,示意已经录入她的指纹。 她心里像是灌了蜜似的,控制不知那点小开心,就是唇角都弯了起来。 景湛哥哥的手机有她的指纹,感觉更加冒犯了,怎么办? 手机交到她的手上,傅景湛就没有再理她了。 叶凉夕拿来翻了一下,抱着绝对小心翼翼不看他隐私的决定,又有些好奇地想,他这样的人,手机上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一看果然大失所望,上面除了几个通讯工具,连看视频的工具都没有,更遑论微博这样的娱乐工具了。 叶凉夕以前没有来傅家的时候,就没有手机,一般都是用叶清如的手记玩,或者直接用电脑。来了傅家之后,更不会叫唐如雅给她一个,而她整天在家,好像用不上手机,唐如雅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转头看傅景湛,“景湛哥哥,我可以用QQ么?” “想用什么自己用,没有就自己下载。”傅景湛点了一下鼠标,抽空回答她。 叶凉夕轻哦了一声,点了QQ登陆上去,但手机原本就是傅景湛的,上面自然是他的账号,一点击就看到傅景湛的QQ页面,叶凉夕只匆匆扫了一眼,就手忙脚乱地退了账号,登了自己的上去。但即便是这样还是看到了一些傅景湛账号的页面,干净整洁,匆匆扫了一眼发现好像人数都还是个位数的。 她看了一眼傅景湛,发现傅景湛没有注意她这边,登了自己的账号,才刚刚登上,手机就一连串震动,吓得她几乎拿不稳手机摔在地上。 傅景湛抬眼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姑娘,一玩手机就是各类通讯工具,娱乐工具。 叶凉夕咬着唇关了震动,看消息页面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未读消息框。 是以前初中的同学发给她的,照例是一些问候的话,毕竟了解情况的都知道她唯一的妈妈在她初中毕业前夕去世了。 不过每个人的未读消息都只是一两个而已,叶凉夕一一回复了,然后有几个同学也马上回复了她,都是一些安慰的话。 说不了多少,对话就没有继续了。 一连串的回复下来,倒是有一个好友的消息,有二十几个。 是魏白,她有些意外,初中的时候也没有几个朋友,但与魏白的交集可谓少之又少,就连QQ都是因为以前春游的时候分组才加的。 叶凉夕想着,三年下来,可能都说不上几句话。 但对方发了二十几个消息,叶凉夕一一翻上去看,倒是一些寻常问候的消息,问了她怎么没有回去拿学习手册之类的。 叶凉夕斟酌了一下,这么多问候消息,不能不回复,只简单说,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然后离开b市了。 没想到消息一发出去,那边魏白几乎是秒回。 叶凉夕见着,就这么一来一回地聊了起来,魏白说了一些同学和学校的事情,问了一下她的中考成绩,顺便又问了一下叶凉夕高中在哪里上学。 其实叶凉夕也不知道,但知道是在帝京。 哪知消息刚刚发出去,魏白也回了消息,“刚好,我也回帝京上高中。” 叶凉夕疑惑,他不是b市人么,怎么来帝京上高中,回复的消息还没有发出去,手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是唐如雅打回来的电话。 叶凉夕将手机伸过去给傅景湛。 傅景湛看一眼来电人,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定然是唐如雅那边知道小姑娘生病住院了,所以打电话回来。 “你接。” 叶凉夕见不是别人,也没有了顾忌,直接划了接听键,甜甜的声音叫了出来,“喂,唐阿姨……” 傅景湛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唐如雅听到儿子的电话里传出叶凉夕的声音,意外地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多想,语气就焦急了起来,“小夕啊,生病严不严重……” 一连串的问话,叶凉夕一一回答了,也传达了医生的意思,又保证了自己没事,让唐如雅也安定了下来。 两人一聊电话,就有说不完的话,跟亲生母女似的。 唐如雅说了一半,就听到傅迎雪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与叶凉夕说话的时候,三两句就听到叶凉夕咯咯咯的笑声。 傅景湛皱眉看了一眼,不知道小姑娘说什么,这么开心。 傅迎雪那丫头,可别被小姑娘带坏了才是。 正想着,叶凉夕握着电话的手递过来,“景湛哥哥,唐阿姨要跟你说话。” 傅景湛拿过手机,“妈。” 表情微微严肃,接电话的时候他站起来,不知道唐如雅那边说了什么,叶凉夕坐在沙发上看着,就听傅景湛嘴巴里时不时发出几个字:“嗯”“知道了”“我会的”“放心”……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低头看了几眼叶凉夕。 叶凉夕一脸懵。 不出五分钟的时间,傅景湛收线,将手机递给叶凉夕,手伸到一半又拿了回来,“太晚了,不许玩了,去休息。” 叶小姑娘当然不会抗议,“哦。”屐着拖鞋又回了床上。   ☆、二十章 转身就变脸 叶凉夕重新回了病床上,傅景湛也收拾好了笔记本。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应该走了。 叶凉夕坐在床上,傅景湛走过去,“吃药了没有?” 小姑娘点头。 “感觉怎么样,现在觉得烧么?”问完话,也不等叶凉夕回答,直接抬手用手背在她的额头碰了一下,发现并不热,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我没事,景湛哥哥放心吧。”叶凉夕脱离开他的触碰。 莫名觉得有些心跳失序,说不清那样的感觉,傅景湛先前对她虽然好,但并没有这么亲近,倒是现在生病了,他常常光顾自己的额头。 可每次被他这么温柔的触碰,还有眼神里认真的模样,叶凉夕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 傅景湛没有发现小姑娘的异常,“没事了就睡吧,生病了要早点休息。” 叶凉夕压下心里的那一抹异样,轻哦了一声。 傅景湛环视了一圈病房,又走过去将玻璃窗户关上了一大半,“护工已经来了,晚上自己会不会害怕?” 叶凉夕迟疑地摇了摇头。 傅景湛点头,发现也没有什么可叮嘱了,就说,“那我走了?” 叶凉夕点头,“景湛哥哥路上慢点。” 傅景湛点头,末了还是掏出了手机放在床头柜,“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这是景湛哥哥的手机。”叶凉夕睁大了眼睛,惊坐起来,“怎么可以把手机留下来给我?” 傅景湛毫不在意,“还有备用的,放心吧,有人找我就叫他打另一个电话就行了。我的电话号码,都记住了么?” 早就唐如雅去法国的时候,叶凉夕就知道了傅景湛的电话,那几个数字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傅景湛,“记得的。” 傅景湛点头,再看了一眼小姑娘,直接拿着笔记本往房门走去。 他在房门口顿住了脚步,“怕不怕黑?” 叶凉夕这一次却没有吭声了。 她怕黑,这是不争的事实。 傅景湛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 小姑娘终于钻进被窝,开口,“我等一下叫护工帮我关灯。” 傅景湛笑了一声,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算了,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叶凉夕掀开被窝,转回头看傅景湛。 一双眼睛,掩饰不住笑意和欣喜。 事实上是,她现在的心跳好像也有些不太正常。 男人严肃了脸色,“睡觉。” 叶凉夕哦了一声,拿着被子盖住了自己,只露出一张脸,在灯光明晃晃的病房里,也能闭上眼睛睡觉。 但事实上是闭上了眼睛的叶姑娘,内心一点也不平静,从上扬的唇角就能泄露出此时此刻内心的情绪。 景湛哥哥怎么那么好啊,景湛哥哥怎么知道她怕黑,景湛哥哥怎么主动留下来等她睡着……那么晚回去会不会太晚了,明天会不会影响他上班…… 一边思绪漫天地想着景湛哥哥,叶凉夕终究抵挡不住生病带来的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病房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坐在沙发上的傅景湛才站起来,走到床前。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一张被子盖到了下巴,露出一张脸,因为生病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加上病房灯光的照射,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了,这时候睡着了,看起来脆弱得让人怜惜。 小姑娘睡觉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缩在被窝里,薄薄的被子,将她团成一团的身形显了出来。 傅景湛分明又感受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心软。 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 叶凉夕睡着了,或许是感受到手掌的触碰,傅景湛的手碰上去,她就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下,跟一根羽毛,划过心间似的。 傅景湛心头微颤,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将手拿开。 护工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病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她直接推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床上的病人睡着了,男人站在床前,抬手摸着病人的额头在试探温度,面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神色。 傅景湛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护工正要开口说话,被他打了一个手势,压下了声音。 温柔的神色不再,护工只看到一张疏淡清隽的脸,那双眼睛,染了墨一般的黑,深沉得就像暗夜里遥远的星,打手势让她不说话的时候,清冷得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傅景湛当先出门,护工也跟着出来,“傅先生。” 傅景湛点了点头,抿唇说话,“病人夜间的情况多注意一些。”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有着让人不敢反抗的威严。 护工连忙应下,傅景湛吩咐了几句,并且特意嘱咐夜间不能全部关灯之后才离开。 护工见着男人离开,轻呼了一口气,真是好有压力,只是,这么出色的男人,前一刻还能对着病人那么温柔,怎么下一刻变脸就变得那么厉害? 不再多想,护工进了病房,好好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以为是男人的家人,却见病历上写着叶凉夕,不由得狐疑,“原来不是一家人啊。” 不过她看着小姑娘定时量体温的记录,心下有了计较,情况也不是也别严重,今夜不出意外也不会出现什么不明状况,不想那男人那么郑重其事。   ☆、二十一章 傅景湛的电话哪这么容易接到 第二天一早,叶凉夕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叫醒的。 清晨的病房,阳光洒进来了一些,暖融融的。 她伸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迟疑了一下,见着那电话没有挂的意思,只好拿起来接,“您好,这是傅景湛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清润的声音,似乎压了笑意,“是我。” “景湛哥哥!”小姑娘声音掩饰不住惊喜。 都怪她,明明记得景湛哥哥的手机号码,怎么刚才没有想到是他打来的。 傅景湛见小姑娘叫了一声,突然又没有了声音,轻咳了一声,“昨晚上有什么不舒服么?今早呢?” 叶凉夕摇头,瞬间又想起傅景湛看不见,认真回答道,“昨晚睡得很好,没有发烧,现在也……很好……” 事实上,她觉得有些头晕,但感觉问题并不是很大,为了避免他担心,只好这么说。 “是么?没有骗我?” 叶凉夕红了脸,吞吞吐吐了一下之后,“有一点点头晕,不过我觉得没事。” 那边傅景湛嗯了一声,叶凉夕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景湛哥哥,你在路上么?” “嗯。”傅景湛打了方向盘,“上班的路上,不舒服要叫医生,别撑着知道了没?今天下班了再去看你。” “好。”叶凉夕应了一声,病房的门打开,方阿姨提着保温盒进来,叶凉夕对着电话道,“方阿姨来了,景湛哥哥快去上班吧,我没事了。” 那边傅景湛又说了一两句,叮嘱她两声之后,就挂了电话,方阿姨来了,他就更放心了一些。 方阿姨瞧着小姑娘青白的脸,心疼不已,拿出保温盒里的汤,给她喝了,又叫了医生来检查,叶凉夕确实还有一些低烧,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 医生又给她吊了一瓶吊针,晚一些的时候,宋熙嘉也被傅景湛一个电话叫了过来,给叶凉夕检查了一下,跟小姑娘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只是看着桌子上那一块黑色的手机,挑了挑眉。 叶凉夕的情况比昨天好多了,一瓶药打下来,连低烧都没有了。 不过人依旧呆在病房里,拿着傅景湛的手机玩,将微博等工具都下载了下来,连看视频的软件都下载了两个。 玩得不亦乐乎。 QQ里,昨天聊天聊到一半的魏白又来找她,“今天还好么?” 她昨天说了自己发烧的事。 叶凉夕回复,“好多了,谢谢。” 那边很快回复:“多喝水,注意一些。” “好的,谢谢。” 想起昨天魏白说的自己本来就是帝京人,叶凉夕心下又生了好奇:“你真的是帝京人么?” “我外婆是b市人,先前因为父母工作地调动,我在b市读初中,高中是要回帝京的。” 原来是这样,叶凉夕回了一个“噢……原来是这样。” 那边回了一个“嗯”字。 叶凉夕没有什么可说的,事实上两人虽是初中同学,却也不算特别熟,因此不再继续说,索性退了QQ,登陆刚刚下载的微博。 她有微博账号,上边传了一些她画的画,微博从初中开始就申请的,三年下来,倒是有了不少粉丝,都是被她的画吸引过来的。 百无聊赖地翻着微博,叶凉夕也很快刷完了,没有继续玩手机的意思。 手机正放到床头柜上,又忽然地震动了起来。 又是一个陌生来电,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景湛哥哥还说没事,明明有人找他的。 叶凉夕认命地接起来,“喂,你好,这是傅景湛的手机。” 电话那端,明显沉默了一下。 另一边,蒋安轩握着手机的手一顿,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温软的女生,下意识皱了皱眉,“你好,请问傅总在么?” 叶凉夕公事公办的回答,“不好意思,如果您要找他,麻烦拨打另一个电话号码。” 蒋安轩道了一声谢谢,终究没有开口问对方是谁,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傅景湛的私人电话,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接起来的时候听到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不免意外,但更多的意外是这个女孩是谁,能拿着傅景湛的电话接听,她知道傅景湛有一个妹妹,那女孩她自然是见过并且也认识,不过刚才的语气,不像是傅景湛的妹妹接的电话。 她还惊喜,对方竟然这么快接了电话,原来并不是本人。 笑了一声,蒋安轩拿起手机,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唇角自信的笑意直到电话里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传过来,才渐渐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傅景湛的电话,哪这么容易接听到? —— 叶凉夕不愿意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一整天,下午没事的时候,就跟方阿姨出了病房,在医院的花园里走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在走廊的转角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 女人手上的袋子被撞在地上,叶凉夕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她趔趄了一下,蹲下身给女人将地上的袋子拿起来。 方阿姨拉住她,“小夕,怎么样?” 又转头看向女人,“不好意思这位女士。” 女人脸色不太好看,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些紧绷,不过对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上了年纪了阿姨,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叶凉夕将药袋子交到女人的手上。 女人这才注意到叶凉夕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 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叶凉夕狐疑地看着对方,女人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没有说话,拿过药袋子,眯眼打量了一眼叶凉夕,并不良善,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叶凉夕和方阿姨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叶凉夕眼里是疑惑,方阿姨脸色不太好看,“撞了她一下道歉也道了,这副古怪的神情是什么意思,没的让人堵心。”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方阿姨不气,又不是什么大事。” 方阿姨也只是吐槽这么一句而已,也揭过了这件事,与叶凉夕一起回了病房。   ☆、二十二章 给她和不给她接,没什么区别 傅氏集团,总裁办的一众助理看着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boss却提着外套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boss虽然掌握着整个傅氏的商业帝国,但是,他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上班比他们早,下班比他们还晚,帅气又认真工作的男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众助理齐刷刷抬头,看着傅景湛出来,往李泽而去。 傅景湛言简意赅,“手机?。” 李泽闻言,忙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那是今天早上一上班的时候boss给他下达的命令——今天下班之前去买一个女孩用的手机。 不用想李泽也知道手机是买给谁的。 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李泽虽然知道boss的私事不能打听,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好奇到底对方和何方神圣。 傅景湛点了点头,不留半分视线给办公室一众翘首以望的助理们,抬步离开。 傅景湛离开之后,总裁助理办公室的一众人炸开了锅。 几个女职员纷纷上前缠住李泽,“李特助李特助,我来傅氏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boss翘班!” 留心眼的人还记得上次李泽帮boss买了一个粉色盒子的礼物。 “李特助,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已经有女助理,拿着签字笔磨刀霍霍威胁李泽。 李泽被一众女人围观,面不改色,轻咳了一声,“还想不想要饭碗,boss的事情也敢八卦?” 办公室的女职员,哪个不是八卦炼成了精,李泽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好像都接收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boss是不是佳人有约,人约黄昏后?” “啊,我的男神有女神了么?” “不,我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李泽黑了一张脸,敲了敲桌子,“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见此,知道打听不出什么消息,纷纷做鸟兽散。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压不下心中好奇。 —— 傅景湛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方阿姨在和叶凉夕说晚餐的事情。 一连打了两天针,吃了两天药,叶凉夕哪里有什么胃口。 傅景湛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两人见到他都有些意外,毕竟按照正常的下班时间,他这个时候出现,未免早了一些。 叶凉夕愣愣地看着他,他身上还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完全一副从办公室出来的模样,“景湛哥哥,你怎么就过来了?”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眉目沉静,仔细看叶凉夕,“今天好点了么?” 方阿姨笑道,“好多了,下午之后就没有高烧了,只是有一些低烧,医生说明天不烧了的话,就能出院了,没有大问题。” 傅景湛点了点头,方阿姨开口,“景湛也还没有吃晚饭吧?” 傅景湛点头,方阿姨正要出去准备晚饭,傅景湛直接开口,“不用了,等下我带凉夕出去吃。” “哦,好。”方阿姨笑开,“小夕没有什么胃口,出去吃也好,多点选择。” 叶凉夕看了看方阿姨,又看了看傅景湛,没有意见。 方阿姨见傅景湛来了,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傅景湛这将盒子递给叶凉夕。 叶凉夕有些惊喜地接过,“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手机,看喜不喜欢。” 叶凉夕一下子乐开,伸手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款白色手记,与傅景湛那一只是同款,她眼里盈满了欣喜,生了光,像是团了一团小小的火焰,抬头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低眉看她,小姑娘眼里的惊喜毫不掩饰。 她总是这么简单直白,任何心思,在他面前都不曾掩饰,就像一张白纸,为了他而存在,让他在上边画出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 “喜欢么?” 叶凉夕重重点头,爱不释手,“谢谢景湛哥哥。” 和景湛哥哥一样的手机,她觉得,就是多了一点和他一样的东西,都能让她欣喜。 但叶凉夕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她会下意识拿一些本就不相关的事情来和傅景湛联系在一起,如景湛哥哥和她口味都很极端,哪怕一个人吃辣一个人完全不吃辣,一个人喜欢甜食,另一个人完全不吃甜食,分明是极端的两方,也能让她觉得有了联系,现下联系更多了,他们用一个牌号的手机,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毫不掩饰。 傅景湛唇角微微弯起,叶凉夕刚刚收到的礼物的惊喜被一个现实打败了——她根本没有手机卡。 傅景湛看他一瞬间耷拉下来的脸,诧异于小姑娘的脸色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怎么了?” 叶凉夕抬头可怜兮兮看着他,“我没有手机卡。” 傅景湛愣了一下,而后笑开,“先用我的。” “会不方便的。”叶凉夕还停留在今天帮他接电话的阴影中。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是私人号码,除了家里人和宋熙嘉他们几个,没有人知道。”所以给她接和不给她接,都没有什么关系。 叶凉夕瘪了瘪嘴,语气不自觉带了些任性,“可是今天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打电话找你,叫你傅总。” 傅景湛皱眉,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印象,眯了眯眼,“不用理,给你用着就用,明天给你办一张卡。” 叶凉夕却犹豫了,“我不要新卡……” “嗯?”傅景湛疑惑。 “我还有以前的手机卡,我想继续用。”她所有与过去的联系,都在那张手机卡上,她不想放弃。 小姑娘说得认真,带着一点点执拗。 傅景湛声音都不自觉软了几分,“好,要不要我叫人回去给你拿来?” 叶凉夕摇头,“不用了,出院回去的时候再放进去好了。” 傅景湛没什么意见,“那就先用我的,再有没有备注的电话打进来,不用接。” “哦……”叶凉夕应了一声,手指抠着新买的手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色有些扭捏。 傅景湛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医生说今天出去没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我下午还在医院走了一圈。” “那好,换一身衣服,带你出去吃东西。” 就算是叶凉夕这样并不好动的人,多少对外面也是好奇不已的,闻言眨了眨眼,心里的那点小别扭立刻被可以出去的喜悦代替了。 ------题外话------ 确认过眼神,傅公子是个潜在的妻奴!   ☆、二十三章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心 叶凉夕换了一身中袖的棉麻长裙,裙子长到脚踝,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加娇小了。 她好像很适合这样的装扮,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有一点文艺的气息,尤其是画画的时候,放在哪里,简直都能成一幅完美的画。 她坐在椅子上换鞋子,傅景湛低头看,男人清亮的双眸,沉静之余,像堆了一簇小火苗一样。 叶凉夕换了鞋子,站起来,“景湛哥哥,我好了。” 傅景湛嗯了一声,抬手拨了一下她散乱的长发,“走吧。” 叶凉夕抬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他手指抽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脸颊,让她觉得有些发烫。 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心虚,叶凉夕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匆匆跟着走出了病房。 去的地方并不远,开车拐了两个路口就到了,不过现在是下班的时间,又是周五,路上堵车有点严重。 叶凉夕坐在车内,看着外边长长的车流。 她来了帝京之后,一直待在傅家,还从来没有出来过。 小时候不知道从书上知道了多少帝京的名胜古迹,这时候不免也有些好奇。 车流缓慢的移动,傅景湛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自上车之后,她就一直盯着窗外看,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突然意识道,小姑娘来了帝京之后,好像就没有出来玩过,一直待在君山别墅。 对于一个正当是爱玩年纪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残忍了一点。 这么想着,他就开口了,“等下吃完饭,时间还早的话,就在外面逛逛再回去。” 叶凉夕转回头看他,两眼放光,“真的?” 傅景湛笑,果然是小孩子,就想在外面玩儿。 轻咳了一声,他语气又严肃了几分,“不过不能玩太久。” “好!”叶凉夕很愉快地应下了。 本来就是两个路口的距离,因为堵车,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到酒楼。 傅景湛直接带着小姑娘去了一个包间,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服务员似乎对傅景湛的口味很是熟悉,对他本人也很熟悉,一开始就问是否是以前的包厢。 等到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叶凉夕环视了一圈,想着方才服务员态度地熟稔,开口问傅景湛,“景湛哥哥经常来这里么?” 傅景湛睨了他一眼,“不经常,宋熙嘉他们喜欢这家的饭菜。” 叶凉夕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听到他这么说,有点开心,还好他没说是跟着别的什么人来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叶凉夕自己吓了一跳。 别的什么人…… 她突然想起今天接到的那个电话,景湛哥哥说这是私人号码,那为什么会有客户,还是女客户打电话进来? 她挂完电话之后,心里就一直很郁闷…… 这会儿……叶凉夕一胡思乱想起来,就没完没了。 她默默咬唇,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烦躁…… 叶凉夕,你不能太贪心的。 她默默告诫自己。 傅景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估摸着吃饭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姑娘,“等下想去哪里玩?” 叶凉夕反应过来,看着男人沉静的眉眼,有那么一下子的心慌,“我……不知道……” 傅景湛笑了一声,想起她对帝京也不太了解,便也不问了,“那就随便走走?” “哦……”叶凉夕应了一句。 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但气氛却不见尴尬,好像这样的相处,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叶凉夕却没有那么心安理得了。 傅景湛对她真的很好很好,这么好的景湛哥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心。 这个男人,明明清冷,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温和的时候,如同悠悠远山,让人看不清。笑起来的时候,又带了点点温柔和纵容。 她知道的,特别是她这两天生病的时候,更是这样。 可是现在,她也知道的,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所有温柔,只是因为……因为她的孤弱。 就像那天晚上,他伸出一只手,将自己从黑暗里拉起来,跟他说,“不要怕”“别哭了”是一样的。 那是对弱者的同情。 就像她会同情比自己更孤弱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她告诉自己。 这么一想,原先的那些微妙的心思,那些不知何时萌生的贪念,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傅景湛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凉夕就已经心思百转了,但看到她脸上分明没有了进来时候的那一分兴致,以为她只是肚子饿了。 正要说话,动作很快的服务员就敲门了。 饭菜很快上来,叶凉夕默默吃饭。 傅景湛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何况以前在家和叶凉夕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倒也不觉得什么。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吃完饭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又更暗了一些,路灯已经纷纷开启,夜晚的城市,每一处都被灯火点缀,没有白日的喧嚣,但多了属于夜晚的另一种繁华。 傅景湛开口,“走吧,带你出去走走。” 叶凉夕乖乖跟着起来。 傅景湛终于觉察小姑娘情绪不太对,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盯着他瞧,“怎么了,出来玩还不开心?” 叶凉夕看着男人的眼睛,他问她,语气很认真,漆黑的双眸,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她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也看不清这双漆黑悠远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心中的那一抹不知道该称作什么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清晰,又像是突然慢慢化开,消失于无形。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弯了弯眼睛,“没有呀。” 傅景湛见此,也不说什么了,两人直接走出了酒楼。   ☆、二十四章 我以后也会成为很好的人 傅景湛开着车带她在路上兜圈,没有什么目的地。 叶凉夕看着繁华的夜市,眼中露出些许迷茫。 这就是景湛哥哥从小长大的地方,这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而她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坐在旁边开车的男人,对于很多人而言,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至少,于她而言,他也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叶凉夕想,要怎么样,才能长成像他这么优秀,这么好,这么让人只能仰望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心中的迷茫,就像城市琉璃的夜景一样,虚虚晃晃,等天一亮,它就会散开,被实实在在,喧嚣热闹的大都市取代。 车子开得并不快,叶凉夕望着窗外的景象。 她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大片建筑,“景湛哥哥,那里就是傅氏集团么?” 即便隔得有些远,但那高高的大楼,还有楼顶上醒目的傅氏,依旧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傅景湛不用看她指的方向也知道,点了头,“嗯。” 前面就是一个广场,晚上的时候,广场上有不少人,喷泉、灯光、还有弹唱吉他等乐器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好不热闹。 叶凉夕突然转头,“就在这里停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何况还是这么乖巧的声音。 傅景湛找了一个车位,停了车,熄火,“那就在这里停。” 叶凉夕下了车,晚上的广场上有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音乐喷泉已经打开,还有不少提着一串串气球来卖的玩偶人。 叶凉夕下了车,站在广场的边缘,一抬头就能看到广场对面傅氏集团的大楼。 这里是帝京的商业中心,但是,偌大的一个傅氏,却成为这里最显眼,最醒目的存在。 高大的写字楼,有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播放的不是一般的广告,是傅氏最新产品的代言广告。 一套刚刚上市的珠宝,由傅氏珠宝设计的团队设计,各个方面都做了最完美的演绎。 广告做得精良,恰到好处。 叶凉夕盯着电子屏幕看,广告播放了一轮之后,就定格在了静态广告的画面。 傅氏的大楼,并不仅仅是一座而已,事实上是,这一带,可谓是傅氏的商业帝国,就连她脚下的广场,都是因为傅氏集团的存在而建起来的,就以如今傅家老爷子的父亲的名字命名——盛辉广场。 傅景湛以为叶凉夕被广场上热闹的景象吸引了,没想到她是为了看傅氏。 见着叶凉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氏的大楼看,傅景湛低头看她,“要不要明天跟我去上班,把傅氏逛一遍?” 听他调侃的语气,叶凉夕脸颊一热,下意识拒绝,“才不要。” 傅景湛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他年轻又老成的脸上,面对这个浩大的商业帝国,面对这个在别人看来无法企及的存在的时候,是一阵清淡的平静,似乎在这个天之骄子的眼中,被他掌握在手中的商业帝国,并不值得如何骄傲一样。 那是一种来自运筹帷幄者的自信和从容。 叶凉夕转头看他,只见他看着傅氏的时候,平静的眼眸。 不惊不喜,无宠无辱。 她想,大概是因为他做到了别人或许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有这样的自信和从容吧。 就像那双平静悠然的眼睛一样,藏了她永远也探究不清的东西。 她看着傅氏的高楼,心中地思绪渐渐归于平静。 转过来,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刀削一般的下巴,薄唇微抿,眼神不真切,但城市的夜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添了一层光,亮得不行。 叶凉夕声音软软的,“景湛哥哥。” 傅景湛低头看她,“嗯?”声音都不自觉柔了几分。 叶凉夕眼睛里露了坚毅,瘦弱的女孩,好像突然得到了巨大的力量,眼里窜了一簇小火苗,变得那么坚韧。 她说,“我以后也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像你一样,很好很好的人。后面的话,她自己在心里默默补充。 傅景湛闻言,微愣,而后,眼里晕开一抹笑意,看着小姑娘的模样,点了点头,声音是他没有觉察的温柔,“好。” 叶凉夕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眼睛弯起。 是的,她以后也要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在这个遍布了景湛哥哥传奇的城市里,人们会知道,有一个叫做叶凉夕的女孩的存在。 …… 越是到夜间,盛辉广场就越热闹。 不到八点钟,人就越来越多了。 小孩儿在父母的带领下,在广场上跑来跑去,周边还有不少美食。 叶凉夕对盛辉广场很新奇,觉得这个因为傅氏而存在的地方哪哪都是好的。 她跟着人群围着弹唱的乐队看了一圈,又跑去瞧了其它活动。 傅景湛跟在她身后,倒是显得耐心十足。 不过,西装革履的男人,俏丽软萌的小姑娘,在路人看来,怎么看怎么养眼,何况这个看起来清隽矜贵的男人,还跟在一个小女孩的后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疏远冷淡的味道,但是对着小姑娘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又是温和的。 对此,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悄悄耳语了起来。 傅景湛虽然是帝京的天之骄子,哪怕拥有一个千万粉丝的全球粉丝后援会,但其实因为他不经常在媒体面前露面,因此,哪怕拥有千万粉丝,却也不会跟明星似的一出门就被人认出来。 所谓的千万粉丝,可能有一大半不知道傅景湛长什么样,只是跟风崇拜罢了。 被众人羡慕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傅景湛就算觉察到了别人的视线也不放在眼里。 叶凉夕逛了小半圈之后,路过奶茶店,一双眼睛恋恋不舍。 傅景湛觉得好笑,小姑娘想喝奶茶,偏偏又不开口。 他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兴趣,本来觉得她生病了不应该吃这些东西,但是想着她没有胃口,就连晚饭都没有吃多少,傅景湛索性也不束缚她,就像一个开明大方的家长一样,掏了钱包出来,递给叶凉夕,“想喝就自己去买。” 叶凉夕惊喜,傅景湛挑了挑眉,“眼睛都长到别人店里去了。” 叶凉夕羞恼,声音娇软极了,“景湛哥哥你取笑我!” 说罢,也不等傅景湛再笑话他,一手夺了他的钱包,气呼呼往奶茶店去了。 ------题外话------ 叶凉夕说,以后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我不知道人长大之后是不是也会这样,但我记得年轻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仰望一个人,就希望以后自己可以成为能靠近对方的存在……认真喜欢一个在别人看来很好很好的人,不论自己好不好,总觉得还是不够的,还要更好才可以……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是,我的心上人啊,是住在月亮上的。 最近三角梅开得很热烈,去拍摄了,那么热烈盛放的花朵,说是坚韧和顽强的象征,后来,回来一查,才知道,原来它的花语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瞬间觉得有一种极大的落差……   ☆、二十五章 这么爱哭,可怎么办? 夜色下,男人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清隽的面上,散开了笑意。 波光潋滟,比城市的夜色还要美丽。 这边小小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视线。 众人只能见到高大的男人,不知道跟一个小姑娘说了什么,导致小姑娘羞恼一般地跑开。 一看就让人下意识觉得这是一对情侣,俊男靓女的,哦不对,俊男靓女这个形容不贴切。 男人清隽矜贵,疏远冷淡,小姑娘却一副温温软软,俏丽的样子。 吃瓜群众就喜欢看这样反差萌极大的一对。 不少携手而过的夫妇往这边看了一眼,纷纷会意一笑,好像想起了年轻时候谈恋爱的那些美好记忆。 年轻的情侣,则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年轻的女孩子对男朋友娇嗔道,“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多好,哪儿像你!” 男孩则腼腆一笑,然后佯装生气,“我对你不好吗?” “哎呀,好啦好啦,全世界你对我最好,你最好啦……” …… 笑闹的的声音淹没在繁华热闹的广场中,进不了傅景湛的耳朵,被议论的两人,女孩已经不在原地,唯有男人立在夜幕里,静静而有耐心地等待。 —— 叶凉夕本来打算也给傅景湛买一杯的,但想到他不喜欢这些东西,就作罢了。 拿着一杯奶茶出了店,小姑娘面上洋溢的满足还没有落下,却发现原地没有了傅景湛的身影。 她看了一圈原先傅景湛站立的地方,却发现来来往往,没有傅景湛的身影。 叶凉夕的笑意僵在脸上,那一抹欣喜被漫无边界的恐慌取代。 她在原地,扫了一圈又一圈广场上的人,来来往往的人里,还是没有一个是傅景湛。 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认识傅景湛,偌大的一个帝京,她只认识傅景湛。 没有来得及多想,当在原地找不到傅景湛的身影的时候,叶凉夕的世界,如同崩塌了一角。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因为不是傅景湛,如同虚设一般,她好像陷入了一个荒芜的世界。 她焦急地在原地转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握着奶茶杯的手攥得紧紧的,将奶茶杯捏得变形。 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盛,但叶凉夕不敢走开,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傅景湛挂了电话之后,视线转回原地,就见小姑娘抱着一杯奶茶,无神地站在原地,分明在热闹不过的广场了,她却好像被一层孤单给笼罩了,周遭的一切似乎与她无关,她隔开了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靠近。 这样的感觉一升起,傅景湛皱了皱眉头,快走过去,“买好了?” 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凉夕好像被一只手从荒芜之中拉了回来一样。 猛地转身,“景湛哥哥,你去哪里了?” 小姑娘的声音带了压抑的哭腔。 傅景湛脸色一沉,这才觉察到她眼中没有消散的恐慌。 何况还是这样压抑着哭腔的声音,蓦然觉得心中一疼,皱眉道,“刚刚接了一个电话。” 站在这里太吵,他就走开了两步,可能被人挡住了,没想到她刚好这个时候出来了。 叶凉夕嘴唇嗡动,“我,我以为你不见了。” 话一出口,好像莫大的委屈和恐慌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哽咽的声音就掩饰不住了。 叶凉夕咬了咬唇,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傅景湛被她的情绪吓到了,看到小姑娘委屈控诉的神色,顿觉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见?一直都在呢。”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偏偏就是这样的温柔,一下子放大了叶凉夕的情绪。 她咬唇不说话。 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哭啊?而且又是在景湛哥哥面前,叶凉夕你真是太没用了! 傅景湛见着小姑娘别扭的神色,竟然没有觉得面对一个爱哭的女孩的不耐,要是傅迎雪在他面前哭,指不定这会儿就被他呵斥了回去了。 大概是觉得走开一会儿,让小姑娘害怕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反倒是耐心哄了两句,声音依旧轻柔,带着未曾意识到的耐心,“好了,没事了,找不到我,不会打电话么?” 叶凉夕小声哼了一声,低头不愿意看他,“没有电话!” 傅景湛见她肯说话,声音却带了别扭,心下放松了一些,憋着笑意,抬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又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记,“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啊?” 叶凉夕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过不了那一抹别扭,闻言不满地看了一眼傅景湛,握着奶茶,一言不发地走了。 傅景湛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摇头失笑,俊逸的面上,散开了一抹柔和,比那月光还要温柔。 ------题外话------ 西青:这么爱哭,是啊,可怎么办? 傅公子:(苦恼)不太会哄人怎么办? 西青:你完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给叶姑娘找一个暖暖哒,会哄人的蓝朋友。 傅公子:(冷笑)呵呵,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二十六章 我道歉,别生气了? 已经晚了,不能再继续逛下去。 傅景湛开车回去。 叶凉夕默默坐在副驾上喝着奶茶,从上车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头埋得低低的。 傅景湛轻咳了一声,不搭理人?闹脾气了这是。 傅景湛还是第一次得了小姑娘的脾气。 他就知道,她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但是脾气一上来,倒是挺倔的。 等红灯的时候,傅景湛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叶凉夕。 一杯奶茶,喝了一路也没有喝下一半,她吃东西的习惯他了如指掌,慢吞吞的,小口小口的,像猫儿一样,跟现下的脾气可一点都不像。 哦,不,倒是挺像的,跟猫儿一样,不太好哄。 平时温温软软跟只小兔子似的,脾气一起来,就变了一个样。 傅景湛的思绪难得漫天飞舞,不知道女孩子的性子怎么可以转变那么快,难道不都是像傅迎雪那丫头,从小到大,好像只有一个脾气,闹! 车里弥漫着一股奶茶的味道,甜甜腻腻的。 傅景湛一开始觉得不习惯,不过心思放在了叶凉夕的身上,那一点不习惯,很快就不觉得什么了。 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在看她,不过她只当做没有看到。 刚才丢脸都丢死了,她哪里还有面目面对景湛哥哥。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想要在他面前保持更好的形象的。 没有得到小姑娘的回应,傅景湛也不在意,无声笑了,绿灯亮起,车辆继续前进。 下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傅景湛转过来看叶凉夕。 马上就到医院了,送了小姑娘回去,他就得走了,这事儿得赶紧解决了,不能成为遗留问题。 奶茶好像都没动,都多久了? 傅景湛皱了眉头,“喝了这么久,别喝了,晚上回去还要吃药。” 叶凉夕第一次反抗景湛哥哥的决定,闻言不放开,反而跟他对着干似的,用力吸一口。 傅景湛觉得好笑,伸手拿走她的奶茶。 手中突然一空,叶凉夕怒气腾腾看向身边的人。 奶车被傅景湛拿在手中,男人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叶凉夕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盯着前方的红灯看着。 傅景湛笑,“真生气,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叶凉夕不说话。 其实她也不算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也不说清那些别扭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那么严重的,就是突然有了一个由着她闹脾气的人,她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有点讨厌自己的矫情,但就是控制不住,低着头不跟他说话。 傅景湛轻咳了一声,语气真诚,“我道歉,别生气了?” 然后是沉默…… 傅景湛继续看她,等她回应,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加入李泽在场,大概会诧异傅景湛的耐心,毕竟这位在生意场上,从来不是一个耐于等人的人。 然后……叶凉夕终于抬头觑了她一眼,发现男人还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脸突然一红,脸颊变得滚烫,小声道,“我没有生气。” “呵!”傅景湛笑了一声,“那怎么不跟我说话?” 叶凉夕抿唇。 红灯暗下去,车辆继续往前。 车窗外的路灯,一个一个往后退,车速并不快,但那一抹一抹亮光,就像是某种神奇的东西,在偌大的城市,演绎了一场属于它们的故事。 傅景湛声音清润,开车的间隙,转头瞥了一眼小姑娘。“不生气了就叫我一声。” 他现在的耐心,真是越来越好了,但又觉得这样哄着一个小姑娘,好像也是蛮不错的事情。 叶凉夕不情不愿,良久之后,在傅景湛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才开口,“景湛哥哥。” “这么不情不愿?”傅景湛挑眉。 “景湛哥哥!”叶凉夕脆声叫了一声,不难听出那一点别扭,却又表示自己没有不情不愿。 傅景湛笑了一声,笑声在车里显得那么清晰,清润的声音,如薄荷糖的味道一样,令人听着便觉得沁入心中一般的享受。 叶凉夕转头瞥了他一眼,心想他的声音真好听,但这么被笑着,还是别扭。 傅景湛也不逗着她了,一路上又沉默了下来,所幸医院很快就到了,车刚刚熄了火,小姑娘就跳下车,不等傅景湛就一个人回了病房。 傅景湛挑了挑眉头,摇头失笑,跟了上去。 宋熙嘉从医院里出来,就看到叶凉夕从外面回来,傅景湛跟在后面。 隔着几步的距离,宋熙嘉打招呼,“哟,出去玩回来了?” 叶凉夕礼貌地打招呼,“宋医生。” 傅景湛两三步跟着上来了,看了一眼宋熙嘉,“下班了?” 宋熙嘉还没有回答,傅景湛就道,“先别走,给她看看再回去。” 叶凉夕拒绝,“不用了,我都好了。” 傅景湛语气严肃了几分,声音低沉一些,“听话。” 叶凉夕不再说话,敏感的宋医生很快觉察到两人气氛不太对,挑了挑眉,就住院两天,宋熙嘉就摸准了叶凉夕的性子,这姑娘唯她景湛哥哥是尊,连他说一句玩笑都不给,这下倒是新奇了。 勾唇笑了笑,宋熙嘉毫不拒绝地跟着叶凉夕回了病房。 量了体温,又询问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 方阿姨询问了一些小姑娘去外面吃饭的事情,叶凉夕开心地跟方阿姨说了起来。 宋熙嘉也聊了几句,傅景湛知道小姑娘的别扭劲还没有过去,无奈一笑,也不执著什么,说了一声要走了,叶凉夕别扭说了一句景湛哥哥路上小心就没有话了。 宋熙嘉跟着傅景湛出来,眼里的笑意再明显不过,“你跟小姑娘怎么了,不是出去吃了一顿晚饭,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能怎么了?” 宋熙嘉笑,“当我眼瞎不成?”小姑娘的情绪那么明显,这两人要是没事,他把眼睛挖出来给他。 傅景湛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以对。 能有什么事情,小女孩嘛,被人发现哭了,恼羞成怒闹点小别扭没什么。 何况,他觉得挺好,小姑娘有点脾气,以前被压抑的本性渐渐出来,没那么生分,在傅家过得开心一点有什么不对。 可他却没有意识道,叶凉夕的小脾气,似乎只在他面前展现。 宋熙嘉知道从这人的嘴巴里大概真的套不出什么话,笑了一声,“行行行,千金难买傅公子的纵容,要是小雪朝着你发脾气,指不定被你数落成什么样子了,果然啊,不一样的妹妹,不一样待遇。” 傅景湛凉凉剜了他一眼,“闭嘴!” 宋熙嘉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说话。 出了医院,他直接坐进了傅景湛的车,一股浓香的奶茶味瞬间冲入了鼻尖,看到中控台上的大半杯奶茶,宋熙嘉笑得揶揄,“不会是你不让小姑娘喝奶茶,导致小姑娘跟你闹别扭吧?” 傅景湛毫无预兆地开动车子,没坐稳的宋医生一个趔趄。显然是某人恼怒了,宋熙嘉不顾车辆猛开出去导致自己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猛然大笑了起来。 可不论是还在闹别扭的叶菇凉还是没有微博的傅先生,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已经在微博上炸开了锅。 ------题外话------ 傅公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纵容叶菇凉啊… 啦啦啦,明天就放假啦,五天假期哟,有木有人跟我一起放假的,泥萌猜猜,什么假期呀什么假期呀?猜对有奖哈哈哈   ☆、二十七章 微博热搜 车驶在路上。 宋熙嘉正百无聊赖翻着手机,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来电显示冷小川。 宋熙嘉挑了挑眉,一接起电话,那边冷小川声音就传了过来,不掩兴奋,“快上微博热搜,重大消息。” 宋熙嘉挑眉,“能有什么大事?” 冷小川的声音冲破话筒,能让开车的傅景湛听到,“哈哈哈,景湛上热搜了,快去看,他没有微博这时候估计还不知道消息,快去看!” 他这么大声,宋熙嘉有些同情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在他车上。” 那边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电话挂断,宋熙嘉饶有兴趣打开了微博,一翻,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事情很简单。 微博上一个名为林木森森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林木森森V:啊啊啊,这是傅公子么?求解答,这么温柔的傅公子是怎么回事? 微博下面配了一张图,视线有些昏暗,照片有些模糊,是一个女孩抬头望着他,然后他低头,笑意清浅的温柔模样。 粉丝应该是在车上拍的,照片里还能看出车辆驶过的痕迹,可能因为角度的问题,拍到了傅景湛的脸庞,他的脸色在路灯的映照下,既清晰,又模糊。但是叶凉夕的身影因为光线的问题却很模糊,几乎看不到表情,但是却将女孩子温柔的身形轮廓给映照了出来。 林木森森发了微博之后,并艾特了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 而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转发了该微博。 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V:确认是傅公子本人无疑!小仙女不是真爱粉,连男神都认不出来!不过,有生之年终于看到男神温柔的神色,要喜极而泣。 大概执掌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博主是真的真爱粉,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只确定了照片中的人就是傅景湛无疑,却没有对照片中模糊的女孩的身影多做赘述。 但是,仅仅是这样,就让一众的粉丝炸开了锅。 微博下面纷纷跟评。 傅公子的脑残粉:好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大王叫我来巡山啦啦:傅公子笑得好温柔,不说话,我对傅公子的爱增加了一万点【心】【心】【心】。 大星空:楼上才增加了一万点爱么?我对傅公子的爱就跟宇宙星空一样! 我叫真美丽:难道只有我注意到傅公子和照片中的女孩看起来萌萌哒么? 我我我我:难道只有我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傅公子身边的女孩是谁? 樱桃小丸子:难道只有我觉得男神和照片中的女孩很配对么?站cp! …… 然后,接下来的评论,几乎清一色都是粉丝们对傅公子和不知名姑娘这对CP的呼声! 当然也有出来表示这张照片可能只是傅公子和妹妹在一起的照片,毕竟真爱粉都知道傅公子有一个妹妹。 但是已经被傅公子温柔的脸色冲昏了头脑和陷入无数yy想象的粉丝们哪里还能容得下这种理智的阻止。 有粉丝出言表示,对方绝对不是妹妹,不然把脑袋削下来当球踢! 之后类似言论相继出来,总之微博上的言论,将两人当成了一对,并且还有不少粉丝通过各种技术想要找寻站在傅景湛身边的女孩的模样。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继微博发出到这会儿,已经有了上万评论,转发量也很可观,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在粉丝的高呼之下,关于“傅公子的女孩”的话题就被拉上了热搜。 宋熙嘉不紧不慢地翻看着,照片真的拍得不怎么样,不过嘛,旁边的那个女孩是谁,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看着微博下面的评论,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对于自己能在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没有微博的傅景湛显然不以为意,不就是一群闹哄哄的粉丝没事找事。 宋熙嘉还没有关微博,忍了笑意,“猜猜,你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上了微博,” 傅公子没有兴趣,冷冷一句,“别告诉我,你是我的脑残粉。” “哈哈哈,宋熙嘉笑出声,“你也知道脑残粉这种词,我以为傅公子是个不懂微博的中老年人。” 宋熙嘉没有隐瞒,微博开着,就直接放在傅景湛的面前。 傅景湛瞥了一眼,原本不以为意的神色,在看到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转发并且评论的那一条微博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车子划出一声斯拉的声音,傅景湛狠狠踩了一下刹车,宋熙嘉吓了一跳,身体往前冲去,幸好被安全带拉住了,但不免恼怒,“你怎么回事啊!” 傅景湛一把拿过宋熙嘉的手机,盯着手记的屏幕看了一会儿。 脸上晦暗不明,原本还想调笑的宋熙嘉见到他这神色,没开口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傅景湛手指翻动了好几下,看到微博下面的评论,还有热搜话题的。 基本都是粉丝们关于他和画面中女孩的猜想,更有粉丝直言不讳,臆想无数。 他对微博上的事情一向没什么表示,虚拟空间的言论,他不在意,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虽然拍到的叶凉夕身形很模糊,不认识她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她长什么样的,但是,让一个小姑娘因为他成为网络的焦点,实在不是一件让他能够无动于衷的事情。 掏出手机,傅景湛给李泽打了一个电话。 宋熙嘉坐在一旁,看着他三言两语吩咐了李泽两句话,耸了耸肩,“你还不知道你的粉丝们都是一群疯狂的小姑娘,何况微博就是这样,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傅景湛凉凉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呵!他不懂。 宋熙嘉耸肩,傅景湛自己出手了,估计微博上的话题不出一会儿就能下来。 “其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没有发现,他们说得很对么?”宋熙嘉明显开玩笑的语气。 “所以你的眼睛瞎了?”傅景湛语气不好。 宋熙嘉一哽,不以为意,继续笑,“确实挺配的啊,我看除了小姑娘,还有谁能忍得了你的脾气?景湛,我看小姑娘挺不错的。” 傅景湛在路边停了车,冷冷扫了一眼副驾上的人,“下车。” 宋熙嘉一愣,“不会吧,你至于么?” 傅景湛冷笑一声,“聒噪!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话没有说完,宋熙嘉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下车!” 开个玩笑都不行! 说着还真的下车了,宋熙嘉一下车,傅景湛的车绝尘而去。 宋熙嘉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车辆,无声笑开了。 有些人啊,就是当局者迷。 以为一个人的温柔是因为怜惜就能无限献出的么? 现在的一切否认,等将来确定的时候,就会爆发成为积压已久的情感。 阿湛啊,等着你自己打脸自己的时候。 ------题外话------ 打脸倒计时…… 没有微博的傅公子,将来有微博的时候,全球粉丝后援会,大概会疯掉。 好啦好啦我是回去唱山歌的,哈哈我们山头,没有我,可能会输!   ☆、二十八章 给了全部的耐心 傅景湛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他在市区有一栋常住的复式公寓,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这里,原先因为唐如雅去了法国而搬回君山别墅,这两天因为叶凉夕生病又搬了回来。 微博上的事情,李泽已经处理好了。 那一条热搜也被撤了下来。 原微博已经删除,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博主,大概真的是傅公子的真爱粉,原先闹腾腾的一片,似乎已经恢复了神秘的平静。 李泽处理完了事情,很尽职尽责地将原来的图片保存了下来,发给傅景湛。 傅景湛盯着李泽发给他的照片看了很久,眉头渐渐皱起。 连他自己都觉得,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有些陌生。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温和的一面,事实上已经不是温和,应该说是温柔了。 照片的场景,是那时候叶凉夕望着傅氏的大楼,她很认真很坚定地说,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小姑娘难得有这样的决心,何况,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从她一幅画能坚持不懈画一天甚至两天他就知道,她瘦弱的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能量。 对于小姑娘所说的,以后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他倒是没有太大的触动,不过小姑娘既然这么说,他自然要给予肯定。 不想这一幕被拍了下来,也不想,自己的脸上,那时候的表情是这样的。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按下删除键,在确认是否删除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取消。 手机是前两天给叶凉夕玩的手机,叶凉夕得了新手机,就把手机还给她了,但是被他将手机卡拿了出来放到了小姑娘的新手机里。 他退回手机桌面,看到桌面上多了的几个软件,盯着那个微博的APP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开了。 一点开,进入的就是叶凉夕的微博页面。 虽然不玩微博这种东西,但是并不妨碍他能接受并且一点开就能利落使用这个玩意。 小姑娘关注的都是一些关于艺术、绘画的消息,或者一些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的博主。 关于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任何消息都没有,他并不感到意外。 在搜索栏搜了一圈,的确搜到了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他刷新了一下,确实已经没有那个微博了,无声笑了一声,傅景湛退出了微博。 没给小姑娘造成什么伤害就好,她还小,最容易被网络所伤。 他的确是不太在意网络的言论,但是并不意味着不知道网络的力量之大。 他正打算关了屏幕去洗澡,屏幕的上头跳出一个QQ消息。 魏白:睡了么? 傅景湛无意窥探小姑娘的隐私,但是,看到这条消息,他愣是拧眉看了好一会儿,原本打算划掉消息,却不小心点了进去,聊天页面就这么出现了,傅景湛皱眉退了出来,但屏幕上叶凉夕和魏白最后的聊天消息还是无可避免进了眼睛。 一些简单的同学对话,没什么,他关上了手机,扔在沙发上。 微博上的热闹,已经消弭在一片平静之中。 事实上这种情况没什么大不了,一般来说,对傅景湛不利的消息,有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消除,但傅氏自己出手撤掉一些不实消息,也无可厚非。 不过微博上平静了,线下却并不太平静。 第二天,李泽刚刚进了总裁助理办公室,就被几个姑娘给拉过去了,总裁办有不少人都是傅公子的脑残粉,昨天的消息自然都已经听说了,知道这么快撤掉消息,该是有李泽插手的成分,纷纷想要探问。 当然,兢兢业业的李特助守口如瓶,神色认真严肃应付着众人的八卦,又敲打了一番,众人这才偃旗息鼓。 众人问不出消息,转眼看到傅景湛走过来,纷纷散开,各自忙碌。 不管曾经惊涛骇浪,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叶凉夕对于网上的消息一无所知。 她的病并不严重,在医院呆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已经没有发烧的迹象了,医生又观察了一天,就说傍晚可以出院了。 方阿姨很高兴,收拾了东西,给傅景湛打了电话。 傅景湛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只说了等他到了医院再说。 叶凉夕昨晚的别扭在睡了一个晚上之后早就消失无形了,醒来之后反而有一些愧疚,景湛哥哥对她还这么好,她还跟他闹脾气,实在有些不太应该。 因此见到人的时候,就有些讨好地上前,主动打了招呼,“景湛哥哥,你来啦。” 傅景湛挑眉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早就没有了昨天的计较,何况他还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真的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他一开口就问自己,叶凉夕更加愧疚了,“好了好了,不信景湛哥哥去问医生。” 傅景湛果然又将宋熙嘉召唤来了。 任劳任怨的宋医生直在心里吐槽,一个小小的发烧,傅景湛搞得那么严重?真当小姑娘是泥捏的?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不已,还是“认真”地询问了一遍叶凉夕的情况,最后大手一挥,让叶凉夕出院了。 不过还是提醒出院了之后还是要注意一些,否则发烧反复,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了宋熙嘉的肯定,傅景湛也放心了,手续很快就办好,提着叶凉夕的背包直接出门了。 宋熙嘉原本还想打趣一下闹着别扭的两人,但今天一来就看到两人又恢复如初了,小姑娘还是一心一意觉得景湛哥哥好,乖乖巧巧的,傅景湛还是一如既往纵容小姑娘,给了全部的耐心。 他心中嗤一声,连个别扭都闹不了一个晚上,这日子,过得真没意思。 叶凉夕既然已经痊愈了,自然是要回君山别墅的。 车子从医院开出来,病好了的叶姑娘又恢复了元气。 昨天晚上欣赏到的是帝京的夜市,白天的喧嚣与夜晚果然不太一样。 她又盯着车外看了。 傅景湛开车,一路上都在看小姑娘盯着窗外看的背影。 他突然在路边停了车,叶凉夕疑惑地看向他。 傅景湛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想留在市区还是回君山别墅?” ------题外话------ 留下or回去,这是一个问题。   ☆、二十九章 跟景湛哥哥住在一起 叶凉夕一脸懵地看傅景湛,不确定这话的意思,是她理解的意思么? 留……下? 傅景湛看她的神色,就想笑。 小姑娘盯着窗外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也是,昨晚她光是逛盛辉广场都能兴致勃勃,可见内心还是有些玩性的,回了君山别墅,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呢。 若是留在市区,放她天天出来玩。怎么高兴怎么玩,玩够了再回去,反正家里也就她一个人。 这么想着,他就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车。 傅景湛又问了她一句,“说话,想回去,还是在市区玩几天。” 叶凉夕眨眨眼,好像还反应不过来,“在市区玩?” 分明是疑问句,傅公子自动解读成了肯定句。 事实上他根本不用问,光是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了。 傅景湛很快下了结论,“那就在这边玩几天,等爸妈回来了再回去,你回君山别墅也没什么事情,在市区想去哪玩,就去哪儿玩。” 叶凉夕唇角的笑都要飞起来了,不过还是矜持地问道,“可是,我住在哪里啊?” 傅景湛笑了一声,一双手在方向盘上敲打,歪着头看明明很想留下来偏偏故作矜持的小姑娘。 叶凉夕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手指抠着安全带,转头盯着前面的道路。 “还能少了你住的地方不成?”傅景湛笑。 坐在后面的方阿姨听到这会儿,也笑了,“小夕要是想留在市区也行,整天在君山别墅,不是画画就是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小孩子啊,应该出来玩的,还是要出来玩的。” 叶凉夕转回头去看方阿姨,“那方阿姨呢?” 方阿姨笑,“我当然是要回去了,好了,既然景湛都这么说了,想留下就留下。” 叶凉夕哦了一声,唇角笑意扬起,一路上都心情愉快。 傅景湛开着车,看她一路上开心的眉眼,心情也莫名跟着好了。 车在前面掉了头,直接开回了傅景湛的公寓。 路上的时候,方阿姨已经跟老王通了电话,叶凉夕的背包里有几件衣服,已经够换了,跟老王通电话的时候,叶凉夕又让老王帮忙将她的手机卡和素描本拿了过来。 回到傅景湛的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方阿姨给两人煮了晚餐,吃过了晚餐之后,老王就到了。 将叶凉夕的东西交给她们,方阿姨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跟着老王回了君山别墅。 叶凉夕对傅景湛的公寓充满了好奇。 公寓的装饰很简单,用色也是极简的黑白灰,显得商务,又带着几分清冷气息,倒是符合傅景湛的性情。 傅景湛提着她的背包和画具去了楼上的房间,“这是你的房间,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 叶凉夕乖巧点头。 傅景湛没有带她去参观公寓,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扫了一圈,他道,“自己看着,就当在君山别墅一样就好了。” 叶凉夕又是点头,“嗯!” 她整个晚上还沉浸在住进了景湛哥哥的公寓和以后跟景湛哥哥一起留在市区的喜悦之中。 傅景湛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想了想,“你跟我过来。” 叶凉夕不明所以地跟傅景湛下楼,傅景湛却在房门的指纹锁上点了几下,然后站在一旁,“过来,把指纹放上去。” 叶凉夕看了看傅景湛,然后乖乖伸手按下了自己的指纹,“叮”的一声响动,那清晰的声音,好像敲在心尖一样,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好了。”傅景湛一边说着,一边有在上边点了几下,转过头,看了一眼叶凉夕,眼里好像多了一些笑意,“录进去了。” 叶凉夕弯眼看他。 然后,傅景湛转身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给叶凉夕,“这是家里的钥匙,好好拿着,别弄丢了,不然就算有指纹了也未必能进得了家门。” 揶揄的语气,叶凉夕不满咕哝一句,“我才不会弄丢钥匙。” 傅景湛笑,“也别把自己弄丢了。” 她是这么笨的人么? 不满地看傅景湛,叶姑娘快要炸毛了。 傅景湛以前都没有发现小姑娘这么容易上脾气,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得了,去洗澡,早点休息。” 叶凉夕摸了摸被他点了的额头,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哦了一声。 傅景湛也不管她,叮嘱了一两句,上了楼,进了书房。 叶凉夕也不打扰,自个收拾了东西,洗了澡以后,发现傅景湛还没有从书房里出来。 她去敲了书房的门。 傅景湛视线仍旧停留在电脑上,“进来。” 叶凉夕推门进去,“景湛哥哥。” 傅景湛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盯着电脑时严肃和谨慎的神色在看向小姑娘的时候,柔和了不少,“怎么还不去休息?” 叶凉夕长长的T恤睡裙,遮住了膝盖,上面是米老鼠的卡通图案,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还是湿漉漉的。 “头发没有干,不能睡觉。” 傅景湛这才想起侧卧的浴室里没有吹风机,“我房间里浴室有,去拿来用,吹干了头发就去睡觉。” 叶凉夕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又带上门出去了。 叶凉夕的头发还没有吹干,傅景湛就出了书房,回了房间。 等到叶凉夕吹干了头发,要还回吹风机的时候,傅景湛已经在房间的浴室洗澡了。 她敲了一下房门,没有回应,只好又拿着吹风机回去了。 等到叶凉夕听到隔壁有动静的时候,又拿着吹风机过来敲门了,傅景湛已经洗漱完毕了。 房门打开,男人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握着门把,“怎么了?” 傅景湛穿了一身家居服,灰色的棉质T恤,配套的短裤。 叶凉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景湛,刚洗过澡的他,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一条白色的毛巾敷在头上,这样子的他,跟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很不一样,平时让人觉得不苟言笑,疏淡清冷,现在多了几分不羁和肆意,加上这一身家居服,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十七八岁大男孩,但他更加成熟,没有了那些青涩。 叶凉夕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不敢看傅景湛,垂眸盯着他T恤上的字母看,“我来还吹风机。” 傅景湛笑了,“拿去用,不用还给我了。” 叶凉夕欲言又止,傅景湛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我头发短,干很快,没事的。” 叶凉夕哦了一声,抱着吹风机又走了。 傅景湛狐疑地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她怎么了,摇了摇头,退回了房中,关了门。 叶凉夕回了房间,关上门,将吹风机放在床上,将自己丢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掀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呜呜叫了一声,又翻身起来。 耳尖已经红得不行,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这样啊! ------题外话------ 傅氏养兔子法则第一步:预留领地…… 第二步是什么呢?   ☆、三十章 操心上瘾了 公寓里多了一个人,好像并没有打乱傅景湛的生活节奏。 只是有一点不一样了。 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吃饭的问题,都是随意解决的,但是家里多了一个叶凉夕,就需要阿姨了。 不过这根本不成问题。 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叶凉夕也起来了。 两人在房门口相遇,叶凉夕眯着眼睛打招呼,“景湛哥哥早。” 傅景湛已经穿戴整齐,看了一眼小姑娘,伸手碰上她额头,“没有发烧。” 叶凉夕不满,“我都说了没事了的。” 傅景湛笑,“下楼吃早饭。” “哦。”叶凉夕压了压自己的长发,跟在傅景湛的身后下楼。 叶凉夕看他起床的时间,跟在君山别墅的时候是一样的。 真是严于律己。 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见到两人,打了招呼就把早饭端出来。 两人吃着早餐,傅景湛问她,“今天打算去做什么。” “我想出去玩。” 傅景湛点头,“去哪儿。” 叶凉夕说不出来了。 “要不要找人带你去?” 叶凉夕摇头,“我想自己。” 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我要去给手机卡充值,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些套餐问题,还要去文具店买画具,然后就在附近走走。” 傅景湛点头,想了一下,说了附近几个可以去的景点。 叶凉夕笑得温软,“我知道了……” 傅景湛看了她一眼,“也别玩得太久,注意一点,才刚刚从医院出来,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了没?” 他像个小老头似的叮嘱,叶凉夕咕哝了一句,“知道了,景湛哥哥你变啰嗦了!” 傅景湛睨她一眼,语气危险了几分,“小丫头,敢嫌弃我?” 叶凉夕立刻弯了眼睛笑起来,“没有,景湛哥哥最好了。” 傅景湛看着觉得好笑,摇了摇头,早餐已经吃好,他放下了碗筷,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推给叶凉夕,“拿去。” 叶凉夕看着那一张黑卡,吓了一跳,往后缩,“景湛哥哥,我不能要。” 傅景湛严肃了脸,“给你就拿着。” 叶凉夕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用傅景湛和唐如雅给她的钱,她可以接受他们送的礼物,但是钱的话,她总觉得有一种深重的负债感,妈妈虽然去世了,但是,她留下的财产,能让她用到成年,有属于自己的经济能力的时候也绰绰有余,昨晚叫王叔帮她带东西过来的时候,里面就包括妈妈留给她的卡。 她又把卡推回去给傅景湛,“景湛哥哥,我有钱的,我不能要你的钱。” 傅景湛沉着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小姑娘是铁了心不要他的钱了,不过他没有收回来,“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等你不见了,我还能按照卡的线索把你找回来。” 后面这句话,带了一点揶揄。 叶凉夕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糗事,憋红了脸,又不理傅景湛了。 傅景湛这次可不管他,心情愉悦地去上班了,最后那张卡还是被塞在了叶凉夕的手里,他颇为傲娇地说了一句: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用就帮我存着。 叶凉夕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下。 事情解决了,傅景湛心情颇好地去上班的了,心情好导致的结果就是,总裁助理办公室的一众人见到boss一出现在公司,气场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都是一脸冷淡疏离,闲人莫近的样子,但今天,虽然看起来还是这个样子,可眼里的神色却不一样了,似乎带了一点清浅的光芒。 众人暗地里八卦纷纷,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大概只有李泽猜想到了什么原因,不由得在心中肃然起敬。 —— 傅景湛出门不久,叶凉夕也跟着出门了。 七八月份的天气,其实还是挺热的。 她去营业厅解决了电话卡的问题,又去文具店买了几只画笔和画画用的颜料。 等办完了这些事情,也才刚刚到中午。 寻思了一下,她没有回傅景湛的公寓,在文具店附近一家店解决午餐。 傅景湛一早上的工作效率挺高的,等放下手中的文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公司静悄悄的,大家都去吃饭了。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瞥了一眼手机,拿过来,想着不知道小姑娘吃饭了没有,今天独自一人出去玩,可别迷路了才好。 他想到这里,又不免摇头,他是操心上瘾了? 可虽是这么想着,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叶凉夕午饭才刚刚吃到一半,这是一家川菜馆,她点了几样菜,都是辣的,想要解前两天生病的馋。 这会儿辣得猛喝水,包包里响起的铃声吓了她一跳,一口水喝岔了,咳嗽不停。 “咳,咳咳!景湛哥哥。” 傅景湛听到那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脸色微沉,“怎么了?” 叶凉夕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委屈等不行,“我喝水呛到了。” 傅景湛松了一口气,“喝水都能呛到?” 小姑娘不满,“都怪你,是你打电话来,吓了我一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傅景湛却一点也不在意被小姑娘冤枉,那边叶凉夕喝了水,已经缓了过来。 傅景湛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打电话的模样,笑得多温和,“吃饭了没有?” “正在吃呢。” “吃什么?” “川菜。” “才刚刚病好了,就跑去吃传菜,小馋猫。” 叶凉夕拿着勺子搅着汤水,自从接到电话之后唇角就是翘着的,那双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脸上的欣喜一点也掩饰不住。 “景湛哥哥吃饭了么?” 傅景湛靠在椅背上,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没吃呢。” “那景湛哥哥快去吃饭吧。”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声音从电话来传过来。 傅景湛笑了一声,“在哪儿吃饭?” 叶凉夕微囧,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那边没有回答,傅景湛好像猜到了什么,“真的迷路了?” 声音带了一丝笑意,叶凉夕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立刻否认,“没有!”然后盯着餐桌上的点菜单报了餐馆的名字。 顺便还一句不落地说了地址。 傅景湛听她一本正经报地址,就知道是临时偷来的,也不介意,想了一下这个地方,皱了眉头,“怎么去那么远?” 远么?叶凉夕懵,明明是离他的公寓不远的地方吧? 却不知,傅景湛所说的远,是说距离傅氏远,不是距离家里远。 大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叶凉夕沉默了,电话那边,傅景湛丢了一句话,“别吃太快,等我过去。” “诶,景湛哥哥……”你要过来呀?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叶凉夕想起方才的电话,笑容抑制不住,饭菜也不吃了,等着人过来。 ------题外话------ 傅氏养兔子法则第二步:投食,包括房子,票子……   ☆、三十一章 陪食 叶凉夕等了半个小时,傅景湛就过来了。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身长玉立的男人一出现在餐馆里,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过他倒是熟视无睹,只一眼,准确找打到了小姑娘的位置,直接走了过去。 餐馆里不少人自然是纷纷看过来,看到这么清隽的男人朝着一个小姑娘走过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叶凉夕高兴地站起来,“景湛哥哥,你来啦。” 傅景湛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嗯的声音,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辣了,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叶凉夕。 叶凉夕不好意思抿唇笑,低头微微咬唇。 服务员早就注意到小姑娘了。 小姑娘长得漂亮,不会不吸引人注意,先前她吃饭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眉开眼笑的样子,声音温温软软的,想不注意都难,后来看到她明明吃了一半又不吃了,百无聊赖像是等人,现下见到来的人,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服务员很尽职地拿着菜单上前,“先生,请问还需要什么么?” 傅景湛扫了一眼菜单,上边都是川菜,他撤下了叶凉夕没有吃完但已经冷了的菜,重新点了几个素菜,看了一眼叶凉夕,问她,“还想吃什么?” 叶凉夕摇头,傅景湛勾了勾唇,给她点了几个辣菜。 服务员看着男人对女孩的照顾,心里都要冒气粉红泡泡。 清贵的男人,温柔的询问,软萌乖巧的小姑娘。 怎么可以有这么和谐的反差? 不行,她好想发微博,发朋友圈! 菜很快就上来,原本摇头的叶凉夕看到那一盘辣兔肉的时候,还没有吃饱的食欲又上来了。 傅景湛好笑地看着她大快朵颐,一边吃得辣火朝天,一边又放不下筷子。 鼻尖上都出了一层汗。 他已经吃完了,小姑娘速度慢,还在吃着。 他闲适地靠在椅子上,看叶凉夕,他突然发现,小姑娘分明瘦瘦小小的,倒是挺能吃的,吃得也挺多的,尤其是吃辣的时候,好像更多。 看来回去他要叮嘱阿姨,以后做菜多放点辣了。 给她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傅景湛给她抽了纸巾,又叮嘱了起来,“慢点吃。” 叶凉夕辣得拿起到手的酸梅汤就往嘴巴里灌,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中和了嘴巴里的辣味,舒服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活像一只被喂饱了的馋猫。 吃完了之后,原本大快朵颐的小姑娘又变成了乖巧的小淑女,傅景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辣吃多了,她嘴巴红红的,像抹了一层口红,又像天边一抹晚霞。 嘴唇有些嘟起来,水水润润的。 傅景湛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当先站起来,“走吧。” 不等小姑娘站起来,他去结账了。 叶凉夕跟在他身后,“景湛哥哥,怎么你来结账啊。” 傅景湛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卡已经给了账台的服务员。 叶凉夕只好也不说话。 傅景湛结了账,带着她走出去,看了一眼她背后的书包,抬手抽走,皱了眉头,“这么重,都买了什么了?” “画笔,还有颜料。” 精致小巧的女孩子书包提在他手中,有些违和,男人似乎全然不觉得,看着外边火辣辣的太阳,皱了皱眉头,催促叶凉夕往车里走。 车开了出去,傅景湛才问她想去哪儿。 叶凉夕当然的回答不出来。 傅景湛摇头,“太阳太大了,想出去玩傍晚再去。” 被剥夺了出去玩的权利,叶凉夕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吧。” 傅景湛道,“送你回家还是跟我去公司?” 叶凉夕眨眼看他。 傅景湛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去公司,下午太阳小一点,随便你去哪里。” 叶凉夕哦了一声,不反驳他的决定。 —— 中午的时候,李泽正想过来问傅景湛是否需要帮他点餐,结果等他敲了办公室的门,boss已经不在了。 傅景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他直接带了叶凉夕从地下停车场,乘坐专属电梯进了总裁办所在三十一层。 看到总裁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来,三十一层的人心里都快炸开了锅。 个个都探头看了过来。 傅景湛就当没有看到似的,带着叶凉夕目不斜视走过去。 叶凉夕囧然地跟在傅景湛后面,囧然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人一消失,三十一楼就炸开了锅。 “我靠!这女孩是谁?” “boss的小女孩?” “boss手里拿着一个女孩儿小包包!我男神怎么能做这种动作?” …… 进了办公室之后,叶凉夕浑身不自在。 傅景湛才不管他,让她自己坐在沙发生,呼了李泽进来,李泽在boss出现的时候,就明白了大中午不见boss的原因,原来是去接了小姑娘。 他神色认真严肃地进来,傅景湛直接吩咐,“拿一杯橙汁进来。” 李泽又出去了,助理办公室燃起了八卦,众人又想起了那无声消失的微博热搜事件。 不过看李泽不苟言笑,犹如boss附身的模样,没人敢上来一探究竟。 李泽很快拿了橙汁进来,放在叶凉夕前面的茶几上,“叶小姐请用。” “谢谢。”叶凉夕诚恳道谢。 李泽点头,平静地退了出去。 坐在办公室的叶凉夕不知道,助理办公室的八卦又升起,李泽严肃地提点了几句,三十一楼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心中的好奇,在风平浪静之下,都是按捺不住的。 ------题外话------ 傅氏养兔子法则第三步:陪食……   ☆、三十二章 茶水间八卦 傅景湛下午的时候还有一个会议,就留了叶凉夕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呆着。 叶凉夕自然也不在意,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 一个会议开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各个部门之间争来争去。 傅景湛坐在主位,其下还坐着几个董事,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据理力争,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见风使舵。 突然的,“叮”的一声脆响。 傅景湛的笔落在玻璃桌面上,打断了前面人的争论。 原本还在争论的几个人,纷纷转回头看向他。 傅景湛已经站起来,神色有些清冷,微抿的薄唇,显示了他的不耐,也带了一点威压,“我不是来听你们争论,想好了再来跟我汇报。” 说罢,他长腿一迈,已经朝着会议室的外边走出去了。 剩下会议室一帮人,看着已经离开了的大boss。 大boss不在,这个会议还能怎么继续下去? 众人看向坐在坐下傅景湛下首一点的傅远航,“傅总,这……” 傅远航是傅氏的懂事之一,今天的会议,关乎傅氏在帝京之外的S市开拓的另一个商业计划,所有能参加的懂事,都来了。 而傅远航是除却傅景湛之外,在傅氏股份最多的人,事实上,他和傅远博是堂兄弟的关系。 傅远航视线从门口转回来,笑得和气,“诸位还是想好一个让傅总满意的方案再说吧,今天的会议,实在有些不成样子。” 这话的确没错。 其他董事,沉默了一瞬,闻言也纷纷附和。 傅远航道,“我自己看着,觉得方案倒是不错,大家也都辛苦了,不过,工作会议,不是拿来争论没有终点的问题,而是提供方案的。” 傅远航在公司一直都是比较儒雅温和的形象,傅景湛作为大boss,常常让人觉得冷峻,倒是傅远航像一个温和的长辈,时不时提点一些人。 众人见此,轻呼了一口气,被中断的会议继续。 此时此刻,会议室所在一层的茶水间。 公司的几个女职员聚在一起。 下午三四点,正是下午茶的时候,这时候的茶水间,也是八卦纷飞的时候。 关于boss带了一个不是傅大小姐的女孩来上班的事情,这会儿,已经从三十一层传到了其他的楼层和部分。 傅氏的员工都知道,boss一向严于律己,虽然受尽吹捧,却是女人绯闻的绝缘体,来傅氏工作了几年或者不久的人都知道,傅景湛的身边,几乎不会有女伴,而他也鲜少参加宴会之类的东西,更遑论可疑的女人,便是有资格跟他谈事情的客户,年龄都已经能够做他的妈妈了。 这一次乍然听到boss带了一个小女孩来上班,自然一下子就引人注意了。 茶水间里传来女职员有些激动的声音,“小莫在三十一楼上班,那个女孩出现的时候,就马上跟我说了,看起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真的?有没有照片有没有照片?好想看!” “碍于boss的威严,当时不敢拍……” “好可惜……” “唉,你们说,那是什么人,按照boss的性情,可不会带一般人来公司。” “还记得前天那个微博么?你们说会不会就是……?” 纷纷隐秘的声音,在茶水间里悄然传开。 不知是谁叹了一声,“我一直在想,能站在男神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不想,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我说你这个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早了,什么站在boss身边的女人,那小姑娘据说才十五六岁呢,没准是boss的什么亲戚也不一定啊,你们是不是想得到太多了?” “什么十五六岁,谁十五六岁还不懂事,想想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和你家那位都打得火热了吧。” 聊天的人显然是相熟,另一个声音嗔笑,“走开你。” 不知是谁笑叹了一声,“说是看起来十五六岁,但也未必,可能人家样貌显年龄小也不一定呢,诶,继续找三十一楼的人要消息呀……” 茶水间里的八卦还在继续。 站在门外的傅景湛,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李泽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吭声。 他料到了会有八卦,不想八卦已经传得那么离谱。 傅景湛原本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刚从会议室出来,却在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人在谈论叶凉夕,他自然是下意识停下来,不想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抬步离开了,外边办公室的人看着boss站在茶水间的门口,脸色不善地离开,等傅景湛离开之后,才有人跑进茶水间,不一会儿,里面走出几个女职员,个个脸色苍白。 进了电梯,傅景湛才沉声道,“公司的八卦都是这么传的?” 李泽硬着头皮,“boss,女职员都比较爱热闹。” 傅景湛抿唇,话语比方才在会议室的样子更多了几分严厉,“我不想在公司,甚至公司以外的地方,再听到这样的言论。” 李泽赶紧应声,“是,boss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 傅景湛没有再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三十一层,他走出了电梯,回了办公室,李泽却立刻回到办公桌,一坐下,就拿起电话拨出去。 叶凉夕正盘膝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打开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傅景湛,原本想开口叫他,就看见傅景湛的脸色并不太好,直直往办公桌走过去。 叶凉夕想着他刚刚去开会,可能不太顺利。 她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时不时瞄一下傅景湛。 自他进来之后,小姑娘一下子就拘谨起来了,傅景湛自然发现了。 前几天的微博事件,因为已经在网络上消失,便如一阵风拂过心尖,再不留一丝痕迹,而他,很快也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觉得事情已经解决,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也未曾知道自己曾在网络上被如此议论过。 虚拟的环境,消息如速食一样来来去去的网络,人们只会因为新鲜感而关注当下的真实或者不真实的消息,放在口头的消遣,即便造成了影响力,但终究只是放在口头消遣的八卦,却并不真实。 对消息的控制,让傅景湛觉得自己已经保护好了叶凉夕。 直到今天,公司的八卦,茶水间的议论,才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即便他不去在意网络上所谓地粉丝对自己的八卦,但是,却无法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与他相关的事情,便会成倍的放大。 别人对他的关注如何,他自然不在乎,但是却一个不小心,就能给小姑娘带来伤害。 他是一个成年人,还是单身的男人,身边出现一个女孩子,让人最先想到的是什么,他当然明白。 而他一直觉得小姑娘年纪还小,未曾注意过这一点,的确是很小,跟他相差了十岁,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叶凉夕在他的眼里,其实也还不过是一个孩子,但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十五六岁,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许多成人的事情,她早已懂得,那份对自己的依赖,是源于身处傅家的环境。 而他并不介意这样的依赖,但是,却不能因为对她的照顾,而引起别的事情,比如,别人的议论,比如,别人的误解、八卦,对她身份的臆想,因为别人对他的关注而使她进入未知而陌生的成人世界,那不是现在的她应该承受的非议,甚至,造成些误会。毕竟已经有徐嘉卉和顾南风的前车之鉴。 而当傅景湛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升起一抹烦躁。 瞧着小姑娘拘谨的样子,傅景湛抬手揉了揉眉心,对她招手,“过来。” 叶凉夕不知道傅景湛怎么了,但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办公室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傅景湛皱眉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让叶凉夕坐下,声音清冷了几分,“进!” 叶凉夕只好又乖乖坐下。 ------题外话------ 不要着急,其实傅公子这么想,完全是正常而正确的想法。毕竟他没有将叶凉夕当成亲妹妹一样的意识,却因为对叶凉夕的初印象而对她照顾有加,在这段时间里也因为和她相处因为叶凉夕的依赖已经渐渐养成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无可避免的,他并不是一个情商欠缺的人,别人的八卦让他注意到了一个早应该注意到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受人瞩目的单身男人身边出现的一个女孩,会对这个女孩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还是会因此而处理一下的。然而……处理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弄巧成拙,大概就不在此时傅公子的控制范围之内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摊手】   ☆、三十三章 他又能提醒什么? 傅远航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就按下门把进来了。 傅景湛正坐在办公桌后,眉目冷峻。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来,不过还没有走到办公桌前,就首先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叶凉夕。 方才来开会的时候,就听到公司的人说boss带了一个小姑娘来上班,傅远航听在了耳中,便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还是有些了解自己的这位侄子的。 傅远航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叶凉夕也看了过去。 对方儒雅一笑,就像一个慈和的长辈在看一个小辈一样。 叶凉夕坐正了身子,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傅景湛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傅远航坐下来。 傅远航也并不客气,坐下之后,就直接开口与傅景湛谈起了公司的事情。 叶凉夕在一旁听着,但并不注意,只是偶尔听了几句话进了耳朵,却也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两人谈论公事的时候,严肃而认真,静静的办公室里,只听到傅景湛和傅远航的声音。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傅远航才停下来。 傅景湛道,“后面的事情,再找威宁那边的人对接。” 傅远航道,“这件事,我会安排好,威宁和傅氏是老合作伙伴,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问题。” 傅景湛点了头,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傅远航面上公事公办地神色也渐渐消散,转头看了一眼叶凉夕的方向,“景湛,这小姑娘是?” 叶凉夕听到办公桌那边的人提及自己,原本没注意的,这会儿也竖起耳朵来听。 傅景湛对叶凉夕招手,“凉夕,过来。” 叶凉夕哦了一声,走过去,绕过办公桌,站在傅景湛的旁边,“景湛哥哥。” 傅远航有些意外。 傅景湛坐在办公椅上,他身材本就高大,叶凉夕站在他身边,也才刚刚与他等高,他没有马上给傅远航介绍叶凉夕,而是看着傅远航,对叶凉夕道,“叫二叔。” 叶凉夕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傅景湛叫她这么叫,她当然听话,闻言看向傅远航,“二叔。” 傅远航愣了一下,“这……”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前段时间听说你爸妈从南方带了一个小姑娘回帝京,想来就是这位了。” 傅景湛点头,“她叫叶凉夕,她妈妈和我妈是多年好友,以后会住在傅家。” 话到这儿,傅远航也明白了,他当然知道傅远博等人去法国了,这会儿傅家别墅没有人,如此一来,想必是把小姑娘托付给傅景湛了。 傅远航摇头失笑,“原来如此,刚才在公司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景湛沉声打断了,提醒道,“二叔。” 傅远航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拍额头,“瞧我。”他又看向叶凉夕,他在身上摸了摸,“你叫叶凉夕是吧,唉,第一次见面,叔叔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你看这……” 叶凉夕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二叔。” 傅远航却已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到叶凉夕的面前,“这样吧,这张卡给你当作礼物……” 叶凉夕忙摆手,后退,有些无措地看傅景湛,傅景湛见此也出声阻止,“凉夕还小,二叔不用这样。” 他有些严肃,傅远航见此,手没有收回去,“二叔的一点心意,也没什么,总归都要给小辈送礼物。” 叶凉夕摇头不接,“二叔,我不能要。” 傅景湛看了一眼叶凉夕,“小孩子家,二叔当真要送的话不妨送些别的吧。” 小孩子家…… 叶凉夕默默地瞄了一眼傅景湛。 傅远航沉默了一下,还是把卡给收回去,“也行,小夕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二叔。” 叶凉夕应下,傅远航与傅景湛再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出去了。 叶凉夕松了一口气,怎么傅家的人一送东西,就喜欢送卡呢。 她都不知道拿景湛哥哥那张卡怎么办,还好这张没有收下。 傅景湛转头看了她一眼,瞧着她的神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不觉弯起一些弧度。 等傅远航离开之后,她才看向傅景湛,“景湛哥哥,你刚才叫我什么事情?” 小姑娘眼神清澈,望着他,好像在等待什么答案。 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他一直都知道,尤其是这几天,叶凉夕尤为信任和依赖自己,如今一想起来,才惊觉她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甚至比带她来帝京的唐如雅和傅远博还要多。 这么想着,他就走了一下神。 叶凉夕依旧站在旁边等着他的回答。 傅景湛回过神来,看到小姑娘眼里的信任,想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罢了,又关她什么事情,他又能提醒什么? 难道说为了避免别人误会,对你影响不好这样的话?然后呢? 这不是他该说的话,因为从来都是他愿意对她好,让她亲近的,所以,一切问题,都该他来处理好。 傅景湛似乎扯了扯唇角,“没事了,自己去玩吧。” 叶凉夕狐疑,但还是听话地走到旁边,“哦……” 她重新坐在沙发上,傅景湛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听到键盘的敲打的声音,翻阅文件的声音。 然叶凉夕并不知道,此时的傅景湛,并没有十分的心思放在文件上,方才的问题一出现,他就多了或许自己也未曾觉察的烦躁。 叶凉夕敏感的觉得景湛哥哥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办公桌后,落地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地移动。 傅景湛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左手边,叶凉夕才开口,“景湛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傅景湛抬头,“去哪儿?” 叶凉夕指了指他的身后,“盛辉广场。” 傅景湛似乎想了一下,看了一眼外边的太阳,然后点了头,本想站起来送叶凉夕出去,末了却又坐下来,拨了电话,让李泽进来带着叶凉夕离开了。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傅景湛才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沉默地看着落地窗外。 他手指一摸,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烟,点燃了夹在指尖,却没有要放入口中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李泽回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跟傅景湛汇报,已经把叶凉夕送到对面广场了。 傅景湛点了头,挥手让他出去。 李泽闻到办公室里传来的烟味,神色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中,boss极少抽烟,但每次抽烟,可能都是出事的时候,这…… 但他不敢多猜测,出去,带上了门。 傅景湛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花费这么多时间去想一个跟傅氏的未来无关的问题。 而且花费了时间之后,也想不出一个头绪。 直到指尖传来疼痛,他被即将燃尽的烟头烫到。 将烟头按入了烟灰缸,傅景湛拿起手机,熟练地按了一个号码出去,那边,很快接起。 “景湛?”电话里,顾南风的语气有些意外,继而笑,“难得你这个大忙人,给我打电话。” 傅景湛没有调笑的心思,事实上,他也极少与人调笑,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嘉卉那疯丫头缠着你?” ------题外话------ 徐嘉卉&顾南风,这是一对后面会写到的CP   ☆、三十四章 感觉不一样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 可是叶凉夕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她生病好了之后,景湛哥哥就不像先前她生病的时候那么……那么和善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叶凉夕的心里有一点失落,但是她好像很无能为力。 而且,景湛哥哥每天都那么忙,很多次他加班到晚上才回来,叶凉夕知道他忙,更加不敢打扰他了。 叶凉夕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着电视里电视剧的情节,双眼却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做饭的阿姨已经下班回去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钟。 紧闭的大门自阿姨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打开过。 傅景湛还没有回来。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傅景湛晚上在公司加班没有回来吃晚饭了。 她怕打扰他工作,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麻烦,因此也不敢打电话过去问他。 尤其是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听到他和傅远航谈话,言谈之间,好像知道傅氏要做什么大项目的事情。 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他也说了后面几天可能因为公司的事情,会晚一些回来,让叶凉夕吃饭时不用等他。 但最主要的是,叶凉夕敏感地感觉到了傅景湛这两天,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 有一天晚上,她以为书房里没有人,正要进去找两本书,开了灯却发现,原来昏暗的书房里,傅景湛站在窗前,指尖夹着一根烟,袅袅烟雾从他的指尖间升腾起来。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景湛哥哥也会吸烟。 那时候他可能听到了动静,转回头来看他。 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装了什么情绪,看起来深沉深沉的,就像先前没有开灯的书房。让人看了,觉得一阵心悸。 她声音干涩地叫他,“景湛哥哥。” 傅景湛掐灭了手中的烟,声音带着疲惫,“怎么了?” “我来找书。” 傅景湛点了头,示意她随意。 她小心问他,“景湛哥哥,你心情不好么?” 傅景湛看她,似乎笑了一下,似乎又没有笑,“没有,找什么书,要不要我帮你?” 她摇了头,从书架上取了书本下来,看了看傅景湛,发现说不了什么,就出来了。 电视里,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声音传出来,叶凉夕一点看的兴趣都没有。 翻了台,生离死别的画面变成了滑稽的动画片。 她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不过也懒得翻台了。 女孩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沮丧,有些迷茫。 —— 晚上十点半,傅景湛驱车回来。 在地下车库,熄了火,他没有马上下来,而是继续坐在车内。 因为S市项目启动的事情,这几天他一直在周旋这件事,因为项目不在帝京,有很多不方便,交接的对方也是个老滑头,打了几天的太极,事情才见了眉目。 他一忙,就是好几天。 尤其是公司有不少倚老卖老的董事,借着与老爷子的交情做了一些干涉,两头都是事,处理起来,的确挺让人烦躁。 车内的昏暗,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一样,静静坐了一会儿,傅景湛取出一包烟,拿了一支出来,放进了口中,拿出打火机,火已经打了起来,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熄了火,没有点着。 那根烟就在他指尖转呀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嗤笑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公寓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 傅景湛如往常一样,伸手想要去开灯,可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隙,里边浅淡的光线就流泻了出来。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钟。 傅景湛推开大门,还站在玄关处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里还传出动画片的声音,那么欢快而清晰。 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留下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就在小姑娘的身后,昏黄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来,笼罩在小姑娘的身上,就像度上了一层光辉。 圣洁得像是天使一样。 傅景湛的脚步顿在门口,满室的华光,让他生起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十一点已经是叶凉夕的睡觉时间,他这两天从没有像今晚回来那么晚,并不知道,深夜归来,原本清冷的公寓,流光一地,少了他熟悉的黑暗与清冷,多了陌生的暖色。 他轻轻关上门,在门口换了鞋,才抿唇走过去,脚步都放轻了几分,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的可闻针落。 小姑娘已经熟睡了,一呼一吸都浅浅的。 他蹲下来,小声叫了两声。 没有得到回应。 小姑娘睡着了,很是乖巧。 安安静静的,跟平常一样懂事。 他忽然想起那天,电话里顾南风说的话。 顾南风的声音有一些疲惫。 他说,“景湛,嘉卉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敏感、脆弱、叛逆、尤其是因为老爷子的偏见让她步步维艰,顾家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成长环境,她的成长环境,甚至是不健全的,而她能抓住的,只有我这根救命稻草。她围着我成长,所谓的喜欢,或许是青春的懵懂,或许是成长的叛逆,或许只是连她也不懂的一时片刻的执拗而已,她早熟,但却未曾有过什么阅历,很容易误认一些事情……她还没有看见过脱离了我以外的世界。而很多事情,有时候却又是没有那么分明的界限,我自己,也不能问心无愧,但她的人生,不仅她要为自己负责,我也更应该为她负责。我能堵上自己,却不敢打赌她的不后悔。” 所以,他最终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但是现在傅景湛再想起那一通电话,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怎么会担心徐嘉卉和顾南风的事情会重演,小姑娘不是徐嘉卉,而他更不是顾南风,傅家也不是顾家。 那么好的成长环境,没有理由会让小姑娘长偏。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抱起小姑娘往楼上走去。 楼梯走到一半,叶凉夕歪了头蹭在他胸膛。 傅景湛低眸看她,小姑娘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 梦呓一般:景湛哥哥…… 傅景湛以为她要醒过来了,动作一顿,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所幸她只是梦呓而已,一声嘀咕之后,又安安静静睡过去了。 傅景湛松了一口气,抱着人走到侧卧,伸脚踢开房门,将人放在了床上。 他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抿了唇,正要离开。 转眼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素描本,几张零散的白纸,简笔勾画了人物。 傅景湛眼神微眯。 上面的人是谁,他当然认得,就是他自己。 其中一张还是他在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样子。 小姑娘画得多么传神,简简单单几笔速写,就能将他画出来。 他一方面惊讶于她在美术上的天赋,一方面,心里有些复杂。 明显感觉这两天小姑娘的情绪也不太对,没有先前活泼了,跟他说话都变得小心了。 轻叹了一口气,傅景湛揉了揉额头。 真是难办。 没有再留在叶凉夕房中,推门走了出去,回到一楼的客厅,将小姑娘的拖鞋捡起来,关了灯,回了二楼,将鞋子在她床前放好,轻轻带上门出来。 ------题外话------ 敢问傅公子,长偏是个什么长偏?   ☆、三十五章 时浅 盛辉广场。 叶凉夕坐在一个阴凉的地方,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女孩画画。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小姐姐。 她看得出来对方年龄比自己大,像在校的大学生一样。 这几天她没事就来盛辉广场,因为她发现了,这里一到了晚上,就会有一些不知名的乐队在活动,白天的时候,还会一些画画的人在这里画画,或者做一些别的消遣。 而她对这位小姐姐的印象比较深刻。 她每次来都看见她,第一次看见她,还是那天下午从傅景湛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呢。 她是画油画的,每次来,她看到她画的东西都不太一样,有时候是人物,有时候是风景,有时候广场上游玩的人也会叫她画一幅画,小姐姐都会答应下来,并且也不会收取费用。 她好像就是纯粹来这里消磨时光的而已。 但最印象深刻的,还是有一次,她本看见她收拾画具了,本来应该是要离开了,她也要走了,但却看着她蹲在地上收拾好了画具和画架,却久久没有站起来,她以为她出事了还是怎么了,还没有走过去,却忽然看见她脸上都是眼泪。 吓了她一跳。 女生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匆匆抬头看了一眼,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但那一瞬间,流泪的悲伤,却像什么,紧紧抓住了叶凉夕的心一样。 导致经年之后,当她再次看到她对着一个男人流泪的时候,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时光里所有的故事。 今天她像个没事人希望,安静,清淡,从容,继续作画。 依旧有人来找她,她也依旧给人作画。 别来别的不说,叶凉夕有些羡慕这样的氛围。 她已经看了大半天了。 今天小姐姐在画广场对面的傅氏大厦。 夏日的阳光照耀在傅氏大厦的大楼上,让它成为这个城市最耀眼的存在。 小姐姐正在配色,大概是想要配出傅氏大厦上灼人的阳光的颜色,但是好像一直没有成功,她的阳光,总是带了一些灰暗,无论颜色怎么调,都调不好。 叶凉夕看了好久,最后还是站起来,走过去,站在女孩的身后,“可以试一下,只要黄色和一点点红色,慢慢加进去,慢慢调。” 时浅听到声音的时候回过头来。 就看到一个年纪明显比自己小的女孩在开口说话。 她记得她,挑了挑眉,清秀的眉眼划过一抹意外。 早就发现这个小姑娘了,一连两天都在这里看着自己画画,她想过小姑娘也是个懂画的,不过没有上前搭话的打算罢了。 叶凉夕看她手中的颜料,眼里有些期待,手指紧了紧裙摆,“可以给我试一试么?” 时浅唇边浅笑,将调色盘伸过去给叶凉夕,“好。” 两个女孩,分明是第一次交谈,但就这么一瞬间的时间,竟然没有多少生分,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故友一样。 叶凉夕拿了调色盘,一点一点地调色。 时浅注意到她的动作,虽然不是特别专业,但是认真而谨慎。 她似乎对颜料有着惊人的敏感度,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时浅就看到叶凉夕在她的眼皮底下将她调了半天没有调出来的颜色调出了一个让人满意的色号。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叶凉夕,“不错啊,小妹妹,是学画画的么?”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 时浅笑了,伸出手,“您好,认识一下,我叫时浅,帝京大学的学生。”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时光都温柔了。 冲淡了眉眼间那一抹淡淡的忧郁气质。 叶凉夕弯了弯唇角,也伸出手去,有模有样学着时浅说话,“你好,我叫叶凉夕,目前,还不知道会在哪里读书。” 时浅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个女孩,在偌大的盛辉广场,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叶凉夕都是和时浅待在一起。 两个女孩认识之后,言谈之间都大概知道了一些对方的故事。 时浅是帝京大学大四的学生,平时没有事情就会在盛辉广场画画,这件事其实已经做了两年了,只是最近才被叶凉夕知道而已,经常来盛辉广场的人呢,尤其是老人,都知道这么个女孩的存在,女孩还时不时给常来的老人画几幅画,当然让人记住了。 叶凉夕听着,有点羡慕时浅。 时浅倒是将一切看得很淡,勾唇浅浅笑着,“这里挺不错的,每天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会变成留在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学画画嘛,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做细微的观察。” 叶凉夕深以为然,将它当做绘画界的前辈对自己的忠告。 太阳落山的时候,时浅完成了那副画,她抽出来,送给了叶凉夕,“当做是今天认识新朋友的礼物。” 叶凉夕受宠若惊,“谢谢。” 时浅不在意地笑,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才相互告别,各自回了自己的目的地。 ------题外话------ 时光清浅,素色流年。 嗯,怎么说呢,在这里忍不住想要分享一丢丢。 时浅这个人物,是我的某种倾注,她的故事,是我在想要写这本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主角之外的故事,有一小半原型,源自身边某个动人的故事,我自己很期待^_^   ☆、三十六 和小男朋友吵架了? 此后的两天时间,叶凉夕每天都来盛辉广场。 时浅是帝京大学油画专业的学生,说是大四,其实已经毕业了,不过她继续留在帝京大学读研,暑假的时间她也不回去,反倒是只要有空,就会在盛辉广场画画。 叶凉夕因为绘画和她认识,两人有了共同的爱好,加上性格又合得来,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了不错的交情。 再加上,两人交谈的时候,她了解到,时浅来自南方,就住在c市,和以前的自己还是邻市,如此一来,更加增添了两个女孩的情分。 而时浅也很快发现了叶凉夕在油画上的天赋。 据她了解,叶凉夕根本没有经受过专业的油画训练,但是,两人在广场上作画的时候,她似乎天生带了一种对色彩敏锐的敏感度,对构图的也有一种独到的见解,甚至作画的方式看起来杂乱无章,实则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出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她就像大自然中一块未曾经过人工雕琢的璞玉一般,散发着属于自己的艺术细胞。 如此一来,时浅对于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姑娘,就越发感兴趣了。 叶凉夕原本就喜欢画画,得了时浅这样似师似友的朋友,自然开心不已。 叶凉夕喜欢油画,她对颜色大胆的运用,与她温软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却每每都让时浅惊呼不已。 时浅说,她是为了绘画而生,不,是为了油画而生。 得到专业人士这么大的肯定,叶凉夕不知道有多么惊喜。 这样的惊喜,她都没有和唐如雅和傅迎雪说,就想第一时间告诉傅景湛。 但傅景湛还是一如既往的晚归,哪怕不是晚归,回来之后,用过晚饭,说不了两三句话他也进了书房。 两人在餐桌上的话越来越少,以前傅景湛还会问她去哪里玩了,后来也不再问了。 这种感觉,就像……他将她放到了陌生人的位置一样。 如此一来,叶凉夕自然更加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了。 那些因为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而升起的欣喜,似乎也因为久不能言而渐渐消淡了下去。 今天又来了盛辉广场,叶凉夕拿着时浅的画笔,盯着傅氏的大楼发呆。 时浅已经画完了一幅画,是来广场玩的一对母女的照片,她将画送给那对母女之后,转回身就看到小姑娘望着前面发呆,神色难掩落寞。 她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夕夕,怎么了,看什么呢?” 叶凉夕回过神来,拿着画笔胡乱在纸上作画,“没有什么呀。” 时浅笑了一声,“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苦恼的事情?” 叶凉夕抿唇,当然不想说刚才看着傅氏的大楼的时候在想傅景湛在干什么。 见小姑娘没有说的意思,时浅也不深问,重新拿了一张白纸,固定在了画架上。 叶凉夕却突然转过来,盯着她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时浅瞧着她看了一会儿,眼里透了笑意,温和而从容,“有什么话想说的?” “浅浅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小姑娘声音有些别扭。 时浅看着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就是有没有过,一个人对你很好,但是后来又不怎么好的了……”小姑娘光是说出这句话,耳尖都发烫了。 时浅闻言,愣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过往猝不及防,冲击心灵。 但叶凉夕心里有些紧张,并没有发现。 只是一瞬的时间,时浅脸上的那片刻的恍惚就不见了,她勾唇盯着叶凉夕看了很久,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笑道,“怎么,和小男朋友吵架了?” 叶凉夕闻言,脸色一下子腾地红了起来,声音不自觉都变大了几分,“不是男朋友!” 说完,可能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几个人纷纷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叶凉夕脸蛋红得不行,“浅浅姐,你别乱说。” 时浅好笑地看着她。 真是容易害羞,反应还这么大。 她忍者笑意,不敢打趣小姑娘了,“怎么,那个人曾经对你很好,现在对你不好了。” 叶凉夕低头,脚尖踢着地面,“好像也不算不好……” 的确不算不好,不管这么说,景湛哥哥对她真很好的了,只是最近……好像也不是他的问题,或是他太忙了,没顾得上理会自己而已。 可是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感觉到,气氛跟以前是不太一样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时浅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头发,“所以一整天不开心就是在想这件事?” 叶凉夕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问了,其实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见她又没有了多说的意思,时浅也不再问,但接下来,叶凉夕的情绪显然是不太高了。 时浅见此,摇了摇头,临近黄昏的时候收拾好了画架,“要回去了,明天见。” 叶凉夕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回去了景湛哥哥也不在啊。 “不想回去?”时浅问她。 叶凉夕点头,又摇头。 时浅想了想,问道,“你住在哪里?” 叶凉夕报了地方,就听时浅说道,“也不是特别远,要不要去帝京大学玩玩?油画专业画展还没有撤,我猜你会喜欢。” 叶凉夕果然眼前一亮,“浅浅姐,你带我去?” 时浅笑了一声,背起画架,点头。 叶凉夕也利落帮她收拾东西,两人一起朝着帝京大学去了。 ------题外话------ 这一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请泥萌猜猜 好啦,我决定了,以后更新时间改到早上九点钟。   ☆、三十七章 她怎么能让他堵心? 傅景湛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打开门,客厅里黑压压一片。 他有些意外。 平常要是晚回来的话,不论小姑娘睡了没睡,客厅里都会留一盏壁灯给他,但是今晚,怎么一片黑? 何况,现在还不到九点钟的时间,按照叶凉夕的生活习惯,绝对不会在这个点就睡了下来。 念头一升起,他眉头紧跟着就皱了起来。 上楼,敲了敲叶凉夕的门,没有得到回应。 他直接推开门,房间里哪里有叶凉夕的身影。 傅景湛的眉头狠狠一跳,俊逸的脸上,带了一股凝重。 想也不想,他直接抬手,拨了电话出去。 叶凉夕原本没有打算这么晚回去的,但是,画展看着看着,时间就过去了,何况后来,时浅还坚持请她吃了一顿晚饭,等到两人又聊了不少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时浅刚刚送她上了车,她才刚刚报了地点,傅景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了。 叶凉夕看到来电显示人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起,“景湛哥哥……” 那边傅景湛低沉的声音几乎同时传过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在哪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威压。 叶凉夕呼吸不自觉轻了几分。 想起今晚上晚归的时候,没有跟傅景湛打电话。 事实上,是她觉得傅景湛下班回来之后肯定很晚了,那时候,她也已经回去了,何况,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汇报的小孩,只是去帝京大学看一个画展而已,没有必要在他上班的时候,打个电话过说一声,只要她好好回去就可以了。 但叶凉夕其实知道,其中也不乏一些赌气的成分。 那天早晨,在餐桌上,她跟傅景湛说了要去哪里,然后傅景湛放下筷子之后,很平静地告诉她,这些事情,不用主动跟他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那一句话,她记忆犹新,甚至想起来,仍会觉得失落和难过。 就像她终于还是被排除在了他的生活之外,因为她的贪心,景湛哥哥的好,就像以前的那些她珍惜的东西,最终都渐渐离她远去一样。 她真的能觉察到这几天傅景湛的改变。 突然的变化,让她在不安和无措之余,彷徨不知如何,更不知道如何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也不免带了赌气,心想你不理我,我也不想理你,那个报备的电话,自然而然就没有打出去了。 她这边沉默了一下,傅景湛那边的声音又传过来,“怎么不说话?” “我今天出来玩了,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听到小姑娘说只是出来玩而已,傅景湛松了一口气,但眉头皱得更狠了,“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打车回去的。”叶凉夕听他语气不好,自己也跟着不好。 小姑娘语气不好,傅景湛岂会听不出来,尤其是现在,在出租车上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么? 傅景湛似乎被她气笑了,可那笑声,通过手机的话筒传过来,又带着一丝阴沉的寒气一般,让人感到压力。 叶凉夕心里一紧,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电话里,传来傅景湛的声音,“发个定位给我,回来再说。” 说着电话已经挂了。 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委屈得不行,不想给傅景湛发定位,闷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打开微信,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的大叔,看了一眼后视镜的小姑娘。 小姑娘垂着头,一副情绪不佳的样子,师傅就笑了,“小姑娘这是跟家人吵架还是闹别扭呢?” 叶凉夕摇头,憋了一会儿,“不是。” 师傅好像很开明,乐呵呵继续问道,“那就是跟男朋友吵架咯?” 叶凉夕想说不是,但师傅却已经主动接了话,“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打电话问你在哪里,是关心你,你故意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对方得该多担心啊。” 师傅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开车太闷了,想要开导一个情绪不好的年轻人一样,“小姑娘啊,你大概也就跟我那女儿一样大咯,也是常常出去玩,没跟家里报备,我老婆总是担心个不停,天天盼着她出去之后的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论你去了哪儿,家人嘛,总是担心的……” 师傅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可不难听出语气里对女儿的疼爱和对妻子独自操劳的疼惜。 叶凉夕静静听着。 她想着,好像也是这个理,不论如何,刚才也不该一时冲动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何况,景湛哥哥本来工作就忙,她怎么能让他堵心?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不太应该了,那些赌气的郁闷,一下一下就散开了,心想着等下回去了,还是跟景湛哥哥道歉吧。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傅景湛公寓的楼下,叶凉夕刚刚下车,就见公寓的大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景湛在挂了叶凉夕的电话之后,就下楼等着人了。 电话里,小姑娘明显态度不好,他得知她不在家,担心得不行,她倒好,出去玩了这么晚不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都把他先前的话当耳旁风了,这怎么行,帝京她认识几个人?什么人能让她出去这么晚不回来的? 他立在黑暗之中,脸色微沉,叶凉夕下了车就快步走过去,还没有开口说话,傅景湛就首先开口,声音像灌了冷风似的,“出去这么晚回来,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回来?”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叶凉夕说话。 ------题外话------ 景湛哥哥好严肃,肿么办? 他完蛋了, 还是叶姑娘要完了?   ☆、三十八章 他到底还是被外界左右了 叶凉夕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僵住。 她在距离傅景湛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傅景湛眉头皱了一下,觉得在公寓门口这样的地方跟她说话不太好,抿了抿唇,“先回去再说。” 叶凉夕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一路往上升,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让她感到一股压力。 原先在车上想好的那些东西,这会儿,全化成了泡沫,一个都不顶用了。 到了公寓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傅景湛抬手虚虚挡住了门,示意叶凉夕先出去。 叶凉夕出门,然后他才跟着出去。 傅景湛打开了公寓门,让叶凉夕先进去,随后他才将门给关上。 他坐在沙发上,叶凉夕站在旁边,没有坐下。 那模样,又变得小心翼翼了。 小姑娘似乎被他的脸色吓住了似的,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 何况她本来就是安静乖巧的模样,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声不吭,微微咬唇,低头不语的样子,实在让他……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眉心。 没错,他又心软了。 刚才还想着等她回来了,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但现下看到人平安无事回来,没有他先前担心的那些不知道怎么会觉得的意外,又看到她这个模样,哪里还能说出什么重话。 傅景湛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声音里带了一些疲惫,“坐下。” 叶凉夕看他抬手揉着眉心的动作,感觉到傅景湛的不耐,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听话地在旁边的单身沙发上坐下,不敢靠近傅景湛,头依旧是垂着的,盯着地板,声音很小,但清晰传入傅景湛的耳朵里了,“景湛哥哥,对不起。” 傅景湛愣了一下,他还没开始教育她,她就首先道歉了,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严厉。这么想着,声音软和了几分,“以后再出去玩,这么晚回来要记得打个电话给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怎么不记得了?” 叶凉夕摇头,她其实记得的,只是,今晚有些故意,可是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我以为我会回来得很早的。” 傅景湛心里叹了一口气,终还是克制了情绪,教育她,“就像今晚在出租车上跟我说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说,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么?” “我知道了……” 傅景湛看她,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知道不该对她这么严厉,似乎为了缓和气氛一样,顿了顿,又问,“那今晚去了哪里?” “帝京大学,我去看画展了。” 傅景湛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听到这个答案,皱眉,“一个人去?” 叶凉夕早已没有了跟他分享与时浅相识,并且得到时浅夸赞的那些兴奋和喜悦,简单说道,“跟一个朋友去的,她是帝京大学的学生。” 傅景湛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不反对她交朋友,但是…… 还想要继续问一些什么,傅景湛又想到,小姑娘看着还小,其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与他相比,实在是年纪太小了一些,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话到嘴边,改了口,“交一些朋友也好,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我说的话,能听明白么?” 叶凉夕不是傻子,傅景湛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明白,是让她交朋友的时候要有防人之心,不要轻易信人。她这时候终于抬头,语气里多了一些对时浅的维护和别扭的任性,“景湛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别人是什么样的,我能看得明白,谁对我好,我都知道,对我不好的我也知道。” 最后这句话,完全是赌气之后,不经大脑说出来的。 说出来,叶凉夕就后悔了,低了头,不敢看傅景湛。 可就是这样的神色,让傅景湛一下子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傅景湛看着小姑娘倔强的眼睛,瞳孔微缩,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染了墨,因为他听懂了她的话,声音不觉清冽了几分,“所以才出去玩这么晚,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凉夕不说话了。 傅景湛皱了眉,“说话。” 叶凉夕觉得难过得要命,怎么就这样了啊。 她明明不想这样,不想跟景湛哥哥吵架的。 她咬着唇,头埋得低低的,心里的委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在两人的沉默中崩溃,腾地一下站起来,“反正景湛哥哥已经不打算管我了,是你说不要什么事情都跟你说的!。” 话一出口,眼圈就红了。 这样控诉的话经由叶凉夕说出来,她的声音,是与往日的温软完全不一样发泄。 傅景湛却狠狠一颤,僵硬在了原地。 客厅里,一瞬间的安静,静得能听到叶凉夕压抑的声音。 她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匆匆抹了一把,蹬蹬蹬跑上了二楼,回了房间,关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一个傅景湛,叶凉夕不知道,傅景湛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复杂得不知如何形容。 —— 傅景湛洗了澡之后,已经是夜间十一点了。 他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吹风机还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头发不干,他自然不能睡觉。 事实上,就算现在头发干了,他也没有一丝睡意。 刚才小姑娘委屈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反正景湛哥哥已经不打算管我了。 傅景湛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语气,其实也还是一个孩子啊。 他顾忌着自己与小姑娘的身份,想着保持些距离,让她不要那么依赖自己,也别那么信任自己,总归是为了她好。 却不想,在小姑娘的心里,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当成他不理她了。 或者,傅家将她带回来之后,就不理她了,让她在陌生的帝京自生自灭? 这不是他的初衷也不是他的本愿。 想起她刚才的眼泪,傅景湛就有些无可奈何。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小姑娘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就像今晚的控诉一样,将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她自小跟她妈妈一起长大,不知生父是谁,如今妈妈没了,傅家将她带来帝京,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就像他先前想的那样,她住在傅家,让她住得开心一点,没有压力一点。 明明知道她心性敏感,却反而要做这样的事情,结果适得其反。 到底是他多虑了。 因为不想她为外界所伤,他却被外界左右了。 一切顺其自然就是了,若是刻意,最后指不定才真的会出什么事情呢。 傅景湛摇了摇头,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在床上,出了门。 侧卧,房门紧紧关着,傅景湛刚想要抬手敲门,但想起这么晚了,小姑娘应该睡了,又放下了手,站在她房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然后转身回房。   ☆、三十九章 叶姑娘的脾气 第二天,傅景湛起来的时候,叶凉夕并没有起来。 往常他一打开门,要么叶凉夕已经在餐厅等着了,要么就是他下楼之后,不出两三分钟,小姑娘也会起来。 但是,今天他已经把早餐吃完了,也不见小姑娘下来。 傅景湛抿了抿唇,这是……闹脾气,不理他了? 想到这里,他又摇头失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他自找的。 这几天,脾气倒是见长了,不过长就长吧,有些脾气也是好的,不然容易被人欺负。 行,小姑娘不起来,那就等他下班回来了再说。 傅景湛出门之前,叮嘱了阿姨两句,让她等一下叫叶凉夕起来吃早餐,就出门去上班了。 叶凉夕早就醒过来了,人埋在枕头里,就是不想起来。 昨天冲景湛哥哥说的那句话,让她感到很难为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但是,觉得更难为情的是,景湛哥哥就算不管她,也没有什么不对,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真的不是小孩了,就算是,傅景湛也没有义务和责任。 而她,清楚的知道,是自己太贪心了。 她能听到房门外的声音,知道傅景湛起来了,走下楼了。 但她不想起来,她想着,等景湛哥哥去上班了,她再起来好了。 她有鸵鸟心理,想着,等过了今天,昨天的事情,就没有那么让人难为情了吧,等晚上景湛哥哥下班的时候,她一定要表现得若无其事,把昨天的事儿揭过去。 又躺了一会儿之后,叶凉夕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九点钟了,景湛哥哥这时候肯定去上班了,她在床上滚了一圈,顶着一个黑眼圈起来,去洗漱。 下楼的时候,阿姨还没有走,见到叶凉夕下来,愣了一下,“小姐起来了,刚才先生还叫我去叫你呢。” 叶凉夕别的没有听见去,就听见了这句话,闻言抬头看向阿姨,“叫我起来?” “是啊。”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叫小姐要按时吃早餐。”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叶凉夕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哦了一声。 轻叹了一口气,叶凉夕倒是认真吃起了早餐。 下午的时候,照例去了盛辉广场。 时浅已经在那里了,见到叶凉夕的时候,眼睛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怎么跟只熊猫眼似的,昨晚上没有睡觉么?” “啊?”叶凉夕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真的很黑么?” 时浅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呢。” 叶凉夕对着镜子哀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时浅噗嗤一笑,也不笑她了。 还是想像前两天一样,两人架了画架,准备画画。 时浅是油画专业,还能时不时指点她一下,叶凉夕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虽然还是大夏天,但是,今天却没有什么太阳,广场上并不热,但也没有风雨欲来的沉闷感,倒是难得让人觉得舒服。 恰好今天是周六,加上天气好的原因,广场上有不少跑来跑去玩闹的孩子。 叶凉夕和时浅凑在一起,正看着时浅在画一幅盛辉广场的画,两人认真而专注,时不时说点什么。 忽然的,前面不远处两个正在玩闹的孩子往这边冲过来,时浅和叶凉夕两人一下没注意,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已经撞到了他们的画架,眼看就要往两人的身上倒去。 时浅眼疾手快,画架还没有倒下去的时候,就伸手抓住了,但一个重心不稳,加上两个玩闹的小孩本身也收不住,导致画架没有被她扶住,反而是直接倒在了她身上。 叶凉夕本就站在她的身边,下意识伸手去扶住人,结果不但扶不住,反而被金属画架的一角划过了胳膊,疼得她嘶叫。 “嘶……浅浅姐,你怎么样?” 画架直接倒在时浅的身上,夏天本就穿得单薄,架子角直接砸到了腿上,划开一个斜长的口子。 时浅闷哼一声,疼得直皱眉,眼睛都湿了。 突然的状况,吓坏了两个玩闹的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旁边的大人也注意到了,赶紧快步走过来。 叶凉夕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赶忙爬起来,推起了画架,不顾散落在地上的颜料管,将时浅扶起来,“浅浅姐,你怎么样?” 时浅摇了摇头,但还是疼得脸色微白。 一旁的大人已经走过来,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身后护着,还不等叶凉夕和时浅说什么,其中一人就凶神恶煞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撞伤了孩子怎么办?” 叶凉夕被呵斥得一懵,明明是这两个孩子贪玩的,这人怎么那么不讲理,他们都还没有说什么呢。 她这两天脾气一上来,这时候就改了温软的性子,“这位奶奶,请你注意措辞,是两位小朋友不小心撞上来的。” 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显然是那两个孩子的奶奶级别的人物,听到叶凉夕这么说,扬了扬眉,“小姑娘,看你小小年纪的可不要讹人,我孙子乖巧懂事,能闹上你们不成?” 时浅伤成了那个样子,叶凉夕气得不行,“奶奶,画架好好架在这里,难道它会自己有脚去撞人么?小孩子玩闹我们也不说什么,所幸也没有伤害到孩子,但我们这边人受伤了,您这样,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小姑娘伶牙俐齿的,怎么,年轻人要欺负我这个老人家不成?” 真是越说越扯了,老人显然是个不讲道理的,也不懂怎么的就抓住了这点事情为难人。 因为这一点动静,周围的人也纷纷看过来了。 两个孩子躲在大人的身后,另一个奶奶不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时浅和叶凉夕。 躲在另一个老人身后的两个孩子,探出两个脑袋朝着叶凉夕和时浅扮鬼脸,似乎觉得有大人在身边,底气就很足了似的。 叶凉夕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人争论,还碰上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心里生气是生气,但也有点耳朵发热,但这么被人倒打一耙,她也不愿意,何况时浅都受伤了。 她还要开口说话,但是时浅已经伸手拦住了她,“夕夕算了,跟不讲道理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 “浅浅姐。” “你也受伤了,别磨蹭了,去看看伤口。”她好像根本不把别人的恶意当一回事。 事实上,叶凉夕觉得,在时浅的眼中,除了画画,好像没有什么是能让她在意的。 就像她印象颇深的那一次她的流泪,在这几天逐渐相处的过程中,却因为她的温和从容而升起一抹错觉,觉得那未曾发生过。 广场上本来就有很多人,自然是有人看见了这一幕,闻言也在旁边开口道,“分明是你家孙子撞到了别人,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绝了,人两个小姑娘还没说什么呢。” “是啊是啊,怎么这么厚脸皮……” 那个原本据理力争的老人家脸色难看,看了一眼时浅和叶凉夕之后,黑着脸带着自己的孙子离开了。 叶凉夕扶住时浅,看到她腿上被流血染红的一条痕迹,担忧地皱了眉头,“浅浅姐,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的腿……” 时浅皱眉,点了点头,“也好。” ------题外话------ 我们叶姑娘其实很护短的。   ☆、四十章 景湛哥哥要来了? 宋熙嘉刚从楼上的科室下来,就看到楼层走廊深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了脚步,认真看过去,就看到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叶凉夕。 宋熙嘉皱了眉头,也不下楼了,直接走过去。 叶凉夕正在看着自己受伤的伤口,被画架的一角割了,伤得并不是很深,加上倒在地上,擦伤了一些外皮而已,那时候染了尘,看起来灰呼呼的,这时候清洗过了,伤口看起来反倒是……挺难看的。 洗伤口的时候,疼得要命,她差点流眼泪。 盯着自己的胳膊瞧,叶凉夕苦恼不已,好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宋熙嘉都走近了,小姑娘也没有看到他,他抬手在叶凉夕的头上敲了一下。 叶凉夕转过头,就看到宋熙嘉站在旁边,有些懵,“宋医生?” 宋熙嘉看了一眼她的胳膊,笑问,“怎么回事这是?”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小心擦伤了。” “擦伤?”宋熙嘉绕过去,认真瞧了瞧她的手臂,虽然有一些皮外伤,但并不是很严重,看了看周围,竟然没有发现傅景湛的身影,不免意外,“景湛呢?一个人来的?” 叶凉夕点头,“景湛哥哥不知道我来医院了,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宋熙嘉挑了挑眉,“朋友,怎么?出去打架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叶凉夕有些无语,但还是三言两语跟宋熙嘉说不小心被画架弄伤的事情,宋熙嘉闻言笑了一声,“好了,没事就行,放心吧,伤口是皮外伤,不会留下疤痕的,回去小心一点,不要碰水。” “哦,谢谢宋医生。”叶凉夕点头,宋熙嘉问他,“要不要帮你告诉景湛一声?” 叶凉夕果断摇头,“景湛哥哥还要上班,何况我也没事。” 宋熙嘉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往前面的科室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你朋友在里面?” 叶凉夕点头,“她伤得比较重要一些。” 宋熙嘉没有要进去看的意思,跟叶凉夕说了一两句之后,就走人了。 进了电梯,宋熙嘉勾唇一笑,拿出手机,翻出傅景湛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彼时,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李泽刚与傅景湛汇报了工作流程,结束之后,傅景湛不置可否,反而直接开口问,“这两天,帝京有什么有名的画展么?” 李泽被问得一愣,“boss,我马上去查。” 傅景湛点头,正要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宋熙嘉,他皱了眉,接起来,还没有开口怼人,对方笑呵呵的声音就传过来了,“阿湛,你家小姑娘又来医院了,你知道么?” 傅景湛眉头狠狠一拧,开口的声音都沉了几分,“怎么回事?” 李泽在一旁看着,意外不已,什么事情能让boss露出这样表情? 结果他还没有出去,傅景湛就挂了电话,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我有事出去,等下的会议,推到明天早上。” 声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 叶凉夕扶了时浅出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浅浅姐,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也不等时浅说什么,她抓着单子,就往楼梯口去了。 时浅无奈一笑,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叶凉夕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手上拿着药单,正手忙脚乱,看也没看手机上的号码是谁的,直接拿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接电话,“喂。” 傅景湛的声音已经传来过来,“现在在哪儿?” 乍然听到傅景湛的声音,叶凉夕愣了一下,在楼梯口刹住脚步,却与刚刚上楼的人撞在了一起“呀!” 她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是个中年人,“小姑娘没事吧?” 那边傅景湛听到电话里凌乱的声音,眉头微皱。 叶凉夕被碰到了伤口,疼得不行,嘶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没事没事。”说着也不等那中年男人说什么,就退到了旁边,“景湛哥哥?” 她声音恢复了正常,傅景湛已经发动了车子,“在医院么?” 叶凉夕意外,本来不想说自己在医院的,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何况,昨晚她还冲他发脾气了。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有没有事?” 叶凉夕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小声道,“没事的。” “在医院等我,我等下就到了。”傅景湛放下话,怕她又不把他的话放进耳朵里,又重申了一遍,“先不说了,好好在医院等我,听到没有?” “哦……” 电话挂了,叶凉夕盯着手里的电话瞧,有些心跳加速。 ------题外话------ 好啦好啦,景湛哥哥要来哄人啦 还有,今天五一,大家节日快乐哟(* ̄3)(ε ̄*)   ☆、四十一章 谁说我不理你? 叶凉夕给时浅拿来药回来,休息了一会儿,时浅提议要走了,两人伤得不重,只是她的伤口,有些深,需要换药而已。 叶凉夕吞吞吐吐,“浅浅姐,我要等一下再走。” 时浅挑眉看她,小姑娘不知怎么的,有些别扭,“等下有人要来接我。” 时浅笑了,“行,那我们等一下再走。” 傅景湛说一会儿,果然就是等一会儿。 他人一出现,目光就准确无误地搜索到了乖乖巧巧坐在大厅一角的小姑娘。 小姑娘疏了一个公主头,长发垂下,遮住了一半的面孔,微微低垂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机屏幕,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两人坐在一起看起来气质倒是相似。 傅景湛看到了人,就大步走了过去。 医院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英俊清贵的男人,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周围已经有了小声的议论。 “快看,好帅!” 叶凉夕想着傅景湛要来,两人昨天刚刚闹了不愉快,不知道等下他怎么说自己,正心里苦恼等下见到了傅景湛应该跟他说什么。 不想旁边响起了纷纷议论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男人皱眉朝着自己走过来。 叶凉夕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时浅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看过去了,看到一个清隽清贵的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不由得一愣,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 她看了一眼叶凉夕,小姑娘明显在紧张,坐姿都端正了,像是等着挨罚的小学生似的。 时浅却见男人走过来,视线只是放在了叶凉夕的身上,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医院的大厅里造成了什么轰动似的。 叶凉夕紧张兮兮地看着傅景湛,声音都干涩了几分,“景湛哥哥……” 傅景湛站在她面前,抿唇拿起小姑娘的手臂看了看,手指捏着她的手腕,小心得不行,声音微微低沉,却不是让人感到压抑的那种,好像是某种不满意,“怎么受伤了?” 他皱眉眉头,说完了蹲下来的时候,又抬头看叶凉夕,眉眼里对她手臂上的伤口的不满,看起来那么明显。 叶凉夕感到意外,又紧张巴巴,连话都说不好了,“不,不小心弄的。” 电话里,宋熙嘉已经跟他说了,但他还是不放心,索性就亲自过来了,自然知道小姑娘在盛辉广场受伤了,但让他不满的是,明明对面就是傅氏了,她受伤了,连一个电话都不打过去给他,这脾气,真是倔啊。 轻叹了一口气,傅景湛声音都轻了几分,“还疼不疼?” 这样的声音,就像回到了叶凉夕生病的那几天,温柔得不行,包容得不行。 就像丢失了某个珍爱的玩具的小孩,突然失而复得一样,叶凉夕鼻尖一酸,原本想说不疼的,话出口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委屈得不行,“疼……” 时浅在一旁看着,唇边一笑。 但更多的是意外,这么矜贵的男人,明明看起来生人勿进的模样,这时候却有了天大的耐心哄着一个小姑娘,声音还如此温柔。 她看着,心里升起一点小小的羡慕,被这样的场景触及往事,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男人…… 那年夏天,她的脚被开水烫到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怕自己闷在房子里太闷,背着自己出入,一切还都是那么熟悉,记忆还都是历历在目……可也只剩了记忆而已,时浅眼中有多了一抹黯然。 傅景湛没有注意她身旁的时浅,心想,真是娇气啊。 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声音低沉而温柔,“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叶凉夕摇头,想说不想打扰你工作,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都不理我了!” 傅景湛觉得好笑,佯装生气,“谁说我不理你了?乱说话,不理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叶凉夕无声。 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傅景湛看着就心软,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半转了身子低头看人,“好了,是我不对,前两天顾不上你,以后不会了,我跟你道歉?”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听到傅景湛这么说,心里的别扭早就没有了,赶紧道,“没有呀,你要忙工作的事,不用理我。” 傅景湛笑了一声,不用理?那现在是谁在闹别扭? 两人前段时间的小别扭,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傅景湛认真看了看她的手,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虽说是确认了没什么事情,不过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叶凉夕这么被他问来问去,早就不好意思了,偏偏傅景湛好像不知道似的,好不容易人消停了,她才注意道旁边的时浅,顿时脸颊发烫。 “浅浅姐……” 傅景湛这才朝着时浅看过去。 时浅挑了挑眉,你终于想起我也在旁边了。 叶凉夕脸热得不行,转头看傅景湛,“景湛哥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时浅。” 傅景湛面对叶凉夕时候温和的脸,看向时浅的时候,却没有了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点微妙的打量。 时浅也不觉如何,她点了点头,“你好,我是帝京大学的学生,今天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连累夕夕受伤,还跟我来医院。” 傅景湛眉头微松,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时浅的招呼了。 叶凉夕还要跟时浅介绍傅景湛,但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哥哥?不对啊…… 她为难,傅景湛开口问道,“现在回去?” 叶凉夕的心思一下子被引走,“可是浅浅姐……” 时浅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才已经跟室友说了,她们会来接我回去,不行我自己打车也没什么问题,不严重,放心吧。” 叶凉夕看了看时浅的腿,有些迟疑,时浅唇边浅笑,“回去吧,小心伤口,不要碰水,接下来几天,我就不去盛辉广场了。” 叶凉夕听到她这么说,也只好点头,叮嘱了时浅自己小心一点,就被傅景湛带走了。 ------题外话------ 好了,和好如初┓(?′?`?)┏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叶姑娘挺矫情的,但其实我觉得这样情绪倒是挺正常的,因为,当你很在意很依赖对方,或者把对方当成了很重要的角色之后,情感上很多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这种情绪。 就像生病了,一个人扛着,觉得没事,小事一桩,但是,如果老妈老爸突然出现,并且很是关心,或者某个很重要的人来关心关怀问候,很容易让人瞬间就觉得自己弱得不行,情绪上就会控制不住……有时候想想,人的情绪真实复杂。 所以说,有时候击中泪点的,其实不是什么千难万苦,而是某个忽然的关心…。   ☆、四十二章 她怕守不住心里的秘密,更怕 傅景湛直接开车将叶凉夕带回了公寓。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叶凉夕坐在副驾上,一路上都有些坐立不安。 傅景湛自然早就发觉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就等着小姑娘开口,看她能跟他说什么。 叶凉夕心里纠结得要命,总觉得就算现在和好了,但不跟傅景湛道一下歉之类的,似乎不太应该。 但这要怎么说呢? 她在心理哀叹,词穷了…… 傅景湛停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歪了头,看叶凉夕。 他能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纠结,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咳一声,压了一些笑意,“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今天宋熙嘉虽然跟他说了小姑娘在盛辉广场摔伤了的事情,但是其实并不具体。 叶凉夕转头看他,车内的灯,映照得男人脸上的轮廓并不太分明,可他眼睛里带着笑意,眉眼清俊,就像雾霭茫茫里的青山,清风徐来,迷雾散开,露出绵绵青山,真是好看极了。 他每次这样看她,笑起来,总是很温柔。 叶凉夕想,大概就是这样的温柔,让她那么患得患失。 那个隐秘的小心思,原先模模糊糊,她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因为从那天晚上,他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来之后,她就像刚刚化壳的雏鸟,对他交付信任和依赖,即便人人都说他冷清冷情,待人疏离,但她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负责,他对待事情认真,他关爱家人,他心里有个柔软的角落,那些说他冷情的人,只是没有资格接近他内心的柔软而已,而她,这个原本应该是陌生人的人,却意外接近了,怎么能不患得患失? 就连贪心,她都控制不住。 但她最害怕的,就是在乎的东西,后来都渐渐离自己远去。 就像幼儿园时心爱的玩具。 就像小时候的玩伴。 就像妈妈…… 何况,她第一次有了对一个人贪心的眷恋,却又深知,凡事不是一腔孤勇都能获得结果,又怎么敢越界? 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傅景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他好像与她的年纪差别挺大的,已经不太知道现在的小女孩,在想着什么了。 “怎么了?”傅景湛开口问她,“伤口不舒服?还是哪里不舒服?” 车内,只是在车顶开了小灯,有些昏暗,却不会让她看不清。 叶凉夕抬起头,看着傅景湛的眼睛,她眼眸清澈,却好像藏了一潭水,映着月光,明亮极了。 车内安安静静,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声音钻入傅景湛的耳朵,“景湛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生气了。” 是的,不会再生他的气了。 叶凉夕在心里想,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那个秘密,她会好好放在心里,放在最深的角落,谁也不能挖出来,她害怕,如果被挖出来,他连现在这样温柔跟她说话的样子都没有了。 就像前几天的疏远一样。 已经尝受过他温柔的她,又怎么能受得住变成他的陌生人? 甚至,叶凉夕敏感的心里,也并非完全相信傅景湛真的是因为太忙了顾不上理她,而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大概是因为,她太过于依赖他了。 傅景湛一愣,才明白小姑娘一路上的别扭原来是为了这个,微微挑了挑眉,他的回答让叶凉夕很意外,“这么说,这几天,是一直在生我的气?” 声音里带了笑意,叶凉夕窘迫得不行,“也没有呀……” 这种事情,不能承认,一承认了,还不得追根究底,到时候她可说不过景湛哥哥。 “没有?”傅景湛反问她,“那今天是谁在生我的气,不但赖床不见我,后来也不打电话给我。” 叶凉夕突然觉得好无力。 低垂着头,她不知道怎么说得过景湛哥哥。 傅景湛摇头失笑,就听得叶凉夕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带了一点试探和不确定,“景湛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粘着你了?” 傅景湛一愣,原来小姑娘会这么想。 就在他一愣,迟疑的这么几秒钟的时间。 叶凉夕心里一紧,继续小声地道,“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独立一些的。” 傅景湛心里某一处的柔软,因为这样的话,这样乖巧的语气,好像被人揉了一把似的,酸酸软软的,“没有的事情……” 顿了顿,他觉得这是个教育人的好机会,又谨慎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首先,我没有不让你依赖我,信任我,爸妈既然把你带回来了,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尽管相信傅家,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找我,但是,也要学会独立一点,独立总是好的,对你以后都好,我这么说,能听得明白么?” 能听得明白么? 怎么会不明白呢? 叶凉夕在心里默默地道,所以……她终究是要守住那个秘密的,不能依赖,不能依赖…… 车里有一会儿的沉默,傅景湛静静看她,认真的讲道理,“景湛哥哥是个成年人,许多事情,都比你有经历,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但是,也要学会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学会成长,不是说,以后要成为很好的人吗?这样的话,就要努力了。” 叶凉夕好像被触碰了心里的某个东西,这时候,终于抬头看他,“景湛哥哥,我知道了。” 她一双眼,在有些昏暗的车内,却明亮得很,盈满了月光似的。 傅景湛一笑,“知道就好,虽然叫你独立,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用独立了。” 叶凉夕瘪了瘪嘴,还是认认真真地道,“今天不打电话给你,并不是像刚刚在医院里说的那样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比较好的措辞。 傅景湛见她说得认真,这会儿也不打断她的话,静静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小姑娘一双眼睛清澈得很,但她不知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好像燃起来了一簇火苗,带着某种引人的力量。 叶凉夕不敢看傅景湛,垂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双手扯着安全带,“今天的事情,是意外,而且,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当时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也不是那个真正受伤的人,我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去打扰你……并不是先前在医院里说的那样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后面这句话,希望傅景湛能听得明白,她真的没有生气,也不是真的过分依赖他和要控诉他不理她了。 傅景湛听着她认真的解释,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傅景湛笑,“好了,我知道了。” 但此时此刻的傅景湛,不会知道,未来的日子,当他的心神完全被小姑娘占领的时候,会多么后悔今天跟她说过的话。 ------题外话------ 上次放假坐动车回家的时候,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远处的青山,那时候天气并不是特别好,灰蒙蒙的,带着一点点雾气,远山模模糊糊,只露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但是,却有着一股扣人心弦的力量,让我生起一股无从的感动。那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我景湛哥哥幽深、宁静的眼睛,就是这样的,藏着一幅画儿似的,只稍一眼,让人心跳加速。 怎么说呢,这里算是暗恋么?大概算吧~其实这个故事的主题挺丰富的我觉得,青春、成长、暗恋、陪伴、爱情、亲情、友情,以及我自己的私心——以另一种方式,记录身边人的故事里那些令我动容的细节,甚至自己难以忘怀的一些过往。   ☆、四十三章 她会努力变得像他一样那么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日子。 叶凉夕只是擦伤而已,不过两三天时间,伤口就结痂脱皮了,原先被刮伤的地方露出一条粉嫩的新肉。 时浅因为脚受伤的事情,这几天也没有再去盛辉广场,两人只能在微信上聊聊天。 叶凉夕照例每天去问候她的脚,等时浅的脚好了,却要忙着画展的事情了,也没有时间来盛辉广场,如此一来,叶凉夕自然也没有去盛辉广场玩的心思了。 客厅的电视开着,叶凉夕的心思却在手机上,与时浅断了线,放下手机,轻叹了一口气。 傅景湛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叹什么气?” 叶凉夕抬起手看看自己的胳膊,可能因为伤口愈合,她总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想要去扣它。 见到她的动作,傅景湛开启唠叨模式,“不要去碰伤口,不好愈合。” 叶凉夕乖乖放下手,顺口回答道,“想着明天去做什么。” 傅景湛已经知道了她前段时间每天去盛辉广场的事情,也听了她谈及的与时浅认识的经过。 那时候刚刚知道的时候,还道她每天去那里都不跟自己联系一下,但想起那几天自己对她的态度,还是咽下这句话。 “要不要跟我去上班?”傅景湛笑。 一提及跟傅景湛去上班,叶凉夕猛地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去,我不去!” 这么大的反应? 傅景湛原本只是开玩笑随口问出,但见叶凉夕这么大的反应,皱了皱眉心想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去?” 叶凉夕脑海里已经想起上次去傅氏的时候被三十一层的人盯着的记忆,又肯定地摇头,“我不想被人围观。” 傅景湛愣了一下,笑出声,摇了摇头,“不去盛辉了?如果去的话,明天带你去吃饭?” 叶凉夕跟他说了时浅不去广场的事情。 傅景湛这几天已经听她说了不少他和时浅的事情。 他对她交朋友没有什么阻止的,她有自己的生活,因此也不多说什么。 叶凉夕说着,却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蹬蹬蹬就往二楼的卧室去了,“景湛哥哥你等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傅景湛意外,小姑娘动作倒是快,一下子就跑上了二楼了。 礼物? 她能送他什么礼物? 叶凉夕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的东西,就出了房门,蹬蹬蹬跑下了楼梯。 傅景湛见她下来,放下手中的杂志,挑了挑眉,“要送我什么?” 叶凉夕手里拿的是一个方形的包装纸包着的东西,扁扁平平,但还是能看得出是立体的东西。 她递给傅景湛,眼里带了一点小小的期待,但还是故作平静,“就是一个礼物。” 傅景湛见着她的神色,狐疑地接过,“可以现在打开么?” 叶凉夕点头。 他直接拆开了包装纸,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个像相框一样的东西,他以为是相框之类的,抽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幅画。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 叶凉夕一双眼睛看着他,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她跟时浅在广场画画的之后,最认真画好的第一幅她比较满意的画。 这有着很特殊的意义,至少对她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还是想当做礼物送给傅景湛。 傅景湛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她,眼角漫了笑意。 叶凉夕解释道,“这是油画。” 傅景湛点头,表示自己还是知道的。 “这是我画的第一幅油画,也没什么意思,就想送给景湛哥哥当礼物。” 傅景湛笑,“嗯!画得很像。” 叶凉夕得到肯定,脸颊有些发热,但掩饰不住心里的愉悦。 那画里画的就是傅景湛,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陪他上班的时候,他在办公桌前工作,身后是落地窗外宽阔的景色的。 傅景湛见过这幅画的简笔画,不想原来小姑娘把他变成了油画。 就算不是专业人士,傅景湛依旧看得出来,这画的功底是真的不错,小姑娘绘画的天赋,连他自己都惊叹。 他想到这,就夸了她几句。 叶凉夕忍不住唇角都飞扬了,以前那些没有来得及跟傅景湛分享的喜悦,现在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她又坐在发生,兴致勃勃地跟傅景湛说起了时浅对自己的肯定。 “景湛哥哥,你知道么,浅浅姐说我可有油画的天赋了……” 小姑娘安静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一说起一些开心的事情,也能说个没完没了。 傅景湛放下了杂志,就难得的,在这样安静的晚上,听小姑娘分享出来的喜悦。 时不时回应上一两句。 最后,傅景湛问她,“真的很喜欢油画?” 叶凉夕点头,“我画过很多画,也见过很多,但现在发现,最喜欢的还是油画,景湛哥哥,你说,我如果学油画的话,可以么?” 小姑娘的眼神,带了一点不确定。 这么问他,那双眼睛,似乎将答案全然交给了他,好像他说可以,就可以。 又是这样全然的信任。 但现在,傅景湛的心里,却再也不会有什么担忧的了。 无关别的,这是每个人人生中做出某些很重要的选择的时候,希望得到肯定是一样的。 这种情绪,他最能理解了。 她还小,而现在,她对他交付了信任。 他不能决定任何人的未来,他却愿意在她还在成长的时候,成为她成长过程中的引路人。 傅景湛笑,“这么不相信自己么?” 叶凉夕咬唇,不是不相信的问题…… 傅景湛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想学就去学,你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已经得到两个专业人士的认可,还有我这个非专业人士的认定,加上你自己本身很喜欢,为什么要怀疑自己不能做好这件事?” 叶凉夕眨了眨眼,“景湛哥哥现在这么优秀,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傅景湛一愣,抬手弹了她的额头,“敢怀疑我?” 叶凉夕眼里都是笑,她好像就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她会努力,努力变得像他一样那么好。 ------题外话------ 二更,这是二更。 今天中午十二点到6号中午十二点,《暖宠》第一次PK,每天两更,当然啦,如果大家留言反馈很激烈,西青也会多更。么么哒你们。 其实吧,在本文开文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可能PK的时候会挺艰难的,因为,我知道这个故事有点放飞自我,有点小文艺,没有大起大落,纯碎只是一群人的故事而已,跟我以往女强、权谋的风格相差很大,有点疲累之后的自我治愈。所以一开始写这个故事,在电脑的右上角,我就贴了一个便利贴提醒自己:这个故事,注定是要扑街了,请按照自己的期望写完…… 但是,仍旧希望能从大家这里得到一些反馈,花花钻钻不求,只想听大家的看法,么么哒~   ☆、四十四章 观看画展 这天,叶凉夕正在傅景湛的公寓里画画。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叶凉夕放下画笔,拿起了手机,“景湛哥哥。” 傅氏集团的办公室,傅景湛刚刚放下书中的文件,靠在宽厚的椅背里,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眉心,在缓解疲乏。 看了一天的文件,他脑袋疼得要炸开了似的。 电话传来女孩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永远都那么开心和满足。 傅景湛笑,“在家做什么?” “画画呀。” 自从那一天晚上跟傅景湛说了想要学习油画之后,叶凉夕接下来的日子就钻到油画里去了,有时候与唐如雅通话,两人还针对绘画的问题而讨论很久,那一股认真劲,连傅景湛都赞叹。 摇头失笑,傅景湛说,“今晚带你出去。” “去哪里呀?”电话里传来叶凉夕疑惑的声音。 “去看画展,想不想去?” “想!”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声音。 顿了顿,电话里又传来叶凉夕的声音,“是什么画展呀?” 傅景湛手里拿着画展的门票,看了一眼,准确地念出一个英文名字。 叶凉夕愣了一下,“谁,谁呀?” 虽然喜欢油画,但其实叶凉夕对油画这一行了解到并不多,乍然听到傅景湛提及的这个人,也是一脸不解。 傅景湛耐心地解释,“他是一个旅居法国的中国人,据说年轻时在欧洲就名声大噪,名字叫做舒湮,不过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知道他的中文名字,相比之下,他的英文名比较如雷贯耳,你还小,不知道也不新奇,但他在世界油画界的名声,就现下国内的油画界来说,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我这么说,能听得明白么?” 又是这样问她,好像她傻傻的听不明白他的话似的,叶凉夕在心里悄悄嘀咕,但还是开口,“我明白。” 傅景湛继续道,“以前我在法国的时候被邀请去看过一次他的画展,他每年会回国一次,但却只有这一次是为了举办画展,很难得一见,他的画展在国内几乎是见不到的,所以带你去看看。” 叶凉夕睁大了眼睛,“那不是机会难得。” 傅景湛点头,笑了,“是啊,现在在家等我,我等下回去接你。” 叶凉夕很爽快利落地应了下来。 傅景湛挂了电话之后,叫了李泽进来,不一会儿,李泽拿着一沓文件出门,而他直接走人了。 舒湮的画展为期两天,今天是第一天。 他在油画界的名声,只要是学画画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但这个画展,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看的,可谓是一票难求,叶凉夕不知道傅景湛从哪里弄来的门票,但是,她却觉得只要是傅景湛,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为此,在傅景湛还没有回来之前,她还在往上查了一下舒湮这个人,查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多,但只要是关于他的画作的评论,几乎都是称赞和惊叹的。 虽然是难得能见到的舒湮的画展,但其实真正能得到票前来观看的人并不算特别多。 叶凉夕和傅景湛到达的时候,展厅外已经停了几辆车,但并不显得喧闹,傅景湛带着她进了展厅,里面人也并不多,但一看过去,都是上了年纪的艺术家,或者是看起来可能比傅景湛年纪还要大的一些企业家。 因此,傅景湛尤其是叶凉夕这样年纪的人,一出现在这里,虽然不至于太引人注目,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叶凉夕这一次,心思却不放在这上面,进了展厅之后,就被展厅里的画吸引了。 周围也有一些人在小声说话和议论,展厅里安静,却又不是那种隐秘的安静,但每一个想要说话的人,似乎都在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的声音破坏了整个展厅的美感。 小姑娘进了展厅,就像进入了自己的自有世界一样。 傅景湛也不在意,随她而去。 叶凉夕看得很慢,以她现在的水平,实在无法对这些画做出评价,但这还是她一次观展,最直观的认识,就是对油画的兴趣更浓了,也对这样的绘画方式和表现方式多了一股无法说出的感情。 对于她来说,即便现在她所认识的绘画还不够深刻,但心里却已经生了一种想法,不管是水彩、重彩、写意、工笔还是素描,或者别的方式,都没有油画的表现力那么强,它所能呈现出来的东西,远远比它本身要多得多。就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在那个世界里,所有喜怒哀乐都有了一个自由的角落,无人能打扰。 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叶凉夕的身边,就见叶凉夕盯着一幅画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问她,“在想什么?” 叶凉夕转回头,看傅景湛,那双清亮的眼眸,映出他带着一层浅浅笑意的脸。 叶凉夕压低了声音,“景湛哥哥,你觉得舒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景湛一愣,虽然曾看过一次舒湮的画展,也曾见过这位艺术家的风采,但印象中,舒湮却是一个儒雅稳重的文人形象,与他颇具个性、用色大胆,风格多样的绘画风格大相径庭,至少对他来说,很难想象,展厅里多种风格的画,是经由舒湮之手。 这么想着,他低眉看叶凉夕,笑道,“一个儒雅的画家,可能跟你想象的张扬不羁的艺术家形象大相径庭,怎么这么问?” 叶凉夕的目光转回画面,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我觉得,舒湮是一个有很多悲伤的故事的人……你看他的画,里面的阳光是灰色的,河水是静止不动的,落叶是凌乱的,画的人,嘴巴是笑的,眼睛却是难过的,画显心声……” 顿了顿,叶凉夕抬头看傅景湛,说得认真,“景湛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画么?” 傅景湛听到她这么说,神色凝重了一些,他认真听着,示意叶凉夕继续说。 叶凉夕缓缓说道,“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画好一幅画,我对画的认识,可能也并不全面,甚至带着误解,但是,我觉得,艺术,是世间最高级的东西,它是超越、是高深、是主观,像谜一样游走在人类的精神空间……人、故事、秘密、情绪……都可以被掩藏、被张扬、被指责被赞美、被否定、被接受,但唯有艺术,无论如何,一定会包容一切。” 就像……包容我不能对任何说的秘密一样。 安静的展厅里,她压低了声音说话,声音带着某种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傅景湛觉得心尖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甚至来不及抓住那一抹情绪是什么。 他完全想不到叶凉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主观而意识流,却对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令他折服。 甚至若是一般人,根本听不懂。 但他至少知道了一点,在她孤单的成长中,唯有绘画是永远不会离弃的伙伴。 心口微窒,傅景湛正想开口跟她说什么,后面传来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傅总?”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傅景湛和叶凉夕转过头来,就看到蒋正安和几个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 蒋正安看着,含笑走上前,中年的男子,看起来不显富态,却多了一些这个年纪的温雅。 “没想到真是傅总,刚才还以为是看错了。” 傅景湛微微点头,“蒋总,好巧。” 蒋正安看了一圈展厅,“没想到傅总对舒大师的画也感兴趣。” 傅景湛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叶凉夕安安静静站在一边,蒋正安早已注意到她,自然知道这并不是傅家的千金,方才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傅景湛刻意低了头,看起来挺亲密的,但众所周知,傅家公子可从来都是一个对女人不假辞色的人,因此,不由得看向叶凉夕,“这位是?” 傅景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乖巧的小姑娘,“家里小姑娘喜欢画,过来看看。” 傅景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蒋正安自然是听出来了,闻言只是打量两眼叶凉夕。 叶凉夕也乖乖巧巧站在一边,并不出言打断两人的话。 生意场上的人见面,免不了要寒暄几句,傅景湛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以带着叶凉夕看画为油打发了几人。 直到一场画展看下来,傅景湛带着叶凉夕离开了,蒋正安看着夜色中绝尘而去的车子,才眯了眯眼。 一旁的几人开口,“蒋总,那位就是傅氏集团的公子?” 蒋正安笑,“不然这帝京,还有哪位傅总?” 几人面面相觑,“这……不知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是谁,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因为粉丝的微博引起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去,但该关心的人,不会忘记这一点。 蒋正安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这么个小小年纪的姑娘……”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题外话------ 艺术是永恒,美学归根到底是感性学,唯有极具敏感的心思才更感受得,而唯有主观、超越和高深的艺术才能游走在人们的精神空间。 有没有人是学艺术或者从事艺术类工作的,是否有跟叶姑凉一样的体验? 这个舒湮,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的┓(?′?`?)┏ 三更~开不开心?   ☆、四十五章 傅雪豪 看完了画展,已经晚了,傅景湛直接开车带人去吃饭。 车辆行驶在霓虹闪烁的道路上,傅景湛一边开车,一边问,“想吃什么?” 叶凉夕开口想说湘菜,但想到傅景湛的胃不太好,又道,“景湛哥哥决定吧。” 傅景湛飞快瞥了她一眼,“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湘菜?” “景湛哥哥胃不好,不适合吃辣的。” 傅景湛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 摇了摇头,车在前面的路口掉了头,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直到傅景湛找到车位停了下来,叶凉夕看见前面的酒楼,才反应过来,“要吃湘菜么?” 傅景湛道,“这家私房菜不错,以前熙嘉他们经常来,带你来吃一次。” “可是你的胃……” 啪嗒一声,傅景湛已经解开了车门锁,“放心,我吃别的,下车吧。” 叶凉夕眉眼笑开,应了一声,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跟着傅景湛一起进去。 进了两人坐下之后,傅景湛将菜单递给她,叶凉夕点了几个菜,又将菜单递给傅景湛。 恰在这时,傅景湛的电话响了,他示意叶凉夕自己点,拿起了电话站在窗边接了起来。 叶凉夕跟傅景湛出来吃过几餐饭,他的口味她已经大概知道了,饮食都是比较偏向清淡的,她只好又默默地拿了菜单回来,点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素淡的菜和一盅汤,还特意叮嘱了服务员不要放辣椒,少放盐,汤里不要放八角之类的香料,因为她注意到傅景湛并不喜欢那个味道。 傅景湛很快挂了电话,转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在帮自己点菜,她很认真,温声叮嘱服务员,好像面对的是一件天大的重要的事情一样。 温暖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微微仰头和服务员说话,看起来那么美好。 傅景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为这样的场景。 叶凉夕点了菜,叫了他两声。 “景湛哥哥?” 傅景湛这才反应过来,走过来,“怎么了?” 叶凉夕问他,“这几道菜,可以么?” “你决定就好。” 叶凉夕撇了撇嘴,转回头跟服务员说,“那就这样吧,麻烦快一点。” 服务员很尽职尽责,“您稍等一下就好。” 傅景湛听她催促,坐下来笑道,“饿了?” 叶凉夕摇了摇头,表情认真,“景湛哥哥胃不太好,吃饭不能太晚,已经快七点半了。” 傅景湛一愣,叶凉夕却已经端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又重新坐下,乖乖巧巧地等餐。 等几人吃完晚餐,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傅景湛去开车了,叶凉夕在门口等他。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暮色里的城市,被各样的灯光渲染得有些迷离。 夜晚的城市,迷离的景象,热闹与繁华似乎能让人将一天的疲惫放下来,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兽被释放出来。 傅雪豪刚刚从酒吧里出来,赶了一个局,被叫来了这个局。 他身上还有一股浓厚的酒精味,脸颊有些发红,明显是喝了不少。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酒楼的门口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酒楼前的灯光,温馨得不行,女孩子穿了一条棉麻质感的长裙,并不像那些都市性感的女郎一样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出来,反而带着一股清纯的味道,就像……就像从艺术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带着别样的诱惑。 她就静静站在灯光之下,被渲染了一身的温暖,安静得像一幅画。 她低头在玩手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 傅雪豪眯了眯眼,醉意不知是更深了还是被这画面去了一小半,朝着女孩走了过去。 叶凉夕正在刷微博,忽然感到旁边的光线被挡住了,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脸上还没有收起来的笑意瞬间僵住,闻着冲入鼻尖的酒气,急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退开。 傅雪豪打量她,笑,“小姑娘在等人?” 叶凉夕没有看傅雪豪,抱着傅景湛的外衣,往旁边走开。 傅雪豪好像看不到叶凉夕不想理会的意思似的,“我看着你挺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叶凉夕语气严肃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她应该去酒店门口等景湛哥哥,不该觉得尴尬而走到旁边。 傅雪豪一下子伸手拉住了叶凉夕的胳膊,叶凉夕猝不及防,心里升起一抹恐慌,挣扎,“这位先生,请你放开!” 看着乖巧,倒是真的不乖,傅雪豪在心里笑了一声,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的质地如何,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对她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有太多顾虑。 难得他升起了兴趣,闻言更是欺身而上,“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傅雪豪在帝京的风月场,也是有几分名气的,但对这样气质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尝试。 小姑娘脸都白了,但少女特有的清新扑面而来,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自然是天大的不一样,傅雪豪觉得,自己好像更醉了。 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还不是什么好人,叶凉夕当然害怕得不行,当即用力挣脱傅雪豪的手,“放开!” 声音带了强掩的害怕,“你放开,我叫人了!”叶凉夕一边挣扎,一边看向酒店门口的服务员,“救命!” 她一挣扎,傅雪豪就扯住了她的手腕,比刚才更用力了几分。 他一向不强人所难,但今晚喝了些酒,尤其是看女孩的模样,也不晓得那一分失控从何而来。 门口的服务员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还没有走过来,就见酒店门口一亮黑车嘶的一声刹车,车上走下一个男人,浑身带着煞气,他车门都没有关。 叶凉夕一眼就看见了傅景湛,挣脱傅雪豪的手腕大喊,“景湛哥哥!” 她声音都颤抖了。 傅雪豪闻声,下意识转头,还没有看清来人,一个拳头迎面砸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叶凉夕挣脱开,被傅景湛一把扯到身后,两只手紧紧攥住傅景湛背后的白衬衫,脸上的惊慌还没有消失。 ------题外话------ 一更一更~ 这个人,是谁乜?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乜? 点菜,我觉得这种场景好温馨,要有这么一个人那么细心给我点菜,我肯定完了…… 泥萌想要几更呢今天?   ☆、四十六章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更坚强 不等被打趴在地上的傅雪豪爬起来。 傅景湛转过身,将叶凉夕护在身旁。 他脸色阴沉,车开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叶凉夕在门口,却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他抿着唇,脸上的戾气还没有消失。 叶凉夕紧紧攥着他背后的衬衫,他都能感觉到那个力道。 酒店的服务员已经过来,但是碍于傅景湛的气场,却不怎么敢上来。 傅景湛转过身来,看到叶凉夕脸色都白了。 小姑娘很倔强,咬着唇躲在他的身后,那一声惊慌的景湛哥哥之后,她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傅景湛看她苍白的一张脸,怒气腾腾腾地往上涨,他从来都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现下看到叶凉夕的脸色,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根本就没有思考,转过来,将叶凉夕虚虚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后,声音因为克制了一层怒意而带了点低沉和沙哑,“没事了,别怕。” 叶凉夕的眼前只有一块宽厚的胸膛,那胸膛充满了力量,如同为她开辟了一片安全的天地,将所有如同刚才一样的危险全部隔离在外。 如果是平常,这会儿,她必定会因为这块宽厚的胸膛而心悸不已。 可是眼下,她更多的是心有余悸,还没有升起别的心思和来得及胡思乱想。 她一只手还攥在傅景湛腰间的衬衫上垂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服务员看着眼前这一切,只默默站在一旁。 都是年轻的姑娘,看着戾气重重的男人迈步走过来将人打倒,却这样温柔地拥抱住一个小女孩,这样的画面,实在让人心里冒泡。 但再冒泡,还是要解决事情。 保安和值班经理已经过来。 傅雪豪被打一拳,早已清醒了几分。 傅景湛那一拳可谓是毫不留情,加上他反应不过来,半点抵挡都没有,被打趴了之后,他趴在地上足足缓了几秒之后方才站得起来。 脸上疼得要命,他抬手抹了一下嘴巴,已经出血了。 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迹,傅雪豪转过身来,就看到傅景湛将原先那小姑娘护在身后,一双冷眼,看着他。 酒楼的经理原本想要上来劝架,但认出了眼前这位是傅雪豪,当即就停住了,“傅先生,这……” 傅雪豪摆摆手,示意值班经理不用担心,看了一眼傅景湛的身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无端邪佞,带着不难觉察的嘲讽,“原来是景湛啊。” 傅景湛脸色微沉,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声音带着一点阴沉和戾气,“长本事了,欺负一个小姑娘。” 傅雪豪晃了晃脖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的人,行!怪我今晚喝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 傅景湛深看了一眼傅雪豪,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说话,揽过叶凉夕,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酒店一众人,见此默默不敢出声,到了这份上,还不知道刚才那男人是谁的话,也枉他们在酒店这一行混了,但经理凌厉的眼神警告,还是让他们不敢做什么。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上了车,车子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傅雪豪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傅景湛的车子融入了夜色,唇角的笑意越发嘲讽。 没想到,傅景湛喜欢这一口。 也是,那小姑娘乖巧清纯,别说是傅景湛,就是他,刚才不也升了调戏的心思? 现下知道了她被傅景湛护着,这份兴趣,就更浓了。 叶凉夕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低垂着头。 傅景湛也没有说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车子的速度,好像随着他的心情一样,飞快地往前冲。 直到驶离了酒楼不远之后,车子才在路旁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叶凉夕才反应过来,转头,迷茫地看傅景湛,以眼睛问询他怎么停下来了。 她的眼里,好像覆了一层水光,让人看了,总会轻易心软,想要怜惜。 傅景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伸过手,“我看看。” 叶凉夕疑惑,傅景湛直接抓了她手过来看,手腕上还有一圈红色的痕迹,显然是因为方才被傅雪豪抓到了留下来的。 那红色的痕迹在她白嫩的手腕上,碍眼极了,就跟被揉破了一层皮似的。 想到这里,傅景湛脸色又沉了几分。 叶凉夕的手腕被他抓在手里,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稍微挣扎了一下,“景湛哥哥……” 傅景湛放开,发现自己好像用了一些力气,皱眉,“疼不疼?”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疼,叶凉夕摇了摇头,“不疼,已经没事了……” 傅景湛抿了唇。 叶凉夕小心看了他一眼,“景湛哥哥,你……生气了?” 小姑娘脸色已经恢复,没有那份苍白,但也没有了笑脸,刚才在车上默默不做声,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傅景湛语气就软了几分,“刚才怕不怕?” 叶凉夕摇头,“刚才有些怕,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如果你还不回来,我也不会让他怎么样的,酒店有保安,我又不是笨得连求救都不会……” 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了一些。 那些电视剧里上演女生被欺负,被吓傻了的场景,不会出现在她是身上,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求生才是人的本能,尤其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 而且,一个正常的酒店,都不会允许客人在自己的门口出事。 但这一次,的确是她的疏忽,如果不是没有注意周边的情况,也不会让那个人得逞靠近自己。 傅景湛一愣,他还担心她被吓到了,虽然的确被吓到了,但是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勇敢一些。 或者说,更独立一些。 但那是一种知道只能依靠自己的独立,让他心疼。 她就乖巧坐在座位上,微微低垂着头,他就这么坐着,就能能看到她的头顶,看起来乖巧温顺。 傅景湛像以前一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叶凉夕躲开他的手,嘀咕,“景湛哥哥你又弄乱我的头发!” 傅景湛收了手,就听见叶凉夕问,“景湛哥哥,你跟那个人认识么?” 她刚才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话,分明是认识的人。 傅景湛脸色微沉,“他也是傅家的人。” “啊?”叶凉夕惊讶。 “不是我们家。”傅景湛解释,“上次在办公室见到那位,还记得么?是他的儿子。” 叶凉夕还有印象,闻言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上次见到的那位二叔,看起来那么温和,但今晚碰见的这位…… 但傅景湛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看她没事,便重新开了车,车辆又融入了夜色之中。 ------题外话------ 二更二更 好啦,终于抱一起了,呃,虽然好像氛围不太对。 我在考虑,要不要三更呢? PK了一天,数据并不好,也不懂自己什么心情,好像不怎么关心,毕竟我连数据都没有记录和对比,但好像又有些没有底气,如果扑文了,毕竟我存稿还不够,可能还会懈怠,然后万更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捂脸】   ☆、四十七章 魏白 书店里,叶凉夕根据唐如雅的建议在艺术类书籍浏览。 她手上已经抱了四五本书。 她手里抱的几本书都很大,厚度也不小。 精装的铜版纸做成的书,既精美又厚重,已经将她的手肘勒出一条深红色的痕迹。 但她看得很慢,时不时把手中的书放下来,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来认真翻看。 整个书店都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书本与书架相撞的声音,或者别的顾客翻书的声音,以及轻声交谈的声音,静谧的环境,让人油然而生的舒适感。 叶凉夕翻了大半本之后,将手中的书本重新放回书架上。 她又抬头看了一遍书架三层的书,一本《加德纳艺术通史》吸引了她的注意。 书很厚,被夹在很多书中,她想要取下取下这本书还是有些困难。 一本一本累放的书本将这本书紧紧夹住了,她废了好些劲才抽出了半本。 但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也很累,书还没有拿出来,她轻呼一口气,站定。 身高不够也是一大烦恼。 尤其在图书馆找书的时候这个烦恼就显得更为明显了。 叶凉夕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长高了…… 她正打算再次抽出那本书,却见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那本《加德纳艺术通史》抽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叶凉夕抬头,刚想说谢谢。 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魏白眉眼微舒,抿唇一笑,低头看显然很是意外的叶凉夕,“叶凉夕,真巧。” “魏白?”叶凉夕看了一圈书店,对于在这个地方能见到这位初中同学显得很意外。 魏白颔首,少年精致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眼里缀了点点星光,如叶凉夕发上的水晶发夹一般,那么耀眼。 一瞬的惊愣过后,叶凉夕道,“你这么在这里?” 说完,蓦地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已经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她一下子顿住,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别的顾客倒也没什么,见到两个年轻的男孩女孩,也早已习以为常。 叶凉夕微微压低了声音,“你是回了帝京?” 魏白似乎不觉得什么,点了头,压低了声音道,“上周刚刚回来,回来之后有些忙,所以还没有联系你。” 叶凉夕点头,他们在QQ上偶尔会说一两句话,以前初中的时候觉得魏白沉默寡言,难以接近,似乎对谁都不怎么友好,却在这段时间发现,其实他并不像之前表现得那么难以接近。 大概,天才都是这样的脾气,而且,叶凉夕其实知道,在她以前初中的学校,学习成绩太好,有时候就会意味着没有朋友。 就像她虽不是顶尖的成绩,但因为得到众多老师的关注,也因为她本身的性格,许多同学,其实跟她都不算亲近。 因此,这段时间,偶尔的聊天,倒是让她对以前看起来孤僻的魏白多了些理解。 “原来是这样。”叶凉夕看了看四周,“你也来买书?” 魏白摇头,“我陪朋友一起来的。”说罢,看向另一个方向。 叶凉夕随着魏白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隔着两个书桌的位置,站着两个与魏白年纪相近的大男孩,两人在理科类的书籍那边找书,这时候也往魏白和叶凉夕这边看过来,其中一人朝着叶凉夕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 叶凉夕对着那边微微点头。 就听见魏白说,“刚才我在那边看到一个熟身影很像你,只是匆匆一眼就不见了,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叶凉夕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上边果然有两个陌生来电,她扬起手机,“是这个么?” 魏白点头,“回帝京之后,就用这个号码了,你存一下。对了,你的号码没有变吧?” 叶凉夕低头,将那个未接来电保存入联系人,备注了“魏白”,一边道,“我的号码没有变,长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改变。” 魏白点头,“我知道了。” 魏白扫了一眼叶凉夕的书,“这些书……” 叶凉夕也不隐瞒,“我最近在学画画,所以买一些书回去看。” “你以前画画就很好,学校每次比赛都能拿第一,还要重新学么?” 叶凉夕抿唇笑,“以前没有系统学过,现在补上。” 魏白唇边浅笑,“买好了么?” 叶凉夕已经逛了大半天了,闻言点头,“差不多了。”说着就俯身将原先放下来的书抱起来。 魏白却已经先一步拿起来,放在了手上。 叶凉夕赶紧道,“我来就好了,怎么能麻烦你。” 魏白笑着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没关系,你帮我拿我这一本吧,有点重。” 叶凉夕虽是不好意思,但他这么说,也不好抢回来,只好拿起魏白原先放下的书,是一本关于天体物理的书,她并不意外,魏白的理科一直都很好,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拿满分的,尤其是物理,那时候,学校的物理老师们最喜欢拿魏白来举例,有时候他的解题方式,比老师的还要好。 那边,魏白的两个朋友也买好了书,见两人走过去,也朝着叶凉夕和魏白走了过来。 两人见到叶凉夕也并不陌生,原先那个朝着叶凉夕笑的男孩主动介绍,“你好,我叫凌成,我们都是魏白的朋友。” “我叫余闵。”另一个男孩客气有礼。 叶凉夕点头,“你好,我叫叶凉夕……”顿了顿,她继续,“和魏白是初中同学。” 几人朝着书店的收银台走去,凌成看了看魏白手中的书,眼里惊奇,“你是画画的么?” “我正在学,所以来书店找一些学习资料。” “你还是我认识到的第一个学画画的女孩子。”凌成有些惊讶。 余闵拍了一掌好友的肩膀,“大惊小怪。” 虽然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但几人都是同龄人,三言两语之间倒也不会觉得太过生分,书本买下来,出了书店之后,倒也算是相识了。 叶凉夕一袋子的书,还被魏白提在手中。 她有些囧,“谢谢,我自己拿吧,你们要回去了么?” 魏白这次倒也不坚持,将手袋交给了叶凉夕,叶凉夕倒不像魏白提在手中,而是将书抱在手中。 魏白点头,“是要回去了,对了,你住在哪里?” 叶凉夕脱口而出,“碧玺园。” 凌成道,“唉,那不同路,我们都住在城北,龙光天地。” 叶凉夕并不熟悉那是什么地方,但还是知道碧玺园是在城南的,只是笑了笑。 魏白开口,“初中毕业的时候,你没有去拿学生手册,我回帝京之前去找班主任帮你拿了,今天没有带出来,改天拿来给你。” 叶凉夕一愣,才想起这件事,笑道,“谢谢,改天有空的时候,我再找你拿。” 魏白点头,“到时候联系。” 叶凉夕点头,与三人告别了。 看着叶凉夕离开的背影,凌成和余闵才回头看了一眼魏白,挑了挑眉。 凌成直言不讳,“魏白,这妹子谁啊?” 魏白不咸不淡看了一眼两位好友,他们一起长大,只是初中的时候魏白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去南方读了三年初中,但寒暑假都会回来,这份情谊未曾断过。 两位好友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只是道,“初中的同班同学,没想到她也来帝京。” “切~”两人对这样的解释不以为意,就算是初中的朋友,也未必能得到他的关注好么。 魏白看了一眼两位好友不信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叶凉夕已经进了地铁,少年扫了一眼两位好友,直接转身离开了。 ------题外话------ 三更。 魏白,嗯,算是个男配,但他不是男二。 只是每个女孩成长过程中,青春校园里,记忆里有过的白衣少年。 我为什么写他呢,因为西青的记忆里也有一个白衣少年,和某个一直都很想很想写的真实的故事――为了纪念。   ☆、四十八章 小姑娘还不忘将功劳归她一份 一周之后,傅老爷子等人回国,恰逢周末。 傅老爷子回来了,傅景湛自然是要回君山别墅住上几天。 傅家别墅的大厅里,傅老爷子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傅远博坐在一边,傅迎雪挨着傅老爷子坐着,手中还剖着一个橘子,唐如雅和方阿姨在厨房里。 客厅里传来一阵阵开怀的笑声。 老爷子前段时间虽然住院了,但那段时间一过,这会儿又是精神矍铄了。 傅迎雪将剥好的橘子交到老爷子的手中,望着别墅的大门口,口中念叨,“我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唐如雅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闻言笑道,“你们兄妹两个不是相看两厌么,怎么这会儿你倒是念叨起你哥了?” 傅迎雪哼一声,“谁念叨他了,我是想见到夕夕好么?” 唐如雅在丈夫的身边坐下,掩唇笑,“应该也快到了。” 傅迎雪道,“早知道咱们从机场回来的时候,直接去我哥的公寓把夕夕给接回来就好了,我哥那么冷淡的人,平时话也不多说,也不知道夕夕这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 傅迎雪一边念叨,一边想着叶凉夕住在傅景湛的公寓,两人相对无言,想想就觉得好尴尬。 傅老爷子摇头笑了笑,人老了,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听着孙子孙女拌嘴,满满都是圆满的味道啊。 别墅外边,傅景湛的车刚刚驶进君山别墅的大门。 车子一停下来,叶凉夕直接开了门跳下车。 她背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见她这么急着跳下车,傅景湛挑了挑眉,也跟着下车了。 后备箱里还有一些回家的伴手礼,傅景湛原来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但是叶凉夕说自己第一次见老爷子和傅迎雪,一定不能空手回来,后来买着买着,就变成给全家人买礼物了。 也因为了前段时间,她在盛辉广场和时浅画画,两人一起合作完成了一幅画,时浅拿去参加了学校的画展,画被人买走了,时浅将一半的价钱分给了她。 小姑娘得到了这么大的肯定,开心得不行,这份开心,一直延续到现在回家了都还没有消失,就张罗着给大家买礼物了。 她一下车,直接打开了后备箱,来不及退开,差点被后备箱的车盖撞到了脸。 叶凉夕捂着鼻子往后跳开。 傅景湛哭笑不得。 这么这么傻。 他盯着叶凉夕瞧,“撞到没有。” 叶凉夕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捂着鼻子摇头,又放开了鼻子。 傅景湛瞧着没事,才转身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共六份礼物,都已经包装好了,连包装纸的颜色都经过精挑细选,傅景湛拿了四个纸袋在手里,将两分看起来轻小一些的交到叶凉夕的手上。 叶凉夕弯眼笑着接过,王叔在外边,听到车开的声音就出来了,“景湛和小夕回来了!” 叶凉夕甜甜叫了一声,“王叔!” “唉!”可算回来了,“先生和太太都念叨了好久了。” 叶凉夕笑过,将手中一个纸袋交到王叔的手上,“王叔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王叔受宠若惊接过,“哎哟,这……这怎么好,怎能拿你的礼物?” 叶凉夕摆手,“一点心意,王叔喜欢就好。” 说着,已经跟傅景湛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人原本在谈笑,但也听到了外边王叔的声音,闻声都往门口看过来。 一看过来,就看到傅景湛当先进门,双手提着好几个袋子,叶凉夕落后一步,手中提着一个同色的袋子。 傅远博意外地和妻子对视了一眼。 傅迎雪闻声早已迎上来,“夕夕……” 说着直接过来,揽住叶凉夕,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想死我了!” 她直接忽略了傅景湛,两个女孩虽然相差了两三岁,但是其实并没有任何隔膜,加上通过网络已经熟稔得不行了,叶凉夕惊喜之余,被她捏得往后往旁边闪躲,才第一次真正见面的两个女孩子,就闹成了一团,客厅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唉,唉,唉别捏,小雪姐!” 傅景湛皱眉,声音严肃了几分,“小心点,别把人摔了!” 傅迎雪轻哼一声,理都不理傅景湛,拉着叶凉夕的胳膊往里面走。 唐如雅也站起来,“小夕可算回来了。” 叶凉夕看过去,打招呼,“叔叔阿姨。” 傅景湛跟着走进来,站在老爷子的面前,“爷爷。” 老爷子笑呵呵,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叶凉夕,傅景湛转过头看叶凉夕,声音清润,“叫爷爷。” 叶凉夕脆生叫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笑得更开怀了,“好,好,都回来了好呀。” 唐如雅拉着叶凉夕坐下,“一个月不见,我看着都瘦了,是不是阿湛都好好照顾你的,等下我要好好说他。” 叶凉夕赶忙解释,“没有没有,景湛哥哥很好的,我没有瘦,我都重了三斤了!” 这话还真是大实话。 傅景湛在一旁听着,抬眼看了过来。 唐如雅笑着瞥了一眼儿子,没说什么,“好了,赶快坐下。” “阿湛也坐下。”唐如雅看一眼儿子手中的袋子,“回来还买什么礼物?” 傅景湛扬眉,“不是我买的,凉夕买的。” 唐如雅转过来看叶凉夕,这…… 叶凉夕站起来,将礼物袋子一个一个分发到他们的手中,“傅叔叔,唐阿姨,小雪姐,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众人惊讶,“小夕还给我们带礼物了啊?” 叶凉夕将一个袋子递到老爷子的面前,“爷爷也有。” 老爷子惊讶不已,呵呵笑道,“我也有?” “当然啦,每个人都有。”说着她又拿了一份去了厨房,“方阿姨,我给你买了礼物。” 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拆礼物了。 傅迎雪是一对银饰耳环,唐如雅是一条丝巾,傅远博是一款与唐如雅的丝巾同系列的领带,而给老爷子的则是一套茶具。 “小夕真是有心了。”唐如雅笑道。 “大家喜欢就好。”叶凉夕说着,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沙发,看着大家拆礼物的傅景湛,“礼物是景湛哥哥带我去买的。” 傅景湛闻言看过来,心里发笑,小姑娘倒还不忘了将功劳归一分给他。 傅迎雪高兴不已,“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在房间里,等下跟我去看。” 叶凉夕笑着应下了。 老爷子退下之后,不仅爱养花,还爱茶,这茶壶虽算不得什么珍品,但他喜欢。 抬手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大红包,“来,小夕,爷爷没带什么礼物回来,给你一个大红包。” 叶凉夕转过头去,有些迟疑,红包太厚了…… 见她迟疑,老爷子笑道,“拿着呀……” 叶凉夕转头去看傅景湛,傅景湛笑了笑,“爷爷给的,拿着吧……” 叶凉夕这才转头接过,“谢谢爷爷!” “唉,好!”老爷子笑呵呵。 傅迎雪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傅景湛的脸色,惊讶道,“哥!你竟然会笑啊!” ------题外话------ 肿么有种叶菇凉回家见公婆的感觉…。   ☆、四十九章 幼稚的景湛哥哥 老爷子和傅迎雪回来了,家里就热闹了不少。 而叶凉夕年纪最小,自然成了家里最为需要照顾的孩子。 周末的时候,傅景湛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司,而是难得在别墅里呆着。 老爷子睡得早,起得早,一早就拉着大孙子陪自己去运动。 作息时间已经和傅景湛差不多的叶凉夕自然也是不免于难,一早被老爷子发现了之后,老爷子就精神抖擞地拉着两人陪自己跑步去了。 傅景湛自然没有拒绝老爷子,但疏于锻炼的叶凉夕可就被折磨惨了。 老爷子绕着别墅外围的道路小跑,看着叶凉夕跑不了几百米就气喘吁吁的模样,很认真而惬意地嘲笑了一番。 “小姑娘啊,还是要多锻炼的,小小年纪连爷爷都跟不上,可是不行的哟。” 笑着他自己就往前跑了几步了。 傅景湛跟在叶凉夕的身边,看她气喘吁吁,看了一眼跑在前面的老爷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 傅景湛穿了一身灰黑色的运动服,发型也不像往日去上班时候那么一丝不苟,有点落拓不羁,带着某种张力和野劲,一开始叶凉夕还能欣赏这样与众不同的傅景湛,结果没有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连回答傅景湛的问题也是断断续续的,“不,不用……我还能跑……” 傅景湛摇了摇头,前跑几步,倒退着往后走,对叶凉夕道,“跑步也是有技巧的,像你这样跑肯定很废力,不行。” 叶凉夕一边小跑,一边抬头看傅景湛,男人只是一步一步往后倒退,却一步一步都是稳健的,带着天生的自信与从容。 傅景湛一边倒退,一边指导她,“腰身要挺直,后背要舒挺,不要绷着……也不要低头。” “肩膀、手臂要放松,双肩放松、自然下垂……” 傅景湛说着,又停下来给她做示范。 叶凉夕虽然跑得辛苦,但还是照着傅景湛说的做。 傅景湛不太满意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让她停下来,调整她的姿势,压着她的肩膀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上身一条线、什么叫做头部、脖子和背部保持一条直线,双眼平视前方之类云云。 叶凉夕天生缺乏运动细胞,被傅景湛调整了好几遍,动作也还是别别扭扭的。 傅景湛看着她跑步的姿势摇头笑,“以后得多跟着爷爷来跑步,不然开学了之后,军训有你受的,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吧?” 叶凉夕才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啊”了一声,脚下不稳,就要往前倒去。 傅景湛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失笑,“被吓傻了?” 叶凉夕脸色都恹了,生无可恋,“还要军训啊……” 傅景湛挑了挑眉,继续道,“要用脚后跟和脚中部落地,不要整个脚掌落地。” 叶凉夕被折磨得不行,想到以后要军训,就心累的不行,“不跑了不跑了。” 傅景湛这下却不允许了,“继续跑,不能停,以后每天跟爷爷起来跑步,为军训提前预热吧。” 叶凉夕哀嚎,看着前面已经跑远了的老爷子,抗议不止,“大侠饶命,小女子要气绝身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跑在前面的老爷子,听到不甚清晰的声音,转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拉拉扯扯”的两人,乐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自个往前跑去了。 —— 陪着老爷子跑完一圈,叶凉夕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对她来说,傅景湛跟他说的那些跑步技巧,一点用也没有。 满头大汗的,回了别墅之后,她就回房洗澡了。 傅景湛洗了澡出来,叶凉夕的房门开了一条门缝。 他抬眼就能看到她的房间。 跑完步,叶凉夕就已经累得不行,这会儿洗了澡,洗了头,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瘫在床上。 她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更何况是打理一头长发了。 叶凉夕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甚至半清醒半迷蒙,之前还在夏天来了,好热,到底要不要剪头发的争斗中,这会也没有力气和心思去想了。 傅景湛敲了两下门,皱眉走进去,刚想问她怎么不吹干头发,转眼就见小姑娘眯着眼睛躺在床上,连他进来了都没有觉察。 叶凉夕并不是没有觉察,只是太累了,意识迷迷蒙蒙的,不太想动。 傅景湛弯了腰,看她,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清润,“睡着了?” 叶凉夕听到傅景湛的声音,更加安心了,轻唔了一声,摆了摆手,一副完全不想动的样子。 傅景湛摇了摇头,推了推小姑娘的肩膀,“先起来把头发吹干再睡觉。” 叶凉夕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进去傅景湛的话,咕哝了两声,根本不做理会。 傅景湛笑了一声,抓起她一缕头发,往她脸上挠痒痒。 叶凉夕就是有太大的困意,这会儿也被扰得睡不着了。 抬手抓挠在脸上的头发,但傅景湛玩心一起,哪能让她轻易拨走。 叶凉夕恼怒坐起来,“景湛哥哥!” 这么大声,这么不满,“你怎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傅景湛不为所动,好像刚才幼稚的不是自己似的,挑了挑眉,“醒了?” 叶凉夕迷蒙着眼睛,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不满。 傅景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任性的,可能她自己都未曾觉察。有些新奇,好像又觉得有些可爱…… 他抬手揉了揉叶凉夕半干半湿的头发,“先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觉,不然会感冒,还想再进医院,。” 叶凉夕不情不愿,但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哦……” 傅景湛见她醒了,不再理人,直接出门了。   ☆、五十章 到处都是小姑娘的生活气息 这天,用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没有见到傅景湛的身影。 叶凉夕疑惑,“唐阿姨,景湛哥哥呢?” 唐如雅笑,“你景湛哥哥呀,回市区去住了。” 叶凉夕这才意识道,傅景湛已经在君山别墅住了一周了,闻言哦了一声。 她都没有听到景湛哥哥说要回市区去住,现在才知道。 小姑娘脸上难掩失落,唐如雅见了,笑道,“怎么,舍不得你景湛哥哥了?” 她发现了,小姑娘跟儿子相处得还算不错,这段时间她们都不在家,只有这两个孩子,原来还担心儿子的性情不太好,照顾不好小夕,不想其实事实与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叶凉夕摇摇头,“没有呀……”然后低头默默吃饭。 傅迎雪眯眼笑,“我哥走了才好,不然在家,成天管着夕夕,跟个大管家似的。” 唐如雅哭笑不得,“你哥哪有你说的这样。” 傅迎雪哼一声,“不信您问夕夕,前几天吃个冰淇淋还要被他管教一顿,我发现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叶凉夕微囧,傅景湛管着她吃冰淇淋是因为先前在他的公寓住着的时候,她晚上吃冰淇淋,结果到了半夜就拉肚子了。 这时候也只好替傅景湛解释,“不是,景湛哥哥是为了我好。” 傅迎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怎么那么向着他?” 叶凉夕嘻嘻一笑。 唐如雅想到了什么,看叶凉夕,“小夕,我们已经为你联系好学校了,是帝京一中。” 叶凉夕对于上哪个学校,并没有太大的执念,闻言也只是点头,“谢谢唐阿姨。” 唐如雅笑,“你景湛哥哥以前也在帝京一中读书,是个很不错的学校,不管是学习环境还是生活环境都很好,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如果以前在帝京读书,也一定能考进去的,不要有什么压力。” 叶凉夕原本就没有想到这个方面的压力,听到唐如雅这么说,更是放心了,尤其听到唐如雅说,这以前是景湛哥哥读书的地方,心里就多了一些期待。 唐如雅继续说,“还有一周多就要开学了,学校说了,开学之前会有一次考试分班,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准备。” 她只是这么跟叶凉夕说而已,事实上,不管叶凉夕最后考试成绩如何,唐如雅都已经跟学校那边联系好了,叶凉夕会进入比较好的班级,帝京一中有傅氏的股份在里面,她一点也不担心。 叶凉夕闻言,慎重了一些,“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唐如雅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与丈夫对视了一眼,道,“这些不用有压力,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你想以后住在学校,还是回家里住?”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叶凉夕问懵了。 一边的老爷子这时候开口说话,“家里有司机,还是回家住的好,在学校住着,总归没有家里那么好。” 唐如雅看过去,语气不难听出两难的味道,“爸,我和远博原先也是这么考虑的,来回接送当然没什么问题,我们也赞成小夕回家里住,但又想让她过一些集体生活。” 老爷子道,“又不是全班就她一个人在家里住,这算什么问题?” 对于小辈,老爷子始终是偏爱一些。 唐如雅犹豫了一下,看向叶凉夕,“小夕,你的意思呢?” 叶凉夕斟酌了一下,“学校离家里远么?” 从傅景湛的公寓回来,都会用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唐如雅道,“你还不知道帝京一中在哪里吧,就在你景湛哥哥公寓的两条街后。” 叶凉夕咬唇犹豫了一下,看向老爷子,然后看唐如雅,“唐阿姨,我想住在学校。” 唐如雅一愣。 叶凉夕继续说,“住在家里虽然很好,但每天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而且家里就王叔一个司机,总是不太方便的,我以前都没有住过学校,现在就可以了,然后我周末的时候再回来好吗?” 她都这么说了,唐如雅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加上她确实也想让她过一些集体生活,毕竟先前就被师妹嘱咐过,叶凉夕的性格不像别人一样开朗,多接触一些学校的同学,也是好的。 “好,既然如此,那开学前两天,我们再出去准备一些东西?” 叶凉夕笑眼弯弯,“好……” 傅迎雪闻言,在一旁哀叹,“转眼就要开学了……” 唐如雅瞥了一眼女儿,“你也自己做好开学的准备。” 傅迎雪已经上了大学,不过不在国内,而是在法国就学,闻言哀怨地看唐如雅,“妈妈……你有了夕夕,就不要我了……” 唐如雅笑,开玩笑,“你呀,半点也不让我省心,我当然更偏向小夕。” 傅迎雪憋嘴,佯装悲愤,唐如雅安抚女儿,“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快吃饭!” 餐厅里传来轻声笑语,一家人其乐融融。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傅景湛下班驱车回到公寓。 打开门的瞬间,一室的黑暗。 半开的窗帘,月色清辉映照进来,在地板上映出半块清冷的光。 沉寂,安静。 竟让他有那么一会儿的错觉,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毕竟前段时间,每次回来时,家里都是开了灯,盈满了饭菜的香味,阿姨每天都会烧一两个红辣辣的菜,满室都是那一股味道,掩盖住了他素来习惯的素淡的菜肴的口味。 他踏入屋中的时候,小姑娘温软惊喜的声音就会响起,“景湛哥哥回来了……” 但是今晚,有点冷清。 “啪嗒”一声,大灯被打开,满室的明亮,却也填不满一瞬间升起的那一种失落、空虚的感觉。 傅景湛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他还没有吃晚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胃,起身去了厨房。 没有阿姨来做晚饭,他自然只能自己解决,这时候也不太想出去吃东西了,事实上他很少出去吃东西,前段时间倒是比较经常带叶凉夕出去。 洗了锅,放了水,开了火,他静静靠在洗理台边等水开。 厨房里渐渐冒了一点热气,水开了,他将面条放进锅里,转身打开冰箱,眼见里面还有不少叶凉夕住在这儿的零食,以前不怎么开冰箱没有注意,这会儿看到里面五花八门的零食包,傅景湛先是一愣,继而失笑。 小姑娘就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就到处都是她的生活气息了。 鞋架上有她的鞋子。 客厅里原本他放杂志的地方,多了几本画册。 厨房的碗柜里,多了她的马克杯。 连冰箱里,大部分也是她的零食和牛奶。 傅景湛摇了摇头,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原本那些失落和疲惫,好像就这么慢慢的消散了。 ------题外话------ 三更三更 傅妹妹真相了!叶姑凉就是这么毫无条件毫无原则地向着傅公子。 看来目前,我傅公子的生活,已经被叶姑凉渗透了。 PK倒数第二天,明天那半天上午,我看就不算了……挺悬,明天就恢复每天一更了哟   ☆、五十一章 景湛哥哥在干什么呢? 傅景湛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叶凉夕也知道,他工作了,就会住在市区,一般没什么事情,也是极少回来的。 就像她以前来傅家,住了一个月之后,才看到傅景湛一样。 现在跟以前毕竟不太一样了,她总会时不时想着,景湛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还有一周她就要开学了,等到以后住在学校里,其实应该会更加难以见到景湛哥哥了吧。 她在复习以前初中的知识,唐如雅虽然说开学的分班考试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但其实她也想要考得好一点。 她问过唐阿姨以前景湛哥哥高中的时候在哪个班,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他肯定在最好的那个班,果然最后唐阿姨说了,在一班。 她也想被分进一班。 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叶凉夕知道,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了。 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坐在书桌前的叶凉夕腾地一下站起来,往窗口冲。 看到楼下的车辆,并不是傅景湛的车,是傅远博的车,她有点失落,但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又捂脸笑了。 吃过晚饭之后,她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魏白的信息又发过来了:吃饭了么? 叶凉夕在刷微博,见到消息,简单回:刚吃饱,你呢? 魏白:我也是,对了,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你在哪里读书? 叶凉夕:帝京一中。 魏白:这么巧,我也是,还有几天就分班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叶凉夕:也还可以吧。 她这么回复过去,那边又沉默了。 叶凉夕也不在意,直接退出了QQ去刷微博。 傅迎雪拿着一盒酸奶递给叶凉夕,“在干什么呢?” 叶凉夕接过,“谢谢小雪姐。” 然后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在刷微博。” 傅迎雪挑眉,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微博地页面,“要不要互相关注。” “好呀好呀。”叶凉夕当然点几下手机屏幕,翻出页面,给傅迎雪刷了二维码互关。 傅迎雪看着她的微博名,“叶一一?” 提起这个,叶凉夕有些不太好意思,“是我妈妈以前给我娶的小名,不过大家都不这么叫我,我妈妈也不这么叫我。” 傅迎雪笑了,“那你妈妈肯定是把你当成了唯一的宝贝。” 叶凉夕抿唇笑,想起小时候问妈妈为什么要给自己娶这个小名的时候,妈妈说,因为她是她唯一的宝贝啊,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滚烫滚烫的。 两个女孩子窝子沙发上玩手机,傅迎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夕夕,你知道我哥有一个全球粉丝后援会会么?” 叶凉夕一脸懵,“什么?” 傅迎雪笑得开心,直接调了出来,“你看这个。” 叶凉夕看过去,就看到傅迎雪的手机屏幕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微博博主: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 看到叶凉夕惊愣的神色。 傅迎雪饶有兴趣地跟叶凉夕说起这个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 叶凉夕有些不敢置信,对这个粉丝后援会新奇不已。 她一直都知道,景湛哥哥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但想不到,他的优秀,已经造成了这样的阵势。 傅迎雪说着以前那些她根本不知道的,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做出的事情,一边说,一边笑。 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傅迎雪调出一张照片,给叶凉夕看,“夕夕,这张照片里面的人是你吧。” 这正是上一次微博热搜事件时,趁着微博还没有删,傅迎雪第一时间拿到照片,当时想也没想就保存了下来。 叶凉夕懵懵地看傅迎雪,“是,是我啊……” 就是她第一次去盛辉广场的时候,“怎么了?”重点是小雪姐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傅迎雪很快就给叶凉夕解惑了,“这张照片,是被我哥的粉丝抓拍到的,传到网上去了,当时还上了微博热搜呢,我哥的粉丝,都在猜测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让我哥笑得那么温柔,我哥的那些花痴粉丝,当时不知道脑补了多少言情戏份,把你们当成了情侣。” “啊?”叶凉夕惊叫一声,脸一下子腾地就热起来,被发丝遮住的耳垂,这时候肯定已经红透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她小声道,觉得不可置信,又不止什么滋味,单单是傅迎雪口中的情侣那两个字,就让她心跳加速了。 傅迎雪收了手机,并没有觉察道叶凉夕的情绪,饶有兴趣道,“我哥的粉丝啊太疯狂了,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不过有时候看着还挺有趣的,你没有关注,所以不知道,不过当晚热搜维持不到两个小时就下来了,肯定是我哥让人去处理了。” 叶凉夕心里有些乱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乍然知道这样的事情,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怎样的,但这会儿听到傅迎雪说傅景湛很快处理了这件事,心里却又不由得感受到一阵清晰的失落。 照片已经收起来了,她不好意思问傅迎雪要这张照片,但刚刚看过,照片里笑得那么温柔的景湛哥哥,她不会忘记…… 还有……网友们说的那些……让她一阵脸红心跳。 晚上回到房间,洗过澡之后,叶凉夕坐在床上,翻出手机,又去搜索了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点了关注。 然后一条一条地将微博看下来。 有很多很多的消息,但每一则消息,都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粉丝们对傅景湛的崇拜,不难看出,微博的粉丝,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叶凉夕不知道刷了多久的手机,一方面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一方面,心里又升了一点点隐秘的失落。 是啊,景湛哥哥这么好,所有才有那么多人追随在他的身后。 可她还是想着傅迎雪说起的已经过去了的热搜事件,那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 刚才刷微博的时候,也看到有粉丝在当日之后,最近的一条微博下的评论,不过再也没有任何官方的回复。 叶凉夕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景湛哥哥,是不喜欢这样的吧。 心里那一点点说不清的失落,也随着黑夜渐渐放大了,她又在想,这时候景湛哥哥在干什么呢?是在办公室加班,还是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加班? 等到退出微博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QQ的头像上是一条未读消息,是魏白发过来,说是刚才有事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叶凉夕见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再回复,直接退了出来。 ------题外话------ “叶一一”名字的背后,又是一个久远的爱情故事了。 好啦,今天恢复正常更新。 每天上午九点,不要忘记哈   ☆、五十二章 她好像没有离开过一样 开学的前两天,帝京一中组织了新生的入学分班考试。 唐如雅考虑到来回往返会有些疲累,可能也会影响小姑娘的状态,就直接打了电话给傅景湛,让叶凉夕在他的公寓住两天,等考完试了,这边直接带着东西住进学校。 傅景湛欣然同意,在考试的前一天,驱车回来带走叶凉夕。 上次走的时候,就没有全部把衣服之类的东西带走,因此来的时候,除了带回一袋子书本,也不用多带什么回来。 走了小半个月再回来,叶凉夕对这个地方全然没有陌生之意。 进了门,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就跑去厨房开了冰箱。 傅景湛跟在她后面进门,手里还提着她的书袋,见她一溜烟就往厨房跑去,这样熟悉的场景,竟然让她有一种小姑娘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错觉,好像这一周的时间,不过是如以前她住在这里的某一个下午一样,出去玩了之后,就回来了。 这么想着,傅景湛唇边升了一抹笑意,把叶凉夕的书袋往桌子上一方,往厨房里去倒水。 转眼看到叶凉夕从冰箱里拿了一杯橙汁出来,傅景湛皱了眉头,伸手扯住小姑娘一翘一翘的马尾辫,“晚上不要喝这些冷的东西。” 已经把橙汁拿出来的叶凉夕,闻言不满瘪嘴,悄悄觑了一眼傅景湛,又乖乖地放回去了。 傅景湛摇头失笑,从她手中抽出来,“放这里,等你洗完澡,不冷了再喝。” 容易满足的叶姑娘转眼就笑眼弯弯地答应了。 在傅家的时候已经吃过晚饭,这会儿也已经有八点多钟,叶凉夕提了自己的东西就回房了。 傅景湛不多久也回了书房。 日子还是以前的日子,两人还是各占据着一间房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家里多了一个人,哪怕对方就是不说话,这样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叶凉夕洗漱完毕之后,就坐在桌前看复习笔记了。 傅景湛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小姑娘房间虚掩着门,房间里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往常这个总是冰冷冷的关着门的地方,瞬间,好像就成了人间一处温暖之地一般。 傅景湛停下脚步,抬手敲叶凉夕的房门。 叶凉夕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景湛哥哥?” 傅景湛打开门走进去,扫了一眼叶凉夕放在桌面上的书本和笔记,“还在复习?”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就从叶凉夕的旁边略过,伸手拿起她的一个笔记本看了起来。 叶凉夕的笔记,做的很仔细,也很全面,上面既有蓝色的笔迹,也有黑色的笔迹和红色的笔迹。 傅景湛看着,挑了挑眉。 他少年读书的时候,从来不这么做笔记,那些事情,如今已经离他十年之久,但如今看着叶凉夕的笔记,脑海中的记忆却因着那一道道题目,一个个公式,变得越发清晰。 被他拿着笔记看,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 “景湛哥哥,你看什么呀?” 傅景湛也不多看,拿起来翻了两页之后就放下了,“笔记做得不错。” 叶凉夕抿唇笑,一双眼亮晶晶的。 傅景湛说,“我听妈说,你以前的成绩也是很好的。” 叶凉夕想不到他还知道她以前的成绩,莫名有些紧张,“也不算特别好啊。” 傅景湛挑眉,“不是学校前十名的么?据说这次中考,你的成绩在b市也是名列前茅,我记得……” 他说着,皱了一下眉,这是惯常思考的动作,“我记得,应该是第十一名?” 叶凉夕眨巴眼睛,意外于他知道自己的事情。 傅景湛笑,“十一名也很厉害了,b市学风是很不错的,帝京一中虽然也很好,但你也不用太紧张,一次分班的考试,放松心态就好了,今晚……应该好好休息。” 叶凉夕得到他的夸奖和肯定,心里自然是开心,忍不住问他,“景湛哥哥,你以前的成绩是怎么样的?” 傅景湛扬了扬眉,那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的,何况,他并不太关注这件事情,但每次的成绩,也就是那个样子的。 “太久了,不记得了。”他说。 叶凉夕瘪瘪嘴,“才不是不记得了,我知道,以前你都是第一名,你是不是怕我有压力才不说的?” 傅景湛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机灵!” 叶凉夕抬手揉了揉被他点过地额头,语气里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得意,“景湛哥哥,我一定会考进一班的,跟你以前在同一个班。” 傅景湛笑了,“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 考试的时候是在周末,第二天,傅景湛开车将叶凉夕送到考场。 帝京一中门口一条路,已经停了不少车,许多家长都带着孩子来参加考试,校门口围了不少人,不少家长的手中,都提着孩子的文具袋,拿着孩子的水杯,小声地叮嘱着什么。 傅景湛在找地方停车,叶凉夕一路上看着,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些羡慕。 以前叶清如挺忙的,记忆中她送自己来学校,也只是小学刚刚上学的那一周,此后,无论刮风下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而叶清如也常常出去采风,或者接手一下商画,她小学到初中毕业,叶清如参加家长会的记录,不过两次,小升初一次,初二时候来一次,尤其是小学的时候,学校的一些亲子活动,她从来都无法参加。这时候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自然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她有点羡慕,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尤其看到父母俱在的画面,总是羡慕的,更羡慕的是从来不敢开口问过的爸爸。 傅景湛已经停好了车,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目光似乎停留在一家三口身上。 没来由的心中一软,想要给她更多她缺失的东西。 车子停好,叶凉夕转过头,解开了安全带,好像已经没有别的情绪,如同刚才只是一个错觉而已,但她又如何掩饰得了呢。她说,“景湛哥哥,那我去考试了?” 傅景湛没有点头,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半转了身体来看她,叶凉夕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紧张么?” 叶凉夕心里的那一点点情绪,就如同冰雪一般消融了,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摇头,弯眼笑,“不紧张,我有信心。” 傅景湛笑了,“行,那就去吧,考完试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今天还要上班,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没事。”傅景湛摇头失笑,“上班也还是要下班的,去吧。” 叶凉夕弯了眼,“那景湛哥哥,再见。” 傅景湛点头,叶凉夕推了车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后,跟傅景湛挥了挥手就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了。 傅景湛没有马上离开,看着小姑娘独自一人的身影,走过重重家长与学生相携的人群,久久没有转移视线。 叶凉夕还没有走到校门口,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叶凉夕。” 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魏白与一个妆容精致,眉目慈和的女人说着什么,然后朝着自己这边小跑过来。 她停住了脚步,“魏白?” 魏白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你在哪个考场?” 叶凉夕还没有去看考场,不过张贴纸就放在学校门口的公告栏上,她不着急,这会儿回答不出。 魏白道,“我帮你看了,在汇文楼二楼,203,在我考场的旁边,你等我一下,一起过去。” 叶凉夕点头,魏白说着就朝着原来那个女人走了过去,与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叶凉夕,那女人也顺着看过来。 叶凉夕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傅景湛坐在车里,看到一个男孩朝着叶凉夕走过来的时候,皱了皱眉,以为是乱来的人,但看到叶凉夕似乎跟对方认识,抿了抿唇,开门的动作停住了,等看到叶凉夕和那少年一起进了校门,才驱车离开。   ☆、五十三章 开学 连续两天的考试,傅景湛全程当接送。 帝京一中不愧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学校,连改卷的速度都是飞快的。 考完试的第二天,学校就已经张榜公告了,学生的成绩也已经出来。 傅景湛要上班,叶凉夕本来打算是用过早饭之后,自己再去学校看成绩的。 下楼的时候,发现傅景湛正站在餐厅的窗前打电话,见到叶凉夕下楼,他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 叶凉夕轻手轻脚走进餐厅,傅景湛已经挂了电话,见到她过来,拉开了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成绩已经出来了。” 叶凉夕惊喜看向傅景湛,“真的?” 傅景湛眼里点染了笑意,“猜猜看,自己在哪个班?” 叶凉夕虽然前两天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考进一班,但现下却又有点不敢相信的期待了,听到傅景湛这么问,拿起手边的牛奶杯,小口喝了一口,抬眼瞧傅景湛,“我怎么知道啊?” 傅景湛失笑,“这就不敢相信自己了,不是说一定会进一班?” 叶凉夕咬唇,但看傅景湛的神色,加上他这句话,稍稍一想,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我是考进了一班了么?” 傅景湛点头。 叶凉夕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漾开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让人一看,就能被她的开心感染。 傅景湛存心打击她似的,“进了一班,以后可能就会比别人有更多压力,先别急着高兴太早。” “我不怕!”叶凉夕回答得很干脆,她还记得自己跟他说过的话,她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傅景湛摇了摇头,又开启了啰嗦模式,“后天去学校报到,今天先自己看看,需要带什么东西的,等下打电话回去,后天开学的时候,家里人会陪你去学校。” 叶凉夕乖巧地应下,顿了顿,“景湛哥哥你也陪我去么?” 傅景湛抬头看她一眼,摇了头,“恐怕不行,我明天晚上要出差。” 叶凉夕哦了一声,听到他要去出差,倒也没有太大的失落,傅景湛继续啰嗦,“家里的钥匙拿着,平时有周末,也可以来这边,学校不远,就算不是周末,如果想回来了,学校也不会不让人出来,记住了?” 叶凉夕乖乖点头,“记住了。” 傅景湛去上班了,叶凉夕随后打了电话回去,唐如雅就说下午会出来带她去买东西,准备入学的事情。 傅景湛第二天晚上果然去出差了,叶凉夕也没有住在碧玺园,开学的那一天,傅迎雪和唐如雅一起送她去学校,陪她办完了入学手续,回到宿舍,铺好了床铺。 宿舍还有其余三个女孩子,叶凉夕到宿舍的时候,三人已经全部到了,三人的父母也在宿舍,小小的宿舍里,已经传出了笑声,因为人多了一些,也显得拥挤了一些。 叶凉夕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面七八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叶凉夕在门口抬手打招呼,“你们好。” 颜琳闻言看过来,“你就是叶凉夕么?” 女孩子笑起来,还有右脸还有一个小酒窝,看起来很好看,也很友好。 叶凉夕点头,“你好。” 颜琳和其它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走上前来,“你好,我是颜琳,颜色的颜,琳琅的琳。” “我是黎潇潇,黎明的黎,潇潇暮雨的潇潇。”黎潇潇脸蛋有点婴儿肥,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 “我是文佳,文章的文,佳人的佳。”因为是单眼皮的原因,文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线,扎着一头马尾,光秃秃的额头,很有喜感。 叶凉夕抿唇一笑,刚想开口自我介绍,颜琳笑道,“我们都知道你,重点班成绩第二,语文成绩还考了最高分,差两分满分的学霸。” 叶凉夕不好意思的笑,黎潇潇笑道,“学霸在手,天下我有,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呀。” 大家笑作了一团,女孩之间的友情,就这么简单地结下了。 唐如雅和傅迎雪帮叶凉夕铺好了床铺,唐如雅已经和其余三位家长聊了起来了。 颜琳是副市长的女儿,颜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唐如雅的身份,虽然奇怪唐如雅会亲自送一个显然并不是傅家的女儿的孩子来学校,但也并不多闻,两人本就有一些交情,这时候也只是就着孩子的事情说了几句话。 等收拾好学校的事情之后,唐如雅便带着两个女孩出去吃饭了。 吃饭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帝京一中的附近,开学季到来,傅迎雪也要回法国了,再回来的时候,便是寒假的时候,餐桌上一直拉着叶凉夕说话,要说有多么不舍,就有多么不舍。 等用过了午饭,三人说说笑笑从餐馆里出来,叶凉夕走在前面转头和傅迎雪说话,在转角的时候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刚想开口说道歉的话,但看到来人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凝住了。 傅雪豪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女孩的年纪,看起来与叶凉夕差不多,脸上涂抹了一层妆容,两只手挽着傅雪豪的胳膊。 傅迎雪原本就站在叶凉夕的身边,动作极快地拉了她一把,转眼看到出现的人是傅雪豪,也皱了眉头。 傅雪豪笑一声,看向唐如雅,“原来是大伯母和小雪。” 唐如雅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孩,不动声色皱眉,淡淡点头,“雪豪也来这里吃饭。” 傅雪豪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是啊。”他语气似乎很亲昵,“女朋友闹着想来这里吃饭,就带她来了。”他说完,就低头看身边的女孩,语气带着一丝让人并不舒服的笑意,“来,这是大伯母,还不叫人?” 女孩抬头去看唐如雅,小声叫了一声,唐如雅没有应下,“既然要去吃饭,就去吧。” 女孩显得有些慌张,傅雪豪像是没有觉察到似的,却看了一眼傅迎雪旁边的叶凉夕,唇角划开一抹笑意,“是要去了,不然女朋友得闹脾气了,这脾气一上来,我都哄不住。” 唐如雅淡淡点头,“既然如此,你随意吧,我们先走了。” 傅雪豪笑了一声,“大伯母慢走。” 唐如雅带着叶凉夕和傅迎雪离开,傅雪豪站在后边,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那个女孩,是你们学校的?” 女孩知道眼里带着疑惑,“我没有见过……可能是新生也不一定吧……” “呵!有趣了。”傅雪豪摩挲着下巴,双眸微微眯起,似是轻声低喃,“原来是傅家的人啊……” 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什么傅家的人?” 傅雪豪睨了她一眼,眼里如同猎人在赏玩一件猎物一样,“乖乖的,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女孩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娇娇地揽过他的手臂,不再提刚才的事情,“雪豪哥,我饿了,去吃饭吧。” 傅雪豪低头看了她一眼,揽着人往里面走过去。 ------题外话------ 第一次pk晋级了,谢谢大家^_^   ☆、五十四章 亲密室友 高中军训,就是一小段苦中作乐的日子。 学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军训的时间,就刚好延续到中秋放假的前一天。 今年的中秋假期,刚好在九月中旬,军训也训了两周多的时间。 期间的那个周末,叶凉夕没有回君山别墅,而是与四个室友在帝京转了一圈,去买了一些原先就没有准备齐全的东西。 等到军训结束,换上了平时的衣服的时候,女生宿舍,齐齐传来一片哀嚎的声音。 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谁不是正当爱美的年纪?军训两周之后,不管原先是多么白白嫩嫩的模样,这会儿,也是黑得不行不行的。 尤其是训练他们的教官,还是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别的教官还会找着一些树荫笼罩的地方,不过,他们班的教官,可就不是了,甚至在太阳还不是最烈的时候,哪里有太阳,就让队伍在哪里集合。 这么两周下来,人能不黑一圈么? 文佳拿着镜子,在宿舍里爆走。 因为她的脸上,现在就呈现两种完全不同的颜色,下半张脸,被晒得又红又黑,但是,眉毛以上却又是另一种颜色。 她的额头本来就是光秃秃的,带了帽子之后就被晒成了这个样子。 三人见到她这个模样,皆是上前围观,然后,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文佳恼羞成怒,一个一个去挠大家的痒痒,“你们还笑,还笑,我都要丑哭了。” 颜琳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怕不怕啊,再过不久就白回来了啊……” 虽是这么说着,但她笑得酒窝都出来了,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安慰的诚意。 颜琳继续出招,“不然,你回去剪一个刘海,顺便还能把你的大额头给盖住?” “颜琳!”文佳更加暴走,要去打她,“剪个刘海,我看上去就得是樱桃小丸子了!” 颜琳一边躲着他,一边笑,“樱桃小丸子挺可爱的啊我觉得……” 宿舍里又是打又是闹起来。 直到大家看到依旧白白嫩嫩的叶凉夕之后,都赞叹着拿手去捏她的脸蛋,“夕夕,你说你怎么就晒不黑呢?大家都黑了,你怎么还白白嫩嫩的,能掐出水似的。” 三人闹作了一团。 叶凉夕躲开了这个的魔爪,躲不开那个的魔爪,宿舍里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等到叶凉夕终于挣脱出来之后,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蛋,发现自己虽然肤色暗了一些,但还真的没有晒黑多少,笑弯了眼睛。 颜琳赞叹一声,“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黎潇潇已经伸手拿起叶凉夕桌子上的防晒霜看着,“夕夕,你这用的是什么防晒霜啊,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出?在哪里买的,快告诉我,我也要,呜——再变黑我就只能自尽而亡了!” 叶凉夕走过去,“哪有这么夸张。”她拿起来防晒霜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是我姐姐给我的说以前她也用这个躲过了军训。” 黎潇潇生无可恋,“友尽……” 等闹够了之后,大家都纷纷收拾东西回去,中秋有三天的小长假,唐如雅已经说了,会让王叔来开车带她回君山别墅。 渐渐地,宿舍的其余三人都走了,颜琳走在后面,“夕夕,你住在哪里,要不要带你一程?” 叶凉夕摇头,晃了晃手机,“不用了,我再等一下人就来了。” 颜琳也不强求,跟她道别了之后就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叶凉夕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地抓着手机玩。 来学校已经两周了,期间他没有跟傅景湛通过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在微信上说过话,她和傅景湛在微信上的唯一联系,还是上次她给他发定位的时候了。 叶凉夕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景湛哥哥现在在做什么,明天就是中秋了,他应该会回君山别墅吧。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开心了。 又可以见到景湛哥哥了。 估摸着时间,老王应该快来接她了,叶凉夕最后检查了一遍要带回去的东西。 宿舍的门外,还有路过的同班同学,见着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探头进来,“凉夕,还不回去么?” 叶凉夕回头笑,“快了,这就走了。” 同学笑了一声,又离开了。 经过军训的同甘共苦之后,同班同学之间已经熟悉了不少。 帝京一中,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环境,并不像在b市的时候她所在的那个学校,学校里的学生往往孤立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 叶凉夕忍不住想,这么好的地方,怪不得景湛哥哥可以学习那么好。 收拾了东西之后,她就慢悠悠地往学校校门口走。 中秋放假是全校的事情,这一天下午学校很热闹,已经有不少家长开车来接孩子,高二高三的学生,也在这一天放假了。 叶凉夕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手提袋,慢悠悠地走着,对于周遭父母接送的场面,仍旧是羡慕的。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接到了老王的电话,说是人太多,校门口这条路有点堵车,可能让叶凉夕多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叶凉夕笑着应下了,就提着手提袋,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公告栏里看上边的公告。 上面是高三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她一条一条地看下来,这些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可是从这些人的成绩中却也能看出,排名前位的,都是成绩接近满分的人物,其中还有不少人的科目,都是满分的。 看得叶凉夕暗暗咂舌,心中悠然而生一股冲劲,不知道高三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呢。 正想着,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你的成绩也很好。” 叶凉夕转过头,就看到魏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不远处,也在抬头看着公告栏上的成绩。 然后转过头来看她,“还没有回去么?” 叶凉夕回答,“在等车。”想起刚才魏白的话,叶凉夕视线转回公告栏,笑道,“我的成绩不算好,尤其是理科,以前初中的时候,没有高中的要求那么高,都是一些需要记忆的东西,所以才显得有些优势。” 倒是魏白,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其实都很不错,尤其是理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说着,手里的手机嘟嘟嘟震动,叶凉夕拿起来,对着魏白点了点头,转过身接电话,“王叔。” 那边王叔说自己已经在校门口了,但进学校可能不好出来,问叶凉夕在哪里。 叶凉夕直接叫王叔在校门口等她,她直接出去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跟魏白道别之后,叶凉夕往校门口去了。   ☆、五十五章 失落 回到傅家的时候,老爷子正在花园里修剪花儿。 看到叶凉夕回来了,笑呵呵的,“小夕回来了?” 叶凉夕走上前,甜甜叫唤,“爷爷。” 老爷子打量了她一会儿,“去了学校半个月,都瘦成一只小猴子咯。” 叶凉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老爷子面前转了一圈,“爷爷,我哪里有瘦啊。” 老爷子故作神秘,只看她不说话。 房子里,方阿姨听到叶凉夕的声音,已经出门,“小夕终于回来了。” “方阿姨。” 方阿姨朝她招手,“快进来,方阿姨给你煮了绿豆汤,解解暑。” 叶凉夕跟着进了厨房,“谢谢方阿姨。” 等到用过了绿豆汤,叶凉夕才发现傅远博和唐如雅都不在家。 方阿姨解释道,“先生和太太都出门了,明天就是中秋了,要去拜访一些朋友,晚上才会回来。” 叶凉夕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阿姨也不管她,她就跑去花园,跟着老爷子一起护理那些花花草草了。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唐如雅和傅远博才回来。 半个月没有见到小姑娘,唐如雅自然是拉着小姑娘坐下来,问了她许多学校里的事情,叶凉夕也乐于跟她分享,说了不少军训时候有趣的事情,还说了自己的室友。 唐如雅明显感觉她比先前开朗了不少,心里更是高兴。 这时候终于不再有那么多担心,觉得住在学校,也是不错的。 等到晚饭的时候,也不见傅景湛回来。 叶凉夕一边帮忙摆放碗筷,一边问唐如雅,“唐阿姨,景湛哥哥不回来么?” 唐如雅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啊,最近公司比较忙,去法国出差了,不在国内,我都不记得他上一次中秋过节在家里是什么时候了,真是……” 她说着摇头叹息,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法。 叶凉夕眼里难掩失落,“又出差了啊……” 唐如雅继续道,“跟法国那边合作的案子,前天才刚去出差的,可能会呆个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国庆能不能回来呢。” 叶凉夕刚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中秋见不到,至少国庆的时候,应该可以见到景湛哥哥吧,结果唐如雅就来了这么一句,她眼里的失落就越加明显了。 唐如雅没有注意小姑娘情绪,进了厨房,端了汤出来。 结果,叶凉夕的这个中秋的情绪并不是很高。 晚上的时候,窝在被窝里,叶凉夕用手机调整了一下法国那边的时间,心想要不要给景湛哥哥发一个信息什么的,但现在法国那边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可能在忙,终究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发出去。 如此失落地过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是中秋。 方阿姨一早就张罗着中秋的家宴,唐如雅下午的时候带着她出去逛街,给她买了好几袋衣服,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一起用过晚饭,在花园里赏月。 等到睡觉的时间,叶凉夕犹豫了好久之后,终于还是用手机给傅景湛发了一条短信:景湛哥哥,中秋愉快。 短信发过去之后,她就心里一阵紧张,等着短信回复。 但是,一秒两秒,一分两分……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信息回复。 怕自己听不到短信回复,叶凉夕确认了几遍手机的铃声并没有出现问题,并且还把短信提醒的声音调到了最大。 但终究是没有傅景湛的短信回复。 她翻着一本画册,坐在床上等着,时不时看向手机,直到那一点点忐忑慢慢消失,再也没有。 叶凉夕心理难言失落,但是又想着,可能景湛哥哥这会儿正在忙,并不能看到她的短信。 这么一想,她又安慰了自己,耐心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叮——”的一声,突然的短信提醒声将叶凉夕吓了一跳,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心跳加速了一点,叶凉夕赶紧拿起手机,看短信内容,发现并不是傅景湛发回来的,而是黎潇潇发给她的中秋短信。 叶凉夕叹了一口气,给黎潇潇回了短信。 接着,宿舍里,颜琳、文佳的短信也相继而来,但终究是没有傅景湛的短信。 十一点的时候,叶凉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法国那边,傅景湛刚刚从宴席上下来,回到住处的时候,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这才看到叶凉夕的未读短信。 他愣了一下,自从小姑娘去了学校之后,他也一直没有联系她。 当然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他。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短信的时间,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前,傅景湛想着,她今天应该是回傅家别墅了,正想拨个电话给小姑娘,电话都已经拨出去了,他又快速地按断了。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暗自发笑,这时候,国内已经是凌晨时候了,小姑娘早就睡着了,打电话回去,只会吵醒她睡觉,这么想着,他便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叶凉夕一早便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抓起手机来看,最后发现,并没有电话,也没有什么未读短信,心情比昨天还低落了几分。 虽然以前跟景湛哥哥没有发短信的习惯,有事情都是打电话的,但这会儿,也并不能让她安慰到自己。 以至于她一整天,都是精神恹恹的模样,连老爷子都打趣她,是不是犯懒不想去学校了。 虽然没有傅景湛的短信,也没有电话,叶凉夕的日常还是照旧过着。 下午的时候就搬了画架出来画画,晚上的时候给唐如雅看,半个月没有接触,她也没有半点的陌生。 而她的能力很强,基础的东西,很快就打牢了。 第二天,是要回学校的日子,唐如雅本来想让她傍晚的时候再回去的,但她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就离开了。 方阿姨往她的书包里塞了不少零食和月饼,回来的时候,明明是轻轻的一个手提袋,结果回学校的时候,她差点提不动。 照例是老王送她离开,回了宿舍之后,其余的三人还没有回来,叶凉夕将一大袋的零食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挑选了两个月饼之后,就又出了学校。 帝京一中距离碧玺园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她拦了出租车,便直接往碧玺园去了。 ------题外话------ 有没有过暗恋的心情?那种旁敲侧击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在过节的时候装作群发一样给对方发祝福短信,心情忐忑的等待回复的感觉。嗯,感觉暗恋这种事已经是十年前才会发生的事情了,现在的孩子们,是不是进入了“喜欢就大胆说出来”的世界,可是,这种感觉,还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五十六章 他不在,也自得其乐 傅景湛的公寓,自然是没有人。 叶凉夕开门之后,只有一室内的清静。 她在门口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换了拖鞋进去,鞋架上仍旧有她的拖鞋,还有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穿的一双鞋子,完整摆放在最上层。 傅景湛的鞋子并不多,但基本都是很正式的鞋子,她那双小白鞋,就会显得很突兀。 不过,叶凉夕看着,唇角就悄悄弯了起来。 傅景湛不在家,也不影响她对这个房子的熟悉感。 把书包在沙发上放下之后,她拿出原先拿来的两个月饼,就往厨房走过去了。 冰箱打开,里面还堆放着零食和牛奶之类的东西。 虽然她不住在这里了,但是,景湛哥哥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去扔了,这么一想,叶凉夕的心里就觉得开心。 把牛奶拿出来,已经过期了,叶凉夕扔进了垃圾桶,把其余的零食也拿出来看,有几包保质期不是很久的零食也过期了,叶凉夕也扔进了垃圾箱,这么一来,她干脆就直接帮傅景湛把冰箱都处理了一遍,最后发现,垃圾桶里都是自己的零食,不由得囧然。 其实她对零食真的没有什么执念,倒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傅景湛让阿姨买回来的。 收拾好了之后,冰箱就空了不少了,连鸡蛋都没有了。 叶凉夕盯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想了一下,然后直接拿包出门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候之后,叶凉夕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大袋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小心翼翼。 她先把盒子放在了阳台,然后才提着袋子进了厨房,将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冰箱里,原先被她清理得空了一半的冰箱,就变得又满满当当的了。 叶凉夕很满意这样的状态,之前住在傅家的时候,傅景湛有时候深夜回来,方阿姨还会给他煮一些清淡的夜宵,因为他胃不太好,外面的宴席上基本吃不到什么东西,她看着方阿姨做过,基本都是一些混沌、面条之类的东西,景湛哥哥似乎很喜欢吃面食。 叶凉夕想,等到景湛哥哥回来了,看到冰箱里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意外和惊喜。 这么想着,她眼睛就弯了起来,带着一点点期待。 处理完了冰箱的事情,叶凉夕又去了阳台。 刚才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超市里有多肉植物卖,促销人员说,还有不久就能开花了,她想了一下,不确定傅景湛喜不喜欢在家里养植物,但是想起君山别墅里,老爷子那一花园的花,景湛哥哥也并不抵触,然后就很愉快地买了四盆回来,其实盆子并不大,每一个大概只有她的一只巴掌那么大,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叶凉夕大概还会多买几盆。 植物一个一个在阳台上放好,叶凉夕又去接了水浇水了才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想,如果景湛哥哥在国庆的时候能回来,这些植物,大概已经开花了吧。 公寓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但叶凉夕似乎也能自得其乐。 在一楼鼓捣了一阵之后,就回了二楼。 她的房间还是原样,没有被动过,虽然一开始是侧卧,但是她入住之后,里面的东西就变成了她自己的。 衣柜里还有她的衣服,桌子上还是她的画册,还有素描纸,颜料和画笔。 一切都未曾改变。 叶凉夕一个一个房间走过去,到了傅景湛的房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开了门把探了一个头进去。 她其实很少来傅景湛的房间,除了以前来拿过吹风机,之后就没有来过。 那时候,进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叶凉夕回想了一下,已经想不起太多的东西,但就是觉得,景湛哥哥的房间,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探了一个头进去,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大半,光线有些昏暗,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抬手,打开了灯,才将房间里的一切看得清楚。 被子摊放在床上,床头有一角被折了起来,一切都都是得整整齐齐,整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而熟悉的味道,闻着很清爽,叶凉夕并不陌生。 她并没有走进去,默默地想着,原来景湛哥哥身上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带来的,清冽的,舒心的。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钟,叶凉夕并不着急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睁着眼睛趴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五点钟的时候她才下楼离开。 换了鞋子之后,她盯着傅景湛鞋架上的鞋子看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将他放在最底下的皮鞋和放在倒数第三层的一双比较休闲的鞋子换了位置。 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看看景湛哥哥知不知道。 等叶凉夕回到学校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大家正在宿舍里吃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零食。 见到叶凉夕时候,众人意外,颜琳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随口问道,“夕夕不是早就来了么,去了哪里现在才回来?” 黎潇潇说着,拿了一个保鲜盒过来,“夕夕快来吃,这是我奶奶做的麻辣香虾。” “吃吃吃,黎潇潇你就知道吃,你看你回去三天,体重都成等差数列增长了。”文佳怒其不争,一把抓过她手上的保鲜盒,拉着叶凉夕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夕夕快吃,为了潇潇小朋友的减肥计划,我们不能客气。” 叶凉夕被她逗笑,黎潇潇不满,追着在两人的后边,但文佳一个挡,叶凉夕一个拦,最后颜琳也来加入战斗,一盒麻辣香虾在四个女孩嬉嬉闹闹的争夺中,很快就没有了。 ------题外话------ 明天中午就开始第二轮pk了哦 景湛哥哥也要回来啦~说起来傅公子和叶姑凉也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啊,好久哦。   ☆、五十七章 好久不见,叶凉夕对他始终亲昵 时光悄悄流逝,青春时代的学业生涯,在每一天的琅琅书声、每一天操场上的欢笑、每一天上课下课的循环往复中,悄悄过去。 季节从夏变成了秋,学生们身上请便的校服,也从蓝白相间的短袖,变成了风一吹,就鼓起来的宽大的校服。 中秋过后,天气就渐渐变凉了。 叶凉夕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单调,但也不会无聊和无趣。 帝京一中竞争很大,叶凉夕在学校的生活,渐渐变成了宿舍、食堂和教室的三点一线。 国庆的时候,有一周的假期,傅景湛果然如唐如雅预料的一样,并没有从法国回来。 叶凉夕照例回了傅家,期间有画展的活动,唐如雅趁着国庆期间,和傅远博一道带叶凉夕出国参加了一次画展,等到画展结束,再回到傅家的时候,已经是国庆假期还剩两天的时候。 三人回来的时候恰好是下午的时候,一路的旅途,不管是唐如雅还是叶凉夕都有些疲惫。 既定的旅程是明天再回来的,但是考虑到叶凉夕后天就要回学校了,唐如雅担心时差会对她造成影响,就提前一天回来了。 尽管如此,叶凉夕还是有些疲惫,但疲惫中又有着一点兴奋。 这一次去参加画展,众多的绘画风格,以及唐如雅跟她介绍了一些相熟的画家,给了她不少指点,让她获益匪浅。 方阿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出来了,见到是叶凉夕和唐如雅等人回来,脸上高兴得不行,“先生和太太总算也回来了。” 叶凉夕脆声打了招呼。 方阿姨笑着小声道,“太太和先生回来了就好,景湛今早也回来了,现在正在房里倒时差呢。” 叶凉夕并不知道,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景湛哥哥回来了?” 方阿姨笑着点头,“瞧你高兴的。” 唐如雅揽着叶凉夕的肩膀,“她呀,自打去了学校,就没有见过阿湛,阿湛那性子冷冰冰的,就唯独对她亲近一些,能不高兴么?”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跟着大家一起进了房里。 回来之后,唐如雅和傅远博也不急着去看儿子,去见过了老爷子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叶凉夕本来很累,但是乍然听到方阿姨说傅景湛回来了,那一点旅途的疲累,很快就被景湛哥哥回来了的喜悦给取代了。 傅景湛在房里,趴在床上睡得不是很沉,勉强能听到别墅里的声音,但半个多月的出差,的确是让他很疲惫,因此,听到了楼下不甚清晰的声音,其实也没有起来,翻了个身,继续在床上睡了过去。 老爷子已经午睡起来,叶凉夕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下楼了。 看到老爷子在客厅的偏厅里泡茶,她也走过去。 老爷子正要拿着水壶去厨房取水,叶凉夕主动接过,“爷爷,我帮您。” 老爷子笑呵呵的,“好,去吧去吧。” 叶凉夕很快取了水回来,老爷子已经坐在蒲团上,准备茶叶。 叶凉夕帮他按了开关烧水,饶有兴趣地看着。 老爷子睨了她一眼,“夕丫头会泡茶么?” 叶凉夕迟疑了一些,然后摇头。 老爷子笑呵呵,“要不要爷爷教你?” 叶凉夕笑眯眯应下,“好呀。” 老爷子老了,就喜欢唠嗑个不停,“你呀,倒是乖巧,不像雪丫头,也不像那臭小子,小时候说要教他们泡茶,没一个愿意学的。” 叶凉夕疑惑,“景湛哥哥不是会泡茶么?”她见过的,以前老爷子刚刚回来,景湛哥哥也会在这里陪着老爷子泡茶下棋。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景湛哥哥心性不行哟,泡的茶我可喝不起。” 叶凉夕惊奇,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叶凉夕眯眼笑,“那爷爷教我泡茶,以后我给爷爷泡茶。” “哈哈,好,好……” 叶凉夕一个下午就是陪着老爷子泡茶和下棋中度过的,不管是泡茶还是下棋都是现学现卖,叶凉夕的棋下得乱七八糟,老爷子嘴上说不嫌弃,但分明总是打趣她,嫌弃之余的同时却也显得很是高兴,整个一楼的客厅里,不时响起一老一少,或是朗然的笑声,或是少女清脆的笑声。 傅景湛趴在床上,睡了小半天,其实早就恢复了,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其实隔音是很不错的,外面的声音,基本不会太影响房间里的人,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少女和老人的笑声,听起来很和谐。 刚刚认真听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在君山别墅了,而不是忙碌不已的法国。 更不是市区里清冷无人的公寓。 刚回来的时候,方阿姨还说爸妈带着小姑娘去国外观看画展了,明天才能回来,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做梦了,这么想着,他又无奈地笑了。 就这么懒懒地躺在床上,并不想起来,闭着眼睛,听着下边一老一少的笑声,傅景湛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和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段时间,在法国的忙碌,也随着这片刻的轻松,好像已经完全驱散了。 想起来,都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小姑娘了,也不知道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不过光是听着声音,他想,学校的生活,新的朋友,大概会让她变得开朗一些,光是这么想着,傅景湛竟然觉得自己心里生起了一股安慰的感觉。 这会儿已经是快到做晚餐的时间,唐如雅见儿子没有下来的自觉,就叫叶凉夕去敲门叫人起来,免得太晚起来,吃不了东西。 叶凉夕蹬蹬蹬地跑上楼,抬手敲傅景湛的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傅景湛身上的衬衫还没有换,白衬衫,黑裤子,不过这一次,白衬衫的下摆没有放进黑裤子了,上边的纽扣也开了两颗,头发没有梳好,碎发从额头上掉下来。 门乍然打开,叶凉夕愣了一下,看到这样的傅景湛,有点惊讶,意外……更多的还是突然不知所措了。 傅景湛失笑,像往常一样,抬手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挑眉,“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么熟悉的动作,叶凉夕被她点得往后仰一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咧嘴笑,脆声叫他,“景湛哥哥。” 傅景湛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然后倚着门看她,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姑娘穿了一件卫衣,头发扎成了马尾,他发现才一个月不见,好像她的头发又变长了,好像还长高了一些。 叶凉夕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景湛哥哥,唐阿姨叫你起来吃饭了。” “嗯。”傅景湛嗯了一声,盯着小姑娘瞧,总觉得好像除了身高头发变长了,还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但说不出来。 叶凉夕对她依旧亲昵,并没有分别一个月,完全没有联系的陌生和隔阂。 傅景湛忽然笑了,声音低缓,“再叫一声。” “叫什么呀?” 傅景湛笑着看他,眼里像点缀了星光一样。 叶凉夕意识到什么,那一声景湛哥哥就突然怎么也叫不出口了,憋了好久,她哼了一声,“你快起来,要准备吃晚饭了!” 然后转身,蹬蹬蹬跑下楼了。 傅景湛看着她跑下楼的身影,摇头失笑。 ------题外话------ 一更一更~ 呼~景湛哥哥终于回来了。写这一章的时候想起了不少高中时候的事情,然后对着电脑屏幕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那些蓝白校服、鼓风外套的时光啊,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中午十二点开始第二次PK,决定本书能否正常上架的时候到了,十二点半还有一更~ 另外,今天日评论数能破个位数么?想继续听大家的看法(???)   ☆、五十八章 送你回学校 之后的两天,傅景湛也没有回市区的公寓,也没有去公司。 但是,叶凉夕却要赶作业了,即便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傅景湛说,但因为要写作业,并且要在两天的时间内完成一周的作业量,也只能默默囧然地赶作业,没有时间去跟傅景湛分享这一个月开学之后的事情。 等到把作业写完了之后,已经是收假的那天了。 七号晚上是有晚自习的,学生要在晚上七点钟的之前全部进教室,班主任还要开一次收假班会。 下午的时候,方阿姨就开始给叶凉夕收拾回学校的零食了,老王也做好了要带叶凉夕回学校的准备。 傅景湛坐在沙发上,叶凉夕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自己的室友多么好,讲了班里的老师,数学老师很有趣,是个二十几三十岁的年轻人,刚刚生了一个宝宝,总是喜欢一边上课一边跟他们分享宝宝的趣事,他们每次都很喜欢上数学课;化学老师有一点点愤青,但做实验的时候很有趣,他还在实验室用化学药品给他们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校里的事情,无非就是上课,去食堂,回宿舍睡觉,但是,经由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变得有趣多了。 她说起那些有趣的事情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一张脸上,都是明艳的笑意,神采飞扬。 现在的傅景湛,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样子,其实已经记不清了,更加没有叶凉夕现在跟他说的这些记忆。 那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呢? 哦,他已经在一边学习,一边管理公司的事情。 上课的时候,老师规规矩矩有板有眼,在他的认知里,没有有趣或者无趣的说法,但却会自己形成一定的认知,可能在语文课上,他看的是法文的其他资料,可能在英语课上,他看得是商业管理之类的书籍…… 太久了,已经记不清了,可听着小姑娘说这些事情,完全没有的记忆,仍旧让人觉得轻松和愉快。 方阿姨已经在那边催促,“小夕,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要回学校了,不然等一下就晚了。” 叶凉夕意犹未尽,转头看了一眼方阿姨那边,心里的遗憾一层又一层地堆积,就连语气都能听出那几分耷拉和不愿,“景湛哥哥,那我先回学校了?” 那语气说有多不舍,就有多么不舍。 眉目的神采,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傅景湛笑她,“怎么,不想回学校上课了?” “没有呀……”叶凉夕嘟声,“景湛哥哥,你下个星期会回来么?”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叶凉夕想起以前傅景湛跟自己说过的,要学会独立,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他,脸色微微变,低了头,“我去学校了,景湛哥哥,以后再见。” 傅景湛根本没有想到以前自己说过什么话,叶凉夕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叶凉夕原先升起的那一点心思,被这句话惊散,“景湛哥哥?” 傅景湛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还不走还是不想让我送你?” “走走走,要你送我。”叶凉夕眉眼都笑弯了。 方阿姨见此也不说什么,叶凉夕转回餐桌,拿起那一袋方阿姨准备好的零食。 傅景湛直接从她手中抽走,往门口去,在鞋柜上拿了钥匙,转回头催促她,“走吧。” 叶凉夕当然抱着书包跟在他的后面。 等车子开到了市区,正好是晚餐的时间。 叶凉夕一路上都很开心,仍旧说个不停,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转头看傅景湛。 还指着外边的地方给傅景湛看,告诉他自己和室友在周末的时候来过哪里,表示自己现在对帝京也很熟悉了,并不像以前只认识盛辉广场而已。 傅景湛欣喜于她的改变,不过对她说的很熟悉帝京的话,当然不信,随口说了几个地点问叶凉夕在哪里。 叶凉夕当然说不出来,又被取笑了一阵。 车子在帝京一中的门口停下来,这会儿是收假的时候,这里理所当然都是进进出出的家长的车辆,叶凉夕看了看学校门口的境况,“景湛哥哥,你不用送我进去,在外面放我下来就行,不然进了学校,出来就难了,你就来不及回去吃饭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五点半,傅景湛并不着急,慢慢开着车调整方向。 听到叶凉夕这么说,他微微蹙眉,转眼看她,“今晚要做什么?” 叶凉夕下意识回答,“收假班会和晚自习。” 傅景湛想了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吧,今晚不吃学校的食堂了。” “可是……我怕来不及……”叶凉夕犹豫。 傅景湛并不在意,“没事,到时候来不及,打电话跟老师说一声。” 听到她这么说,恨不得多更多时间在他身边的叶凉夕自然答应下来,结果,车子还没有在帝京一中的门口停下来,傅景湛打了一个方向盘,就离开了。 晚餐带着叶凉夕去吃了川菜,六点半的时候,还没有吃完,傅景湛以叶凉夕家长的身份,直接给叶凉夕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给她请了班会的课。 叶凉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傅景湛打电话,他语气认真,三言两语就挂了。 傅景湛挂了电话之后,瞥了她一眼,“吃吧,请好假了,随便吃。” 为了吃饭而请假的叶凉夕囧然又愉悦地继续吃吃吃。 傅景湛并不多吃,川菜他仍旧是吃不惯,但是每次带叶凉夕出来,只要不是什么特殊情况,都是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这会儿,也就着茶,慢悠悠地看着她吃。 傅景湛一边帮她涮肉,一边摇头,看起来挺能吃的,也不见多增一两肉。 “这段时间,有没有回过公寓?”傅景湛问她。 叶凉夕顿了顿,这时候才想起这段时间,傅景湛都没有给自己打电话,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她中秋的短信,他都没有回复。 本来想说自己去过的,瘪了瘪嘴,叶凉夕否认,“没有去过。” 傅景湛听她的语气,挑了挑眉,往椅子后面靠,“哦?没有回去,看来冰箱里面的鸡蛋是阿姨买回来的了。” 叶凉夕心理憋屈,明明是自己买的,但既然说了没有回去,更加不愿解释了,低头继续不开心地吃吃吃。 不开心的神色一点也不掩饰。 傅景湛失笑,然后就沉默了,好像真的相信叶凉夕的话了。 如此一来,叶凉夕更加不开心了,他不是很严谨么,怎么就这样? 于是,她更加不开心地涮肉,沾了满满的辣椒,不开心地继续吃吃吃。 傅景湛瞧着她这个样子,心情莫名好了更多,真心觉得,逗着她好像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像是忽然提起似的,开口的语气很是不经意,“阳台的植物,好久没有人浇水了,我看着好像都枯萎了。” 叶凉夕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心神,下意识回应她的话,“啊?不会啊,我上周才浇过水,都开花了呢,长得好好的,而且那种植物,不用多浇水的……” 说都说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傅景湛套话了,又气呼呼地看他。 傅景湛笑得眉眼舒展,连胸腔都震动了,叶凉夕认真问他,“景湛哥哥,你喜欢养植物么?” 傅景湛当然不在意,“你喜欢就行,不过要自己照顾,周末记得来浇水,我可不会帮你。” 叶凉夕眉眼都笑开了,弯着眼睛答应下来。 她决定下次要多买几盆回去。 ------题外话------ 二更二更~ 高中的语文老师英俊帅气、一本正经,那时候还不晓老干部这个词,如今方觉他也是,数学老师反而完全没有理科的那一类严谨,很是逗逼,数学课完全是魔性上课,让人捧腹大笑印象深刻在不知不觉中领会艰涩的知识点,导致我们班数学成绩一度很好,数学反而被一群文科生评为最喜欢的科目。英语老师很可爱像个老顽童,身材颇为圆润被我们称为boss,每一节英语课之前总是要默写十个英语单词,他爱称在用鞭子把我们赶进大学。政治老师一点也不政治,有点愤青,时不时抨击政事,带给尚不懂时事的我们不一样的观点,还记得他每节课上课之前都会给我们听一段降央卓玛的草原民歌,还时不时唱两句…… 时光已逝,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学生时代么?   ☆、五十九章 傅公子的新增粉丝 等送叶凉夕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做练习,叶凉夕提着满满一袋的零食袋回去,原本都在齐刷刷埋头做题的同学,见到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并不是班主任身影的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叶凉夕默默囧然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的时候恰好看到班主任从教室窗外飘过,朝她这儿看了一眼,为了吃而请假的叶凉夕,更加心虚了。 不过她学习成绩好,努力又认真,尤其是文科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班主任又恰好是语文老师,对她喜爱得不行,因此也不说什么。 原本齐刷刷抬头地同学们,看到班主任出现,又纷纷低头继续写作业。 同桌黎潇潇等到班主任离开之后,才一脸激动地抓着叶凉夕的手臂,眼神却一直瞟向她放在桌子下的袋子,示意她,“这是什么,带了什么好吃的?” 叶凉夕家的阿姨,会做各种好吃的东西,每个周末回去,都会做了满满几盒的小点心让叶凉夕带过来,导致她们宿舍,不,是他们班的女生宿舍都很有口福,黎潇潇每周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叶凉夕回去带好吃的回来。 叶凉夕被她饿狼一般的样子弄得发笑,从袋子里抽了一盒酸奶,放在她的桌面上,安抚了她去做题之后,才拿出练习本。 一节晚自习,不过四十分钟,最后十分钟,各个科目的课代表纷纷起来收作业,等到下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纷纷闹闹。 黎潇潇早就等不及了,铃声响起,还不待叶凉夕反应过来,就把叶凉夕放在桌下的带子提了起来,一边打开,一边兴致勃勃,“夕夕,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她声音本来就大,这一声招呼,很快就吸引来了隔壁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叶凉夕和黎潇潇,还有一大袋零食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黎潇潇很不客气地拿出来,“哇,有我最爱吃的卤鸭翅!还有麻辣小龙虾,嗯,夕夕,我最喜欢你们家阿姨做的玫瑰糕了!哇!还有沪溪河的糕点!” 黎潇潇一声招呼,“快来快来,开吃啦……” 早就习以为常的隔壁宿舍的女同学们纷纷围聚过来,黎潇潇拿了保鲜盒,一人伸过来一只手,很快,几个盒子里的东西很快就不见了。 高中生涯,学习之余,最开心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了,下课之后,大家分着吃彼此从家来带来的零食,即便都是司空见惯的,却也吃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好像那不仅仅是一道美味,是经年之后,想起来,依旧鲜明的记忆。 叶凉夕早就习惯了,方阿姨做好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进了同学们的口中,不过以前是回宿舍,能吃到的是宿舍的女同学而已,这一次因为她直接来了教室,几乎全班都被分到了,没有吃过的男同学,也纷纷聚了过来。 叶凉夕只好帮忙拿着保鲜盒,一个一个递出去,结果,她还没能吃上一口,方阿姨做的糕点,就已经被分完了。 黎潇潇笑嘻嘻的,拿着一块玫瑰糕,“夕夕,剩下的一块,小的拿来孝敬您?” 叶凉夕看了她一眼,“赏给你了,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瘦不下来!” “嗷呜……叶凉夕,你在诅咒我!”黎潇潇哀嚎一声,悲愤地大口吃下最后一片糕点,惹得教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一直以来,叶凉夕在教室里,其实都不算是一个活波开朗的人,除了出类拔萃的文科成绩,存在感并不是特别强,甚至因为不是对谁都很热络,导致大家觉得她成绩好而不好亲近,但今晚的小小的插曲,却让大家对这个有些沉默的女孩,多了一些认识。 本来提着一个重重的袋子来学校,结果回宿舍的时候,袋子里就只剩下几个保鲜盒。 四个女孩有说有笑地回宿舍,叶凉夕放在背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颜琳提醒她,“夕夕,是不是你的手记响了?” 叶凉夕一愣,摸了手机出来,是傅景湛的电话,很是意外,“景湛哥哥?” 那边,傅景湛已经开车进了学校,刚好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学校里人比较多,他车开得很慢,往女生宿舍这边过来,“你的书还放在我的车上,是不是忘记拿了?” “啊?”叶凉夕猛然想起来,那时候傅景湛送她回来,她走得急,忘记还有一袋资料放在后备箱里了。 不过是学习资料,并不着急,叶凉夕刚想说,自己下周再回去拿,傅景湛那边就已经开口了,“你在哪栋宿舍?” “我下周的时候再回去拿好了。”叶凉夕说。 “我已经开车进来了,在哪里。” 叶凉夕眉眼笑开,“在八栋女生宿舍。” 傅景湛那边叫她在楼下等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叶凉夕转过来对宿舍的其他三人,“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一下人。” 三人六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凉夕,手机里明显是一个男生的声音,而且,叶凉夕还叫对方什么哥哥来着。 叶凉夕被看得窘迫,“是我家人来给我送书,你们都在想什么?” 颜琳眨眼一笑,“我们什么都没想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叶凉夕说不说三张嘴巴,不过听到是叶凉夕家人,三个女生的那点八卦也消失了不少,三人直接上楼去了,留下叶凉夕一个人在宿舍楼下等人。 傅景湛很快就到了,远远就看到小姑娘站在路灯下等人,见到他来了,走上来几步,车子停下来,她就站在车窗边。 傅景湛直接开门下车,“等久了?” “也没有呀……” 傅景湛摇头,他身上还是吃饭的时候穿的那一身,白衬衫,黑裤子,如果不是他身上成熟稳重和内敛的气息,这一身,倒还有一点校服的感觉。 叶凉夕忍不住想,不知道他穿上校服是什么样的。 傅景湛直接走到后面,开了后备箱,将一袋子书交给叶凉夕,点了她的额头,“再这么粗心,下次可不帮你送来了。” 叶凉夕不满,抱着一袋子书控诉他,“是你催促我去教室的。” 傅景湛失笑,“行行行,是我的错,快回宿舍。” 叶凉夕依旧站在路边,看着他进了车门,对他挥手,“景湛哥哥路上小心一点。” “好……”傅景湛应了下来,“快上去吧。” 叶凉夕听话地上去了,傅景湛等她上楼了,才驱车离开。 叶凉夕回到楼上的时候,宿舍的三个女孩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她顿时无语得不行。 黎潇潇上来抱住她,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夕夕,夕夕那是你哥哥么?” 叶凉夕想点头,又不想点头。 黎潇潇继续花痴地抱着她,“好帅,啊啊啊啊,怎么办,点额头的动作好宠溺!” 叶凉夕无语:……能先放开我么,被你和书夹得我胳膊疼。 黎潇潇一整晚沉溺在傅景湛的美色之中,叶凉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颜琳家庭背景比较不一样,刚才从阳台看傅景湛的时候,一时没有认出来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关灯了之后,脑海里划过一抹清晰的亮光,黑暗中,颜琳恍然大悟,“夕夕,你那位哥哥是不是傅景湛?” “嗯?”叶凉夕疑惑地回应,“怎么了?” 颜琳却已经坐起来,“傅氏集团的傅景湛?” 叶凉夕嗯了一声,黎潇潇不明所以,他们都知道颜琳家庭背景不太一般,但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 “什么傅氏集团?”被美色所迷的黎潇潇第一时间问道。 颜琳眼里闪了兴奋,“快,潇潇,拿手机,搜索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近距离接触偶像!” 黑暗中,叶凉夕:…… 三十秒钟之后,宿舍里发出一阵惊呼的声音,“我要粉!我要粉!” 叶凉夕默默躺在床上,好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景湛哥哥来学校了! ------题外话------ 三更~ 高中的同桌,最喜欢周末回校的时候带各种好吃的小吃过来,犹记得她的卤鸭翅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最入味的口味了。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氛围,周日下午晚自习之前的教室,基本上都是美食的分享会。   ☆、六十章 习惯 自从知道叶凉夕和傅景湛的关系,并且从无所不能的网络上知道了傅景湛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之后,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已经成为了傅公子的忠实球粉丝,黎潇潇简直一整天都在拿着星星脸看叶凉夕。 并且,大概三人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的人,黎潇潇曾一度针对两人的关系编出了一千八百个言情小说梗,叶凉夕一开始被打趣的时候,还心惊肉跳的,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但见黎潇潇只是自娱自乐,自我嗨歌,也从一开始的害怕、害羞变成了麻木。 秋天转眼悄悄过去,叶凉夕周末的时候回傅家,傅景湛并不一定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话,叶凉夕周日的下午就回提前回市区,然后去傅景湛的公寓。 傅景湛当然的十有八九不在家,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叶凉夕的心情,除了照顾买回来,后来又得到傅景湛的同意添加了的植物,她还肩负着别的重任。 现在,傅景湛的阳台上,已经排排放了一小排绿色植物,为这清冷简单的地方,增添了不少活力。 因为傅景湛胃不太好,有时候,方阿姨会做一些吃食或者汤,叫叶凉夕顺便拿过来给傅景湛,叶凉夕当然乐于当这个传递者,久而久之,方阿姨便几乎每次都让叶凉夕带东西了。 如此一来,虽然两人十之八九没有实质性的见面,但傅景湛的生活,似乎总也少不了叶凉夕的身影。 周末下班回来的时候,可能会发现,早上放在第一层的拖鞋被放在了最上层。 在厨房倒水的时候,会看到冰箱上贴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上面是叶凉夕清秀的字迹,告诉他冰箱里有汤或者有混沌,叫他自己拿来热着吃。 阳台上摆放的植物越来越鲜艳也越显眼,就连书房的书桌上,也摆放了一盆与满室的灰黑白相违和的仙人球,偶然某天可能还会夹上一张画着简单传神简笔画的表情,让人看了会心一笑。 沙发的桌子上,他放着财经杂志的地方,夹了几本画册。 客厅的桌子上,或许还有叶凉夕离开之前没有拿走的学习资料,上边清秀的笔记让人观之如沐春风,等着她下周回来继续写。有时候,傅景湛还会帮她批改数学题目,圈出错误的地方,她很聪明,下次回来的时候就能写对了。 他在家的时候,这里没有小姑娘的身影,这个房子,却到处都是小姑娘留下的痕迹。 傅景湛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有任何不习惯,不仅没有不习惯,反而越发习惯这些东西的存在。 直到有一次,阿姨来打扫房子的时候,将冰箱上那些已经过时了的便利贴拿下来,傅景湛那天回家的时候,在厨房里倒水喝,总觉得厨房怪怪的,想了好久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冰箱上光秃秃的,没有了那些便利贴存在的缘故。 那一瞬间,感到的失落,而后升起的无比清醒的想法,让傅景湛站在厨房喝一杯水的时间,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 —— 这一天,叶凉夕从傅景湛的公寓出来,时间尚早,她并没有打车回学校,总之也只是两条路的距离,她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因此就慢悠悠地走回了学校。 帝京一中的大门口,仍旧是往来接送的家长,她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学校的偏门进去,这里车辆不能通行,人流比较少。 偏门不远处有一家卖酱饼的老店,黎潇潇特别喜欢吃,有时候用过晚餐了,还拉着她出来一起买酱饼,今天没有从家里带什么好吃的过来,叶凉夕决定从这里买一包酱饼回去抚慰翘首以盼最后只能大失所望的某人。 偏门的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叶凉夕并没有注意,走过去,买了酱饼就要返回来。 傅雪豪将人送回了帝京一中偏口,正要驱车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眯了眯眼,确认这是先前见到的傅景湛护着的女孩。 上一次见人,还是在帝京一中附近餐馆里了,当时叶凉夕和唐如雅在这里吃饭,他虽然怀疑她也在这所学校,却没有认真追究,加上后来来过几次之后,也没有发现,就没有多想了,不想,现在竟然在这里见到她。 酒楼那一次,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景湛这么护着一个不是傅迎雪的女孩子。 这么想着,他眯了眯眼,直接开门下车了。 宿舍的QQ群里,黎潇潇正在呼唤叶凉夕,叫她快点回来,她已经望眼欲穿,前胸贴后背。 叶凉夕一边笑着,一边回复消息。 天气渐渐变冷,天黑得也比较早一些,这时候,路上已经有一些朦胧的昏暗。 身旁蓦然出现一个人的时候,叶凉夕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开。 待看到来人的时候,一脸警惕地看着傅雪豪。 傅雪豪笑得无辜,带着一点风流,“真巧。” 叶凉夕对傅雪豪没有什么好印象,见此没有理会,加快了脚步往偏门去。 傅雪豪跟上去,跟她说话,“你在怕我?上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是傅家的人,跟景湛是堂兄弟。” 叶凉夕没有理会他。 傅雪豪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叶凉夕加快了脚步躲开,“放开!” 她声音急促,躲开的动作,带了厌恶和反感。 傅雪豪脸色倏的沉下来。 厌恶? 呵!很好,傅景湛护着的人,果然跟他一样,看他都是一个眼神。 傅雪豪笑了一声。 叶凉夕手里提着酱饼匆匆往偏门去,傅雪豪跨步,就能抓住她的胳膊。 一瞬间的动作,叶凉夕用力甩手,酱饼掉落在地上,她情急之下,用力踩了傅雪豪一脚,趁着傅雪豪松开手的瞬间,跑向偏门。 门卫发现了学生的反常,立刻过来,看到傅雪豪的身影,大声呵斥,“什么人?” 傅雪豪见此,不再上前,脸色阴沉地朝着车门走过去。 叶凉夕脸色有些苍白。 对于傅雪豪这个人,她实在感到一种危险,学校的警卫见着是一个女学生,叮嘱了几句,让她晚上的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还说了最近社会上有些人盯着学校的学生在犯案,帝京的每个学校都在加强警惕,让她小心之类的就让叶凉夕回去了。 叶凉夕两手空空地回到宿舍,迎上来的黎潇潇看到她手里什么也没有,哀嚎一声,“夕夕,你说的酱饼呢?” “啊?”叶凉夕反应过来,“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倒是文佳觉得叶凉夕脸色不太好看,“夕夕,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 叶凉夕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么,我没事啊。” 文佳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也没有发烧啊……” 叶凉夕开玩笑,“因为害怕回来的时候,被吃不到酱饼的某人给大卸八块,我害怕。” 文佳和黎潇潇看了她一会儿,齐齐抖了抖,“好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叶凉夕:“……” ------题外话------ 一更一更~ 以前学校后门有一家酱饼特别好吃,记忆中名字灰常随便,就叫xx记土家酱香饼,有点像千层饼但味道完全不一样,老板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秘方,做得特别好吃,咸香甜脆,特别好吃。每周末我们都会跑出去买回来大快朵颐,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酱饼,现在想起来,都是回忆…… 下面,我们来做语文阅读题,请从作者的描述中分析出此时此刻的傅公子的心情,再结合上下文,归纳总结傅公子的心情经历了怎么样的变化,文中具有承上启下作用的文段是哪里?(分数:加更)   ☆、六十一章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自从在学校的偏门见到过傅雪豪之后,叶凉夕就没有再自己走过偏门。 要是下午放学了和黎潇潇出来买吃的东西,也是结伴而行。 不过那次之后,倒是没有再见过傅雪豪了。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这个周末,叶凉夕没有回去,而是和宿舍的三个女孩,一起在教室里复习。 中午吃饭的时候,文佳和黎潇潇跑出去觅食了,只剩下颜琳和叶凉夕两人相依为命。 两人是在食堂吃的。 打了饭菜,找到位置坐下来,才刚刚吃了两口,颜琳就对着叶凉夕后面的方向招手打招呼。 叶凉夕疑惑,回过头,就见魏白和余闵端着餐盘站在不远处,往她们看过来。 颜琳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叶凉夕,而后才看向走过来的两人,语气有些羞涩,“余闵,这里。” 余闵和魏白看了一眼,朝着两人走过来。 魏白对叶凉夕点头招呼,微微一笑,看了她身旁的椅子,“不介意吧?” 叶凉夕看了看对面的两人,笑了笑,微微摇头。 四人座的椅子,余闵在颜琳的旁边坐下来,魏白坐在叶凉夕的身边。 颜琳脸颊添了一抹红霞,跟叶凉夕介绍,“夕夕,这是二班的余闵。” 然后她又看向余闵,“这是叶凉夕,我的室友。” 余闵含笑点头,“我们已经见过了。” 颜琳微微惊愣。 余闵解释道,“暑假的时候和魏白去书店买书,在书店见过叶凉夕一次,那时候魏白介绍过一次,我们已经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 颜琳感叹,“原来你们比夕夕认识我还早啊……” 叶凉夕囧然,这吃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颜琳很快就抓住了重点,看向魏白和叶凉夕,“原来你们两个认识么,我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也是,平时也不见两人表现得熟络,如同一般的同学一样。 叶凉夕笑,“我们是初中的同学了,以前都在b市读书,一个班的。” “啊?”颜琳不敢置信,看了看魏白,又看了看叶凉夕。 她很快笑开,“原来是这样。” 余闵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她说话,“魏白以前不在帝京读高中,不然你早就认识了。” 颜琳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警告和娇羞。 默默吃饭的叶凉夕,意识到自己这个电灯泡是不是太亮了。 话说她和魏白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难道为了不制造颜琳和余闵众目睽睽之下约会的假象?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琳,遭到某人在桌子底下的一脚。 叶凉夕笑了笑,低头吃饭,神游天外。 期间魏白也一言不发,只偶然在低头的时候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叶凉夕,唇角弯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但一顿饭还是吃了将近半个小时。 叶凉夕本来吃饭就已经够慢的了,结果等她吃完了,对面的颜琳和余闵还没有吃完,然后,默默地看着余闵将颜琳碗里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的碗里,又将自己碗里的茄子夹到颜琳的碗里。 她在心中默默叹一声,吃了饭菜之后,又被喂了一分狗粮,真是饱得打嗝。 用过了午饭之后,余闵和魏白离开,颜琳和叶凉夕并没有马上回教室,两个女孩手牵着手走在校园的小道上。 叶凉夕好奇得不行,“琳琳,你和余闵,你们…咳!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去散步什么的?你这陪着我似乎有些过分了啊。” 颜琳飞快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脸颊有些红润,“那个,你不能告诉别人啊。潇潇也不能告诉,她总是咋咋呼呼的,一定会找机会总是笑我。”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少女谈起这些事情,总是充满了小心翼翼,即便无关自己,可也是新奇得要命,尤其是好朋友的事情。 颜琳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在一个初中上学的,也是一个班,初三的时候,我们是前后桌,然后他理科成绩很好,然后我就总是跟他问问题,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不太一样了,然后中考之后,就这样了……” 说起往事,颜琳的眼里都是笑意,还带着小女生的小幸福。 叶凉夕看着她,“你不怕被班主任知道么?”问得小心翼翼,毕竟谁都知道,一班的班主任严厉出名的,这种事情一旦知道,颜琳必得去办公室喝茶了。 颜琳眼里都是开心,但也是庆幸,带着狡黠,“当然担心,不过我们平时很低调的,基本不会有人知道,而且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初中同学,感情好一点,有什么不对?” 叶凉夕无言以对。 颜琳跟她分享了一些跟余闵的事情,话语里都是那些小确幸,叶凉夕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叶凉夕问她,“琳琳,你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 颜琳微微仰头,唇角勾着,右脸的小酒窝,像是盛了一汪美酒,“喜欢一个人啊……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没有见到的时候,特别想见到,见到了之后,就会很开心。看不见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好像看到什么,都能想到他,看到天边的晚霞,会想要是和他一起看,似乎那样晚霞都会更美,甚至看天上的云,都觉得那一朵云,像是对方笑起来好看的脸……会随着对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好像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 叶凉夕默默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琳冷不防问她,“夕夕,你有喜欢的人么?” 叶凉夕几乎是下意识反驳,“没有!” 语气很坚定,看得颜琳一阵狐疑,越看越怀疑,“真的没有?” 叶凉夕笑了笑,眉眼弯弯,“我喜欢老谭,算不算?” 老谭是他们班数学老师,因为幽默风趣和炫女狂魔而被班里的同学喜欢,纷纷亲切称其为老谭。 颜琳切了一声,“那你完了,教导主任可容不下你这个情敌。” 高一年级一脸严肃的女教导主任就是老谭的妻子,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每当教导主任来巡堂之后,若适逢数学课,班里都会响起意味深长的哦声,然后数学老师就会假装严肃的教训一顿,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用。这样和谐有趣的教学环境总是让数学课充满了趣味,如此一来,本就是尖子班的一班,数学成绩简直就把其他班拉出了一大截,成为不可企及的存在。 颜琳嘿嘿一笑,“想不到魏白和你以前初中是同学,这颇有我和某人的历史风貌啊,要不你也……” 叶凉夕赶紧抬手投降,无语地看着颜琳,“唉别,我们只是同班而已,可没有你们前后桌借着问问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哦。” 颜琳被调侃得要去打她,“夕夕你变坏了!” 但见叶凉夕脸不红心不跳坦然,也不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毕竟魏白一直表现得一副献身科学不必七情六欲的样子。 两人并没有在校园里逛得太久,一会儿之后就回了教室,继续复习。 —— 下午,傅景湛回傅家别墅,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叶凉夕的声音。 他问方阿姨,“凉夕没有回来么?” 方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擦手,“景湛回来了啊。” 傅景湛点头,“回来拿点东西。” 方阿姨继续道,“昨天晚上打了电话回来,说是下周要考试了,跟同学在学校复习,这周不回来了。” 说罢,方阿姨叹了一声,“唉,读书本来就辛苦,我还指望着她每周回来,我给她做些补汤呢,我都觉得她上了高中这段时间瘦了一圈了,这不,昨天白天叫老王买了一只兔子回来,本来想给她做兔汤和麻辣兔肉的,上一次回来就念着想吃了。” 方阿姨絮絮叨叨地,语气里都是担心和可惜。 傅景湛似乎是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可以做出来么?” “唉?” 傅景湛道,“如果能做出来,我下午回去顺便给她带过去。” 方阿姨马上应下来,“能,你要是不着急就等等啊,两个小时的事情,很快就做好了。” 傅景湛并不着急,应下了,就上楼了。 ------题外话------ 二更二更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这种傻瓜问题,不知道被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问过想过百度过,哈哈,有过类似经历的自觉吱一声啊。 不过,关于答案,大概王小波的话最经典——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就泛起微笑。(比如我现在打下这句话,美哒哒的脸上也泛着姨母式的傻笑)   ☆、六十二章 男神就是不一样 晚上六点钟,叶凉夕和宿舍的其余三人准备去吃晚饭。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见到打电话来的人,叶凉夕惊讶,拿了手机走开几步,“景湛哥哥?” 一般周末的时候,傅景湛是会上班的,两人基本也不会电话联系。 傅景湛的声音正从电话里传出来,“吃饭了没有?” “正要准备去吃呢。”叶凉夕应道。 “今天我回去了,方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麻辣兔肉,叫我带来给你。” 听到有麻辣兔肉,叶凉夕很惊喜,不等她说什么,那边傅景湛就好像能猜到她的表情似的,已经继续道,“我现在在你校门口,要开车进去了,你在哪里?” “我还在教室……” “行,那就先等我,我去找你。” 傅景湛收了线,叶凉夕还想说,他知道她在哪个教室吗,但一想到他以前也是在这里读高中,瞬间就放心了。 围着她的三人,六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黎潇潇激动抓着叶凉夕的手,“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叶凉夕默默抽出被她抓疼的手,“我家人给我送了吃了过来。” 黎潇潇立刻打断她的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给你送了好吃的来。” “是傅公子哟,我男神!”文佳笑眯眯地接口道。 你男神……叶凉夕默默无语。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明明是我的。 于是,结果,原本应该是叶凉夕一个人在楼下等傅景湛的,变成了四个女孩一起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等人。 早上的时候,天气还算好,但是傍晚的时候,就突然起风了,四人身上还是一件薄薄的校服,被风吹得鼓鼓的。 但一颗等人的心,却是虔诚不已。 傅景湛的车很快就来了,低调的黑车停在教室楼下,男人身上还是一件薄薄的衬衫,他好像都不会冷似的。 不过看到叶凉夕被风吹得鼓鼓的校服,他就皱眉了,语气满满都是不赞成,“怎么穿这么少?” 叶凉夕乖乖回答,“早上没有那么冷的……” 傅景湛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才注意到叶凉夕身身后几步站着的三个女孩,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 叶凉夕默默走过去,站在傅景湛的旁边,看三个室友,做介绍,“景湛哥哥,她们是我的室友。” 她们是来看你的,这句话,叶凉夕可说不出口。 傅景湛转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又看了看三个女孩,点了点头,“你们好。”虽是打了招呼,可他目依旧清冷疏离。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三个女孩子对傅公子的崇拜和欣赏。 “你好你好。”黎潇潇眯着眼睛笑,然后她看叶凉夕,“夕夕,你们说话说话,我们在这等你。” 文佳也朝着她挥手。 她们的花痴一点也不掩饰,但却带着那种少女对偶像的激动,并不让人反感。 叶凉夕无语极了。 她跟着傅景湛回到车前,傅景湛从车里拿出保温盒,交到叶凉夕的手上,“里面有汤,还是热的,等下先回宿舍穿一件衣服再去食堂吃饭,知道了没?” 叶凉夕点头应下,抬头看他,“景湛哥哥,你吃饭了么?” 傅景湛摇头,脸色柔和了几分,“刚从君山别墅回来,还没有吃。” 叶凉夕顿了顿,语气担心,“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她上次回公寓的时候,看到了傅景湛翻出来的味药,垃圾桶里也有吃完了的药片的包装。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没有的事……”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叶凉夕却不信,还是认真叮嘱,“你要按时吃饭,就算在公司加班,也别忘记了,还有,你休想骗我,上次我就看到你的胃药了,你还说没有犯胃病,你赶快去吃饭,别在这里耽搁了。” 傅景湛笑着应下,“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啰嗦嗦了?” 叶凉夕气鼓鼓地看他,“我是好心,你还说我。” 傅景湛发笑,“知道了,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才不是。”叶凉夕发笑,又忍不住嘀咕,反而帮他反驳自己,“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傅景湛看到她嘴唇都发紫了,皱眉让人回了宿舍多穿一件衣服之后,才驱车离开。 宿舍的三人,拿着傅景湛送来的美食,去食堂大快朵颐。 不过这一次,三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方阿姨做的美食上,而是放在了傅景湛的身上。 黎潇潇两手托腮,花痴的神色,吃了半顿饭之后,依旧不减半分。 “傅公子果然是傅公子,男神对待陌生人,如秋风扫落叶,对待自己人,就如沐春风……” 文佳提醒一句,“是对待夕夕,就算是自己人,男神也不会对谁都这样。” 黎潇潇抓着旁边文佳的手,“你看到了么?他对夕夕笑得那么好看,留给我们的是什么眼神,就跟看路灯似的……” 黎潇潇说着,一手捂心,假装悲痛的模样。 文佳抓着黎潇潇肉呼呼的小手,默默对望,“傅公子,我将君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颜琳和叶凉夕坐在两人的对面,一人喝汤一人吃兔肉,对视一眼,然后默默低头,心里默念,我不认识这两人,这两个戏精不是我的室友! 然而,几秒钟之后,颜琳恍然大悟,“你们是在说夕夕是沟渠么?” 反应过来的叶凉夕抬头看向两人,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磨刀霍霍的样子。 黎潇潇赶紧安抚人,“没有啦,没有啦,夕夕怎么会是沟渠呢,要是,也是瑶池啊,是七仙女,是幸运女神……” 黎潇潇简直是宿舍的活宝,三两句话就让几人忍不住笑出来。 黎潇潇轻哼一声,模样俏皮又活泼,“有夕夕在,美食在手里,男神在眼里,笔记在包里,简直就是我的全能女神……夕夕我简直太爱你了!” 说着黎潇潇就要伸手过来抱住叶凉夕,叶凉夕赶紧躲过她油乎乎的手,黎潇潇倒也不闹她,嬉嬉笑笑着,四人继续大快朵颐。 吃过了晚饭之后,四人直接回了宿舍,天色黑了下来,就显得更加冷了,等从食堂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一点点吃饭带来的暖意,也一下子就消散了,再回到宿舍,四个人简直冷得瑟瑟发抖。 文佳和黎潇潇去洗澡了,颜琳正拿着手机傻笑,作为知情人的叶凉夕,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干什么。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原本已经摊开了练习本的叶凉夕又从床上拿了手机下来,跑去了阳台。 傅景湛早就回到家了,冰箱里还有不少食物,他简单做了一些东西填了肚子,想起方才叶凉夕的叮嘱,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恰好这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他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扬了扬眉。 “景湛哥哥。”电话里传来小姑娘清晰的声音。 傅景湛笑,“怎么了?” 电话里,叶凉夕说了几句话,傅景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阳台去,她养的那一盆盆小植物,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傅景湛弯下腰,一盆一盆看得仔细。 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伸手抽出其中的某盆。 “还有哪个?”他一边看地上的那些小植物,一边开口问电话里的人。 电话里,叶凉夕不知又说了几句什么。 傅景湛认真瞧着地上的盆栽,又抽出了几盆。 “还有么?” 阳台上,叶凉夕仔细想了想,“没有了。” 顿了顿,她又道,“这些都是怕冷的植物,你把他们搬回房子里,就放在阳台旁边的花架上就可以了。” 傅景湛问她,“要不要浇水?” 叶凉夕又认真地说了浇水的事情。 等到处理完了这些事情,电话两端,好像沉默了一会儿。 叶凉夕才开口道,“景湛哥哥,你吃饭了么?” 傅景湛站在花架前,弯腰仔仔细细看着那些他并不知名的植物,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笑着应声,“吃过了。” 好像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呼呼的声音,傅景湛问她,“现在在哪里?” 叶凉夕一只手揣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电话,手都风被吹得快要冻僵了,“我在阳台……” 傅景湛皱眉,“风大,赶紧回宿舍。” “那……我挂电话了。” 傅景湛嗯了一声,那边叶凉夕再说了几句什么,他笑着应下了,“放心,帮你浇水。” 等到挂了电话之后,傅景湛瞧着花架上的植物,摇头失笑,跟小姑娘一样,都是怕冷的。 ------题外话------ 三更~ 一天下来看着PK数据不太好,感觉好危险过不了… 我觉得我可以闭关存稿准备自主上架了   ☆、六十三章 他要看看傅景湛有多在意她 其中考试进行了三天,帝京一中的效率很快,等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时候,各科的课代表已经拿到了前两天考试的试卷并且分发下来,从老师那儿得了答案抄出来给同学们对照。 因此,短暂而刺激的期中考试过后,并不能让任何人放松下来。 这一整个晚上,一班的同学们在试卷翻飞之中对照答案。 于是,等到三节晚自习下来之后,教室里不少深受打击的人,脸上已经看不到神采之色。 叶凉夕在试卷上标注了对照答案之后依旧不懂的一些题目,将试卷整理好的时候,看到黎潇潇正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抬手顺了顺同桌的头发,“潇潇,你没事吧?” 黎潇潇抬起头来,一脸悲愤地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吓了一跳。 黎潇潇一把将人抓住,“夕夕,考试的时候一定是我的胃和我的脑袋调换了位置,不然我为什么看不到括号里的补充条件?” 叶凉夕:…… 黎潇潇的数学选择题错了一道很普通的题目,起因是因为粗心大意没有看到括号里的补充条件,试卷发下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不然她的分数就可以上130了,超过全班的平均分。 叶凉夕叹了一口气,她这个数学分数比黎潇潇还低的人为什么要关心同桌的分数? 黎潇潇还在悲愤:“既然如此,我就化悲愤为动力!大吃三百回合,不眠不休!” 正在和颜琳讨论错题的文佳闻言看过来,一把本子丢到黎潇潇的头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是谁说过分数达不到全班平均分就戒零食一个月的?” 黎潇潇怒视她,婴儿肥的圆脸很快垮下来,捏着声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奴家是小女子啊……” 叶凉夕、文佳和颜琳齐齐抱胳膊,被她怪怪的腔调弄得一身鸡皮疙瘩。 文佳受不住,跑过来想要打黎潇潇,黎潇潇自然是躲开,很快,叶凉夕这一处,因为两人的闹腾传来女孩们轻灵的笑声,很快热闹了起来。 教室里还没有走的同学纷纷看过来,似乎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似的,会心一笑,一整个晚上试卷发下来的阴霾,似乎就这么消散了几分。 魏白正在给同桌讲一道数学题,听到这边的笑声抬头看过来,就看到叶凉夕站在中间,黎潇潇和文佳一个在她的左边一个在她的右边,正在追逐打闹闹着她。 他莞尔一笑。 正在听他讲题的同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似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挑眉,“诶?” 魏白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同桌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看你难得被物理以外的东西吸引住了么? —— 在教室并没有呆多久,宿舍的四人一起回了宿舍。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四人并没有注意宿舍楼下停了一亮黑车,毕竟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常常有家长在晚自习或者其他的时间在楼下等待学生的。 傅雪豪坐在车里,靠在驾驶座的椅子上,一只手闲闲打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就这么看着叶凉夕跟其余三个女孩从教室的方向走过来。 她扎了一头马尾,身上的校服蓝白相间,每一分蓝,每一分白都那么纯净和清澈,在她的身上,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的青春与活力,但却又并不那么张扬。 这一路上都是路灯,暖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与之前他第一次在饭店门口见到的那个身穿长裙,安静乖巧,如画中仕女的女孩不一样,也与前不久在学校偏门看到的满身警惕,看他带了厌恶的女孩也不一样,这时候的她是笑着的,眉目舒展,眼睛都弯了起来。 傅雪豪舌尖狠狠盯着上颚,嗤笑了一声。 他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叶凉夕,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那一双眼睛,犹如猎豹的目光一般,盯着叶凉夕走的每一个脚步。 他记得,傅景湛好像很在意这个女孩子,不过……他倒想看看,傅景湛有多么在意。 叶凉夕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傅雪豪的车,三人从车子的不远处走过去,往八栋的方向去。 副驾的车门突然打开,车上坐上来一个女孩子。 “雪豪哥……” 女孩神色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脸上的笑意,似乎永远是讨好的,看着乖巧,其实也不过如此。 傅雪豪看了一眼,指了指后视镜里,和同学往宿舍楼走去的叶凉夕,“那个女孩,认识么?” 副驾上的女孩顺着手指看过去,脸上升起一点点惨白,“八栋是高一新生的宿舍楼……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旁边那位,她左边那位,是副市长的千金。” 傅雪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孩双手抓住自己的裙摆,有些不太确定,“雪豪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问得忐忑,像是害怕,又像是孤注一掷。 傅雪豪笑了一声,伸手过去揽住女孩的肩膀,将女孩往自己身边扯,在她脸上亲了了一口,“说的什么傻话?不喜欢你喜欢谁?” 女孩的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拉着傅雪豪的胳膊撒娇,“雪豪哥最好了……” 傅雪豪发动了车子,对女孩笑了笑,“我最好?打算怎么表现?” 女孩脸上腾起一抹羞意,低了头,“我都听雪豪哥的。” 傅雪豪心情愉悦,笑了一声,车子驶离宿舍区,“我就喜欢你这副乖巧的样子。”   ☆、六十四章 考试结束 考试结束之后,评卷紧接而来,而周五下午的班会课,很快就把全班和全年级的排名给统计了出来。 不管是总成绩还是平均分,一班自然而然的还是全年级第一,班主任杨老师显得很高兴,“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很好,平均分就把二班拉出了五分多,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底下的同学自然高兴。 顿了顿,班主任语气严肃了一些,“但是……” 他扫了一眼,接着说,“但是,数学成绩虽然很好了,可是,咱们班的语文成绩不行,平均分才120。5分,比二班的成绩还低了两分,就拿这一次的小阅读题目来说,我统计了一下第三题的错误率,发现我们班,就我们班,一班啊,竟然有将近一半的同学选择了错误的答案,而小阅读一共就三道题,全班全部做对的竟然只有一个人!” 班主任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底下原本因为数学成绩远超其他班而高兴的同学们,那一点兴奋很快就消失。 班主任敲了敲黑板,“小阅读有那么难么?这个难度的题目,简直就是拿来给你们练手的,我们班竟然只有叶凉夕同学一个人三道题全部对,你们说,羞不羞?” 班主任话一落下,原本羞愧低头的人纷纷抬头,往叶凉夕这边看过来。 黎潇潇悄悄低下头,“怪不得你这次语文成绩最高分。” 叶凉夕看了她一眼,发现班主任正往她这般看过来,赶紧掐了一把黎潇潇,两人正襟危坐看向黑板。 这个总结班会,用了整整两节课,班主任细致的分析了大家的成绩,叶凉夕在班里的排名是第四名,不过,总成绩在年级的排名就变成了第六名。 她的数学成绩连全班的平均分都达不到,物理和化学在她看来也不怎么理想,不过,能考到这样的好成绩,倒全部沾了语文和英语的光,毕竟,她的语文成绩142分,得了全班第一,英语成绩也是145的高分,是全班第二,就是靠这两科成绩拉开了总分的差距。 一班是尖子班,年纪的前三十名,几乎都在一班,叶凉夕后边,因为年级前六名中多了一个二班和三班的同学,后面基本也是按照一班同学的在本班名次往后掉两名在全年级排名。 叶凉夕稍稍注意了一下,排在她前面的分别是一个女生和男生,女生叫潘钰,因为前两次月考,她对这个名字比较有印象,成绩也是很好的。 明天就是周末了,周五的下午,同学们就可以回家,虽然考试才刚刚结束,但是,班主任怕大家周末回去的时候又松懈下来,联合其他科的老师,又发了一叠又一叠的试卷,布置了几本练习才宣布结束班会,正式放学。 铃声一响,班主任才刚刚踏出了教师,教室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的声音:啊啊啊啊,我的周末啊…… “我想去看电影……” 踏出教室的班主任还能听到教室里的哀嚎声,转回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学生们,原本严肃的脸上散开了一抹笑意,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办公室去了。 叶凉夕将发下来的试卷一份一份收拾好放进书包里,黎潇潇将练习本和试卷胡乱塞进了书包,一边往外跑,一边跟宿舍的其余三人告别。 文佳还坐在座位上,并没有收拾东西,叶凉夕转回头,“佳佳,你不走么?” 文佳从练习本里抬头,“我这周不回去了,我爸妈回老家看我外公外婆,家里没人。” 叶凉夕闻言点头,正说着,余闵背着一个背包走进来,直接走到颜琳座位旁边,“收拾好了么?” 颜琳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文佳疑惑的视线中匆匆说了一句,“夕夕,我不跟你回宿舍啦,那个我先走了。” 叶凉夕弯唇一笑,“我就知道……” 颜琳瞪了她一眼,余闵已经拿起了她的书包,朝着叶凉夕点了点头,就带着颜琳离开了。 文佳眼睁睁看着颜琳跟二班的学霸离开,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们……这是……” 叶凉夕耸耸肩,神秘一笑。 文佳恍然大悟,笑了一声,“小妮子!” 叶凉夕最后回了一趟宿舍,拿了一些东西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就接到了傅景湛的电话。 “景湛哥哥。” 每周五,帝京一中的门口都是长长的车队,堵车是在所难免的了,傅景湛掌握着方向盘,让车子慢吞吞前进,一边开口说话,“在宿舍在等我一会儿,这边堵车,可能还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叶凉夕笑应,“我已经到校门口啦。” 傅景湛皱眉,那边,叶凉夕已经问,“景湛哥哥,你被堵在哪里了?” 傅景湛看了一眼旁边的商店,说出了一个名字,然后道,“那就先在校门口找个地方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叶凉夕哦了一声,傅景湛很快挂断了电话。 叶凉夕挂断了电话之后,看了一眼校门口外边的车辆,想着先前傅景湛说的那个地址,想了一下之后,发现其实并不太远,就没有在校门口等待,直接出了校门。 正走了两步,后边传来声音,“叶凉夕。” 叶凉夕转头,见魏白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叶凉夕抿唇笑,“你也还没有回去?” 魏白点头,看了一眼前方,“我家的车被堵在前面了。” “我也是。” “一起走过去?” 叶凉夕点头,两人朝着车流的前方走过去,魏白开口,“你这次考试的成绩还不错。” “哪里啊,你才是真的不错,全年级第一名,和开学考试的时候一样,我都掉了几名了,估计下周班主任要找我谈话了。”叶凉夕摇头。 魏白偏头看她一眼,“没事,这次期中考试,物理和化学的难度确实是高了一些,物理老师说,其中有几道题目已经超纲了。” “可是你还是考得很好啊。” “你的基础本来就很好,不用太着急。” “谢谢。”正说着,叶凉夕已经看见了傅景湛的车,一边朝着车门走过去,“我先走了,再见。” 她两三步就快步到了傅景湛的车前,魏白的一句再见还没有说出口,叶凉夕就已经走远了。 她朝着傅景湛的车看过去,只看到车里的驾驶座上坐了一个眉目清隽的男人,稳重而矜贵,看到叶凉夕走过去的时候,眉眼升了一抹笑意,然后又很快皱了起来,不知道在跟叶凉夕说什么,但见叶凉夕脸上始终是挂着笑的,一弯腰就钻进了副驾驶座,然后男人笑着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傅景湛的车辆很快就掉头离开了,魏白朝着不远处自家的车子走过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魏母坐在后座,看了一眼消失在视线里的傅景湛的车辆,“魏白,刚才那位是谁?” 魏白唇角微微勾起,“我们班的同学,这次考试还是我们班的文科第一。” 魏母赞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同样是帝京一中的门口,傅雪豪接到了女孩子,却盯着车子的后视镜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孩拉了拉他的胳膊,“雪豪哥?” 傅雪豪好像从什么地方从回过神似的,脸色蓦的沉了下来,“我周末没空,到了市区你自己下车回去。” 女孩脸上的笑意凝固,“好……”   ☆、六十五章 想要承担她的全世界。 傅景湛的车,很快就离开了帝京一中所在的街道,之后一路畅通。 叶凉夕显得很开心,“景湛哥哥,怎么是你来接我?” 傅景湛一边开车,一边抽空快速看了她一眼,“爸妈都不在家,你是要回君山别墅还是跟我住在市区?” “傅叔叔和唐阿姨都不在家么?” 傅景湛点头,“每年十一月和十二月是他们最忙的时候,经常去国内外各地参加画展。” “这样啊……” 傅景湛又转头看她,是询问的神色。 叶凉夕抿了唇,“那爷爷呢?” 傅景湛摇头失笑,“爷爷还不用你去担心,他的老友那么多,今天这儿下一盘棋,明天那儿喝一壶茶,哪里要你陪着闹。” 叶凉夕眯眼笑,“那我留在市区陪你。” 傅景湛闻言睨了她一眼,眉目舒展了几分,大方应下,“行!” 车子继续往前,傅景湛转了话题,“考试考得怎么样?” 叶凉夕像是邀功一样,“我考了全班第四名,全年级第六名,语文还是全年级的最高分,142分。” 傅景湛挑眉,“不错,比我以前的成绩好多了。” “景湛哥哥以前不是总是考第一名么?” 傅景湛笑,“我语文成绩可从来没有这么高分过。” 叶凉夕心里升起一抹得意,心想自己也有比景湛哥哥厉害的地方。 傅景湛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叶凉夕愣了一下,奖励这样的东西,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以前妈妈也不会给她任何奖励,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想要什么奖励。” 傅景湛见此,只是笑了笑,叶凉夕抿唇想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傅景湛,欲言又止。 傅景湛看她,心里发笑,“真的不想要奖励?” “我不要奖励,景湛哥哥……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么?” “嗯?”傅景湛的车速缓了几分。 —— 最后两人在回公寓之前,去了一趟超市。 对于叶凉夕提出的先来逛超市这件事,傅景湛不能理解小姑娘的想法,不过这样简单的要求,他当然会答应。 叶凉夕倒不是对超市有何执着,只是前些天和颜琳说话的时候,颜琳提及,她和余闵周五放学了之后,一般会去逛超市、逛书店,逛商场,然后再回家。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于爱情的向往,其实真的很简单。 可能只是下课的时候,和喜欢的男孩一起走回宿舍。 可能只是放学的时候,一起在食堂吃的一餐饭。 可能只是周末的时候和喜欢的男孩一起做作业。 甚至,只是放学回家之前,一起去逛的一次超市。 对于叶凉夕而言,前三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而最后一个,却可以满足那些不为人知的小欣喜。 她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傅景湛就跟在她的后面。 其实傅景湛的公寓里并不缺少东西,因为会叫阿姨定期来处理,冰箱里的事情并不需要傅景湛操心,但是在他看来,叶凉夕显然兴致勃勃。 看到了牛奶,就会回头问他要不要买一盒回去。 看到了一些可以备用的干菜也会询问他需不需要买一些回去放在家里。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超市里逛着,因为是周五,超市里的人有点多,傅景湛的身上,穿的还是上班时候的服装,而叶凉夕的身上,仍旧是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 傅景湛身形颀长,加上长相不凡,自然引来了不少超市里的人的目光,但见他身边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多数人也只是会心一笑,而年轻一些的女孩子,脸上则会露出羡慕的神色。 叶凉夕推着购物车,时不时与前面的人的购物车相撞,傅景湛伸手,直接将购物车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中,将叶凉夕往旁边轻轻一堆,放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我来推车,你看着有什么需要买的。” 叶凉夕弯眼哦了一声,自己倒是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她弯腰看了看货架上的面条,“景湛哥哥,上次我回公寓的时候,看到柜子里的面条快吃完了,你买了新的么?” 傅景湛倒是没有注意这件事,“上次煮过一次,后面没有煮过,没有注意。” 叶凉夕拿起一捆面条,一边看一边说,“那我们再买一捆回去吧,不然下次需要的时候又没有。” 傅景湛自然应下,“好~” 叶凉夕拿了两捆面条放在手上,认真看了看,“就买这一捆吧,我记得方阿姨说,这个面条养胃,比较适合你。” 傅景湛哭笑不得,小姑娘这是把他当成了病人了么? 不过看她认真的模样,他只是摇头失笑,但此时此刻,心里却柔软得很。 叶凉夕拿了面条之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推车走到另一边,“景湛哥哥,我们买一些八宝粥回去熬粥吧。” 不等傅景湛说什么,叶凉夕就道,“方阿姨说你喜欢喝这种熬得很烂很烂的粥,这样也好消化,以前我回去的时候,要不是担心拿来口感不好,方阿姨就叫我带来给你了。” 她说着有些苦恼。 傅景湛微微一愣,叶凉夕就已经拿了两包食材放进了购物车了。 接下来,叶凉夕好像找到了买东西的正确方式一样,拉着傅景湛和购物车在超市里轻车熟路地走,给傅景湛买了不少可以囤积的东西。 傅景湛推着购物车跟在后边,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眉眼之间,露出浅淡的柔和。 逛超市这样休闲而生活的时光,是他的日常里几乎不会安排的行程。 然而此时此刻,他放下工作,放下看不完的文件,翻不完的报表,在这初冬清冷的日子里,推着一个购物车,陪着一个小姑娘逛超市,这样奇异和轻松的时光,却一点也不让他感到陌生。 明明是满超市地走路,一点也不像是放松,可源自工作的那些疲惫,好像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他对超市并不熟悉,但带着他串来串去,轻车熟路找到需要的货品所在的位置的小姑娘,对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很熟悉,她精心挑选商品,不确定的时候就会拿着两三个东西问他到底买哪个好一些。但其实,他又何尝知道哪个好一些。可小姑娘仍旧很信任她,只要他说买哪一个,她就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购物车里。 傅景湛知道,叶凉夕其实很聪明,她心细而敏感,又岂会没有自己的判断?但每每与他在一起时,却将所有的信任都交付给他。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而傅景湛已经无比清楚的知道,现下的自己,有多么满意与欣喜于这样的感觉,再也没有曾经的顾虑。 他想要承担她的全世界。 ------题外话------ 三更~ 明天就恢复正常更新了哦 好难过……今天都不涨收藏了…。   ☆、六十六章 是我彻底放弃了她 两人回了公寓,用过晚饭之后,就各自回房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叶凉夕要写作业,傅景湛自然是去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 晚上八点钟,傅景湛正专注地盯着电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宋熙嘉。 皱眉接起,“什么事情。” 傅景湛的语气并不太好。 那边宋熙嘉的声音有点无奈,“南风在MIX,我等下还有一台手术,你来处理一下。” 傅景湛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宋熙嘉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了,这世界上,能让顾南风疯掉的,只有一个人了。” 傅景湛抿唇,几秒钟之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不甚清晰的嘈杂声,“我等一下就到。” 他挂断了电话,直接站起来,走出了书房。 叶凉夕的房间,开了一条门缝,她正坐在书桌前做今天发下来的试卷。 是一份数学试卷,前面的选择题、填空题和几道大题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后面的三道题目,却只是做了前面的两道小题而已,这时候,她正拿着草稿纸演算,眉头微微皱起。 傅景湛没有走近,就已经看到了她认真的模样。 他看着,唇角就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抬手敲开了一条门缝的门。 叶凉夕闻声抬头,还没有从做题的状态中走出来,看起来懵懵的样子。 “景湛哥哥?” 傅景湛一手抓着门把,把门口打开了一大半,却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叶凉夕的门口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试卷,“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一点才回来。” 叶凉夕点头,下意识去问,“去哪里啊,这么晚了,你要回公司么?” 傅景湛摇头,“一些小事,等下就回来了,跟你说一声。” 顿了顿,他唇边似乎带了笑意,“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叶凉夕一哽,做题的头昏脑胀被去掉了一大半,“不怕不怕,你快走吧,快走吧。” 傅景湛笑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叶凉夕乖乖点头,傅景湛见没有什么可吩咐的了,这才给她掩了门下楼。 叶凉夕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这才继续埋头做试卷。 MIX是帝京最大的酒吧,同时也是帝京夜晚最繁华的地方,这里,被称为灯红酒绿的狂欢之地,也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傅景湛直接驱车到达,车在MIX的大门外不远处停下来,MIX门口,很快就有人迎上来。 傅景湛神色冷峻,直接摆手挥退了上前来引路的人。 他径自进了MIX,却没有向大厅的舞池和吧台走过去,而是直接往楼上走去。 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包厢,刚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冷川相劝的声音,“我说大少爷,你能不能别再喝了,你再喝下去,明天的娱乐头条,就该变成华娱影视的总裁宿醉酒吧,酗酒而亡!” 包厢的沙发上,顾南风一言不发拿起酒瓶子里的酒往杯子里倒,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根本听不进冷川的话。 顾南风脸色潮红,黑色衬衫上的领带已经被他用蛮力松开,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再不复现往日里华娱影视老总的深沉与凝肃,带着一股落拓与颓废,满满的一杯酒被他一口灌入口中,没有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液体顺着嘴唇、下巴流下来,没入了衣领之中。 一杯完毕,顾南风颓丧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抬起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傅景湛进门的动作顿了顿,冷川听到声音,回过头,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景湛,你快来管管这个人,我已经没辙了。” 傅景湛走过去,顾南风像是没有听到声音似的,手一伸,就抓住了顾南风想要抓住的酒瓶子,手没有动,却压住了顾南风想要拿起的酒瓶子。 顾南风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酒瓶拿不走,直接伸手拿过另一个酒瓶。 这样一言不发默默喝酒的模样,这么多年来,傅景湛只在一年多以前见过一次,那还是徐嘉卉出国的时候了。 傅景湛没有再阻止顾南风喝酒,转头看向冷川,示意他怎么回事。 冷川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来就变成这样了,据说跟顾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就出门了,这……” 顾南风仍旧一言不发,傅景湛只好坐下来,拿了另一个酒瓶,与顾南风地瓶子碰了一下,示意自己陪他一起喝。 冷川原本是想着傅景湛来成为救星,这时候却看到傅景湛拿起酒瓶和顾南风一起喝,当即不敢置信,气呼呼坐在一旁地沙发上,“你们两个,简直没救了!” 这么说着,他自己也拿了一只酒瓶子起来,往嘴巴里灌酒。 傅景湛只是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倒是顾南风一口一口地灌着,很快的,那瓶酒就去了一大半。 傅景湛这个被宋熙嘉拉来的人也不劝着,半瓶入肚,在顾南风还要继续喝酒的时候,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酒瓶。 傅景湛的声音清晰无比,一点醉意也无,“你要是继续这么喝下去,明天的头条该如何写,你比我清楚,你说,你宿醉酒吧的事情,会不会就马上能传到大洋彼岸?” 一句平平静静的话,让顾南风的醉意去了一大半。 原先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松了想要握住酒瓶的手,双手捂住脸庞,彻底掩盖脸上的落寞、颓败和绝望…… 冷川默默放下书中的酒杯,坐正身体,看着顾南风。 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顾南风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像是含了一把沙子似的,他虽然喝了很久酒,但是并没有醉,不但不醉,反而很清醒。 双手捂着脸,他似在低喃,“是我彻底放弃了她……” 颓废而绝望的语气,几乎让傅景湛想不起少年成长的这个人,当初是如何运筹帷幄般的自信。 傅景湛抿了唇,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微沉,但甚是清晰,“不想放弃,就去将人带回来,如果决定了让她去飞,就放手,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顾南风没有说话了,很久很久之后,沙哑而又疲惫的声音才响起,“景湛,再陪我喝几杯吧。” ------题外话------ 唉,傅公子,喝酒误事啊   ☆、六十七章 他就想拉着她在身边,陪着自己 深夜十一点,叶凉夕已经做好了今晚要做的试卷,但是,傅景湛并没有回来。 因为学校的生活,她已经养成了一定的生物钟,晚上十一点,应该是睡觉的时间。 等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东西,叶凉夕的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但是,傅景湛还没有回来,她即便是困了,也还并不想去睡觉。 她拿起手机,拿起水杯,下了楼。 从厨房倒了一杯开水之后,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 叶凉夕一边等,一边划着手机屏幕,心想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景湛哥哥问一声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时候说出去是为了一些小事,但是小事怎么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让人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叶凉夕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想着傅景湛到底去做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分针已经从晚上十一点指向了十一点十五分。 叶凉夕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电话的图标,上面最新的通话记录还是傅景湛的,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出去。 可她又怕这时候他刚好在开车,或者在处理什么事情,导致她打电话过去正好打扰了他。 就这么犹豫着,最后叶凉夕还是没有打电话出去。 她在心理默默地想,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如果到了凌晨景湛哥哥还不回来,她就一定打个电话问一问。 结果还不待她等待多久,门口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并不利落,好像钥匙插进来又拿出去又再次插进来,陌生的开门声音,完全没有傅景湛平常的动作。 叶凉夕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紧紧盯着门口。 一股不知源自何处的恐慌一下子抓住了心脏似的。 正要往后退,往厨房的方向去,不过门很快打开。 是傅景湛,叶凉夕松了一口气,却看到傅景湛的身后,跟着一个李泽。 而傅景湛脸上带着潮红,酒气很快冲入叶凉夕的鼻尖。 叶凉夕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去,“景湛哥哥。” 傅景湛却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客厅的沙发走过去,显然是醉意不轻,眼睛似乎也是半睁半闭,朦朦胧胧的模样。 可他显然听到了叶凉夕的声音,往她这边看了看,可似乎找不到聚焦似的。 叶凉夕几步走上去,扶住傅景湛,坐在沙发上,“景湛哥哥怎么喝了这么多?” 傅景湛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被叶凉夕扶在沙发上之后,一只手覆在额头上。 李泽成功将人送了回来,“boss,那我先离开了?” 傅景湛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却点了头,摆摆手,示意李泽可以走了。显然,他虽然喝多了,但是,并没有真正醉了。 李泽对叶凉夕点头示意,转身出去。 叶凉夕看了看傅景湛,起身要送李泽,却一下子被傅景湛紧紧抓住了手腕,他声音带了醉意,有点沙哑,甚至也不太清晰,“别出去,他会关上门……晚上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还没有走到门口的李泽顿了一下脚步,默默在心中泪目。 直到门关上,李泽吹着过道里的过堂风,心里一阵心酸,boss这是害怕他欺负一个小姑娘不成?任劳任怨跟在boss身边五年,没想到boss竟然在这种时候不相信他的人品。 可就算他要欺负人,他敢欺负boss的人么? 李泽已经离开,傅景湛却依旧没有放开叶凉夕的手,他人仰靠在沙发上,不说话,闭着眼睛,大概因为喝了酒,手掌的温度比平时要高很多,握着叶凉夕的手腕,触觉是那么明显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叶凉夕压不下心里那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坐在傅景湛的身边,手掌被他拉着放在他的膝盖上,但见傅景湛这般醉酒的模样,她眉头又都皱在一起了,声音软软的,也小小的,侧着身体看他,“景湛哥哥,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小姑娘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是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因为坐下倾身过来的关系,柔顺的长发掉了一缕在胸前,掉到他的手背上,轻轻挠着他的手背,带着一股陌生而奇异的痒。 从手背传到了心里。 傅景湛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叶凉夕。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一脸担心,满眼都是认真的不赞成。 可她温软的声音问着自己,“你难不难受,要不要我帮你煮些什么东西来吃?蜂蜜水好么?以前傅叔叔在宴会上喝多了,我记得唐阿姨都会调蜂蜜水的。” 她知道傅景湛不喜欢吃甜的,又问他,征询他的意见,“我少放一点点蜂蜜?” 傅景湛偏头看他,眼里是明明灭灭的光,又深又沉,可似乎又带了一层迷离的醉意,倒让人看得越发不真切了。 叶凉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知道他大概不是很舒服,连着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然此时的她却不晓得,在这样宁静的深夜,这番对话,这样的场景,带了多少令人遐想的成分。 事实上,傅景湛已经没有太认真听她说什么话。 今晚陪着顾南风喝酒,喝多了,这会儿,他的脑袋,一阵一阵地抽疼,胃也不是特别舒服,浑身上下都难受,可回来了,他什么也不想做,就着一身难闻的酒气,小姑娘也不嫌弃,他就想拉着她在身边,陪着自己,看着她,听她的声音。仅仅是这样,心里的饱涨也胜过了酗酒带来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有一点醉意,可他仍旧很清醒。 小姑娘在他面前,张嘴说话,嘴巴一张一合,水水润润的,随着她的动作,那一抹掉落在他手上的发丝动来动去,挠人不已。 他知道,自己的身上,都是酒气。 可他仍旧能闻到源自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清新的、少女的味道,熟悉得不行。 她的声音,那么软,那么小,那么轻,那么认真,连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毫不掩饰的认真与关心,可也仍旧是依赖的、信任的。 可那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里,就成了一句一句缠着心脏的句子,与那发丝一样,缠住他的心。 已经蠢蠢欲动。 傅景湛清晰地知道,在这样静谧的深夜,伴随着小姑娘温软而认真的声音,跟着蠢蠢欲动的,绝非只是那一颗心脏而已。 ------题外话------ 其实,喝多了的傅公子,有点黏人…… 还有pk过了哦,至于上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另外推荐好友阡陌子然作品《田园辣妻:调教一等贤夫》虐渣,宠文 PK中,奖励多多,欢迎入坑,坑品保证 一朝穿越,她竟然被爹娘三两银子卖了,心中一句草泥马! 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她还有一个憨厚老实的相公不是? 当她打定了心思,要守闷葫芦相公过日子的时候,却发现相公一家也绝不是善茬! 一家子极品将原本不富裕家洗劫一空,她心中奔过草泥马! 凭自己发家致富,当初不要她的爹娘竟然跑过来颐指气使! 纳尼,老娘自己挣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这一切对于林思羽来说都不是难事,婆婆不公,可以分家,父母不亲,可以断情!却发现自己闷葫芦相公才是最腹黑那头狼!   ☆、六十八章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被她的声音、发丝、眼神牵动的,还有潜藏在身体里的源自男人的欲念…… 无法忽视。 从他将小姑娘的存在当成了日常的习惯而取代了往日的孤身一人开始。 从他在越来越多的闲暇时间里,脑袋被她满满占据的时候开始。 从他深夜回来,看到满室清辉,空落的感觉随着对小姑娘的回忆也越发清晰开始。 从他想要将她的眷恋,永远留在身边开始。 或者……从那天早晨从梦中清醒,他发现身上的狼狈开始…… 无数个越发清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首先犯规的是自己。 当初是他定下要她独立一点,假以时日,等她成长的时候,可以飞得更高更远,但现在,他首先犯规了,就算她以后飞得高飞得远了,他还想站在地上看着她。 傅景湛没有说话,就这么偏头看着她。 叶凉夕被她看得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不确定他这样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却也不敢多想,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景湛哥哥……” 温温软软的声音传进耳朵,傅景湛看她,鬼使神差地抬手,却在半空突然顿了一下,在叶凉夕的脑袋上揉了揉,“嗯?” 他方才伸手的样子,分明不是往她的头顶而去,那一瞬的停顿,那么突兀。 叶凉夕有一种骤然呼吸急促的感觉,“要不要扶你回房?” 这句话……傅景湛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似乎少了几分迷醉,“嗯。”他撑着沙发要站起来,叶凉夕已经主动站起来,扶住了傅景湛的胳膊。 傅景湛顿了一下,倒也没有挣脱开,任由叶凉夕拉着自己的胳膊,往楼上走。 小姑娘的身量还没有自己高,扶着他的确很费劲,傅景湛几乎没有任何重量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只是就着她一起回房而已,叶凉夕帮他开门,抬手去开灯的时候,傅景湛已经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啪嗒”一声按了开关,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一瞬间的动作,如同被他圈进了怀里一样。 叶凉夕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序。 可他很快退开,她扶着傅景湛走过去,傅景湛直接趴在床上。 他埋在枕头上,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带了一身酒气,但并不是很臭的那种味道,至少,叶凉夕并不讨厌,他侧着头,露出半边脸,额头上的碎发已经掉了下来,遮住了半边的眉毛。 他眼睛闭着,面孔清隽,叶凉夕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过的话,“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积石如玉,列松如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穷尽诗家笔,难以画风流”很多这样的句子,但是她现在觉得,那些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景湛哥哥。 他长得那么好,那么独一无二,才不是那些已经被形容了无数次别人的句子可以形容的呢。 可是这时候,他就这么趴在床上,侧着一张脸,这还是叶凉夕第一次见到傅景湛睡觉的样子,她能感觉到自己不寻常的心跳,纵是君子如玉,这时候的景湛哥哥,也难免像一只睡着了的大猫。 叶凉夕蹲跪在床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小声叫他,“景湛哥哥?” 她以为傅景湛睡着了,没有回应他,却不想,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声音,又轻又小,却一下子击中叶凉夕的心脏。 叶凉夕耳垂微微发烫,“景湛哥哥,我去给你泡一瓶蜂蜜水解解酒。” 傅景湛没有睁开眼睛,又是嗯了一声。 叶凉夕站起来,匆匆下楼, 可她却不知,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原本闭目的男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带着叶凉夕从未见过的懊悔和烦躁。 她去了厨房,烧水,从橱柜里找了蜂蜜出来给傅景湛泡水,然后准备拿上楼。 等做完这一切,回到楼上的时候,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外套,扔在床上,整个人趴在床上,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了。 叶凉夕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去拍傅景湛的肩膀,“景湛哥哥?” 傅景湛动了一下,翻了身,眉头紧紧皱着,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额头上冒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神色并不太好。 叶凉夕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照顾醉酒的人,不清楚傅景湛是怎么回事。 “景湛哥哥你怎么了?” 傅景湛没有回应她,眉头依旧皱着,一只手却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神色好像很痛苦。 叶凉夕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景湛哥哥,你是不是胃疼?” 胃不好的人需要忌酒,这本身就是常识,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胃本来就不好,她平时都没有见过他喝酒之类的,今晚竟然喝成了这个样子,不出问题才怪。 她有一些慌乱,“景湛哥哥,你的胃药在哪里?” 傅景湛皱眉眉头,醉酒和胃部的疼痛让他难受,囫囵说了几个字,也不管叶凉夕有没有听得见,或者有没有听得清楚。 叶凉夕根本听不清,但大致还是知道家里的药箱在哪里,闻言匆匆出门跑去一楼,将药箱直接提了上来。 药箱里有胃药,但有好几种,叶凉夕不确定到底应该给傅景湛吃哪一种。 分明是十一月将近十二月的帝京,天气已经冷得不行,叶凉夕的头上却冒了冷汗。 翻了胃药,见着傅景湛痛苦的模样,咬了咬牙,直接伸手去傅景湛的衣服里掏出他的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之后,拨通了联系人里宋熙嘉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铃声,就是没有人接听。 叶凉夕着急得不行,那边电话已经自动挂了。 她不甘心,又再打了一次,这一次,仍旧没有人接听,就在她觉得电话要再次自动断掉的时候,那边,终于响起了一个疲惫的声音,“大少爷……” 叶凉夕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湿了,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怎样的慌乱和恐惧,“宋医生……” ------题外话------ 问题来了,为什么傅公子要趴在不是仰躺着?   ☆、六十九章 叶凉夕啊叶凉夕,你究竟在想什么 乍然听到叶凉夕的声音,宋熙嘉愣了一下。 那边,叶凉夕一听到接电话的声音,也不管别的就着急问,“宋医生,景湛哥哥胃疼,他今晚喝酒喝多了,但我不知道该给他吃什么胃药。”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跑回了药箱的旁边,拿起药箱里的药,念出一串名字给宋熙嘉。 宋熙嘉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疲惫被叶凉夕所言的傅景湛胃疼得已经不能自己找药的消息给震得将疲惫一扫而光。 那边,叶凉夕说了几个药名之后,宋熙嘉不用多想,直接指定了其中的一盒药,让叶凉夕兑水给傅景湛喝下去。 他仔细询问了一些傅景湛的情况,又让叶凉夕探了傅景湛的体温之后,才稍稍放松了下来,是因为酒精引起的急性胃病,吃了药就差不多了,宋熙嘉就没有再亲自过来。 吃了药之后,傅景湛也慢慢缓解了疼痛。 叶凉夕依旧坐在他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就怕他还有什么问题。 所幸后边傅景湛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或者是两者的相互作用,用了药之后,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凉夕轻呼了一口气,翻了被子,帮他盖好。 然后,坐在他床边的地毯上,趴着床沿看他。 深夜,傅景湛动了动,觉察身体并不是很舒服,还有喝多了之后带来的头疼感。 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并不是很明亮,开了一盏壁灯,映照得整个房间都有些昏黄,而他的身上,盖了一层被子。 记忆慢慢清醒,他陪顾南风在MIX喝多了,叫李泽去送自己回来的,后边的事情,其实都还有一些印象,后面,应该是酒精引起的胃疼…… 记忆到了这里,他转过头,就看到床边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叶凉夕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脑袋趴在他的床沿上睡着了,睡得应该不是很舒服,她的半张脸几乎都露出了床外,脸侧对着他,眉头皱起,而她的身上,还穿着一套冬天的珊瑚绒睡衣,外边套了一件厚厚的开衫毛衣,即便房间里开了暖气,但这么睡着,仍旧是有些冷的,因此,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傅景湛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拍她的脸,低声叫她,“凉夕。” 叶凉夕睡得朦朦胧胧,并不是很熟,一是这样的睡姿并不舒服,二是心里记挂傅景湛的情况,傅景湛才叫了她一声,她就立刻惊醒了过来,“景湛哥哥!”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叫傅景湛。 傅景湛坐在床上,看着她迷蒙又带着惊吓的脸,皱眉,“怎么睡在这里?” 叶凉夕下意识的反应是站起来,“景湛哥哥,你怎么样了?唉!” 她才刚刚说着,还没有站起来,就一下子摔在了地毯上。 傅景湛眼疾手快,将人抓住,有点无奈地看着她。 叶凉夕脸都僵成了一团,发囧,“我腿麻了……” 傅景湛无奈,就着胳膊将人直接提起来,放在床上一角。 叶凉夕腿麻得不行,被他这么个动作弄得惊呼一声,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麻了的双腿一下子被刺激,她脸都皱成了一团,倒是冲散来心里来不及升起的被他提到床上的怪异感。 傅景湛将人放好,直接拿了床上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怎么不回房去睡觉?” 两个人这么坐在床上,看起来好像有点怪异,不过这时候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叶凉夕缓过来一点之后,依旧执着地问他,“景湛哥哥,你怎么样了?” 傅景湛语气里有些无奈,“已经没事了。” 叶凉夕见过两个小时候之前傅景湛的危险状况,到底更加担心他,狐疑地看着他,傅景湛开了大灯,房间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起来,他已经下床起来,将叶凉夕从床上扶起来,示意她动一动,“好些了没有?” 叶凉夕已经缓过来了,被他扶着站在床边动了动,身上还包裹着傅景湛的被子,随着反应渐渐回归,她的心跳,似乎又加速了。 傅景湛看起来是真的没事了,只是胃部依旧有一点点火辣辣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小姑娘,脸上都是倦意,因为刚才趴在床上,脸颊被床单的褶皱压出了一点痕迹,红红的,这时候在明亮的灯光下就显得尤为明显。 已经是夜里两点钟了,只怕她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晚。 傅景湛心里的柔软,就像被人抓住了似的。 他抬手捏了捏叶凉夕脸蛋上被压出的痕迹,声音带了一点难以觉察的笑意和宠溺,“回去睡觉吧。” 叶凉夕忽然被他这么对待,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甚至连看他都不敢看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应了一声,差点带着傅景湛的被子离开。 —— 晚读下课,叶凉夕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颜琳走过来,往她桌子上的书本重重地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叶凉夕抬头看了颜琳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颜琳笑了,觉得新奇,“你今天怎么了?一下课就趴在这里,在想什么呢?” 叶凉夕摇头,“没想什么啊……。” 颜琳:“来大姨妈了么?” 叶凉夕无语。 自从周末从傅景湛的公寓回来之后,叶凉夕心里一直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 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傻愣愣的人,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感情经历,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承认,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傅景湛的秘密。 但她从来不敢将这个秘密表现出来,哪怕一丁一点,并且打算死死守住。 因为她失不起。 如果得不到心动的回馈,至少,在青春的时光里,她曾经那么那么深刻地爱恋过一个人,甚至在以后的人生中,还能有他长久的陪伴。 可是现在…… 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些不确定了。 就算没有谈过恋爱,她也知道,傅景湛对自己的好,似乎已经不止于一个养她的家庭的哥哥应该做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微妙。 关于男生和女生之间相处的那一点点不同。 具体说不出来,但就是那样的感觉,你是能觉察到的,哪怕模模糊糊没有章法没有标准规定和参考答案。 比如,他说话的语气。 他的动作。 他的表情。 但叶凉夕越是这么想,就越害怕是自己想多了,更害怕是因为自己觉得他好,所以会放大他的每一个动作。 人就是这样,一边清醒理智地提醒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想太多,一边又害怕,各种各样的情绪都能集合在一起,真是复杂极了。 可无论如何复杂、想不通,她永远都知道,现实的生活,并不是言情小说里的轻许的浪漫和甜蜜,并没有那么多巧合的日久生情或者一见钟情,这世间,任何人之间的相处,大多趋于平凡的陪伴甚至短暂的相遇。 如果两人对待彼此的情感的本质不同,那层膜一旦被她打破,将是一场惨烈的代价。 而她根本不想,哪怕露出一点试探、猜疑和询问,因为害怕,更因为,在她心中,还找不到神祗一般的傅景湛,会对自己有如她对他一样心思的理由。 这么想着,叶凉夕渐渐放下了这两天缠绕在心里的情绪,是啊,叶凉夕啊叶凉夕,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见她轻呼了一口气,颜琳神色疑惑。 叶凉夕却已经抬头,看她,“怎么了?” 颜琳笑开,“学校的文化活动月快到了啊,刚才班长不是说了,如果不参加校运会,那就参加文艺文化比赛,你呢?” 叶凉夕哀怨地看着颜琳,谁都知道一个体育课跑八百米都跟累死了似的人没法参加什么运动会的吧。 颜琳抿唇低笑,“反正我是不参加校运会的,就来问你。” 叶凉夕问她,“都有什么项目啊?” “比如绘画啊,书法啊,学科竞赛了,你想参加什么?” “画画吧。”叶凉夕想也不想地回答。 颜琳点头,笑道,“那我就书法。” 晚自习下课,叶凉夕和颜琳去找班长填表之后才回了宿舍,文佳和黎潇潇已经提前走了,只剩下两人,一边说着文艺比赛的事情一边走回宿舍。 而此时此刻的8栋宿舍楼下,停了一辆黑车,车前站着一个人,正低头把玩手中的车钥匙,显然在等人,男人笑意风流,惹得不少走过的学生纷纷看过去,眼里流露新奇,或抿唇笑着在说什么。 ------题外话------ 抱歉各位,西青昨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来得及传文到后台,所以今天晚更了┭┮﹏┭┮ 还有,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七十章 戏弄? 和颜琳说话的叶凉夕本也没有多注意。 但是,她一出现在宿舍门的楼下,原本站在车旁的男人,就忽然打开了车门,从车内拿出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朝着叶凉夕走过来。 叶凉夕还在和颜琳说话,已经注意到了前面的情况的颜琳,拉了拉叶凉夕的手,“夕夕……” 叶凉夕回过神,顺着颜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傅雪豪手里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朝自己走过来。 没错,她很确认,是朝着自己。 这时候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宿舍楼下有很多同学,傅雪豪长得虽不是惊为天人,但是自有富家子弟身上的那股痞雅之气,何况还是浸淫风月场的男人?至少,比起高中校园里大多数校服在身看起来依旧带着少年稚嫩的男同学来说,他足够引人注目。 本来他站在车旁一副等人的样子就已经够让人注意了,这时候忽然拿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出来,如此高调的做派,更是让走过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 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高中生,旁边宿舍的甚至已经是十七八岁的高二高三的学生,见到这样的阵势,纷纷响起了抽气声。 不少人示意自己的朋友看过去,“你看,你看……” “快看,是不是有人要告白?” “这个男人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下课回来的时候我就见到的,果然是在等人……” “好帅……” 叶凉夕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果然,她才刚刚看过去。 傅雪豪脸上生了一抹不失深情的笑意。 他拿着手中的鲜花,站在叶凉夕身旁两三步的距离,递过来,声音带了笑意,“小夕,喜欢么?” 猝不及防的意外情况,叶凉夕退后了一步。 颜琳不明情况,但觉察到了叶凉夕对眼前这人的抵触。 傅雪豪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花束继续举着,“小夕,给我一个机会,做我的女朋友?” 他拿着花,放在女孩的面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惹得附近的女学生议论纷纷,已经有人小声发出了惊呼,“好浪漫,我也想要……” “唉,那不是高一一班的学生么,据说叫叶凉夕来着,是这一届高一的学霸之一……” “想不到……” 但也有人小声附和,“答应他,快答应他……” 傅雪豪依旧笑着看叶凉夕,他的眼角,带着一点清晰的笑纹,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翩翩温良,正是学校里的少女们想象中的白马王子的模样。 颜琳皱了皱眉,“夕夕……” 叶凉夕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渐渐沉静下来。 虽然她还没有成年,的确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可她不是傻子,更不会相信傅雪豪的鬼话,也不会相信他现在说的喜欢她这样的话。 何况,她讨厌这个人。 周围人的围观,让她觉得很难堪。 可最难堪是,不知道怎么的惹上了傅雪豪这个瘟神。 但事情来了,她总要面对。 两次不好的情况,让她确实对傅雪豪不仅抵触,完全无感,甚至因为不清楚他现在的目的而带着一些恐惧。 叶凉夕脸色微微沉,好像没有了前两次见到傅雪豪时的害怕,微微垂眸看着那一束火红,她竟然还有心思鄙夷,好好的玫瑰花放在他手里,就没了生机,她抬头直视傅雪豪的双眼,眸光中竟多了一丝犀利,“你有什么目的什么?” 少女的声音多了平静,但没有怯懦和慌张。 傅雪豪有点意外于她的反应。 叶凉夕的声音,不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但颜琳听见了。 她虽然不解,甚至有些不安,但终究没有放开朋友的手。 傅雪豪依旧是一副柔情的样子,好像没有看到叶凉夕不好的脸色一样,声音低沉而温柔,“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小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是在君记酒楼,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站在灯光里,披了一层光辉,像一个天使,一下闯入了我的眼睛,也闯进了我的心里,我……” 叶凉夕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手,抬手阻止,眼神坚毅,毫不避讳而坦然地看傅雪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跟你连萍水相逢都不算,你若有别的目的,何必说些恶心人的话?”她声音放大一些,原本温软的人,脸上带了怒意,她明白,自己正在被人耍弄。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叶凉夕心里升起一点烦躁。 傅雪豪被他这句话激起了一些怒气,但很快消逝,仍旧是笑,低了头,轻声,“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么说未免太伤人……” 他像是一个任由心爱的女孩耍性子却仍旧深情不悔的男人。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为傅雪豪这段话感到感动的人自然也有。 但是显然正在被围观的两个人,情况和他们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小声而复杂的议论,也纷纷响起。 叶凉夕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虽然不安,可她并不甘被人这样牵着鼻子戏弄。 傅雪豪是怎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但是她从傅景湛的语气中知道傅景湛并不喜欢这个人,从两次仅有的接触中她也知道,傅雪豪绝对不是什么善类,甚至,她还知道,傅雪豪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还是帝京一中的,她吃饭的时候曾见过那个女孩,看校服的颜色,她知道,是高三的学姐。 那么他今晚做的这一切,就不怕对方知道,高三的学生,就住在10栋。 这么一想着,叶凉夕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求救一般地看颜琳,用口型小声说了两个字。 颜琳一愣,叶凉夕却已经转过身来,退后一步,“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事实上,我根本可以算是不认识你,但是你今晚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是铁定了要让我在我的同学面前难堪,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很好,你现在成功了。” 傅雪豪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叶凉夕这么直白。 旁边,颜琳见此,已经悄悄往旁边退开了。 周围的同学听到叶凉夕这么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雪豪很快恢复过来,走上来一步,“小夕,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凉夕往后退,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如果你还出于别的目的,出于戏弄的心理、羞辱的目的而找上我,何必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者,你想要利用我对我的家人做些什么?何必多此一举,那完全是徒劳。” 傅雪豪脸色一沉,叶凉夕出于紧张,语气加快了几分,“我的确不清楚你是什么人,但事情完全不是刚才说的那样……” 叶凉夕还没有说完,悄悄走到旁边的颜琳突然大喊了一声,“保卫,这边!” 宿舍楼的道路那边,已经有几个学校的警卫,拿着警棍往这边匆匆跑过来。 这样突然的反转,让周围围观的学生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忘在心里感叹剧情反转之快。 傅雪豪原本带着笑意的柔情脸色猛地一变,叶凉夕却已经往警卫来的方向快速后退。 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自然没法私了,既然如此,那她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并且杜绝后患之忧。 警卫很快过来,上前去拦住要上前来的傅雪豪,“这位先生……” 傅雪豪沉着脸解释,“误会……我和叶凉夕之间,有一些私人问题……” 警卫大声呵斥,“不管是什么私人问题,在学校骚扰学生,造成不良影响都不行。” 警卫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叶凉夕,叶凉夕赶忙解释,“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今晚要做什么……” “小夕,别闹了。”傅雪豪语气微沉,似乎带着求和的无奈。 警卫似乎也怀疑两人的状况。 叶凉夕站在警卫的身后,“我真的不认识他,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调出学校的监控,这个人曾经在学校的偏门拦过我,偏门的门卫可以作证……” 叶凉夕话都已经这么说了,加上颜琳也即刻过来为朋友说话,“对,保安,我可以作证,这个人居心不良。” 两个学生看起来都不像是说谎的人,而最近帝京的不少学校都出现了学生回校的时候被陌生人骚扰的事情,年级主任多次在例会讲话上强调学生要注意人身安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帝京一中的警卫也是尽职尽责,一切以学生的利益为主,即便对傅雪豪有怀疑,也很快驱走了他。 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戏,皆是不明所以,即便有叶凉夕这句话,各种各样的猜测仍留存人心。 傅雪豪被警卫驱走,他离开的时候,叶凉夕还能从车窗里看到他沉怒和桀骜的脸,她有一些担心…… 周围的人纷纷散开,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却是瞒不住学校的人了。 警卫过来叮嘱了两句,让她以后要小心一些,不要招惹了外面的人,顺便还要告诉家人。 颜琳拉了拉叶凉夕,神色也不太好,“夕夕……” 叶凉夕回过神来,脸色还不太好,对颜琳摇了摇头,“我没事……” 两人还没有走上楼,同宿舍的文佳和黎潇潇就跑了下来,“夕夕,你怎么样,没事吧?” 叶凉夕朝着两人摇了摇头,“没事了……” 黎潇潇开口,“那个人……”她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佳拉了拉她的衣袖,叶凉夕言简意赅,声音陈缓,“那个人,是一个变态,你们要是遇到,离他远一些。” 三个人还从来没有从叶凉夕的口中听到过她这么直白骂一个人,有些愣然。 叶凉夕却已经不欲多说了,三人见此,也不好再问她。 ------题外话------ 傅雪豪内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是来表白的!现在被当成一个神经病一样赶走是怎么回事?呵呵,小姑娘,我小瞧了你了。 傅公子:呵呵,你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七十一章 傅公子的逻辑 第二天,叶凉夕去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关于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她的眼神,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叶凉夕看着,始终沉默不言。 黎潇潇性子比较直爽,见着叶凉夕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她,忍不住怒从心来,“都看什么看,还早读不早读了?” 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黎潇潇的性子,加上平时叶凉夕虽然不怎么活泼,倒也没有因为成绩据傲,如此一来大家都纷纷不自然转了视线。 叶凉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她在犹豫要不要跟傅景湛说这件事,但是,那时候太晚了,就没有打算说的意思。 至于今天…… 现在还是早上…… 而且,事情已经过了,最多她在学校被不明情况的同学议论一段时间而已,却不想告诉傅景湛,担心这些事情会给傅景湛增添麻烦,毕竟他已经够忙了,公司里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她不想让他专门匀出一段时间来处理自己惹的麻烦。 最主要的是,傅雪豪,是傅家的人。 她本就住在傅家,非亲非故的,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而造成了傅家的麻烦,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愿。 这么想着,这个电话,便打不出去了。 然而,早读的时候,班主任走进教室的第一件事,还是将叶凉夕叫出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班主任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叶凉夕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更要重视这件事情。 黎潇潇看着叶凉夕被班主任带出了教室,不由得担心,转头看着桌后的颜琳和文佳。 两人虽是看着书的模样,却一直在注意班主任进来之后的动作,这时候看到叶凉夕被带走,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叶凉夕这一走,就是早读下课,直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走进教室。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叶凉夕一走进教室就开始上课了,原本想问她的黎潇潇,也没有办法开口。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宿舍的其余三人才围过来,“夕夕,班主任怎么说?” 要知道一班的班主任,严厉是出了名的,他还尤其重视学生的问题,昨晚的事情,不管叶凉夕是什么样的情况,至少在班主任看来,被别人表白,还是学校外的社会人,更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必须严肃对待。 叶凉夕倒是没有几人看起来那么着急,“班主任问了我昨天的事情,我解释了。” “就这样?”文佳开口。 叶凉夕点头,脸上带了一点笑意,“好了,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了。” 不担心才怪,你一个温软和气的小姑娘都招惹上这种瘟神了,三人心里腹诽。 但是见到叶凉夕都这么说,便也不再多问了。 傅氏集团,傅景湛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马上接到了唐如雅的电话。 他的妈妈,如果没事的话,一般是不会打电话给他的,这时候能打电话叫他做什么? 没有多想,傅景湛接起了电话,“妈。” 电话里传来唐如雅的声音,“阿湛,小夕在学校出事了你知道么?” 傅景湛原本快要舒展的眉头狠狠皱起,“怎么回事?” 那边,唐如雅的语气也不太好,“刚刚小夕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 电话挂断了之后,傅景湛一张脸已经黑沉得可怕,男人清隽的面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冷漠。 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傅景湛直接出门了。 第五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才刚刚开讲了五分钟都不到,班主任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历史老师走过去,不知道班主任跟他说了什么,他往叶凉夕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一班的所有同学就见着班主任在同一个上午之内,二次将叶凉夕带出了教室。 大家都是压不住好奇的学生,历史老师敲了敲黑板,“好了,回神回神,我们继续上课。” 叶凉夕出了教室,班主任语气倒也算是平和,“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叶凉夕微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跟上了班主任的步伐。 她觉得班主任好像可能在忍着脾气,怕吓到她? 此时此刻,校长办公室里,陆校长放下电话,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色严肃而恭敬。 “傅先生,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叶凉夕同学的班主任,让她带着叶凉夕同学过来,请傅先生稍等。” 傅景湛不无不可的点了下头。 陆校长很想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但是终究还是不敢做出这样的动作。 傅景湛看了看对面的沙发,“陆校长也坐。” 男人声音清冷,没有刻意,却莫名带了一点威压。 陆校长应了一声,坐下来。 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他接到傅景湛的电话,说是要来学校一趟,还让他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校长这会儿还不知道,因此赶紧问了助理,而他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还是当初开学的时候唐如雅带来的那位小姑娘,因为和傅家有关系,他特意留意了一些,而后问了助理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陆校长解释道,“傅先生,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学校这边的疏忽,让外面的人混进来,对叶凉夕同学造成困扰,请傅先生放心,接下来,我会着重学校的治安问题,决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出现。” 傅景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点薄凉,“凉夕是傅家的人,我送她来这里读书,并不仅是因为一中的学习环境让我满意,她成绩好,放在帝京任何一所学校,都是一等一的,选择一中,是因为我相信傅氏之下的地方,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校长一听,精神一震。 这……这是不满意他现在的治理么? 陆校长神色严肃了许多,“傅先生放心,一中是帝京最好的高中,我们旨在为学生营造最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以后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保证,这件事不会对叶凉夕同学造成任何影响。” 傅景湛似乎比较满意校长的态度,点了头。 恰好,这个时候,校长办公室的门口被敲响,叶凉夕跟在班主任身后,看着校长办公室里的人,见到傅景湛的时候,显然很意外,但这一次,却不见惊喜,反而带着一些别样的别扭…… 班主任带人走了进来,跟陆校长打了招呼,“校长好。” 陆校长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叶凉夕,但见她眉目清秀,一副沉静乖巧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太明白,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校长和蔼地笑了一声,“叶同学来了,先坐下吧。”他又看向班主任,“杨老师也先坐下。” 叶凉夕这才看向傅景湛,似乎在犹豫,并没有开口说话。 傅景湛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叶凉夕走过去,在傅景湛的旁边乖乖坐下,杨老师这才看向傅景湛,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皱了皱眉,她今早找叶凉夕谈话之后,就跟叶凉夕说过,这种事情要跟家里说一声,叶凉夕虽然答应了,但显然是迟疑的,班主任对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自然是多了一些重视,最后还是自己打电话给了叶凉夕家长……只是这……接电话的分明是叶凉夕的阿姨。 校长已经主动解释,“杨老师,这位是叶凉夕同学的家长。” 傅景湛对班主任淡淡点头,杨老师听此,放了心,“是这样的,叶先生……” 话还没有继续说下去,校长猛地一反应,“杨老师,这位是傅先生。” 班主任顿住,眸光惊愣,“傅先生……” 话没有继续,傅景湛抬手打断,“感谢杨老师对凉夕的照顾,昨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来学校,主要是安抚凉夕,我相信学校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另外,杨老师为人师表,应该能明白昨天的事情是一场恶意的针对,希望杨老师费心一些,不要让这件事对凉夕造成别的影响,对她在学校正常的学习和生活造成困扰。” 这个男人,说起来年纪能做自己的儿子,但被这么一个年轻人这么说,杨老师虽然觉得他的话很奇怪,逻辑不对,但竟然真的坐正了身体,“傅先生放心,叶凉夕同学是我们班性格最乖巧的学生,学习努力用功,我不会让这件事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傅景湛点了点头,话的逻辑对不对有什么问题,他的逻辑就是护着他的小姑娘。 看向校长,校长会意,直接打断了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杨老师,“这样,傅先生先和叶同学沟通一下,杨老师,我们先出去……” 说着已经站起来了。 杨老师微微抿唇,本来想要跟傅景湛再交流一下,结果校长却……而且他还有很多问题啊…… 直到跟校长走出了办公室,杨老师才迟疑道,“校长,这……” 校长脸色微沉,“杨老师,今天你有没有找叶凉夕谈话?” 杨老师点头,正想认真说一下事情。 校长却沉眉,“你说了什么?” “校长,学生出了这样的问题,我自然是照例询问了一些情况和劝导一番……” 陆校长深呼了一口气,“也是我忘了提醒你,叶凉夕是傅家的人。” “傅家?” “刚才你见到的那位,就是帝京的那个傅家的掌权人,帝京豪门之中有哪个傅家,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另外,帝京一中的老总是谁,杨老师应该也还记得。”说着,校长拍了拍显然已经愣住了的杨老师,叹了一口气,“以后,叶凉夕的事情,你还是稍稍上心一些吧。” ------题外话------ 陆校长内心os:头顶乌纱堪忧啊…… 杨老师内心os:难道我不觉得这是一场恶意的针对就不能为人师表了么? 傅公子:让我家小姑娘在学校受了委屈还想什么事都没有? 默默坐在旁边的叶姑凉:景湛哥哥说话真是好奇怪。 傅公子:乖,我这是在为你出头。   ☆、七十二章 是他给她带去了麻烦 校长办公室,就只剩下两个人。 叶凉夕有些坐立不安。 整个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就坐在傅景湛旁边的沙发上,傅景湛并不说话,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会放在沙发的靠背上,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那一双眼睛自叶凉夕进入办公室之后,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沉沉的。 事实上,这时候的傅景湛,的确是有些生气的。 若不是班主任打了电话给唐如雅,若不是唐如雅不在国内,不能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小姑娘是不是就不打算跟他说了,从昨晚到现在,不仅一通电话也没有,连一个短信也没有。 傅雪豪那个人,他还不知道么? 而且,想起刚才调出来看的监控视频,傅景湛眸色一沉,身上的气息,便带了冷肃。 最后还是叶凉夕打破了沉默,“景湛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试探,傅景湛原先的气,就这么消了一大半,想起监控视频里,叶凉夕强装镇定的样子,还有最后的反击,他摇了摇头,他家小姑娘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转头睨了一眼叶凉夕,“你说呢?” 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 她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至少在她看来,傅景湛是这世上这么好的人,她之所以不想跟傅景湛说这件事,主要原因是不想麻烦他,尤其对方还是傅家的人,但还有另一个叶凉夕不得不承认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难堪的事情…… 事情已经瞒不住,便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声音微轻,低下头,校服的领子,露出一截皓白的脖子,点点碎发洒在上面,显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昨天的事情……”她在措辞解释。 傅景湛见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就柔软了,哪儿需要她什么解释啊。 “怕不怕?”他叹一声问,声音带着点点轻柔,也带着点点安抚,全然不是刚才面对校长和班主任时候的样子。 叶凉夕一愣,然后摇头,诚实回答,“刚开始有点害怕、慌乱,但我知道,他就是想要恶意针对我,后来我就慢慢镇定下来了,后来,学校的保卫把他赶走了。” 叶凉夕说完了,蓦的反应过来,“景湛哥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么?” 傅景湛点头,听到她说不怕的时候,并没有心里一松的感觉。 反而是一种消散不了的沉闷,她还小,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怕,他倒是希望,见到他的时候,小姑娘能跟他抱怨或者生气之类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会儿,她却这样说…… 傅景湛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抬手,屈指在叶凉夕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微微用力了一点。 叶凉夕额头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红印,下意识抬头去看傅景湛,这时候,眼睛里才出现了那一抹称之为不满的情绪。 傅景湛微微眯眼,看她眼睛里像是朦了一层水光似的,“怎么不告诉我?” 叶凉夕闻言,低头,指尖搓着自己校服的下摆,似乎有一点点别扭。 傅景湛就这么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就解释了,“我不想麻烦你……”然后,她又抬手看傅景湛,“景湛哥哥,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傅家的人,就是上次在你的办公室见到的那位二叔的儿子……昨晚的事情,可能是针对先前在酒店门口那一次的报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已经成功了,不告诉你,是我觉得事情应该结束了,而且,如果要追究起来的话,势必会伤害了傅家的和气。” 而她,最不愿意的便是,傅家因为她这个外人而产生别的矛盾,或者让傅景湛因为她而麻烦,甚至为难。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聪明如傅景湛,又怎么会听不懂她没有说完的话呢。 叶凉夕低着头,傅景湛坐在她的旁边,也能因为身高的优势看到她的发顶。 “不会。”傅景湛说。 叶凉夕抬头看他,眼里带了疑惑。 傅景湛的眼里,带了一点点的笑意,那双沉静的眼睛,如云雾消散的远山,露出明显而清晰的轮廓,一片盎然。 他说,“不会麻烦,在我们家,你才是自己人,其余的都是别人,记住了?” 叶凉夕明显感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还有那种不知如何形容的饱胀饱胀的感觉。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担心着什么么? 傅景湛微微靠在沙发上,一条腿伸长了一下,抬手在叶凉夕的发顶上拍了一下,捋了捋她的长马尾,声音带了一点笑意,“这些事情,以后要记得告诉我,任何事情都不是麻烦,而且……”顿了顿,男人的脸上,还有自信与从容的笑意,“这世上,还没有麻烦敢找上我。” ——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傅景湛原本是想带叶凉夕出去吃饭的,但是叶凉夕下午还有课,而中午还需要休息,并且知道傅景湛放了一上午的事情来学校,便不想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傅景湛见她拒绝了,便也不坚持,只说了星期五会过来接她回去,让她在学校安安心心,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凉夕送走了傅景湛,而傅景湛前一刻面对叶凉夕的时候还是温和的样子,等进入了车里,脸色才蓦的沉下来。 从刚才已经了解到,傅雪豪还曾经在学校的偏门欲要拦下叶凉夕。 叶凉夕想得简单,只是想到了傅雪豪可能在报复那一晚上的事情而已,但他却明白,傅雪豪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小姑娘以为是自己给他惹了麻烦,但傅景湛心里清楚,是自己给她带去了麻烦!   ☆、七十三章 你不该动她 恒正是傅氏集团下一个子公司,早年成立的时候是以投资为主,现任的总经理便是傅雪豪。 此时此刻,总经理办公室。 傅雪豪坐在办公椅上,但办公室里却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一个浓妆艳抹,身形妖娆的女人侧身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勾着傅雪豪的脖子。 傅雪豪手掌在女人的大腿上流连摩挲,唇角勾起,“怎么,想让我带你去哪儿?” “傅总,人家……啊!” 女人已经惊叫,猛地从傅雪豪的腿上起来。 办公室的门口砰的一声响动,被从外面打开,打断了办公室里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 傅景湛神色淡漠,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傅雪豪的助理很是为难,“傅总……这……” 傅雪豪挑了挑眉,看到傅景湛的时候,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反而是笑了笑,挥手让助理退下。 傅景湛扫了一眼站在傅雪豪身边的女人,女人方才因突然的声音而受到的惊吓已经过去,这时候正挽着傅雪豪的胳膊,笑意妖娆,“傅总,这位是……” 傅雪豪笑了笑,一手揽过女人,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却看向傅景湛,“这位是谁,你都不知道?我以为帝京的女人,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傅公子呢。” 只稍这么一说,女人很快反应了过来,脸上扬起妩媚的笑意,看向傅景湛,“原来是傅公子啊……” 傅景湛只是扫了女人一眼,并无任何表示,好像女人不存在似的。 傅雪豪眼角的笑纹都展开了,“景湛,这是做什么?这么进入我的办公室,可不像翩翩有礼的傅公子的作风,还是……” 他笑了一声,揽住了身边的女人朝傅景湛走过去,“还是,看上了这个女人,若是这样,你说一声,一个女人而已嘛……” 身旁的女人闻言,脸色微变,不知道傅雪豪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他就站在傅景湛的身前几步开外。 傅景湛鼻尖发出一声类似冷笑的声音,明明他只是比傅雪豪高了小半个头而已,但是看着傅雪豪的时候,却有一种睥睨的姿态。 他声音依旧清润,傅雪豪方才的话,没有对他造成半分影响。 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恒正最近正打算和荣源合作。”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傅雪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的手,慢慢从女人的腰间离开。 那女人还不明白怎么了,“傅总……” “滚。” 傅雪豪的声音很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桀。 这一句滚,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女人不明所以,“傅总我……” “我叫你滚,没听到?”傅雪豪神色如同一只疯了的狮子,女人狠狠一颤,颤颤巍巍地往办公室的门口而去,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傅雪豪脸上是毫不掩饰地不耐和烦躁,慢慢退开了两步,“景湛,你想怎么样?” 傅景湛连表情都没有变,似乎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一双眼睛,依旧淡漠,看着傅雪豪,如同猎人在瞄准猎物,即将射击,“你不该去动她。” 虽然只是这么一句话,但傅雪豪很快明白傅景湛说的是什么。 “哈?”他似乎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然后,像是挑衅傅景湛一样,“不该动她?她?”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好像在很努力很认真地回忆着什么,“她?哦……” 傅景湛眸色微沉,看着傅雪豪自导自演。 傅雪豪像是突然回忆了起来,“呵!你是说小夕么?那小姑娘,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看到她乖乖巧巧的,我就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年纪小,长得俏生生,我还没有试过这样的女孩,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不过那么纯洁的女孩,我想,应该不错……” 话没有说完,傅景湛淡漠的脸色一黑,拳头如风,往傅雪豪而去。 不过,这一次,傅雪豪不像上次那般没有任何反应,抬手想要挡住。 不过傅景湛也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他一个拳头过去,傅雪豪拿手想要挡住的时候,他一只脚就已经踢上了傅雪豪的腹部,傅雪豪抵挡不住,被踢得往后倒在办公桌上,办公室里哐啷一片,是办公桌上有东西倒下的声音。 被摔在了办公桌上,傅雪豪眼中划过一抹暴怒,咬了咬牙,沉着脸立马站起来,就朝着傅景湛而来。 但傅景湛原先就已经占了优势,傅雪豪还没有起来,他已经已经在最快的时间之内,猛地反剪住傅雪豪的胳膊,将人往办公桌上压着,傅雪豪半张脸被押在办公桌上,偏偏被傅景湛制住了,神色暴怒。 傅景湛脸上已经完全没有方才的冷漠,额上青筋凸起,清隽的男人,怒气腾起的时候,竟然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他压了声音,低沉而带着一股狠劲,全然没有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模样,“记住我今天的话,你不该招惹她。” 傅雪豪动弹不得,被傅景湛制住了,口头上却仍旧不饶人,“怎么,你傅大公子满城的莺莺燕燕不要,就看上了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 傅景湛手一松开,傅雪豪还没有动,他已经一脚踢过去,原本被押在办公桌上的傅雪豪,被他一脚踢到了旁边的茶几边上。 办公室外边,助理已经听到了动静。 但是,傅景湛是何人,那可是傅家的当家人,间接的说,就连恒正,也都是傅家的,他们实在不敢进来。 傅景湛神色阴冷,走近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傅雪豪,“你有事,针对我,没问题,尽管来,但你想动她,除非你不想要恒正,或者想在国内混不下去,傅家家大业大,没了一个恒正,就跟少了几粒米罢了,这是第一次,也是对你最后一次警告,傅雪豪,我的耐心,你知道。” 说着,傅景湛最后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傅雪豪,拍了拍自己因为两翻动作而有些褶皱的西装,抬脚离开了办公室。 傅雪豪一离开办公室,办公室的外边,助理小张就匆匆跑进来,“傅总……” 傅雪豪半靠在茶几上,浑身上下都是疼的,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呵,已经有血了,他没有站起来,抬眼看了一眼助理,“滚出去!” 助理自然懂得他的脾气,见此也不敢再上前,匆匆退出了办公室。 出了恒正的大楼,傅景湛坐进车内,将身上的西装外胎脱下来,随意仍在了后座的椅子上,脸上的阴霾依旧没有散开,黑色的车子一声响动,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恒正的门口。 ------题外话------ 肿么感觉傅公子打架的样子好帅【星星眼】   ☆、七十四章 夕丫头还小,你别乱来 那天晚上的事,虽然几乎弄得人尽皆知,但是,并没有对叶凉夕造成太大的影响。 为此,校长还亲自在晨会上跟全校的学生讲述了关于人身安全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表示,年关将至,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事情可能会对学生不利,让同学们出门的时候要结伴而行之类的云云。 而那之后,叶凉夕的确也没有再见过傅雪豪了。 而学校的生活,尤其是在帝京一中这样的地方,原本就有着极大的学习压力,叶凉夕的事情很快就消弭在了无尽的上课、练习、做题之中,而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即将到来的校运会和学校文化艺术节。 这些活动,是高中学习生涯中,经年之后的回忆里,除却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或者曾经惊艳了时光的女孩之外,总也不能缺少的回忆。 一班虽然是尖子班,但是同学们对于文化艺术节和校运会同样抱着极高的热情。 学科竞赛,文艺活动,书画比赛,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叶凉夕要准备绘画的事情,不过这样的比赛,她已经参加惯了,如以往每一次参加比赛一样,除却本身就喜欢画画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想去参加体育项目,毕竟,她从小到大,体育一直都是不行的。 但是,绘画也并不会占用了她太多的时间。 因为在傅景湛的公寓没有适合的绘画的工具,周六的时候,叶凉夕便回了君山别墅,借用唐如雅的画室和工具。 傅景湛开车将人送回去,顺便也回去看老爷子。 老爷子虽是一个人呆在君山别墅,倒也不显得寂寞,两人回去的时候,老爷子都不在家。 叶凉夕跑进厨房问方阿姨,“方阿姨,爷爷呢?” 方阿姨笑,“老爷子啊,出门去会老友了,今天,应该是去顾家跟顾老爷子喝茶去了。” “顾老爷子?”叶凉夕疑惑,还不太知道这个顾老爷子是什么人。 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你没有见过,所以不认识,跟傅家是世交的,哪天带你认识。” 叶凉夕回头,眨了眨眼。 傅景湛已经退开了几步,跟方阿姨道,“这两天凉夕在家画画,我回来住两天。” 方阿姨当然高兴,连声应好,还说着这两天一定要做一些好吃的给叶凉夕补补身体。 时值午后,但十一月末的帝京已经进入了初冬的寒冷季节,叶凉夕有昨夜,又要准备画画的事情,跟方阿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回房去了,而傅景湛,则开车出去接老爷子回来,下午渐渐过去,天气就会渐渐变冷,太晚了回来对老爷子并不太好。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在餐桌上听叶凉夕讲了在学校的事情,尤其是听说了叶凉夕其中考试的成绩,更是乐呵呵的直夸奖她,他似乎对叶凉夕在学校的事情尤其感兴趣,听着总是兴致勃勃,后面听到她要参加学校的绘画比赛,还笑眯眯地鼓励了一番。 一顿晚餐,虽然只有祖孙三人,但是却也其乐融融。 晚餐过后,叶凉夕还陪着老爷子在偏厅泡了一壶茶。 傅景湛用过晚餐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陪着老爷子坐在偏厅里等叶凉夕煮茶。 叶凉夕的动作并不是很娴熟,但是却也并不陌生。 这是叶凉夕第二次给老爷子煮茶,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温壶、置茶、润泡、醒茶……一步一步,做得极为规矩,动作不是很熟练,但胜在认真,这般模样,倒也有一些赏心悦目。 小偏厅里,很快就茶香弥漫,水汽袅袅,好像笼罩了一层雾气一样。 原本在跟着老爷子说公司的事情的傅景湛转过头来看一眼叶凉夕,她正在倒茶,一杯一杯,小心翼翼,安静而又认真,小小的身体,隐藏在朦朦水汽的后面,就像一幅仕女图一样。 这样温柔而安静的时刻,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是的,安心和满足…… 那天在恒正办公室,傅雪豪说的,放着帝京的莺莺燕燕不要,他就看上了这个小姑娘。 是啊,他就看上这个小姑娘了。 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身心就被他占据了,前段时间,他还害怕小姑娘会因为自己的照顾而像当年徐嘉卉和顾南风一样,但却在不久之后,发现了没有了小姑娘的生活,竟让他的感到莫名的空虚与失落。 这是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里,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这个意识一旦升起,傅景湛就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叶凉夕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已经大不一样了,他对她仍有疼惜,却绝不仅仅是疼惜,深夜的办公室,工作之后的疲惫,下班回来之后,清冷的公寓,每一点每一处,脑海里都是叶凉夕的身影,哭的,笑的,生气的,欣喜的,娇嗔的,任性的,认真的,倔强的……一点一滴侵占着他任何空余的时间,只有见到了人,才会觉得安心,也只有见到了人,某些强烈地感觉,才会那么清晰而深刻…… 老爷子轻咳一声,“阿湛……” 傅景湛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好像刚才的走神没有出现过一样,看向老爷子,“爷爷。”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子,又看了一眼已经倒好了茶的叶凉夕,叶凉夕将茶杯拿了过来,“爷爷,用茶。” 老爷子笑着接过,放在唇边轻轻饮了一口,满意地点头,“嗯,不错,比上次进步多了。给你景湛哥哥也来一杯。” 叶凉夕将另一只茶杯拿起,给傅景湛,眼里带着一点期待。 傅景湛接过,放在唇边饮一口,赞赏地点头,“不错。” 叶凉夕像是得到了最大的夸赞一样,眼睛都弯起来了,傅景湛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出声提醒,“不过你不能喝,晚上会影响睡眠。” 本来拿起了茶杯想要叶凉夕闻言,颇为可惜地放下茶杯,傅景湛见此,笑了一声,“方阿姨已经在厨房热了牛奶,去喝了,赶紧回房,不要看书太晚,早点睡觉。” 叶凉夕站起来,“知道了。”跟老爷子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老爷子笑眯眯地挥手让她离开,等到叶凉夕离开了之后,老爷子的脸色才微微沉下,“听说夕丫头在学校出了一些事情。” 这件事,大概也瞒不过老爷子,傅景湛微微正了颜色,点头。 老爷子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慈和笑脸,语气微沉,“雪豪也实在太不像话,别的事情,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他要是不知轻重,傅家也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傅景湛微微点头,“我已经处理过这件事。” 老爷子并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双手撑在地面上,想要站起来,傅景湛扶着他站起来,老爷子在离开偏厅之前,拍了拍自己大孙子的肩膀,“阿湛啊,爷爷挺喜欢夕丫头的,不过夕丫头还小,你先别乱来。” 傅景湛扶着老爷子的手一顿,原本平淡的脸色难得有了一些碎裂,微微皱了眉头,但眼里具是无奈,“爷爷……” 老爷爷笑呵呵地离开了偏厅。 倒只剩下傅景湛一人待在偏厅里,坐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后,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拿起叶凉夕煮过的茶壶,倒出一杯茶水,慢慢饮用。 茶香氤氲,水雾弥漫的茶室里,男人席地而坐,一只手拿着茶杯慢慢饮用,一只手轻搭放在膝盖上,动作有说不出的矜贵与优雅,而他的眼中,清冷不再,弥漫了点点笑意,又带着一点点慵懒,一切成诗入画,简直是一幅绝佳画师的水墨佳作。   ☆、七十五章 参加比赛 夜幕降临,冬夜的帝京,繁华与喧嚣之中,更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冷肃之感,便是那一分热闹,似乎都要凝固。 傅雪豪坐在车内,靠在椅子上,神色阴郁,他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夹着一根烟,星火点点的烟头夹在指尖,探出车外,被冬夜的冷风一吹,星火似灭非灭,一点烟灰,掉落在地。 冬天天黑得早,不到七点钟,天色已经黑下来,帝京一中的校门口,傅景湛将叶凉夕送回了学校门口,却并没有进去,叶凉夕正站在车外跟他道别,“景湛哥哥,你胃不好,别喝酒,像上次那样,太吓人了。” 傅景湛今晚还有饭局,只能将叶凉夕送到校门口然后离开。 傅景湛眼里都是笑意,应了叶凉夕的话,“好,我不喝,快进去吧。” 叶凉夕点了头,跟傅景湛道别之后就转身往学门口去了,傅景湛见她进了学校之后,才调转车头离开。 傅雪豪远远看着这场景,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丢在地上,即便是夜幕之中,可方才叶凉夕对着车内招手,脸上真实的笑意,还是在路灯地映照下,完整的映入了他的眼中。念及此,傅雪豪脸色越发阴沉,发出一声冷笑,车辆在夜色中急驶离去。 傅雪豪刚刚开了门,就看到傅远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抬步往楼上走去。 傅远航站起来,语气微沉,“雪豪。” 谢雪豪上楼的脚步一顿,转了半个头,看不到傅远航的身影,“爸。” 语气有些不耐烦。 此时此刻的傅远航,没有在公司里表现出来的那一股儒雅,眉头微微皱起,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开衫毛衣,眼睛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多了一些休闲的居家气息,只是,似乎也显得苍老了一些。 傅远航开口的声音,带了一些轻易觉察的疲惫,“我听小陈说恒正和荣源的合作,出现了些问题。” 提及这件事,傅雪豪的眼中的阴郁和戾气便越发明显,转了身,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恒正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傅远航一愣,继而皱眉,“雪豪,你又何必去招惹景湛?” 小陈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傅雪豪去招惹了傅景湛,否则,已经答应和恒正合作的荣源,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决定撤走了,今天他和荣源那边联系的时候,荣源的老总语焉不详,但表达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 傅雪豪的语气越加不耐,带着一些讥诮,“招惹?”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傅远航,“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 傅远航身形一颤,“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儿子,你要不是我儿子,我还管你这些事情做什么?” “呵!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做好你傅氏副总的事情就够了,恒正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操心。”傅雪豪语气微冷,不等傅远航说什么直接转了身,往楼上而去。 傅远航沉声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 傅远航的话没有说完,傅雪豪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转回身低吼,“别跟我提当年的事!”他眼里都是怒气,如被人踩到了痛点。 冷冷看了一眼傅远航之后,他沉着脸,往楼上走,再没说一句话。 傅远航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角,眼里划过一抹疲惫,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 帝京一中,教师办公室。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班主任杨老师抬头,就看到叶凉夕和颜琳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他放下手中的备课本,扶了扶眼镜,“进来,叶凉夕,颜琳,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杨老师,我们是来交书画比赛的作品的。” 说着,叶凉夕和颜琳将手中的作品交上去。 班主任接过,却并没有直接打开,放在了桌子上,“行,作品先放在我这里。” 想起这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对于校运会和文化活动热衷非常,甚至显得有一点人心浮躁了,而眼前的两个同学,是班里学习成绩比较好,杨老师提醒道,“学校的比赛,只是课余时间的一些活动而已,你们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为主。” 两人听了,默默对视一眼,认真而乖巧,“我们知道了。” 两人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班主任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颜琳和叶凉夕赶紧离开教师办公室,等到走出了办公室之后,两人才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与办公室里乖巧听话的样子俨然不同。 颜琳抱着叶凉夕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学校的这些活动,一年一度,好不容易逮到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认真对待,老班也太无情了。” 叶凉夕笑,“你还想要参加别的活动?” 颜琳诧异,“不然你真的决定只参加一个书画比赛就够了?”末了,她顿了一下,语气里都是压不住的小开心,“余闵参加了他们班的知识竞赛,五人一组,我也要参加,没准还能在赛场上见真章呢。” 叶凉夕:“……” 你们虐狗的招数,我表示看不懂。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着走下了楼梯。 叶凉夕和颜琳才刚刚回到了教室,那边,物理课代表方宏剑就走过来,“叶凉夕。” 叶凉夕转头看过去,方宏剑拉着魏白走过来,“叶凉夕,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参加物理学科竞赛。” 叶凉夕一愣,还没想明白怎么方宏剑找上自己,颜琳却眼前一亮,推着叶凉夕,“要啊要啊。” 被做了决定地叶凉夕:“……” 方宏剑继续解释,“我听魏白说,你的画画很好,物理学科竞赛是做纸桥设计比赛,途中需要精准而快速的绘图功底,我和魏白已经决定搭档参赛,但还需要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韦晓,还有就想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叶凉夕自然不会拒绝,“这样,没问题。”她抿唇一笑,“虽然我学画画,但是设计稿还有一些陌生。” 被方宏剑拉过来的魏白这时候终于开口,“没关系,你的功底很不错,至少在很短的参赛时间里,你应该比其他人都更加精准一些。” 方宏剑诧异地看了一眼魏白,不过顾不上别的,终于组成了参赛队伍的他有些激动,“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就比赛了,这样,我们今晚下课之后留在教室里商量一下设计方案。” “好。”叶凉夕应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方宏剑匆匆跟叶凉夕说了两三句之后就回了座位。   ☆、七十六章 讨论 经过几天的讨论,纸桥已经设计成功,他们一共用了十张A4纸。 学校的比赛,最多提供十五章A4纸,班里面也还有其他有兴趣的小组做来玩,但几乎都是用了全部的十五张纸。 周五中午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都没有急着走,反倒是纷纷聚在物理课代表方宏剑的桌子边,想要看方宏剑跟班里的物理天才魏白和学霸叶凉夕设计出来的纸桥到底如何。 方宏剑还是比较满意这次的成果的,见着大家都纷纷聚过来,从抽屉里拿出已经设计好的纸桥,“来来来,这是今早上做好的,我们来实验一下,看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已经有围观的人,拿着几本厚厚的书本,拿着水瓶,乃至厚重的新华字典和牛津字典来,“我来试我来试。” 已经有几个同学将就近的桌子往后边挪动,中间空出了一块空地,围了班里大部分的同学。 这是经过几天的讨论之后,魏白、方宏剑、叶凉夕和班里的另一个女孩子韦晓一起决定的方案,是一个矩形造型,总体上就是把A4纸卷成条状,四条完整的纸条并在一起做桥面,四条纸条切成八段,两两并在一起做桥墩立于纸桥的四角,剩下的两条纸条做支撑,然后以强力胶水粘在一起固定。 经过几天的设计、测量、计算加上对力学知识地掌握,目前做出来的这个纸桥是经过多次更改之后暂时定下的方案。 方宏剑将纸桥放在空地的中间,立刻便有男同学将装满了水的矿泉水瓶放上去。 纸桥完全没事,已然屹立在地。 接着是两瓶、三瓶、四瓶……八瓶……十瓶……再也放不下,纸桥依旧屹立不倒。 方宏剑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睛,眼里里有说不出的骄傲。 “可以啊,宏剑。”放水瓶的同学又一个一个拿起,称赞。 方宏剑道,“当然,有魏白这个物理天才在,没有人比我们的计算更加精确,别说十瓶水了,就是站一个人都没有问题。” “不是吧?” “不然谁来试试?” 高中的男孩子,都已经是五六十公斤的体重,虽然想要跃跃欲试,但面对这么一个精致的设计,还真是不忍踩上去。 叶凉夕和韦晓靠着课桌站在一起,笑着看班里一群对理科热情似火的男生们围着这个纸桥做测试。 魏白环胸靠在旁边的课桌上,神色也不若往常那样拒人千里,反倒是淡淡地看着一众同学在闹,完全不担心辛辛苦苦做出的纸桥被压坏,眼里多了几分清浅的笑意,从容,自信,淡定,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场。 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来个女生试一试呗。” 有人立刻喊一声,“叶凉夕,你那么瘦,你来。” 叶凉夕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隔着过道坐在隔壁的一个男生,她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么?” 韦晓也在旁边推她的胳膊,“夕夕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方宏剑和魏白也转过头来看叶凉夕,叶凉夕倒也不扭捏,笑了笑,就走过去,双脚轻轻一踩,人已经落在了纸桥上,纸桥只是因为压力的存在而有一点下压的形态而已,仍旧屹立在地。 班里的同学唏嘘出声,“叶凉夕,你多重啊?” 叶凉夕从纸桥上下来,微微笑,“八十五左右吧。” “天哪……”这次是女孩子发出的惊呼的声音。 叶凉夕下来了,韦晓也上前去,“我也试试,我一看就比夕夕重,不过,你们别想问我的体重是多少啊。” 众人唏嘘一笑,韦晓扶着叶凉夕的手臂就站在了纸桥上,纸桥仍然是没有被压倒。 韦晓骄傲地对围观地同学炫耀了一番,“怎么样,这回服气了吧。” 班里一个男同学出来,“我一百三,我来试试。” 方宏剑和魏白对视一眼,倒也不阻止,男同学果然站上去了,纸桥仍旧是屹立不倒,这下,可让同学们高兴不已了,有了这么一两下,纷纷有人想要出来尝试,甚至,有的男同学背着另一个男同学站在了纸桥上,纸桥变形的程度虽然将近极限了,便是叶凉夕和韦晓都有些担心了,但最后纸桥仍旧是没有倒塌。 试验成功,至少说明,这个作品是可以拿去参加比赛了的。 围观的同学过足了瘾,留下一片称赞之声,便也纷纷离开。 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叶凉夕等四人。 韦晓很是高兴,“那我们就按照这个做法参加比赛了?” 魏白拿起因为被很多人测试过已经有些变形了的纸桥,皱眉看了一会儿,显然并不是特别满意这个结果,方宏剑搭上他的肩膀,“怎么样?” 韦晓和叶凉夕也双双看向魏白。 魏白摇了摇头,“十张纸还是有点多了,就算能承受再多重量,也并不算完美。” 魏白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比赛是现场比赛,我们的这个纸桥,已经做好了一天,硬度和胶水的干化程度都达到比较好的状态。” 韦晓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所以呢?” 叶凉夕叹了一口气,接口道,“现场比赛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我们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内,卷好纸条,测量好位置,粘好,但是,两个小时之后,胶水一定没有完全风干,这个纸桥的承重能力,可能都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 “啊……”韦晓叹了一口气,原先的那些骄傲与自豪,似乎都消失了。 方宏剑皱了皱眉,“没事,还有一个周末的时间,下周星期二才开始比赛,还有时间想和改造,不急不急。” 魏白看了一眼同样陷入沉思的叶凉夕,“没关系,慢慢想完善的方案,还有时间。” 几人自然不会那么快气馁,又分析了其余的问题之后,又陷入了另一番讨论之中。 叶凉夕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因为调了静音,没有听见,屏幕亮了好一会儿。 魏白伸手拿过来递给叶凉夕,“你的电话。” 叶凉夕反应过来,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备注,恍然大悟,伸手拿过,一边接通,一边往教室外面走,一边回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讨论,我接一下电话。” “喂……景湛哥哥……”她一遍往外走,一边小声接通。 韦晓狐疑看了一眼叶凉夕,视线倒是很快放回了纸桥上边和方宏剑继续讨论,倒是魏白,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着在教室外边打电话的叶凉夕,似乎愣了愣神。 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帮叶凉夕拿起手机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看见了来电备注,是一个“Z”一个只有字母,没有称呼的备注。 偏偏这样的备注,才是最特殊的存在。 他和叶凉夕初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了,她认识的同学,他几乎也全部都是认识的,在他的记忆里,以前的人没有可以用得了这个备注的,那么在帝京呢? 魏白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出曾经来接叶凉夕的那个男人。 他是叶凉夕的什么人? ------题外话------ 纸桥设计比赛,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们的高中有没有这样的学科比赛。 那时候,班里的物理大神,也设计了一个出来,也是这样站了两个男生仍旧不被压坏的成果。 对物理大神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场景了,他就静静地站在讲台上,微微笑着,看着纸桥被同学们传来传去,笑容腼腆,腼腆里有自信,自信里是宽和……就算回忆,还是怦然心动…… 于是,这个故事,就有了魏白。   ☆、七十七章 吃醋? 中午虽然讨论了几个方案,但却并没有找到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的方法。 下午放学,四个人却也没有立刻走,而是继续在教室里讨论了半个小时,加上中午想出来的方案,经过半天的沉淀之后,倒是有了一些令人满意的想法。 韦晓已经收拾好了书包,“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约定周六下午在市中心广场的肯德基见面。” 方宏剑点头,将书包跨背到背上,“行,现在先回去,不然等下回到家都晚了。” 几人没有纷纷,叶凉夕除了书包,袋子里还拿了几本练习本。 她刚背好了书包,桌子上的袋子就被魏白提在了手中,“走吧。” 叶凉夕赶忙阻止,“谢谢,我自己提就好了。” 魏白眼里有些清浅的笑意,“没什么,男生本来就该帮女生提一些重物。” 方宏剑手里除了提着自己的书袋之外,还提着一个电脑包和一个装了这两天做的纸桥的袋子,倒是韦晓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向来沉默寡言的魏白和叶凉夕,调笑道,“魏白对夕夕果然不一样啊。” 叶凉夕赶忙解释,“我们以前是初中同学。” 韦晓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魏白好像在班里就和你比较熟悉一些。” 叶凉夕讪讪一笑,前面魏白却已经提着她的书袋跟方宏剑走在了前面,她见此,也只好作罢,跟韦晓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并不是特别远,但也有一段将近十分钟的路程。 傅景湛今天中午打了电话来告诉叶凉夕,说是下午有一个会,可能会晚半个小时到学校接她。 这会儿,他的车已经到了校门口,刚想拿出手机给叶凉夕打一个电话,才转脸,就看到校门口不远处,叶凉夕和魏白等人正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走。 初冬的阳光,早已没有秋阳日暮时候洒落一地的暖黄色,就缀在两栋教学楼的中间,被萧索的高树枝条分割,连光芒都显得微弱。 可它就在小姑娘的身后,并不昏暗的光线,让傅景湛即便坐在车里,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叶凉夕的笑脸。 她笑起来神情并不夸张,就算是最开心的笑,也不会哈哈大笑出声,总是无声的,但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似的,唇角也是翘起来的,极富感染力,加上小姑娘眉目清秀,这时候总显得明艳了几分。 傅景湛看着,唇角就弯了起来。 下午的会议也是让他头疼,可这会儿看到叶凉夕,所有的烦躁与不耐,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那边叶凉夕也走到了校门口,很快发现了傅景湛停在校门口的车。 转回头与方宏剑等人说了两句,从魏白的手里接过书袋,得了韦晓的叮嘱之后便往傅景湛的车走过来。 她一拉开副驾驶的门,傅景湛就把她手中的书接过来放在了后座,透过车窗,往魏白三人那边看了一眼,“冷不冷?” 叶凉夕只穿了一件校服,里面是一件毛衣,闻言倒是摇头,弯眼笑道,“不冷,今天气温还挺高的。景湛哥哥,你来多久了?” 傅景湛笑了一声,抬手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头,“还说不冷,鼻子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叶凉夕嘻嘻一笑,已经坐好,系好安全带了,傅景湛发动车子掉头,车子经过魏白三人的时候,车外的韦晓对着车窗内的叶凉夕挥手,叶凉夕也对着车窗外的三人挥手告别。 傅景湛看了一眼,“你的同学?” 叶凉夕点头应下,“是我们班的同学,景湛哥哥,我跟他们报名组成小组,一起参加下周二的物理学科竞赛,明天还要出来一起讨论。” 傅景湛点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走在最外边的男生,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正是刚才替叶凉夕拿着书袋的男生,这时候…… 他眯了眯眼,很确定对方正在盯着他的车看。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叶凉夕第一次来帝京一中参加分班考试,也是这个男生上来说话。 不经意一般地开口,“刚才帮你提书的那个男生是谁?” 叶凉夕有问必答,“哦,他呀,他叫魏白,他可厉害了,是我们班的成绩最好的男生,也是全年级理科成绩最好的,我们班的物理天才,这一次我们物理小组参加比赛,他是主力,我们纸桥设计的方案,就是他想出来的……” 傅景湛回头看了叶凉夕一眼,神色有些奇怪,“是么?” “嗯嗯嗯。”叶凉夕似乎有些开心,“对了,他还是我以前在b市的同学呢,我以为来了帝京之后再也见不到以前的同学了,没想到他也是帝京的,真是巧。” 傅景湛薄唇微抿,他突然想起上次看叶凉夕的手机的时候,那个大晚上弹出来的消息,也是一个叫魏白的人发过来的。 叶凉夕说着,发现傅景湛没有应声,“景湛哥哥?” 傅景湛轻咳一声,打方向盘转弯,“初中上来的同学,你们关系很好?” 叶凉夕摇头,“也不算吧,最多就算认识比较久一些,魏白比较沉默寡言不太跟同学们说话,在我们班跟谁都不太玩得好,其他的同学也都觉得他沉浸在物理的世界不好接触,也不怎么主动跟他说话。”叶凉夕眯着眼睛笑,“他今年参加物理竞赛,还是省区的第一名呢,要不是因为回帝京上学,应该就会保送b市的高中了。上次物理考试我之所以考那么高分,还是因为考试之前问了他一道题,物理试卷的倒数第二题,题目类型跟那道题一样,我做出来了。” 她显然心情不错,语气不难听出那几分骄傲。 傅景湛沉默了一瞬,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那还真是难得。” 只有傅景湛知道,自己心里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堵得厉害。 他属于半理智清醒又半烦躁无奈的状态。 省区第一?物理天才?那是什么鬼? 叶凉夕弯眼笑,靠在椅子里,半转了脸看傅景湛,眉眼里都是明媚的笑,“是啊,不过景湛哥哥更厉害,我在君山别墅看到过你上学时候的奖状,你初中的时候参加数学竞赛,已经是全国的第一名了,高中的学科竞赛也有,每一次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绩。我还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你的获奖记录呢。” 于是,一句简单的话,成功让傅景湛心里的那一点不快,驱散而去。 傅景湛转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叶凉夕眼里都是星点的笑意,以及,他一点也不难看出的那一点骄傲。 似乎,他比别人厉害,她就能多了几分骄傲一样。 这样的眼神,认真而自豪。 是属于他自己的。 傅景湛心情大好,转头飞快看了一眼叶凉夕,“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学习上的困难,不会做题的,就来找我,知道了没?” 叶凉夕重重点头,“嗯!” —— 因为周六还要出来和方宏剑等人讨论纸桥设计的事情,叶凉夕并没有回君山别墅,而是继续住在了傅景湛的公寓。 周六用过午饭之后,她直奔中心广场而去了。 又是一番如火如荼的讨论。 半天下来,小有成果,已经确定了纸桥设计新方案,并且解决了现场比赛的时候胶水不干的问题,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四人走出中心广场,韦晓和方宏剑都要往城西而去,在地铁口和魏白和叶凉夕告别。 等韦晓和方宏剑都走了之后,叶凉夕才开口,“我也走了,学校见。” 魏白摇头一笑,“我也去城南。” “嗯?”叶凉夕疑惑。 “在那边有些事情,一起走吧。” “好。”两人进了地铁口,直到和魏白走出同一个地铁口的时候,叶凉夕才不解,“你这是去哪里?” “碧玺园,我爷爷奶奶刚搬到这一带,今晚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这么巧,我也住在碧玺园。”叶凉夕惊讶。 魏白眉头微挑,唇边的笑意明显了几分,“确实挺巧的,你在碧玺园哪一栋?” “22栋,你呢?” “那隔得有些远,在46栋。” 地铁口距离碧玺园还有一点距离,两人得走一段时间,魏白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对这边的路还不太熟悉。” “碧玺园里布置很明显的,往主干道一直往里面走,46栋就在左手边。”叶凉夕解释。 正说着,旁边的岔路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魏白。” 魏白转过头去,见到相携而来的两个老人家,赶忙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爷爷奶奶。” 他说着,已经主动提过老人手中的袋子。 叶凉夕站在原地,老人跟着魏白一道走过来,见到叶凉夕,微微诧异。 “这是……”老人转头看向魏白。 魏白皆是,“这是我的同学,今天出去就是和她一起讨论比赛的事情。” 老人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了,听到魏白这么说,笑呵呵地看向叶凉夕,“原来是魏白的同学啊。” 两位老人看起来都很和蔼,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叶凉夕跟两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好,好。”老人笑着应下,“小姑娘也是住在这边的么?” “我住在22栋。” “那好啊。”老人笑道,“既然是同班同学,以后让魏白带你来家里玩。” 叶凉夕微囧,倒也没有应下,老人也不说什么,只是呵呵笑过,带着两人往碧玺园里走去。 叶凉夕注意到,两位老人家很是恩爱,魏爷爷走路,还牵着魏奶奶的手,这种温情的场面最打动人心,也最具有感染力。 两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彼此陪伴,爱情与亲情的界限已经很不分明了,可光是这么看着,就能让人感受道某种氛围,并被触动,所谓的伟大的爱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具体可观了。 叶凉夕的心里,升起一抹羡慕。 老人很是健谈,就这么几步路,没有与魏白说什么,倒是一直跟叶凉夕在说话。 直到,旁边的车道上,传来一声熟悉的汽车的喇叭声。 ------题外话------ 熟悉的喇叭声……   ☆、七十八章 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车子转过岔路口的时候,傅景湛就发现了叶凉夕的身影。 以及,她旁边的魏白,另外,还有两个老人。 不是他认识的人,但是,看着叶凉夕跟他们说话,似乎比较熟悉。 最重要的是,怎么又是这个魏白? 小姑娘自己明明成绩已经很好了,倒是还是很推崇这个叫做魏白的小子。 虽然昨天他已经从叶凉夕的坦然中知道了那一份推崇,不过源自对比自己厉害的人的心态。 但是…… 傅景湛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叶凉夕的心思。 但是,小姑娘现在还小,他不想那么快就让他觉察这些事情,她的心思,还是应该放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上,比如学习,比如她一向喜欢的绘画……何况,他太忙了,并不希望揭开那层面纱之后,却发现自己没有陪伴小姑娘的时间。 而最为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叶凉夕年纪还小,不管她如今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他都不希望,自己会影响到她的判断。 他只想慢慢来,看她成长,看她绽放,等她长大。 然后在适当的时间,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可现下…… 听到熟悉的喇叭声,叶凉夕回头,就看到傅景湛的车子跟在自己的后边,她有些惊喜,看了一下魏爷爷和魏奶奶,然后朝着傅景湛的车走过去。 车窗已经打下来,“景湛哥哥?” 傅景湛点头,看了一眼前面停下来等着叶凉夕的魏家祖孙三人。 叶凉夕解释道,“他们是魏白的爷爷奶奶,也住在碧玺园,我刚刚和魏白回来的时候遇见他们的。” 傅景湛点头,“上来吧,一起回去。” 叶凉夕自然是答应,转回头跟魏爷爷和魏奶奶告别之后就钻进了傅景湛的车。 车子从三人的身边急驶而去。 魏爷爷看着傅景湛的车,“车里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是眼熟。” 魏白开口道,“他叶凉夕的家人。” 然而虽然这么说,但魏白其实并不理解,那是叶凉夕的什么家人。 初中三年,他分明知道,叶凉夕家里只有她和她的妈妈。 老人家闻言笑了笑,“魏白,你的同学,看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小姑娘。” 魏白唇边升了一抹笑意,“她成绩一直很好,人也很好,我们班挺多同学喜欢她的,爷爷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 老人家呵呵一笑,存心打趣孙子似的,“爷爷可没有说过爷爷喜欢这小姑娘啊。” 魏白却不解释了,扶着老人家继续往碧玺园走。 傅景湛的车子已经停在地下停车场了,叶凉夕解开了安全带,但是傅景湛却没有马上开车门的锁头。 停车场有些阴暗,车里没有开灯,叶凉夕并不是很看得清楚傅景湛的神色,事实上,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她其实看不见什么东西,眼前的傅景湛,只是一个模糊的存在,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她的确会害怕,但是,因为有傅景湛在,那点害怕,便一下子被驱散了。 但见傅景湛依旧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的意思,她只好开口询问,“景湛哥哥?” 傅景湛这才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打开了顶灯,语气似乎压抑了点什么,“怎么和你们班那个同学一起回来了?” 即便是开了车灯,有点昏暗的空间里,叶凉夕也并不能真的看得清楚傅景湛的,但明显能感觉到傅景湛的情绪。 她似乎是愣了一下,“魏白的爷爷奶奶,刚刚搬来碧玺园,我也是下了地铁之后才知道的。” 叶凉夕声音小了一些,带了一点傅景湛可以觉察出来的委屈。 傅景湛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善,但是现在他心里有些烦躁。 青春年少,同校生活,同班的少年少女。 这是他早已远离了的生活,甚至,已经想不起当年的模样了。 可是今天,看到小姑娘跟魏白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一点点视觉的冲击,让他终于那么直观的意识到,这才是叶凉夕的生活啊。 校园,青春、飞扬、奋斗、单纯的理想…… 都是他不能参与的。 而那魏白,即便再成熟稳重,在他面前,也是藏不住的,不过两次见面,他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他放在他家姑娘身上的眼神,他岂会看不懂。 这么一想,他就更加烦躁了,小姑娘那么坦然,显然并不知道,而他并不想太多干预她的学校生活,这是人生回忆中,最为精彩的一部分,他不愿意去干预她交朋友。 他喜欢她,但并不希望,她的眼睛里,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存在。 人生何其短暂,世界何其广大,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她未曾见识过的新奇,她的那双眼睛,除却看见自己之外,还应该去见识更加广大的天地。 他唯一的,想要保留的,是她的信任,她的依赖,她眼睛里对自己时候的眷恋和欣喜。 深呼了一口气,傅景湛沉默了一会儿,压下心头那些无处发泄的滋味。 转过头看叶凉夕,似乎是在斟酌语气,想着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叶凉夕感觉到傅景湛要说什么,虽然心里还是因为他突然严厉的语气感到委屈,但还是静静等他开口。 车里瞬间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傅景湛才开口大道,“我不干预你交朋友,但是……现在呢,你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要让别的事情,占据了心思,知道么?” “我知道……”叶凉夕闷声回答。 然而,话到这儿,她顿住了,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傅景湛。 叶凉夕何其聪明,加上方才傅景湛那么严厉地问她怎么跟魏白一起回来的,再加上现在这个复杂的语气,隐晦的话语,怎么会不明白傅景湛的意思。 然而,就是因为明白,一瞬间升起的委屈,才会那么大,那么快蔓延,心里才会那么难受。 就像一块钝钝的石头,一下一下砸着心脏。 鼻尖的酸意,蔓延全身。 景湛哥哥怎么可以这样误会她? 怎么会误会她和魏白…… 她喜欢的是谁,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藏着掖着,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是被他这么误会,还是不可控制的难过。 难过得她就想马上跟傅景湛说,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昏暗的车里,傅景湛的视线依旧锁在小姑娘的身上,这么一句话出来之后,她乖巧地答了半句知道了,后面却闷声了,就自顾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景湛心里被压下去的那么点烦躁,一点一点升起。 脸上的神色,在不不知不觉之中,也变得严肃了几分,“嗯?听明白我说的话了么?” 叶凉夕心心里委屈得不行。 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说,不敢说喜欢他这样的话,理智上知道傅景湛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情感上,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委屈。 她喜欢的明明是他,明明是他,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却还要这样误会自己。 而且她和魏白怎么了,不就是一起坐个地铁回来么?班里那么多人,学校那么多人,不知道多少人放学了同坐一趟车回去,魏白的爷爷奶奶住在这个小区,这完全是巧合的事情,碰见魏白的爷爷奶奶也完全是巧合的事情,她光明正大的,和魏白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他误会什么? 叶凉夕也是有脾气的人,平时鲜少发脾气,尤其是对着傅景湛的时候,可这会儿,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傅景湛还在等她回答,却不见小姑娘回应,只剩下沉默。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正要开口。 委屈极了的叶凉夕抬头看他,昏暗的车厢了,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控诉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几次想要张口,最后说出来的话比他的还要直白,“景湛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魏白是那种关系?” 傅景湛一愣,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我没有这么想。” 叶凉夕语气委屈,执拗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什么要跟我说这样的话。” 说完,她气呼呼转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心里不好受,可还是解释,“景湛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又不喜欢魏白。” 分明是已经生气了。 然而,傅景湛听到这句话,却并没有如望放下心来,而是眯了眯眼,“又不喜欢魏白,这么说,是喜欢别的人?” 叶凉夕猛地抬头看傅景湛,狭小的车厢里,旁边的男人,靠在椅背上,转过头,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审视和怀疑。 傅景湛不想承认,他心里的烦躁更大了。 他又开口问了一遍叶凉夕,“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声音似乎带了一点笑意,可是叶凉夕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笑。 她想摇头否认,可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你明明不能管我喜欢谁,也未必能回应我的喜欢,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叶凉夕就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一样,心里的难过和委屈在一声声的疑惑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鼻尖的酸意,也越来越浓重。 她不敢的,她不敢说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抬头,弯眼笑着说:我没有喜欢的人呀。 然后他们就什么误会也没有了。 可是,太多的情绪交加一起,尤其是面对傅景湛的审视的时候,心里忽升的孤注一掷,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冒出头来。 她抬头看傅景湛,眼里是被误解的委屈、难过,以及某种被压抑的表达。 是眷恋,是控诉,是无以言说的隐藏。 脸上的神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泄露了几分心事。 她张口想说几句话,想化解现下的尴尬,云淡风轻带过,好好跟着傅景湛上楼,但终究没能说得出来。 昏暗的车厢里,他甚至看不清傅景湛的神色,眼前的水雾,却越来越模糊。 傅景湛原本审视地神色,在小姑娘的神色之中渐渐消散。 她眼里的情绪太过明显了,压抑着掩藏着。 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也不再是少女的懵懂。 是控诉、是被误解地委屈,和不能表达的压抑,小心翼翼的隐藏……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叶凉夕却什么也不说,自己开了车锁,语气带着别扭的任性、委屈和不愿解释的气氛,“我不喜欢谁,谁也不喜欢!你满意了么?” 然后,她就泄愤似的下车了,头也不回一个,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静谧的地下停车场里,还能听到她的小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 ------题外话------ 不要怪傅公子误会人,这真的是很多家长会有的反应。   ☆、七十九章 我喜欢她就好了 唯留下傅景湛一个人在车厢里,有些愣然地看着叶凉夕离开的背影…… 男人俊逸的脸上,神色复杂得不知如何形容。 聪明如傅景湛,怎么会看不懂叶凉夕的眼底的克制与压抑? 何况,在他面前,叶凉夕就如同一张白纸一样。 那些隐藏的小心思,一旦别扯开了一个口子,这个聪明的男人,亦如他在生意场上的强势一般,轻而易举便能从那一点点撕扯开了的口子里,探寻更多的信息和更多的秘密。 而傅景湛唯一想要知道的,确定的秘密,只是叶凉夕心底的欢喜是源自何处而已。 他想要对她好,疼惜她,爱护她,陪她长大,傅景湛一直觉得,自己不着急。 傅家的家教,乃至爱情观里,向来都是从一而终,从他的爷爷奶奶开始,到父母的恩爱与深情,早已在二十多年的岁月中让他养成对爱情始终如一的认知。 没有认识叶凉夕之前,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认识叶凉夕之后,他因为她的孤弱从一开始就对她心软,疼惜她,让她依赖自己信任自己。 觉察到小姑娘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超越了一般的情谊之后,他想等她慢慢长大。 他对她动了心,就认定了她。 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 甚至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和心动,有些不真实。 可是直到现在。 当他终于因为她和同龄的男孩子站在一起而烦躁。 当他终于发现有人觊觎他的小姑娘。 当他终于在叶凉夕的眼里看到那一分压抑的情感。 傅景湛分明感受到了无可控制的情感,真实而清晰。 他明明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阅历丰富,但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人生的第一份感情,他仍旧像一个不得其法的毛头小子。 是啊…… 他怎么就没有早一点确定,早一点发现呢? 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里,是信任是依赖是亲昵,但何曾不是眷恋。 他不想去追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也不想去追溯为什么,单单是这样的发现,他原先升起的那一点点烦躁,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的小女孩啊,总是给他许多惊喜。 傅景湛不再多想,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叶凉夕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门口,他直接拿起叶凉夕负气离开时候没有拿走的包包,推门下车,直接往电梯而去。 电梯的层数一下一下往上,停在了公寓所在的楼层。 傅景湛唇边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但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又压了压唇角,他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小姑娘现在肯定很生气了,要怎么哄人呢? 叶凉夕走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带包,钥匙在包里面,即便有指纹,这会儿,还是开不了门。 从车里负气离开,进入电梯之后,她的理智就渐渐回归了。 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她有些害怕。 景湛哥哥那么聪明,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这么想,她的心跳就有些加速。 一方面,她希望傅景湛知道,另一方,又害怕他知道。 如果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很尴尬了…… 越想越懊恼。 叶凉夕恨不得时光倒回,回到车里的时候…… 不,回到今天下午的时候,她不跟魏白一起回来,就没有后面被傅景湛碰上的事情。 可是这么一想,又是懊恼,又是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跟魏白什么事情也没有,傅景湛还这样误会自己。 门没有开,叶凉夕想起在车里的事情。 心里堵得不知如何排解。 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傅景湛的脸色,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她现在有点不敢深究傅景湛表情背后的意义。 轻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等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景湛。 要不…… 今天回学校住吧,可是如果这样离开的话,景湛哥哥会不会怀疑,反而误会更多。 她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却一点也不希望他继续误会下去。 这么想着,她也没有在门口等着,挪了步子,往楼梯旁边的安全通道去。 这一层楼,就两户,对面并没有人,叶凉夕躲进了安全通道,抱膝坐在两级楼梯上,头埋在了膝盖里,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后面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冲动了,太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脑袋里想不出任何头绪,就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 “叮——”的声音,就像一把小锤子一样,敲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更加慌张。 傅景湛的脚步声很快随着电梯到达的声音落下而响起。 他的脚步声,叶凉夕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傅景湛出了电梯门,以为能看到叶凉夕等在家门口,毕竟她的包还在自己手上,该是没有钥匙开门的,不想,并没有看到身影。 安静的走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他皱了皱眉头,原先的那一点欣喜,就要消散。 小姑娘莫不是跑了? 傅景湛皱眉,正要转身,却见楼梯安全通道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他脚步顿住,薄唇抿了抿,往安全通道走过去。 叶凉夕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些不知所措。 直觉的反应是要往上逃走,但她还没有想好,还没有站起来,傅景湛的身影就出现了在安全通道的门口。 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小书包,身上依旧是一丝不苟,得体的西装,带着惯用的深蓝色的领带,一如既往的耀眼。 她抬头看他一眼,咬唇,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傅景湛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就在叶凉夕的面前蹲下来,也不说话,就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被他看得心里打鼓,咬着唇,头埋得更低了。 傅景湛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他用了躲这个词,一下子勾到了叶凉夕心里的某根弦,如同触动了什么不可触动的东西一般。 叶凉夕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傅景湛屈膝蹲在自己面前的膝盖,他一只膝盖屈着,另一只将将要蹲跪在地上,这样的姿势,就像求婚的姿势一样。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傅景湛有着极大地耐心。 毕竟是他自己误会了人。 声音比前面还有轻柔,似乎又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一点点诱哄的味道,如同对待呵护不已的珍宝一样。 “生气了,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他说着,抬手点了点叶凉夕低下去的额头,发现她是真的生气了,抿着唇,一副不愿意交流的样子。 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头疼。 人是自己惹生气的,他就想哄着她。 叶凉夕摇头甩开他的手,闷闷回答,“没有!” 傅景湛似乎是笑了一声,眼里晕开了一点点清浅的光芒,不论如何,她肯跟自己说话就是好的,他很有耐心地继续道歉,“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更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 直到傅景湛开口道歉的话出来,叶凉夕才惊觉傅景湛的反应。 他在道歉……不是生气,不是进一步的教育,更不是可能觉察到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都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情绪。 这一刻,叶凉夕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惊喜,失落,还是轻松,或者难过…… 但终究是有些不太置信。 原先的那些闷气,就这么被傅景湛的一句话,慢慢扫光,她抬头看傅景湛,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盈着意外。 傅景湛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动作还是那么亲昵,“真的不肯原谅我啊?” 又是这样的动作,那么亲昵,但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子。 叶凉夕那一抹情绪交杂之后,全部被委屈取而代之,摇头甩开他的手,仍旧闷闷地道,“是你误会我的,明明什么也没有,你乱说!” 傅景湛轻咳了一声,很诚恳的道歉,“是我的错,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叶凉夕闷声。 “不然该怎么说?是你说我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也总是有糊涂的时候,何况还是在我们家最聪明的女孩儿面前,景湛哥哥也有笨的时候的。”傅景湛笑道。 叶凉夕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何况还是这么耐心的哄人的语气。 那些委屈,那些不开心,那些闷钝的感觉,就这么渐渐被他扫光了。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会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景湛哥哥总是很懂得如何让她不生气,她感到一点点懊恼。 可分明又心甘情愿,不甘不愿的神色,就一点点崩裂了,忍者笑意,也掩盖住那些不好意思,最后轻哼了一声,“你强词夺理!” 傅景湛看得出来,她已经不生气了,拉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好了,不生气了,回家。”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叶凉夕自然不会真的一直拿矫着,被傅景湛拉着往家门走,却还是嘴硬,“谁说我不生气了,我还生气。” 傅景湛觉得好笑,按了指纹,拿着钥匙开门,将叶凉夕推进了家门,就倚着门看她,似笑非笑,“我们家小姑娘还真是不好哄啊,那可真要好好想办法了。” “谁要你哄了。”叶凉夕一边换鞋子,一边嘟声,实则是掩盖住那一抹紊乱与慌张。 傅景湛也没有换鞋子,冷不及防问她,“不喜欢别人没关系,不过,谁也不喜欢,是不是连我也不喜欢了?” 叶凉夕的心脏,就被被什么狠狠抓住一样,她甚至觉得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傅景湛似乎也不太在意,慢悠悠地叹气道,“唉……那没关系,我们家凉夕不喜欢我,那我喜欢她就好了。” 他后面的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就像一个老人喟叹什么一样。 叶凉夕从他的语气里知道,这不过是哄人的话,可乍然听到这样的话,她分明感受到了心脏里,那一刻无处掩藏的喜悦。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佯装镇定地换鞋,然后抬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抓过他手里的包,假装自己还在生气,脸热热地往楼上跑。 傅景湛依旧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佯装淡定,实则耳尖已经红透了的模样,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题外话------ 叶姑娘怎么斗得过傅公子?   ☆、八十章 短信 直到回了学校,傅景湛的那句话依旧响在叶凉夕的耳边。 或许她已经忘记了最开始的语气是什么样的,可是,她却知道,傅景湛的声音是如何的。 清润的,如清水流过石上,如朝露盈于花心。 那么美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连带着这句话,都变得那么生动了。 而她却也因此,变得不确定起来,不知从哪里升起的怀疑,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一点点呢? 然而,她没有足够地理由和证据。 他和她之间,一如既往地相处。 没有半分逾越,也无半点过分的话。 对她,傅景湛始终如一对待小孩子一般的耐心和温柔。 然而,不等叶凉夕想的清楚明白,学校的校运会和文化艺术节活动,就此展开了。 她也没有心思放在了这件思来想去也毫无头绪的事情上边。 说是校运会,校园文化艺术节,但其实,也是帝京一中的校庆,只是,今年并不是正十年或者或者逢五年校庆,因此,并不突出这个主题。 但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帝京一中的校友们还是会受邀纷纷回校,参加校运会开幕式,参观学生校园文化艺术节的活动。 校园会加上校园文化艺术节,一共是四天,从星期二举办到星期五,刚好也过了周末。 傅景湛既是帝京一中背后的董事,更是帝京一中的传奇校友,自然是被应邀在列的。 不过往年他是不怎么回来参加这类活动的,一则是因为公司本身就有事情要忙,他的行程安排没有这一项,另一则是这种时候,难免会在媒体面前露面,而他怠于理会这些事情。 不过今年却不太一样了。 他家小姑娘在学校,他特意让李泽做了行程安排的调整,抽了时间回来参加校运会的开幕式,成为主席台上的特邀嘉宾。 叶凉夕并不不知道,所以,当她在观众席里看到主席台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确定那个人就是傅景湛之后,她才觉得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傅景湛在帝京一中的传说,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即便帝京一中还记录着他创造下的不少至今无人可以超越的历史,但是,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那毕竟已经是遥远的人物了,坐在主席台上,那个清隽高贵的男人,除了引来一阵阵不由自主的惊呼声,以及对他身份的猜测之外,却没有太多学生知道,他是谁。 叶凉夕听着旁边同学们的议论,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心里想着,你们都不知道这个那么好,那么优秀,闪闪发光的人是谁,可我知道。 怀藏着这样的秘密,叶凉夕就像独自拥有不为人知的傅景湛一样,那一点隐秘的欣喜,足以让她感到骄傲。 颜琳和黎潇潇以及文佳等是知道傅景湛身份的,在私密的议论声之中,已经对着叶凉夕挤眉弄眼,黎潇潇和文佳更是一脸不可错过男神的模样看着主席台上的人。 校长自然是要介绍坐在主席台上的人的,主席台上坐了不少人,其中甚至已经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人至中年的社会精英,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社会各界,已经做出了不少成就,并且还不断回馈母校的精英,甚至念出那一串串名字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到陌生,因为学校的一些楼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 介绍到傅景湛的时候,校长似乎停顿和斟酌了一下措辞,语气恭敬,“傅先生是一中校友,也是学校的董事,同时也是傅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声音落地,偌大的校园,想起如雷贯耳的呼声。 显然,这个简短的介绍,已经足够让许多人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尤其是关注微博消息的人。 那一声声高呼尖叫的声音,几乎全部都是女生发出的。 叶凉夕的耳边,不断充斥着女孩们惊喜、不可置信的声音。 “天哪,他就是傅景湛。” “男神!我还关注了傅公子全球粉丝会员会。” “天哪,好远,可不可以去主席台拍照……” 叶凉夕默默听着,唇边的笑意与有荣焉。 校长完全能想到这样的局面,抬手示意了一下,继续道,“相信同学们也曾在图书馆见过傅先生的资料,其余的不用我多说了,我们感谢傅先生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参加本届校运会,下面,请傅先生给我们同学一些鼓励。” 傅景湛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不耐,听到校长的话,也只是拢了拢西装的外套,然后就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全场发起一声惊呼高喊的声音。 显然,站着的傅公子,比坐着的时候,更见矜贵优雅的风姿。 傅景湛似乎并不为全场的声音所动。 他起身,站在演讲台前,抬手示意了一下。 全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成熟稳重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就有一种天然的气场。 比起这校园里,大多数仍旧青春稚气的男孩,他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叶凉夕一直都知道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和千百的学生站在观众席中,仰望着这个高贵、优秀、似乎无法超越的男人,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傅景湛是那样的闪闪发光。 叶凉夕不禁想。 是啊,这就是她喜欢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都是那么喜欢他。 他那么优秀,永远与光芒同在,是她身边的很多人,无法超越的存在。 傅景湛身材高大,演讲台的话筒的高度是根据校长的身高来的,因此,他站上去说话的时候,微微倾身。 可就是这样的动作,却让他做出了一股优雅、高贵的感觉。 他声音清润,如清泉流过,经过话筒加以处理之后,更是带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磁性,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说,“同学们,我谨以一中校训激励大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希望十年之后,诸位归来,如我身后的校友们一般,成为站在这里讲话,继续激励下一代的人,谢谢。” 他话不多,只是这么一句,就退离了演讲台。 可是他话音落下,观众席里却响起了雷鸣掌声,经久不息,不断的掌声,震荡在校园里,又变成回音,传回大家的耳中。 校长也不着急阻止,就让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掌声,就这么渐渐消停下来。 叶凉夕的耳边,还是不少女孩子激动的声音,“我都不知道一中的校训原来还能这么好听!” “我要把这句话抄下来,贴在桌子上,啊啊啊,是男神对我讲的话啊!” …… 旁边都是一些什么声音,她早已没有心思去理会,傅景湛讲完话之后,就退回主席台了,似乎还与两边两位年纪比较大的人在说什么。 叶凉夕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敲打短信:景湛哥哥,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四个感叹号,表示自己强烈的不满,意外和惊喜。 傅景湛正在与不知跟自己隔了好几代的校友讲话,桌上的手机,不期然震动起来。 旁边的人见此,也停下来,让他查看短信。 傅景湛像是知道短信是谁发过来似的,手机拿在手上,还没有看,唇边就升起了一抹笑意,看到叶凉夕的短信的时候,微微抬眼,朝着高一一班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叶凉夕默默咬唇,看着傅景湛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她想,那么多人,他又看不到自己,可是抬头看过去,好像就撞上傅景湛的视线,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 傅景湛只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回复短信。 叶凉夕的手机,嘟的一声震动了一下:给你个惊喜,不喜欢? 只是看着短信,她好像都能知道傅景湛若说话的话,语气该是怎么样的,肯定是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揶揄,然后很好听很好听。 台下的那么多人看着主席台上的傅景湛,自然看到他低头看着手机,唇边升起笑意的那一幕,小声惊呼的声音又是不少,“我看到他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啊啊啊,男神不是在看我吧?” “他好像在玩手机,天哪,对方是谁,怎么可以让他笑得那么温柔?” 声音传进叶凉夕的耳朵,她像是怕被人发现了似的,短信已发出去,就偷偷将手机揣进了口袋。 “我赌一包辣条,肯定是男神喜欢的人。” “你又知道?” “请相信姐姐,男人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尤其是像我男神这样优质的男人。” “……” 叶凉夕,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是隔壁班她不认识的几个女同学,她听着脸热极了。 她承认,她会被这些话影响。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她先是朝主席台瞄了一眼,发现傅景湛低着的头已经抬起来,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惯常面对外人时候的清冽。 并没有隔壁班的女生说的那样笑得温柔啊。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傅景湛回复的短信:“只来这一下,等下就走了,要不要来找我?” 叶凉夕咬唇,回复短信:要!等下散了,我就去找你。 她正收回手机,那边文佳和黎潇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她后面的女生换了位置,神秘兮兮过来,“夕夕,敢光明正大给主席台上的男神发信息的,是不是你?” 叶凉夕沉默地看着两人,抿唇不说话。 黎潇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得一脸迷醉,“我就知道是你,傅公子的笑脸,看得我心跳加速,心律不齐,你要赔我三个鸡腿今天!” 叶凉夕:“……” 不过…… 她还是为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升起一点点异样的感觉。 ------题外话------ 傅公子的老干部发言…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悄无声息的秀恩爱感觉是肿么回事呢?   ☆、八十一章 没错,我喜欢她 开幕式还没有结束,傅景湛就离开主席台了。 等到开幕式结束的时候,叶凉夕急匆匆跑出了观众席,按照傅景湛给的地点,去找人。 傅景湛辞了学校的老师和其他校友的邀请,说是要离开了,其实是坐在停车场的车里。 开幕式结束,学生们也纷纷在校园活动。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往运动场跑,有不少学生回了教室看书,有不少学生趁着这两天放松的时间抓紧时间打球或者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别的校园会没有的运动。 学校里,到处都是学校的精英、校友或者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 叶凉夕像是被人发现做了坏事的小孩似的,进了停车场之后,就一步三回头的害怕别人发现自己去哪里了似的。 傅景湛坐在驾驶座上等人,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才看到叶凉夕的身影。 若是一般时候,谁让他等这么长的时间,他大概没有耐心,现在却是觉得,等她半个小时,也不见得多么让人不耐烦的事情。 不仅没有,还觉得挺心甘情愿的。 透过车前玻璃,看着小姑娘从停车场外进来,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就像被人发现了似的,他不禁在心里失笑。 直到叶凉夕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上来之后,傅景湛才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冒冒失失,像个小偷似的,做什么?” 叶凉夕捂住被他弹过的脑门,气呼呼地看着他。 “哪里有像小偷!” “不是小偷,那就是一只找不着方向的呆兔子?”傅景湛继续逗人。 叶凉夕气得想要直接下车走人。 傅景湛赶紧将人哄住了,“好了好了,又跟我生气了?” “……”是谁总是惹人生气的? 瞪了他一眼,叶凉夕倒也不是真的生气,是被欺负惯了,没了脾气,“景湛哥哥,你要走啦?” 傅景湛点头,抬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转头看叶凉夕,“嗯,是要走了,有没有报名参加校运会?” 傅景湛虽是这么问她,可是语气里的笑意,分明是取笑她肯定不会参加。 叶凉夕一噎,“没有。” 傅景湛笑,“既然没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叶凉夕倒是摇了头,“不能出去,虽然没有参加校运会,但是我已经答应班长等下要给班里参加比赛的同学写加油稿。” 傅景湛皱了皱眉头,“既然这样,也行吧。” 叶凉夕眨了眨眼,“景湛哥哥,刚才你在台上讲话,下面好多女生都在谈论你,你现在是我们学校的女生的男神。” 男神……这种词,傅景湛摇头失笑,微微挑眉,“好多女生的男神,那你呢?” 叶凉夕与有荣焉,“我比她们幸运,她们都不认识你,我知道。”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头发,“小丫头,心可真大。” 叶凉夕笑眯眯看他,显然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 傅景湛心底叹了一口气,连吃醋都没有,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哪知叶凉夕咕哝道,“跟心大什么关系呀?” 傅景湛不知是叹还是怎么的,“没什么,就这么开心?” 叶凉夕眼睛都弯了起来,“当然开心,你那么好,在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 他就应该是这样,万众瞩目,让人仰望。 她说着,眼里像是缀了星光一样,傅景湛看着,方才心里的那一点点郁闷,就那么消失不见了,不禁摇头失笑。 不过,尽管如此,叶凉夕看了傅景湛好一会儿之后,还是闷头笑,“不过你的发言好老干部啊!你走了之后同学们就在下面议论了。” 虽然男神的地位不变。 “老干部?”傅景湛表示不太能理解这个说辞。不过他一向会抓重点,老?是说他年纪大了? 眯了眯眼,他看叶凉夕,“什么老干部?” 叶凉夕抿着嘴唇不敢惹他,解释,“没什么没什么,嗯,就是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意思。” 傅公子当然不会轻易被一个小姑娘忽悠,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审视了她好一会儿,分明是姿态慵懒的样子,但就是能从话里看表情里得出那么点危险的意思,“说我老?” 叶凉夕敏锐地觉察到了,立刻坐正了身子,义正言辞,“怎么会,景湛哥哥正当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时候。” “呵!”他笑了一声,伸手过去捏叶凉夕的脸蛋,低声叱她,但语气又分明带着纵容,“说谎!” 叶凉夕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往后缩,躲开他的魔爪又无济于事,低笑道,“哪有啊!我说真的!” 傅景湛到底放开了她,她皮肤白,被捏过的地方很快就有了一点红印,叶凉夕抬手揉被捏过的地方,“你又欺负人!” 傅景湛盯着着她瞧了一会儿,笑了,“下不为例,不然收拾你!” 叶凉夕怒视他,最后还是在某人坦然的眼神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景湛哥哥这么幼稚,还不许人说自己年级大了,他本来就比学校里的学生年长嘛。 然而,这边傅景湛心里升起的想法却是,好像他跟小姑凉年级差还真的挺大的,十年呢,唉…… 两人窝在车里,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半个小时之后,叶凉夕下车,傅景湛驱车离开。 运动会持续了两天,同学们热情高涨,热闹的校园里,充斥着青春的味道。 呼喊加油的声音,从田径场运动场一直传到了教学楼所在的位置。 广播里,播放的是播音员慷慨激昂念每个班级的加油稿的声音,那些或经过雕琢,暗中较劲的精美句子,或简单直白、单刀直入的鼓励话语,此时此刻,听在耳边,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鼓励,然而,却是若干年后,记忆深处,每当想起,心里就会充满阳光的美好。 两天的运动会之后,紧接着的就是一中的校园文化艺术节。 学科竞赛是在第一天,纸桥设计大赛是在文化艺术节第一天的下午举行。 有魏白这个物理成绩一流的人在,连他们班的物理老师都相信他们会获得比赛的第一名,结果确实不负众望。 自从开幕式之后,傅景湛就没有出现在学校过。 但是,自他出现之后,学校里关于他的讨论,依旧没有停下来。 后知后觉之后,叶凉夕心里终于升起一点点不是滋味的东西。 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源自何处,她当然明白。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理智告诉自己傅景湛理应得到这么多人的崇拜,甚至学校图书馆里关于历届精英的资料都被借完了,她应该为此感到骄傲的,但终究难免失落。 好像小孩子拥有的最珍爱的玩具,忍不住想要拿出来让别人看,但倘若被别人惦记了,心里又会不开心。 纸桥设计比赛获得了第一名,他们自然是高兴不已。 韦晓从叶凉夕身后跳出来,“诶!” 叶凉夕被她吓了一跳。 韦晓咧着嘴巴笑,“在想什么呢,老远就看到你在这里发呆。” “没什么。”叶凉夕反应过来,“怎么了?” 韦晓拉着她的胳膊,“走走走,比赛结束啦,方宏剑为了庆祝胜利,请我们一起去喝奶茶。” 她说着,一边拉着叶凉夕,一边朝着大操场对面走去,大操场对面,方宏剑和魏白已经在等着两人。 另一边,方宏剑和魏白在等人,方宏剑其他班的同学走过来,“宏剑,厉害啊,这次物理学科竞赛你们得了第一名。” 方宏剑挠头笑道,“我就是个组织者,还是多亏了我们组的魏白。” 他说着,朝着旁边低头玩手机的魏白咧嘴笑,方宏剑是个开朗的大男孩,笑起来就充满了阳光气息。 魏白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方宏剑的同学,只是淡淡点头而已。 对方恍然大悟,“你就是一班的魏白,久仰大名啊,兄弟。” 魏白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对方显然不是来跟魏白认识的,搭讪过后见对方也没什么热衷的情绪,也不觉得轻慢,而是搭着方宏剑的肩膀,看着操场斜对面跟韦晓一起走过来的人,下巴努了努叶凉夕,“唉,那女孩是你们班谁啊,刚才比赛的时候,我看她给你们做模型的样子,真是……” 他似乎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形容词,但眼里是赞赏,以及想要认识的期待。 赛场上的叶凉夕,认真而严谨,尤其是话设计图的时候,简直自带某种光芒,加上她长得好,不难吸引人注意。 男生啧啧称赞,“真是……有个性。” 方宏剑笑道,“我们班叶凉夕,这名字,听说过吧?” 对方恍然大悟,“她就是叶凉夕!这名字我们班语文老师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原来就是她啊,宏剑,介绍介绍呗,我想认识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白,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话语直白而犀利,“你想追她?” 男生想不到对人不假辞色的魏白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魏白似乎是笑了一下,少年清隽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自然是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不但落了面子而且显得自己很不足。 方宏剑敏锐地觉察到了气氛不一样,“魏白,你们……” 魏白唇角微微勾起,那边,叶凉夕和韦晓已经走过了操场的一半,“没什么意思,她不是你能追到的女孩,我只是告诉你结果,免得给彼此徒添麻烦。” 这话显然有些傲气,对方岂会受得了,看了一眼还没有走过来的叶凉夕,又看了一眼魏白,勾唇笑了出来,“行,我知道了,你喜欢她。” 方宏剑头疼地看着两人,这都是什么事啊。 魏白怎么可能会喜欢叶凉夕,最重要的是,魏白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结果,他还没有出声阻止,魏白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我喜欢她。” 对方也不是那种蛮缠之人,对叶凉夕的那一点点好奇,仅仅是因为被她在赛场上的镇定和认真吸引,想要了解和认识的渴望而已,听到魏白这么直白的话,奇怪地看了他几眼,反而是笑了,又看了魏白好久。 魏白倒是坦然视之,神色清淡如常。 然后,对方奇怪地笑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魏白的肩膀,“呵!早说嘛,君子不夺人所爱。行,我知道了。” 说罢,他再看了一眼叶凉夕那边,拍了拍方宏剑的手,就离开了。 剩下方宏剑,不可置信,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看魏白,“魏白,你,说真的?” 魏白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给出什么确定的答案。 那边,韦晓和叶凉夕却已经走回了过来,看到两人似乎不太对劲的神色,很是狐疑,“你们两个怎么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方宏剑看了看一无所知的叶凉夕,又看了看满脸狐疑的韦晓,最后,只得愣愣地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瞧着魏白这么坦然的样子,看着也不太像啊。 魏白看了一眼叶凉夕,主动开口道,“走吧。” 韦晓也不多追究,拉着叶凉夕往学校的奶茶店去。 ------题外话------ 喜欢,好感,青春的萌动。 但还不是爱,只是源自“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清酒独酌了无趣,我在梦花也梦你”悸动。就像风拂过树梢,雨滴落花心,明明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入了有心人的眼,从此相思。 没什么的,也不要期待魏白和叶姑娘会有什么很那啥的故事哦,我说过他不是傅公子的情敌。我只是单纯想要写魏白这个人,或者说这样的人,为了某个已经不知道在天涯何处的人。   ☆、八十二章 谁能让她这般毫无保留? 晚上的时候,是语文的知识竞赛。 叶凉夕没有看完,口袋里的电话震动的时候,她就猫着身子离开了观众席走到外面去了。 电话是傅景湛打过来的。 “景湛哥哥?” 那边,傅景湛刚刚回到公寓。 进门之后,满室的黑暗。 没有人在的家,没有开灯的夜晚,孤寂得让他也没有踏进的心思。 而这种时候,就会越发想念叶凉夕还在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电话就自然而然地打过去了。 直到听到叶凉夕压抑的声音,还有她身边呼叫的声音,傅景湛才反应过来,“今晚上是什么活动,这么热闹?” 叶凉夕已经走出了观众席,到了外面,找了一个灯光不太暗的地方,笑道,“你忘记啦,我跟你说过的,是语文的学科竞赛。” 傅景湛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笑了一声,“还真的忘记了,不过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去参加比赛了,怎么样?” 叶凉夕语气里还是愉快的,“我们小组得了第一名。” “是么?那很厉害。” 语文学科竞赛,是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举行的,叶凉夕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里边传来的抢答的声音,还有主持人话语里,激活赛场的慷慨激昂的声音。 可是,这一切,她都完全听不到了。 她唯一能够听到,就是电话里传出来的,带着一点点笑意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开心。 也不是有什么事情,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平时也不算是话多的人,这会儿打电话,不知怎么的,就有说不完的话。 傅景湛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在厨房里做简单的晚餐,手机开了扬声器,就放在洗理台旁边,叶凉夕温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一下子就充盈了整个房子。 她的声音,满厨房开水之后蒸腾出来的热气,一下子就他的周身弥漫。 满室的清冷,就这么被驱散了。 源自工作的疲惫,源自应酬的疲劳,就那么渐渐消失。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傅景湛才觉得一身轻松。 这么多年的日子,自从接手了公司之后,几乎每一天,他都是在这样高度的工作之中度过的,往常并不觉得如何,可当叶凉夕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自己的生活,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像一颗小树苗一样,在他的地域,扎根成长的时候。 就像在荒芜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直茁壮成长的小树。 他不但贪恋这一抹绿色,更想呵护她长大。 也唯有这样的时候,他才越发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对叶凉夕的喜爱。 深刻得不知如何形容。 无法述说。 叶凉夕也不说什么事情,几乎就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自己参加比赛的过程,一点一点跟傅景湛分享而已。 这几天的天气很好,即便是晚上,也没有什么风。 大礼堂里的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大半,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来,叶凉夕拿着手机,走到旁边更加偏一些的地方。 她还在跟傅景湛说今晚的比赛。 那边,电话里,傅景湛开口问她,“语文成绩那么好,怎么不去参加今晚的语文竞赛。” 叶凉夕吐吐舌头,“不太想参加,虽然是竞赛,不过是抢答的一些基础常识,我不是很感兴趣。” 傅景湛笑,“喜欢更高难度的?” 叶凉夕不好意思地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头上的路灯,忽然一闪,然后灯灭,她这里原本就比较偏,这路灯一灭,一下子黑了下来。 “呀!”她声音骤然一紧,暗下来的周边,让她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慌乱。 傅景湛觉察到她这边的异样,原本笑意的脸色微变,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怎么了?” 叶凉夕有点恐慌,“路灯,路灯突然灭了。” 傅景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连带语气都带了几分安抚,“不要怕,先闭上眼睛,再睁开,周围还有路灯,能看得见么?” 灯暗下的那一刻,视线的冲击让叶凉夕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但是,手里握着手机,电话那边,是傅景湛,她独自一人时候的慌张,就那么慢慢消失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能看见……” 傅景湛似乎松了一口气,“别急,朝着有路灯的方向走过去,小心一点。” 顿了顿,他又安抚道,“别害怕,我就在这里呢,跟你说话,能不能走过去?” “能的。”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人已经朝着有路灯的方向走过去了。 她有夜盲症,是先天性的,没有办法治疗,因此,一直以来都很怕黑,上次在傅家停电的时候之只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夜盲症和陌生的环境带来的无助。 那边,傅景湛听到她走路的声音,“走到了么?” 叶凉夕已经走出了大礼堂旁边比较偏暗的小树林,轻呼了一口气,“走出来了,我就在路灯下。” 傅景湛继续提醒她,“不要去偏僻的地方,虽然是在学校,也要注意安全,现在在哪里?”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心里却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她语气有些迟疑,“景湛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夜盲症啊……” 电话那边,傅景湛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单音节,却一如既往的安定,“嗯。” 叶凉夕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傅景湛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会得夜盲症的,以前去看过医生了么?要不要我找宋熙嘉那边,联系一下别的医生看看?” “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医生说,是先天性的。”虽然是这样,但是,她知道,叶清如并没有这个病症。 后来她懂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时候,也曾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爸爸有这样的症状,不过,她却不敢问叶清如任何关于爸爸的问题,所以,一切也无从知道答案。 那边傅景湛的声音严肃了一点,“先天性的不好治,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还小,还会有办法的,我让宋熙嘉那边想想办法。” 叶凉夕自然相信他的话,重重点头,“嗯!” 末了,她又问道,“景湛哥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呀?” 傅景湛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是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哭成了一只小花猫,晚上睡觉,还不敢关灯?” 叶凉夕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跺了跺脚,语气不觉带了娇嗔,“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啊。” 电话里,傅景湛的声音,显然很是愉悦,不知是说了什么,倒是叶凉夕的声音,越发温软了,就像一块黏腻腻的糖,隔着电话,都能传到他的耳中,让他能够感受到。 魏白接到一个电话,从礼堂出来的时候,往旁边去接听电话,不期然就听到了这样娇软的声音。 导致他往前去的脚步,都听了下来。 这是叶凉夕的声音? 果然,下一刻,叶凉夕就朝他这个声音的来源看了过来,即便是在晚上,他还是一眼看到她红红的脸颊,眼里的神色,满满都是娇嗔。 她看到是他,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下,就抱着电话,继续往另一边走过去,可他还是能听到女孩离开的时候,娇软的声音,“你别说了,不许说了,不许说了……” 撒娇一般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凉夕,觉得意外,又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充盈在心中,让他升起一股想要拥有更多的感觉。 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呼唤的声音,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挂断电话之后,魏白站在原地,还能看到不远处叶凉夕的侧影,她脚下踢着一棵树的树根,这样的小动作,让她多了一些小女孩撒娇的模样,不知道她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佯装生气的、撒娇的、任性的,带着一点小愤怒的,气呼呼的,不甚清楚的声音,被微风传到他的耳边…… 这样的叶凉夕,陌生,但对他而言,却带着另一种吸引力。 他一直都知道的,她那么优秀,一直有着自己的世界,和别人总是不一样,对谁温和,却也对谁都是疏离的。 导致,他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可这一刻的她…… 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到底是谁。 是谁能让她所有的小性子,都这么暴露无遗。 是谁,能让她这般毫不掩藏? 魏白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前两天运动会开幕式上傅景湛的背影。 他不曾一次地见过那个男人出现在叶凉夕的身边,却此时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知道叶凉夕住在帝京的亲戚家,也曾担心过她的生活是否开心,不想,原来她和傅家生活在一起,而傅家在帝京是如何地存在,他是明白的。 那么,那个人,又是叶凉夕的什么人? 傅景湛,傅景湛…… 魏白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一天,帮叶凉夕拿电话的时候,来电备注里的那个“Z”。   ☆、八十三章 画作被赏识 校园文化艺术节期间,同学们参加比赛的书画作品都被展示了出来。 王仁涛是帝京大学美术系的元老级教授。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帝京大学任教,后来几方游学,多方辗转,去过各个国家,经受过个方面的美术深造,最后终于还是选择回国,继续留教帝京大学。 说起王仁涛这个名字,在文艺界,同样也是如雷贯耳。 而他收学生的严格条件,其名气,几乎可以与他在美术界的名气相媲美。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站在帝京大学图书馆的一楼,看着其中的一幅画,脚步久久没有离开。 已经年过花甲的老教授,头发已经花白了许多,可他精神矍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沉毅渊博,不容小觑,老者的智慧,隐而不藏。 时浅站在王教授的身边,她是为数不多的王教授收下的学生之一。 今天她陪着突然兴起,想要回一中看看的王教授来这里,不想,老师竟然在这幅画面前驻足许久。 这是一幅命名为《秋》的油画,画面的背景,是蓝绿相间的丛林深处,其上是苍茫的蓝天,透着清冷的秋的蓝色。 你无法形容,但却会因为那一分蓝而感到心颤。 尤其是这幅画的主人,对颜色的应用,实在是太过大胆,灰白的树干,一点点黑色的醒目的苍夷,萧索的树干,没有一片枝叶,这是一种有点超现实主义又不失印象派的大胆的秋景,灰沉沉的树影,甚至还有干枯的没有生命力的死枝,原本这衣服秋景,还是落败至极,让人感到一股压抑和沉闷地味道,但是,却从一片片灰白的树干之后,射出了一道看不见的暖阳,照耀在满地地落叶之上,冲破一切灰败。 画里的秋天,变得鲜明而生动。 但最重要的不是立意。 而是作画者对于颜色的大胆的运用。 蓝色、青色、灰白色、各种深浅不一的黄色、甚至,看不见的阳光的颜色。 这么鲜明的颜色运用在同一幅画面之中,倘若处理得到不好,就会显得乱糟糟的,但是,这幅画的主人,显然并没有让这幅画看起来那么混乱,而是一副,依旧让人感到心惊的画面。 王教授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喜一般,眼睛久久不能移开。 跟着王教授的,还有帝京一中的几个美术老师。 其中,专门做评委的美术老师,对这幅画也是赞叹不已,“王教授,这是我们学校高一的一位女生的作品,我刚刚看到这副作品的时候,也是震撼不已,几乎不敢想象,这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能画出来的作品,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甚至怀疑过这不是那个学生自己画的,直到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个女学生,与绘画界的名师唐如雅颇有渊源,才打消了反复确认的行为。 王教授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时浅,“时浅,你觉得如何?” 时浅摇头失笑,“王教授的眼光一向不错,我的风格比较规矩,自认是画不出这样大胆的作品,不过倘若是她的话,我倒是觉得,未尝不可。” 王教授意外,“哦,听你这么说,你是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时浅轻轻笑了一下,“老师可还记得,上一次我拿去参展的那一幅画,您当时说过,那不是我调出来的颜色,那颜色,是这个小姑娘帮我调出来的。” 王教授眼前一亮。 —— 周一的早读课。 叶凉夕如往常一样在教室里读书。 班主任又走了进来,示意她跟着出去办公室一趟。 叶凉夕有些疑惑,不知道班主任找自己什么事情,但还是跟着出去了。 杨老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上一周帝京大学的王教授回学校参观一趟,因为看了叶凉夕的画,就对叶凉夕很感兴趣,当时找到了自己,说是想要见一见叶凉夕。 不过那一天叶凉夕中午的时候就被接人接走了,所以王教授没有见到。 但是王教授表达了一个意思,他觉得叶凉夕的绘画功底不错,甚至比他现在的弟子还要让人满意,他表达了想要收叶凉夕做学生,让她跟着自己学画画的事情。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帝京一中人才辈出,不管是帝京大学,还是别的大学,常常有老师会看上在某方面非常出彩的学生,然后在他们还没有高中的时候就收入门下,这些学生,后来大多数是被保送进这些教授的门下,或者后来直接出国留学。 王教授看上了叶凉夕的绘画天赋,想要收入门下,教导一番,原本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叶凉夕仅仅只是在绘画上颇有天赋,而不是在其余学科上同样也是翘楚的话。 她的文科成绩,不仅好,而且稳定,尤其是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他能够看出这个学生是个可造之材,现下虽说不是学校的第一名,但是,持续下去,日后的叶凉夕的文科成绩,未必不能成为一中另一个传奇。 甚至,帝京的传奇。 而他也知道了她在绘画上的天分。 画画这件事,倘若只是一份兴趣,班主任自然不会觉得如何。 但是,倘若真的要去跟着王教授学习,以王教授对学生的要求的话,叶凉夕放在文化课上的时间,必定不多。 如此一来,岂非是浪费了一个天才。 但是,王教授既然有这个意愿,他也不能就此拦下王教授的话,不让叶凉夕知道。 因此,只能让人过来,他想引导一下这位未来必定会有所大成的学生。 进了办公室,班主任和叶凉夕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杨老师,您找我什么事情?”叶凉夕坐下了之后,才开口问道。 班主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是这样的,上一周,帝京大学的王仁涛教授……” 班主任言简意赅,说了上一周王教授过来的事情,也传达了王教授想要收学生的意思,甚至,还跟叶凉夕说了一番王教授的身份和地位。 叶凉夕一开始有些意外,尤其是了解了这位王教授的身份之后。 更加意外的是,对方对自己的认可。 她静静听着,直到班主任说完,他顿了顿,道,“叶凉夕,你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教过这么多学生,能看得出来,虽然现在只是高一,若你一直坚持下去,等到高三的时候,必定是年级数一数二的人,甚至,你在文科上的能力,比现在我们年级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潜力,至于绘画这件事,王教授看好你,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但是,老师希望你好好考虑,如果你花费了太多的事情在绘画上,必定会影响文化课的成绩,如此一来,未免得不偿失。” 整个过程,叶凉夕一直在听,也时不时应一两句,表示对班主任的回应,但其实一直在认真想着这件事情。 尤其是她虽然从班主任的口中听说了王教授的厉害之后,其实却还不太了解。 但是,如果说有这么一个颇有名望的人,愿意收现在的自己为学生,这件事,就足以让她慎重考虑。 班主任说得郑重而认真。 叶凉夕听完了之后,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班主任看着她的表情,便觉得这件事,可能有些玄,道,“你是怎么想的?” 叶凉夕语气认真,“杨老师,画画是我从小就开始的事情,她对我而言,也并不仅仅是兴趣而已,但是,您刚才所说的王教授的赏识,我很意外,现在我了解的事情并不多,但是,我会先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班主任闻言,并不放心,继续劝道,“老师希望你做好各方面的考虑,多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你也还小,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关乎你的未来,老师希望你认真考虑,同时,也和家里的人商量。” 叶凉夕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杨老师。” 班主任见也说不得叶凉夕多少了,她根本就没有对这件事发表太多的意见,这本身就有某种态度的表达。 早读已经差不多下课,杨老师也不再多劝,只是再三让叶凉夕好好考虑,便放任离开了。 等到叶凉夕离开了办公室之后,旁边的办公桌,隔壁班的班主任才探出头来,“杨老师,这就是你们班叶凉夕啊。” “是啊。”杨老师语气颇为骄傲,“这学生,是个可塑之才。” 对方点头,“我看确实也是,王教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班叶凉夕可真是多才多艺,学习了得,画画都还能得王教授的赏识,不过,你这是……” “这学生是个难得的,我相信,她若是按照现在坚持下去,高三的时候,肯定是帝京的另一个传奇,但是,倘若画画的话,这学习成绩,必定是要受到影响的。” 对方老师也点头认可,“学生还小,考虑事情也不够全面,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应该跟学生的家长商量沟通的。” 杨老师认可,“自然是要商量的,我就打算跟叶凉夕的家长好好聊聊。” ------题外话------ 今天六一,大家节日快乐么么哒   ☆、八十四章 我们家凉夕 这天,傅景湛刚刚用过午餐,就接到了叶凉夕的电话。 傅景湛有些意外,因为叶凉夕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电话接起,叶凉夕并无异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景湛哥哥。” 傅景湛不觉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带上了一点笑意,“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叶凉夕在电话里,简单跟傅景湛说了那天早上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之后讲的事情。 她的确是不太了解,但未免有些心动。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她也在微信上跟时浅了解了这位帝京大学以严格要求著称的老教授。 不想,时浅就等着她找上门了。 也从时浅这个熟人口中,更为真切地了解到了王教授的为人与作风。 确然如班主任说的,王教授的名气,全国的美术界,都要敬他三分,虽然他涉猎颇广,甚至可以说各种风格、种类、主题的绘画,都有不凡的成就,尤其,在油画上,更是独树一帜,也是专业所在。 仅仅这一点,叶凉夕的话能被他看中,就足以说明叶凉夕的优秀。 而这位以收学生时候严格非常而著称的教授能主动伸出橄榄枝,想要收一个还在读高一的小姑娘做自己的学生,也可谓是打破了自己的先例。 叶凉夕在说王教授的事情的时候,傅景湛手边就已经在查询王仁涛的资料了。 虽然他不是绘画界的人,但是王仁涛的名气,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当然,最主要的是,唐如雅本就是画家,傅家与文艺界一直有很多往来,这位王仁涛,他自然是知道的。 叶凉夕那边说完了,主要是想征询一下傅景湛的意见。 而小姑娘的顾虑,主要还是面对人生的选择时,情理之中的迷茫。 当她产生迷茫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自己说,并且想要听听自己的意见,对于这样的现象,傅景湛感到很满意。 他在电话里,听着她有些纠结的顾虑,最后开口问她,“如果抛开别的因素不说,你想不想跟王教授学画画?” 电话里传来叶凉夕的声音,“如果不做别的考虑,仅仅只是画画的话,景湛哥哥,我是想跟王教授学习画画的,先前唐阿姨也跟我说过,我和她的绘画风格,不是一样的,如果我坚持画画的话,唐阿姨会给我找一个老师,但是现在……昨天王教授也联系了我……我觉得挺好的。” “嗯。”傅景湛应声,“那现在最主要的顾虑是什么呢?” 他不会直接替小姑娘做决定,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能代替对方做决定,而他更加不想暗中引导小姑娘按照他的意愿来形成认知。 他乐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在她每一个迷茫的路口,点亮一盏明灯,让她的成长,更加轻松一些。 他愿意宠着她,让她在自己的身边,能永远当个小姑娘,但当面临一些选择的时候,却依旧会用成年人的思维和语气跟她说话。 叶凉夕听到傅景湛这么问,突然一时回答不上来,她顾虑的是什么呢? 想了想,她有些不确定地道,“其实,也不是特别顾虑什么,就是想要在做选择的时候,找个人商量一下嘛。” 傅景湛笑,“嗯。”听她继续说下去。 叶凉夕慢慢道,“还有就是一点,景湛哥哥,我是真的喜欢画画,但是,班主任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顾此失彼,倘若我花费了时间在画画上,文化课难免会顾及不上的,我有点担心。” 傅景湛慢慢引导她,“你的文化课成绩已经很好了,这一点不用担心,但是,凉夕,面临选择的时候,不能只看现在,还要看以后,你想要学画画,喜欢画画,是因为这是兴趣,还是将它当成了以后的人生规划,或者你看重现在的学习成绩,想要维持这样的成绩不受波动,甚至更好更进一步,又是为了什么,还是,我们家凉夕,立志要成为以后的高考状元?” 说到最后,声音也带了一点笑意,透过电话,清晰地传到了叶凉夕的耳朵里。 叶凉夕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他说的,我们家凉夕…… 可她还是很认真地听傅景湛的话,甚至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不是,不仅仅是喜欢而已,我想,以后成为一个画师,像唐阿姨,也像我妈妈那样。” 她可能是想要急于表达,声音变得急切了一些,“景湛哥哥,你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的,艺术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任何东西,在艺术的面前,都会显得渺小,我从小到大,就是跟着画画一起长大的,她并不仅仅是兴趣而已的。” 电话那边,傅景湛似乎是愣了一下。 他的小姑娘,其实很聪明的,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依旧很有耐心,“所以,想明白了之后,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什么了么?” 叶凉夕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原先所有的担心都慢慢消散了,她眉眼弯弯的,“我知道了,谢谢景湛哥哥。” 解决了这件事情,她心情都明显变好了,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又说了几句之后,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之后,两人才挂了电话。 那边,傅景湛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呼了李泽进来。 “安排一下行程,联系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王仁涛,这两天,我见一见他。” 李泽有些意外,boss一个商人,怎么去会见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一个老教授,不过他不会多问,只是随声应下,认真去办理。 然而,下午的时候,班主任杨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因为早先知道了傅景湛的身份,这会儿,杨老师的电话,语气也是斟酌了几分。 尤其是,面对学校的大boss的时候。 但是,叶凉夕这个学生实在是太难得了,倘若放她去学了画画的话,帝京大概怕是有丢失了一个人才了。 傅景湛倒是并不意外会有叶凉夕班主任的电话打进来,“杨老师。” 那边,班主任杨老师倒也不含糊,直接很开门见山了说了问题所在,后面又尽心尽力地跟傅景湛解释,叶凉夕成绩如何如何好,如果去学画画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云云。 他道,“傅先生,是这样,我们都看得出来,叶同学在绘画上的天赋,但是,她在文化课上的成绩,却也是稳扎稳打的,这个电话,我主要是想让傅先生好好引导叶同学,毕竟兴趣和未来人生的规划,不是一回事。” 傅景湛倒也没有什么不耐。 事实上,对待叶凉夕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什么不耐。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既然为她破了例,之后的所有破例行为,都才是正常的。 他也颇有耐心的回话,“杨老师,我们家凉夕不论文化课还是绘画,成绩都很好,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她历来很有天赋,也很勤奋,杨老师怕是不太了解,画画,并不仅仅是她的兴趣而已。” 杨老师一愣,“这……傅先生,叶同学的成绩很好,如果改去学艺术,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傅景湛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凉夕不论在哪方面,的确都很好,杨老师慧眼。” 杨老师有点着急了,不想错失这么一位学生,“是这样的,傅先生,我觉得,艺术创造,需要活力来激发想象力和创造力,但是,凭我对叶同学的了解,她性格内向,聪慧有余活力不足,算是我们班比较安静沉稳的,这样的性格,在艺术创造上的优势绝对不比在文化和研究上的天分强。” 杨老师的话才说到这里,傅景湛原本平静的脸色一沉,“杨老师对她有几分了解?” 莫名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剑脱鞘。 即便没有看到傅景湛的人,杨老师似乎也能想象到这个人此时此刻的表情,即便看不见,某种威压,却仍旧还是存在。 就听到傅景湛继续道,声音却显然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凉夕的天赋,不需要杨老师来担心,事实上,只要她想做什么,傅家都会提供一切条件让她去做,她的未来,不会受现在的任何决定影响。” 对方家长都这么说了,杨老师还能说什么,尤其这时候,心里带了一点压力,只能应道,“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傅先生支持,毕竟这是叶同学自己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阻止。” 那边傅景湛只回应了一个嗯,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了。 不过班主任打电话给傅景湛,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已,“傅先生,是这样的,既然这次已经电话联系了,说到叶同学,我也想问一些问题,从叶同学入学的资料上看,您并不是她真正的家人……” 话还没有问完,傅景湛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 五分钟之后,办公室进了另一位老师,看到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的杨老师,有些疑惑,“杨老师,怎么站在窗边吹风?你们班可是最好的班级,难道还被学生难头疼了?” 杨老师反应过来,转过脸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哦,不是不是,一些事情而已。” 对方有些狐疑,“杨老师,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杨老师摆摆手,轻呼了一口气,想起方才那一通电话,即便只是电话里的声音,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啊。 ------题外话------ 其实杨老师的反应,可能真的是很多班主任会有的反应,并不是说他看不起学艺术的同学,而是在大多数不是学艺术的老师的眼中,学艺术是成绩不好的时候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甚至,现在很多老师乃至家长还是这个想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不成文的观念,导致不知情的人往往形成职业歧视,让人心塞塞。   ☆、八十五章 关门弟子 关于学画画件事很快确定下来。 后面叶凉夕自然也打电话跟唐如雅说了这件事情,唐如雅听闻了消息之后,很是赞成叶凉夕跟王教授学习画画,言辞之间可见对王教授的推崇。 如此一来,叶凉夕自然是欣喜不已。 已经过了十二月份,帝京的冬天已经到来。 同学们已经在蓝白相间,并不保暖的校服里,套上了厚厚的毛衣。 学校的生活,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校运会和文化艺术节活动之后,一切便归于沉寂,那些曾经跳动的、活跃的心,也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而学习画画的事情敲定之后,叶凉夕也很快就去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见王教授了,王教授很满意自己收到的这个学生,并且因为唐如雅的关系,对叶凉夕也更加寄予厚望。 而她虽然已经决定跟王教授学画,但毕竟还在读书,因此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来王教授的画室。 这一天,正是十二月的某一天。 叶凉夕第一次来王教授的工作室。 是傅景湛亲自开车将人送过来的,前夜帝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时候,地面覆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叶凉夕这个南方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北方大雪纷飞的模样,别提有多新奇了,尤其是帝京大学的雪景,还是帝京一个颇有名气的景点。 因此,虽然户外有些冷,但是也恰逢周末,但是校园里还是有不少学生在活动。 低调的黑车停在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门口,也并不太引人注意。 叶凉夕的心神,显然是已经被帝京大学的雪景吸引住了。 车子已经停下来,傅景湛看她一脸新奇看窗外的样子,敲了敲她的头顶。 叶凉夕转头过来看他,眼里都是不满。 傅景湛笑,“别看了,这还只是小雪,等到以后下大雪了,有你看的。” 叶凉夕咧嘴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围了一圈毛茸茸的毛,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圈起来似的,也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傅景湛从后座把她的围巾拿过来,“把围巾围好再下去。” 叶凉夕听话地接过,拿了围巾就往脖子上边围着,长长的头发被压进了围巾里。 傅景湛自然而然伸手,把她的头发从围巾里面拿出来。 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脖子,带了一点痒痒,她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傅景湛很自然地抽出手,顺便顺了一把她的头发,动作很是亲昵,也自然而然,看到叶凉夕把围巾围好了,才开了车门的锁,算是满意了,认可她可以下车了。 但叶凉夕心理却有些打鼓,又是那种不太控制得住的心跳。 这样亲密的动作…… 真的好容易让人误会啊。 而且,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多想,现在的她越发觉得,傅景湛有时候对自己的亲昵,似乎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她虽然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但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要怀疑,可怀疑着怀疑着,最后终究还是会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傅景湛开口,“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叶凉夕反应过来,“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傅景湛也不坚持,点了点头,“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记住了么?” “记住了。”叶凉夕应下,然后像是试探,又像是想起了以前的话,纯碎想要问问似的,她说,“景湛哥哥,你以前不是说,太过依赖你,对我不好么,让我独立一点,干嘛总叫我没事就给打你电话?” 对于傅景湛而言,她真的还不是特别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句话,虽然强装镇定和不经意,甚至是翻旧账的别扭,但傅景湛仍旧能看出那一抹不自然。 以及,小姑娘可能的试探。 他在心里轻笑。 就这么靠在驾驶座上,无言看着叶凉夕,唇角升起一抹笑意。 叶凉夕被他看得心理打鼓,像是害怕他知道什么似的,被他这么看着,转了头,看车前,努力转移自己的视线,“好啦好啦,你快走吧,我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傅景湛笑了,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柔顺的长发,被他弄得又乱糟糟的一片。 叶凉夕抱头远离他,缩在副驾驶座位的一角,“你又弄乱我的头发!” 傅景湛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把你送过来了,就赶我走了。” “哪有赶你!”叶凉夕小声嘀咕。 傅景湛笑了,眉眼里都带了阳光一般,“依赖就依赖吧,尽管依赖,给你依赖。” 果然,叶凉夕被他一句话又弄得心跳了,匆匆留下一句“才不依赖你!”然后就推门下车了。 傅景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声失笑了,等到人消失在了美术学院的大门口,他才驱车离开。 只是,等他离开之后,叶凉夕却从美术学院的门口探出了一个头,看着他的车离开的背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唔,大冬天的,怎么这么烫。 时浅从学院里出来,就看到叶凉夕一个人站在美术学院的门口,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等到走进了,才看到不远处已经离开了的车。 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怎么,舍不得了?” 叶凉夕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时浅,松了一口气,“浅浅姐,我要吓死我了。” 时浅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不过看到她红彤彤的脸,更是怀疑不已,“你的脸怎么了,这么红?” 这么一说,叶凉夕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真的?” 时浅唇边升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好像更红了……” “啊……”叶凉夕唉呼。 时浅摇头失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就此深究,“走吧,王教授和工作室的师兄师姐们已经在等你了,带你过去认识他们。” 王教授门下一共有四名学生,包括时浅在内,进去之后,画室里,一男一女正在画画。 一个女生坐在画架前,另一个男生站在女孩的身后,两人正在细声交谈,不难听出,是男生在指点女孩的画。 看到时浅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两人齐齐回头,关于王教授收了一个帝京一中高一的小姑娘为学生的事情,他们早已知道了,这时候看到时浅带着人进来,也不觉惊讶和意外。 两人见此走过来,男生当先开口,“时浅,这就是老师新收的学生吧?” 时浅揽住叶凉夕的肩膀,笑着跟叶凉夕介绍,“夕夕,这是蒋师兄,比我先进来一年,旁边这位是梁笑,现在大四的学生。” 叶凉夕礼貌打招呼,“蒋师兄好,梁师姐好。” 两人笑着应下了,梁笑道,“工作室多了一个人,我终于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蒋其琛伸手,“上次时浅参加画展,据说有一幅画是跟你一起完成的,早就想见你了。” 叶凉夕笑,“蒋师兄过誉了,我只是帮忙配色而已。” “那也很不错了,当年我们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能力。” 叶凉夕不好意思地笑,时浅继续道,“画室还有另外一位师兄,温师兄,不过他前不久出国了,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时浅点头,这边正介绍着,画室内室,王教授穿着一件画画时候护身的围裙就出来了,人还没有出来,声音就已经先出现了,“时浅,是不是小夕过来了?” “老师,夕夕已经到了。” 叶凉夕温声看过去,就看到王教授手上还拿着画笔,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出来了,她赶紧上前,“王教授。” 王教授显得很是高兴,“呵呵,小夕来了啊。” 他说着一边出来,蒋其琛已经上前去接过王教授的画笔放在了一旁,王教授道,“画室就是这样,到处都是画架和颜料。” 叶凉夕抿唇笑,“其实也挺好的呀,我喜欢这样的氛围,画画不就是这样么?” 王教授呵呵笑着,“你现在还会这么说,不过呀,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干净,等时间久了,身上都是颜料,尤其是画了一天画儿,身上都是颜料的味道,到时候可就受不了咯。” 传闻王教授很严厉,但是,面对自己学生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和蔼的,叶凉夕闻言只是笑。 王教授原本是正在作画的,听说叶凉夕来了之后,便出来了,只说了几句之后,就要继续回他自己的画室画画了。 这个地方虽是王教授自己的画室,不过,他自己却有一个专门的画室,而那专门的画室,除了他,未经允许,即便是亲收的学生,也是不能进去了。 按说,叶凉夕才刚刚来,应该是放在蒋其琛或者时浅的身边先学习一段时间,不过王教授回画室的时候,却带上了叶凉夕。 叶凉夕并不知道这一层,因此毫无心理障碍地跟着进去了。 梁笑看着叶凉夕跟着王教授进了画室,开口道,“师姐,叶凉夕是什么人啊,王教授的画室何等重要,一般人都进不去,怎么叶凉夕一来,王教授就让她进入画室了。” 时浅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蒋其琛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不管是什么人,老师的脾性大家都知道,只看能力,不看别的,老师让小夕进入画室,自然是小夕在画作上的能力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梁笑瘪瘪嘴,“蒋师兄这么严厉做什么,我也没有说什么呀。” 时浅看了看两人,没有说什么。   ☆、八十六章 接人 叶凉夕跟王教授学画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她的确颇有能力,第一天进画室,就能被王教授带在身边,此后的时间,她成为了画室里目前为止,第一个一进来就能马上不用经过王教授的同意就能随意出入王教授私人画室的学生。 因为周一至周五的时间,叶凉夕要在学校学习,而周末的时候,要去帝京大学跟王教授学画画,因此,从去跟王教授学习画画的第二周开始,她就搬出了君山别墅,周末的时候,都住在傅景湛的公寓。 王教授对她去画室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因为考虑到她周末可能还有学校的作业和功课,并不要求叶凉夕每周都去,但是如果不去的话,下一次再去,带上一幅画就可以了。 叶凉夕也懂得安排自己的时间,不用两周,就已经能适应现下的生活了。 不过如此一来,她几乎也变成了一个并没有周末的人。 周五放学,宿舍的四个女孩凑在一起,黎潇潇提议,“我们周末的时候去城北看冰雕吧,这几天气温下降,我听说城北的冰雕展览也开始了,今年第一个呢。” 文佳闻言立刻出来应声,“好呀好呀,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颜琳和正在收拾书包的叶凉夕。 颜琳耸耸肩,“我周末没有安排。” 那边只剩下一个叶凉夕了,叶凉夕确认了自己要带回去的东西已经带齐了之后,将书包的拉链拉上,看到三双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我周末要去帝京大学学画画。” 顿了顿,她继续,“要不,你们自己去吧,我已经答应王教授这周会过去了。” 三人哀叹了一声,“夕夕,你这样,会让我们很有压力啊。” 叶凉夕不解,正想问,文佳已经幽幽转身,“比我厉害的人都这么努力,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黎潇潇笑一声,“比你厉害的人都这么努力了,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两个,够了啊。” 颜琳笑道,“自从夕夕去学画画之后,潇潇就再也吃不到方阿姨做的美食了,这会儿,怨念可深了。” 黎潇潇哀嚎一声,上前去,肉肉的胳膊就将叶凉夕抱了一个满怀,“夕夕啊,自从你单飞了之后,我们宿舍就没有集体活动了。” 叶凉夕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想了一下道,“要不这样,周日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冰雕,然后再回学校,周日下午我不去帝京大学那边也没有什么的。” 黎潇潇一下子满血复活,呼叫一声,“好嘞好嘞,就这么决定了。” 宿舍四个人很快敲定了周末的活动,约定了时间之后,很快被各自的家长给接走了。 傅景湛说是要来接叶凉夕,不过临近放学的时候,公司却有一个会议要开,因此,让叶凉夕在学校等人。 叶凉夕本来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的,不过傅景湛以天气太冷,叫她在学校等着他来接为由,强制让人留下。 自从上次傅雪豪的事件之后,每到周末,傅景湛都会亲自来接人,叶凉夕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因此,并没有拒绝傅景湛的决定。 冬天天黑得本来就早。 五点钟放学,等到五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 叶凉夕宿舍所在的楼层,也没有几个人,剩下人,大概也都是不会回去的学生,不过冬天风比较大,每个宿舍都是门窗紧闭,没有人走动。 帝京一中的校道上,还有前一天晚上下的雪,薄薄地覆了一层,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点点光芒。 傅景湛直接开车进了学校,停在叶凉夕宿舍的楼下才给人打电话。 开会的时间,比他预设来接人的时间晚了十分钟,不过小姑娘倒也安静,也不给他打电话,不问他。 到底是太相信他呢,还是一点也不着急? 傅景湛笑了一声,拿出手机给叶凉夕打电话。 叶凉夕还在宿舍里看小说,宿舍里灯火明亮,等到接到傅景湛的电话的时候,得知他已经等到宿舍楼下了,想也不想,把书合上了,就拿着书包下去了。 傅景湛竟开了车门出来等人,听到她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从楼梯上下来的声音,忍不住提醒,“慢着点,跑什么,我又不会走了。” 叶凉夕嘿嘿笑了两句,挂了电话。 人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景湛倚在车门前等人,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流下一地柔和的光芒,他今天并没有穿像以前一样的西装,而是穿了一件英伦风的长大衣,他本来就身材修长,这么一穿,便显得更加英俊了。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雪本就已经停了,不过这会儿,天黑了之后,倒是纷纷扬扬下起了一些小雪,叶凉夕从宿舍楼里快速走出来,“景湛哥哥。” 傅景湛已经上前去,接过她的书包,她已经换掉了校服,穿上了羽绒服,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钻进帽子里,脖子里。 傅景湛下意识抬手拂去她头上的雪花,直接翻了她羽绒服上的帽子将人给盖住,提着书包的手,像是感受不到书包的重量似的,推着叶凉夕往车里走,“外边冷,先上车。” 叶凉夕应下,倒也尽快拉开车门钻进车里了。 傅景湛跟着钻进了车里,把她的书包放在后座,“冷不冷?” 叶凉夕笑着摇头,“不冷。” 傅景湛放好了书包,转头看她,“怎么不围围巾?” 叶凉夕吐舌,“上周放在家里,忘记拿过来了。” 傅景湛皱眉,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发现凉冰冰的,眉头更加皱起来了,叶凉夕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还来不及收回手,傅景湛就已经放开了,“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说着,他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扯下来,抖了抖掉落在上边的雪花,直接围在了叶凉夕的脖子上,然后开启唠叨模式,“先用我的,帝京不比南方,你第一年来,可能适应不了这么快,下次再忘记了,要记得买,或者打电话给我叫我帮你拿过来。” 叶凉夕愣愣地被他亲手围上了围巾,呆愣愣地听他说完了一串老父亲一样的话,还有些回味不过来。 景湛哥哥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 黑灰色的围巾,软软的,柔柔的,还有他脖子上的温度,即便这一周没有围围巾,叶凉夕已经习惯了不少,可这会儿围上傅景湛的围巾,便觉得脖子那一处都变得热乎乎的。 不仅是这样,好像,连脸,耳尖都是热的,烫的。 叶凉夕知道,自己一定没出息的脸红了,车里面昏暗,可不要被景湛哥哥看出来才好。 不过……这是他的围巾,现在围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么亲密的动作,一般不都是恋人才会做的么…… 傅景湛看着小姑娘坐在座位上,傻愣愣的模样,脸颊有着可疑的红晕,也不去拆穿,抬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傻乎乎的,发什么呆呢?” 叶凉夕反应过来,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假装没事似的,“没有呀。” 傅景湛笑了一声,“晚上去哪里吃饭?” “啊?” “带你去吃火锅?”傅景湛说着,已经发动了车子,叶凉夕反应过来,弯眼笑,“好呀好呀。” 车子在昏暗的夜幕中驶离而去。 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傅景湛,似乎都没有发现,女生宿舍楼下道路的不远处,魏白从道路另一头的实验楼回来,才刚刚转了弯,就看到前来接叶凉夕的傅景湛。 他原本可以如无其事走过来,但看到一身清贵的男人站在路灯下等人的场景,还是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 亲眼看到叶凉夕从宿舍楼里出来,这个清贵的男人兜住她的帽子,防止她被雪冻到了,进了车之后,即便隔着挺远的距离,魏白还是看得清楚,男人如何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绕在叶凉夕的脖子上。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无可挑剔。 可却一下子,像无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魏白的心脏。 让他生起一股无力的感觉。   ☆、八十七章 徐嘉卉 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冰雕,所以,前去城北观看的人还是挺多的。 虽说不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但也称得上一个热闹,有亲子出游的,有恋人,也有不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和手套的女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跟冰雕合照。 帝京的城北广场,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经过几番翻修,也算得上是一个帝京人较为熟悉的地方,每年冬季,这里都会有冰雕的展览,大多数是一些冰雕的爱好者,或者业余雕刻人做的,形状各异,有时候和当时时事相关,有时候也只是单纯的做一些好玩有趣的形象,甚至,有些只是一些卡通人物,纯粹是为了逗小孩儿开心的。 此时此刻的叶凉夕、颜琳、文佳和黎潇潇四个女孩子就穿梭在各种形状的冰雕里面,叶凉夕还是第一次真实接触这种东西,兴趣倒是蛮大的。 颜琳等人站在一座冰雕的前面,是个动漫人物,叶凉夕手里拿着相机站在几步开外对着几人拍。 自打来到广场之后,宿舍四人的自拍、合拍模式就没有停止过,因着冰雕设计的新奇有趣,是个女孩的惊呼不断。 虽然颜琳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冰雕了,但还是惊叹于雕刻者的独具匠心。 绕了一圈之后,颜琳等人正站在一座城堡形的冰雕前面,已经摆好姿势等叶凉夕拍照,叶凉夕连着拍了几张之后,几人聚在一起看叶凉夕手里的照片,黎潇潇语气可惜,“咱们宿舍来个集体合照吧,今天还没有过合照呢。” 其他人自然是赞同不已。 叶凉夕拿着相机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看到站在她们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带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围着米色的大围巾,身上穿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正仰着头,看着她们正在拍摄的冰雕城堡,可能因为太冷,她脸上还带了一个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拿着手机出来,拍了一张照片。 徐嘉卉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城北的冰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看过了,这一次回国,她其实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很突然地、很想要回来看看,在出院的那一刻,这个想法,就像疯狂长出来的野草似的,压也压不住。 眼前冰雕的场景,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上一次来看冰雕,还是顾南风带她来的,记忆中,也是这样的城堡冰雕,她站在冰雕的前面,磨着顾南风给自己拍照,后来磨着顾南风合照,可惜,终究是没有合照成功,那时候,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时而严厉,时而温和,一点也不客气地逮着机会就教育她,现在回想起来,徐嘉卉觉得,那时候顾南风可能无力、无可奈何、疲累更多一些吧,毕竟,如今在她的印象当中,他最多的表情就是这些了。 正想着,右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徐嘉卉这才转过头,看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在跟自己说什么,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三个女孩。 她侧过身认真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想让她帮她们拍照。 她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口袋里,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有注意听,帮你们拍照是么,可以啊。” 叶凉夕叫了徐嘉卉几声,才听到对方的反应,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以为是对方的帽子盖住了耳朵,后来发现并不是,她还没开始疑惑,女孩就回头答应了她的请求,她道了谢之后,跑回颜琳等人身边,让徐嘉卉拿着相机拍照。 几个女孩以几座冰雕为背景拍了一些照片,叶凉夕才从徐嘉卉的手中接回相机,“真是太谢谢你了。” 徐嘉卉笑笑,“没什么,不客气。” 黎潇潇笑道,“要不你和我们拍一张合照吧,纪念一下。” 徐嘉卉并没有犹豫,虽然不认识这几个人女孩儿,但这种青春洋溢的气息,却让她很是怀念,十五六岁的年龄,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哦,已经上高中了,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却是一门心思放在顾南风的身上,缠着他,围着他,想尽办法想要获得他的关注,不知做了多少让他头疼的事情,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那一抹笑意,消失在了口罩里的唇角边。 她摘下口罩,笑道,“好啊,你们还是学生吧?” 黎潇潇是个自来熟,“是啊,我们是帝京一中的学生,听说今天城北有冰雕展,特地跑过来看的。” 徐嘉卉惊讶,“是么,我以前也是帝京一中的。” 几人闻言,意外地看向徐嘉卉,“是学姐啊,学姐你是哪一届的?” 徐嘉卉笑道,“我已经毕业两年了,比你们不知老了多少。” 文佳接口,“我们才刚刚高一,学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徐嘉卉笑,“我读书那会,可不是什么好学生,成天就知道玩儿,学不进去,名字就算了。” 黎潇潇惊呼,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嘉卉,“看不出来啊,学姐你现在气质这么好!” 徐嘉卉笑,“那时候的班主任是李明玉,李明玉你们总该知道吧,在学校,管理的都是一些什么头疼班级?” 黎潇潇等人咋舌不已,但却因为巧合之下遇上了以前的学姐而感到熟稔,徐嘉卉和几人合照了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叶凉夕方才跟她道别回学校。 看着叶凉夕等人离开的背影,徐嘉卉脸上升起一股浅淡和怀念的笑意。 青春,真是好啊…… 她并没有在广场呆得太久,不多一会儿,就离开了。 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顺口道,“师傅,去华娱影视。” 可话才刚刚出口,她自己就愣了一两秒的时间,而后才笑道,“华娱影视对面的咖啡馆。” 出租车师父笑道,“姑娘,是华娱影视的明星?” “哪能啊,我哪里进得了华娱影视,就只能去对面蹲点,找点新闻呢爆爆料呢。” 师傅是个爽朗的人,闻言笑出声,“我看姑娘可不像是记者,倒是个明星相。” “那托师傅您的福,以后能成个大明星。” ------题外话------ 这个月《暖宠》应该能够上架啦,虽然我至今还不知道是这个月的某天。 但是,我打算,到时候,上架爆更。 剧情绝对一溜一溜刷很多。 嗯,这几天,感谢别光在评论区的小剧场,这样吧,西青有个想法,大家看文,如果突然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有趣的小剧场,可以在评论区写出来哦,贴切的小剧场西青加精,奖励,可能等到上架,可以攒够订阅的币币,么么哒~   ☆、八十八章 他想吻她 在冰雕展上与徐嘉卉的偶然一遇,就如同一块小石头投入了宽大和深不可测的湖水之中,连一朵水花也激荡不已。 除却遇见之时的兴奋之外,叶凉夕和宿舍的三个女孩,回了学校之后,也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直到周末的时候,叶凉夕回傅景湛的公寓。 周末恰逢圣诞节,千里迢迢从国外画展上赶回来的傅远博夫妇只来得及跟叶凉夕和傅景湛说一声,就立刻飞去法国了。 傅家本家毕竟在法国,像圣诞节这样的日子,一般而言,傅家多数时候会举家回法国那边与本家的人相聚,即便不举家回去,傅远博夫妇也会回去。但是今年傅老爷子身体状况不太好,折腾了一番,是回不去了,因此留在国内。傅家国内的圣诞节氛围并没有什么,只是一般的节日而已,但叶凉夕和傅景湛还是回了傅家。 用过晚饭之后,叶凉夕洗漱完毕,拿着相机进了书房,把相机中的照片导入电脑中保存。 傅景湛在楼下跟傅老爷子谈话,半个小时候之后上楼,就见叶凉夕穿着一套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盘膝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正对着电脑屏幕。 听到书房门口的动静传过来,她从电脑后面探出一个头,见到傅景湛,双眼笑眯眯的,“景湛哥哥。” 傅景湛进来之后,随手掩上门,“在做什么?” “上周出去看冰雕,我拍了一些照片,特别好看,你要看吗?” 若是平常,傅景湛对这些东西,必然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会儿,是来自叶凉夕的邀请,他想也不想,便走过去了。 绕过桌子,站在叶凉夕的身边,他双手环胸,低眉看叶凉夕,唇角带了一点笑意,“是么,我看看。” 叶凉夕已经把照片导入了电脑,这会儿正在翻看,鼠标一下一下地点,一边点,一边给傅景湛做解说,“你看这张,这是我拍得最满意的一张,那时候有一点点阳光,跟冰雕的光芒汇在一起,可好看了,是不是?” 傅景湛配合地点头,“是挺好看的。” 叶凉夕一张一张翻过去,不知是什么时候,傅景湛已经变成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搭在叶凉夕厚背的椅子上,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环着叶凉夕一样。 安静的书房之中,只听到叶凉夕兴奋的解说的声音,以及傅景湛时不时回应上的一两句话。 氛围温馨而融洽,让人不忍打扰。 叶凉夕翻到一张照片的时候,傅景湛抬手按住她放在鼠标上的手,“先等等,这张不错。” 照片里叶凉夕站在白马冰雕旁边的一张照片,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整个人只露出一张脸,伸了一只手去够白马的头颅,脸转过来,对着镜头,眼睛笑弯了一片,分明是没有阳光的时候,但让人看着,莫名就觉得照片里的场景,布满了阳光,一片明媚。 傅景湛说着,看了看照片,又转过脸来看叶凉夕。 叶凉夕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转过脸盯着屏幕里自己的照片,不敢看傅景湛似的,“哪有啊,这张不好看……” 傅景湛唇角弯起,“我觉得挺好看的。” 叶凉夕挣脱傅景湛按住自己的手,快速点了鼠标,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哎呀,不看这张,景湛哥哥,我给你看别的。” 她声音温软,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但一点下一张照片,还是自己的单照,但她似乎更加不好意思了,一连点了好几张,后面的照片,显然更多了一些拍照者黎潇潇的恶搞,多的是抓拍的照片,什么姿势表情动作都有。 傅景湛看着忍不住笑出声,从来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还有这样愉快与开朗的一面,弄得叶凉夕越发不好意思。 总觉得那样疯疯癫癫大笑的自己太不好看了,也跟平时太不一样了,这会儿让傅景湛看见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她哪里知道,傅景湛有多么欣喜于这些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或文静的乖巧地对着镜头,或不小心被人抓拍到开怀大笑的模样,或与宿舍的其余女孩子追逐打闹,或对着各种冰雕做出一些搞怪的动作。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快乐。 仅仅是从照片,傅景湛就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一直以来,叶凉夕其实都还是有些小心翼翼,虽然现在比一开始已经很好了,但可能是因为住在傅家,仍旧让她的心思更为敏感一下,而这也正是为什么傅景湛对她当初住在学校的事情如此不反对,也从一开始就让她周末的时候住在市区的公寓,只为了让她更加自在一些。 如今照片里的女孩,笑容肆意,如染了阳光一般,明媚极了。 甚至,让他心里升起一抹嫉妒的感觉,小姑娘这么美好的笑颜,自己并不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但叶凉夕并不知道傅景湛的心思,她抬手遮住电脑,娇声,“不给你看了,不给你看了,你快出去,快出去。” 傅景湛当然不会出去,自己抢过了叶凉夕手里的鼠标,“我看看,拍得挺好的,刚刚是谁邀请我一起来看照片。” 叶凉夕伸手去抢鼠标,“我后悔了,不给你看了,不许看了!” 傅景湛一手拿着鼠标,一手拦住叶凉夕,她人高大,叶凉夕跟他比起来,可谓娇小,自然抢不过她。 急得叶凉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顷刻间,书房里原先的温馨与和谐被打破,只剩下叶凉夕抢鼠标的声音。 傅景湛玩心突起,拿着鼠标举高了手,叶凉夕自然是够不着。 当然,一时间,只顾得上抢鼠标的叶姑凉完全忘记了,自己可以关上电脑这件事。 她够不着傅景湛的手,一下子站在椅子上,去抢傅景湛手里的鼠标,人一站在椅子上,自然是比傅景湛高了不少,轻而易举便抢到了傅景湛手里的鼠标。 傅景湛只是跟她闹着玩,自然是不会真的让她抢不到,鼠标被叶凉夕抓在了手里,她得意一笑,傅景湛摇头,一手揽过叶凉夕的腰身,单手将人从椅子上抱下来,笑道,“傻了,抢不过不会关了电脑么?” 叶凉夕被她的动作吓得不敢动,没料到傅景湛会突然将自己从椅子上抱下来,因为突然的失重让她下意识抱住傅景湛的脖子,末了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赶紧松手。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傅景湛已经将人放到了地上,叶凉夕被傅景湛这样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原先的笑闹,一下子不见,低垂着头,心里砰砰砰乱跳。 再迟钝的人也能觉察到傅景湛对自己不太一样,至少跟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何况,她自认自己并不是多么迟钝的人。 心里某个声音,时不时出来跟自己天人交战,可叶凉夕始终不敢问出那个问题,问出那一句,“景湛哥哥,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那种喜欢。” 她一下子安静下来,傅景湛低头看她,声音轻柔,“怎么了,跟我生气了?” 叶凉夕摇头,“不是。” 她忽然抬头看傅景湛,一双眼睛,盈满了光芒,带着一览无遗的某种期待,分明是想要问什么。 傅景湛低头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宁静的青山,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叶凉夕,“那是怎么了?” 叶凉夕想张口说什么,又害怕得到跟自己期望的相反的答案,傅景湛看着她,好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似的,这会儿,却不说话了,他一只手,还放在叶凉夕的腰后,叶凉夕不知道,自己一只手捏着衣服的一角,将那一小片地方已经揉得皱巴巴的。 被小姑娘那双眼睛看着,傅景湛忽然觉得自己心痒痒的,天知道,他对她的心思,每次,这双温软的眼睛,这样认真、依赖、眷恋地看着自己时,他就想要……吻她。 现下,被她这么看着,哪怕是无意识的动作,依旧撩人得紧。 每当这个时候,心里的某个念头就会越发清晰,越来越控制不住,可她毕竟太小了,还太小太小……但傅景湛知道,自己,或许等不到她长大的时候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傅景湛放在身侧的手一动。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也变得微妙,傅景湛忽然抬手盖住叶凉夕的眼睛。 叶凉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声音干巴巴的,甚至带着一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颤音,“景,景湛哥哥……” 她好像知道傅景湛要做什么,好像又不太知道,但却未曾反抗,被盖住眼睛的那一瞬间,眼睛下意识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扫过傅景湛干燥的手心,一点点的痒,从手心传到了傅景湛的心里。 小姑娘巴掌大的一张脸被盖住了一半,只露出小巧的鼻尖,粉嫩的嘴唇,似乎,很软很软。 傅景湛慢慢弯腰,视线几乎和叶凉夕平视,依旧盖着她的眼睛,两个人面对面,他似乎在认真看她,也好像在一点点靠近。 叶凉夕看不了,却有所感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所有的气息和动作似乎都在慢慢定格。 有温热的鼻息,喷薄到叶凉夕的脸上。 灼热的、熟悉的味道。 叶凉夕紧张得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书房里一下子安静得能听到楼下方阿姨的声音,气氛带着前所未有的暧昧。 傅景湛的嘴唇差一点就碰上叶凉夕,电脑里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的声音。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笑,一下子打破书房的氛围,叶凉夕被吓了一条,抓住傅景湛的手腕,傅景湛如梦初醒,站直了身子,两人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电脑屏幕的画面,原来是鼠标不知什么时候按到了叶凉夕录下的视频,是她们和徐嘉卉一起合拍做纪念的时候录下的。 突然的转变,吓了她一跳,但她仍旧紧张得不行,傅景湛的视线却忽然被电脑里的画面吸引住,手按下鼠标,皱眉看着画面里的徐嘉卉,转过头看叶凉夕,轻咳了一声,“这个人,你认识?” 叶凉夕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虽然不知道傅景湛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转过头看他,然后回答,“不认识,是上次出去玩的时候,偶遇帮我们拍照的游客,她以前也是帝京一中的。” 说到这里,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带了一点疑问,“景湛哥哥,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傅景湛抿唇不说话,盯着视频里的徐嘉卉瞧了一会儿,又看叶凉夕,“你是说,上周你们去玩,在冰雕展上看到这个人,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 叶凉夕不知道傅景湛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干巴巴的回答,“是啊……” 傅景湛抿唇,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拍了拍叶凉夕的头顶,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安抚,“先自己呆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题外话------ 这次不是标题党了吧。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然后甜蜜蜜甜蜜蜜~   ☆、八十九章 小舅舅 看着重新关上的书房的门。 叶凉夕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原先的那些旖旎的心情,如今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她看着电脑里的画面,里面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原来是景湛哥哥认识的人么? 那么她是谁,对景湛哥哥而言,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景湛哥哥看到她,神色就变成了那样。 叶凉夕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五味杂陈,却又找不到一个答案,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的理由。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照片,徐嘉卉跟她们合照的照片并不多,也就四五张,其中还有一张是她自己的单人照,是黎潇潇拍下留念的,那时候徐嘉卉并不拒绝,现在叶凉夕一回想起来,依稀还能想起徐嘉卉的音容笑貌。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眉眼明媚,至少看起来比她一身的学生气,更多了几分明媚。 她很有气质,样貌张扬,但那天却穿得朴素而不惹人注意,连笑意都柔和了几分,可言谈举止之中不难看出她明媚的气场。 照片已经看完了,页面停留在徐嘉卉的单人照上,她的背后是一片冰雕的城堡,她就静静站在镜头里,对着镜头莞尔一笑,分明是张扬的眉眼,可这会儿,却只剩下一片静谧。 叶凉夕的思绪乱飞,一会儿想起上周见过的徐嘉卉,一会儿想起刚刚傅景湛和自己。 即便看不见,叶凉夕也知道,傅景湛想要做什么,那时候,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从未有过的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思考,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在想着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控制不住的心跳,不知所措,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可是,现在…… 此时此刻,书房的外面,傅景湛拿着手机,站在二楼走廊,正在和顾南风通话。 那边,顾南风结束了应酬,刚刚坐上车,冬夜的冷风,呼啸吹着,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西装,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一边钻进了车里,示意司机开车,一边接听傅景湛的电话,“景湛?怎么了?” 傅景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平静地传过来,“嘉卉回国了,你知道么?” 声音一出来,原先神色寡淡的顾南风如惊林之鸟一般,“你说什么?” 他突然严肃的甚至带着震惊的语气,让前面将启动车子离开的司机神色一顿,傅景湛听到他的这个反应,就确定顾南风的确是不知道了,不然上一周他也不会还跟他们聚在一起。 傅景湛知道他听清了自己的话,“凉夕上周末去城北看冰雕展的时候,徐嘉卉也在那里,她跟凉夕和她的同学合影了,现在照片就在凉夕的相机里。” …… 电话挂断,傅景湛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叶凉夕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看到傅景湛进来,她一下子站起来,音色还有一些紧张似的,“景湛哥哥。” 傅景湛点头,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叶凉夕就解释道,“上周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只偶然遇到这个女孩的,那时候我叫她帮我们拍照,得知她以前是帝京一中的学姐,因此我们才一起合照留念的,但我并不认识她,所以也没有留她的联系方式……” 叶凉夕似乎急于解释什么。 刚才就这么一下子傅景湛出去的时间,她脑海里就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少。 傅景湛打断她的话,深看了她一眼,她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女孩心事,虽然说话很正常,但眼睛里的神色,仍旧骗不了傅景湛。 何况她在他面前,即便有意掩藏,也只会显得拙劣。 “我知道。”傅景湛说。 叶凉夕一愣,声音小了几分,“你知道呀……” 傅景湛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认识,不过以后总会认识。” 叶凉夕不知为何,因为这句话,心尖一下子被蛰了似的,难过来得汹涌而不可阻挡。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连掩饰都不会了。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她叫徐嘉卉,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是顾家的人。” 叶凉夕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心情一升一降,就跟过山车似的,猛地抬头看傅景湛。 傅景湛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好笑道,“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徐嘉卉……嗯,跟顾南风有些复杂,以后你跟他们熟悉了,会明白的,现在不用理这些事情,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仅仅是这么两三句话,叶凉夕心里的阴霾和胡思乱想就完全驱散了,她抬手揉了揉额头上被傅景湛弹过的地方,虽然有意掩藏,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咕哝道,“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呀!” 傅景湛只低眉看她,叶凉夕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 傅景湛也不揭穿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赶紧回去写作业,明天带你出去。” 叶凉夕一下子惊喜,“去哪里?” 傅景湛唇角噙了一点笑意,“过圣诞节。” …… 挂了傅景湛的电话之后,顾南风一个人坐在车后座,神色有些呆愣。 徐嘉卉回国了? 如果她回国了,为什么他不知道,而她也没有来找自己。 来不及多想,顾南风觉察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机场,候机厅里,徐嘉卉还在候机。 口袋里的手记,嗡嗡嗡地震动,她拿出来一看,看到来电人,愣了一下。 然后,并没有任何迟疑划下接听键,放到右耳,声音带着笑意,“小舅舅。” 直到耳边嘟嘟的声音,传到电话来女孩子熟悉的声音,却完全陌生的语调,甚至陌生的称呼,顾南风一下子惊住,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嘉卉?” 徐嘉卉笑出了声音,细细小小的,“小舅舅自己打电话给我,反而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顾南风回过神,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喜言表,这个电话,打得意外,上一次给徐嘉卉打电话,好像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得知那边发生了地震,想也没想,电话就打了过去,电话打过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地震的城市,距离她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就是那一晚,电话里,徐嘉卉绝望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她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有没有过一点点喜欢,像她喜欢他那样。 他说,她是他的看着长大的,自然会喜欢她。 对,她是自己的侄女,是过世了的姐姐带回来领养的朋友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连法律上的关系都没有,可她从小叫着自己小舅舅长大。 这个称呼,像一个魔咒,缠住了所有人,尤其他和她。 那时候,还说了什么呢,顾南风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直到现在,他仍旧会想起,通过电话,女孩绝望的跟他重复,“顾南风,顾南风,是你放弃了我,是你放弃了我……” 时至今日,这句话,仍旧成为了他日日夜夜的梦魇,梦里的女孩,一身血液,只会绝望的跟他重复这句话,然后慢慢消失在他的眼前,每次他从睡梦中醒来,都会控制不住想要打电话去给她。 但终究忍住了。 而今晚……她的声音那么平静,就像一个忽然长大了的孩子,再也没有以前没大没小地称呼他的名字,没大没小地对他嚷嚷闹闹。 让顾南风,觉得陌生而不知滋味。 电话的两端,沉默了一会儿。 顾南风开口,“你回国了?” 徐嘉卉那边顿了一下,“没有,我还好好呆在美国呢。” 她说完这句话,那边,机场播报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 徐嘉卉完全没有撒谎被抓包的感觉,一下子笑道,“真是什么都骗不了小舅舅,是啊,我这两天回国了,也没什么,快两年不回来了,就是想回来看看而已,小舅舅工作太忙,所以,我也没有联系你,不过现在被你知道了,小舅舅可别跟老爷子说,不然老爷子准打电话来骂我,等我以后回去,再去看老爷子,到时候你要帮我跟老爷子说些好话才行。”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给顾南风开口的机会,话一句连着一句,“小舅舅,我走了啊,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在这边荒废了两年,感觉自己挺失败的,回去要好好学习了,以后可能也没有什么时间联系你,你不用惦记我,我这边很好的,史密斯太太很喜欢我,把我当做女儿似的,上次我发烧……” 说到这里,她又顿住了,笑道,“没什么,先不说,我快要登机了小舅舅你是不是去参加晚宴回来,天冷,别在外面呆着了,回去吧。” “嘉卉……”顾南风按了按眉心,他打开车窗,头被冷风吹的一阵一阵地疼。 徐嘉卉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小舅舅,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的,乖乖的,学成回国,不会辜负你和老爷子的期盼,我要登机了,先这样,我挂电话了关机了,再见。” 她说着,就真的等不到顾南风的一句话,就这样挂了电话。 顾南风听着电话里换来嘟嘟嘟的声音,再次回拨,回拨的时候,那边已经提示徐嘉卉的手已经关机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直接吩咐司机,“去机场!” 司机多年跟在顾南风的身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徐嘉卉是谁,这时候只得听令转去机场。 另一边,机场之中,徐嘉卉挂了电话之后,愣愣地盯着自己的电话,忽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脸埋在膝盖里,双肩颤抖。 周围觉察到的乘客,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只发现,原先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的女孩子,埋着脸,哭得不可抑制。 ------题外话------ 说真的,徐嘉卉跟顾南风,有点悲伤,但是我喜欢这个故事。   ☆、九十章 圣诞夜 圣诞夜的时候,傅景湛果然如她所说的带叶凉夕出去玩。 昨晚下了一场雪,今晚已经没有。 虽然对于傅家来说,国内的圣诞节只是一个寻常的节日,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整个帝京的人而言,这仍旧是一场盛大的节日。 就算很冷,穿得厚重的男孩女孩,还是出门寻欢。 帝京的圣诞节,各处都准备了活动,广场上、商业街、购物中心也到处都是活动。 叶凉夕和傅景湛用过晚饭之后,告别了老爷子,就直接离开傅家别墅了。 这会儿,出门之前,叶凉夕被傅景湛勒令穿上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羽绒服是唐如雅买了给她准备在家里的,后边有一个帽子,帽子上还挂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出门之前又被方阿姨念叨着将围巾围上了,而她头上还带了一个毛线帽,整个人,只露出一张小脸,衬托得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加大更亮了,连双手都被手套给套上了,不过尽管是这样,叶凉夕还是很开心。 傅景湛今晚穿了一身较为休闲的大衣,深色的长大衣,几乎到达他的膝盖,看起来英俊极了。 两人出来之后,车就停到了商业广场这儿,今晚这里到处都是圣诞活动,傅景湛自然是带她来这儿的。 下车之后,叶凉夕就往人群里钻,广场上到处都是人,人挤人的,傅景湛倒也并不是特别担心,就跟在叶凉夕的身后,姿态悠闲,视线柔和,对广场上五花八门的活动,闹闹嚷嚷的人群熟视无睹,眼里只剩下叶凉夕。 只时不时伸手抓过她的手臂,免得她被人群挤到。 后来,干脆直接抓过她的手腕,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身边。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牵着叶凉夕带着手套的笨拙的手。 叶凉夕跟他一起走在人群里,盯着傅景湛牵着自己的手瞧,唇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心想,景湛哥哥牵了自己的手,要是没有带手套该多好。 要不等一下,他松开的时候,她把手套给脱了,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傅景湛可没有管叶凉夕在想什么,带着她在人群里走动,然后转过头来盯着视线埋在地上的小姑娘看,“想去哪儿玩?” “啊?”叶凉夕反应过来。 傅景湛觉得好笑,“不是出来玩的么,怎么尽盯着地上瞧,地上有什么好看的?” 叶凉夕反应过来,傻傻地一笑,其实她也没有特别想要出来玩儿的,或者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在傅景湛的身边就可以了。 但傅景湛既然这么问着她了,她就随手一指,“那边是什么呀?” 她指着的方向,传来音乐唱和的声音,被人群围了一圈,傅景湛抬眼看过去。 没有回答叶凉夕的话,傅景湛回头看了她一眼。 叶凉夕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傅景湛,“景湛哥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傅景湛倏然一笑,“你喜欢就行,去看看吧。” 叶凉夕被他一句话震的心神荡漾,唇角悄悄弯起来,跟着傅景湛往人群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圣诞夜的求婚。 很没有创意。 地上围了一圈气球,是心形的。 年轻的男孩坐在里边,手里拿着一把吉他,正在轻声弹唱。 熟悉的曲调。 然后,女孩被自己的朋友推搡着过来,捂着脸,眼睛红红的,是惊喜,也是意外。 吉他的音调,弹着一手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再经典不过的结婚曲。 柔如彩虹,婉转缠绵,只是听着,就能让人想起那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公主与王子,美丽的城堡,是每个女孩都向往的故事。 叶凉夕还是第一次看到求婚的场景,心神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一曲曲子已经弹完,年轻的男孩放下吉他,缓缓走向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的女孩,拿出戒指,单膝跪在女孩的面前。 叶凉夕站在人群的外围,加上周围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听清楚男孩说了什么,但周围却纷纷响起了围观之人热闹的声音“答应他!答应他……” 女孩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叶凉夕只看到,她伸手,男孩将戒指套入了她的手中,然后两人就在人群里紧紧相拥。 她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羡慕。 抬头去看傅景湛,却发现傅景湛好像一直在低头看着自己,眼里盈了一点点清浅的笑意,商业广场上,琉璃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眼里,那双眼,依旧那么漆黑,可现在,却那么清亮,那么清晰。 叶凉夕突然想起,好像,每次她看他,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这么包容。 那边,求婚成功的两人,已经拥吻在了一起,叶凉夕猛然想起昨晚,在书房,那个暧昧的氛围。 赶紧移开了视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傅景湛眼里都是笑意,想要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发现她头上戴着帽子,有些遗憾收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人后来都没有再提及,但某些感觉,似乎已经不太一样了。 叶凉夕抬头,弯眼朝着傅景湛笑,看起来傻乎乎的,不知道傅景湛跟她说了什么,被她抬手一拉,离开了这个冒着粉红泡泡的地方。 …… 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钟。 叶凉夕手里抱着几个小公仔,而傅景湛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 是今晚玩游戏赢来的,抛圈圈的游戏,都是一群小孩子在玩,叶凉夕从小就没有玩过,倒不是多么喜欢,只是有些羡慕而已,但在傅景湛看来,就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了。 他想不也不想就拉着叶凉夕过去了,在一群都是小孩的地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突兀。 结果,有他在,叶凉夕自然是必赢无疑。 结果导致叶凉夕一整个晚上心情都特别好,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电梯一路往上升,叶凉夕手里抱着几个小公仔,眉眼弯弯,“景湛哥哥,你带着我去跟小孩子抢玩具,不会不好意思么?” 傅景湛低眉看了她一眼,“别人家的小孩都玩,我们家小孩,自然也不能少了。” 叶凉夕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是小孩!” 傅景湛笑,“你不是小孩,是什么?”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叶凉夕气呼呼地看他,傅景湛笑着抬手捏她的脸蛋,叶凉夕挣脱来,举高手里的小公仔糊到傅景湛的脸上,电梯里都是笑闹的声音。 直到楼层到达,两人笑笑闹闹走出来。 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的顾南风这才抬头看过去。 就看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某人,正在陪着一个小姑娘玩闹。 玩闹中的两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他们门口的顾南风。 叶凉夕一下子收了笑意,秒变乖巧,站在傅景湛的身边,细看,还能看出一些不好意思。 顾南风很快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方才还在和叶凉夕玩玩闹闹的傅公子,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神色很是自然地恢复正常,“怎么来了我这儿?” 顾南风抬头揉了揉眉心,看向叶凉夕。 …… 傅景湛的公寓里,顾南风靠坐在沙发上,他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 叶凉夕从书包里拿出相机,交给傅景湛。 傅景湛递给顾南风。 叶凉夕斟酌了一下,然后开口,“她的照片,都在这个相机里了,我一张都没有删。” 顾南风点头,接过相机,“谢谢。” 叶凉夕摇头,“希望对你有帮助就行。” 顾南风直接看傅景湛,傅景湛抬眼看了一眼楼上,“书房自己去。” 顾南风点点头,直接拿着相机去了楼上。 一楼瞬间只剩下叶凉夕和傅景湛两个人,叶凉夕看了一眼已经开灯了的书房,又看看傅景湛。 傅景湛方才已经简单介绍过顾南风,叶凉夕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但是对他和徐嘉卉之间的纠葛仍旧是不知道的。 傅景湛开口宽慰他,“没什么,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你不用理会。” 叶凉夕点头,对他说的话,全然信任。 傅景湛笑了笑,“先上去洗漱,早点休息。” 叶凉夕点头,抱着一堆东西去了楼上。 不过一会儿,顾南风就拿着相机再次下楼了,将相机交到傅景湛的手中,他神色微微复杂。 傅景湛从厨房的吧台拿了一杯酒过来,“要不要喝一口?” 顾南风摇头,笑意带着一点苦涩,“算了。” 傅景湛也不强求,放下酒杯。 两人不喝酒,就靠在吧台上。 顾南风翻着手机里的相片,垂头瞧着刚刚传到手机里的照片,里面的女孩眉目飞扬,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张扬乖戾。 她好像一下子懂事,长大了。 他看着看着,手指就忍不住去摩挲照片里女孩被冻红的脸颊。 好一会儿之后,他自嘲的声音才响起,“那天,打电话给她,她乖乖巧巧叫我一声小舅舅,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打错电话了。” 傅景湛没有出声,这个时候的顾南风,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什么。 但顾南风却也只有这么一句,然后,客厅里继续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顾南风收了手机,往外走去,“走了!” 傅景湛自然不挽留,依旧双手抱胸,站在吧台处。 顾南风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景湛,你和那小姑娘?” 傅景湛声音平静,“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还有,徐嘉卉已经不小了。” 顾南风嗤笑一声,“我知道,要你说?” 他没再说什么,摇摇头推门出去。 ------题外话------ 咳!编辑通知,15号上架。 好啦,还有一周,到时候上架会倒回十万字左右,没有看文的小伙伴,赶紧抓紧时间咯。 唔,高考结束的小伙伴们可以好好放松……好好看文了…… 另外……我现在存的上架之后的稿子,感觉已经甜得有点腻了……请问,要不要冲淡一些口味?   ☆、九十一章 温言 温言从王教授的私人画室走出来,对着角落另一边正在收拾画具的时浅,“时浅,老师画室里那幅画,是谁画的?” 时浅转回头,眼里都是意外,“师兄,什么时候回国的?” 工作室的其他两人,蒋其琛和梁笑齐齐转过头看突然出现的温言,蒋其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笑则满心满眼都是惊喜,一下子放下手中的画笔,走过来,“温师兄,你回来啦?” 温言对着众人淡笑,他整个人亦如其姓,身上带着一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今早回来的,偷懒在老师的工作室休息了一会儿。” 时浅反应过来,“师兄说的是那幅奇怪的画么,是夕夕画的。” 所谓的奇怪的画,是因为时浅和画室里的另外两人,也不知道叶凉夕画的是什么,画是上周叶凉夕来的时候画的,不过只完成了一半,还没有画完,几人都不知道她在画什么,各有猜测,偏偏叶凉夕知道他们都看不出来之后,故作神秘。 倒是王教授好像知道似的,跟叶凉夕合伙,不告诉她们,让他们猜。 对于时浅口中这个陌生的名字,温言一愣。 时浅解释道,“师兄还不知道吧,是老师上个月新收的一个学生,还是个高一的学生,很有绘画天赋,不过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没有见到她,她这段时间,要忙着考试的事情,也没有再来画室,不然你们就可以认识的。” 温言有些意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是上次你参加画展的时候,帮你调色的那个女孩?” 时浅一笑,“怎么大家都记得这件事情。” 温言没有回答,认可地点头,“是挺不错的。” 时浅淡笑,“那副画,我们都看不出是什么,夕夕和老师故作神秘,也没有告诉我们。” 温言眼角带了一丝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完成了一半的画作,摇头笑道,“或许,我知道她在画什么。” 时浅意外,继而又道,“大概也只有老师和师兄知道了。” 梁笑走到温言的身边,眼里盈了笑意,“师兄,她画的是什么呀?” 温言看了一眼梁笑,只是淡笑,不说话。 梁笑抿唇笑,“师兄,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个画师,如果画出来的东西,连专业人士都看不懂,说明这个画师,不太适合画画,你这是夸夕夕呢还是?” 其余两人也看过去。 温言道,“也要另当别论,如果这个人,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同样也能让人看不明白。” 梁笑闻言,微微咬唇,唇边浅笑,“师兄的意思是说,夕夕很有绘画的天赋么?可是师兄还没有见过她。” 时浅和蒋其琛对视一眼,画室里的气氛似乎忽然变了。 温言不置可否,时浅忽然开口,“师兄这次回来,还会出去么?” “只是回来几天,法国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只能休息几天。” 时浅语气有些可惜,“那可惜了,你和夕夕是见不上了,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 温言却道,“看来你们关系很好?能让你这么夸赞的人,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那是自然,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准。”时浅笑。 温言对她招手,“你进来一下,我看了她的画,提点我个人的建议,你帮我转告她。” “唉,好。”时浅笑应着过去,“难得能得到师兄的指点,这可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温言是目前为止,让王教授最看好的学生,与其说他是王教授的学生,不如说,他现下已经自成一派,已经有了自己的绘画风格,与王教授之间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而他平常虽也有指点工作室的几人画画,但却是极少的。 时浅跟着进去,其实是几个色块的问题。 温言抱胸看着叶凉夕的画,“她在色彩上的运用,天赋还要高你一分,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多少章法,现下看着的确让人眼前一亮,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可能也只是流星之光,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着,似乎是低头考虑了一下,直接从旁边拿了一个便利贴下来,贴在画上的某个色块,“我不十分确定她想要画的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不过,如果想要表达情绪的波动,不必用如此直白的颜色、冷色调色的确适合表达悲剧的情绪,但如果想要出人意料不入俗套,最好可以别出心裁,比如,金灰色。” 他说着,啪的一张便利贴贴在了叶凉夕的画作上,“虽然这样的颜色是惯用的,但毕竟她这幅画,形式已经摆在这儿,我倒不建议她用这个颜色。” 时浅还有愣愣地看着温言,又看叶凉夕的画作。 温言只是浅笑,“我个人的建议,到时候如果说的不对,代我跟她说一声抱歉,我……” 顿了顿,温言的脸上划过一抹温和笑意,“大概出去了一趟回来,有些好为人师了。” 时浅轻笑,“难得师兄还有这样的心情,千金难买你愿意,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没能得你指导,等夕夕放假了,她来这边,我会转告。” 温言不再说,细细看了看叶凉夕的画作,一只手环在胸前,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时浅暗暗记下温言的话,抬头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免奇怪,“师兄,还有什么问题么?” 温言摇头,“没事。” 时浅笑道,“既然师兄已经指导了夕夕的画,你可不能偏心,顺便帮我看看我的画?” 温言自然是不推辞,笑着跟时浅走出去。 十二月份已经悄悄过去,一月份即将到来。 帝京一中也进入了期末考试的备考阶段。 叶凉夕周末只是回傅景湛的公寓,不过回去之后,几乎也只是换个地方做练习题而已,再也没有去过帝京大学,自然也不知道温言对自己画作的指点。 傅景湛见她忙碌,倒也不怎么打扰人,一般都是用过了晚饭之后,叶凉夕在房间里写作业,他自己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两人互不干扰,但氛围总是轻松而惬意。 这次的周末考试,是全市联考,帝京一中的老师尤其重视,因此,在考试的前一个周末,分发了大量的试卷给学生们带回家,平均下来的话,几乎每一科目都有两三张纸卷,而高一的课程总共有九科,二十多张试卷,怕是做疯都没有那么快完成。 傅景湛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拿着水杯从书房出来,去楼下接水。 水刚刚接完,他放下水杯,自然而然从橱柜里拿了小奶锅出来,然后又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出来,给叶凉夕热牛奶,一点一点地加糖,动作娴熟而又耐心,再上楼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杯热腾腾地冒着热气的牛奶。 叶凉夕正在跟物理试卷人卷交战,蓦然听到敲门的声音,抬头看过去,“景湛哥哥?” 傅景湛推门进来,将热牛奶放在叶凉夕的桌子上,“先喝牛奶。” 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只是这两周的事情,不过叶凉夕已经习惯了他每天晚上处理完公务,然后下楼喝水的时候给自己带回一杯热牛奶。 她对着傅景湛弯眼笑,放下手里的笔,去拿牛奶杯,凑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乳白色的牛奶,在她粉红水润的嘴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痕迹,傅景湛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眯了眯眼,眼里藏了一团小小的火苗。 他喉结微动,微微垂眸,掩饰掉眸中的色彩,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叶凉夕,示意她擦嘴。 叶凉夕接过,毫不知觉地擦嘴。 傅景湛翻了翻她手边的试卷,“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虽然是很多试卷,但是对叶凉夕来说,除了花费的时间多一点之外,并不是也别难的事情,因为文科是她的强项,而高一的文科内容,实在是称不上什么难度,倒是理科…… 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数学、物理和化学没有写完。” 傅景湛手上翻着的就是叶凉夕的物理试卷,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指向物理试卷上倒数第二题,“这里,算错了?” “啊?”叶凉夕惊讶,赶紧接过试卷看,看了题目,又看了自己的解题思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没有问题的,她不由得抬头看傅景湛,“哪里错了?” 傅景湛笑了笑,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叶凉夕的身边,拿起铅笔圈出她算错的那一步,“这里,你画的受力图,也有问题,在这里,这个砝码受到的重力、摩擦力、推动力、拉力和阻力的作用,你是不是没有考虑到阻力的作用?” 叶凉夕看了看自己画的图,又看了看自己的解题步骤,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我没有考虑完,除了摩擦力之外,还有别的阻力,景湛哥哥,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说要有眼睛发亮地看傅景湛,傅景湛笑了笑,“知道怎么写么?” “我先看看。”说完,她低头看试卷,写了几个步骤之后又删去,如此反复,最后只对着题目微微咬唇,显然更加苦恼了,受到的力越多,解题的时候也会越加复杂。 傅景湛转脸看她,“不会做?” 叶凉夕转过头,认命地点头。 傅景湛笑了一声,抽出她手里的笔,“我教你。” 叶凉夕立刻眉眼笑开,“好~” 一个晚上都在解题中度过,不得不说,即便离开学校几年,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东西,当傅景湛拿起笔,看到那些题目的时候,仍旧能在脑海之中形成思路。 但叶凉夕基础本来就很好,一般不会做的题目,也只是后面的两三道大题的第三小题而已,解决完了物理,她又拿出数学和化学试卷,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倒也不拒绝,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然后继续给她解题,叶凉夕是个通透的人,并不完全需要他一步一步解说,他有时候甚至只需要给她提一个思路,她便能举一反三。 傅景湛看她埋头解题,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自豪感,他的小姑娘,就是聪明。 收拾好了试卷之后,叶凉夕满心满眼都是愉悦之色,“景湛哥哥,你好厉害。” 傅景湛笑,低眉看他,小姑娘的眼里,都是对自己的崇拜和崇敬,温温软软的一双眼睛,点缀了星光似的,带着吸引人的力量。 让他心口颤抖,想要纠缠。 抬头点了点叶凉夕的额头,傅景湛笑,“你也很聪明,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 叶凉夕重重点头,傅景湛拿着她喝完了的牛奶杯出门,掩上门。 叶凉夕眉眼里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快速收拾好桌子,才埋入了被窝之中。   ☆、九十二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周之后,帝京一中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 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欢乐的笑声,连广播里的歌曲,似乎都比平常多了几分轻松。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当天晚上,大部分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只有一个分数,没有排名,但是,比对身边同学的分数,大致也能知道自己考得到底如何。 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学生们即将放假的愉快心情。 等不到第二天,黎潇潇的家人就已经来学校将人接走了,黎潇潇一个一个跟宿舍里的三个女孩道别,“琳琳,别想我啊。” 颜琳无语,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我不会想你的。” 黎潇潇朝着文佳张开双手,文佳默默退到一旁,“我知道,我不会想你的,放心。” 黎潇潇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最后终于转向叶凉夕,“夕夕,她们两人都是冷酷无情的人,我知道你会想我的。” 叶凉夕抿唇笑,语气有些敷衍,“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你的,你快走吧。” 黎潇潇终于悲愤欲绝,“你们这些小婊砸,还有没有室友爱啦?” 几人笑作了一团,上去团团抱住黎潇潇,黎潇潇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四个女生闹作了一团,直到黎父黎母再次上来催促的时候,黎潇潇才潇洒离去。 文佳放假了是要离开帝京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必定不会今晚就走,两人看向颜琳,颜琳不好意思一笑,“我也要明天才走。” 叶凉夕和文佳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哦……我们知道了。” 文佳更是夸张,一个劲皱着鼻子往颜琳的身上嗅,“夕夕,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颜琳被她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我刚刚洗澡了的。” 文佳煞有介事,“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啧啧啧,受不鸟受不鸟了。” 颜琳闻言,反应过来,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藏着掖着,颇为自豪,“哼,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了吧?你懂什么呀,这是爱情的味道,跟我们家余闵在一起,就算满身的酸臭味我也愿意,而且还有熏你们!” 文佳和叶凉夕对视一眼,摇摇头,“不得了,不得了,哎哟,我们家的余闵,琳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嘚瑟了。” 颜琳轻哼一声,文佳不怀好意地拿出手机,“这段话我录下了,要是交给你们家余闵,你说你们家余闵会不会给我一点实际的利益?” 颜琳闻言,羞愤地去抢手机,“佳佳,你敢!” 文佳笑哈哈地拿走手机,颜琳奋尽全力去追赶,只剩下三人的宿舍也很热闹。 恰在这时,叶凉夕的手机响起来。 停止跟两人的打闹,叶凉夕拿起电话,直接去了阳台,“景湛哥哥。” 原本还在打闹地颜琳和文佳有志一同地停下,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很默契地安静下来。 那边,傅景湛的车刚刚从停车场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开车,是李泽开的车,“考试结束了?” 叶凉夕重重点头,“嗯,考完了。”她还有一些小得意,“这一次我觉得我考得不错,跟段考相比,应该是没有退步,上次你跟我讲的几道题目,考试的时候都碰上了同类型的题目,我觉得我考得挺好的。” 傅景湛无声笑,“你本来就聪明,就算没有我给你讲解,你的成绩也会很好。” 叶凉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阳台铁栏杆上掉落的一块漆,声音娇软,但难掩高兴,“哪有呀,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做得那么轻松啊。” 傅景湛失笑,靠在车子的后座上,神色放松了几分,“今晚去接你回来?” “啊?”叶凉夕惊呼一声。 “怎么,不愿意回来么?还是放假了,也舍不得回来了?” 叶凉夕唇角咧开笑意,“没有呀,可是我还没有收拾东西呢,你现在来学校了么?” “嗯,东西随便收拾一下就行,家里都有。”傅景湛应下一句。 叶凉夕笑道,“好,那我现在马上去收拾东西,等你到了,你再打电话给我,我下去等你。” 傅景湛笑,“好。” 电话没有挂,叶凉夕顿了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到呀?” 傅景湛笑,“等不及了?” 叶凉夕一只脚无意识地踢着栏杆,小声道,“哪有呀,我就问问,好做准备啊。” 电话那边,傅景湛的声音都带了笑意,“半个多小时吧,很快的。” 叶凉夕眉眼都带了笑意,“嗯嗯,那我等你。” 傅景湛仍旧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好~” 叶凉夕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 挂断了电话,转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颜琳和文佳探着一个脑袋,在阳台的门口光明正大地偷听。 叶凉夕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在这里?” 文佳轻咳一声,右手做成打电话的姿势放在耳边,嗲声嗲气道,“歪,景湛哥哥,你什么时候到呀?” 颜琳和文佳就像两个戏精一样,既有默契地配合着,“我马上就到了,你要乖乖等我。” 文佳继续,“好,那我等你,你要快点……” “好,么么……” 两人演着演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胳膊,“哎呀妈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叶凉夕被两人弄得浑身不自在,耳朵发热,脸颊发烫,但还是故作镇定,“你们干什么啊?” 颜琳和文佳噗嗤一笑,文佳神秘兮兮地道,“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叶凉夕赶紧举手求饶,“打住啊,别这样开我的玩笑。” 几人同在一个屋檐住了一个学期,感情早就好得不能再好。 文佳揽着叶凉夕的肩头,将人从阳台外拉了回来,神秘兮兮,“夕夕,问你一个问题哈。” 叶凉夕警惕地看着文佳。 文佳毫不在意,摸着下巴道,“是这样的,你说你跟帝京男神傅公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们又不是亲兄妹,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你,难道,对傅公子这么一枚闪闪发光的男人,就没有那啥,嗯哼怦然心动,芳心暗许?” 两个人,四只眼睛满是八卦地看着她,叶凉夕心里怦怦乱跳但神色不动,“你在乱想什么?” 文佳理所当然,“我当然要乱想啊,你知不知道,至今,网络上,没有任何有关傅公子与哪个女人的绯闻,像傅公子这么个金光闪闪的人,这简直就是人间奇迹好么,你看你,住在他家,每周都能跟他见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要是我,早就想尽办法,吸引傅公子的注意,就算注意不到,强上也可以啊!” 文佳说完,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太露骨了,也忍不住捂脸笑起来。 叶凉夕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你别乱说话啊。” 文佳惯会察言观色,看着叶凉夕不太自然的表情,心里就不断往外冒八卦,“夕夕,夕夕,你有木有情窦初开啊或者那啥那啥傅公子啊?” 颜琳也不怕地凑上来,“夕夕,说说嘛,像傅公子这么优质的男人,就算七老八十了还能少女心暴动吧?” 叶凉夕看着两人的样子,觉得好无力,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坚定打住两人的八卦,故作严肃,“别八卦我的事情,琳琳,你这样做,不怕你家余闵吃醋吗?佳佳,你下学期是不是不想要我的笔记了?” 颜琳当即举手投降,“行行行,夕夕现在的段位高了啊。我被威胁了。” 文佳倒是不以为然,但为了下学期的历史笔记,最终还是打住了,不过却笑得一脸神秘,“你越是阻止,我就越确定我心里的猜想。”说着她一把拉着颜琳跑出了宿舍,像是怕被叶凉夕报复似的。 傅景湛果然在四十分钟之后就打电话给叶凉夕,叶凉夕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闻声她提着一个袋子就跑下楼。 傅景湛的车子停在了他们宿舍的楼下,这时候也有一些家长过来接孩子,楼下停了几辆车。 叶凉夕刚刚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傅景湛的车,还没有走进,傅景湛就已经打开车门下车,直直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袋,放入了后备箱,因为天气太冷,将叶凉夕推进了车中,他才坐进车里。 叶凉夕这才注意今晚开车的不是傅景湛,而是李泽。 两人一坐好,李泽就开车离开了,叶凉夕还受到方才在宿舍里文佳和颜琳开的玩笑的影响,虽然那时候故作镇定,但心里还是紧张的。 尤其是,这段时间,明显感觉到了氛围的不一样。 但是,自从那天回傅家,在书房里有过一次模棱两可的未知之后,之后,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傅景湛对待她,好像也回到了原先的模样,一个劲的好。 导致她,好像也越发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这会儿上车,感觉还是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文佳说的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吸引注意强上,唔,实在太羞耻了,文佳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傅景湛低头看她,觉察到她的不自在,“怎么了?” 叶凉夕抬头看他,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在昏暗的车厢里,眼睛却都清亮无比。 叶凉夕越发不自在,于是,抿唇,很认真地回答,“没什么,放假了,我开心。” 傅景湛深看了她一眼,“放假了很开心是这样的表情?” 叶凉夕立刻弯眼笑开,傅景湛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摇了摇头,抬手去点她的额头,“丑死了。” 叶凉夕不满地瞪他,傅景湛失笑,“好了,别生气。” 叶凉夕小声嘀咕,“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车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叶凉夕的那点不自在也消失了,最后傅景湛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仔细看她的脸色觉得没有什么事情,便只能在心理感叹,现在的小女孩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想当年傅迎雪那丫头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于是默默在前面开车的李泽,面无表情听着后边两人的话,尤其是boss这样纵容的模样,他还没有从刚才车子刚刚开动的时候,boss温柔的语气中恢复过来,这时候显然又被震惊到了。 深觉内伤不轻的李特助总算知道了私底下两人的相处模式,boss难道有选择性人格障碍,要是某一天他在公司也是这样了,不知道傅氏的那一群女人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想想这个画面,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唔,画面太美不敢看! ------题外话------ 嗯,在这里,西青要道歉,说一件事。 先前说的15号上架的事情,是弄错了时间。 真正的上架时间是14号。也就是下周四。 到时候会从第五十三章这样倒V回去…… 所以,养文的小伙伴们,赶快去看文吧……么么哒   ☆、九十三章 指点 帝京大学,王教授的工作室。 时浅和蒋其琛都不在,梁笑拿着扫把在工作室打扫。 工作室里,地上的灰尘多是纸屑和掉落在地上的颜料,自从她来工作室之后,就主动揽下了这件事情。 例行的每周一次。 外间的已经打扫干净,她拿着扫把进了王教授的私人工作室。 只有在打扫的时候她才可以不经过王教授的同意进来。 王教授的工作室,比外间的公众工作室只是小一点而已,但打扫起来也颇费时间。 梁笑突然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那幅画是叶凉夕没有完成的画,她站在画前看了好久,也看不清楚叶凉夕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上面是深浅不一的颜色,还有各种深度的灰色,她自认自己在画作上具有一定的天赋,她的父母都是都是画家,她自小就接触画画了,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天赋低,尤其是,她既然已经被王教授选入了他的工作室,就足以证明,就帝京美术专业里的本科生来说,她的天赋绝对是一等一的。 但是…… 叶凉夕是什么人? 仔仔细细看了看叶凉夕的画作,梁笑自认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也看不出这幅被老师和温言齐齐称赞的画作到底好在哪里。 她无法形成认同。 视线最终放在画作上,被温言用便利贴标注的地方。 梁笑盯着便利贴看了很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后,她若无其事地走上去,手指碰了一下叶凉夕的画面,指尖清晰感受到颜料的质感。 她笑着摇了摇头,退开,正拿着扫把往旁边走去,不小心碰到画架,便利贴可能因为已经粘了一段时间,已经不太粘,碰一下,就轻易掉了下来。 梁笑若顿了一下,无其事地拿起来,在手里看了看,又看了看叶凉夕的画作,将便利贴贴在画作上。 梁笑重新拿起扫把,继续打扫工作室。 —— 寒假之后,叶凉夕并没有马上回君山别墅,在傅景湛的公寓睡了两天懒觉之后,她就继续出门了。 帝京大学也已经放假,但王教授的工作室会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关,因此,叶凉夕仍旧去学画画。 这一天,傅景湛去上班的时候顺便送他去帝京大学。 彼时,帝京大学已经是沉寂一片,没有什么人,车子开在路上,还能听到车轮碾压雪地的声音。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 傅景湛将人送到了王教授的工作室,看着叶凉夕进去之后才驱车离开。 叶凉夕来的时候已经提前跟时浅打了招呼,知道工作室里的人都在,给每个人带了一瓶热乎乎的奶茶,一进入工作室,她还来不及把肩上的薄雪拍下来,就笑道,“蒋师兄,梁师姐,浅浅姐,快过来,我给你们带了奶茶。” 蒋其琛闻言笑着走过来,接过叶凉夕递过来地奶茶,“谢谢夕夕啊。” “不客气。”叶凉夕把其中一瓶递给梁笑,梁笑避开了,没有接过,“奶茶糖精太多,我一般不喝奶茶,只是喝果汁。” 叶凉夕倒不觉得什么,笑道,“那下次我给师姐果汁过来。” 梁笑笑着拒绝,“不用了,奶茶店里的水果,我一般不吃,不新鲜。” 叶凉夕这才觉得有些尴尬,时浅走过来,接过她将要放回桌子上的奶茶,“今天天气好冷啊,工作室了为了不影响颜料的原色,空调还不能开得太大,多亏了夕夕的奶茶,抹茶味的?我喜欢。” 蒋其琛也笑道,“夕夕来了之后,我才有福气喝上热乎乎的奶茶啊,谢谢。” 叶凉夕浅淡一笑,“师兄喜欢就好。” 她笑着把奶茶递给时浅。 梁笑见此,也不说什么,走回了自己的画架前,继续作画。 时浅喝了几口之后,才开口道,“半个多月不来了,会不会陌生了?” 叶凉夕笑着吐吐舌头,“我虽然不来工作室但在家里可没有松懈。” 时浅想起上次温言的话,笑道,“你前两周没有来,错过了温师兄回来,他还指点了你的画呢。” “温师兄?”叶凉夕疑惑,她虽然知道工作室还有另一个人,但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从来没有见过。 时浅道,“是啊,以前跟你提起过的,工作室的另一个师兄,他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了,但恰逢你不在工作室,所以也没有见上,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温师兄,他可是我们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鬼才。” “鬼才?”叶凉夕对时浅口中的这个人,多了一些兴趣。 这时候,原本在一旁画画的梁笑停下来,插入时浅和叶凉夕的对话中,“你不是帝京大学的学生,加上接触画画的时间不久,可能对着一行不是很了解,温师兄在帝京大学的名气,你随便问一个人都能说得上来。” 叶凉夕朝着梁笑看过去,就看到梁笑脸上晕开一层笑意,眼睛里都是向往和崇拜的神色,“温师兄当年可是被保送进帝京大学美术系的,再此之前,他已经参加过几次全国青少年书画展,成绩不是金奖就是银奖,进了帝京大学之后,再拿着作品参加全国美展,就是金奖了,他是这一代参加全国美展中获得金奖的成绩里,最年轻的画家,全国青少年书画展和全国美展的区别,你总该知道的吧?不少人都想拉走他,但他偏偏看中了帝京大学美院的氛围,现在他在国外,也是忙着画展的事情,他的画展,已经开到了法国,得到法国文艺界的认可,大家都称他为书画界新一任的鬼才。” 叶凉夕听完,眨了眨眼睛,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崇敬的感觉,“好厉害。”她有些自愧,“我学了那么久的画画,但是对美术界的动态,其实了解得并不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边,都是这么厉害的人。” 时浅笑,“那是因为你还小,当年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她笑着拉过叶凉夕,“走,进去看看温师兄给你画作的指点。” 叶凉夕笑着应下来,答应了,蒋其琛跟在后面,“唉,等等我,我也看看温言给夕夕提了什么建议。” 梁笑也跟在后面,“师姐,我能进去么?” 时浅点头,“没关系,进来吧。” 一般这样的指点的时候,时浅都是不吝啬的。 几人进了王教授的画室,站在叶凉夕的画前,时浅看了看画作上的便利贴,疑惑道,“嗯,我记得上次师兄贴了五张便利贴,怎么只剩下三张了?” 梁笑在后面开口,声音诧异,“便利贴么?我前天打扫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几张,当时没有多想,我扫走了。” 时浅转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还记得。” 她看了看画作上便利贴所在的位置,直接传达了闻言上次所言的对叶凉夕画作的建议,然后道,“温师兄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个人建议,如果你觉得他说得不对,他道歉,这几个便利贴贴着的地方,都是他给你的建议,交换个色号,别如此直白。” 叶凉夕听着,皱眉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对于温言所言的,让她在用色的时候不要那么直观,这一点她确实是认同的,文艺其实都是想通的,这个道理,就像在写作的时候,不要那么直白一样,她自己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虽然王教授一直称赞她对颜色很敏感,但是她仍旧有一种在用色的时候杂乱无章的感觉,就像自己没有一个系统,一直在闷头乱撞一样。 但是,这会儿,对温言所言,这个地方,换成金灰色…… 她无法认同,如果要改的话,按照温言的话,也应该是改变旁边另一个色块的颜色。 叶凉夕将便利贴拿下来,贴在了旁边的地方,“师姐,温师兄真的说是这个地方,而不是这个地方的颜色要修改么?” 她说完,将便利贴贴在了旁边,转头看时浅。 蒋其琛闻言也开口,“按照师兄的意思,确实应该是夕夕现在指的地方。” 梁笑开口,“温师兄的造诣早已是炉火纯青,夕夕在怀疑温师兄么?” 叶凉夕摇头,“不是我要怀疑温师兄,只是按照温师兄的意思,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地方。” 梁笑继续,“我个人的建议,我觉得按照师兄的话,的确是刚才的那个地方。” 时浅盯着画作看了好一会儿,将所有的便利贴拿下来,然后重新贴好,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两张过来,贴在了原先的地方,翻出手机给叶凉夕看,“夕夕是对的,便利贴的贴错了,我当时拍了照片下来,害怕便利贴久了会自己掉下来。” 梁笑还想要说什么,这时候也只好闭口不言,叶凉夕拿过时浅的手机看,“谢谢浅浅姐。” 时浅笑,“既然已经弄懂了,有时间你就琢磨琢磨,看看怎么修改,温师兄的建议,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叶凉夕点头,“嗯,我也觉得,下次师兄回来,我要好好感谢他!” 时浅将手机交给叶凉夕,那你先看着,我们先出去了。 “好。”叶凉夕拿着时浅,对着画作,琢磨温言的话,直接进入了状态。   ☆、九十四章 叶清如 这一年的春节,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一些。 叶凉夕寒假的前半段时间,就在帝京大学王教授的工作室学画画,几天之后,梁笑率先回家,而后,蒋其琛也在工作室关闭的前两天回家了。 时浅好像不太着急走。 明天工作室就要关闭了,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王教授也在这难得的几天,放松一下。 这一天,其他人走了之后,工作室里瞬间只剩下叶凉夕和时浅,以及王教授。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王教授在最后一天,说要带着两个女孩去吃饭。 叶凉夕打电话给傅景湛告诉他之后,报了去吃饭的地点,然后就跟王教授和时浅出去了。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远的地方,只是帝京大学附近一家看起来环境不错的私房菜馆。 师生三人坐下来,刚刚点了菜,帝京大学的另一个老师也走过来,“王教授,跟学生一起吃饭呢?” 王教授抬眼看过去,“唉,李教授啊,一个人?” 李教授摇摇头,“学生今天上午都走了,这不,一个人。” 时浅也转过头,打招呼,“李教授。” 王教授招呼时浅搬一张椅子过来,“来来来,王教授,一起,一起,人多热闹嘛。” 帝京大学里美院的几位教授交情都是不错的,李教授自然也不客气,坐了下拉,时浅是王教授的学生,平时也时常跟王教授出去,不少老师都是知道这是一项收徒苛严的王教授的徒弟,基本上美院的老师都已经认识时浅了,李教授这时候也笑道,“时浅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啊?” 时浅笑,“回的,过两天才走。” 李教授笑着应下了,这才看向叶凉夕,“哟,这小姑娘,王教授何时收的徒弟?年纪这么小,就上大学了?” 叶凉夕有礼貌地打招呼,“李教授好。” 王教授笑道,“今年刚收的学生,小夕啊,来,这位是美院雕刻专业的李教授,那可是雕刻大家,市面上他的雕刻作品,可是有价无市的。” 李教授笑着摆摆手,“王教授可别拿我来唬小姑娘。” 王教授继续道,“这小姑娘你可别小看了,小小年纪,现在还是帝京一中的高一学生呢,但是,绘画天赋,那可是一流的。”他说着,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言语夸张地夸赞着叶凉夕。 叶凉夕在一边听得囧然,李教授被唬弄得一愣一愣的,直竖大拇指称赞叶凉夕。 叶凉夕听着王教授的话,终于发觉,在绘画上严肃得不行的王教授,生活里就是一个老顽童,只能囧然在一旁羞愧。 时浅凑到她的耳边笑道,“老师护短,一般带我们出来都是一个劲夸着自己的学生,以后你慢慢习惯了就好。” 叶凉夕就更囧了。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李教授来了之后,饭桌上的两人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叶凉夕的身上转移走了,说起了时下文艺界的动态。 李教授感叹,“唉,前段时间,温言参加巴黎的美展,作品不是获奖了么?” 王教授的脸上不难看出自豪与骄傲之色,“的确是获奖了。” 李教授感叹,“瞧瞧你,王教授,收在门下的弟子,未来可都是文艺界的顶梁柱啊。” 王教授笑着摆摆手,“温言啊,自小就有天赋,以后,别人说起我王仁涛,大概就会说,这曾是温言的老师,而不是我自己了,哈哈哈。” 李教授也笑,“温言的确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获得这样的成绩,这在书画界,可是少之又少的啊。” 叶凉夕原本在吃着东西,这时候听到王教授和李教授的对话,不禁抬头看向两人,她这几天已经了解了不少消息,自然知道了温言在帝京大学的地位,如果说,傅景湛是商业的王者,那么,温言大概就是国内青年画家里的王侯了。 他们走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让人仰望,让人羡慕。 李教授皱眉,不知在想着什么,良久之后,才感叹了一声,“说起温言啊,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绩,倒是让我想起了将近二十年前的一个人,那时候,那个人的成绩和名声,现下的温言,怕是都比不上的。” 王教授听着,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看向叶凉夕一眼。 叶凉夕注意到两个老师的对话,也看过去。 就见李教授不知在看着什么方向出神,喃喃自语一般,“二十多年前,叶清如在油画界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名声盖过了她的老师,成就斐然,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在巴黎大展风头,巴黎全球美展,她还是第一个获得金奖的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华人画家,至今还没有人能超过这个记录,只可惜昙花一现,她后来便没有再出现在油画界,至今杳无音讯。” 李教授画一出来,叶凉夕刘呆在了原地。 叶……叶清如。 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是……是她的妈妈么? 只听得李教授道,“现下,温言的风格倒是有些像当年的叶清如,都是嚣张大胆,此次他在巴黎的画展,又将当年叶清如的名字带了出来,前些天我们几个老师聚在一起吃饭,想起当年的叶清如,想起了当年她的绘画天份,都感到可惜啊。” 王教授又看了一眼已经傻掉了的叶凉夕,摇了摇头,对于叶清如,他也有说不出的可惜。 直到李教授率先离开了,叶凉夕还没有回过神来。 时浅这才开口,“王教授刚才说的,就是二十年前,名动油画界,风格大胆诡异的叶清如么?” “怎么,你也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应该是不知道才是啊。” 时浅浅笑,“我曾听我爷爷提及过。” 王教授感叹一声,“是啊,就是她了,至今还无人能够超越呢。” 时浅还想问什么,却注意道旁边叶凉夕呆愣的模样,王教授摇摇头,笑了,“小夕这是怎么了?” 叶凉夕呆呆地反应过来,“王教授,你说的叶清如……” 王教授笑了,“没错,就是你的妈妈。” 话一出口,不仅是叶凉夕,就是时浅,都是诧异非常,两个女孩脸上的神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我妈妈?”叶凉夕诧异不已。 连时浅也诧异,“夕夕的妈妈?” 王教授道,“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们不知道,大概你妈妈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以前的事情,你唐阿姨就了解了,是不是也没有跟你说过。” 唐如雅和王仁涛是有些交情的,叶凉夕跟王仁涛学画画之后,唐如雅也多次致电,王教授自然是知道叶凉夕就是叶清如的女儿了,一开始还赞叹不已,怪不得叶凉夕天赋之高。 叶凉夕道,“唐阿姨从来不说,我也没有问过,我妈妈以前也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情,也不教我画画,但是我记得,我没有见过她画过油画。” 王教授闻言不多说什么,“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不过你妈妈离开油画界,倒是真的很让人惋惜,不过你的天赋也很好,假以时日,或许也能超过你妈妈呢。” 叶凉夕还沉浸在叶清如在文艺界的名声之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凡画师的妈妈,竟然是二十年前的叶清如。 王教授能了解的,也只是叶清如当年在油画界的名气,她获得成绩和奖项,以及文艺界对于叶清如的评论,自然是褒贬不一,说好者,将她当成了难得一见的天才,说不好者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争论颇多。 就在这个私人菜馆,叶凉夕第一次知道,陪伴自己成长的妈妈,原来曾经有过这么辉煌的成绩。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升起一抹崇敬,但更多的疑问是,为何妈妈最后退出了油画界,再也没有拿起油画的画笔,在一个平凡的小城,只是以一个平凡画师的身份,默默安居? 这一切,都得不到答案。 但只是知道这些叶凉夕未曾知道的过去,就足以让她对已经过世的母亲升起更多的孺慕之情。 —— 晚一点傅景湛开车来接叶凉夕。 叶凉夕在餐馆的门口跟王教授和时浅道别。 傅景湛下车走过来,与王教授微微点头示意,“王教授。” 王教授颔首而笑,傅景湛已经拿过围巾帮叶凉夕带上,“跟你老师和师姐道别。” 叶凉夕挥手,“浅浅姐,王教授,明年见。” 王教授笑着挥手,“唉,好,明年见。” 时浅也跟她挥手,“回去线上联系啊。” 叶凉夕应下,钻进了驾驶座,车子在夜色中离去。 一路回去的路上,叶凉夕静静坐在副驾上,并没有说话。 傅景湛觉察到她的不对劲,飞快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今晚不开心?” 叶凉夕摇头,转了半个身子过来,看傅景湛,一双眼睛,软绵绵的带了情绪。 即便没有看过来,傅景湛也被她看得心头微颤,“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仍旧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叶凉夕终于开口,说起了今晚吃饭的时候,王教授提及的她妈妈以前的事情。 傅景湛一边开车,一边听她说。 最后,叶凉夕的语气带了一点怅然,“以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景湛哥哥,你说,我不是不太不关心妈妈了。” 车子已经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停了下来,车内开了小灯,傅景湛转过来看她,就看到小姑娘眼睛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他声音轻柔,“不是你不关心,是你的妈妈有意隐瞒你她过去的事情。” 叶凉夕听完,沉默,理智上告诉她这件事的确是这样的,但情感上人就无法消磨那一些惋惜和内疚。 傅景湛抬头拍了拍她的发顶,“别乱想了,不是你的错,也没有谁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即便是最亲密的家人,也未必会愿意告诉,所以,你妈妈不说,可能是因为她觉得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虽然外界对你妈妈的称赞很多,但你妈妈真实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别乱想,也别难过,要是想知道,明天回去,问问妈?” 叶凉夕吐吐舌头,心里想那些小情绪渐渐散开,弯眼点头,“我们明天就回家呀?” 回家?傅景湛笑了,他喜欢这个词。 他点头,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但只有叶凉夕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像她听到傅景湛跟她说话的时候,对唐如雅的称呼是妈,而不是“我妈”,这种隐秘的感觉,就像某种默契一样。 她想,有时候,女孩子的内心,真是复杂,怎么可以这么敏感,想这么多? 她又问,“那景湛哥哥可以在家呆几天?” 傅景湛似乎是在算时间,“明天是腊月二十九,初七之后回来上班。” “那就是十天了?” 傅景湛看她一眼,“开心了?” 叶凉夕唇角都是笑意,不说自己开心,只是笑而已,傅景湛摇头失笑,“傻笑,下车回去。” “唉!”   ☆、九十五章 妈,您觉得我该成家立业了么? 叶凉夕回来的时候,君山别墅已经在张罗过年的事情。 傅迎雪在法国,法国那边的放假时间和国内的放假时间并不一样。 法国不过春节,过的是圣诞节,所以放假的时间,也是按照那边来的,傅迎雪学校所在的区,放假时间在二月下旬,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叶凉夕寒假结束开学的时候了。 两人回家,傅远博和唐如雅已经去访友,家里就一个在张罗过年的方阿姨还有老王。 以及,老爷子在偏厅里听曲儿喝茶。 继下棋和喝茶之后,叶凉夕又发现了老爷子的另一个喜好。 她一进来就去和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心情显然是很好,笑眯眯地对叶凉夕招手,“小夕回来了啊,来,陪爷爷泡泡茶,听听曲儿。” 叶凉夕当然听不懂那些个咿咿呀呀的曲儿,但还是换了鞋子进了偏厅。 “爷爷今天要喝什么茶啊?” 老爷子沉浸在听曲儿的享受之中,“随便,小夕泡什么茶,爷爷都爱喝。” 叶凉夕笑嘻嘻地接过茶壶去倒水。 回来的时候,曲子刚好换了一首。 虽然叶凉夕仍旧是听不懂。 等着水开的间隙,她好奇地看老爷子,“爷爷,你听的是什么曲子啊?” 老爷子笑呵呵,“抗战的时候的曲子了,这可是我们那一代的流行音乐呢。” “爷爷也知道流行音乐呀?”叶凉夕笑。 老爷子睨了她一眼,一副有什么事情是爷爷不知道的样子,老爷子问她,“夕丫头会不会唱歌啊?” “唱歌?”叶凉夕当然会,不过,她挠了挠头发,“我会唱歌呀,但是,我们唱的都不是爷爷喜欢的歌。” 老爷子笑了,“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爱以前的玩意,以前的歌曲,多有精神,多振奋人心啊,哪里像现在,咿咿呀呀,都是风花雪月,不知道唱的什么。” 现在我们才不知道以前唱的是什么好么,叶凉夕默默囧然。 老爷子献宝一样,“会唱沙家浜么?” 叶凉夕沉默了,老爷子呵呵一笑,自顾自开了嗓子,唱出了一段。 声音洪亮,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傅景湛回房换了一件衣服,身上的白衬衫西装已经换下来,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V领毛衣,头发也没有那么一丝不苟,多了一些居家的味道,这时候反而像是个大男孩似的。 才刚刚走下楼梯,就听到老爷子开嗓的一唱,脚步不由得停下。 老爷子唱完了之后,问叶凉夕,“怎么样,爷爷唱得好听么?” 完全听不懂的叶凉夕,非常给面子地配合,脆声夸赞,毫不犹豫,“好听!” 老爷子朗声一笑,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来,爷爷教你唱。” 叶凉夕一惊,老爷子见着她的模样,自顾自笑了起来,开了嗓子唱出一段,“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叶凉夕当然听不懂,但眼见老爷子高兴,平常他们也都不在家陪着,这时候难得回来,自然是要陪着老爷子,让老人家开心,就算听不懂,还是磕磕绊绊地跟着老爷子唱。 傅景湛难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家里老老少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热闹,一向不喜欢热闹的他,在这个时候,竟然难得有了这份轻松与惬意之感,一向对老爷子的曲儿不感冒的他,这时候,也难得认真听了进去。 老爷子不断纠正叶凉夕的唱音,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偏厅的门口,倚着门听着一老一少在唱曲儿。 叶凉夕自然是怎么学都唱不了,一抬头就发现傅景湛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一看,她就脸颊发热得不行,怎么也唱不出口了。 老爷子自然是还没有尽兴,还在教叶凉夕。 傅景湛像是起了坏心眼似的,开口,“唱得不错啊,继续。” 虽是这么说,可他的笑意都憋不住了,分明是在取笑她,叶凉夕腾的一下站起来,“不唱了不唱了,爷爷我不唱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哟,没有唱曲的天赋啊。” 傅景湛已经进来坐在老爷子的旁边,笑看叶凉夕,“我看倒是挺好天赋的,唱得挺好听的,改天可以跟爷爷比一比了。” 叶凉夕着急了,对老爷子指控,“爷爷,你看,景湛哥哥取笑我。” 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你们年轻人的事啊,老头子管不着咯。” 傅景湛笑得无辜,老爷子就喜欢看年轻人打打闹闹,笑呵呵地道,“好,爷爷帮你骂他,臭小子。” 叶凉夕对傅景湛哼一声,水开了,她去给老爷子泡茶,还故意不给傅景湛泡。 主要是难为情,也有一些故意跟他闹脾气的任性,她最近小性子越来越多了,总是找着机会就故意跟傅景湛闹,有些矫情,但就是控制不住。 一整个下午,她都故意不跟傅景湛说话,傅景湛自然不着急,由着她,小姑娘要闹就闹呗,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她一向很有分寸,极为乖巧,他倒是觉得,闹点小情绪也是不错的,也是情趣嘛。 然后,别墅里,方阿姨就时不时看见,傅公子跟在故意不跟他说话的叶凉夕的后面,有时极有耐心地哄上一两句,有时候就默默跟在她身后,或者,玩性一起,倒忘了自己在道歉,又拿这刚才的事情来笑话叶凉夕,导致叶凉夕急了,回身反驳她,结果不一小心被他得逞了,跟他说话了,后面更加不愿意理会傅景湛了。 但傅景湛又极有分寸,真的不会把人惹急了,周而复始的,就跟个爱玩的大孩子一样。 这大过年的,还真挺热闹的,方阿姨在傅家工作多年,还是极少看到少年老成的傅景湛,反而在这个年纪,像个孩子一样捉弄人。 他们也都不管,就由着两个年轻人闹着。 唐如雅跟傅远博回来的时候,已经大下午的时候了,彼时,傅景湛正在沙发上给叶凉夕削苹果,这时候终于真心实意地哄人了。 苹果削了一半,递过去,叶凉夕当然不接,他笑,“真不吃啊?” 叶凉夕沉默不说话,被他取笑太多,她再也不会中套跟他说话了。 傅景湛语气惋惜,“真不吃啊?”顿了一下,他靠在沙发生,挪过去一点,看叶凉夕,“怎么办,又把我们家凉夕惹生气起了,那可真是难办啊,你说我要怎么把她哄开心呢?” 叶凉夕顿时变得不好意思,哪有他这样的,当着人的面问怎么把人哄得开心。 简直是犯规! 她转过脸,继续不理傅景湛,长发里露出一只粉红的耳垂。 傅景湛见此,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捏出露出来的那一只耳垂,吓得叶凉夕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一碰她的耳垂,就就觉得浑身都是不舒服,挣扎开,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警惕地看傅景湛。 傅景湛料不到他的反应那么大,笑了一声,“还跟我生气?” 他走过去,作势要伸手去捏叶凉夕的耳朵,叶凉夕本来就没有生气,就是想跟他耍一下脾气而已,傅景湛像是找到了她的命门一样,一边问她还生不生气,一边作势想要去捏她的耳垂。 叶凉夕只能不断闪躲,当然闪不过傅景湛,只能被傅景湛纠住,两人一下子闹作了一团,叶凉夕只好不断告饶,“不生气不生气,景湛哥哥你快放开我,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唐如雅和傅远博恰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客厅里闹成一团的两人,唐如雅和丈夫对视一眼,眼里是震惊、意外,也是某种复杂微妙的神色。 傅景湛放开叶凉夕,叶凉夕这才看到唐如雅和傅远博,不由得心里一惊,“唐阿姨,傅叔叔。” 唐如雅笑着走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倒是傅景湛像个没事人一样,抬手顺了顺叶凉夕被扰乱的头发。 唐如雅眉心一跳,就听到傅景湛打招呼,“爸,妈。” 夫妻两人应了一声,唐如雅把叶凉夕拉过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模样,“好久没见小夕了,好像长高了一点,刚刚是不是景湛欺负你了,回头我去说他。” 叶凉夕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我们闹着玩呢,景湛哥哥没有欺负我。” 唐如雅也不多问,拉着叶凉夕说了一点学校的事情。 傅景湛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原本削给叶凉夕的苹果。 晚饭过后,叶凉夕回房洗澡。 唐如雅和傅远博两夫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面色有些严肃。 傅景湛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看到父母的模样,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似的,但他还是开口,“爸,妈,怎么了?” 唐如雅斟酌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阿湛啊,这段时间你和小夕相处得怎么样?” 傅景湛言简意赅,“挺好的啊,她很乖巧。” 唐如雅默,确实挺好的,餐桌上的儿子,一整晚都在照顾小姑娘吃东西,盛饭、打汤、夹菜、剥虾。 不得不说,唐如雅有些嫉妒,儿子对她都没有这么好吧? 但要说的事情,终究是要说的,“阿湛,妈就直话直说了啊,你和小夕也不是亲兄妹,小夕已经就十六岁了,女孩子也长大了,你看你,是不是要跟她保持一些距离,不然,容易造成一些误会。” 毕竟作为四大豪门,他们都知道顾南风和徐嘉卉之间的纠葛。 傅景湛忽然坐正了身子,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唐如雅的问题,然而,他再开口,却是问,“妈,您觉得,我该成家立业了么?” 唐如雅一愣,想不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说实话,他一向对傅景湛放心,成家立业的事情,并不着急,自然是随儿子决定的,但是他现在问她这句话……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跟儿子说起了以前几乎没有说过的人生大事,“这个看你的意思,妈妈不逼你,但如果你愿意,妈妈也会支持你,还是你有喜欢的女孩了?感情的事情妈不干涉,不过等你确定了,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唐如雅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傅景湛继续道,“嗯,的确是不着急,妈,凉夕还小,关于我结婚这件事,您可能还要等上五六年的时间。” 唐如雅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但是,已经说完了想要说的话的傅景湛,就直接站起来,悠悠然离开了客厅。 ------题外话------ 好啦…… 嗯,明天就要上架了,具体的上架事宜,等今天十二点钟的时候西青发出的上架公告里面会详细的说明。 唔,终于等到上架时候了。 章节写到这儿,咳,感觉自己有故意卡文的嫌疑,但其实真的不是的,就是刚好在这个地方了。 哈哈哈稍微剧透一下,明天的内容,是甜蜜蜜的黏糊糊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从此傅公子大概就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我会更新五万字,然后剧情可能有点突飞猛进,狗粮可能也有点多…… 好啦请帮傅妈妈回答傅公子的问题,他该成家立业了么?   ☆、九十六章 你还小,不急,我等你长大(1) 剩下傅远博和唐如雅夫妇,对着儿子留下的一句话,愣在了客厅。 然后,一秒、两秒之后,唐如雅才真正反应过来,看了丈夫一眼,然后笑出声,“臭小子,跟我说话还这么绕来绕去!” 她好像就突然没有了方才的担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并不反对叶凉夕和傅景湛在一起,叶凉夕是什么性子的,她当然知道,而且她是叶清如的女儿,就跟她的女儿一样,如果两人有这方面的意象,她自然是支持不已。 只不过,小夕年纪也太小了吧…… 傅远博摇摇头,对儿子的举动,好像第一次有了无奈的感觉。 唐如雅想起方才的事情,回头看丈夫,语气里都是打趣,“你说,阿湛刚才是不是害羞了啊?” 傅远博揽住妻子的肩膀笑,“你的儿子,你还不知道,他啊,大概也是怕你随便给他介绍什么姑娘了。” 唐如雅手肘微捅丈夫,“我是那样的人么?” 傅远博含笑不语,唐如雅叹了一声,刚刚落下的担心又升起,“我看着两人相处得挺好的,姑且先看着吧,不过小夕年纪还是太小了,阿湛他……” 傅远博安慰妻子,“放心,你儿子自有分寸。” 全程都在洗澡的叶凉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方阿姨一早就开始做在准备年夜饭了,便是唐如雅和傅远博一整天都是呆在家里面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氛围难得。 晚上吃过年夜饭之后,傅家也是要守岁的,一家人围在客厅里谈天说地,温馨融洽得不行。 叶凉夕以前过年的时候,都只有她和妈妈,今年突然变成这么多人,觉得新奇又是开心,一整天神色都是愉悦的,掩饰都掩饰不住。 用过晚饭之后,大年三十需要守岁,不过时间还早,不着急,傅景湛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会书房了,顺便拉了叶凉夕去陪着自己。 书房的落地窗前,叶凉夕跪在毛毯上,趴着窗户看着窗外。 花园里的灯都打开了,她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象。 傅景湛正在电脑前看邮件,她就看窗外,然后回头,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景湛哥哥,下雪了嘿。” 傅景湛已经看完了邮件,快速敲了两下鼠标,窗口缩小,他站起身,走过去,就站在叶凉夕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身后,搭着窗户,探过头往窗外看? 他低头看叶凉夕,“这么喜欢雪?”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尤其是叶凉夕跪在飘窗上,傅景湛站在她的身后,叶凉夕只到傅景湛的胸膛,他这样靠近,还低头看她,像是,像是要亲吻一样。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脸颊发烫了,声音也紧张了几分,“喜欢呀……” 傅景湛似乎能觉察到她的紧张,但似乎不为所动,声音依旧低缓而动听,带了一点点轻笑,“为什么喜欢?” 她怎么说得出为什么呀,就连为什么喜欢雪,好像也是没有理由的,以前没有见,见过了之后,就觉得挺好的,别人再问喜不喜欢的时候,回答自然就是喜欢了。 叶凉夕说不出来,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跪坐在飘窗上,身边是傅景湛精壮的胸膛,身后是他存在感极强的胳膊,这个样子,就像是在抱着她一样。 叶凉夕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有些控制不住。 耳尖已经慢慢变红,忍不住多想。 她回答不出来,傅景湛似乎也只是随意问问而已,并不需要她回答似的,就低头,看她。 然后就看到她的耳垂,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抬手去捏叶凉夕的耳垂,声音低缓,就像耳语一样,“怎么耳朵那么红?” 叶凉夕不是愚笨的人,这么多日子以来,如果还不懂他的心思的话,那她就真的太失败了。 尤其是上次,在书房的那件事之后,后边他就越来越不掩饰了,还是对她很好,前段时间她还猜测他的心思,结果他现在越来越不掩饰,就算她想要装傻不知道也不可能,他们之间就像维持着某个默契点一样,她起初还在试探,可每一次试探,都是可以得到回应的。 耳垂被傅景湛捏着,叶凉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挣扎着要躲开他的手,头埋入傅景湛的胸膛,蹭呀蹭的,声音娇软极了,“景湛哥哥,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被她这么一蹭,傅景湛的一颗心都要化开了,柔软得要命,两只手虚虚揽在叶凉夕的腰边,任由小姑娘毛茸茸的头发曾在自己的胸膛,那跳出来的几缕发丝从衣领钻进去,挠得他心口痒痒的。 他笑声低沉,眼里心里都是巨大的满足,他的女孩,怎么这么可爱呢。 叶凉夕埋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都快要烧成了一只大红虾,真是,怎么比想象中的还要害羞,尤其是还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还有她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傅景湛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过来,毫不掩饰的愉悦,“我可不知道,莫非是太热了,还是,害羞?” 叶凉夕打了他一下,红着脸仰头看他,一双眼亮晶晶的,有羞怯,但还有一点要得到某种答案的执拗。 更有眷恋,有愉悦,有期望,还有信赖、一腔孤勇的执拗。 傅景湛没有让她等太久,那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他说不出口,但仍旧有很多东西,他想给她。 于是,就着叶凉夕仍旧跪在飘窗上的姿势,傅景湛放在她腰侧的手缓缓收紧,几乎让她融入自己的怀里,然后缓缓低头,在叶凉夕的紧张不安与错愕之中,在她的额头印下清晰的一吻。 微凉的触觉还停留在额头上,傅景湛只是一碰即离,但那样的感觉,仍旧是那么清晰,以至于,当叶凉夕感觉到的时候,分明知道,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一颗心,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攥在傅景湛毛衣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那一刻,叶凉夕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就像一只在漂浮的生命,终于找到了一个皈依一样,从此安心。 曾经的暗恋、害怕、紧张、隐藏、试探,只能自己分享和独尝的无数个关于他的滋味,终于都有了一个落脚点,有了一个让她不敢相信,却又无比期盼的答案。 傅景湛依旧双手抱着她,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柔和极了,“这是答案,满意了么?” 叶凉夕愣愣地盯着他胸前的衣服看,听到他低沉愉悦的声音,猛地从飘窗上站起来,一把搂住傅景湛的脖子。 紧紧地搂住。 突然的动作,傅景湛下意识搂住叶凉夕的腰身,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笑意宽容,“怎么了,这是?” 真的这么害羞么? 叶凉夕仍旧紧紧抱着傅景湛,咬唇,开口的声音压抑了哽咽,“景湛哥哥,我,我只是很高兴,太高兴。” 傅景湛笑了,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这么高兴?” 叶凉夕埋在他的肩头,重重点头。 傅景湛有些无奈,但接下来,叶凉夕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像表现的那种害羞,直白而又热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多么多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了。” 这样直白的话,傅景湛是说不出来的,但乍然听到叶凉夕说出口,还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忍不住将人抱紧了一点点,声音依旧低沉,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拍了拍叶凉夕的肩膀,然后把眼睛红彤彤的小姑娘拉到自己的面前,叶凉夕的脸依旧热烫热烫的,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和感受,唯一的直觉,就是感觉现在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她仍旧攥着傅景湛腰侧的衣服,似乎害怕一松手,就松开了一个如此完美的梦似的。 傅景湛抬手,用指腹抚了抚她的眼睛,声音低哄,“我知道。”他在回答她的问题。 然后又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动作怜惜极了,似乎带了一点点笑意,“我知道……怎么这么傻?嗯?” 然后他用指腹抚了抚她眼角的湿意,声音低低的,额头抵着她的,说出来的话,气息都喷到了她的脸上,“我一直都是你,始终是你的,你还小,不要着急,我等你长大。” 叶凉夕又哭又笑,觉得甜蜜极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就彻底埋入了傅景湛的胸膛里,脑袋像是碾压什么东西似的,一阵一阵地碾过傅景湛的胸膛,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都在表达一个东西——心情很好。 然后又像是确认什么东西似的,又抬头看傅景湛,一双眼睛,水水润润,亮晶晶,又温软,又乖巧。 傅景湛任由着她。 依旧揽着人,声音低缓地笑。 可是被这么看着久了,哪里还能受得了,更何况,他知道,他想吻她很久很久了。 叶凉夕突然抬头看他,“景湛哥哥,这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么?” 傅景湛一愣,像是沉思一般,笑,“新年礼物啊,还有别的,要不要?” 声音带了一点诱哄,叶凉夕似乎能猜到傅景湛想要做什么一样,尤其是看到那一双不同于往日光芒清浅的眼睛。 她咬了咬唇,没有答应说要还是不要,就抱着傅景湛的腰,全然依恋地埋在傅景湛的胸前。 脸庞忍不住就着他柔软的毛衣磨蹭。 傅景湛低沉低沉地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叶凉夕仰头看他,傅景湛轻声,“闭眼。” 叶凉夕没有做过这种事,当然害羞得不行,紧闭嘴巴,摇头,继续依恋傅景湛的胸膛。 傅景湛的胸腔发出一阵阵愉悦的笑声,知道小姑娘是害羞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喜欢得要命,他笑问她,“害羞了?还是不会?” 叶凉夕当然不会说自己害羞,也不会说自己不会,更不会说自己在紧张。 傅景湛低头看她,“可是,想要吻你,怎么办?” “轰——”的一声,叶凉夕觉得自己都要炸开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要她怎么回答啊,不能,还是可以?怎么回答都不太对啊! 傅景湛确认耳尖已经红的滴血的人确实是在害羞,继续低哄,“那,给你一点时间害羞一下?” 叶凉夕红着脸抬头看他一眼,又闷入他的胸膛,“你怎么这样啊!” 傅景湛失笑,心情很愉悦,“十秒?” “还是一分钟?” “一分钟好了。”傅景湛下了决定,“我要开始数数了?” 叶凉夕羞愤得放开攥在他腰侧的手,去打他。 傅景湛当然不在意害羞的某人,反而觉得她连害羞、扭捏都这么可爱,让他只想把她缩小了,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然后,他就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叶凉夕只觉得耳朵被一阵气音给烫得自己浑身都热了,就听到傅景湛低低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他一声一声地数着。 叶凉夕哪里受得住,又急又羞,而且,他哪里来这种套路! 在他数到四十三的时候,叶凉夕羞得抬头想要阻止他这种“非人的折磨”,再数下去,她就真的要烧起来了!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就被傅景湛准确无误地吻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连嘴巴都不知道张开,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然而对于傅景湛而言,她还太青涩,像是憋着气一样,只会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脖子,连嘴巴都不敢张开。 但傅景湛一点也不着急,任何事,他都愿意,极尽耐心,一点一点地教她,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唇角,去消解她的笨拙和羞涩,直到她的城门,为他开启,让他攻略城池。 可她还是不得章法,但偏偏是这样的叶凉夕,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人碾入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他一下子将人抱住,抬高了她的身体,更方便地亲吻她,恨不得将人揉入骨髓之中似的。 ------题外话------ 好啦,亲亲抱抱举高高。 叶菇凉有疑问,这么羞耻的数数亲亲套路,景湛哥哥从哪里得来? 这个梗是西青在知乎上看到的回答,当时被血槽简直被清空。 那么,请给傅公子想一个适合的答案解决叶姑娘的疑惑。(这是有奖问答一,答案开放,言之有理就可以哦) 这是首订一,首订一…… 另外,补充说明,西青今天外出采访拍摄,原定的一点钟发红包活动,要延迟到三点钟,抱歉,抱歉,三点钟大家再来抢红包。   ☆、九十七章 真是爱极了她的样子(首订2) 叶凉夕一个晚上都不敢再出门,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刚才和傅景湛在书房里的样子,就脸颊滚烫,整个人都红透了。 就连唐如雅叫她下去放烟花,她都不敢出去。 因为知道,自己,现在,不论是嘴巴,还是脸,还是耳朵,都不能恢复正常。 更不好意思看傅景湛。 刚才,刚才就在书房里,他将自己抱起来,抬高了吻,一点一点,用嘴唇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要吃了似的,然后,趁她不注意,就在她的口腔里横扫。 她喘不过气来,被他弄得全身都没有力气,结果结束的时候,因为缺氧,不停地咳嗽。 氛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叶凉夕就懊恼得不行,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真是要命。 她会不会是历史上第一个接吻到因为不会换气而咳嗽的人,真是气氛破坏王。 唐如雅站在叶凉夕的房门前,纳闷,“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连放烟花都不愿意了?” 傅景湛悠悠然从书房出来,听到唐如雅的声音,他开口,“妈,外面太冷,让她好好待在房里。” 唐如雅狐疑地看了一眼儿子,傅景湛淡然自若,“怎么了?” 唐如雅想起刚才两人在书房,然后出来之后,叶凉夕就不愿意出门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不是一个会八卦儿子的事情的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儿子,不再叫,只对着门口说一声,“小夕,好了就下来啊。” 房间里,听到叶凉夕低低的回应,“唉。” 唐如雅这才下楼。 等到唐如雅下楼了,傅景湛才盯着叶凉夕的房门瞧。 小姑娘是真的害羞了,都不敢出来了。 他笑了笑,也没有要去敲门的意思。 最后叶凉夕当然还是下来了,看起来好像恢复正常了,若是细看的话,还能觉察到脸颊红润得很,尤其是嘴唇,还有一点点肿。 全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傅景湛也坐在那里,叶凉夕下来,看到傅景湛的时候,脸颊一下子又轰地红了。 一点也不受控制。 唐如雅对她招手,“来来来,小夕过来。” 叶凉夕拨了拨头发,盖住发热的耳朵,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悄悄看了一眼傅景湛,然后在唐如雅的身边坐下,唐如雅看她的神色,还有没有完全消肿的嘴唇,再看儿子的神色,分明愉悦,跟吃饱了的大猫似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压下心头的那一点为人母者的愉悦和满足,拉着叶凉夕说话。 守岁一直守到凌晨,一年到头,好像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全家才能坐在一起,说着过去一年发生过的事情,就连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也是精神矍铄跟大家一起在客厅说话,没有按照往常一样早回去休息。 方阿姨包了饺子给大家当做夜宵,在一片暖融融的氛围中,傅家的气氛,是叶凉夕从未感受过的氛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和满足。 直到凌晨的钟声想起,君山别墅外围的上空,响起一阵阵烟花炸裂的声音。 这一带自然不只是傅家一个别墅,周围还有别的人家,只是相隔有些距离而已,傅家没有放烟花,别的人家却放了,烟花炸裂的那一刻,叶凉夕抬头看向外边的天空,就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她忍不住赞叹一声,“好美啊。” 等到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傅景湛的一直在看着自己,眼里是温和的笑意。 叶凉夕似乎没有了一开始的害羞,对着傅景湛弯眼一笑。 傅家就叶凉夕一个小孩,红包自然只发一个给她。 老爷子率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来,小夕,爷爷发红包咯。” 叶凉夕赶紧走过去,“谢谢爷爷,爷爷新年快乐。” “好好好,快乐,快乐。” 唐如雅和傅远博也纷纷拿出红包,每个人都是厚厚的一个,叶凉夕一一接过,各自祝贺了新年快乐,就连方阿姨和王叔也发了红包。 等到再坐下来的时候,叶凉夕的手里,已经拿了五个厚厚的大红包,不由得囧然。 唐如雅笑,“阿湛,你的红包呢?” 叶凉夕也看过去,傅景湛似乎是笑了笑,“急什么,总会有的。” 叶凉夕微赧,就见一整个晚上都坐得离自己很远的傅景湛朝着自己招手,“过来。” 叶凉夕手里抱着红包,下意识听话地走过去,傅景湛从身后抽出一个红包,薄薄的一片,像是什么都没有似的,叶凉夕狐疑地接过,手一碰,就知道里边不是钱,而是卡了。 傅景湛直接放进了她的手里,“拿着。”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弯眼朝他笑,“景湛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傅景湛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坐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放开叶凉夕的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一下,傅景湛不放开,就看到大家很有默契地看着自己和傅景湛。 她囧然。 唐如雅首先站起来,“好了好了,老公,我们该回去休息。” 老爷子也被方阿姨扶着站起来,神色也是笑呵呵的,叶凉夕赶紧站起来,扶住老爷子,傅景湛过来接手,“我送爷爷回房睡觉。” 唐如雅笑着和傅远博上楼了,老爷子的房间就在一楼,傅景湛扶着老爷子回去,回来就看到叶凉夕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推红包发呆似的。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傅景湛走过去,坐在他身旁,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叶凉夕身后的沙发背上,姿态轻松而舒缓,转过头看叶凉夕,“怎么了?” 叶凉夕回过头看他,眼里盈满了笑意和满足。 然后叶凉夕就转过头看他,手里拿着他给那一张红包,“你还记不记得,今年你给我过一张卡的?” 傅景湛愣了一下,显然是不太记得这件事情了,然后倏然笑开,“那张是工资卡,现在谈恋爱,不是应该把卡给女朋友么?” 工资卡?什么工资卡啊,他是傅氏的老总,哪有什么工资卡!还有,谈恋爱什么的,唔,她是早恋的吧?叶凉夕红着脸看他一眼,“你乱说什么呀!” 傅景湛扬眉,“有什么错么?” 叶凉夕唇角弯弯,掩饰不住笑意,她看他的时候,眼里的眷恋再也没有压制,是全然的放开,“景湛哥哥,我喜欢这样过年。” 傅景湛明白她的意思,放在她后背沙发背上的手挪下来,揽住叶凉夕,将人揽到了怀里,低头在她的发顶上落下一吻,“我知道,以后我们都这样过年。” 叶凉夕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却肯定地点头,“嗯!” 虽然守岁过后,已经是凌晨。 但是,叶凉夕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躺在被窝里,满心想的都是傅景湛,怎么想,也想不完。 每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她都能捂脸笑出声了。 现在回想,才发现,他的喜欢,是那么明显。 明显到只要自己敢多想一点,就能明白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可那时候的自己太傻,也太明白,傅景湛这么好,好到让她不敢相信,他对自己,也跟自己对他一样。 睡不着的后果就是,不断地想着傅景湛,想着今晚的事情,方才书房里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于是叶凉夕就越来越清醒了,拿起手机,忍不住打开微信,去看自己和傅景湛的对话框。 对话框的内容已经丰富了很多,现在看下来,才知道这么一段时间里,在平常没有注意到的时间,他们已经这样平平常常地说了很多很多话,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些平常的话,甚至没有什么影响,却在这时候,让她感到一种温馨之感。 如同老夫老妻一样。 手指不小心按到按键,莫名其妙的消息忽然发过去,叶凉夕吓得赶紧撤回消息,就在消息撤回的下一秒,手机就嘟嘟嘟地震动起来。 是傅景湛的号码。 她迟疑地接起来,“景湛哥哥?” 傅景湛低缓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睡不着?”好像还带着一点点睡意。 “没有呀。”叶凉夕否认,“你怎么还不睡觉啊?”她解释,“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手机,然后不小心给你发消息的。” 那边,傅景湛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叶凉夕就听到他的声音,“开门。”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从床上跳起来,为此还撞到了床沿,然后跑过来开门。 就见傅景湛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穿着睡衣站在自己的门口,别墅里,所有人的睡着了,只有走廊上开了一盏灯光低弱低弱的灯,叶凉夕开了门才暗暗后悔,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来干嘛呀?” 傅景湛将她推回房间,跟着进去,掩上门,就背靠在门上,低头看她,“睡不着?” 叶凉夕囧然,低头盯着他睡衣上的纽扣。 然后就见傅景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弯了腰,又吻了上来。 他是沉默的,另一只手抬起来,盖住她的眼睛。 叶凉夕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似的,双手紧紧攥着傅景湛腰间的布料,依旧是紧张的,在他的手心闭上眼睛。 她真是聪明,比刚才在书房的青涩和笨拙好多了。 傅景湛盖住她眼睛的手拿下来,放在她的脖子上,吻她,真是爱极了她这个样子,就想吻她,没完没了地吻着。 一只手固定在她的腰间,一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脸庞,脖子,爱不释手。 他太高,这样的姿势太难受,小姑娘还踮起了脚尖,傅景湛一把将人抱在书桌上,继续未完的事情。   ☆、九十八章 这辈子就她了,没有别人(3) 大年初五的时候,是顾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傅家和顾家是世交,这种日子,自然是少不了。 傅景湛站在阳台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大厅里的场景。 唐如雅拉着叶凉夕坐在一边,和其余两家的夫人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 叶凉夕乖乖巧巧坐在一旁,就算没有走近,他大概也能猜到,其余几家人,必定在称赞他的小姑娘。 也是,小姑娘那么乖巧,那么好,她们自然是喜欢的,尤其是听说宋熙嘉的妈妈,还想认干女儿来着,这会儿就一直拉着叶凉夕的手说话,他摇头失笑,干女儿?怎么可能,小姑娘是他的,别人谁也带不走。 宋熙嘉手里拿着一杯香槟,走过来,看傅景湛的视线所在府方向,自然看见了叶凉夕,说起来,他好像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叶凉夕了,这会儿看傅景湛的眼神,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的香槟递过去,忍不住揶揄,“啧啧啧,傅公子的眼神,我应该拍下来,传上网,让你的粉丝们看看,这痴汉的模样,会不会让帝京的姑娘们心碎。” 傅景湛淡淡瞥了一眼好友。 宋熙嘉学着他的模样背靠阳台的栏杆,下巴努了努叶凉夕的方向,“我记得某人曾经信誓旦旦的地说,人家小姑娘就是一个孩子呢,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傅景湛瞥了他一眼,宋熙嘉低头闷笑,“阿湛,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如何?” 傅景湛抬脚,踢了一脚宋熙嘉,当真是毫不留情。 宋熙嘉嘶叫一声,却也不跟他计较,举起酒杯,朝他敬了一杯,先干为敬。 他悠悠然,“我妈还挺喜欢你们家姑娘的。” 傅景湛与有荣焉,“她好,自然值得喜欢。” 宋熙嘉啧啧有声,“千年铁树开花就是不一样,瞧这话说的,我牙齿酸得要掉了。” 冷川和顾南风也走过来,冷川还没有正式见过叶凉夕,笑到,“那就是景湛的小姑娘?” 宋熙嘉笑,“除了她,还能有谁?” 冷川打趣,“看起来我妈妈还挺喜欢她的,咱们这一辈,都是男的,如今多了一个小姑娘,我妈的眼睛就像狼看到了食物似的。” 宋熙嘉好心提醒他,“请注意景湛的眼神,再说这话,除非你想得罪他。” 冷川赶紧打住,笑道,“等下跟小姑娘认识认识。” 宋熙嘉笑,拍了拍傅景湛的肩膀,“走。” 只留下顾南风和傅景湛依旧站在阳台,顾南风顺着傅景湛的视线看过去,回头就看到他眼里盈满了柔光,看那女孩的眼神,当真是他陌生的神色。 但懂得的人,无法忽视他眼里的温柔和情愫。 顾南风举了举酒杯,“景湛,你不担心?” 傅景湛回头看他,眼里都是从容,“担心什么?” 顾南风摇头不说话,就听得傅景湛继续道,“她聪明,就算依赖我,也是独立的,怎会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辈子,就她了,没有别人。” 他从来不会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这番话,就算是对着叶凉夕,这种“这辈子,我就只要你,不会再有别人”的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但是,在兄弟好友的面前,傅景湛却无比清晰,无比认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只要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事情是,人也是。 她那么好,为什么不喜欢?喜欢了,当然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顾南风一愣,突然有些茫然。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不相信,徐嘉卉对自己的爱恋,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从来不当她是大人,当她是永远的孩子,就连她的爱恋,从一开始也是不信任的,只当作是小孩儿的玩闹,直到现在,她长大了,终于正正经经地叫自己小舅舅,再也不会嚷嚷着说喜欢他,只喜欢他,就喜欢他了…… 他好像失去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 另一边,叶凉夕被唐如雅拉着和冷家、宋家两位夫人聊天,冷母自然是喜欢叶凉夕这么乖巧的姑娘,宋母早就被唐如雅炫耀过了叶凉夕,第一次见到真人,也是喜欢得不行。 一直忍不住赞叹,“如雅真是好福气啊,像小夕这个乖巧的孩子,真是让我羡慕,嫉妒得不行。” 叶凉夕被夸奖了,唐如雅当然高兴,“你就羡慕嫉妒着吧,小夕是我们家的孩子,可不许你们跟我抢。” 冷母和宋母对视一眼,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友,宋母只好拉着叶凉夕,“小夕啊,以后有时间多来宋阿姨家走走啊,要不是你唐阿姨抢先一步,我都想要任你做干女儿,唉,要不,现下认也是可以的吧。” 叶凉夕弯眼笑,“谢谢阿姨。” 唐如雅赶紧道,“那可不行啊,我可不准,喜欢我们家姑娘,以后就常来,上门的时候记得带礼物。” 宋母和冷母掩唇笑,“这是自然,以后啊,要多去你们家。” 冷母看着叶凉夕道,“还在读书吧,在哪里读书?” 叶凉夕回答,“阿姨,我还在读高一,在帝京一中。” 冷母赞赏,“帝京一中好,可见是个学习成绩好的。” 几个妈妈级的人物聊天,自然聊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唐如雅到,“对了,你们家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提及大儿子,冷母的眼里还是掩饰不住的担心,“现在啊,已经在慢慢恢复中了,我也能时不时去看他,不过要安然无恙回来,可能还没有这么快,还在康复中,这过程漫长,我就是着急也没用,不过现在,不论如何,都让我安心了。” 唐如雅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上次我和远博出国,也没有来得及去看她。” 叶凉夕在一旁听着,虽是听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但也不突兀插话。 直到冷川走过来,对着冷母眨眨眼,“妈,我们借一下小夕。” 冷母嗔笑,“问我有什么用,也要看你唐阿姨放不放人啊。” 叶凉夕看过去,她还不认识冷川,自然不了解,但却知道,四大世家的公子打小一起长大,这个人既然是冷家阿姨的儿子,自然就是傅景湛的兄弟。 唐如雅介绍,“这是冷川,你小川哥,跟景湛起长大的。” 叶凉夕打招呼,“小川哥。” 冷川脸色僵住,“呵呵呵,小夕好。” 天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川了! 唐如雅拍拍她的手,“小川是几个人中年级最小的,跟你比较相近,去吧,让你小川哥带你去走走,别尽一晚上跟我们这些阿姨坐在一起。” 叶凉夕只好站起来,被冷川带走。 冷川是个话多的,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能驾轻就熟地跟叶凉夕聊起来。 果然是年纪相仿,叶凉夕这样性子的,都能跟他聊起来。 冷川拿了一杯香槟给叶凉夕,“你会不会喝酒?” 叶凉夕摇头,酒她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喝,但是她看着被子里的液体,心里有点跃跃欲试。 冷川继续骗人,“喝一点,没关系,很好喝的。” 叶凉夕迟疑看着冷川,因为没有尝试过,有些好奇,但终究还是不太敢喝,万一自己不能喝酒,倒时候闹了笑话怎么办? 但又想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好像很香的样子。算了,还是等下次,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再偷偷尝试,她记得傅景湛的公寓里,也有几瓶酒来着。 还没有想通透,伸手抽出一只手,拿走了她手里的香槟,叶凉夕回头,就看道傅景湛和顾南风走过来。 傅景湛眼神一扫冷川,“欠揍是吧?” 语气里带着轻松和惬意,还有面对别人时候,不一样的洒脱。 仅仅是这一点,叶凉夕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 她赶紧解释,“景湛哥哥,我没有喝。” 傅景湛低头看她,“我知道。” 然后,叶凉夕乖乖巧巧地站在傅景湛的旁边,冷川赶紧摊手讨饶,“这不是还没有喝上么,而且这就度数不低,喝一两口也总会没事的吧,是吧小夕?” 他说着,给叶凉夕使眼色,期望她能就自己。 旁边的宋熙嘉毫不客气地看笑话,冷小川还是太不了解小姑娘和傅景湛了,叶凉夕对傅景湛听话得不行,怎么会救他。 于是,冷川就看到叶凉夕摇头,站在傅景湛的身边。 傅景湛低头看她,甚是满意。 大厅的另一个角落,蒋安轩陪着蒋正安在一起应酬,她一晚上都在找傅景湛,知道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会出面,这时候终于见到,但是,却突然不明白,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她想起来了,刚才唐母一直拉着这个姑娘,年纪这么小,看来是傅家的人无疑了。 ------题外话------ 有奖问答二:在别人眼里,徐嘉卉和顾南风是什么关系? 感觉好容易啊这道题   ☆、九十九章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傅景湛(4) 叶凉夕正进洗手间,不小心和从里面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她抬头,道歉,“不好意思啊,有没有撞到你?” 蒋安轩低头认真观察了一眼叶凉夕,的确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眉宇之间,还都是稚嫩,就连穿的礼服,也都是少女的,今晚来参加晚宴的人,谁不是盛装,毕竟顾老爷子的面子,不能不给不是。 她唇边升起一抹笑意,宽和而从容,“没什么。” 然后也不再看叶凉夕,径自离开。 她的身上,有一种气场。 叶凉夕不认识,一时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哪里听到过,只是下意识的感觉,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蒋安轩,摇了摇头,不再疑虑。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方才撞到自己的那个女人,正举着酒杯,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与傅景湛说话,叶凉夕想起来,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上次跟傅景湛出去看舒湮的画展的时候,遇见的另一个人。 傅景湛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身色自在而从容,如同天生的王者一样。 她知道他必定在跟别人谈论生意场上的事情,这时候自然不会走过去打扰,回了唐如雅的身边。 那边,蒋正安正拉着蒋安轩跟傅景湛交谈,“这是小女安轩,先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今年才刚刚回来呢,呵呵呵,说起来,小女小时候还跟傅总见过呢,在傅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上,不知道傅总还记不记得。” 傅景湛依旧神色寡淡,“是么,没什么印象了。” 转眼却瞥见不远处的叶凉夕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然后弯眼笑一下,拿起一分点心,朝着唐如雅走过去。 他在心里失笑,真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现在她的人正在被人觊觎吗?不过不知道也好吧,省得胡思乱想。 蒋安轩也不见尴尬,她确然是在多年前,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宴会上见过傅景湛,那时候,她才十八岁,但是,却也第一次尝到了一见钟情的滋味。 从此以后,这个帝京传说一样的男人,就成了心里的朱砂痣,无论如何去也去不掉了,这些年里,无论她见过多少男人,有多少男人曾经追求过自己,却始终无法在他们身上获得见到傅景湛那一年,心动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已经栽了,但控制不住,只想变得更好,更好,假以时日,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段时间,蒋氏一直在想办法和傅氏合作,只可惜,傅氏太难接触,尤其是直接接触傅景湛。 听到傅景湛这么说,蒋安轩面上也不曾露出失望的神色,笑道,“爸爸,傅总是大忙人,哪还会记得这么多年前的事情。” 然后看向傅景湛,“傅总虽然不记得我,但我却一直听闻傅总的名字,可真如雷贯耳,久仰大名,回国之后一直想见来着,却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傅景湛稍稍举杯,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意思很不难看出,就是随便你如何的意思。 蒋正安觉得女儿的姿态很好,笑道,“不知道蒋氏日后有没有跟傅氏合作的机会?” 傅景湛始终公事公办的模样,“傅氏自然不会拒绝真正的商业伙伴,蒋总若是有足够的诚意,不妨跟傅氏的企划部通通气,若是能说服得了他们,傅氏怎会拒绝手边的美食。” 蒋正安闻言,脸色有瞬间的僵硬,果然是雷厉风行,这意思,便是让蒋氏走正规渠道,先过了他们企划部的眼,才能跟他接洽了?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自然是。” 傅景湛却不想跟他们花费太多时间,微微颔首,“还有事,先失陪。” 说着,他也不等两人的反应,直接朝着另一边走过去。 蒋正安父女看着傅景湛离开的背影,蒋正安开口,“轩轩啊,你觉得如何?” 蒋安轩直言不讳,“爸爸,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人。” 蒋正安朗声一笑,“好,我的女儿,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他也是爸爸见过的这一辈之中,最优秀的了。” 另一边,阳台一角,一点星火在晃动。 傅雪豪站在阳台的暗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视线盯在叶凉夕的身上。 这段时间他太忙,恒正的业务出了不少问题。 恒正虽然隶属傅氏集团旗下,但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几乎无人关注的小公司,做一些简单经营,能有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但是上一次,因为他惹上了叶凉夕,傅景湛就可以为了所谓的教训来打压他,打压恒正。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与其他公司周旋不少,恒正才不至于跨得太严重。 想起这件事,傅雪豪的眼里就划过一抹阴霾,越是这样,才能越证明,叶凉夕对傅景湛有多么重要不是么? 想想过去二十多年,这个似乎永远优秀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一处弱点,就连偌大的傅氏,自他接手之后也是游刃有余,让人抓不住一点弱点,那么现在呢? 傅雪豪唇角弯起一抹笑意,人最怕的就是把弱点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今晚上,自打进来,发现叶凉夕之后,他就注意到了,小姑娘几乎一直跟在唐如雅的身边,几个世家的当家主母,看起来也很喜欢她,她脸上都是明媚的笑意,眉眼弯弯,十六七岁的少女,有着界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气质,尤其是她对着傅景湛笑起来,全然的信任、依赖和眷恋,那是一种完全交付的模样。 让他有些嫉妒。 傅景湛可以得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 那么他呢?呵,他的好东西,已经被毁了。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叶凉夕去了一趟洗手间。 吃了一些甜点,不小心碰到了手上,黏黏糊糊的,得洗了才能离开。 唐如雅等人正在门口和几位叔叔阿姨道别,她一个人进来。 这时候大家也纷纷离开了,洗手间基本也没有什么人。 她拧开了水龙头洗手,没有洗完,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傅雪豪本来是要离开了,但见叶凉夕独自一人来洗手间,鬼使神差地就跟了过来。 叶凉夕感觉到人影晃动,下意识抬头,看到是傅雪豪,这个人,她不喜欢。但无非就是个陌生人,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人,她只看了一眼,神色寡淡,当做没有看到,在这方面,倒是有点像傅景湛,学了个七八分像。 傅雪豪自然看清楚了叶凉夕,将他当成空气一样,没有上次被耍弄了之后再见到他的任何情绪,至少,他以为,怎么着也会有些小姑娘的沉不住气,也总该有个表情,但是她没有。 这一点,让他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这滋味,可真是让人一点也不舒服。 既然如此,他就抱着胸,倚靠在洗手池的墙壁上,盯着叶凉夕看。 叶凉夕跟他隔了三四个洗手池的距离,就算不看,将对方当成了空气,也不能忽略这股被人盯着人的不舒服劲,她急不可察地皱了眉头,很快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也不用干风机吹干手,甩了一下,直接转身走出去。 傅雪豪眼里的阴鸷越发浓重,在她转身的刹那,开口,“你就这么喜欢傅景湛?” 叶凉夕的脚步在他提到傅景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但她脚步并没有停留,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走出去。 傅雪豪脸色忽变阴沉,眯了眯眼,“傅景湛有什么好的,如果他不是傅氏集团的公子,他就什么也不是,你以为他看起来就真的那么风光霁月,傅氏背后做过的事情,手段有多肮脏你还不懂,说到底,傅景湛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商人而已。” 叶凉夕可以忍受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但是,她唯一不能忍受的,便是别人说傅景湛的不是。 傅雪豪对她如何,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唯有,他不能这样说傅景湛。 她终于如傅雪豪所愿地停下脚步,转回身,不再把他当做路人。 傅雪豪满意于她的反应,一下秒,就听到叶凉夕开口的声音并不如他想象的愤怒,冷静地、甚至带着怜悯、不屑,“圣经里有句话,你们得不着,是因为你们不求,你们求也得不着,是因为你们妄求。” 傅雪豪脸色微变,就听得叶凉夕继续,“真正的成功者从来不言战胜了谁,唯有失败者靠贬低成功者来维持那一点可怜的自尊,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傅景湛,他获得的成功,是你这样的可怜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更别说站在一起对比。” 她语气平静,聪明而清醒,这一番话,说出来,连因为年纪小底气不足的感觉都没有,恰恰是因为这样的语气和不屑,让人深信不疑。 叶凉夕说完,没再看傅雪豪一眼,径自离开,走了两步,身后的洗手间,传来一个闷钝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一下。 叶凉夕脚步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放在傅雪豪旁边的干风机,摇着头轻叹了一声。 傅景湛看到她进了洗手间这么久,正想过来看看,就看到叶凉夕的身影,走上来,皱了一下眉头,“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凉夕对他弯眼一笑,“这不是出来了吗,我们要回家了么?” 傅景湛点头,“嗯,走吧,爸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叶凉夕没在说什么,跟着傅景湛走出去了。   ☆、一百章 与冷氏合作(首订5 ) 大年初七之后,傅景湛要回傅氏上班。 王教授的工作室也开了,时浅在初五的时候便已经在微信上联系叶凉夕,说是自己已经回到帝京,问叶凉夕什么时候回来,叶凉夕自然是跟傅景湛一起回去了,寒假已经过了一大半了,正月十五之后就要开学,自然是要回去的。 不过回去之前,叶凉夕去找唐如雅问了一些叶清如年轻时候的事情。 唐如雅意外于她为何会突然问及这些,一问之下才知道从王教授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比起王教授,唐如雅知道得显然更多更清楚一些,毕竟,当年师妹名声大噪的时候,他们还在同一个工作室,同一个老师的门下。 唐如雅更为详细地跟叶凉夕说起了以前叶清如的事情,但是,问及叶清如后来为什么放弃了让她年少成名的油画,唐如雅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回答不上来。 这成为了一个谜,悄悄压在了叶凉夕的心里,期待着有一天,可以解开这个谜底。 叶凉夕和傅景湛,仍旧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傅景湛依旧朝九晚五上班,叶凉夕依旧是在没有开学的这段时间,每天在傅景湛上班的时候搭他的车去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学画画。 但有些事情说开了,氛围就会变得不一样,虽然还是以前的生活模式,但生活似乎多了一点别的味道,甜腻腻的。 当然,毕竟叶凉夕年纪还小,傅景湛自然不会做多么过分的事情,但亲亲抱抱,总是少不了的。 帝京大学还没有真正开学,学生也是有假期的,画室里只有时浅一个人回来了,而整个帝京大学也是静悄悄的。 工作室已经落了灰,叶凉夕第一天回来,正好看到时浅在收拾工作室。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帮忙,“浅浅姐。” 时浅笑,“这么早就来了?” 叶凉夕帮她把地上的一捆画纸搬到另一个地方,“你不是比我还早么,浅浅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年还没过呢就就回来了。” 时浅笑,“反正在家也没有事情,还不如回来画画。” 叶凉夕自然认同,两人一起收拾了画室。 等到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候,工作室里有厨房,两人没有出去吃,时浅亲自下厨。 叶凉夕站在一边帮忙,看着时浅切菜、炒菜,一切游刃有余,她总是这样悠然从容,做什么事情,都自成一股优雅姿态。 这时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看起来也那么赏心悦目。 叶凉夕忍不住赞叹,“浅浅姐,你真是一个贤妻良母。” 时浅转回身,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你知道什么是贤妻良母么?” 叶凉夕笑着挣开她的手,“当然知道了,就像你这样的,不像我,除了会简单做几个菜,其他的都一言难尽。” 她这句话本既是无意,然时浅炒菜的动作忽然一顿。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 记忆中的某个声音响起。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她在厨房里炒菜,那个男人总爱在她炒菜的时候,从身后抱住她,像个大孩子似的黏人,蹭着她的脖子捣乱,一边说“我的浅浅真是一个贤妻良母。” 那时候她做菜的水平还没有现在那么高,甚至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可每次做完了,那个男人总是一点不剩地吃完,他总是说,这世界上的食物这么多,只有我的浅浅做出来的才叫做食物,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他总是那样,分明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在他面前却毫不避讳地像个大男孩一样。 旁边的叶凉夕提醒她,“浅浅姐,菜要焦了。” 时浅反应过来,赶紧翻炒了几下,然后关火。 叶凉夕明显觉察到时浅的情绪不太对,“浅浅姐,你怎么了?” 时浅微微一笑,“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好了,给我拿一个盘子,菜可以上桌了。” 她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 叶凉夕懂得,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会对他人言说的故事,因此并不多问,拿了一个盘子给她。 两个人,简单的一荤两素一汤的四个菜,吃得简单。 餐桌上,时浅道,“前两天老师打电话给我,有一个项目找上门来,让我去尝试,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叶凉夕有些意外,“商业画作的项目?” 时浅笑,“你以前可能没有接触过,一般而言,找王教授接手的项目,都是一些建筑内墙或者外墙的大型绘画设计,面积可能会有几百几千平米,很考验绘画者的宏观控制能力,这也是我第一次接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叶凉夕毫不迟疑,“有!” 时浅笑,“既然如此,我们下午出去见一下客户?” 叶凉夕点头答应下来。 下午三点钟,两人直接从工作室出发。 王教授提及让时浅带着叶凉夕出发,仅仅是出于让叶凉夕增长见识而已,直到出发了之后,车子停在冷氏集团的面前,叶凉夕才觉有些疑惑。 整个帝京,只有一个冷氏集团,那就是跟傅家并称四大豪门的冷家的企业。 不过她没说什么,跟着时浅一起进去,已经预约过了,对接的人是冷氏集团的某个部门的负责人。 时浅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对方得知她是王教授的得意门生,自然也是尊敬友好,即便她看起来年纪轻轻,但已经有了从容的气场,让人忽略不得,何况,时浅从来也不仅仅是一个平凡的学生而已。况且在来之前,就已经进行过简单的了解了。 叶凉夕坐在时浅的身边,她是以小助理的身份陪同前来的,这时候自然是没有她什么事儿,但是她年纪也实在是太小了,让对方的负责人,实在有些怀疑。 冷川拿着文件夹路过外边的会议室,正在和助手说着什么,眼角瞥到玻璃门里叶凉夕的身影,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下脚步,看过来,才确认里边的确是叶凉夕,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女孩。 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助手停下来,将文件夹交到助手的手上,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然后开门进去。 原先的负责人看到冷川走进来,赶紧站起来,“冷总。” 时浅和叶凉夕也赶紧站起来,原先的负责人马上介绍,“冷总,这是北园项目内外墙画面设计的画师。” 冷小川点了点头,视线却看向时浅身后的叶凉夕,笑开,“小夕怎么在这儿?” 叶凉夕咋舌,眯眼笑了笑,“我跟过来谈项目的。” 时浅和那负责人微愣,原来是认识的人么? 冷川原本就不是一个像傅景湛一样老神在在的人,他在公司里也比较亲和,而且冷氏他不是总负责人,只是暂时接手而已,大事还有他爸坐镇呢,就等着他哥回来主持大局了。 他朝着时浅伸手笑道,“您好。” 时浅伸手轻轻一握,“您好,我是时浅。” 冷川兀自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既然都是熟人,也不用客气,王教授的学生,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希望时小姐能给我们惊喜。” 时浅淡笑,“冷总说笑了,承蒙青睐,自然是不遗余力,我们务必做到让冷氏满意。” “北园的项目,是一个长期的大项目,费时长,工程量虽是不大,但冷氏求精不求多,希望未来,还能继续跟王教授合作。” 时浅淡笑点头,“自然是,能与冷氏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简单的会晤之后,双方达成共识。 此后冷氏北园项目的画面设计,由时浅来负责,事情谈完了之后,冷川才笑看叶凉夕,“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叶凉夕摇头,“不用了,谢谢。” 冷川也不强求,放人离开。   ☆、一百零一章 甜蜜蜜(首订6) 还没过十五,工作室里仍旧只有时浅和叶凉夕。 与冷氏的合作虽然已经谈妥了,但并没有这么快着手,时浅仍旧在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一些前期的准备,提供一些创意而已,后来回去的时候,叶凉夕也跟傅景湛提及了这件事,傅景湛没有反对的意见,一副只要她喜欢就行的样子,叶凉夕得到他的支持,自然是高兴不已。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没有这么冷了。 帝京大学的春梅开得正好。 还有两天就要正式开学了,这时候帝京大学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回校,校园里偶尔还能见到几个人走动。 这一天,傅景湛下班了之后来接叶凉夕,两人没有像平常一样回去,她拉着傅景湛在帝京大学的校园里散步,美其名曰,他整天坐在办公室,需要一点时间来运动。 傅景湛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在帝京大学的校园里。 叶凉夕这小半年的时间,经常来帝京大学,自然是熟悉了不少,何况,已经跟时浅走过不少地方,基本上哪个学院在哪里,哪个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她都知道了。 傅景湛虽然也曾在帝京大学就学过一年,但是后来就直接出国了,他对帝京大学的了解自然不多,何况已经几年过去,变化还是有的。 叶凉夕拉着他的手穿梭进那一片梅林之中。 她心情显然很好,进去之后,沿着石子小路,她就倒退着往后走,眉眼弯弯地跟傅景湛说话,“景湛哥哥,你说我以后也考帝京大学好不好?” 傅景湛眉目舒展,“想考帝京大学?” 叶凉夕坚定地点头,“嗯,我想考美术系,我看过了,帝京大学的美院,是全国最好的美院之一,而且我现在就在跟王教授学画画呀,要是考进来,多好呀。” 她显然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从学习画画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日后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傅景湛点头,伸手将不断倒退地人拉到自己身边,“想考帝京大学,咱们就考帝京大学。” 早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叶凉夕放在外边的手已经冻红了,被傅景湛拉到了身边,手掌调皮地钻入他的衣袖,摸着他暖呼呼的手腕,抬头眉眼弯弯地看她,眉目里有一些作弄的恶作剧。 “调皮!”傅景湛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来拿出来,反倒是收拢进了大衣,绕在自己的腰间,“还冷不冷?”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他们现在的感觉,让叶凉夕觉得就像是约会一样,心里甜蜜蜜的。 原来这般光明正大的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好,好到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开心。 她就这么抱着傅景湛的腰就着他的步伐往后倒退着走,抬头看他,“不冷,一点也不冷。” 真是黏人,像只仓鼠一样,傅景湛发现,自从说开了之后,小姑娘就越发毫不掩饰地表达对自己的依恋和喜爱了。 一开始还会害羞,尤其是在傅家的时候,家里人多,她不敢,回了市区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但又很有分寸,绝不会在他工作或者忙碌的时候过来打扰,真是让他心疼又心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傅景湛指了指前方的一小片林子,“那是什么地方?” 叶凉夕转头看了一眼,“是帝京大学的情人林。” 傅景湛扬眉,“情人林?”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的,是浅浅姐跟我说的,这里一到了晚上,就是学校的情侣们经常来的地方,因为隐蔽性比较好,来的人就多了,所以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个称呼。” “是么?”傅景湛若有所思,好像对这个地方特别有兴趣,低头看她,“我们进去看看?” 叶凉夕嘀咕,“进去看什么呀?” 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乖乖跟傅景湛进了这个林子,所谓的隐蔽,也不是多么隐蔽,只是帝京大学校史本来就长了,这片林子也是较早种植的,里边的树木,都已经是几十年的历史,枝干大得能挡住一个成年人,所以才称之为隐蔽。 傅景湛拉着叶凉夕进去,走走停停,左看右看,最后下了结论,“确实是隐蔽。” 然后看着叶凉夕,“适合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叶凉夕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漂移,明知顾问,“什么事情啊?” 傅景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将人拉到一颗大树的旁边,声音低缓,“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啊……” 话没有说完,声音消失在了傅景湛的唇舌之间。 毕竟在室外,叶凉夕有些害羞,声音含糊,“会,会有人……” 傅景湛抬手捏着她的后颈,一点一点轻轻地揉弄,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将人圈在自己和大树的中间,“专心点,不会有人。” 叶凉夕心里虽是忐忑,却仍旧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一点一点地啃,一点一点地舔,温柔又急切,叶凉夕迷迷糊糊地想,景湛哥哥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直到,耳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可能是有学生进入了这片地方,“快看,那边有人在接吻。” 叶凉夕挣扎着躲进傅景湛的怀里,脑袋埋入大衣,撞在胸膛上。 脸色都要红成了一只被煮熟的大红虾。 攥在傅景湛腰侧的手在他的大衣里轻轻捶他,声音娇软,“有人!” 傅景湛压下眼里的迷醉,将人护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她们看不见我们。” 心里真是柔软极了。 —— 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经过一个寒假之后,大家一点也不显生分,宿舍里的四个女孩仍旧是热热闹闹的,但一个学期的检验之后,一班有人走有人留,变动倒是小的,并不大,只是个别几个同学而已,毕竟在段考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趋势出来了。 开学前的分班考试,考的仍旧是初中的知识,而高中的学习跟初中的思维毕竟不一样,自然会有人跟不上,因此,一班有十个学生被分到了二班三班,而其余班级的学生也有被分进一班的,比如颜琳的男朋友余闵。 索性宿舍的四个女孩还是在一起的,并没有变化。 开学的第一天就是班会,自然是分析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了。 其实早在寒假的时候,成绩就已经通过短信发到学生家长的手机里了,比起段考的时候成绩全年级第六,叶凉夕的名次往前提了两名,成为全年级第四。 她对这个成绩比较满意,说到底还是功归于期末复习的时候傅景湛给她讲解的那几道题目。 那时候开学学画画的时候,班主任就告诉她,学了画画一定会影响文化课的成绩。 她当然知道会影响,但是,她不信,人人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甚至傅景湛也告诉她没有关系,选好自己要走的路就可以了,但是她不,她要做到更好,更好地站在他的身边,他那么好,值得一切最好的。当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相爱的时候,不会有人觉得叶凉夕配不上天之骄子傅景湛。 班主任在讲台上分析成绩,显得很严肃,“这个学期是一个关键的学期,期末就是文理分科的时候了,所以,同学们要好好考虑,认清自己的位置,看看自己到底是适合文科还是适合理科,这是关系到后面几十年的人生的大事,不能马虎……” 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黎潇潇压低了声音,“夕夕,你以后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叶凉夕理所当然,几乎没有考虑,“文科啊。” 黎潇潇叹了一口气,“也是,你文科成绩那么好,我还问什么。” 叶凉夕小声,“那你呢?” 黎潇潇似乎有些困恼,胖乎乎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我仔细分析了自己的成绩,文理科基本相当,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我不喜欢历史政治,但也不是很喜欢物理化学,我完了……” 叶凉夕拍拍她肉呼呼的脸蛋,安慰她,“别急啊,还有一个学期呢,好好考虑。”   ☆、一百零二章 矛盾(首订7) 自从余闵来了之后,颜琳的日子过得就越发甜蜜蜜。 帝京一中虽然禁止学生谈恋爱,但当恋爱的两个学生成绩都很好,并且不会受到影响的时候,班主任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颜琳和余闵并不虚张声势。 但是班里仍旧是有同学知道的。 学生时代的恋爱,就是如此啊。 简单而直白,哪怕只是下课之后一起吃个饭,身心也全部都是满足。 同学们谁也不会去告发谁谁谁谈恋爱了,但课堂上,每当老师点名提问关系特殊的两个同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就会默契的哄一声,老师也只会淡淡一笑,甚至有的顽皮的老师,摸清了同学们的套路之后,还会在沉闷的课堂上,点名提问两个同学。 这一些小小的插曲和片段,都是学生时代里,难忘的回忆。 一节数学课下来,颜琳认命地趴在桌子上。 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叫人去黑板上解题,点了一男一女,结果就把她和余闵点上去了,那道题,她只会解一半,于是余闵就在旁边小声提醒她,结果就被数学老师拿来开玩笑了,引得同学们一阵打趣和笑声,弄得她窘迫不已。 叶凉夕和黎潇潇憋着笑,转过来看颜琳,“琳琳,别泄气啊,谁叫我们班就你们这一对,不打趣你们,打趣谁?你等着吧,以后这样的日子,少不了。” 颜琳没好气地看了黎潇潇一眼。 余闵走过来安慰大受打击的女朋友,拉着她出去。 第二节课的课间,有二十分钟的活动时间,足够早餐没有吃饱的同学去大快朵颐一顿。 叶凉夕拿着水杯和后桌被颜琳抛弃的文佳去打水回来之后,倒了小半杯出来放在桌子上,两个女孩结伴去洗手间。 叶凉夕刚刚离开,另一个女孩潘钰就走了过来,直接坐在叶凉夕的位置上,隔着一个过道,旁边坐的正是魏白。 潘钰以前是三班的,这个学期考试名列年级前十名,被提到一班来,她好像跟魏白是认识的,比起别人不会主动接近魏白,她似乎比较喜欢跟魏白问问题,这时候也拿了一个练习本过来,递给魏白,“魏白,这道物理题怎么解?” 魏白好像没有什么表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潘钰手中练习本上的题目,好像不用思考似的,直接开口,“你先画受力图,分析有几个力,然后……” 他说得并不快,而且逻辑很清晰。 但是显然潘钰并不太懂,等魏白说完了,她眨了眨眼睛,“我还是不太理解,你可以再说一遍么?” 魏白没有不耐,但也不见多少细心,直接在自己的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然后交给潘钰,“你自己看看,有哪一步不太明白的。” 潘钰接过草稿纸,将自己手中的练习本甩放在叶凉夕的桌子上,挺大的一本练习本,就这么大咧咧地甩在叶凉夕已经倒出来了的水杯上,水杯倒下,倒了一桌子的水。 潘钰一下子腾地站起来,赶紧躲开倒下来的水。 旁白你的魏白见此,一下子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纸巾抽出纸张,赶紧帮叶凉夕的桌子吸水,皱眉不已。 把没有被浸染的书本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被水碰到的笔记本拿起来。 潘钰无措地站在一旁,恰在这时,叶凉夕和文佳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桌子这边的狼藉,赶紧走过来。 “这怎么了?”文佳赶紧问道。 魏白看了一眼,“水倒了,弄湿了。” 站在一旁的潘钰见到叶凉夕走过来,上前开口,“不好意思啊,叶凉夕,刚我不小心碰到了你桌子上的水杯。” 既然是不小心的,自然没什么,叶凉夕笑笑,“没关系,没有烫到你吧?” 潘钰摇头,叶凉夕也不再说什么,见魏白帮自己处理桌子,赶紧道,“我来吧,谢谢。” 魏白没有放手,将另一摞书被打湿了底部的书本挪到自己的位置上,“没事,我手已经湿了,这几本书湿了,先放我这边,我同桌今天没来。” 一班每个人的桌子,上边都放满了书,等下还要上课了,自然是不好再放被打湿了的书本,叶凉夕看了看魏白旁边的空座位,“好吧,那谢谢你了。” 魏白摇头,“没什么。” 快要上课了,文佳也过来帮忙,三个人在忙着叶凉夕桌子上的事情,潘钰讪讪地站在一边,插不上手,事实上也不知道怎么插手。 但是她看着魏白忙碌的样子,咬了咬唇。 魏家和他们家是邻居,也算是交情不浅,自魏家搬来之后,两家的父母便常常在一起喝下午茶,她因为两家父母来往串门的关系自然早先就认识魏白了,但一直觉得他性格寡淡严谨,沉默少言,就算父母的交情不错,但她和他的交情,却不算什么,她还从来不知道,他能这么热心的帮助别人。 上课铃声很快就打响,这一小段插曲,如同一片浮尘似的,很快在消散在叶凉夕的心里。 —— 周末,王教授的工作室。 时浅刚刚从外面回来,原本在另一个角落画画的梁笑见到她回来,就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走过去,“师姐。” 时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抬头看她,“怎么了?” 梁笑开口,“师姐,我听说我们工作室接了冷氏集团北园项目的内外墙画作设计。” 时浅稍感意外,但还是回答道,“是啊,前几天就刚刚谈下来的,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回来呢。” “这样啊,王教授是不是把这件事交给你了啊?” 时浅点头,“是啊,怎么了么?” 梁笑拉着时浅的手,笑道,“师姐,你需不需要一个帮手,我这个学期的课程比较少,而且也快要毕业了,没什么事情,要不,要不我来帮吧?” 时浅浅笑,“老师已经安排了夕夕和我一起做。” 梁笑微愣,“夕夕?她,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她能帮你么?” 时浅道,“资历不是什么问题,就因为没有做过,所以才需要去学习,尤其是外墙的设计对颜色的要求比较高,夕夕在这方面,比我敏感一些。” 梁笑心里难掩失落,“这样啊……” “嗯。” “师姐,我也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要不,也让我一起参加吧?” “你这段时间不用忙毕业画展的事情么?而且我记得你手头也有几分商业画作没有完成吧。” 梁笑不以为意,“那些不算什么,花不了我几天的时间,而且那些商业画作那么简单,根本就不用想太多。” 她的态度有些松散,时浅皱了皱眉,“那也该认真对待,尤其是商业画作,从来没有一蹴而就,顾客还会提出别的要求和修改意见。” 梁笑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但还是没有发作,时浅无法,道,“你去跟老师说说吧,如果老师同意,你就来。” 梁笑眉目舒展,“好,我这就去找老师。” 她说着就已经转身往王教授的私人工作室去了,时浅也不管她,架好自己的画架,蒋其琛走过来,“时浅,恭喜。” 时浅淡淡而笑,“谢谢师兄,我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以后还要跟你请教。” 蒋其琛接手过这样的事情,闻言只是笑笑,“当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时浅应下,“好。”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梁笑从王教授的私人画室出来,脸色不太好,显然是不如意。 兀自在自己的画架前闷声不吭。 时浅见此,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叶凉夕从外面进来,“师兄,师姐,我来了。” 时浅笑,“夕夕来了,快进来吧,这几天倒春寒,外边怪冷的。” 叶凉夕身上仍旧穿着厚厚的大棉衣,星期四的时候傅景湛就说要去出差了,周末不在家,叶凉夕是自己打车过来的,确实是怪冷的。 她笑着走进来,跟蒋其琛打招呼,“蒋师兄,好久不见。” 蒋其琛笑着和她打招呼,“一个寒假不见,夕夕又变漂亮了!” “蒋师兄才是便帅了!” 时浅笑,“今天嘴巴吃了蜜糖?这么甜?” 叶凉夕嘻嘻一笑。 梁笑朝着这边看过来,对于几个人的热闹,觉得刺眼极了,刚才她进去找王教授,说想要跟时浅一起参加冷氏集团的墙画制作,但王教授却说她先让她把毕业画展和手上的商业画作做好再说,墙画制作不着急,后边还有安排。 可她想要跟冷氏合作,其他的那些,哪里能比得上冷氏? 自从叶凉夕来了之后,工作室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对她很好,很喜欢她,梁笑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强了? 王教授大概是听到了叶凉夕的声音,出来,“小夕,你进来一下。” 叶凉夕应了一声,跟了进去,十分钟之后,她拿着一张表单走出来,时浅看了一眼,“怎么了?” 叶凉夕眉头有些纠结,“王教授让我去参加全国青少年美展。” 话一出口,只听得另一边传来“啪”的一个声音,梁笑扔下手中的画笔,直接转身出门。 叶凉夕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时浅笑了笑,“没什么,全国青少年美展截止交稿时间是八月底,你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准备和构思。” 叶凉夕点头,“嗯!”   ☆、一百零三章 少年心事化浓愁(首订8) 叶凉夕已经两周没有见过傅景湛了。 虽然期间两人也有打电话,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见面,周五放学的时候,她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去。 收拾好了刚刚发下来的试卷,同桌黎潇潇问,“夕夕,这两周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么,傅公子怎么都不来接你了?” 叶凉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他去出差了,没有时间来接我。” 黎潇潇感叹,“唉,出差了啊,真是可惜,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男神了。” 她说着,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书包背在身上,“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叶凉夕摆手,“不用不用,咱们又不是相同的方向,又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黎潇潇见此,也不坚持,“那我现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好,下周见。”叶凉夕笑着应下。 黎潇潇已经出门,教室里也没有几个人了。 魏白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转过头来跟叶凉夕说话,“要不要一起回去,我等下去看我爷爷奶奶。” 魏白才刚刚说完,旁边的潘钰就走过来,“魏白,你收拾好了么,一起走吧。” 叶凉夕有些意外,潘钰就转过来笑道,“我和魏白是邻居。” 叶凉夕表示明白,只是笑笑,“原来是这样啊。” 魏白拒绝,“我等下不回龙光天地。” 潘钰语气无辜,“为什么,你妈妈给我妈打电话说等下让你一起跟着回去不是么?” 魏白开口,“我去我奶奶家,不用带我。” 潘钰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这样啊……” 魏白点点头。 叶凉夕已经收拾好了,见着两人的模样,觉得大概魏白和潘钰还有话要说,她一边开口一边准备走出去,“要不,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魏白背好书包,走出来,“没事了,一起走吧。” 他跟在叶凉夕的身后出了教室。 叶凉夕回到家的时候,傅景湛还没有回来,他是晚上六点半的飞机到达,可即便是这样,叶凉夕还是迫不及待地回来等他。 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回来了之后能快一点见到人。 回家之后,她自己收拾了一遍,这一周多的时间他不在家,她在学校,家里也没请阿姨来打扫,落了一些灰尘。 等到忙完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 手机里短信嘟嘟嘟的声音,是傅景湛发过来的,告诉她已经下飞机了。 叶凉夕心里欣喜。 她估计从机场回到公寓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穿鞋下楼去等人了。 七点多钟的时间,天气有些昏暗,帝京的春天,还是有些冷的,楼下也没有什么人,显得她形单影只的。 所幸,等待的时间不太久,不出十分钟,一辆熟悉的车辆,驶入公寓。 傅景湛还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在门口等着了,晚上气温低,她真是不听话,不好好呆在家里,偏偏要下来等人。 他拿她没有办法,可心里的思念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出差一周多的空白,就被什么东西代替,全部盈满了。 傅景湛当先下车,他身上还穿着一件长款的风衣,下了车之后,就对着不远处的叶凉夕展开手臂。 叶凉夕顾不上别的什么,像只鸟似的飞到傅景湛的怀里。 傅景湛的风衣将人抱住,语气里带着宠溺,又带着几分训斥的无奈,“不听话,不是叫你不要下来么,冷不冷?” 叶凉夕笑嘻嘻地埋在他的胸膛里,摇头,“不冷不冷,一点也不冷。” 车里的李泽,神色复杂地看着车外相拥的两人。 他什么时候错过了什么?傅氏这是要有老板娘了么? 刚才boss下车,张开双臂的一瞬间,他还在纳闷boss在干什么,直到看到一个身影飞奔过来,他才恍然大悟。 也更加觉得不可置信。 怪不得他觉得这一趟出差,一向英明神武,寡淡疏离的boss时不时会露出空落的表情,原来…… 叶凉夕这时候才注意到车内的李泽,脸一下子腾地红起来,赶紧离开傅景湛的怀抱,躲在她的身后。 傅景湛失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现在才知道害羞?” 李泽见到两人分开,这才下车将傅景湛的行李箱拿出来,“boss,那我就先走了。” 傅景湛点头,大手一挥,让李泽离开,然后提醒一句,“明后天我休假。” 李泽反应过来,赶紧应下,忍不住在心理轻叹一声,boss谈恋爱之后,终于知道给自己放假了,他也能跟着休息了,真是难得啊…… 傅景湛不再理会一人一车,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带着叶凉夕往公寓里面走。 另一边,魏白的车子已经驶过一个路口,但他人仍旧怔怔地坐在后座。 方才从碧玺园出来,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暮色中相拥的那对男女,便是叶凉夕,和傅景湛。 傅景湛,他不得不记住这个人,这个帝京的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 而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男人张开双臂,女孩那么欣喜地跑过去。 可是……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了? 魏白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到底是如何的,苦涩、失落、不甘、沉沉的郁闷。 他在那么早的时间就认识叶凉夕了,从初中到高中,从b市到帝京,他们何其幸运,何其有缘,即便是换了一个地方,仍旧是同班的同学,兜兜转转,他就坐在和她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的地方。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班里那个安安静静,却每每巨大能量的女孩,她笑起来笑容清浅级了,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画的时候,那种冲击心灵的感觉。 他一直都知道的,叶凉夕有一个独有的世界,别人轻易不能进入。 尤其,即便他们是初中的同学,却也极少有过交流。 人人都说他成绩如何如何好,但只有魏白自己知道,他面对她的时候,即便渴望交流,仍旧满怀紧张。 他一直在想着,等一个好一点的时机,好一点的时机,然后,跟他喜欢的女孩告白,她那么好,可是谁能告诉他,原来他的爱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么? 车里驶入夜色之中,万家灯火齐亮,在这喧闹的城市夜晚里,人的悲欢离合,被放大被缩小,似乎都那么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生活,谁也不知道谁的眼神,是为了哪般。 少年心事,化了浓愁。 可时光飞逝,不为谁的悲哀停留,它只会让过往烟消云散,或者,变得深刻。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帝京一中这样的学校,在课程的进度上,和别的学校是不一样的,这个学期的前半个学期,就要把高一下半个学期的课程都学完。 期中考试之后,三大主科将开始进行高二课程的学习。 叶凉夕对物理和化学本来就不擅长,如此高强度的学习下来,自然是有些吃力的,所幸她文科成绩一直很好,基本上不用操心什么,只好在学习时间的安排上做一些调整,将时间更多地分配到理科上面来。 但即便是这样,叶凉夕在理科上的短板,仍旧显而易见。 帝京的春天悄悄走完,初夏也正在到来。 三月中旬的时候,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月考。 这一次考试,区分度非常明显,不过这里的区分度,是指文科和理科的区分度,学校的主要目的是,让学生更加明白文理科学习上的差异,以帮助学生确定在高二的时候做什么选择。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除了最后一科考试,其余的试卷已经全部发下来了。 同学们纷纷在教室里对答案,对分数。 自从过了第一个学期之后,一般而言,年级的前三十名,基本是出现在一班,当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波动,比如上学期末就是因为这些波动而从二班或三班进来一班的同学,因此,对成绩的时候,只看同班同学的心底大概也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了。 然而,叶凉夕却完全没有心情去看别人的成绩,她正在对着数学试卷上那醒目的117分欲哭无泪。 这一次数学试卷的确很难,甚至最后一题还超纲了,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成绩会这么低啊,这可是帝京一中的一班啊。 文佳和黎潇潇在背后拍了一掌叶凉夕,叶凉夕回头看两人,就看到文佳开口,“刚刚数学课代表去找数学老师了,据说,这次数学难度虽然大,但我们班的平均分也有120分,你考得怎么样?” 120分……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把试卷抽出来,文佳和黎潇潇惊讶地看着她试卷上的分数,赶紧抓过去,“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叶凉夕摊手,“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正说着,发现坐在后面的颜琳也是默默不做声,颜琳是目前宿舍里数学成绩最好的了,三人见她神情萧索,凑过去,颜琳苦着脸将试卷拿起来,120分,刚刚到达平均分线。 文佳和黎潇潇见两人的模样,对视了一眼,浑身抖了抖,“你们这样成绩的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让我和潇潇怎么办啊?” 叶凉夕和颜琳抬头看两人,结果,两人就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在试卷发下来之后,有些沉闷的教室里抱在了一起,偏偏两人的表情又非常滑稽,完全是不走心的表演,让颜琳和叶凉夕有些哭笑不得。 文佳和黎潇潇的成绩不算是最好的,但也不算是最差的,在班级里一直维持在中间水平,但两人一直都很乐观,因此,当许多人还在为成绩苦恼的时候,他们两人倒是成了一对开解的活宝。   ☆、一百零四章 成绩波动(首订9) 晚自习的时候,对照了数学答案,叶凉夕正在算倒数第二大题,但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出跟正确答案相同的答案。 她有些苦恼,转回头,趴拉开颜琳的书本,小声道,“琳琳,你倒数第二大题的答案算出来了么?” 颜琳咬着笔头,眉头深锁,摇了摇头,“我算了快一节课了,还是算不到那个答案,我就算出了根号3,你呢?” “根号2。” 这一人一个答案的,显然两人都是不对的,颜琳一把抓起试卷,往教室外斜对面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走,去找数学老师。” 叶凉夕自然是站起来,但两人还没有走出去,就见斜对面办公室数学老师拿着电话急匆匆走出去了,数学课代表紧跟着走出来,进了教室,“同学们,数学老师的女儿发烧了,他需要去一趟医院,下节自习课不在办公室,大家有什么问题地先来我这里汇总,明天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会针对性解题。” 数学课代表才刚刚说完,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就响起了,颜琳赶紧放下试卷,拉着叶凉夕去找数学课代表记录题目。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记录完了题目,颜琳直接留在数学课代表后边余闵的位置旁边,拿着余闵的物理试卷赖着他讲题。 被抛弃的叶凉夕只好默默无声地自己回来。 她又盯着那个数学题目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 太难了! 试卷还没有放下,从外边打水进来的魏白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转眼过来看叶凉夕,“这次考得怎么样?” 叶凉夕淡笑,“惨不忍睹。”说着摊开自己的数学试卷看。 魏白走过来,就站在她座位旁边看了几眼她是数学试卷,自然而然地分析道,“这次出题的是数学办公室的主任,他出题一向以挖陷阱为乐趣。”他说着一只手捏起叶凉夕试卷的一角,拿起来认真地翻看了一遍,“比如选择题的最后两题,就是两道陷阱题。” 叶凉夕深有同感,“是啊。” 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魏白眼里有了一些清浅的笑意,“还好,145分,最后一题的答案算错了。” 叶凉夕被深刻地打击到了,“我就知道是这样。” 魏白笑笑不语,叶凉夕把自己的试卷拿过来,指了指刚才解不开的倒数第二题,“你能跟我讲讲这道题么?” 魏白干脆应下,“当然。”说着就直接拿起了叶凉夕放在桌子上的铅笔,在稿纸上演算起来,他说得缓慢,而且逻辑清晰,从哪一步到哪一步都有理有据,讲解了几步之后还会停下来等叶凉夕消化,非常有耐心。 一个课间的时间,已经已经足够讲完一道题目,等到接着将下面的题目的时候,才开了一个头,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从外边匆匆回来的黎潇潇见着两人在讲题目,将自己桌上的化学试卷收起来,“夕夕,你们讲,你们讲,我去找魏白的同桌问化学。”末了她问魏白,“那个,借一下你的座位,半节课可以么?” 魏白微微抿唇,然后点头,转回身将自己桌子上没有收拾好的练习本收走,叶凉夕匆匆憋了一眼,发现合起来的封面上,有诸如物理竞赛之类的字眼。 如此一来,魏白坐在黎潇潇的座位上,而黎潇潇则跟他换了一个位置。 帝京一中,学生的晚自习传统便是这样的,学生之间在晚自习的时候可以小声交谈,讲解题目,只要不要制造太大的响声影响其他的同学就可以,或者担心自己影响了同学,可以在讲解题目的时候去隔壁的教师办公室,是相对自由的环境,而一班的学风历来如此,学生和老师们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魏白和叶凉夕继续小声讲解题目,等到题目已经讲解完了之后,萦绕在叶凉夕头脑里烦乱的思绪这时候已经变得越发清晰,但是,黎潇潇那边并没有那么快回来,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真的讲其起题目来,也有着一股拗劲,务必是要弄明白的。 叶凉夕已经打扰了魏白半节课,自然是不好意思继续征用,拿回自己的数学卷子和被魏白写了满满两页的草稿纸,笑道,“打扰了半节课,谢谢。” 魏白微微点头,笑容和煦,“没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想着可以用后面这半节课消化一下方才的题目,让魏白做他自己的事情。 但那边,魏白翻开了物理的练习本,看了看手中的题目,捏着水性笔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然后放开,又收紧,好像在做什么决定一样。 最后他放下笔,转过头来问叶凉夕,“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叶凉夕有些惊愕地转回头,笑道,“其他的题目,我都自己算出来了。” 魏白似乎是沉吟了一下,“这次的物理,也蛮难的,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叶凉夕看了看他前面的练习本,“会不会太花你的时间了?” 魏白摇头,“没事,就当做是我在巩固,这节课本来也打算看物理。” 他都这么说了,叶凉夕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物理一直是她的短板,明天讲题的时候,她势必是跟不上物理老师的思路的,当即拿出自己的物理试卷。 两人在这边讲题,就像教室里的其他人一样,自然不会有人特别关注。 只是叶凉夕和魏白都没有注意到,第三组第五排的潘钰,时不时往两人这边看,脸上的神色并不好。 —— 第一次月考,自然是要分析成绩的。 第二天,第二节课,语文评卷之后,班主任杨老师走到叶凉夕的位置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黎潇潇和后面探出一个头的文佳,同情地朝叶凉夕眨眨眼,颇有些幸灾乐祸,“又去办公室喝茶啦?” 叶凉夕站起来,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唇角扯出一抹看起来很开心的笑意,“是啊,不过不急,办公室的茶人人有份,不久就到你们了。” 说完,她就施施然走出去了,留下文佳和黎潇潇悲愤地看着某人纤细的背影。 果然,班主任是为了她的成绩来谈话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是班主任的手上其实已经有了名单和排名,刚才语文课上,就大略提了一下班里的考试情况,说得不多,也就是简单的综合排名而已,从上学期期末的年级第四,叶凉夕这一次直接飞到了年级第七,当然,这是八科成绩的综合排名,事实上,就单从文科上来说,她的成绩仍旧是名列前茅的前三名,再就单科的语文成绩来看,她的语文仍旧是第一名。 班主任手中拿着还没有公布的成绩单,用红笔在上面将叶凉夕的成绩圈出来,“虽然文科成绩亦如既往好,但是综合成绩不行呀,你的理科尤其是物理和化学,这一次连优秀的分数都达不到。” 叶凉夕默默听着。 顿了顿,班主任问道,“这学期就分文理科,你心里有了决定了么?” 叶凉夕抬头,“杨老师,我已经做好选择了,我选文科。” 班主任自然赞成,但他似乎还有别的担心,“虽然选了文科,但是,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学画画?考艺术?” 叶凉夕一顿,最后坚定地点头。 杨老师这会儿自然不会再去反对她或者劝说什么,只是道,“那也是从下个学期开始,如果你学画画的话,文化课的成绩要求就不用那么高,但是,你成绩很好,尤其是文科,老师不希望你放弃,我看了你的成绩,在文科,语文英语,甚至政史地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次的题目难度也比较大,区分度比较高,你还能考到这个成绩,说明这段时间的画画,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老师对你很有信心。” 叶凉夕并不为这句话感到多么自得,因为她知道,还有一个但是。 果然,杨老师继续道,“但是,你的数学……”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用笔在叶凉夕成绩的上一栏圈出了一个另一个人的名字,“你看,潘钰的总成绩和排名就比你的好,这一次数学试卷,难度的确挺大,潘钰在年级里文科的成绩也是比较稳定的,她的语文和英语都比不上你,但是,她这一次的数学成绩有138分,靠数学成绩将你比了下去……其实,文科生的竞争是不明显的,唯一能拉开成绩的就是数学了,而且,一拉往往就是一大截,叶凉夕啊,你的数学,还要加把劲啊。” 杨老师最后语重心长的告诫她,叶凉夕自己也在心理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杨老师,我会努力的。” 杨老师说得诚恳,见她态度认真,便也不多说了,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晚上,叶凉夕跟傅景湛通话。 她手里无意识地扯着阳台上的吊兰,在电话里跟傅景湛说着这次考试的事情,声音不难听出失落,还将今天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的事情跟傅景湛说了。 电话那一头,傅景声音低沉而轻缓,带着一点点安抚的力量,他还坐在书房的电脑前,膝盖上趴着一只懒洋洋,姿态高冷的猫咪,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咪的脊背,“这么失落?” “没有呀,也不是特别失落,就是觉得一下子落差有点大。” 傅景湛安抚她,“不要着急,一次成绩而已,帝京一中的传统就是这样,高一下半个学期的月考,每次考试,科目的难度区分就会加大一些,只是为了让学生做对比,一次考试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们家凉夕成绩那么好,还要担心么?” 叶凉夕被他安抚得心口发烫,觉得那一点点因为成绩变动带来的失落就那么一点点散开了,嘀咕道,“我哪有担心啊,就是跟你说一下嘛。” 傅景湛笑,“那是谁刚刚那么失落的,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了,不信你问问小米,是不是?” 他说的小米,是前两周叶凉夕在碧玺园里捡到的一只猫,当时是周五,她跟傅景湛从外面吃饭回来,在花园的岔道上发现的,一直白色的小奶猫,躺在纸箱里,可怜兮兮地呜呜叫,又萌又可爱,叶凉夕一看就喜欢上了,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小猫的腿断了,应该是被主人遗弃了。 叶凉夕一直都很想养小动物,但是以前家里是画画的,到处都是颜料和画纸,叶清如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很不喜欢小动物,自然不会养,那时候叶凉夕就缠着傅景湛答应她养猫。 傅景湛见她喜欢,当然不会拒绝,带了猫去看了医生打了疫苗,处理好了就带回家,叶凉夕给喵咪取名叫小米,便是傅景湛膝盖上的那只。 果然,傅景湛才说着,手指点了点膝盖上趴着的猫的脑袋,小米果然就喵咪喵咪地叫了两声。 叶凉夕在电话的另一头不满,“现在小米都跟你熟了,肯定听你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景湛哭笑不得,将小米抱到桌子上,声音带着清润的笑意,“妈咪不高兴了,怎么办,叫两声,哄一哄?” 小米果然很听话地又叫了两声。 叶凉夕脸一下子腾地红起来,“你的说什么呀!” 傅景湛笑,“有什么问题么?” 叶凉夕对着电话气呼呼,“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说着,不等傅景湛那边挂电话,她就直接断了。 那边,傅景湛看着被挂断了电话,笑容愉悦,看着懒洋洋的但眼神高冷的喵咪,又点了点它的猫头。 小米这次终于炸毛了,一溜烟蹿下了桌。 傅景湛也不去管它,摇头失笑,“倒是一样的性子,一点就炸。”   ☆、一百零五章 不对盘(首订10) 一次考试真的算不了什么,即便不少人都经历打击与失意,但该上课的依旧上课,该做题的依旧做题。 叶凉夕和颜琳从教室外面打水回来。 走到教室的门口,刚好潘钰也从教室里面出来。 叶凉夕和颜琳还在说着笑,小小的教室门口,自然容纳不了三个人。 叶凉夕和颜琳还没有来得及让开,潘钰便像是没有看到两人似的,直接从两人的中间穿插而过,一直胳膊重重地撞在叶凉夕的身上。 叶凉夕手里的保温杯,砰的一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此时正是第二节课大课间的时间,教室里的同学要么蒙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已经出去了,要么就是在彼此交谈,听到这个一个大大的声音,纷纷转头看过来。 潘钰已经从两人中间穿插出去,才转回身,看了一眼叶凉夕掉在地上的保温杯,掉落下来,杯盖已经松开了,里面的水流了一地,她唇角似乎微微扯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撞到你了。” 一句完全没有诚意地道歉之后,她便转身离开。 叶凉夕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保温杯,颜琳脸上气愤,“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有毛病啊?”颜琳看起来虽然挺淑女的一个女孩,但是,真正生气起来的时候,也是让人招架不住。 她赶紧走过来,“夕夕,你没事吧?” 叶凉夕已经蹲下身,将保温杯从地上拿起来,所幸是钢化的,并没有被摔坏,只可惜,水倒出来了,教室门口湿了一片。 其他的同学一脸懵逼地看着这边,有旁边座位的女生关心地问叶凉夕,“凉夕,你没事吧?” 叶凉夕摇头,“没事,水杯里的水不烫,没有溅到你们腿上吧?” 两个女同学摇了摇头,颜琳依旧愤愤不止,“你说潘钰怎么回事啊,你没招她惹她,她干嘛一副跟你过不去的样子,上次也是……” 见她还要喋喋不休,叶凉夕赶紧打住,“行了,别念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湿了一片,我去拿拖把来拖干净。” 这段时间,潘钰明显跟她在较劲,叶凉夕自然看出来了,心里多少明白一些,那天晚自习黎潇潇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之后,就跟她咬耳朵了,无外乎是成绩的事情,潘钰在三班的时候,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这一次考试排名虽然排在她的前面,但差别并不大,显然又被班主任拿来对比了。 这种对比方式叶凉夕没法说到底好不好,但造成同学之间因成绩引起的矛盾是必然的,潘钰和她突然的不对盘,不就是如此? 不过对于这种问题,她心里不在意,成绩见真章,难道要她让她几分,让她舒服了维持着不必要的同学友情? 颜琳赶紧拉住她,“算了,你去洗洗杯子,再去打一杯水吧,我来帮你拖地。” 叶凉夕笑,“好,谢谢你。” 颜琳终于失笑,“跟我说什么谢?” 叶凉夕拿着杯子刚刚出去,外边,余闵刚好和魏白从外面回来,看到颜琳拿着一个扫把在拖地,赶紧从她手中接过,“怎么了,这是?” 颜琳自然跟男朋友抱怨了方才潘钰的莫名其妙,已经自顾自进教室的魏白原先是不关注这事儿的,这时候从颜琳的口中听到叶凉夕和潘钰之间的矛盾,也顿了一下脚步,皱了皱眉头。 —— 三月的月考,带来的震惊实在是太大,随之而来的,便是紧张的学习氛围。 三月一过,四月到来,本学期的第二次月考,便再次如约而来。 这一次,叶凉夕的成绩没有上次那么惨不忍睹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在慢慢调整学习方法,数学虽然仍旧是短板,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打击人。 虽然物理化学仍旧那么不理想,但是,叶凉夕既然已经做好了定位,有了目标,便不会在这方面纠结,她只需要将基础的东西牢牢掌握,然后运用在解题之中,大部分的题目,都是可以做出来的,而不能做出来的那一部分,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处理,不如将时间花费在别的身上。 这是魏白在给她讲解题目的时候给的建议,倒是傅景湛说的如出一辙,而她也深以为然,如此一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月考之后,她的成绩,比上次又提升了不少。 叶凉夕虽然还不知道成绩,但是刚才的语文评卷上,杨老师对她颇有赞赏,将她的作文提出来当做范文来讲,显然是很满意的。 而叶凉夕自己也感觉,这一次比上次好多了。 班主任杨老师下课之后直接将成绩排名单扔给班长就背着手离开了,黎潇潇一把冲过去拉住班长,“班长班长,我看看成绩排名。” 不少学生也纷纷过去看成绩,黎潇潇动作快,很快就首先拿到了成绩单。 很快,原本围着班长的人,就变成了围着黎潇潇,“潇潇,潇潇,帮我看看我的排名。” “也帮我看看……” 黎潇潇抓到成绩单之后,就第一眼看到了叶凉夕的成绩,“夕夕,你是第三名嘿,文科第一,你又重回巅峰了!” 这大嗓门一出,谁还不知道,不少同学纷纷往叶凉夕看过来,眼里都是认可,毕竟叶凉夕在他们班的文科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这是大家认可的。 叶凉夕被这么一喊,什么重回巅峰的,深觉囧然。 隔着过道的魏白闻言转过来,“恭喜。” 叶凉夕,“谢谢。” 黎潇潇那边又大喊一声,“魏白是第一名,理科第一,哇,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的!” 叶凉夕笑道,“你更加厉害。” 魏白但笑不语。 那边学习委员感叹了一句,“咱们班,文科和理科一直是魏白也叶凉夕独掌江山,潇潇你这么大惊小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来一中的呢。” 黎潇潇笑着回应了一句,“切,我是在为我们家夕夕高兴不行啊?” 那边,潘钰的同桌围着看了一眼成绩单,回到座位,笑着对潘钰道,“同桌,你这次成绩不错哦,总成绩排名第四,文科成绩还是第二名呢。” 潘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算什么不错。” 这边潘钰的同桌话音才刚刚落下,那边,黎潇潇的声音就再次传了出来,怪里怪气的装腔作调一般,“哇,我们家夕夕的文科成绩,比第二名高了十五分呢,哎呀这差距真是太美妙了。” 潘钰和叶凉夕较劲的事情班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加上上次的教室门口撞人事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自然知道黎潇潇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黎潇潇话一说完,潘钰手中的笔“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摔,猛地一下站起来,凳子在地板上拉出一声尖锐的声音,然后一班的人就注意到,这位看起来有些高傲的同学,就这么沉着脸走出了教室。 那边,叶凉夕也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只是淡淡一瞥,不以为意。 黎潇潇将成绩单扔给同学们,回到座位,调皮地朝叶凉夕眨眼睛。 叶凉夕哭笑不得,“又没有怎么你,你说你干嘛去做这个恶人?” 黎潇潇轻哼一声,“我就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呗,没办法,我心眼实诚,委屈不得自己。” 叶凉夕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捏她胖乎乎的脸蛋,“潇潇小朋友,那你有没有注意,你在拿着我当枪使啊?” 黎潇潇笑嘻嘻地拉开她的手,“枪本来就是拿来使唤了,这么好使,怎么能折戟沉沙是吧?” 叶凉夕无语地看着她。 后边,文佳和颜琳也站起来,显然很支持黎潇潇的,颜琳不满道,“就是,夕夕我跟你说,你这样不理她,她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处处跟你不对盘,上次收作业的时候还故意将你的作业落在讲台上,生物老师以为你不交作业,多大的误会啊,要知道生物老师可是最严厉的,面对不交作业的同学天皇老子都要让她三分,你不屑不争,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叶凉夕淡笑而过,神色无辜,“这不是争回来了么?” 颜琳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对叶凉夕竖起大拇指。 学生时代,最大的碾压,便是来自成绩了,永远没有比追赶不上的成绩让人感到挫败和抓狂。 尤其是对一个心态高傲的人来说。   ☆、一百零六章 感动(首订11) 叶凉夕一边要忙着学习的事情,但是,画画也从来没有放下过。 上次王教授让她去参加今年的全国青少年美展,她已经在准备这件事。 温言已经回国两周,这段时间也时常出入工作室,这天,他才刚刚进入工作室,就注意到了角落里一幅没有完成的画,走过去,抱胸看了一会儿。 蒋其琛开口,“那是夕夕的画,她昨天下午过来,不过昨天你不在,又没有碰上。” 温言转回头,似是无声笑了一下,语气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蒋其琛没在说什么。 闻温言却转回头,重新打量着叶凉夕的画作,唇角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眼里带了欣赏的意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看起来比上次进步了不少。” 梁笑自温言进来之后便一直在注意他的动作,这会儿见到他一直在看叶凉夕的画,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画笔,走过来,似乎也在欣赏叶凉夕的画,“温师兄,你觉得夕夕画得怎么样?” 温言转头看了一眼虽然进了工作室已经大半年,但对他而言仍旧不是很熟悉的师妹,复而将视线转回叶凉夕的画作上,“挺不错的,光色效果隐约有印象派的风格,用笔奔放,颇有活力,尤其是在色彩的搭配和运用上别具一格。” 他一出口就是这么好的称赞,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梁笑才道,“师兄对夕夕的评价真高。” 温言没说什么,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的相对客观的评价而已。 梁笑接着道,“我刚刚完成了一幅画,师兄给我指点指点如何?” 温言自然是应下,走过去,站在画架的前面看梁笑的画。 梁笑心里有些期待,这幅画,是她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完成的,首次在风格上做了一些改变,她想证明,整个工作室,不是只有叶凉夕可以在颜色的运用上能如此得人心,她出身书画世家,她的底蕴,绝对比别人要深厚。 然而,温言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有耐心,“我建议你先别急着转换风格,你以前的画作都比较规矩,乍然改变,会显得没有章法,而且,倘若真的想要进行别的尝试,不妨先去模仿一些大师的作品,多临摹和观察。” 梁笑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愣然和惊愕,低眸道,“师兄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不要囿于别人的规矩里面么?” 温言笑道,“话是如此说没错,但是形成风格之前,打牢基础也是必须的事情,并且,原先的绘画风格,也当有一定的建树,否则多而不精,也并无可取之处。” 梁笑依旧有点不甘心,“但是,夕夕的绘画风格,也经常发生改变不是么?” 两人在这边说话,另一边在画画的蒋其琛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就见温言摇摇头,“不一样,你自小学习画画,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习惯和规矩,你的风格向来比较规矩,想要打破,不能硬破,叶凉夕不一样,我听时浅说,她是自学成才,转变,本身就是她的特点。” 梁笑咬唇,不一样,叶凉夕不一样,又是叶凉夕不一样这样的话,为什么人人都说她不一样,就连没有见过她的温师兄言语里也全都是对她的赞赏,凭什么? 虽然心里充斥着不甘,梁笑还是维持了面上的笑意,仰头对温言笑道,“谢谢师兄。” 温言只是淡淡点头,并再多说什么,而后便转身进入了自己的画室。 —— 时间在指缝中悄然溜走,学生们早已换上了夏季的校服,那风一吹便鼓起来的校服外套,已经被折叠好放在了箱底。 叶凉夕那半幅未完成的画作,就静静地立在王教授的工作室之中,一连两周,温言频繁出现在工作室,想要看看老师新收的这名学生是如何的,却始终未曾见到叶凉夕一面。 而此时此刻的叶凉夕,也正是忙碌的时候。 五月份迎来了本学期的期中考试,考试的前一周,照例是不间歇的上课,加上繁重的作业,连周末都是和做题一起度过的,等到考试结束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地又是感冒又是发烧,整个人晕乎乎的没有力气,自然是没有去帝京大学。 此时的叶凉夕正窝在自己的床上,一张薄被被拥在了身上,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鼻头尤甚,真个人神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她一早醒来就觉得嗓子干干痒痒的疼,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加上发烧,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坐在床上,小米也从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被窝里,那尾巴扫着她的脚丫子,弄得叶凉夕痒痒的,笑出声音。 正在旁边给她兑药的傅景湛闻声看过来,就看到病恹恹的小姑娘,眉眼笑开,小米大概觉得被窝里太热了,闹腾了一会儿,就从被窝钻了出来,然后,使劲往叶凉夕的怀里钻。 叶凉夕将它两只前爪提起来,一上一下地闹着。 傅景湛看着一人一猫闹得正开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认真得兑好被子里的冲剂之后,递给叶凉夕,“先别玩了,吃药。” 叶凉夕不情不愿地放下小米,看了一眼傅景湛手里的杯子,心里莫名升起畏惧,医院开的那个感冒药,实在是太难喝了,喝一口简直就让人想吐,每次喝这个药,她都要天人纠缠一段时间。 看着她的脸色,傅景湛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坐在她的床沿上,笑道,“这一次加了蜂蜜,没有那么苦。” 叶凉夕怀疑,“真的?” 傅景湛自己拿起玻璃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示范给她看,“真的,我还会骗你?” 怎么不会?叶凉夕轻哼一声,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发现真的没有前几次那么苦了,当即笑开了眼,一口一口喝着。 趁她喝药的时候,傅景湛又从桌子上拿了几粒西药,递给叶凉夕,这一次叶凉夕倒是不抵抗,直接拿过,就着冲剂就咽了下去。 然后被被子递给傅景湛,笑眯眯地看着他。 从她第一次住进傅家,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当年,傅景湛将她从黑乎乎的房间里带出来的时候,小姑娘的身量,还只是到他的胸口,这一年,她好像在窜个子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子窜高了,已经快到他的肩膀。 可是,每次,她这样全然交付一般,万分信赖和依恋的对自己笑的时候,傅景湛心口,仍旧如同被什么冲撞了一般。 她已经渐渐长大了,也慢慢长开了,但每每如此,傅景湛仍旧觉得她像个孩子一般,像个闯进了他生命的精灵,他想给她所有的宠爱。 吃好了药,傅景湛又到了一杯温开水给她漱漱口,然后才坐下来,将人拉过来,“还烧不烧?” 叶凉夕摇头,傅景湛抬手,手背放在她侧边的脖子,又放在额头上感受体温,小姑娘分明是在感冒中,但身上的皮肤却低于常人的温度,就着这个姿势,他将人拉到自己的跟前,“我看看。” 说着就直接用额头抵住叶凉夕的额头,叶凉夕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脖子,两人似是两个孩子在玩闹一般,额头相抵,纠缠不休。 好一会儿,傅景湛才放开她,叶凉夕开口,“景湛哥哥,我们下周六就开家长会了。” 傅景湛一手捏着她红彤彤的耳垂,发现叶凉夕有一个特点,耳朵特别容易红,尤其是某些时候,不管多少次了,还是这个样子。 闻言嗯了一声,慵懒的声音钻入耳朵里,真是好听。 叶凉夕被他捏得不自在,挣扎开,“嗯是什么意思啊?” 傅景湛失笑,放过她的耳朵,低头看她,“想让我去参加家长会?” 叶凉夕赶紧摇头,“不是,你那么忙,不用去参加了,而且,到时候你要是去参加的话,肯定有不少人认识你,只怕会借着这个机会找上你,再说了,让你这么年纪轻轻地坐在一群家长里,感觉好奇怪啊。”她说着自己就笑了,“到时候,你在家长会之后,给我们班主任打一下电话就好了,有的家长不去,也是这样做的。” 她显然在为傅景湛考虑,毕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还顾虑到傅景湛本身的性情,因为她知道傅景湛并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 傅景湛又何尝不明白呢,闻言抬手捏了捏叶凉夕的鼻尖,“没事,下周我去给你开家长会。” “景湛哥哥?” 傅景湛笑道,“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家自然也要有,别的那些不用考虑,你的家长会我怎能不去?” 为他这句话,叶凉夕鼻尖一酸。 上学以来,家长会成为了她曾经奢望却又无数次落空的事情,这一次,不管是出于傅景湛的身份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叶凉夕都不会叫傅景湛去给自己填补这一分空白,可是他……他一切都懂得。 傅景湛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她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那么眷恋地看着自己,让他心里突生起一股冲动,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交到她的手上,弥补过去的那些空白,从此以后,人生岁月之中,他带着她成长,那些曾经他品尝过的悲苦,再也不让她品尝,那些他曾经享受过的喜悦,也让她更清晰地品味到。   ☆、一百零七章 家长会(首订12) 周六的家长会很快到来。 家长会从九点钟开始,但还没有到九点钟,学校里便停了不少车,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往下看,一排一排的车辆,蔚为壮观。 颜琳和叶凉夕各自手里拿着一盒酸奶,正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神色惬意地看着不断涌进学校里的车辆。 颜琳开口,“夕夕,你们家是谁来开家长会啊?” 叶凉夕转头看她,眨了眨眼,却没有说出来。 颜琳看了她好一会儿,一把把人拉过来,勾着叶凉夕的肩膀,语气神秘兮兮的,“不会是你家傅公子吧?” 叶凉夕瞥了一眼颜琳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抓子,语气淡定,“琳琳,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像你们家余先生了。” 颜琳一愣,继而红了脸,抬手捏叶凉夕的脸蛋,“小妮子,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当我们宿舍都是聋子呢,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跟你们家傅公子缠缠腻腻,腻腻歪歪!” 叶凉夕无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每天晚上了啊,最多一周也就两次好么?” 颜琳挑眉,“你这是间接承认了?” 叶凉夕睨她一眼,不语。 宿舍里的几人感情都很好,黎潇潇和文佳比较好动,常常一下课就跑得不见人影,如此一来,倒是她和颜琳搭伴比较多,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颜琳时不时跟她说一些自己和余闵的事情,成天散发着一股恋爱中的小女生的幸福感,她自然不会去可以隐瞒自己和傅景湛的关系,何况,她不少在宿舍打电话,她们早有觉察,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只是,叶凉夕这么一说出来,却激发了颜琳的八卦和兴奋,“外界可是传言傅公子不近女色的,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夕夕,请问,你是这么拿下傅公子的?” 叶凉夕手里握着酸奶的瓶子,目光在楼下的车辆上逡巡一边,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颜琳简直要抓肝挠心,但因为确定了这个消息,反而觉得很多东西简直不能消化,比如说,和高冷的傅公子谈恋爱是什么体验?比如说,没想到无数女孩男神的傅公子已经悄悄被人拉下了神坛,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室友,比如说,今天傅公子竟然借着家长的名义来参加叶凉夕的家长会,公然秀恩爱还只有她这个知情人知道却不能说…… 颜琳一直拉着叶凉夕激动,叶凉夕实在无法,笑着躲开她,转眼瞥见从另一边走过来的余闵,而她的身旁,正跟着一位中年的女人,叶凉夕轻咳一声,凑近她的耳边小声,“琳琳,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见未来的婆婆大人了?” 颜琳转头,果然看到余闵跟余母那边走过来,不由得紧张起来,底下抓着叶凉夕的手。 叶凉夕心里暗自好笑,心想终于找着了治你的办法。 果然,就见余闵那边,带着余母走过来,“妈,这两位是我的同学。” 余母不明所以,不晓得儿子怎么会突然跟她介绍班里的同学。 颜琳虽然紧张也还不至于出错,叶凉夕倒是一派坦然,两人齐齐打招呼,“阿姨好。” “哎,你们好。” 余闵笑道,“妈,这个是颜琳,这个是叶凉夕,都是我们班学习成绩特别好的人。” 家长都是喜欢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学生,余母果然笑道,“是么,那以后可要互相学习。”余闵老神在在地应下之后,就带着余母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随着颜琳眨了眨眼睛。 等到余闵离开之后,颜琳才抓着叶凉夕的手,“夕夕,夕夕,我刚刚表现得还好吧,微笑得体么?语气有什么问题么?” 叶凉夕无奈,存心吓人似的,“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啊?”颜琳一声哀嚎,绝望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叶凉夕笑着推开,“好了好了,骗你的,很好,没什么,再说了,他妈妈估计还不知道这是未来儿媳妇呢,能有什么想法?” 颜琳气呼呼地捏了她一把,两个女孩有笑着闹开了。 青春真是简单和欢快啊,一点点的心思,就容易放在脸上。女孩们总是忍不住想要与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幸福与快乐,并且相信也只有她懂得自己的幸福与快乐。恋爱中的少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却总是害怕年少不更事的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那些矛盾的心情,就像蔚蓝天空里的轻云,触摸不得,经年回想,感慨无数。 家长们陆陆续续到来,傅景湛到来的时候,家长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叶凉夕是亲自下去接人的,开家长会的时候,本班的学生大多数是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等待,站在走廊上,完全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就见到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朝着在楼下等待的叶凉夕走过来,男人一路走过来,脸上的神色都是不苟言笑,一副严肃的样子,结果一看到叶凉夕,眼里就起了笑意,走过来的不知是对叶凉夕说了什么,然后抬手抚她的头顶,两人才上楼。 样貌出色的人总是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眼球,何况还是傅景湛这样的人,走廊上不知是谁小声喊了一句,“快看,叶凉夕的家长。” “那不是学校的董事么,上学期校运会的时候他出席了,我记得……” 走廊上趴了不少学生往下看,但叶凉夕和傅景湛已经走进了楼梯。 魏白闻言,目光投向楼梯口,不多一会儿,果然就见叶凉夕带着傅景湛走上来,两人之间不见什么亲密的动作,不知情的人也不会联想到两人的关系,只当傅景湛是叶凉夕的家长,而且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注意大概都放在原来叶凉夕和傅家是这样的关系上了。但是傅景湛站在叶凉夕身边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便不一样了,柔和了许多。 因为大多数家长已经坐下了,叶凉夕带着傅景湛签到之后,对一脸八卦的同学们点了点头,囧囧地看着大家秋后算账的眼神拉着傅景湛往后门进去,坐在比较靠后的地方,两人才一离开,不少学生纷纷上前,看到签到表上龙飞凤舞的傅景湛三个字,都怀疑自己瞎了眼睛,不少女生已经发出惊叹,“哇,都不知道叶凉夕还是隐藏的豪门啊!” “真是想不到啊,太会隐藏了吧?” “凉夕太不够意思了,平时我们讨论男神讨论得那么热烈,她都不跟我们说!” 有人笑开,“因为怕你去找她要男神的签名啊。” “喂,我是那样的人么?” “哈哈,你不是谁是?” “……” 一旁的潘钰看着同学们的惊叹和笑闹,还有隐藏不住的对已经进了教室的傅景湛的好奇,闷声在旁边看着,冷笑一声,“什么隐藏的豪门,叶凉夕不过是寄人篱下,住在傅家罢了,跟傅家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同学们纷纷看过去,一班的学生都是从高一第一学期就在一起的,感情自然不错,虽然下学期来了别班的,但慢慢相处着自然也处出了感情,唯有潘钰,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一来她争强好胜是一回事,二来她性情高傲,向来不把成绩比自己低的人看在眼里,因此班里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 这时候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有人怼回去,黎潇潇意有所指,“有些人啊,就是莫名巧妙,明明自己也就那么回事,就是看不惯别人比自己好,啧啧啧,这一次成绩又赶不上人家,就只能耍些嘴皮子了。” 知情人颜琳道,“寄人篱下?我还不知道成语学成这样的人还可以呆在一班呢,还是,胡说八道也要说点像样的,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潘钰脸色难看,“你说谁呢?” 黎潇潇很欠扁地回了一句,“就随便说说啊,是谁自己清楚自己对号入住咯。” 潘钰闻言,怒气更盛,冷笑道,“怎么,现在看到别人跟学校的董事在一起,都争着赶着往叶凉夕跟前凑?” 这话可谓是得罪了跟叶凉夕关系不错的人,其中一个女同学正要堵回去,便见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魏白道,“潘钰,你适可而止。” 魏白出来说话,众人诧异,纷纷看向魏白。 潘钰冷着脸转头看了一眼魏白,但见魏白神色清冷,少年的脸上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她虽是怒气很大,但终究只是冷笑了一声,脸转向一边,没有再说什么。 叶凉夕安排傅景湛坐下之后,就出来了,一出来就发觉走廊上的气氛有些怪异,再看潘钰的神色和颜琳和黎潇潇的眼神示意,大概也知道了什么,不过她连看一眼潘钰都没有就径自走了过去,唯有魏白,看似低垂的视线,始终放在她的身上。 不少女同学可不会被潘钰影响,自打上次傅景湛露面之后,不少人已经成为他的忠实粉丝,得知叶凉夕竟然跟傅景湛是一家人的关系,纷纷好奇上前,叶凉夕见此只简单地说是傅景湛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关系比较亲密,目前她住在傅家而已。 因为等下家长会开始之后,她还要代表学生发言,同学们也不好拉着她多问,但内心已然激动不已,纷纷透过窗户去看傅景湛,却见先前对着叶凉夕温柔如斯的男人,这时候正抿唇坐在座位上,神色严肃,凛然庄严,真是巨大的反差。 家长的身后坐了这么一个人,加上窗外的学生们的视线,教室里的家长自然也觉察了,纷纷转过头来看,看到这个一个样貌出众的年轻人,自然是诧异,但其中不少家长都是生意场上,政坛里的人,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傅景湛的,见此在诧异的同时,不由多了几分心思,暗香原来傅家有人这这里读书,但傅家的大小姐不是出国了么? 潘明坐在傅景湛位置的前面两排,转回头看到傅景湛的时候也是诧异不已,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不等大家多想,班主任就已经宣布家长会开始了,说了一番班主任的欢迎致辞之后,杨老师就道,“下面有请本次家长会的学生代表叶凉夕同学发言。” 叶凉夕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班主任的话音落下,她就走进教室,身上穿着短袖的蓝白校服,扎着清爽的马尾,胸前是帝京一中的校徽,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对着班主任鞠躬之后,然后对着下边的家长们鞠一躬,才声音清脆地开始发言,“亲爱的各位家长,大家上午好……” 叶凉夕一进教室,傅景湛的视线就放在她的身上,深邃的眼眸,如薄雾笼罩的远山,让人看不清神色,但只要细看,便晓得,男人平静悠远的眼眸底下,是对讲台上侃侃发言的小姑娘的爱宠。 魏白在教室的窗外看着,视线经由叶凉夕的身上转移到傅景湛的身上,他只有看向叶凉夕的时候,眼里才会散发出笑意和暖意,让人忽视不得。 一个男人,要如何喜欢一个女孩才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魏白微微低头,眼里多了一些苦涩。   ☆、一百零八章 碰面(首订13) 十一点多的时候,家长会结束。 还有不少家长留下来跟杨老师询问自己的孩子的学习情况,但是,家长会一结束,傅景湛就直接带着叶凉夕离开了,等到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刚刚钻进了车子,系好安全带,叶凉夕就笑眯眯地问傅景湛,“景湛哥哥,坐在一群爸爸妈妈中间开家长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傅景湛发动车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取笑我?” 叶凉夕显然心情很好,“没有呀,这不是会后采访嘛。” 傅景湛语气危险,“会后采访?这是嫌我年纪大了?” 这可是大罪,叶凉夕赶紧摇头,“冤枉,我没有这么说。” 傅景湛深看了她一眼,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纵容,“你啊,现在就是仗着我现在不能惩罚你造次,看你以后敢不敢。” 什么惩罚不敢造次的,叶凉夕自然听懂的他的话,脸一下子红得跟一只大红虾似的,在位置上坐正了,佯装淡定地嘀咕,“什么呀……” 傅景湛见到她这个模样,终于心情大好,好像不计较她的“造次”了似的,车子开动出去,声音愉悦,“就当做是提前为以后做准备了。” 脸红红的叶凉夕心中暗道,果然她总是说不过他。 傅景湛心情愉悦地笑道,“中午去吃什么?”睨了一眼叶凉夕,自问自答地道,“小龙虾好了。” 叶凉夕气得想要去打他,哪有他这样取笑人的啊! 另一边,家长会结束之后,潘明带着潘钰离开,一路上,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班那个叫做叶凉夕的,成绩不错啊。” 这一次段考的成绩,叶凉夕依旧是前三名,并且是前三名里面的唯一的女生,另外两个是在理科上更胜一筹的男生,魏白自然还是第一名,但是叶凉夕如果单单看文科的成绩的话,仍旧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家长会上自然是被多次提及,潘明自然注意到了。 而潘钰这次的考试成绩,仍旧落在叶凉夕的后面,比起四月份月考的落后一名,这次直接落在了叶凉夕四名之后,对她而言,不可谓是一场打击。 这时候听到自己的爸爸这样夸奖叶凉夕,也不由得生气,“不错不错,你要是觉得她成绩好,干脆让她做你的女儿好了。” 潘明脸色微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潘钰自小任性惯了,当然也知道自己这句话不太对,但却是不想道歉,别过脸去不想跟潘明说话。 潘明对女儿的性子也是无法,脸色慢慢缓和过来,“爸爸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顺口提一下而已,刚才我还看到她跟傅氏的总裁一起走了……” 潘明这么一说,潘钰大概就知道他总是想着生意上的事情,连开她的家长会也不忘记跟那些家长寒暄,没有关心她的成绩,只是关心和别的家长能不能谈拢什么事情。别的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但叶凉夕不一样,她的骄傲不允许潘明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即想也没想就道,“她本来就不是帝京的人,从b市来投靠傅家的小可怜罢了,你要是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别的事情。” 潘明的反应却不是为女儿赌了的生气和愤怒,失声道,“你说什么,她是b市人!” 潘钰发脾气,“你烦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听她室友私下说的,你这么感兴趣,自己去找她啊!” 说罢,她就气闷地跑开了。 唯剩潘明,仍旧站在原地,神色几经变化,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家人在外面吃饭,饭桌上,刘莉看着闷闷不乐的女儿,开口,“小钰,你班主任说你这次成绩退步了不少?” 比起在潘明面前的任性,潘钰在刘莉的面前要规矩得多。 听到刘莉这么说,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头,声音都小了几分,“妈……” 潘明开口,“先让孩子好好吃饭,饭桌上讲这些小事做什么?” 刘莉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严肃了几分,“你以为这是小事,她以前初中的时候成绩一直很好,每次考试都排在学校的前三名,上了高中之后,成绩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尤其是你刚刚去开家长会之后,没有发现,那成绩单上,从三月的月考之后,她的成绩一直在下降?” 潘明无法,听到妻子这样说,只提了筷子,自己夹菜吃。 刘莉看向潘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成绩下降这么严重?” 潘钰小声辩解,“妈,我成绩也没有怎么下降,只是排名靠后了一点,再说了,现在不是还在年级前十名么?” “你的目标就只是年级前十名么?你看看人家魏白,一直稳居第一,你怎么回事?” 潘钰低了头,眼里蓄了泪水,不敢再抬头说话。 刘莉见到她这个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好了好了,先吃饭,妈妈只是太关心你的成绩了。”说着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鱼,“快吃吧。” 潘钰忍着哽咽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家长会过后的第二天,叶凉夕终于再次出现在王教授的工作室。 她两周不来,再来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众人注意,时浅见她来了,赶紧拉着她过去,“夕夕快过来,上次我们提供的方案冷氏那边有了回复了。” “嗯?”叶凉夕走过去。 时浅拉着她,小声讲起,末了道,“上次温师兄提了一些建议,用处蛮大的,不然只怕那边想要让我们修改的还要多,外墙的设计要考虑到颜料的风干问题,这一点,还是经验不足。” 叶凉夕从时浅的话语里抓住了主要信息,“温师兄?” 说起来,从第一次得到温言的提点之后,叶凉夕就越发了解工作室的这位师兄在画界的名声了,她还在网上搜索过他本次在巴黎的美展,果然让人震撼不已,也为她参加本次的全国青少年美展提供了一些灵感,她已经确定方向了。 如此一来,更是想要一见这位师兄的风采如何。 时浅笑道,“是啊,温师兄回来大半个月了,不过你前两周不来,不然就可以见到他了,他今天有事晚点来,你等下或许还能见到她。” 顿了顿,时浅笑道,“温师兄也想要见见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妹呢?” 叶凉夕心里高兴,“那我等等。” 只不过,等到了往常回家的时间,温言仍旧没有来,那边,傅景湛已经给她打电话,说是已经到了美院的门外,让她可以出来了,叶凉夕只好惋惜地出门。 太阳将近落山,昏黄的夕阳洒在帝京大学的校道上,如同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叶凉夕才刚刚走出工作室不远处,在美院的一个走廊转角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对方手里拿着好几块画板,画板一米多的高度,几乎要挡住视线,在转弯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和叶凉夕撞上了,画板“哐啷”掉了两块,叶凉夕扶住要倒的画板,一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温言将手中的两块画板小心放在墙边立着,又立刻扶住叶凉夕手里的那一块,“没事,这画板重,还是我来吧。” 说着已经从叶凉夕的手中将掉落地上的两块画板捡了起来,放在立在墙上的那两块上,叶凉夕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年轻的男子,该是美术学院的人,白衬衫黑裤子的,翩翩温良,她再次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你的画板没事吧?” 温言莞尔一笑,看她年纪小,以为是这一届的新生,摇头道,“没事。” 叶凉夕轻呼一口气,她是画画的,最明白画作被毁坏的心情,见此与温言点了点头,而后两人擦家而过,叶凉夕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便淡淡掠过。 傅景湛在外边多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叶凉夕上车,等她上车之后,拉过她的安全带扣上,“这么久?” 叶凉夕语气可惜,“本来还想见一见工作室的另一位师兄的,不过他今天没来,见不上。” 傅景湛敏感觉察到叶凉夕说的是师兄,而不是师姐,闻言眯了眯眼,“嗯?” 叶凉夕眨着眼睛看他,见到他的神色,笑眯眯地去揽傅景湛的肩膀,“景湛哥哥你吃醋啦?” 傅景湛低头睨她一眼,不予任何答复,颇为傲娇。 叶凉夕心里甜滋滋的,笑弯了眼睛,看到附近没有人,快速在傅景湛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坐好。 傅景湛果然心情大好,驱车离去。 温言才刚刚进了工作室,时浅就到,“师兄,你可来了。” 温言不解,“怎么了?” “夕夕刚刚离开,还说等着见你一面,结果你迟迟不来,这不刚刚出去,你们碰上了么?” 温言心有所感,想起方才碰到的人,女孩看起来沉静乖巧,双眼中自透着一股灵气,不由得道,“刚才碰上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 时浅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里翻了翻,“是这个女孩么?” 照片里的女孩言笑晏晏,明朗的笑容,要化开了似的。 艺术家最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美的东西,温言的第一眼,便觉得如果这是一幅画,那大概是艺术家对艺术最完美的诠释。   ☆、一百零九章 矛盾升级(首订14) 又是一个周末。 潘家大宅,潘明刚刚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妻子刘莉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房门,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潘明心一慌,“你在干什么?” 这突然的一慌,就导致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刘莉并没有任何慌张地转过来,手里的确拿着一份资料,资料已经翻开了几页,而正正翻开的那一页,上面有一张女孩的照片,正是叶凉夕。 刘莉转过身来,深深看了一眼丈夫。 潘明突然的大声之后,便恢复了神色,这时候也是盯着刘莉手里的文件在看着,神色虽是没有了一开始的诧异和心虚,但却也不见得很好。 刘莉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潘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明走过去,抿唇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放入了原先的抽屉里面,“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派人查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又没有什么意思,你想哪里去了?” “以前的事情,你轻飘飘一句以前的事情就真的将这件事过了?我们离开b市多久了?小钰都已经十六岁了,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潘明皱了皱眉头,“什么女人,什么念念不忘,这像是你应该说的话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如何?你别这么无理取闹行么?”说到最后,潘明按了按额头,神色有些不耐,还有一些疲累。 刘莉红了眼圈,声音尖锐而不饶人,“我无理取闹?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什么叫你还能如何,你还想要如何,现在查到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怎么,你还想就着以前的情分去照顾别人家的女儿,可惜别人未必认得你这个对她母亲念念不忘的人,现在还是傅家的人,只怕用不上你照顾了。” 潘明沉了脸色,“你说够了没有?” “不够!”刘莉大吼。 潘明抿唇看着咄咄逼人的妻子,只觉得疲惫不已,原先所有考虑过的解释,突然就不想开口解释了。 摇了摇头,他语气有些失望,“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你连对我的这点信任也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潘明摇了摇头,就要往外走,刘莉看着他走出去的脚步,突然在背后大喊,“潘明,你给我站住,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咱们两就玩完!” 潘明果然站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你让我解释什么?你听得进去么?我当年跟叶清如什么事情也没有,你还不是闹得天翻地覆,现在不过一分调查资料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调查叶清如的女儿就这样无理取闹?等你冷静了再说吧。” 说罢,他就直接开了书房的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书房的门外,潘钰正愣愣地站着。 比起方才在书房发现刘莉时候的诧异,看到潘钰时,潘明的神色更为诧异,“小钰,你怎么在这里?” 里边的刘莉听到声音,也赶忙走出来,“小钰?” 潘钰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自己方才在书房里吵得面红耳赤的父母,“什么叶凉夕,你们为什么因为叶凉夕和她妈妈吵架,爸,叶凉夕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这句话问得直白,潘明脸色微沉,“你胡说什么?” 潘钰冷笑了一声,不住地后退,“我刚才都听见了,你休想骗我!” 她大吼出一句,拿着包跑了出去。 刘莉瞪了一眼潘明,“你看看你,小钰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后悔!” 说着刘莉便追了上去,剩下潘明,看着离开了的女儿和妻子,只觉得一阵阵头疼,突然的意外,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 —— 周日晚上,叶凉夕手里抱着练习本和宿舍的三个女孩一起走进教室。 今天回来得到不是很晚,来教室的时间还是比较早,教室里也只有几个同学而已。 四个女孩本来还在说说笑笑,但是,叶凉夕一走进教室,神色便僵住了。 不为别的,她桌子上的所有书本,所有资料,这会儿全部杂乱无章地被扔在了地上。 是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人为蓄意仍在地上,而不是不小心被人撞到了倒在地上的,感觉就是有人,一把一把地将她的书本,练习本,一本一本地扔在地上,而且还踩了几脚,白色的试卷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几个脚印。 宿舍里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忽然一沉。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还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同学而已,黎潇潇的大嗓门就马上吼出一句,“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不远处的两个女同学看过来,“凉夕,你可算来了,我们是来得最早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的桌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想着事情比较复杂,所以也没有帮你收拾。” 叶凉夕淡笑一声,“没事。”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两个女孩也断不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叶凉夕自然不会去怀疑他们,若说真的要怀疑的话,还有更为合适的人选。 她只是走过去,蹲下来,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地上的课本、练习本收起来。 黎潇潇找不到是谁造成的,怒气腾腾,但也没有办法。 宿舍的三个人蹲下来,一起帮着叶凉夕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练习本。 好些已经做好的英语试卷,已经被甩烂了几张,其他的试卷也受到了重创,那些都是叶凉夕辛辛苦苦一张一张写出来的,数学试卷上的错题旁边,还有举一反三的例子,显然都是用心做好的复习笔记,英语试卷上,好多单词都是自己查词典查出来的,笔记做得很详细,这些试卷,曾经被颜琳黎潇潇她们借阅过不知多少次,便是班里的其他成绩比较后边的同学也曾跟叶凉夕借过,不知花费了她多少心血。 这会儿她一言不发的,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颜琳她们几个都知道叶凉夕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脾气好,平时几乎不会生气,但是这会儿生气起来,本来挺温软的一个小姑娘,愣是让黎潇潇几人都不敢跟她说话了。 黎潇潇将几本书抱到桌子上,气愤地道,“谁做的这事儿还不容易看出来么,班里也就她一个人跟夕夕过不去。” 颜琳和文佳皆是抿唇,两人看了一眼潘钰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保温杯,练习本打开了一半,显然是已经来过教室的迹象,加上平时两人似有若无的矛盾,事实上不用多想都知道,潘钰的嫌疑是最大的。 黎潇潇气不过,撸起袖子就要去潘钰的座位找麻烦。 原本默不作声的叶凉夕却一把抓住了黎潇潇,“潇潇,别冲动。” 黎潇潇怒其不争,“夕夕,你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她凭什么,成绩比不上你关谁的事情!” 叶凉夕似乎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就算是她跟我对不盘,就算你心里知道是谁干的,也没有人看见是她做了什么事情,没有证据的事情,先别冲动。” 黎潇潇怒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叶凉夕摇摇头,不再说话,将书本一本一本累放好,恢复原来的样子。 黎潇潇见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好过去找潘钰。 余闵和魏白背着书包走进来,看到几人站在一起,叶凉夕和黎潇潇的桌子上乱糟糟地堆了书本,走过来,“怎么了这是?” 他问的是颜琳,颜琳看了看叶凉夕,还没有开口,黎潇潇就忍不住了,“还能怎么样,有人把夕夕的书全部扔到了地上!” 魏白的视线放在叶凉夕的书本上,叶凉夕却一言不发,他抿了抿唇,蹲下身,将自己桌底下的一直笔捡起来,递给叶凉夕。 一只被遗漏的没有捡起来的黑笔。 叶凉夕接过,“谢谢。” 魏白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没事。” 余闵看了看叶凉夕,又看了看魏白,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眼里却都有了深意。 黎潇潇还在一旁嘀咕,这时候潘钰走进教室,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黎潇潇忍不住,“有些人明知自己比不过别人,就只知道做一些小人的手段。” 文佳也帮腔似的开口,“可不就是么,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 潘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倒是沉静,始终沉默的叶凉夕这时候忽然开口,“潇潇,佳佳,别说了,彼此心里有数就行,想要查事实没什么好难查的,周末又不会关了教室的摄像头。” 她顿了一顿,连看都没有看潘钰,继续收拾桌子上的书本,“何况,一班不是菜市场。” 说罢,她就坐下来,像是刚才没有说过话似的,坐了下来,擦拭自己的桌子。 黎潇潇和文佳一愣,对视了一眼,无声笑开,皆是对叶凉夕竖起了大拇指。 叶凉夕朝着潘钰那边看了一眼,潘钰脸色并不太好,尤其是听到叶凉夕的话,但她不傻,这时候断然不会出声说什么,只是对上叶凉夕微冷的眸光,心里忽然一阵打鼓。 叶凉夕默不作声地转回头,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当然不是大度到没有底线的人,更不是白白良善的人,但她不想为了这件事跟潘钰闹开,弄得整个一班乌烟瘴气影响到别人,但是,让她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断然是不可能的。 潘钰,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   ☆、一百一十章 永远的靠山(首订15) 叶凉夕的心情无可避免的被影响了。 不在于潘钰,而是在于那些辛辛苦苦做好的一份份纸卷,标注好的每一道题目,每一个例题,每一个辛辛苦苦查出来的陌生的英语单词。 晚自习的课间时间,她一直在粘贴摔下来之后裂开的几分试卷,透明胶是借学习委员拿着的,撕开透明胶时“嘶啦”的声音在课间的教室里本就不太明显,甚至比起同学们走来走去的说话声,称不上噪音,但是,魏白看着桌子上的练习题,只觉得那一阵阵声音,占据了脑海的全部,让他看不进一个字。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叶凉夕和颜琳等人早早就回宿舍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纷纷离开,或者去超市,或者匆匆忙忙赶回宿舍洗澡。 潘钰的同桌已经收拾好东西,看她依旧坐在座位上写练习,“同桌,你还不回去么,你不是还没有洗澡?” 潘钰头也不抬,似是敷衍地嗯了一声,潘钰的同桌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手中的书本离开了。 同样的,魏白也没有离开,依旧坐在位子上写练习,不一会儿,就连值日生都走了,“魏白,还不走么?” 魏白抬头,“还有一个题目,我等一下再走。” 值日的男同学把教室门的钥匙交给他,“那你走后面帮忙关一下门,我得赶回去,还没洗澡呢。” 魏白点头,接过要是,值日生也离开了,教室里顷刻间只剩下魏白和潘钰两个人。 魏白终于站起来,朝着潘钰的桌子走过去,潘钰在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抬起头来看他,比起往日见到魏白时候的热络不一样,这一次,她好像显得很冷静。 魏白在与她隔着一个桌子的时候停下来,“今天下午,叶凉夕的书是怎么回事?” 潘钰仰头,静静看着魏白,神色坦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魏白似乎笑了,看了一眼教室墙角上的摄像头,“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看见,我可以调出今天下午教室的摄像给你看。” 潘钰脸色微变,眼里划过一抹已经沉寂了几个小时的慌张,她突然站起来,“魏白,你怎么回事?” 魏白声音平静,“学校里因为学习成绩有竞争是一回事,你至于这样对叶凉夕?她哪里招你惹你了?” 魏白的声音其实可谓平静,甚至连质问都没有,他只是这么沉静,声音沉静,表情沉静地看潘钰而已。 然而,恰恰是因为这样,让潘钰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似的。 她喜欢魏白,喜欢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同龄人。 从他和他的家人搬到他们家附近,从两家的父母第一次喝下午茶,从她的妈妈带着她去魏家做客,第一次见到这个沉默寡言,甚至表情匮乏的少年开始,她就开始喜欢上他了,那一刻,所有的高傲,都为他低到尘埃。她想,她的成绩那么好,完全能让她注意并且喜欢上自己。 她隔三差五与妈妈一起去串门,不着痕迹,就为了见一见他,两家的父母聊得来,对他们也尤其宽容,但入学分班考试那一天,她肚子疼,终究没有考进一班,等了半个学期之后,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进一班,不想,等她进来的时候,发现,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魏白,似乎将所有的表情都留给了一个叫做叶凉夕的人,一个甚至在成绩上比自己还要好的人。 潘钰的危机感从来没有这么重。 可即便是这样,以她的高傲,仍旧不允许自己在魏白面前低头。 可是魏白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再高傲的人,在青春的萌动面前,不也仍旧像一只傻鸟一样么? 他可以对自己无动于衷,可却要这样为叶凉夕出头? 潘钰只觉得自己可笑无比,瞧瞧,她喜欢上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喜欢他,能怎么办? 没有回答魏白的问题,潘钰的脸上笑开了,她说,“魏白,你喜欢叶凉夕是不是?” 魏白沉静地抬头看了潘钰一眼,好像没有听见她这句话而已,“叶凉夕不跟你计较,不代表她好欺负,不对你如何是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一班的学风本来很好,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置气而弄得乌烟瘴气,你能不能待在一班还是一个问题。”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能让潘钰保持冷静的话,后面这一句话,完全是触碰了她的麟角,她怒极笑开,“呵呵,你们一个个都抢着替叶凉夕出头,叶凉夕领你们的情了么?还有,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虫罢了,你这么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的妈妈,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魏白脸色一沉,抿了唇,眼神多了一些凌厉,“这话,最好是你第一次说出口,也最好是我最后一次听见。”顿了顿,魏白道,“还有,认识这么久,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最后这句话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潘钰就是听出了那一点点鄙夷。 她突然像是受不了了似的,低声喊了一句,“魏白,你混蛋!” 然后就跑出了教室。 魏白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教室,微微垂眸,眸中冷淡,在空寂的教室里,无人可见。 此时此刻,宿舍的阳台上,叶凉夕已经跟傅景湛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傅景湛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等到她那边说完了话,才道,“怎么了,今晚心情不好?” “没有呀。” “那怎么声音那么低落?”已经打了十分钟的电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对方的声音是如何的。 叶凉夕声音哀软无力,像是真的很累了似的,“写了一晚上的练习了,怎么还有力气啊。” 那边,傅景湛无声,像是在等着叶凉夕说话一样。 双反沉默了一会儿,叶凉夕瘪了瘪嘴,问出了一晚上没有开口问他的问题,“景湛哥哥。” “嗯?” “如果,就是你发现,我并不像现在这么乖巧,这么大方,小肚鸡肠而且还爱记仇,总之并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电话那端,似乎传来傅景湛低笑的气音,“乖巧,大方?这是你对自己的定义么?” 怎么这语气,像是说她不是这样的人似的,叶凉夕跺脚,“我不是么?” 傅景湛这一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入叶凉夕的耳中,如同一阵清风一般,一下子吹散了叶凉夕心底的阴霾。 叶凉夕假装生气,语气不满,“你笑什么呀。” 那边,傅景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还觉得你挺乖巧的,但现在可一点也不觉得,比小米还能闹腾。”可不是么,特殊时期,明明不能吃冰的,她就背着自己来偷吃,一点也不乖巧,还非常有自己的主见,无关乎原则的时候,什么都听他的,只要是关于自己想要做的,可不会那么乖乖听话。 叶凉夕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些不算。” 傅景湛不再打趣她,“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叶凉夕摇头,末了想到傅景湛看不见,才道,“没有,没什么事情,一点小事而已。” 傅景湛那边,似乎是沉默了一些,然后,才缓缓开口,“凉夕。” 他极少这么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叶凉夕就像是上课被点名到的学生一样,精神一振,“景湛哥哥,你说。” 傅景湛似乎能联想到她的反应似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要记住,我们家凉夕,不需要乖乖巧巧的只一味听从别人的话,包括我的,也不需要做别人眼中的好孩子,你在我眼里,乖不乖,任性不任性,都是好的,我会做你遮风挡雨的大树,但是,若有一天,你想要披上战袍出去,要记着,我永远是你的靠山。”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确认了关系之后,傅景湛也时不时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但叶凉夕从来都不觉得,有哪一句话,比起今晚这一句,让她感动得眼睛发酸。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就像那四个字,或者三个字,他从来不会如此一本正经,如同许诺一般说给自己听,但只要这么一句,就已经让她彻底沦陷。 “景湛哥哥……” 傅景湛大概也想不到,这一番类似于表白的话,就这么说出口,光是听着这一声软绵绵的声音,便知电话那头小姑娘的情绪是如何的,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道,“好了,别不开心了,要不要去看看你?” “不用了。”叶凉夕赶紧道,“我们快要关灯睡觉了。” 傅景湛低笑,叶凉夕忽然叫他,“景湛哥哥。” “嗯?” 叶凉夕脸颊有些红,转头看了一眼阳台,只有自己,宿舍里,颜琳正躺在床上看书,文佳在吃宵夜,黎潇潇还在洗澡间洗澡,流水和歌声一起从洗澡间传出来,她像是偷偷摸摸做着什么坏事一样,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快速地对着电话里的傅景湛说了一句话,然后不等傅景湛那边挂电话,她就匆匆忙忙收线,脸红红跑回了宿舍。 那边,傅景湛盯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瞧,神色似乎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过了好几秒之后,他眼里才露出清浅的笑意,那么温柔,如星辰点缀一般。 ------题外话------ 有奖问答三:猜吧,叶姑凉在电话里跟傅公子说了什么?   ☆、一百一十一章 潘明的算盘(首订16) 周六晚上,傅景湛和叶凉夕在外面吃过了晚饭,两人从餐馆里一路出来。 傅景湛一路将她的手牵在手里,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却时不时转头看叶凉夕,在跟她说什么,两人脸上都带了笑意,不论是从神态举止,还是动作表情,都能看出这是一对恋人无疑了,何况,钻进了车里之后,他还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右脸颊,叶凉夕一溜烟凑过去,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才心满意足的开车离去。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大都市的夜晚的光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阻碍。 潘明坐在车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傅景湛和叶凉夕的亲昵一并收入了眼底。 傅景湛的车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却迟迟没有动,眸中露出深思之色,良久之后,才呢喃道,“想不到,原来傅景湛竟然喜欢这个一个小丫头。” 晚上,潘明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时分,家里的人基本都睡觉了。 他直接去了房间,妻子刘莉已经躺在床上,被子里隆起一个身形,自从那一次在书房吵架过后,两人的关系便有些冰冷,那会儿吵架的时候刘莉旧事重提,的确让潘明恼怒,尤其是她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查自己做的事情,让他难堪,觉得男人的面子丢了,但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一度冷淡,尤其是上次让女儿听到了那些事情,虽然潘钰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但父女之间,却也多了一些隔阂,何况女儿本来就任性。 他有些疲惫,又想起这段时间,公司资金周转的问题,抬手揉了揉额头,也没有开灯,就这么脱了衣服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十几分钟过后,潘明着浴袍出来,拿着毛巾擦了擦基本上已经吹干了的头发,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他才刚刚躺下不久,身旁他原本已经熟睡的妻子却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潘明的腰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动作似乎是某种试探,又似乎是如往常一样的夫妻之间的亲昵。 潘明身子微僵,却没有任何动作。 黑暗中,刘莉轻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老公,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明显是声音放软了的,有些求和的意味。 “没有的事。”潘明抬手拍了拍妻子放在腰侧的手。 见他只是抬手抚慰自己,并没有转过身来,刘莉继续道,“老公,前段时间是我错怪你了,我今天去了一趟公司,听到小陈说了最近公司的事情,才知道公司有些困难,你在想办法和傅氏搭线,调查以前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找机会跟傅氏搭上线而已,是我错怪你了。” 原先没有转过身来的潘明听到刘莉这么说,蓦然转回身,“你今天去公司了?” 刘莉一时哑言,但立刻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加班,我怕你身子吃不消,所以就去公司看看你,但小陈说你出去了,我也没让她告诉你。” 刘莉虽是这么说,但将近二十年夫妻,何况还是潘明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妻子的想法,黑夜之中,他沉沉地看了刘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刘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老公……” 潘明拍拍她的后背,将她揽入怀里,“没有的事,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刘莉继续问他,“那公司的事情。” 刘莉年轻的时候,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境算是殷实却说不上太富有,她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潘明,那时候的潘明已经算是一个小富二代,后来她嫁给了潘明,潘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直到现在能在帝京的商海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刘莉嫁给潘明的时候自然掌握了一点公司的股份,但是她一直懒得搭理公司的事情,一应交给潘明,便过起了富太太的生活,在她看来,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良好,每次卡里的钱从来无须她担心,潘家的公司在她眼里一直都是经营状况良好的,却不知,其实在早几年前错过了最佳转型时候的潘家公司,就一直平平,陷入了不进不出的境况之中,但潘明却从未与她谈及公司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直到这一次…… 若非是因为发现了潘明在调查b市的叶凉夕和叶清如的事情,刘莉是不会去怀疑自己的丈夫的,也不会因为怀疑而去公司,更不会得知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大不如前。 刚刚结婚的那几年,刘莉还是比较关心公司的事情,但是,随着女儿出生,渐渐长大,她越来越不关心公司的事情,对他也没有那么关心了,反而一门心思放在了女儿的教育身上,或者与别的太太们一起出门逛街,久而久之,潘明自然也不期望她仍旧像从前一样哪怕没有给出他关于公司发展的任何建议,却也仍旧能陪着自己加班了,后来也渐渐不跟她说公司的事情,她也不问了。 这时候乍然听到她提及公司的事情,潘明叹了一口气,也没有隐瞒的打算,“的确有些不太好,不过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已经找了几个朋友,至于傅氏……” 他顿了顿,语气深沉而复杂,“如果能与傅氏搭上线,对于公司的长远发展,绝对只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可惜,傅景湛这个人,有些复杂,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刘莉听着,虽然一知半解,但还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那个女孩……” 潘明拍拍她的肩侧,神色若有所思,“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只要你不误会就好。” 刘莉微微仰头看他,“老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潘明没再说什么,“我知道,太晚了,先睡觉吧。” 刘莉虽然心里还在担心公司的经济状况,但刚刚和丈夫和好了,她懂得适当的进退,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却并没有睡觉,原本放在潘明腰侧的手轻巧从睡衣的下摆钻入,潘明眼神微黯,低头看了一眼妻子,翻了一个身,覆在她的身上。 房间里不久之后,传来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被浪翻飞,久久不歇。 直到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入窗内的月光已经转移了地方,房间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刘莉已经沉沉睡去,疲惫的脸上,还见一丝满足的笑意,潘明却靠坐在床头,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眉目清醒,半分睡意也无。 前段时间,他的确在查叶清如和叶凉夕的事情。 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记忆中几乎已经忘记了的人,竟然在这段时间变得无比清晰,若是没有先前的照片,潘明想,自己应该已经回忆不起叶清如的模样了,甚至,哪怕在路上碰见,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但却因为这几天调查,得到了她近年的照片,最近反而越发清晰地能回忆起叶清如,当年还没有离开b市之前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当年是如何的呢? 潘家殷实,他已经跟刘莉结婚,那一段时间,妻子刘莉刚刚怀孕。某一天,炎热的午后,一直空着的邻居搬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起初谁也不注意,叶清如也是深居浅出,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而她家里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没见男人,但隔三差五却扔出一大袋垃圾,里面都是一些绘画的原料和画废的画作。 两家人起初是没有什么交情的,照面也只是偶尔几天才打一次,直到有一天,他陪着刘莉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发现了对面的女人,她也是来产检的,那段时间因为怀孕,刘莉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若是平常,她是不会与叶清如那样的邻居交往的,但大概出于两个女人都怀孕了,因此一来二往,便渐渐相熟了,知道了对方姓甚名谁,也知道叶清如是一个画师,问及孩子的父亲,叶清如说是去世了。 刘莉时常去找叶清如窜门,饭后散步,甚至后来产检的时候他若是不在也相约一起去。 直到潘钰出生,后来叶凉夕出生,两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孩子还不到的一岁的时候,两家的孩子时常一起玩耍,而那一两年的潘明,至今仍旧不得不承认,叶清如的高傲、清冷、张扬、甚至对待女儿的温柔,和时常望着女儿发呆的样子,在他不经意遇见的时候,都不知不觉刻入了脑海。 于是,当妻子刘莉发现自己的目光放在叶清如身上更多的时候,一场吵架,无可避免。 刘莉骨子里是个强势和高傲的人,可到底因为年轻,不管不顾便去找叶清如,骂了一些难听的话,几乎导致整个楼层的人都对叶清如孤儿寡母指指点点,他出言辩解的时候反而助长了刘莉的怒气。 单身的女人总是容易被人指点,叶清如为了孩子最后搬走了,而他们也很快离开b市,来到帝京。 这件事,是他和刘莉十几年的夫妻生活里,唯一的一场隔阂。 从那以后,刘莉的强势和敏感,就越发明显。 这件事原本已经过去很久,但不论是十多年前,还是现在,潘明都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某些脾性里,就是忘不了一些曾经印象深刻的人,他承认当年对叶清如有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实践的心思,甚至搬离b市之后仍旧念念不忘,可时间最终会冲淡一切,何况他早已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后来事情渐渐过去,他几乎也忘记了,直到最近,他才清楚地直到,记忆深处,仍旧残留了过往。   ☆、一百一十二章 别理他们,小心被骗(17) 周末,叶凉夕刚从文具店出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刚刚买好的颜料,她现在已经开始着手画参赛的作品,最近也忙碌了一些。 刚刚从文具店出来,便有一个年轻人上来,拦住去路,“请问是叶凉夕么?” 这里是商业广场,周围都是人来人往。 叶凉夕乍然被挡住,对方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有些警惕地看向来人,“你是?” 小陈微微点头,看起来客气而礼貌,“你好,我们boss想要见一见你。” “你们boss是谁?”叶凉夕皱眉,微微抿唇,并不因为对方客气有礼并且保持着安全距离而放松警惕。 小陈还没有开口说话,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便从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小姑娘,他口中的boss是我。” 叶凉夕看过去,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但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但被两个陌生人拦住了,她倒也不至于惊慌,只是依旧保持着不信任的姿态,看着突然出现的潘明。 潘明并不让叶凉夕等太久,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单子,递给叶凉夕,笑得温和,“我就是上次在微博上跟你买画的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另外,我是潘钰的父亲,你们上次的家长会,我跟着去参加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在微博上晒画久了,自然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卖画这样的事儿,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很少而已,对于买过自己画的人,近期内的叶凉夕自然是记得,一看那个单子便确定了,而对方提到了自己是潘钰的家长,她脑海之中那一点微弱的熟悉的印象便连城了一条线,的确是想起来了,那一天来开家长会的时候,潘钰带着他进教室,是她做的前半部分签到工作,还记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这么一想,叶凉夕微微点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潘明听到她这么说,显然是放松了一些,笑道,“小夕,你不记得潘叔叔了?” 叶凉夕皱了皱眉,看潘明。 显然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潘明笑道,“那时候我们两家还是邻居的时候,你才三岁,可能是真的不太记得了的,后来我们家搬离了b市,此后便也没有再联系,上一次开家长会见到你,看着眼熟,我才想起,你和你妈妈,真是长得像。” 虽然潘明这么说,叶凉夕倒也没有真的完全相信他,神色之中不难看出一点警惕和奇怪。 三岁以前的记忆,其实基本上是没有的,但是一些深刻的片段,经由提醒之后,却仍旧还能想起一些,叶凉夕还记得三岁的时候,总有一个小朋友来自己家里玩,因为小时候的小伙伴太少,所以才会印象深刻,想起来是想起来了,但对方是谁,又叫什么名字,却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听到潘明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太多印象。” 潘明却不为她的这句话感到如何,也不见尴尬,看了看周围,他笑道,“认出你之后,我就想着找个什么时间来见见你,我前不久回了一趟b市,才得知,你妈妈已经过世……你现在有空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然后潘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家茶室,“就那间茶室如何?” 叶凉夕看过去,又深看了一眼潘明,最后才点了点头。 潘明看起来很是高兴,颇有一种见到故人的愉悦之感。 两人在茶室坐下之后,潘明才感慨道,“没想打,一别十几年过去了,我没有再回b市也不知你们如何了,还记得当初还在b市的时候,两家的关系还很好,现在你又和潘钰同班,兜兜转转之后还是缘分啊。” 叶凉夕微微垂眸,缘分,她和潘钰在班里的关系,一班的人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想两个人竟然还有小时候这般渊源,但她对于小时候印象最深,至今不忘的玩伴,却并非潘钰。 叶凉夕盯着桌子上冒着热气地茶杯看着,也没有拿起来喝,“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 潘明问道,“是你妈妈过世之后你才来帝京的么。” 叶凉夕回答得轻松却也简单,“是啊。” 潘明道,“你现在是跟亲戚生活在一起?” 叶凉夕点头。 潘明对于她话不多似乎也没有什么也别的意见,交谈之间,也仅仅限于以前的事情,他也不详细问叶凉夕的亲戚是谁,只问了一些她在帝京的生活近况并且礼貌的不涉及隐私和让叶凉夕不好回答的话。 两人并没有在茶室呆得太久,不多一会儿之后,一个电话过来,潘明接过之后便说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他给了叶凉夕一个名片,说是以后叶凉夕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打电话给她,并且说以后叫潘钰带她来家里玩。 叶凉夕接下了,走出茶室之后,潘明驱车离去,她拿出潘明的那张名片,看了一眼,放在了画具的袋子里。 虽说没有被迫害妄想症,但面对陌生人的尤其是多年不见曾经熟悉的人警惕性,是人的本能。 何况,潘明的出现,给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 等不了多久,傅景湛便来接他了,上车之后,见叶凉夕仍旧有所思的样子,傅景湛转头看她,“怎么了?” 叶凉夕翻出方才潘明给的那一张名片,“景湛哥哥,这个人你认识么?” 虽然在商海中运筹帷幄,傅景湛却也不是任何人都放在心上,对潘家,只能说知道而已,她看了看叶凉夕,弹了弹手里的名片,示意叶凉夕继续说。 叶凉夕自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隐瞒傅景湛,当即便把方才跟潘明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景湛听完之后,皱眉道,“以后再有这样的陌生人过来攀谈,不要理他们,小心被骗了。”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道,“我哪有这么好骗。” 她刚才答应跟潘明坐下说说话,是因为知道以对方的身份,没有人贩子的潜在因素,而且既然提及了过往,专门过来找上她,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而已罢了。 傅景湛笑,“这些人,若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可以不用去理会他们。” 叶凉夕笑眯眯地应下,“知道了。” 两人没再跟对潘明说什么,傅景湛便也直接驱车离开。 叶凉夕并没有把潘明放在心上,小时候的记忆,她不清楚,自然无法跟潘明有什么交情,何况,她和潘钰之间也没有那么好,想必若是潘明知道,只怕可能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然而,叶凉夕虽是把这件事放在脑后了,傅景湛却并不。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他就直接让李泽着手去查潘明和潘家的公司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跟叶凉夕相关的,傅景湛都会更加小心。 第二天去上班,傅景湛让李泽去查的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 几张资料,几张照片,傅景湛看完之后,冷笑了一声。 潘明还算是一只老狐狸,许多他对叶凉夕和叶清如的调查,都是经过几方转手之后才到达自己的手中,拉弱了这件事和他之间的关系,但既然有蛛丝马迹,自然是能够调查出来的。 李泽已经完全知道资料里的内容,跟在傅景湛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傅景湛的性子,他神色严肃,“boss,这是这几年潘家公司的一些状况。” 傅景湛接过,只是看了几眼,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了,只是勾了勾唇,“有趣了。” 李泽继续道,“潘明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想要和傅氏搭上线,不过傅氏与那边并没有业务往来,两家公司性质有所差别,因此潘明一直找不到相对便捷的门路。” 李泽说完,傅景湛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泽见此,问道,“boss,需要让潘明和叶小姐少接触一些么?” 傅景湛摆了摆手,语气颇有些骄傲,“她很聪明。” 李泽默,叶小姐是聪明,不过boss你至于这么炫耀么? 傅景湛最后还是道,“盯着点吧,别让他去烦着凉夕。” 李泽应下,表示明白。 傅景湛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李泽出去。 即便有这么一句叮嘱,但他了解叶凉夕,知道他的小姑娘在面对这样的境况的时候,一定会知道如何做,何况,叶凉夕虽然看起来温软乖巧,那也只是面对他的时候,真正的她敏感而聪明,潘明若是想要以这么愚蠢的方法去欺骗他的女孩儿,最后指不定如何呢。   ☆、一百一十三章 保护(首订18) 距离上次跟潘明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此后潘明也再没有与她见过面,就在叶凉夕即将要把这个人的记忆从忙碌的脑海中抹除的时候,却在餐馆中再次和潘明见面了。 潘家一家三口是出来吃饭的。 见到叶凉夕,潘明很是意外,“小夕,你也在这里吃饭?” 叶凉夕看到来人,微微点头,刘莉倒是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只是站在潘明的身旁,对着她微微点头,神色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打量。 倒是潘钰的神色比较直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的父母看到叶凉夕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神色。 前段时间还为此和她的爸爸争吵的妈妈,此时此刻的表情,竟然那么平静。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父母了。 潘明跟叶凉夕打过了招呼之后,好像才发现了坐在叶凉夕对面的傅景湛,“傅总。” 他似乎有些意外,好像不知晓叶凉夕和傅景湛是认识的一样,但毕竟是个聪明人,于是很快反应过来,神色中已是了然之色,“原来上次傅总去参加家长会,是参加小夕的家长会。” 傅景湛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 潘明看了看叶凉夕,“今天真是碰巧了,小夕,你看上次见面,叔叔也来不及请你吃饭,既然今天在这里碰见了,不如让叔叔请你一顿,也当做是多年相识之后潘叔叔做一回东道主,你看如何?” 他说着,看向傅景湛,“傅总您看如何?不知道小夕有没有跟您提过,当年还在b市的时候,我们两家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潘钰还是第一次见到潘明在一个人面前,竟然有种卑微和低声下气的感觉。 尤其是叶凉夕还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依着两人在班里的关系,这个时候,她简直恨死了潘明,他这样做,让她以后怎么在叶凉夕面前做人,她的爸爸,将她所有的高傲都一脚一脚踩在了地底下,让她脸颊火辣辣的,烫得不行,这个时候,真恨不得让叶凉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叶凉夕微微抿唇,“潘先生,不必了。” “叫什么潘先生,多见外。”潘明佯装不满地道,他说着将站在身后的潘钰拉出来,“咱们两家从前就不是外人,现在小钰还和你是同一个班,你这么叫我,潘叔叔可就不高兴了。” 刘莉这时候也笑着道,“是啊,小夕,还记得我么,上次,在医院,我们还见过呢,那时候没有认出来,只觉得眼熟却没有反应过来。” 刘莉不说,叶凉夕还不知道,唯一的医院的记忆,就是上一年发烧的时候了,还有那天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的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看着潘明和刘莉的热络,再看看傅景湛,好像明白了什么,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少女的灵动,只有陌生的隔阂,“事情过去太久了,没有太多印象了,我们就不打扰潘先生用餐了,三位请便。” 她说完,抬头去看傅景湛,傅景湛已经推着叶凉夕的后背,“走吧。” 潘明还想要说些什么,傅景湛却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傅景湛眼里分明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这一眼看过去,让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潘明,却生生吞下了嘴里的话。 傅景湛回头,眸中精光冷凝渐消,带着叶凉夕出去。 潘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下来。 刘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直默不作声的潘钰这时候才哽着声音,“爸,你究竟怎么回事啊?你这样让我以后在叶凉夕面前怎么做人啊?” 潘明沉眉,“怎么就不能了,见到了没,叶凉夕跟傅家关系匪浅,小钰,以后多跟叶凉夕往来。” “我不!” 潘明沉了脸,一向对潘钰严苛的刘莉这时候反而出来替女儿说话了,“你干什么呢,你看看刚才叶凉夕的神情,显然是不想跟我们套近乎,有什么用。” 潘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先进去吃饭。” —— 直到坐进了车里,叶凉夕仍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傅景湛看她坐在副驾上,垂着头,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指尖瞧,忍不住抬手去捏她的脸蛋,“怎么了这是,闷闷不乐的?” 叶凉夕摇头,躲开他的动作,深呼了一口气,苦丧着脸,“景湛哥哥,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车没有开,傅景湛半转了身体看她,“怎么这么说?” 叶凉夕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只是比起别的人,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也太陌生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她自己能看明白一些事情,她顿了顿,一双眼睛带着点点苦恼看傅景湛,“就刚才,他们其实是不是想要通过我,接触你?” 傅景湛听到她这么说,抿唇不说话,不知道该感叹她的聪明,还是感叹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精明于事故。 但其实他想要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那些烦人的事情都不要来打扰她。 但他也清楚地明白,这样是不现实的,且不说这个世界的复杂,就是他的小姑娘看起来温软乖巧,实则也有自己的原则,他希望她能看见更大的世界更多的风景,领略比别人更多的美,便也要走更长更远的路。 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傅景湛道,“不用担心,没有的事情。” 他只是想安抚她,不愿说太多,潘明想要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但却不愿意将成人世界和商海里的勾心斗角拿出来给她看。 叶凉夕抿了抿唇,依旧定定看着傅景湛,然后语气有些挫败,“景湛哥哥,你总是还把我当小孩。” 傅景湛失笑了,“你在我看来,不还是小孩么?” 叶凉夕低垂着头,语气不免带了一些任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好,不过你不说的那些事,并不代表我不明白,我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也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而叶凉夕更不想的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利用来接近傅景湛,从而造成一些麻烦,哪怕那些不是她的本意。即便每一个女孩都有希望被保护的心理,但她却想成长,以后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让所有看见的人都知道,叶凉夕和傅景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难得叶凉夕这么执拗和任性地跟自己辩解,傅景湛有意护着她,让她的成长环境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但倘若她真的要知道的话,他也不介意告诉叶凉夕一些简单的事情。 当即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了,我跟你说。” 叶凉夕眨巴着眼睛看他,傅景湛想了一下,只是简单说了潘家公司资金周转的困难,潘明大概是想要跟傅氏连上线,先前找不准机会,原本已经放弃了,现在大约是死灰复燃了。 公司的事情叶凉夕并不了解,且也无意去仔细打听,但是只从傅景湛的只言片语中就已经明白了傅氏其实并不想跟潘家合作。 听完之后,叶凉夕笑了笑,此时此刻的少女,似乎多了许多洞明,她笑道,“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他贸贸然找上来,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想,他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但是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着急了。” 傅景湛笑着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凉夕被他看得不自在,“你,你看什么呀。” 傅景湛摇摇头,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聪明。” 叶凉夕咧嘴笑,眼里都是明艳艳的光。 傅景湛没在说什么,至于因为调查潘明而查到的当年潘明给叶凉夕母女造成的麻烦,导致叶清如搬家的那些糟心事,他并不打算说给她听。 至于潘明,他是不会给机会让他给叶凉夕带去麻烦的。 然而,傅景湛虽是如此打算,但这世上,很多事情,仍旧带着天不遂人愿的宿命。   ☆、一百一十四章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天中午,叶凉夕和颜琳等人从学校食堂吃了晚饭出来。 距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颜琳一出了食堂就抛下叶凉夕跟余闵去逛校园散步了。 叶凉夕只得独自一人从食堂回教室。 夏天早已到来,六月的帝京,白天的太阳已经是火辣辣的,即便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地面的热烫也仍旧没有消失。 叶凉夕便循着小林子里的小路回来。 校园里并不安静,不远处的操场上,还有打篮球的声音传过来,熙熙攘攘的热闹,可这种热闹中却又有一种舒缓人心的力量。 叶凉夕才刚刚走到一个岔路口,不远处,一个稍带怒气的声音就突兀地冲入了耳膜,“你们只想着自己,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潘钰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 她看过去的时候,潘钰刚好也看过来。 潘钰神色并不好,隔着不远的距离,叶凉夕还能看到她眼里的怒气和委屈,尤其是她看过来,发现自己的时候,神色更是变幻莫测。 叶凉夕愣了一下,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潘钰,但只看了一眼,不管潘钰是委屈还是愤怒,这时候,她都没有任何兴趣,只一瞬间,就收回了眼神,神色寡淡地抬步离开,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失态一样。 走了几步之后,隐约还能听到潘钰低吼的声音,但具体是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心中并无波澜,如同未曾在这条路上遇见过潘钰一般,径自回了教室。 教室里,不少同学已经在座位上做练习,偶尔还有讨论问题和交谈的声音。 叶凉夕在座位上坐下,从课桌抽屉里拿出练习册开始写英语练习。 教室的窗户开着,窗外满树花开,摇曳不已,斜阳斜斜透过窗外满树的斑驳,照射进来,铺了一地,操场上打球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到,教室里只有细小的讨论题目的声音和翻页的声音。 二十多分钟后,叶凉夕的练习本翻过一页。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动,原本没有完全打开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砰”的一声,白铁皮的门板撞到了门后的墙壁上,响起一声突兀而又闷钝的声音,让人忍不住觉得那如果墙和门有感觉,这个时候大概也疼得泪眼汪汪了。 但大家的思绪并不是被吸引在这里,而是看向教室门口双眼通红的潘钰。 叶凉夕也抬头看过去,抿了抿唇,潘钰的行为,基本已经算是破坏教室公物的行为,原先还在和后桌讨论题目的班长闻声站起来,看着门,又看看潘钰,皱眉,“潘钰,你怎么那么大力气撞门?” 潘钰没有应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杯,不理班长,往叶凉夕这边看过来,像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朝着叶凉夕的座位走过去,两三步的距离,谁也没有料到她的动作,而她水杯里的水,一下子全部倒在叶凉夕立在书桌上的书本上,咕噜噜倒了一大杯,便是她刚刚写的英语练习,也全部湿了。 ------题外话------ 很抱歉,西青今天设定了订阅红包,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订阅红包是要在红包开抢之后订阅的读者才可以抢的,导致很多一早就订阅了的小伙伴后面反而没有机会抢红包,很抱歉很抱歉,所以西青再发一个章节,大家订阅了之后就可以去抢红包了。 抱歉抱歉……   ☆、115 太丑太难看(一更) 叶凉夕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班里的其他同学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知道潘钰突然的怎么就这样了,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明里暗里在针对叶凉夕,可也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在大家面前做出这么直接的事情。 水泼下来的那一瞬间,叶凉夕脸色忽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潘钰的动作太突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桌上刚刚做好的英语练习被淹没在水中。 而潘钰拿着一只空水杯,站在她的旁边,嘲讽地看她。 如果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从小的经历,敏感的性格就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反应过来的叶凉夕,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一大杯水,泼了一桌子,就连旁边同桌黎潇潇的书本都被殃及了一角,但越是生气,尤其是跟潘钰这样的人生气,叶凉夕的表面反而越发平静,她一连抽出几张纸巾,阻挡住流向黎潇潇那边的水。 班长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就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时间,潘钰似乎还不解气一般,尤其是看到叶凉夕的反应若此,冷笑一声,直接从叶凉夕的桌子上抽出几本练习本,扬手要摔在地上。 “放手。” 几乎也是在一瞬间,叶凉夕缓缓抬头,眼里的温软和善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犀利和尖锐。 这一句“放手”语气也是冷冷的,不仅是拿着她的书本还没有摔下去的潘钰一时间愣住了,就连其他的同学也都有点震惊。 叶凉夕的声音,除了让人觉得冷凉之外,几乎听不出任何怒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可是,一直以来,她都待人和气,跟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软和的笑意,加上她声音本身就有点软绵绵的感觉,这样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却又不像她平日里的温软和安静的声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甚至是有些陌生的。 便是潘钰,乍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愣了一下。 见潘钰没有放下的意思,叶凉夕双眸盯着她,也全然不管班里同学们是什么样的眼神,她的视线,从潘钰微微带着惊愕的脸,转移到她手中的练习本上,眼神依旧犀利,微微眯着,如同一只想要保护自己的粮食的小兽一般,声音低缓,沉重,带着一点点冷清的压力,全然罕见,一字一句地道,“我再说一次,放下。” 潘钰被她突然地震慑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却升起更多的恼怒,不但没有将手中的练习本放下来,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就像是在挑衅叶凉夕一样,当着叶凉夕的面,五指张开。 “嘭”的一声,两本练习本掉落在地,正好砸在流在地上的那一滩水中。 水渍因练习本的掉落而溅到叶凉夕的小白鞋上,落了几个清晰的浅黄色的斑点。 练习本混乱散开,上边黑色蓝色的字迹,工整的数学解题步骤被染湿。 叶凉夕低垂着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练习本,就像那砸落的东西不仅仅是自己的练习本,而是她的心脏一样。 是,那是她花费了心血完成的数学练习。其中不少题目是傅景湛教她的。 潘钰还挑衅地站在旁边。 叶凉夕面无表情地看了潘钰一眼,蹲下身,将掉落在地上的练习本捡起来,抽出纸巾,将上边的水渍擦去。 原本要过来的班长,见到这个阵势,抿了抿唇,走过来,似乎是想要处理一下这个突发事件,“潘钰,你怎么回事?”班长脸色严肃。 “关你什么事?”潘钰看了一眼班长,神色冷傲。 班长显然被气了,脸色都涨红了,“你这是违反班里的纪律,给同学找麻烦。” “那又怎样,你把我赶出一班?” “你!” 潘钰不再理会班长,扬着下巴看叶凉夕,“怎么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呵,叶凉夕,不过是个死了父母寄人篱下的小可怜,有什么可清高孤傲的?你以为傅家能庇护你一辈子?而且,你以为你家跟我们家什么交情,你妈妈也不过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潘钰话一出口,班里面听到的同学便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 潘钰唇角仍旧冷笑,心里却有些洋洋得意,大家不是都很喜欢叶凉夕么?不都觉得她学习好,性格好么,那些男同学把她当成女神、才女一样欣赏着,她就是想要破坏这一切。 凭什么,她成绩不比她差,家世比她要好,大家都喜欢叶凉夕不喜欢自己? 叶凉夕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看潘钰,眼里的犀利如同刀片一般,便是先前的面无表情也消失不见,她双眸冷冷看了一眼潘钰,因为潘钰那一句“你妈妈也不过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被彻底触碰逆鳞,她沉沉开口,声音像是带着天然的威慑,连平时的软绵也因为此刻的情绪起伏而被隐藏,“我求着你看我顺眼了么?” 潘钰脸色微变,眼里的冷傲和洋洋自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她似乎想不到,一向脾气好得像是没脾气的叶凉夕,有一天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叶凉夕性格是温和,对谁都和善,那是因为生活本来就没有那么糟心,不必要的任何事情,自然影响不了她,可龙有逆鳞,不可触碰,对她而言,她的妈妈,还有傅景湛,就是她的逆鳞,一旦有人触碰,她势必要拿出刀,全力维护。 潘钰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然也忘记了反击叶凉夕似的,就愣愣地看着叶凉夕。 甚至别的同学见此也不敢上前,就见叶凉夕沉沉地看着潘钰,“我妈妈是去世了,我是住在傅家,那又怎样?碍着你一分地了?用了你家的东西?还是喝了你家一口水,一粒饭?你要是看我不顺,闭上眼绕道走!”她的锋芒毕现,盯着潘钰,“还有,我妈妈清清白白,你说我可以,别扯上我妈妈,你心里肮脏,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自己一样。” 潘钰似乎真的被她的犀利震慑住了,脸色红白交加,半晌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见叶凉夕这么说,本想要回击反驳,但叶凉夕已经居高临下一般,怜悯地看着她,分明是身高一样的两个人,但两人对峙的时候,愣是一点也看不出潘钰这个挑事者的优势在哪里。 知道她想反驳,叶凉夕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 她慢条斯理地擦着桌子上的水,纸巾将水推到桌沿,如同一条细线一样沿着桌子流下来,无声滴落在教室的地板上。 叶凉夕打量一般地看了一眼潘钰,眼里是冷凉、嘲讽、轻蔑、不屑和怜悯,“不必用这种办法来破坏我的形象,我不像你一样可怜的只将眼睛放在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身上,另外……你现在这副样子,很丑很难看。” 这句话,就像如同一把刀子一样,彻底撕裂潘钰所有的自尊,是,她羡慕,嫉妒叶凉夕,不仅老师、同学喜欢她,她什么都好,多才多艺,其他办公室的老师,还夸她是才女,即便是寄人篱下,但她仍旧没有那些小心翼翼,甚至傅家的人还对她那么好,在一班,她有像颜琳这样交心的朋友,有像黎潇潇这样随时为她出头的同桌,就连魏白都暗恋她,所有人都喜欢她。 可她自己呢,成绩也好,也在一班,大家却仍旧对她不热络。 叶凉夕什么也没做,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可是她自己呢? 叶凉夕那一句,“我不像你一样可怜的只将眼睛放在别人喜不喜欢我身上”如同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那一句“你现在这副样子,太丑太难看”就像一个高傲的女神,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在她面前丑态百出。 她如何能受得了? 潘钰双眼通红,握紧拳头,神色羞愤恼怒,猛地抬头看叶凉夕,那一瞬间,她就像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手里拿着的水杯,就这么举起,毫无预兆地砸向叶凉夕的桌子。 已经上前的班长猛地反应过来,一瞬间的时间里,拉住叶凉夕的胳膊将人扯到一边,潘钰手中的瓶子,砸在桌子上,在一时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一声闷钝的声音。 玻璃的水杯也被砸在桌子上,碎裂了一地。 随着水杯碎裂的声音响起的,还有教室门口的严肃的声音和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回事?” “潘钰,你疯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将叶凉夕拉走了的班长,一个是跟魏白一起,突然出现在一班教室门口的教导处主任。 玻璃砸碎的声音,如同当头一棒,让潘钰反应过来,她被玻璃的碎片吓得往后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抿唇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叶凉夕,以及教室门口,一脸怒气的教导主任,和魏白看着她,沉肃的眼神。潘钰的眼里,终于出现一丝慌张和后怕。 ------题外话------ 有存稿的话,西青会尽量多更新,万更或者每天八九千字这样,然后,有存稿的话,从明天开始,会选择在凌晨更新,大家早上醒来就能看文了。   ☆、116 安慰我们家受委屈的小朋友(2更)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西方的天空,多了一抹艳丽的彩霞,将一大片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伴随着这样如同油画一般的晚景的,还有教学楼那边传来的琅琅书声。 教导主任韦主任,一班班主任杨老师,都坐在年级办公室中,沙发的两边,坐着叶凉夕和潘钰。 潘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跟叶凉夕吵架的时候的冷傲,此时若是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出一点慌张和不安以及无措。 反观叶凉夕,她脸上倒是无悲无喜,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乖巧,并膝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杨老师看了一眼自己一向喜爱,乖乖巧巧的学生,轻轻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叶凉夕就是在盯着桌子上的那一叠报纸在看。 杨老师转过头,与韦主任那边看一眼,韦主任便是一班数学老师的妻子,年纪轻轻的长得漂漂亮亮的,但却一向以严厉出名,私底下别的比较顽皮的同学都称她是“灭绝师太”,可见其人如何。 韦主任首先带着叶凉夕和潘钰回了办公室,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谁也不说话,既然如此,没有办法,且还是重点班的学生在班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少人,甚至走过一班的同学都看到了像是菜市场大骂吵架一样的热闹场面,影响非常不好,帝京一中一向重视校风学风建设,她管理的就是这一块,这还得了,一个电话,叫了班主任,直接通知了家长。 而叶凉夕在学校的身份,目前竟也只有杨老师和校长真切知道,她尚未明白,但方才打电话的时候,杨老师倒是暗示了一些,当下韦主任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气,这些权贵人家的孩子之间的事情最是不好处理,尤其另一个还是校董事家的。 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更要谨慎对待这件事情啊。 叫家长是无可避免的了,这种事情,最好是双方的大人来解决。 杨老师虽然不喜欢权贵人家以权势压人的事情放到学校里来,但也明白,今日不通知叶凉夕的那位家长,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了,因此,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等叶凉夕和潘钰的家长过来。 事实上,叶凉夕虽然是在看着桌子上的报纸,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不知已经想了多少事情了。 叫傅景湛过来,又得麻烦景湛哥哥了。他每天在公司忙得晕头转向,跟商场上那些老奸巨猾的人斗智斗勇,现在好不容易下班,甚至可能还不下班,就得被她的这些糟心事儿影响,真是烦躁。 她轻叹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只是反应了一下,听着脚步声音确定不是傅景湛,又很没兴趣地低头继续盯着报纸看,和继续懊悔。 果然,来人不是傅景湛,潘明和刘莉出现在年级办公室的门口,潘明敲了敲门。 韦主任和杨老师看过去,潘明马上解释,“你好,我们是潘钰的家长。” 杨老师是认识潘钰的家长的,“潘先生。” 潘明和刘莉一道走进来,刘莉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坐在沙发一边的潘钰走过去,看到刘莉的时候,潘钰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心,而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刘莉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但大概是碍于老师们在场,因此几次忍了忍,并不表现出来什么。 “妈妈……”潘钰站起来,低着头叫了一声刘莉。 刘莉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叶凉夕,眼里的神色,微妙而复杂。 叶凉夕像是不知道一样,潘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叶凉夕,就过去和韦主任以及杨老师了解情况了,“两位老师,这是……” 韦主任刚好要解释潘钰和叶凉夕在班里争吵的事情,就看到年级办公室门口出现了另一个英俊颀长的身影。 杨老师赶紧上前,“傅先生。” 傅景湛淡淡点头,看了一眼杨老师,就像没有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一样。 叶凉夕在他出现的时候就站起来了,手指搅着放在身前,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子似的。 傅景湛朝她走过去,叶凉夕别扭含糊地叫了他一声,“景湛哥哥……” 傅景湛眸色微沉,这才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潘明见到傅景湛过来,也赶紧笑着迎上去,“傅总,两个孩子的事情……”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完全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的傅景湛打断了。 傅景湛一手轻握叶凉夕的肩膀,低头看了看乖巧得不行的小姑娘,叶凉夕身前的衣服上,还有一片快干了的水渍,傅景湛语气微沉,满满都是不赞成,“衣服湿了一块,傻傻地坐在这里干什么,不会回去换一件么,着凉了怎么办?” 听听,这分明是教训的话,可哪一个音节,不是在维护? 潘明脸色一僵。 叶凉夕有些意外地抬头看教训着自己的某人,眼里流露着清清浅浅的光,像团了两团小火苗一样。 在教室里跟潘钰吵架时候完全没有感受到的委屈和心酸,就因为傅景湛的这句话,毫无预兆地被勾了出来。 明明没有什么委屈的,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怎么一见到他就不一样了呢? 她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千变万化,连自己的情绪都掌控不了。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杨老师一边,杨老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曾经给傅景湛打过电话,自然明白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年轻人是如何维护叶凉夕的,当下,还能说什么,只能道,“叶同学的衣服既然已经湿了,先回宿舍换一件,等下再过来吧。” 傅景湛点头,就这么直接带着叶凉夕出了办公室。 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傅景湛说得上,甚至,还得不到一个表情的潘明,见着这一举动,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晚读的时间,同学们都进了教室,这时候,满校园读书声。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出了年级办公室,一出了办公室之后,他就将小姑娘的手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叶凉夕走在他后面,被他牵着手往前走,傅景湛的手,几乎能她的手掌全部包住,握在掌心,给了全部的安全感和包容,就像一个温暖的港湾一样。 他直接带着叶凉夕出来,车就停在办公楼的下面,李泽还站在车边,看到傅景湛这一来一回的时间竟然就直接带着叶凉夕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叶小姑娘不是被请家长了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傅景湛冷冷看了一眼李泽,拉着叶凉夕坐进了车里的后座。 光线忽然昏暗下来,叶凉夕几乎看不见东西,心里蓦然一紧。 她只觉得身旁的位置一沉,傅景湛就已经坐在她的旁边,然后只觉得一阵失重,瞬间,她已经从车上的座椅,转移到了傅景湛的怀中。 这样的变化,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景湛哥哥,做,做什么呀?” 傅景湛似乎低沉一笑,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点了屏幕的光,扔在叶凉夕原来坐着的地方,车里一下子有了可以让叶凉夕看得见东西的光线,就听到傅景湛低低沉沉的声音,“我在安慰我们家受委屈了的小朋友。” 说着,抱着她的腰还真的紧了紧。 叶凉夕的声音干巴巴的,“不是回宿舍换衣服么?”她都一时忘记反驳傅景湛的“小朋友”这个词了。 傅景湛的一手贴在她衣服上那半干半湿的地方感受了一下,“真的要回去换?” 叶凉夕突然就沉默了,就那么安安分分地坐在他的怀里,然后,伸出双手抱着傅景湛的脖子,埋在他的肩膀里。 傅景湛轻似是轻叹了一口气,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被人欺负了?” 叶凉夕声音闷闷的,“没有。” 顿了一下,她就轻声细语地跟傅景湛说起了刚才在教室里和潘钰吵架的事情。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肩头上退开,安安分分地坐在傅景湛的怀里,又像个不安分的小孩一样,一边跟他说吵架的事情,一边将他的领带卷起了又放开,反反复复。 但她低垂着头,视线放在被她玩得变形了的领带上,却看不到,在听到叶凉夕说,潘钰说她寄人篱下和骂她妈妈是小三的时候,傅景湛眼里划过的那一抹沉郁。 等她说完之后,傅景湛依旧看着她,“她以前就针对你了么?” 叶凉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就是看我不顺眼。” 傅景湛言简意赅,“我知道了。” 他语气微沉,显然一副不会善了的模样。 叶凉夕抬头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傅景湛,脸色沉郁凝肃得有些罕见。 叶凉夕不太确定他这句话背后是什么意思,却一点也不害怕或者惊讶于他的神色,“你要做什么呀?” 下一刻,傅景湛就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里都是爱宠,“我很护短的,知不知道?” 叶凉夕眨巴着眼睛看他,就听到傅景湛沉沉的声音,“所以,别人欺负了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听起来一本正经的语气,叶凉夕不知道为什么想笑,然后她就抬头,飞快地在傅景湛的脸颊亲了一口,声音有点低,像是耳语,但也有点执拗,“我可以自己来的。” “嗯?” 叶凉夕像个爱动的孩子,去玩他的袖扣,她对他一向诚实,又带着点不好意思,“我舍不得你。” 他那么好,她怎么舍得让他去跟哪些无聊掉价的人替她周旋,欺负人这种事,她又不是不会做。 傅景湛沉沉地笑开了,“好~” 他的女孩,是穿得了水晶鞋的公主,当然也是批得了铠甲的勇士。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傅景湛紧了紧她的腰,“那……还回办公室见你们老师么,还是想这么一直抱着。” 叶凉夕反应过来,脸热地推了他一把,“谁要你抱着了!”然后气呼呼地下车。 ------题外话------ 有奖问答答案公布 1,没标准答案,但大致是,嗯,天生的…。 2,别人来看,是舅甥的关系,虽然真的没关系。 3,我喜欢你。   ☆、117 就怕她受了一丁点委屈(3更) 年级办公室里,韦主任和杨老师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教学楼那边,已经晚读结束,然后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 说是回去换衣服的傅景湛和叶凉夕这才姗姗来迟,重新出现。 都是校服,杨老师倒也看不出叶凉夕的衣服换了没有,还是傅景湛只是单纯带她走,然后先从叶凉夕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该如何解决,都不是他和韦主任能够控制的。 何况,事情如何,他已经提前跟一班的班长了解过了,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潘钰造成的麻烦。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韦主任和杨老师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傅先生,潘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叶凉夕同学和潘钰同学在班里吵架,一班是学校重点班,学校认为这件事影响很是重大……” 韦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傅景湛就已经抬手阻止了韦主任的话。 韦主任一顿。 傅景湛没有什么意味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女教导主任,帝京一中“灭绝师太”的威力,在他的面前竟然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脸干巴巴的凝肃。 傅景湛低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声音有些清冽,“我们家小孩一向乖巧,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想必杨老师也清楚,要说她在班里和同学吵架,别说我不信,就算是真的,也总不会是她主动跟别人吵架,主任这句话,有些偏颇,还是认定了我家小孩,主动惹起的祸端?”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帽子,戴不得。 韦主任一愣,两三秒之后才找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便是一向公正的她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羞愧,“这……”她马上改口,“是叶凉夕与潘钰两位同学在教室里争吵,这件事发生在重点班,对学校的影响有些大,所以,校方请来两位……叶凉夕和潘钰都是现在高一年级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所以,我们希望,家长在这方面,对孩子多进行一些开导,不要酿成大错。” 教导主任说了这么一大段,傅景湛连个点头或者摇头的表示都没有。 潘明在旁边看着,似乎想要插话。 傅景湛靠坐在沙发上,就坐在叶凉夕的旁边,双腿交叠,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带虽然被叶凉夕玩了一阵子,这时候却仍旧完整的好好地挂在脖子上,他唇角似乎划过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声音里带着一点不介意的慵懒,“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学生吵架了挑事了,学校该怎么处理,自然就该怎么处理,但现在问题是,事情不是我家小孩挑起了,我家小孩是受害者,主任这番话,不知是何意。” 韦主任被反问得一时哑然,“傅先生,叶同学和潘同学……” 傅景湛再次抬手,打断韦主任的话,“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过,是别人主动挑起的事情,凉夕就算不想违反校规,也断然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事情已经这样,这件事,谁对谁错,班里当时有不少同学,我觉得事情已经不存在任何矛盾。” 全程几乎都是傅景湛一个人在说话,若是李泽在场的话,只怕是要惊呼,他跟在boss身边多年,只怕都没有哪个会议让他连续说过这么多的话。 潘明和刘莉听到这里,显然方才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是如何了,而他们的态度是保证回去好好教育刘莉一顿,但是傅景湛此时的样子,显然有些让他们尴尬。 尤其是潘钰,她就坐在刘莉的身后,眼圈还有些红,是刚才叶凉夕离开的时候,韦主任跟她的父母说了班里的事情,她被刘莉当着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面说了一顿,忍不住流了眼泪。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傅景湛对叶凉夕的维护,再对比方才自己的父母的样子,就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不论是从刚才傅景湛第一次出现在叶凉夕的面前,还是现在,傅景湛不问青红皂白,对叶凉夕始终是维护的,就怕让她受了一丁点委屈似的,她以为,叶凉夕住在傅家这样的豪门大家庭里,必定是寄人篱下的,她在学校惹出这样的事情,傅家注重门面,一定会引以为耻,不想,傅景湛竟然能维护她若此,这样的对比,让她心里,对叶凉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眼前的视线,就越发模糊了。 韦主任被说得哑口无言。 潘明终于在这个时候能说得上话,他站起来,“傅总,是这样的,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家潘钰的不是,但是,孩子年纪还小嘛,小打小闹总是还有的,今晚的事情,潘钰一定跟小夕道歉。” 潘明说着,又是一阵熟稔,对叶凉夕道,“小夕,今晚的事情,叔叔替潘钰跟你道歉好不好?潘钰啊,自小就让我跟你刘阿姨宠坏了脾气,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今晚的事情,也是她不对在先,叔叔替她跟你道歉。” 他说着,转过身,将潘钰从沙发上拉起来,“来,潘钰,跟小夕好好道歉,今晚是你过分了,尤其是你性子急,更不该拿着玻璃瓶去砸小夕。” 玻璃瓶这件事,叶凉夕是没有跟傅景湛说的,这时候潘明突然提及,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傅景湛也是现在才知道,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低垂着头的小姑娘,心里无奈,但是抬眼看向潘钰的时候,神色却多了冷凝和威压,男人薄唇微抿,如同一个随时可以判决生死的审判者一样。 潘钰只看了一眼,就不敢跟傅景湛对视。 刘莉在旁边看着,脸色不好,但却没有阻止丈夫的做法。 潘明还在催促着潘钰,“潘钰,快道歉。” 他语气严肃了几分,从前,他从来不会这样跟潘钰说话。 傅景湛没说什么,就静静坐着。 办公室里这么多人看着,潘明的神色和动作,都有一些逼迫的意思,就连杨老师和韦主任,也不禁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家长,有些过了。 潘钰的脸,火辣辣地烧着,但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她跟叶凉夕道歉,怎么可能,她如何肯? 这样以后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她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叶凉夕也坐在傅景湛的身边,微微垂眸,没有什么表示。 潘明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儿,耐心似乎已经慢慢告罄,出声警告,“潘钰!” 潘钰看向刘莉,把她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都哽咽了几分,“妈……” 任何一个妈妈都不想女儿被逼迫至此,刘莉虽然也有点高傲,耻于一向是别人家口中的好孩子的女儿有朝一日会因为这种丢脸的事情被请家长,但也知道,倘若傅家真的要护着叶凉夕,今晚的事情,潘钰要是不做什么,只怕不会那么善了,何况这个学校,还是傅氏旗下的学校,全帝京最好的高中。 她的女儿,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面对潘钰的求助,她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刘莉眼里的希冀一下子变成绝望,转回头的时候,就看待傅景湛沉沉的眼眸。 她忍住眼里的泪水,最终站在叶凉夕的前面,极力隐忍,哽者声音,“叶凉夕,对不起。” 不管对方有多么大的恶意,叶凉夕也从来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潘钰最不能容受的就是她的高傲被人摧毁,她刚刚在教室摧毁了一次,现在,再次摧毁,她不屑她的对不起,对于这句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实意的道歉,她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 潘明松了一口气,挥手让潘钰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傅景湛看向杨老师,杨老师立刻会意,跟韦主任对视了一眼,“既然如此,那几位先在办公室好好交流交流。” 说罢,两位老师就退出了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五人之后,潘明脸上才升了一抹笑意,“小夕啊……” 叶凉夕站起来,神色带着锋芒地看着潘明,“潘先生,叫我叶凉夕就好。” 傅景湛仍旧坐在他的身边,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阻止叶凉夕,但那一副架势,就只任由小姑娘做什么,他都当她的靠山一样。 叶凉夕神色微凝,眼神不自觉带了一点犀利,“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想,我和我妈妈当年跟潘先生一家也没有您说的那么熟悉和那么大的交情,否则不会在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关于你们的回忆,另外,我也不相信,我的妈妈,会跟着一个她的女儿骂她是……”叶凉夕微顿,似乎耻于潘钰说出的第三者那个词,但她终究只是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潘钰,“我的妈妈,不会跟着一个她的女儿骂她是第三者的人有多好的交情,这句话,我相信是潘钰情急之下出口的,但是,出口也有出口的理由,潘先生,我想你或许应该跟潘钰解释解释。” 叶凉夕的敏感,全然是成长带来的,从小到大,只有妈妈,跟着妈妈住在一起,不知道被人说了多少闲话,也因此,仅仅是在b市,他们就搬了几次家,别人背地里的议论,有多少诋毁,她又岂会不明白,就因为她没有爸爸,小时候,别人家的门口丢了东西,也要将账赖到他们母女头上,可她妈妈一辈子清清白白,哪怕她从来不跟她说关于她爸爸的任何事情,但就是因为不说,母女之间的那一点相依为命的信任和默契就让她在懂事之后明白,就算妈妈从来不说,爸爸在妈妈心中的分量也是很重很重。她的妈妈一向骄傲,怎么能在去世之后还要这样被人诋毁? 潘钰的话,不用多想,她就知道怎么回事。恰恰是因为知道,所以,无法原谅,对于潘明一家,更是没有任何好感。 她的爱恨,就是如此分明,不管别人如何判断。 刘莉脸色微变,看着叶凉夕的神色也是复杂极了,潘明显然因为这句话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潘钰。 潘钰眼神却躲躲闪闪。 潘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沉了语气,“这件事,是误会。” 叶凉夕全然没有面对潘明时候的任何底气不足和害怕,“既然是误会,以后我也不希望再有这样的误会,至于别的事情,我想,我,甚至我的妈妈,跟潘先生一家,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怀念和回忆的交情,以后,还是互不相扰的好。” 潘明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一般,他竟然被一个小辈这样毫不客气地对待,但却有只能忍着,因为叶凉夕说的并没有错。 那个打得太急的如意算盘,终还是散落了一地。 ------题外话------ 哼哼!我们叶菇凉也不是好欺负。 今天的更新结束啦,奖励币币已经发放了。这个月更新会在凌晨,下个月如果有改变,会在题外话说明的。 以后也会时不时有奖励的,一般大概是看留言,觉得有趣的也会随意奖励的哦,或者逢年过节?谢谢大家。小剧场之类的,也偶尔会写一点吧。 好啦,粉丝榜前十: 三亚的三角梅 别光 香爷有毒 七樾c 以北yibei 珍珍jean 提拉米苏lxx88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zhyg010 梨花千树雪 另外,请【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留言一下,西青好发奖励币币哦。   ☆、118 控诉(1更) 叶凉夕再次回到教室时,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她的座位那里已经收拾好了,想来是黎潇潇和颜琳、文佳她们弄好的。 原本被教导主任带走的是她和潘钰,但现在就她一个人回来了,却不见潘钰回来。 她一出现,同学们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看过去,教室里原本还有的细微的讨论的声音就一下子全部沉寂,气氛有一瞬间莫名的尴尬。 毕竟先前吵架的时候,虽然不是全部同学都在教室里,但是,也不影响后来的同学经由看见那一幕的同学口口相传之后得知这位一向温软宁静的文科生才女,也有那样锐利而犀利的一面。 叶凉夕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甚至坐下的时候,还对一脸担心,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黎潇潇笑了一下。 黎潇潇从她的笑意中反应过来,上前去伸手将人抱住,“夕夕,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叫我们回来,我们帮你欺负回去啊。” 叶凉夕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群架呢,还欺负回去?好了,没事了,事情过去,别提了。” 黎潇潇做闭嘴状,可爱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笑。 颜琳在后面用笔敲了敲叶凉夕的肩膀,有些愧疚,“夕夕……” 如果不是她抛下叶凉夕,也不会在她跟潘钰冲突的时候,她们都不在她的身边。 叶凉夕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对她眨了眨眼,笑了笑,“没事,已经没事了。” 颜琳听此也展颜一笑。 叶凉夕转回头,从抽屉里拿出练习本,摊开在桌子上,黎潇潇凑过来,小声道,“夕夕,刚才下课我们出去溜了一圈,好像看到男神的车了,男神来给你撑腰了?” 叶凉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被叫家长了。” 黎潇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惹得听到的同学又往这边看过来,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压着叶凉夕在客桌下讲着悄悄话。 魏白坐在座位上,眼里看着练习题,手中拿着笔,那些字,每一个都熟悉,但连成一句话,一道题目,进入了脑海,他一个意思都没有看懂。 先前叶凉夕和潘钰的事情,后边陆陆续续地他已经从班里亲眼看见的同学眼里了解了不少,对于潘钰的举动,他的确生气,但更多的情绪,还是源自发生了这些事情不知道叶凉夕会如何。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以前初中的时候,便有不少同学在背后议论她,她都是不理会,也不辩解,但他看见过她的落寞,潘钰今晚的话过分了那么多,不知道叶凉夕会有多么难受。 但这时候,她回来,又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笑意真切,并无勉强,让他不知道她的情绪到底如何。 底下,黎潇潇的声音压得很低。 魏白和她们隔了一个过道,他却还能隐约听到傅景湛的名字。 魏白轻呼一口气,有那个男人在,想来她是不会受到什么委屈了。 —— 潘明和刘莉带着潘钰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直接跟杨老师请假,说是带潘钰回去一晚,让她明天早上再来学校上课。 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老师自然是允假了。 潘家一家三口才刚刚坐进车里,副驾驶的窗户就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潘明降下车窗,李泽正站在车窗外。 潘明眯了眯眼,“李特助?” 李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潘先生。” 潘明抿唇,“李特助还有什么事么?” 李泽道,“boss要我转告潘先生一句话,叶小姐是傅家的人,傅家上下都疼爱得紧,就怕让人受了什么委屈。叶小姐脾气好,一向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我们boss有些护短,傅家只想让叶小姐好好长大,若是有什么污染了环境,傅氏也只好做这方面的‘投资’来给叶小姐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 一句话说得隐晦而有威慑力。 潘明脸色一变。 潘家绝对没有跟傅家抗衡的能力,莫说没有,完全是没有那个能力,且不说傅氏本身实力就是强大的不能比拟,何况帝京四大豪门亲如一家,老一辈打下的江山和建立起的交情,早已让他们有了同气连枝的交情,四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在领域中相互维护,傅景湛的这一句警告,让他从先前的所有打算与计划之中全然清醒了过来,不禁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李泽说完了之后,也不管潘明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等他的反应,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潘钰,他道,“令爱的脾气似乎有些急,boss可能要担心,令爱的脾气不改改,是否会影响到学校的其他同学。” 刘莉听到这儿,原本一声不吭的,这会儿,也猛地抓紧了女儿的手,像是害怕傅家会对潘钰做什么一样。 潘钰更是不明所以地坐在刘莉的身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李泽的话,她也不是完全听不明白,至少,傅景湛这是为了威慑潘家,甚至,她。 想起刚才见到傅景湛的样子,那种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和主宰,让她一下子从脚底寒到了心底。 她今晚,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泽也不管这一家有没有听进去,唇角勾了一点笑意,然后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刹那,李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boss这是连一个小女孩也不放过地警告和威慑了,不过也是,为了那位小姑娘,boss破的例还多么? 一路上,潘家一家三口心情都不好,潘明不说话,刘莉也没有说话,刚才李泽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就害怕傅景湛会突然对潘钰做什么事情,导致她一路上,都紧紧抓住潘钰的手不放。 潘钰方才在办公室被逼着道歉的时候,心里再多的埋怨,这会儿,也变成了委屈,害怕和不安,情绪一下子腾腾腾地冒出来。 她不由得低了头,泪水从眼里掉出来。 一家三口,一路无话。 回到潘家之后,潘钰才刚刚进屋,潘明就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你给我站好。” 潘钰一愣,声音带了一点怯懦,“爸……” 她原本是不怕潘明的,甚至往常任性起来,还跟潘明对着干,但是今晚之后,却有些怕他了。 潘明脸色微沉,“你今晚是怎么回事?” 一向对女儿严厉的刘莉这会让反倒有些于心不忍了,站起来拉着潘钰坐下,语气也软了几分,“你怎么回事,好好跟女儿说话不行么?” 潘明扫了一眼妻子,“你先别说话,你看看她今晚都闹出了什么事情,这就是你平时教她的么,骂别人的母亲是小三,在教室里跟别人吵架,甚至打架?这是她该做的事情?” 那会儿还在办公室的时候,刘莉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这时候也是沉了脸,“小钰骂得有什么不对么?” 潘明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竟然笑了,“行,你们母女都这样,那就看着傅家为了叶凉夕能对你们做什么,你以为刚刚傅景湛的话,只是吓唬你们?” 刘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什么意思,是不管我们了?” 潘钰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插话,双眼越来越模糊。 刘莉质问,“这可是你女儿。” 潘明深看了一眼蛮缠不休的妻子,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脾气,沉声,“就是因为是我女儿,所以我才教她怎么做人。好好的事情,被你们搞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别说跟傅家连线,就算是牵上了,事情也完了。”他又看向潘钰,“我怎么跟你说的,要你跟叶凉夕好好相处,你看看你今晚都做了什么事情,前一秒钟我还在电话里让你跟叶凉夕好一点相处,结果一下秒呢,你做出了什么事情?” 刘莉脸色不好看,但到了这个份上,潘明真的发脾气了,她还是有些害怕,又不忍心女儿这样被丈夫教训,顿了顿,她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少说两句,语气别那么冲行不行?” 末了她将潘钰拉过来,反倒是语气温和了几分,“小钰,你今晚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妈妈辛辛苦苦养你长大,教育你,才让你有了现在的成绩,你爸爸也是为了家里的生意着想……” 她还没有说完,潘钰就猛的一下子甩开了刘莉的手,退开几步,眼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你们口口声声说了为了我好,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爸爸你眼里只有家里的生意,妈妈你眼里只有别人看你的面子,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明明知道我跟叶凉夕不好,还要我腆着脸去跟人家相处,以后我怎么在同学们面前抬起头?” 潘明和刘莉被女儿的控诉弄得一愣。 潘钰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被冲了出来,“在班里,同学们不喜欢我,老师拿我来跟叶凉夕比较,连妈妈你都说我比不上叶凉夕,你们一个个,都觉得叶凉夕比我好,她哪里好,她什么也没有,就能让所有人肯定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呢?我在你们眼里只有成绩,只能拿成绩来让你们跟外人炫耀,叶凉夕喜欢画画,她就能画画,可我呢,我想学钢琴,你把我偷偷买回来的琴谱给扔到垃圾桶里!还有你们,一天到晚吵吵吵,自从叶凉夕出现了之后,你们就当着我的面围着一个外人吵架,究竟谁才是你们的女儿?” 她越说,眼泪掉得越急。 没错,她就是嫉妒叶凉夕,两个人的成绩明明差别不大,凭什么她就比她得到的多,她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比她还好,为什么到后来总是落在她后面,永远也追不上那几分? 而今晚,潘明和刘莉的斥责,就像冲破她崩溃防线的洪水一样,让她一下子失去控制。 她匆匆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管潘明和刘莉如何,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只剩下潘明和刘莉,脸上带着一点点错愕,面面相觑。 ------题外话------ 凌晨更新哦,明天白天看不到更新不许说我断更哈 其实想说的是,潘钰的悲剧,有很多家庭的影子。   ☆、119 所有人都觉得魏白对叶凉夕很特别 晚自习下课之后,叶凉夕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和宿舍的三个女孩子一道回宿舍,魏白突然站起来,“等下有时间么,有点事想要和你说一说。” 宿舍的三个女孩,有志一同地看向魏白,似乎都觉察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毕竟魏白在班里的存在,就相当于一班的某种神祗一样,神圣而不可冒犯,而他想来性子孤僻,这时候…… 叶凉夕倒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意外了一下,就没有什么犹豫和怀疑地应了下来,“好啊。” 然后她转身,对颜琳等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下晚点回去。” 颜琳等人见此,自然应允了下来。 三人跟叶凉夕道别之后,便一起回去了宿舍。 路上,黎潇潇反应慢半拍一样,“唉,你们觉不觉得,魏白对夕夕,似乎有点不一样啊。” 文佳想起今晚魏白帮叶凉夕收拾桌子的样子,也深有同感。 倒是颜琳像是一个经验老道掌握了某种机密的人一样,笑了一声,“你们现在才觉得?” “什么意思?”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颜琳。 颜琳摇了摇头,“果然,就算是魏白这样的天才,也不能逃脱爱神的丘比特之箭,他对夕夕的心思,简直快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班里面,不知道多少人觉得魏白对夕夕特别呢,也就你们现在才明白。” 文佳听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嗤一声,“得了吧你,余闵跟魏白是发小吧,我就不信这些消息不是余闵透露给你的。” 颜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耸耸肩,“所以我的消息最真实可靠。” 黎潇潇嗤了一声,不过又道,“你们说,夕夕知不知道啊。” 文佳一时无声。 颜琳抹着下巴,头头是道地分析,“我猜,只有八九不知道,她以前跟魏白是初中同学,有点不一样也不会觉得如何,何况两人成绩这么好,连说话讨论的都是数学和物理,我相信,这么高深的问题还引不了爱情的火花,而且,夕夕已经有傅公子了,成天面对着傅公子,若是你们,难道还会对别人有什么心思?” 两人齐齐摇头,再想起傅景湛,眼里就是花痴神色。 颜琳眯眼笑道,“反正魏白虽然是天才,但我还是站在夕夕和傅公子这一对身上,唉,你们说,等将来公开的时候,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该是怎么样炸裂天一样的热闹啊,想想就觉得好期待,有没有?” 这么说着,黎潇潇和文佳的心神不知已经将方才的疑问抛到了哪里,纷纷去幻想着不知以后到底会不会发生的事情去了。 教室里,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走了,还剩四个值日生没有离开。 叶凉夕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看向魏白,神色如同对着班里的每一个同学的和善一般,并没有任何异样,她笑问,“有什么事情?” 魏白微微抿唇,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叶凉夕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在为今晚的事情么?” 魏白一愣,而后点头,“今晚我来班里之后,才听同学们说起,潘钰的那些话,你别被放在心里,都是胡言乱语,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叶凉夕笑道,“谢谢。”顿了顿,她笑道,“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潘钰那些话,基本也不过是没有经过大脑说出来而已,除了让我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生气,倒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魏白一时语塞,这一番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突然很想在这些糟心的事情之后,跟她说一两句安慰的话。 但终究,他的嘴巴还是那么笨,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边,值日的同学朝着两人叫了一声,“要关门了哦,叶凉夕,你们要走了么?” 叶凉夕笑着回应,“这就走了。” 她看向魏白,“如果只是为了今晚的事情,我没什么。”然后她笑了笑,“我刚才才知道,今晚是你帮忙收拾了我的桌子,谢谢。” 魏白一愣,“没什么。” 看着女孩软和的笑意,他心里的那一点点紧张和跟她说话时候的不知所措,就那么一点点地化开了,他能从叶凉夕的眼里看到坦然的笑意,基于同学之情的和善,毫不避讳的笑容。 仅仅是这一点,魏白就觉得,也许已经足够了。 他笑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同学啊。” 叶凉夕笑着应下了,“要关门了,先走吧。” 两人从教学楼走回宿舍,男女宿舍虽然分开,但大致在一个区域,因此也算是同路了。 一边走,魏白开口相问,“你在傅家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挺开心的。”是真的很好很开心,从她哪怕是简单的话语里,也可以听出那一点满足。 魏白唇角扯出一点点笑意,快要走到宿舍区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停了脚步,“叶凉夕。” 叶凉夕转头看他,魏白唇角似乎划开了一点点笑意,“下学期我可能要出国了。” 叶凉夕愣了一下,继而笑开,“真的?” 她的语气里,都是欣喜。 魏白唇角微扯,“已经在申请国外的学校,因为上一次参加物理竞赛,美国一个学校的教授听说了我,所以……” 他没有说完,叶凉夕就欣喜道,“真的?那恭喜你呀,你的物理本来就很好,现下是千里马遇上伯乐了。” 魏白的笑意有些苦涩,“也不知道是不是……” “肯定是啊。”叶凉夕语气里都是真诚的笑意,“你以前不是对天体物理很有兴趣么,那就祝你成功,希望未来,在太空中,有一颗命名为魏白的星星给你殊荣加身。” 她这么说着,眼里真心为他弥漫的笑意,盎然于脸上,似乎今晚并没有发生过那些糟心的事情,她也完全不为影响,这一刻,魏白想,至少,她所有的情绪,都是为了他一个人。 魏白忽然就笑开了,“谢谢。” —— 潘钰第二天早上就回学校了。 同学们进教室的时候,她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了,低着头在座位上写练习,昨天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再次见到潘钰的时候,不少人还是下意识纷纷看过去。 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但还是有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 叶凉夕自然也发现了,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注意力再也没有放在潘钰的身上。 此后的一天,甚至这一周的时间之内,潘钰都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惹起过什么风浪,倒也没有任何针对叶凉夕的事情,两人即便实在走廊上看到了,潘钰也只当做没有看见叶凉夕。 显然,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会主动去针对叶凉夕了,但也没有要跟她缓和关系的意味。 但不论是一班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在潘钰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放学之后,魏白就私下跟潘钰见了一面,小小的时间里,无人见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潘钰那天回到了宿舍,却趴在床上无声哭了很久,这件事情,却也如一粒拂尘一般,从她室友的心上掠过,忙碌于课业中的人,不会有人再去提及。 学校里的生活仍旧在继续,同学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学习身上,尤其是在一班这样的班级,潘钰和叶凉夕之间的事情渐渐被淡忘,即便两人依旧处于一种不友好的局面,但到底再也没有在班里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六月悄悄过去了一大半。 高三的学生已经参加完高考,全部放假了,看着空荡荡的高三楼,颜琳和文佳,黎潇潇等人,长长站在走廊上感叹。 而高考之后,各科的老师都将本届高考试卷拿来给同学们练手。 对于一群高一的学生来说,高考题几乎都是超纲的题目,但是,拿来当做测试之后,班里仍旧有不少人考出了让科任老师满意的成绩,可见这一帮人是如何的魔性和厉害。 周五放学之前,班主任拿了表格进来教室,郑重其事地发下,然后语气沉沉的,“这份文理科意向表,大家拿回去,好好考虑,好好填写,这是关系到未来人生的事情,希望你们和父母好好商量,周末回去填好,大家还有一周的时间考虑,下周的这个时候,表格收回,希望你们慎重对待。” 表格被一份一份发下来,同学们的心情,也有些凝重。 面对文理的选择,有些人,或许一开始已经有了答案,但有些人,仍旧迷茫而不知所措。 拿到表格之后,黎潇潇没了往日的活力,盯着表格发呆,叶凉夕转头问她,“潇潇,你想好了么?” 黎潇潇展颜一笑,“应该是理科吧,你知道,我看不下历史和政治。” 叶凉夕不意外,不过心里有点可惜,毕竟分科意味着分班,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经过一年的相处之后,他们一起经过了军训的各种考验,经过了校运会的激情澎湃,经过了校园文化艺术节的团结一致,经过了篮球赛的热火朝天,经过了各种各样的考试……最终却要分开,如何舍得? 大家的凝重,或许也不仅仅是为了选择的迷茫,还有那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分开。 一班,被当成帝京一中神话的存在,被别的学校赞不绝口的存在,终究要在人生的选择面前,解散了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集体。 ------题外话------ 2更2更。 我说过,魏白是喜欢叶凉夕的,但是青春年少的第一份懵懂和萌动,平淡却又深刻。 他不是男配哦,是青春的过客。 所以我要写他,但不会写他跟叶姑娘之间有什么故事的。   ☆、120 学期结束,分班(3更) 每一个与分别相关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个夏天,也不例外。 时间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在光阴的琴键上乱按一通,留下一曲毫无章法的混乱的曲子,然后又调皮地离开躲起来,让你只能对着那已经歇音了的钢琴无奈摇头。 周末回来之后,大家纷纷将文理科意向表交给班长。 一切都平平常常,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课还是一样的上着。 数学老师依旧幽默风趣,班主任依旧严厉而唠叨,化学老师依旧有点愤青,生物老师上课时依旧像个可爱的老阿姨,收作业时依旧不留情面。 栀子花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校园,教学楼前的那一颗凤凰木,花开依旧繁盛,空荡荡的高三楼在沉寂中准备着迎接两个月之后的另一批新主人。 操场上的身影来来往往,每天下课之后打球的依旧打球,跑步的依旧跑步,没有太多人去注意那些不断变化的身影究竟是谁和谁,校园广播里的歌声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首,似乎怎么也听不腻。 天那么蓝,风清澈而干净,穿着蓝白校服来来回回走在笑道上的学生们,一张张明媚飞扬,青春蓬勃的笑脸,组成了最美好的时光。 课还是一样地上,昨夜仍旧是写不完的繁重。 但这个夏天,是真的要悄悄的过去了。 文理科分班的意向表交上去之后,日子似乎还是如常,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即将分散的集体。 直到高一下学期期末最后一科目考试结束之后,最后一份试卷交上去之后,同学们却不像以往那样欢呼,也没有明天就要放假了的欣喜,不少同学却待在座位上,唉声叹气,或者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谁也没有心思去想已经改完了的前几科试卷,谁也不想去关心考试的成绩。 因为下个学期再见的时候,这个班里,或许更多的还是陌生的面孔。 帝京一中的学生几乎是整个帝京生源最好的学生,尤其是一班,按照以往的经验,帝京一中的文理科分班,理科重点班,依旧是一班,而文科重点班,却是17、18或者16班,选择理科的大部分同学,基本还会留在一班,但是选择文科的,也将没有一个人留在一班,而除此之外,却也有不少同学会根据家里的安排或者人生的规划而直接选择出国,再见无期。 因此,这会儿大家都有些伤感。 班长见到大家这副样子,走上讲台,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大家别这样,虽然要分班了,但总归还是在一中,就算不全在一中,还在我们帝京的土地之上,即便不是,江河所在,日月所照,皆是我辈之人的广大天地,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明月若比邻啊。” 班长一向是豪爽之人,他这句激情而豪迈的话一出来,原本恹恹的同学们却都振奋了起来,“对,说得对!” 班长笑道,“这样,趁着今天大家都没走,我们班去学校里拍拍照吧,就当是留作纪念如何?” 此话一出,自然是一呼百应。 “谁有相机?”班长高呼一声。 黎潇潇一改先前的颓靡,立刻站起来,抓着叶凉夕的手扬起来,“这里,这里有相机。” 叶凉夕的相机就放在书包里,闻言拿出来扬了扬手,“我这里有相机。” 如此一来,原本还颓靡不振的一班同学,也不收拾满桌的书本了,纷纷涌出了教室外面,寻找地方拍照。 几个歌班干部还去了办公室,将各科室的任课老师都叫了出来,大家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列队站好,拍了不少集体照。 不止一班,别的班也有拍纪念照的。 老师们倒是积极配合,不少学生也会拉着自己喜欢的老师一起合影,一时之间,校园里不亦乐乎,到处飞扬着明媚愉快的笑容,其中最忙碌的大概要数拿着相机跑来跑去听到呼唤的声音就过去卡擦卡擦拍几张照片的叶凉夕。 即将分散的离愁别绪,被突然的热闹驱散。 等到给大多数同学们拍了合照之后,叶凉夕才有时间与宿舍的四个女孩一起合照。 毫无意外的,文佳和黎潇潇都选择了理科,颜琳选择了文科,最终还是要与选择了理科的余闵不在同一个班,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宿舍,终究是要在新的学期来临时分开了。 按照成绩来看,颜琳和叶凉夕应该会在一个班,而文佳和黎潇潇应该也都会在一班,只是,一班和17、18班的教室,实在是相隔甚远,分散的宿舍,让四个女孩很是不舍,但终究没有办法。 四个女孩穿着一样的校服站在火红的凤凰木下,笑靥如花,齐齐对着镜头笑弯了眼睛,或者坐在教学楼前的阶梯上,或者倚靠在栏杆上,似乎恨不得找寻到校园里所有好看、值得怀念的、曾经留下过不知多少回忆的地方拍个够。 就是可怜了拿着相机跟着四个总是有着突发奇想的女孩跑来跑去的余闵。 不过余闵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拿着叶凉夕的相机跟在四个女孩的身后,看着相机里的颜琳,眉眼里都是温和与纵容。 黎潇潇忍不住打趣,“琳琳,真搞不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选了文科,余闵选了理科,这忙活到最后你们也不在一个班啊。” 颜琳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什么,“有什么关系,他喜欢理科,我喜欢文科嘛,干嘛非要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理想,殊途同归,在一个学校就行了啊。” 黎潇潇忍不住对她伸起一个大拇指,“你行。” 颜琳展颜一笑,神色颇为骄傲。 年轻的少男少女,校园里的青春,是关于学习、梦想,以及他或她,他们都还没有那么真切的感受到生活侵染之后的许多无奈,却尽情地体验着生活给予的所有宽容。 拍了不少照片之后,文佳朝着余闵喊一声,“余闵,过来,我们帮你和琳琳拍几张合照啊。” 余闵倒也不扭捏,小跑过去将相机交给叶凉夕,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叶凉夕笑得揶揄,三人纷纷“咦惹”了一声,眼里都是打趣的玩笑。 颜琳倒是大方,拨了拨自己的马尾,“把我拍得美一点啊。” 叶凉夕拿着相机往后退,“放心。” 凤凰木下,少男少女站起一起,余闵比颜琳高出了一个头,男孩一身清隽,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镜头,女孩扎着干净的马尾,笑起来右脸的酒窝还有一点明显,他们只是站在一起,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日暖风轻,凤凰花在枝头飘落,相机响起的那一刻,叶凉夕只觉得,这是她拍过的最好看的相片了。 等到给颜琳和余闵拍好了照片之后,魏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叶凉夕的身边,“叶凉夕,下学期我就要出国了,拍个照留念一下吧。” 叶凉夕跟班里的不少同学都拍了合照留念,她转回头,弯了弯眼睛笑道,“好啊。” 余闵小跑过来,“我给你们拍。” 魏白拿出自己的手机,交给余闵,“用我的手机拍就好了。” 余闵会意一笑,接过魏白的手机,“你们去找个地方站好。” 叶凉夕转头看魏白,“站在什么地方。” 魏白看了一眼方才颜琳和余闵站着的地方,“就凤凰花下吧。” 这个时候,正是凤凰花开的地方,帝京一中里有好几株,不少同学都选择在这些地方拍照留念,两人走过去,凤凰木的枝头垂下了一条,就落在两人站着的地方的身后,叶凉夕和魏白站在一起,她的身高,只到魏白的肩头,一样的风和日丽,一样的日暖风轻,一样的花木纷纷,一样的凤凰花木火红的季节,一样的栀子花芳香飘溢的时节,叶凉夕双手背后对着镜头笑,魏白微微退后的一些,如同小半个身子站在叶凉夕的身后,一只手松松的插在校服的裤兜里,微风轻拂,她马尾的发丝,在风中,在他的肩头牵缠。余闵的相机按下的那一刹那,少年清俊的脸上,抹开一抹柔和的笑意,魏白低了头看叶凉夕,还能看到她侧边的笑脸,他的眼里流光溢彩,毫不掩饰的温柔,被一张叶凉夕永远也看不到的相片记录了下来。 校园的广博定时响起,仍旧是那一首熟悉的旋律。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 ------题外话------ 三更结束。 凤凰木,栀子花、夏天、清风与白云…… 很多很美好的记忆。 但记忆最深刻的,是那一棵火红的凤凰花树,开在每年的分别时节,不知见证了多少离别,当年的分班,记忆犹新,最后这首歌,是魏白自己,也送给曾经有过暗恋的心情的谁谁谁。   ☆、121 送你一轮明月(1更) 叶凉夕早就和傅景湛说好了第二天再来接她回家。 因此放假前的这一天晚上,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围在一张床上,说了大半夜的话,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傅景湛如约来接叶凉夕。 其实,帝京一中里的大部分同学,家里都住在帝京,昨晚便已经走了不少人了,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学校里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宿舍的三人,父母也是一早就开车过来接走,因为下个学期要分班,宿舍也会重新安排,所以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会搬走,叶凉夕的东西虽然不算多,但是几袋衣服、几箱书本收拾起来也颇费时间,等到傅景湛来的时候,她才全部收拾好。 三个女孩约定了暑假的时候有时间就出来见面,然后纷纷告别,各自离去,叶凉夕又变成了最后一个离开的。 将近中午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虽然天气晴朗,但是空中的白云一大朵一大朵的,像一块块棉花糖一样,天气倒也不显得热。 刚好是周末,傅景湛既然安排了时间来接叶凉夕,自然是不会再去公司了。 今天的叶凉夕已经换下了校服,穿上了平常的衣服,简单的背带裤和白T恤,干净清爽的马尾,青春飞扬而朝气蓬勃。 虽然天气不错,但是搬了东西到车里之后,多多少少也是热的,虽然基本上东西都是傅景湛拿下来,她就跟在身边拿着基本没什么重量的袋子,但还是觉得有些热。 车里开了空调,傅景湛在放好东西之后跟着钻进车里,“回去了?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么?” 叶凉夕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有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每次她这样看她,显然都是接下来有些要求要提。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他声音压了一点笑意,“还想要做什么?” 叶凉夕抱着他的胳膊,“我们去学校里走走好不好?” 傅景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看着外边白云笼罩的日头,大方应下,“行,那就去走走再回去?” 叶凉夕欢呼一声,等傅景湛寻了另一个地方停好车之后,便拉着他下车了。 帝京一中已有超过百年历史,学校里的树木高大而茂密,即便是在夏天,倒也有一种阴凉而清新的味道,空气中都是花木的芬芳之味。 他今天没有去上班,打扮得也不像上班的时候那么正式,穿着也闲适了不少,被叶凉夕拉着在学校里走,脸上就带着一股轻松的笑意,跟在她身边,双手插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活蹦乱跳的。 一年的学校生活下来,叶凉夕的确开朗了不少,这时候拉着他走在校园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的还是昨天班级拍照留念的事情。 相机扔在了车上的包里没有拿来,叶凉夕拿出了手机开了相机,对着傅景湛,“景湛哥哥你站好啊,我给你拍照。” 在公众场合不知道面对过多少镜头,傅景湛对镜头基本已经免疫了,但是面对叶凉夕的手机镜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总有一股说不清的别扭,叶凉夕拿着手机相机对着他,他总觉得站在哪里,做什么动作都是别扭的。 叶凉夕见惯了傅景湛老神在在,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景湛这个别扭的样子。 可是他还是不会拒绝她,弄得叶凉夕还没有按下拍照键就对着手机里双手插兜,站得别扭的人发笑。 傅景湛被她笑得更加不自在,三两步走过去,没收了她的手机,不给她拍照。 他像一个大男孩一样,就在满树芳华的校园里跟叶凉夕闹在一起,仗着身高的优势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不给她再造次。 叶凉夕挣扎无果。 傅景湛将她圈在怀里,“还笑不笑了?” 叶凉夕忍者笑,但还是流泻了声音,“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你快放开我。” 傅景湛轻哼了一声,倒也放开了她,这一次叶凉夕倒是老实了,虽然心里还憋着笑,但却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笑傅景湛。 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就随意在校园里走着。 虽然叶凉夕已经在帝京一中读书一年,但这还是傅景湛第一次这么轻松惬意地陪着她一起逛帝京一中,空荡荡的校园,尤其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完全没有了平时上课的时候小院里的热闹,和熟悉的广博旋律,但叶凉夕就是觉得高兴,嘴里还哼着傅景湛不知名的歌曲。 傅景湛便也由着她。 他是明白的,小姑娘正当青春年年少的时候,校园的生活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这些也将会成为她日后的回忆里,浓墨重彩的地方,这段时间,他已经无法参与,如同龄人一样陪她上课下课,像学校里那些背着老师偷偷摸摸早恋的学生们一样,但是,陪着她走在校园里,却仍旧是乐意的。 傅景湛看着她笑,“今天这么开心?” 叶凉夕转回头看他,给了无比肯定的答案,“开心。” 傅景湛摇头失笑,暗道自己平时像这样陪着她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导致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开心的得像一只飞起来的傻鸟似的,扑棱扑棱的。 平常他放了太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叶凉夕也不会跟他提要求,让他多留一点点时间陪着她,好像总是很懂事,一点也不需要他来操心,好像更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两人并不太对等的时间而过于敏感,生了误会。 这么一想,傅景湛的心里就生了内疚。 他一把扯住拉着他往前走的叶凉夕,叶凉夕被迫停下来,被他拉到身前,笑嘻嘻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傅景湛双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提到小道上一块高起的石头上,让叶凉夕的身高,几乎与自己一样。 双手仍旧放在她的腰上,虚虚抱着她。 叶凉夕心情很好,抓着傅景湛的胳膊惦着脚尖就比他高了一点点。 像是个玩闹的跟大人比身高的小孩。 傅景湛也不介意,微微仰着头看她,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带了清浅的温柔,“平时陪你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 “没有呀。”叶凉夕摇头,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两人的动作,有些亲密。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傅景湛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微微压了她的腰,将她踮起的脚尖放下,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以后多匀点时间来陪你好不好?” 叶凉夕嘻嘻一笑,圈着傅景湛的脖子也不嫌热,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里都是自然和轻快,“没事啦,我知道你很忙,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不用刻意去挤时间来陪我,等你挤了时间出来,又得没完没了的加班,我才不要你这样。” 傅景湛摇头失笑,抬手捏他的鼻子,“傻瓜!” 叶凉夕眨巴着眼睛看他,总是觉得,不管多少次了,每次被他这样纵容而温柔的语气包围着,仍旧心悸不已。 她看着就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快速啄了一口,然后快速退开。 耳朵都红了一圈。 傅景湛暗自失笑,不论多久了,每次这样亲热,哪怕一点点,她也总是会脸红耳朵红的。 傅景湛圈着她的腰在怀里掂了掂,然后转身,微微弯腰,“上来,背着你走。” 叶凉夕想不到他会突然这样,但看着男人宽厚的后背,还是揽着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后背,傅景湛将人背起来,继续往前走。 叶凉夕晃着双腿,“我重不重呀?” 傅景湛一副假装辛苦的样子,“重死了!” 叶凉夕晃着双腿要踢他,不满,但下一刻就因为傅景湛的话笑逐颜开了,他语气轻快,声音还是那样低冽,“全世界都背在身上了,你说重不重?” 叶凉夕心理甜滋滋的,但还是嘴硬,“谁是你的全世界!” 不知道傅景湛说了一句什么,叶凉夕的笑颜,展开了一分。 花木满枝的校道上,微风阵阵,还有夏蝉鸣叫的声音,聒噪聒噪的,间杂着男人和女孩轻言拌嘴的笑声,走着走着,傅景湛不知道说了什么时候,微微转了头,叶凉夕的眼里夹着笑意,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傅景湛又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始终如一的夏天。 始终如一的校园。 魏白站在物理实验楼的走廊上,不知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夏风轻轻吹来,带着一点点燥热的气息,夹杂着校园里绿树的清新味道,但这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感知之内,在他的视线里,只有远处的那两个身影,和谐、清晰、让人无法打扰。 —— 这天晚上,叶凉夕和傅景湛从外面吃饭回来。 城市已经华灯初上,燥热的气息仍未消退。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短信的提醒声音。 叶凉夕掏出手机来看。 是一条短信,魏白发来的。 她微微疑惑了一下,打开来看。 一张彩色的照片。 是一轮空中的圆月,不知道是在哪里拍的,天空湛蓝得如同滴了蓝色墨水的幕布一样,又像一块颜色沉静的蓝宝石,月明星稀,圆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周围只有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的星星。 简单的一张照片。 魏白的短信很简短:送你一轮明月。 叶凉夕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着什么。 开车的傅景湛觉察到了异样,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打开的手机上收尾,看到发信人的名字,他眯了眯眼睛,“怎么了?” 叶凉夕抬头,对他粲然一笑,“同学给我发了一个短信。” “嗯。” 叶凉夕眨眨眼,简单解释道,“是魏白,他下个学期要出国了,昨天班群里还有同学讨论,好像是今晚的飞机吧。” “嗯。”傅景湛继续不置可否。 叶凉夕看他,男人已经在专心开车。 车外的夜幕,霓虹闪烁,一路明灯,相伴而行。 他薄唇微抿,眉目清冷,一簇一簇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眼中。 叶凉夕突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转头看向窗外,然后举着手机对着车窗外城市一盏盏华丽的路灯,“景湛哥哥,你慢一点。” 傅景湛依言放慢了车速,“咔嚓”一声,叶凉夕按下手机相机的按键,帝京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路明灯被她拍摄下来。 低头编辑了一句话,信息很快发出去。 傅景湛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叶凉夕对他吐了吐舌头,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娇俏,又像是说着什么悄悄话一样压低了一点声音,“等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傅景湛笑了,“好~” 另一边,家里的阳台上,魏白看着空中的明月,神色恍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魏母在客厅里叫人,“魏白,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妈,我知道了。” 他刚要转身离开,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少年的心跳,竟然有一瞬间的凝滞。 掏了手机出来。 是叶凉夕回复的短信。 学着他一样,也是一张彩色的照片,城市华灯,光彩照人。 还有简短的文字:送你一路明灯。 魏白盯着短信,不知看了多久。 最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够了,够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从此以后的岁月里。 祝你平安无忧,一声顺遂,得岁月温柔以待。 祝你明月相伴,不生险阻,再无迷茫彷徨无助。 祝你一路明灯,功成名就,明媚飞扬笑靥如花。 从此以后的人生岁月,或后会无期,或再见有期,那都是岁月的安排。 但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里,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夏天,教室的走廊上,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微风吹起女孩的马尾的碎发,也吹动了少年的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过一个女孩,笑靥如花,让他第一次尝受了心动的滋味,在年少的生命里,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倾注了他懵懂与青春里的情意,让他感情的世界,在未来的回忆里,充满了温柔的记忆,而不是一片迷雾与空白。 你我见过彼此最美好的青春与年少,白衣黑裤,云天清爽的时节。你正当最好,我一无所有,我确认那是对的人,却遇见在错的季节,连一句承诺和“我喜欢你”都无法诉诸出口,往后的岁月,不论我再遇见谁,大概都还记得你身影。 再见,叶凉夕。 ------题外话------ 关于“送你一路明灯”和“送你一轮明月”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小A和小B在一个断电的晚自习相遇在教学楼的走廊,那一天,夜幕的天蓝得像一块宝石,初夏的风还没那么燥热,凤凰花已经绽放,微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清隽的脸庞,也牵起白色校服的衣角,一切美得像一幅油画。从此,有个人,成了青春所有的记忆。可惜故事的过程,只是无言的暗恋,故事的后来,没有后来,分散在天涯各方他们,不知谁的记忆,还有谁。大多数人的人生,都趋于平凡,年少青春遇见的那个谁,大都只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我们遇见谁,认识谁,都是偶然,关于对方的记忆,或淡如蜻蜓点水,或浓墨重彩,最终都会沉淀在平凡而悠长的岁月里。 魏白是西青一个人的主角。   ☆、122 温言之礼(2更) 暑假的时间,叶凉夕继续完成八月份参加全国青少年美展的画作。 这件事,从学期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准备了,到了现在,已经将近完成了一大半。 不过,她看着自己的画作,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但却又无法修改。 这不是画技上的问题,如若这样,不管是王教授,还是工作室的其他人,都还能指点她,而是作画者本身的感觉。 这一组参赛的作品,被她命名为夏日。 以深浅不一的绿色为主色调,将夏日的清新、浓绿、灼热的风、干燥的大地、热烈而张扬气息表现出来。 画作已经完成了三幅,叶凉夕盯着自己的画作看着,迟迟没有下笔开始第四幅。 时浅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画,笑道,“进步不错。” 叶凉夕转回头,“浅浅姐,你也觉得我画得好么?” 时浅给了中肯的评价,“笔法相对成熟,表现力很强,如果这幅画突然出现在别人的眼前,夏日的浓烈,扑面而来,说明你已经成功了。” 叶凉夕低垂着头,不知是叹气,还是别的什么语气,“所以,只是夏日的浓烈而已不是么?” 时浅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多出去走走看看,现在才七月份。”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画笔放下,不再作画。 外面有人敲了敲工作室的门,“请问叶凉夕是在这儿么?” 叶凉夕转回头,“您好,我是叶凉夕。” 对方很快拿了包裹出来,“这里有你一分快递,请你签收。” 叶凉夕意外,“我没有订过快递啊。”但她还是走上前,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了看上面的收件人地址,确认就是王仁涛工作室里的叶凉夕,叶凉夕只好拿着签收下来,快递单上物品一栏写了是书。 她疑惑地打开,两本不算很新的画册就出现在眼前,是全英版本的。 但叶凉夕还是一下子看懂了,因为她无法忽略上面,那个被她查过无数次的舒湮的英文名。 时浅看到画册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夕夕,我忘了跟你说了。” 叶凉夕转过头看时浅。 时浅笑道,“上次温师兄回来的时候看过你的画,后来他说到时候他出国了给你寄两本画册回来,让你看看,最近你没来,我有些忙,也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 关于很久以前她在美术学院的走廊里撞到的那个人就是温言的事情,叶凉夕已经从时浅的口中知晓了,但是后来,她再来工作室的时候,温言已经出去采风了,而如今,他又出国了,并不在国内,所以,至始至终,叶凉夕也没能见过这个多次帮助过自己的师兄。 时浅此言一出,蒋其琛和梁笑那边,也都纷纷围过来。 蒋其琛探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已经拆开的包裹,眼前一亮,“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集,这一版的画册,在国际上已经绝版了,只有温师兄早期曾经收藏过,当做珍宝一样呢。” 顿了顿,他满眼光亮地看向叶凉夕,神态有些激动,“夕夕,能借给我看一看么?” 叶凉夕看了看手里的画册,又看看蒋其琛,从他的话里便得知这画册的贵重,可谓是珍品,不由得更加小心了。 蒋其琛激动得不行,“我就看一眼,绝对小心,不会弄坏的。” 叶凉夕哭笑不得,“蒋师兄想看就拿去看看吧,温师兄既然寄到了工作室这里,当然不会只是给我一个人独占。” 梁笑也凑过来,“我也想看看。” 她说着,就直接伸手拿过其中的一本的。 恰好这时,时浅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很快接起,“温师兄。” 那边,不知道温言说了什么,时浅笑着应道,“是啊,夕夕今天刚好来了工作室,你的画册刚刚收到,她正吃惊呢,我先前忘记跟她说了。”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时浅笑着应了几声。 时浅将手机递给叶凉夕,“夕夕,温师兄让你接一下电话。” 叶凉夕赶紧拿过,站直了身体,像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神色不自觉都恭敬了几分,“温师兄,你好,我是叶凉夕。”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电话的时间并长,叶凉夕认真地听着,谦恭得像是一个在听老师上课的学生,“谢谢温师兄,我记住了,回去我好好看看。”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凉夕一个劲道谢,“好的,谢谢师兄。” 然后她把电话还给时浅。 时浅扬了扬眉。 叶凉夕笑道,“温师兄说他上次看了我的这组画,觉得我或许可以看看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对我会有益处。” 时浅笑着点头。 梁笑若有所思地翻着画册,也在注意这叶凉夕和时浅这边的话。 她笑道,“温师兄对你真好,千里迢迢还打电话回来指导你的画。” 叶凉夕一愣,然后笑了,“梁师姐好像也得了温师兄不少指点吧,我后来,跟不上大家,只能多劳烦各位师兄师姐和王教授的指点了。” 梁笑脸上仍是笑意,倒也没说什么了。 后来,叶凉夕回去的时候,果然带走了那两本舒湮的画册。 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而恭敬,傅景湛来接人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的纸袋,“这是什么?” 叶凉夕三言两语跟傅景湛说了温言的事情。 傅景湛听着若有所思,倒也没说什么,叶凉夕将纸袋放在后座上,一时也没有注意傅景湛的表情。 接下来的两天,叶凉夕倒是真的没有再继续画画了,而是翻看温言寄回来的两本画册。 舒湮风格多变,擅长各种形式的油画,甚至在水彩等方面也多有造诣,几乎全能。早起的作品和晚期的作品有很大的差别。 上次叶凉夕去看过他的画展,那时候觉得他的画作在张扬的色彩和外形之中,却透露着压抑的低沉,潜藏无声。 可是翻看他早期的作品,又似乎能在那大胆的色彩之中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骄傲、自信、如夏日的烈阳一般,高调而惹人注目。 画家的一生,画作风格与人生经历息息相关。 叶凉夕翻着画册,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不知这位大师,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转变,画作的风格才会这样丰富多变。 而她始终相信,画里有音,潜于色彩、线条、笔法的背后。 那么,现在她的夏日系列,又想要表达什么? 叶凉夕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去画室,在家翻完了舒湮的作品集之后,也不着急着去,反倒是每天无所事事一般地走走逛逛,好像即将到来的交画日期并不存在似的。 这天,傅景湛下班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起来好像还蛮重的。 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正沙发上挖着冰激凌吃的叶凉夕一下子跳起来,想要将那小半盒冰激凌放回厨房,不想门咔嚓一声,傅景湛已经进来了。 她双手背后,一点一点往厨房那边挪,满脸堆笑,“景湛哥哥,你回来啦?” 傅景湛看着她的动作扬了扬眉,一边换鞋一边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小米听到傅景湛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喵喵叫了一声,就窜到了傅景湛的脚边,又对他喵喵叫。 傅景湛弯腰点了点小米的头,小米立刻乖乖又高冷地转身,回到自己的窝里懒洋洋地趴着去了。 叶凉夕看得目瞪口呆,小米明明是她捡回来的,至今跟她还没有那么亲近。 以致于她连傅景湛走近了都未曾发觉。 傅景湛伸手往她身后一抓,然后就毫不意外地抓到了一盒没有吃完的冰激凌。 他就知道,一进门就闻到这种黏黏腻腻的味道,就算她想毁尸灭迹他也知道肯定是偷吃冰激凌了。 叶凉夕反应过来,气呼呼瞪了一眼小米,原来告状就是这样的。 小米高冷地喵喵了一声,显然一点也不惧怕女主人。 叶凉夕乖乖交上冰淇淋,欺负不能说猫话的小米,“不是我吃的,是小米吃的。” 小米立刻喵喵叫两声,显然是在抗议。 傅景湛低头睨了她一眼,看着一人一猫干瞪眼的模样,竟然有一种自己养了两只猫的感觉,他说话,就这么看着叶凉夕。叶凉夕被他看的乖乖上交冰淇淋,“好吧,我吃的,但这是这周的第一盒。” 傅景湛放下手里的袋子,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开口,“我记得昨天的周末,是你上周的最后一盒。” 叶凉夕体质有些凉,傅景湛不给她多吃冰淇淋,严格限制在每周绝对不能超过两个的界限,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还好,很乖地听话,结果一放假,她一连着两天每天吃一盒,他有些无奈。 叶凉夕自知理亏,乖乖交还,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傅景湛看她这样,终于还是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摇头失笑,语气都带了无奈,又带了纵容与爱宠,“吃吧吃吧。” 叶凉夕如获大赦,立刻毫无顾忌地继续挖着冰激凌吃,吃了两口之后,见傅景湛一直低头看着自己,又挖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傅景湛不吃甜的,抿唇,迟疑着开口。 叶凉夕诱惑他,“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傅景湛的视线却越过递到嘴边的勺子,看向她水润润的唇瓣,忽然将人从沙发提抱到腿上,在叶凉夕还没来得及的惊呼中,一点一点吃掉她嘴里的冰激凌,直到她手里的冰淇淋成功被他从手上递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到他脚边的小米,然后被小米叼回窝的时候才放开她。 奸计得逞,叶凉夕被刺激得忘记了冰激凌,紧张兮兮地看厨房,低声道,“阿姨还在呢。” 傅景湛心满意足,意味深长,“确实挺好吃的。” 叶凉夕反应过来时,手里的冰淇淋已经不见了,气得想去打他。 傅景湛低低笑出声,安抚怀里要炸毛的人。家里两只猫,都爱吃冰激凌。 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袋子,“看看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叶凉夕早就注意到他进门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这会儿被他提醒了,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一下子从他腿上跃下,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眼睛发亮。 她拿出其中一本画册,回头看傅景湛,眼里像缀了星光一样,“舒湮的画册。” 傅景湛笑着点头,看她眼里的光芒,暗道真是好哄。 袋子里一连好几本,除了舒湮的各个时期的作品集之外,还有不少世界知名画家的,这些都是国内书店难得见到的作品集,叶凉夕翻看了几本,几乎扑回傅景湛的身上,抱着她的脖子,“景湛哥哥,你哪里来的啊?”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非常满意她的反应,“以后想要这些东西,要说,我叫人帮你买,不用借别人的,记住了?” 叶凉夕眨眨眼睛,抿着嘴巴忍者笑,直直看着他,忽然埋在他肩头失笑。 傅景湛原本满意的神色随着她的笑声一点一点破碎,眼里划过一抹不自然,伸手在她屁股上轻拍一掌,“笑什么。” 叶凉夕声音低低的,像是在他耳边说着小秘密,“你是不是吃温师兄的醋了?” 傅景湛眸色微黯,不说话,却又往她屁股上招呼了一掌。 叶凉夕嘻嘻笑着,也不在意,她眼睛水水润润的,显然是很高兴,退出来一点点,轻轻在傅景湛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景湛哥哥,你真好。” 阿姨从厨房出来,刚想叫两位可以吃晚餐了,但看到客厅里小两口亲密的模样,又默默退回了厨房。 ------题外话------ 一而再再而三跟叶姑娘错过的温师兄…… 温师兄表示:好怅然。 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一个没见过的人吃醋的傅公子表示:我更加怅然,哼,我家女孩儿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没有的也想尽办法给,绝对轮不到外人来送。   ☆、123 章 灵性(3更) 叶凉夕的怠工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就回工作室了。 回去的时候她将先前温言千里迢迢寄给自己的书拿回了工作室,温言在画室有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域,虽然他不在,甚至快要离开工作室了,但依然保留得很好,叶凉夕想着先放回去,然后等他回来的时候再亲自感谢。 她再次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真个人看起来的状态都不太一样了。 便是王教授见了也不忘打趣一下,“小夕这是找到灵感了?” 叶凉夕应一声,“有了一些想法。” “哦?” 叶凉夕笑道,“等我修改一下先前的画,然后给教授看看可以么?” 王教授点点头,“行,你先画着,到时候我再帮你看看。” 叶凉夕眉开眼笑地应下了,拿了自己先前画好的三幅画出来,重新在画架上贴好。 蒋其琛闻言也走过来,看着她先前的作品,“要在原来的画上修改么?” 叶凉夕点头,“嗯,这两天看了舒大师的作品,有了一些别想法,想要尝试尝试。” 蒋其琛迟疑了一下,道,“这几幅画是你这段时间花了大量时间画出来的,直接在上面修改,你不担心?” 叶凉夕显然没有什么担心的,语气轻松,“没事的,蒋师兄放心吧。” 在画画上,叶凉夕一惯自有主张,蒋其琛也只是提醒她这么一句,让她心中有数。 倒是梁笑也走过来,道,“夕夕天赋异禀,就算修改改出了问题,也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另外的画作不是么,夕夕都不担心,师兄担心什么?” 叶凉夕对着梁笑笑笑,没有说什么。 梁笑看着她将先前的三幅画都重新贴在了画架上,然后毫不迟疑地在旁边调整颜料,迟疑了一下还是笑着开口问,“夕夕有了什么新想法,可以说说么?” 叶凉夕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也不算什么新颖的想法,就是想到颜色可以调节一点,我多加了些黄色元素在画面的布局上。” 她言简意赅,梁笑看着她的画,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颜料,一时想不太明白,多加了一点黄色的颜料,又有什么作用?挺多画作的颜色会有转变,这算什么新想法? 但叶凉夕也只是这么简单说说,然后就开始专心调颜色,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了。 梁笑想多问一句,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终究什么都没有问,站在叶凉夕的身后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到自己的画架前。 叶凉夕这一次修改,就是连续两天的时间。 先前的三幅画,她全部做了修改,一开始只是说在原来绿色的基础上增加黄色,但真正修改之后的效果,却远远不是她那简单的一两句话而已。 等到她修改完了,退开几步,盯着自己的画作看的时候,眼里已经流露了让自己满意的神色。 时浅和蒋其琛也走过去,细细看着,眼里都是赞赏之意。 叶凉夕看向两人,“蒋师兄,浅浅姐,你们觉得如何?” 蒋其琛啧啧称叹,“夕夕,我不得不承认,你对颜色的敏感度,真的是我见过的人当众最敏锐的,如果对于一个画师来说,笔触代表画作的灵魂,那么,支撑你整幅画作灵魂的,应该是你的颜色,大胆、强表现力,却又完全和谐,画作的生命感呼之欲出。” 叶凉夕挠挠头,“蒋师兄你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蒋其琛笑,“不夸张不夸张,这个颜色调得好,等下你帮我看看我那幅画的颜色,我觉得你肯定有灵感。” 时浅笑一声,“师兄可真会利用咱们夕夕啊。” 蒋其琛赶紧道,“夕夕是我们工作室的天然调色师!” 时浅也点头称赞,“不错,是不是感觉比上次好了很多。” 叶凉夕认真点头,“我自己感觉比较好。” 时浅笑道,“等明天老师回来了,让老师帮你看看,我想老师一定会惊喜。” 梁笑从外面回来,看到大家都在围着叶凉夕的画作看,也不由得走过去,画作才刚刚映入眼帘,她自己首先就被震惊了一下,盯着叶凉夕的画作看了许久之后,她开口,“夕夕不是说调整颜色而已吗,怎么变化那么大?” 叶凉夕转回头,解释到,“的确只是调整颜色而已,加了些黄色,但因为光色的变化,在画的不同地方需要呈现出不同的效果,所以才显得变化很大,但是比起先前大面积绿色的感觉,我觉得多了一些夏日之感。” 说起自己的想法的改变,叶凉夕深有体会,“夏天的绿色是最浓烈的,我先前也一直这么认为,阳光、绿色、灼热的空气,这才是夏天,但是,看过了舒湮早起的作品之后,我就得到了一些体会,我先前的所有认知,对夏天,甚至对身边的景物,其实都只是我脑子里固定形成认知,是书本、口耳相传的话带给我的认知,比如,说起秋天,人们一定会想到落叶,秋天和落叶往往成了一体,但现实中的秋天,不同时候不同地方的秋天,它的意象却并不仅仅是落叶,甚至,不是落叶。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什么才是真正的夏日,当我在阳台的绿植,公园的草地、树丛中看到阳光在绿树上的色彩时,那个时候,才真正感受到,真实的夏日之绿,并不是过去我们习以为常的一切。” “舒湮早期的作品给我最深刻的体会就是,画家笔下的山川河流,鸟叫虫鸣,馥郁芬芳,都从线条、色彩、光影中流出,融进画作里,形式和内容都不必刻意求真,而是,你自己的心里,是否有最真实的、能让自己感动的认知,如果连作画者本身都无动于衷,如何让别人产生共鸣?” 蒋其琛听着她最后一句话,似乎若有所思,最后眼前一亮,什么也不说,跑回了自己的画架前面。 时浅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都是赞许,“我现在终于确定,为什么温师兄仅仅是看过你几幅未成的画,就对你赞赏有加了。” 叶凉夕笑了笑,跟时浅说了已经将温言的书拿回来的事情。 梁笑听完叶凉夕一席话,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画架上的作品。 她现在已经二十二岁,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还不懂得画作的生命是什么,甚至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明白,她的技法成熟,被王教授在内的人夸赞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个人,对她的画作的评价几乎都是一个说辞,那就是少了灵性,少了生命,时至今日,梁笑仍然不知道,画作的灵性与生命从何处获取? 那么叶凉夕呢?她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领悟出来的? 这几幅作品,比尚未修改之前,真的好了太多太多,梁笑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自己,绝对画不出来这样的作品,经过将近一年的相处,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叶凉夕,自己的创造力、敏感力真的不够。 可她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画架前,梁笑盯着自己昨天画好了的半幅画,看了半天,终于撕拉一声撕下,看也不看团成一团,将废纸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叶凉夕很早就来画室了,但王教授并不在,蒋其琛解释,“王教授今天一早就出去开会了,可能晚上才能回来,但他说了明天一定来画室,还有……”蒋其琛笑了笑,“王教授夸你改过之后的画,比先前好了很多,如果你要拿去参赛的话,他没有任何意见。” 叶凉夕听了心头一喜。 那边梁笑看过来,“夕夕,恭喜啊。” 叶凉夕转回头,笑了一下,“谢谢梁师姐。”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听王教授的意见,但王教授既然不在,叶凉夕似乎也并不着急接下来的作品。 ------题外话------ 今天父亲节哦,记得跟粑粑说节日快乐。   ☆、124 雨夜温情(1更) 夏日的天儿,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一整天还算是天气比较好的,结果等到傍晚的时候,就渐渐起风了,黑云滚滚,积压在天空,显然是一场暴风雨即将要来了。 叶凉夕已经被傅景湛接回了公寓,她站在窗边看着远方白茫茫显然是已经在下雨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米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腿边,尾巴一扫一扫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叶凉夕,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低头,似乎也是很无聊了。 傅景湛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下楼就看到叶凉夕看着外边发呆,可能是听到他下楼的声音了,转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弥漫了一点点笑意。 傅景湛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看什么?” 叶凉夕转回身,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唇边浅笑,“上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不过,那时候我在君山别墅,只有我一个人。” 她若是不说,傅景湛一时还想不起一年前的事情,这么一想起来,心中便觉得有一点恍惚,原来,已经一年了,小姑娘跟在自己的身边,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 不过,提到一年前的事情,傅景湛不禁想起那个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得像只花猫的某人,不自觉轻轻笑出了声音。 叶凉夕可能也是想起了以前的窘迫的事情,脸一下子就热了,将傅景湛推回客厅,“哎呀,不想了,不想以前的事情了。” 傅景湛低低地笑出来,声音如雨后的晴空一般清朗,“那时候,是谁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他语气里的揶揄一点也不掩饰,叶凉夕又羞又气,恼自己干嘛没事要跟他提以前的事情,不过她现在胡搅蛮缠的功夫比以前,似乎也提升了不少,一边一步一步将傅景湛推回沙发上,一边否认,“不知道,不认识。” 傅景湛觉得好笑,抓住她推着自己的双手,坐在沙发上,将人揽到怀里,扬眉问她,“真的不知道?” 叶凉夕轻哼一声,偏过脸去不看他,显然不合作的模样。 傅景湛如今越发欣喜她这样毫无顾忌闹着小脾气的模样,总是忍不住逗她,等她要炸毛了,又心甘情愿去哄人,就像幼儿园里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一样。 见着叶凉夕这个模样,傅景湛低低笑了一声,将完全不合作的人掐着腰一提起来,叶凉夕就变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动作,似乎有些让人羞耻。 叶凉夕脸一下子就红了,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 傅景湛额头抵过来,轻轻压在她的额头上,“生气了?” 这样暧昧亲昵的动作,纵然已经不止一次,叶凉夕还是觉得脸热得很,原先的那些羞恼,早就被冲开了,“没有啊……” 傅景湛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一下,退开一下,看她,“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暴雨和打雷,会不会害怕?” 被他这么一问,叶凉夕心里就充盈了满满的感动,饱胀得不知如何形容,“不怕,我本来就不怕打雷,上次只是意外。” 陌生的环境、黑暗里不能视物的无助,加上丧母的悲伤,就像那一场猛烈的大雨一样,一下子全部向她袭来,她完全无法阻挡,所以才有那一次的崩溃,所以才有那一次,当他一点微弱的手机光芒,他一句不带什么感情的“别怕”都能让她获得新生。从此以后,眼里看到的所有光和暖,都化作了那一天晚上他干燥温厚的将自己带离黑暗的大掌。 一想到这么,叶凉夕也顾不上就这么被她抱着坐在腿上的羞耻,忽然伸手拦住傅景湛的脖子,也不想管别的,就这么埋在傅景湛的肩头。 傅景湛似乎知道叶凉夕在想什么似的,这时候却也不逗她了,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轻拍着她的后背。 窗外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已是无可避免,但房里的一切,却那么安静而美好。 阿姨今天没有来家里做晚餐,因为天气的原因,两人也没有在外面吃。 最后是傅景湛亲自下厨。 这还是叶凉夕第一次看到傅景湛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拿着菜刀,抄着锅铲,这么正式的做菜。 她知道傅景湛会做菜,但一直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是现在,看他从冰箱里驾轻就熟地拿着肉出来解冻、切块、食材分类,洗锅下油,一切都那么游刃有余,就连刀工也那么精细。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一阵香味、辣味呛得叶凉夕都咳嗽了起来。 傅景湛依旧拿着锅铲在翻炒,转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先出去等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了,这里油烟重。” 叶凉夕一边咳嗽一边摇头,眼巴巴地看着傅景湛,脚步却一动也不动,就连小米也趴在她的脚边看着厨房里的一切。 傅景湛看着一人一猫,虔诚地模样,摇了摇头,任由她们看这。 傅景湛做的是干锅兔肉,这是一道川菜,倒是比较倾向叶凉夕的口味。 叶凉夕看他娴熟的动作,等他没有那么忙着翻炒了,才开口问,“景湛哥哥,你怎么也会做川菜啊?” 他不吃辣,所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菜式的,叶凉夕觉得疑惑。 傅景湛笑了笑,他的厨艺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只是一般不会刻意去做菜而已,上次去出差,对方请吃饭,桌上有这道菜,客户还特意说这是当地的特色名菜,这种又辣又重口的菜,不是他会吃的,但他看到这道菜的时候,就想起叶凉夕一定会喜欢,所幸那个客户也是一个饕餮,对吃食特别讲究,说了不少饭桌上的地道菜式的特别之处,他有心记下,想着回来或许有空可以做给小姑娘吃一次,不想等到现在才有机会。 这么想着,傅景湛摇了摇头,简单道,“上次去出差,见到了,做给你吃吃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有回头,还在专注于如何做菜之中,说完了之后,久久听不到叶凉夕的动静,不由得回头看她一眼。 不想一回头,就看到小姑娘一头扎过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叶凉夕就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傅景湛皱眉,下意识阻挡她,“快放开,等下油溅到你的手上。” 叶凉夕却不放,不声不响抱着他的腰。 傅景湛不知道她怎么了,有些无奈,见她突然变得这么黏人,只好伸手将她的手塞进围裙里,整个身子将她阻挡在自己的身后,确认就算有油水也溅不到她的身上,才笑着开口,“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并不是黏人,只是听到他那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之后,叶凉夕突然升起的冲动。 “上次去出差见到了,所以回来做给你吃吃看”——她不知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话,如果一个人,想你所想,念你所念,那他一定是爱你的,傅景湛从来没有认真而正式的跟她说过,他喜欢她或者爱她这样明确的话,但叶凉夕却始终能从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里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 这一刻的感动,来的又快又急,抵挡不住。 叶凉夕在他胸膛上摇头,语气倒是有些任性,“不给我黏么?” 傅景湛微微摇头,看起来像是无奈,眉眼里却都是纵容,并不说什么。 叶凉夕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弯了弯唇角。 她到底没有在厨房捣乱,过了一会儿之后,又乖乖退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继续看傅景湛做菜。 一晚上的氛围都很好,那一盆干锅兔肉被叶凉夕极给面子的全部吃光,等到吃完了,已经被辣得伸着舌头不断在房子里走动,偏偏又不愿意喝果汁之类的饮料冲淡嘴里的味道,等最后缓过来了又站在水池旁边看傅景湛洗碗。 傅景湛有些意外她今晚的黏糊劲,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 用过晚饭之后,各自回房洗澡。 外边已经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毫无规律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奇异的力量,再也不是上一年,叶凉夕感到的慌乱和害怕。 傅景湛今晚难得没有在书房处理公务,陪叶凉夕在客厅里看电视,其实说是看电视也不太准确,是叶凉夕在看,他就坐在旁边,翻着财经杂志。 放的是早年就已经上映的根据某个已故艺术家的真实经历改编的电影,其实叶凉夕对看电视看电影之类的活动并不热衷,今晚也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电影的改编有些大,编剧和导演为了多放情感戏,添加了一些不真实的东西,叶凉夕早年便看过关于这个艺术家的传记,所以一边看,看到不合理的地方有说给傅景湛听。 傅景湛虽是在翻着财经杂志,却也在听叶凉夕的话,她说什么,总能回应上几句,一时之间,客厅里倒是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感觉。 窗外是瓢泼的大雨,远处的天空是滚滚的雷声,可我们将一切恶劣隔绝在窗外,房里里只有暖暖的灯光,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养的猫在不远处懒洋洋地趴着,盯着不远处花架上的植物,似乎随时准备扑过去,却又偏偏顾忌着不敢。 这一切,似乎才是一切关于真实生活的想象。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那位艺术家终其一生,漂泊在外,流浪各地,在艺术上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就,但关于一生的情感究竟如何,却始终未得答案。 叶凉夕忽然转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觉察到她的视线,放下手里的杂志,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尾声的电影,“看完了?” 叶凉夕点头,依旧看着他。 傅景湛和她对视了几秒,又看了一眼电影里的场景,最后的屏幕归于黑白,一切画面都消失,只有一行怀旧的文字,似乎是对主角一生的总结,傅景湛没有认真去看那一行文字,忽然伸手,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和沙发,一手穿过她的腰后和沙发的靠背,将她提到了自己的腿上,声音低低沉沉的,“这么看着我,想要做什么?” 叶凉夕一下子就害羞了,低着头不敢看他眼里的灼热,“哪有啊……” 她就是觉得自己太幸运,这一生,何其有幸,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他。 可不等她再多想,傅景湛脸颊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唇瓣准确无误地找打了她的。 清冽的气息,一下子充盈在叶凉夕的鼻尖。 傅景湛只觉得不知如何形容,心里蹿着一条火苗,怎么也压不下,被她那双眼睛看着,觉得自己简直要着魔。 他就想,使劲地揉着她,揉到骨髓里去。 ------题外话------ 今天是端午节,大家端午安康~   ☆、125 作品被毁(2更) 一夜风雨过后,第二天天亮之前,大雨已停,阳光铺满了清晨的大地。 叶凉夕起得比往常早一点,她起来的时候,一楼还不见傅景湛的身影。 傅景湛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她走过去,探了一个头进去,房间里还开着灯,她才刚刚探了一个头进去,就看到傅景湛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手里不知道在拿着什么东西。 他很快就发现了叶凉夕的脑袋,笑了笑,“起来了?” 叶凉夕被发现了,站出来,重重点了一个头。 傅景湛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等下下去给你做早餐,再等我几分钟。” 叶凉夕走进去,对他手上的东西有些好奇,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剃须刀。 傅景湛随着她,拿着剃须刀进了浴室。 叶凉夕不知这么的,脚步跟着他往浴室走,就站在浴室的门口,看着傅景湛洗脸、涂上软化膏,然后涂上剃须膏,动作有条不紊,光是做这些,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与雅致。 傅景湛忽然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弥漫了笑意。 叶凉夕觉察到自己的动作,脸就热了。 傅景湛开口,“看什么?” 叶凉夕觉得心痒痒的,盯着他手里的剃须刀,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说出口,“景湛哥哥,我帮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这时候她眼里都是好奇,傅景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剃须刀,轻轻笑了,“进来。” 叶凉夕得到允许,踏进浴室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不过当傅景湛将剃须刀交到她手上的时候,看着他下半张脸上的泡沫,叶凉夕忽然觉得不知从何下手,傅景湛低头看她,微微扬眉,“不会?” 叶凉夕不知道自己刚才从哪里升起的冲动,这会儿只好挫败地低头,任命地将手里的剃须刀还给傅景湛。 傅景湛低低笑了一声,一抬手便掐住她的腰,顷刻之间,叶凉夕便从站在地上变成了坐在洗漱台上,傅景湛眼里弥漫了笑意,“不会,我教你。” 叶凉夕一下子就弯唇笑开了,眼里带了跃跃欲试。 于是,一个原本只需要傅景湛几分钟就搞定的事情,偏偏在两人一个不厌其烦教导,一个兴致勃勃学习的过程之中,足足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 最后傅景湛下来,简单做了早餐,用过之后才出门去上班。 显然,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往常就算心情再好,进了公司,还是会恢复成那幅一丝不苟、冷淡疏离的模样,可是今天毫不掩饰。 索性周末的时候,公司里的人并不多,不然不知又将会造成怎么样的轰动和八卦。 他一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的宋熙嘉就啧啧有声,“瞧瞧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阿湛,你太禽兽了!” 傅景湛闻言脸色微收,看了一眼本应该忙碌不已却显得没事做的某医生,赠与凉凉一眼。 宋熙嘉笑道,“你家小姑娘怎么没来跟你一起上班?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宋熙嘉没忍住笑,举手投降,“ok,别这样,我没有觊觎你们家小姑娘。” “你倒是敢。”傅景湛轻哼了一声。 宋熙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打量,“这种护食的举动,可不像清心寡欲的傅公子的作风啊。” 傅景湛凉凉地刺了他一句,“宋医生孤家寡人一个,懂什么?” 宋熙嘉一噎,脸上优雅风度不再,他今天是来找虐的? 言归正传,他决定不再给自己添堵,“应了我家老爷子和冷家老太太的要求,过几天去一趟美国,要不要一起?” 傅景湛闻言抬头,脸上也多了几分谨慎,“他要回来了?” 宋熙嘉倒是比较轻松几分,“没那么快,不过也是今年明年的事情,也快了,恢复得差不多了,老太太不放心,叫我跟着过去看看。” 傅景湛点了点头,宋熙嘉诧异,“没了?” “不然呢?” 宋熙嘉摇头失笑,“罢了,我拉着冷小川去就行了。” 傅景湛抿唇沉思一瞬,“等他回来了再说,这么多年了,也真能熬。” —— 另一边,傅景湛才刚刚出门不久,叶凉夕就接到了时浅的电话,脸色微微变,换了一身衣服,直奔帝京大学而去。 工作室里有些混乱,她修改好的那三幅画,此时此刻,已经残破不堪,其中一个画架倒在了地上,歪歪斜斜的,画纸上只有一片被混乱的绿色,可以清晰地见到被水打过的痕迹。另一幅画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画面也已经完全被破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另一幅画,也是一言难尽。 她画画的位置就在这扇窗户的不远处,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风吹雨打,她所在的这个位置,有些狼狈不堪,甚至已经殃及了旁边蒋其琛的位置,不过幸好整个画室,除了她自己的画被风雨毁了之外,别的人都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时浅看着她盯着一片狼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啊,还有时间的。” 虽然这么说,但每一个画画的人都知道,不管还有多少时间,画作被毁,毁灭的不仅仅是那一张纸,一幅作品,一段时间的心血和成果,这些东西,其实都可以补回去,真正无法真正补回来的,是画画时候的心境和灵感,这才是一幅画的灵魂所在。 叶凉夕抓回头,脸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对于画作被风雨毁了,感到一阵难言的力不从心,刚刚在电话里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这会儿真正看见了,却没有预想中的伤心和难过。 只是有一种闷闷的感觉,堵在心里,压着人。 蒋其琛也走过来安慰她,“小夕别难过。” 说了这么一句,他就安慰不下去了,因为若是他碰上这样的事情,指不定这会儿,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呢,而且他越看越觉得可惜,毕竟叶凉夕的那三幅画,他是真的喜欢。 反倒是叶凉夕抬头,扯了扯唇角,看起来比他还轻松,“师兄,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安慰我。” 蒋其琛看她笑还不如哭的表情,叹一声,看了看地上的狼狈,又看了看大开的窗户,皱眉道,“我记得昨天你回去之前是关窗了的,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叶凉夕自己也不知道。 昨天还没有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刮风了,那时候时浅已经提醒她关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拉上了窗户的玻璃,离开之前,窗户就没有打开过,而且工作室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因为是画画的地方,比较特殊一点,所以每天离开,都会关窗,更何况还是昨天那样不好的天气? 叶凉夕也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凉夕已经关窗,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现在窗户都被关上了,更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三人正在这边苦恼的时候,梁笑从工作室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三人的模样,开口相问,“怎么了?” 这才刚刚开口,一眼就看到了叶凉夕地面上的狼藉,她皱了皱眉。 蒋其琛开口解释,“昨晚没有关窗,画被毁了。” 梁笑看向大开的窗户,抿唇没有出声,蒋其琛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道窗户怎么就打开了,以前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是不是夕夕昨天走的时候忘记关窗了?”梁笑提醒。 “没有,我和时浅昨天看见她关窗了。”蒋其琛解释。 梁笑似乎沉吟了一下,“工作室的窗户对着美院外边的花园,最近经常有新生过来这边,会不会是因为好奇,从外面打开了窗户忘记关上了?” 蒋其琛皱了皱眉,一时无言。 梁笑走上前去,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神色有些惋惜,“三幅画都是夕夕要参赛的画作,全都被风雨毁了么?” 叶凉夕点头,苦笑,“是啊……” 梁笑看了看画作,又看了看叶凉夕脸上的神色,看她虽然苦着脸,但好像并没有很担心的样子,开口安慰人,“夕夕,别担心,还有时间啊,你能力那么强,肯定可以再画出来的。” 叶凉夕转头,朝她笑了笑,“谢谢师姐,我没事。” 她跟时浅等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去收拾被风雨毁了的画册,此后的一天,却也没有什么哀怨的话,就是那几幅被毁了的画作,也被她毫不客气地扔到了垃圾桶里,蒋其琛和时浅一开始还担心她是情绪不外露,后面看她真的像是没事才放心了一些。 中午过后,王教授来工作室,才知道叶凉夕的画作被毁了的事情。 叶凉夕对此神情都比较轻松,但是,王教授的神色却比较凝肃一些,弄得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担心他会批评叶凉夕之类。王教授最不喜欢的就是学生不珍惜作品,诸如不关窗、被风雨打坏、虫蛀之类的意外事件,几乎是不可饶恕的,然而他只是皱眉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将叶凉夕叫进了画室里面。 叶凉夕再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时浅上前询问,“怎么样,老师有没有说你?”纵然了解王教授如她,也有一些不确定。 叶凉夕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跟王教授说了我会重新画好。” 时浅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还有时间,你别急,慢慢来。”叶凉夕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她看起来也没有去准备画画的事情,反倒是收拾画架,准备画纸,调整先前因为画架倒下被弄散了的颜料,基本没有做什么正事。 梁笑在一旁,画画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叶凉夕这边看,眉目隐隐有些沉思。   ☆、126 查真相? 下午五点半,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洗手间。 两名女同学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外面进来。 “昨天那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今天出不去了呢,幸好雨停了,不然好好的假期除了闷在学校完成作业,还不能出去,岂不是要长蘑菇了。” “啧,你就想着出去吧,别到时候完不成设计,来跟我哭。” “别呀……”女孩娇笑了一声,继而感叹,“我这样的小菜鸟都静不下心来画画,人家梁师姐作为王教授的门生之一,昨晚那样的天气都还回来,如果我有这样的毅力,我都能笑醒。” 另一个女孩不以为意,“你想想就好,梁师姐,你说的是我们学院今年刚刚毕业的梁笑师姐吗,我看过她的毕业展,她那幅画,被我们老师拿来当教材讲了呢,据说他们家都是画家,先天后天的基础是我们两辈子都没有的呢……” “是啊是啊,梁师姐人不错的,之前在画室她还给我指点了一次,不想昨天来画室,刚好也碰见她来学院,都要下雨了,她还回来,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比不上人家是因为什么了……” 在两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叶凉夕从隔间走出来。 其中一个女孩洗了手,“唉,没有纸巾了,你给我一张。” 另一个女孩还没有从包里拿出纸巾,旁边便递了一张过来。 是叶凉夕的。 女孩笑着接过,“谢谢。” 叶凉夕摇摇头,“不客气。” 两个女孩洗过手之后,便相携离去,叶凉夕擦了手之后,包里的电话刚刚响起来,是傅景湛,她接起电话,语气里多了一些笑意,“景湛哥哥,你到了?” 电话那边,傅景湛嗯了一声,“在门口等你了,收拾好了出来吧。” 叶凉夕笑应了一声,将手机收进包里出去了。 她往美院的大门走,梁笑也刚好从工作室那条路出来。 两人一照面,梁笑先是愣了一下,“要回去了?” 叶凉夕点点头。 既然碰上了,两人便一起走出去。 一路上具是沉默,在工作室里,不论是和蒋其琛还是时浅都与叶凉夕交谈比较多,但唯独梁笑极少跟叶凉夕聊一些闲话,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叶凉夕自己也不是话多的人。唯一比较开朗的时候,大概便也是跟傅景湛或者跟宿舍的几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了。 似乎是犹豫了一路,快走出美院的时候,梁笑才开口问她,“夕夕,你的画被毁了,你不难过,不觉得可惜么?” 叶凉夕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也还好,毕竟已经没了,我就算再难过,还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 梁笑讪讪一笑,“是啊……只是,你为了这几幅画,毕竟付出了几个月的心血,先前遇到瓶颈,也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去寻找灵感,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你……”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似乎不好再说下去。 叶凉夕忽然问她,“师姐,如果是你遇上了这些事情,你会怎么样?” 梁笑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看了一眼叶凉夕,见她好像只是为了聊天而问出这个问题一样,她深吸一口气,苦笑一下,“如果是我自己遇上这件事,这会儿不知道已经崩溃成什么样了呢。所以看到你今天情绪还好,我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你了。” 叶凉夕弯唇“是么?” 梁笑但笑不语。 叶凉夕一边和她往外走,一边道,“是啊,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很难过,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也会崩溃吧,毕竟是好不容易画好的,好不容易找到灵感。” 梁笑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她,只觉得她语气甚是轻松。 叶凉夕笑了笑,继续道,“但是现在……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正如师姐所说的,我为了这几幅画,确实付出了不少心血,当初遇到瓶颈停下来的那种感觉,师姐是过来人,肯定能够明白,不过,这段时间看多了画,领悟多了,便也明白了一些道理,绘画的某些东西是共通的,当你找到了能够表达的绘画语言,即便别人想要阻止你发声,也阻止不了,外在的形式可以被毁掉,颜料和线条背后的灵魂才真正永生不灭。” 梁笑一愣,继而笑道,“你说得对。” 顿了顿,梁笑神色有些僵硬,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你的意思,是觉得昨晚的事情是恶意人为的?” 叶凉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谁也没有看到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结果已经这样了,再回去追究,挺多也只是弄一个明白而已。” 梁笑一时无话,顿了顿,又道,“那你既然这么想,不想去弄明白么?” 叶凉夕低头,一时无语,似乎在考虑什么。 梁笑声音轻了几分,“不过,如果想要弄明白,大概也很难吧,这种事情,而且,也真的是风雨吹到的,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叶凉夕抬头目视前方,道,“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去学校保卫处应该可以调出昨晚的视频,学校前不久在我窗户对面的楼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不过我不是学校的学生,就算是,查看摄像记录,大概也挺多麻烦的。” 梁笑瞬时无话,神色僵硬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美院的门口很快就走到了,她远远便看见傅景湛的车子停在美院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叶凉夕转回头跟梁笑道别,“师姐,有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梁笑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听到叶凉夕这么说,抬头看她依旧笑着的脸,“哦,好,再见,路上小心。” 叶凉夕没再说什么,转了身,朝着傅景湛的车门走过去。 唯剩下梁笑,依旧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叶凉夕离开,钻进了那辆她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却不知是何人来接她的车子。 仅仅从那辆车也知道,对方必定是个身份不凡的人。 叶凉夕钻进了副驾驶,傅景湛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美院门口依旧盯着他的车子看的人,一边帮她扯过安全带,一边开口,“那是谁?” 叶凉夕不在意地回答,“没什么,同一个工作室的一个师姐而已。” 傅景湛扣着安全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坐正了之后,深看了一眼叶凉夕却也没说什么,启动车子开了出去,才开口,“不喜欢她?” 叶凉夕说起一个人,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 被他这么问,叶凉夕低着头不说话。 傅景湛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今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这会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开心?”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简单跟傅景湛说起画作被从窗外打进来的雨水给毁了的事情。 傅景湛听她说完,眯了眯眼,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比别人对这件事想得更多了一点,叶凉夕的细心,别人不清楚,他最清楚不过,别说忘记关窗户这样的事情,便是她画画完了之后,也一定会将颜料一个一个整齐地收拾好,将调色盘洗干净,家里的画室,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空间,但每次都被收拾得很好,可见小姑娘的细心和对作品的保护。何况还是昨天那样恶劣的天气。 傅景湛安慰了她几句,被叶凉夕笑他小题大做。 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晚上用过晚饭之后,趁着叶凉夕回房洗澡,他回了书房,还是直接给李泽打了电话。 叶凉夕还没有洗完澡,李泽的电话就打回来了,“boss,视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帝京大学那一段的视频,今晚七点钟的时候被人恶意抹黑,技术部王经理用了一点时间才恢复过来。” 傅景湛低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邮箱里已经传送了一段视频,傅景湛皱着眉头打开,视频不长,时间甚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因为天色昏暗的原因,并且是隔着摄像机拍摄的记录,因此有些模糊,但那时候天还没有彻底黑,只是刮风刮得比较厉害而已,所以仍旧能够让人看得清视频里的人,以及动作。 他看着看着,眼里就渐渐覆上了一层凌厉。 叶凉夕洗好了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去了书房,看到傅景湛坐在电脑桌前,神色不善地盯着电脑的屏幕不知在看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傅景湛转过头来之后,看见叶凉夕,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不过才刚刚缓和,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对她招招手,“怎么不吹干了头发?” 叶凉夕不在意,笑着走过去,“夏天热,头发湿着比较凉快。” 傅景湛拿她没有办法,叶凉夕还没有走过去,他就推着她往外走,“去吹干头发。” 在照顾叶凉夕一事上,他就像个唠叨的老父亲一样,“着凉对女孩子不好,尤其是湿着头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洗完头发要吹干,是不是在学校也是这样。” 叶凉夕忍俊不禁,“在学校要去教室,当然会吹干。” 说着两人已经回到叶凉夕的房间,傅景湛直接拿了吹风机过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吹头发。 在这些事情上,他一向不厌其烦,不管再忙的事儿,每晚睡前必给叶凉夕热一杯牛奶,看到她的头发湿着,也必定会放下手中的事情给她吹头发,久而久之,对于这些事情,叶凉夕已经没有亲自去做的意识,倒是傅景湛越发熟练、习惯自然和印象深刻。 这样的相处模式久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傅景湛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问她,“明天还去画室么?” 叶凉夕摇摇头,“不去了,我跟王教授说好了,这段时间,我独自一个人在家画画,等画好了参加比赛的画,再拿回去给王教授看。” 傅景湛点头,自从叶凉夕去学画画不久之后,一楼的客房,早就改成了叶凉夕的画室,画室里应有尽有,不缺什么。 傅景湛笑,“要不要在家陪你画画?” 叶凉夕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傅景湛,眼里弥漫了笑意,“景湛哥哥,你是不是怕我心情不好,安慰我呀?” 傅景湛一愣,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叶凉夕弯眼笑,“我又没事,而且,重新画就重新画呗,先前那几幅画,虽然花费了不少心血,但毕竟改动太大,斧凿的痕迹太重了,有些地方并不太自然,就算没有被毁掉,我也会重新再画。” 听到她这么说,傅景湛低头去看她的神色,发现她的情绪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对,神色也柔和了几分,“好~”   ☆、127 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叶凉夕就真的在家里画画了。 一般是傅景湛白天去上班,然后她就在家画画,等傅景湛下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停了下来。 在这件事上,她一向张弛有度。 傅景湛回来之后,或会去看看她每天的成果,虽然不是个中行家,但也能从每一幅画中看得出叶凉夕的功底。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还有半个多月,又要重新开学了,而叶凉夕的画作,也终于完成。 这一天,梁笑刚刚踏进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就被来人拦住了去路。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神色严肃而漠然,这里是学校,虽然假期见人很少,但断然也不会有人能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梁笑停了脚步,“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李泽仍旧是面无表情,“您是梁笑?” 梁笑眯了眯眼,退开两步,但见对方依旧神色严肃,最终还是迟疑了一下,“有事?” 李泽也不见什么情绪,“既然如此,请梁小姐借一步说话。” 梁笑笑了一声,“凭什么?”说着她就要抬步离开。 李泽也不着急,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这里面的东西,想必梁小姐会很感兴趣,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跟梁小姐谈一谈,或者,梁小姐不介意的话,这件事,我们也可以直接跟你的父亲梁先生交涉。” 李泽说着,手一翻开,文件袋的正面,有一张塑料膜,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展露了一角,梁笑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原本尚是傲慢的神色便微变,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李泽放下文件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梁小姐,这边请。” 他的声音,明明没有什么波澜,却让梁笑一下子升起一股寒意,从脚底,凉到了心底。 在帝京大学的某一间办公室里,李泽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这份文件给梁小姐。” 他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放映机便放映出了一个画面,赫然就是那天晚上,李泽传给傅景湛的视频。 看起来似乎模模糊糊的视频,还是将一切都录了下来,甚至画面经过后期的处理,将录像里的人的动作放大了,距离也更加拉近了一些。 画面里露出来的那一张脸,正是梁笑无疑。 她看着录像机里的画面,整个人脸色发白,放在身侧的手,甚至已经在颤抖。 那天,因为天气不好,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离开得很早,她因为落了东西,原本已经出学校了,最后还是折回了画室。 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整个画室静悄悄的,她一进入画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凉夕放在画架上的画,那么明显而富有表现力。 即便是在昏暗的画室里,强烈的色彩还是一下子就冲击了她的视线。 看着那三幅画,她便想起教授对叶凉夕的评价,想起毕业展的时候,他一向不轻易赞许人的父亲来学校看她的毕业画展,眉宇之间的情绪,她仍旧能够看出了父亲对自己的画作不满意,他的评价永远都是技术娴熟有余,深度不够。 最后他来画室和王教授寒暄的时候,看到叶凉夕的画,却大加评赞,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从自己的父亲嘴里听到过的赞扬,因此,看到叶凉夕的那几幅画,便觉得刺眼。 毁灭的想法,在心中萌芽之后,也吓了她一大跳,但这个想法一旦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最后,她站在叶凉夕的画前看了很久很久,窗外狂风大作,她压不下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当时推开窗户的时候,她在想什么,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墙上放映机里的画面突然停止,梁笑一下子回过神,她还算是镇静,即便脸色发白,依旧回视李泽,“画面里的人是我没错,不过,你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忘记关窗了而已。” “是不是真的忘记关窗了,梁小姐自己心里清楚,想必梁小姐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我家boss若非不得已,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不过,鉴于梁小姐的行为,我家boss有一句话想要提醒梁小姐,梁小姐最好不要再有其余的动作,或者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否则,梁小姐大概不想在画界变得恶名昭著,或者,让整个画界的人都知道,梁家书香门第,却教出了梁小姐这么一个后人。” 李泽轻飘飘的话,让梁笑狠狠一颤。 想起若是家里知道了这件事,乃至这段看起来她还能狡辩是忘记关窗了的视频倘若真的流出来,她大概是真的会毁灭了。 李泽也不管她在想什么,手里一张光碟放在叶凉夕面前的文件袋上,“这两样东西,送给梁小姐,当做是个提醒。” 他说完之后,就不声不响出门了。 只剩下梁笑一人,依旧脸色发白地坐在办公室里,直到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她猛然地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地站起来。 林岩从办公室的里间走出来。 梁笑一看到林岩,就神色不安,有些无措,乃至已经语无伦次,“林老师,我……” 林岩深深看了一眼梁笑,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出去吧。” 林岩是她的本科四年的老师,一直以来,都对她颇为赞赏,在画作上不知给了她多少指点,甚至连进入王教授的工作室学习,也是林岩做的介绍,可是今天…… 她的脸滚烫得像被煮了似的,半晌之后,闭了闭眼,认命一般,“林老师,对不起。” 林岩没有说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梁笑,你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这次事情……” 梁笑咬了咬唇,拿起桌上的东西,神色仓皇,“对不起,林老师,我先走了。” 直到梁笑离开了之后,办公室的里间,傅景湛才走了出来。 他面上可谓是面无表情,林岩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对傅景湛摇了摇头,“你多年不来看我,这一来,便将我一手教出来的学生生生毁在了我的眼前,还不如不来!” 林岩的语气,颇有一股埋怨的滋味。 傅景湛面上疏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林叔的学生是怎么样的,不比我清楚?” 林岩一哽,“合着是我识人不清?” 傅景湛但笑不语。 林岩被他气得不轻,最后无奈摆了摆手,“你妈妈这段时间如何?” 林岩早年和唐如雅因为学画的经历而相识,算起来,唐如雅还得叫林岩一声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依旧有联系,逢年过节,或会偶尔相聚,傅景湛小的时候,林岩曾去傅家拜访过,也可谓是看着傅景湛长大的了。 这次的事情,若非是为了林岩的面子,也为了不对叶凉夕在帝京和王教授的工作室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不会这么轻易只是给梁笑一个提醒而已。 听到林岩问及父母,傅景湛一笑,“还是像以前一样,满世界地跑画展,林叔若是有空,可以去君山别墅看看。” 林岩笑了笑,“算了,你爸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争风吃醋,我看不过去。” 傅景湛失笑,倒还是认真道,“今天的事情,麻烦林叔了。” 林岩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王教授收了一个小姑娘做学生的事情,不过这段时间太忙,倒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件事,这会儿也不由得问道,“王教授的那位学生?” 傅景湛微微颔首,“以后凉夕在学校的事情,林叔要是方便,还望照应一番。” 傅景湛一向骄傲,何曾这般低声与人说话,即便林岩是他的长辈,但他向来也是高高在上算了,即便有着良好的教养,言谈之间,也未曾如此谦卑过,林岩不得不对叶凉夕这个陌生的名字高看了几分,拍了拍傅景湛的肩膀,他笑了一声,“哈哈好小子,林叔过些日子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将我们傅公子拉下了神坛,识了人间烟火。” —— 梁笑回到画室的时候,叶凉夕已经拿着画作回来了。 这还是自上一次叶凉夕因为画作被毁回去之后,这么多天以来,她再次见到她。 见到人的当场,她彻底愣住,捏着手里的文件袋,突然抱得紧紧的,一下子反应过来,深深看了一眼叶凉夕,才走回了自己的画架前,胡乱将手中的文件袋塞进了包里面。 叶凉夕只是看了一眼梁笑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 画作已经交给王教授,参赛的事情已经解决,这件积压了几个月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梁笑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回忆的,都是方才办公室里李泽冰冷冷的话语,即便没有什么情绪,但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威胁? 还有林岩看自己时候,失望的眼神。 没一点每一滴,都像是一把刀一样,押在她的心口。 还有,对方是谁,她甚至忘记了问对方姓甚名谁,还有他口中的boss是谁? 那么,叶凉夕的背后,又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猛地转头去看叶凉夕,叶凉夕似乎觉察到梁笑的视线,也转过头来看她,但见梁笑眸色复杂,她只点了点头,沉眸移开了视线。 梁笑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很快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画架上。   ☆、128 温言回来(2更) 中午的画室,人几乎已经走光了。 叶凉夕拿着颜料盒从外边回来,刚刚洗了颜料,手上还湿漉漉的。 大中午的工作室已经没有人了,时浅上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匆出门,还未到中午的时候,蒋其琛也相继离开,王教授更是个大忙人,早上收了叶凉夕的画之后,也离开了,整个工作室只剩下她和梁笑两个人。 但即便工作室里只有两个人,两人却也未曾有过交谈。 她手上还拿着颜料盒,刚刚走过一个转角,还没有回到画室,却刚好跟拿着颜料盒过来洗的梁笑碰上了。 梁笑脚步一顿,脸色沉了几分。 她一早上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叶凉夕见了人,微微侧开了身子,示意梁笑先过去。 梁笑脚步不动,就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看着叶凉夕。 先前那些同门之间,表面的和谐她已经不想再维持,今天早上,那个人找上自己,她不相信叶凉夕不知道这件事,但她一个早上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倒是沉得住气。 见梁笑定定地看着自己,叶凉夕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既然梁笑不先过去,她当然也不会干巴巴等在这里,正打算先自己走了,路过梁笑身边的时候,梁笑忽然开口,“等等。” 叶凉夕停下脚步,侧首看了一眼梁笑,“师姐还有事?” 梁笑退开一步,冷笑了一声,“看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表面和和气气,谁都在讨好,背地里不知已经使了多少手段,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装?” 叶凉夕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倒也不见恼怒,只是看着梁笑,唇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明明十六七岁的年龄,对上梁笑二十二三岁的年龄,她脸上却没有任何低弱的气势,“师姐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梁笑自然不屑于再装着,“没错,画是我毁的,大家心知肚明,何必不懂装懂?为了那几幅画,你都能找到后台来警告和威胁我,何必装一副柔柔弱弱不明真相的样子?” 叶凉夕面上不见什么神色的变化,心里稍稍细想便明白大约是怎么回事了,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梁笑手里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弯唇笑了一下,“既然如此,若是师姐的话,你还会对着毁了自己花费心血完成的作品的人和颜悦色,或者,依旧谈笑风生,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自认没有那么心胸宽广,做不到。” 梁笑脸色一沉,“你早就知道是我做的是不是?” 叶凉夕不否认,“我来的那天就知道了。” 梁笑一直觉得那天叶凉夕走的时候,和她之间的聊天,像是话里有话,现在想起来,呵,也实在是自己傻,竟然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而自己呢,当时是怎么着来着,一路上还跟她说了那些话,当时,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呢? 想起那天的事情,梁笑心里感到的难堪和耻辱比今早被李泽威胁了还要更多。 叶凉夕眉目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但若是细看却发现那并不是笑意,而是惯常的自我保护的疏离,“师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你如何,大家彼此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不好,就像一直以来,师姐都不怎么喜欢我不是么?” “呵!”梁笑冷笑一声,“不追究?客客气气?叶凉夕,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追究这三个字,就凭背后给你撑腰的人?” 叶凉夕摇了摇头,眉目依旧从容,“你想多了。” 梁笑盯着她看,“还是,想要彰显你的大度?” “如果我要追究的话,早就在过去,我发现画室里的画被人轻微动了手脚的时候,就已经追究,何必等到现在,师姐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么?” 梁笑闻言,双眸微微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凉夕。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得越发讽刺,原来,对方什么都知道,一次比一次地难堪,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给别人做表演的小丑一样。 “怎么,现在要新账旧账跟我一起算?”她冷冷刺声。 叶凉夕摇头道,“我不必跟师姐算账,事实上也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虽然你毁了我的画,但你真正对不起的,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这世上学画画的人千千万万,不止叶凉夕一个,也不止叶凉夕比你画得好,如果仅仅在帝京大学,仅仅在王教授的工作室,师姐就已经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以后……” 她说到一半,摇了摇头,如果连一个稍稍比自己能力出众一点的人就已经接受不了了,梁笑的绘画之路大概也就走到了这里,白白浪费了书香世家的资源和天赋了。 梁笑脸色微变,叶凉夕继续道,“何况,师姐和我同为王教授的学生,闹大了有什么好处呢?王教授和梁先生还是老朋友。” 梁笑抿着唇,一时间,手指捏着手里的调色盘,指尖已经泛白,不知道在隐忍和克制着什么。 叶凉夕见此,也不想再多说,暗暗想着今晚回去一定要问傅景湛今天怎么了,梁笑的所说的找人威胁她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傅景湛替自己出头了。 她正要抬步离开,蓦然的旁边的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梁笑,你们在说什么?” 叶凉夕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右手的臂弯里,还挂着一件外套,好像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般。 梁笑猛地抬头看过去,手里的调色盘像是没了依托,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混乱结块的颜料在地上摔出了混乱的颜色,梁笑的脸色瞬间苍白了。 “温,温师兄。” 温言的视线在梁笑和叶凉夕的身上来回移动,空气中微妙的气氛让他敏锐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处境。 这还是叶凉夕第一次在真正见到温言,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梁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反应过来之后却又立刻蹲下去把调色盘捡起来,掩饰惊惶的神色。温言的突然出现,让她不明白,方才她和叶凉夕的对话,有多少被他听进了耳朵,这时候只是脸色苍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温言的视线却很快放在叶凉夕的身上,眉眼晕开了一点笑意,“你是小夕?” 叶凉夕倏然一笑,即便没有过正式的见面,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师兄陌生,“温师兄。” 温言点了点头,视线转回到还有些讷讷的梁笑身上,叶凉夕虽道,“刚才在跟梁师姐说话,温师兄,是刚刚回来么?” 梁笑一下子反应过来,快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调色盘,“师兄刚刚回来,大热天的先回工作室吧,我去洗调色盘。” 说罢,她什么也不说,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温言见此也不多说什么,走过去,一边道,“是啊,刚刚回来,前几次都没有碰见过你,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碰上了,见你一面,可还真是不容易。” 叶凉夕囧然,“前几次不太凑巧。” 温言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走着回到画室,叶凉夕道,“王教授和蒋师兄,还有浅浅姐都不在,温师兄恐怕一时见不到他们。” “常事。”温言摇头笑道,“以往回来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不在,不过没关系,这次,应该会常留国内,没那么快离开了。”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回工作室,虽是第一次见面,倒也不见真的陌生。 梁笑洗了调色盘再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温言和叶凉夕已经相谈甚欢。 见到梁笑回来,温言开口道,“我刚刚回来,请你们出去,一起吃一段饭如何?” 梁笑顿了一下,看他旁边的叶凉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不了,谢谢师兄,我今天中午约了人。” 温言也不强求,笑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对了,那边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温言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礼物,梁笑往旁边的袋子看了看,脸上漫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谢谢师兄。” 温言淡淡一笑,“没事。”他已经站起来,看了看叶凉夕,“走吧。” 叶凉夕本来也是打算洗过调色盘之后就去吃午饭,当即站起来跟温言一道出去。 一餐饭的时间,温言已经在交谈中了解了叶凉夕的基本情况,知道她是帝京一中的在校生,以及王教授破例收他做学生的缘由,两人过往的交集,大约就是温言给她的两次指点,加上温言在帝京大学的名声,对于这位名气颇大的师兄,叶凉夕的心里,也有一种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的敬佩,一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 等回到画室的时候,梁笑已经不在,而一整个下午,也不见她回来。 对此,叶凉夕并无什么表示,和温言的相处,倒也还算正常。 温言因为刚刚落地,下午的时候便直接在画室的休息室休息了,等到他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即将日落西山。 叶凉夕正收拾了画具,准备离开,见到温言出来,笑了笑,“师兄休息好了?” 温言点了点头,看她的动作,“要走了么?” 叶凉夕点头,温言开口,“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叶凉夕摇头,“不用了,谢谢师兄,有人来接我了。” 温言见此,也只是点头,“那好,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对了,礼物也拿走一个吧,人人有份。” 叶凉夕往袋子那边看了看,不知道袋子里的礼物是什么,但还是拿过了其中一个绿色的盒子,“谢谢师兄。” 温言点点头,叶凉夕跟他道别了之后便离开了。 温言看她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继续转身,回了工作室。 傅景湛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待,叶凉夕手里抱着一个绿色的盒子钻进了副驾驶。 傅景湛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手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叶凉夕坐下,将盒子放到后座上,“工作室的温师兄回来了,给我们每个人带了一个礼物回来。” 傅景湛的视线再度放到那个被放在了后座的礼盒上,只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叶凉夕系好了安全带,车子驶离而去。 叶凉夕还记挂这今天梁笑和她说的事情,在傅景湛开车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往他这边看,但见傅景湛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又觉得怪怪的。 傅景湛早就觉察到了叶凉夕的视线,依旧专注开车,并没有转回头看他,不过声音显然多了几分了然笑意,“有话要说?” 叶凉夕抿唇,然后才开口,“景湛哥哥,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么?” “我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的?” 听到他这么说,叶凉夕瘪了瘪嘴,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忽然转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傅景湛转头,快速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129 梁笑出国(3更) 一路上,叶凉夕都没有再跟傅景湛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傅景湛才转头,认认真真地看她。 叶凉夕终是忍不住,“今天是不是你去找了梁笑了?” 傅景湛一愣,继而皱了眉头,“她去找你的麻烦了?” 如果这样警告过后,她还不知悔改去动他的人,那么他便不会再顾忌别人的面子了。 叶凉夕见他一下子变了脸色,立刻摇头,“没有,只是她以为是我跟你告状而已。” 傅景湛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皱着眉头,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叶凉夕就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只道的呀?怎么都不告诉我?” 傅景湛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她,“既然早就知道是谁做的,怎么不跟我说。” 叶凉夕一点也不意外他今天的动作,那就说明,她一早就知道是谁在针对自己,但她却从来不跟自己说这些事情,真是让他感到无奈。 叶凉夕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就像学校里的恶性竞争一样。” 一句话,简单单,对于叶凉夕来说,梁笑对自己,就如同当初班里潘钰针对自己一样,也如同以前在b市的时候,别的同学因为老师看重自己而不喜欢自己一样。同一个工作室,同一个班级,总有人不喜欢自己,她没有一定要所有人都喜欢或者认可自己,也没有那么脆弱和玻璃心到活在别人的视线和看法中。 对她而言,梁笑的存在,只是工作室里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师姐而已,如果没有傅景湛插手这件事情,事实上,她已经想好如何对待这件事了,别人伤害不了她。 所以,顿了一下,她就道,“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如果你今天不出面的话,我这两天,会跟梁笑摊牌。” 傅景湛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们家凉夕也有自己的爪子了。” 叶凉夕被他逗笑,挣脱开他的手,转回头看了看傅景湛,却也不说什么了。 傅景湛莞尔一笑,只是一个眼神,两人之间就流淌了别人未知的默契,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会再提。 叶凉夕知道,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傅景湛依旧会用自己的办法来保护她,但当他站在自己身后护着自己的时候,她也不是只会倚靠在他怀里的小绵羊,他有多么强大,她就会成长到何等的位置,跟他并肩而立。 有一天,她也可以,站在他的领域里,为他横刀立马。 —— 自从那一天之后,梁笑和叶凉夕之间也未曾有过什么交流,工作室里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疏淡,话也不多,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但她画室里的画,也再也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叶凉夕依旧往返在画室和公寓之间,温言虽然回来了,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出现在工作室里,但每回出现在工作室,若是碰上叶凉夕在画画的话,还是会跟她交流一番,或者指点一二。 对于这位颇具才情的小师妹,他似乎更多了一些欣赏和照顾。 时间悄悄过去,暑假也很快结束了。 工作室外边,温言一身休闲,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站在走廊下,正在看着前边的花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笑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走过去,“温师兄。” 温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眼里仍旧是温和的笑意。 他对谁,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的,永远和么温和,偏偏温良,雅人深致,不负这个温柔的姓氏。 梁笑手里捏着一个水杯,站在温言的旁边,一会儿之后,她才开口,“师兄,我要出国了。” 温言并不意外,但还是转回头看她,“出国,申请好学校了?” 梁笑握着茶杯的手松了又紧,“已经申请好学校了,是柏林艺术大学。” 温言听了,点了点头,“柏林艺术大学是美术界里有名的大学,你能进去,足见是得到了那边的认可,我在那边有几个同学,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梁笑摇了摇头,“家里已经安排好了。” 温言点头,倒也不说什么了。 梁笑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转头看温言,眸中的情绪,复杂而压抑,欲言又止,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泄露在了脸上。 从还没有进入工作室的时候,她就很欣赏这个人。 还没有认识他的时候,不知道从父亲的嘴里听到过多少这个名字。 而从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知道他就是温言之后,她一直在追随他的脚步,直到可以进入王教授的工作室,她努力做到更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她接下来的路,而在工作室里做出来的那件事,也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继续留下来。 美术上的瓶颈,她突破不了,她深知,自己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可是如果离开,便意味着这个优秀的男人,从此离自己远去。不,是她努力靠近,最后却又主动远离。 她咬了咬唇,“温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温言转回头,就见梁笑似乎是笑了一下,神色里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她说,“温师兄,假如我不离开,继续留在工作室,画画的功底也比现在更好,甚至超过叶凉夕,现在,我跟你说喜欢你,你会接受我么?” 她面上故作轻松,但眼里的情绪,却掩盖不住紧张的模样。 温言一愣,视线在梁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但见梁笑紧紧咬唇,即便在跟他对视,假装一副高傲的样子,但仍旧是紧张的。 他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抱歉。” 这句话,说得认真而郑重。 梁笑即便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准备,知道他一定会跟自己说这句话,但是,还是没有想到,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那么难过。 以致于只能愣愣的,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言转回头,“我只当你是师妹而已,没有别的,如果先前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 梁笑在心里笑自己,看看,这个人,连拒绝,都是这样和风细雨,温柔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明明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让对方误会的地方,却仍旧将这份自己丢出去的自尊,放回了她的身上。 梁笑笑了一声,故作轻松,“我知道了,师兄不必这么说,我只是在离开之前,想要问一句而已,就当做是,一场告别。” 温言知道,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梁笑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温言,唇角扯开一抹笑意,“师兄,我先走了。” 温言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头。 梁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直到梁笑离开了,温言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对着前面的花坛发呆似的。 直到几秒钟之后,他才对着花坛前边的一个小门开口,“偷听了这么久的墙角,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声音落下,小门的旁边,叶凉夕走出来,脸上还有一些尴尬,“温师兄。” 温言神态倒是悠闲,与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叶凉夕只好解释,“温师兄,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听见什么,走出了美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因此返回来,但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梁笑的那句话——现在,我跟你说喜欢你,你会接受我么? 前面是什么,她没有听到,但光是这么一句话,她就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门口就在这里,她当然没有办法进来,但也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温言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见着她真诚就差指天发誓的模样,只是摇头笑了笑,“小丫头!” 叶凉夕讪讪一笑,“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温言也不多说什么,下巴努了努工作室的方向,“进去吧。” 叶凉夕弯眼笑,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他背后的门之后,又探了半个头进来,“温师兄,其实这么人来人往的,真的不是适合那啥的地方,而且,我会替你保密的。” 说完,头一缩,一溜烟就跑走了。 温言转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叶凉夕缩回去的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愣了愣,眼里漫开了笑意,“小丫头,倒是机灵。” —— 梁笑在帝京大学开学的时候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一年的相处下来,她没有跟叶凉夕培养成什么深厚的感情,但离开的前一天,还是请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吃了一顿饭。 事实上,应该说是梁家的人请工作室吃了一段饭,饭桌上,梁笑仍旧如常,就像那天对温言的告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个个感谢了桌上的每一个人,感谢所有人在工作室的时候对她的帮助和指点。 饭席快要结束之前,叶凉夕去了一趟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梁笑已经站在洗手池旁边,倒像是专门在等着她似的。 叶凉夕倒是神色无恙,打了一声招呼,走过去洗手。 梁笑就靠着洗手池站在一边,抱胸看着叶凉夕洗手,直到看到她结束了,才开口,“你真的不怪我对你做的事情?” 叶凉夕一顿,而后回头,“师姐,我说过我不是大度到什么都能忍的人,但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必因为你我的私人事情将工作室弄得乌烟瘴气。何况,你现在要离开了,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我责怪不责怪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 梁笑眯着眼睛,紧紧看着叶凉夕,今晚她喝了一点酒,脸颊有些红润,叶凉夕被她看得奇怪,不欲多说,正想离开。 梁笑忽然笑了一声,“叶凉夕,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年纪小小,看起来对人温和亲切,不谙世事,其实心里比什么人都明白,不动声色偏偏什么都看在眼里,明明知事故却不显山露水,我爸爸说得没错,学艺术而有大成者,哪一个不是世事洞明的人?” 倘若不洞明于世,如何感受细腻微小的变化,古人说得本就没错,国家不幸诗家幸,古往今来,真正能在文学艺术上留名千古的人,谁不是真的洞察人世,若无感性,何成艺术? 或者,那一分洞明,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世间的敏锐。 叶凉夕抿唇,不说话。 梁笑笑了笑,跟叶凉夕的一句道歉,始终未能说出口,说到这里,只是站直了身子,转眼看叶凉夕,神色依旧是傲慢,“不论你现在成就如何,叶凉夕,假以时日,我不会低于你之下。” 说完,她就瞪着高跟鞋离开,倒剩下被莫名其妙宣战了的叶凉夕仍旧站在洗手池的旁边,皱了皱眉头,而后松开,神色无谓地从洗手间出来。   ☆、130 小有名气(1更) 假期过去,叶凉夕也要开学了。 她毫无意外被分到了文科重点班17班,值得庆幸的是,宿舍的三个室友,颜琳依旧不变,另外的两个室友,也是高一时候一班的同学,大家都比较熟悉,即便是分班了又重新安排了宿舍之后,也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去重新彼此了解对方。 其余的两个室友,一个是曾经一起参加过比赛的韦晓,另一个是班里一个性格比较内向的女孩子,大家相处得都很好,而高二分班之后,虽然没有了物理化学和生物,但学习却加紧了不少,一开学,叶凉夕就陷入了忙碌的上课、做题之中,只是即便是如此,她仍旧没有放下画画。 开学之后的两周,帝京一中的艺术班正式开课,叶凉夕每天下午四点钟之后,以及晚自习之前,都是在帝京一中的美术教室度过的,而周末的时候,也几乎都是在王教授的工作室度过,日子越发繁忙,但是即便在繁忙,和傅景湛之间的相处,依旧温馨而甜蜜。 她在美术上的天分,在帝京一中的艺术班里很快就崭露头角,和她同期一起学习画画的人很快就发现,这个尖子班的学霸,明明文化课的成绩就已经碾压了所有人,偏偏在艺术上的天分,也不是他们能赶得上的,有她存在的地方,总是给人无形的压力。 而美术班的老师,也很快就知道这位看起来,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学生,在绘画上却是张力十足,跟她温软乖巧的性格简直大相径庭,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指导绘画的时候,他只感到一股淡淡的哀愁。 尤其是今早刚刚收到的消息,更是让他感到压力。 夏去秋来,又是一年初冬,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晚自习的时间。 叶凉夕去吃过饭之后,就回到画室了,帝京的初冬,每年都是不一样的,今天下午在画室里画画,看到窗外的景象,心念一动,便忍不住想要画下来,吃过晚饭之后,她就马不停蹄地来画室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晚自习,她也应该回教室复习今天的功课。 她才放下笔,美术班的李老师就敲了敲门口,“叶凉夕,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叶凉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放下画笔,“好的,李老师我马上过去。” 李老师笑意温浅,点了点头,“你先收拾好再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叶凉夕应下一声,李老师很快转身回了办公室。 两分钟之后,叶凉夕前往李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但都在低头批改作业或者备课,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几个老师都纷纷抬头,“哟,这不是十七班的叶凉夕么?” 说话的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她成绩好,同年级甚至是别的年级的老师基本都认识她,更遑论因为她语文基本每次都是第一而被很多语文老师都认识。 叶凉夕打招呼,“老师好。” “怎么了?来办公室找李老师呢?” 全年级文科成绩总是出现在前三名的叶凉夕竟然在学校艺术班开课的时候,毅然选择报名进了美术班,让一众对这位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老师惊掉了下巴,纷纷过来问叶凉夕的班主任是怎么回事,杨老师凭着丰富的经验依旧胜任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对此,也是无奈非常,不少老师在觉得可惜的同时,却也更加关注叶凉夕,却不想,叶凉夕即便是进入了美术班,这两次年级的月考成绩,每次依旧保持在年级的前三名,语文成绩,依旧十有八九稳坐第一,她的作文仍旧成为各个班级的老师讲解作文的范文,如此一来,老师门业纷纷赞叹不已了,现下高二年级的各科老师,几乎无人不认识她。 叶凉夕笑应了一声,李老师听到声音,已经看过来,叶凉夕朝着李老师走过去。 李老师指了指隔壁办公桌的老师的椅子,“你就坐这里吧。” 叶凉夕坐下,沉默着等李老师开口。 李老师也不含糊,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早得到通知,这一届全国青少年美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你知道了么?” 这件事,今天早上,傅景湛就已经发短信告诉她了,叶凉夕早就知道了,这时候听到李老师这么说,她点了点头。 李老师看她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反倒是有些摸不准了,他笑了笑,“上面有你的名字,特等奖。” 叶凉夕顿了顿,解释道,“李老师,先前参加比赛的时候,这一届的美术班还没有开班,所以我是独立参加的,没有经过学校这边。” 李老师摆摆手,“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解释这些的,你这孩子,难道听不出我的重点在哪里么?” 叶凉夕有些懵。 旁边的老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笑出声,“叶凉夕,李老师的重点是你得了特等奖。” 叶凉夕这才反应过来,李老师笑道,“这是极大的荣誉,今年我们学校美术班也有同学参赛了,不过高三美术班最好的成绩只有优秀奖,你却是特等奖,帝京一中的文化成绩,向来是最好的,但艺术成绩,却比不上其他的学校,你可是打破了我们学校的记录啊。”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谢谢李老师。” 李老师原先还不如何,但一跟叶凉夕说起这件事,便有些激动,与有荣焉的感觉。 其他几个老师虽不是美术老师,但倒也懂得这些奖项的重要性和地位,看向叶凉夕的时候,眼里都露赞赏。 李老师说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事一样,“我听杨老师说,你现在跟帝京大学的王教授在学画画。” 叶凉夕一顿,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老师倒是很宽心,笑道,“怪不得你的功底这么好,比美术班的所有学生都好很多,王教授教出来的学生,放在我这里来,实在是有些屈就了。” 说完李老师就笑道,“好了,得了全国青少年美展的大奖也不见你情绪有什么变化,倒别被我这句话吓到了,我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是找你问问而已,叶凉夕,你让老师的压力很大啊。” 叶凉夕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李老师,我还有很多没有学的东西,需要您指导呢。” 李老师摆手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跟叶凉夕说什么了,眼看晚自习时间就要到了,只摆摆手让叶凉夕回去上晚自习了。 等到叶凉夕离开了之后,办公室里的原本还在沉默听着的几个老师也纷纷开口,“李老师,有这么一个学生,恭喜恭喜。” 李老师摆摆手,“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还没有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那样的成绩了,现在不敢居功啊不敢。” 几个老师闻言笑出声,纷纷感叹,“这叶凉夕,文化可成绩名列前茅,不想画画也是一绝,帝京多久没有出现过如此全才的学生了?” 办公室里的谈论和赞赏,叶凉夕是听不到了。 参加本届全国青少年美展的帝京一中的学生,就是这一届高三的美术生,因此,成绩一出来,大家也纷纷知道了,本来参加比赛的时候,大家也没想过会在这样全国性的比赛中获得多么好的成绩,便是优秀奖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想到,网上的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排在第一的叶凉夕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帝京一中,还是闪了所有人的眼睛。 结果这个消息一出来,第二天,高二17班的教室外,就出现了不少不是本年级和本班的探头探脑的人,或者偶尔听到有人询问,“你们班叶凉夕是哪个啊?” 颜琳在教室里看着外边明显是在找叶凉夕是哪个的高三的学姐,笑着走过来拍叶凉夕的肩膀,“喏,夕夕,来找你的。” 叶凉夕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教室的门外,两三个女同学正探头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看到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更是大大方方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 叶凉夕有些无语,从今天第一节课下课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别人是来看哪个是叶凉夕的,直到第二节课大课间的时候,消息已经不翼而飞,她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找自己,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颜琳看她无语的样子,笑着去捏她的脸蛋,“夕夕,你说你明明有颜值,为什么要靠才华吃饭呢?” 叶凉夕顿了顿,很认真地回答,“我怕如果靠颜值,会让更多人没有饭吃。” 颜琳听了,一愣,然后扶着桌子笑出声,“夕夕你真是太可爱。” 叶凉夕顿时无语,漫不经心地提醒她,“琳琳,形象,虽然你家余先生不在班里,但也别这么不羁好么?” 颜琳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拿着一支笔当做话筒装模作样地采访她,“请问叶凉夕同学,对于你本次获奖,有何感想?” 叶凉夕不痛不痒憋出一句,“没有。” 颜琳不死心,“那么请问对于你引起的本次轰动,有何感想。” 叶凉夕:“没有。” 颜琳一下子被她挫败,将笔插回笔筒,“别这样好不好,什么感想也没有,这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你要成仙了?” 叶凉夕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付人,“是啊是啊,要成仙了,请别来打扰我修炼。” 颜琳顿时无语,不过还是正色道,“说真的夕夕,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叶凉夕这次倒是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颜琳顿时挫败,咬牙看着她,果然学霸的世界,我等凡人不能明白的。   ☆、131 颁奖(2更) 全国青少年美展的颁奖典礼在十一月末。 但今晚一起颁奖的,却并不仅仅是美术的获奖者,而是本届全国青少年艺术展的所有奖项,包括绘画、书法、雕刻、设计之类。 此时,叶凉夕正安安静静坐在后台,前台颁奖的声音,还能隐隐约约传过来。 这一次的颁奖典礼,请了不知多少媒体和记者,除此之外,艺术界的前辈们也会出席,巨大的会场里,坐了将近万人,台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颁奖声音,还能隐隐约约传到后台。 后台等待颁奖的也有很多人,叶凉夕也没有认识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就坐下玩手机。 耳边三三两两还有传来的细小的说话的声音,大概有的获奖者是结伴而来的。 叶凉夕正百无聊赖地点着手机的屏幕,傅景湛在跟她发微信,问她紧不紧张。 这已经不是傅景湛第一次问了,在她还没有下车的时候他就取笑过她,好像觉得她会怯场似的。 其实叶凉夕倒是没有什么怯场的感觉,对她而言,今晚这一场,不过是一次颁奖典礼而已,或者,可能还有几句获奖感言,但这种事情,似乎并不需要准备什么。 她弯了弯唇角,给傅景湛回复,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微信上聊了起来。 忽然的,她感觉到一道毫无顾忌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叶凉夕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懒洋洋地靠在对面的沙发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自己。 女孩看起来神色冷漠,傲然而又冷淡,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身后,身穿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腰间系了一条细细的腰带,虽然这里有空调,但叶凉夕看过去的第一眼还是下意识觉得,她难道都不会冷么? 仅仅是一眼,叶凉夕就能看出对方的傲气和目下无尘,但那傲气和目下无尘的眼睛里,似乎又掩藏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狡黠。她甚至默默分心地想,这双眼睛不错,如果画下来,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笔法比较能将这样的韵味发挥出来。 出于艺术工作者的职业病,她心里虽然想了不少,但对于对方的视线,只看过去一眼,也不管对方的视线收不收回去,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地转移了视线。 不料,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你是叶凉夕?” 今天在参加颁奖典礼的人,大概都会知道叶凉夕这个名字,原本在后台等待颁奖的美术组的人闻言也纷纷看过去。 女孩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凉夕,她神色傲慢,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厌恶。 叶凉夕抿了抿唇,轻轻点头,“是我。” 女孩似乎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叶凉夕两眼,就转移了视线,好像对她也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了似的。 不过,她虽是没有任何表示了,坐在附近的许多人,却纷纷朝着叶凉夕看过来,虽然是轻声细语,但还是不难看出来是在谈论叶凉夕。 叶凉夕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垂眸,继续玩手机。 很快,门口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接下来就是美术组颁奖的时间,大家做好准备上台。” 话一落,房间里的人纷纷站起来。 叶凉夕将手机关了静音收回口袋里,也跟着站起来。 很快,工作人员就领着美术组的人出去,走向颁奖台的后面。 随着音乐的变化,主持人抑扬顿挫地念着美术组的颁奖词,然后公布本次美术组的获奖名单。 从三等奖开始颁奖,美术组的三等奖一共有九人,二等奖一共有三人,一等奖一人,特等奖一人。 叶凉夕是特等奖,最后出场。 主持人是个活泼的,每个人上去领奖之后,他都会问几个问题,或者台下负责这一届比赛的评委老师也偶尔也会问几个问题。 很快,三等奖,二等奖的人纷纷上台,也纷纷下台。 这个地方,就只剩下她和那个高傲的女孩,她正转回头看一眼对方,主持人的声音就出现了,“接下来,是美术组的一等奖,崇文高中宁攸。” 女孩听到自己的声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叶凉夕,然后大大方方地出去。 叶凉夕在后面,还能听到主持人调侃一般的问题,“宁攸有什么获奖感言呢?” 结果叶凉夕就听到宁攸懒散的声音,“没什么想法,这是我应得的。” 前面的所有获奖感言,都是一派谦虚,对评委,对自己老师和家人朋友的感谢,千篇一律,主持人可能没有想到宁攸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宁攸真是有自信啊。” “那为什么学画画呢?” “不学画画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最喜欢的画家是谁呢?” “不知道,以后可能是我自己。” 主持人兴致勃勃,宁攸的回答每每都有让全场尴尬的感觉,偏偏她好像不自知一样。 叶凉夕在背后听着,不知为何就突然笑了笑,她想,这真是个特别的,奇怪的女孩。 宁攸的冷场,主持人也招架不住,她很快就拿着奖杯离开了,接下来,主持人故作神秘地宣布,“接下来在颁发这个奖项之前,我要先说一句话。”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这一届全国青少年美展,在比赛作品评定之前,评委会是打算从这一届开始,取消特等奖的设置,但是,在看到本次特等奖获得者的作品之后,所有的评为毅然决然推翻了原先的想法,特等奖,再次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在这里,我要告诉诸位一件事情,这将会是全国青少年美展的最后一届特等奖。” 主持人的话音刚刚落下,毫无意外的,全场一片哗然,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不知情的人一时还消化不了。 主持人像是早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反应似的,也不着急,就静静等待着大家消化这个消息,然后对身侧的出口看了一眼,“那么,有请我们最后一次特等奖获得者叶凉夕上台领奖。” 叶凉夕在后台的时候,也是首次知道这个消息,事实上她自己也还没有消化得了,但是,听到支持人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就出来了。 支持人站在台上对她招手,“来,恭喜凉夕,这边,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叶凉夕接过话筒,对着台下居功,再抬头的时候,很快就找到了隐匿在人群背后的某个熟悉的身影,她浅浅一笑,“大家好,我是叶凉夕。” 然后站在支持人的身边,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自我介绍已经完毕了,不由得失笑,“果然艺术家都是出人意料的,刚刚宁攸让人连连意外,现在叶凉夕也不遑多让,接下来,我可要小心了。” 他幽默的话语,惹得台下的众人轰然笑出声,不过视线却齐齐都放在叶凉夕的身上,似乎对于这个能拿到特等奖的女孩充满了好奇,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头长长的马尾垂在身后,如同一个邻家的小姑娘一般,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支持人很快就道,“我知道大家对叶凉夕充满了好奇,不光是大家,评委会的老师们在看到叶凉夕的作品的时候,也对作画的人充满了好奇。什么样的作品,才能称为特等奖,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艺术是个广阔的海洋,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那么,是什么样的作品,能让来自不同地方,感受不同艺术文化熏陶的评委会们一致决定将它当做本次美术组最高的赞扬?”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背后的大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叶凉夕的作品。 是一组四幅的作品。 然而,作品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引起的强烈反应,比刚才支持人说这是最后一个特等奖还要强烈。 甚至有的观众已经站起来,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支持人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四组画,准确的说,应该是四组波纹,笑得有些无奈,“我就知道大家在看到这几幅画的时候,反应是这样的,事实上,我自己看到的时候,反应也是这样的,但是,它为什么是特等奖呢,下面,我们有请评委组的组长为大家解惑。” 主持人话音落下,台下的评委席,很快就走上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接过话筒,站在叶凉夕几步远的地方,似乎就近打量叶凉夕,然后才面向观众缓缓开口,“我一直在想,画出这样的作品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对着这四幅画想了几天,最后发现,还是想不出来。” 老评委是国内美术界的元老了,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极大的分量,“但是,刚刚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很意外,我想,即便不是一个个性张扬的女孩,也不该是这样安静乖巧、温婉清丽的模样。” 老评委的每一句话都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意外和无奈,他说,“我活到七十三岁了,这辈子,见过的画作不知道有多少,自然也见过比这四幅画画得更好,技术更加纯熟的作品,甚至,拿出现下美术界任何一个大师的作品,这四幅画,都是不够看的,但是,它何以成为特等奖,在我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前,我想先问一下这四幅画的作者,在画画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老评委说完,就转头看向叶凉夕。 叶凉夕似乎并不紧张,只是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在我交上作品的时候,我的老师也问过我,当时,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在这个浮夸的年代,环游世界、甚至追寻伟大事物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留心身旁发生的微小奇迹却很难,我觉得,是晨曦、花朵和许多不为人知的琐细事物,构成了世界的美丽。” 老评委一愣,然后,果然笑了,“这就是答案。” 显然,底下还有很多听不懂的人,老评委很有耐心地解释,“这四幅波纹,描画的真的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甚至没有主题,没有明确的情感色彩,不是人物,也不是大而化之的风景和静物,画面的颜色,只有深浅不一的蓝色、黑色、灰色和白色,在色彩的情感认知里,这是压抑、暴怒、忧郁的颜色,但是,大家看到这几幅画的时候,心情是如何的?” “显然,并不是我所说的压抑和暴怒,反而是一股恬淡的温馨、扑面而来的清新,东方和西方对于美的感受和认知,就是在这一点,叶凉夕在画作中对光影的处理,颜料恰到好处的运用、大胆的笔法,别出心栽的设置,将西方的写实和东方的含蓄美并存,它有印象派的隽永,同样也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光怪陆离,在这一届的比赛中,从千千万万幅作品中脱颖而出,如果说,十九世纪的梵高,他的《星空》被世人认可的时候打开油画界一扇新窗,那么,我认为,叶凉夕这几幅画,无异于创造了另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老评委的话一说完,全场悄然安静下来。 然后,是纷纷议论的声音,最后,许许多多的人都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叶凉夕见到这个情形,轻呼了一口气,但是,对于老评委对自己作品的凭借,也实在有些意外。 老评委在很多人的掌声中,将特等奖的奖杯亲自颁到了叶凉夕的手上,笑起来好像很是和蔼,“小姑娘,好好努力呀。” 疑惑渐渐瓦解,台上又热闹了起来。 底下的几个评委,也纷纷向叶凉夕提问,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屏幕上的作品,问叶凉夕,“从这几幅作品中,我似乎看到了舒湮的痕迹。” 叶凉夕也不隐瞒,淡淡一笑,“多谢评委老师,在完成这四幅画之前,我先前曾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看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而在没有交上这四幅画之前,实不相瞒,我当时处于瓶颈期间,但直到看到了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方才对绘画的对象,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提问的评为老师似乎有些意外,“哦,可否说一说。” 叶凉夕微微一笑,“笔为眼、为心,画里有音,画外有声,颜料是有生命的,当你拿起笔,创造的不是作品,而是一个值得被自己珍惜与呵护的生命。” 提问的评为老师一愣,而后很是赞赏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评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她直接站起来,用英文提问叶凉夕,“请问,你如何看待艺术对于美的表达?” 主持人似乎怕叶凉夕听不懂评委的这一句英文,正要开口解释,结果,他还没有开口,叶凉夕便握着话筒,用流利的英文回答评委的问题,“在这里,我想借用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来做解释,事实上,这也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观点之一,‘人所能经历最美的事物,就是神秘,神秘是一切艺术与科学的源头。无识于神秘,无法感受奇妙且充满敬畏的人,只是行尸走肉,眼睛未曾张开。洞察生命的神秘并心生敬畏,正是宗教的起源。世上有我们无法理解的事物,以最高的智慧和最耀眼的美呈现在我们眼前,人的感官理智只能掌握皮毛。知道这一点,拥有这样的感觉,正是信仰的核心。’” 她话一落下,提问的评为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愉悦地赞扬了一句,“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漂亮的答案。” 与此同时,观众席中,也发出了热烈而一致的掌声。 傅景湛隐匿在上万观众的后面,低调地隐藏在会场的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看着全场的镁光灯都映照在小姑娘的身上,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流溢出来。 这一次,所有的目光和焦点都放在他的女孩的身上,她就那样站在舞台上,自信、从容、优雅而淡定,即便面对着上万人的会场和资历不知大了多少的评委老师,仍旧游刃有余,可以出口成章。 他的小女孩,已经在慢慢蜕变,慢慢长大,从当年那个在打雷的黑夜哭得像个泪人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被所有的目光聚焦着也仍旧措置裕如,如鱼得水。 傅景湛知道,将来,她一定会站得比现在更高,一个小小的全国青少年美展的特等奖算什么,总有一天,她的女孩,会站在许多人都未曾到达的高度,体会到这世间别人不能体会到的成功,成为她所言的,很好很好,再也不会有人比她更好的人。 ------题外话------ 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一章,到后面的时候,就是有种想哭的感觉啊,难道我在为傅公子感受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慰藉感?   ☆、132 冷欢(3更) 冬去冬来,又是一年冬天。 上一次的全国青少年美展之后,叶凉夕在美术界造成了一小段时间的轰动,但她到底还是一个中学生,加上有傅家的掩护,并没有被外界影响太多,仍旧过着平常的学校生活。 周一到周五,就在学校上课、画画。 周末的时候,就回来,间或来帝京大学王教授的工作室。 时间悄悄过去,高二早已过去,高三的初冬,已经快要到来。 刚好是周末的时间,叶凉夕刚和时浅从帝京大学里走出来,一辆炫酷的跑车就像是预谋好了一样,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冷川降下车窗,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意,“两位美女,要不要我相送一程。” 时浅嘴角微抽,看着探出一个脑袋被风吹乱了头发的冷川,有些无言。 倒是叶凉夕抿唇一笑,“小川哥,你怎么在这里?” 冷川原先的风流倜傥模样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瞬间被初冬的风打了个七零八落,颇有些咬牙切齿,“小夕儿,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川!” 叶凉夕很认真地回答,“好的,小川哥。” 冷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凉夕,“行,你叫我一声小川哥,这么说来,景湛和我的辈分,也该好好的重新商榷一下了。” 叶凉夕神色微僵,冷川像个幼稚的孩子似的,好像终于扳回了一程似的,得意洋洋地看着叶凉夕。 时浅看着,在一旁发笑,这两年因为与冷氏北园项目的合作,她时常出入冷氏,现在项目快要完工了,但和冷川之间倒是成为了朋友,加上因为叶凉夕的关系,这两年倒是不少在一起吃饭之类的。 冷川是个会玩的,偏偏没有傅家公子的那些陋习,活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似的,时浅跟他投机,一来二往的就成了朋友。 这时候见着冷川幼稚的模样,也笑道,“冷二公子,你都多大了,还跟夕夕较劲。” 冷川哼一声,“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小爷要是愿意,可以永远十八岁。” 虽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很快下车。 叶凉夕朝他努努脸,“我看你是永远八岁。” 冷川抬手作势要打她,但终是碍于傅景湛的威严不敢如何,只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打开车门,“去哪儿,我送你们一程?” 时浅也叶凉夕倒是不客气,两人本来就是要出去的,一把钻进了车里面,时浅才开口,“好端端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冷川笑道,“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时浅当即闭口不言,冷川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她懒得跟他绕弯子。 车很快就离开,冷川开口,“你们要去哪儿,这个时间,先在前面停下,一起吃个饭。” 时浅本来是要出来办事的,开口道,“你在前面广场把我放下就行,我去办点事。” “急事?” 时浅摇头,“还好,不是特别急。” 冷川打了一个响指,“既然不是急事,那先一起去吃个饭,这个时候了,还能去办什么事情。” 时浅坐在后座,盯着冷川的后脑勺,看了几分钟之后,忽然就笑了,“冷川,你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冷川打哈哈,“说的什么话这是?我是那样的人么?” 时浅毫不客气,“在我看来,是。” 冷川唇角一抽,时浅淡淡开口,“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就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请你出来吃个饭。” “我记得周二我们谈完了内墙的修改方案之后,刚好一起吃了个饭,今天是周六。”时浅声音平静。 冷川见忽悠不了人,只好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不是我跟你说的么,我哥……” 冷川话还没有说完,时浅就抬手,“停车停车。” 冷川大约已经猜想到这个结果了,也真的在路边停车了,时浅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饭你自己吃去吧,我跟夕夕还有事情要做。” 说着她就抬手推开车门要下车。 冷川赶紧挽留,“唉,别呀,时浅我跟你说,我哥真的是英俊帅气,八面威风,人高马大,正气凛然……” 他没有说完,时浅就淡淡回了一句,“你说的那是关公。” 她说着,就拉着叶凉夕下车了,所幸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冷川还在那一句时浅的关公之中回不过神来,一时实在无法接受,时浅将他英俊帅气的大哥,即便在军中混了几年肤色依旧白皙,甚至因为这几年在国外修养而变得更加俊美的大哥比作关公? 可等到回身的时候,他发现时浅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不由得懊恼不已。 时浅拉着叶凉夕下车之后,叶凉夕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时浅回头看她,“有这么好笑么?” 叶凉夕怕刺激了她,忍住笑意,“浅浅姐,说真的,你看你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师兄的告白,小川哥也不知道推销过多少次他哥哥了,没准你真的可以试试呢。” 说起这件事,时浅就觉得头疼。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川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小媒婆,从某天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她说他有一个帅气英俊的哥哥到最后直接跟她说他觉得她很适合做自己的嫂子,她都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 堂堂冷家的大公子,还需要他来推销出售? 不过说起这位冷家大公子,据说也是近两个月才回帝京的,据说先前一直在军中,冷家是军政世家出身,本也不觉得奇怪,奇怪的就是,就算是军人,这位冷家大公子的信息,却也是寥寥无几,甚至连网上的资料都没有,实在也有些神秘。 时浅睨了一眼叶凉夕,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怎么,觉得我年纪大了?” 女人的年纪,绝对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就算时浅这样看似什么也不在乎的人也不能触碰,叶凉夕赶紧道,“哪里啊,浅浅姐青春可人貌美如花。” 时浅笑了一声,“行了,跟你家傅公子日子太蜜里调油了吧,嘴巴这么甜?” 叶凉夕当即闭口,囧然不已。 —— 另一边,冷川刚刚踏进餐厅,就看到预定好的位置上坐了两个人,赫然是宋熙嘉和自家正在被他推销给时浅的大哥无疑。 他走过去,对着冷欢打招呼,“哥。” 冷欢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带了朋友过来?” 冷川讪笑一声,“这不是对方突然有事,离开了么?” 冷欢不追究他奇怪的神色。 倒是宋熙嘉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这小子,打小做了什么好事就是这副表情。” 冷欢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姿容周正,眉目中隐隐透着一股凛然的姿势,在军中做惯了上位者,即便如今出来了,这一身的气势,也仍旧不会轻易改变。 冷川暗示性地警告了他一眼。 宋熙嘉像是幸灾乐祸似的,很好心地提醒刚刚回京不久,多年不见的好兄弟,“我听阿湛说,这段时间,冷小川一直在跟一个女孩儿精心推销你,大概是怕你离开太久,没人要了。” 果不其然,宋熙嘉话一说完,冷欢就抬眸,凉凉看了一眼冷小川,唇角似乎漫开了一抹笑意,分明是一脸严肃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唇角漫开了一点笑意,竟然有种舒朗之意,“推销我?” 冷川赶紧站起来,“哥,哥,别冲动,这肯定是个误会,而且你想想,景湛的性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宋熙嘉补刀,“嗯,景湛不会说,但是小夕会跟景湛说。”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冷欢没什么表示,但冷川知道,肯定是犯了冷欢的忌讳,只好认错,“哥,我错了,但我跟你说,那女孩真的特别适合你,这不是看你孤家寡人一个,想要给你介绍个女孩么?” 冷川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一次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下不为例。” 他的宽容,让冷川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唉?” 冷欢却摇了摇头,已经不说什么了。 私底下,冷川在心理轻叹了一口气,这次回来之后,冷欢到底是有了一些变化了,如果是当年他做出这些事情,这会儿,指不定被他的胳膊勒着脖子如何威胁了呢,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了,这几年身体的伤疗养好了,性子却变了不少。   ☆、133 时浅的故事(1更) 时浅是来买家具的。 她现在已经研三,即将毕业了,并且也做好了毕业留校任助教的打算,她在校外原先就租有房子,但不知为何决定留校任教之后,就打算搬家了。 叶凉夕陪她来看家具,两人在家具城里逛了大半个下午才回去。 时浅原先的房子因为房东的孩子回来了就不再继续租着,两人在家具城逛了一圈,确定了大概买什么之后,叶凉夕便跟着时浅回去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时浅住的地方,不过认识三年,也不过是来了两三次而已。 时浅已经在慢慢收拾东西,不少东西都已经打包好放在箱子里封上了,叶凉夕进门之后,她就笑道,“最近在收拾东西,有些乱,你别介意。” 叶凉夕笑,“没关系。” 她进门之后,时浅就让她自己随便看,去了厨房给她倒饮料。 原先挂在墙上的一些画已经拿下来,书架上的书也已经被打包进了箱子里面,以前叶凉夕来的时候没有认真仔细看这所房子,现在被清空了一大半,看起来与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叶凉夕最喜欢时浅家的阳台,时浅还颇有生活情趣地在阳台放了一个秋千椅,一个茶盏,坐在阳台上,可以晒太阳,还能看远处的风景,阳台对着的正是不远处的公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将远处的风景收入眼中。 时浅拿着橙汁过来给叶凉夕,每次叶凉夕来她这里就喜欢呆在阳台,她忍不住笑道,“就这么喜欢这个阳台?” 叶凉夕笑,“这里风景好啊,你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 时浅听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也有人这个跟我说过。” “嗯?” 时浅笑笑,“没什么。” 叶凉夕眨了眨眼,“浅浅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啊?” “新房子那边,大概这两天就可以置办好东西了,下周末就搬走吧,房东已经催促了几次了。” 她说着,就转回身,继续去收拾还没有收拾完的东西。 叶凉夕放下杯子,也跟着走过去,明显感觉时浅对这个房子的不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情绪也显得有些低落。 叶凉夕问她,“浅浅姐,你是不是不舍得这里。” “是啊。”时浅淡笑,“从大二的时候就开始租这里了,住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搬走,的确有些舍不得。” 叶凉夕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时浅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好了,没什么,我可能有些念旧。” 叶凉夕也不多问,免得沾惹了她的不舍情绪,也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叶凉夕原本在帮时浅收拾放在书架上还没有收拾好的画册,但一抬头就看到时浅对着一个箱子在发呆,神色有些恍惚。 叶凉夕知道,自从搬家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后,时浅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她似乎真的很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对于她而言,每个地方,真正让人留恋和不舍的,并不是这个地方本身,而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就像,如果有一天搬离了傅景湛的公寓,她也会不舍一样。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 也不嫌地上乱糟糟的,隔着一个箱子,盘膝坐在了时浅的对面,“浅浅姐,你怎么了?” 她问着,又低头看了一眼箱子,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男性的日用品,水杯、刮胡刀…… 她有些意外,抬头看时浅。 时浅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也不收拾东西了,学着叶凉夕的样子盘膝坐在地板上,看她的神色,笑道,“很意外,是不是?” 叶凉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时浅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太久了,突然想要跟一个人说一下,可能是因为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她守了五年的,却始终等不回来那个人的地方,让她心里的伤感和难过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怎么都收不回来。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箱子,好像自说自话。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叶凉夕没有应话,只是坐在时浅的对面。 时浅自顾自地说到,“是以前他留下来的。” 他是谁,叶凉夕不知道,时浅就像一个藏了很多故事的老人家,最后,那些沉重的故事终于让她不堪重负,想要对一个不了解过往,不懂牢笼去买的人讲出来,她说,“夕夕,我跟你讲讲他的,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讲了。” 叶凉夕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似的,抬手抓了抓时间的手掌。 时浅唇角扯了一抹笑,听起来却带着一股疲累,“在我大二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们的认识,说起来就像电视剧一样,不真实,导致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段时间,只是一个悠长的梦而已,并不是真的,若是没有这一箱东西,没有这一箱证据,我都觉得,那真的是一个梦。” 叶凉夕还从来没有听时浅说过这些事情,以前总觉得时浅,偶尔会对着什么发呆,像是在想什么东西一样,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但跟她相处将近三年,叶凉夕心里多少看得明白一些,时浅心里,可能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没有说话,时浅也不需要说话,好像就是想要说一些什么东西一样。 时浅唇角带了一点笑意,“那时候,也跟现在一样,有事没事就喜欢出去写生,有时候在公园,有时候在市区的广场。有一次在公园画画的时候,本来画着风景,后来也没怎么注意,就将他的背影画进去了,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忽然出现,我才知道不小心将人画进去了,他把那幅画拿走了。后来……” 时浅回忆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就柔和了几分。 她和方然的的相遇,就像电影一样,始于浪漫,终于悲剧。 在公园不小心将他入画之后,那副画就被方然拿走了,时浅还记得他一副严肃不容反驳的语气拿走自己手里的画的模样,当时她还小,还没有现在的淡定大气,只能忐忑不安地把画交给了对方,竟然还一个劲地道歉。 方然也不说什么,淡定地把画拿走了之后,就离开了。 后来,时浅再遇见方然,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那时候在排队借书,他就排在自己的前面,与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时浅却注意到了他,他借的是机械类的书籍。 她听见图书馆的管理员拿着借书证例行公事开口询问,“方然是吧?” 对方没有情绪地嗯了一声,就像那天让她把那幅画了他的画给他一样,时浅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时浅那时候已经在帝京大学生活了一年,先前一直没有在学校遇到过方然,但是自从在公园遇见过后,就好像经常在学校遇见方然。 有时候是在图书馆,有时候是在自习室,有时候在是食堂,甚至学校的超市。 更严重的是,有时候她去公园画画,还能在公园里再次遇上他,她去盛辉广场画画,都能在广场上见到方然的身影。 这个男人,太特别,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分明干干净净,却莫名带了一股张力,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沉沉对视。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但时间久了,对于这样偶遇的状况,时浅就会渐渐注意起来。 到了后来,甚至去图书馆,会不自觉地寻找有没有方然的身影,甚至去公园或者广场写生的时候,也会去注意,有没有方然的身影。 两人本来就不认识,但因为偶遇的次数太多,那点微妙的感觉,就不知什么时候的,出现在了时浅的心里。 而方然在学校也并不高调,后来时浅才知道,方然是学校的交换生,在她大二那一年才刚刚来帝京大学,是机械专业的研究生,他在帝京大学看起来低调,但是在机械学院却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名气,成绩很好,参与一些据说很重要的项目。 时浅第二次和方然之间有联系是因为有一天,她在美术学院的教室里画画,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操场上方然正和几个男生打篮球,当时她正在做一幅素描,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操场上打球的方然,就鬼使神差地画了下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对开的素描纸上,全都是方然打球的身姿,那时候教室里本来只有她一个人,但却莫名觉得不安,反应过来就是毁尸灭迹,当然,最后毁尸灭迹没有成功,方然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美术教室的门口,一脸微妙地看着她。 时浅叹了一口气,乖乖把画架上的素描纸拿下来,递到对方的手里,“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方然接过那张素描纸,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一脸囧然的时浅,淡淡点了头,然后冷不丁问一句,“你叫时浅?” 时浅一愣,神色一凛,“我是。” 方然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声音依旧干干净净,又有点低沉和威严,“下次别再画了。” 一句话让时浅红了脸,憋着应不出声,说的好像,她一直在偷偷跟踪偷偷画人似的。 方然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第三次见到方然的时候,是在某次聚会上,她那时候已经是教她的本科老师的得意门生,本科老师手下还有研究生,时浅和其中一个师姐关系很好,师姐外出写生或者出去玩都爱带上她,跟方然的第三次见面,就是师姐和机械学院的研究生师兄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天方然也去了,是因为要给一个要出国的师兄送别,刚好因为和师姐关系不错,那位师兄她也认识,而他的女朋友,还是老师手下的研究生师姐。 方然全程也没有显示出认识她的意思,只是和坐在旁边的师兄说话,话也不多,就静静吃东西,时浅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他那而看,但他好像特别敏感,总是捕捉上她的视线,然后淡淡转移。 在聚餐上大家都在喝酒玩游戏,一群爱玩的学生玩起游戏来就专门捡热闹的恶搞的,时浅很不幸在司空见惯的真心话大冒险中中招了,要她一个女生对着门口出现的第一个人念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这简直是真心话大冒险里的常见招数,连惩罚项目都是直接百度出来的。 时浅那时候道行还太浅,不像现在一样,可以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处理任何意外情况,她认命地打开包厢的门口心里想的是,出现的第一个人,也该是服务员吧,结果她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刚好去洗手间回来的方然,也正从外面开门进来,时浅一下子就愣住了,当场紧张得不行。 身后的师兄师姐们起哄着笑起来,方然还一脸莫名其妙,身后就响起大家的笑闹声,“时浅,快点履行哦。” 时浅看到方然的时候脸都烧成了一直被煮熟的龙虾,磨磨蹭蹭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上长长的一段话一脸生无可恋的念出来。 连头都不敢头抬起来去看方然。 等她念完了,喝得微醺的众人就在后面哄的一声笑起来了。 时浅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挖一条缝隙钻进去了,就听到方然在他头顶好像是笑了一声,看着包厢里的许多人,挑眉笑道,“欺负人呢这是?” 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时浅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方然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两次他跟着自己拿画的时候,一脸严肃的表情上,这时候也不由得抬头看他。 方然低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她,“没事,他们跟你闹着玩呢,等下你赢了,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时浅忽然就笑了,后边的人喝高了,就跟着起哄,“方然,不带这样的啊。” “人家怜香惜玉懂不懂啊你。” 纷纷的声音,都是大家的调侃,这也没什么,聚餐上经常发生这样的状况,方然笑着回击了两句,最后时浅当然没有报复回来,因为大家都喝多了,最后真正清醒的就只有她和方然,一起聚餐的七七八八个人,方然让服务员帮忙,将师兄师姐们一个个扶到了车上,后边的座椅上,躺着醉醺醺的人,时浅只好坐在副驾,方然开车回去,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什么,那一次聚会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交集了,但时浅却发现,自己对方然的关注更多了。 直到再次被他在盛辉广场上抓到偷画的时候,时浅是真的不淡定了。 不过那一次,方然并不像前两次那样,一脸严肃地让她把画交上去,反而是认真地打量着她的画架和她,最后,眉梢眼角都是笑,“画得比前两次都好了很多。” 时浅轻呼了一口气,低垂着头,想着反正已经不止丢脸一次了,那就丢吧,“方师兄,对不起。” 方然轻轻笑了一声,把画还给时浅,“下次再画的时候,离得近一些,好观察。” “啊?”时浅反应不过来,方然只笑看了她一眼,看她愣愣地把画接回去,然后提着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后来,她去盛辉广场的时候就不知怎么的也会偶然看到方然在那里,看到她的时候,就会走过来看她画画,时浅还记得,他第一次不那么严肃对她的调侃,“今天还有没有偷偷画我?” 但她是真的再也没有在公众场合或者能被他抓得的地方画过他了啊。 不过公寓里倒是有几章偷偷的画像。 再后来,慢慢就变了,具体怎么变化的,时浅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多数时候是在学校,一些随意的写生的场所,等她画完一幅画,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她的身后,少部分时候是在公园或者一些文化广场,也会偶尔和他相遇。分明没有太多的交集,分明只是他碰上自己在画画的时候过来看一眼,甚至只是调侃两句,一来二去就渐渐熟悉了,但两人的相处,也不见有什么特别和暧昧,像是维持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默契。 直到那一天,她在因为老师布置下来的写生作业,在公园画画,突然下雨了,她拿着画具在屋檐下躲雨,那时候,方然已经处于碰见的时候就会理所当然跟她一起出去画画的状态,那天下雨,就在公园里等观光车的屋檐下,在很多人纷纷扰扰也凑着地方躲雨的地点,她再回想,还能想起帮她拿着那个巨大的画架,被淋湿了半个身体的方然,屋檐外是夏日的瓢泼大雨,两人相顾无言,清新的空气里流淌而过的温馨。 原本没有觉得什么,直到方然突然叫她,“浅浅。” 那还是方然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叫她,时浅一听就愣住了,抬头看方然。 方然低头看她,“你那边,被雨淋到了。” 时浅转头,右侧的肩膀有雨水洒进来,她下意识往里侧躲,方然突然就抬手,从背后伸手虚虚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推,然后站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他本来身形就比较高大,这么一来,半边肩膀就淋在了雨中。 时浅一下子反应过来,“方师兄,你被雨淋了!” 方然好像浑然未觉,转了头看她,目光沉沉的,看得时浅一阵心惊,心悸。 然后她就听见方然说,“浅浅,你想不想每天都能光明正大的画我,不管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刻,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时浅分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叶凉夕静静听着,她所听到的,是时浅的回忆,经她口述之后,只剩下一片苍白的语言,但叶凉夕却知道,也理解很多或许时浅说不出来的心情,包括她有时候看着画架发呆的落寞。 时浅说着说着,神色就落寞了下来,叶凉夕开口询问,“后来呢?” 时浅低头,沉默不语,叶凉夕以为她不会再说了,不想她突然抬头,唇角扯了一点笑意,但眼睛却湿漉漉的。 一颗眼泪,从时浅的眼里滑落。 叶凉夕吓了一跳,这还是将近三年之后,除了在盛辉广场那一次看到时浅哭之外,她第二次看到时浅流眼泪。 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后来呢? 时浅也想问后来呢。 方然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就连告白也这么隐晦。 时浅根本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已经刻在心里很久很久,久到就算不用看他,她也能准确地画出他的每个表情。 后来时浅再想起来,仍旧觉得那天方然的告白纯属是引诱,不然他为什么用那样诱哄的声音。 后来的相处,准确证实了时浅的这个想法,方然跟她认识的那个方然一点也不像,两个人确定了关系之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也不严肃,一点也不威严,一点也不沉默寡言,就跟着爱粘人的大男孩似的。 可这样的变化,却让时浅认识到,即便是这样的方然,还是让人心动。 两个人蜜里调油地过了大半年,直到大二期末即将结束的时候,方然因为交换生的身份,有事情需要回国外的学校一趟,当时,那个男人还依依不舍地跟她道别,说真想把她压缩了放在口袋里,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那时候她不以为然,笑着说他异想天开。 时浅永远记得,他离开之前,跟她最后的话,“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浅被他打趣惯了,“最好别回来了,一点也不想听你的秘密。” “真的不想我回来了?” 时浅扭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方然最后拥抱着她,不舍离开,“浅浅,等我回来,如果一个月之内,我没有按时回来,你要等我,多等我几天。” 时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恐慌,但方然没有给她恐慌的机会,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好不好?” 飞机最后起飞,时浅不知道,那一句“最好别回来了”会一语成谶。 也不知道,那一句“如果一个月之内我没有按时回来,你要多等我几天”会成为她往后那么多年,唯一支撑下去的理由。 最终她等不到方然回来。 那一架带着方然离开的飞机,就像带着方然消失在天际了一样。 就连带着方然,也消失了。 没有任何消息,所有她认识和方然认识的人,都没能给她提供一个可靠的消息。 方然就像一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人。 那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但是,方然留下的东西,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时浅,那一切并不是一个梦。 后来的时间里,时浅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那一句话,让方然再也回不来了,她一度消极绝望得厌食。 叶凉夕听到这里,都不敢再问她后来。 时浅却早已收回了脸上的泪水,就像讲了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动作极缓极慢,沉默不言地一一收拾好箱子里的东西,然后将那个箱子用胶带封住。 封箱之前,叶凉夕看到一张字迹已经陈旧了的卡片,上边用黑色的笔写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浅浅,等你毕业我就娶你! 叶凉夕想,能写出那样大气的字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而方然,最后为何会消失不见?   ☆、134 吃糖(2更) 冷氏集团的北园项目,已经建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内墙的画面设计。 这件事交给时浅,她近来也放越来越多的精力在北园项目上,大概还有两三个月就能完成。 今天她照例来项目场地。 负责内墙绘画的画师见到她过来,就马上迎上来,“时老师,你过来看看,这块墙面的画的颜料,是不是有些问题。” 时浅直接带了一个安全帽就跟着画师进去了。 这面墙,有两层楼那么高,旁边都架好了手脚架,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动作灵巧地上了手脚架,去看正面墙的画作。 几个画师也跟在她的身边,听着时浅在说什么。 冷川带着冷欢过来视察,一进来就有负责人说时老师刚刚来了。 冷川一下子就觉得精神抖擞,刚好今天带着冷欢过来,时浅就来了,简直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他马上笑着对冷欢道,“哥,咱们去看看项目如何?” 冷欢还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今天过来本就是来视察的,他刚刚回来接手公司,许多事情都不太熟悉,北园项目不是他负责的,事实上是冷川在负责,但既然作为老总,他也总要看一看公司的最新项目,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冷川进去了。 时浅还站在四五米高的架子上跟画师谈论,冷川远远在外边就能见到站在架子上的时浅,她带了一顶安全帽,手里拿着一张大纸在跟画师们交涉。 冷川指了指时浅的方向,“哥,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北园项目内外墙画设计的画师。” 冷欢没什么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眼看高高站在架子上的时浅,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时浅见天传了一件长及膝盖的风衣,头发高高,还带着一个安全帽,这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宽大的外套的背影,根本没有什么辨识度。 冷欢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了,反倒是去看了看整个项目的内外设计。 这是他第一次来北园项目的场地,时浅在那边忙,冷川深知时浅的脾气,这等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因此也不叫时浅,带着冷欢四处参观,心里却想着,等下一定要让他哥和时浅见一面。 时浅站在高处正和画师交涉,根本不知道冷欢和冷川的到来。 直到处理完了那个色块的问题,走下架子的时候,才有人跟他说刚才冷川和公司的大boss过来了。 时浅听到只是笑了笑,冷川来了不找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大事,她也没有什么问题要跟他交涉和解决的,当即也不去找冷川了。 她站在地上看了一会儿,然后也拿了颜料桶上了架子,跟画师们一块儿画画。 冷川再带着冷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时浅已经在上边拿着颜料桶画画了,不由得意外,“时浅往常极少亲自上阵,今天怎么了?” 冷欢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不怎么说话的,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冷川一眼,“时浅?” 冷川点头,难得冷欢注意到这个名字,他就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哥,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冷欢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直看你的冷川心里发毛,不敢惹他,“怎么了。” 冷欢一下子舒展眉头,“没什么。” 他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一边接起手机,一边往外走去。 冷川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跟出去,在底下叫了一声,“时浅。” 时浅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冷川一个人在底下站着,她放下画笔,爬下架子,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陪我哥过来看看。” 时浅现在对冷川的哥可谓是一听到就警惕,神色不善地看着冷川。 冷川失笑,懒洋洋地看着他,“等你让你认识认识。” 时浅一脸恶寒,“算了,我忙。” 冷川也不勉强,正回头去看,就看到外边负责人进来,“冷总,总裁说是有事先离开了。” 冷川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他还计划让他哥见一见时浅呢。 负责人很尽职地传达冷欢的意思,“总裁约了客户。” 冷川轻哼一声,摆摆手让对方离开,“什么客户这么着急。” 时浅耸耸肩,朝着外边看过去,层层叠叠的架子里,她好像看到一个背影钻进了一辆车里,那个背影只有半边,她看着,却突然愣了一下。 冷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勾唇笑了一下,“我哥,怎么样?” 时浅淡淡看了冷川一眼,那一刻看到那个半边的背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突然想到了方然,突然升起的念想,几乎吓了她一跳,她镇定地转回头,“我没看到。” 冷川不以为然,啧了一声。 周六时浅搬家,请了工作室的人一起吃饭,算是庆祝搬迁之喜。 叶凉夕应邀出席,其实只是去时浅的新家里一起做一段饭来吃而已。 经过一年多的变化,工作室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时浅研究生结束之后,会一边读博一边在帝京大学任助教,而温言已经在上一年独立创建工作室,他也成为了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老师,叶凉夕一直以为,温言应该会选择出去,没想到他反而在外面建立了工作室的同时,也在帝京大学开课了。 聚餐那天,一切正常,宾主尽欢。 看起来时浅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好像那天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这个故事,却留在了叶凉夕的心底,她常常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方然的消失。这个故事,像电影一样,神秘而无从查找。 在时浅家用过午饭之后,到了下午,大家纷纷离开。 温言送她离开,自从毕业之后,温言见叶凉夕的次数就比较少了,但经过一年的相处,自从温言回国之后,王教授大部分时间都是让温言来指导叶凉夕作画,叶凉夕跟他已经熟得不行了。 离开的车上,温言问她,“最近怎么样?” 叶凉夕笑,“挺好的,温师兄,过两天我的画完成了,再给你看。” 温言笑,“行,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回来上课就顺便去给你看看。” 叶凉夕点头,温言问她,“去哪里?” 叶凉夕指了指前边,“你把我在盛辉广场放下来就行了。” “跟同学出来玩儿?”温言笑问她。 叶凉夕摇摇头,“不是,来这边找人。” 温言听到她这么说,只当她是来玩的,总之这句话也只是问问而已,也不多说,一路上只是跟叶凉夕聊了一些近况,以及她最近的学习情况而已,很快,盛辉广场就到了,叶凉夕下车之后,跟温言道别,温言的车离开之后,她看了一眼傅氏的大楼,朝着大楼走过去。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也不是没有来过傅氏,大周末的,事实上公司上班的并没有什么人,只是底下的商业区比较热闹。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去,进了傅景湛办公的大楼,乘了电梯上三十一楼。 三十一楼零零星星有人在办公室,见到突然出现的叶凉夕,都纷纷抬起头来。 当年那个跟着傅景湛出现在三十一楼还囧然不已,一路默默低头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不少,即便叶凉夕这两年不怎么出现在三十一楼,甚至每次出现三十一楼都只有几个人,还是有人记住了她。 叶凉夕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还没有走到总裁办,李泽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到叶凉夕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叶小姐?” 叶凉夕对他笑了笑,“李特助。” 李泽很快就明白叶凉夕是来找傅景湛的,但是,傅景湛这会儿正在开会,而且也没有提前吩咐他去接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叶凉夕自己过来的。 李泽很尽职将人迎进去,“叶小姐请跟我来,boss还在开会,我去告诉boss一声。” 叶凉夕跟着李泽进去,笑道,“不用了,我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李特助先忙,不用理我。” 是个挺重要的会议,傅景湛在跟法国那边交涉,李泽也不好打扰,带叶凉夕进了傅景湛的办公室之后,一如既往给叶凉夕叫了一杯橙汁进来之后就退出去了。 叶凉夕将书包放在傅景湛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个办公室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她已经没有什么新奇的了,傅景湛既然在开会,她就等人咯,拿出了书包里的试卷,就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开始写作业。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傅景湛那边才刚刚结束会议,沉着脸回到了办公室,李泽还来不及前去禀告傅景湛叶凉夕来了,他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结果办公室的门才刚刚被他从外面推开,叶凉夕就一下子从门后跳了出来,像是专门要吓人似的,“嚯!景湛哥哥!” 傅景湛难得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凉夕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看着傅景湛的模样,终于笑弯了眼睛,抬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景湛哥哥,你被吓傻了?” 两年的时间,她的身量拔高了不少,以前还不到傅景湛的肩膀,现在已经能跟他的肩膀平齐了,但对于傅景湛来说,还是矮的。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突然看到觉得不会出现的人,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这一刻心里突然升起的饱涨,却不知如何形容。 这个时候的他突然意识道,他早已将叶凉夕的存在化入了骨血,只有见到了她,只有她陪在自己的身边,他的一切才变得完满起来。 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傅景湛带着人往沙发那边走,“怎么过来了?” 她今早还说,要去参加时浅的新居乔迁之喜,他没有想到,叶凉夕会出现在这里。 叶凉夕笑嘻嘻的,“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惊不惊喜?” 还能说什么,傅景湛坐在沙发生,叶凉夕就站在他的面前,傅景湛将人往怀里压了压,叶凉夕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因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她自然是更要高出一些。 叶凉夕低头,飞快在傅景湛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傅景湛眼里都晕了笑意,捏着她的腰,叶凉夕一下子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傅景湛问她,“今天玩得开心么?” 其实也不算玩什么,就是在时浅家里一起做饭来吃而已,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氛围,重重点了一个头。 傅景湛也不说话,就捏着她的手在手里把玩着,叶凉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裤袋里摸出一颗糖,是刚才在时浅家里顺出来的,是她喜欢的口味。 糖纸摊开了,一颗橙黄色的糖果被放在手心,她拿到傅景湛的面前。 傅景湛不吃甜食,笑着摇了摇头,叶凉夕也不在意,把糖果送进了自己的嘴巴。 傅景湛看着,眸色忽然就沉了沉,一股水果的甜腻味道一下子弥漫在身边,他问她,“什么味道?” 叶凉夕舌尖抵着糖果齿间给他看,“橙子味的。” 那一颗糖,滚了一圈,又回到了叶凉夕的嘴巴里,傅景湛忽然低低开口,“突然也想吃糖了。” 叶凉夕在上衣口袋里摸了一把,摊开手在他面前,嘴里还咬着一颗糖,声音含糊不清,“没有了。” 傅景湛一只手就可以将她摊开的两只手给包住,将人轻轻一扯,叶凉夕就往他的怀里而去,下一刻,他的嘴唇,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 那颗唯一的糖最后毫无意外进了傅景湛的嘴巴,嗯,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蛮好吃的。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两更哦,万字了。   ☆、135 小舒湮(1更) 晚上回家,叶凉夕用过晚饭之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 傅景湛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盒糖出来,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叶凉夕看到那一盒糖,就想起下午在办公室的事情,立刻一脸警惕地看傅景湛,“干嘛?” 傅景湛笑,“赔给你的糖。” 叶凉夕抬手捂脸,唔,以后再也不要吃糖了。 —— 十一月底的时候,各个学校的美术班都在准备高三美术高考的事情,报名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报名完成之后,大部分的考生,会进入一段密集的针对训练时间,这时候,考生们几乎已经放弃对文化课的学习,直等来年一月考试结束之后才会埋头进入文化课最后的冲刺复习阶段。 就在美术高考的报名工作准备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则来自国外的消息,在国内美术界,引起了一则小小的动荡。 今年的柏林艺术展在十一月底正式结束,随着关于柏林艺术展正式结束的消息传出来的,德国美术界传出的针对此次艺术展画作的评价。 这天早上,叶凉夕和颜琳在学校食堂用过早餐之后,刚刚从食堂出来,就收到了时浅打过来的电话,她愣了一下,这大早上的时浅给自己打电话,是怎么了,“喂,浅浅姐?” 电话已接通,时浅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夕夕,有没有收到什么好消息?” 叶凉夕一脸奇怪,“什么好消息?” 时浅一听就知道她肯定还不知道消息,“柏林艺术节结束了,有没有看到后续消息?” “后续消息?”叶凉夕笑,“是不是温师兄又荣获了大奖?” 时浅道,“温师兄哪一次参展不是满载而归,不过夕夕,这一次是你,你的作品被评委会评选为今年柏林艺术展美术新锐奖。” “啊?”叶凉夕惊呼出声,完全想不到。 柏林艺术节,这个自从今年三月就开始的艺术展,她确实没有太多关注,不过温言参加了这个艺术展,以他的绘画能力,在柏林艺术展这样全球性的展览里,是有一席之地的,当时他拿着作品去参展的时候,顺上了叶凉夕的作品,叶凉夕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还不能去参加这样的画展,只怕会贻笑大方,但温言坚持,说就当拿去玩玩儿。 玩玩儿……叶凉夕对此无法苟同,总也不能因为温言有自己的展位,就把他的展位让出来挂上她的作品吧,不过她的拒绝没用,温言也只是这么提了一句,后来当她的画被送到了柏林,温言才告诉她他拿了那幅他帮她看过的作品去参展了。 叶凉夕无语了好一段时间,但画已经被挂在了千里之位的柏林的展厅,她还能如何,温言笑着安抚她,就当做是玩玩就行了,后面她也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温言也没有跟她说过后面的那幅画怎么样了,叶凉夕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直到现在被时浅提醒起柏林艺术展的事情,才想起来。 她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很久都反应不过来。 就连颜琳也觉得奇怪了,看他愣愣的表情,“夕夕,你怎么了?” 后边,时浅在电话里再说了什么话,叶凉夕都听得浑浑噩噩的,在她的认知里,柏林艺术展这样全球性,不知荟聚了全世界多少知名画家的展览上,她一个小菜鸟的作品能被人注意到,就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别说是获奖了。 直到挂断了电话,她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见巨大的喜悦,反而是皱眉。 颜琳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她正想要开口说话,手机又震动起来了,“喂,温师兄。”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浅浅姐刚刚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好吧……” 最后挂断了电话,叶凉夕无奈地笑了笑,总算是完全消化了这个消息。 颜琳却有些担心她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凉夕将手机收回口袋,抬头看了一眼冬日清晨的阳光,脸上带上一抹浅淡的笑意,转回头看颜琳,“嗯,我的画去参展,获奖了。” 颜琳一愣,展颜笑开,“恭喜啊,什么展?多大奖?” 叶凉夕沉吟了一下,“柏林艺术展,美术新锐奖。” 颜琳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就算不是在美术界混这一行,怎么的也会知道这样的艺术展有多么大的分量,她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凉夕,然后尖叫一声,就在食堂门口不远处将叶凉夕给抱了个满怀,“天哪,夕夕,你太厉害了!” 叶凉夕其实是真的高兴,被颜琳的情绪一感染,也笑了起来。 过路的学生纷纷看过来,以叶凉夕在学校的名气,大部分同年级的学生是认识她的,这时候也很奇怪,文科重点班的两个学霸青天白日地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关于柏林艺术展上,叶凉夕的作品获得新锐奖的事情,网上很快就有大篇幅的作品在进行报道。 她的出现,就像长虹破空,来得意外又突然,简直是势不可挡,让人猝不及防。 而随着获奖的消息一出来,她的唯一一张参展的画作,也被媒体放在了网络上。 当然,这份轰动,基本上只是在美术界,其余的界外人士,一般不会去注意这样的事情,因此即便有媒体的大量报道,引起的关注度,也不如明星的一个八卦新闻。 此后,网上也纷纷出现评论,即便叶凉夕带着作品获了奖,但是针对她画作的评论仍旧是褒贬不一。 艺术家大多是自视清高,尤其是自诩自成风格的艺术家,往往对别人的作品看不上,叶凉夕的作品风格大胆、乖张、诡异,笔触和颜料的运用夸张而天马行空,尤其是她现在的年龄,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此前也未曾在国际上的任何美术展上出现过,很快就有老资历的艺术家对她的作品大肆针砭,认为她的出现,可能只是流星一闪而已,并不足为奇,甚至对她的笔法、颜料绘画风格全然否定,认为叶凉夕天马行空的风格和那幅画里粗糙的笔触简直是对美术的侮辱。 即便有不少否定的声音,可是那一幅被评为新锐奖的作品,仍旧是得到了很多国内外艺术家的评赞,甚至有人惊叹她的绘画风格,给近三十年的美术界,打开了一道魔法的大门,甚至,评委会对叶凉夕的评价是:“从叶凉夕的作品中,我重新感受到了二十多年前,舒湮首次参展时带来惊艳。” 因为这一句话,柏林艺术展之后,叶凉夕的身上,多了一个标签——“小舒湮” 褒扬者认为,她是美术界的另一个舒湮,就像当年舒湮带着他的作品在巴黎引起轰动一样,叶凉夕的作品,同样在柏林的艺术展上,让人折服,而两人的风格,都是大胆诡异,同样褒贬不一,历史在二十多年之后,在欧洲,不同的地方,惊人的一致。 唐如雅知道消息之后,就给叶凉夕打电话了。 “你现在啊,果然比你妈妈厉害,当年你妈妈在国际上拿到大奖的时候,比你还要大一点呢。”唐如雅笑着打趣她。 叶凉夕这两年,也了解了不少叶清如当年在美术界的名声,听到唐如雅的打趣,笑道,“唐阿姨,你可别来取笑我,我哪有我妈妈当年厉害啊,你以前也拿过国际大奖的。” 唐如雅在电话那边笑得愉悦,不过最终还是问出了一个已经想过几次的问题,“小夕啊,你现在也高三了,唐阿姨一直想问你,你是想在国内发展呢,还是去国外的学校,你的风格虽然跟你妈妈当年不一样但都是是一样的大胆而诡异,说实在,唐阿姨觉得,国内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合你。” 唐如雅说得没错,东西方的审美观是不一样的,而叶凉夕的风格,跟她整个人的性格简直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是标准的东方人性格,但是画作却满满都是西方的风格。 听到唐如雅这么说,叶凉夕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唐阿姨,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我不想出国,我已经决定考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了。” 唐如雅似乎并不意外叶凉夕的这个决定,“帝京大学很好,我跟王教授聊过,他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大概会保送帝京大学,不过现在名单还没有出来,所以没有什么消息,但是,唐阿姨觉得没有意外的话,你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叶凉夕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唐如雅那边又轻笑了一声,“还有,你这次在柏林艺术展上获奖,或许,接下来,会收到欧洲其他学校递来的橄榄枝。” ------题外话------ 特别注明:本文提到的所有画展、艺术展、美术奖,仅限本文世界背景下,不与任何现实挂钩。 叶姑娘正在一步步走上人生的巅峰……   ☆、136 有一天,他的小姑娘会不再需要他 唐如雅的话没有错,不管别的艺术大家如何评价叶凉夕的画,国外的几所美术学院,在十二月份的时候,仍旧对叶凉夕伸出了橄榄枝。 德国的柏林艺术大学、卡塞尔艺术学院、甚至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和巴黎美术学院,纷纷向叶凉夕伸出了橄榄枝。 与此同时,今年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保送生名额也在这个时候公布出来,叶凉夕毫无意外地获得了美术学院的保送名额,也就意味着今年的美术高考,她是不必参加的,只需要参加来年六月份的高考就可以,但是以叶凉夕现在的成绩,考进帝京大学,简直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帝京一中的老师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叶凉夕能考进帝京大学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保送名单出来之后,班主任和美术班的指导老师都已经分别找叶凉夕谈过话。 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冷得不行。 就算是中午,天气也是阴沉沉的。 温言今早回帝京大学上课,早上两节课结束之后,没有离开学校,反而是去了王教授的工作室。 王教授的工作室又收进来了两个学生,气氛倒是不错,今天叶凉夕也在这里画画,这段时间王教授出差了,工作室的大多数事情都落在了时浅和叶凉夕的手上,自叶凉夕在柏林艺术节上崭露头角之后,工作室里新进来的研究生师兄师姐都要高看她几分,弄得叶凉夕窘迫不已。 温言进来之后,照例却看叶凉夕的画,工作室里的其他人看到温言进来,也纷纷打招呼,“温老师。” 他们进来的时候,温言已经在校任教,因此这一届进来的学生,都叫温言温老师而不是温师兄。 温言淡淡点头,叶凉夕也转过来,“温师兄来了。” 温言笑着点头走过去,眼里弥漫了笑意,“来看看你的画儿,怎么样了。” 叶凉夕看让到一边,“温师兄,你看看。” 温言就着站着的姿势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才肯定地点头,“不错,这两年进步很大,你的画,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如何琢磨。” 叶凉夕笑开,“师兄,你别说得这么夸张好吧?” 温言却很认真,低头看她的时候眼里都是笑意,“你现在可是被称为小舒湮了,我的话可不算夸张。” 叶凉夕突然感到无力,这段时间,工作室的其他人一直拿着小舒湮小舒湮这个称号来打趣她,她能怎么办?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是啊,夕夕,你现在可是我们工作室的招牌。” 叶凉夕赶紧举手投降,工作室里又闹开了一片。 温言虽说没有什么可指点叶凉夕的,但两人还是就着叶凉夕的这幅画交谈了一段时间。 午饭快到的时候,温言请工作室里的人一起出去吃饭。 这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只要温言回了工作室,只要恰逢饭点了他又还没有离开的话,都会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大家跟他也算是熟悉了,加上对他的崇仰,自然乐此不彼。 其他人欢呼回应,表示求之不得,也表示画了一上午的画要回去换一件衣服再出去。 温言笑着答应下来,首先带着叶凉夕去了吃饭的地方。 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平时也来惯了这一家。 其他人还没有到,温言和叶凉夕首先进去找了位子坐下来,这才刚刚坐下,旁边就走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拍了一下温言的肩膀,“哟,还以为不是你呢。” 温言转回头,笑得和煦,“出来吃饭?” 对方笑着应了一句,视线却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对温言笑得揶揄,“女朋友这是?” 温言脸色严肃了一些,“别胡说。” 对方显然跟他交情不错,才能说话这般随意,叶凉夕闻言也抬头看过去。 温言这时候才转回头看叶凉夕一眼,然后跟对方解释,“师妹。” 对方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温言只好无奈解释,“王教授工作室的学生,叶凉夕。” 对方恍然大悟,“你就是叶凉夕?” 叶凉夕笑着打招呼,“你好。” 对方看了看温言,又看了看叶凉夕,最后好像在消化着某个消息似的,一脸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抬手过去,“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唐晋。” 叶凉夕抬手过去轻握一下,然后很快放开,“我才是对唐师兄久仰大名,我在帝京大学可没有名气,唐师兄却是帝京大学的名人。” 唐晋爽快笑了一声,与温言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唐晋离开之后,温言才道,“他这个人说话一向如此,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叶凉夕笑着摇头,“没事,不过师兄,你是不是真的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她笑得明媚,看着他也是揶揄的色彩,温言微微愣住,叶凉夕双手托着下巴笑道,“话说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的终身大事,都快成为全学院女生都关注和全学校男生都操心的事情了。” 温言教训她,“胡说什么?” 叶凉夕依旧笑,“当然不是胡说,因为女生们都把温老师当做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男生们都害怕温老师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温言哭笑不得,“哪里来的这些歪理。” 叶凉夕笑嘻嘻的,“不信的话,你去看帝京大学的论坛,可好玩了。” 温言叹了一口气,“你啊,也拿这些事情来打趣我啊。” 叶凉夕眨着眼睛,两年的指点和相处,温言像一个指引她的老师,走在绘画的康庄大道上,又像一个兄长一样,尤其是在王教授工作室这样的氛围,因此,跟他开玩笑和玩闹也已经习以为常,“温师兄,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么?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肯定帮你保守秘密。” 温言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没有。” 叶凉夕明显不信,“真的?”她还满眼都是八卦。 温言抬手,静静看了她一眼,作势要去敲她的脑袋,“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叶凉夕抱头笑了笑,“温师兄你不会在害羞吧?” 温言这次是真的不客气了,曲折食指和中指站起来要去敲她的头顶,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也到了,就连时浅也跟着过来了。 叶凉夕对着前来的人招手,“纪师姐,付师兄,这边。” 她没有看到温言重新坐下来,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苦涩又无奈。 中午大快朵颐之后,众人回工作室。 温言自然要离开,他的车在学校,餐馆距离学校不远,所以那时候没有开车出来,一群人步行着回学校。 时浅吃完饭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叶凉夕和温言走在后面。 温言问她,“听说你这段时间收到了几所国外大学的offer?” 叶凉夕自然不隐瞒,“目前收到了六所,几乎都是欧洲的美术学院,可能因为柏林艺术展带来的效应,学校的老师,表达出对我的欣赏,想我出国学习。” “我听说连巴黎美术学院都对你作出邀请了。” 叶凉夕摇了摇头,“巴黎美术学院的邀请,只是邀请我过去学习一段时间,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offer。” 温言给她解释,“巴黎美术学院是世界四大美术学院之一,不知道多少人正想进入而不行,那里简直是每个学绘画的人的天堂,他们能给你发出邀请,可见是对你的认可,巴黎美院开放包容,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你的作品,至少那里的老师是认可你的,说是邀请你过去学习,但实际上最后录取你进去的几率仍旧很大。” 叶凉夕笑道,“师兄觉得我应该出国么?” 温言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奉劝你,只是跟你说一说,机会难得,我自己的建议的话,我觉得,如果是去国外,巴黎那边的艺术氛围,能对你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对你的进益比较大,当然,最后如何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叶凉夕没有任何为难,“师兄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并且也考虑过,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出国的。” 温言一愣,“为什么?” 叶凉夕笑着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不会出国。” —— 晚上,叶凉夕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傅景湛在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有几个信封,信封上是国外几个大学的校徽和显著标志。 上边标志了不同的语言,但最后都有一句中文的翻译。 这些信,收件人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叶凉夕。 傅景湛看着这些东西,想起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唐如雅打来的电话。 “阿湛,我那天跟小夕聊了一下,发现她对于出国并不是很热衷,她现在还小,在绘画上造诣很好,可能继承了她妈妈的天赋吧,小小年纪就已经出类拔萃了,国外的几所学校对她也是青睐有加,但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出国了,其实我觉得,以她现在的成绩,如果出国的话,绝对比在国内获得的进益要大……” 唐如雅说了很多,总的来说,就是觉得在如果叶凉夕现在出国,对她的以后更好。 就像傅迎雪学大提琴,也会选择去法国,而她现在在法国音乐界也已经小有名气,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唐如雅一向高瞻远瞩,能给最好的,绝对不会给次好的。 何况她本身即是画家,全家人对绘画的了解加起来都不如她这个名师,最后唐如雅问他,小夕不愿意出国,是不是因为他? 是不是因为他? 傅景湛清楚地知道答案。 当年叶凉夕就跟她说过,以后想要考帝京大学,那时候他将这句话当作了她学画画的决心,甚至一开始决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傅景湛就决定,让她看遍世间最美的风景,绝对不会限制她的发展,让她的小姑娘成为站在他头顶上,让世人瞩目。 可是现在,傅景湛承认。 他又再次失信了。 一想到如果叶凉夕要离开她,去往万里之外的地方,他就烦躁,无法克制。 这几年的相处,他几乎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全部,往常并不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有多深,只是对她好,力所能及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喜欢她跟在自己的身边,喜欢她在的时候轻松和心安的感觉。 如果不是最近接二连三从国外寄来的offer,让他意识到,当初的那个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她的翅膀已经长出来,就算没有他的助力,也能展翅高飞,即便没有他,她也会拥有自己丰富多彩的人生。 这个认知,让傅景湛终于意识到,有一天,他一点一点看着成长的小姑娘,会飞得越来越高,不再需要他。 ------题外话------ 虽然感觉没有必要,但写到后面还是替傅公子感到心酸,当她的女孩儿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即便没有傅景湛这个人,她依旧能拥有精彩完满的人生,可以与他毫无关系。 另外,咳!提个醒…… 现在的章节呢,是先发后审,万一下一个章节,即137章看不了了……那可能是西青一不小心开了个小小的车……唔,如果发现看不了了,那就表示被打回去修改了,然后,大家就等晚点再来看看,万一没啥问题,就愉快看文啦,么么哒   ☆、137 不想离开你(3更) 叶凉夕洗完澡之后就去书房找傅景湛。 刚刚开门进去,就看到傅景湛坐在书桌的后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就对她招手,“过来。” 叶凉夕走过去,站在傅景湛的身边,“怎么了?” 她才刚刚问完,就看到书桌上的几个新封,不由得惊奇,“咦,这不是在我房间里么,怎么在这里出现,你拿来干什么呀?” 傅景湛将她的手牵在手里,刚刚洗完澡,她全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手也是,软软的,可能因为经常拿着画笔的关系,右手的手指比左手要粗糙一些,他的手轻轻一动,叶凉夕就走到了他和桌子的中间,就站在他的双腿中间。 傅景湛揉揉她的手,抬手将她披散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收到了不少学校的offer,有什么想法。” 叶凉夕弯眼一笑,全然不以为意,“能有什么想法呀,景湛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已经得到了帝京大学的保送名额了。” 傅景湛抬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脸蛋,“我是说,你想不想出国读书?” 叶凉夕忽然就沉默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傅景湛打算跟她好好聊聊这个问题,不论他多么舍不得,多么烦躁,唐如雅有一句话说得对,叶凉夕还小,她对他的依赖,所有人看在眼里,一句一句“景湛哥哥说”挂在嘴边,不管飞得多高,于他而言,她仍然是一个还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因为依赖他,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抵触了要离开,但如果现在有更好的适合她飞翔的天空,他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将捆绑在自己身边。 这时候,他才终于理解了这些年顾南风的心情,何为要对她的人生负责。 傅景湛正想开口跟叶凉夕解释这几所学校对她发展的好处,叶凉夕忽然语气执拗,“我不出国。” 傅景湛抬头去看她,就看到叶凉夕眼睛里泛了一层水光似的,“景湛哥哥,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过的了,我要考帝京大学,我不会出国的。” 傅景湛两手环着她的腰,轻叹了一口气,“凉夕,你知道在国内和国外的区别么?” 叶凉夕重重点头,“我知道。” 还不等傅景湛说什么,她就开口,“你们都把我当做小孩儿,以为我不懂去国外读书和在国内读书的区别,就算国外的大学再好又怎么样,我不想去。” 她说完这一句,就执拗地看着傅景湛的眼睛,“我不想离开你。” 傅景湛只觉得心尖狠狠一颤,你不想离开,我又何尝想要让你离开? 他在心里长长喟叹了一口气,扶着叶凉夕腰的手,猛地一提,叶凉夕就变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傻瓜,没人要你离开。”他轻拍叶凉夕的后背,忽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这么有人那么傻呢?又那么让他爱到无法言说。 叶凉夕趴在他的肩头,小声说自己的理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觉得我去国外学习会比在国内的环境好,可是,景湛哥哥,就算我现在获得了几个大奖,达到了大多数人在我这个年纪都没有达到的高度、取得了让别人羡慕的成绩,别人看我风光无限,我自己却清楚自己的分量。唐阿姨、温师兄、工作室里的其他师兄师姐,他们都觉得我应该去找更好的发展环境,但我自己清楚,我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她说着说着就突然笑了,坐正了看傅景湛,“你说,如果那些评价我的画多么多么好的人看到我的素描和写实画之后,会不会要气死?” 叶凉夕自小没有系统地学过画画,虽然她因为对颜料的敏感度导致她在绘画上的风格让人惊叹,但实际上,至今为止,她的绘画风格都偏向印象派和超现实主义,倘若是写实画的话,说起来,她现在跟一般的高三美术生的水平,并不差太多,挺多就是跟在王教授身边学习了两年之后,比别的人好一些。 傅景湛想起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素描和写实画都不满意,也笑了,“调皮。” 叶凉夕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胸膛,“而且我不想离开你。” 她又重复这句话,说完又抬头看傅景湛,“你不要担心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样做选择,景湛哥哥,你说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走,要自己负责,不是别人能去决定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走,我想要考的是帝京大学,而不是去国外的任何一所学校,至少,不是现在,但是,我还想告诉你,以后,我的脚步,也绝对不仅仅是帝京大学而已,西欧、北美……将来,我要做到像我妈妈当年一样出色,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在国内的大学,油画也不容小觑。”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总是这样温软,但每每做决定的时候,就像点了一把小小的火苗,那一把小小的火苗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傅景湛知道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聪明,一直都是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他知道,她的小姑娘,一定有这样的本事。 “好……”傅景湛听到自己回应的声音,像含了一把沙子似的。 叶凉夕又说,“可是,就算以后我走得远了,飞得高了,我还是像一只风筝,我的线,是放在你的手里,绑在你的身上的。” 那双眼睛,蒙了水光一样地看着他。 坚定而又决然,傅景湛目光沉沉地看着叶凉夕,漆黑的眼睛,不知藏了多少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 怎么可以将自己完全交付出来,不留一点余地? 怎么可以,让他这么爱她,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凉夕只看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眼里不知藏了多少情绪,跟他相处久了,自然已经了解了他的情绪。而她今晚说出这一番话,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但是,她就是想告诉他,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是她生命力唯一的光和暖,人若是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是会死的。 所以,她不想离开他。 傅景湛不说话,就这么沉沉地看着她,她凑过去,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然后退开,哪知她还没有完全退开,傅景湛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一只手抬起,掌住她的后脑勺,唇齿相依,来得又猛又急。 他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的,就连接吻,也从来都是温柔、缠绵,或者一点一旦地逗她,几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又啃又咬,像是急切地想要表达着什么,发泄着什么。 但叶凉夕不知道,傅景湛因为她的这句话,内心充盈了多少对她的感情。只怕她说现在想要杀了他,他大概都会亲自递上刀。 唇齿纠缠,从惊涛海浪变成微风湖波。 直到叶凉夕再也不能忽视来自傅景湛的变化,尤其她现在的坐姿,简直更加明显了。 叶凉夕实在不能忽视那个明显的感觉,而且她觉得傅景湛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了,两人虽然也亲热过不少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的,她知道傅景湛一直都很克制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胆颤心惊的。 她只挣扎了一下,傅景湛就放过她了,叶凉夕被他吻得嘴唇一片红肿,一层水光清晰水润。 傅景湛虽然放过了她的嘴唇,却没有真的放过她,仍旧紧紧抱着人,一点一点吻咬她的下巴,声音克制又沙哑,像很多次惹她生气了之后又哄着她一样的声音,不断叫她的名字,“凉夕,凉夕……” 叶凉夕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他越来越明显的变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抓着他肩膀上的布料,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声音无措,“景湛哥哥……” 傅景湛终于放过她的下巴,猛地将人抱在怀里,那个力道,简直要将她揉碎了一样,他声音依旧带着一点点喘,但又一点一点安抚地拍着叶凉夕的后背,声音沙哑极了,“不怕,不怕,没事的啊。” 叶凉夕趴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一点轻喘,但明显感觉到傅景湛的变化还没有消失,只觉得他僵着身子,她害怕刺激他,咬着手指不敢轻举妄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心跳的速度,大概已经可以开罚单了。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凉夕僵着身体被傅景湛抱着,刚想动一下,傅景湛就按住了他,她似乎还感受到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好像急促了几分。 长这么大,就算没有实际经验,当然也知道傅景湛怎么回事,尤其是现在他还这样,更重要的是,叶凉夕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明显感觉,又变得那么明显了。 她一脸惊愕地僵着身体,傅景湛低声安抚她,“别怕,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叶凉夕脸红得不行,直到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怎么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微微转头在傅景湛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说完,整个人从耳朵到脸都红成了一片。 却不知,傅景湛的眸色,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她说完了,傅景湛却僵着身子,没有动静,叶凉夕第一次说这种话,还想不通前一刻哪里来的勇气,羞愤欲死。 傅景湛把她拉开一点,又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叶凉夕被她看得脸红不已,而且哪有他这样问人的,她不敢跟傅景湛对视,眼神躲闪,一下子挣扎开,“你别这样看我啊,你要是不愿意,我走了。” 说罢她动作利索,挣扎着离开,连脱鞋都顾不上穿就想跑出书房,可傅景湛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猛的一下站起来,一把将叶凉夕抱起来,“回房去。” 是真的回房,叶凉夕的脱鞋还扔在书房,被他抱回房间的时候她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勇气到底从哪里来的,而且,她真的会么? 把人放在了床上之后,叶凉夕滚了一圈,就彻底埋进了被窝里,傅景湛抬手想要去开灯,叶凉夕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带了一点不难发现的慌张,“别开灯好不好?” 傅景湛放在开关处的手一顿,果真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以叶凉夕的夜盲症,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这会儿她哪里还有一点害怕,完全被紧张取代了。 “好,不开灯。”傅景湛轻声道,他说完,掀了被窝的一角,跟着钻进去,他一进来,叶凉夕就滚过来,像是阻止着什么似的,抱住他的脖子,人都要埋到傅景湛的胸膛里去了。 傅景湛呼吸一滞,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会么?” 叶凉夕呜咽一声,猛的甩头。 傅景湛似乎是笑了一声,将人从自己的胸膛里拉出来一点点,哪怕是在昏暗的房间,这一点微弱的光亮还能让他看到叶凉夕模糊的脸庞。 他想,这是他的小姑娘啊,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可她还太小。 叶凉夕看不见傅景湛,但周身都是他的存在,尤其是这样黑暗的空间,更充满了暧昧的气息,还不等她说什么,只觉下巴被轻轻捏住,嘴唇再次被熟悉的气息攻占了。 傅景湛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一只手在她的腰间一点一点摩挲。 叶凉夕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当觉察到一只手钻进睡衣的下摆往上攀升的时候,她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抓傅景湛的手。 傅景湛倒是轻易放过她,拉住她的那只手攀到自己的衣服里,侧了身子,几乎压在叶凉夕的身上亲她。 叶凉夕热得浑身都要出汗了,直到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拉着一点一点往下。 克制又放纵,叶凉夕的理智被他灼热的气息全部销毁,听之任之。 最后的最后,他的声音,满满都是诱哄,克制又压抑,只会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跟她耳鬓厮磨,脸颊相贴。 每一个吻都缠绵又温柔。 叶凉夕完全不得其法,一切只能被他掌控,直到她觉得手已经酸得没有力气,这个男人才轻轻颤抖一下,在她身上长长低吟出声。 这下子叶凉夕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这,这……怎么办啊?” 傅景湛渐渐平复了呼吸,俯身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似乎低低笑了一声,翻了身,伸手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在被窝里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给她擦手,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将人圈进了怀里。 “明明害怕,还跟我说那样的话。”傅景湛在她头顶低低出声。 叶凉夕大概是真的羞愤了,就着这个姿势在他锁骨咬了一口,“你还说!” 傅景湛被咬了也不见皱眉,那一点点力道,就像小米的尾巴在心尖扫了一扫是的,挠人得紧,他眉目舒展,安抚她,“不说,不说。” 傅景湛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说,“我很开心。” 叶凉夕弯了弯唇角,却什么也不说,对他依赖更甚,抱着他的腰就安心闭上了眼睛。 直到怀里传来轻缓的呼吸声,傅景湛才慢慢放开叶凉夕,大概是真的被他折腾累了,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他伸手开了一盏壁灯,才看到她额角的头发有些黏湿湿的,脸颊也带着红润,大概是因为刚刚出汗的缘故。 他侧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才起身,从浴室里拿了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和脖子之后,又重新盖好了被子,这才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叶凉夕已经换了一个姿势,侧着身体手脚都缩成了一团,抱住被子,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一样,傅景湛忽然觉得心疼得不行,掀了被子钻进去,将人收进了怀里,叶凉夕大概被惊醒了一点点,迷迷糊糊半开了眼睛,傅景湛拍拍她的后背,语气安抚,“没事,睡吧。” 也不知道叶凉夕听没听见,但好像发现是他,又抓了抓他胸前的衣襟,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傅景湛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满足的,恨不得就这样地老天荒。 ------题外话------ 咳!要写福利吗? 吱个声啊,我看看有木有人要看。   ☆、138 再见徐嘉卉(1更) 帝京大学的美术生保送名额下来,而美术高考的报名工作也结束了,美术班的学生几乎都已经在进行集训,几乎是不来上课了,不过这个时候,高三也已经不上课,只是不断考试、复习、做题、讲解和回顾旧知识点。 帝京一中的高三美术生,需要参加来年一月份美术高考的几乎已经不来上课,除了叶凉夕之外。 这两年,叶凉夕在美术上屡获大奖,学校里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气,高一高二的老师也经常把“看看你们高三的叶凉夕师姐”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拿来跟低年级的同学们做对比,高三之后,不管是月考还是模拟考,只要是同卷考试的,基本都会进行全市的排名,叶凉夕即便一边学画画一边上课,成绩在全市也始终是名列前茅,老师们对她都很放心。 而确定了不出国,就选择帝京大学之后,王教授为了她的学习着想,也让她这段时间少去工作室,先好好复习,叶凉夕也是如此打算,因此,越来越少去工作室那边,就连和时浅与温言的联系都变少了,只偶尔在网上交流几句。 寒假的时候,高三因为要补课,不仅放假的时间比别人晚,开学的时间也要比别人更早,寒假期间,更是发了一大叠的试卷回来,直让同学们叫苦连天,叶凉夕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傅家这两年都没有回法国过年,一则是因为老爷子前年身子到了冬天,也不是特别好,另一则是因为今年叶凉夕的假期太短,若不然一家人是可以一起回法国跟本家那边过年的,这本是傅家的传统。 不过还好今年傅迎雪回来过年了,她学的是小提琴,也同样是今年毕业,但是毕业之后便在法国那边发展,虽然往年也会回来,但都是回来小半个月匆匆回校,但她和叶凉夕在网上的交流却一点也没有中断,所以,两人也不见得陌生。 两年过去,傅迎雪越发楚楚动人,加上因为学小提琴的缘故,整个人身上都透露这一股不同以往的气质,当然,这是在外人面前,在家人面前,还是一样原形毕露。 过年期间,天气并不是特别冷,傅远博和唐如雅早就出去会友,傅景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财经杂志,老爷子用过午饭不久之后就回房休息了,电视机的声音开着,传来春节晚会重播的声音,另一边地沙发上,傅迎雪和叶凉夕正拿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总是就是不断发出惊呼的声音。 嗯,显然,两人很高兴。 傅景湛原本在看杂志,直到一个简短的对话传进朵儿。 傅迎雪:“怎么样,我说帅吧?” 叶凉夕:“帅!” 他翻着杂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过去,不知道沉迷于什么的两个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依旧兴致勃勃地拿着平板看着。 傅迎雪解释,“这个人,人们称他是钢琴王子,的确是王子,听他的钢琴,以后你再听到别的声音,大概都会觉得是噪音。” 音乐界的动态叶凉夕了解的不多,“真的?我觉得小提琴也很好听啊。” 傅迎雪时常给她发一些音频,叶凉夕都一一收藏起来,她觉得都挺好听的,还拿来做手机铃声了呢。 傅迎雪笑,“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过他的,这是录下来的视频,如果说现场听……”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味,表情是说不出的沉醉。 叶凉夕掩唇笑了一下,傅迎雪继续给她安利,“简直是我的男神,才三十多岁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人们说她是二十一世纪的莫扎克。” 叶凉夕惊呼。 傅迎雪继续分享,而后突然道,“夕夕,你今年高考结束之后有什么安排么?” 叶凉夕摇了摇头,“没什么安排,可能是跟王教授画画。” 傅迎雪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都画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休息休息了,嗯,要不这样吧,你高考之后,来法国找我,我带你去听音乐会,或者咱们去看画展,就当做你高考旅行怎么样?” 结果叶凉夕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一旁看杂志的傅景湛终于凉凉地说了自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画展音乐会毕业旅行我会带她去,你自己管好自己。” 傅迎雪立刻不满了,“哥,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夕夕想自己出去玩都不行!” 傅景湛悠悠然看叶凉夕,“想出去玩?” 傅迎雪立刻转头看叶凉夕。 叶凉夕有些无奈地看了一下两人,轻咳一声,语气委婉,“嗯,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到时候我可能要跟王教授做一些画。” 傅景湛听着微微勾起了唇角,傅迎雪恨铁不成钢,“你不能这么惯着我哥啊!” “傅迎雪。” 傅迎雪跟傅景湛对着干惯了,哼了一声,抱住叶凉夕的胳膊,“我要跟夕夕出去。” “外面冷,出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放假,天天在家陪你,都要腻死了。”傅迎雪不满。 对于傅景湛和叶凉夕两人的关系,家里人的早就心里门儿清楚了,倒也乐见其成,但是,这么被夹在傅迎雪和傅景湛的中间,叶凉夕也觉得好累的啊。 兄妹两人怒视对方,最后看向叶凉夕。 叶凉夕心想某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幼稚了。 但是傅迎雪一年到头也就回来这么几天。 就在她这个念头刚刚出来的时候,傅迎雪悠然叹气,“夕夕,咱们都一年没见了,过几天我可就要回法国了,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玩儿,没有好好说过悄悄话呢。” 于是,叶凉夕只能朝着傅景湛笑了笑。 最后,傅迎雪扬长地拉着叶凉夕出门去了。 傅景湛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满的情绪,在傅迎雪带他出门的时候还叮嘱了她让她多穿一件之类云云。 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杂志。 直到叶凉夕和傅迎雪出门之后,他才百无聊赖翻了翻杂志,然后放下,又拿起遥控器百无聊赖翻台,直到因为过年也一道被带回了君山别墅的小米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在傅景湛的脚边喵喵叫了两声,傅景湛才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低眉看了一眼小家伙,低声叹道,“你也被抛弃了?” 小米喵喵叫了两声。 傅景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或许觉得自己现在的姿态实在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伸手过去抱起小米,蹂躏了两手,一人一猫才回了房间。 傅迎雪是真的带叶凉夕出门了,傅迎雪亲自开车,两人在一家会馆停下来。 叶凉夕下了车之后就疑惑了,“小雪姐,来这么做什么?” 傅迎雪下车,对她调皮地眨眨眼,“夕夕,你一直小雪姐小雪姐的叫我,但你跟我哥又是……嗯哼,你说你以后到底要叫我什么?” 除了面对傅景湛的调侃,这两年叶凉夕在颜琳等知情人的调侃下,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即便心里七上八下表面也仍旧风平浪静的本事,闻言只是一脸镇定地看着傅迎雪,“哦,小雪。” 傅迎雪觉得好笑,忍不住上前去捏叶凉夕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我要是男的,我肯定会跟我哥抢你。” 叶凉夕:“……” 两人进了会馆,里面却已经有人在等待傅迎雪的,叶凉夕和傅迎雪进去的时候,那人一头卷发,正背对着她们坐着。 或许是听到声音,在叶凉夕和傅迎雪进门的时候,立刻转回头,叶凉夕在见到那人的样貌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愣,徐嘉卉? “嘉卉,等好久了吧?”傅迎雪跟对方显然很熟悉。 徐嘉卉笑了笑,“没等多久,不过想要见一次你这个小提琴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她说着,就看向叶凉夕,叶凉夕朝她微微点头,徐嘉卉也顿了一下,眼神在傅迎雪和叶凉夕身上来回,“你们认识?” 这下,连傅迎雪也惊奇了,“你们认识?” 包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齐齐笑出声。 徐嘉卉站起来,却是看向叶凉夕,“还记得我么?” 叶凉夕笑了,“当然,我是你的粉丝。” 一年前,徐嘉卉在美,借由出演一位在美的著名华人导演剧中的女配角,正式出道,自此一举成名,正是踏入了娱乐圈,之后便再次接拍了那位导演另一部戏的女主角,以精湛的演技赢得自此海内外粉丝拥趸无数,而她第一部戏的那个女配角,自此也成为了她的代表作和经典角色,虽然是女配,但因为出色的表演,却赢得了比女主更多的称赞和评价,一开始出道,就荣获大奖,但她自出现在娱乐圈开始,便在国外发展,即便国内也拥有很多粉丝,但相关的报道,却没有那么多。 徐嘉卉笑了笑,傅迎雪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徐嘉卉笑道,语气云淡风轻,“以前偷偷跑回来过一次,然后碰上了。” 傅迎雪听到她这么说,脸色有一瞬替她感到难过似的情绪,然后笑着去闹她,“哼,偷偷跑回来我不告诉我,今天别想用一份大餐就解决这事了啊。” 徐嘉卉瞥了她一眼,“大小姐,当年你可不在国内啊,叫我怎么告诉你,还有,一份大餐,你的身材,还要不要么了?” 两人笑闹着坐下来,傅迎雪这才道,“既然你们都认识了,我也不用多介绍了,叶凉夕,夕夕,嗯,以后应该是我嫂子,徐嘉卉,我最好的朋友。” 徐嘉卉听到傅迎雪这么介绍,不由得多看了叶凉夕两眼,然后掩唇笑得揶揄,“景湛哥真是太不正经了!” 又被打趣了的叶凉夕:“……” 嗯!有时候真的挺不正经的。 徐嘉卉在顾家长大,跟傅迎雪又基本同龄,四大豪门是世交,因此,两人的关系自然是很好,傅迎雪这次带叶凉夕出来,就是为了让她认识自己的好朋友的,叶凉夕和徐嘉卉虽然才算是刚刚认识,不过三人的性格合得来,席间倒也相谈甚欢。 傅迎雪说起了在法国的遭遇,徐嘉卉说了美国的故事。 叶凉夕大多数时候是个安静的听客,偶尔插几句话倒也很适时,即便有了一些年纪的差别,不过总的来说,也不见有什么障碍。 傅迎雪最后笑问,“你这跑回来,就不怕被你的粉丝们发现了?” 徐嘉卉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是偷偷跑回来的啊。” 傅迎雪见此,最后还是犹豫着问出了见面之后就没有问过的话,“不去看一看那……” 她话还没有说完,徐嘉卉就断然拒绝,“不去。” “我还没说是谁呢。” 徐嘉卉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傅小雪,少跟我玩花样。” 傅迎雪瘪瘪嘴,徐嘉卉道,“专门回来看你的,别狗眼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还有,我明天的飞机。” “这么快?” 徐嘉卉耸耸肩,“明星也是忙人啊……” “嘉卉,你会回国发展么?” “大概吧,美国那边的还没有结束。” 傅迎雪叹了一口气,抬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左耳,“你的耳朵……” 徐嘉卉抬手碰了碰,耸耸肩,毫不在意,“也就那样,没什么,现在习惯了,不影响就行……” 后边的话,叶凉夕再也没有插话,最后傅迎雪带着叶凉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吃晚饭的时候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傅迎雪笑道,“我还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没想到你们早先就认识了。” “我也没想到。” “夕夕,今天见过嘉卉的事情,你别跟我哥说。”傅迎雪的叮嘱有些认真。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傅迎雪已经在跟她解释,“嘉卉跟南风哥之间有些复杂的问题,如果我哥知道了,就意味着南风哥也会知道,也有可能意味着顾爷爷知道,后面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如果你不说,大概我哥也不会问你今天去见了什么人。” 叶凉夕从来没有认真和傅景湛说过谎,虽然不确切知道徐嘉卉和顾南风之间的问题,但她还记得,上一次,在傅景湛的办公室,那时候,徐嘉卉出道的第一个电影刚刚放出来,那位导演此前一直在卖关子,做保密工作,一直不宣布女主角和女配角究竟是谁,直到电影放映的时候,才揭晓答案,当天女主角和女配角纷纷接受采访。 她当时就在傅景湛的办公室,那个采访视频已经是重播的了,但也是那次,他看到一向沉稳和寡言的顾南风,红着眼冲进傅景湛的办公室,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时候顾南风的声音,但她知道,至少,压抑、克制、崩溃、疯狂,总带着那么一点点,他不断重复,“你知不知道,嘉卉是《枯枝》里的女二号……” 《枯枝》是一个凄美的故事,那位导演,一惯喜欢导这样的电影。 千年的树精,如同一根枯枝一样被丢弃在外,小男孩将它带回去,种在了自己的花园里,树精获得了最后的生机,出于感恩,一天天在花园里长大,也看着当年把自己带回了花园的小男孩,从一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一天天长大,变成一个小少年,变成青年才俊,变成可以担当重任的花园的主人。可男孩无论多么调皮捣蛋,却异常珍爱自己种下的树。树精孤独了一千年,对给自己精心修剪给自己浇水保暖的人渐渐生了爱意,但她知道,她只是一颗树精,即便爱,也只能默默成长成为他窗外的风景,默默无闻,看着他带着心爱的女孩回花园,看他在花园里跟女孩求婚,看他娶妻生子。而她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默默看着,每一年的花季,开出最美的花儿。 直到那一年,最美的花儿绽开在花园里,那一天,修炼成形的树精,终于忍不住,偷偷折断身上最美的那一束,放在男人的房间,不求别的,只求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他能第一时间看到美好的风景,但她却不知,在她修炼成形的那一天,最美的花儿,却是最毒的时候。 一场隐匿却又热烈的爱,最终葬送了最念念不忘的人。 千年修炼化为无,一树一夜化枯枝。 树精用千年的修为换回了男人的命,但那一树枯枝,第二天仍旧被无情铲除,她不知道,树根被锯断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流了一滴泪水,从此,花园里种了许许多多的树,却再也没有开过如她一般美丽的花儿。 而徐嘉卉,就是那部电影里的树精。 这个电影,不知让多少影迷感慨万千,也让徐嘉卉瞬间功成名就。 而那时候,是叶凉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南风,后来她想起那一次他等在傅景湛的公寓门口拿照片的样子。 她已经懂得爱情的滋味,这时候,无论如何都能看出,顾南风和徐嘉卉之间那一点不同寻常。 此时,听到傅迎雪这么说,只点头应下。   ☆、139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2更) 晚上回去吃饭,叶凉夕敏锐地感觉到似乎傅公子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他一向在餐桌上都是少话的,但是此少话跟彼少话是不一样的。 用过晚饭之后,她和傅迎雪还有唐如雅夫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傅景湛从傅老爷子的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往她这般淡淡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好像只是视线的转移,然后,带着小米,一人一猫,回了房。 叶凉夕的视线随着他上楼,敏感地觉察到了,嗯,景湛哥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其实跟傅迎雪从外面回来之后,她就有点不敢跟傅景湛独处。 主要是如果傅景湛问起来她去了哪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潜意识里不想跟傅景湛撒谎,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她的喜怒哀乐,向来都对他敞开。 所以,即便傅迎雪说了不要跟傅景湛提及,叶凉夕知道,就算她隐瞒,一旦他问起,她也无法在他眼皮底下心安理得撒谎,除非他不问。 傅景湛已经上楼,唐如雅的视线转回来,跟丈夫嘀咕,“阿湛怎么了,今晚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傅远博对儿子的情绪向来不是特别担心,若无其事地反问了一句,“有么?” 唐如雅一噎,正想询问未来的儿媳妇,傅迎雪啃着一个苹果在沙发上坐下,“哪有什么心情不好咯,不就是不满我今天带着夕夕出去玩儿了么?” 唐如雅一噎,看向有些窘迫的叶凉夕,摇头失笑,“阿湛自懂事之后,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粘着一个人过。” 粘人…… 叶凉夕被这两个字晴天霹雳了一番,默默低头,吃糖果。 半个小时之后。 小米悄悄从二楼下来,不动声色来到叶凉夕的脚边,喵喵叫了一声。 小米平日里最粘着傅景湛,一般傅景湛在家的时候这小东西从来不粘着叶凉夕,看到小米出现,叶凉夕也诧异了一下,“小米,你怎么在这里?” 小米喵呜叫了两声,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叶凉夕,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高冷。 叶凉夕简直被它萌化,抬手将小米抱到了腿上,“你怎么了?” 小米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叶凉夕的腿上,叶凉夕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又低头看看小米,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米的后背,心思却已经不放在了电视上。 等不了十分钟,她就囫囵跟唐如雅说自己要上楼了。 唐如雅会意一笑,也不管她,笑着让她去。 叶凉夕被唐如雅看的更加囧然了,抱着小米跑上楼梯。 傅景湛在自己的房间里,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书,只是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翻页了。 他听到上楼的声音,顿了一下,书页哗啦啦地被翻过几页,被他丢在一旁,但很快又拿起,放在膝盖上,支着一只手继续看书。 叶凉夕站在他的房门外,轻轻敲了三下门,没有听到动静,悄悄按下门把,门是开着的。 她轻轻打开门缝,本来向先探头看一下情况的,按下门把的一瞬间,一双眼睛已经准确无误地看过来,就守株待兔等着她这只不老实的小兔子送上门来。 傅景湛看着门缝被一点点打开,先是钻出了半个黑压压的脑袋,不由得在心里失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起自己这大半天的不平衡,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吃自己妹妹的醋。 不过,鉴于她今晚躲躲闪闪的表现,教训一下也是也应该的吧?不过分吧? 叶凉夕终于打开了门缝,刚刚探头看到了里边傅景湛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她脚下的小米就喵的一声窜了出去,直往傅景湛而去。 叶凉夕准确无误地撞上傅景湛的视线,立刻绽开了一抹笑意,“嘿嘿,景湛哥哥。” 傅景湛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低头,翻书。 叶凉夕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开门走了进去,又轻轻关上门,挪到傅景湛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抬手戳了戳傅景湛的胳膊。 没反应。 她看他一眼,又继续戳了戳。 傅景湛的视线终于从书上转移到自己的胳膊上那只爪子上。 然后视线移到叶凉夕的脸上。 叶凉夕眯眼,“你今晚心情不好啊?” 呵,还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是孺子不可教。 虽然心里这么想,傅公子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示,淡淡回答了一句,“没有。” 叶凉夕一下子浑身一凛,没有……这分明就是心情不好啊! 她立刻换上笑脸,盘膝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额头抵他的胳膊,抓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你别生气啦,别生气了……我错了……” 傅景湛抬手扶了扶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每次惹了他都是这样,不是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就着这样黏着他,光是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这样娇嗔的声音,他就心软,只想把她捧在怀里护着,还说什么教训啊。 伸手将人捞到怀里,傅景湛一只手指抵在叶凉夕的额头上,把人退后了一点,低头睨他一眼,“说说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凉夕立刻道,“我不该把你自己扔在家里出去玩,我应该陪你……” 傅景湛扬了扬眉,“还有呢?” 还有? 叶凉夕一下子懵了,不就只有这件事么? 傅景湛低头欣赏她精彩的表情,忍不住还是低低笑了出来。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又被他耍了,气他想要去打人。 傅景湛扶了扶她的腰,将人固定住,“做错事了还敢造次?” 叶凉夕哪里是生气,忍不住笑出来趴在他的胸膛,“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啊?” 傅景湛扬眉,“这么有恃无恐,敢说我不讲道理?” 叶凉夕:……听听这话,还说自己不是不讲道理? 不过大约两人都享受这样的温存时候,聪明如叶凉夕,跟傅景湛朝夕相处了将近三年,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这时候的那股别扭劲儿来自哪里,不过嘛,知道归知道,两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啊?”叶凉夕抬头问他。 傅景湛神情不变,“今晚留下来陪我?” 留下来…… 叶凉夕轻咳一声,眼神飘忽。 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甚至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那跟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可是在君山别墅,大家都在呢。 傅景湛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低声笑了出来,叶凉夕听到低沉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 这一次是真的下手去打他了。 傅景湛抬手捉住她的两支手的手腕,压在身前,额头抵住叶凉夕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什么死罪活罪的。 唇齿交缠的时候,叶凉夕迷迷糊糊地想起方才客厅的时候,唐如雅说的那句傅景湛自懂事之后就没有这么黏过人的话。 唔……好像是真的好黏人。 傅迎雪从一楼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轻手轻脚地在傅景湛的房门口听了一会儿。 起先还能听到里面两人笑闹的声音。 虽然听得不真切,但依旧能听到自家哥哥语气里的笑意。 说真的,虽然这几年回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但好像不管是这几天在家,还是往常,她都好少见到傅景湛说话的时候笑得这么开怀过,她在心理轻叹一口气,果然啊,哥哥真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夕夕一个人了。 里边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傅迎雪突然起了一个坏心眼,抬手,咚咚咚地在傅景湛的房门上敲了好几下。 然后猛地一溜烟闪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就怕被报复。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猛地挣开,脑袋埋入傅景湛的胸膛。 真是羞死人了。 傅景湛眼里波光潋滟,情动之后的男人,眉眼如画,诗意盎然,轻拍着她的后背低低笑出声音,“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害羞啊?” 能不害羞么? 恶作剧的敲门声显然是被发现了。 这种在家里亲热,被发现了的事情,能不窘迫么? 偏偏眼前的这人,若无其事,她的脸皮,可没有他这么厚好么? 现在还这样来取笑人,叶凉夕抬头,泄气一般地一口咬住人,堪堪咬在了傅景湛的锁骨上。 咬上去还不泄气一般,又轻轻磨了磨。 傅景湛的眼神一下子暗下来,放在叶凉夕腰上的手慢慢收紧。 叶凉夕很快觉察到他渐变的呼吸声,还有明显的身体变化,一下子僵住。 傅景湛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语气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看来今晚是不能把你放走了!” ------题外话------ 今天更新结束了哦。只有两更,唔……群号是807310087咳咳!你们想看的未删减版。 欢迎互撩~么么哒   ☆、140 这个男人吃起醋来这么小气(1更) 这个年,过的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短暂。 那天晚上,傅景湛到底没有问叶凉夕出去干嘛了,事实上,他其实给了叶凉夕足够的自由和空间,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并不会限制她去哪里,所以,徐嘉卉回来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顾家的人也一无所知,但是,再瞒着所有人,也能被庞大的粉丝看出蛛丝马迹。 国内的春节还没有过,一则娱乐新闻就引起了顾南风的注意。 电视里,徐嘉卉正在出席一个活动,活动的后期环节有娱记提问,“徐小姐,有粉丝发现您在过年的时候回国了这件事是真的么?” “据悉影帝许凯也在您回国的这段时间回国了,徐小姐请问您是和许影帝一起回国的么?” “徐小姐请您解释一下和许影帝之间的关系……” “有人说你们在戏外延续戏中的遗憾,这件事是真的么?” …… 娱记的问题很是犀利。 所谓的许影帝,便是早先在国内就已经获封影帝,这两年主要在国外发展的许凯,也就是徐嘉卉出道的第一部戏《枯枝》里的男主角,在那部戏里,男主角和女配角的戏可谓虐心得分分钟让观众想要进入屏幕里将两人撮合在一起,因此,电影一出来,一结束之后,关于男女主角的cp没有太多的讨论,但是,关于男主角和女配角的cp却让粉丝们打得火热。 不管是娱记还是粉丝,现在大炒的都是徐嘉卉和许凯的CP,恨不得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证实了两人之间有奸情,好延续电影里不圆满的结局。 徐嘉卉一身优雅的礼服,听到咄咄逼人的记者的提问,始终沉默不语,保持得体的微笑。 一起出席活动的还有这个话题的主人公,这边徐嘉卉被围得水泄不通,那边许凯很快过来解围,“大过年的嘉卉不过是回国过年,诸位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难道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接下来嘉卉要准备开拍的新戏么?还是大家对我接下来的新戏也不感兴趣了啊?” 许凯是影帝,他一开口,就吸引了大部分记者的注意力,尤其还是他新戏的消息,纷纷围上前,徐嘉卉被助理带着离场,转弯的瞬间,朝着许凯点了点头,表示对他帮助的谢意。 娱记的相机,很准确地将这一幕给拍摄了下来。 顾南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视线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那个许凯出现替徐嘉卉解围,徐嘉卉点头示意的镜头,被他按着遥控器,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最后,“啪”的一声,他关掉遥控器,屏幕上的画面被黑色的屏幕锁取代。 助理在一旁始终不敢吭声,见到顾南风这样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顾总,是否需要……” 顾南风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是。” 这一则娱乐新闻,大概也只有顾南风在关注,不管是傅景湛还是叶凉夕,都没有看娱乐新闻的爱好,而傅景湛初七之后就回公司上班了,叶凉夕大年初八就开始补课,也跟着傅景湛离开君山别墅回了市区。 过年之后,帝京一中的复习就加紧了不少。 原本两天的周末也被压缩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是没有周六的,一周只有一个周末,周日的时候学生才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因为紧张的复习,即便有周末,大多数学生依旧选择留在学校继续复习,如此一来,叶凉夕回去的时间,就变得更少了。 高二一整年,她大部分时间放在画画上,有时候甚至为了参加某个绘画的比赛而耽误了正常的上课时间,说对成绩没有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但总的来说,她的文科成绩突出,尤其是英语和语文,往往就成为拉开差距的地方,因此,这两年来,成绩也仍旧算是名列前茅,升升降降显然都在一个令老师还算是放心的范围之内。 但是这个学期,她却也将更多的心力都放在了功课的复习上,过年回来,第一次全市统考,成绩出来之后,她位列全市第六名,老师对她还是比较放心,并且她被帝京大学录取,对她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要求,这样的成绩已经太难得,只让她放宽心,不想,第二次统考,她便直接升到了第三名。 如此一来,所有老师,对她可谓是放心得不得了。 但这样的成绩,却令人不敢放松,就登高易跌重的道理叶凉夕并非不明白,在接下来的复习中,只能更加认真。 傅景湛也知晓叶凉夕现在的时间抓得很紧,有时候她不回来,他周末的时候就会开车去学校,带她出来一起吃一段饭,然后再把人送回去。 或者晚上的时候,等叶凉夕下课了,再给她打个电话。 偶尔叶凉夕周日回来,也跟着他去办公室,他在办公室办公,叶凉夕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做练习,遇到解不开的题目,就会去问他,这样的时候,即便是手头有工作,傅景湛也绝对会放下来,认真地给叶凉夕讲解题目,叶凉夕基础本来就好,往往也是听傅景湛打开了思路,就明白了。 温言今天刚好和别的老师在帝京一中办事,这会儿正是中午的时候,刚刚走出来,便听到一阵打铃的声音,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叶凉夕的学校就在附近。 一起来办事的老师听到铃声笑了一下,“这是放学铃声呢吧,都中午了,温老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对方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性格落落大方,温言笑了一下,“不了,李老师先回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 对方多看了温言几眼,“温老师这是有约了?” 温言笑而不语。 对方也识趣地没有再多问,“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温老师,回见。” 温言点头,对方已经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只是背对温言,温言大约也看不到对方唇角的苦涩。 他钻进了车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叶凉夕去上了一个洗手间回来,同桌就提醒她刚才她的手机在震动,叶凉夕立刻抽出一张纸巾擦手,这才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上边一分钟之前的未接来电,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拿着手机出去回拨电话。 “温师兄,你找我有事么?” 温言方才接不到叶凉夕的电话,已经直接开着车往学校来,这时候正在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今天是周末,在学校么?” 叶凉夕笑,“在呀,今天我没有回去。” “今天我刚好在一中附近办事,想着你在这里上学,就打个电话给你,想着你都两三个月没有去帝京大学了,看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顿饭。” 叶凉夕一想也是,自从没有去帝京大学之后,几乎不会跟时浅和温言见面了,鲜有的几次联系,也是在微信上偶尔的聊天,当即没有多想,马上应下来,“好呀,你等我一下,我回教室收拾一下东西就出去等你。” 温言已经在帝京一中门卫的检查下进入学校,“不急,我来学校接你,已经进来了,就在你们高三教学楼旁边等着,你收拾好了下来就行了。” 叶凉夕利落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就会去教室了。 见她回来了,宿舍的其余三个女孩走过来,说要一起去吃饭。 叶凉夕不好意思地对三人笑,“吃饭你们自己去啊,我要出去吃。” 颜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显然在打趣叶凉夕。 叶凉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跟帝京大学的一位师兄出去吃的。” 既然叶凉夕有约了,其他三人只好放行,叶凉夕收拾好了之后,宿舍的四个女孩便一起走下楼梯。 才刚刚下来,就看到温言正站在车边等待,今天出来办事,是因为要参加一个研讨会,温言穿得比较正式,西装革履的,看到叶凉夕下楼,他很快就朝着教学楼这边看过来。 这时候是周末,整个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学生,复习了一个上午的功课之后,这时候大家也纷纷出来吃饭,见到如此俊雅的男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看过来,叶凉夕的三个室友,颜琳和韦晓等,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温言,不由得惊呼出声,“你们看,那个人……” 这才刚刚惊呼出声,就见温言朝着他们走过来。 叶凉夕笑着介绍,“这是我学画画的工作室师兄,现在在帝京大学任教。” 她跟室友介绍完了温言,又转过头来,“温师兄,这是我的室友。” 温言显然比傅景湛亲和多了,闻言也看向叶凉夕的室友们,“你们好。” 颜琳和韦晓等人纷纷点头,“温师兄好温师兄好。” 温言有些无奈,对于突然多出来的师妹,不显得热络,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 最后温言带叶凉夕离去,两人去得并不远,就在帝京一中附近的一家餐厅。 等菜上桌的间隙,温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开口问她,“这段时间怎么样?” 叶凉夕笑笑,“还行吧。” 温言笑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么?会不会紧张?” 叶凉夕摇头,“紧张倒是不会,我已经做好随时考试的准备了。” 温言多多少少也是了解叶凉夕的成绩的,对她并没有什么担心,以她现在的成绩,考进帝京大学的美术系,完全是游刃有余的事情,不过如果她想要以最完美的成绩进来的话,他相信,以叶凉夕几次高三模拟考试在全市的排名看来,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吃完的时候,温言要送她回学校,叶凉夕却在这时接到了傅景湛的电话,她有些意外,“景湛哥哥?” 电话那头,傅景湛笑,“我已经在你学校了。” 叶凉夕脸上都是惊喜,“你出差回来啦?”傅景湛这一周去出差了,原定的计划是下周才能回来,所以叶凉夕这个周末并没有回去。 她的欣喜和愉悦完全没有掩饰,眉眼里都是笑意和满足,温言在她接起电话叫出那一声景湛哥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侧目过来。 那边,傅景湛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凉夕吐了吐舌头,表情很是生动,“我在学校外面吃饭呢,跟温师兄一起的,嗯,就是上次我们来的那一家,吃好了。” 大概是傅景湛那边说要来这边接她,叶凉夕很快答应下来,“好,那我等你。” 她才刚刚挂了电话,就转头对温言道,“温师兄,等会有人过来接我,你不用送我回去了,谢谢你今天请客,下次我请回你。” 温言笑笑,“跟我客气什么。” 顿了一下,温言又道,“谁来接你?” 叶凉夕还沉浸在傅景湛提前回来的喜悦里,并没有听到温言语气里的微妙,像告诉所有人的答案一样,“嗯,我家人。” 温言不再多问,却也没有离开,“没事,我也没什么事,陪你在这里等等,等他到了,我再离开。” 叶凉夕也不跟他客气,等不了几分钟,傅景湛的车就停在餐厅的外面了。 他是刚刚出差回来,连家都没有回就往帝京一中过来了,他才刚刚进入餐厅,叶凉夕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身影,站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 温言坐在背对着门口的地方,这时候也转了头看过去。 门口距离餐桌还有小一段距离,他只看到叶凉夕走过去,仰着头对傅景湛笑,傅景湛眉眼也带着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神色似乎表达着某种不满,大约是因为叶凉夕不在学校等着,但即便是这样,他的眼里,都是温柔。 而叶凉夕呢,正在抓着他的衣袖摇晃,跟傅景湛说着什么又转过头往温言这边看过来。 傅景湛也看过来,与温言点头示意了一下,只是,当他看向温言的时候,眉眼里早已没有面对叶凉夕时候的温柔和笑意。 这当然不是温言第一次见到傅景湛,叶凉夕跟王教授学了两年的画,来接人的几乎每次都是傅景湛,但温言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远远地看到傅景湛在车里或者站在美术学院不远处的车外等人,始终没有过什么交流。 而他当然知道傅景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一开始只是听说叶凉夕住在傅家,后来才渐渐觉察两人关系匪浅。 外界是如何评论傅景湛的? 矜贵清隽,天之骄子,少年老成,冷淡疏离,内敛沉稳,苛律近乎变态,此苛律自然是指,跟大多数商人多与女人有染相比,傅景湛完全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为数不多的几次媒体露面,他给人的印象始终如此,而为数不少的远远观望,温言对他的印象也始终如此,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男人对叶凉夕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的时候,他承认,即便是作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感到折服。 傅景湛很快带着叶凉夕走过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件西装外套,一只手虚虚揽在叶凉夕的腰后。 温言看着这个占有欲十足的姿态,在心里无声笑了一下,笑意有些苦涩。 傅景湛走过来,温言就站起来,伸手,“你好,我是温言。” 傅景湛表情疏淡,伸手过来一握即离,“傅景湛。” 温言唇边泛笑,“久仰。” 傅景湛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叶凉夕,示意她坐在位置的里侧,然后才对温言道,“彼此。” 两个男人见面,空气里夹带着一丝淡淡的火花,叶凉夕恍若未觉一般,坐下之后就开口问,“你刚刚回来,饿了没有?” 傅景湛回头看她,笑了一下,“没有。” 叶凉夕不满,“你刚刚下飞机,这时候正好是饭点,就算不饿也要吃一点,不然对胃不好。” 傅景湛笑笑,“那,你决定?” 叶凉夕立刻伸手招来服务员,就着菜单,给傅景湛点了几个菜,末了又特别提醒了几句要少放一些盐,做得清淡一些。 她熟门熟路,显然是已经完全熟悉,傅景湛任由他做着这一切,只是坐在旁边淡笑着看她所有的动作,一只手在桌子下,无声抓起叶凉夕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叶凉夕无言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空气中就是流淌着一股浅淡的温馨。 温言坐在对面,自从傅景湛来了之后,她的眼里好像再也看不到别人。 如果说以前只是对叶凉夕和傅景湛之间的关系有着不确定的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不用谁说,他就能看得出来。 这世界上,有三件事无法掩饰:咳嗽、贫穷和爱情。 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孩,仅仅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傅景湛来了,他自然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很快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先走了,夕夕,下次有时间再聚。” 叶凉夕仰头看温言,“好,下次再在叫上浅浅姐,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温言点头应下,跟傅景湛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他已经走到了餐厅的外边,坐在车里,餐厅的玻璃强,还能看到傅景湛和叶凉夕。 女孩弯着眼睛笑,傅景湛抬手在她后颈揉捏着,就像安抚一只慵懒任性的小猫,不知道傅景湛说了什么,叶凉夕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他却笑得眉目舒展。 温言静静看着这一切,唇角的笑意既苦涩又无奈。 傅景湛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往他这边的方向看过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看起来好像只是视线的突然转移而已。 温言无声笑了一下,发动车子离开。 想不到,这样性情的男人,吃起醋来,也这样霸道而小气。 ------题外话------ 突然感觉温师兄好可怜,被傅公子虐狗了…… 温师兄:感觉自己好多余,傅景湛是故意的吧?o(╥﹏╥)o 傅公子:(理所当然)我就是故意的。 傅公子小本本记载:这个叫做温言的人,危险系数五颗星,凉夕跟他一起学画画,让他指导,是最亲密的师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的居心叵测,虽然他不表现出任何对她的男女之情,就是这样才让他的小姑娘那么信任他!真是腹黑!狡猾!心机man! 西青:(叹气)唉,比起腹黑、心机、狡猾,谁比得过你啊。 傅公子眼神秒杀 西青卒!剧终!傅公子到完结也吃不上肉……   ☆、141 高考结束(2更) 这样平淡简单的日子,悄悄过去。 春天过去,夏天到来。 当酷暑还没有出现,帝京一中的凤凰花又继续盛放的时候,帝京一中的高三考生们,终于要奔赴高考的考场。 在考试的前两天,学校就开始布置考场的事宜,只留出了一个区域给考生们复习。 而不少家长,却已经在布置考场的时候将学生接回了家里,并在考场附近定了房间,打算在考试期间陪考。 大部分本校学生的考场还是在自己的学校,但也有少部分的考生在隔壁学校的考场,叶凉夕的考场并不是在帝京一中,而是在隔壁的学校。 傅景湛在学校布置考场的那两天,就已经将人接回公寓了,这两天,叶凉夕也老老实实在家备考,不过傅景湛为了让她放松,也稍微干涉了一些她的时间,比如,晚饭过后,会带着叶凉夕出门散步,两人一猫,看起来温馨又和谐,虽然叶凉夕并不觉得自己紧张,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样来缓解压力,不过,就当做是饭后散步,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何况,她觉得相比之下,整天坐办公室的傅景湛,更加需要运动。 在家休整了两天,叶凉夕将带回来的错题本复习了一遍之后,在考试的当天早上,由傅景湛亲自送往考场。 她心态很好,原先的几次全市联考其实就已经看出了他们对知识的掌握能力,高考说到底,是一场心理素质的考试。 这时候傅景湛也不会去问她紧不紧张这样的问题。 车子停在隔壁学校的门外,不少家长都亲自送自己的孩子来参加考试,叶凉夕的怀里只抱着学校发下的统一的考试文件袋,转头看傅景湛,“那,我去了?” 傅景湛抬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而后,才点头,眸光柔和了一抹笑意,“去吧,考试结束我再接你去吃饭。” 叶凉夕点头,再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突然伸手抱了一下傅景湛的腰,然后快速离开,开车下车。 傅景湛看着她离开,摇头失笑。 这两年的时间,于她而言,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个学期,傅景湛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忙了,至少,已经不是每个周末都会去公司加班,因此,这两天的考试时间,也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家长,全程陪考。 第一天是语文和数学考试,第二天是文综理综和英语考试。 语文考试,即便是高考,对叶凉夕来说也毫无压力,不过今年的语文考试难度似乎有些大,尤其是小阅读的题目,有些模棱两可,考试刚刚结束,媒体就已经针对本次高考的作文等题目做了详细的评析。 一出考场,许多学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青白交加,如同被打了霜的茄子,被同样忧心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家长带走。 叶凉夕一出考场就看到傅景湛的车了,她一身轻松走过去,比起大多数神色恹恹的人,她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人一钻进车里坐下,傅景湛就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热不热?” 叶凉夕笑,“不热,考场里有空调呢。” 傅景湛一笑,“想去吃什么。” 叶凉夕想了一下,眼前一亮,傅景湛知道她在想什么,“川菜和湘菜就别想吃了,吃辣了容易肚子不舒服。” 叶凉夕嘟嘟嘴,倒也不反抗,傅景湛笑了笑,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是方阿姨的。 傅景湛接起电话,“方阿姨?” “景湛啊,小夕考完试了吧,我做好汤带过来给她……” 傅景湛听到,应了两声,挂掉电话,“方阿姨来了。”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眼里都是惊喜,“方阿姨!我好久没有吃过方阿姨做的菜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傅景湛失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睨了她一眼,“我做的不好吃?” 这种问题,当然不能回答否定的答案,叶凉夕立刻一脸笑,“好吃!” 傅景湛摇头,带着她往回走。 下午在考试之前半个小时,傅景湛重新将人送回考场。 今年的数学试卷并不是特别难,题目基本上都是基础的知识,就连最后一个大题,叶凉夕都能计算到第二小题,第三小题的解题,她不确定,不过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错。 第二天的考试依旧,方阿姨自从第一天拿着汤过来之后,就留在傅景湛的公寓,在考试的两天时间里给叶凉夕做食补。 文综和英语,她都自认为正常发挥,考得还算是比较满意。 两天的高考,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毫无声息,毫无预兆的结束了。 当最后的最后,随着英语考试的结束,答题卡被监考老师收走,似乎也带走了曾经刻苦奋斗过的所有人的青春。 —— 高考结束之后,班里要举办毕业联欢会。 所谓毕业联欢会,其实不过是全班同学,找一个足够大的地方,一起吃喝玩乐。 帝京一中的尖子班,历来被普通班的同学称为书呆子,因为他们整天只知道学习,就连吃饭的时候,讨论的也是数学方程,物理题目、化学实验、全球气候、国际形势……连看个英文电影,也是为了练习听力…… 虽然在尖子班的同学们自己人看来,上课的时候还有很有趣的,但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就连叶凉夕有时候也觉得,每天在循环往复中上课做练习的同学,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有一次她实在印象深刻,那天她和班里的一位学习很刻苦的女同学一起去打水,女同学还在背诵历史,她就去旁边洗了个杯子回来,竟然发现那女同学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在接水,水杯里的水已经满得溢出来,那可是开水,她竟然无知无觉,叶凉夕吓得赶紧上去拍开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感受到疼痛,吓得眼圈都红了,叶凉夕赶紧带她去医务室。 所以,她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尤其是高三以来,普通班的同学对尖子班的评价。 可是,这时候,看到包厢里,同班的同学们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玩闹,也不由得震惊了。 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吃东西的吃东西,果然是热闹极了。 就连好几个任课老师也被班干部们请过来了,毕竟考试过后,从此以后,大家可能都各奔东西,再见无期,同学们很热情畅快,平日里严肃不苟的老师们,只是坐在一旁,笑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在一旁闹着,也没有人像以往一样出来阻止。 叶凉夕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跟班里的几个女同学一起聊天,然后就看到,服务员拿着两打啤酒进来,放在桌子上。 原本还在一旁闹着的男同学见状,赶紧过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杯子,一个个开了啤酒,往杯子里倒。 其中一个男生拿起盛满了啤酒的杯子,像是领导者一样站起来,“来,同学们,让我们在毕业之际,敬我们最最亲爱的班主任杨老师一杯!”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就连女同学也上前去拿起被倒好了的啤酒杯。 班主任显然不知道这一出,听到这里,也是意外,旁边的几位任课老师也笑着站起来,“杨老师,学生们敬酒,你可不能推辞啊。” 杨老师的酒量不好,基本上属于一杯倒的那种,原先同学们不知道,直到一次上政治课的时候,不记得讲到哪里了,政治老师看着底下昏昏欲睡的同学们,话题一转,竟然转到了班主任的身上,一下子驱散了大家的睡意,同时也让大家知道了,原来一向不苟言笑,总是对他们严格要求的班主任,还有这样致命的弱点。 那个男生,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平时开朗惯了,跟每个老师都这样自然熟稔,加上今晚更加没有顾忌,连班主任的玩笑都敢开。 杨老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已经有几个同学上前来,将倒满了啤酒的酒杯递给几位科任老师。 杨老师先是捏着眉头笑了笑,有些无奈,似乎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酒杯,“同学们,能不能不喝啊?” 平时被杨老师压惯常了,这时候看到杨老师拿着啤酒杯这样小心翼翼,同学们立刻起哄,“不行,不行,老师,一定要喝下,这可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杨老师无奈笑了笑,倒也没有真的拒绝,这是啤酒,度数很低,他应该不会一杯倒,顶多有些醉意而已,当即也笑着应道,“既然如此,那老师就先干为敬。” 说着杨老师真的拿着手里的啤酒,仰头一饮,虽然表情真的很为难,但还是一滴不剩地喝完了,放下杯子,他的脸立刻就红了,同学们却全都起哄起来,拍掌的声音不断,然后也跟着把酒杯放到嘴边。 杨老师提醒,“不能喝的同学,不要勉强,尤其是女同学,喝茶和饮料就好了啊。” 同学们纷纷笑着应下。 几位女同学喝不了酒的,却也会意思意思地抿一小口,不会有人去强迫。 颜琳喝不了,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拿着旁边的饮料急切地喝下去,转回头,却看到叶凉夕酒杯里的就已经一滴不剩。 她震惊地看着叶凉夕,“夕夕,你这么能喝?” 叶凉夕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以前没有尝试过,但是现在喝下去,好像也没有觉得什么。” 颜琳艰难地咽了一口饮料,只能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行。” 见着大家都喝下了,班长及时开口,“我们请杨老师给我们说几句话。” 立刻有人跟着起哄,“杨老师,可不能像开班会一样啊。” “就是,老师,你要幽默有趣一点!” 杨老师扶了扶额头,对于突然变得那么活泼开朗的学生,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脸有些红,但神色还算是清醒,不见醉意,双手压了压身前的桌子,他轻叹了一口气,“同学们……” 刚刚开口,他就顿了一下,似乎语重心长了一些,“高考结束了,分别也即将到来,这两年的时间,可能老师对你们严格要求了一些,我知道,大家表面上看起来尊师重道,其实啊,私底下,不知道已经把老师骂了多少次了,肯定有人说,老杨如何如何不近人情,连请假都不许……” 说到这里,杨老师又摇头失笑,声音也低了两分,缓慢了几分,却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现在,你们毕业了,以后,老杨再也不会严格要求你们,你们晚上可以聊天聊到半夜不睡觉,女生看言情小说的,也不会有人没收你们的课外书,男生想看武侠的,也不用再偷偷摸摸,想要打游戏的,也不用顾忌繁忙的学习生活和突然出现的班主任……你们啊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但是啊,即便你们毕业了,老师还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你们在这三年的高中里,学到的所有自律,将是你们这辈子最珍贵的财富,因为,只有自律的人,才能抵抗住一切不该的诱惑,以后,不管你们去了哪里,学习什么,做什么事情,认识了什么样的人,在这三年里,学到的所有珍贵品质,都会是你们一生都会受益的财富。” 这番话下来,包厢里原先热闹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了下来,谁也不说话。 杨老师眼神清明,但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醉意,他的话又柔和了一些,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对同学们笑了笑,道,“不过呢,我没收过的所有课外书,其实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想要回去的同学,明天可以去找我拿回来,老师都原封不动地帮你们保存那些限量版的书籍、海报,完完整整的……说来啊,这三年,老师也要感谢你们,你们要教会了老师许多我需要的东西,现在,是老师,要谢谢你们,不是你们要感谢我。” 杨老师的话,刚刚讲完,一个女同学闷闷的声音就响起来,“怎么办,我想哭了……” 话一出口,便跟着响起几声细弱的抽泣的声音,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几位女生已经抱头哭在一起,就连男同学,也动容得红了眼圈, 是啊,这是他们的班主任。 曾经,这个人,那么严厉地对待你,那么严格地要求你。 要求你每天六点钟之前起床,甚至取消你的娱乐时间。 这个人,曾经在你心思不在学习上的时候,狠狠地批评你,甚至能将你骂哭。 这两三年的时间,你不知道在心里骂过他多少次,甚至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见他。 可是,此时此刻,大家心里却又分明很清楚明白。 从此以后,你再也遇不到这样的老师。 再也遇不到事事对你严格要求,让你不敢松懈,待你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负责的老师。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老师,会在早晨六点,一个一个宿舍叫你起床,然后,跟你在冷冽的北风中一起晨跑,一起做早操。 你再也不会遇到一个每天晚上不厌其烦叮嘱你睡觉,就怕你睡眠不好影响了第二天学习的老师。 再也不会有一个即便心知你心里不满甚至在骂自己也仍旧为你付出所有时间的老师。 …… 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女同学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毕业联欢会还没到一半,结尾的被伤却首先上映,原先的热闹一下子就被即将分离的被伤取代。 叶凉夕有些受不住,红了眼眶,颜琳已经趴在她肩膀上抹眼泪。 杨老师想不到几句话,引起大家这么大的反应,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与几个科任老师面面相觑,“同学们,别伤感,大家玩得开心一些啊,以后不是不能见面,大家想回来了,随时回学校看看啊……” 科任老师们也纷纷相劝,“同学们,不伤心,不难过啊……来,大家开心一些,继续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啊……” 老师们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引起了大家更多的情绪,几个哭得眼睛红红的女孩子,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下子拥抱住才不惑之年就生了白发的班主任,像孩子依赖父亲一样,哽咽着声音,“老师,以后我会想你的……” 经此一来,不少学生也后来后来继上……将杨老师和几个科任老师,纷纷抱住。 几个老师也是动容不已,只能张着双手,无奈对视,眼圈也有些红,抬手在学生的背上轻轻抚慰,杨老师感叹一声,“都是好孩子,好了好了,不伤感了,你们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 但如何能不伤感呢? 包厢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切换,在学校了听了无数遍的旋律响起: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去 …… 不知是谁开了一个头,大家都自然而然,哽咽着声音跟着唱了起来: …… 当某天,你若听见,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 当某天,你若看见,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当某天,再唱着,这首歌会是在哪一个角落 当某天,再踏进,这校园会是哪片落叶,掉进回忆的流年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穿上西装假装成长,胶片挥霍习惯的笑脸 悲伤一发,寂寞唏嘘,痛的初体验 毕业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各种莫名的感伤,只说句,嘻嘻一些 十年后,你若听见,有人在说,这些奇怪的语言 十年后,你若看见,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 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 这就是毕业,也是离别。 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真的只有三年。 三年前,大家青涩而懵懂,可能还沉浸在过去的分离的余伤中。 每个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是个还能对着操场大声喊出“我以后要考上xxx”的中二青年。 三年后,“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那些在学校的日子,单调循环,三点一线,却又带着青春的无忧无虑。 什么也不用想……唯一要考虑的,只是这个数学题要怎么算,那个洋流要怎么画…… 每一天的笑闹里,嫌弃食堂的饭菜难吃,嫌弃总是拖堂的历史课…… 那时候,抱怨下雨天的体育课,抱怨被取消的活动。 大家有过各种各样的矛盾,却又分享过同一个苹果,同一袋面包,在大课间时,跑出教室,抓紧时间再去给辘辘饥肠补一份早餐……笑声像风铃,摇晃过春夏秋冬。 还记得有做不完的练习,讲不完的试卷。 也会记得严肃的门卫伯伯,板着脸的食堂阿姨,还有饭卡上,幼稚的涂鸦…… 三年后的今天,分别如约而至,却又猝不及防。 以后,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操场,熟悉的课堂,熟悉的老师,还是一样昏昏欲睡的下午,一样的一群经历过你曾经经历过的青春的学生,一样的晚自习,一样热烈而又克制的讨论,只是再也不是彼此熟悉的你们…… 青春在这里拐了个弯,彼此都心知肚明,从此以后,再见有期,再见无期,都结束在了这个烦闷的、飘着淡淡栀子花香的夏天。 ------题外话------ 写这段,难受得哭。其实高中毕业已经很远很远了,但我这小半生,最受益的,还是那三年的时光,直至影响至今。即将别离的是帝京一中的他们,他们是小说里的人物,但我写下的每一个句子,其实都像是自己在告别一样,他们高中毕业,我也将故事与许多念念不忘的记忆尘封在了这段虚构的岁月里了,远去的少年,分散各地的师生,再也不见的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   ☆、142 真心话,大冒险(1更) 虽然悲伤在所难免,后来在几个比较开朗的同学的调节下,氛围也渐渐回温,包厢里又热闹了起来。 大家即便心里清楚,这大概是一场后会无期的分别,但是,与其用悲伤来结束,不如用热闹愉快的游戏来结束。 一成不变的真心话大冒险。 音响里唱着当下流行的歌曲,遥控器被掌控在班长手里,排排坐在沙发和椅子上的同学们,都严阵以待,其中一个同学的手上拿着一个气球,歌声响起,气球在每个人的手里传一遍,直到歌声停下,气球落在谁的手里,谁就要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惩罚。 几轮下来,不少男女同学都中招了。 都是青春年少的高中生,即便玩这样的游戏,也多了一些恶趣味,但问题不外乎在同班同学的八卦上流传,诸如真心话的时候,是“你在班里有没有喜欢的人”“你暗恋过谁”这样的问题,大冒险的时候,就是念一段告白的话给当场的异性同学,或者,打一个电话给手机里一个不是家人的异性让对方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再不济便是碰上男生了,就自己选一个当场的女同学抱起来…… 都是游戏,纵然“恶意多多”却也无伤大雅,大家玩得开心。 但朝夕相处的三年,有些压抑与克制的感情,也随着毕业,渐渐压制不住。 几场游戏下来,在大家的不怀好意的哄闹声中,在羞涩的笑容、红彤彤的脸庞里,欲盖弥彰的解释里,似乎都发现了不少秘密。 几场下来,叶凉夕没有中过招,看到大家玩得开心,还听到了这么多秘密,跟几个女同学笑成了一团,但是,很快的,等不到她高兴太久,再一场下来之后,气球传到她手中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 同学们不怀好意地看过来,“哦,叶凉夕中招了哦。” 叶凉夕怀里抱着个蓝色的气球,笑得有些无奈。 班长立刻把装着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惩罚纸条的箱子拿到叶凉夕的面前,“来,叶凉夕,选一个,看你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叶凉夕也不含糊,既然是游戏,当即利落的伸手在箱子里随便挑了一张纸条。 班长就像是嫌事不大一样,看着叶凉夕拿出了纸条,笑道,“就这个,确定了,不改了?” 叶凉夕利落地把纸条交给班长,“就这个,不改了。” “爽快!”班长笑一声,放下箱子,展开纸条,当即笑得不怀好意。 大家看到班长这样的笑意,纷纷好奇,“班长,是什么呀,快说呀。” 班长笑道,“在所有的惩罚项目里,我觉得就这个是最严厉的,恭喜叶凉夕中奖,拯救了接下来的所有人。” 叶凉夕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头皮发麻。 班长笑着念出了纸条上的内容,“请给手机里最近的一个异性联系人打电话,给对方念出世界上最浪漫的十句情话。” 班长这么一说,一个个同学纷纷围上去,看到纸条的内容,纷纷笑了出来,打趣叶凉夕,“凉夕,感谢你抽走了这张酷刑!” 大家也笑得不怀好意,“凉夕电话里最近的一个异性联系人是哪位啊。” 不知是喊了一声,“副班长,你要不要马上给叶凉夕打一个电话,争取占据最近一个名额啊。” 副班长听到声音,脸色都憋红了,“喂,你们别乱说啊。” 同学们纷纷打趣,尤其是跟副班长同一个宿舍的男同学,抢上前抓住副班长,拿过副班长的手记,“来,我帮你打,我帮你打。” “副班长,不要害羞嘛” “哦,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 纷纷笑闹打趣的声音,无非是把副班长跟叶凉夕拿在一起开玩笑。 副班长急得整个人脸都红了,挣扎开拿回自己的手机,“喂,别玩太过了啊。” 叶凉夕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副班长…… 副班长有些窘迫地看着叶凉夕,不止是脸,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神色里的青涩还没有完全褪去,这会儿,不仅仅是脸蛋,就连耳朵,都红透了,“叶凉夕,你别在意啊,他们,他们其实是开玩笑的……” 大家极有默契地“唉”了一声。 叶凉夕笑笑,虽然被打趣了,但却不见多少羞涩和不好意思,反而是很坦然,“没关系,大家玩游戏嘛。” 副班长笑笑,但掩饰不了笑容里的失望和暗中被拒绝的失落。 大家见此,也识趣地纷纷不再打趣,却开始让叶凉夕拿出手机,“叶凉夕,快拿出手机,接受惩罚!” 拿出手机。 叶凉夕暗戳戳的心里回忆最后一个异性联系人。 不就是两个小时之前,给自己打来电话的傅景湛么? 当即囧然,“我能先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么?” 班长笑着把纸条拿过去,“喏,你看看!” 叶凉夕拿过来,当即被雷得里焦外嫩。 纸条上列出了“世界上最浪漫的十句情话” 每一句都肉麻得要命,一看就是百度过来的,所谓的英媒体评出的十句最浪漫的情话。 叶凉夕的脸色都变了。 大家纷纷让叶凉夕拿出手机。 两个小时以前,叶凉夕和傅景湛通话的时候,颜琳就在身边,作为知情人,和忍不住想要看男神听到这些话是什么反应的颜琳,毫不客气地出卖了朋友,一下子抽出叶凉夕的手机,“夕夕,我帮你看啊……” 叶凉夕已经来不及抢回手机。 颜琳拿着手机退开几步,“你不能反悔啊。” 叶凉夕捂脸哀叫一声,咬牙切齿,“把手机还给我,我打!”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都红了。 颜琳很信任地把手机地给她,叶凉夕解了锁,大家纷纷凑过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叶凉夕啊,这个z是谁啊?” “为什么没有名字啊,这个字母意义特殊啊……” “肯定不是家人,很巧啊,就是这个了,就打这个了……” “叶凉夕,快说,这是谁!” 叶凉夕扫了一眼打趣的同学们,“我抽到的可不是真心话,是大冒险啊,别想问我!” “哦噢,可别高兴得到太早,下次你再中招,我就问你这个问题!” 有同学朝着坐在旁边看着大家笑闹的班主任冠冕堂皇地告状,“杨老师,好学生叶凉夕偷偷谈恋爱,您管不管啊?” 叶凉夕出声,“不要乱说话啊!” 班主任笑着摇头,不参加同学们的热闹。 “快打电话,快打电话。” 叶凉夕庆幸给自己最后一个打电话的是傅景湛,但现在更紧张了好么? 这么肉麻的话,说出来,等下还怎么见他啊?或者万一,等下电话接通了,他先说了什么话,岂不是要糗死人了。 虽然心里天人交战,但电话还是要打出去,手机被班长拿在手里,他轻轻一按,开了免提,电话被打出去。 所有人非常有默契地保持沉静,连音乐都关了。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电话被接通,里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低沉悦耳,年轻的男人的声音,“这么快就结束了?不是说会晚一些么?” 充满了磁性的男生,清润、带着一点笑意,又温柔,听到的女同学,都眼冒着粉红泡泡看叶凉夕。 周围的同学,也忍者笑意,安静得出奇的空间,对叶凉夕挤眉弄眼。 叶凉夕没有立刻回答傅景湛,憋得脸都红了。 傅景湛很快觉察到气氛的奇怪,声音变了一个度,“凉夕?” 叶凉夕轻咳一声,防止傅景湛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立刻大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边,傅景湛显然是愣了一下,似乎觉察到了这边的异样,声音没有了第二次开口的紧张,似乎低沉笑了一下,“你说。” 叶凉夕手里还拿着那张被抽出来的纸条,轻咳一声,从第一句话开始,一句一句念出来: 不论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成的,你的和我的是一模一样的。 假如你的寿命是100年,那我希望自己活到100岁的前一天,因为那样我的生命中每天都有你。 你是我的南北,我的西东。是我作息的意义。是我的日夜,欢唱谈话的内容。我以为爱会永恒不朽……我错了。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爱你更多。今天爱得比昨天多,明天爱得比今天多。 …… 等到叶凉夕窘迫地念到第五句话,脸都快要烧起来了,游戏也是很难为情的啊。 同学们最终忍不到她说完,已经有人笑出声。 叶凉夕再也念不下去,捂住脸,心想晚上回去,真的是没有脸见傅景湛了。 随着笑声出来,显然,那边的傅景湛很快明白了,大家在玩游戏,虽然很受用叶凉夕的情话,但是,他是个护短的人,并且,她给自己念情话,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念呢?等不到笑声停息,他就主动开口打断叶凉夕的惩罚,慢悠悠的开口,“谁欺负你了,不用怕,等下要好好欺负回去,还有,别喝太多酒,凉夕的女同学们,也帮我看着她一点。” 他竟然还特意嘱咐女同学,屏除男同学,真是此地无银啊。 女同学们纷纷笑着应声,“好好好,放心吧这位神秘的先生,接下来我们绝对让叶凉夕滴酒不沾,不过就算她有人撑腰,我们可不会让她欺负!” 叶凉夕羞愤地夺过手机,直接挂断,“好了,谢绝任何八卦!” 游戏还怎么继续,光是打趣和八卦叶凉夕都比游戏好玩多了好么? 就算知道叶凉夕不会回答,还是有人纷纷出声,问叶凉夕对方是谁。 叶凉夕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说。 颜琳已经趴在叶凉夕的肩膀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悄悄在她耳边笑,“原来男神这么护短,欺负回去,哎哟,真是太有爱了……” 叶凉夕狠狠瞪了她一眼。 包厢里的人都闹成了一片,从叶凉夕嘴巴里撬不出什么话,却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人和叶凉夕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有人哀叹,人家不动声色地谈了个恋爱,学习成绩还这么好,学校的禁止早恋,完全不成立嘛。 有人哀叹,原来看起来最乖乖女的叶凉夕,也做着好学生不会做的事情,简直是榜样! 当然也有人失落,原来偷偷暗恋的女孩,已经名花有主…… 后边的游戏,还在继续,但是,叶凉夕再也没有中招过。 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正好碰到隔壁文科班18班的潘钰。 潘钰和她在高一的时候有过那次不可调和的矛盾,高二分班的时候,原本也是被分到17班,分班结果出来之后,她就跟校方联系,改了班级。 两人有那次矛盾,分班之后,更没有交集,除非在年级成绩单上,排在一起的相近的排名。 叶凉夕见到她,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今晚,一起毕业联欢的,不止是他们班,还有几个班,和理科班两个班级,中间的时候,她和颜琳还被以前的文佳和黎潇潇拉出去一班窜门了一会儿。 她洗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直接转身走出去。 不料,在一旁洗手的潘钰,却在她出门的时候,出声叫了她一声,“叶凉夕!” 叶凉夕脚步停下,转回头,神色寡淡地看潘钰。 潘钰关了水龙头,向叶凉夕走过来,似乎笑了一下,笑意有些苦涩,“一直想跟你说句话,不管你原不原谅,还记不记得,总之,对不起。” 她说完,也不等叶凉夕的反应,轻呼了一口气,好像挪开了什么压在身上的重担,看了一眼叶凉夕,然后转身离开。 叶凉夕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那些事情,她不会刻意去记,但也没完全忘记,不管是说责怪还是不原谅,她都没有任何仇恨的心理,但有些伤人的东西,一句道歉,换来的只是伤人者脱掉心理负担的轻松,于当事人而言,什么也不是。潘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她收回视线,也转身回了包厢。 ------题外话------ 书名:《恶魔老公,求放过!》作者:潇清清 简介:这是一个恶魔般冷酷无情却宠妻无度的霸气男主追妻史。 * 薄曜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温凉给娶了—— 新婚第一天说离婚。 让她做饭,她炸厨房。 见女人勾引他,不妒不忌转身就走。 晚回家一分钟,直接门一锁,弃他在门外。 看着围观的吃瓜群众,薄曜觉得他老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后来—— 为了取悦她,他买下一座城的红色蔷薇。 为了留住她,他让航空公司全部停运。 为了救下她,他双膝跪地,皮开肉绽…… 他爱她爱到了极致,入骨入髓。 有记者提问:“薄总,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凭什么能够入得了你的眼?” 他看向怀里的娇妻道:“精神的契合很重要,肉体的契合更重要……” 温凉:……   ☆、143 最浪漫的情话(2更小剧场奖励)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十点钟了。 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也陪着大家闹到大晚上,就是为了防止同学们出现什么意外,不过,所幸大家虽然玩玩闹闹,各种花样,倒也没有出现醉得不省人事的现象,虽然身上不可避免沾了酒气,但也都还清醒。 有的同学,有家里来接,有人一起结伴打车回去。 班主任仍旧不放心,跟在路边帮学生拦车,招呼了家里在同一条路上的同学一起坐车回去,每送一批人上车,都不忘提醒一句,“注意安全啊,到家了之后,无论多晚,都要告诉老师一声。” 同学们也纷纷高告别,伤感还在,只是,没有那么浓重了。 有些注定的离别,你只能让它发生,而后独自怀念该怀念的,忘记注定会忘记的。 半数的同学都已经坐车离开,颜琳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傅景湛大概还在来的路上,叶凉夕站在路边等人,副班长送走了几个同学,往她这边看过来几眼,似乎有些犹豫,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往叶凉夕这边走过来。 “叶凉夕。” 叶凉夕正在玩手机,闻声转过头,笑了笑,“副班长。” “你别叫得这么生分,叫我名字就好了。” 叶凉夕笑了笑,“你还没回去?等人么?” 林铮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欲言又止,“叶凉夕,我……” 叶凉夕见此,头皮微麻,好像知道林铮想要说什么,原先大家的玩笑,她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这会儿…… 林铮看到叶凉夕的神色如此,原先纠结在脑海里,曾经想过许多次的话,全部忘记,几乎是脱口而出,“叶凉夕,玩游戏打电话的时候,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么?” 说完之后,他似乎有些后悔。 叶凉夕愣了一下,看到林铮懊悔的神色,浅浅笑了一下,“林铮,抱歉。” 虽然不甘心,虽然只是玩游戏,但是,林铮早就猜到是这样,只是,没有证实,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和期望,可是听到叶凉夕这样的回答,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和期望,就完全被浇灭了。 林铮眼里的期望和落寞,毫不掩饰。 叶凉夕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一时无言。 林铮咬了咬牙,“我在学校,从来没有看到过你……我能知道,他是谁么?是我们学校的人么?” 少年的明恋与暗恋就是这样,喜欢的女孩,不喜欢自己,却仍旧会执拗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执拗想要做一个对比。 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只见林铮眼里的执着,她轻声道,“他也是帝京一中的学生,不过已经毕业了……其余的我不想多说,谢谢你,但我很抱歉。” 林铮深吸了一口气,另一边,已经有几个同学看过来,林铮知道叶凉夕不愿多说,只深吸一口气,笑起来,依旧带着一点点少年的腼腆,“虽然如此,叶凉夕,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但也祝福你。” 叶凉夕愣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谢谢你。” 林铮犹豫了一下,道,“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么?就普通朋友。” 也叶凉夕笑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林铮抓抓头发,笑得更加开朗了。 那边,还没有走的几个男同学见这两人在这边说了好久的话,纷纷起哄,“副班长,要当护花使者啊?” 林铮转回身,挠了挠头,“喂,别瞎起哄啊!” 但他还是转回头,“有人来接你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叶凉夕刚刚要摇头说有人来接了,傅景湛的车子就进入了视线,喇叭声“滴”的一声响起,叶凉夕笑了笑,“有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林铮朝着停在路边的车子看过去,就从降下的车窗里看到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脸庞。 叶凉夕跟另一边的同学挥手告别之后,就直接朝傅景湛的车子走过去,钻进了车里。 傅景湛在启动车子离开之前,淡淡地朝着林铮这边看了一眼,林铮有些愣然地看傅景湛和叶凉夕驱车离开,然后才慢吞吞地回到其他同学的旁边。 鉴于两个小时之前的游戏,叶凉夕上车之后,就默默乖乖坐好,正正经经地看着前方,不打算说话。 傅景湛开车的间隙,飞快看了他一眼,“刚才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同学?” 叶凉夕立刻警惕起来,“是!”而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度了,又有些心虚地坐好。 傅景湛又眯眼看了她一眼,“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毕业道别的话而已啊。”什么告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景湛哥哥知道了的好。 但是,显然,叶姑娘从来没有成功地在傅公子面前撒过谎,傅景湛不用看也知道,叶凉夕肯定是有所隐瞒了。 想起刚才那个男生的眼神,他在心理冷哼一声,“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护花使者……” 叶凉夕转头看他,神色无辜,“什么护花使者,我怎么不知道?景湛哥哥,你听错了吧?” 再无辜的神色,也掩饰不了飘移的眼神,傅景湛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是么?” 叶凉夕心里一个咯噔,又偷偷瞄了一眼傅景湛,发现他又专心开车,好像刚才的话没有问过一样,她轻呼了一口气,嗯,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三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就领会了傅公子吃干醋的坏毛病。 然而,叶姑娘到底还是没有完全领会傅公子的小气和吃醋的本事,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公寓之后,才刚刚开门进去,叶凉夕就主动开口,“景湛哥哥,我先去洗澡了啊。” 傅景湛一把将人拉住,似笑非笑,“不急,有些事情,咱们要先好好解决好。” 叶凉夕心里一紧,声音干巴巴的,“什么事啊……” “关于护花使者的事情。” 叶凉夕脸色一僵,这事儿不是过去了么? 傅景湛看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叶凉夕在想什么,笑了笑,“来跟我说说,我们家凉夕的护花使者有多好?” 这醋吃得…… 叶凉夕马上献乖,“哪有护花使者呀,刚才不是你接我回来的么?难道护花使者不是你么?” 傅景湛笑了,点头,“这个回答不错。” 两人还站在门口,傅景湛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继续说。” 还能说什么呀,但他俨然一副,你不交代完,就别想走的意思,叶凉夕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悄悄腹诽:真是难办啊,以前景湛哥哥不是这样的啊。 傅景湛抬手捏她的脸,“又在心里悄悄骂我?” 叶凉夕赶紧否认,“我哪有?” “没有就把事情交代完。” 叶凉夕努努嘴,小心说,“副班长……那个……他,可能喜欢我吧……” “嗯?”傅景湛眯了眯眼,眼里多了一层郁气,“小兔崽子!” 叶凉夕被他这句咬牙切齿的话逗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可是我跟他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景湛轻哼了一声,抬手捏住她的鼻尖,“做得不错!” 叶凉夕简直对傅景湛纵容无比,低头啄吻了一下傅景湛的额头,又道,“而且,就算别人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傅景湛自然受用这样的话,“今晚这么乖?” 叶凉夕悄声,“我一直都很乖。” 傅景湛凑近她,闻了闻,“一身的酒味,喝了多少?” 说起这个,叶凉夕就心虚。 傅景湛眯了眯眼,他从来没有让叶凉夕喝过酒,就算逢年过节家里聚餐,也是大人喝酒,她喝果汁,今晚他还叮嘱她,叫她不要喝酒,毕竟不清楚酒量,但是显然,这只脱离了他手掌的小兔子,一点也不听话啊。 傅景湛在她散发了酒气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多少?” 叶凉夕伸出一只手,握着的拳头竖起一根手指。 傅景湛眯了眯眼,“到底多少?” 叶凉夕再伸出一只手指。 傅景湛盯着她的手指,不说话。 叶凉夕第三根手指悄悄动了动,似乎在试探着是否要再伸出来。 傅景湛沉默了,看她还要继续伸出一根手指,终于抬手握住她的手放到身后,恶狠狠地威胁人,“不乖!” 叶凉夕赶紧见好就收,埋在他的胸膛,“我能喝,你看我也没有醉,我看过了,啤酒才七度呢” 傅景湛眉头突突地跳,伸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才七度?就能喝那么多?” 叶凉夕娇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就算喝,也只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认错态度还不错,傅景湛无奈,是真的想不到,他的小姑娘,其实也还挺能喝的。 “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傅景湛捏了捏她还有些泛红的脸蛋,语气里尽是无奈。 她说自己没有醉,眼神依旧清明,但傅景湛知道,多多少少受到了酒精的影响,不然以她平时的性子,可不会像今晚这样娇气。 叶凉夕知道他没有因此生气,埋在她的肩头嘻嘻笑。 傅景湛轻抚她的后背,“说完了这件事,我们来说最后一件事。” 叶凉夕坐正,“还有什么事啊?” “你说呢?” 叶凉夕眼神飘忽,傅景湛摩梭着她的手,看她的脸蛋,一点一点,变得比刚才更红了,才慢吞吞开口,“我们来说说,电话的事情。” 说起这个,叶凉夕的反应就很大,连耳朵都红了,“那是玩游戏,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傅景湛眯眼,“这么说,都是假的?” 叶凉夕头皮都发麻了,能说假的么?假的后果更加严重吧?但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承认那些现在想起来就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也实在太难为情了吧? 傅景湛显然不愿放过她,“原来都是假的啊,那刚才跟我说的只喜欢我一个人,也是假的咯?” “这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是今晚一起发生的一码事么?” 胡搅蛮缠的傅公子,简直像个幼稚的小孩。就算叶凉夕有再强大的逻辑思维,也比不上老奸巨猾的商人啊。 “你强词夺理!”叶姑娘也不是好欺负了,气呼呼地看他。 傅景湛眼神一下子灰暗,低垂了头,“真的是我强词夺理?”那声音听起来,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叶凉夕最受不了傅景湛这样,“也不是……” 傅景湛突然就笑了,她被她抱坐在柜子上,身高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傅景湛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将人微微往下压一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乖,再跟我说一次。” 清润的声音,低沉悦耳,如情人耳边的呢喃。 叶凉夕脸烧得火辣辣的,连声音都跟着一起低了几分,“好难为情啊……” “这里只有我们两,我想听……”傅景湛低声呢喃,亲她一口。 叶凉夕开始动摇,眼神飘忽。 傅景湛又亲她一口,声音诱哄,“乖乖的,我想再听一次…就一次…”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凭着强大的和印象深刻的回忆,开始复述。 “不论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成的,你的和我的是一模一样的。” 傅景湛在她脸颊上亲一口,示意她继续。 “假如你的寿命是100年,那我希望自己活到100岁的前一天,因为那样我的生命中每天都有你。” 傅景湛换了另一边脸颊,又亲她。 “那边窗户里亮起的是什么光?,那是东方,你就是我的太阳!” 傅景湛在她的鼻尖上亲昵地亲一口。 叶凉夕还是难为情,抱住他的脖子,这个人,温柔起来,真是可怕得要命。 傅景湛拍拍她的肩膀,“还有呢?继续。” 叶凉夕的声音,都低了几分,脸颊也是火辣辣的。 “他是我的南北,我的西东。是我作息的意义。是我的日夜,欢唱谈话的内容。我以为爱会永恒不朽……我错了。” 傅景湛一下子眸色暗沉。 “当你终于因为现实比梦境更美而无法入睡时,你恋爱了。” “爱情是一种暂时的疯狂,它像地震一样爆发,然后又平息,而当它平息时,你得做出一个判断,你得弄清楚你同他是否已经盘根错节地成为一体,以至无法分开。” 比起刚才玩游戏时候的敷衍,现在,她更加害羞,温言软语,声音都带着一分颤抖,入了耳,不知撩人的是那些情话,还是她自己。 “和我一起慢慢变老吧,最好的日子还在后头。”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爱你更多。今天爱得比昨天多,明天爱得比今天多。” 傅景湛呼吸一滞,拉开脸红得不行的小姑娘,在她的脸颊上亲吻。 这句实在太直白,叶凉夕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得不行,刚在是在电话里,也只是说了前面的几句,还没有到后面几句,那会儿因为是游戏的惩罚而硬着头皮说出来,但是现在,在他面前,她说一句,他就亲吻一下,她自己都要把自己燃烧起来了。 傅景湛在叶凉夕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还有呢?” “我见你就会爱你,爱你就会永远爱你。” 这已经是第九句,叶凉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最后一句。 傅景湛声音低哑得不行,“还有一句。” 叶凉夕抱住他的脖子,开始撒娇,“最后一句,不说了好不好?” 傅景湛偏头,开始在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吻咬。 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从叶凉夕的脖子传到四肢百骸。 她最受不了傅景湛这样。 偏偏这个腹黑的男人还用这样的方法威胁她,“最后一句了。” 叶凉夕一边想躲,一边又躲不开,脖子有痒又麻。 傅景湛的吻却一点点往下,大有钻进她的领口的T恤的趋势。 “说完最后一句,就放过你。”他在诱哄。 叶凉夕都快颤抖了,心一横,“希望不久我将把你紧紧地搂在怀中,吻你亿万次,像在赤道下面那样炽烈的吻。” 说完,她灵机一动,想要破坏这么难为情的境地,急忙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拿破仑1796年发给他的妻子约瑟芬的信里说的,不是我说的!” 再好的气氛,这会儿也被她这句话破坏无疑了。 傅景湛埋在她的脖子,低低笑出声,声音要有多愉悦就要多愉悦。 叶凉夕想到自己的行为,也是被自己逗笑了。 唇角弯弯得趴在傅景湛的肩膀上,还不忘在他后背打一拳。 傅景湛大约是笑够了,才站好,抵着她的额头,“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叶凉夕脸颊的绯红未退,偏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谁叫他这么恶趣味。 等到松开,如愿以偿在傅景湛的手腕上看到几颗模糊的压印。 傅景湛似乎并不在意,摩挲着她的下巴,眼里波光潋滟,“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想要吻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 叶凉夕愤然去看他,下一秒,就被他夺去了呼吸,唇齿交缠,呼吸相亲。 傅景湛没有说出来的是,你才是我的南北,我的西东,我作息的意义,我的日日夜夜,欢唱谈话的内容,我的命,我的一切…… ------题外话------ 备注:世界上最浪漫的十句情话,是百度的,英国媒体评论出来的。嗯,某些句子人称有修改。 小剧场: 某天,叶姑娘在书房用傅公子的电脑查东西,不小心看到桌面上有一个名字很奇怪的文件——preciousdarling。 叶姑娘看到这个名字,直觉跟自己相关,且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着猎奇的心情点开,文件一打开,看到里边的文档,当即被雷得里焦外嫩。 什么世界上最浪漫的十句情话,什么男人最喜欢听的十句话,什么告白最适用的十句话,什么让男人最受不了的十句话…… 她吓得赶紧扔了鼠标,脸红红地跑出了书房,连自己要查资料都忘记了。 等到晚上,躺在床上,关了灯,某个男人从背后靠过来,在她耳后亲吻…… 剩下的大家自行脑补……哈哈哈然后奖励币币。   ☆、144 宣布主权(1更) 第二天,叶凉夕醒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房间里熟悉的摆设,才想起来,原来已经高中毕业了,再也不用去上课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才起床去浴室洗漱。 她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等到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左手手指上多出来的东西,“咦”了一声,不由得一愣。 快速擦干了脸之后,叶凉夕连睡衣都没有换,就匆匆跑出门,在傅景湛的房门敲了两下之后,也不等里面的回应,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傅景湛还在浴室刷牙,叶凉夕直接冲到浴室的门口,扬起左手,指着左手手指上看起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绝对价值不菲的戒指问,“这是怎么回事?” 傅景湛还满口泡沫,闻言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含糊,带着清晨的性感与沙哑,“戒指。” 叶凉夕不满地看他,“我当然知道是戒指,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手上?” 傅景湛转回头,慢条斯理地刷完牙,漱完口,拿着毛巾擦了嘴巴之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套上去的。” 叶凉夕盯着他看了一下,又盯着左手手指上的戒指看了一下,又皱眉看傅景湛。 傅景湛放好了毛巾,才走出浴室,拉着叶凉夕在床边坐下,“不开心?”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套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你睡着了之后。”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那你知道戒指戴在中指上是什么意思么?” 哪有人这样的,无声无息就给你套了一个戒指。 傅景湛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点别扭,将人拉到身前,抵了抵她的额头,“宣布主权!” 叶凉夕弯了弯唇角,又克制住,“你都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带?” 傅景湛又很正式地问她,“愿意么?” 叶凉夕把头别到一边,但弯起来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心里的秘密。 傅景湛很满意这样的状态,拿着她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亲,“为了防止,以后还有那些不长见识的护花使者!” 怎么还有这个话题啊,叶凉夕转回头瞪了她一眼。 傅景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伸手在她脖子后捏了捏,凑上去又要亲吻她。 一大清早的,就开始腻歪。 等到两人退开,叶凉夕双眼已经湿漉漉的,傅景湛坐在床上,将人揽在身前,亲了亲她的脸颊,叶凉夕右手还摩挲着左手的中指。 就听到傅景湛说,“等今年过年,我们全家一起回法国见过家里的长辈之后,先订婚。” 叶凉夕吓了一跳,“订婚?” 傅景湛笑,“不愿意?”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啊?而且,说这种事情,哪有这么随意的? 傅景湛知道她又害羞了,心想真是为难,这么久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但还是摩挲着她带着戒指的那只手道,“凉夕,我今年二十八岁了,过了年,就二十九了,我们先订婚,等你到了法定年龄,然后再结婚。” 叶凉夕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句话,当即又被震到了。 傅景湛失笑,“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 “我……” 傅景湛摩挲着她的手掌,继续道,“不是因为年龄到了,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你是你,别让我等了,答应我,好不好?” 叶凉夕曾经以为,世界上,最浪漫的求婚,是鲜花、气球、正式的场合,浪漫的场景。 但现在,她却并不觉得。 永远没有比一个男人说,他想跟你在一起,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你,让人感到心动 一句“别让我等了”远远比无数的海誓山盟,要来得动人。 她第一次经历爱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自己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脸色微红,但还是认真地看着傅景湛的眼睛,重重点头,“嗯!” 傅景湛开始算日子,“今年过了年,你就十九了,等后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这样仔细算算,好像还有很久啊……” 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叶凉夕咬唇,脸更红了。 傅景湛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存心要闹她似的,又问人,“到时候,先领证还是领证婚礼一起办了?” 叶凉夕深吸一口气,“干嘛总是这样问?” 傅景湛神色无辜,“不然你会说我,怎么不问过你。” 叶凉夕气得想要打人。 傅景湛却笑开,将人抱在怀里,到底笑出声,声音愉悦又悦耳,笑道,“就算你说不好也不行,到时候,就把你绑到民政局。” “你讲不讲道理啊!” “道理是什么,能让我娶到老婆么?” 叶凉夕这下是真的出手打人了,傅景湛笑着倒在床上,顺带也将某个亮出了爪子的小猫儿拉到了自己的身上,“打疼了!” 叶凉夕赶紧收手,“就要打疼你!” 傅景湛失笑,叶凉夕趴在他的胸口,咬了咬唇,却掩饰不了心里的甜蜜。 过了一会儿,傅景湛才慢悠悠到,“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叶凉夕一下子抬头看她。 傅景湛抬手摩挲一下她的嘴唇,然后才低声道,“傅家家训,订婚之前,不能……”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他要出口的那几个字,羞愤地瞪了傅景湛一眼,“不许说!” 傅景湛抓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慢悠悠开口,“我想说的是,订婚之前一天,不能见面。” 叶凉夕气呼呼看他,傅景湛忍者笑,“不然你以为我想说的是什么?” 叶凉夕埋着头去蹭他的胸膛,这个人怎么那么坏啊!总是这样逗她! 傅景湛眼里晕开了笑意,翻过身将人压在身下,两人一闹一闹地在床上闹腾,亲亲抱抱,没完没了。 假期的第一天就这样,唉,也不知道未来的三个月会如何过火。 好一会儿,闹腾才停下来,叶凉夕双眼湿漉漉地看他,问,“你今天不去上班么?” 傅景湛仰躺在床上,一手揽着叶凉夕,一手枕在脑袋下,转头看了看她,“不去,在家陪你。” 叶凉夕笑,“景湛哥哥,你堕落了!” “嗯?” 叶凉夕马上改口,“不是不是,不能三百六十五天都工作,要张弛有度,松紧结合。” 傅景湛摇头失笑,转过脸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两年加班太多,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就算傅景湛不说,叶凉夕其实也能看出来的,今年过年之后,傅景湛除了出差的时候还像往常那样不在帝京,但周末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在在家里陪她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忙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也涌起一阵感动和暖流,无声地抱住他。 安静的夏日,平凡的日子,无需去想别的,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傅景湛开口问,“三个月的暑假,想要去哪里玩儿?” 叶凉夕早先就有计划了,这时候听到傅景湛这么问,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景湛哥哥,我想回b市,想回去看我妈妈。” 傅景湛抓着她发梢的手一顿,“好,过几天,我们回b市,我陪你一起回去,住几天?” 叶凉夕重重点头。 事实上,来了帝京之后,她只回过b市一趟,是唐如雅带回去的,那时候只去看了一眼叶清如,匆匆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赶回来了,叶凉夕多少有些遗憾,现在有那么多的时间,当然要回b市看一看。 敲定了回b市的事情,叶凉夕当天下午就给唐如雅打电话了。 唐如雅听到她这么说,当即也并不反对,还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如果想在b市多留的话,就多留几天,陪陪叶清如。 叶凉夕心里一暖,答应了下来。 傅景湛并没有真的在家陪叶凉夕太久,除了过了无所事事消磨时光的那一天,第二天他就回公司去处理后边几天离开之后的事情。 叶凉夕继续在家等待,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也跟王教授那边说了过段时间再回工作室的事情。 时浅已经在准备硕士毕业展的事情,叶凉夕听说了之后提出要去帮忙,时浅笑着拒绝了她,说她考试结束了,先玩几天,等更忙的时候,再邀请她来看展,何况听说了叶凉夕要回b市一段时间,便也不让她过去了。 叶凉夕只好应下,说是从b市回来之后一定去看她的毕业展。 六月中旬很快到来,傅景湛也处理好了公司的事情,收拾一番,就带着叶凉夕飞去了b市。 ------题外话------ 傅公子的逻辑:道理是什么,道理不能让我娶到老婆,所以,可以不用讲道理,娶到了老婆,更加不用讲道理。   ☆、145 回到b市(2更) 飞机降落在b市的时候正是下午。 六月的天儿,在南方,已经很是炎热。 跟北方的热不一样,这里闷热,湿热,站在室外,如蒸桑拿一般。 傅景湛和叶凉夕刚刚下了飞机,就被迎面打来的热浪给拍愣了。 但叶凉夕毕竟是在南方长大的,哪怕已经去了北方三年,但是却完全不受影响,转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傅景湛,“景湛哥哥,热不热?” 傅景湛摇头失笑,牵着叶凉夕的手往外,“走吧。” 等两人出来了机场,机场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见到傅景湛和叶凉夕过来,中年的司机师傅很快走过来,神色恭敬,“傅先生,叶小姐。” 傅景湛淡淡点头,司机将车钥匙交到傅景湛的手中,“傅先生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们就行。” 傅景湛点头,司机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等傅景湛坐进了车里才恭敬道,“那我先告辞。” 傅景湛点头,那位司机便也退到旁边,坐进了另一辆车子里离开。 叶凉夕狐疑地看了一眼,转回头,“傅氏在b市也有分公司么?” 傅景湛摇头,跟她解释,“不是傅氏的,是冷家有人在这边。” 叶凉夕了然,傅家跟冷家关系匪浅,傅景湛要来b市,行的自然是冷家的方便。 等叶凉夕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傅景湛转头看她,“那就,你带路?” 叶凉夕小手一挥,指向前方,“当然,从今天开始,跟着我走,我带你!” 傅景湛笑一声,车子发动,开了出去。 早年叶凉夕跟着唐如雅回帝京的时候,并没有将叶清如原来的房子卖掉,依旧保留着。 这一次,两人回到b市,傅景湛的意思是让叶凉夕在b市呆上个十天半个月,等高考的成绩出来了之后再回帝京不迟,因此,拒绝了冷家提供的住处,也不打算住在酒店,而是直接入住先前叶凉夕和叶清如的房子。 房子虽然空置了三年,却并非不可住人,叶家的楼上,住着一位奶奶,王奶奶,以前叶清如还在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就很好,叶凉夕跟着唐如雅去了帝京之后,也把一把钥匙给了王奶奶,她偶尔还会跟王奶奶电话联系,因此,即便不在b市了,却没有真的跟这里断了联系。 这一次回来,也提前跟王奶奶打招呼了。 一路上,叶凉夕趴着窗户看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感叹,“b市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傅景湛开车也不忘回应她,“什么变化?” 叶凉夕伸手指向窗外,“你看那个商业广场,肯定是这两年建的,以前我还上初中的时候,这里还不是呢。” 她说着,又指了指别的地方,跟傅景湛说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似乎一踏上b市的土地,她就有一点不一样了。 傅景湛也不打断他,反而将车子开慢了一点,让她尽情的看。 最后,傅景湛说,“这段时间,我们把b市走一遍?” 叶凉夕回头,眼里映了光泽的细碎,重重点头,“嗯!” 傍晚的时候,车子开到了叶家的楼下。 不是很崭新,却也不算旧的公寓楼,但主要的是,地方清净,小区里有花园,有运动场,傅景湛一开车进入这个地方,就觉得,这应该真的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宁静、平和的。 叶凉夕指挥傅景湛将车子开进小区里,转了几个弯之后,就看到留下站着一个老奶奶和中年的大叔。 叶凉夕远远就看到了,转回头看傅景湛,“是王奶奶。” 傅景湛笑了笑,“别急,马上就停好车了。” 看到叶凉夕的车子驶进来,楼下站着的两人,也往车子这里看了过来,老奶奶视线有些不太好,但是,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却神色有些激动,转头对王奶奶说了什么,王奶奶听完,就有些神色激动地看向叶凉夕的车子。 车子很快就在楼下的停车位停下来,叶凉夕很快下车,“王奶奶,李叔叔,我回来了!” 王奶奶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抖和哽咽,“小夕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 叶凉夕快步走过去,抱住老人家,声音里带了一点小女孩的撒娇,“王奶奶,我好想你啊……” 王奶奶抚了抚她的头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奶奶也想你……”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王奶奶打量了她好一回儿,才笑得合不拢嘴,“小夕长大了,也长高了,变漂亮了。” “王奶奶,你又笑我。” “王奶奶哪是取笑你哟,不然问你李叔叔,你看是不是?” 李家明是王奶奶的儿子,听到王奶奶这么说,也笑道,“是啊,小夕变得李叔叔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傅景湛紧跟着下车,王奶奶和李家明这才看过去。 叶凉夕走过来,拉住傅景湛的胳膊,跟给双方做介绍,“王奶奶,李叔叔,这是……” 她顿了一下,咬唇,“这是我在帝京的哥哥。” 傅景湛微微扬眉,跟李家明伸出手,“你好,我是傅景湛。” 李家明一下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但也还是伸手握住,“你好。” 叶凉夕继续介绍,“景湛哥哥,这是王奶奶和李叔叔,先前我跟你提起过的。” 傅景湛笑意温和,对两人很是尊重,“凉夕经常跟我提起你们。” 傅景湛本就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虽然知道当年叶清如生病的时候,来b市过了很长时间的唐如雅,但还是不确定眼前的这位。 傅景湛见到两人眼里的疑虑,很礼貌地解释,“唐如雅是我的母亲。” 李奶奶和李家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双方都各自知道,叶凉夕很满意,王奶奶当即道,“知道你要回来了,这两天,已经将家里收拾好,床褥也换了新的,今晚就可以住下了,这一次,要在b市留多久啊?” 叶凉夕看傅景湛。 傅景湛仍旧很客气,“打算让凉夕在b市住一段时间,月底或者下个月月初我们再回去。” 王奶奶显然很高兴,“好,好,那就多留几天,多留几天,来,咱们上楼,今晚在奶奶家吃饭,让你李叔叔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叶凉夕有些动容,也不拒绝王奶奶,当即答应了下来。 傅景湛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几盒礼品,又拿了行李箱出来,李家明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拿着行李箱,“傅先生,我来我来……” 傅景湛微笑,“叫我景湛就好。” 李家明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当即笑着应下,叶凉夕扶着王奶奶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一下傅景湛,两人相视一刻,唇角无言漫开笑意。 傅景湛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跟陌生人,他常年身居高位,从来都是别人跟他客气,不需要跟人如此客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奶奶,但一直表现得很客气有礼和亲和,叶凉夕知道,他只是为了她。 因为她尊敬王奶奶,所以,他也愿意跟着她尊敬。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表面冷淡疏离沉默寡言,实际上却有一颗柔软温善的心。 每每如此,叶凉夕就会发现,自己更加爱他一点点。 叶家在五楼,王奶奶家在六楼。 叶凉夕连家门都没有进,就跟着王奶奶去了楼上。 虽然也有一些电话的联系,但毕竟不是面对面交流,回到了家里,叶凉夕就被拉着跟王奶奶说话,李家明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傅景湛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听着王奶奶跟叶凉夕扯家常,说的也无非就是叶凉夕去了帝京以后的一些事情,更多的也就是学校的生活,成绩、朋友,或者说一说王奶奶一辈子也没有去过的帝京。 傅景湛就静静在一旁听着,偶尔在王奶奶问起的时候就回应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听着而已。 饭菜很快做好。 都是南方的一些特色菜肴,傅景湛一看,便知道饭桌上的都是叶凉夕喜欢的口味,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家人对叶凉夕有多么疼爱。 王奶奶一晚上都笑得合不拢嘴,“小夕啊,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天天来王奶奶家吃饭,让你李叔叔给你做。” 叶凉夕笑眯眯地应下了。 王奶奶一转头看傅景湛,“景湛,南方的饭菜吃得习惯么?明天,我让她李叔给你炒几道北方的饭菜。” “吃得惯,我不挑食。”傅景湛应道,顿了顿,他看叶凉夕一眼,“凉夕喜欢吃就行,我随她的口味。” 叶凉夕甜甜一笑。 李奶奶看起来似乎更加高兴了,饭桌上一直劝着两人多吃点。 一顿饭,宾主尽欢。 晚饭过后,再跟王奶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顾虑着老人家要休息,叶凉夕就带傅景湛下楼回家了。 三年没有进入的家门,门口仍旧熟悉。 叶凉夕心情本来很愉快,但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失落。 傅景湛知道她大约是想起了叶清如,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将人揽在怀里抱了抱,“这不是回来了么,还不开心?” 叶凉夕笑了笑,“没有呀。” 她又拿过傅景湛手里钥匙,“我来开门。” 傅景湛当然不会阻拦她,“好。” 钥匙钻入钥匙孔,轻轻转动,啪嗒一点的声音,久不曾再进的家门,就这么打开了。 叶凉夕熟练地摸到门口的开关,随着开关打开,房子里亮堂一片,像个小主人似的,对傅景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傅先生,欢迎来到叶凉夕的家!” 傅景湛睨了她一眼,摇头失笑,同时也抬步进入了家门。 简单的三室两厅,跟王奶奶家的格局一样。 房子里没有灰尘的气息,反而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盆鲜花,不难看出是这刚刚放进来不久的,地板、桌椅一尘不染,晚风从阳台吹过来,还能让人感受到,确然如王奶奶说的,房子已经打扫过。 叶凉夕带着傅景湛简单参观了一遍,两人才在沙发上坐下。 可能是因为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叶凉夕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疲倦之色,傅景湛将人拉到怀里,“累不累?” 叶凉夕摇头,“我很开心。” 傅景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知道。” 叶凉夕扯他的衣袖,“明天我们去墓园看妈妈?” 傅景湛答应她,“好……” 两人又沉默安静了一会儿,叶凉夕才开口道,“我小时候,我和妈妈搬过几次家,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不太久,一年,或者两年,虽然妈妈不说,虽然小时候也不是特别懂事,不过我知道,每当别人说我们家的闲话的时候,妈妈就搬家了。” 傅景湛听到这里,顺着她头发的手蓦的一顿。 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容易被人议论纷纷,何况是叶凉夕这样的家庭,不但单亲,便是连亲生父亲的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他突然感到很心疼。 如果可以早点知道,早点遇见,他是不是可以给她更多东西? 叶凉夕躺在傅景湛的腿上,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继续说,“不记得搬来这里是第几次搬家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刚刚来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过了好几个月,有一次去上学,我把钥匙弄丢了,回来的时候没有钥匙开门,那天妈妈刚好有事出去,天黑了也没有回来,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又冷又饿,除书包里有几颗糖,什么也没有,进不了家门,只有楼道里的灯,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很害怕,后来我就被自己吓哭了。” 说到这里,叶凉夕就自己笑了。 她现在想起小时候的糗事,已经能笑着说出来。 可傅景湛听在心里,却觉得心疼。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这里的人,除了自己的妈妈,谁也不认识,那年在傅家,她因为天黑哭成了那个样子,当年,不知道因为害怕,哭成什么样呢。 叶凉夕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样子,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后来,哭得太久了,就引起楼上的王奶奶注意,要把我带回了楼上,当时我还小,不肯跟王奶奶回去,又害怕,又只想在家门口等妈妈回来,王奶奶无奈之下,就在我们家门口陪着等妈妈,又是拿着糖又是拿着小零食,还让李叔叔给我做了饭菜拿下来让我吃,我记得等了很久很久之后,妈妈才回来,妈妈回来之后,知道了我没有钥匙进家门,一个劲跟我抱歉她回来晚了,结果我却哭得更加大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那天我也不知道妈妈去干什么了,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家跟王奶奶家关系就很好,后来妈妈还专门将家里的钥匙交了一条给王奶奶保管。” 叶凉夕说完,抬头看傅景湛,“王奶奶真的很疼我,从我认识王奶奶开始,就只有王奶奶跟李叔叔母子两人一起住,李叔叔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没有娶妻生子,王奶奶将妈妈当成女儿一样看待,她总是说我就是她的亲孙女,李叔叔也很疼我。” 傅景湛失笑,“看出来了。” 不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看出来了,若是不疼爱,断然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两人窝在沙发上讲了一会儿话之后,傅景湛就让叶凉夕去洗澡了,舟车劳顿一天,她脸上的疲惫都快洗不掉了。 叶凉夕的确是很累了,打了一个呵欠之后就往浴室去。 家里的床单都换了新的,三个房间,一间是叶凉夕的,一间是叶清如的,还有一间,是叶清如以前专门画画的地方。 房间的风格没有什么变化,傅景湛趁着叶凉夕去洗澡的间隙,又将她的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一般的少女的房间,窗帘和床单的颜色都很清新淡雅,就连床和柜子,都是一样的糖果色。 房间的书架上,还累放着以前叶凉夕上学的时候的书本。 傅景湛随便抽出一本来看,是以前的初中历史,上边有一些陈旧的笔记,笔记已经变淡了不少,但字迹工整,看得出来很认真。 他翻看了几页之后就放回去,又抽出其他的几本来看。 正翻到以前叶凉夕偷偷画画的画册,叶凉夕擦着头发就进来了,“景湛哥哥,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傅景湛回过头,笑着看她。 叶凉夕看到他手里的画册,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把我以前的那些画册拿出来了啊。” “随便看看。”傅景湛道。 叶凉夕现在再看自己以前画的东西,简直惨不忍睹,脸色变了又变,有些别扭。 傅景湛不再逗她,轻咳了一声将画册放回去,“好了,不看了,我先去洗澡,去把头发吹干。” “哦。”叶凉夕吐吐舌应下。 等到傅景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叶凉夕已经把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洗完澡,原先的疲劳反而不见了。 傅景湛看了一眼时间,“不困么,怎么还不去睡觉?” 叶凉夕对他摇头,“不困了。” 傅景湛对他招招手,叶凉夕从书桌前的椅子上站起来,“我帮你擦头发。” 傅景湛任由她去,坐在床沿,叶凉夕跪坐在床上,在傅景湛的身后拿着干毛巾为他擦头发。 两人也没有说什么,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吹出来的,轻微的呼呼的风声。 直到傅景湛把叶凉夕手里的毛巾拿走,放在旁边的椅背上,又问她,“困不困?” 叶凉夕摇头,趴在他的后背,“你今晚睡我的房间,我去妈妈的房间睡觉。” 傅景湛笑了一声,手背到背后,再转了一圈,叶凉夕就被顺到了他的怀里,“既然不困,那我们来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 傅景湛扬眉,“今天怎么介绍我的?” 叶凉夕眨了眨眼,小声辩解,“那是跟王奶奶解释,不然她会多想的。” “多想?”傅景湛笑一声,微微眯眼。 叶凉夕声音更小了,嘀咕,“而且,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 傅景湛蹭了蹭她的额头,“以后不要这么叫了。” 叶凉夕咬唇,“那要叫什么啊?” “你说呢?” 叫名字? 还是跟唐阿姨一样叫阿湛? 叶凉夕纠结了,不管怎么叫,好像都有点奇怪啊,但是他说得对,不能一直叫景湛哥哥啊。 人就是这样奇怪,叫一个称呼叫得久了,再换一个的时候,如果无声无息还没什么,但正式提出,总会觉得好别扭。 傅景湛看她眉眼里的纠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前两人关系还没怎么的,她怎么叫都行,后来,是因为她还在上学,年纪还小,便也不特别去纠正两人之间的称呼,但现在她长大了,两人的关系也不一样了,不能一直这么叫着他。 “想好怎么叫了没有?”傅景湛问她。 叶凉夕看了看他,眼神开始飘忽。 傅景湛笑,声音低沉,“叫一声。” 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又像是诱哄一样,跟平时都不太一样,又深情又温柔,多数两个人这样相处的时候,傅景湛都是这样的。 叶凉夕转回头,望进他的眼里。 起初,见到这个人,觉得他的眼睛,沉沉如埋入雾霭的远山,深邃而让人看不清,她觉得诗情画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双眼睛,但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这双眼睛,依旧悠远得如同她曾经画过许多次的青山,有时候,仍旧很深邃,但大多数时候,她看过来,都是很明亮,尤其是看她的时候,很专注,就像全世界,能入他眼里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样。 叶凉夕抿了抿唇,原先的那点点不好意思和难为情就渐渐消散了。 抬手,轻轻拂过他的眉毛,鼻子,好像在一笔一笔描画一样。 傅景湛任由她的动作,静静地等待着。 叶凉夕笑了笑,凑上前,在他的眼睛上印下一个轻得如同没有的吻,然后退开,她看他的眼睛,叫他,“景湛。” “嗯。”傅景湛低低一声,“再叫一次。”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么叫过他,傅景湛却觉得,从叶凉夕的嘴里叫出来,是最好听的。 温软的声音,吴侬软语,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两个字,因为是她叫的,听在耳中,却多了一些缠绵的味道。 “景湛,景湛……” 叶凉夕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叫了第一声,好像就没有这么为难了,而且,这名字真好听。 傅景湛笑了,手指捏到她的下巴,唇瓣相碰,声音含糊,“嗯,以后就这么叫。” ------题外话------ 关于称呼这个问题,感觉可以部很多脑洞啊,哈哈,慢慢来。   ☆、146 妈妈,有个人,对我很好很好(1) 第二天天气并不是很热,天空中云朵比较多,连阳光都没有那么热烈。 傅景湛和叶凉夕一早醒来,简单地用过早餐之后,就上楼跟王奶奶说一声,要去西山墓园看叶清如。 王奶奶听完,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去吧,你妈妈肯定也想你了。” 叶凉夕应了下来,拉着傅景湛一起出门。 车子开到西山墓园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车子停在西山墓园的外面,傅景湛和叶凉夕一起进入墓园。 墓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响的声音,还有城市里几乎听不到的鸟叫的声音。一点的动静里又带着一点声音,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安静和平和。 叶凉夕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傅景湛也穿了一身的黑色。 她手里抱着一束桔梗花,这是叶清如生前最喜欢的花儿,两人一起进入墓园,很快就找到了叶清如的墓地所在的位置。 叶凉夕把那一束桔梗放在叶清如的目前,“妈妈,我来看您了。” 墓碑上,叶清如的照片,一如年轻的时候。 这是傅景湛第一次见到叶清如,墓碑上的照片,是叶清如生前的近照,那时候的叶清如,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即便多年辗转,但看起来依旧年轻,她的眉眼之中,已经不见唐如雅形容的,少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灵气动人的鬼才艺术家,多了很多作为母亲的平和与从容,就连笑容,都是温和的。 但傅景湛却坚信,已经与世长眠的这个人,曾经在她的领域里创造了一段至今仍没有被人遗忘的传奇。 叶凉夕突然拉了拉傅景湛的手,又转回头去看叶清如,“妈妈,这是傅景湛,唐阿姨的儿子。” 傅景湛牵了牵唇角,反手轻轻握住叶凉夕的手,低头对他笑了一下。 叶凉夕道,“我想跟妈妈说一会儿话。” 傅景湛点头,“好,我在旁边等你。” 叶凉夕点头,傅景湛退后几步,就站在几步开外等着他。 等到傅景湛退到后面了,叶凉夕才慢慢蹲下身,手指轻轻抚着叶清如的墓碑,“妈妈,我好久没有来看过您了,您会不会生的气?” “今年我高三了,刚刚结束了高考,我已经是帝京大学美术系的保送生,但是我有信心,一定会考进帝京大学的美术系……妈妈,您以前不许我画画,但是现在,我却违背了您以前的意思,坚持去画画,您知道了,会怪我么?……其实,我知道,您以前不让我画画,并不是真的阻止,您一定看过我偷偷画画的画册是不是?不然您也不会让我从小拿着您的颜料和画具来玩,现在,大家都说,我对颜色那么敏感,简直就像是为绘画而生,是别人没有的天赋,可是……他们只知道,我从小到大没有真正学过怎么画画,却不知道,我从记事开始,就拿着你的颜料来玩,从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玩颜料……哪里来的天赋呢?我只是有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妈妈罢了……” “您以前从来不跟我说您年轻时候的事情,但我这两年还是知道了很多……妈妈,所有人都不能明白您当年为什么离开了画界,离开了您自己缔造了无数传奇的领域,一开始,我也不懂,但是,后来,我慢慢明白了一点……” 叶凉夕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叶清如说,说起了自己离开b市之后的经历,说起了在傅家的事情,说起了在学校的事情,说起了画画的事情,参加国家画展的事情。 说得没头没尾的,好像想到哪里就说哪里。 云层慢慢散开,阴沉了一早上的天空,也渐渐变得清晰。 墓碑上,叶清如始终浅笑着,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在倾听女儿的成长。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傅景湛一直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静静地看着她的女孩在墓碑前轻声诉说着什么。 最后,叶凉夕转回头,看了一眼傅景湛,傅景湛不知道她为什么回头,但还是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叶凉夕唇角牵起,转回头又看叶清如的墓碑,“妈妈,您看见他了么,这个人,对我很好很好,比我自己还要好,妈妈,我很爱很爱他,就像我爱您一样,我还小,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我经历过失去的滋味,我希望,从此以后,我爱的人,都平安康健一生,妈妈,如果您在天有灵,帮我保佑他好么?” 傅景湛再等了一会儿之后,叶凉夕才站起来,对着叶清如的墓碑鞠躬,然后才转回身走过来。 傅景湛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回去了么?” 叶凉夕仰头看他,点头,“回去吧!” 之后的几天,天气基本上与叶凉夕和傅景湛到达b市的那一天一样。 但是叶凉夕还是带着傅景湛重走了一次b市,去了不少景点,也去吃了不少b市的美食。 两人偶尔去王奶奶家吃一顿饭,但多数时候是在外面玩就顺便吃了,或者自己回去煮饭,偶尔王奶奶会做一些小吃拿下来给叶凉夕和傅景湛,两人也欣然接受。 这段日子轻松而愉快,直到高考成绩公布的时候,叶凉夕还没有意识去查自己的成绩。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她和傅景湛正在b市的一个特色小镇上游玩。 小镇是开发出来做旅游的,青墙黛瓦,如诗如画。 两人正坐着小船在河游览,叶凉夕就接到了颜琳的电话。 颜琳的声音难掩激动,“夕夕,你查了高考成绩了没有?” 叶凉夕默了一下,颜琳那边继续吐槽,“是不是跟你家傅公子出去玩,只羡鸳鸯不羡仙,乐不思蜀了?” 她默默转头去看正坐在小船的小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傅景湛。 颜琳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她肯定傅景湛已经听到了。 轻咳了一声,叶凉夕回答她,“没有。你查了了么,考得怎么样?” 颜琳笑了一声,“跟我自己预估的差不多吧,665分,不过跟你相比,就差远了。” “我?”叶凉夕笑,“我自己都没有查成绩,你怎么知道?” 颜琳神秘地笑了一下,“果然啊,恋爱中的女人,除非对方,什么也看不到了,你和男神到底去哪里玩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说高考的事情,就算你不在帝京,总也不会不知道高考的情况吧?” 叶凉夕无语,小镇好是好,但是,只要离开酒店,基本上就没有网络了,何况她和傅景湛在一起的时候,极少拿着手机玩。 颜琳大约也猜到她是什么状态,神秘地笑了笑,“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去查分数吧,啊,等你回了帝京,我一定宰你一顿。” 说完,颜琳以一句不打扰你和男神恩爱了,就挂了电话。 傅景湛将人拉过来,“怎么了?” 叶凉夕顿了一下,“颜琳问我高考成绩,我忘记今天是查成绩的日子了。” 傅景湛笑了笑,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之后,放在叶凉夕的面前。 叶凉夕疑惑一看,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笑了。 她忘记了今天是高考查成绩的时间,但是,许多关心她的人可没有忘。 查分数的系统刚刚开放,他的手机里就窜入了好几条短信,都是在帝京那些看热闹的人。 叶凉夕有些不可置信,傅景湛笑了笑,收起手机,拉了她的手笑道,“705分,今年文科状元,还是语文的单科状元,我们家凉夕,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叶凉夕咬了咬唇,已经慢慢从刚才的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其实,这个成绩……跟自己先前预估的相差也不是很大吧,就是十分之内的差距而已,只是,往年高考状元的分数,好像也比这个分数更加高一点点,虽然对自己预估的成绩很满意,但现在真正知道了,还是觉得,像是凭空获得了一个什么很喜欢的东西似的。 傅景湛看她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笑,抬手去捏她的脸蛋,“怎么,我们家小状元对这个分数不太满意?” 叶凉夕却低头,双眼灼灼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笑,“怎么了?” 叶凉夕说,“我记得,你以前是理科状元。” 傅景湛一愣,点了头。 叶凉夕忽然咧嘴笑,眼里的光泽细细碎碎,映照了小镇的一片诗情画意,“你是理科状元,我是文科状元,我一点也不比你差,我们是一样的。” 傅景湛一愣,然后将人揽到怀里轻轻抱住,“我们家凉夕一点也不差,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这大概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傅景湛第一次说这么动情的话,叶凉夕忽然觉得心里很满足。 她一直都记得她说过的话,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像他一样,那么优秀的人,有一天,人们不仅仅知道傅景湛,也会知道她的名字,当他们站在一起,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不般配。 她抬手,轻轻环住傅景湛的腰,心里的开心一点点扩大。 俊男美女总是惹人注目,何况还是傅景湛如此俊逸和矜贵的男人,而两人这时候还在有人不少的船上这样相拥,这样的画面,别提有多么让人羡慕了。 俊男美女,这般亲密,周边不少人也纷纷看过来,唏嘘起哄的声音渐渐响起,甚至已经有人拿着手机出来拍照,叶凉夕反应过来,头立刻埋入了傅景湛的胸膛,傅景湛知道她害羞,笑了笑,揽着她进入了船舱。 但这样一幅相拥地照片还是被人拍下来,甚至发到了微博上。 这个小镇,并不是全国知名的小镇,前来游玩的人,也多的是附近城市的人,但是,当傅景湛和叶凉夕相拥的照片传到网络上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被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捕捉到了,隔断了网络的两人并不知道,今天,当帝京的高考状元在网络上刷屏的时候,傅景湛又一次上了头条,这一次,照片里,拍到了叶凉夕清晰的背影,只是看不到她埋在傅景湛胸膛里的脸,但傅景湛脸上的温柔,却无法掩饰。 叶凉夕进了船舱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害羞,就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 帝京高考状元的名字很快就在网络上公开,顷刻之间,全帝京的人都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究竟花落谁家。 然而,名单才刚刚公布出来,媒体却又发现了另一个亮点。 那就是文科状元叶凉夕,早就已经被帝京大学美术学院录取,而她还是上一年柏林艺术节画展的新锐奖得者,是至今为止,获得这个奖项的年纪最小的华人,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本届文科状元,成绩如此牛人的消息纷纷在网络上报道出来,语文单科状元,总分状元,双重的状元身份,让叶凉夕这个美术艺考生的风头,很快压过了理科状元,往上报道的篇幅,也比理科状元要多得多,甚至这样的状态看下来,理科状元,反而显得黯淡了不少。 然而,当大量的报道和猜测也在网络上流传的时候,叶凉夕正在忙着接来自同学们的祝贺,有室友的,有同班同学的,有班主任杨老师的,有时浅的,有温言的,总之几乎她认识的在帝京的人都出来了,就是一个电话,都从小船上接回了酒店。 说是酒店,不如说是特色民宿,木质建筑,古香古色,看起来非常惬意,的确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等到叶凉夕放下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应付疲劳了。 傅景湛拉着她坐下,叶凉夕开口,“班主任说,有媒体想要对我做采访,问我方不方便接受采访。” 傅景湛扬了扬眉,叶凉夕问他,“你说我要不要接受采访啊?” “主要看你愿不愿意。” 叶凉夕想了一下,“那算了,反正我们现在在b市,没有人知道,等到过几天回帝京了再说吧,现在就是这个事情刚刚出来,大家的关注都在这个地方。” 傅景湛赞同这个想法,确然是如此,炒热度炒得太快和太过,往往会忽视叶凉夕本身的努力,那些媒体,只是想要找一个噱头罢了,她的小姑娘,若是想要名气,完全不需要借助状元这样的名头曝光来获取关注。 叶凉夕回到酒店之后,就一直在接电话,这会儿才消停下来,期间傅景湛去接了一个电话,这会儿,见叶凉夕消停了,却伸手,“手机给我一下” 叶凉夕疑惑,“怎么了?”虽是这么问,但还是一边把手机递给了傅景湛。 傅景湛接过手机,点了几下屏幕,把叶凉夕手机里的微博APP打开,然后在主页上点了几下。 叶凉夕凑过去看,发现她搜索的竟然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景湛已经搜索出来,然后发现这是她关注的,不由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叶凉夕瞬间觉得窘迫,“这个,这是以前不小心关注的!” “不小心?”傅景湛扬眉。 叶凉夕一下子泄气,转了头不看她,好像闹脾气一样,傅景湛笑着将她揽到身边坐下,“来看一个东西。” 叶凉夕皱眉过去看,就发现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红彤彤的置顶微博,赫然就是前不久转发的一个人晒在微博上的一张图片,不正是两人站在船上,她抱着傅景湛时候的照片么? 她惊得一下子夺过手机,“这……” 傅景湛倒是神色平静,“应该是刚刚我们在船上的时候,被人拍到,传到网上的,看她微博的文字,那个人应该不认识我们,但她的微博被转发了,所以现在造成了这个局面。” 叶凉夕咬了咬唇,点了手机屏幕,去看转发的那条微博下的评论,仅仅是一会儿的时间,评论就已经有了好几千,连转发的数量也是很惊人,她看了看傅景湛,又去看微博的评论,发现大部分的评论,其实都在猜测傅景湛怀里的人是谁,因为看不到脸,就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且……因为出来玩,叶凉夕的穿着跟平时的风格差别也有点大,可能就算是认识她的人都未必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她。 微博下面的评论,粉丝大多是在开玩笑一般地猜测,什么样的言论都有,但大部分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只要是男神喜欢的人,他们就喜欢。 她看看微博,又看看傅景湛。 竟然有一种全民祝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傅景湛唇角噙了一点笑意,问她,“要怎么处理?” 叶凉夕将手机丢回给她,“随便你!” “随我?”傅景湛慢悠悠地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瞬间暗下去了,然后他慢吞吞的道,“嗯,那就顺便让大家知道,我已经不是单身了。” 叶凉夕深吸一口气,总有一种被他调戏的感觉,“上一次的事情,你就解决得很快!” 上一次? 傅景湛当然还记得上一次也是因为叶凉夕的关系而上的那一次热搜,闻言不禁笑了,“看来是不满意我上一次出来辟谣了,那这一次……” 他没有说完,叶凉夕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我不理你了!” 说罢她就要跑出去,才刚刚开了门,门口却站着两个女孩,叶凉夕马上停住。 女孩有些局促不安,看了看叶凉夕,明显眼前一亮,傅景湛觉察到门口的异样,也跟着走过去,站在叶凉夕的身后。 两个女孩是差不多跟叶凉夕一样的年纪,两人有些推推搡搡,显然是有事的样子,却有不能马上说出来。 看到两人同时出现,似乎有点紧张,其中一个女孩还是开口,“你们好,我,我是……” 叶凉夕狐疑地看了看女孩,又看傅景湛。 傅景湛神色无辜,但突然出现两个女孩站在他们门口,他看过去的时候,脸色也并不太好看。 另一个女孩见着两人的神色,在见同伴红通通的脸,最后大概是等不及了,一下子脱口而出,“你们好,我们是来这边游玩的游客,刚刚在河上划船的时候,看到你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很恩爱,让人羡慕,然后拍照传到网上,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游客,直到微博被转发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们是……我们刚刚回酒店的时候看到你们也住在这里,因为实在羡慕你们,所以就留意了一下,发现微博被转发并且造成这样的轰动之后,就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女孩可能有些紧张,说得不清不楚,但叶凉夕和傅景湛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叶凉夕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你们是说,刚才微博上的照片,是你们传上去的?” 两个女孩显然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你们需要,我们马上删微博。”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你们真的很天造地设,这个画面,真的很美,我就是忍不住,而且,我现在也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会员。” 叶凉夕一噎,虽然无语于女孩一下子就从不知道傅景湛是何人就成为了傅公子的粉丝,但被人这么祝福,还是觉得有些开心,而且两个女孩看起来也是诚心来道歉的,她就道,“没关系,你们先前也不知道。” 然后她抬头看傅景湛,显然是在等傅景湛如何解决。 傅景湛面对两人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清淡,“删博就不必了,但是如果还有别的图片,麻烦你们删掉。” 两个女孩反应过来,想不到傅景湛和叶凉夕是这样的反应,马上拿出手机,删了手机里的所有拍到的两人的照片。 傅景湛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女孩一时开心,忘了拘谨,脱口而出,“男神,我们可以一起合照么?” 傅景湛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抱歉,我不跟我女朋友以外的人合照。” 说罢,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拉着叶凉夕回房,关了门。 虽然两个女孩看着突然关上的门,有些愣然地对视一眼,但眼里还是冒起了小星星,“男神好帅!” “我就说就算过来道歉也未必能跟男神拍照,现在脸都丢光了!” “没关系没关系啦,能跟男神说话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天啊,这次旅游出来真是太对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刚刚男神说了什么,删博就不必了,好几万粉丝啊,就我们两个知道,男神喜欢的人是谁,赚大了……” 两个女孩显得很是激动,一路返回去还不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被傅景湛拉回了房间的叶凉夕,却一下子觉得,血槽要空了,唔,这种第一次被他这样子在人前介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要命啊。 ------题外话------ 叶姑娘正在慢慢实现她说的,有一天,她会变得像傅公子一样那么好。 最好的爱情啊,并肩而立,同舟而行。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147 叶清如的遗物(2更) 微博上的事情不像上次那样第一时间被撤掉,但不论是正主还是别的谁,好像也没有人出来做辟谣之类的事情。 粉丝们当然是极尽想象力地猜测叶凉夕的身份,不过,没头没尾,只有一个看起来谁都像又谁都不太像的背影照片,但是,不管微博上事态如何,傅景湛或者说傅氏完全没有人出来澄清的意思,大有一种默认的意味。 叶凉夕洗了澡之后,又忍不住拿手机来刷微博。 比起今天首次看到的时候,现在的转发和评论都更多了。 各种各样的评论都有,粉丝们都要炸开了。 柠檬青黄:男神怀里的人到底是谁,有没有哪位侦探出来详说? 糖炒板栗:姐妹们,别扯了,什么官方的消息都没有,会不会是你们想太多了 樱桃小丸子:呵呵!难道不就是因为什么消息都没有所以才觉得这件事真实性高达百分之百么,要知道,我男神从来洁身自好,不会让任何人,尤其是雌性生物跟自己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 羊咩咩:什么都别说了,反正我站定这对CP。 四月的阳光:站定CP 1 默默崇拜:站定CP 2 赵家的小李子:站定CP 10086 …… 虽然也有不少不好的言论,但是,叶凉夕看着,唇角还是弯了起来。 傅景湛洗了澡出来,就看到叶凉夕盘膝坐在飘窗上,看着手机,眼睛笑弯弯的。 他扬了扬眉,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就在她的身后坐下,叶凉夕觉察到他的动作,还没有收了手机,傅景湛直接从后边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凉夕憋了一会儿,辩解,“我刷微博,一不小心刷到的。” 傅景湛笑了,“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傅景湛笑道,“我也没有说你什么呀。” 叶凉夕咬了咬唇,又从他手里夺过手机,却退出了刚刚看的那条微博,去刷自己的微博。 傅景湛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旁的椅子上,靠在飘窗的一面,一条腿盘在身前,一条腿随意地放在地上,从叶凉夕手里抓过手机,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将人揽到怀里,下巴在她的肩头蹭了蹭,“看了一天的手机了,有那么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息喷到叶凉夕的脸上、脖子上,叶凉夕果然成功地脸红了,“也没有特别好看。” 没有特别好看?那还一整天看着手机,连他在身边的时候都放不下? 当然,这话傅公子自然是没有说出来的,只是固执地将人揽到怀里,“陪我一会儿。” “哦……”叶凉夕乖乖地被他揽在怀里。 这个酒店,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民宿改装而成的,这个小镇上,大都是这样的酒店,小镇上的许多人,也以此谋生,但是,改装得很好,设施一点也不比星级的酒店差。 到了晚上,小镇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白天他们游玩的那条河流,河岸的两边开了灯,一路灯光下来,将河岸装点等别有一番趣味。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古老的曲调,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曲子,但是,听着却让人感到一点点安心。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古香古色的,晚上点了灯火之后,竟有一种火树银花的热闹景象,景象是热闹的,但小镇其实算是比较安静的,当真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 两人坐在飘窗上看着外边,一时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只有那些咿咿呀呀的曲调,闹中取静,说得无非就是这样的景象。 好一会儿之后,叶凉夕看着飘窗外的景色,忽然说了一句话。 傅景湛没有听清,视线转回来看她,“什么?” 叶凉夕转了头看他的脸,“我在念一句诗。” 傅景湛笑,示意她继续说。 叶凉夕抓过傅景湛的手,五根手指,顺着他的指缝滑下去,将他的手掌扣住,转回头,徐徐出口,“凉风将起夕,夜景湛虚明。” 傅景湛愣了一下,倾身,从背后靠过去,下巴抵在叶凉夕的肩头,偏过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低低的,“谁的诗?” 叶凉夕觉得有些痒痒,躲开他的吻,小声答道,“陶渊明的《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凉风起将夕,夜景湛虚明。昭昭天宇阔,皛皛川上平。怀役不遑寐,中宵尚孤征。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 傅景湛笑了,“什么意思?” 他说着,又偏头吻上了叶凉夕的脖子。 叶凉夕又躲开了一些,但还是被他禁锢在了怀里。她当然知道,以傅景湛的能力,当然能明白这几句诗的意思,但还是解释,“就是说,傍晚时,凉风已习习吹起,月光照天,夜色清净空明,天空高远得无边无际,江面平静,水波粼粼,陶渊明惦记差役之事夜不能眠,只能在夜半时候起来独自行走排遣忧思,在朝求官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真正留恋的是田园农耕的事情。” 傅景湛倒是静静听着,当然,听没有听进去,这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他像是玩上瘾了似的,一会儿去亲叶凉夕的脸颊,一会儿去亲她的脖子。 叶凉夕好不容易解释完了,偏头离开,小声抗议,“痒……” “哪里痒?”傅景湛说话的时候,又换了阵地,偏头咬她的耳垂。 叶凉夕浑身一个颤抖,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疼……” “到底是痒还是疼?”傅景湛声音含糊地问她,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啊? 叶凉夕挣扎了一下,转过来,抱住傅景湛的脖子。 傅景湛低头看她,轻轻笑了出来。 “你又想做坏事!”叶凉夕咬唇,像是趴在他耳边说出来似的。 做坏事? 呵!傅景湛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事实上,跟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都想做一些坏事。 以前她年纪太小,他不能吓着她,什么也不敢做,但现在她慢慢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懂得,他就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傅景湛又偏头吻她,明知故问,“做什么坏事?” 叶凉夕趴在他的肩膀上,羞愤地咬了他一口。 傅景湛眸色微黯,声音带了一点压抑,“知道我想做坏事,还这样撩拨我?” 撩拨,叶凉夕吓得立刻弹起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傅景湛抓了她的双手,眼睛亮得到像是点了一窜小火苗似的,额头抵着叶凉夕的,“不乖!” 叶凉夕脸已经红得不行,虽然平时亲亲抱抱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更进一步的亲密,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次的事情中,虽然后来也有这种感觉到傅景湛的变化的时候,但他每次都很克制,再也没有像那次那样那么明显,但是现在,他好像一点也不克制了。 叶凉夕偏了头,不敢去看他。 傅景湛笑了一声,凑过去一点,轻轻咬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攻略城池,瓦解她的紧张。 飘窗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上。 两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飘窗上移到了地毯上。 衣衫半解,叶凉夕整个人几乎埋在傅景湛的胸膛里,右手被他抓着,干坏事! 房间里只有低低的喘息的声音,亮堂的灯光,将一切照耀无疑。 叶凉夕紧紧闭着眼睛,都不敢看傅景湛。 傅景湛眼眸炙热,低了头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连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绯红,就像染了一层云霞似的。 上一次,在黑暗中,虽然也能看见她的脸,却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这一次,是在这样名亮亮的环境下,她虽然紧张,但却温顺地由着他来主导一切。 傅景湛偏头,去吻她紧闭着的眼眸,他发现,他真的越来越爱她了。 —— 几乎也是同样的时间。 帝京,傅雪豪的书房。 他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张照片,照片赫然就是今天微博上发出来的傅景湛拥着叶凉夕的那一张。 两三年过去,这两年,傅雪豪的在帝京的名声依旧不好,花花公子,情场浪子,不知道欠下了多少风流债。 就因为这样,傅远航这两年为了这个儿子,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人看起来,都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要苍老许多。 傅雪豪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忽然就笑了,轻飘飘的,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景湛,你拥有的一切,真是让人嫉妒啊。” —— 两人只在小镇上呆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时候就回b市了。 已经出来了半个月,也是该回帝京的时候。 叶凉夕回到b市的第二天,就去跟王奶奶告别了。 虽然知道叶凉夕迟早要回帝京,但是听到她前来告别的消息,王奶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怎么不多玩几天,这就回去了啊,这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呢。” 叶凉夕挽着老人家的手臂,又看了一眼傅景湛,“景湛哥哥不能出来太久的,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而且,我也要回去继续跟着王教授学习画画了,王奶奶,下次有空,我还回来看您。” 王奶奶叹了一口气,“你呀……” 虽是这么说着,到底还是多叮嘱了叶凉夕几句话。 “王奶奶准备了些东西,让你带回去,你跟你李叔去厨房拿去。” 叶凉夕咬唇看了看王奶奶,又看了看傅景湛,傅景湛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叶凉夕这才起来,跟着李家明去了厨房。 叶凉夕走了之后,傅景湛才开口,“王奶奶有话要跟我说?” 王奶奶笑了笑,“我啊,已经是一条腿要踏进棺材的人了。” 傅景湛微微抿唇,但还是没有打断王奶奶的话。 王奶奶继续道,“人这一辈子,活到了我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求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我现在,放不下的,其实也还有小夕,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家明一个孩子,家明偏偏……唉,小夕呢,是个敏感的孩子,早在别人家的孩子还笑着闹着在小区的花园里玩儿的时候,她就只能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也不跟谁出去玩,就怕那些孩子会说她是野孩子,或者,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她妈妈的不好,别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其实啊,苦人家的孩子,最懂事,这是天生的命,她一直很乖,很懂事,但有些东西,毕竟是骨子里,她以后要是要哪里做得不那么好的地方,你多多包容她,这孩子,太苦了。” 傅景湛声音微沉,“您放心,我会的。” 王奶奶继续道,“你的身份,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不过这么久以来,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你和小夕。” 傅景湛道,“凉夕是我这辈子已经认定的女孩,我家人都很喜欢她。” 王奶奶静静地看了傅景湛好一会儿,却见他神色坦然,叹了一口气,道,“清如的命已经太苦了,我希望小夕不要步她妈妈的后尘。” 傅景湛道,“我明白,任何誓言和承诺都不会让您放心,您关心凉夕,我很感激,但我同样有我自己的决心。” 王奶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叶凉夕这时候终于从厨房里出来,“王奶奶,怎么这么多东西啊。” 都是一些b市的特产,或者王奶奶自己做的小食,是给叶凉夕准备的。 “不多不多,王奶奶还怕你长大了不喜欢这些了呢。” 叶凉夕立刻回答,“喜欢!” 王奶奶摇头笑了笑,扶着沙发站起来,“你跟王奶奶进来一下,王奶奶有东西要给你。” 叶凉夕疑惑,却还是搀着王奶奶,跟着一起去了房间。 傅景湛在外面等待,几乎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才见叶凉夕手里抱着一个本子出来,眼睛却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王奶奶却没有跟着出来。 傅景湛赶紧走上去,“怎么了?” 叶凉夕眼睛还红着,紧了紧手里的笔记本,声音有些低,“妈妈生前还给我留了一个本子。” 傅景湛低头看过去,发现叶凉夕握着笔记本的指尖已经用力得泛白。 他无法说什么,也不问叶清如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只是无声将人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题外话------ 傅公子:想一直做坏事……   ☆、148 喝多了(1更) 两人再回到帝京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底。 这时候,大家已经在如火如荼填报高考志愿,高考成绩出来一段时间之后,状元之热已经过去,原先想要采访叶凉夕的媒体也因为叶凉夕那时候不在帝京而作罢,而等她回到帝京的时候却又悄无声息。就连微博上傅景湛的热搜事件随着事情没有任何一方回复,似乎也被大家渐渐忘记了。 在帝京这样的地方,不说人才辈出,但也是精英汇聚,一个高考状元,即便拥有再传奇的经历和人生,也会随着高考热降下而渐渐消失在大多数人的视线里,媒体找不到叶凉夕,最终对杨老师做了采访,因为叶凉夕身份特殊,杨老师自然也不会多说,只尽量侧重于她在学校的表现,几篇报道出来,在最不缺乏娱乐的帝京,高考热,状元热,很快被新的娱乐顶替,叶凉夕也乐得安静。 只不过,填写高考志愿这样的事情,叶凉夕一点也不着急,事实上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傅景湛就会把这件事给做好,何况她早就被保送帝京大学美术系了。 叶清如留给她的那本笔记本,被她带了回来,之后一直放在房间的抽屉里,没有再拿出来看过,除了那一天从王奶奶的房间里出来之后,眼圈红红的之外,后来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两人从b市回来之后,自然先回了一趟傅家。 傅远博和唐如雅都在,知道两人今天回来,像是专门在家等着的。 叶凉夕刚刚回来,就被唐如雅拉去说了在b市的事情,而傅景湛自然是跟傅远博回书房。 第一天刚刚从b市回来,唐如雅考虑到两人大概都有些旅途疲劳,因此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但是,第二天晚上,全家却一起出去用餐,说是庆祝叶凉夕的考试成绩,对此,傅景湛和叶凉夕都没有什么意见,地点就选在了傅氏旗下的某个餐饮业。 唐如雅显然是很高兴的,饭桌上还叫了一瓶红酒。 一切都其乐融融,只不过整个餐桌上唯一一个只能喝饮料的叶凉夕,全程一直盯着那瓶红酒看。 傅景湛虽然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她曾经有过喝许多瓶啤酒也没有醉的历史,但红酒和啤酒毕竟还有比较大的区别,没有亲测过酒量,傅景湛当然不给她喝。 不过,傅景湛刻意无动于衷,唐如雅却看不下去,并且深深觉得,自己的儿子,管小夕实在是管得太多了,并且对于小姑娘一点也不会反对儿子的顺从感到深深地担忧,虽然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这样……她可能会忍不住疼儿媳妇抛弃亲生儿子。 唐如雅看不下去,“小夕要是真的想喝点红酒,喝一点也没有什么的,度数也不是很大。” 叶凉夕双眼亮晶晶地看唐如雅,末了,又去看傅景湛,“可以么?” 唐如雅:“……” “可以可以,你别管阿湛,想喝就喝一点,没事的。” “妈……”傅景湛出声阻止。 唐如雅白了儿子一眼,“小夕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别总是什么事都管着她。” 傅景湛看了一眼默默低头不说话的已经不是小孩的某人,轻叹了一口气,“别喝太多。” 叶凉夕眼睛一亮,答应下来,不过……什么叫别喝太多,好像她很爱喝酒似的。 瞧她的神色,傅景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提醒上次毕业聚餐的时候叶凉夕到底喝了多少瓶啤酒。 叶凉夕好像被她看穿了,囧然低头,傅景湛摇头失笑,拿着酒瓶子给了倒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一个杯子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叶凉夕忍不住小声提醒,“红葡萄酒不是要倒三分之一么?” 傅景湛睨了她一眼,她立刻乖乖坐正,闭口不言。 唐如雅看着两人,在叶凉夕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扫了一眼,看到上边并不显眼的戒指,和丈夫默默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傅景湛的酒才刚刚倒好,跃跃欲试的叶凉夕还没有拿起来品尝,包厢的门口却响起敲门的声音。 餐桌上的几人同时抬头看过去,门敲了三下之后,就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见到来人,叶凉夕愣了一下。 傅远航带着傅雪豪出现在门口,傅远博似乎愣了一下,才笑道,“远航啊,怎么会在这里?” 傅远航笑得和气,“大哥,我跟雪豪和客户在这里吃饭,临离开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也在这里用餐,所以就来看一眼。” 他刚刚说完,就看向傅老爷子,“大伯最近可好?” 傅老爷子笑了笑,“好,好着呢,我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傅远航笑道,“这段时间太忙,没有去看过大伯,过段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傅老爷子摆了摆手,“你忙你的,拜不拜访的没什么。” 傅远航只是笑了笑,傅雪豪全程双手插着裤兜站在傅远航地旁边,直到傅远航和傅老爷子寒暄够了,他才出声打招呼,“老爷子,伯父,景湛。”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待傅雪豪神色却不比对待傅远航一样和气,似乎带着一点严肃,“很久没有见过雪豪了。” 傅雪豪唇角泛了一点笑意,“这段时间太忙,改日一定去跟老爷子您喝喝茶。” 老爷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傅远航瞪了他一眼,傅雪豪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傅景湛,“景湛,听说你前段时间离开了帝京?” 傅景湛神色寡淡,抬头看了一眼傅雪豪,示意他有什么话继续说。 傅雪豪笑了笑,“没什么。” 然后看向坐在旁边的叶凉夕,“外面都传遍了小夕高考状元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恭贺。”他对叶凉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恭喜。” 叶凉夕一向不喜傅雪豪,但这种时候也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抿了抿唇,“谢谢。” 傅雪豪没再说什么,傅远航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因此只是进来跟老爷子打一声招呼而已,就带着傅雪豪匆匆离开。 傅雪豪和傅远航的到来,并没有对一家人的用餐造成什么影响,氛围依旧,傅雪豪离开之前,看自己那一眼升起的那一点不自在,叶凉夕也很快调整过来。 她拿着红酒,抿了一点,发现,好像很好喝。 于是,又抿了一点,发现是真的很好喝。 于是再抿一点,彻底抛弃之前的饮料。 于是,很快的,一杯红酒就喝完了。 于是尝到了滋味的叶姑娘,又开始双眼灼灼地盯着红酒看了。 傅景湛扶了扶额头,“不能喝了。” 叶凉夕瘪瘪嘴,不过倒是很听话的真的没有再叫他给喝了。 唐如雅夫妇就看着两人,默默不说话。 算了,一个愿管,一个愿被管,她还是默默坐在一旁,由着他们小情调去吧。 只不过,席间,傅景湛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一离开,看起来消停了实际上一点也没有消停了的叶凉夕立刻盯上了那瓶红酒。 唐如雅觉得好笑,这酒的度数还可以,看叶凉夕喝了小半杯还没事的样子,便开口,“小夕,难得高兴,想喝就喝一点,没事的。” 叶凉夕被说得不好意思。 唐如雅却已经站起来,帮她倒了酒,“如果能喝,喝一点红酒也没什么,喝点红酒对女孩子也好,以前也是,你傅叔叔总也不给我碰酒。” 被点名了的傅远博,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妻子,大概是因为在小辈面前提起夫妻俩以前的事情,有些不自在。 不过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叶凉夕的注意,“真的?” 唐如雅大概也想到了自己偶然的抱怨是在小辈的面前,笑了笑,“喝吧。” “谢谢唐阿姨。”叶凉夕笑眼弯弯地应下来。 于是,等到傅景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原本已经空了的酒杯,还有一点残余的没有来得及消灭的证据。 他眯眼看了看叶凉夕,没说什么,叶凉夕却被他看得心虚,默默低头喝汤。 一餐饭,不过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用过晚餐之后,一家人回到君山别墅。 叶凉夕原本觉得自己酒量可以,那时候喝酒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但是,这会儿喝完了,到了一定的时间,却觉得有点头晕。 当然,并不是喝醉了,只是有些头晕,坐车回去的时候,她一直安安分分的,乖乖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傅景湛坐在她的旁边,见她低着头的模样,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往怀里靠,语气又是责怪,又是纵容,“叫你不要喝那么多,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有些大,这下醉了吧?” 叶凉夕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头晕的缘故,双眸沾了一点水汽,眼睛雾蒙蒙的,却还是不满地辩解,“我没有醉。” 傅景湛笑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叶凉夕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道,“是头晕!” “嘴硬!”傅景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庞,却将她的脸转过来,往自己胸膛靠了靠,“等一下就到家了,回去让方阿姨给你煮点解酒汤,下次不能喝了知不知道?” 叶凉夕没有应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闭着眼睛休息。 等回到别墅的时候,叶凉夕已经在傅景湛的怀里睡着了,他没有叫醒他,而是将人从车里抱下来。 唐如雅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担心,上前低声道,“小夕真的喝醉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傅景湛很是无语地看了唐如雅一眼,忍了又忍,最后似乎没有忍住,语气有些无奈,“妈,您以后别劝着她喝酒了。” 唐如雅一噎,摆摆手让傅景湛将人送上去,“我去叫方阿姨煮点解酒汤。” 傅景湛没有说什么,带着叶凉夕上楼。 等他从叶凉夕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唐如雅已经上楼,看了看他,似乎欲言又止。 傅景湛扶了扶额头,“妈,您有话就说。” 唐如雅轻咳一声,“阿湛,小夕还小,你别闹得太过分。” 傅景湛无语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我是那样的人么?” 唐如雅笑骂,“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小夕现在才多大啊,你就往她手上戴戒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妈,您想多了。” 唐如雅将解酒汤交到他手上,“得了,我就是提醒你一声,虽然妈妈想要抱孙子了,但你也不能没有规矩。” 说罢,她也不再说什么,打了个哈欠,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额头,分明酒量不错,还喝得不多,怎么觉得这么头疼? 难道,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着急么? 叹了一口气,他端着解酒汤回到叶凉夕的房间,原本窝在被窝里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傅景湛进来,就睁着一双眼睛,窝在被子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傅景湛。 傅景湛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在叶凉夕的床边坐下,“醒了?” 叶凉夕乖巧点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傅景湛笑了,倾身靠过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凉夕还是一样乖巧地摇头,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傅景湛和她对视好好几秒钟,发现小姑娘还是这样,眼眸湿漉漉,又温软又乖巧地看着他,若是平常,她是不好意思跟他对视这么久的,但是……想起她上次喝酒了也是这样,变得大胆了许多,傅景湛当下明白,说自己没有醉的某人,是真的醉了。 至少有一点。 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这样温软又乖巧的眼神,缠绵又眷恋。 他暗暗决定,以后他不在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她喝酒。 认命地叹了一声,傅景湛将碗端过来,“先喝点汤?” 叶凉夕点头,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床上,拿过傅景湛递过来的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喝了一大半之后,她又将碗端到傅景湛的嘴巴前面,“你也喝?” “我也喝?”傅景湛看了一眼面前的碗,笑问。 叶凉夕似乎想了一会儿,又肯定地点头,“你也喝酒了,你也要喝。” 傅景湛失笑,发现她刚才努力回想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又有点傻气,“好,我也喝。”他就着叶凉夕端过来的碗,喝了一口就停了。 叶凉夕弯眼笑了笑,将碗拿过来,又慢慢地喝光了。 碗交给傅景湛,傅景湛放在床头柜上,叶凉夕看着,又皱眉,“我想喝酒。” 看来是真的醉了。 傅景湛捏了捏她的脸蛋,“不能喝了,你已经醉了。” 叶凉夕顺手抱住他伸过来的胳膊,摇晃,“我想喝,我没有醉。” 傅景湛微微抿唇,定定地看着她,心想要把这个小醉鬼怎么办。 叶凉夕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他皱眉不开心,看到他皱眉,就抬手却揉傅景湛的眉头,“不能皱眉。” 傅景湛现在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为什么不能皱眉?” 叶凉夕继续揉,“你不开心。” 傅景湛抓过她作乱的手,“知道是谁让我不开心的么?” 叶凉夕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想答案,但想了好几秒钟,也不能回答出来,有些挫败地看傅景湛。 傅景湛抬手去点她的额头,“就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小酒鬼!平时都乖乖巧巧的,怎么见到酒就忍不住了呢?” 叶凉夕当然是懂得反驳的,“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 叶凉夕挣脱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双手去抱傅景湛腰,人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有点被冤枉了的委屈,“因为我喜欢你。” 傅景湛呼吸一滞。 完全没有逻辑的话,但他还是为之心旌摇动。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会让你不开心。 慢慢抬手圈住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儿,他觉得自己有些幼稚,问她,“是谁喜欢我?” 叶凉夕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我!” 平时要是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有多难,虽然两人的亲密行为有不少,但傅景湛从不刻意将这样直白的话挂在嘴边,自然也不会去要求叶凉夕对自己说,但是这会儿…… 他突然想要逗一逗她。 “你说谁?” “叶凉夕!” “谁喜欢我?” “叶凉夕喜欢你!” 傅景湛拉开她,“知道我是谁么?” 叶凉夕又笑嘻嘻地抱住傅景湛,“你是傅景湛,景湛,景湛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难道恋爱的滋味都是这样的么? 因为这样简单而直白的话,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年纪,仍旧可以怦然心动。 傅景湛忍不住将人抱紧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些醉了,“叶凉夕最喜欢的人是谁?” 这一次,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傅景湛以为她睡着了,低头去看她,发现她正仰头,又像刚才那样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这一次,有些忍不住,不由得低头想要吻她。 叶凉夕乖乖仰头,闭上眼睛,被他吻着。 这样乖巧顺从的模样,恨不得让人把她吃干抹净。 傅景湛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声音沙哑得不行,“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不想叶凉夕抬头,又去吻他的嘴巴,“要亲亲。” 她真是主动得有些过分! 傅景湛抬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偏头躲开,“不说不给你亲。” 叶凉夕似乎有些委屈,撅着嘴巴去咬他的锁骨,声音含糊,“喜欢你,最喜欢你。” 傅景湛被她弄得心痒难耐,叶凉夕说完了,又抬头看他,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嘴唇,又想凑上去亲,傅景湛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止,任由她侵犯自己,只是,不管多少次了,她好像一直都很笨拙,除了糊他一嘴巴的口水,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 似乎感受到傅景湛的不配合,叶凉夕松开,双眼湿漉漉,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孩这么看着自己,傅景湛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正常人,但他真的只是一个正常人,所以,当然受不了。 凑上去,像一个老师一样,一点一点地教叶凉夕。 可惜,叶凉夕是真的喝多了,方阿姨的醒酒汤,并不真的醒酒,而是带着一点催眠的作用,考虑到天色已晚,只让叶凉夕喝下去好好睡觉,不至于半夜会醒来以及第二天回头疼。 所以,当傅景湛转移了阵地之后,发现撩拨了自己一晚的小姑娘却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的时候,真是咬牙切齿。 忍不了也不能如何啊,就算忍不住了,等下他还是得自己解决,将人在床上放好,傅景湛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颊,笑得无奈,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啊……想要结婚了,怎么办?” ------题外话------ 这才是真正的只撩不负责啊。 莫名想要笑。 傅公子暗戳戳决定,下次某些适当的时候可以跟叶姑娘小酌几杯了。 低眉颔首,唇带笑意,眼里光泽细碎,轻声呢喃说想要结婚了……唔,一边写一边在脑子里想象傅公子的样子,血槽被清空了……   ☆、149 做师兄就好(2更) 第二天叶凉夕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放空了几秒钟,然后,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喝醉了就失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好么? 都是借口。 所以,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不过,等她起来的时候,傅景湛已经去上班了,叶凉夕松了一口气。 方阿姨见到她起来,笑着打招呼,“小夕起来了?” 叶凉夕笑道,“方阿姨早。” “不早咯,已经十点钟了。” 叶凉夕囧然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事实上,已经十点十分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方阿姨今天做什么啊?” 方阿姨笑,“做你喜欢的红烧鱼!” 叶凉夕轻呼一声,“我来帮忙!” 晚上,傅景湛如常下班,见到叶凉夕的时候,对于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不过,叶凉夕看向他的时候却总是很心虚,而每每傅景湛都很“宽和”地看着他。 叶凉夕被他这种不上不下的表情弄得要哭了,用过晚饭之后,悄悄钻进他的房间,认错。 不过被折磨了几个小时,她认错的态度很决然,闭上眼睛,就来一句,“对于昨晚的事情,我不否认,对此我深感抱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景湛其实很想揉着额头笑,但还是很正经地问一句,“昨晚什么事?” 叶凉夕一下子像泄了气了气球,幽幽地看了一眼傅景湛,“我出去了。” 看她转身就要走,傅景湛赶紧伸手将人拉住,面上是笑着,嘴上却恶狠狠教训,“留着以后,好好收拾你!” 叶凉夕掩面,唔,这个具有暗示性的话,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啊? —— 三天之后,叶凉夕在君山别墅陪够了唐如雅和老爷子,就跟着傅景湛回市区的公寓了。 彼时帝京大学美术系的硕士生毕业展也将近结束,此过程中,原本说毕业展期间一定会叫上叶凉夕帮忙的时浅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去,直到末尾的时候,叶凉夕才赶上毕业的尾巴跑去看时浅的毕业展。 时浅的画风,并不像叶凉夕一样天马行空和夸张,倒是充满了女孩子的特质,有点清新,也比较规矩,学院派的风格比较浓厚,同是油画专业的,但她现在的画风,已经隐隐透着稳重和温柔的意境,几乎可以算是自成一家了。 毕竟在这三年的硕士生涯中,她自己已经举办过不少次画展,她自己本身有天赋,再加上顶着黄仁涛的门生的名气,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凉夕此前没有真正看过时浅毕业展的画作,虽然在网上也有一点消息,但真正过来看了,才觉得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时浅毕业画展的主题是“岁月”,而她选择的题材也比较令人惊艳,是一组十几幅的写实画作,画里的人,都是穿着旗袍的人,从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到青春洋溢的年轻女孩,再是温婉从容的中年女人,最后是白发苍苍,慈祥安静的老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动作,不同的题材,每个人,你似乎都能在她们的眼睛里,神情中看到岁月的痕迹。 叶凉夕在展馆里看了很久,每一幅都觉得让人惊艳不已。 帝京大学美术硕士的画展,并不是封闭式,学生的画展,有一半的作品可以被拍卖出去,只要保证留下一半的数量交给学校保存就可以,叶凉夕来看的时候,有些展位已经空缺了,显然是作品已经被买走了。 毕业展到了后期,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热闹,时浅见叶凉夕在展馆里待久了,就进来找人,“怎么,还没有看完么?” “浅浅姐,你画得真好!”叶凉夕语气羡慕。 时浅笑了笑,“等你以后开自己的个人画展的时候,相信会比我画得更好。” 叶凉夕小笑了笑,“浅浅姐,你毕业了真的要继续留在帝京大学么?” 时浅点头,“我已经跟王教授谈好了,我会继续读博,另外,也会继续任教。” 叶凉夕眨了眨眼,时浅笑着揽上叶凉夕的肩膀,“所以,等你开学的时候,基础课可能还是我来教哦。” 叶凉夕立刻抱住她的胳膊,“到时候手下留情啊时老师!” 两人在这边笑闹,那边,冷川从展馆的另一头走过来,“哟,咱们文科状元也在呢。” 叶凉夕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冷川笑着走过来,“行行行,小夕,小夕。”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川哥,你怎么过来了?” 时浅对于冷川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冷川来帝京找她的频率已经导致有人问冷川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这样的问题了,不过两人之间,就是因为先前那个项目的事情,加上冷川的确是个聊得不错的朋友,因此,倒也不会觉得如何。 这时候,时浅也抱胸开口相问,“有事?” 冷川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瘆得慌,毫无形象地擦了擦自己的手臂笑道,“别这样好么,时老师,你当我是你学生呢?” 时浅摇头失笑,放下手臂。 冷川才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请帖给她,“喏,这是给你的。” 时浅接过,“什么东西?”虽是这么说着,还是打开来看。 冷川笑道,“我奶奶七十大寿的请帖,拿一张来给你。” 时浅皱眉,“这……不太合适吧?”虽然两人是朋友,但总不至于冷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的生日还专门给她写一份请帖吧。 冷川笑,“你忘了,你画展拍卖出去的第一幅画,就是我奶奶看上的,我奶奶吧,对于看对眼的人,向来都是这样,她年轻时候也曾为了我们家叱咤风云半生,你那幅画儿画到了她的心坎里,再加上知道我们是朋友,所以……” 冷川说到这里,摊手,表示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确有其事,上个月时浅毕业画展刚刚举办,冷川这个说好前来捧场的人,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就把冷家老太太带来了,时浅偶然听闻这位冷家老太太的事迹,冷家的老爷子去世得早,当时,冷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冷川的父亲,年纪还小,于是偌大的一个冷家,就交到了原本温柔安静,相夫教子的冷家老太太的身上,所有人都以为,四大家族或许会因此而缺了一角,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觉得冷家夫人好欺负,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柔得只会相夫教子的女人,其实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加上还有其他三个世家豪门从中帮助,冷家不仅不倒下,却在现在的冷家老太太的手中,依旧如火如荼,让人不敢小觑。 那天时浅见到老太太的时候,只觉得冷家老太太看起来和蔼温柔,她看着自己的一幅画看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地以高出她原定的借钱好几倍的价格拍了下来,所以,时浅还是印象深刻的,而从她的眼神中,时浅是知道,她喜欢那幅画的。 时浅想,她的确是喜欢的,因为,她在画中人的眼神中,表达出来的岁月里的温柔,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听到冷川这么说,时浅迟疑了一下。 叶凉夕也想起这件事,“我想起来了,下周末我跟景湛哥哥也要去参加冷奶奶的寿宴,浅浅姐,你也去吧,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个伴。” 时浅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冷川,收了请帖,“行,到时候我一定去。” 冷川双眼放光,“我到时候来接你!” 时浅打住,“别,我自己去好了,我不想跟你传绯闻。” 说到这三个字,冷川狠狠抖了一下,“我更不敢跟你传!” 最终冷川有事情先走了,叶凉夕跟着时浅回王教授的画室。 工作室里的人都还在,叶凉夕高三第二学期之后,就没有来过画室,高考结束之后,又直接去了b市,因此,这还是大半年之后再见大家。 大家早就知道叶凉夕的事情,她一进来,大家都纷纷上来恭贺祝福。 叶凉夕笑着应了大家的祝福,还从书包里拿出在b市的时候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今天,就连温言也在,“温师兄今天也在画室啊。” 温言笑着接过她拿过来的小礼盒,“听说你今天回画室,我来看看,好久不见了。” 叶凉夕笑,“是啊,好久不见了,嗯,要不,今天中午,我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工作室里的人听到,纷纷欢呼,临时决定的聚餐,无人反对。 还是照旧以往,选在学校外边的一个常去的地方,席间大家纷纷说起这段时间的事情,有的人要本科毕业了,决定继续留在工作室,有的人已经做好出国的打算,各自有各自的那排,叶凉夕只是静静在一旁听着,大家情绪都很高。 温言坐在叶凉夕的旁边,给她倒了一杯橙汁,“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叶凉夕回头,笑,“还不错。” “暑假有什么打算?” “也没有什么打算,回来跟王教授和师兄师姐们继续画画吧。” 温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叶凉夕似乎感觉到他欲言又止,最后视线放在叶凉夕左手的中指上。 叶凉夕顺着温言的视线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杯子喝橙汁。 温言只是宽和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最后用晚餐,叶凉夕去付账,却被告知,已经被人付过了。 她一下子就猜到是温言,“温师兄,说好我请大家吃饭的,又变成你请了。” 温言笑,“我也很久没有回来看大家了,这一顿我先,下次你再来。” 虽然他这么说,但叶凉夕还是知道,就算有下一次,还是温言自己来。 用过午饭之后,工作室的其他人回去休息,叶凉夕跟温言回工作室,时浅继续去展馆。 她已经很久没有画画,将近半年的时间,回到工作室之后,温言笑着问她,“半年没有画画了,会不会觉得陌生。” 叶凉夕并不太确定,“应该不会吧。”她说完,直接在自己眼前的画架上放了一张画纸,“要不我画一幅,师兄帮我看看?” “行。”温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腿上摊了一本画册,“你画着,我在旁边等你,后面再帮你看看。” 叶凉夕应下来,转身就回去画画,她作画的时候一向认真,却不知道,坐在沙发上的温言,手里的画册才翻了几页,却忍不住转头,看着她作画,然后,视线渐渐转移,放在她拿着调色盘的左上手,久久不去,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静的午后,画室里只有两人,一个在画画,另一个在看另一个画画,谁也没有发出声音,空气中飘着颜料的香味,偶尔还有作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莫名的和谐与安静。 两个多小时之后,原本回去休息的其他人也纷纷回来,原本安静的画室,更多了人气,也多了一些热闹的声音。 事实证明,即便大半年不接触画画,叶凉夕的灵性却一点也没有消失。 温言其实也没有给她什么建议,最后只是说,“你的风格,于你自己而言,一直比较鲜明,但于别人而言,一直比较模糊,后面,应该加强一些写实画了。” 叶凉夕很是羞愧,“温师兄,我会努力的!” 温言被她的模样逗笑,“好了,慢慢来吧,不过……等开学,有可能是我给你上课。” 叶凉夕双眼一亮,“真的?” 闻言笑了笑,“十有八九。” “那很好,有温师兄教我,我就放心了!”说完,她立刻笑嘻嘻地改口,“温老师。” 温言摇头失笑,眼里的笑意始终温柔,“还是好好叫师兄吧,被你叫老师,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了。”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叶凉夕拿过来,走到旁边去接,然后很快笑着挂了电话回来,“温师兄,我先走了,大家明天见。” 众人也纷纷转头,“夕夕明天见。” 温言道,“一起走吧,我也要出校了。” 两人一起走出去,傅景湛的车果然已经在外面等待了,看到叶凉夕跟温言一起说着话走出来,他眯了眯眼,开门下车,叶凉夕朝着他看过去,就往他这边走过来,“我出来啦,我们回去吧。” 傅景湛转头看了一眼温言,“不跟你师兄道别?” 叶凉夕转回头看一眼温言,“温师兄,再见。” 温言看了看傅景湛,笑着对叶凉夕点头,“再见。” 叶凉夕一下子钻进了车里,傅景湛在车门的另一边,临钻进车门之前,看了一眼温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车子驶离而去,温言站在下午的夕阳里,有些愣愣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浅跟王教授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两人一起走过来。 等两人走进了,温言才反应过来,“老师,时浅。” 王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负着手走进了美术学院。 时浅没有离开,站在温言的旁边,语气有些担心,“师兄……夕夕她……” 温言依旧笑容和煦,温润翩翩,“连你都看出来了?” 时浅笑了一下,“我是旁观者清,我们相处的时间最长。” 温言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旁观者清,所幸也只有你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没事,她开心就行了,我就是她的师兄。” 时浅没再说什么,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人的感情太复杂,复杂得她自己都走不出自己的,何况去奉劝别人呢? ------题外话------ 说真的,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写出我已经想要表达的感觉。 我挺喜欢温言的,君子端方,温润如玉。默默守护,不打扰,不困扰……   ☆、150 冷家宴会(1更) 一周之后,冷家老太太的寿宴如期举行。 冷家是军政世家,冷老爷子算年轻早逝,但是当时已经有很大的成就,除此之外,冷川的父亲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是影响力还在,而且冷老爷子的兄弟还有人有比较大的影响力。 因此,这场冷家老夫人的宴会,请来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更不会有媒体记者,只有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热闹不已。 傅家举家出席,就连傅老爷子也来了。 叶凉夕跟傅景湛到的时候,还没有见到时浅,宋家、顾家的人都已经到了。 她跟在傅景湛的身边,两人一出现,不少原本在举杯交谈的人都纷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却在进门的时候,傅景湛抬手扶了一下叶凉夕,还是让许多人神色微有诧异,前段时间的微博大事已经过去,但有些事情却留在了许多人的心里,当即,不得不对叶凉夕,这个在帝京名媛交际圈中,几乎算是陌生的女孩多看了几分。 虽然感觉到大家的目光,但叶凉夕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羞怯或者躲闪,依旧大大方方地站在傅景湛的身边,很快就有相熟的人上来打招呼,“傅总可算来了。” 傅景湛微微颔首,面对别人神色始终寡淡冰冷,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转头看叶凉夕的时候,眸色中才会多了一些柔和。 前来打招呼的人自然把视线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叶凉夕也不说话,全程微笑,乖乖巧巧,傅景湛也没有特别要做解释和介绍的意思,寒暄了两三句就带叶凉夕往另一边去,很快,顾南风、宋熙嘉和冷川都纷纷过来。 几人的交情放在那里,全帝京的权贵无人不知,自然没有人不识趣地上来打扰。 宋熙嘉打招呼,“小夕,好久不见了。” 叶凉夕弯眼笑,“宋医生。” 宋熙嘉扶额,对于她的称呼也不去纠正了,顾南风只是淡淡点头,叶凉夕这才注意到原本一直都是四人的组合,现下多了一个神色有些威严的人。 傅景湛抬手拍了拍冷欢的肩膀。 两人及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傅景湛介绍,“这是冷欢,冷小川的大哥,你先前一直在学校,还没有正式见过。” 原来是这样,叶凉夕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冷欢早就从宋熙嘉等人口中听到了叶凉夕的名字,更何况前段时间在微博上传得热热闹闹的事情,这时候见到叶凉夕,不由得对傅景湛扬了扬眉,然后才转回头看叶凉夕,“你好。” 几人聚在一起,交谈之间自然放松。 但到底还有人招架不住上前来交谈,叶凉夕见此,小声跟傅景湛说自己随便走走,顺便等一下时浅,傅景湛原本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也没有阻止,点头让她离开。 蒋正安今天也带着女儿蒋安轩来参加冷老夫人的寿宴。 前两年蒋氏想要跟傅氏合作,虽然最终搭上线了,但却没有直接对接傅景湛,这两年,自然也多有些关注。 自傅景湛进来之后,蒋安轩虽是没有上前,却一直在注意傅景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注意傅景湛身边的叶凉夕。 蒋正安看着女儿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轩轩,你的心思,还没有放下么?” 比起两年前略带的一些青涩,现下的蒋安轩越发成熟妩媚,两年的职场锻炼,让她身上无形多了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爸爸,您对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蒋正安皱眉,“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轩轩,你忘了前段时间微博上的事情?” 蒋安轩毫不在意,“那又如何,傅氏没有人出来说什么,就什么也不是。”顿了顿,蒋安轩道,“爸爸,冯经理手上的那个项目,你让我跟着吧。” 蒋正安看着势在必得的女儿,再看看傅景湛,最后没有说什么,却点了点头。 蒋安轩一笑,抬眼去看远处跟着别人在交谈的傅景湛。 她往傅景湛那边看过去,曾经想要放下过的,可是,这个男人太优秀,优秀得她曾经想要放下,却在每一次见到之后,那种想要拥有的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去试一试。 她伸手拿了一杯香槟,朝傅景湛走过去。 叶凉夕刚刚溜开没一会儿,时浅就到了。 原先有些想要上前来跟她搭话的人,见到她朝着门口走过去,也只好先压下搭讪的心思。 “浅浅姐,你可算来了。”叶凉夕迎上去。 时浅笑了笑,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来得不算晚吧。” “没有,我也刚刚才到不久。” 时浅看了一圈,“冷川呢?” 话才刚刚出口,冷川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时浅。” 时浅笑着走上前去,把手里的礼物交给冷川,“小礼物,不成敬意。” 冷川笑一声,接下礼盒,“你人来了,就是给我奶奶最大的礼物。” 时浅白了他一眼,“行了我这里不用你,有夕夕就行。” 冷川也耸了耸肩,跟时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人了。 他拿着礼物往回走,刚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冷欢,冷欢看了他手上的盒子一眼,眼带询问。 冷川立刻抓住他,“哥,我朋友送来的,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冷欢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事,奶奶在后面找你。” 说完,他拍了拍冷川的肩膀,然后离开。 冷川耸耸肩,心想你再有事情,今晚也让你认识认识时浅。 先前说要介绍时浅给冷欢认识的时候,冷欢明确拒绝过,他便也渐渐歇了这份心思,直到前些日子,冷老夫人买了一幅时浅的画回来挂在墙上,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冷欢,在画挂到墙上的时候,却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幅画很久。 冷川第一次见到他的哥哥,能对着一个东西,露出如此迷茫、空白的表情。 然后他就听到冷欢问他,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他自然诚实回答,冷欢听完之后,神色好像没有恢复正常,像是失神了似的,嘴里呢喃着时浅的名字。 这样的情况,让他吓得魂都飞走了,又惊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可惜,最后冷欢没有给他任何答案,而后,他就没有再提起过那幅画,就像那天的反常,只是一个意外一样,不过冷川却暗暗记在了心里。 —— 时浅到了之后,便和叶凉夕结伴,两人坐在一旁聊天。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时浅,原来真的是你。” 时浅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蒋安轩正在两步开外,看着她和叶凉夕。 时浅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安轩。” 蒋安轩走过来,看叶凉夕,“时浅,不介绍一下么?” 时浅简单介绍,“这位是我师妹。”她只说了叶凉夕是自己师妹,甚至名字都不多提。 然后时浅又对叶凉夕介绍,“这位,是我表姐,蒋安轩。” 蒋安轩笑着朝叶凉夕伸手,“你好,我是蒋安轩。” 叶凉夕伸出左手,轻轻握了一下蒋安轩的手指,“你好。”然后很快地退回来。 蒋安轩大方坐下来,对时浅开口,“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听说你现在在帝京大学读硕士,今年快要毕业了吧?” 时浅点头,不见热络,“是啊。”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继续读博,留校任教。” 蒋安轩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样也挺好,比较适合你,姨妈若是知道,也能安心。” 时浅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寒暄了两句之后,蒋安轩的话题很轻易绕到叶凉夕的身上,“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叶凉夕知道自己今晚跟着傅景湛出现,已经引起一些轰动,且不管这句话蒋安轩问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很客气开口,“叶凉夕。” 蒋安轩愣了一下,“叶……”心中却在搜索着帝京哪家的富贵人家姓叶的,只是这么想着,最终无果。 叶凉夕看她愣了一下,有些异样的表情,笑问开口提醒,“蒋小姐?” 蒋安轩瞬间反应过来,笑开,“哦,你是今年帝京的高考状元?” 叶凉夕想不到她也关注这个消息,但还是大方应下,“想不到蒋小姐也还关注这些事情。” 蒋安轩笑了笑,“如雷贯耳,想不关注都不行。” 周围的一些人,看到蒋安轩过来跟叶凉夕搭话,也有两个女孩上前来,“安轩,不跟我们介绍一下新朋友么?” 说话的,是叶凉夕并不认识的两个女孩,看起来,大概跟蒋安轩一样的年纪,蒋安轩笑了笑,站起来介绍,“新朋友,我也是刚刚认识的,不过,你们可别小看人家,这位可是今年神秘的文科高考状元。” “这位是我的表妹,时浅。” 其他人早已经离开学校,或者不在这个领域内的对所谓的高考状元自然是不会特意去关注,闻言神色微闪,但礼貌地跟叶凉夕打招呼,“你好。” 对于蒋安轩的举动,时浅皱了皱眉,两人来找叶凉夕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碍于叶凉夕是傅家那边的人,因此也不敢多问,视线一瞥,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反而又有了一些别的心思——傅家可没有传出来任何关于傅景湛订婚的消息,显然这位的身份,跟傅景湛关系不大,难道是亲戚? 如此一来,先前升起的那一点热络,似乎也没有那么多了。 蒋安轩早就注意倒叶凉夕的左手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几人无关痛痒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纷纷散开。 等到只有两人的时候,时浅才小声解释,“蒋安轩是我表姐,我妈妈和她的妈妈,是堂兄妹的关系,她们,都去世得早,蒋家那边跟我妈妈那边早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原来是这样啊。”叶凉夕感叹,怪不得觉得这两人之间,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 蒋安轩这边才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宴会厅里突然起了一点小小的轰动,彼时,时浅和叶凉夕正站在果汁台前,背对宴会厅的方向。 听到身后小小的骚动,两人都是下意识转回头去看引起骚动的方向。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几乎也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嘭”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宽大的宴会厅里发出了刺耳而清晰的声音,盖过一切骚动。 ------题外话------ 终于写到了时浅,这个开文之初就酝酿的故事   ☆、151 你是谁?(2更) 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响动,导致许多人都转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叶凉夕也有些意外,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果汁,小声提醒,“浅浅姐?” 时浅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神色恍惚,几乎可以说是愣然地看着出现在宴会厅里的那个男人。 冷欢也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愣愣地看着自己,而她的双手,还维持着拿着杯子的姿势,但是,那一只玻璃杯,此时此刻,已经碎裂在她的脚下。 时浅的眼神,看起来恍惚,可实在太复杂。 冷欢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脑海里,对这个人,是完全的空白,完全的陌生,但看她的眼睛,尤其是她现在的模样,竟然有一点,奇怪的情绪。 隔着不远不近的人群,两个人就这么对视。 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甚至周围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叶凉夕不知道时浅怎么回事,再抬头去看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用力地抓了一下时浅的手腕,“浅浅姐,你怎么了?” 时浅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注意到所有人看向自己这边的视线,匆匆低了头,但一低下头,却又猛地抬头去看冷欢。 神色有过一闪而逝的仓皇。 蒋安轩首先注意到这个诡异的情况,笑着和旁边的人打招呼过后,走过来,低声问,“时浅,你怎么回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的冷川等人,也注意到了有些诡异的氛围,“哥,怎么了?” 冷欢的视线,依旧停在时浅的身上,“那位,是你朋友?” 冷川看过来,果然就看到时浅有些惨白的神色,立刻走过来,“时浅,你……” 才刚刚开口,他就愣住了,因为此时此刻的时浅,神色有些惨白,她看冷欢,又看冷川,“那位,是谁?” 冷川看了看自家大哥,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但还是回答她的话,“他是我哥,我刚刚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 “你哥?”时浅轻声呢喃,“这么说,他姓冷?” 冷川搞不清楚状况,“我哥当然姓冷了,不然还能姓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时浅摇了摇头,忽然笑了,“我没事。” 她小声呢喃,“我没事,没事……” 然后又抬头去看冷欢,冷欢眉头深锁,朝这边看过来,时浅看着他,视线控制不住地模糊,在眼泪掉出来的那一刻,匆匆低头。 可那一点湿意,还是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叶凉夕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 叶凉夕看见了,心里咯噔一声,上次见到时浅这样哭的时候,是在她回忆那个忘不掉的人的时候,这一次…… 她抬头看冷欢,眉头略有些纠结,转眼看到傅景湛的眼神,又有些为难地看了时浅一眼。 冷川很快发现了时浅的异常,低声道,“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会儿,不舒服别撑着啊。” 然后对着叶凉夕暗示了一眼,叶凉夕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傅景湛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时浅匆匆离开。 宴会厅里的被这奇怪的一幕弄得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在冷家这样的人家,还有紧接而来的冷欢的父亲助场,这一幕很快就过去,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唯有蒋安轩,看着时浅离开的背影,眼中还有不消的疑虑。 冷川很快回来了,一回来就将冷欢拉走了,“哥,你对时浅做了什么?” 冷欢的重点不在这里,“她就是你跟我说过的时浅?” 冷川一愣,“你们不认识?” “我们该认识?” “不认识,她为什么见到你会变成这样?” 冷欢的眼里,也难得多了一些迷茫,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冷川一噎,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哥,你跟时浅,以前是不是认识啊?”但是话一问出来,他就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冷欢以前一直在军中,后来出事之后就一直在美国治疗,治了三年才恢复正常,这两年也在那边修养,而时浅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交集的人。 他以为冷欢会立刻否认,但却不想,他语气迷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冷川突然觉得今晚每个人似乎都不太正常,时浅不正常,连他哥也不正常了。 两人再回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 房间里,时浅似乎已经慢慢恢复过来。 叶凉夕坐在她的身边,感觉她已经没有先前情绪那么激动之后,才开口,“浅浅姐,你怎么样?” 时浅抬头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声音带了点疲惫,语气带着一点自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叶凉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时浅和方然之间的事情,她只是听她说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时浅就开口,这一次,声音终于掩饰不住有些哽咽,一只手抓着叶凉夕的手,“夕夕,你知道么,我刚刚见到他,我以为是方然回来了。” “浅浅姐,那是冷川的哥哥,他叫冷欢。” 时浅抬手遮住双眼,声音压抑而绝望,“我知道……” “我知道,如果他是方然,他不会这样的……” 时浅哭了。 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无声流泪。 叶凉夕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的故事的人,见到这样的时浅,只觉得心里很难过。 等待了六年,从双十年华到现在,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等到她学业有成,功成名就。 六年,意味着什么? 叶凉夕不知道,她的人生,还不到十九岁,过去经历过的三个六年,被大多事情充斥,没有任何这样等待的时机,她也无法明白,毫无期望地等待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和绝望…… 等到两人再次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时浅已经恢复过来,出于对冷老夫人的尊敬,不可能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 这里觥筹交错,忙于应酬的人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记得砸碎了一只玻璃杯的时浅,心中想得最多的,大概是这又是哪个想要引起冷家大少爷注意的攀龙附凤之人罢了。 而冷老夫人所谓的七十大寿,其实更像是给回来一年之后,正式接手公司的冷欢一个接触帝京各界权贵的好机会。 叶凉夕被唐如雅带走了,时浅表示自己已经没事,让她放心离开。 里边都是觥筹交错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 巨大的盆栽将她的身影挡住,这里,阳台的后边,是几个中年贵妇坐在一起聊天。 “这冷家的大少爷啊,说是十多岁去了军中,跟当年的冷老爷子一样,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上一年才刚回帝京,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 “是啊,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绩,也只有冷家的孩子才有这样的能力,即便现在,看着也是一身正气凛然,颇有军中威严的气息,据说,做事也是很雷厉风行。” “既然在军中做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几个贵妇交谈,直到有人突然问出这句话,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不小心让人触碰似的,时浅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几岁就进入军中,位高权重。 原来,世界上可以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么? 可是,他不是方然,方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清冷,但他,是深沉的。 而他是军人,方然不是。时浅这样告诉自己。 她只觉得心一沉,无数不知如何排泄的情绪,压得她呼吸困难。 她还在愣愣地站着,转眼却看到,阳台的另一边,一点零星的火光,和随着夜风,混入她鼻尖的烟草味。 这里的阳台,一个连着一个,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甚至只有一米。 时浅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阳台另一边的人,便看到那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身影。 阳台的灯光并不亮,但却也能让人看得清楚,冷欢站在与时浅隔着一米距离的另一个阳台上,两只手撑栏杆上,一只握成拳头,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左手上的烟放在他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在黑夜中仍然可以看得清楚的烟圈,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时浅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这一刻,这样的身影,却和六年前在她的阳台上,被她第一次碰到吸烟的方然一模一样,一个个动作,就连吐着烟圈的无奈,都一模一样。 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 冷欢很快觉察到旁边的人的视线,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就看到时浅隔着一个阳台,看着自己。 无声无息。 她是背着光的,脸上唯一的光源,只来自冷欢那个阳台,并不明亮的灯光。 他今晚有些烦躁,回来一年多,但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因为受过伤,军中他是回不去了,外边觥筹交错,他烦闷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视线在交错。 冷欢没有移开眼。 时浅摔碎杯子那一瞬,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此刻他却能清楚地看到时浅眼里的泪光。 冷欢确定,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时浅,但是,再此之前整个晚上,他的脑海里,却常常想起她无声流泪的样子,然后,升起一股陌生的难过。 现在,他看到她哭,本能想要阻止。 但对方是个陌生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冷欢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掐灭手里的烟,转过来,看时浅,“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题外话------ 写的时候,很难过,但再次校对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157 宴会散尽。 回去的路上,叶凉夕不太放心时浅。 傅景湛看她心神不宁了一路,快到家了,车速慢下来,才开口,“还在担心?” 叶凉夕转头去看他,然后点头,“还是有些担心。” 其他人不清楚时浅过去的渊源,叶凉夕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担心时浅。 事关时浅的个人私事,虽然能感觉到因冷欢而起,但傅景湛也不会多问。 —— 冷欢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抬手揉了揉额头,神色带了些许疲惫,另一只手扯开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紧靠着窗外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是常年在军中的人,身上都会有的气息。 即便他已经离开,甚至因为受伤早已真正脱离部队很多年,这种感觉,仍旧不变。 在这样安静和昏暗的环境里,他的脑袋越发清晰。 “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方然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 阳台上的对话,又萦绕在冷欢的脑海中。 那些声音反反复复,最后定格成一个哽咽的声音,湿润的眼睛,和看着自己复杂而无声压抑的眸光。 冷欢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是过往从未有过的现象,他虽然忘记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但却仍旧记得许多出任务时候的事情,哪怕面对再难的任务,再凶猛的匪徒,“飞狼”也从来没有害怕过畏缩过,更遑论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方然,方然……”冷欢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放在桌面的手一点一点叩击着桌面,在安静的书房里,发出清晰的声音,无端动人心弦。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方然…… 时浅…… 他坐在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解了锁,然后又在上边复杂地点击了几下,才播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传出一个浑厚爽快的声音,“飞狼?” “老陈,是我?” “哟嘿?有多没有联系我们了,回去了帝京,就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怎么样,帝京生活太无聊,还是想念我们部队吧?” 冷欢没有太多心思跟这帮战友一起开玩笑,直接开口,“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名字叫方然?” 电话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冷欢已经脱离部队,不管是他以前的档案、做过的任务都是部队里的军事秘密,要是他还在部队,老陈对他自然有问必答,但现在,处境不同,立场自然不同,即便是他自己的个人档案,也不能自由调配。 冷欢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砸,见老陈那边沉默了一下,就开口,“算了,这件事,我自己去找首长。”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让人觉得难过,部队里生出来的战友情谊,让老陈有些不忍,听到冷欢这么说,老陈那边咳了一声,“飞狼,你最后那次任务,有些特殊,孤军深入,没有外援内援,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要你不跟外界联系,我们也不会主动去跟你联系,档案里就算有记载,也只会记载一句简单的话,你做了什么,最后完成了没有而已。” “我知道。”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老陈问。 冷欢声音依旧,“没有。” 老陈又说,“当年那个组织,我们捣了别人家的老窝,但是他们头儿还隐藏着,并且,尤其记恨你,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完全忘记了那段经历,没什么不好,彻底脱离这件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是了。” 冷欢眯了眯眼,“老陈,你今天话有点多。” 老陈那边嘿嘿一笑,耍起了流氓腔,“这不是看你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么,出了部队好好娶个媳妇生活,别跟我们这些吃不着婆娘的人似的,没个安生日子。” “滚!” 老陈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真的,飞狼,别再参和这件事。” 冷欢深吸了一口气,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老陈,如果是你,你能这么走得心安理得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冷欢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他对着电话,声音低沉,“冷欢走了,飞狼永远都不会死。” 电话挂断之后,冷欢坐在电脑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打开电脑,在网页的地址栏快速输入一个地址,很快,地址打开,瞳孔扫描,网页上很快出现一个词条,“飞狼申请进入……” 词条在读取中,一秒,两秒,三秒…… “拒绝飞狼进入。” 冷欢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直接关了电脑网页,然后拿起刚才个老陈打电话的手机,发了一个信息出去,信息发出去之后,他就把手机扔回了抽屉里,不再理会。 —— 时浅回到住处,只觉得浑身疲累。 高跟鞋被随意扔在门口的鞋架边。 她进了浴室,出来之后,妆容全部被换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居家的常服,比起精心装扮的时候,不太真实的精致,这个时候,反而多了几分温暖。 今晚的宴会,几乎夺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太多的情绪冲击在一起,太多的滋味在胸口翻江倒海,让她有些受不住。 柜子里那个尘封的箱子被她拉出来,自从上次搬家之后,封条就再也没有撕开过。 她把箱子拉出来,盘膝坐在地板上,一点一点撕开上面的胶带,然后打开纸箱,里面,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又出现在了眼前。 方然用过的杯子、方然用过的刮胡刀,方然的手表,方然的T恤…… 杯子已经便旧,有一次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手上滑落,缺了一个口,时浅至今还记得,当然杯子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被摔在了地上,所幸杯子没有碎,但缺了一个口,终究不完整了。 刮胡刀的刀口,因为太久没有用,已经生锈了,时浅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翻看,忍不住手指去碰那些生锈的地方,下意识想要磨掉那些锈迹,然后只觉得指尖一疼,刀口在她的指尖上划出一个小小的痕迹,没有血,无端地疼。 她认命地放下刮胡刀,突然觉得很难过,这些东西,好像也随着方然的消失,一点一点停止他们的生命,杯子旧了,刮胡刀绣了,手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运转,银质的表盘,已经变了一点颜色,就连T恤,也变得陈旧…… 会不会有一天,这些东西,带着方然痕迹的东西,也会完全消失? 时浅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很想很想他。 想到全身上下,像被刀一刀一刀刮着一样,那么疼。 眼泪无声坠落下来,一颗一颗低落在纸箱上,很快,纸箱上晕开一片深黄色的痕迹。 时浅突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多年,从曾经的绝望到后来,麻木的、习惯性地等待,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连梦都不给她的绝情的男人,也许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但是今天,为什么让她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但他不叫方然。 一切都猝不及防,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希望,又马上将她推入绝望的世界。 时浅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一串一串从指间流出,最后,她只能狠狠咬住拳头,吞下所有哭泣的声音,伏在那个纸箱上,清冷孤寂的夜晚,唯剩单薄在背影在空阔的房间里,无声舔舐伤口。   ☆、153 每看她一眼,这种感觉就强烈一分 冷氏北园项目,已经进行三年,今年七月份,终于彻底完成。 趁着暑假,八月初开园,这次的最后一次项目进程汇报工作,时浅也来参加了。 时浅今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向前来参加会议的冷氏各个负责人,传达画面设计的理念,这个工作,一开始展开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但为了配合开园前的各项宣传工作,也没有那么快过去。 但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PPT已经做了将近一半的汇报,后面还有五十多页的内容,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但吐字还算清晰。 冷欢带着助理从外面走过,刚好碰到从大会议室里出来接电话的一个部门经理,部门经理见到他,立刻遮了手里的电话打招呼,“冷总。” 冷欢淡淡点头,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正在做汇报演讲的人。 他对时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天晚上她哽者声音问他认识方然么的时候, 还有她无声哭着问他,你是不是方然,是不是方然…… 现在,这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经过会议室话筒的处理又传进了他的耳朵。 很快收回视线,冷欢问,“里面在开什么会?” 北园项目在冷欢还没有回帝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虽然他后面回来直接接管了公司,但并没有出手干涉北园项目的事情,除却去看过几次之后,平时大会小会几乎也不会出现,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已经达成共识——冷总让他们放手去做。 这时候乍然听到冷欢这么问,部门经理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回答,“冷总,我们在开北园项目最终各项汇报讲演的会议。” 冷欢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助力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我进去听一听。” 助理当然不会反对,部门经理也赶紧开门。 时浅正在讲D区内墙画面的理念。 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二天,往常都没有什么事情,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舒服,腹部胀痛得有些严重,原先并不觉得如何,只是这会儿站久了,有些受不住。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童话梦,无关年龄……” 声音戛然而止,时浅的眼里甚至划过一抹不知所措。 因为会议室的门口突然打开,冷欢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正抿唇站在会议室的门口。 时浅的反常,很快引起会议室里的人的注意,众人转回头,就看到会议室门口的冷欢。 冷欢看了一眼大家,抬手示意,“我只是过来听听,你们继续,不用停下来。” 他说着,就直接坐在了会议室后面一排的椅子上,眸色沉沉地看着前面墙上的PPT。 其他人早已习惯了开会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旁听的大人物,因此并不觉得如何。 时浅从刚开始冷欢出现的慌乱中恢复过来,紧了紧手里的激光笔,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PPT,她只觉得腹部的胀痛,似乎更加剧烈了。 冷川看了一眼前面的时浅,又回头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冷川,自从上次冷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之后,他就敏感觉察到了时浅和他哥之间,那一点微妙的,连他也说不清的事情,他问过时浅两次,只是都没有得到一个正常的答案。 但见时浅脸色不太好,他皱了皱眉,眼神无声询问。 时浅轻轻摇了摇头,点了一下激光笔,PPT的画面翻过一页,“北园D区的设计,就是为了满足每个人心中对于童话梦的憧憬……” 冷欢的视线一开始放在时浅的PPT上,不知什么时候,却又移到了她的身上。 跟那天宴会上精致的装扮不一样,今天时浅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的裹脚裤,不难看出,除了涂了一层浅淡的口红之外,一个妆容也没有。 那天,对时浅妆容的印象是什么,冷欢已经记不太清晰,但今天,在会议室里再见她,只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上,透着一股温和从容的味道。 感觉很远,又感觉很近, 似乎曾经拥有,但又抓不住。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没头没脑,一片空白,但偏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无形中抓着他,让一向不承认感觉,只承认事实的他,感到无可奈何。 军区那边,还没有给他回复,当年的那个直接葬送了他的军旅生涯的任务,那个方然,是否还有别的渊源,他无从确定。 但是,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因为一个跟自己做任务的时候虚拟的名字重合的名字,就让他去查到自己的档案,这是冷欢不会做的事情,可那天晚上,当时浅的脸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是他第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二十分钟后,PPT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谢谢聆听,“谢谢大家,我的汇报到此结束。” 时浅从容的声音将冷欢从思绪中拉回来。 他意外于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底下的人纷纷报以掌声,几位经理很满意时浅的汇报,纷纷给予肯定。 时浅回到座位下,很快,下一个汇报的人上台。 冷川有些不放心,凑过去一点跟时浅轻声说话,“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样,有没有事?” 时浅摇了摇头,“还好,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冷川道,“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不早说,后面的会议,也不用你做什么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时浅想了想,她的汇报结束了,就算后面再有什么问题,也有总的设计师在,确实不用她了,而她也确实太难受,因此也没有多想,“那我先走。”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后面还有事。” 冷川到底有些不太放心,“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说着作势要打电话,时浅阻止了,“我自己可以,你别忙了,我开车了。” 她说着,已经拿了包,要轻声退出去。 冷川见此,再看前面的也只好作罢。 时浅再转身的时候,后面的座位上,已经不见了冷欢的身影,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往外走,不知为何,竟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手心里却有一股疼痛,一点一点从手心蔓延出来,传遍全身。 他不是方然,不是方然,时浅,你不要再想了。 她想要告诫自己,却觉得这些年练就的从容不迫,这些日子却想被狗啃光了一样。 出了会议室,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她来过公司不少次,坐电梯的时候,身旁的年轻女孩上前关切,“时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时浅摇摇头,“我没事,有些不舒服而已。” 女孩看她捂住腹部的手,很快反应过来,“很快到一楼了,你等等,前台那里有姜母茶,我去给你倒一杯。” 时浅扯了一些笑意,这种时候,不想拒绝这样的好心,“好,谢谢你。” 年轻女孩弯眼笑,“没事,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时浅坐在大堂的接待椅上,年轻的女孩很快端来一杯又暖又热的姜母茶,时浅接过,“谢谢。” “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好一些了再走。” 时浅轻轻点头,手里拿着茶杯,感觉冰冷的手心,一点一点回暖。 一杯茶喝完,感觉恢复了不少。 她放下杯子,跟那个年轻女孩道了谢,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想要开车回去,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到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她就感觉到腹部一阵闷钝的疼痛。 强忍着找到车位,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时浅已经冷汗淋漓,白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大半,额头上的头发也黏在脸庞,她趴在方向盘上,疼得发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面的车道传来闪亮的车灯。 冷欢开车从旁边驶过,原本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车子刚刚驶过时浅的车子几米,一声尖锐的急刹车的刺耳的声音从轮胎与地面的摩擦中发出,驾驶座的车门很快打开,冷欢抿唇走过来,就看到时浅趴在方向盘上。 他原先并不注意,直到车子开出了几米,这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行动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决定。 时浅车门没有关上,冷欢直接走过去,“时小姐。” 时浅疼到几乎要屏蔽外界的世界。 一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听到模糊的声音,想要抬头,只觉得眼前的身影又陌生有熟悉,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会为了她一点难受而慌张的男人。 事实上,冷欢的脸上,在看到时浅的脸色时候,确实升起不自知的慌乱,他甚至已经下意识抬手去扶住时浅的胳膊,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无措,“你,你怎么了?” 时浅忽然笑了,但她更想哭。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压抑的哭声,“方然,我难受,我好难受啊……”   ☆、154 看到你哭,我这里会难受(2) 时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动了一下,就感觉到手背上的异样,抬头看,才知道是在吊着点滴。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窗户边的身影,冷欢铁灰色的外套已经脱下来,就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他站在窗边,背对着病房。 外边已经天黑了,天幕是湛蓝色的。 病房里白炽灯的灯光太明亮,太刺眼,让时浅转脸看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站在床边的背影,以为,就是曾经想念过无数次的那个人。 每一个角度,每一个侧面,就连身高,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双手插着兜,露出裤袋的一节手腕的长度,都一模一样,恍惚之中,时浅差点叫出方然的名字。 可背对病房站着的人,很快觉察到了床上的动静,冷欢转过身,果然看到病床上的时浅,已经睁开了眼睛。 时浅那一句“方然……”只张了张嘴巴,在看到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人时,再也叫不出来。 冷欢首先开口,“你怎么样?” 时浅恢复了很多,腹部虽然还有不舒服,但毕竟已经缓和过来,对先前发生的事情自然还记得清楚,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冷欢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就别动来动去。” 话一出口,不仅时浅愣了,就连冷欢自己也愣住了。 这句话,太过自然而然,他甚至没有想过,就脱口而出。 而时浅,却被这句话,冲了心脏一样,让她的心脏,一阵发紧。 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那个人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恶狠狠地把她抱回床上,嘴里也不忘教训她,“你在场上躺着,不舒服就不要动来动去,别让我担心。” 冷欢抿唇。 时浅也没有开口说话。 病房里的氛围,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诡异。 时浅心里一阵发紧,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就连一向在人前都能侃侃而谈的冷欢,也不知如何再次开口。 他所有的理智与正常,在面对时浅的时候,似乎每次都会出状况。 恰好,这时候,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 宋熙嘉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走过来,“时小姐。” 时浅自然是听说过宋熙嘉,甚至因为冷川的关系还一起吃过饭,“宋医生。” 宋熙嘉先是看了一眼抿唇不说话的冷欢,然后笑,“你不必太担心,应该是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加上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造成的,后面记得在饮食上多调节一下就好。” 时浅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谢谢。” 宋熙嘉笑了笑,“其实我不是这方面的医生,但盛情难却,你要感谢,得感谢这位。” 他努着下巴看了一眼冷欢。 冷欢不动声色看了宋熙嘉一眼,宋医生简直神色无辜地看过去,时浅一愣,然后转头看冷欢,“多谢……冷总。” 她似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冷欢,多谢两个字后面,明显停顿了两秒钟。 冷欢扯了扯唇角,“没事就好。” 病房里又恢复了不正常的安静。 宋熙嘉看了看时浅,又看了看明显不太正常的冷欢,不过,他也不敢去触碰冷欢的霉头,看时浅的吊瓶快要结束了,就顺便在旁边等着,顺便尽一下医生的职责,“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还是有些难受而已,不过不影响正常。” “嗯,那也差不多了,回去记得好好休息,先别碰冷水。” 本来就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正常对话,若是一般的时候,时浅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不太一样,毕竟有一个冷欢还在病房里,让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冷欢很快觉察到了时浅的不自在,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病房。 时浅不自觉呼出了一口气。 宋熙嘉看着冷欢离开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五分钟之后,宋熙嘉从病房里出来,冷欢在靠墙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熙嘉走过去,“人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成这样吧?” 冷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扬眉,“担心?” 宋熙嘉语气无辜,“难道不是,是谁特意叫我过来的?” 冷欢嗤笑了一声,“忙你的去。” 宋熙嘉笑,“真是过河拆桥啊……”但还是笑着挥手离开了。 冷欢在回来的时候,时浅正在压着棉签止血,看到冷欢进来,站起来,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冷总。” 这个称呼,太冰冷,冷欢下意识的想法是让她改个口,但立刻又反应过来,觉得有点无缘无故。 他很快就道,“现在还好么?我送你回去?” 时浅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够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然后她又真诚道谢,“还有,今天,真的很谢谢您。” 冷欢沉着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时浅因为那双看不透的眼睛不敢跟他对视,他才像是轻叹了一声似的,揉了揉额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声音,太轻柔,带着一旦轻易就能觉察的无奈。 这个声音,也太熟悉,即便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方然,时浅依旧拒绝不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车的车厢里,都是沉默。 一段看起来并不漫长的路,因为车里奇怪的气氛,显得漫长。 霓虹灯一路一路往后退,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车子在时浅的公寓楼上停下,时浅拿了包,推门下车,“今天,谢谢冷总。” 冷欢坐在车里,点头嗯了一声,“住在几楼?” 时浅愣了一下,“九楼。”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我没事了,谢谢冷总。” 冷欢再次点头,时浅已然无话可说,最后转身进入公寓楼。 冷欢静静坐在车内,直到九楼的房间灯光亮起,他驱车离开。 时浅回来之后,就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才在医院,没有吃饭就回来了,现在,无论如何,要做一点吃的。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独自一人的生活,万般靠自己,才洗了锅,下了面,就听到门铃响起的声音。 这时候还会有谁? 她带着疑惑,但还是走过去开门,“谁啊?” 冷欢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直手里拿着几个盒子。 时浅打开了一条门缝,保险链还锁着,就看到门口站着冷欢的身影,她立刻把门打开,语气都多了几分意外,“冷总?” 时浅已经洗过澡,松松扎着马尾辫,身上是柔和的家居服,脚上穿的是拖鞋,比原先的样子,又更多了几分柔和温暖的味道。 他每一次见她,都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觉,但每次,他都不觉得突兀,好像,她所有的样子,他都曾熟悉过。 冷欢的手里,还提着两个东西。 “你的药,忘记拿上来了。”他开口。 时浅赶紧接过,“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了。” 然后冷欢再次递过来一个纸袋,“刚才你还没有吃晚饭,我给你打了一份粥。” 纸袋里是打包的一份粥,时浅愣愣地接过,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一下子窜入鼻尖。 她低着头,愣愣地看着袋子里的粥,声音似乎轻声呢喃,“皮蛋瘦肉粥?” 冷欢的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紧了紧,声音甚至带了两分紧张,“你不喜欢?” 时浅依旧低头,轻声道,“不喜欢,味道太难闻。” “不喜欢多少也吃一点,营养丰富。” 记忆里画面,在这里重合。 那一天,她也一样痛经,吃不下东西,方然给她煮了粥,也是皮蛋瘦肉粥。 她拒绝进食,他问,“不喜欢?” 她回答,“不喜欢,味道太难闻。” 可是他心疼的握着自己的手,“不喜欢多少也吃一点,营养丰富。” 是啊,营养丰富,可她并不是不喜欢皮蛋瘦肉粥,相反,很喜欢,只是那一天,太难受,她在撒娇。而方然也只会做皮蛋瘦肉粥。 时浅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提着袋子的手甚至微微颤抖,她笑了,忽然抬头问冷欢,“你知道怎样去掉皮蛋的味道么?” 冷欢一愣,然后迟疑开口,“你家里有口香糖么?” 时浅抬头看他,忽然就笑了,曾经问过两次的问题,她又问冷欢,“你是不是方然?” 上一次,冷欢是怎么回答的,他记得,他问她,“方然是谁?” 这一次,他的回答变了,他说,“时浅,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时浅说的那个方然,和他曾经拥有过的方然的身份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当他站在粥店的面前,想要打包一份粥,当服务员推荐他打包虾仁粥海鲜粥之类,他脱口而出的,“她不喜欢这些,就皮蛋瘦肉粥就好了”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潜意识里,拥有那么多完全空白的东西,都因为一个人。 “不确定,是什么?”时浅抬头,愣愣地看她。 她的眼里蒙了一层泪光,固执得不像她自己一般。 两个人的身高,有些差距,冷欢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他说,“我还不确定方然跟你跟我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你别哭,看到你哭,我这里,会难受。” 他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浅浅,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浅浅,你别哭啊,我心疼。” 手里的袋子,“砰”的一声掉落在地,连药盒也掉落在地,时浅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用力捂着嘴巴,慢慢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155 你还让不让我回来(3更) 冷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进了家门,他直接去了书房,打开抽屉,把那个特殊的手机拿出来。 没有任何回复。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扔进了抽屉,直接打开电脑,在网页的地址栏输入一串熟悉的地址,很快网页打开,熟悉的页面,“飞狼申请进入……” 词条在读取,三秒钟之后,拒绝的画面出现。 冷欢冷笑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点击,半分钟之后,放在抽屉里的电话终于震动起来。 冷欢看了一眼,不紧不慢拿起来,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端,就传出一个带着讨好和苦求的声音,“老大,你这是要害我啊?” “我怎么害你了?” “老大我知道你技术性,特别好,但你能不能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军中的情报系统你都敢攻入,你不要命了,可是我要命啊,您饶了我吧行么?就选要攻入也别选我在的时候啊?” “你不在,谁帮我?” 那头继续哀嚎。 冷欢不为所动,“别的我不看,只看最后一次任务的档案。” “老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电话两头沉默了一瞬,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冷欢拿下来,皱眉看了一眼,切断原先的电话,重新接起,“首长。”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冷欢皱眉听了一会儿,发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嗯的声音。 然后电话那头继续说。 好几分钟之后,冷欢开口,“事情还没完,军中如果有需要,飞狼随时死而复生,您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连自己都掌控不住的感觉。” 半分钟之后,电话挂断。 冷欢松了一口气,将电话放回抽屉里。 打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已经发送过来。 他移动鼠标,放在那个文件夹上,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 很快,一页一页的文件在电脑的屏幕上翻开,当先的便是一张带着照片的,类似于个人履历的东西。 五分钟之后。 冷欢粉碎文件。 电脑的屏幕暗下去。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不知多久之后,摸到抽屉里一盒烟,拿了一只出来,点燃。 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他又站起来,书房的落地窗对着外面的花园,将近午夜,这个城市,仍旧有着自己的喧嚣与热闹。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眼,食指轻轻伸出来,点了两下,烟灰无声掉落在地上。 他又拿起来,吸了一口。 “时浅……时浅……” 他呢喃出声,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与迷茫。 六年前,飞狼接到一个特殊任务,以国际交换生方然的身份潜伏进帝京大学某个贩毒团伙中做卧底,配合军中的抓捕捣毁任务。 他用一个虚无的身份——方然,以正常大学生的身份在帝京大学生活了一年,他要做的是打入他们内部,一年之后,任务完成,那个团伙被捕灭,他按照规定回到军中,但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卧底的身份暴露,中途被暗算,对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了报复,千方百计设计留下了他,目的只有一个,测试新毒品。 他被秘密囚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被营救出来,那一次大伤,让他彻底脱离部队,做了两年植物人,又接受了两年的康复治疗才回国。 档案上的资料,记录的并不多,只记录了如何以方然的身份出现,如何潜入敌人内部,如何对外传出消息,最后如何一举捣毁对方的窝点,甚至记录了他如何被捕,后来如何接受营救,组织给他记了一等功,这些是关于方然最后一次任务的全部档案资料。 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时浅的东西。 没有提到关于他在帝京大学正常生活的任何记录,乃至被囚禁的那三个月。 这些于他,都是一片空白。 因为昏迷不醒的那两年之后,再次醒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被囚禁的那三个月的经历,甚至,最后一次任务的所有过程。 那份一等功,于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是一片空白。 然而今晚,看到了这份资料,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做方然的人,真实出现在帝京大学过,让一个女孩,至今念念不忘。 冷欢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的记忆里,关于时浅,是一片空白。 可任何事关时浅的事情,哪怕陌生,他却无法无动于衷,甚至,见不得她流一滴眼泪。 他静静站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指尖烟已经燃尽,烫到指头。 他终于反应过来,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低喃一个两个小时之前,因为她的痛哭而让他慌措不已的名字。 —— 八月初,北园项目正式开园。 既是冷氏的项目,作为现在的冷氏的接班人,冷欢就算不负责这个项目,也会出现在开园仪式上。 时浅也同样受邀出席。 冷欢参加了剪彩仪式。 时浅作为参与北园项目的参与者,只是出席而已,然后跟着出席宴会。 参与这个项目的,基本都是一起共事了两三年的人,再陌生的人,这会儿基本上也算是熟悉了,不熟悉,也说得上一个认识。 时浅坐在设计组一桌,酒过三巡,项目的负责人便上来跟时浅敬酒。 按照往常来说,论起敬酒的话,自然轮不到这些负责人跟时浅敬酒,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酒。 时浅自然看得出来,因此,也站起来,淡淡笑开,“你说笑了,这两年,也承蒙您照顾。”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时浅说话却处处带着礼貌和客气,对方自然也看得懂她的拒绝。 然而,奈何饭桌上的人大概喝多了,都有点兴奋,笑着打趣,“王经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是不是想要追我们时浅啊,我们时浅可是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才女,没那么好追到的哦。” 对方听了,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别的情绪,脸颊有些发红。 甚至面对时浅,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羞赧。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 时浅没有喝什么酒,脸色始终清明,笑着化开这样暧昧的氛围,“什么才女,这话要是被我老师听到了,要骂我砸坏学院的招牌。” 然后她转过来对着对方笑道,“她们开玩笑的,王经理别介意。” 对方有心追求时浅,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时浅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知道的意思,即便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以这样的话来化解这种暧昧的氛围。 对方自然也懂得,大方举起酒杯对着时浅示意。 见此,大家自然也不再开玩笑。 刚好门在这时候打开,冷欢从外面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冷欢才刚刚进来,目光就准确无误地锁住了时浅的方向,看到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几不可察,眯了眯眼。 很快,立刻有人上来迎接,“冷总,您来了。” 冷欢点头示意了一下,停留了一秒的视线从时浅身上移开,跟着入席。 时浅坐回自己的座位,今天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只在腰间系了一根腰带,更多了一些知性的味道,一整桌人中,就她默默吃东西,并不太说话,只在旁边的人搭话的时候会说上几句。 宴席散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浅刚要去打车,冷欢的车子停在她的面前,“我送你回去。” 时浅犹豫了一下。 冷欢抿了抿唇,倾身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强势了两分,“上来。” 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的,时浅突然扯了扯唇角,多了两分笑意,却当真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了车中。 车子重新启动,车上的两个人都在沉默,冷欢最后还是开口问,“你刚才笑什么?” 时浅低头,轻轻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冷欢这下,没有说话了。 此后,车里一直沉默到车子停在时浅公寓的楼下。 车子停下,车里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时浅低声道一句谢谢,然后推门下车,车门锁刚刚被按下,冷欢却锁了车门,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时浅的手腕。 掌心灼热,带着一点汗湿的黏腻。 冷欢的声音,像是含着一把沙子,“浅浅。” 时浅浑身一僵,却不敢转回头,维持着这个要开门的姿势。 好几秒之中,她听到冷欢的声音,“方然变成了冷欢,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还让不让我回来?” ------题外话------ 每错,千年的老掉牙的,被认为是最狗血的失忆梗、受伤梗。 但其实我喜欢这个故事。 冷欢的受伤,并不伴随着那些混乱的,虐心的折磨,有个人化入了他的生命,即便记忆是空白的,潜意识也为她留一份独家意识。就算我不记得你,我的潜意识里关于你的信息,从来没有消失过。 时浅等了这么多年,时光交错,他们早已错过了最盛美的年华,爱情也该成熟了,就是一个等待的故事,这个后面也会开番外的。   ☆、156 你这样是会破坏家庭和谐的(1更) 八月下旬的时候,帝京大学就开学了。 叶凉夕最长的暑假就此过去,到了开学时间。 不过,开不开学,跟她现在做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她这个学生时代最长的假期,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王教授的工作室度过的。 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叶凉夕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傅景湛从楼下打了水上来,就倚在门边看,其实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是在临出发的前一天再检查一下,行李箱、文件袋,叶凉夕一一检查了一遍,嘴里还哼着傅景湛听不明白的歌儿。 傅景湛倚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叶凉夕真的只将身心放在那些要带去学校的东西上,他站了有几分钟了吧,除了一开始他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后面就再也没有理人。 傅景湛皱了皱眉:去学校了,就这么开心? 最后,还是他忍不住了,“这么开心?” 叶凉夕将文件袋放好,转回头,弯眼笑,“没有呀。” 傅景湛扬了扬眉,走进去,在她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她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又看了一眼她的文件袋,忽然抬手抚了抚额头,轻笑道,“真不想让你住学校。”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傅景湛不知多少次跟叶凉夕说过的话了。 不想让她住学校,帝京大学虽然离这里不远,但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叶凉夕开学之后,他们也就周末才能见面了,这样跟她高中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傅景湛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要等她长大,好像真的是一件很久很久的事情,他这么多年的耐心,大概全部放在等她这件事情上了。 叶凉夕听到他这么说,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但后面听得多了,就忍不住心疼。 赶紧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抱过他腰,撒娇似的用额头去蹭他的胸膛,“学校的规定是这样嘛,就大一,就大一,等大一之后,我就搬回来。” 其实说起来,她也不是特别喜欢住宿舍,以前高中想要住宿舍,是因为住在傅家的心态,但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傅景湛笑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姿态惬意了不少,“嗯,等大一过后,就算你想住宿舍,也不给了!” 叶凉夕也不去追究他话里的深意,埋在他胸前低低笑着。 傅景湛轻叹一声,又看了一眼她的大箱子,“明天真的不用我送你去?” “你明天不是有一个走不开的会议么?而且,我已经答应工作室的师兄师姐们了,明天开学,他们会带我去报道注册收拾宿舍。” 傅景湛沉沉呼出一口气,“师兄?” 叶凉夕低低笑出声,“你关注的重点,怎么每次都那么偏啊?” “不然我该关心什么?” “师兄有师姐了,你这样会破坏家庭和谐的!” “别人的家庭和不和谐我管不着,我只关心我们和不和谐。” 叶凉夕笑着去捶他,“你怎么那么坏啊!” “不喜欢?” “喜欢!” 傅景湛舒然一笑。 叶凉夕反应过来,想要咬人,于是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傅景湛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倒,一点也不在意肩头被她咬到的地方,两人顺势倒在床上,就这么静静躺着,也不说话,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馨之感。 好一会儿之后,傅景湛的视线在叶凉夕的房间里饶了一圈,开口,“这个房间,以后是不是要改一改了?” 叶凉夕还有些懵,“改一改?为什么?” 傅景湛转过头,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笑开,“哪有在自己家里还住客房的道理?” “不,不住客房,住哪里啊?” 叶凉夕声音有些发紧,都住了好几年了,这种借口,是不是太敷衍了! 傅景湛的回答,更加敷衍,“你说呢?” 叶凉夕一脸羞愤伏在他的肩头,傅景湛低低笑着将人揽入怀里,声音低了几分,“那就从今晚开始适应吧?明晚住学校,怕你认床!” “我才没有这种毛病!”叶凉夕声音闷闷的,“你现在套路越来越多了!” 套路,傅景湛无声笑开了。 如果她不那么害羞,这些所谓的套路,他自然不会用,他会更加直接。 —— 第二天傅景湛果然没有送叶凉夕去学校,但是,让李泽亲自送叶凉夕去了。 叶凉夕还没有到学校,时浅就已经打电话说在校门口等她了,她一来,校门口不远处以时浅为头的几个工作室的师兄师姐就已经在前边等着。 李泽帮叶凉夕把行李箱从车后拿下来,“叶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拿过去。” 叶凉夕笑着拒绝了,“不用了,谢谢你,李特助,他那边要不要你帮忙,要不你先回去?” 李泽赶紧拒绝,boss已经吩咐他务必完好确认叶凉夕已经办好一切入学手续和入住的事情才能回来。 结果叶凉夕才刚刚说完话,校门口不远处的新生接待处就立刻走过来一个热情的男生,“学妹你好,你是大一的新生么,要不要帮忙?” 叶凉夕笑着拒绝了,“谢谢,我不用。” 男生依旧热情,“学妹不用客气,我是大二的师兄,你是哪个学院的,我带你去报道注册?” 李泽抬眼看了一眼男生,眯了眯眼,大二的学生,装得再像样子,在他的面前,还不是一眼被看穿,想要拐傅氏的老板娘,在boss的头上动土,真是太胆大了。 他很不动声色地隔开男生和叶凉夕之间的距离,提醒叶凉夕,“时小姐过来了。” 时浅带着工作室的几个师妹和师弟过来,那个男孩大概想不到已经有人在接待叶凉夕了,看到来人,有些愣住,付余一手搭上男生的肩膀,对叶凉夕扬眉笑,“小夕,看到没有,入学第一要义,防火防盗防师兄。” 男孩一下子闻言,脸腾地变红,灰溜溜离去。 叶凉夕抿唇笑,“付师兄,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说是不是啊纪师姐?” 纪艺抬手捅了一肘男朋友,“要小心的就是你这种人,还教小夕呢!还不赶紧拿过箱子?你要小夕自己提着这么大个箱子么?” 付余无奈应下,眼里却俱是笑意,认命地拉过叶凉夕的箱子,“走吧。” 叶凉夕回头对着李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 李泽也点头应下。 因为叶凉夕年纪小的关系,工作室里的师兄师姐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照顾她已经照顾惯了,因此连带报道注册的事情都一并包揽,叶凉夕根本就是只跟着走一个过场而已。 叶凉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时浅见面了,被纪艺帮她去报道的记忆扔在一边自己玩儿的时候就跟时浅聊天,“浅浅姐,最近过的怎么样?” 时浅最近的起色看起来不错,“还行吧,你呢?” 叶凉夕疑惑地盯着时浅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的气色不错了,才眨了眨眼,点头。 时浅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我脸上有花儿?” 叶凉夕笑,“是啊是啊,这里有一个人比花娇的大美女。” 时浅笑开,“嘴巴这么甜?吃了糖?” 叶凉夕晃头笑,却没说什么了,上一次见面,时浅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但现在再见,显然已经大不一样,叶凉夕别的事情不管,就看时浅心情好她就觉得好了。 王教授现在的工作室,还有四个学生,付余、纪艺、白苒、左一帆,四人都去帮她办理报道和入学手续了,八月中旬的天有些人,她站在外边等着,眼看着人还没有出来,时浅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神秘兮兮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她指了指奶茶店的方向,看到时浅点点头就走过去打算买几杯冰果汁犒劳师兄师姐们。 天气太热,奶茶店里的人也很多,叶凉夕等了十几分钟才买到了六杯果汁,提着袋子出来的时候,刚刚打开玻璃门,就与门口的一个男生迎面撞上,男生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等她站稳了,立刻放开,叶凉夕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男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往奶茶店里边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对叶凉夕点点头,然后就进去了。 叶凉夕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说什么,看到那边付余他们已经帮她办好了手续在等着她过去,赶紧一路走过去。 赵然刚刚在卡座上坐下,旁边的男生就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刚刚那女生,认识的人?” 赵然一愣,“谁?” 对方见到他这个表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还以为是你认识的。” 办理了入学手续,几个师兄师姐帮叶凉夕把行礼搬到宿舍,美术学院大一新生的宿舍是四人间,设备齐全,更别说是美术学院的,更是完美,空间足够大,设备足够新,一应俱全。 叶凉夕到的时候,宿舍里还没有人,她的床位在外边进门左边的第一个,将东西放好了之后,还差一些生活用品,几个人在她的宿舍坐了一会儿,又带着她一起出去买生活用品了。 赵然提着电脑从刚才的那个奶茶店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刚好看到一拨人说说笑笑从前面走过去,其中一个女孩年龄较小,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简单的背带裤,白T恤,青春朝气,一群人在跟她身边说大一开学的事情,极尽叮嘱,她弯着眼睛笑,像阳光洒了一地,又像春风里开出的花儿。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帝京大学见过这个女孩了,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叶凉夕,准确地说,是在叶凉夕第一次参加全国青少年美展获奖的领奖台上。 原来是大一的新生么? 想到这里,他神色忽的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题外话------ 七月愉快~ 剩下的明早更新哈   ☆、157 家有良夫,不愿出墙(2更) 等叶凉夕买好了生活用品,回到宿舍,在纪艺和另一位工作室的师姐的帮助下整理好了床铺,已经是下午了。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来,说起来虽然是开学,叶凉夕反而是最轻松的人。 出去买东西,有师兄帮忙拿着,回来宿舍收拾东西,有师姐帮忙。 她简直成了最轻松的那个人。 室友还没有来,她后面便跟着时浅等人回了王教授的工作室,等跟工作室的师兄师姐们吃过晚饭之后,再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刚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叶凉夕按下门把,打开了门,两个女孩齐齐转过头来看她。 其中一个女孩一头利落的短发,上身穿着一件套头的白色卫衣,上面是夸张的动漫图案,下身穿着一条热裤,正坐在床上,一条白花花的长腿垂下来晃来晃去,手里拿着一盒酸奶,正在毫无形象地喝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就立刻转过头来,看到叶凉夕出现在门口。 她偏头打量了一下叶凉夕,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晃着手里的酸奶瓶,笑容很感染人,“嗨~” 这是第一次的见面,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叶凉夕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到肖雪而生的第一印象,就像阳光化开了冰雪一样,果然人如其名。 叶凉夕抬手打招呼,“嗨~” 她走进来,另一个女孩同时也转过来来对着她笑,女孩身材娇小,穿着一条碎花的雪纺小裙子,齐刘海,披肩长发,正在收拾自己的床下的桌子,听到动静也转头看叶凉夕,然后对着叶凉夕笑,有一点腼腆。 叶凉夕走进来,跟两个室友打招呼,“你们好。” 肖雪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叶凉夕看了,脸色惊讶,却见肖雪已经稳稳当当赤着脚落在了地面上,爽朗一笑,歪头看叶凉夕,“我叫肖雪,h市人。” 碎花小裙子的女孩见着叶凉夕的神色掩唇笑,“你好,我叫文茵茵,d市人。” 叶凉夕还没有从肖雪能稳稳当当从一米多高的床上就这么跳下来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现实中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愣愣地把身上的包包放下来,“你们好,我是叶凉夕。” 她才刚刚出口,肖雪就噗嗤一笑,“你的反应好有趣啊,我当然知道你是叶凉夕啦,帝京的今年的双料状元嘛,还是美术学院的保送生呢,有这么一个大神同宿舍,简直是上天对我的厚爱。”说到最后,她俏皮地朝着叶凉夕眨眼。 叶凉夕笑,文茵茵也走过来,看叶凉夕的时候眼里还有些羡慕,“你好厉害啊。” 被两双眼睛这么看着,叶凉夕弯眼笑了,“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啊。” 都是女孩子,三个女孩几句话之后就熟悉了不少,肖雪看起来没心没肺,很像黎潇潇,但黎潇潇有一点迷糊,肖雪看起来爽利很多,文茵茵性格比较腼腆,但说话隐隐约约总是带着一点怕说错话的感觉。 一下子熟悉了之后,叶凉夕才知道,原来肖雪是练跆拳道的,身手了得,怪不得刚才那么敏捷。 她刚才从工作室回来的时候,工作室的师兄师姐给她带回了一袋水果,她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一人一个递给文茵茵和肖雪,“挪,给你们每人一个,对了,桌上还有零食,不用客气,自己拿啊。” 肖雪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正好,收拾了好久的宿舍,饿死我了,谢谢。” 她说着就拿过叶凉夕的水果拿去洗,叶凉夕将另一个递给文茵茵,文茵茵看了一眼肖雪,立刻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不饿的。” 叶凉夕将苹果放在她的桌子上,“没事的,拿着吧,我这里还有一袋呢,就放在桌子上,你们想吃了,就自己拿着,不用客气的。” 她说完,笑着把苹果放在了文茵茵的桌子上,文茵茵看了一眼苹果,又看叶凉夕,有点局促,但还是道了一声谢谢。 叶凉夕笑着说不用客气,转回头,肖雪已经拿着苹果啃了起来。 三人继续收拾宿舍,肖雪啃着苹果在宿舍晃悠了一圈,站在叶凉夕床的隔壁看着上面贴的名字,“还有一个室友没有来嘿,都这个时候了,晚上七点半还要去教室呢,她会不会迟到啊。” 叶凉夕也看过去,“可能明天再来也不一定呢,还没到的室友是谁啊?” 肖雪一边啃着苹果,声音含糊,“宁……攸。” 叶凉夕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嘴里嘀咕,“好耳熟的名字。” “凉夕你认识么?” 叶凉夕又想了一下,只是觉得好像在脑海里有过什么印象,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但她一向不纠结这种事情,最后只好摇头,“只是觉得耳熟,想不起来,对了肖雪……”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肖雪打断了,“唉,你别叫我肖雪了,听着好奇怪啊。” 叶凉夕一脸懵地看着她,肖雪笑开,“因为本人比较放荡不羁爱自由,行为果敢不拖拉,我以前的小伙伴都叫我一声哥,哈哈哈,江湖人称雪哥,所以你们以后都这么叫我吧。” 叶凉夕一愣,咽了一口口水,很艰难地叫了一声,“雪哥?” 然后她也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我的朋友大多叫我夕夕,对了,你们不去吃晚饭么,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去教室了。” 肖雪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文茵茵,“茵茵,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吧?” 文茵茵回身,手里还拿着手机,看了看肖雪,又看看手机,好像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吃饭。” 肖雪恍然大悟,眼里冒了八卦的星星,“哦噢,看不出来茵茵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哦。” 文茵茵被说得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啊……” 肖雪打断她的话,“没事没事去吧去吧,我可不敢做这个拆姻缘的恶人。” 文茵茵应了一声,再次跟两个室友道歉了之后拿了包就出门了。 肖雪也跟着冲出门,站在阳台上,叶凉夕见此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也跟着出来看,很快看到宿舍楼下站着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大男孩,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站在宿舍楼下等人,不一会儿果然看到文茵茵走到他的身边,笑着跟他男孩说了一句什么,男孩牵着她的手离开。 肖雪坏心眼地吹了一声口哨,文茵茵抬起了头来,看到两个室友站在阳台上一脸了然地看着自己,脸都红了,低下头拉着男孩就匆匆离开。 肖雪满足了八卦,“原来茵茵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院的,嘿嘿。” “对了夕夕,你有男朋友了么?” 叶凉夕一愣,眨了眨眼,抿唇不说话。 一看这个表情,肖雪就警惕地看她,“你不会也要跟你男朋友去吃饭吧?” 叶凉夕笑开,“什么呀,他不在这里。” 肖雪哀嚎,“怎么才刚刚进入大学,你们一个一个都名花有主了!” 叶凉夕忍不住笑开,“我刚刚吃了晚饭才回来的,你……” 肖雪趴在椅子上,“不是吧?” 叶凉夕笑了,“要不要我陪你去,等下一起去教室?” 肖雪立刻点头,江湖人称雪哥的肖雪姑娘,这时候终于有了一些女孩子的萌萌哒,语气抱怨,“帝京大学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就刚刚,我来学校,就报个名的事情,就走个美术学院,我愣是把自己绕了一圈,跑到设计学院的办公室去交材料,我还纳闷为什么走了一圈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变了,没想到我雪哥聪明一世,唉……果然走到哪里都分不了东西南北……” 叶凉夕忍不住笑,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姑娘,原来还是个迷迷糊糊的路痴,“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手带你去吃饭,你放心,帝京大学我很熟悉,跟着我,不会迷路的。” 肖雪走过去捏她的脸,一股流里流气的痞子模样,“姑娘倾国倾城,貌美如花,聪明伶俐,身娇体软,小爷我看上了你,不如从了大爷如何啊?” 叶凉夕眯着眼睛笑,“不好意思,家有良人,不愿出墙。” 肖雪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夕夕,你这是赤裸裸地炫耀!” “我是呀~”叶凉夕笑。 宿舍里很快传来嬉闹的声音,窗外的夕阳从阳台斜斜照射进来,融了一室的昏黄,偌大的帝京大学,来来往往,走着许多陌生的身影,他们的脸上,或者迷茫,或者向往,或者坚定,或者开怀,却终于要在这一年的初秋,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晚上七点半,全班同学全部都汇聚在教室里。 因为是大一的新生,在学期的前半个学期,还是会有学校分配的高两三届的师兄师姐做班主任管理的工作,等到班干部选定出来,学生也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和学习之后,作为“班主任”的师兄师姐才会离开,年级的事情都会交到辅导员及其助理身上。 大一开学的第一次班会,其实也不过是全班同学一起见个面,例行地作自我介绍,叶凉夕和肖雪到的时候,班里大多数人都已经来了,年轻的男孩女孩,很多人的脸上,青涩未退。 教室里有些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基本是按照宿舍坐在一起的,文茵茵来得有些早,孤零零地自己坐在一个地方,叶凉夕和肖雪看到之后就朝着她走过去,三个女孩一起坐了下来。 才刚刚坐下,后面很快有人上来搭讪,是两个男生,“嗨~” 叶凉夕和肖雪同时回头,两个男生笑得开朗,却看叶凉夕,“同学,你是不是叶凉夕?” 叶凉夕一愣,笑开,“我是。”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早就听说你了,没想到我们是同班同学。” 别的地方大概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原本还三三两两围着的同学也纷纷挪过来,跟叶凉夕打招呼,有的同学还自来熟地还说起了参加美术比赛的时候经常听到这个名字,而每次这个名字都“很可恶”地排在前面,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云云。 叶凉夕大概料不到大家这么热情,只好一个一个回应。 肖雪在旁边也跟着搭腔,她性子活泼,很快还没有正式开始班会的自我介绍,就一个一个混熟了,同学们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却一个个一口一声地叫她雪哥。 文茵茵坐在两个人的旁边,有些搭不上话,看着纷纷围过来的同学,最后还是低头玩手机。 班主任很快就来了,带他们的是大三的两个师姐,一个姓夏,一个姓林,因为时间到了,说了几句话引了氛围之后之后,大家就开始一个个上台自我介绍,氛围很好,时不时惹得底下的人哄堂而笑。 晚上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宁攸还没有来,叶凉夕洗漱完了,坐在椅子上擦脸的时候想起这位还没有到的室友,一阵心不在焉地发呆之后,终于想起了什么,本想开口说什么,电话却也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她开口想要说的话。 是傅景湛的电话,叶凉夕两三下擦了脸,拿了电话要去阳台,“喂……” 连声音都腻歪了几分。 肖雪果然很了然,扬了扬眉,在叶凉夕走过去的时候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成功地吃了一把嫩豆腐,不怀好意地奸笑,得了一个叶凉夕的瞪视。 傅景湛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还半干半湿的,声音带了一点笑,“洗漱了没有?” “洗了!你呢?” “刚刚洗好。”他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姿势都多了几分放松,“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叶凉夕声音带了笑,从进校门开始,一点一点跟他讲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包括报名的事情都被师兄师姐帮忙招揽了,包括买生活用品的事情也被招揽了,说了宿舍里的室友很友好,以及今晚班会里同学们的热情和自我介绍等等…… 好像在做行程汇报似的。 可她声音温温软软的,听在傅景湛的耳里,那些事情,好像都变得鲜活了,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映现,连她的神色,都变得鲜明。 很多事情,其实李泽都跟自己说了,可那不一样,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关于她的,他都想听她亲自说。 但是,显然,她漏说了一些事情。 傅景湛问她,“就这样,没有了?” 叶凉夕愣了,“不然还有什么呀?” 傅景湛笑,手里抚着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小米,三年之后的小奶猫,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猫,还因为叶凉夕的溺爱,被喂养得白白胖胖的,整天眯着眼睛在阳台晒太阳。 他一句一句开口,“就没有点艳遇?” 叶凉夕憋着笑,“什么艳遇啊?” 电话的另一头,傅景湛眯了眯眼,声音依旧清润,“不老实交代?”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不是李特助跟你告状了,你是不是拖欠他的工资了,弄得他的怨念那么大,好好的总裁助理,现在变成了打小报告的小跟班,景湛哥哥,这样做是不对的。” “还有心思替别人说话?”语气莫名危险了两分。 叶凉夕赶紧否认,“我没有啊,我这是实事求是呢。” “这么说,是真的有了。”话题又被傅景湛转了回来。 叶凉夕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才不是,别人是接待新生的,而且……哼,你肯定想趁机找借口欺负我!” 最后一句,她咬唇说出来,声音有点低,又有点偷偷摸摸,像是怕被宿舍里的人听到。 带了一点点娇气,听在傅景湛的耳里,却像小米的爪子挠着心脏一样,莫名地痒。 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声音带了点笑意,“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叶凉夕咬唇,眼里却弥漫了笑意。 电话里一时沉默,但两个人都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很温馨,已经说了快半个小时,但两个人都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叶凉夕声音嘀咕,“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总是逗我啊。” 不是不知道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就算别的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那都不是他,偏偏他总是逮着这种无厘头的时候逗她,吃干醋。 “知道什么?”傅景湛明知顾问。 “不跟你说了!” “不说了啊?可我今晚一个人在家,好冷清,连小米都神色恹恹的,晚饭都不吃了,你说要怎么办?” 他声音似乎带了一点可怜和孤寂,叶凉夕就算知道他是装的,也甘愿中套,“那你今晚吃了什么啊?” “青菜面条清汤。” “要不要这个可怜啊?”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啊……”那边,分明笑意明朗的男人还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叶凉夕软着声音叮嘱他,“我后天就开始军训了,军训两周,然后以后就会正常上课,正常过周末。” “嗯?” 叶凉夕轻叹了一声,顺从他的意思说话,“然后我就可以回去了啊。” 傅景湛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好~” 这边两个人正在说着话,肖雪从叶凉夕的后面跳出来,“果然家有良夫不愿出墙啊~” 叶凉夕马上捂住电话,肖雪已经拿着水盆一溜烟跑进了门后的洗手间,只听到一阵笑声。 叶凉夕笑了笑,重新拿起电话,傅景湛开口,“刚才说了什么?” 叶凉夕莫名有些心虚,“室友在跟我开玩笑呢,没说什么呀。” “哦,这样啊……”他拖长了声音,掩饰笑意,“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良夫,出墙……” “呀!”叶凉夕羞愤,这个人,明明听到了还来逗她! 傅景湛抬手掩住口唇,压了笑意,“好了,为夫已经知道傅太太的心意,很是放心。” 叶凉夕红了脸,“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果然才刚刚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傅景湛看着挂断的电话,眼里漫开细细碎碎的笑,如夜之星空。   ☆、163 叶凉夕从阳台回到宿舍的时候,文茵茵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到她进来,文茵茵坐正了一些,“夕夕。” 叶凉夕回头,“怎么了?” 文茵茵看她,“班群里大家都在说你呢?” 叶凉夕刚才一直在打电话,班群也是今晚班会之后马上建立的,她还没有加进去,当下立刻翻出手机,“我还没有加进去,哎,群号是什么了,要不你把我来进去吧?” 文茵茵点了头,“好。” 叶凉夕很快就进了班群,说是大家都在谈论她,其实也不是,只是有几个同学提到了她而已,大家都不是很熟悉,能说的也就是以前的一些事情拿出来分享,都是美术生,自然提到了她,叶凉夕翻着看了几页,回了几个消息,看到她进了班群,很快,先前围着她的话题又有人展开了。 叶凉夕便也趁着机会在群里跟几个同学说开。 大家说话都比较风趣,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班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文茵茵探了一个头下来,“夕夕,我真羡慕你。” “羡慕?”叶凉夕知道她说的是班群里的事情,大家在谈论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学的,甚至连他们的代理班主任也出来跟着调侃。 她笑道,“大家都是说着玩的呢。” 文茵茵的眼里还有羡慕,“我都没有想过,我会跟你这么厉害的人同一个宿舍。” 叶凉夕无声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羡慕。 文茵茵看了一下对面的床铺,“另一个室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不会不读了吧?” 叶凉夕笑道,“应该不会,可能只是晚来一点,可能是路上耽误或者晚点了。”正说着,宿舍的门被敲响。 叶凉夕站起来去开门,“林师姐、夏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才刚刚说完,叶凉夕就立刻注意到了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种很张扬的漂亮,自带一种站在那里就让人惊艳,不得不注意的气场。 她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两位临时班主任笑道,“叶凉夕是吧,这是你们先前还没到的室友,宁攸,路上耽误了一些,现在才到。” 叶凉夕赶紧把门打开,“快进来。” 宁攸手里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叶凉夕两眼,最后,转头对两位临时的班主任说,“麻烦两位师姐了,已经到宿舍,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的确是很晚了。 姓林的师姐却带着宁攸进来,“没事,你的床在这里,学校都帮忙准备好的被褥之类的,现在太晚了,日用品之类的大物要明天才能去备办,今晚就先在学校的超市买一些必需品,明天还有准备的时间。” 宁攸笑着应下了,两位临时班主任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在里边洗完了澡的肖雪早就听到动静了,那边两位班主任才刚刚出门,她就定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出来了,见到宁攸,果然惊艳了一番,“嗨~你来了?” 宁攸站在自己的床边,扬了扬眉,看起来有一点高冷,笑意从容又自信,“你们好。” 肖雪仍旧自来熟,“我叫肖雪,叫我雪哥就好,对了,她是叶凉夕,夕夕,她是文茵茵。” 宁攸环视了一圈宿舍,扯开唇角笑了笑,双眼却直直看向叶凉夕,依旧是抱胸的姿势,“你就是叶凉夕?” 叶凉夕笑了一下,“我是。” 宁攸打量人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很礼貌,她盯着叶凉夕看了好几秒钟,然后开口,“你为什么没有参加这上一年的全国青少年美展?” 上一年的全国青少年美展,也就是高三的时候,叶凉夕的确没有参加,对于大多数学画画的人而言,全国青少年美展上获得的任何奖项都是不可多得的荣誉,但叶凉夕在别人还没有资格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已经获得巅峰的荣誉,后面的比赛,不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王教授,都没有再建议叶凉夕去参加,反而是让她花更多的时间在雕琢自己的画工上。 听到宁攸这么问,其他人也纷纷转过来看叶凉夕。 似乎都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参加。 叶凉夕和宁攸的身高差不多,看着宁攸的模样,她笑得温软,但偏偏又不能让人觉得这个姑娘真的人畜无害,“不想浪费时间去参加了,就不参加。” 文茵茵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叶凉夕,浪费时间?她在心里轻叹,这是多少人想要去参加去没有资格的,她可倒好,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对她而言也不过如此,这让人羡慕。 肖雪也转过头,一脸懵地看叶凉夕。 她似乎觉得宿舍里因为叶凉夕和宁攸的两句话,气氛有一些古怪,正想开口调节,哪知,宁攸却轻笑了一声,笑声少了那一分冷傲,多了一些俏丽,对叶凉夕伸手,“没想到,两年前跟你同台领奖,两年后却跟你做室友,我上一年参加比赛,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叶凉夕也笑了,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几秒钟之后,轻笑出声。 肖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一点,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才刚刚第一天,宿舍里就要开始分帮别派闹矛盾了呢。” 文茵茵也心有余悸,看叶凉夕又看宁攸,“是啊,吓死我了。” 宁攸抬手扬了扬自己的头发,“闹矛盾?谁有闲心去做那事儿?” 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最后叹了一口气,“算了,今晚我出去找个酒店住吧,明天再收拾。” 她说着,就要拿起包包出去。 宿舍的几人赶紧看过去,“出去住?” 宁攸对着自己的床摊手,“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么晚了,不想再收拾东西。” “你一个人,出去住不太好吧?” 宁攸似乎并不太在意,“没事,我刚才听两位师姐说了,明天也没有什么事儿,既然如此,明天再回来也行,我走了,明天见啊。” 肖雪赶紧拉住人,“别呀,现在也不算特别晚,收拾个半个小时左右就行吧,我们帮你。” 叶凉夕也道,“学校的超市就在餐厅那边,不远的,一些日用品买了就行,我陪你去吧?” 肖雪立刻道,“我刚洗了澡,这样,我在宿舍帮你收拾一下床铺,你去买完了东西回来,也差不多可以了。” 文茵茵也终于从床上坐起来,“是啊,你一个女孩子,去外面住,多不安全啊。” 宁攸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见到室友这样说,当下想了几秒钟便应了下来,“行吧,那我先出去买点东西?” 几人笑着应下了,文茵茵也从自己的床铺上下来帮忙收拾。 —— 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就此展开。 第三天,大一的军训就开始了。 每天依旧很累,叶凉夕每天晚上军训回来之后,累得只想洗漱之后倒头就睡,就连跟傅景湛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傅景湛当然也知道叶凉夕军训比较辛苦,因此打电话的时候也并不多说,一般只是跟她说了几句当天的一些事情,就在叶凉夕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将人赶去休息了。 但即便这段时间很辛苦,仍旧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儿。 宿舍里,几个人的隐性基因越来明显的表现出来。 肖雪是个十足十的路痴,已经来了学校一周多了,仍旧会找不着方向,宁攸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展现的是高冷女王的气场,随着生活里大大小小的状况不断出现,也彻底打破了宿舍里的人对她的印象——这姑娘简直是色厉内荏,看起来高冷得不像话,私底下却是个脸洗衣机都不会用的生活白痴,才开学一周,宿舍的洗衣机依旧在她的魔爪下停工了两次她才会用正确使用。文茵茵仍旧带着一些拘谨,说话和举止依旧带着一丝深怕得罪人的小心翼翼。 但总体上来说,宿舍的生活很和谐。   ☆、159 约会(1更) 军训初期,强度有点大,因此所有人都觉得很累,但是,从第二周开始,就会放松一些。 期间没有周末,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叶凉夕没有回去,傅景湛直接开车到帝京大学带叶凉夕出来。 跟以往一样,每次两人出来,基本上都是傅景湛带叶凉夕一起出去吃饭。 叶凉夕接到电话的时候,傅景湛已经开车出来在她的宿舍楼下等着里,叶凉夕挂了电话,拿了包就要出门。 肖雪及时伸手将人拦住,“这位小仙女,打扮得这么美是要去赴哪家公子的约啊?” 叶凉夕哭笑不得,“不跟你开玩笑了啊,我急着走呢。” 说着她一甩开肖雪的手就笑着出门了。 肖雪啧啧有声,“脸上的笑从昨晚开始就没有消失过,真不懂恋爱中的女人的心思啊。” 宁攸的视线从手机上转过来,“你要不试试?” 肖雪瘪了瘪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推开门出去看,宿舍里的两个女孩见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出来。 结果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叶凉夕钻进了一辆车里面,车子很快离开。 文茵茵轻声道,“夕夕的男朋友原来不是学校的学生啊。” 宁攸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开口,“那辆车,看起来低调,但价位,估计能买几栋房子了。” 文茵茵深吸一口气,再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傅景湛的车子了,“宁攸,你在开玩笑的吧?” 宁攸耸耸肩,“不信你可以去查查啊。” 肖雪和宁攸纯粹只是八卦而已,看不到叶凉夕的男朋友是谁,自然也不会去追究,继续回宿舍,只文茵茵站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去的地方也并不算远,是先前来过的一家高级会所。 两人坐下之后,傅景湛似乎好好打量了一下叶凉夕。 叶凉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呀?” 傅景湛摇头轻叹,“好像才一周,就觉得你变瘦了一些。” 叶凉夕不满,“哪有啊,是你连着好几天没见我,错觉吧。” “是啊,好几天了。”傅景湛轻叹一声,不再纠结这件事,“吃完饭,等下想去哪里?” 叶凉夕眯眼笑,“去哪里都可以。” 傅景湛才想起,好像每次问她这样的问题,她都不在意,但前提是跟自己在一起,以前她还在读高中,他也忙于公司的事情,但现在,公司的事情没有那么忙了,反而是她变得更加忙碌,想到这里,不由摇头,“先吃饭。” “好~”叶凉夕笑着应下。 考虑到叶凉夕第二天又要继续军训,傅景湛并没有把人带回家,天黑了之后就将人送回了宿舍楼下。 叶凉夕还有些眷恋,舍不得,车停了也不想开门下去。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学生,这里是大一新生住的地方,很多人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学校依旧带着陌生,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要么是没有出去的人,要么是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的人,因此,人并不多,而这里的宿舍楼下,总是停着各种车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奢华却低调的黑车并不太会惹人注目。 傅景湛忍不住想笑,“不想下车回宿舍了?” 他说着,就去牵了叶凉夕的手放在手心把玩,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就喜欢她这么依赖自己。 叶凉夕轻轻摇了摇头,抬眼看她,“军训还有十天就结束了,然后到周末就可以回家了。” 傅景湛神情柔和,“好,到时候我来接你,中间有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叶凉夕笑了笑,“那,你回去吧。” 傅景湛似笑非笑地看她,捏着她的手掌抬手,顺势在她的发顶揉了揉,“这就走了,没点什么表示?” 叶凉夕像是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真的没人注意这辆车,才解了安全带,快速凑过去,在傅景湛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快速的退开,“好了。” 傅景湛倒也真的不是很为难他,反倒是轻叹了一声,“真想把你缩小了放在身边啊。” 叶凉夕难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再见。” 她说完,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开门下车了,又站在车前,就着没有关上的车窗,跟傅景湛说了几句什么。 文茵茵正跟男朋友从外面回来,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叶凉夕对着车窗里的人说话,然后抬手挥了挥,车子很快开走,她什么也没有来得及看,只在车子在前面转弯的时候看到车里开车的男人,虽然面相不清,但也不难看出对方的矜贵与非凡,而叶凉夕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走,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文茵茵走上前,“夕夕。” 叶凉夕这才转过头,“茵茵。”然后,她很快发现了文茵茵的旁边跟着一个男生,长得算是清秀的那种,十八九岁的少年,神色之中还透着一点点大一新生的青涩。 男生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见到叶凉夕,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了头看文茵茵。 文茵茵笑道,“刚刚出去回来啊?”顿了一下,她眼神飘忽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生,又问叶凉夕,“刚才,是你男朋友送你回来的?” 叶凉夕笑着点头应下,视线在文茵茵和男生身上停留了一瞬,“是啊。”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彻底公开自己和傅景湛之间的关系,因此,以前傅景湛给她套上的戒指,开学之后就被她拿一根锁骨链放在了脖子上,因此不欲多说,不着痕迹地掠过,“你们也刚刚回了么?” 文茵茵点头,转脸看了看身边的男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开口,“这是我……朋友,姜凡。” 然后她又对姜凡介绍,“这是我室友,叶凉夕。” 姜凡笑起来似乎还有一点腼腆,“你好。” 姜凡只是将文茵茵送到宿舍楼下,提醒了两句让她回去早点休息然后就走了,文茵茵跟着叶凉夕上楼,“对了,夕夕,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好像已经不是学生了吧?” “他已经出来工作了,的确毕业好几年了。” 文茵茵显然很惊奇,“已经出来工作了?那不是比你大很多岁么,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叶凉夕笑了笑,这时候正好也走到了宿舍门外,她抬手按下门把,神秘地笑了笑,“故事太长,一言难尽啊。” 文茵茵显然很好奇,想要说什么,宿舍里听到动静的肖雪视线很快从电脑上转移到两人的身上,“嗨,两位美女,出去约会回来了?” 叶凉夕把其中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回来的路上买了点吃的给你们。” 肖雪一下子站起来,抓过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不怀好意地笑着,“盛锡福的甜点,帝京的名吃哦,怎么办,我一点也不相信是你专门去排队买回来给我们吃的。” 叶凉夕轻咳了一声,“那你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当然吃。”肖雪一把抓过,喊了一声正在阳台不知道干嘛的宁攸,“宁美人,来吃东西了。” 宁攸从阳台外走进来,瞥了一眼肖雪手里的东西,耸了耸肩,“你们吃吧,我减肥。” 三个人六双眼睛齐齐看向宁攸,就她这样的身材,还减肥? 宁攸宁美人的称号,是源自她明媚张扬,美得不可方物的气质,就开学这一周,在路上跟着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叶凉夕等三人就不知看到多少“图谋不轨”跟宁攸搭讪的同学,甚至,连他们都不认识的学长,也踏进了这个坑里,于是“宁美人”的称号,自然而来。 宁攸微微扬眉,继续高傲女王的气场,“你们懂什么!” 然后,她又瞥了一眼被肖雪抱在手上的袋子,“雪哥,记得留一个芒果布丁给我。” 三人噗嗤一笑,“哦~” 甜点是傅景湛带叶凉夕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的,知道她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每次出去,路过叶凉夕喜欢的品牌店,傅景湛都会停下来给她买一些,但宿舍里还有不少人,叶凉夕便多买了一些回来给大家吃。 她拆了袋子里的新裙子,从柜子里拿了衣架要挂上去。 正在吃着甜点的文茵茵看到,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夕夕,刚买的新裙子么,好漂亮。” 叶凉夕闻言,顿了一下,把挂好的裙子拿出来给大家看,唇角扬着一抹笑意,“是么,我也觉得好看,所以才买下来的。” 就连肖雪也忍不住连连点头,“好眼光,看起来就很适合你,又是你家良夫买的吧?” 自从刚来宿舍那天叶凉夕说了“家有良夫”之后,肖雪每次都喜欢拿这个词来打趣她,她已经麻木了,不过这的确是跟傅景湛逛的时候他给买的,除了身份,没什么可隐瞒的,当即点头。 “真好看啊……”文茵茵赞叹,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阳台走进来的宁攸很不客气地拿了一杯芒果布丁,看了一眼叶凉夕的裙子,扬了扬眉,“这不是前不久刚刚出来的新款?” 她说完,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因为看到了提了一句,叶凉夕笑了笑,将裙子放回了柜子里。   ☆、160 我对他一见钟情(2更) 军训依旧在继续,后边整整十天的时间,再也没有中途休息的时间。 而肖雪“雪哥”的名号,也终于在军训的时候传开。缘由是因为某次中途休息,肖雪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跟教官切磋,结果一个隐匿在美术班的跆拳道高手就此被发现,最终以休息时间到,双方达成平手而告终,至此,肖雪“雪哥”的称号彻底在年级里传开,有幸目睹当天场面的同班同学们再也无法直视这个看起来笑容开朗和气的女孩子。 军训结束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始上课,而这个时候,学校的各种社团,也在抓紧时间招揽新生。 这天上午刚刚结束了军训的阅兵仪式,送走了百般折磨大家的教官,同学们换下了穿上去几乎就看不出谁是谁的军训服之后,帝京大学的社团也开始招新了。 出于好奇,宿舍的四个女孩看着下午没有事情,临近晚饭的时候便一起出门去看看那些热闹的招新活动。 各个社团为了招揽人才,也是主意层出不穷,学生活动中心,一片热闹。 叶凉夕完全是带着陪三个室友过来看一看的心思,学生活动虽然丰富多彩,但一定会占据一定的时间,她现在只想好好画画,对这些学生活动并没有很大的兴趣。 肖雪本来就是一个好玩的人,一来这里就像脱缰了的野马,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什么轮滑社,跆拳道,打击社甚至野跑之类的运动社团都挨个走了个遍。 已经相处了大半个月,基本上大家也摸清了肖雪的性子,叶凉夕和宁攸一人拿着一杯果汁慢悠悠闲逛,一边看肖雪的身影窜在各个热闹的地方,不由得满头黑线。 大概是宁攸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从他们进入学生活动中心之后,便有不少发传单的学生上来,一人递给一个传单,“学妹,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啊?” “师妹,我们社团很好玩的,要不要来?” 不一会儿,叶凉夕、宁攸和文茵茵的手里就拿了不少宣传单了。 三人有些相视无言。 叶凉夕吸了一口果汁,问宁攸,“有什么想要参加的社团么?” 宁攸也转头看她,双方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不大的兴趣。 文茵茵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们真的不打算参加什么社团么,就我们学院的来说,有一些社团还是不错的,就社团联啊书画社啊,如果加入,对以后的发展也会有点帮助吧?或者,学校的学生会,也可以去试试啊。” 叶凉夕和宁攸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并不是太想。” 然后两人问文茵茵,“茵茵,你想参加什么?” 文茵茵想了想,抽出几张宣传单,“我听说美院的社团联,方老师是指导老师之一,如果以后加入了,对画画也会有些帮助的吧,或者,学院的学生会,学校的学生会,我都想试试,你们,真的不报名么?” 叶凉夕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喜欢这些活动。” “可是如果加入的话,对我们以后的发展也比较好吧,不是说,学生会之类的,总是比较能接触到更多的消息和机会么?” 宁攸耸了耸肩,显然并不是很在意,咬着吸管到,“我觉得像学生会这样的地方,事情多如牛毛,我是没有兴趣的,不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参加啊。” 宁攸说话,向来如同她明媚张扬的外貌一样,直来直往,“不过话说回来,学生会也蛮复杂的,一言难尽,茵茵,你可要考虑好了。” 文茵茵的性格有些内向,也比较敏感,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几人也容易觉察出来,那种敏感,似乎并不是那种机敏,而是那种不一小心就会想多,然后无限扩大的性子,总的来说,就是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容易钻牛角尖。 宁攸这话,本来也只是顺口说说,文茵茵咬了咬唇,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像你们家境好,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像这样的社团活动,是最好不过的了。” 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彼此的家境如何,但是,只是平时日常生活的方式,大概也能了解一些,文茵茵话一出来,气氛有些尴尬,叶凉夕和宁攸对视了一眼,顿时无语。 文茵茵大概也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笑了一声,“我去报名试试看,你们先自己逛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宁攸脸色有些微妙,笑了一声,“这都什么意思啊。” 叶凉夕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别想太多,再看看吧。” 宁攸耸了耸肩膀,两人继续走马观花。 不出几分钟,宁攸突然拉住了想要继续往前走的叶凉夕,停在一个社团面前。 叶凉夕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整整齐齐的打印字体——计算机协会。 这跟美术学院,跟宁攸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吧? “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叶凉夕停下,有些好笑地问。 果然,看到这个美女停在他们社团的面前,很快就有一男一女走过来,“学妹要不要参加我们社团?” 宁攸扬了扬眉,看向旁边的拉人的海报,“计算机协会是什么?” 面对美女学妹,两位师兄师姐原本是很积极愉快的,但是,听到这个么问题,叶凉夕似乎看到了两人的满脸黑线,大概是处于积极热情态度的原则,两人还是很愉快而官方地给出了解释,“我们计算机协会就是大力推广和普及计算机科学技术知识,增强同学们学的科技意识,激发同学们对计算机的兴趣,全面提高学生的电脑知识水平和电脑应用能力……并发掘和发展电脑人才,达到丰富大学业余生活之益,同时把协会推向社会……同时我们还协助学校对校园网络、网站的建设和维护……” 不等两位师兄师姐说完,宁攸就打断了对方的话,很愉快地接过一张报名单,“我决定了,加入你们社团?” 两位师兄师姐显然愣了一下,叶凉夕更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宁攸已经动作很快地坐下来填写了报名单,师兄师姐依旧很热情,拿过填好的报名单,“欢迎师妹加入我们,这样,下周我们会给你发短信通知你来笔试和面试。” 宁攸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两位师兄师姐很热情,师姐顺便还很热心地告知,“对了,师妹,今晚八点钟,我们会长在活动中心的大讲堂有一场关于计算机的讲座哦,我们这里还有三张票,师妹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听。” 宁攸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宣传海报,“听说赵师兄是计算机学院的大才子啊?” 师姐与有荣焉,眼光都亮了几分,“说起我们会长,在计算机学院,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后的最后,宁攸很满意地拿了两张票拉着叶凉夕走上了活动中心三楼。 叶凉夕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对计算机感兴趣了。” 宁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里的门票,“相比计算机,我对赵师兄的兴趣更大。” 叶凉夕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宁攸,那眼神,完全在说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宁攸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唇角勾了笑意,拉过叶凉夕的胳膊,“走吧,去看看,也许真的很不错呢?” 于是,今晚陪着宁攸参加的这个讲座,几乎成为了叶凉夕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 就算是叶凉夕这个局外人,也不得不承认赵然的对计算机的一些讲解,是真的深入简出,就算是一直以来完全陌生的领域,连她都听了个七八分懂,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讲座结束的时候,在提问环节,出了问题。 虽然说赵然是计算机学院的大才子,但是叶凉夕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对这个人也实在陌生,直到讲座讲了一大半之后她才恍然想起,这个人就是她来报道那一天在奶茶店的门口撞上的人。 最后的提问环节,提问的自然都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其中还有不少研究生,甚至老师前来,从宣传单上了解,这个讲座,是赵然跟着自己的老师做的一个项目的汇报总结大会,赵然现下才大三,但是,在小声议论的观众席中,叶凉夕已经得知,原来这位大名鼎鼎的计算机系的才子,目前已经是学校网络的维护管理团队的主干。 大家的提问,很专业,甚至已经提到了赵然对于国际计算未来发展的问题,当主持讲座的主持人委婉地宣告,因为时间的关系,提问环节就此结束了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宁攸忽然举手,“赵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她没有话筒,可是因为声线本来就比较高,站起来说话,声音也足够清晰。 全场的目光,齐齐看向这位大胆的女孩。 叶凉夕吃了一惊,就看到宁攸已经站起来,主持人有些尴尬,“同学,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在讲座之后,跟赵师兄了解一下,时间的关系,我们今天的讲座就此结束了。” 宁攸眨眨眼睛,看了一眼赵然,然后,了然地哦了一声,语气很无辜,“赵师兄,如果我问你要电话号码,你会告诉我么?嗯,方便,讲座后交流。” 话一出口,礼堂里发出一阵哄然的唏嘘声,显然是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学妹的某种敬佩和鄙夷。 叶凉夕在一阵阵惊呼的声音中,听到后面的人压低了声音,“这人是谁啊,太大胆了吧,不知道赵然是我们学院的高岭之花么?” “大一的新生呗,不知天高地厚。” 宁攸笑得明媚,直直看向讲坛上的赵然,台上的赵然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俊雅,隔着有些远的距离,似乎在沉沉地看着笑得飞扬的宁攸。 叶凉夕捂脸,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一新生”,实在是太招摇了。 最后宁攸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主持人发挥了自己的专业技能,在一句师妹真爱开玩笑的玩笑中结束了这场闹剧。讲座结束,叶凉夕把宁攸拉出来,都还是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的样子。 跟着出来的人也对着宁攸私下指点,叶凉夕最后实在无语得忍不住,“你不是被那位赵师兄给下了魔药了吧?” 宁攸回头望了一眼学生活动中心的大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是啊,是被下药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对他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这话,玩笑的成分实在太大,叶凉夕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宁攸笑了笑,拉着她往前走,“走吧,回去恶补计算机,过几天你陪我去笔试!” 叶凉夕想不通宁攸突然的“人来疯”,跟着她往前走,一路上仍旧有说有笑的,大概在说宁攸今晚的疯劲。 蒋安轩送了堂弟蒋易回学校,两人正在说着话,却见蒋易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也看过去,就看到两个女孩侧对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蒋安轩眯了眯眼,虽然只有一两次见面,甚至隔了一些时间,但她不会认错人,其中一个女孩,不正是叶凉夕。 看了一眼堂弟,她笑道,“怎么,是认识的同学。” 蒋易抛了抛开手里的车钥匙,“不认识,是这一届大一的新生,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没有?” 他说的是叶凉夕,蒋安轩看过去,笑了,“怎么了?” 蒋易摸着下巴,不知在回想什么,继续道,“那个女孩叫叶凉夕,是美术学院的,据说名声还挺大的,长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清纯耐看……” 蒋安轩笑开了,“怎么,我们家小易喜欢上人家了?” “姐,你别乱说。” 蒋安轩笑开了,“这有什么好否认的,喜欢了就去追,大学生活嘛,谈一场恋爱也无可厚非。” 蒋易囫囵把蒋安轩推进车里,“得了得了,你快回去,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蒋安轩顺势坐进了车里,在转头去看的时候,叶凉夕和宁攸已经走远了,她笑着和蒋易告别,开车离开。   ☆、161 想得全身都疼(3更) 这天中午,时浅下课之后跟着叶凉夕一起去吃饭。 两人是在学校的餐厅用的饭,才刚刚出了学校的餐厅,时浅打算回工作室一趟,还没有走进美术学院的大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叶凉夕,似乎有些迟疑地接了起来,“喂……” 才喂了一声,然后她就放下了电话,然后转身,在美术学院的门口观望。 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车里,走出了一个让叶凉夕意外却又不陌生的人——冷欢。 冷欢很快走过来,看到叶凉夕的时候也不显得意外,反倒是对着时浅点了点头,“浅浅。” 叶凉夕完全处于震惊之中,不晓得这段联系比较少的时间,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浅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 叶凉夕对于冷欢的印象实在是太少,至少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也看得出来,这位军人出身的傅景湛的好朋友,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军人的凛然与威压的气息,但却在这句简单的话语里,听到了一种陌生的违和的温柔。 冷欢又问了一句,“可以走了么?” 时浅看了看叶凉夕,又看了看冷欢,“我还要回工作室放一下东西,你先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冷欢很好说话地应下,“好,那我等你。” 说完,他再次对叶凉夕点头示意了一下,时浅拉着叶凉夕往学院里面去,叶凉夕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跟着时浅走也还是一脸懵,“浅浅姐,你们……” 时浅轻咳了一声,似乎又笑了一下,“这件事,说来话长,夕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冷欢就是方然,方然就是冷欢,以前发生了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所以,我们错开了那么多年,这些事情,也是这段时间我才知道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叶凉夕有些动容,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段时间,时浅不论是气色还是心情,看起来,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区别,尽管这段时间接触得比较少,但叶凉夕还是能看得出来。 她停了脚步,脸上绽开了笑意,“浅浅姐,不论如何,只要你现在觉得开心就好。” 时浅脸上升了一抹笑意,是很真心的那种笑意,两人多年的感情,时浅有很多想法,很多话,都会跟叶凉夕说,甚至虽然有个四五岁的年龄差,但时浅却不会将叶凉夕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因此,她笑了笑,像是在跟叶凉夕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感叹,“嗯,的确很开心,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回来了就好,不论是方然,还是冷欢,也不管他还记得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只要对我,还是一样的……” 大概是觉得这段话实在有些煽情了,她说着,自己就先笑了出来,不再多说什么。 叶凉夕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时浅回了工作室放下东西之后也就出门了。 她虽然已经在这里读书了,但是这段时间,因为开学和军训的事情,倒是没有怎么踏进工作室,见到她来,工作室里的几位师兄师姐也纷纷过来打招呼,“夕夕总算来了,以前不在帝京大学读书,天天往工作室跑,现在来了,反而好久都不见人出现。” 叶凉夕笑着走过去,“纪师姐,这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吗,过段时间,我天天来,成不成?” 纪艺抓住她的肩膀带到自己的画架前面,“你天天来我也不是天天有空啊,咱们万能的调色大师,帮我看看这个颜色,我调了好半天了,也跳不出亮度足够的,你帮我看看。” 叶凉夕对颜色的敏感度,工作室里的新人老人有目共睹,纪艺在这幅画上的颜色的调节已经纠结了好几天也等不到叶凉夕,就差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叶凉夕闻言走过去,拿起调色盘,对着纪艺的画架上的画就开始尝试调色。 不出十多分钟,她就将调色盘交给纪艺,“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纪艺如获至宝,就差抱住叶凉夕了,“夕夕,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啊。” 叶凉夕挣扎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揉掉一身鸡皮疙瘩似的,“纪师姐,你别这么说,我怕被付师兄诛杀!” 被点名的付余刚好和温言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画册,闻言疑惑开口,“诛杀什么?” 纪艺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跟夕夕调色。” 付余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女朋友,决定先放下这件看起来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走过去,“前两天你说的那个不太满意的颜色?” “嗯!” 温言也跟着走过去,叶凉夕将调色盘交到纪艺的手上,“纪师姐你看,把这个颜色和这个颜色的一比三放在一起,然后,你再一点一点加这个颜色,混合之后,你就看看到什么程度是自己想要的,然后再停就可以了。” 纪艺豪爽地接过,“知道了,谢谢夕夕,我先去画画哈,你自己先玩儿,等下师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她就真的一溜烟转身去了画架的前面开始鼓捣自己的画。 温言全程看完,轻轻笑了一声,“这段时间都没有见面,怎么样,军训辛苦么?” 说起军训,叶凉夕哀叹了一声,“温师兄,你说呢,大学为什么还要军训,学校把我们烤焦了好玩么?” 这样哀怨的话,实在是太没有叶凉夕风格了,温言低低笑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被被折磨惨了。” 叶凉夕无奈摊手。 温言一下子又转了话题,“拿到课表了么?” “拿到了,先前你还说有可能给我们上课呢,不过我在课表上没有看到你的名字啊。” 温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笑道,“你们的课表上是不是有一位叫做林方清的老师?” 叶凉夕点头,“是啊,教我们艺术概论的。” 温言道,“林老师这段时间不在学校,这个学期的课程,我会帮他给你们代课。” 叶凉夕一下子惊奇,“真的?” “当然,我还会骗你。”温言笑道。 叶凉夕一下子笑开,语气像是揶揄一样,“温师兄,那你完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没有上课,我们班的女生就已经把美术学院曾经的鬼才当成男神在供奉了?” 温言一愣,“风言风语你也跟着胡闹?” 叶凉夕笑开,“这是众望所归好不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到时候你去给我们班上课是什么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先保住秘密,绝对不让别人首先知道。” 温言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却也没有说叶凉夕什么,反而是从文件夹里拿了一张全部都是英文的文件过来,递给叶凉夕,“行了,别开我的玩笑,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叶凉夕接过来,一边看一边开口,“这是什么,巴黎国际美术展?” 温言点头,“这是今年年底的一个比赛,你看看,尝试着交一件作品去参赛?” 叶凉夕有些意外,“我?温师兄,可我才刚刚入学啊,我有自己去参加这种国际画展么?” 温言抬手打断她的话,“这和什么时候入学,和年龄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是一个画展,很多新锐画家都会参加这个比赛,这个比赛的包容性很强,对年轻画家也比较宽容,但是对作品的评奖却很苛刻,你在工作室呆了这么多年,难道对自己能参加比赛的信心都没有么?” 叶凉夕当然懂得温言的良苦用心,这位师兄,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取代了王教授,在画作上给了她太多指导,也帮她寻找了很多的机会,她一直都知道的,温言在美术这条路上,不仅是她的师兄,更是良师益友。 这么一想,她就笑了笑,“好,既然温师兄这么说,我尝试着画,最近我也有一个主题,或许刚还能用上。” “哦?”温言不无意外地看她。 叶凉夕神秘地笑了笑,“以后再告诉你。” 温言笑开了,“行,你好好想一想,遇到什么困难再跟我说。” “好~” —— 晚上,冷欢开车把时浅送到公寓楼下。 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的,车子停下,时浅转过头,“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一点。” 冷欢转过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两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 时浅首先飘移了视线,她说完,就像前面很多次一样,要开门下车,冷欢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手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低了头,声音有点轻,“浅浅,不请我上去坐一坐吗?” 时浅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气,点头应下。 两人一起下车,坐电梯往楼上走。 冷欢当然不是第一次来时浅这里,但是,晚上送她回来,也只是在楼下,倒是白天的时候来过。 刚刚打开了门,在门口开了灯,时浅把他的脱鞋拿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包放到鞋柜上。 刚要转身,背后却煨上一个温热的身体,冷欢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时浅没有动,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冷欢双手环住她的腰,“浅浅,是不是还没有适应?” 时浅知道,他问的是,她是不是还没有适应冷欢和方然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以前,作为方然的时候,是如何跟时浅相处的,冷欢不知道,也完全想不起来,但却偶尔会感觉到,时浅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会突然发呆。 然后,那种莫名慌乱不安的感觉,就会占据全身,这种源自对过去的未知与空白而升起的无力感,即便他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所以,这句话,尽管压抑了,仍旧带着不安。 时浅抬手,抓住他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冷欢没有说话,轻轻扳动时浅的身体,她便成了面对面被他抱在怀里的姿势。 两人一时无话,良久之后,时浅才轻轻开口,“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冷欢是说过的,当年在帝京大学的任务,后来因为要回去述职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却轻而易举带过只说自己在工作期间受了伤,具体是什么样的伤,他却没有说具体,一是因为知道,时浅这么多年的等待,即便现在还接受他这个换了身份没了记忆的人,心里肯定也还是会有怨言,但是,倘若知道了那些事情,只怕她心里会更加难过。 “都过去了,我们不说那些好么?我不想让你难过。” 时浅被他抱在怀里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要多么严重的事情,才不想让她难过,也才始终不说?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对你好的,现在也想要对你好,倾尽一切,但似乎感觉,你并不是很开心,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难得冷欢的声音里有一些挫败和不得其法的迷茫,“浅浅,我有些害怕。” 时浅心里的柔软就像被人用力的捶打一样,又酸又疼,声音却是笑着的,“你怕什么?欢,我很开心,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怀疑,觉得这些不像是真的,真正害怕的人,是我……” “不像是真的?” 时浅闷闷地嗯了一声。 冷欢忽然就笑了,转了个身,时浅顺势被他压在门板跟胸膛之间。 房子里的灯有些亮,但冷欢低头看她的这种氛围却有驱散不去的暧昧,时浅别开脸,声音都低弱了几分,“你……你想……” 才刚刚开口,冷欢就低了头,稳稳堵住她明知顾问的没有说完的话。 他的声音很含糊,“浅浅,怎么办,就算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一直觉得很想你,想得全身都疼。” ------题外话------ 吃瓜群众:欢哥,明明说好的只是上来坐坐的呢。 冷欢:(一记刀眼射过来)多管闲事,有空去管管你们空闺寂寞的傅公子。   ☆、162 我有男朋友了(1更) 大概因为宁攸“宁美人”的名气实在是太响亮了,仅仅是开学的这一小段时间,跟宁攸走在路上的时候,偶遇的表白,已经让叶凉夕对大学校园里那些表白的套路麻木不仁。 她实在难以想象,有一天,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晚上,宿舍的几个女孩正走回宿舍的路上。 还没有走到宿舍楼下,远远的在校道上就看到她们的宿舍楼下围了一圈人,人还不少的样子。 还没有走近,依稀还能看到楼下火光映照,有人手捧鲜花站在楼下等待。 宁攸耳朵里一直插着耳机,原本就心不在焉地走路,因为其余三个室友的脚步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往前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表白?” 肖雪转回头,“宁美人,不会又是你的吧?” 宁攸扬了扬眉,那意思简直就是在问,你觉得这种中二奇葩的表白方式,是对我的,在怀疑我的魅力么? 肖雪大概读懂了她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拜您老所赐,我进入大学的这段时间,见到的表白加起来比我过去十八年见到的还要多,我能怎么办,每次听到这两个词,我就只能想到你了啊。” 宁攸推了她一拳,“去你的!” 肖雪却笑开了,“不过都这个年代的,我以为这种在楼下唱歌、点蜡烛、放气球的,捧鲜花的表白方式,只留在初中时候看到的那种男主狂拽霸道邪魅狷狂女主楚楚可怜天使善良的校园小言情里才会出现,没想到,现在在帝京大学还能见到这么古老和传统的方式,我不会穿越了吧?” 叶凉夕的视线终于从前面围了一圈的人收回来,她笑眼弯弯,“看来,雪哥当年是阅读量颇丰啊,如此深有体会,真是想不到。” 话一出来,其余三个人的视线纷纷看向肖雪,实在觉得人称雪哥的肖雪与小言情挂钩实在是太违和。 肖雪以手掩面,“唔,当时年少轻狂,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不说了,不说了……” 三人轻轻笑了起来,也不急着往前走,完全是一种看热闹的姿势在看这场传统的告白的男女主角到底是哪位。 宁攸继续开口,“一般来说,还如此坚持这样的追女孩的方式的少年,要么是中二病过度,要么是太过纯情了。” 肖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中二,纯情,宁美人,别乱用词好么?” 宁攸耸耸肩,不以为然,看了好一会儿的文茵茵,终于弱弱发声,“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浪漫的啊。”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文茵茵。 文茵茵看向宿舍楼下的视线有一点羡慕,“我觉得,女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会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在别人面前大声表白爱意,鲜花蜡烛之类的虽然不能免俗,但一直以来浪漫不就是这样的么?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挺羡慕那个被表白的女生的。” 话才刚刚落下,那边,宿舍楼下表白的人大概已经弄好了一切装备,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动静,原本围了一圈的人纷纷对着校道这边让开了一条路,其中一个手捧鲜花的男生,谁也不认识,但围观者的视线却纷纷转向叶凉夕四个女孩的方向。 很多双眼睛,也齐齐转向这边。 肖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现在的这条校道上,竟然只有他们四个女孩子。 “不是吧?”肖雪悄悄退开一步。 文茵茵看了一眼宁攸,笑了笑,也往旁边退开了。 叶凉夕当然不会站在中间,脚步刚动,宁攸却也跟着她一起往旁边退开。 蒋易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昨天刚刚打听到叶凉夕宿舍楼的楼号,今天就来堵人了。 身为蒋家的小公子,对他来说,喜欢一个女孩,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喜欢了,就说出来,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鲜花表白之类的事情么? 站在叶凉夕身边的宁攸,眯眼看了看往自己这边走来的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夕夕,我觉得你才是今晚的女主角啊。” 果然,宁攸的话才刚刚落下,走到了跟前几步远的蒋易就伸手将花束伸向叶凉夕,“叶凉夕,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口气之大,之理所当然,之自信盎然,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有多么迷恋他。 蒋易话一出口,文茵茵和肖雪齐齐看向叶凉夕,两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宁攸果然以一场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个场面,前几次自己被宿舍的人围观,今天她终于围观了别人一回,这种感觉,实在是大快人心。 叶凉夕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对于在宿舍楼下拿着鲜花表白这种事,实在是有一点阴影,而不少人也已经往这边看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同班的同学,这里是美术学院的女生宿舍,也基本都是同年级的同学,而叶凉夕的名字,也已经被不少人所知。 就在蒋易开口的这个当口,旁边已经有人小声议论,“原来女主角是叶凉夕啊。” “蒋易不是帝京蒋家的么……没想到……” “叶凉夕又是谁……” “啧啧啧,没想到,计算机学院的蒋少原来看上了大一的小学妹……” 蒋易手里依旧捧着鲜花伸向叶凉夕,似乎听不到周围的人的议论,好像即便听到了也不放在心上似的,脸上带着笑意,有点像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好像笃定叶凉夕一定会接受一样。 叶凉夕觉得实在是荒唐,站在原地,唇角扯了一抹笑,“同学,你是谁?” 蒋易的自信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叶凉夕反问。 突然的情况,让围观的人有些错愕。 不过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蒋易脸也足够厚,只是一瞬间的失态之后,就笑了,“我是蒋易,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收下我的花了吧?” 叶凉夕往旁边侧开了一步,“抱歉。” 被拒绝了的蒋易,似乎也不见沮丧,反而眼中还有希冀,“你真的要拒绝我?叶凉夕,我是真的喜欢你。” 叶凉夕按了按眉心,“我不认识你,还有,我有男朋友了。” 蒋易的脸上终于有一瞬间的僵硬,看向叶凉夕的表情终于隐约破碎。 冷欢开了车从美术学院接了时浅出来,从美术学院出来再从帝京大学的东门离开,距离时浅的公寓是最近的,而这条路刚好会经过学生宿舍。 在学校里,车开得不是很快。 冷欢在开车,不知道跟时浅说了一句什么,时浅笑着移了视线转向车窗外,这一看,却真的被拉住了视线,“等等。” 冷欢依言降了车速,“怎么了?” 时浅降下车窗,指向女生宿舍楼下的地方,“那个,你看是不是夕夕?” 冷欢并不太在意,“我只看得到你,其他人谁看得出来。” 时浅嗔了他一眼,却真的细看过去,这种表白的场景,她当然见过,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那个人就是叶凉夕,“真的是夕夕。” 说着时浅就要下车,冷欢赶紧将人拉住了,“做什么去?” “去看看啊,这怎么回事?” 冷欢笑了,“怎么回事?当然是表白了,而且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你去了,能干什么?” 时浅一想,果然也是,当真收回手了,很快,不出一分钟的时间,时浅就看到叶凉夕错过那个手捧鲜花离开的男生,跟三个女孩一起上楼了,而围观在宿舍楼下的人也纷纷散开,只剩下那个男孩,蹲在了宿舍楼下的,将那一捧鲜花,放在了旁边。 时浅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冷欢在拿着手机摄像。 “你干什么?” 冷欢把录像发送出去之后,靠在驾驶座上,好整以暇地看时浅,“我记得,傅景湛跟叶凉夕……” 时浅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人家了?” 冷欢笑得像个大男孩似的,回答得很坦然,“是啊。” 时浅伸手打了他一下,“夕夕可是我的好朋友。” 冷欢蹭过去,松软的头发在她的肩头磨蹭,“她有比我重要么?” 时浅被他逗笑了,“还有完没完了?这是两码事!” “不管,你说,谁最重要?” “别闹了,快点开车回去。” 冷欢倒也不是真的闹,看了一眼她红润润的脸颊,心情愉悦,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被时浅瞪了一眼,却仍旧愉快地驱车离去。   ☆、163 转移话题是没用的(2更) 四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叶凉夕还处于郁闷之中。 很不厚道的肖雪和宁攸也拿着这件事来打趣她,不过打趣归打趣,却还是很奇怪,“夕夕,你真的不认识那个蒋易么?” 叶凉夕依旧在郁闷,“真的不认识啊,谁知道为什么今晚会来这一出。” 文茵茵这时候在旁边开口,“这个蒋易,是计算机学院大二的学生,别人都称他是蒋少,据说是帝京蒋家的小公子,我对帝京不是很熟悉,但蒋家好像也是豪门。” 肖雪诧异,“茵茵知道得不少啊。” 文茵茵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还好今天是周五了,明天就是周末,这种事情,大家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了吧。 这边她还在为这件突兀的事情感到郁闷,手机刚好嘟嘟嘟地震动起来。 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一点点心虚,平时傅景湛的电话,一般都是响了两三秒就被她接起的,但是现在,显然已经超过这个时间了。 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一看就知道叶凉夕要接的是谁的电话,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叶凉夕讪笑了一下,抓起手机跑去阳台接电话,“喂~” 声音都软了几分。 电话那端,傅景湛站在书房的窗前,窗帘拉开了一大半,他似乎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景象,说话的声音依旧柔和,“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什么?” 叶凉夕站在阳台上,笑,“没有在忙啊,就是迟了一点点嘛。” “是么?”傅景湛笑,“今天去做了什么?” 叶凉夕咬了咬唇,“今天呀,晚上去听了一个教授的讲座,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工作室,然后下午就跟室友们在一起了,陪她们去社团面试。” “有没有参加什么学生社团?”傅景湛又问她。 叶凉夕摇头,“没有,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只想好好画画。” “嗯。”傅景湛那边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带着一点点慵懒的感觉,两人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叶凉夕原先那一抹心虚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不想,傅景湛突然开口问,“今天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了么?” 叶凉夕刚刚降下去的心虚,莫名又升了起来,难道是她太敏感了么,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知道了什么的感觉。 不过,也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又没有做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叶凉夕的底气就足了几分,很是无辜,“有呀,现在不是正在说么?” “别的呢?”傅景湛又问她。 叶凉夕沉默了两秒钟,终于还是试探地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呀?” “我知道什么?” 叶凉夕讪讪笑了两声,“嗯,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温师兄跟我说了一件事,想让我报名去参加今年的巴黎国际美术展。” “嗯。”傅景湛回应她,叶凉夕又说,“我决定参加了。” “那就去,我相信你。”傅景湛给了她肯定和支持的答案。 然后,他开口,“凉夕。” 突然被他叫了名字,叶凉夕条件反射地精神一凛,“啊?” 傅景湛似乎能猜到她的反应,“刚才,我收到了一个视频,拍的好像是你们宿舍楼下,一群人聚在一起,好像在表白……” 叶凉夕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那边傅景湛又问她,“是真的表白么?” 叶凉夕呵呵笑了两声,“是么?我不知道啊,对了,景湛哥哥,我今晚去听讲座了,那位教授是印象派的一位大师,今晚他讲的是莫奈,你知道莫奈是谁么?他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法国最著名的画家,被称为印象派的领导者,他最擅长光与影的实验与表现技法,最重要的风格是改变阴影和轮廓线的画法,光和影的色彩描绘是他的最大特色,后来的野兽派、立体派、超现实主义等艺术流派都曾经在莫奈创立的印象派中汲取过营养。” “嗯。”傅景湛并不打断她,好像还听得津津有味。 叶凉夕问他,“你知道什么是野兽派么?” “不是很清楚。”傅景湛诚实地回答 “野兽派是二十世纪率先崛起的象征主义画派,画风强烈、用色大胆鲜艳是它的特色,而且它将印象派的色彩理论与梵高、高更等后印象派的大胆涂色技法推向了极致,脱离自然的摹仿,可惜野兽派的存在实在是太短了,1905年巴黎秋季沙龙展之后的第三年,野兽派就在画界消失了。” “对了,我跟你说,那位教授可有趣了,我看了我们油画专业的课程学习,他大二的时候会开一门讲述西方著名油画大师奇闻逸事的课程,我打算到时候去选这门课。” “奇闻轶事?”傅景湛似乎已经被叶凉夕带偏了话题,叶凉夕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我跟你说,虽然历史上很多名人都非常受人赞誉,但是,他们的生活却往往让人啼笑皆非,充满了荒诞的色彩,但偏偏这些事情,却在冥冥之中影响着他们生前身后的名声……” “嗯。”傅景湛颇为认可地点头,“奇闻逸事?我在想,会不会五六十年之后,你也有一些奇闻轶事让后辈们研究?” “啊?”叶凉夕惊呼出声。 傅景湛在电话那头笑了,“凉夕,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不如,想想,怎么跟我说说,你们宿舍楼下那场浪漫的告白,比起大师们的奇闻轶事,我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 叶凉夕终于非常挫败地低低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啊?” 这个人,是有千里眼么?事情才刚刚发生,他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了,蓦的叶凉夕好像反应过来,“你在哪里呀?” “书房。” 叶凉夕轻呼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躲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围观,她都跟他说了,今晚有一个讲座想去听,明天再回去。 “很失望,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叶凉夕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明天再回去就好了……” 顿了顿,自知不是傅景湛的对手,叶凉夕声音里多了几分抱怨,“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才刚刚发生呢!” “关于你的事情,我当然想知道。”傅景湛回答她,顿了顿,还是给了一个正常的回复,“今晚,冷欢去了帝京大学,他看见了。” 叶凉夕愤愤地盯着楼下的路灯看,“我明天要去跟浅浅姐告状!” 傅景湛低低笑开了,“但是现在,是不是该先跟我说说这场未来大师的奇闻轶事?” 叶凉夕掩面,语气更加郁闷了,“我不认识他,真的,我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的就突然来了这一出啊,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绝对没有后患之忧!” 叶凉夕就差指天发誓了。 十五分钟之后,她一脸灰败地从阳台回到宿舍,宿舍的三个女孩齐齐转头看他,“怎么,被你家那位知道了?” 宁攸:“也太神通广大了吧,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电话?” 肖雪:“夕夕,你身上是不是被安装了追踪器啊?” 宁攸:“有没有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 宁攸还特意在不平等条约加重了语气。 叶凉夕埋怨地看了两个室友一眼,想起他电话里的话,内心哀嚎一声,不过却眉开眼笑,“当然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他那么大度!” 倒是文茵茵没有拿她开玩笑,“夕夕,你男朋友知道了,你们不会吵架吧?” 叶凉夕笑了笑,“没有。” 看她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宁攸和肖雪啧了一声,齐齐开口,“严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 另一边,挂断了电话之后,傅景湛又划开了手机,那段冷欢发给他的视频又再次被他点开了。 因为隔得太远,基本上听不到声音,但是,即便隔得遥远,冷欢的拍照技术也是不容置疑的,不管是叶凉夕还是蒋易,都很清晰地拍了进去。 他又将视频看了一遍,后才轻笑了一声音,退出来。 小兔崽子,跟肖想他家姑娘,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傅景湛低低叹了一口气,他的女孩,实在也太引人注目了,从高中到大学,一直被人虎视眈眈,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子当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重要的是那位被她一口一声叫着的温师兄啊。 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傅景湛无奈地笑了笑,这些意难平,大概会很久很久都平不了了。   ☆、164 想不想看看我?(3更) 晚上,叶凉夕睡觉之前,在微信上戳时浅。 语气忿忿不平:浅浅姐,我要跟你告状! 消息一连几条发过去。 “今晚冷欢哥是不是跟你来学校了?” “他竟然帮景湛偷拍我!” …… 冷欢刚从浴室里洗了澡出来,上半身还赤裸着,只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 床上的时浅已经睡着了,呼吸轻缓,脸颊上还有一点点没有褪去的红晕。 冷欢的眉眼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事实上是,只有跟时浅在一起,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个变化,虽然只是近段时间的事情,但是不管是冷小川还是冷母,似乎都已经觉察到了。 想起曾经被父母和冷小川问的那些无厘头的问题,他唇角就升了一些笑意。 他知道,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时浅。 房间里的空调还在吹着风,冷欢走过去将下拉一点的被子盖在时浅的身上,露出的光滑的肩头,上边的粉色的痕迹让他眼眸微黯,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被子拉了上去,盖住了时浅的肩头,然后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就算不记得曾经的事情又如何,冷欢无比清楚的知道,现在,他有多么爱她。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深刻而了然,跨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有什么理由放开,又如何能放开。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弹出微信的对话框。 冷欢眼疾手快地拿起来,手机的震动脱离了桌面之后显得小了些,绝对不会影响已经疲惫入眠的人,只是,看到上边的消息,冷欢皱了皱眉头。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设置了静音,放在了离床更远的沙发上,钻入被窝,轻轻把时浅揽入了怀里。 已经将近十二点,宿舍里已经关灯,四个人的床铺上,发出手机微弱的光,肖雪大概在打游戏,宁攸大概在看剧,文茵茵大概在跟男朋友聊天,叶凉夕给时浅发了微信消息,这么晚了,原本也不指望时浅会回复自己,况且,只是开玩笑式地跟她抱怨一下,不想她刚想要放下手机,时浅的回复就来了。 只是,她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看了好几秒钟,最后快速退出了对话框,关了屏幕,彻底去酝酿睡意。 唔…… “她已经睡着了”和“视频的确是我发的”这两句话,好像信息量有些大啊。 浅浅姐第二天知道了,不会把她灭口了吧,不过,他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那她和傅景湛呢? 叶凉夕想着想着又想起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最后终于胡思乱想地睡过去。 —— 第二天,傅景湛来接人回去。 全程不提昨天的任何事情,好像已经忘记了似的。 只不过,叶凉夕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看到车子开往的路线,叶凉夕还是疑惑,“这是去公司的路,我们不回家么?” 傅景湛转头看了她一眼,“先去一趟公司,等下中午在外面吃过饭之后再回去。” 叶凉夕知道他忙,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只点头应下。 大周末的公司里并没有几个人,傅景湛一边走进电梯,一边道,“等下我要去见个客户,你先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会儿?” 叶凉夕乖乖点头,“好。” 傅景湛笑了,“不怪我?” 叶凉夕知道,他问的是怪不怪他,突然周末又有事情,又少了一点陪他的时间。 她摇头,“我没事啊,我和你在公司,也是你陪我啊。” 傅景湛笑了笑,电梯到了三十一楼,他带着叶凉夕出去,刚刚出了电梯,李泽就在总裁办的门口等待,“boss,冯经理已经到来,正在会议室里等待。” 傅景湛点头,“我知道了。” 他拉着叶凉夕进了办公室,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李泽吩咐,“先去倒一杯橙汁过来。” 李泽转身就离开。 叶凉夕道,“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嗯。”傅景湛低低应了一声,“无聊就先自己玩电脑,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凉夕应下了,傅景湛也转身离开。 现在还是上午十点钟,显然是先前就已经约了客户见面了,但他还是跟先前说的那样一早就把她接走了,叶凉夕觉得,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用这样辛苦来回跑的,却总是尽力去实现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叶凉夕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李泽就拿了一杯橙汁进来。 “谢谢。”叶凉夕道了谢,“李特助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理我。” 李泽点了头要出去,叶凉夕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问李泽,“对了,李特助,这段时间,他的胃病有再犯么?” 李泽似乎犹豫了一下。 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就是偶尔有些小问题,只是这一点点犹豫,叶凉夕就看出来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李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叶小姐,boss其实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知道。”叶凉夕应道,“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便当做不知道,以后,麻烦你督促他一些,让他按时吃饭。” “我会的。”李泽应下之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另一边的会议室,冯经理已经等了十几分钟,见到傅景湛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口,几个傅氏的经理跟在傅景湛的后边进去,冯经理赶紧站起来,“傅总。” 傅景湛颔首示意了一下,“冯经理久等了。” “不久等不久等,傅总这不是大忙人么?” “那现在就开始吧。”傅景湛言简意赅。 这还是蒋氏第一次跟傅氏进行这么大的项目合作,人人都说,生意场上,傅景湛最是不好相与的,冯经理原先还打算与他先寒暄一两句再进入正题,不想这位主子这么单刀直入。 但他还是跟傅氏的人引荐了身边的蒋安轩,“傅总,这位是我们集团的蒋总,目前担任的是这边的项目总监。” 蒋安轩适时站起来,笑容大方得体地跟傅氏的一众负责人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傅景湛,“傅总,第一次合作,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傅景湛抬眼看了蒋安轩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傅氏的其中一位女负责人,寡淡地看了一眼蒋安轩,“蒋小姐第一次合作,大概也不太明白,傅氏的生意场上,向来没有包涵这两个字,傅氏只会做到最好。” 蒋安轩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笑容很得体,“说得是,是我的疏忽,那么,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傅景湛开口,“开始吧,我想先听听贵方对这次项目的定位。” 一个小时之后,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起来相谈甚欢,蒋氏的冯经理开口,“那么今天先到此为止,下次我们再约时间,详谈修改之后的方案。” 顿了顿,冯经理与蒋安轩对视了一眼,笑道,“这样吧,现在也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不如大家一起出去吃一段饭如何?” 傅景湛转头看傅氏这边的另一位负责人,“林经理,你带人跟冯总一起先去,我等下还有事情。” 林经理从善如流地应下,“要请,也是我们请冯经理一起,就在不远处的惠川楼如何?” 冯经理意外,“傅总不一起?” 傅景湛转头却看到叶凉夕从走廊前面的拐弯处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杯子,显然是刚刚从茶水间出来。 傅景湛的视线一看过去,其余人的视线也一起看过去。 叶凉夕在原地停顿了一下,看着所有人的视线一起转过来,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示意打过了招呼。 蒋安轩看到叶凉夕的时候愣了一下,第一时间去看傅景湛,就见原本跟他们在一起的傅景湛往前走了几步,叶凉夕跟他们的距离还有好几米,傅景湛走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比较低,又是背对着他们,但还是传到他们的耳边,大概是问叶凉夕是不是饿了之类的。 就见叶凉夕摇了摇头,然后实现又转到他们的身上,跟傅景湛说了两三句话之后就转身进了旁边的总裁办公室。 蒋安轩全程看着着一幕,面上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却微微抿了唇。 全程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傅景湛转回来,“林经理,你就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吧。” 说罢,他真的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下午,之后的时间,傅景湛的时间便一直都是自由的。 出去吃了一段饭回来,九月的天还是比较热的,叶凉夕一回来就瘫在了沙发上,小米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原本不粘着她的,这会儿也不停地在叶凉夕的脚边转悠。 叶凉夕跟小米玩闹了一会儿之后,就上楼去换了衣服才下楼,下楼之后,傅景湛已经坐在沙发上,逗着小米玩,她偷偷摸摸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淇淋。 傅景湛眼角的余光都看到她进了厨房了,当然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当下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真的阻止。 小米大概是闻到了冰淇淋的味道,一下子窜到叶凉夕的脚边,高冷的肥胖的猫咪,很可耻地卖萌求吃的。 叶凉夕被它逗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将半盒冰淇淋给了已经胖得需要减肥的大白猫。 傅景湛朝她伸手,“过来。” 叶凉夕瞥了瞥嘴,乖乖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傅景湛扬了扬眉,再次提醒一声,“要我抱过来?” 叶凉夕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还是站起来,走过去,在傅景湛的身边坐下。 傅景湛一下就笑了,伸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过她的背后就将人抱到了怀里,“我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瘦了多少?” 叶凉夕被他逗笑,“我哪有不好好吃饭,是你没有按时吃饭吧?” 傅景湛倒是没有回答她,就这么靠在沙发上,也没有要把叶凉夕放下来的意思。 叶凉夕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是不是不跟我算账了?” 傅景湛扬眉看她,“想让我跟你算账。” 叶凉夕立刻否认,“不是不是。”她又咧开嘴笑了,“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算什么账?” 傅景湛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我看了你的课表。” 叶凉夕眨眨眼,课表一出来她就发给傅景湛看了,傅景湛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开口,“以后,晚上没有课,第二天早上也没有课的话,我去接你回来?”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小声完全没有效力地抗议,“那个,我怕宿舍里的人会多想。” 傅景湛扬了扬眉,明知故问,“多想什么?” 叶凉夕咬唇打了他一拳,傅景湛低低笑了,但一只手还是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抚着小米一样,将人往自己这边压了一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她的脸颊,柔声问,“好不好?” 叶凉夕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才二十多天没有回来,叶凉夕的卧室,真如去学校报道的前一晚,傅景湛所说的,已经风格大概,不,不是风格改,而是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的所有东西,已经全部搬进傅景湛的房间。 不可违逆的事实,叶凉夕没有做无谓地挣扎,认命地开始跟傅景湛进行共居一室的生活。 但是…… 虽然先前也曾有过共居一室,但只是偶尔闹得太过分了之后而已,但是,今晚,好像有某种仪式感似的。 叶凉夕原先觉得没有什么,等洗完澡,坐在了床上,就开始有种奇怪的感觉了。 傅景湛洗了澡出来,看她一脸奇怪地看着房间,问,“怎么了?” 叶凉夕摇了摇头,抬眼看到某人赤裸的上半身,脸就彻底红了,然后目瞪口呆了两秒钟,迅速地躺到自己的位置上,“太晚了,准备睡觉吧。” 傅景湛无声笑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掀了被子的一角,也跟着躺在了床上。 确实有点晚了,今晚吃过饭之后,带着小米出去散步了一会儿,回来又看了一部电影,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傅景湛跟着躺下来之后,提醒了叶凉夕一声,就真的关灯了,留了一盏微弱的壁灯,低低映照。 好一会儿之后,也不见叶凉夕转身,傅景湛轻叹了一声,还是过去,把人揽入了怀里。 怎么就突然害羞了呢? 叶凉夕倒也不挣扎,只是刚才觉得有些难为情,侧了一个身,面对着傅景湛埋在他的胸膛,声音低低的提醒,“要好好睡觉。” 傅景湛低低笑了一声,“好~” 半夜的时候,叶凉夕突然醒了过来,光线微弱的房间里,就看到傅景湛坐在床头,并没有睡觉。 她的睡意一下子被驱散了一半,微微撑起了身体,“你怎么不睡觉啊?” 傅景湛伸手过来抚了抚她的头发,“想喝水?” 叶凉夕摇了摇头,又点头。 傅景湛开了光线更大一点的壁灯,房间里的光亮能让叶凉夕看得更清楚,从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拿了水杯过来给叶凉夕。 叶凉夕喝了两口之后又把水杯递给他,她依旧有些睡眼朦胧,半睁半闭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你怎么不睡觉啊,失眠了么?” “没有。”傅景湛带着她躺下,又关掉了那盏亮度有点大的壁灯,“突然醒过来的。” 叶凉夕哦了一声,醒来一次,再躺下的时候,却又要重新酝酿睡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酝酿了好一会儿,却一点也酝酿不出来,反而总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彻底地清醒了。 傅景湛开口,“睡不着了?” 叶凉夕低低嗯了一声。 傅景湛靠过去一点点,将人抓在了怀里,说话的气息几乎全部喷薄在叶凉夕的脖子上,“凉夕。” “啊?” “我看了你的课表。”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这样对话了啊今天。 傅景湛又说,“美术生是不是有人体写生要上?” 叶凉夕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这是专业课,不过大一还不上。” “怎么上的课?”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低声回答他,“会有专门的模特。” “裸体的?”傅景湛又问。 叶凉夕声音都小了几分,“不是全裸的,会遮住一些地方,而且,他们……是模特。” 她需要再三强调,那是模特。 她正想问傅景湛怎么突然又说起了自己的课程,就听到傅景湛在她的背后,问她,“那你想不想看看我?” 叶凉夕一下子定住,“你怎么……” 很快,她就发觉了靠在自己背后的身体有多么滚烫。 傅景湛在被子里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低哄,“嗯?想不想看看我?碰碰我?” 叶凉夕不出声,却感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全身都在着火了。 傅景湛见她不说话,却没有挣开自己的手,轻轻把人扳了过来,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却依然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明亮而温软,明明害羞,却又忍不住看他。 哪怕她根本就看不清。 可在傅景湛看来,那里,似乎团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将他彻底点燃。 傅景湛一下子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热浪来势汹汹,叶凉夕的呼吸声,比小米的爪子还要挠人。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过火。 叶凉夕被他弄得满头大汗,以前,情难自禁的时候,他也会让自己帮他,可是,这一次,很热很热,两个人都很热,热得身上的睡衣失去了它的作用。 肌肤相贴,房间的地毯上,掉落了几件原本不该放在这里的衣服。 宁静的黑夜,房间里低低映照的壁灯绘出床榻上的线条。 如浪起伏。 清晰的呼吸伴随着某种灼热的渴望。 叶凉夕每次都很紧张,这次更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最后,傅景湛伸手拉起因为热浪太过而被扯开的薄被,盖住她壁灯映照下柔和细腻的肌肤,抱着她渐渐平复乱得不行的呼吸。 最后的最后,叶凉夕终于不用酝酿睡意,沉沉睡去。 ------题外话------ 不知道能不能过审,这样的……   ☆、165 你认识温老师啊?(1更) 周一回来之后,大一新生就正式上课了。 大一上个学期的课程,基本上是一些基础课程,没有什么专业课。 周二上午后面两节课,是《艺术概论》,前面两节刚刚结束了让人昏昏欲睡的近代史,从另一个教室走到另一个教室,大部分人都显出一副对接下来的《艺术概论》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温言拿着课本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家精神不振的样子,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很快在中间第三排的位子上看到叶凉夕,比起大多数人的精神不振,她倒是显得精神抖擞。 在同学们都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甚至,旁边的三个室友,两个在玩手机,一个在趴桌子的时候,叶凉夕的确是精神抖擞的,进入教室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一个最佳位置,就是为了等温言来上课,所以,她所在的地方,眼睛余光是可以见到教室门口的。 温言一出现,她就立刻发现了。 叶凉夕对他眯眼笑了笑。 温言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很快移开了视线。 但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原先还精神不振的人,立刻发现了站在门口温言。 课表上的名字是林方清,据了解,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上课特别喜欢点名,挂科率非常之高的老教授,但是,现在,这么个翩翩温良的美男纸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立刻拍了拍自己身边人的胳膊,示意他们看过去。 就连趴在桌子上的肖雪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几乎是顷刻之间,教室里就响起了小声议论的声音。 温言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并不觉得如何,如以往给任何班级上课一样,走上了讲台。 他环视了一圈还在小声议论,但几乎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同学,含蓄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介绍,“同学们上午好,我是温言。” 温言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给人的第一感觉也像极了他的这个姓氏,因此,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显低沉,带着一点点清润,不疏离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亲近,让人乍见之下,便觉得君子端方,不可冒犯。 而温言的名字,在帝京大学,简直如雷贯耳,何况还是学美术这些大一新生。 因此,温言简短的介绍一出口,教室里便毫无意外地响起一阵阵惊呼唏嘘的声音,尤以女同学的声音最盛。 叶凉夕早早便听时浅说过温言首次给学生上课的盛况,但到底没有深刻的体会,虽然能想象出来一点,却也没有真的如亲眼看到那么明显,因为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激动地抓着同桌的手,低声问:“这就是温言?这就是温言啊?” “天哪,课表呢,我的课表呢?” “不是林老教授么?” “……” 就连坐在叶凉夕身边的同宿舍的其余三个女孩,也免不了震惊。 向来只有自己惊艳了别人的宁攸:“我没有走错教室吧?温言啊……” 肖雪咬着手指,“这可是我的偶像啊!老夫的少女心又复活了!” 文茵茵倒是没有说什么,却一脸震惊地盯着讲台上的温言看。 倒是叶凉夕,低了头,笑得肩膀颤动。 温言的视线在她颤动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秒,眼里划过一抹无奈,只好抬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同学们虽然激动,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慢慢平静了下来。 温言继续开口,“林教授这个学期手头有一些项目要进行,需要在国内和国外频繁往返,所以这个学期,你们班的《艺术概论》由我代课。” 声音一出,又是一片女声掩盖的欢呼。 或许经过了刚才的震惊,一些同学已经反应过来了,有女同学直接开口,“温老师,你给我们上课,我们求之不得呢!” “温老师,师兄师姐说你的课是最不容易挂科的,是不是啊?” 对于同学们的调侃,温言一贯保持他温和的神色。 “我和林教授的上课方式,的确有些不太一样,首先声明,我上课前从来不会点名。” 又是一阵欢呼,温言始终很有耐心地等待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继续,“但是,我会偶尔做一些随堂测试,这是大家的平时成绩,至于测试的形式,也是当时临时决定,不会重复。” 这一次的欢呼,带了一点点哀嚎的成分,不过,即便是这样,温言的课,恐怕也不会有人不想来吧。 温言只声明了这两点,也不管大家在下面就是什么心情和心思,宣布开始上课。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白衬衫挽起,露出了小臂,手里的书在进入教室之后,就放在了讲台上,没有再打开。 趁着温言将课件拷入电脑,肖雪的声音有些动,“温言啊,我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听到这边的师兄师姐隆重大赞他了!” 文茵茵瞄了一眼讲台上正微微抿唇拷课件的温言,脸颊都带了一点粉红,“温老师以前就是帝京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据说是本硕博连读,之后毕业留校任教的,学校破格让他留在这里,他获得的国内外的美术大奖,装订成册都比他出版的画册要高!” 这当然是夸张之词,但却也恰恰证明了温言在这个学校的实力。 宁攸眯了眯眼睛,很快下了一个决定,“这门课,我以后不会逃课!” 三人齐齐看向她,眼神里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林教授来上课,你就会逃课么? 宁攸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讪讪笑了一下。 不过三人很快反应过来,看始终没有发表过意见的叶凉夕,“夕夕,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震惊?” 恰在这时候,温言的课件拷好,“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叶凉夕笑了笑,三人也就此先放过叶凉夕。 温言随便翻了翻方才带进来的教材,即便是随意翻翻的动作,却也透着一股从容与温雅的味道,“这本教材,对《艺术概论》的解释,已经足够清晰,我相信,大家自己看完,足以应付期末的考试,接下来,我的讲课,可能跟教材的不太符合,但艺术本身就精深博大,不是一本已经框定的教材就能解释清楚的,在上课之前,我想先问问大家,对于艺术,你们是怎么理解的?” 他的声音实在温和,若是一般人,会觉得这样的上课没有激情可言,甚至会让人感到乏味。 但是,温言一站在那里,这股温和端方的气场透露出来的却不是枯燥和烦闷,他好像就带着一种气场,让你忍不住静下心来,去听他讲话,跟他交流。 很快,下面就有声音回复他。 “温老师,艺术就是一种美的感受啊。” 温言看了一眼声音来源的方向,“美的感受,说法不错,还有么?” “美术、音乐、表演、戏剧都是艺术。” “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啊。” ……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回答,温言每一个都听得认真而仔细,很多回答里面,当然有正正经经回答问题的,也有随口胡诌的,对于任何一个答案,温言都听了进去,直到同学们的声音渐渐平静,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更多的答案之后,温言继续问,“还有人有不同的看法么?” 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有人提问,“温老师,你觉得呢?” 温言笑了笑,“我想先多听听大家的看法。”然后他视线一转,落在中间座位叶凉夕身上,“中间第三排,右数第一位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叶凉夕轻叹了一声,认命地站起来,“温老师,我觉得艺术是一种对于一切神秘与超越的感知。” “哦?” “艺术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贵贱美丑,但一定是对生活,对世界,乃至对万物最敏感的知觉之后的体会和认识,大到宇宙星辰,小到微尘蝼蚁,是一切敏感者的主观认知,最简单,也最高深,最超越,也始终无法超越。像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永不过时的生命体验。” 这句话,实在是太形而上,以至于教室里大部分的人都懵懵地看叶凉夕。 温言听着,唇角却升了一抹笑意,对叶凉夕的方向摆了摆手,“很好,你先坐下。” 然后他抬头看向底下的大部分同学,“这个回答,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答案。” 温言很快就开口解释,“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甚至目前艺术界的范围认知里,几乎所有人都倾向于将一切高雅的东西,包括雕塑、音乐、歌剧等当成艺术。在艺术的定义里,它是指具有典型性的意识形态,何为典型性,就是一切能够反映共性的。但是,难道说,不具有典型性的便不是艺术了么?” PPT里的一张图片,随着他的话浮现在全班人的面前。 “你们觉得,这个东西,能称之为艺术么?” 那张图片,像是经过雕刻之后的石头,可以称之为雕饰品。 有同学回答,“温老师,如果这都不是艺术品,那什么才是啊?” 温言看了一眼PPT上的图片,“但如果我告诉你们,这是在河边随便捡来的石头,你们该如何跟我解释,这就是艺术品呢?” 底下先是愣了一下,沉静了好久,又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而后很快有人回答,“当然是因为它的形态具有美感啊。” “它已经是天然的雕塑品了,当然就是艺术。” 温言摇了摇头,又看向叶凉夕,“刚才回答问题的这位同学,你来说。” 二度被点名的叶凉夕只好又站起来,“流水自然雕琢了石块,石块雕琢之后,去留皆自然,所有的一切印记都是时间的痕迹,这本身就是一种生命流动的过程,自然情感的外现,所以,它是艺术的。” 温言笑了,“以后布置下来的课外作业你帮我收回来,然后再一起发到我的邮箱,我的课程,由你来负责。” 班里毫无意外传起一阵惊呼的声音,温言幽幽打断大家的话,“这些,是你们期末考试的成绩参考。” 叶凉夕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声,她总觉得温言是故意的,但还是应下,“知道了,温老师!” 直到下课之后,温言在同学们的意犹未尽中离开,叶凉夕成为让许多人羡慕的那个可以帮着温老师收作业的人,她是能默默囧然。 回去的路上,宿舍的几个人还在谈论着温言,文茵茵沉默了一路之后,忽然开口问叶凉夕,“夕夕,你是不是认识温老师啊?” ------题外话------ 后面两更放明天哈……么么哒 看了看后台,有不少人跳订……桑心蓝过~   ☆、166 宁攸的面试(2更) 文茵茵话一出来,其余两个人也纷纷转回头看叶凉夕。 先前就觉得很奇怪了,大家对于换了老师都感到很震惊,只有叶凉夕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显然是比她们都要先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别人没有注意,可是就坐在她身边的三人怎么会错过,再这么一想的话,就觉得刚才叶凉夕和温言在课堂上的互动很可疑啊。 当下,肖雪和宁攸皆是一副“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的表情看叶凉夕。 文茵茵也有些古怪地看叶凉夕,“你和温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叶凉夕看着三人一副不会善了的样子,也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何况,同在屋檐下相处,她们迟早也会知道自己在王教授的工作室学习。 当即眨了眨眼,“跟你们说一件事,但是你们别太震惊哈。” “你得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们才能决定是否震惊。”宁攸抱胸看着她。 肖雪眯了眯已经快要眯成一条缝的单眼皮,“你不会想告诉我,温老师是你家的哪位亲戚吧?” 叶凉夕赶紧摆手,“你们都知道美术系的王仁涛教授吧?” 王仁涛的名号,自然早就有师兄师姐科普过了,严肃、严厉、苛严是他在美术系的代名词,但是,艺术上卓越的成就,加上温言的老师的身份,也表示着他在美术上的成就。 三人听了,彼此对视,然后继续看叶凉夕,“继续说。” 叶凉夕笑了一下,“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跟王教授学画画了,现在已经三年了,然后,你们口中的温老师,是王教授的学生,按理,我叫他一声师兄。” 三人显然先是愣了一下,但肖雪和宁攸很快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后果就是,肖雪张着爪子要去抓叶凉夕,“小妮子,你隐瞒得够深的啊,我都不知道原来每天跟我同床共枕的人就是美术系的元老王仁涛的爱徒,合着这么个辈分下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叔了是不是?” 叶凉夕哭笑不得,“谁跟你同床共枕了?注意用词!” 宁攸幽幽叹了一口气,埋怨地看了一眼叶凉夕,“我总算知道了你的功底究竟哪里来的了,起跑线都比别人高好么?” 宁攸和肖雪听到这些事情的反应,都跟着她笑闹,文茵茵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的羡慕毫不掩饰,“夕夕真是让人羡慕,既然如此,那你以后还会去王教授的工作室么?” 叶凉夕点头,“会啊。” 文茵茵没再说什么,肖雪和宁攸抓着叶凉夕往回走,一路上尽在让叶凉夕给她们讲某些温老师不得不说的趣事。 下午放学之后,叶凉夕去工作室,温言竟然还在,看到她进来,还对着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叶凉夕放下书包,走过去,“温师兄,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温言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问她,“故意什么?” 叶凉夕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事情,笑道,“师兄,作为我们班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拥有你的邮箱和电话号码的学生,你说,要是大家问我要温老师的邮箱或者电话号码什么之类的,我到底是告诉他们呢,还是告诉他们呢?” 温言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扶着额头笑得有些无奈,“夕夕,不尊师重道,是要被扣平时分的。” 叶凉夕提醒她,“温老师,多跟同学交流也是必须的!”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开了,温言笑得无奈,却也没有说什么。 —— 从这周开始,原先陆陆续续报名进入学生社团的新生门也纷纷收到了面试笔试的通知。 宁攸同样也收到了计算机协会的通知,于是,这天下午放学之后,她一把拉过叶凉夕冲往跟美术学院隔了小半个校园距离的计算机协会,去参加面试。 叶凉夕没有报名,鉴于已经被宁攸拉了过来,只好陪着她在外面等着排队。 宁攸这几天一直在恶补计算机的知识,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转学院转专业了,而她也如愿所偿成功在比试中及格了。叶凉夕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来的那一股子冲劲一定要进计算机协会,每次问她,都一副“我对计算机协会的会长赵然一见钟情”的答案,叶凉夕已经不想再继续问她。 两人正等在面试的办公室外边,看着这个队伍,一时半会也还轮不到她们,便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但是,不一会儿,就发觉气氛的异常了。 因为,叶凉夕和宁攸很快就发现周围的人看着叶凉夕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又像是在小声议论什么。 “就是她,她就是美院的叶凉夕吧。” “就是那天,拒绝了蒋易告白的那个。” “呵,我以为是多么倾国倾城的角色,原来也不过长着这个样子。” “还别说,前天周末回校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很像她,像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蒋易是计算机学院的,她一个画画的,还有脸来参加计算机协会?” …… 周围传来小声议论的声音,声音虽然很小,但偏偏却又保持在一种一定会让叶凉夕和宁攸听见的高度。 宁攸唇角勾起一个冷傲的弧度,“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的,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宁攸话一出口,局面先是镇定了一下,很快,就有一个女孩子站起来,“有些人就是脸皮厚,拒绝了别人,还要想着法子凑到我们计算机学院来。” 另一个女孩也跟着帮腔,语气嘲讽讥诮,“没准是欲擒故纵呢,真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叶凉夕唇角噙了一点笑意,眼神却带了冷意看向那两个女孩,“真是什么?” 即便现在跟前两年相比,叶凉夕长开了不少,比起中学时候身上穿着校服略显得学生气了一些,现下穿着寻常的衣裙却也仍旧让她看起来温软而良善,但是,当她真的变了脸色,却真的谁也招架不住。 原先的那两个女孩被她薄凉犀利的眼神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刚想要开口回击叶凉夕,叶凉夕声音清晰又带着一点点沉抑开口,“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最好是想好了再说,我第一次来计算机学院,不想以后对这里的所有印象都源自你们两个,何况,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认识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刚想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宁攸就按住了叶凉夕的手,站起来,略带鄙夷地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她怼人的时候,一向是怎么刻薄怎么来,“还是,你们是蒋易的后宫团?” 两个女孩终于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宁攸冷笑了一声,“不然这么大的反应,这么急着替蒋易说话做什么,你们稀罕,在我们这儿,什么也不算。” “你!” “这是在吵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走出四五个师兄师姐,扫了一圈方才乱哄哄的地方,其中一个师姐声音微冷。 叶凉夕和宁攸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位师兄师姐的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目光沉沉的看过来,正是计算机协会的会长赵然。 宁攸见此,似乎是笑了一声,正正迎上赵然的眼睛,似笑非笑,“赵师兄,你们计算机学院,真是不友好得让人大开眼界啊。” 叶凉夕以为赵然又要像上次在讲座上,对宁攸无视之的时候,他却看向了那两位女同学,然后开口,“这个两个人,不用来面试了,其余人,继续排队等待。” “为什么?”那两位女同学一下子就着急了,“那她们两个呢?” 赵然回身的动作一顿,目光再次放在叶凉夕和宁攸的方向,然后转回头看向那两个女同学,“计算机协会帮助协理学校网站,庙小,装不下管不住嘴巴的人。” 这句话…… 叶凉夕心里竟然莫名有种,这位计算机协会会长之毒舌,跟宁攸有得一拼啊。 说完,赵然就没有什么表示,转回身继续回了办公室。 原先跟着一起出来的师兄师姐,纷纷往叶凉夕和宁攸这边看过来,似乎对两个人很是好奇和奇怪。 最终,那两个女同学愤愤离开,其余的人也不会再造次,宁攸重新坐下来。 不一会儿之后,面试就叫到了宁攸的名字,宁攸进去,叶凉夕在外面等待。 面试的时间足足有二十分钟,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凉夕完全不知道,但见宁攸出来的时,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对叶凉夕形成太大的影响,见到宁攸这个模样,笑问,“这么开心,被录取了?” 宁攸耸了耸肩,“不知道,大概吧,应该差不了多少的。” 叶凉夕表示怀疑,顺口问了一句,“她们问了你什么问题?” “就一些为什么参加计算机协会啊之类的问题咯。” “那你怎么回答?” “我就说我对他们会长一见钟情然后来报名。” 叶凉夕听到这句话差点摔在地上,“不是吧,你真的这么说的?” 宁攸理所当然地问她,“有什么问题,我说的是实话。” 叶凉夕低低叹了一口气,“宁美人,你是把生活的白痴放到这里来了么?” “去你的!”宁攸笑叱她。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走出了办公室的大楼,却不知,夕阳映照之下,办公楼的一扇窗户后面,原本应该在面试现场的赵然,不知何时站在了窗户的面前,看着楼下说说笑笑离开的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167 别怪姐姐自私(3更) 今天是星期三,晚上是没有课的,而星期四的早上前面两节也没有课。 周末的时候说好的,星期三晚上叶凉夕回傅景湛的公寓,第二天早上傅景湛再送她过来。 她放学的时候还没有到傅景湛的下班时间,陪着宁攸去面试一趟回来之后,傅景湛已经给她发短信说是快到帝京大学了。 叶凉夕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 宁攸刚去洗了把脸回来,看到她在收拾包包,扬了扬眉,“要出去?” “嗯。”叶凉夕应了一句,然后抬头告知宿舍的人一声,“那个,星期四一大早没课,以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每周都会回家住一晚,第二天再来。” 叶凉夕的家就在帝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原本也没什么,宿舍里只有肖雪和宁攸两个人,两人闻言,哦了一句,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凉夕正要下楼,文茵茵从外面回来,刚刚推开门,就开口,“夕夕,我在楼下好像看到你男朋友的车了,他是不是来接你了。” 文茵茵话一出口,方才还对此表示不以为然的宁攸和肖雪就立刻转过头来,宁攸挑了挑眉,“回家?” 肖雪:“每周,男朋友?” 叶凉夕微囧,“呃,他接我回家的……” 这真的是大实话,可惜宿舍里还没人知道她的情况,闻言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宁攸看肖雪,“雪哥儿,你信么?” 肖雪:“宁美人,你觉得呢?” 两人纷纷看向叶凉夕,然后又哦了一声,八卦完了之后,挥挥手,“去吧去吧,回家玩得开心啊。” 叶凉夕低低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拿着包离开了,文茵茵还站在门口,似乎还没有反应得过来,宿舍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凉夕已经拿着包,窘迫地溜出了宿舍。 文茵茵进来,将门关上,“你们怎么了?” 肖雪一边打游戏一边道,“夕夕以后星期三晚上都不在宿舍住。” 文茵茵愣了一下,想起方才就是叶凉夕的男朋友来接人,脸色微微变,“这样啊……” 肖雪关上电脑游戏的页面,随口问出,“唉,你怎么知道那是夕夕男朋友的车?” 文茵茵愣了一下,“这不是上一次见过,那辆车比较特别,所以记下了么?” 肖雪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要不要去吃饭?” 宁攸:“我减肥。” 文茵茵:“我刚刚吃了回来的。” 肖雪哀叹一声,“唉,夕夕不在,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了。” 叶凉夕直到钻进了傅景湛的车里还是满脸窘迫,催促着傅景湛赶快把车开走。 傅景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询问,“怎么了?” 叶凉夕手里还抱着包,控诉似的看他,“都怪你!” 傅景湛笑了,“怪我什么?我怎么了?” 叶凉夕靠入车座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转移了话题,“咱们去吃什么啊?” 傅景湛见着她这个模样,唇边划过一抹笑意,“你决定。” 去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并不陌生的会馆,以前叶凉夕来王教授的工作室画画的时候,傅景湛就带她去吃过。 因此,这个地方,并不算陌生。 只是,刚刚停了车,傅景湛带叶凉夕过去的时候,正好跟里面走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蒋安轩今天是跟着朋友一起出来吃饭的,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傅景湛,只是,当看到傅景湛带着叶凉夕一起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愣了一瞬。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脸迎上,“傅总,这么巧?” 傅景湛微微点了一下头,“蒋经理。” 蒋安轩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在会议桌上,傅总叫我安轩就可以了,你也是来这边吃饭么?” 傅景湛微颔首。 蒋安轩问完了,好像才看到傅景湛身边的叶凉夕,笑着看过去,“叶小姐也在?好久不见,上次匆匆一见,还来不及说话,对了,最近时浅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忙着没来得及跟她联系。” 蒋安轩笑起来,还带着一点点的亲和,哪怕只跟叶凉夕见过一面,看起来,似乎也是很熟悉了的样子。 跟在蒋安轩身后的两个女孩,视线也在叶凉夕和傅景湛的身上稍微打量。 叶凉夕见此,笑了笑,“最近我也没有跟她联系。”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时浅就表露出对蒋安轩并不热络的态度,叶凉夕自然不会跟蒋安轩说任何关于时浅的事情。 蒋安轩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这句客套话,“这样啊,我听说你在帝京大学读书,这样,下次有时间我去那边,叫时浅出来我们聚一聚。” 叶凉夕笑了笑,没有应下,也没有否定。 傅景湛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叶凉夕,对蒋安轩点了点头,“失陪,请便。” 他对于外人,一向克制有礼却又透着疏离,即便前一分钟还在同一个会议桌上,下一刻就能将你剔除出自己的时间之外。 蒋安轩脸色微僵,傅景湛却已经带着叶凉夕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会馆之后,她身边的两个女孩才发问,“安轩,刚才那位就是傅景湛?” 蒋安轩笑了一下,“否则还有谁?” 两个女孩显然都很八卦,“真的是傅景湛,我只在网上寥寥看到一些照片,没想到真人更加……” 没有说完,蒋安轩凉凉得看了对方一眼。 对方笑了笑,识趣地没有在说下去,却话锋一转,“对了,刚才那个女孩是谁,不是说,傅景湛的身边没有女人么?” 蒋安轩莫名地笑了一声,“别太八卦别人的事情。” 蒋安轩回到家的时候,刚好看到蒋易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你怎么回来了?” 蒋易抬眼看了一眼二楼的书房,“陪我爸来的,在书房呢。” 蒋安轩看了一眼二楼书房的方向,坐回沙发上,却看到平时吊儿郎当总是精力十足的蒋易一副颓靡的样子,“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蒋易抬眼,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蒋安轩笑出声,“怎么,失恋了?” “呵!”蒋易嗤笑一声,“这两个字,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蒋安轩莫名地盯着蒋易看,蒋易被她这个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他跟蒋安轩虽然只有几岁的差距,但是,在自己的这位堂姐面前,他一向不太敢造次,“你看什么啊?” 蒋安轩忽然笑了,随口问起,“上次你在学校跟我说的那个女孩,怎么样,去追了么?” 一说起叶凉夕,蒋易的脸色就有些许微的变化,“没有!” 他回答得太快,否定得太过坚决,蒋安轩眯了眯眼睛,“真的没有?我看那女孩还蛮不错的啊。” 蒋易在外人看来,虽然有些玩世不恭,顶着一个蒋少的名声,凭借一张在大多数人看来帅气的脸蛋而在哪都过的风生水起,其实不过是个纸糊的小老虎,在蒋安轩这个家里能力出众的堂姐面前,一向只有认小的份儿。他出生的时候,蒋安轩已经是五六岁的年纪,后来渐渐长大了,就跟在蒋安轩的身后玩,自然对她多了一些感情的依赖,闻言,不由得瘫在沙发上,脸上终于露了苦恼,“姐,我去跟她告白了。” 蒋安轩眼神微微闪烁,蒋易哀叹了一声,“可是她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虽然他一向自诩自己帅气纵横,喜欢的女孩就去追,但也不会不济到去纠缠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孩。 蒋安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有男朋友了……” 蒋易还沉浸在第一次告白被拒绝了的悲伤中,并没有注意蒋安轩语气里的异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蒋安轩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然后她抬手拍了拍蒋易的肩膀,“真的有男朋友了,还是人家唬你的?” 蒋易猛地抬头看过去,“姐,你什么意思?” 蒋安轩笑了笑,颇有过来人模样的语气,“小易,你见过人家的男朋友了么?现在的女孩子,如果要拒绝别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告诉别人自己有男朋友了。” 蒋易恍然你大悟,脸上升起一抹欣喜,“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她有可能是骗我的?” 蒋安轩笑了笑,“你怎么跟人家告白的?” 蒋易别别扭扭地说了几句那天晚上的事情,蒋安轩听完,就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笨还真不是假的,你这样,会吓到人家,你不是去跟别人表白是去吓人的吧,你想想,如果有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跑出来跟你说,喜欢你,你什么反应?” 蒋易一想,脸色便如便秘一样难看。 不过他好像开了窍似的,“姐,你说,是不是她因为不认识我,所以才编出了这种理由来拒绝我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朋友,毕竟才大一的新生,那我是不是要改变改变策略?” 蒋安轩笑了,“正所谓好女怕郎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要是喜欢,还怕追不到女孩么?” 蒋易猛地坐好,“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把车钥匙一甩,扔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我先走了,等下我爸下来了你让他自己开车回去。” 说完他也不等蒋安轩再说什么,抬脚就离开了,跟先前时浅回来的时候,瘫在沙发上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时浅目送着蒋易离开,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小易,你还年轻,多经历几次感情也没什么,别怪姐姐自私。   ☆、168 苦肉计?(1更) 叶凉夕一直以为,宁攸是进不了计算机协会的,毕竟,她真的确认了宁攸在那天的面试上就那样坦坦荡荡地调戏了计算机协会的会长之后,就已经对她进计算机协会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当宁攸扬着手机里的录用短信告诉她们她已经被录取的时候,叶凉夕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可谓是惊掉了下巴。 肖雪和文茵茵暂不知情,所以皆是哦了一声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文茵茵也成功进入了学生会的试用阶段。 第二天晚上,宁攸去参加计算机协会的新人见面会,下午一放学,她提着个包包就这样简装出发。 叶凉夕跟肖雪两人一起回宿舍,刚打开门就看到文茵茵站在衣柜前发呆。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吓了一跳,转回头看两人,脸上还有一些惊慌失措。 叶凉夕看到她的表情,也有些意外,“茵茵,你怎么了?” 文茵茵将手上的衣服放回衣柜里,“没什么。” 肖雪随口问道,“你不是要去参加学生会的新生见面会么?” 文茵茵点头,最后还是道,“是啊,等下七点钟就开始了。” 肖雪表示自己知道,不再理人,开了电脑准备继续打游戏。 叶凉夕去了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文茵茵拉住她,“夕夕,你说我去参加新生见面会,该穿什么衣服好啊?”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雪纺的连衣裙,挺清新的,叶凉夕想了一下,“我觉得你身上这件挺好的啊,跟你的气质蛮衬的。” 文茵茵低头看了看自己,“是么,但总要换一身吧,我觉得,好像有些太学生气了。” 叶凉夕笑了,“我们现在可不就是学生嘛?” 文茵茵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凉夕看了看她依旧为难的神色,往她衣柜里看了一眼,“要是想要成熟一点的,要不这条吧,你好像都没有穿过这件条纹的衬衫裙吧?” 文茵茵顺着叶凉夕的视线拿出来看,比对了一下,“好像也是可以的。”她好像就豁然开朗了,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夕夕,谢谢啊。” 叶凉夕笑着摇头,表示不客气。 不一会儿,文茵茵收拾好了之后也离开了,叶凉夕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打起了游戏的肖雪,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计算机协会的新生见面会是在计算机学院的一间独立申请出来的教室。 宁攸来得有些早,她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来,不过,她并不在意,在教室里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就坐下来。 她样貌张扬,加上面试的时候当众调戏了计算机协会的会长,因此,协会里的师兄师姐,基本上都已经听说了这么号人物,宁攸一进来,协会的师兄师姐就注意到她了。 对于赵然被调戏了的事情,协会的师兄们自然是当做笑料一样地看着,男生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都心大,何况难得看到一向清心寡欲的赵然也有这么一天,自然是以看戏者的心态去看了,至于女生的话,多多少少,都对比长得自己好看,又敢开他们会长玩笑的人表示出一种潜意识里的敌意。 宁攸刚刚坐下,其中一个师姐便上前搭讪,“宁攸?” 宁攸笑着抬头,“师姐。” 师姐在她身边坐下来,“来这么早,吃过晚饭了么?” 宁攸晃了晃手里的一杯果汁,表示这就是自己的晚餐。 师姐扬眉打量了她一下,“这就是你的晚餐,怎么,你还要减肥么?” 宁攸笑着摇头,颇有一副咱们生活观不一样,不欲多说的感觉。 师姐上来这么搭讪一两句,其余的几个协会里其他部门的师兄们便也跟着过来了,计算机协会总体上来说还是男多女少,何况,学计算机的也难得会有像宁攸这样的大美女。 后边纷纷有人进来,师兄们都是健谈的人物,不一会儿就跟宁攸聊开了,赵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的就是几个部门的男生围着宁攸在一起说话的局面。 见到他进来,其中一个师兄喊了一声,“老大!” 赵然扫了几人一眼,“都没事做了?围在这里闹什么?” 几个师兄哄笑着离开,宁攸笑眯眯地看过去,赵然已经移开视线去忙自己的事情。 他一进来,便有几个师姐立刻上前,小声跟着赵然在说什么,赵然全程都是一副严肃的脸庞,好像面临的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宁攸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就坐在自己的桌子上,一点也不顾忌地托着下巴,几乎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赵然在整个教室里走来走去,时而跟协会师兄师姐在说什么。 她好像不懂害羞似的,眼神几乎是赤裸裸的。 赵然自然已经觉察到了,眉头皱着,但就是没有往宁攸这边看一眼。 很快的,协会的指导老师也到了,时间到了,协会的新生见面会便也开始了。 见面会上无非就是协会的师兄师姐们给新生详细地讲解计算机协会是做什么的,内设的部门的职责,相应的负责人应该做什么,各个部门新进来的新人又应该做什么,而后便是双向的自我介绍了。 这次计算机协会招进来的新人一共有三十多个人,之后便是新人上台一一做自我介绍。 期间自然多的是笑闹,上台介绍了,又要表演才艺之类,新生大多都比较拘谨,在师兄师姐们闹哄哄地玩笑下,半推半就展示了自己的才艺。 等到宁攸上台的时候,她很别具一格,“大家好,我是宁攸,G市人,毕业于崇文高中,美术学院油画专业。” 结果他才刚刚介绍完,底下便有师兄惊呼,“G市,崇文高中,唉,我记得老大不是也是G市崇文高中毕业的么?” 师兄刚说完,转脸去看赵然,便只见到赵然好像刚才在跟计算机协会的指导老师在说什么,并没有在听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才转回头看了他一眼。 师兄似乎很没有眼力见,“唉,老大,宁攸师妹是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你认不认识啊?” 赵然看了一眼台上的宁攸,声音平静,“我现在大三了。” 意思就是,他已经大三了,比宁攸整整大了三届,宁攸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宁攸在台上,仍旧是笑眯眯的,“是啊,虽然我对赵师兄印象深刻!赵师兄可能真的不认识我,毕竟,虽然崇文高中是初高中连校,可毕竟一个高中部一个初中部啊。” 底下立刻燃起了八卦,“哦,印象深刻啊……” “老大听到没有,宁师妹说对你印象深刻啊。” 赵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宁攸,瞥眼看敢开自己玩笑那某位师兄,某师兄立刻闭嘴。 鉴于宁攸这句话,大家看她的颜色便有些不太一样,但又碍于赵然的神威,不敢开玩笑。 八卦还没有过去,大家碍于赵然在场不敢闹得过分,于是便纷纷要求宁攸表演才艺,宁攸半句拒绝的话也没有,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唱歌吧,莫文蔚的《他不爱我》。” 宁攸刚刚说完,底下便响起一阵唏嘘的声音,“哦~” 宁攸扬眉笑了笑,女孩悠扬婉转的声音经过讲台上的话筒传出来之后,带了一点点地低沉,一点点地沙哑,低吟浅唱,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 一首歌,低回婉转,宁攸的视线,始终放在赵然身上,在场的师兄师姐,谁不是已经练成了精,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人,大概真的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当即看向宁攸地眼神,都带了一些打量,原先还开着玩笑的师兄们也觑着赵然的神色,未敢吭声。 只可惜,赵然始终低垂眼眸,并没有抬眼看一眼宁攸,自然也看不见女孩始终自信飞扬的眼神里,曲终的时候,随着那一句“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时,一闪而过的落寞。 新生见面会也只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 大家纷纷离去,但还是不少人留下来帮着收拾会场。 赵然跟在场的师兄师姐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跟着指导老师一起离开了。 赵然前脚刚刚离开,宁攸后脚就跟着离开了教室。 赵然在楼下刚刚送走了指导老师,一转头就看到宁攸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他看向宁攸的时候,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步离开。 宁攸一下子叫住了人,“赵师兄!” 她声音一出来,人就小跑着上前了,笑眯眯地迎上去,“赵师兄,你要回宿舍了?” 赵然停了脚步,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双眼神里,不知道带了多少意味,宁攸原本还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会儿却被他这样的眼神看了几秒钟之后,就开始心虚,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了。 赵然终于开口,“还有事?” 宁攸那一下的心虚随着赵然开口好像就此消失于无形之中,又恢复一惯自信飞扬的笑脸,“赵师兄,我初来乍到,对帝京大学不熟悉,你要是不着急,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语气无辜,好像真的不认识路一样。 赵然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离开。 宁攸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样似的,忙跟上去,“真的,赵师兄是会长,而我现在是计算机协会的成员,帮助下属师妹,也是应该的吧。” 赵然不说话,继续往前走。脚步一点也没有照顾到后边跟着他差点需要小跑的宁攸。 宁攸似乎也并不介意,就这么跟在赵然的后面,极力劝说让赵然送自己回去宿舍,赵然自然一路无动于衷,最后大概是终于忍无可忍,听了脚步,转回头,“宁攸,别用你这些无聊的戏码。” 叶凉夕等人若是在,大概会对向来表现得高冷的宁攸此刻的表情感到不忍直视,她神色无辜极了,“赵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的不认识路啊。” 赵然深看了她一眼,深呼了一口气,大概是气到无语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离开。 宁攸刚想跟上去,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又疼又辣的感觉,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咬着唇慢慢蹲下来。 赵然已经走出去几步了,身后果然没有听到宁攸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原先一直追着自己跑的女孩此刻正蹲在地上,这里的校道开辟在一片矮灌木里面,她一蹲下来,整个人几乎被这些灌木给掩盖住。 赵然皱了皱眉,在原地看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没有离开,返回去,“你又怎么了?” 宁攸原先笑意盎然的脸此刻已经有些发白,在夜晚的路灯的照耀下,更是没有血色,“我胃疼。” 赵然皱眉看她,“苦肉计?” 宁攸难受得已经抬不起脸看他了,但最终还是扬着脸抬头,笑,“是啊,就想看看赵师兄中不中计,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亏我中午晚上都没有吃饭就为了演一出戏,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听到她这么说,赵然却没有如望地抬步离开,而是狠狠地皱了眉头,一把将宁攸给拉起来,语气哪里还有先前的冷漠和云淡风轻,“宁攸,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攸难受得没有力气去反驳她,却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上,“可不是么?我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赵然一咬牙,“我带你去医院。” 宁攸拒绝:“我不去!” “收起你那些矫情的戏码!去医院!” 说完,赵然弯了腰,抱起宁攸就离开。 叶凉夕晚上接到宁攸的电话的时候,听到她在医院也是吓了一跳,“你怎么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宁攸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没事,老毛病了,胃疼。” “你怎么样,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有人在这陪着我呢,我就打电话回来给你说一声而已。” “有人陪你?” “嗯,赵然,计算机协会的会长,我明天好了,会自己回去。” 叶凉夕听到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去,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既然这样,那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回来。” 宁攸应下,电话挂断了之后,她抬眼看了一眼才滴了一小半的点滴,轻呼了一口气。 病房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赵然手里提着一个外卖的袋子,袋子的包装是一家粥店的品牌。 他走进来,将粥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医生说你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只能吃一些少量流食,等好一些了再吃别的东西。” 他说完就将袋子里的粥盒拿出来,打开,是小米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宁攸笑了,“赵师兄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小米粥啊?” 赵然不说话,将盒子打开,拿出小勺子,递给她。 宁攸摊手,“我在打针,没法吃。” 赵然看向她另一只手,宁攸扬了扬自己的左手,“我不会用左手。” 赵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宁攸苍白着脸却笑眯眯地,“要不,赵师兄喂我吃?” 赵然直接转身离开,看着赵然转身离开的背影,宁攸笑了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盒,只好转了身,用左手笨拙地舀起饭盒里的粥吃着。 赵然靠墙站在病房外,眉头皱得快把额头皱出了一个川字,结果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外面就有护士匆匆进了病房,他自然后脚就跟着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宁攸右手上的滴液管子里的血液在回流,护士一边帮她弄好,一边叮嘱她不要抬高了右手,宁攸笑着一一应下。 等到护士离开之后,赵然看他,语气似乎有些疲惫,“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可是我不会用左手啊。” 宁攸看了看桌子上的粥,语气还有些委屈,“而且我肚子饿了。” 赵然最后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粥碗,坐在床边,不声不响一勺一勺地给宁攸喂粥。 宁攸看着凑近自己面前的勺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低着头,张了嘴。 原先笑脸飞扬闹渣渣的女孩,这时候却安静得出奇。 结果赵然才喂到第三勺,勺子刚刚凑近宁攸的嘴巴,一滴水珠清晰滴落在病床的被子上,晕开一片小小的水迹。 他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宁攸却别开了脸,语气生硬,“我不吃了。” 说话的同时,眼泪又落下来,她抬了右手想要去擦,右手才刚动,就被赵然按住了,“别动,会血液回流。” 宁攸猛地甩下,抬起左手狠狠擦掉眼泪,分明什么也掩饰不住,却仍旧像个倔强的小孩一样,做着拙劣的回避。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只听到她压抑的哭声,良久之后,才响起一声轻轻的男声的叹息。 ------题外话------ 二更明早啊 164章福利发在群里了。   ☆、169 我在追你啊(2更) 两人在医院里呆了一夜。 宁攸用完那碗粥之后,就不复先前一个劲想要调戏赵然的姿态,彻底安静了下来。 赵然也没有说话,就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坐着,陪她。 空气里流淌着奇怪的氛围,呆在病房里的两个人恍若未觉。 最后,还是赵然开口,“早点休息吧,我帮你看着点滴。” 宁攸一言不发地躺下,背对着赵然,半分钟之后,又转回头看他。 赵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抬头去看滴了一半的点滴,“我不会走。” 宁攸安心了,开口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口,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宁攸轻轻翻了一个身,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安静了一些,比起那个总是笑嘻嘻地调戏赵然的,看起来高傲,假装气场强大,实则还是个长不大的姑娘的女孩,表情多了几分乖巧,她已经睡过去了。 赵然就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两手抱胸,双腿伸长了,隔着一张病床地距离慢慢地看她。 三年不见,宁攸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年,她还是个初中生,崇文高中里初中部有些傲娇的小公主,事实上,崇文高中初中部跟高中部并不连接在一起,两个区域隔着一堵墙。 但是初中部跟高中部来往,并没有什么障碍。 第一次相见的场景,赵然至今还能回忆起来。 不过是初中部的孩子常常觊觎高中部的伙食,那天宁攸大概也是觊觎高中部伙食的一个,跟着几个初中部的女孩子一起来吃饭,手里打着一碗汤,汤太热,咋咋呼呼地,转身就撞上他。 大热天的,汤很烫。 就这么洒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烫得他五脏六腑像是被凌迟了一样。 她吓得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然悠悠叹了一口气,小女孩嘛,他还能如何,看到她被吓得愣在了当场,只好表示自己没事,离开。 然而大多数故事的发生,开始总是相似的。 后来是这么回事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个小女孩时不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他的身边,大张旗鼓说要追他。 回家的路上她会突然从路口冒出来。 去学校超市的时候货架旁边也会冒出个女孩儿。 打篮球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害臊地在场外大声给自己加油。 图书馆里,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本事,无处不在制造偶遇。 或者在路上走着走着,她也像今晚一样,或碰乱跳地跑出来说自己肚子疼,发烧,头晕,让他带她去医务室。他当然知道,都是假的,但每每被她脸上难受的神色骗了。 她是学画画的,之后便借着学画画的便利来找高中部的老师,顺便借机时不时冒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谓是利用了一切资源。 一开始赵然不厌其烦,可宁攸偏偏像个小精灵似的,在他爆发的前一刻灰溜溜的离开,第二天又元气满满地出现,后来知道改变策略了,成天拿着一本练习本美其名曰要问他学习问题。 赵然的生活轨迹一直规规矩矩。 认真读书,认真上课,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有自己的生活目标。 父母不过就是正常的上班族,有一个宽容开明的家。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这个把热汤地汤洒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疼得他五脏六腑印象深刻的女孩,彻底打乱了这一切。 一开始不厌其烦,但当某些事情,一开始没有彻底拒绝的时候,就说明了,你已经默认了它后来会发生的一切。 所以,高中生赵然和初中生宁攸早恋了。 可幸福的故事大多数是相似的,不幸的故事,各有各的不幸。 赵然高考之后,宁攸却忽然地从他生活里消失,赵然等了她一个暑假,不断的电话,不断的短信,最后等到了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黑名单待遇。 那时候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不明不白的分手。 一个消失不见,一个有着要命的自尊心,从此以后,自然是天各一方。 后来再见她,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全国青少年美展的颁奖晚会。 她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厘头,就像当年追他的时候,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常常让他无可奈何,却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后来在学校里看到了叶凉夕,本能的潜意识地关注几眼曾经跟她站在一个领奖台上的人。 上一次的,那个讲座上的见面,猝不及防。 赵然多么庆幸,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因为她的消失不见而急得差点忘记填写高考志愿的少年。 也不是那个某个炎热的午后,鬼使神差用宿舍的电话打了一次她的手机,听到她接起电话的懒洋洋的声音,却又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强装的镇定在见到宁攸的时候,果然再次印证了一个事实。 不论当年自己有多么责怪她,责怪始终没有任何一句解释的她,再次见到人,他还是乱了。 自嘲地摇头笑了一声,赵然走过去,将她因为翻身而甩到床外的那只手臂轻轻放回了病床上,拉了薄被,盖住她的小腹。 三年不见,她真的长大了,也张开了。 初中的时候还是有点婴儿肥的小女孩,现在,长得更加漂亮了一些。 赵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抬手去碰她的脸蛋,手抬到了一半,猛地顿住,握紧了拳头,放在身侧,又轻声退回了另一边的病房。 以前初中的时候她就有不按时吃饭的前科,尤其是早餐,因为赖床起不来,所以总是不按时吃,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每次她都应下来,下一次却屡屡再犯,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时候被逼得无奈了,饶是规矩如他,也生了恨不得把她狠狠按在墙上亲老实了的这种荒诞的想法,偏偏她聪明地看穿自己的想法,狠命地撩人,他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看来,果然在他不在的这三年,这丫头还是那么能作。 甚至,还拙劣地重复以前的那些伎俩,不羞不臊地撩他。 重重叹了一口气,赵然不自觉有笑了一声,直到安静的病房里他听到了自己愉悦的笑声,又赶紧恢复一派正常神色,坐下来,抬手揉了揉额头。 第二天一早,赵然就送宁攸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很早,宿舍里的人还没有起来。 叶凉夕睡在靠门口的地方,听到开门的声音就醒过来了。 昨晚上睡觉之前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她起来给宁攸开了门,睡意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见到宁攸回来,还是猛地清醒了过来,为了不吵醒其他人,小声问她,“你怎么样了?” 宁攸已经没有了什么不舒服,只是脸色还是有些差,宁美人的神采几乎消失不见了,她对着叶凉夕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听到声音,肖雪也幽幽坐起来,声音还带着睡意,“宁攸,你回来了。” 文茵茵也打着呵欠坐起来。 宁攸见此,笑了笑,“嗯,我回来了,刚才在路上顺便给你们买了早餐,再睡一觉,等下可以晚点起来再吃。” 肖雪不知听没听见,困意十足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又幽幽躺下了。 文茵茵坐在床上看着宁攸进了洗手间,传来水声之后,也再次躺下了。 叶凉夕还有点睡意,看时浅真的没事了,她才重新回去了床上,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但刚刚爬上床,就看到手机的指示灯上,闪着一个幽幽的绿光。 这是未读短信的提示。 她拿了手机来看,果然看到一个未读短信,是个陌生的号码,一个简短的短信: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她皱眉看了一会儿,一时半会想不通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短信,还是个没见过的号码,当即把手机放在一边没有理会,眯着眼趴在床上,继续睡觉。 宁攸那天回来之后,确实也真的没事了。 但是,帝京大学的校园里,大家偶尔会看到,原本被誉为美术学院新一任院花的大美人宁攸,竟成天在校园的各种地方跟计算机学院的赵然各种偶遇。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一开学就拒绝了多少男生的大美人,正在追赵然。 比如,吃饭的时候,赵然会突然看到宁攸拿着餐盘,扬着一个巨大的笑脸跟他打招呼,然后坐在他的对面,笑眯眯地将餐盘里的胡萝卜毫不客气地挑给赵然,“赵师兄,我不吃胡萝卜。” 可她分明是点了一个胡萝卜的素菜! 比如,下课之后,跟美术学院隔着天大距离的计算机学院外的校道上,宁攸会抱着个书本忽然出现,“赵师兄,好巧啊,去上课么?” 比如,赵然刚刚从学校网络中心的办公室出来,宁攸忽然出现,“赵师兄,明天要交写生的作业了,要不,你给我当模特?” 比如,图书馆里,一大堆跟计算机相关,跟美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书籍里,赵然刚抽出了一本书,发现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随手抽出旁边一本计算机专业的书,语气无辜,“赵师兄,好巧啊,你也来借书?师姐跟我说协会下周有新员考核,要不你帮我选本复习资料?” 现在,计算机学院,大多数跟赵然认识的人都知道他被一个大一的小师妹缠上了。 计算结协会的人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其中有不少女生并不看好,甚至在背后奚落,大多数男生,还是乐见其成老大被人缠上的样子,并不断暗中给宁攸提供帮助,甚至把赵然宿舍的电话号码偷偷给了宁攸,于是就出现了宁攸无端端大张旗鼓打个电话去赵然的宿舍,美其名曰,有计算机方面的问题不懂,想要请教。 赵然宿舍里的人接起电话,听说是找赵然的,已经见怪不怪了,语气戏谑,“宁师妹又来了问安电话。” 赵然沉着眼看过去,摇了摇头,示意说自己不在宿舍。 转脸,男生就一本正经地开口,“哦,宁师妹是吧,我们老大说自己不在宿舍。” 赵然脸色一沉,走过去,踢了对方一脚,把电话接过来,“什么事?” 宁攸先是调戏了他一句,“唉,赵师兄,你在的啊,刚才这位师兄太坏了,竟然说你不在,不让我跟你打电话。” 赵然:“有事说事。” “赵师兄,计算机基础的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作业,但是我不会做,我发到你的邮箱你,你帮我看看?” 赵然沉默。 宁攸好像感觉不到电话那端的人的情绪似的,“我真的不会做啊……” 正在拿着宁攸的作业照抄的肖雪,闻言抬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叶凉夕也幽幽看过去,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宁攸的时候,这姑娘在大冬天里穿一身清凉的黑裙,在全国性的颁奖台上大言不惭,气场全开的样子,她当时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好高冷傲气,她当时是近视了吧。 这才是宁美人的本性啊。 恃美傲物! 赵然笑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在追你啊,赵师兄,你看不出来么?” 赵然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宁攸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记,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一个女孩都不害羞,你究竟在害羞什么呢?” 肖雪终于忍不住一声笑出来,“啊,我说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托你的福,我在学校的名气已经升级成了”就是那个追在赵然身后的女生的室友“,说真的,我并不感到开心。” 叶凉夕也幽幽看过去,“我也是!” 宁攸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这么回事,我在追赵然啊。” “你真的假的?”肖雪实在看不清宁攸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攸莞尔,“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肖雪耸了耸肩,抱拳,“好吧,宁美人出手,祝你马到成功。” 宁攸抱拳谢过。 文茵茵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宁攸,你真的打算追赵师兄?可是现在大家都觉得你给赵师兄造成了困扰,学校里,尤其是计算机学院的,不少人都喜欢赵师兄吧,你这样,已经被大家议论了。” 宁攸转头去看她,“那又怎么样?” “我,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宁攸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有什么不好的?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别人的话算什么,这事说到底是我和赵然的事情,赵然都没有说什么,别人有资格说什么?” 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文茵茵听了,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站了起来,“学生会那边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文茵茵一出去,肖雪看着被关上的宿舍门,转回头看一眼宁攸,宁攸耸了耸肩,“我知道啊,她性格就是这样啊,但这两天她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是室友也没有一副高高在上评判我的样子来说我的不是的道理吧?” 肖雪没再说什么,回头继续抄作业。 叶凉夕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最早接触宁攸的不正常的人。 如今看来,对于宁攸和赵然的事情,大多数人都只觉得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一学妹看上了赵然在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但她却看出了一点不一样。 宁攸和赵然之间,应该会有一些别的什么故事的,说赵然被宁攸所困扰,但倘若真的困扰,对方大概有很多理由让宁攸下不来台,一败涂地。 爱情的游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来没有什么纠缠不休欲擒故纵偶然相遇的心计,有的只是我放纵你的一切算计罢了。 这边,宁攸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追求赵然,而叶凉夕,也遇到了原本觉得已经消失了的麻烦。 这天中午,《艺术概论》才刚刚下课。 教室里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离开,温言在讲台上被几个学生缠住了问问题。 叶凉夕正站起来,教室的门口冲进一个男生,直接抽走了讲台上温言讲课的时候用来扩声的话筒,自以为帅气站在讲台上,一副天生自信的样子,拿着讲台对着教室里突然的情况而一脸懵逼的大众。 叶凉夕看到蒋易的那一刻,就有些头皮发麻。 果然,下一刻,蒋易就拿着话筒开口,“叶凉夕,我喜欢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的追求,我是追定你了!” 所有人都看向叶凉夕,就连被打断了的温言,也微微沉脸看蒋易,又看了一眼叶凉夕,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声提醒,“同学。” 蒋易转脸看温言,“温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现在下课了,学校提倡恋爱自由,你也不能说我破坏课堂纪律啊。” 说罢,蒋易又去看叶凉夕,“我观察过了,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上一次你拒绝了我,没关系,你尽管拒绝,我就是追定你了。” 宿舍的人也是一脸错愕地看叶凉夕,就连温言也有点错愕。 蒋易显然天生拥有谜一样的自信,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装酷耍帅地看叶凉夕。 比起大多数人不太正常的反应,叶凉夕反而是反应正常的那一个,没有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正站在讲台上装酷耍帅的蒋易一眼,她默默收拾桌上的书本,然后,声音不大不小地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有男朋友,另外,你追不追,追谁,跟我没关系。” 不知是谁响起倒抽气的声音,这姑娘看起来温温软软的,当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蒋易显然是被叶凉夕的反应愣住了,一时讷讷说不出话,“那你男朋友是谁?” 叶凉夕仍旧是没有什么情绪地看了蒋易一眼,并不回答,温言适时出声,“叶凉夕,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叶凉夕应下,抱着书本跟温言离开了教室。 ------题外话------ 傅公子:把蒋易给我拖出去!斩立决! 西青:(嘚瑟脸)我不我不我就不~   ☆、170 这种事怎么能问得这么详细?(1) 等离开了教室,温言才皱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叶凉夕的声音无奈,刚才还一副冰冷冷模样的女孩这时候也带了一点赌气,“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温师兄,帝京大学的男生都这么中二病么?” 温言摇头失笑,“都乱说什么。” 叶凉夕吐吐舌头,“我只知道对方叫蒋易,计算机学院的大二的学生,据说不少女孩子喜欢他,是个亲民的富二代。”当然,以上消息,是文茵茵传回来的。 “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出,我都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没完没了的。”叶凉夕瘪嘴,语气里有些苦恼。 而她并不不知道,她多次强调的我有男朋友的时候,温言眼里划过的黯淡的神色。 最后温言开口问她,“要不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叶凉夕摇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言点了点头,最后还是迟疑开口,“那,他知道么?” 叶凉夕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温言所说的那个他,指的是傅景湛,叶凉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知道。” 温言看她的表情,大概是猜到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后来在楼下的时候就分开了。 教室里,看着叶凉夕被温言带走,蒋易原本是想要追上去的,最后肩膀被肖雪按住,“等等。” 蒋易当然知道,这是叶凉夕的室友,出于某种战略措施,他对肖雪彬彬有礼,“你是叶凉夕的室友?” 肖雪叹了一声,无比嫌弃地看了蒋易一眼,“我说兄弟,你怎么还不死心,说真的,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蒋易皱眉,“我不信,你别来骗我?” 肖雪差点想要出口一句这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她也觉得无语了,“你说你看上去,堂堂……呵呵,追别人之前,能不能先了解一下情况,真以为全世界的女孩都喜欢跟你玩儿欲擒故纵套路啊?” 蒋易被气得脸都红了。 文茵茵站在旁边,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蒋师兄,叶凉夕她真的有男朋友了,不是帝京大学的人,已经出去工作了,我们都见过她开车来接送过……” 文茵茵还想要在说详细一些,肖雪捅了捅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多说。 文茵茵当即闭口,默默退到了一边。 蒋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神色却多了一些黯淡。 宁攸看着蒋易,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笑着开口,“蒋师兄,你以为这是偶像剧呢?拿着个大话筒在人群里喊一声我喜欢你,女孩子就会含羞带怯地答应你的追求?” 蒋易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宁攸,然后反应过来,“你不是那个……” 宁攸笑,“没错,是我,赵然的女朋友。” 蒋易呵呵笑了一声,“赵师兄好像没有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啊。”被一个看起来半斤八两的人取笑了,蒋易回击,“宁师妹看不上我,难到自己另有高见?” 宁攸耸了耸肩,“没有高见,赵然没有女朋友啊,所以我怎么追都不过分,但是,你可就有点过分了,在别人两三次申明自己有男朋友的前提下,蒋师兄,你说,这是挖墙脚呢,还是挖墙脚呢,做人要厚道。” 蒋易不确定,又再次问了一遍,“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宁攸嗤笑了一声,肖雪拉着她往外走。 文茵茵最后看了一眼蒋易,看着两位室友已经不理会他了,很好心地奉劝一句,“蒋师兄,她真的有男朋友了,而且,还不是一般人,应该很有钱,你,你别来打扰叶凉夕了。” 说完,她也匆匆跟着出去了。 —— 国庆节放假的前两天,晚上睡觉之前。 肖雪开口,“国庆放假,你们打算去哪里啊?” 宁攸还躺在床上刷手机,回答得理所当然,“追赵然。” 宿舍里沉默了几秒钟,肖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宁大美人,把你的高冷捡回来好么?” 宁攸唔了一声,也不知道算不算回应。 肖雪继续问叶凉夕,“夕夕,你呢?” 叶凉夕正在跟傅景湛聊微信,闻言轻咳了一声,“我去海边。” 肖雪闻言,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出去玩,约会呢?” 叶凉夕笑了笑,没有应。 三人都看得出来,肖雪啧啧赞了两声,“瞧这小日子过得,连我都羡慕了。” “那你呢?”叶凉夕果断转移话题。 肖雪语气有些无所谓,“我家不远,回去两天,然后再回学校,以前高中的同学来找我玩,带他们在帝京走走,唉,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啊?” 叶凉夕想了一下,然后说出来一串景点,肖雪记下,表示到时候带着同学去玩。 末了,肖雪继续,“茵茵呢?” 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的文茵茵闻言,开口,“我应该留在学校吧,我男朋友在学校外有个兼职,我陪着他。” 肖雪笑着赞叹了一声,“茵茵果然是贤妻良母啊。” 文茵茵声音弱小,“什么呀。” 顿了一下,她道,“我才羡慕你们呢,出去玩,或者可以回家。” 文茵茵家里距帝京有些远,她说过只在寒暑假才会回家。 宿舍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渐渐,黑暗中,手机的灯光灭掉,大家都浸入了梦乡。 国庆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傅景湛来接叶凉夕回去。 当时已经下课,叶凉夕没有回宿舍,去了王教授的工作室等人。 傅景湛到的时候,已经是放学过了一段时间的时候,这时侯,美术学院基本也没有什么人了,因为是放假的前一天,大学的课程比较自由,学校里该出去玩的人也都出去玩了,基本不会有学生在教学楼附近走动。 叶凉夕接到电话的时候,跟工作室里的人道别了就出来找傅景湛。 人一出来,就看到傅景湛已经在等她,叶凉夕快步走过去,傅景湛笑,“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走了。” 叶凉夕咬唇笑了笑,“不想让你等太久嘛。” 傅景湛抬手去揉她的头发,“走吧。” 叶凉夕点头,钻进了车里。 文茵茵没有离校,跟男朋友吃过饭后打算返回学院,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叶凉夕的男朋友。 这时候太阳将要落山,天还没有黑下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能看到傅景湛的样貌。 何况,这辆车虽然低调,但文茵茵印象深刻,一看就知道是叶凉夕的男朋友。 前几次虽然也看到过傅景湛接送叶凉夕,但毕竟没有看到真人,文茵茵一直不知道叶凉夕的男朋友到底是谁,长什么样的,刚才一见,就觉得眼熟。 姜凡收回视线,“刚才那个,不是你室友么?” 文茵茵唇角扯了一点笑意,“是啊,应该是她男朋友来接她。” 姜凡哦了一声,只是顺口提而已。 “你先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画室拿了东西就过来。” “我陪进去?” 文茵茵拒绝,“算了,我自己进去,我很快出来。” 她说完,不等姜凡拒绝,就进了美术学院,姜凡不是美术学院的人,见此,也只好在外面等待。 文茵茵进入了美术学院之后,匆匆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拿出手机,打来浏览器,在百度页面输入了三个字。 页面打开,关于傅氏集团以及傅景湛的消息就窜入了页面。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了手机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出了浏览器的页面。 原来……凉夕的男朋友是傅景湛,这个帝京的传奇人物,天之骄子…… —— 傅景湛开车带叶凉夕离开之后,两人先去吃晚饭。 饭桌上,叶凉夕问,“去海边只有我们两个么?” 出去玩的决定,是中秋节的时候傅景湛突然告诉她的,当时她高兴,一下子就答应下来了,后来才想起问他是全家一起出去玩,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傅景湛夹菜的筷子一顿,看她,“不然,你还想跟谁一起出去玩?” 叶凉夕默默低头喝汤,“没有啊。” 傅景湛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几样菜,“你听起来很失望?” 叶凉夕立刻否认,“怎么会?我想出去玩。” 傅景湛幽幽道,“我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叶凉夕咬唇,声音低弱了几分,“你又冤枉我。” 傅景湛笑了,很满意她的反应,“吃吧。” 用过晚饭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叶凉夕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他,“我们要回去了么,明天出发,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吧?” “不急。”傅景湛启动车子,“明天再收拾也可以。” 叶凉夕眨了眨眼,傅景湛笑了,“先去买些东西。” 最后,叶凉夕停在一家大型内衣店的门口,踌躅不前。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没怎么的,耳根都红了一层。 傅景湛语气无辜,“买衣服啊。” “买衣服?”叶凉夕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傅景湛抬手掩了掩嘴,轻咳一声,“我们去海边度假,难道不需要买泳衣么?” 叶凉夕瞪他,他肯定是故意的。 傅景湛拉着她的手,“不进去,难道要一直站在门口被人围观么?” 叶凉夕反应过来,猛地拽住傅景湛的手往店里面去,傅景湛任由她气势汹汹地牵着自己往前走。 刚刚进门,就听到欢迎光临的声音,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甩开傅景湛的手,看到店里花花绿绿款式多样的内衣,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很快就有店员上前,“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傅景湛点了点头,“泳衣。” 店员业务很熟悉,“两位请跟我来,泳衣在里面这个区域。” 店员很尽职尽责礼貌地带着叶凉夕和傅景湛进去。 俊男靓女总是引人注目的,何况还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和一个进来之后,就红了耳朵的女孩儿。 被带到了泳衣了区域,傅景湛开门见山,“男女的都看看。” 店员不用多问也知道来买泳衣的两人是什么关系,当即笑着跟傅景湛推荐了几款情侣装的。 叶凉夕抬眼看过去,差点被那几套情侣装的泳衣给雷到了。 那根本不是泳衣,简直是一丁点布料好吧,穿在身上,能遮住什么呀。 偏偏傅景湛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不顾她浑身的不自在和囧然,还很细心地跟店员了解这些泳衣的布料和款式,够不够柔软,会不会摩擦皮肤…… 店员还很考虑周到地提醒傅景湛,有几款比较特殊的泳衣很受年轻情侣的喜爱。 叶凉夕默默站得离他远了一些。 感觉再听下去,她真的要烧起来了。 买泳衣这种事情,还问得这么详细,难道他都不会难为情的吗? 可怜的叶姑娘好像忘记了,她曾经腹诽过傅公子的脸皮有多么厚。 导购员很认真尽职,傅景湛问了几句之后,转回头,就看到叶凉夕默默站在距离自己好几步远的地方,眼神飘忽,放在周围的泳衣上。 他就笑了,招手让她过来,“过来一些。” 叶凉夕仍旧站在原地。 傅景湛扬了扬眉,“过来看看,喜欢哪个款式。” 店员也笑着看过来,“这位小姐身材这么好,我推荐的这几款,还有这几款,最能体现小姐的身材了,很合适你。” 叶凉夕顺着看过去,差些瞪圆了眼睛。 系带的,蕾丝的,薄薄的一层,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有人发明这种东西? 傅景湛轻咳了一声,“谢谢,我们先自己看看。” 店员很识趣地退下,“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再叫我们。” 等到店员离开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叶凉夕才控诉一般地去瞪傅景湛。 傅景湛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把人拉过来,低声问他,“喜欢什么款式的?” 叶凉夕拿头去顶他的胸膛,低声控诉,“你是故意的。” 傅景湛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故意什么,不带你来买,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穿大多的合适呢?” 骗纸! 叶凉夕在心里腹诽,这个人,都不知道帮她买了多少衣服鞋子了,穿什么尺码的,他早就门儿清,还这样光明正大地说瞎话,真是越来越坏了! 叶凉夕想要去咬人。 傅景湛笑了,知道她害羞,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去逗他,连他都要无语于自己的幼稚了。 他又提醒,“好了,别在心里悄悄骂我,来看看?” 叶凉夕鼓着嘴巴去看他,最后在他坦然的视线中终于泄了气,看了看之前店员给他推荐的那些,红着脸看他,“能不能不买这些啊?” 顿了顿,她又低声说,“像是没有一样。” 傅景湛忍不住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算你想穿,我也不给你买。” 那你还带我来看,跟店员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但是,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就算你想穿,我也不给你买的某人,下一刻,就自作主张地选了两套泳衣,一套是她一点也不想买的但是傅景湛坚持要买下来的,一套是还能接受的。 美其名曰,两套,好换! 叶凉夕在心里轻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你以为你买了最后就一定被我带走么?哼哼! 买完了泳衣,叶凉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傅景湛要离开。 傅景湛及时拉住了她,“我帮你买了,你不帮我看看。” 男士的泳衣,不就是…… 叶凉夕的视线瞄到女装对面的男装,各种各样的,三角的,四角的……泳裤…… 她一点也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脸彻底红了起来,甩开傅景湛“你自己选”然后就匆匆跑外面去了。 傅景湛笑着扶额,怎么都这么久了,都同床共枕了还能为了这种事情那么害羞,那接下来的度假,可怎么办啊? 最后叶凉夕跟着傅景湛从内衣店里出来的时候,觉得身心俱疲。 一路上都不愿再跟傅景湛说话,觉得自己随时能因为他突然的某个猝不及防的话而血槽清空。 傅景湛倒是很老实的没有再逗她,不急,反正还有一周的假期,要慢慢来。 ------题外话------ 关于傅公子给叶姑娘买了什么泳衣,请自行想象。 〃?〃祝他们度假愉快。   ☆、171 看不到的日出,学不会的游泳(2) 第二天上午,两人登机出发。 Y城是个海滨城市,同时也是个旅游城市,这里风光秀美,长长的海岸线,沙滩干净而柔软,很大一片的海岸线其实都开发出来做旅游了,景点和设施都很齐全。 恰逢国庆放假期间,来这里旅游的人自然很多,但这里远离帝京,即便是傅景湛这样的名人,也不会太刻意引人注目。 到达Y城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今年的国庆仍旧很热,更遑论Y城这个低纬度的海滨城市。 虽然是两人一起出来玩,但叶凉夕几乎把一切都交给傅景湛,下了飞机之后,以为傅景湛会带她去住酒店,不想刚刚出了机场,就有车来接人了。 叶凉夕眨了眨眼睛,询问他。 傅景湛上车之后才说,“我们在这边有一栋海滨别墅,爸妈早些年也会过来。” 原来如此,叶凉夕想起上次回B市的时候,也是这样有专门的人接送,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跟着傅景湛出去,不论去哪里,永远不用担心有任何问题,他总是能把一切事情处理好。 叶凉夕问他,“那你是不是因为这里有房子,所以才带我来的?” 傅景湛笑了,他原本是打算带叶凉夕出国的,但是,一来觉得时间有点短,二来觉得,这样的时候,可能等到以后某些特殊的日子比较好,后来就选择了这座城市。 别墅已经被人打扫过了,东西也一应齐全,不算特别大,但是用来度假已经绰绰有余。 叶凉夕一进来就对这个地方新奇得不行。 别墅所在的位置并不是热闹的旅游区,反而距离旅游区有一段距离,但是,站在这里,一点也不影响他们能看到海滨的美景,甚至,有着比熙熙攘攘的旅游区拥有更好的角度。 傅景湛放下东西,看到叶凉夕一下子跃到窗边看外面的景象,不由得笑了,朝她招手,“过来,带你去参观参观这个房子。” 叶凉夕又跑回他的身边,傅景湛牵着她的手走。 嘴里一边跟她解释,“以前年轻的时候,我跟宋熙嘉他们也来这边玩过,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了……” 他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叶凉夕就抿唇笑。 “笑什么?” 叶凉夕扶着他的胳膊笑,“你说年轻的时候……” 傅景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由得扶额,嘴里却恶狠狠教训她,“取笑我?” 这里可是呼天不灵叫地不应的地方,叶凉夕可不敢造次,忍了笑意,“哪有啊,是你自己说的,我提醒你改口。” 傅景湛屈指去敲她的额头。 叶凉夕抬手捂住,控诉地看他。 傅景湛摇头失笑,“后面再收拾你!” 叶凉夕瞪他,傅景湛笑了笑,牵着她往别墅后面走,“后边有一个大花园,还有游泳池,我先前叫人打扫过了,不想去海边的话,可以在这里游泳。” 叶凉夕咬唇,“可我不会游泳啊。” 傅景湛笑了,低头看她,“我教你?” 叶凉夕眼里晕开了笑意,重重点头,她一直想要学游泳,虽然君山别墅有游泳池,但是一来她在别墅的时间太短,二来没有人教,闻言立刻应下,“嗯嗯嗯!” 然后她突然抬手指向傅景湛身后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什么啊?” 傅景湛带着她走过去,“是观景台,以前我们来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烤过。” “还能烧烤啊?”叶凉夕惊奇。 傅景湛点头,“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架烤炉来烧烤。” 叶凉夕摇头,笑眯眯看他,“我只喜欢吃,不喜欢烤。” 傅景湛伸手去捏她的鼻子,“馋猫。” 这个别墅真的是应有尽有,露台,观景台,游泳池,距离海边也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而已。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去了别墅的观景台,刚刚上去,那种面朝大海的畅快感就扑面而来,叶凉夕欣喜地抓住他的胳膊,“明天早上我们可以在这里看日出么?” 傅景湛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那你明天要记得叫醒我?” “好~” “我们晚点去海边散步?” 傅景湛又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后来是傅景湛亲自下厨,给两人解决了晚餐的问题,等用过晚餐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等傅景湛在厨房里收拾好了碗筷,叶凉夕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去海边吧?” 傅景湛摇头失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拿着毛巾擦干了手,才道,“晚上海边有点凉,多穿一件衣服再出去。” “哦。”叶凉夕刚想要转身回去拿衣服,傅景湛已经抬步上楼,“在这里等着我。”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件叶凉夕的外套下楼了,叶凉夕笑眯眯地等着他。 傅景湛拿了外套过来,“穿上。” 叶凉夕没有接过衣服,转了一圈,展开手让他给自己穿上外套。 傅景湛笑了一声,“懒猫,就会使唤我。” 叶凉夕理所当然,“你不给我使唤么?” 傅景湛笑了,好好给她套上了外套,才捏了捏她的脸颊,“随便使唤,二十四小时,随机待命。” 叶凉夕去抱他的胳膊。 傅景湛终于叹气,“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了也没有休息,现在还这么兴奋,今天很开心?” 叶凉夕重重点头,大概是因为很少这样单独和傅景湛出来一起出来消磨时光,所以每次她都会很开心。 傅景湛在心理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带着她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这里不是旅游区,所以,没有像旅游区那样华丽的灯光,叶凉夕眼睛不好,因此就算出来散步,也带着一个手电筒,虽然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但是还是让她很开心。 海水映照出天光,将空中明月的光芒返照回大地。 海风轻轻吹拂,带着一点点凉意,海水的腥味窜入鼻尖,却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带着一种原始的轻快。 叶凉夕双手背后,走在傅景湛几步开外的距离,一步一步倒退。 傅景湛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前面的少女。 海风吹起她的裙子,往岸上的方向飘飞,披散下来的头发也被风吹乱,出门前套上去的毛衣外套让她真个人都显得很柔和。 叶凉夕笑得眼睛弯起来,一边后退,嘴里还念着诗句: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 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 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 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 坐在走廊发呆,直到你眼中乌云 全部被吹到窗外 我已经虚度了世界,它经过我 疲倦,又像从未被爱过 但是明天我还要这样,虚度 满目的花草,生活应该像它们一样美好 一样无意义,像被虚度的电影 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 为我们带来短暂的沉默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比如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水的镜子 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 在我们身后,长出薄薄的翅膀。”① 她在念诗,傅景湛就一直沉默地看她。 等她念完,就像一只蝴蝶一样扑倒他的怀里,傅景湛接住她,看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低头去亲她。 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呆得太晚,晚上的海风比较凉,没过多久,傅景湛就带着叶凉夕回去了。 终是有些旅途疲劳,回去洗了澡之后,叶凉夕就开始呵欠连天,跟傅景湛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就开始打瞌睡。 傅景湛无法,带她一起回房休息,睡觉之前,叶凉夕还念念不忘让傅景湛明天早上记得叫她起来看日出。 傅景湛睡前是答应下来了,然而…… 第二天早上,叶凉夕被手机的闹铃吵醒的时候,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把她手机的闹铃给摁掉。 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叶凉夕到底还记得日出的事情,努力消掉那一点迷迷糊糊的睡意,挣扎着起来。 她声音还有早上刚刚睡醒的迷糊和沙哑,推了推傅景湛,“起来,我们要去看日出。” 傅景湛眼睛还闭着,不知是回应还是单纯就发声地嗯了一声,一只手却禁锢住想要挣扎着起床的叶凉夕。 他声音含糊,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还早,再睡一会儿。” “一会儿之后就天亮了太阳就升起来了。”叶凉夕反抗。 傅景湛眼睛都没有睁开,却依旧禁锢着她,靠过去,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声音含糊,“明天再看。” 一夜之后,他的下巴大概长出了一点点胡子,蹭着叶凉夕的脖子,有些硬,又有些痒痒。 叶凉夕躲不开,弱弱地抵抗,“你答应我是今天的。” 傅景湛像是听见了,唔了一声,表示自己说过这句话,下一刻,埋在叶凉夕脖子处的他就不老实了,原先只是拿着下巴在那里轻蹭着,现在,就变成一点一点舔咬着。 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在钻进她的睡衣里。 叶凉夕被弄得无法,脖子那里又麻又痒,终于想起傅公子其实也有起床气的,要是被她吵醒了,就要付出一点代价,她连忙道,“不起了,不起了,你继续睡觉,我们下次再看日出。” 傅景湛低低笑着,“晚了!” 最后的最后,叶凉夕当然看不到那天的日出,等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傅景湛倒是心情愉悦。 经过来度假的第二天的不顺遂之后,叶凉夕心里就在想,以后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个别墅房子这么多,要不晚上她换一间房子睡,不然还能如何阻止成天想要做坏事的某人呢? 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胡思乱想。 傅景湛将迟来的早餐端到叶凉夕的面前,“在想什么?” 叶凉夕脱口而出,“坏事!” 傅景湛拿着早餐的手一顿,神色微妙地看着她。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闹了个大脸红,“我,我的意思是说,说……” 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她现在已经不能正视坏事这个词语了。 她认命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后又很快拿开,接过早餐,低头吃了起来,“吃早餐了。” 傅景湛眉眼笑开,也不打趣人了,拿了另一份早餐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吃。 等叶凉夕没有那么不自在之后,他开口,“今天想去哪里玩?” 叶凉夕抬头看他,傅景湛给了她选择,“是景区的海滨,还是市区,或者别的一些非海滨景点?” 叶凉夕犹豫了一会儿,“我想游泳。” 昨天傅景湛说要教她游泳的时候,她心里只有对学习游泳的兴趣,现在说游泳的话,也完全是因为念念不忘这项自己不会的技能,但是,当她拿着泳衣去换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所谓游泳,是多么大的一个坑。 她完全不知道,那套明明没有被她收拾进来的店员推荐的极度非常符合她身材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泳衣,到底是怎么被塞进行李箱的。 而且,游泳的话,就要穿泳衣,穿泳衣的话,还要穿着这件! 不是明明还有一件更加保守的么,为什么箱子里找不到了? 傅景湛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叶凉夕出来,不由得去敲浴室的门,“换好了没有?” 叶凉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没有出去脸就红了一片。 这个泳衣…… 有点挑战人。 虽然甚至今早才刚刚亲密接触过,但是,就在这样青天白日的时候穿成这样站在傅景湛的面前,也是很难为情的好么? 傅景湛又抬手去敲敲门,“再不出来,我就开门进去了?” 叶凉夕赶紧应了一声,“就出来了,就出来了。” 说完,赶紧拿过旁边的浴巾自欺欺人把自己裹住了,开门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傅景湛已经换好了泳裤,赤裸着上半身在房门口等她。 叶凉夕当即惊在门口。 傅景湛扬眉看了看她这一身奇怪的装束,“穿成这样去游泳?” 叶凉夕小声辩驳,“我等下去了泳池那边,再脱下。” 傅景湛看她,不置可否,最后终于抱胸道,“凉夕,没用的挣扎,最终也是没用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不明白。” 叶凉夕气得想要去打人,这个人啊,一定是老早就已经在谋划了,真是狡猾极了。 可她还是弱弱地抵抗,“那我不学游泳了可以么?” 傅景湛笑了,“游泳是学校的必修课,是求生技能,怎么能不学?” 叶凉夕在心理默默流泪,“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的另一件泳衣拿来啊。” 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傅景湛眼里的笑意一点也不掩饰,“这一套不就够了么?” 叶凉夕心说,你明明说不想给我买这套的啊。 傅景湛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抬手过去将人扯到身边,弯腰将人抱起来,下楼,往后面的游泳池去,“我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穿这套,去海边玩的时候穿另一套,后来回去想想,在海边玩,如果不下海,不用换泳衣也可以的。” 叶凉夕最后终于伸手去打人,傅景湛的笑声却始终愉悦。 对于没有学过游泳的人而言,对水始终存着一点点畏惧。 傅景湛教了小半天,叶凉夕也就能游几米,连换气都不会。 每当要到换气的时候,她就会停下来,不懂得怎么继续向前,然后还没等到呼吸够,就先自己往下沉了。 学了好久也没有学会。 就连傅景湛都有些无奈,忍不住想笑,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怎么一个游泳就这么难? 叶凉夕游了几米,刚刚抬头出水面要换气,结果整个人就再次往下沉了,傅景湛赶紧伸手将人托住。 就连叶凉夕自己也泄气了,“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更加简单的办法?” 傅景湛笑了,“跟你说的要领,一个都记不住?” 叶凉夕颇为委屈地看他,“记住了,可实践和理论是有差别的啊。”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因为刚刚从水里钻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睛也是,那双泄气的眼里,也少了几分神采。 学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没有安全感,虽然傅景湛在托着她,叶凉夕很快手脚就并用地攀住傅景湛,此刻抬头看他,一副懊恼的样子。 傅景湛无法,声音低低的,带着她往岸边过去,“那就不学了?” 叶凉夕的热情早就被换气的困难给消掉了一大半,还没有点头,傅景湛却将她压在了游泳池的墙壁上,低下头亲她,声音含糊,“先回忆回忆,另一种换气的方法。” 最后叶凉夕被他压在游泳池的墙壁上回忆了很久很久某种换气的方法的时候,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想,这个游泳,让他来教,大概是真的学不成了。 ------题外话------ 备注①出自《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李元胜 超喜欢的一首诗^_^ 这章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是想写些傅公子和叶姑娘的休闲时光…… T﹏T好想去度假……   ☆、172 别来打扰我和我太太(1更) 事实证明,傅景湛果然不是单纯为了带叶凉夕来y城度假而已。 来这里的第三天,叶凉夕就被傅景湛带去了一家医院。 看的是一名据说很有名的眼科医生。 当年傅景湛说过,要找个医生给叶凉夕看看眼睛,先天性的夜盲症虽然不能医治,但是,也不能听之任之不作治疗,她这几年一直在定时接受医院的治疗,为的就是延缓以后视力衰退和防止中年之后可能的失明的危险。 几年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夜间视物的能力至少没有想象中的衰退。 Y城人民医院,某眼科办公室。 叶凉夕在内室接受仪器检查,医生在外面看着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看起来年纪跟傅景湛相差不多,可能也就小一两岁左右,身穿一件白大褂,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上,测试仪器给出的录像和数据。 她一言不发。 傅景湛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皱着眉头看上面让他这个行外人看不懂地数据和图像。 直到沈晚的脖子动了动,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傅景湛才开口,“怎么样?” 他在沈晚面前的情绪有些外露,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 沈晚转了一把椅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还有一点戏谑,“景湛,你很紧张。” 傅景湛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沈晚轻笑出声,原先看屏幕的时候还一脸严肃的沈医生,这会儿笑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些轻柔,决定不再打趣他,笑道,“你知道,这是先天性的夜盲症,在目前的医学领域,还没有能完全治疗好的药物和医学手段。” 傅景湛皱眉,沈晚继续,“但那小姑娘现在还小,十八九岁的年纪,现在现在慢慢接受治疗,可以改善夜间视物的视野范围,延缓眼睛衰老的迹象,我唯一有把握做到的,只是让她以后年纪大了,不至于失明。她先前接受的治疗还是不错的,但是几年下来改善的情况并不是太大,我建议先停一段时间,然后再换另一种方式。” 傅景湛点头,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沈晚的助理也带着叶凉夕从仪器室出来。 叶凉夕站在傅景湛的身边,还不知道刚才傅景湛和沈晚已经三言两语说完了她的眼睛和治疗的建议。 沈晚打量了叶凉夕好几眼。 叶凉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医生,但是看起来,好像对方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带着一点点戏谑的味道。 沈晚让助理下楼去给叶凉夕拿药上来,等下吃完了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她问叶凉夕,“这几年感觉如何?” 叶凉夕如实回答,“小时候治疗过,治疗的时候视力有明显改善,但后来停了,就会恢复原状,夜间也不是不能视物,只是光线越暗,越看不到东西,光线亮一点,能看到,但距离不远,也不是很清楚,前两年开始再次接受治疗,一直到现在,只要有光,都能看到东西,只是不是很清楚……” 听她讲述,沈晚了然,助理已经拿了药上来,沈晚给了叶凉夕一颗,“你先吃下,然后过一会儿再在给你检查一下。” 叶凉夕接过药和开水,点头应下。 那一颗药有些大,像一块牛奶含片似的,傅景湛接过来,给她掰开了才放到她的手里,叶凉夕对她笑了笑,才接过来就着温开水吃下,傅景湛小声问她,“苦不苦?”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瞥了一眼正在看着他们的沈晚,小幅度摇了摇头。 傅景湛眉心皱痕,这才松开了一些。 刚才医生助理将水杯递给叶凉夕的时候,是傅景湛首先伸手接过的,他很细心地用手背贴在杯壁上量了一下水温,确定不是特别烫才让叶凉夕接过。 沈晚在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来了。 其实助理的经验何其丰富,给病人倒水,水温自然是适宜的,但是傅景湛显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连看着叶凉夕吃药,眼里都是心疼。 沈晚印象中的傅景湛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天之骄子,游走在各色的商人之间,但偏偏不识人间烟火一般,哪里能了解人间疾病与离合悲欢。 高高在上,疏淡冷漠。 但是,几年不见,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神坛上的男人已经掉落下来,成为为了一个女孩喝药而皱眉的平凡男人。 沈晚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写病历。 半个小时之后,叶凉夕再次进入仪器室。 这一次,沈晚跟着她一起进去。 叶凉夕躺在病床上,周围是各种探测仪器,这种冰冷的场景,有些让人紧张。 沈晚看出来,低头看了她几秒钟,忽然开口,“其实,我跟景湛是认识的。” 叶凉夕顿住,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感觉两个人也是认识的,而且,傅景湛直接带着她熟门熟路地找到这里,不到招呼就进来,尤其是,这么久了,沈晚的病人就只有她一个,倒像是专门在等着她似的。 虽然心里觉得他们认识,但叶凉夕在听到这会儿的时候,注意力被吸引,那点对于仪器室的紧张就慢慢消失了,抬眼去看沈晚。 沈晚脸上还罩着一个口罩,眼里带着笑意,似乎在扬眉,“不好奇我跟景湛是什么关系么?” 说不好奇,怎么可能,但叶凉夕的好奇,却并非不信任,完全只是对傅景湛怎么认识这么个距离帝京千里迢迢的医生的好奇。 她笑着摇了摇头,“他会跟我说的。” “是么?”沈晚好整以暇地反问。 “那么,沈医生想要说什么呢?” 沈晚似乎在想个什么措辞,几秒钟之后,她居高临下地看叶凉夕,“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当年……”她说到这里,适当停了一下,好像直接忽略了某些东西,“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出国了,前两个月才回来,没想到一回国,就被景湛找到这里了,我以为这么多年,景湛已经忘记我了。” 说得语焉不详,完全跟没有说一样,但就是因为某些语焉不详,所以才能给听者留下一些供人猜想的东西。 叶凉夕听完,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 口罩遮着沈晚的大半张脸,她在口罩后面忍不住弯了唇角,“哦?就这样?” 叶凉夕在病床上躺好,“沈医生,可以开始了么?” 沈晚笑了,不再说什么,倒是专心致志,遵守医生的本分给叶凉夕作了探测,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两人从仪器室出来,傅景湛看到人,就迎了上去。 沈晚见着这个架势,似乎笑了一声。 她坐下,再次给两人分析,“先天性的,这么多年过去,做过几次治疗,这个我就不跟你们详说了,但是刚才我说了要换治疗方案的建议,现在再次检测之后,我也坚持这么认为,这几年我在国外对这方面的研究比较熟悉……”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叶凉夕,顿了顿,看傅景湛,眼里带着笑意,“相信我的本事如何,景湛应该是知道的吧?” 傅景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晚继续,“原先的治疗先停下,半年之后,再来做一次检测,然后我敲定最终治疗方案。” 傅景湛点头。 叶凉夕始终把一切交给傅景湛,只有沈晚在问自己问题的时候她才回答。 说完了叶凉夕的眼睛问题,沈晚一把猜下口罩,“这么多年不见,今晚我做东,一起吃个饭?” 傅景湛已经站起来,“不了,我忙。” 沈晚看了一眼叶凉夕,嗤了一声,傅景湛原本要带着叶凉夕离开,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沈晚,“你真的不打算回帝京,就呆在Y城这种地方?” 沈晚脸色微变,“什么叫Y城这种地方?”她看了一眼叶凉夕,忽然就笑了,“你这么说,不怕小姑娘吃醋?” 叶凉夕囧然无语地看着沈晚。 傅景湛深看了一眼沈晚,“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帝京等你。” 沈晚维持了一天的笑脸,最终在傅景湛的这句话里破功,没说话,转了头,在椅子上坐下。 傅景湛没再说什么,带着叶凉夕离开。 出了医院之后,叶凉夕才问他,“你跟沈医生认识啊?” 傅景湛点头,末了,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她跟你说了什么?” 叶凉夕摇头,“没说什么啊。” 傅景湛表示怀疑了一下,正想要开口解释为什么会认识沈晚,叶凉夕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她说跟你认识好几年了,没想到一回国你就找上门来,问我好不好奇跟你之间的关系。” 傅景湛脸色微变,竟然有些紧张的看叶凉夕。 叶凉夕被他的模样逗笑,“你看起来好紧张啊,像是那种隐瞒着什么前女友故事的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傅景湛抬手去敲她的额头,“瞎说什么?” 叶凉夕抿唇笑了,聪明一世的傅公子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就是在给自己挖陷阱呢! 他抬手去捏她的脸蛋,简单解释,“的确是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不过……跟他有渊源的,不是我,另有其人。” 叶凉夕疑惑地看着他,“另有其人?” 傅景湛笑了,叶凉夕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傅景湛,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不是吧?” 傅景湛笑了,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背后的一眼大楼,沈晚,敢在他的女孩儿面前乱说话,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完全进入了度假模式。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去了景区的海边。 已经是假期的后面几天,景区的人也变少了一些。 没有那么拥挤,比较适合游玩。 比起那栋海边别墅,景区的度假设施自然更加齐全,然而,叶凉夕一点也感觉不到度假的快乐和轻松。 因为某人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私心和霸道,根本就不给她穿着泳衣出现在海边,所以,在基本上大家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衣在海边日光浴、看海景,躺在沙滩上休息,在浅水区戏水的时候,叶凉夕只能穿着T恤与短裙就着一个遮阳镜看着别人在浅水区游泳。 经过傅景湛几天的不正经的培训,她已经能游好几米,虽然,依旧不会换气,但是已经不至于一换气就沉下去,看到别人去游泳,还是在海里,跟别墅的游泳池简直天差地别,她还是想要下海去玩儿啊。 然而,没有泳衣…… 叶凉夕有些哀怨地看躺在另一边同样带着一副墨镜在遮阳伞下晒太阳的男人,在这个无拘无束的地方,他显然没有那么多拘束,以前上班的时候总是梳起来的头发,这会儿也掉落在额前,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反倒像个大学生,他还穿着一条黑色的宽松的大短裤,上半身是一条白色的Polo衫,嗯,跟她穿的是情侣款,叶凉夕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准备了这些,真是个闷骚的男人。 觉察到叶凉夕的视线,傅景湛转过来,眼神询问她。 叶凉夕放下手里的果汁,看了一眼海边,“我想去海里!” “太晒了!”傅景湛拒绝。 “别人来海边,不是出海,就是去游泳,哪有干坐在遮阳伞下的啊?” 傅景湛笑,叶凉夕觉得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可是,你没有泳衣。” 叶凉夕瞄了一眼度假区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有卖各种泳衣的。” 傅景湛扬眉,“你确定?” 叶凉夕气呼呼地拿着果汁起来喝,决定今天不跟他说话了。 最后的最后,傅景湛无法,只好在太阳没有那么烈之后,带着叶凉夕去买了一套泳衣,在店员不可置信地觉得这个年轻的男人怎么会给自己的女朋友买这么保守老套的泳衣的诧异之下,坦然带着叶凉夕离开。 两人在更衣室里换了泳衣之后,叶凉夕终于如愿以偿,在傅景湛的带领下下海。 不过以她的游泳技术,也就真的只能在浅水区玩玩水了。 傅景湛站在浅水区,水位才到他的腰腹,这个点地方,叶凉夕都能玩得开心,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这个小没良心的,刚才还一脸不愿跟他说话的样子,结果泳衣一买,就跟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可不会这么算了,想着回去要怎么教训教训她。 叶凉夕玩了一会儿,闹着让傅景湛游去深一点的地方给她看,傅景湛对她向来有求必应,见她开心便游远了一些。 比起别墅里十几米的游泳池,在大海里的感觉的确是不一样的。 然而,傅景湛才刚刚游远了一些,旁边便有人游过来跟叶凉夕搭讪,“嗨,美女。” 叶凉夕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笑意,见到对方,有些警惕。 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见叶凉夕的模样,抓了抓头发,比刚才打招呼的时候多了些拘谨,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几个同伴,“那个,我们在玩游戏,我输了,能不能邀请你过去?” 后面男男女女都有,很像学校里的那种团建活动,随着男生开口说话,那边的好几个人也看过来,都是戏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叶凉夕退后,摇了摇头。 对方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傅景湛却已经游了过来,从水底冲上来,一把揽住叶凉夕,眸色沉沉地看着对方,“有事?” 他的气势太过吓人,男生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景湛看了一眼男生身后的人,脸色并不好看,“如果没事,别来打扰我和我太太。” 男生脸一下子涨红,灰溜溜地离开。 叶凉夕在傅景湛的背后,抿着嘴,看他欺负人,却不敢笑出声。 就连他说的那句“我太太”让她心中升起的奇异的感觉和感动,都要被压下去。 傅景湛回头看她,原先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这时候眼里多了更多的无奈,双手叉腰,“很好笑?” 叶凉夕摆手,“没有没有!” 傅景湛哼了一声,“别在水里泡太久,回去。”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不敢惹他,眼里带笑,跟着他一起回更衣室。 才刚刚进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压在门板上,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下,叶凉夕听见他一点也不解气的含糊的声音,“总有那么多蜜蜂蝴蝶,真让人不放心!” 她第一次没有被某人亲得迷迷糊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景湛像是惩罚她似的,咬着她的嘴唇,等不到回去,打算就先这这里教训她。 在海边玩够了,两人还去y城搜索了美食。 叶凉夕爱吃,出去玩的话,必定要体验当地的特色美食的。 选了有些特色的礼物带给宿舍和工作室的人,以及唐如雅这些家人,顺便在当地寄了一些东西给远在帝京之外的颜琳这些朋友。 回来之前,傅景湛租了一顶游轮带叶凉夕出海,叶凉夕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傅景湛竟然会开游艇,顿时觉得他无所不能,出海的兴奋是最猛烈的,叶凉夕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他们在游轮上逗留,看到了海上的漫天繁星,比任何画都要美。 他们一起躺在游艇上,抬头就是满天的星空,然后她给傅景湛讲了梵高的《星空》背后的故事。 ------题外话------ 西青:傅太太?傅公子你叫得是不是太早了! 傅公子:迟早是!   ☆、173 看到来接你的人好像是傅景湛(2) 假期最后一天回去的时候,两人在机场里碰到了宋熙嘉。 宋熙嘉拉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朝着两人走过来,扬了扬眉,“哟,度蜜月呢?小夕,玩得开心么?” 叶凉夕囧囧地看着他,度蜜月什么的,真心是谣传啊。 就连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颜琳也一脸戏谑地开她的玩笑,说她这是和傅景湛提前度蜜月了,说起出海的经历,就算隔着屏幕也能看到直呼傅景湛多么浪漫的颜琳满眼星星的模样,她有心无力。 傅景湛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宋熙嘉这句话有什么错,扬了扬眉,看他背后的行李箱,“你这是打算来这里常住?” 宋熙嘉耸耸肩,表情还是一样面对病人那样的亲和,但叶凉夕却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某些跟傅景湛一样的共性——腹黑。 只听到宋熙嘉懒洋洋地说,“我这么多年没有休假过了,难道不能来这里玩玩几天,况且,国内大医院要在Y城开个研讨会,我来度假,顺便出差。” 说完,他笑眯眯的看叶凉夕,“小夕,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推荐的啊?” 叶凉夕笑眯眯地回他,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宋医生,前两天景湛带我去看了一个医生,那个医生跟我说,她跟景湛关系匪浅,交情很深……” 宋熙嘉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傅景湛。 叶凉夕抿着唇笑。 宋熙嘉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夕,我跟你说,景湛这个人,我们以前来这里玩的时候,不少女孩子……” 话没有说完,傅景湛一脚踢上宋熙嘉的腿,“还不快滚!” 宋熙嘉在临走之前还不忘煽风点火一把,“心虚了吧。” 说罢他已经走了几步远,没回头,对着身后的两人摆了摆手,离开。 叶凉夕转回头看傅景湛,傅景湛皱眉,“不许听他瞎说!” 叶凉夕眨眨眼,傅景湛笑,“只能听我的话,其他人都是骗人的。” 叶凉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那么霸道啊?” 傅景湛带着她往前,“说我霸道?” 叶凉夕抱着她的胳膊,立刻否认,“才不是,你最好了。” 人来人往到机场里,若是有心,便会发现这样的场景,俏丽的女孩,抱着一个俊逸清贵的男人的胳膊,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对他们而言,周围的人大概是不存在的,女孩抬眼看她,她说话的时候,男人也低头看他的眼睛,他们的视线里,只有彼此,分明不是过分亲密的动作,却无端让人感到羡慕。 国庆收假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学了。 因为那天早上没有课,到了上课那天的上午,傅景湛才开车送叶凉夕回学校。 回来的时候,恰逢上课的时间,学校里虽然有人走动,却并不多,傅景湛还要去上班,叶凉夕直接在楼下跟他道别了就上楼去了。 宿舍里只有肖雪和宁攸在,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看剧。 文茵茵加入了学生会,还在试用期,可能去值班了。 看到叶凉夕回来,不论是肖雪还是宁攸,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上前来,“哟呵,回来了?” 叶凉夕看着八卦的两人,有些无语,“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宁攸凑上来,仔仔细细地看叶凉夕,“就想看看出去浪漫海滩约会的一周的人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她说得不怀好意,叶凉夕无语地拍开她,“你想太多了!” 宁攸笑开,相比之下,肖雪对她拿回来的袋子的兴趣比较大。 叶凉夕好些好笑,拿了其中一个袋子出来,“这是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看看。” 叶凉夕给了两人各一个小盒子,两人笑着接过,文茵茵也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有些愣住,“夕夕,你回来了啊?” “是啊。”叶凉夕应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小礼盒出来递给文茵茵,“出去玩的时候,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这个给你。” 文茵茵笑着接过,“谢谢。” 下节课就快上课了,叶凉夕见她还回来宿舍,顺口问道,“你不是去值班了吗?还回来?” 文茵茵摇头,“早上出去忘记拿课本了。” 肖雪随口道,“唉,你说一声嘛,我们出去的时候给你带过去就行了。” 文茵茵没有说话,拿着小礼盒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宁攸那边已经拆开了,是一个做工很精致的海螺,她没有马上拆开,但看着便觉得大概价值应该是不菲的吧,犹豫了一下,她看正在收拾自己桌子的叶凉夕,最后还是开口,“夕夕,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叶凉夕转过头来,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这么问?” 宁攸和肖雪显然也很八卦,虽然没有见过面,只看对方的身家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成功人士,虽然八卦,但是叶凉夕不说,大家也不会突然去问对方男朋友是什么人这种的事情。 文茵茵笑了一下,“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 “嗯?” 文茵茵解释道,“就是上周,放假的前一天,我回学院的时候,看到有人来接你,那个人,好像是帝京四大豪门之一的傅家的公子吧?” 说到最后,文茵茵的语气慢了几分,似乎在观察叶凉夕的反应,看她有没有翻脸。 文茵茵话一出口,就连肖雪和宁攸也有些诧异的看叶凉夕。 宁攸:“四大豪门,傅家的傅公子,不就是傅景湛?那位,据说是四大豪门里最不喜欢在媒体满前露面却坐拥千万粉丝的贵胄吧?” 肖雪的反应比较激烈,几乎马上退出了游戏,在电脑的屏幕上搜索那个粉丝后援会,“没来帝京上学之前,刚好被我同学安利了一个微博,叫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 两人说完,看向文茵茵,然后又看向脸色叶凉夕,大有一副“你赶紧给我交代这是怎么回事的”意思。 文茵茵以为叶凉夕会说些别的什么搪塞过去,哪知叶凉夕笑了笑,“是啊,就是傅景湛。” “叶凉夕!”宁攸和肖雪几乎是一起出声。 叶凉夕笑道,“那个,你们别激动。” 在说话的当口,帝京外来人宁攸早已在手机上搜索了傅景湛的资料,“行啊,这位清心寡欲的豪门公子,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就已经被我的室友收服了,这个天大的消息,恐怕傅公子的千万粉丝还不知道吧?” 清心寡欲……叶凉夕在心里默默地想,那些粉丝,都看错了他们的男神! 肖雪很快从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微博上翻出一张照片,是上次转发的那张在b市的小镇上被偷拍到的傅景湛并不做处理的拥抱叶凉夕的照片,肖雪盯着微博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又盯着叶凉夕看,翻了手机过来,“这张照片,请解释解释啊。” 叶凉夕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咳!是我。” 文茵茵纠结地看叶凉夕,宁攸和肖雪也抱胸看向叶凉夕。 叶凉夕扶额,“你们一个是江湖人称雪哥的跆拳道高手,一个是人前高冷的大美人啊,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不能。快说。” 叶凉夕叹一声,并没有偷偷掩藏,不告诉别人的意思,只是无奈于两个室友的八卦,坐下来,笑了一下,“其实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见两人还有八卦下去的趋势,叶凉夕赶紧打住,“快要上课了,别八卦了,那个,我们现在没有特别高调的公开,现在知道的也只有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密?” 宁攸和肖雪还是很好说话的,然而…… “要保密也可以,不过,先说一个问题。” 叶凉夕警惕地看着两人。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叶凉夕扶额,轻咳了一声,有些脸红,伸了三根手指出来! “我靠!”你肖雪的声音。 “我去……太梦幻!”我宁攸的声音。 文茵茵小声呢喃,“三年啊,好羡慕你们啊……” 叶凉夕赶紧打住八卦,“好啦好啦,你们说的帮我保密,别乱八卦啊,快去上课了。” 几人收拾了书本去上课,还都沉浸在这个消息里面,宁攸最后幽幽开口,“按照傅公子这种接送的频率,你们的事情还能隐瞒多久啊?” 肖雪:“这是地下恋爱啊……” 叶凉夕无语,随口应道,“其实也不是刻意隐瞒,但现在大家还不知道的话,也少一些八卦和谈资不是么?” 但其实是叶凉夕有自己的私心,想要有一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的时候跟他并肩而站立,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她想要成为的很好很好,跟他一样那么好的人。 想起傅公子的千万粉丝,两人深表认同。 肖雪嘿嘿笑,打量叶凉夕,“我听说豪门里边,大多是这样的故事,夕夕,你不会是哪个隐藏的豪门,跟傅公子青梅竹马,然后……” 叶凉夕哭笑不得,“什么青梅竹马,隐藏的豪门,你看哪家豪门里面有叫叶凉夕的人?” “那就是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咯?” 叶凉夕:“……” 几人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毕竟也没有深入去打探叶凉夕和傅景湛之间的事情,因为得知了两人的关系而八卦爆棚。 叶凉夕想起,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肖雪坐在床上,像个假小子一样从那么高的床铺上一跃而下,而宁攸则像个高冷的大美人,现在相处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第一印象也是骗人的,这两个,一个是痴迷游戏却沉迷漫画还少女八卦的跆拳道高手,另一个,简直是顶着一张冷美人的样貌却逗逼加上生活白痴的反差萌…… 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 唯一比较没什么变化的,大概也真的只剩下文茵茵了,永远沉静而又话少。 下课之后,叶凉夕没有跟三人去吃饭,拿着一个袋子往美院的另一个方向过去,宁攸拉住他,“唉,你去哪里?” “我去工作室送礼物。” “工作室?” 叶凉夕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一直在王教授的工作室画画。” 宁攸反应过来,摆摆手,“去吧去吧。” 说完,拉着肖雪和文茵茵一起离开。 叶凉夕去工作室送礼物的时候,刚好时浅也在送礼物,见到叶凉夕进来,她从袋子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夕夕,快过来,这是给你的。” 叶凉夕笑着过去接过,凑近了时浅,小声,“浅浅姐,是不是跟冷欢哥一起出去玩了?” 时浅轻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少八卦我的事情。 叶凉夕笑开,众人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袋子,笑得揶揄,“夕夕不是也是来送礼物的吧?” 叶凉夕笑,“我去了海边玩。” 纪艺双手捂胸,“怎么办,被时师姐虐狗了之后,又被夕夕虐狗?” 那滑稽的表情让人失笑。 叶凉夕无奈,瞥了一眼纪艺身后走过来的付余,“付师兄。” 纪艺立刻正襟危坐。 付余揽住她的肩膀,“羡慕别人?” 纪艺赶紧摇头。 付余笑了,“嫌我这个男朋友做得不够好,那我接下来,好好努力,咱们也虐虐他们?” 纪艺脸都红了,伸手去打他,付余笑着接过她的拳头,接过叶凉夕的礼物,“谢谢。” 工作室里的人见着纪艺和付余的模样也轰然而笑,工作室里的笑声融洽,传开了去,就像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国庆回来之后,学校安排了画室给大一的美术生画画。 画室基本上是每个班固定的地方,一个比较大的教室,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资源丰富,给学生分配到的绝对是最好的,因此,除却公共的画室之外,还有一些小教室来充当私人画室给学生选择,但是,一般而言,本科生,尤其是大一的新生,都会选择在公共画室画画。 这里是某些课程上课的地方,上课之外,学生自由出入,平时在这里练习画画。 叶凉夕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画架,但多数时候,她并不在公共的画室画画,而是去王教授的工作室。 原先温言让她去参加今年的巴黎国际美术展,叶凉夕答应了下来,交作品的时间越来越紧,国庆放假回来之后,除却上课之外,她大部分之间都是在王教授的工作室里度过,温言也常常来工作室看她的画。 文茵茵走进画室,看到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在自己的画架前画画,叶凉夕的画架前,一如它刚刚被搬进来的时候,甚至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宁攸在旁边作画。 刚刚进来,上课的时候最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就是宁攸和叶凉夕,熟悉了之后会发现,宁攸其实很多时候看起来并不着调,所谓高冷只是外表装出来的表象而已,但是画画的时候却非常认真,而且她的画风,也常常出人意料,基础很好,怪不得是两届全国青少年画展一等奖获得者。 肖雪也在旁边画画,文茵茵走过去,放下肩上的书包,“夕夕今天又没有来啊?” 宁攸没有出声,肖雪随口嗯了一声,手上的画笔没有停,“她最近在忙比赛的事情,一直在她那边的工作室画画。” “比赛?什么比赛?”文茵茵诧异。 肖雪诧异,“你不知道么?”末了她想起来什么,“哦,那天说起的时候,你在洗澡,可能没有听到,她好像是要参加巴黎那边的什么美术比赛吧。” 肖雪的兴趣,更多地在很多二次元的东西上,对于这种国际画展之类的美术动态,并不敏感,因此也只是随口回答而已,宁攸正专心画画,这种时候,一向是雷打不动,所以即便清楚也没有注意文茵茵的话。 文茵茵听了,愣了一下,巴黎那边的美术展?这样的比赛是国际性的吧。 她轻声呢喃,“原来是这样啊……夕夕真厉害。” 没有人回应她的低喃,她笑了笑,拿了画纸夹在画架上,也准备作画。 ------题外话------ 昨天刚刚羡慕傅公子和叶姑娘去度假,没想到,今天就被拉出来出差了……太阳好大我要化了……   ☆、174别人再好,那也是别人,不是你(1) 日子一天天过去,国庆之后,天气渐渐变冷。 叶凉夕也终于在十月中旬过后就把参赛的作品交给温言。 跟以往天马行空的风格有差别,虽然在颜色的运用上依旧让人眼前一亮,但主题却多了很多温馨的感觉。 叶凉夕将这次参展的作品称作《处处乡关》。 为什么是处处乡关? 这次作画的内容,其实跟暑假的时候她和傅景湛回了一趟B市有很大的关系,B市是她长大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是故乡情结,不管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管她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带来了多少伤害,最终,其实都是叶凉夕牵绊最深的地方。 b市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而每一点变化,带来的都是对于家乡情感的触动。 离开b市的时候,创作一组关于家乡的作品就成为叶凉夕心里挥之不去的想法,温言跟她说参加比赛的事情的时候,叶凉夕已经在创作了,现在终于能交上作品。 她把所有的作品都拿来给温言看,温言很满意地全部收走,“十月底拿去参赛,十二月之后,结果就会出来。” 叶凉夕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明白这这样国际性的画展中,有太多比自己资历更好,在美术上有大成的人,因此,对于参赛的结果并不在意,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温言让她参加这样的国际站,除了一开始的迟疑之外,并没有任何拒绝。 叶凉夕问他,“温师兄,你参展么?” 温言摇头,“今年不参加。” “为什么?” 温言笑了,“今年,我受邀作为评委出现。” “啊?”叶凉夕惊讶。 温言看她的表情实在生动,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发顶,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抬手掩了一下嘴唇,轻咳一声,声音还带着一点点浓厚的鼻音,但又不掩饰那一点笑意,“很意外?” “是啊……”叶凉夕纠结了,你一个评委拿着我的作品去参展,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么? 大约是看出了叶凉夕心里的想法,温言笑了,“放心,比赛公开公正,又不是我一个评委而已,就算我有心想要放水,也不行啊……” 叶凉夕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扬了扬下巴,“我可不需要你放水。” 温言笑开,却转过脸咳嗽了几声。 这两天天气变冷,叶凉夕都穿了比较厚的外套了,温言显然也是感冒了,她皱了皱眉头,“温师兄,你感冒了?” 她说完,就过去接了杯热水递给温言,让他缓一缓。 温言接过,喝下去,缓解了一点之后才道,“没什么,可能这两天不小心染上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说得毫不在意,叶凉夕皱眉道,“你去看医生了么?” “没事。”温言打断她的话,“嗓子有点不舒服,明天的课大概是上不了了,等下你回去跟班里的同学说一声明天的课取消了。” 叶凉夕赶紧应下,“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温言点头应下,看叶凉夕皱起的眉头,笑了笑,眼里划过一抹暖和,两人一起走出美院,温言拿着她的画离开,叶凉夕回宿舍。 刚刚回到宿舍,叶凉夕就在班群里发布消息,大意就是说温言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明天的艺术概论停课之类。 若是别的课程停课了,同学们不知要如何欢呼,但是艺术概论停课,却不是一件小事,不能看到翩翩温良的温老师,同学们表示很遗憾,甚至有人在群里开玩笑,表示要不要去慰问温老师之类云云。 叶凉夕看了几个消息,一笑而过,不做理会。 文茵茵拿起手机,看到班群里的消息,转过来看叶凉夕,“夕夕,明天不上课的事情是温老师刚才跟你说的么?” “嗯,刚才我从工作室回来,见面的时候他说的。”叶凉夕回答她。 文茵茵没再说什么。 交上参赛的作品之后,叶凉夕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的大学生生活,帝京的天气也越来越冷,厚外套已经换了上去。 天黑得也比较早了,今天是星期三,傅景湛说了下班之后就过来帝京大学接她回去。 叶凉夕便在工作室里一边画画,一边等她。 等到六点钟的时候,傅景湛就来了电话,告诉她已经在美术学院外面等待了。 叶凉夕挂了电话之后就匆匆出门。 可是才刚刚走到美术学院的门口,旁边就窜出一个人影,“叶凉夕!” 叶凉夕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正是蒋易。 她头皮有点发麻,别眼过去,傅景湛的那辆熟悉的车正停在不远处。 蒋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没有可以耍帅装酷的装扮,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常的大学生,只是这个大学生的颜值比较高,能让许多女生为他趋之若鹜。 叶凉夕退开两步,有些着急,“你有事?” 蒋易背对着傅景湛的车子所在的方向,走上来,他依旧心有不甘,“你上次拒绝我的时候,说你有了男朋友,连你的室友也这么说,但我看了你这么久,你在学校,一直都是一个人,你有男朋友是骗我的!” 蒋易的声音有些执拗。 叶凉夕只觉得无力,“我没有骗你。” “那你说你男朋友是谁,叶凉夕你就算拒绝我,也总该找个实体出来让我看看吧?” “你找他的男朋友?” 蒋易的声音刚刚落下,傅景湛微凉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就这么直接走过来,眯着眼睛打量蒋易。 初冬的六点钟,已经有点昏暗,加上他凛然的神色,就这么出现在蒋易的面前,便无端生了一股气势,蒋易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叶凉夕也不想在学校被蒋易这样无头无脑的纠缠,前几天每天都有花店送了一束花来她的宿舍,她虽然拒绝了,但依旧源源不断,这件事,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 蒋易猛地转回头,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骇然,不可置信。 他是蒋家的少公子,蒋家的家底虽然比不上傅家,但到底也是富贵人家,他虽然还没有怎么参与家里公司的运作,但迟早的,他爸爸的公司要交到他的手上,因此,自然是认得傅景湛的。 这个时候,转回头看到这个外界评论一向让人不敢冒犯的人,他甚至有些意外,甚至不敢置信。 “你……”他看看叶凉夕,又看看傅景湛。 叶凉夕自动自觉走到傅景湛的身边。 傅景湛牵了她的手,看向蒋易,又问了一遍,“你想找她的男朋友?” 蒋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一开始被告白的时候,蒋易实在是自大得让人讨厌,甚至学校里也有不少拥护者,但是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用宁攸的话来说,像个中二病患者一样的大男孩,而且虽然他在追叶凉夕,却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只是有些高调了而已。 这种事情,自然是当断则断,叶凉夕跟他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拒绝的话即便残忍也能说得出口,她看了看傅景湛,看蒋易,“抱歉,我真的没有骗你。” 蒋易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傅景湛抿了抿唇,站在几步开外,他只比蒋易高了一点,但是,因为气势不一样,站在蒋易面前看他,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你想追她,观察了那么久还觉得她没有男朋友,难道不知道,她是傅家的人?” 蒋易猛地看向叶凉夕,喃喃出口,“傅家的人……” 傅景湛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叶凉夕转身离开,初冬的帝京美术学院门口,蒋易看着那辆离开的黑车,有些愣怔,然后一步一步离开。 文茵茵这才从美院的大门口出来,看着蒋易离开的背影,再转过头去看傅景湛的车子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了那辆车的身影。 她的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的羡慕。 一开始知道傅景湛是叶凉夕的男朋友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些复杂,也有些羡慕,不过网上关于傅景湛的消息并不多,尤其是关于他的私生活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他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是冷清的,像网上展现出来的消息那样,疏离的,不懂生活情趣,也不太懂得体贴人的,却不想,今晚碰见了这一幕,那个男人,维护起叶凉夕的时候,那样占有欲十足的语气,依旧让她觉得很羡慕。 最后她叹着气摇了摇头,她大概没有这样的命,他的男朋友,只能是姜凡这样平凡的大学生。 开车回去的路上,叶凉夕偷偷看了傅景湛好几眼,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在跟蒋易说话的时候气势凛然之外,上车之后,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唯一一点不正常的就是,一路上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嗯,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叶凉夕脑袋里千转万变,在想着等下回去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毕竟前面已经说过,这事儿已经解决了,没事了,现在又被他撞上,按照这个男人吃醋的劲儿,她觉得自己今晚好危险啊…… 就在她咬着唇想方设法的时候,傅景湛瞄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她纠结的眉头,唇角微微弯了起来,不过一瞬,却又放下,眯了眯眼。 大学…… 他的女孩,进了帝京大学,简直就是进了狼窝,那些朝气蓬勃,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他的女孩…… 但傅景湛也知道,优秀的人总是多得别人的关注,他不会阻止叶凉夕变得越来越好,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唯一不满的就是放在她身上的居心叵测的眼光。 想到这里,他就想抬手揉着眉头。 罢了罢了,现在为此劳心劳力,想来以后是可以收回更多福利的吧,毕竟天道酬勤啊。 直到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两人进了电梯,傅景湛都没有开口说句话,叶凉夕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某人的情绪变化。 刚刚开门进了家门,叶凉夕就抓着他的胳膊,眨眨眼睛,“你不生气的吧?” 傅景湛扬了扬眉,“我生什么气?” 这语气,一点也不可信! 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交代,“那个,其实,我之前真的拒绝了那个蒋易的,但是他可能没有看到你跟我在学校出现过,所以,觉得我是骗他的,所以……所以才有现在的事情。” 傅景湛一边换鞋,一边睨她一眼,语气幽幽,“看来,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感啊。” 叶凉夕心理咯噔一声,忙道,“怎么会?” 傅景湛扬了扬眉,笑问她,“那这么说,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了?” 叶凉夕赶紧,“就今晚这一次。” 傅景湛深深看她,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的,但她这样的表情,根本就瞒不住他,显然,并不是只有今晚这一次。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微妙了,微妙得叶凉夕都不忍直视。 连忙过去抱住他的腰,“哎呀,你别这样啊,你看你今晚出现了,以后肯定不会在有这样的事情。” 傅景湛幽幽叹气,“我家凉夕这么好,一个蒋易被我吓走了,可能还有千千万万个蒋易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逗笑,“说的什么话呀。” 抱着他的腰,伏在他的胸口,叶凉夕语气不知是感叹,还是带了别的什么情绪,“别人再好,那也是别人,又不是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吃他们的醋呢,他们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傅景湛站直了身体,把她拉开一点,语气郑重了几分,“凉夕,过年我们就订婚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上次说这件事的时候,是给她套上那个现在被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的时候,现在他又重申一遍。 而且,他的眼神,又专注,又郑重,又深情,看得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又提了这件事啊……” 傅景湛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来,拖着她的双腿举高了,在她的嘴唇上啄吻,“没有安全感。” 叶凉夕觉得心都要化开了…… 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安全感,他那么好,那么优秀,是她曾经不敢奢望的理想,是努力想要靠近的人,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说没有安全感这样的话。 可叶凉夕听得出来,那样的语气,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郑重的,自嘲的,不带着安全感的。 她低下头,回吻他,低低的声音应他,却有认真而决然,“嗯。” 傅景湛微地顿住,下一刻,就夺了她的呼吸。 —— 蒋易一整个晚上都有些不在状态,离开美术学院之后也没有呆在学校里,就这么回家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凉夕的时候,是在新生军训的时候,那时候所有人都一副恹恹的样子,只有她在人群中笑得开心,并不是那种开怀大笑,而是眼睛弯成了一片,莫名地感染人。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可就这么个小小的细节,蒋易记下了这个女孩。 他认识许多女生,也有许多女生吹捧他,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怦然心动的悸动,第一次去告白的时候,其实有些仓促,以至于那天被她拒绝了就很懊悔,但反而是这样,才让他念念不忘…… 可是,原来她竟然是傅家的人,还是傅景湛的人。 蒋安轩今天来蒋易家,一进门就没有看到蒋易的身影,不由得问,“小易呢?” 蒋父叹了一声,“在楼上呢,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呆在房间里,这小子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他这样。” 蒋安轩想了想,“我上去看看。” 蒋母笑了,“安轩,你去看看,这小子,打小就听你的话。” 蒋安轩笑着上楼,敲了蒋易的房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大男孩正瘫在椅子上,神游天外,或者说发呆,神色悲苦。 这个表情,实在有些难得,蒋安轩扬了扬眉,“怎么了这是……” 蒋易声音无力,捂了一把自己的脸,“姐,我失恋了……” “失恋?”蒋安轩并不当一回事。 蒋易趴在桌子上,“叶凉夕有男朋友了,他的男朋友是傅景湛,姐,我没有机会了……” 蒋安轩刚要坐在沙发上,闻言几乎是立刻站起来,“你说什么?” 蒋易是真的难过,第一次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原来对方竟然是自己完全没有机会的人。 他瘫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我觉得好难过,今晚我看到他们……她亲口跟我说的,是傅景湛啊,姐……” 蒋安轩已经听不到蒋易在说什么,愣愣地坐沙发上,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收了又放,放了又收起。 即便心里早就有怀疑了,但蒋安轩从来不信的,那个女孩,凭什么呢? 甚至她让蒋易去追叶凉夕,也存了替她试探的私心。 可是,真的从蒋易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175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2) 十月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休假。 日子过得很快。 大学生活早已适应,每个人,似乎都渐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和目标。 而新的生活,新的视野,有人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有人确定了自己的理想,也有人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十一月,《艺术概论》又重新换了一个老师,温言已经飞往巴黎。 宁攸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计算机学院的赵然,肖雪凭借能打倒下跆拳道社社长的身手进入跆拳道社之后,竟然产生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最后在十一月份大部分学生社团最后考察的时候毅然退出,又像是突然找到了人生的钥匙似的,一头扎入动漫绘画之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宿舍,宁攸拿着手机傻笑,可能是在逗赵然,肖雪已经扎进漫画,正在电脑上画画,叶凉夕手里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画册。 文茵茵从外面进来,开门的时候动静有些大,似乎是撞进来的,宿舍里,一下子,所有人都目光都往她身上看过去。 文茵茵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动静,看向三个室友,“抱歉。”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神色恹恹的,说完就轻轻关了门,幽幽走进来,去了洗漱间,洗了一把脸才出来。 三人看她脸色不是特别好,都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茵茵,你没事吧?” 文茵茵趴在桌上,声音微弱,“我没事。” 宁攸就坐在她的对面,见此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这个状态,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文茵茵甩开她的手,这个文静的大多数时候有些腼腆的女孩,还是第一次对室友有了类似于脾气的东西,“我都说了没事,你们别管我!” 说完她继续趴着桌子。 宁攸脸色不太好看,收回了手,回自己床下的桌前,不再理会文茵茵。 肖雪和叶凉夕互相对视一眼,最终都看向文茵茵,眼里都是疑惑。 不一会儿,文茵茵的手机响起,她直接接起来听。 “姜凡……” “我没事。” “嗯。” “我现在就下去。” 文茵茵没再说一句话,拿了包就出门。 等她出门了,肖雪才说话,“是怎么回事?她没事吧?” 叶凉夕摇头。 宁攸拔下耳朵里的耳机,“今天院学生会最后一次考核人员去留,她今天下午就去学生会了,我刚才在校园网上看了一下名单,没有茵茵的,她应该是没有通过三个月的考核期,被刷了,有些受不了吧。” 宿舍里的几人都看得出来文茵茵对加入学生会有多么看重,有时候晚上,所有人都睡下了,她还在忙着学生会的事情,甚至为了学生会的事情,好几节课都请假了,很在意自己能不能留在学生会,现在名单出来了,没有她的名字,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么差。 肖雪轻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宁攸大概还在刚刚好心安慰她却被文茵茵呛回来的气头上,忍不住道,“以前她加入学生会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她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在那里,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你努力去做了就一定能做到的,如果她加入学院的一些书画社之类的通过可能性还比较大。” 她也只是吐糟了这么一句,后面便又重新赛上了耳机,继续玩手机。 叶凉夕和肖雪对视了一眼,都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话有些伤人,但确实,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文茵茵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在学生会做事。 那天晚上,文茵茵到了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是默默不说话,洗了澡,就上床了,直到第二天,她起来去上课的时候,才跟宁攸说了一声抱歉,说昨天自己情绪不太好,宁攸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应了一声没事。 但是,文茵茵不去学生会值班了之后,反而越来越少呆在宿舍,每天出去得很早,回来得也比较晚,宿舍的四人行,在学期过半之后,也渐渐拆散了。 不过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自己的生活要过,这种感觉,并不特别明显。 天气渐渐变冷,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叶凉夕从工作室出来,才发现,原来已经下雨了。 但她没有带伞,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她只好有认命的返回工作室,拿出手机,发现宿舍的微信群里,肖雪正在喊一句:下雨咯,有谁在外面没有带伞,我要从学院回去了。 叶凉夕赶紧出声:求雪哥顺路搭一程,坐标王教授工作室。 肖雪很快回应:好嘞,等五分钟。 叶凉夕笑着应了下来,然后拿了包出门,打算在门口等着肖雪。 才在门口等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左一帆便打着一把蓝色的格子伞出现在工作室的门口,叶凉夕有些意外,“左师兄,你回来了?” 左一帆收了伞,“夕夕?怎么站在这里?” 左一帆是工作室的另一位师兄,开学的时候帮叶凉夕搬东西来着,不过,开学不久之后他就出去写生了,后来一直在为了十一月底画展的事情闭关画画,说起来,叶凉夕也好久没有见到这位师兄了。 叶凉夕指了指外面的黑夜,“下雨了,我等人来接呢。” “这样啊。”左一帆收了伞,递给叶凉夕,“你拿我的伞走吧,我不急着离开。” “不用了左师兄,我室友很快就过来了,她也在学院的画室画画。” 左一帆没有勉强,将雨伞放在了门口的伞桶,叶凉夕问他,“师兄,你的画都画好了么?” 左一帆点头,“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处理月底展览的事情,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 叶凉夕笑,“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的画展。” 左一帆笑着应下,正说着,肖雪很快到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夕夕,我来了。” 叶凉夕朝她招手,“我在这里。” 肖雪手上拿着一把大伞,走到了屋檐下就收伞了,一边道,“幸好我离开的时候在群里呼唤了一声,不然看你怎么回去,怎么样我仗义吧?” 说完了话,她才发现叶凉夕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看过去,肖雪就僵住了。 左一帆对她扬眉笑了笑,叶凉夕见肖雪盯着左一帆看,有些奇怪,“你们,认识么?” 肖雪立刻否认,“不认识!” 左一帆继续扬眉。 肖雪轻咳了一声,收了伞,“这是……” 叶凉夕对她的回答表示怀疑,但回头看左一帆,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是看向叶凉夕,语气似乎也带了一点点微妙,“夕夕,这位是你的室友?” 叶凉夕给两人做介绍,“左师兄,这是肖雪,我室友。” “这是左一帆,工作室的师兄。” 肖雪笑道,“原来是师兄,我刚刚以为看到了熟人,不好意思,实在冒犯。” 说罢,她不等再说什么,要拉着叶凉夕离开,“夕夕,咱们先走吧,我肚子好饿,还没有吃晚饭呢。” 这么古怪的情况? 叶凉夕还没有跟着离开,站在他旁边的左一帆就幽幽开口,“小雪,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肖雪头皮发麻,拉着叶凉夕脚步也停了下来,左一帆站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头,果然,下一刻,肖雪就真的回头了,对左一帆摆了摆手打招呼,看起来有些心虚,“嗨,一帆哥。” 叶凉夕疑惑地看着两人。 左一帆显然很满意肖雪的反应,“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这不是刚才,太久没见到了,你又变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帅气冲天了,我差点以为不是你么,我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正想着等下回去了再问问是不是你。” “是么?” “是啊!” 叶凉夕确认,自己听到了肖雪的语气是在咬牙切齿。 左一帆笑了,“怎么考上了这里也不跟我说,要不是今晚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他又眯了眯眼,“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想考X大,我也以为你填了去X大的志愿。” 肖雪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回答左一帆的问题。 叶凉夕明显感觉到这位跆拳道高手在害怕她文质彬彬的左师兄,当下不了解情况,她也只好干干站在旁边等着。 左一帆叹了一声,“好了,先不说这件事情,我带你们去吃饭。” 他说着,就拿了伞起来,不由分说走出来,肖雪想要阻止,对上左一帆的眼神,又作罢,最后,两个女孩跟着左一帆去吃了晚饭才走回了宿舍。 一顿饭下来,叶凉夕有一种肖雪已经身心俱疲的感觉。 她心里还是疑惑,“雪哥,你跟左师兄,是认识的啊。” 雨已经停了,肖雪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伞,时不时戳向地面,“何止认识,我们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又是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叶凉夕笑道,“难不成有什么江湖恩怨不成?” 肖雪叹了一口气,“要是江湖恩怨就好了,千古情仇酒一壶,管他什么事情,就什么也没有了。” 叶凉夕无语。 肖雪叹了一口气,语气悲愤,“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大概都扔在左一帆身上了!” 叶凉夕诧异地挑眉。 肖雪幽幽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是太小的小时候,左一帆懂事的时候,肖雪还是个小屁孩,她天性爱玩,那些爬墙爬树的男孩子做的事情一样也没有落下,左一帆比她大了好几岁,当时是大院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小时候的肖雪,还没有现在江湖人称的赐号,还是个爱玩爱闹的萌萌哒的颜控,成天跟在左一帆的后面,后来八九岁的年龄还恬不知耻的宣告长大之后要嫁给左一帆,现在这事儿,还被大院里的老人拿来开玩笑。那时候她还总是爱逗弄这个总是一个人在沉静燥热的下午独自画画的大男孩,借着自己已经练习了跆拳道的身手时不时出来捣乱他画画,但他好像每次都很好脾气,她弄乱了他的画,捣坏了长辈的东西,最后都是左一帆出来帮她顶锅,后来才知道,原来其实大人们都知道,只是后来她乖乖认错的态度不至于太孺子不可教才不跟她计较。 再后来就是越长大越懂事了,左一帆成了大院里最优秀的孩子,而她不管是学习还是画画,也落后了他好几步。 叶凉夕听到这里,有些好笑,“你不会是因为长大了之后,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觉得很害羞,所以,就不敢出现在左师兄面前了吧?” 肖雪憋红了脸,“难道你不觉得难为情么?小时候捣鸟窝、爬树、偷果子这种事情,还嚷嚷着长大了要嫁给对方,现在还被长辈们拿来开玩笑,长大了,不是更加难为情么,尤其是我们院子里有一个奶奶,我都十八了,每次放假了回去竟然还问我小雪,什么时候嫁给你一帆哥啊这种问题…… 叶凉夕觉得肖雪真的要崩溃了,不由得抿唇笑开。 不过她仍旧保持怀疑的态度,要知道,按照肖雪的性格,不应该会这样啊。 “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暗恋他,不小心被他知道了,然后逃开?” “也不是不可能啊。”叶凉夕开玩笑。 肖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又恶狠狠看她,“叶夕夕,都怪你,没事叫我送什么伞,不然他也不会知道我在这里啊!” “雪哥,你好像真的很害怕左师兄啊。” 肖雪仰头望天。 她没有说的是,其实,高一那年的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她从跆拳道馆练拳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家了,洗了澡,她妈妈做了些点心,让她拿到左一帆家去给左妈妈一些,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左一帆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就直接去了左一帆的家里,刚刚开口,结果就看到某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人正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上…… 肖雪抬头望天,果然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从此以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害怕见到左一帆啊,再加上被老人开的玩笑,简直了…… 但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两人还没有走回宿舍,肖雪正在不堪回首之中,就听到路边好像有个声音传来,“就是她,那位就是叶凉夕。” 叶凉夕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就看到四个女孩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肖雪也跟着看过去。 四个女孩见叶凉夕走了过来,也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你就是叶凉夕?” 叶凉夕莫名地看着她们,“有事?” 肖雪站在叶凉夕的前面,她身材纤细,看起来也不比叶凉夕好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根烟,在指尖转了几圈,冷笑,“你就是那个让蒋易几番告白,最后还拒绝他的人?” 叶凉夕觉得有些头大,有些怀疑,“你们是大几的?” 女孩没有回答她,“你管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不过如此,就想勾引蒋易?” 肖雪脸色微凝,“嘴巴别这么不干净,你们不是帝京大学的?” “你管得着么?” 肖雪呵呵笑了一声,活动手指的关节,“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对方是四个女孩,见着肖雪和叶凉夕两个身材细小的,似乎并不放在眼里,给后面的三个女孩使了使眼色,三个女孩便冲过来。 肖雪:“夕夕,后退。” 叶凉夕很听话的后退,结果三个女孩还没有上来,肖雪只在转眼之间就撂倒了跑上来的三个女孩。 三个女孩站起来之后,也不敢上前。 那个原先高傲的女孩见到这个场景,似乎有点被吓傻了。 肖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晚,正好!” 她还要出手,后面蒋易匆匆跑来,拉住那个女生,“你给我回去!” 女生原本还气势汹汹像个小太妹似的,见到蒋易来了,立刻开始撒娇,“蒋易哥,我帮你教训这个人!” 叶凉夕和肖雪皆是无语对视了一眼。 那边蒋易有些歉然地朝叶凉夕看过去,拉着女孩走到另一边,不知道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足足半分钟之后,女孩才不满地瞪了一眼叶凉夕,然后跑开。 叶凉夕有些神色莫名,肖雪笑了,“这不会是哪个中学的小太妹吧?” 蒋易也终于走过来,他看到叶凉夕的时候,还有一点不自在,“你们没事吧?” 叶凉夕摇头。 蒋易解释,“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是我姨母的女儿,有些任性,但她之后绝对不会找你们麻烦,你们放心。” 肖雪笑开了,“呵!我以为是你的……” 叶凉夕捅了捅她的胳膊,把肖雪没有出口的“后宫团”三个字给压在了嗓子里。 蒋易大概也猜到了,有些不自在。 肖雪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拉着叶凉夕往回走,“走了。” 蒋易叫住两人,“唉,等等,我送你们回去吧。” 肖雪赶紧道,“不敢,等下您送我们回去,被别的女孩看见了,今晚的悲剧再发生,多冤枉不是?” 蒋易神色僵住。 叶凉夕没说什么,跟着肖雪一起回去。 走了几步,听到后面脚步声追上来,肖雪猛地回头,就看到是蒋易,不由得皱眉,“你跟着上来做什么?” 蒋易却看那吊儿郎当的自大已经回到了脸上,“我乐意,走这条路回去不行?” 肖雪一噎,“你别在打什么主意啊。” 蒋易耸了耸肩,“得了吧,叶凉夕有男朋友了,我知道,我蒋易有这么不济去抢别人家的女朋友么?” 肖雪扭头,拉着叶凉夕往宿舍楼走,“这人真是神经质。” 叶凉夕道,“得了,别管那么多了,先回去吧,外面太冷。”   ☆、176 生气也不能分手(1) 后来的几天,蒋易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时不时就出现在叶凉夕的身边,不过跟以前总是追求的攻势不一样,比较趋向正常的有热闹凑上来似的。 对此,叶凉夕深表无奈,偏偏蒋易不仅仅迷之自信,自大,中二,还有一点厚脸皮。 吃个东西能被他碰上,下个课能被他碰上,叶凉夕已经无奈了,然而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熟稔得能问叶凉夕做傅景湛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这种问题。 叶凉夕对此深表无语,结果,倒是肖雪和需要深刻打探计算机学院事情的宁攸跟蒋易混熟了,蒋易似乎对肖雪的跆拳道和宁攸执着追求赵然的事情很感兴趣,很仗义地给她提供便利,连他和赵然的通识课都能让给宁攸来上。 对此,叶凉夕已经没有什么表示了。 不过跟蒋易之间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蒋易对她的好感,大概被掐断得太早,除了刚开始有些难过之外,后面这事情便也渐渐过去了。 蒋易对宁攸猛追赵然这件事,实在是不太看好,“说真的,赵然简直是计算机学院的国宝,这么跟你说吧,现在他还没有毕业,我爸的公司就想要把他挖走了,你这种小伎俩,根本不够他看。” 宁攸瞥了他一眼,“你爸的公司算什么,就想挖走他?” 蒋易被他气得脸都红了。 宁攸慢悠悠道,“招数不在新,起到效果就行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追个人都不会?” 蒋易被她噎住,瞥了一眼对面的叶凉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不是错的时间错的人那什么么?” 宁攸噗嗤一声笑出来。 叶凉夕拿起果汁,看了一眼宁攸。 宁攸不再拿两人开玩笑,撑着下巴,透过咖啡屋的窗户看向网络中心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不知在想什么。 蒋易诧异于她怎么这么快就可以陷入悲春伤秋的情绪。 肖雪已经见怪不怪,挖着冰淇淋吃,难得地说一句破有道理的话,“要我说,如果我是赵然,真的要拒绝宁攸的话,早八百年前就把她的前路后路堵死了,现在这种不上不下,撩不动,也不理人的模样,完全就是只差一把火了嘛。” 话一出口,宁攸忽的转回头看她,“行啊,雪哥,精辟!” 肖雪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淇淋,一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样子。 宁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转向蒋易,蒋易被她看得不自在,“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宁攸笑了,“蒋师兄,借用你一下呗?” 宁攸一叫蒋易蒋师兄,他就有不祥的预感,“叶凉夕,你的室友怎么这么可怕?” 叶凉夕礼貌笑,表示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转眼却看到咖啡厅的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左一帆跟几位师兄正进入这里,肖雪顺着叶凉夕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左一帆,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我先走了啊,再见!” 说完她就抓了书包,猫着腰溜走了。 这速度,连宁攸和蒋易看了都要咋舌,“这,怎么回事?” 那边,左一帆跟同学打了招呼之后,就往叶凉夕这边走过来,叶凉夕笑道,“左师兄。” 左一帆看了一眼宁攸和蒋易,“跟同学在这里?” 叶凉夕笑,“肖雪刚刚走了。” “我知道。” 叶凉夕给双方做介绍,“我工作室的师兄,左一帆。我室友宁攸,这位是计算机学院的蒋易。” 左一帆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蒋易,点了点头,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过来跟叶凉夕打一声招呼而已。 肖雪已经从侧门跑了出去,出来之后,不禁轻呼了一口气。 呼完了气,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就这么怕左一帆?她明明可以一根手指头就撂倒对方的啊,何况,根本就是他自己不文明,在家洗澡也不好好穿衣服,她干嘛要躲着他? 她有些怅然地在咖啡厅外的椅子上坐下,抬头望天。 叶凉夕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肖雪这副抬头望天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这下轮到你悲春伤秋了么?” 只有叶凉夕一个人下来,不见了宁攸和蒋易,肖雪不由得有些警惕。 叶凉夕觉得好笑,“左师兄跟他的同学在上面呢,没有下来,而且左师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肖雪瞪了她一眼,“我难为情不行啊?” 叶凉夕笑了,“行行行。” 肖雪环视了一圈,“那两个呢?” 叶凉夕摇头,“去计算机学院了,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肖雪不关心这件事,拉着叶凉夕去画室。 —— 这几天,赵然总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手机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宁攸几乎每天定时定点发过来的消息。 微信、QQ的页面上,关于她的对话框的消息,已经是前一周的时候。 宿舍里的电话,没有她故意地高调的电话打过来,室友们已经开始调侃他: 老大,宁师妹是不是放弃你这朵高岭之花了? 老大这么难追,我要是宁师妹,早就放弃了。 还真是想念宁师妹每天打电话来的时候啊…… 诸如此类,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手机放在桌面上,赵然总会忍不住去看,一起上课的室友老二见他时不时是瞥向手机,开玩笑,“老大,等电话呢?” “没有。”赵然把手机收回口袋。 另一个室友老三适时打趣,“什么等电话,老大是等宁师妹的电话呢吧?” 赵然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室友马上作出闭嘴的姿势,表示绝对不去妄议老大的私事。 课已经上了一节,这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赵然被两个室友闹得心烦气躁,起了身,去教室的走廊外面。 站在阳台上,低下头,可以看到计算机学院中间的一个广场。 已经一周多没有骚扰他的女孩的身影晃过眼前,赵然眯了眼往下看。 教室就在三楼,能看得清楚下面的一切,宁攸和蒋易从计算机学院外面走进来,她手里还抱着一本书,不知道跟蒋易在说什么,两个人看起来很开心,有说有笑的,从教学楼中间的小广场走过,这么长长的一路,她的笑容就从来没有落下过。 已经十一月下旬的天,帝京冷得不行,虽然有些阳光,但微弱得相当没有,赵然却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宁攸和蒋易已经走进了教学楼,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旷了一节课的老四姗姗来迟,嘴里还叼着一口早餐,见到赵然站在教室的外面,匆匆出口,“老大,我刚在在教学楼下看到宁师妹了,她跟蒋易在一起……” 话没有说完,赵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旷课一节。” 老四拿着早餐愣住了,“不是吧老大,你从来不管我旷不旷课的。” 赵然瞥了他一眼,“现在管了!” 说罢他回身,进了教室,在老师给的学生名单上,老四名字的旁边画了一个圈圈,表示旷课之意。 老二老三见此,看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脸色变了一个度的赵然,猛地转头看向进入教室的老四,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四看着名字旁边的那个标志,哀嚎,“老大,就算宁师妹移情别恋,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 赵然幽幽转回头看他,“看来你还想让我把你这个学期的旷课记录全部补上?” 老四立即闭口,怨念地吃着早餐。 宁攸这几天,跟蒋易在学校出双入对的频率似乎有些高。 尤其是去计算机学院的时候,有事没事就爱稍上蒋易。 宿舍里的人,再也见不到她拿着手机打电话,问赵然计算机基础的白痴问题,或者听她调戏赵然的话。 连肖雪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放弃她的赵师兄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好像持续不到一周,宁攸这个在计算结协会插科打诨的人,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某天刚刚下课,她收到了计算机协会那边的短信,说是要准备一个关于计算机知识的讲座,要她这个其他部门的过去帮忙一起布置会场。 某天,正打算出门,她又收到了计算机协会那边的电话,说是要她画一个宣传海报。 某天,可能正在宿舍里追剧,那边,又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她整理一下给协会的新人做内部训练的课件的ppt。 这天,宁攸刚刚挂了电话,就对三个室友说,“我去一趟计算机学院,可能晚点回来。” 肖雪敏锐觉察,“你一个美术学院的,这段时间,出现在计算机学院的概率也太大了吧,你不会是想转学院吧?” 宁攸给她留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关门出去。 叶凉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是在想什么,最后摇头失笑。 宁攸到了计算机学院之后,其中一个师兄很快就迎上来了,“肖雪,老大等下要做一个计算机的演讲汇报的会议,你来做记录。” 宁攸不是计算机专业的,进入协会之后,最终被安排在了办公室这个做杂活的部门,诸如会议记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她的职责,因此很快就应下来。 拿了笔记本就进了赵然做汇报演讲的会议室,赵然见到她进来,也并不觉得意外,脸上的神色,仍旧像以前那样。 宁攸对他笑了笑,跟以往见到他的时候,总是扬起的笑脸或者带着调戏的意味不一样,现在好像比较正经了一点,她对赵然点了点头,然后抱着笔记本,就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副专心致志,随时准备做记录的样子。 赵然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开始做汇报演讲。 这个汇报演讲,是给计算机学院老师们做的,足足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老师们提出了不少问题,赵然都能一一作答。 他很认真,很严谨。 宁攸手指在笔记本上啪啪啪地做记录,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分心去看正在作汇报演讲的赵然,等到汇报结束的时候,赵然跟学院的老师们道别,宁攸这才注意到,老师们都对赵然给予厚望,计算机学院的院长,更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后生可畏啊。” 那一刻,宁攸抱着笔记本,站在赵然的身后,分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却突然觉得,这个人,距离自己真的好遥远好遥远。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宁攸就觉得他很优秀,但那时候,她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优秀,但是,经年之后,她已经不是那个初中早恋的小女孩,而他也不是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很多事情都变了,他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就像一个站在高处,指点江山的王侯,而他的江山,是她可能永远踏不进去的计算机领域,和她的美术千差万别,几乎没有交集。 赵然转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宁攸抱着笔记本电脑,愣愣地看着自己。 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叫她,宁攸却率先反应了过来,对他笑,“赵师兄,你好厉害。” 赵然一愣。 宁攸已经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做汇报记录,虽然没有怎么听得懂,但是刚才听到院长还有教授们对你的夸赞,我才真正明白,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走到了这个领域的顶尖,而我,还是站在最最下面,只能仰望你的人。” 赵然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攸抱着笔记本道,“会议记录我已经做好了,但是可能还有一些瑕疵,我等下回去整理好了,再发给你?” 赵然没有走过去,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问,“都记下来了?我刚才讲得可能有些快。” 宁攸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放心吧,我都录音了呢。” 赵然忽然无话了,宁攸看了看他,依旧抱着笔记本,“那没事,我先走了?” 赵然抿唇,“把刚才的记录给我看看,我看怎么样,跟你说点要求你再回去整理。” “哦。”宁攸把笔记本放下来,打开,给赵然看刚才的记录整理。 赵然一只手指在笔记本上敲打,动作很快,另一只手不用鼠标,就直接在笔记本上的触摸板触摸,但他手指很灵活,低着头看宁攸做的记录,微微皱眉,很认真,也很专注。 宁攸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转移了视线去看他的侧脸。 赵然不期然回头看她,她又立刻转移了视线去看屏幕,“赵师兄,有什么问题么?” 赵然站直了身体,“没什么,就是有些错别字,有些语气不通顺,你回去注意修改一下。” “好。” “那我先走了?” 赵然点了头,离开。 宁攸抱着笔记本离开,直到走出了汇报教室之后,身后也不见有脚步声追来,她咬了咬唇,最后瞪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 过两天,她整理好了会议记录,发给了赵然,打印出来,打算拿去协会的办公室存档。 刚刚存好了档,电话就响起来了,是赵然打来的。 宁攸接起电话,“赵师兄,有事么?” “我刚刚看了汇报记录,有点问题,你来网络中心办公室一趟。” “现在?”宁攸迟疑。 “不行?”赵然问她。 宁攸叹了一口气,“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她到网络中心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这时候是中午的时候,中午不会有人在这里值班,等下午两点半才会继续上班。 她进去的时候,赵然已经在电脑上打开了文档在等着,他的面前有两台电脑,其中一台开着文档,另一台的页面上都是代码,而他手里正在敲着代码。 宁攸没有打扰他,就在沙发上坐下,等十多分钟之后,赵然才停下手里的事情,宁攸站起来,走过去,“赵师兄。” 赵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这里。” 宁攸坐下,赵然才指着她文档里面的东西,“像这种地方,不必完全照搬我的话上去,用你自己的语言翻译过来,写好,表达的意思不变就可以了。” 他右手的鼠标该拖着文档,一页一页指给宁攸看,宁攸顺从地点头应下,但是赵然讲完这个问题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宁攸诧异,“没有别的问题了么?” 赵然看她,“没有了,如果已经打印出来归档,不用重新打印,下次做记录的时候变通一点就可以。” 宁攸深吸一口气,她脸上的表情大有一种你叫我跑来这里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点在电话里就能说完的事情? 赵然看她,“有什么问题?” 宁攸笑,“没事,赵师兄,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赵然皱眉看她,“你有急事?” 宁攸笑了,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是啊。”然后她就接起电话,“嗯,我马上出去了,你在学院门口等我一会儿?” 赵然眯了眯眼,宁攸挂了电话,“我跟蒋易说好,今天下午出去买画具。” “蒋易?”赵然站起来,问她。 宁攸回答得理所当然,“有什么问题么?” 赵然忽然就笑了,“宁攸,你不是说要追我么?这么快放弃了?” 宁攸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赵师兄是计算机学院的高岭之花,我追了这么久,追不到就算了,现在,计算机学院里,你那么多的拥护者,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人是会有自尊的,自尊会随着长大变得越来越明显,我现在也想收好自己的自尊,既然赵师兄这么不冷不热,我要何必践踏自己的骄傲?”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何况,我觉得,大概我们真的是错的时间错的人吧,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我的那些执念,也会被现实打倒。你知道吗?不久之前,有一天晚上我从画室里出来,离开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间,结果出来的时候就被锁在了里面,你知道锁着我的人是怎么说的么,她们说,这就是我骚扰你的下场,那天,我手机没电了,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又黑又冷,后来是清洁的阿姨下班之前去一趟洗手间我才被放出来的。” 宁攸仰起脸看他,“这么辛苦,我为什么还要追你?你凭什么?” 说完,她转身,要离开办公室,可还没有走出去,赵然却一下抓住她的胳膊。 宁攸被他拉住,转回身,“你干嘛?” 赵然一把将她扯向自己,抵过去,宁攸一下被他压着在网络中心办公室的墙上,“你干嘛?” 赵然压住她,眯了眯眼看她眼里的湿意,声音压低了,却无端带了一股狠意,“我记得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分手。” “失联超过两年还能判定离婚,何况我们是三年!” “是么?”赵然眯眼看她。 宁攸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还有约会……唔……” 话没有说完,赵然低头,咬住她的嘴唇,是真的咬住。 宁攸疼得眼里的泪水都要出来,另一只手想去打他,却被他包在了手心,放在身后。 包里的手机,突突地响起来。 蒋易随意靠着一棵树站着,给宁攸的电话没有人接听,然后被自行挂断了,他拿起手机抛了抛,笑了一声,“功成名就!”然后优哉游哉地拿着手机离开了。 此时此刻,网络中心办公室,宁攸被赵然抵在墙上,嘴唇一片红肿,眼里也是湿润,赵然抵着她,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欲擒故纵?” 宁攸把脸别过一边,耳根都红了,看到洞开的办公室大门,蓦地紧张起来。 赵然笑她,“不是什么都不怕么?” 宁攸嘴硬,“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赵然见她嘴硬还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想要咬人! “还想在我面前玩把戏?那个蒋易,怎么回事?” 宁攸轻哼一声,“就是欲擒故纵,那你上不上钩?不上钩,我就真的放弃你了。” 赵然又低头去咬她的下巴,伸手关了办公室的门,“你敢!” 宁攸笑出来,挣扎开他的手,“那你就不就擒?” 赵然没说话,低了头去吻她。 宁攸这次很顺从,抱住他的腰,扬起了头让他亲吻,良久之后,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赵然才放开了她,她将宁攸抱住,脸埋在她的脖子处,声音闷闷的,“宁攸,我还在生气。” 宁攸的抱着他的手一顿,湿了眼睛,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生气也不能分手!”   ☆、177 她们都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运气2 晚上,宁攸回到宿舍的时候,是哼着歌进门的。 心情显然很好,甚至给宿舍的人带了甜点回来。 叶凉夕和肖雪都神色莫名地看着她,“今天心情这么好?” 宁攸脸上,已经不能用“布满笑意”这四个字来形容了,她将甜点一人一份放在宿舍里的人的桌子上,“当然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肖雪接过甜点,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到赵然了呢。” 宁攸扬眉,“怎么就不能?” 宁攸打开盖子的手一顿,转回头看她,这下眼里也多了一些怀疑,“不会是真的吧?” 宁攸神秘一笑,扬了扬自己的头发,“以后在学校见到人,要记得打招呼,有什么计算机学院的事情是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啊。” 肖雪:“嘚瑟!” 叶凉夕也惊讶地看着她,“你这几天不是不联系赵师兄了么?” 宁攸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说得一脸坦然,“我就是故意不联系他的。” 肖雪恍然大悟,“行啊你,宁美人,这招欲擒故纵,谁教你的啊?关键是赵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中招?” 比起肖雪的吃惊,叶凉夕倒是吃惊过后,大约就明白了,哪有什么欲擒故纵啊套路的,爱情里的双方,只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玩欲擒故纵,只是因为我也在给你开一条向我走来的路罢了。 她走过去,笑着拍了拍宁攸的肩膀,“恭喜。” 宁攸扬眉,肖雪尖叫一声,“能不能让赵师兄把我们宿舍的网速单独提高啊?我来学校玩游戏之后就没有尽兴过。” 宁攸白了她一眼。 文茵茵恰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宿舍里明显不一样的氛围,笑问,“发生了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肖雪道,“恭贺咱们宿舍的宁美人追到计算机学院的大才子赵然。” 文茵茵惊讶地看向宁攸,“追?追到赵师兄?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啊。”肖雪道。 文茵茵讶然,看宁攸,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又似乎以为宁攸在开玩笑。 宁攸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拿出来,屏幕上刚好是赵然的来电,她轻咳了一声,接起电话,“喂~” 电话接起的同时,她也转身去了阳台。 肖雪听到这个声音,狠狠抖了一抖,抓了抓自己的胳膊,“这么腻歪的声音,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凉夕笑了,“你要原谅一个刚刚陷入爱情中的女人。” 肖雪看向她,“这么说你跟傅公子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腻腻歪歪?” 叶凉夕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转身,回去看画册。 肖雪哀叹一声,“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被全宿舍虐狗?开学还不到一个学期呢,这个宿舍就剩下我一个单身狗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文茵茵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甜点盒子,阳台那边,还传来宁攸打电话的声音,听不清在讲什么,但是能听得出来,语气很愉快,脸上的笑意是遮不住的。 让人觉得有点羡慕。 计算机学院的赵然,那是让多少计算机学院的女孩子追捧的人物,没想到,宁攸真的可以在不到一个学期的时间之内追到这样让人望尘莫及的人物。 像赵然这样的人,也能轻易被这样死缠烂打的招数追到么? 在此之前,她虽然不说得明白,但从来不认为宁攸的追求会有什么好结果,她长得漂亮,学校追她的男生趋之若鹜,其中不乏一些富家子弟愿意一掷千金,随便一个,都让人觉得羡慕嫉妒,而她完全有主动选择的机会,她想,赵然,只是她一时兴起吧。 没想到…… 她的心里面有些异样的感觉,叶凉夕有傅景湛这样让帝京千万女孩疯狂的人,宁攸现在也有像赵然这样的男朋友,她们似乎都拿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运气,是最幸福的人。 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叶凉夕,“夕夕。” 叶凉夕回头,“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你能答应么?” 叶凉夕微微抿唇,“什么事啊?” 文茵茵走过去,站在她的桌边,“是这样的,我们书画社正在举办这个学期的第一场书画比赛,现在正在找评委老师,我们想要找一个资历比较深的老师,师兄师姐们想要请王仁涛教授做主评委,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就在王仁涛教授的工作室……” 文茵茵虽然过不了学生会的最终审核,但是,当初报名的时候并非只是报了学生会,学生会的审核没有通过,学院书画社的考核却是通过了。 说到这里,叶凉夕就知道文茵茵想要请她帮忙的是什么了,果然文茵茵顿了一下,就继续道,“你能不能帮我跟王教授说说,让他到时候过来给我们书画社的比赛做评委?” 提起这件事,叶凉夕有些为难,当初还没有高中毕业的时候,在王教授的工作室学画画,也有一些跟书画比赛相关的学生社团的比赛想要让他做评委,但王教授一口拒绝了,她还记得当时那位是蒋其琛的同学,别说学校里的书画比赛了,就算是帝京的其余书画比赛,王教授从来也都是拒绝去做评委的。 她想了一下,告诉文茵茵,“茵茵,是这样的,王教授,他从来不去做任何学校的书画比赛的评委。” 文茵茵听到她这么说,眼眸低垂,“你都没有问过王教授,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叶凉夕愣了一下,耐心解释,“这是工作室的规矩,也是王教授自己定下的规矩。” 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叶凉夕,“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我么?”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 “那我一问你,你就这么跟我说,我以为你在拒绝我。” 叶凉夕沉默了两秒钟,“算了,我给王教授的联系方式给你吧,然后你自己去问问他。” 文茵茵笑开,“行,那谢谢你,听师兄师姐说,王教授很喜欢你,你能不能提前跟王教授打声招呼,说我是你的室友,我晚点再打电话过去给他?” 叶凉夕抿了抿唇,从书桌上撕了一张便利贴,从手机里抄下王教授的电话号码给文茵茵,“这是王教授的号码,你要是打电话的话,尽量在四五点这样打过去吧,中午王教授大部分时候需要休息,我会提前跟他说你会打电话给他。” 文茵茵接过,“谢谢你,夕夕。” 她说完,伸手翻了一下叶凉夕放在桌子上的画册,“这本画册,不是很久前就绝版了么,你怎么会有?” 叶凉夕还没有说完,文茵茵放下画册,小心问她,“你男朋友给你买的么?” 傅景湛的确给叶凉夕找了不少国内都没有的画册,叶凉夕点头。 文茵茵问她,“等你看完,能不能借给我,我也想看看。” 叶凉夕道,“我的书本就放在这个书架上,你可以自己过来拿去看。” 文茵茵笑开,“谢谢你。” 宁攸也打完了电话回来,文茵茵跟叶凉夕说完了事儿,刚好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喂,师兄……” 然后与宁攸错身,往阳台那边去。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文茵茵一进门就问叶凉夕,“夕夕,你给我的王教授的号码,是不是错的?” 叶凉夕皱眉,“没有啊。” “我打不通。” “王教授的电话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比较忙,尤其是在画画的时候,你打他的电话是打不通的。” 文茵茵咬了咬唇,“你给我的王教授的工作号吧,夕夕,你能不能给我王教授的私人号码?” 叶凉夕抿唇,“抱歉,茵茵,王教授的私人号码,他不同意,我不能给出去。” 文茵茵咬唇,“我是你的室友,也不是别的什么人,也不能给么?” “你的书画比赛,应该也不是很着急吧?要不你明天再打?” 肖雪在文茵茵进来的时候就往这边看过来了,见此也开口道,“是啊,茵茵,像王教授这样级别的教授,一般都是很难打得通他们的电话的。而且,私人电话这种东西,也不好不经过对方的同意就交出去吧?” 文茵茵笑了笑,“我知道了,让你为难了,我明天再打一次电话吧。” 她说完,就没再说什么,走向自己的床铺,放下包,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 因为这一点点插曲,宿舍里的氛围有一种无声的压抑。文茵茵脸色不太好看,谁都看得出来。 她进去洗澡的时候,肖雪和叶凉夕对视了一眼,摊了摊手。 叶凉夕也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第二天,文茵茵的电话倒是打通了,可惜,王教授直接拒绝了人,当时,叶凉夕正好在工作室,王教授在指导他画画的时候接到了这个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叶凉夕有些歉意,“抱歉,王教授,电话是我给出去的。” 这件事,叶凉夕已经提前跟王教授说过,王教授摆了摆手,“我啊,就是年纪大了,不爱折腾。” 叶凉夕笑开,“王教授,您哪里年纪大了啊。” 王教授笑了笑,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年底,学校会举办一次我的学生展,到时候你也参加。” “我也参加?”叶凉夕微惊。 王教授笑了,“怎么,你不是我的学生?” 叶凉夕笑开。 “你今年也完成了不少画作,可以拿一些出来参加,这段时间有空,再补充一些。” 叶凉夕没有任何犹豫,“好,那我这段时间准备准备。” ------题外话------ 推荐好友种田经商文:《重生之田园辣妻》作者:香香大小姐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外表斯文儒雅,内心萌贱逗逼的真世子伪庄主耍贱卖萌,只为了勾引爱人求关注的故事,也是一代年轻才相的庄园追妻之路。更是现代商界黑马“小辣椒”的异世重生成小孤女,努力活下去再创业并崛起的故事。简介简单,内容精彩,喜欢的亲们请移步正文!   ☆、178 情敌的气场(1) 这两天,宿舍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那天王教授拒绝了文茵茵的邀请之后,文茵茵后来回了宿舍之后,问了一句叶凉夕是不是没有跟王教授说过这件事情,不然王教授怎么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当时宁攸刚好在宿舍,闻言问了一句文茵茵,“既然夕夕早就说过王教授不会去参加这些比赛的评委了,何必强人所难,何况夕夕也只是王教授的学生,她说上一句话,王教授就能答应了?” 她一向言语犀利,问完了,文茵茵语气古怪地跟叶凉夕说了一声抱歉,说是她强人所难了之后,后面的两天就没怎么说过话,早出晚归的,也不跟宿舍里的其他人交流。 对此,叶凉夕也毫无办法,就这么一直维持到了周末,星期五的下午,傅景湛说是有一个会,会晚点来接她,让她在学校里多等一会儿,到时候一起出去吃饭,叶凉夕拒绝了他的提议,说可以自己过去公司找他,不用他来回跑了。 傅景湛一想,最后还是没有拒绝她。 原本的星期五下午的那节课,在上一周就已经结课了,所以,中午过后,叶凉夕就直接出了校门,去往傅氏。 到达的时候,傅景湛的会议刚好是中途休息的时候,他便亲自出来接叶凉夕回办公室。 期间路过会议室,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正好是今天跟过来开项目会议的蒋安轩。 见到叶凉夕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叶小姐?” 叶凉夕对她点点头,“你好。” 傅景湛没有看蒋安轩一眼,只等蒋安轩打过招呼之后,就带叶凉夕回了办公室。 “今天下课这么早?”傅景湛问他。 叶凉夕点头,“我忘了跟你说了,周五的课,上周已经结课了,以后周五下午我就没课了。” 傅景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以后中午去接你回来?” 叶凉夕摇头,“王教授让我参加年底的学生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了,我以后周五下午想在工作室画画。” 傅景湛也并不阻止,“好~” 叶凉夕看了看办公室的门,“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开会,你快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 傅景湛揉了揉她的发顶,“再过一会儿我可以了,现在这里等我一会。” 叶凉夕笑着应下,挥手让他出去。 傅景湛很快便出去,叶凉夕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等到傅景湛结束会议的时候,刚好是下班的时间。 一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蒋氏跟傅氏的项目合作,时间有将近半年了,预计年尾的时候才会结束,因此,双方时常有这样开会的时候,往来多了,双方的负责人大约也比较熟悉了,冯经理对傅景湛依旧很客气,但双方之间的相处也越发自然。 刚刚走出会议室,冯经理就如同往常一样邀请大家一起去吃饭,“上次傅总没有来,这次,可一定要赏脸一起吃一顿饭。” 傅景湛已经打算开完会就带叶凉夕出去,听到冯经理的提议,自然下意识去拒绝,一旁的蒋安轩落落大方,适时开口,“双方开过这么多次会议,傅总拒绝了这么多次,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对了,刚才看到叶小姐也来了公司,傅总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也带上叶小姐吧,刚好我和叶小姐也认识。” 傅景湛皱眉,双方碰头的机会多了,自然看得出来蒋安轩的某些暗示,不过这种暗示,傅景湛不知道已经见过多少次了,自然从来不放在心上,不理会的,他与对方谈生意,从来只看生意和对方能给傅氏多大的利益,至于其他的,自然会随着项目结束,烟消云散,不必放在眼里。 不过,蒋安轩提到了叶凉夕,他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刚要开口拒绝,叶凉夕的身影却出现,蒋安轩已经上前去,像是打趣她和傅景湛一样,“叶小姐,我们正要一起出去吃饭你呢,傅总怕是不放心你,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出去。” 叶凉夕闻言,看向傅景湛,只见傅景湛沉眸。 她又看了看蒋安轩,蒋安轩虽然是跟她说话,但是,视线却看向傅景湛。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很奇怪,尤其是对自己有敌意的女人,或者对自己的男人有想法的女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叶凉夕笑了笑,走向傅景湛,“我能一起去么?” 傅景湛似乎有些不赞成,低声道,“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不用理会这些人。” 叶凉夕笑了,私下抓了抓他的袖口,“带我一起去吧。” 傅景湛低眉看了她好几秒钟,这才点头,对身后的几个人道,“王经理,你们先出发,我稍后就到。” 王经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最后只好点头,跟冯经理等人笑着出去。 叶凉夕来公司的次数多了,就算傅景湛不说,大家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而跟蒋氏之间合作,自然也能从蒋安轩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一点端倪,不过这也没什么,傅景湛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只是,这种戏码在他们面前,大概是不够看的。 傅景湛和叶凉夕到达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纷纷落座了,见到傅景湛和叶凉夕过来,纷纷站起来,傅景湛只是示意了一下,其他人就坐下了。 位置的安排有些巧妙,其余人都落座了,就剩下两个紧挨的座位,是给叶凉夕和傅景湛的,而旁边,坐的就是蒋安轩。 天气冷,叶凉夕今天穿了一件及膝的毛呢大衣,吃饭的包厢里开了空调,人一进来,温差就有些大,傅景湛首先替她拉开了椅子让叶凉夕坐下,一坐下他就帮着叶凉夕脱下外套放在一边。 蒋安轩拿起水杯,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给傅景湛,“傅总刚刚从外面进来,先喝杯热茶。” 傅景湛一心放在叶凉夕的身上,没有理会蒋安轩,反而给叶凉夕到了一杯温开水,“先喝点暖的,暖暖身体。” 叶凉夕笑着接过,“好。” 蒋安轩有些尴尬,桌上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自然不敢开口插手大boss的事情。 幸好这时候服务员过来要点菜。 这等时候,自然是女士优先,就近的人推着菜单过来给叶凉夕,“叶小姐看看要点些什么?” 叶凉夕笑着推开了,“你们点吧,我只是跟着过来。” 然后她笑着看了看傅景湛,把菜单推到蒋安轩那边,“蒋小姐来吧,你们在一起吃饭久了,大概比较熟悉大家的口味。” 两人没有推搡,蒋安轩大方应下。 先前吃饭的时候,点菜的事情,也多数时候是蒋安轩来的,她很能照顾道每个人的口味,看了一眼菜单,她点了好几道,最后笑道,“我记得上次去吃饭,王经理说傅总喜欢吃虾。” 王经理闻言,有些心虚,上次一起吃饭,对方提了饭店的虾做得很好,他一时最快说了一句我们boss就喜欢这一味,不想现在…… 傅景湛抬眼看过去,王经理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过傅景湛也没有什么表示。 蒋安轩问叶凉夕,“叶小姐觉得如何?” 叶凉夕笑了,看傅景湛,“他的确是喜欢吃虾。” 蒋安轩笑,“那就点一份吧,最后,再加一份蟹,叶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叶凉夕笑着摇头。 这一幕看在其余人的眼里,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 蒋安轩在商场久了,身上自带一种外张的气场,而叶凉夕,不仅因为年龄的关系,也因为两人气质完全不一样,两方对比之下,不管是傅氏这边的人,还是蒋氏那边的人,看着两人,的确觉得,面对蒋安轩的有意试探,叶凉夕最后,可能会招架不住,而傅景湛,似乎没有要管的意思,坐在叶凉夕的旁边,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不论跟谁说话,视线都会转过来看她。 女人之间,无声的争斗,男人历来无法插话。 但冥冥之中,却因为男人的眼神视线举止动作早已决定了胜负。 等菜的间隙,饭桌上渐渐聊开,说得无非就是蒋氏跟傅氏合作的项目,这些都是叶凉夕完全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插不上话,如此她便在一旁静静听着,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牵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里,听着对面的人说话。 手指在她手心挠了挠,叶凉夕转头去看他,看到他眼里晕开的一点清浅的笑意。 蒋安轩看过来,喝茶的动作一顿,似乎被这入眼的这一幕刺中了,转过头跟叶凉夕说话,“叶小姐怎么一直没有说话?” “大家说的是项目合作的事情,我是外行。”叶凉夕大方承认。 蒋安轩很会引导话题,笑道,“也是,不如下次,我们单独找个时间聚聚,我听说你在美术上成就很高,我一向羡慕画画画得很好的人。” 叶凉夕笑笑不说话,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首先上来的是给桌上的每个人发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然后,一盒一盒精致的大闸蟹就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桌上的一个人笑了一声,“哟,这最先上来的反而是大闸蟹啊。” “这么个精致的盒子……”他打开,笑了一声,“蟹八件?我们就是一介粗人,哪里懂得用这种文人的吃法?没想到,还能在这一家酒店里找到这样的吃蟹方式,我有个朋友,就好这一口,下次我得介绍他过来。” 叶凉夕知道这个人,是傅氏的一个员工,刚才大家称呼他李经理。 其实即便有蟹八件这种东西,现在的人吃蟹,哪里还会真的用上这种东西,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蒋安轩轻巧地打开盒子,一整套银质的腰圆锤、小方桌、镊子、长柄斧、调羹、长柄叉、刮片、针便出现,她转头问叶凉夕,“叶小姐用过这些东西么?” 叶凉夕笑着摇了摇头。 蒋安轩莞尔,道,“现在大部分人大概都不用这些东西了,不过我倒是比较喜欢。”她一边说着,一边很轻巧地拿出工具,动作迅速地分解一只螃蟹,“腰圆锤松壳,长柄斧掀壳,签子剔肉,长柄杓刮蟹黄,镊子剔鳃胃,剪刀减腿,盆放蟹盖,其实很简单。” 她刚刚说完,一只螃蟹已经被解除,其余的一并被放入了盆子里。 叶凉夕笑,“蒋小姐很会吃。” 蒋安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叶凉夕吃,“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看过一次,基本都会知道怎么用了。”。 叶凉夕笑着夹来一只螃蟹,拿起盒子里的工具,慢吞吞解释道,“明清时代,文人雅士喜欢赏菊吟诗啖蟹,他们将吃蟹当成一件极为讲究的文雅之事,明时有个叫做漕书的人为了方便,发明了锤、刀、钳三件工具吃蟹,后来逐渐发展到八件,俗称”蟹八件“。但其实,吃蟹又分”文吃“和”武吃“,所谓的”武吃“吃的是快意,”文吃“吃的是工具的讲究,刚才李经理的话,大概是自我调侃,即便不用这蟹八件,吃的也是快意。”她说到这里,已经动作轻巧地用圆头剪刀逐一剪下两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将腰圆锤对着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再以长柄斧劈开背壳和肚脐,动作虽然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和闲适,加上她手腕轻柔,做这种事情,好像在表演茶道的艺术似的。 李经理一愣,“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傅景湛在旁边看着,唇角就弯了起来。 叶凉夕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道,“国人吃蟹,大概有两千七八百年的历史了吧,文人吃蟹大有讲究,因此吃蟹的工具几经变化,明代初创的吃蟹工具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种,也就是现在我们用的腰圆锤、小方桌、镊子、长柄斧、调羹、长柄叉、刮片、针,所以称为”蟹八件“。明代至民国初年,又发展到蟹三件、四件、六件、八件、十件、十二件,最鼎盛时期最多的一套吃蟹工具有六十四件。” 她在说话的过程中,又拿了钎、镊、叉、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取出蟹黄、蟹膏、蟹肉,一件件工具的轮番使用,而剪下的大螯、蟹脚、背壳之类,却又完整地放在一边,隐约可以组成了一只螃蟹。 然后,叶凉夕将弄下来的东西放在傅景湛的面前,示意傅景湛吃。 傅景湛全程都在看她,眼里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弯了唇角,看到她眼神无辜地把这一盘东西放在自己的面前,轻咳了一声,掩饰了唇角的笑意。 蒋安轩脸色有些发白,甚至有些愣然地看叶凉夕,最后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低头吃已经凉了的蟹肉。 桌上的其余人,尤其是傅氏的人,被叶凉夕科普了这么一番,也赶紧拿了面前的大闸蟹过来,学着她刚才的方法,还不忘自我调侃一番,“哈哈,没想到,活了这么个岁数,今天才见识了这等文雅的吃蟹方式。” “没想到叶小姐对古典文化这么精深。” “老李,你孤陋寡闻了吧,这位,可是今年高考状元。” 李经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叶凉夕笑着应过,又慢悠悠拿了另一只螃蟹过来,开始肢解。 傅景湛转眼看过去,摸了摸鼻子,颇有一种她想要肢解的是自己的感觉。 其他的菜很快就上来了,蒋安轩也很快恢复了过来,笑着对叶凉夕,“想不到叶小姐还有这一手,刚才是我班门弄斧了。” 她姿态放得低,进退有度,并不引起桌上的人反感。 叶凉夕:“蒋小姐开玩笑了。” 蒋安轩将桌子上的转盘转了一圈,“傅总尝尝这虾如何?” 傅景湛拿过旁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却转头小声问叶凉夕,“不是爱吃这个,要吃么?” 叶凉夕看了一眼,顿了顿,然后摇头,虽然自己爱吃虾,但是她喜欢的是重口的麻辣小龙虾。 傅景湛笑了,“挑食!”虽是这么说着,可他语气里都是亲昵和纵容,却伸了手拿过一只,利落地剥好放在叶凉夕的碗里,“别总是吃太多辣的,对胃不好。” 叶凉夕小声反驳他,“吃虾对胃就不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小,但看到傅景湛为叶凉夕剥虾的时候,饭桌上几乎已经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然在埋头吃东西,没有刻意往这边看过来,但却都心眼明亮。 所以,两人的对话,还是被就近的人听进了耳朵里。 然后,就听到傅景湛语气里带了笑意,“好,我不吃。” 叶凉夕果然很听话地吃下他剥好的虾,于是这个饭桌上,傅景湛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倒是尽职尽责地为叶凉夕剥虾,那一盘虾,傅氏的员工都很默契的没有人什么人去夹,每每转到傅景湛的面前,无论他是在跟饭桌上的人说话还是在吃东西,都会顺手拿过来替叶凉夕剥开。 蒋安轩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最终自嘲地笑了笑。 这顿饭,大概,很多人都会消化不良。 ------题外话------ 哈哈哈~泥萌猜,叶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另外注解:吃蟹这一段,资料源自美食杰网。   ☆、179 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爱?(2) 一餐饭,不上不下地吃了一个多小时。 开车回去的路上,傅景湛看着叶凉夕,眼里都是笑。 叶凉夕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她的语气还有点别扭。 傅景湛抿了抿唇,压了一点眼角的笑意,“开心了?” “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叶凉夕明知顾问,转头去看车窗外的霓虹灯。 傅景湛笑了,没有再去逗她,专心地开车回去。 叶凉夕转头看窗外,车窗上还倒映出傅景湛开车的身影,即便是一个侧脸,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他脸上一定带了笑意。 叶凉夕在心理轻哼,忍不住抬手用手指戳了戳他倒映在车窗上的影子。 傅景湛觉察到它小孩子气的动作,笑意更甚,叶凉夕看着他的影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赶紧把手放下,规规矩矩地坐好,但就是看着窗外,不去看他,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她跟蒋安轩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今晚已经足够知道她放在傅景湛身上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虽然明白现在傅氏跟蒋氏是合作关系,但是,她也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何况蒋安轩竟然还在她的面前这样做,真当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想起今晚吃蟹的事情,叶凉夕囧然。 对吃蟹的历史了解的确是因为她看书比较杂,至于能用好那个蟹八件,真的还是因为傅老爷子,老爷子到了秋天就喜欢吃蟹,那蟹八件,君山别墅的厨房里就有一套精工细作木制品,叶凉夕不知跟着老爷子用了多少次,今晚的这一出,颇有装逼的嫌疑。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蒋安轩不幸运。 车子很快开到公寓楼下,两人一起上楼,期间也没有什么话,对于傅景湛不调侃自己了,叶凉夕都觉得有些奇怪了,不想,才刚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换鞋子,傅景湛一转身,一言不发,就将她压在门板上亲起来。 他好像蓄势待发了很久很久,一压下来,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也不像以往那样温柔,带着一点急切,吻咬她的唇瓣,在她的口腔里扫荡。 叶凉夕原本还有点惊住,本想挣扎一下,但他很有技巧性地让她浑身一软,慢慢地,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放软,傅景湛的动作,也才慢慢变得温柔,一点一点,吻啄她的嘴唇,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傅景湛才退开,鼻子亲昵地碰着她的,说话的声音带了一点点沙哑,声音低沉得像是气音一样,一只手放在她的颈后,轻轻地揉捏着,“今晚,吃醋了?” 叶凉夕双眼因为方才亲吻带了一点湿,唇瓣还是红嘟嘟的,水润润的,气息还有一点点不稳,听到他这么问,脸颊发烫,别过头不看他,“谁吃醋了?” 傅景湛笑了,凑过脸去碰她磨蹭她的鼻尖,只觉得心软得不行,像是化开了似的。 叶凉夕就听到他明显愉悦的声音,“吃起醋来,怎么那么可爱啊?” 叶凉夕小声反驳,“我都说我我没有吃醋。” 傅景湛安抚她,“好,没有吃醋,你是在乎我。”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傅景湛经常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他觉得,叶凉夕太好,他的女孩儿,太优秀,即便朝夕相处,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但仍旧看见,随着她的光芒越发灿烂,很多人,都会看到她身上的光彩,虽然心里明白,这是她应得,就是因为她太好,所以,汇聚在她身上的视线才那么多,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控制不住,因为一些别有居心的视线放在叶凉夕身上的时候,升起的那种烦躁的感觉,以至于,一直很矛盾地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爱吃醋,一边又控制不住这样的感觉。 而反观叶凉夕呢,她虽然依赖自己,眷恋自己,但似乎极少在她的眼里看到对他占有十足的神情。 以至于今晚看到的时候,有些忍不住。 她不知道,在餐桌上,当她在蒋安轩的面前流露出一点对自己占有的动作与神色,表现出一点对自己的在意,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管了。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立刻把她带走,找一个地方,倾诉所有的疼爱。 叶凉夕小声地哼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腰,语气闷闷的,“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傅景湛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不会。”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还可以更小气一点。” 叶凉夕抬头去看他,就看到傅景湛眼里晕开了一层笑意,“所以,要知道保护自己的男人,不然会被别人觊觎。” 叶凉夕咬牙,鼓着脸看他,“你也知道会被别人觊觎!” 傅景湛语气无辜,“要不要,以后我出门,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叶凉夕专属,闲人勿看?” 叶凉夕被他逗笑,环在他身后的手去打他的腰。 傅景湛赶紧抓住,“要打打别的地方,伤了腰,以后可怎么好。” 又是这种话,叶凉夕想要咬人。他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到被她打伤!? 不过,最终她还是环住他腰,问,“可是现在傅氏在跟蒋氏合作啊,我今晚这样,是不是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啊?” 傅景湛一把将她抱起来,架着她的腿,带着她往客厅的沙发走过去,坐下,将叶凉夕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蒋氏是乙方,而且,就算不是乙方,也没有什么,难道都要被人挖墙角了,你还要不知道要保护自己的人么?” 顿了顿,他抬手去捏叶凉夕的脸蛋,动作亲昵爱宠,“所以,以后要保护我,知不知道?” 叶凉夕别开了脸,小声嘀咕,“那以后不许你正眼看她!” 傅景湛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语气带着笑意,像是开玩笑一样,但是,他说,“感觉,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叶凉夕乍然听得他说爱这个字,还没有反应过来,有被他压着后脑勺,夺去了呼吸。 大概女孩都会受不了爱着的男人跟自己说爱这个字,叶凉夕显得格外温顺,动情更甚,而傅景湛显然也有些反应过度,最后只好退开,压着她在自己的肩头,压抑着声音,“凉夕,我好像……等不到订婚以后了,怎么办?” 叶凉夕脸轰的一下子变红。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实上,两人肌肤相亲的程度,真的已经够过分了,她爱傅景湛,自然愿意将一切交给他,只是,他每次都很克制。 傅景湛又偏了头去咬吻她的脖子,呼吸有些急促,叶凉夕能感受到他的变化和难耐,她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你明明可以的啊……” 傅景湛顿了一下,动作重了一些,颇有些咬牙切齿,“别说这种话来刺激我。” 叶凉夕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只是见他太难受了而已,她偏过头去他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的气音,又有些忐忑和羞赧,“我真的可以的。” 能说出这几个字,叶凉夕的脸烫得都能煮鸡蛋了。 傅景湛顿了一下,把她拉开,双目沉沉地看着她,眼里的深邃悠远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让叶凉夕心慌的灼热,她还没来得及避开他的视线,他侧了身子,将她压在沙发上吻起来,一只手钻进她毛衣的下摆。 当客厅的里空气几乎被这种暧昧与灼热的气息燃烧起来的时候,公寓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突然的开门声一下子惊扰了两人,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叶凉夕差点吓得跳起来。 傅景湛及时伸手安抚住了她,让她完整地呆在沙发上,甚至还将她扶好了,顺了顺被弄乱的头发,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唐如雅和傅远博站在门口,神色还带着一点意外,不过,毕竟是见过太多大场面的人了,很快恢复过来,看到坐在沙发生,脸红得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的叶凉夕,唐如雅笑了一声,“我跟你爸爸今晚来这边,想着今天是周五,想上来看看小夕。” 叶凉夕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去看唐如雅。 唐如雅笑着走过来,“来,小夕,我给带了点甜点过来。” 叶凉夕赶紧站起来接过,“谢谢唐阿姨。” 傅景湛抓了抓叶凉夕的肩膀,“你陪爸妈坐坐,我去倒茶。” 唐如雅道,“行了,别忙了,我们就是上来看看,现在看到人了,我跟你爸爸还要回君山别墅,不打扰你们,这就走了。” 唐如雅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这句话说完,跟傅远博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傅景湛,拍了拍叶凉夕的手臂,然后就离开了。 傅景湛去送两人出门,叶凉夕拿着手里的糕点盒子,恨不得时光倒流。 唔,这种亲热的时候被家长撞上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以后,她看到唐如雅都会不好意思的好么? 而且,刚刚两人的动作…… 叶凉夕抬手掩面,连最喜欢的糕点都没有胃口吃了,红着脸跑去了楼上。 傅景湛送两人去了电梯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楼已经没有人了,甜点还没有打开,放在桌子上,叶凉夕的包还扔在沙发上,二楼房间的门已经有灯光亮起,他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无声笑开了。 她这么害羞,看来,还是得等到订婚以后啊。 —— 周末两天,傅景湛大概是因为顾虑到叶凉夕的害羞,很老实安分地让她过了一个周末。 周一回来上课之后,叶凉夕又开始进入忙碌的状态了,为年底的王仁涛学生展做准备。 而宁攸彻底跟计算机学院的赵然进入某种恋爱模式,她这段时间,往计算机学院跑的频率大概已经超出了在美术学院的频率,不过自打某天赵然陪着她在画室画了一个下午的画之后,这位陷入恋爱模式的大美人,才不至于为了爱情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叶凉夕的忙碌,很快引起宿舍里的人的注意。 某天晚上,已经十点多钟,大冬天的帝京大学,十点多钟的时候,学校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叶凉夕还没有回来,肖雪的游戏已经打完,“夕夕怎么还不回来?” 宁攸随口应道,“她这段时间在忙着画画,好像是要准备年底王教授的学生展的事情,这个时候,大概还在画室吧。” 肖雪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肚皮,“有点肚子饿,我下楼一趟,顺便看看夕夕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学院到宿舍的距离还挺远的吧,你们有什么想要吃的么?” 宁攸摇头,文茵茵躺在床上玩手机,没有出声。 肖雪看了看她,“茵茵?” 文茵茵反应过来,“哦,不用了,谢谢。” 肖雪耸了耸肩,下楼,她才刚刚下楼一会儿,文茵茵就从床上下来,很快速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跑下楼去了,三分钟之后,提着一个盒子上来,是夜宵。 宁攸扬眉,“哟,男朋友送来的?” 文茵茵笑笑,没有回答,“你要吃么?” 宁攸摇头,因为胃不太好,太晚了她一般不会吃东西,文茵茵也不介意,夜宵放在桌子上,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一边玩手机,一边吃夜宵。 宁攸瞥去一眼,看到夜宵的包装盒子,是某个口碑不错的餐厅的饺子,扬了扬眉,发了个信息,暗示某人。 肖雪没有立刻去超市买东西,反而是先转去了王教授的工作室。 路上突然想起左一帆也在这里,她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但一想,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这么晚了,左一帆总不会还在这里吧,这么一想,她就放了心,拿出手机给叶凉夕打电话。 工作室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不过,左一帆还在,他前段时间闭关过头,完全已经可以就此去参加王教授的学生展,叶凉夕接到肖雪的电话的时候,左一帆正打算离开,听到叶凉夕接电话的声音,就莫名停了下来。 电话里,肖雪说要来跟她一起回去,叶凉夕应下了,说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了。 末了,肖雪为以防万一,问,“左一帆不在吧?” 左一帆就站在旁边,肖雪问起的时候,叶凉夕就下意识地去看他。 左一帆好像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似的,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笑容和煦地看叶凉夕。 叶凉夕迟疑了一瞬还没回答,那边肖雪已经道,“我在门口了,你出来了没?” 叶凉夕抿了抿唇,“嗯,马上出去了。” 左一帆笑,“小雪来接你?” 叶凉夕始终还不太适应左一帆这么温和地叫肖雪小雪,只好应下,“左师兄,她在门口。” 左一帆点了点头,“嗯,刚好,你也要走了,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门口的肖雪看到从工作室里走出来的两人的时候,表情几乎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左一帆走过来,扬了扬眉,“见到我,这么震惊?” 肖雪马上笑,“一帆哥,你,还没走的啊?” “现在走,怎么?” “没,没事。” 肖雪赶紧拉过叶凉夕,“那您慢慢走,慢慢走,我们先走了啊。” 左一帆想抬手扶额,生生忍住了,“跑什么?” 肖雪停下脚步,“我没跑啊。” “这么晚了,还出来,肚子饿了?” “没,没……” 肖雪的肚子,很不应景地叫了一声。 左一帆低眉看她,“走吧,带你们去吃夜宵。” 肖雪觉得自己每次跟左一帆一起吃东西之后,最后都会变得消化不良。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宁攸诧异地看,“这么久,再不回来我就要打电话给你们了。” 叶凉夕笑了,“我们去吃了夜宵。” “大晚上的这么冷,干嘛不回来?” 叶凉夕继续笑,“是工作室的师兄请的。” 宁攸扬眉,叶凉夕继续解释,“事实上,师兄请的是雪哥,我是沾光的那一个。” 宁攸笑了,“是那位文质彬彬的雪哥一个手指头就能打倒,却每次见了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那位。” 这事儿,在宿舍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肖雪逃跑的次数多了就能引人怀疑了。 肖雪愤愤然看向两个室友,“你们够了!” 宁攸笑得意味深长,“青梅竹马,挺不错的啊。” 肖雪咬牙切齿,“宁美人,就算你长得漂亮,我也是会打人的!” 叶凉夕和宁攸笑开,赶紧安抚消化不良的肖雪。 文茵茵原本在床上玩手机的,听到底下几人热闹的笑谈声音,也转过脸来看,怔怔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好像都插不进话,又转回了手机上。   ☆、180 神秘的私生活?(1) 就在叶凉夕忙着准备王仁涛的学生展的时候,十二月中旬的某节《艺术概论课》,同学们正在无精打采地准备等待那位无趣的老师来继续温言的课。 然而,下一刻,看到走进教室里的人的时候,全班同学几乎都沸腾了起来,“温老师,您回来了?” “温老师,我以为这个学期都见不到你了?” “温老师,我们好想你啊……” “……” 温言走上讲台,安抚有些躁动的同学,他的嗓音有一点沙哑,似乎是因为疲惫的,“昨晚上刚刚回来的。” 立刻有同学表示心疼了,“温老师你应该好好休息再来上课的。” “温老师,今天不上课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温言笑着抬手阻止了大家的七嘴八舌,“好了,开始上课了。” 见到温言的时候,连叶凉夕都感到意外,温言站在讲台上,朝他这边看过来,笑了笑。 等到下课的时候,温言直接让叶凉夕跟他去了办公室。 “温师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温言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杯水,发现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皱了皱眉头。 叶凉夕赶紧站起来,“温师兄我去帮你倒杯水。” 温言阻止她,“你先坐着,我有事跟你说。” 他说着,已经站起来,去了旁边的饮水机接水。 叶凉夕只好坐下,“什么事情啊,是美术展那边的事情么?” 温言先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原定是月底才会回来的,不过,巴黎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温言顿了一下,“不好奇我要跟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叶凉夕语气不太确定,“是巴黎国际美展的事情?” 温言笑了,“以你对自己的评估,夕夕,跟我说句实话,觉得自己的作品如何?” 巴黎美展早就已经开展了,叶凉夕在网上看过,来自世界各地,各种风格、各种流派的画家都会参加这个艺术展,但真正被镜头捕捉下来的作品,其实并不是特别多。 叶凉夕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甚至,已经有不少美术评论家在网上公开评论她的作品,自然还是一样的褒贬不一,但很多人其实都还记得,她当年曾在柏林艺术展中获得的新锐奖。 一个优秀的画家,是一个能给自己的作品定位的画家。 温言这么问,叶凉夕想了一下,然后笑得坦然,“我觉得,我已经画出了我想要表达的东西。” 温言点头,倏然笑了,“还没有官方公布的消息,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获奖了。” “啊?”叶凉夕惊呼。 温言笑得平静,“铜奖。” 叶凉夕猛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温言靠坐在他的那张教师椅上,双腿交叠,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就这么平静淡然地笑着看她,他说,“夕夕,不要震惊,这是你应得的。” 这是应得的。 获奖的概念,有时候在人的心中,并不会显得特别清晰,但是,它却会化为一个直接的形象出现在你的脑海里,给你一个清楚明白的意识,那就是,你所做的一切,是得到认可的,而你本人,也是被得到认可的。 巴黎国际美术展,在这样国际性的,大型的世界美术展专业展上,别说是获奖,就是你的作品被当前美术界的人关注到,本身就是一件让无数画家梦寐以求的事情,而这个获奖,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 巴黎国际美术展,三年才举办一次,其重要性相当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或电影界的奥斯卡、戛纳,叶凉夕知道,从此以后,全球的美术界,已经为她打开了一扇门。 最后,叶凉夕甚至有些懵懵地离开了温言的办公室。 这些年,叶凉夕斩获无数关于美术的大奖,她的天赋,一直都是难得一遇的,温言在还没有见到她之前,就已经心生欣赏,等见到人之后,在朝夕相处中,便渐渐被她的这股似乎与生俱来的充满灵性的天赋而吸引,更为她作画时的样子而心折。 在他还没有自我发觉这些问题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在带领叶凉夕在美术的领域里前行。 因为温言知道,她这块璞玉,迟早有一天,一定会闪闪发光,曾经的柏林艺术展的新锐奖,将这个名字放在了世界的面前,如今巴黎国际美术展的铜奖,也将她和她的天赋,重重地放在了国际美术界的面前。 而她的未来,将会走的更高更远。 温言走到窗边,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叶凉夕已经从办公楼里走出去,地上铺了一层白雪,冬日浅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洒在她脖子上宽厚的围巾上,雪地前行,周旁无人,这本就是成功者的脚步,而她在这条路上留下的每一个脚步,都将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温言无声笑了,夕夕,你的成就绝不仅仅于此。 —— 一周之后,巴黎国际艺术展的消息刚刚在国际上传开,很多人似乎也不会去关注这个消息,帝京大学的校园网上,却挂出了一个横幅置顶消息,关于美术学院的大一新生叶凉夕获得巴黎国际美术展奖铜奖,成为本届巴黎国际美术展铜奖获奖的唯一一位华人的时候,美术学院这才后知后觉地沸腾起来。 就连叶凉夕走在路上,都会听到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那位就是叶凉夕吧?” “她就是叶凉夕啊……”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但很多认识的人都向她发来了祝福。 就连巴黎那边的评委会也跟她致电,等她挂断了电话,肖雪几乎是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她,“你英语怎么那么好?竟然能直接跟那边交流,主要是有一大半的话我觉得我根本听不懂啊!” 叶凉夕笑,“小时候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喜欢在家看电影,或者看书,锻炼出来的。” 一句话,虽然轻描淡写,甚至不会引人多想,只会让人觉得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但大概不会有人能明白这种岁月曾经带给叶凉夕的茫然,以致于她成长的岁月里只有绘画这一件事情。 肖雪很快放开了这个问题,“夕夕,我现在看你,觉得眼睛都会发光,你简直是我的偶像,真的,梵高、莫奈那些算什么啊,你才是我天天膜拜以期期末不会挂科的人。” 叶凉夕哭笑不得,“你戒掉游戏好好复习比较现实。” 宁攸也啧啧称赞,笑道,“果然没法相比,我现在只要想起当年还跟你站在一个领奖台上,结果不过两年的时间,差距就如此之大,实在觉得不太现实。” 叶凉夕:“你们也太夸张了。” 肖雪、宁攸:“根本就不夸张好么,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画家,到死了都没有获得像你这样的成绩?” 叶凉夕一噎,看向两个愤然的室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呢。 文茵茵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她,“是啊,夕夕,你看起来这么平静,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呢。”她的语气里带着羡慕,“像我们这样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去参加一次这样的国际美术展,你真的很幸运。” 叶凉夕扯了扯唇角,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文茵茵就道,“我听师兄说,像这样的国际大展,即便是知名的美术家也不一定能去参加,你这次去参加比赛,是温老师给你的推荐报名的吧?” 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在帝京大学,虽然有不少在美术上有成就的老师,但术业有专攻,方向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倾向于纯艺术创作,有的人倾向政治化的创作,有的人是学院派的作风,而温言是帝京大学的国际代名词,像这样的艺术展的报名单,手到擒来。 何况他与王仁涛工作室密切相关。 叶凉夕点头,“是啊。” 文茵茵看了她好一会儿,唇角笑开,“虽然你和温老师是同一个工作室的师兄妹,可是,温老师对你可真好啊。” 这原本是一句正常的话,不过,经由文茵茵的语气和神色说出来,莫名就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宁攸笑一声,“夕夕的能力摆在那儿,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温老师觉得她能参加,当然就把名单给她了,这有什么的?难道还随便给一个人?你这话,说得好奇怪。” 文茵茵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感叹一句而已,是你想多了吧。” 宁攸刚想说那你能别用那种好像叶凉夕跟温言之间有什么的语气说话行么,叶凉夕就对她摇了摇头,淡淡道,“工作室许多美术比赛参赛的事情,都是温师兄跟我们说的,他不仅仅是我们的师兄,更是我们的老师。” 而后叶凉夕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去回复手机上别人发来的祝贺短信。 文茵茵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在捣弄手机,咬了咬唇,拿了桌上的手机,然后就出门了。 —— 关于叶凉夕获奖的消息一出,虽不至于引起太多的动荡,但是至少美术界是关注这个消息的,至少,学校的书画社和校报,以及校园网都第一时间对叶凉夕发出了采访的邀请,叶凉夕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下来,很快,校园网上大篇幅关于她更多获奖履历的报道和采访很快出来,并在第一时间置顶。 校外的一些关注美术界的媒体也对叶凉夕发出了采访的邀请,当然,也只要是想要展现叶凉夕的作品,叶凉夕应了几个相对官方的媒体之后,最终以准备画展和学业为由拒绝了一切采访,但是,网络上关于她的作品的许多报道,仍旧源源不断。 叶凉夕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媒体都比较官方,注重点放在她跟王教授学习画画的过程和经历之中,并没有太多去挖掘她的个人生活。 这次巴黎国际美术展的颁奖典礼,在来年的一月底。 那时候,已经是寒假了,她要去法国参加颁奖典礼,傅景湛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确认,倒时候,他会陪她去,顺便,直接留在法国那边过年。 对于他没有说完的话,叶凉夕心知肚明,竟然开始有了一些紧张的感觉。 她想,今年,大概是她的幸运年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消息的地方,就有新闻。 而人红是非多,这句话放在哪个领域都是适用的。 叶凉夕还在庆幸,外面的媒体只关注她的作品而没有去挖掘她的个人私生活的时候,却不想,事故出在了学校里。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学校里似乎也热闹了不少。 叶凉夕今天刚刚从工作室回来,一进入宿舍,就看到肖雪和宁攸两人围着肖雪的电脑看,两人的神色皆是有些义愤填膺。 叶凉夕脱下外套,还没有开口问两人在看什么,宁攸就转过来,“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叶凉夕昨晚忘记充电了,今天手机电量不足,下午之后就没电了,“怎么了?” 宁攸拉她过来,“夕夕,你又出名了。” 叶凉夕皱眉看过去,宁攸指着肖雪的电脑屏幕给她看,“你看。” 叶凉夕一看之下,就已经变了脸色。 很狗血的桥段。 校园网上挂了一张帖子,醒目又刺眼又绝对吸引人的标题——新获巴黎国际美展铜奖学生叶凉夕比之作品更精彩和神秘糜烂的私生活。 帖子里没有什么文字,是连发的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夜幕的时候,她钻进停在宿舍楼下的一辆黑车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只有一个依稀的背影,加上因为天黑和拍照角度的关系,若是熟悉的人,也未必能确认是她。 另一张是在美术学院的门口,也是她钻进车里的照片,同样的一辆车,却拍到了她的侧脸,但因为距离太远,没有拍到车里的人。 第三张照片,则是拍到了叶凉夕同样也是在傍晚的时候钻进车里的照片,一样的美术学院的门口,这一次,不仅仅拍到她,也排到了给她开车门的人的背影,以及开车的人放在她肩头把她带进副驾驶的手,虽然模模糊糊,但叶凉夕不会不认得傅景湛的背影和自己的正面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近段时间的照片,都是在傍晚的时候。 叶凉夕看了一下时间,帖子是今天发出来的,但是,因为这个极具暗示性的标题,即便是在没有太多人关注的校园网的帖子上,还是有不少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篇帖子,并且,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有人跟了帖。 肖雪急急往下刷着,跟帖的人什么都有,也什么话都说。 “呵呵,原来这就是叶凉夕啊,这车看起来,也是限量款的,价值不菲吧,看到车主应该是个大佬咯。” “这不就是先前被计算机学院的蒋易告白的那个大一新生么?我说她怎么拒绝蒋易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呢,原来,人家有更大的金主呢。” “这车,我好像在美术学院的门口看到过几次吧,还纳闷是学校里谁的车呢,原来是来接叶凉夕的。” “这男人看起来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正面长什么样,不过,看背影总该也不会太差吧,没想到啊没想到。” “千真万确,我肯定这就是叶凉夕,我在校门口看到过她从这辆车下来过!我就说叶凉夕是这种人,爱慕虚荣,什么状元什么美术学院的高材生,也不过如此吧。” “呵呵,果然艺术家的私生活都比较混乱,什么巴黎国际美术展的铜奖,看校园网报道的那些,还以为是个多励志的故事,原来啊,所有励志故事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不知道,这个国际大奖,是不是能灌水啊哈哈哈……” “那个……可能只是叶凉夕本身就是富豪呢,这几张照片,也不能代表什么吧,会不会误导人?” …… 大多数是不堪入目的跟帖,当然也有偶尔一两句理性的声音,但很快淹没在一大片的猜测和不堪入目的遐想之中。 躲在键盘背后的人,只要抓住了其中一个点,就可以无限释放隐藏在心里的恶意,他们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恨不得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就把事情想象得复杂而故事化,戏剧化,当虚拟网络里的自我言论被人关注的时候,他们不会记得,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而是从那无数的关注中获得了可怕的虚荣之心。 总而言之,随着三张照片放出来,加上富有暗示性的标题,大家已经纷纷想象美术学院的这位斩获无数大奖的大一新生,其实不过是个私生活值得玩味的女孩,那些原本加诸在叶凉夕身上的所有荣誉,似乎也因此而被人带上了有色眼镜看着。 宁攸和肖雪划了好几页的帖子,一边义愤填膺,“这些人有病吧,都乱说什么啊?” “还有,这个放照片的人,也是智障么?不过两张接人的照片,就能暗示什么神秘的私生活,我看是更年期了吧!” 两人虽然义愤填膺,不过再看叶凉夕的时候,却见叶凉夕眉目平静得异常,只是微抿的唇瓣,最终还是泄露了她不太好的心情。 而叶凉夕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幸好冬天的天气并不太好,天黑得早,傅景湛下班之后来接他,天色都暗了,对方也没有靠近,所以,拍不到车里的傅景湛,就连那张唯一的背面,也只是一个背面而已,并没有拍到脸,帖子里目前都是对她的各种猜测,还没有扯上车里的人是谁。 大家大概对她的敌意和猜测来得比较猛烈。 无论如何,这种完全无趣的漩涡,她不希望傅景湛卷进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人在屏幕背后,扬着一张丑恶而嫉妒的嘴脸,没有资格谈论他。   ☆、181 不要倚靠家庭关系(2) 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叶凉夕,却见叶凉夕并没有她们以为得那么气愤。 肖雪切换了电脑的页面,“夕夕,你没事吧?” 叶凉夕摇头,“放心吧,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看到她这么平静,肖雪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担忧,“你,这些留言,你打算怎么办?” 叶凉夕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切换了的电脑页面,眼眸低垂,沉默。 文茵茵恰好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看到宿舍里三个人的气氛有些沉默,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 她手里提着两个纸袋,今天一早下课之后就出门了,大约是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手里的纸袋是某个商场里的衣服的包装袋。 肖雪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了,有人发了几张夕夕坐进傅公子的车的照片放在校园网上,现在学校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说夕夕……” 肖雪话顿在这,但文茵茵听明白了,脸色微变,看了看叶凉夕,又看肖雪,她放好了手里的袋子然后走过来,“怎么有人做这种事啊,有点不太道德吧,还发到校园网上。” 宁攸冷哼一声,“何止是不太道德,简直是丧心病狂,嫉妒别人呢吧。” 文茵茵,“也许对方只是突然看到,然后多想了,拍下来传到网上去,现在不是也有这种人,听风就是雨,搬弄是非,躲在键盘的背后说长道短么,找到那个版主跟对方说说,让对方撤下帖子怎么样。” 肖雪叹,“茵茵,你想的太简单了,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文茵茵沉默。 叶凉夕看着几个室友道,“行了,你们也别费脑筋了,这种无端的揣度和恶意散步的谣言,不必去理会。” “那怎么行!”宁攸不赞成,将手机屏幕放在叶凉夕的面前,“你看看,现在班群里,都在说些什么。” 叶凉夕看过去,果然看到班群里有几个女生毫不避讳的在谈论校园网上的帖子,一点也不顾忌班群里还有一个叶凉夕。 宁攸气得直接在班群里怼人。 她突然惊讶了一下,“雪哥,快看最近的一个跟帖。” 肖雪马上刷开了页面,最近的一个跟帖是一个名字叫做“最帅本爷”的名字发出来的,语气猖狂又自大:“这谁发的什么破照片烂帖子?不就三张坐进车里的照片就能忽悠出什么保养、私生活混乱的肮脏字眼,是有病还病得不轻呢吧啊,我要愿意,我家来接我的车比这豪华一百倍,我家的司机能让帝京大学的女人疯狂尖叫,叶凉夕怎么了,她获奖了就是获奖了,现在有人看不见拿个什么也代表不了的照片发上来在弄一个似是而非误导人的标题你们就跟风了,我还就说了,人家有男朋友,这就是人家的男朋友怎么了?就算不是,这是人家来接人的车怎么了?还有我追不到叶凉夕是我的问题,有你们瞎逼逼什么事儿,还有,我叫蒋易,我就相信叶凉夕了,她就是美术学院的才女,不服直接来找我。” 果然是蒋易式的猖狂,肖雪看完就笑了,“没想到,最后关头,反倒是蒋易来挺夕夕。跟在蒋易后面的自然还有不少帖子,但好像也有不少人在挺叶凉夕,比之先前完全被淹没在谩骂的帖子里的支持,蒋易之后,似乎更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被引出标题给出的误导印象。 纷纷开始有人评析,这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叶凉夕看着,却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坚持什么了,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经历的谩骂和诽谤以及误解已经太多了,所以,当她身边的朋友对这一切义愤填膺的时候,她反而显得更加平静,也更加能理智地对待这样的事情,虽然心里不可避免生气,却不会在第一时间,不管不顾就在网络极力证明自己。 她抬手拍了拍肖雪的肩膀,“谢谢你们,关掉屏幕吧,你不在网络上,这些东西,就影响不了你什么。” “夕夕……”肖雪有些愣然地看着她。 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对这样的事情就能流露出一股云淡风轻的做派? 叶凉夕还要说些什么,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嘟嘟地响起,是温言打来的。 她接起了电话,走向阳台,“喂,温师兄……” 电话另一边,温言也在自己的电脑前看着网络上的帖子,他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傅景湛和他的车子,学校的这些流言,该是因为叶凉夕比之先前更甚的名声鹊起。 他说,“夕夕,别被校园网上的那些东西影响心情,今天就别上网了,这件事,交给我解决。” 叶凉夕有些想笑,“温师兄,我没事。” 温言点了点头,顿了顿,道,“虽然知道,现在不该跟你说这些话,但是,夕夕,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人要成名,不管他曾经多么优秀,或者未来将会多么优秀,这世界上,总会有人,去误解甚至谩骂。你获得的关注越多,注定所有一切的动作,都会放大成千上万倍,一些人,不管你做的事情的全过程,但凡抓住一点蛛丝马迹,不会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隐藏的偷窥与嫉妒的丑恶,你能明白么?” 叶凉夕轻呼了一口气,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她站在阳台上,虽然校园里有路灯已经亮起来,但因为夜盲症的关系,她所能看见的,并不远,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有光亮的地方,她说,“我知道,温师兄,即便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能明白,我知道你是怕我太在意这些看法,但你放心,什么样的话该听进耳朵里,什么不该听,我有自己的判断。” 温言笑了,“夕夕,我不是在教你妥协。” 叶凉夕笑,“温师兄,在你看来,我是一个不会做出反抗的人么?” 温言笑着在电话的那端摇头,“你没事就好,那就先这样。” “好,温师兄,再见。” 电话刚刚挂断,他就立刻给学校的网络中心那边打电话了,“你好,我是温言。”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宿舍里突然停电。 一下子黑了下来,宿舍区域里响起一阵暴动。 “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肖雪猛的站起来。 宿舍里的人拿着手机开了手电筒,一束束光线一下子从宿舍里往外散射。 还不等大家平静下来,似乎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灯又亮了起来。 肖雪吐槽一声,“搞什么鬼啊?” 她再次坐下,重新连了因为断电断开的网络之后,再刷新原先的帖子,发现刷新出来的页面,已经不是原先议论叶凉夕的页面,而是变成了黑底白字的页面,上面静静写着一行字:恭喜叶凉夕获得巴黎国际美术展铜奖。 肖雪指了指电脑的页面,示意宿舍里的几个人过来看,“这,你们看……” 宁攸:“我靠!谁做的?” 文茵茵:“帖子竟然被删除了……不,是更牛的替换!” 叶凉夕看着,唇角勾了一抹笑意,在微信上回复温言的消息,“温师兄,谢谢。” 而在此之前的一条,是温言发来的消息,“什么也不用想,事情已经解决了,专心准备画展的事情。” 宁攸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拿起了手机去打电话。 --- 就在学校里的帖子撤下去的前几分钟,时浅在自己的公寓,正在校园网上查找东西,不多时便被关于叶凉夕的这一则帖子引了心神。 她上下翻看帖子,越看越皱眉。 不知何时放着冷家宽大的房子和自己的高级公寓不住就搬进了时浅的小公寓的冷欢正拿着杯子从她身后经过,看到她皱眉的样子,不由得停下脚步,“怎么了?” 时浅指着电脑的屏幕,“有人在学校发了一些夕夕的照片。” 冷欢扫一眼过去,眯了眯眼,时浅不由分说,拿起电话要打给叶凉夕。 冷欢一把抓住她的电话,“做什么。” “我打电话给夕夕。” 冷欢收了她的电话,“别人的事情,有别人家的男人管着,你别管。” “什么意思?”时浅转回头看他。 冷欢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出去,然后低下头看时浅,“忙完了。” 时浅点头,冷欢却丢了手机,一把将她从电脑前抱起来,“那,陪陪我?” “喂……”时浅惊呼,你一整天跟在我身边,还陪什么陪啊? 另一边,傅景湛的公寓,他还在书房盯着电脑,桌面上的手机嘟嘟震动了一下,他扫一眼过去,看到是冷欢的信息,不以为意地点开看了一眼,却才刚刚点开,就看到了冷欢发过来的照片,傅景湛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边的工作放下,登了帝京大学的校园网去看那份帖子。 只不过,看了不到两分钟,再次刷新的时候,刷新出来的页面,就不是帖子的内容,而是变成被攥改之后的页面。 傅景湛盯着电脑的屏幕看了几眼,最后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拿起桌上的手机,拨给叶凉夕。 电话几乎是马上就被接起,叶凉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喂~”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傅景湛这边,却是忽然沉默了一会儿。 叶凉夕顿了一下,拿着手机,跑去了洗手间靠近阳台的地方,顿了一下,她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电话那端的傅景湛低低嗯了一声,“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点低沉,似乎又有点自责。 叶凉夕声音软了几分,“没什么大事啊,都是别人造谣生事,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想着过后再跟你说一下。” 傅景湛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打屁股,但他不能,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句,“总是这么不听话,你说,要拿你怎么办呢?” 每次都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傅景湛希望她能第一时间跟自己说,结果,不知道多少次了叶凉夕都很不听话。 叶凉夕的心情却因为傅景湛的这句话豁然了不少,觉得今天的那些糟心的事情,似乎已经不能影响分毫,她顿了一下,红着脸低声道,“那你就要更加喜欢我啊。” 傅景湛低声笑了,“我去学校看你。” 叶凉夕赶紧阻止他,“太晚了,你不要来了,等下来来回回开车回去都深夜了,我真的没事,网上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她说完,不给傅景湛反驳的机会,就跟傅景湛说了是温言帮自己处理的帖子的事情。 傅景湛语气里没什么异样,“改天,我们好好谢谢他。” 叶凉夕笑着应下了,“那你别过来了,我没事的。” 傅景湛没有拒绝,“明天下午去接你。” 叶凉夕笑着点头,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傅景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什么时候,我明正言顺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叶凉夕发笑,“你本来就一直明正言顺啊,说什么啊。” “是么,那现在被人议论是怎么回事?”顿了一下,还不等叶凉夕开口,傅景湛的语气似乎带了一点点诱哄的味道,“凉夕,如果别人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未婚夫……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议论你了,这样不好么?”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虽然关系已经那样亲密,但是,听到未婚夫这样的字眼,叶凉夕的脸颊还是有些发烫,她轻咳了一声,义正言辞,“我是自力更生努力向上的好孩子,不要倚靠家庭关系。” 傅景湛在电话的那端低低笑开。 他的女孩啊,总是这样固执,叶凉夕在他的笑声中咬了咬唇,笑着解释,像是撒娇一样,“因为,做拥有千万粉丝的傅公子的女朋友太有压力了啊,傅公子再等等我好不好?” 傅景湛一直都是知道的,傅景湛这个名字,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关注,倘若叶凉夕的身份公开,成为人尽皆知的傅景湛的女人,许多人对她的关注,便仅仅在于她本身的八卦上,无论她现在多么优秀,多么好,俗世的眼光仍会忽略她的努力,而将一切归于她是傅景湛的女人,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甚至她的一生,傅景湛的女人这个身份,都会先于她获得所有荣誉和称呼。 而她那么努力,努力证明自己,他又怎么舍得掩埋她的努力和天分呢? 傅景湛笑道,“好,反正,人迟早都是我的。” 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大晚上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直到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洗漱完毕了,叶凉夕才握着发烫的手机回了宿舍。 她一进来,肖雪就恶寒地看着她,“咦惹,跟傅公子腻腻歪歪缠了一晚上,虐死单身狗了。” 宁攸也表示被虐了,“每次看你打电话之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春色,我都觉得自己谈了一个假恋爱。” 叶凉夕笑着反击,“这话,你敢不敢当着赵师兄的面说?” 宁攸一噎,甩了甩头,她不敢,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夕夕,我让赵然追踪了那个发帖的人的消息和账号,看看到底是谁发的这个帖子。” 文茵茵正坐在桌子上,看着期末考试的资料,闻言转过来,“帖子不是被删除了么,还能查到?” 宁攸抱胸冷笑,“帖子虽然已经被替换掉了,但是,这个对于计算机协会的会长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对了,刚才的停电断网,也是网络中心那边在处理帖子的事情,夕夕,你是一早就知道了吧。” 叶凉夕笑了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宁攸笑了,“唉,在学校后后台就是舒服了,哪能让这些人作妖作福?” 叶凉夕笑了。 肖雪抬头,“行了,帖子没了,也没了议论的地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好好的圣诞节不过,尽去管被人家的事情,这帮人简直是吃饱了撑着,不过也没什么,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人真心,什么人假意。” 她说完,扬了扬手机,叶凉夕低头去看,才发现,这段话,肖雪直接在班群里语音了。 她的语音过后,班群里一片平静,再也没有了后续。 叶凉夕笑了,“谢谢雪哥。” 肖雪仰头,“谢什么,小事。” 宁攸轻笑,带着一点嘲讽,“这发帖的人也是挺有意思的,用的电脑,不是自己的私人电脑,而是计算机教室的。” 肖雪,“那就是说,查不到是谁发的了?” 宁攸继续道,“赵然说了,帖子的主人是谁发的不知道,但是,可以找到是,这是学校的计算机教室发出来的帖子,可以查到是哪个电脑发出来去的,计算机教室的电脑,如果不是课堂上用,进去用的人都是需要登记的,他给我发了一个IP地址,再加上先前那个发帖人发帖的时间,我们只要去计算机教室看看登记表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叶凉夕对宁攸笑,“替我谢谢赵师兄。” 宁攸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明天我跟你去计算机教室看看。” 叶凉夕应下,“好。”   ☆、182 放长线,钓大鱼 帝京大学轰动的一天和沉寂的一晚就此过去。 第二天是圣诞节前夕。 虽然昨天学校里闹了不少关于叶凉夕的事情,帖子被删除了,但是,背后些议论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止。 第二天大早上叶凉夕没有课,吃过早餐之后,宁攸一早就拉着她去了计算机教室。 按照赵然给宁攸的信息,两人很快就找到了IP地址所在的计算机教室,去查阅了一下计算机使用的登记记录,结果看到上面的登记人记录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因为那上面的登记人,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叶凉夕自己的名字和学号。 “还真是费尽心思。”宁攸冷笑。 叶凉夕叹了一口气,合上本子,拉着宁攸出去,“算了。” 肖雪在群里发消息,“怎么样,查到是谁用的那台电脑了么?” 叶凉夕简单地回了一句,“没有。” 这件事就此告了一段落。 叶凉夕没有再去深究,不论对方是谁,目的和缘由,大概也出于那几个情绪,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追查。 而沉寂下去的帖子,对于一些有心人而言,大约也只是表面的沉寂,背后的议论,终究没有停止。 但叶凉夕已经不想去管这些事情,比起言语的争论,她更加喜欢用事实说话。 今晚是平安夜,走在路上,到处都是手里提着苹果的人,中午刚刚放学,学校里就是成双结对的人,回来的路上,肖雪以一只单身狗的姿态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嘴里不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能把什么节日都过成情人节,啧啧啧~” 叶凉夕忍不住笑了,“雪哥这是羡慕了么?” 肖雪甩了甩利落的短发,睨了一眼走在一起的两个室友,“单身狗拒绝跟你们这种虐狗人士说话。” 叶凉夕提议,“其实,左师兄今晚,可能会独自留守工作室。” 提起左一帆,肖雪就浑身炸毛一样地警惕,“关我什么事情?” 这大半个学期,肖雪不知道躲了左一帆多少次,而左一帆这大半个学期请叶凉夕吃饭的时间简直比过去一两年加起来的都还要多,当然,每次吃饭,都少不了提醒一句,带上小雪。 叶凉夕觉得很疲惫,明明左师兄想要请吃饭的人是肖雪,结果肖雪就是偏偏不出现,最后左一帆只好在路上逮人,肖雪自然而然拉着她一起去,她已经吃了太多左一帆的饭,所以,每次,左一帆提起一些别的什么传话之类的要求,叶凉夕都只能很心虚地答应下来。 宁攸跟她们混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肖雪在学校里,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美术系的大才子,闻言也忍不住笑,“怎么不关你的事情,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逢年过节的,你们不一起吃吃饭,谈谈心,聊聊人生和未来?” 肖雪:“呵呵。” 宁攸笑,手指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道,“其实,雪哥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位竹马,可能在追你呢?” 肖雪被宁攸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瞪大了眼睛看她,“宁美人,你别乱说话。” 宁攸耸了耸肩膀,笑得无害,“这阵势,颇有我当年追着赵然的气势,还真不是我多想啊,左一帆看你的眼神,就差赤裸裸了。” 宁攸被肖雪拉着跟左一帆吃过饭,因此自然对这位师兄有点印象。 肖雪成功升起了鸡皮疙瘩,“好冷。” 宁攸笑了,继续教育某位宿舍里唯一的单身狗,“其实,说真的,就算是青梅竹马,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你想想你都拒绝了左一帆多少次了,如果我是左一帆,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不会再理你,结果呢,他每次都颇有耐心地来找你,被你拒绝了一万次还是会请你吃饭,没事就给你送点东西到宿舍,啧啧,这是二十四孝男友都不会做的事情吧?” 宁攸说完,问叶凉夕,“你觉得呢?” 叶凉夕笑眯眯的,“我只知道,左师兄还没有女朋友,以前他在工作室就安安静静画画,偶尔跟我们说说话,不过自从雪哥来了之后,左师兄就没那么安安分分画画了。” 肖雪忍不住了,“喂,你们两个,够了啊,危言耸听,想干什么呢?” 危言耸听,难得肖雪用这样的词语,宁攸和叶凉夕都忍不住笑。 肖雪犯嘀咕,“你们认识他还是我认识他啊,他这个人吧,从小到大,就非常克制非常礼貌非常懂事,脾气好得不能再好,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的模范,别说是好,就算是我们家那边的孩子,谁没有被他照顾过,别看他对我很好的样子,其实说起来,跟大院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吧,而且肯定是我妈偷偷叫他关照又不给我知道的,你们想太多。” 颜琳和宁攸,“哦~” “哦什么哦?” 两人笑,“当然是你比较了解他啊。” 肖雪气得咬牙。 跟两个恋爱中满脑子都是蜜糖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肖雪还没有咬牙,手机就响起来了,肖雪拿出来一看,看到备注上的“一号紧急情报”吓得赶紧把手机扔到包里面。 叶凉夕和宁攸看到上面的来电备注,都无语地看着肖雪,能让她这么忌惮的大概也只有左一帆了。 宁攸:“怎么不接电话?” 肖雪摇头,拉着两人往前走,“不接,不接,我在上厕所!” 宁攸:“……” 果然,没有一会儿,没被人接起的电话就自己断了,接着,叶凉夕的电话响起,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者,扬了扬眉毛,“左师兄的。” 肖雪精神一凛,朝着叶凉夕摆手,叶凉夕笑着接起电话,“喂,左师兄。” “哦,让肖雪接电话啊,她说她在洗手间。” “啊?你在楼上看到我们了?” 叶凉夕把手机递给肖雪,肖雪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拿过电话,“喂。” “刚刚真的在洗手间,刚刚出来呢,那个手机话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了。” “啊?晚上一起吃饭啊,不行,我约了人的!” “好,再见再见~” 挂了电话,肖雪都虚脱了,叶凉夕笑着接过手机,宁攸也摊手笑。 三人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文茵茵在化妆,穿了一身新衣服要出门,肖雪一进门就调笑,“茵茵,又跟男朋友出去约会呢?唉,在路上被虐了,回来又被虐,这世道还让不让单身狗生存下去了?” 文茵茵收了口红,转回头,只是笑,没有说话。 宁攸走过去,说了一句,“衣服不错啊,穿起来挺好看。” 文茵茵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小香风的毛呢外套,衣领前面还有一只丝带的蝴蝶结,她身材娇小,穿上这样的衣服,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宁攸说完了,其他人也看过去,纷纷赞叹,“茵茵这一身,是真的好看。” 文茵茵低了头,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是么,谢谢?” 肖雪啧啧称赞,“是男朋友买的吧,昨天看你提了一个袋子回来,好像就是这件衣服?” 文茵茵捏了捏衣角,原本因为宿舍里的人的称赞而还升起的那一抹笑意,有一点点凝住,但很快化开,没有回答肖雪的问题,匆匆拿了包,笑道,“我先走了。” 肖雪看着她就这么出去了,直愣愣地看了一眼被打开又关上的门,嘴里嘀咕,“感觉茵茵这段时间总是神秘兮兮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叶凉夕和宁攸都没有注意去听。 很快,中午休息之后,宁攸也离开了宿舍,肖雪这个电话撒谎有约的人,又坐在电脑前打起了游戏。 叶凉夕下午还有一节选修课,匆匆出门。 下课之后,刚刚走出教学楼,就碰上了时浅。 时浅手里还拿着备课本,侧面走过来几个男同学,手里拿着包装精致的红苹果,“时老师,今天平安夜,送给你的,平安夜愉快。” 时浅现在也给大一的美术班上课,一些基础的课程,她年轻漂亮,班里的男同学似乎都尤为关照这位像师姐又像朋友的年轻老师。 时浅也不推脱,笑着接过,“谢谢你们。” 几个男生将苹果送到了时浅的手里,又很快跑开了,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笑意。 叶凉夕在时浅的背后看了一会儿,直到没有人上来给时浅送苹果了,她才笑着走过去,“时老师,平安夜快乐啊。” 时浅转过头来,看到是叶凉夕,也有些意外,“夕夕?” 叶凉夕看向她怀里的苹果,掩唇笑,时浅有些无奈,分了几个放到她的手上,“学生送的,你拿走几个。” 叶凉夕笑着接过来,“我以为你已经出去过节了呢。” 时浅笑叹,“这不是刚才还有最后一节课?” 然后她笑问叶凉夕,“怎么,不跟你家傅公子出去?” 叶凉夕抿唇,笑得甜蜜,“他还没有来接我。” 瞧着她这个模样,时浅就笑开了,“啧啧,这甜蜜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她才刚刚说完,叶凉夕转凉看向另一边,看到朝着时浅这边走过来的人,笑道,“浅浅姐,是别人羡慕你,不是你羡慕我吧?” “嗯?”时浅顺着叶凉夕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美术学院外,冷欢从一辆车子旁边朝着时浅这边走过来。 时浅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手里还抱着几个苹果,就站在原地,视线放在冷欢的身上,看他走过来,“你怎么来了啊?” 冷欢停下脚步,笑了笑,“你不是这节课下课吗,我来接你。” 然后,很快地,他就注意到了时浅手里抱着的苹果,扬了扬眉,示意她这么回事。 时浅轻咳了一声,“学生送的。” 冷欢扬眉,却在这个时候,学院里跑出两个男同学,“时老师。” 时浅转回头,两个男同学跑过来,手里同样拿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时老师,平安夜愉快。” 时浅下意识地去看冷欢一眼,然后看着两个男学生的模样,最后还是笑着接下,“谢谢你们,也祝你们平安夜愉快。” 两个男同学将苹果交到时浅的手上,临别之前,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注意到时浅身边的另一位男士,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时浅,又看了看冷欢。 冷欢人高马大的,比起这些大一的学生,不知道多了多少气势,尤其是他现在似乎不怎么收敛,来自军中的那种军人的威压展露无遗,他居高临下低头看了一眼敢给自己女朋友送苹果的男生,“有事?” 两个男生似乎有些无措。 时浅轻咳了一声,“好了,苹果我收下了,你们今天也玩的开心。” 两个男生如获大赦,看了一眼冷欢,对时浅笑着离开。 冷欢似乎一点也不顾忌时浅的身边还有一个叶凉夕,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苹果,“都是学生送的?” 时浅低头,看苹果。 冷欢又问她,“男学生?” 时浅嗔了他一眼,让他适可而止,“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冷欢点了点头,将时浅怀里的苹果一个一个拿走,转眼看向叶凉夕,“大冷天的,吃什么苹果,送给小夕好了。” 叶凉夕赶紧拒绝,“冷欢哥,我也吃不了啊?” 时浅哭笑不得,就听到冷欢说,“我要带浅浅出去,不方便带上,送给你。” 冷欢分明是吃醋了,叶凉夕见过傅景湛吃那么多干醋,哪还能不明白,这下有些想笑,又害怕时浅难为情,结果冷欢就道,“吃不完可以带回去给景湛吃,他可能喜欢吃!” 叶凉夕脸色一下子僵住,带回去给傅景湛,到时候被拍碎的不是苹果,是她自己好吧? 最后苹果全部被扔到了叶凉夕的怀里,冷欢就拉着时浅的手朝着车那边走过去了。 叶凉夕站在美术学院门口,看着时浅被冷欢带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吧,这些苹果,就拿回工作室好了。 时浅直到被冷欢拉到了车里,才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是我的学生,你乱吃什么醋?” 冷欢言简意赅,“看不顺眼。” 时浅无语得伸手去打他的手背。 冷欢没有发动车子,转了头看她,扬眉,似乎在斟酌语气,“你确定要为了那些小兔崽子,对我这么……不客气?” 时浅轻咳一声,“不许闹,赶紧走。” 冷欢笑了,“晚上咱们慢慢算这一账!” 时浅瞪了他一眼,等他发动车子了,才开口问,“我们去哪里啊?” “回家吃饭。” “嗯?”时浅疑惑地转头看他。 就听到冷欢说,“妈和奶奶都想见冷家的儿媳妇,已经勒令我很多次,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他说得那么轻快,时浅一口气差点岔在胸口,“你说什么?” 冷欢语气无辜问她,“有什么问题么?” 时浅一下子就慌了,“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啊。” 冷欢笑,语气低沉又悦耳,一只手伸过去抓握住时浅的手掌,“只要你去了,就是最好的准备。” 因为这一句话,时浅升起的那一点点紧张,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下午下班之后,傅景湛来接叶凉夕离校。 比起大多数的情侣,不管是圣诞节还是平安夜,他们都过得比较平淡,就像寻常的日子一样。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想来大部分的人,都会过得很开心,即便自己过节,大概也能自得其乐。 然而,肖雪,大约有些不太一样。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因为一直在打游戏,就着电脑屏幕的光连灯都没有开,这时候停下来了,举目四望,一片黑。 她从电脑前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觉察肚子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决定去食堂的超市买几盒泡面、零食回来。 大过节的,连超市里都是冷清的。 她玩了半天的游戏,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眼睛带着一股迷茫,好像连超市的路怎么走了都不知道,才伸手拿了两桶泡面,就听到身旁一个声音,“你就吃这些东西?” 肖雪听到这个声音,精神一凛,脑袋里的昏沉被驱赶了一大半,几乎是艰难地转过头,“一帆哥。” 左一帆手里拿着几盒酸奶,皱眉看她手里的泡面盒,“不是说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撒谎被抓包,肖雪只能笑,不知道说什么。 左一帆伸手将她手里的泡面盒子放回货架上,也不计较她在撒谎,“少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肖雪就差翻白眼了,赶紧拿回来,“不不不,我身体很好,这是我的晚餐啊。” “晚餐?”左一帆低眉去看她。 肖雪被他看得不自在,左一帆摇了摇头,“阿姨说得对,你一出了家门,就开始吃这些东西,不好好吃饭,果然没错。” 肖雪顿时无语,愣是从左一帆手里抢回了泡面盒子,“你管我!” 左一帆笑了,“我不管你,谁管你?”他说着,又把泡面放回去。 想起今天宁攸和叶凉夕的那些话,肖雪就浑身不自在,“你凭什么管我,你只是我家邻居!” 左一帆低头,认真看她,“你确定?” 肖雪忽然心虚,莫名低头。 左一帆扯了肖雪的胳膊往外走,“我带你去吃饭。” 肖雪一个公认的跆拳道高手愣是甩不开左一帆的禁锢,被他拉出了超市,“我不去,我不去!” 左一帆放开她,低头去看她,“那你想怎么样?” 肖雪莫名觉得他的气势有些迫人,抬手揉了揉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大概是受到了今天宁攸的话的影响,总觉得面对左一帆的时候,感觉更加怪异了。 左一帆还在等她回答,肖雪想也不想,“那我自己去。” 她说完,转身就想跑,左一帆也没有拉住她,轻飘飘地叫人,“小雪。” 肖雪被她叫得头皮发麻,愣是跑不出去,只能定在原地。 左一帆慢悠悠地走过去,“你要我打电话跟阿姨说,你今晚,或者很多个晚上了,就吃这些东西,没有吃饭?” 肖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的母上大人,小时候不听话,被她拿着鸡毛掸子在院子里追,每次只要躲在左一帆家,母上大人就会放过她,就算隔着遥远的距离,肖雪也害怕母上大人的唠叨。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反驳,“左一帆,你敢?” 左一帆盯着她怒气腾腾的脸看,终于笑了,“这么气势迫人,不躲着我了?” 肖雪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谁躲你?” 左一帆拉过她的手臂,“不躲我就跟我去吃晚饭。” 肖雪成功地甩了他的手,“我不去!” “嗯?” 她认命地哀叹,“这里的饭不好吃。” 左一帆想了一下,“来了这么久了,还吃不惯么?” 肖雪泄气地点头,左一帆想了一下,拉着肖雪往校外走,“跟我走。” 最后的最后,肖雪坐在左一帆公寓的小厨房里,看着左一帆围着个围裙给自己做吃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左一帆自研究生之后就不住学校的宿舍了,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住,是开放式的酒店式公寓,肖雪自认自己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坐在左一帆的公寓里,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对方还在给她做饭。 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菜了,左一帆在冰箱里搜了一圈才搜出了一棵生菜,几个鸡蛋,还有火腿肠、菌菇之类的东西,然后,煮了面条。 一不会儿,两碗面条端到肖雪的面前,“厨房里没什么可吃的了,就面条将就将就?” 这哪里是将就了,生菜绿油油的,里面还有鱼丸、火腿肠、卧着两个荷包蛋,简直是人间美味了好么,而且,即便是面条,味道也很香啊,香得她心里的那些不自在就这么被馋虫勾走了。 左一帆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馋了,而且大概是真的很饿了,把面条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肖雪是真的肚子饿了,当下也不管,接过了碗就低头吃了起来,只一口便赞叹不已,“好吃!” 左一帆笑,他的面前还有一碗,但他却没有动筷子,只是坐在桌子的对面看肖雪吃。 肖雪吃了大半碗之后,才发现对面的人没有动筷子,一直在看着自己吃,她那点被喂饱之后的不自在又起来,“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左一帆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一碗。 肖雪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面条,等到她吃完了,左一帆看她一副餍足的模样,笑,“为什么一直在躲着我?” 肖雪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左一帆无视她的反驳,“不然,为什么来了帝京也不跟我联系,我打电话回去问了才知道,你跟阿姨说,到时候自己联系我,让她不要告诉我。” 肖雪别过脸去,欲哭无泪,母上大人出卖她很好玩么? 左一帆扬眉,“是因为以前的那件事情?” 肖雪下意识反驳,“不是。” 左一帆笑开,微微坐正了身体,“小雪,我还没有说是哪件事情。” 肖雪咬牙切齿,“左一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左一帆似乎不把她的色厉内荏当回事,很正经地解释,“如果是因为当年那件……你把我看光了的事情,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 肖雪咬牙切齿,“我没有把你看光!” 为什么他在说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么淡定。 左一帆道,“不管当时的事情如何,小雪,你真的没有必要躲着我,当时你还小,就跟一个小孩一样,你觉得我能多想什么?” 肖雪几乎要炸毛了,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看左一帆,“左一帆,我那时候高一了!高一!不是小孩!” 左一帆依旧坐着,安抚她,“我都觉得没有什么事情的事情,你到底在在意什么?还是长辈们的玩笑,我们一起长大,被长辈们开玩笑也有别人的。” 肖雪最是一个不钻牛角尖的人,听到他旧事重提,而且还提得如此心安理得,可也总感觉怪怪的。 这还是自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两人这么一本正经坐在一起提起那件事。 肖雪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垂着头盯着左一帆面前的面条看。 左一帆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还是,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是因为对我有些什么想法?” 肖雪被刺激得剜了他一个刀眼,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还刚刚吃了对方的面条,就差出口一句,“你还要不要脸了?” 左一帆大约知道她传达的意思,但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就更加没有什么可躲避的了,好好相处不好么,毕竟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看在学校里,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事情不是么?” 肖雪不说话,眼睛瞟他一眼。 左一帆继续,“我深受阿姨的嘱咐要好好照顾你,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我当然是责无旁贷的,何况,我奶奶的身体,也是多亏了阿姨才慢慢调节好,我更加不可能对你在学校的事情不闻不问,就好比今晚,如果你不是真的在躲着我,像这种吃不惯外面的饭菜的时候,大可以来我这里,我可以做给你吃。” 这个诱惑有点大,肖雪打了一天的游戏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找不到什么漏洞,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 左一帆继续,“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走东门的话,到你宿舍,只在半个小时的路程,何况学校还有代步车,路程简单,也不存在你会走错路的问题,而且,这里还有很多我妈妈从家里寄来的特产,难道你不想吃?” 最后这句话,成功地动摇了肖雪的心。 左一帆笑,“还是,你说的不在躲着我,纯粹只是自欺欺人?” 这句话,完全刺激到了肖雪,她立刻站起来,“我说了我没有在躲你!” 左一帆抱胸,看着她笑。 肖雪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热,颇有气势,“行,你说的,倒时候把你吃穷了,别怪我?” 左一帆笑。 肖雪冷哼了一声,坐下来,顿时觉得跟左一帆斗智斗勇之后,肚子又饿了,盯着他前面那碗面条看。 左一帆笑着推过来,“吃吧。” 肖雪轻咳了一声,拿过来,心虚地低头吃,吃着吃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你的厨艺,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左一帆笑了,“大概是出来上学,自己做饭的机会多了吧。” 他看着肖雪吃得香,慢悠悠道,“以后想吃我做的菜了,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自己买菜过来,跟我说一声就好。” 肖雪吃得正欢,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左一帆不再多说,只是笑着看她吃面,忽然觉得,这个平安夜,好像过的还是不错的。 等到后来,肖雪反应过来,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入了某个坑之后,已经被左一帆的厨艺养刁了嘴巴,离不开了。 当然,现在吃得香呼呼的某江湖人称雪哥的某女也没有猜到某人的“良苦用心”和温水煮青蛙的手段,等到以后的某天,她被某人压着在现在吃饭的餐桌上的时候,才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而她就是那条鱼儿!   ☆、183 给儿媳妇撑腰(2) 圣诞过后,学校开始进入期末的考试期。 王仁涛的学生展也在月底的时候在美术学院的展厅里举办。 即便在期末的复习考试期间,也还是有不少学生去观展。 王仁涛带过不少学生,每年年底都会有学生展,而王仁涛的名气大,他的学生展的消息一出来,附近院校、艺术界乃至商界的许多人都会过来观展,因此,画展开放的这段时间,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倒也很热闹。 而这一届的学生展里面,刚刚斩获了国际大奖的叶凉夕无疑是最受人关注的。 她的作品主题是浮生。 用她最擅长的抽象艺术展示浮世生存的各种状态。 画展的第一天,让叶凉夕感到意外的是,连唐如雅都来了。 而跟着唐如雅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傅景湛。 叶凉夕知道的时候,唐如雅和傅景湛已经在展馆里自顾自看了起来,叶凉夕得知消息找到人的时候,唐如雅正在和林岩讨论叶凉夕的一幅画,傅景湛就在旁边看着。 见到叶凉夕走过来,傅景湛转回头,看向她,笑了笑。 叶凉夕走过去,“唐阿姨。” 唐如雅转过头来,笑,“小夕。” “唐阿姨,你这么过来了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啊?” 唐如雅笑了,“你第一次在国内办展,我怎么能不过来?”她说完,拉了拉叶凉夕过来,“来,小夕,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你们学院很有名的林教授,你应该认识吧?” 林岩叶凉夕自然是认识的,她甚至在没有课的时候就去林岩的课堂听他讲过课,闻言不由得看过去,笑,“林老师。” 林岩爽朗笑,却是对唐如雅说话,“这就是你跟我提起过不少次的小夕吧?” 唐如雅笑,“是啊,怎么样?” 林岩环视了一圈叶凉夕画作所在的展区,“不错,比起当年你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唐如雅听到叶凉夕被夸奖了,就跟听到亲生女儿被夸奖了似的,“小夕一直很有天分。” 林岩笑,“小姑娘偷偷去听过我不少次课了吧,我都记下来了。” 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林老师的课讲得很好。” 林岩笑了,看了一眼站在叶凉夕后边不远处的傅景湛,“景湛早就说过让我认识你,结果等了两三年也不见他带过来,这小子,藏的太深啊。” 傅景湛不否认的在一旁沉默。 叶凉夕囧然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端端的来看画展,都是专业人士,大家好好说画不好么,为什么要谈论这么家常的问题啊? 唐如雅笑道,“好了,别吓着了我们家儿媳妇,阿湛可是很护短的。” 叶凉夕默默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这种一起被长辈打趣的样子,真的没有很美妙。 最后叶凉夕带着唐如雅在展馆了转了一圈。 唐如雅虽说是美术界的名人了,甚至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的,说起来,几乎不会让学美术的人觉得陌生,但是真正能见到人就能马上对上名字的,除了美术界一些说得出名字的人,或者上了年纪的人,现下的年轻人,尤其是帝京大学的大部分学生,几乎是不认识的。 因此她虽然在美术馆转了一圈却没立刻被学生认出来。 而她即便嫁到了傅家,在外的名声,依旧是画家唐如雅大于傅远博的太太这个称号,甚至,离开了商界,去了美术的领域,介绍起傅远博,大约还要说一句,这是唐如雅的丈夫这样的介绍。因此,提起唐如雅,首先想到的还是她在美术界的地位。即便傅景湛跟随前来,却也不会让人首先将注意力放在傅景湛的身上。 前来观展的一些美术界的同行,认识唐如雅,见到唐如雅跟叶凉夕如此亲昵的局面,都不由得对叶凉夕多看了几眼。 自然也有人旁敲侧击问起叶凉夕和唐如雅的关系,唐如雅始终淡淡笑过,只简单说是家里的孩子而已,却对叶凉夕的画多有评价。 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多问,不过却也在唐如雅的介绍下,对叶凉夕多看了几分,而她的能力摆在那儿,这次参展的作品水平之高,即便不是因为唐如雅的关系,也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 学校里同样来看展的学生,一开始不知道唐如雅是何等人物,但随着一些消息传来,自然也有所耳闻,而大家也渐渐反应过来,私底下也展开了一些议论,如此,论及唐如雅,自然会论及傅景湛,再看站在唐如雅身边的矜贵清隽的男人,便知是谁,当下也不得不多对叶凉夕高看几分,毕竟那可是傅家啊,看来她的身份也不会简单了。先前网络上的那些照片,误导人的倾向更大。 而经由本次画展,若说原先对叶凉夕一个大一本科生竟然斩获巴黎国际美术展铜奖还有疑问的话,叶凉夕这次的画展,大约都为真正懂得美术的人作出了完美的解答。 最后,唐如雅和林岩去找王教授叙旧。 叶凉夕把傅景湛偷偷拉到展馆后面的一间小教室,这里的小教室,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人的,傅景湛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觉得好笑,任由她把自己推着进了教室,扬眉笑,“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坏事么?” 叶凉夕瞪他,最后还是软着声音问他,“你干嘛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啊?” 傅景湛笑了,“难道我不该过来么,我以为你有这个自觉。” 叶凉夕小声地哼了一声,“那唐阿姨呢?” 傅景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妈听说了前不久那个帖子的事情,所以,要过来,给她的儿媳妇撑腰。” 叶凉夕抬眼去看他,“唐阿姨知道了啊?” 傅景湛点点头,语气很委屈,“还因此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了委屈。” 他说得真的似的,叶凉夕一点也不怀疑真假,急忙问,“真的骂了你啊?” 傅景湛点头,“真的,刚在来的时候路上还说我了。” “又不关你的事情,我等下跟唐阿姨说。” 傅景湛笑了,“与其去跟妈说,不如想着怎么样补偿我,不是更好么?” 叶凉夕反应过来,气得去打人,“你又骗我!” 两人在小教室里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等唐如雅走了之后,一些认识叶凉夕的人也纷纷上来问叶凉夕,“凉夕,你和唐如雅认识么,我好像看到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问题,叶凉夕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说太多。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心里暗暗有些猜测,却也不会缠着叶凉夕多问。 画展上的画是可以被买走了。 不仅仅托了王教授的名气,王仁涛的学生也不容小觑,画展开始没几天,一些展位便空了出来,显然,画已经被人买走了。 让叶凉夕意想不到的是,画展到了第三天,就连宋熙嘉和冷川这些人都过来了。 这几个都是行外人,但是每个人见了她的画,都能说出几个专业的词汇来夸赞,叶凉夕听着,无语得不得了。 帝京四大豪门,五大公子,傅景湛坐拥千万粉丝却不喜欢在媒体面前露面,宋熙嘉是医生,所以媒体对他的关注也并不是太多,过得最随性的大概是冷川,以及作为华娱影视总裁的顾南风最受关注。 所以,这些人一出现,自然引人目光无数,当然,借由这些外在的表象,也在一定程度上让人认识到叶凉夕的能力并非浪得虚名。 就连时浅也带着冷欢起来观展。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声势浩大了。 冷川见着她无语的模样,笑问,“怎么样,这么多人给你撑腰,被我们四家罩着的人,看以后帝京大学还有谁敢说你依傍豪门。” 叶凉夕无语,大概是不会有人说了,但大家估计对她的身份会更加好奇,不过所幸现在是期末了,等寒假了,见不到人了,大概关注度也会变低了不少吧。 叶凉夕带着几人在展馆里观展,也不在意他们能不能领会这些抽象的画作。 叶凉夕不经意地转头去看,看到的便是时浅和冷欢站在一幅画前,两人低头不知道在谈论之着什么,冷欢的一只手放在时浅的腰侧,侧了身子与他说话。 在偌大的展厅里,无端让人觉得一阵温馨。 但让叶凉夕感到更为意外的是,后来,来者还有一个蒋安轩。 她知道的时候,是蒋安轩跟工作人员打听能否买下叶凉夕的一幅画的时候。 叶凉夕是被工作人员带去见蒋安轩的,蒋安轩正站在叶凉夕的一幅画前,看到叶凉夕过来,笑着走过来。 叶凉夕对她点点头,“蒋小姐?” 蒋安轩笑开,“叶小姐。” “没想到,蒋小姐也会来观看画展。” 蒋安轩笑,“我不是美术界的人,对这些事情也不多关注,若是别的人,恐怕我也不太想去看,但是,叶小姐的画展,我却想来看一看。” 叶凉夕笑而不语。 蒋安轩转了视线,去看叶凉夕的一幅画,“我喜欢这幅画,不知道叶小姐能不能卖给我?” 叶凉夕转过脸去看自己的那幅画,蒋安轩转过头来看她,“如何?” 叶凉夕笑着摇了摇头。 蒋安轩脸上始终是带着笑意的,“为什么?” 叶凉夕笑道,“学校有规定,除非义捐画展,其余学生画展,卖出去的作品不能超过个人参展作品总数的百分之三十,抱歉。” 蒋安轩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太相信叶凉夕的这个说辞,“还是,叶小姐只是单纯,并不太想要卖给我?” 叶凉夕没有反驳,只是笑着看蒋安轩。 仅仅是这样的表情,没有说什么,也不做解释,但隐约之中,却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你不敢小觑。 蒋安轩似乎并不是太在意,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既然如此,那真是遗憾了。” 她笑了笑,站在宽大的展馆里,视线依旧放在叶凉夕的画作上,“既然如此,我有一个题材,一直想找一个画师画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不知叶小姐可愿意,当然,价钱你随便开。” 蒋安轩说完,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相片给叶凉夕看。 叶凉夕低头一笑,“我目前没有接手商业画作的打算。” 蒋安轩又问她,“还是单纯不愿意。” “如果蒋小姐非要如此理解的话,我不反驳。” “为什么?” “需要什么理由么,在大部分人看来,学艺术的人,脾气都有些古怪。” “我可以理解为叶小姐其实并不喜欢我,所以拒绝我?” “蒋小姐大概多虑了,何况,这句话,从何而来?” 她们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情,就连认识,都说不上,这句不喜欢,说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 蒋安轩笑,“我以为,因为傅总的关系。” 叶凉夕笑得坦然,“那大概更加没有必要。” 蒋安轩愣了一下,才在她坦然和不在意的神色中品读出了那一抹不屑和并不放在心上的意味,当下脸色不由得有些异样。 叶凉夕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蒋安轩手里的那幅照片,“何况,蒋小姐若是要画出这幅画,应该找一个善于写实的专业画家,看了我本次的展览,蒋小姐大概能看出来,我主攻的是偏向抽象和印象派的画作,恐怕,你找错人了。” 蒋安轩一愣,转头去看叶凉夕,叶凉夕淡淡一笑,很快,展馆的工作人员过来找叶凉夕说是学院的老师过来,正在找她。 叶凉夕对蒋安轩点了点头,“失陪。”然后转身往展馆的另一边过去。 蒋安轩仍旧站在原地,慢慢品着叶凉夕的最后一句话,找错了人。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果然,傅景湛看上的女孩,都不能只看其貌而已。   ☆、184 跟我一起回家吃饭(1) 叶凉夕以为,因为宋熙嘉等四大豪门的公子纷纷前来观展,画展后期,同学们大概会围绕这个而对她展开讨论,但是,一起娱乐新闻,却以最快的速度掩盖了她造成的这些冲动,今年以来,在影视圈屡次战火大奖的在美华人女星徐嘉卉的新戏,就选择以帝京大学为背景。 消息一出,这位新晋国际巨星、玉女掌门人绝佳的演技和挑选剧本的眼光一出道便受到了观众的大礼追捧,即便徐嘉卉当前的事业主在国外,国内的观众仍旧很关注她。 所以,王仁涛的学生展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帝京大学就已经被这一则消息给覆盖了。 叶凉夕因为傅迎雪的关系认识了徐嘉卉,两人的联系虽然很少,但偶尔也会联系,尤其是微博上,还会有一些私心互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自己都懵了一圈。 而这段时间忙着画展的事情,在加上期末考试,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微博上的消息,这下子,听到消息,才登了微博去看,翻了徐嘉卉的主页,才知道,原来她在年底的时候就已经发出暗示自己此后将会回国发展的消息。 而叶凉夕得知消息之后,跟大多数人偶像即将来学校拍戏的兴奋不同的是,她想到了顾南风。 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要放假了。 学校里被考试的压力充斥着,但同时也被徐嘉卉要来帝京大学拍戏的消息充斥着。 有消息称,这两天,剧组会来学校视察选景。 学校里的人都很兴奋。 这天,叶凉夕上午,叶凉夕刚刚考完一科,提前交了卷子刚走出美术学院,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同学,请问行政楼怎么走啊?” 叶凉夕停了脚步。 拦住去路的是一个带着白色的毛线帽,卷曲的长发压在帽子下,她穿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半张脸都被遮在一个挡风的口罩里面。 叶凉夕乍然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因此,下意识皱了皱眉,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钟。 徐嘉卉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对叶凉夕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叶凉夕看到这张并不陌生的脸,睁大了眼睛,“你……” 徐嘉卉终于把口罩给找上,抬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叶凉夕当即闭口,笑道,“你这么来这里了?” 徐嘉卉笑着走上前去拦住叶凉夕的胳膊,“小雪不是说你在这里上学么?这两天剧组来这边踩点,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了呗,顺便,看看能不能逮住你。” 叶凉夕笑,“你要找我,直接联系不就好了么?” 徐嘉卉笑而不语,拉着叶凉夕走,“刚刚考试结束?” 叶凉夕点头。 下午有事么? 叶凉夕笑,“还有过两天之后才会再考试,最后一科了。” 徐嘉卉扬了扬眉,“那正好,跟我在你们学校走走呗,以前虽然在帝京,我还真的没有来过帝京大学呢?” 叶凉夕自然应下。 徐嘉卉今天是这的乔庄大半出来了的,毛线帽的冒烟遮住了额头,半张脸隐藏在口罩里面,身上宽厚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还真的像一个大学生一样,跟叶凉夕走在一起,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就像两个平常的学生走在校园里面。 叶凉夕这才正正经经地问徐嘉卉,“你真的要回国发展了么?” 徐嘉卉笑了,“不然你以为呢,往上的新闻报道,都不是真的么?” 叶凉夕囧然,“毕竟没有你自己的官方发言嘛。” 徐嘉卉继续说,“官方发言也没有多大的必要,等以后大家看到我出现在国内的影视圈,就都知道了。” 叶凉夕想想也是。 再次见面,两人相视相熟了许久不曾再见的好友一样在大冷天的小院里乱走,最后徐嘉卉听说她的画展还没有结束,拉着叶凉夕去带她去看了画展,中午的时候,叶凉夕带徐嘉卉去了学校外面一家隐蔽性比较好的火锅店吃午饭。 两人的口味都比较趋近,这一顿火锅吃得一场过瘾。 徐嘉卉一边涮肉,一边道,“虽然去国外好几年了,但真的对那边的饮食喜欢不起来,只有回国,吃到了这么地道的菜品,才觉得胃是圆满的!” 叶凉夕笑,“这家的菜品很不错的,汤汁也很地道。” 徐嘉卉不忘打趣他,“跟景湛哥常来吧。” 叶凉夕笑而不语。 徐嘉卉叹一声,“唉,不行了被虐狗了被虐狗了。” 叶凉夕看她吃得正欢,不由笑道,“明星不是都很注意身材,注重减肥的么,为什么你的口味那么重,还尽挑肉来吃?” 徐嘉卉放下筷子,睨了她一眼,“我这几年,一直活在我经纪人的眼皮底下,连吃个东西都要被念叨,今天好不容易溜出来了也该放松放松一下吧?” 叶凉夕抿唇笑,徐嘉卉正吃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当即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讲鬼。” 叶凉夕还在疑惑她说的是什么,就看到徐嘉卉接起了电话,“喂……” “我在帝京大学呢,新戏难道不需要来走走场景么?” “拍戏之前我需要一段时间放松,来达到更好的状态。” “放心,你说的那些,我一点也不碰,一口也不吃。” “……” 等挂断了电话,徐嘉卉仿若没有接过这个电话似的,继续大快朵颐。 口里还不忘埋怨,“有时候我真怀疑我的经纪人是不是在我的身体里植入了一个芯片,导致我去哪里在干什么她都能猜得出来。” 叶凉夕拿出手机看了看朋友圈,为首的一条动态是徐嘉卉十多分钟前发出来的,她把手机扬起来给徐嘉卉看的,笑道,“可能不是植入芯片,你可能只是有一个很喜欢刷新朋友圈的经纪人而已。” 徐嘉卉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对她屏蔽了么?” 她连肉都顾不上涮了,拿了自己的手记出来看,最后哀嚎一声。 只不过虽然哀嚎了,徐嘉卉还是笑道,“既然被发现了,不吃白不吃,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徐嘉卉这一整天几乎都跟叶凉夕在一块儿,徐嘉卉到了大下午的时候才离开帝京大学,并且还跟她约好了等过段时间再约的事情。 徐嘉卉回国之后,下榻的酒店便是帝京大酒店。 坐上出租车,直接给司机抱了地址。 司机哟嘿一声笑,“听说大明星徐嘉卉回国之后也住在那儿,您可真有福气啊,能见到明星。” 徐嘉卉的笑声从口罩里传出来,“师傅,您可真爱开玩笑,明星出入那都是神神秘秘的,我们怎么能看得见啊?” 师傅一笑,“姑娘,您说得也是,我女儿就特别喜欢徐嘉卉,这不还天天闹着想要去酒店门口看人,我啊,也是没有办法了!” 徐嘉卉笑道,“不是说她的新戏要在帝京大学拍摄么,师傅进应该让她等拍戏的时候去帝京大学附近找人。” “嘿,说的是!” 一路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徐嘉卉似乎还挺开心的。 其实回国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但她一直赖在酒店,没有怎么出门,今天来帝京大学找叶凉夕,算是回国之后正式的头一遭出门。 这两年她一直在国外发展,虽然也认识了一些国内的圈内人,不过却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 娱乐圈这个地方,你不出名的时候,不会有人去注意你,等你出名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自己认识你,其中有多少真心假意,徐嘉卉即便入圈时间还短,却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体会。 而所幸,她一出道,遇到的便是一位好导演,别的事情并不用做得太多,只要她好好拍戏,因此,入圈两年来,徐嘉卉一直以作品说话,没有什么套多的八卦和花边新闻,早年刚刚出道的时候还有不少媒体鸡蛋里挑骨头来说她的演技,但因为《枯枝》一连斩获的几个大将很快就把这个黑点黑覆盖掉了。她不是科班出身,但似乎自有一套雕琢演技的方法,每每在都能将戏中的感情演绎得让人动容,因此深受观众的喜爱。 回了帝京,虽然也有不少娱乐圈内的朋友说出来聚一聚,但徐嘉卉都一一拒绝了。 不想去理会那些真假难辨的情分,反而觉得这一整天跟叶凉夕呆在一起比较轻松。 出租车很快就停在帝京大酒店的旁边,徐嘉卉跟师傅道了谢便下车了。 在进入酒店的大门之前,她心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样。 但一眼看过去,对面停了几辆车,看起来都很平常。 她压下那一抹感觉,转身走回酒店,走了两步,又猛地回头。 没有任何异样。 经纪人这时候匆匆从酒店里出来,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徐嘉卉,差点给跪了,“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 徐嘉卉的心神很快被经纪人的念叨给引住,抬手捂了捂耳朵,皱眉,“我右耳怎么就没有失聪!甜甜呢个听到你的念叨!” 经纪人见她还能拿着这种事调侃自己,忍不住,道,“以后我说话,天天在你右耳边念叨,看你烦不烦!” “你也知道自己烦啊?”徐嘉卉笑。 她的经纪人是个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曾经带过几个有名的明星,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分到了她这儿,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相看两厌,后来竟然也就这么相处了下来。 林悦一边嫌弃她身上的火锅味一边拉着人进了电梯,没有人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一辆新车。 顾南风静静坐在车内,直到看不到徐嘉卉的身影了,他的视线才从帝京大酒店的的门口移开,靠在车座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当然知道徐嘉卉已经回国一周了,只是,回国这么久了,竟然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这个倔脾气啊。 这么想着,他摇了摇头,驱车离开。 新戏还没有开始,徐嘉卉便一直赖在酒店里,几乎不出门,一切交涉的事情都交给经纪人和导演那边去处理,她就只等拿到剧本然后拍戏,其余的事情都不理会。 今天傍晚,她刚刚从超市出来,正要拦下出租车,一辆车子当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窗被拉下,徐嘉卉看到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庞的时候,神色有意瞬间的恍惚。 两个人,一个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 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好几秒钟之后,徐嘉卉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小舅舅。” 这个称呼一叫出来,徐嘉卉便觉得自己浑身的奇经八脉像是别人封住了一样的难受,压得她有些窒息。 即便知道,回国之后,一定会跟顾南风见面的,即便无数次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没有想过,她们的见面,会这么猝不及防,在超市门外的马路之上。 没有人她现在的心情,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她明白,这些年的出走,回来了之后,那颗心,仍旧全线崩塌。 可她已经能完美地将演技化入了生活。 顾南风抿了抿唇,声音略微低沉,“上车。” 徐嘉卉的失态,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已,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舅舅,这恐怕不太好吧?” 顾南风沉默。 徐嘉卉笑了,笑得狡黠,似乎又回到当年那个追在他后面跑的狡猾的小女孩,她说,“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明星,你是华娱影视的boss,万一我上了你的车,下一刻就被偷偷摸摸跟在你后面的娱记拍到了,明天早上再来一个华娱影视总裁夜晚私会某刚回国发展的影星,把握推上了风口浪尖,那多不好啊是不是?” 她脸上带着笑意,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来,好几缕发丝在她的脸颊旁边飞舞,顾南风没有说话,就这么沉沉地看着她。 徐嘉卉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顾南风这样的眼神,以前闹得太过分了,顾南风也会这么沉沉地看着她,那时候不管她多么人来疯,也会乖乖安分下来,而他也不骂她,只是很耐心地教育她,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让她好好读书,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她每次都很听话,不过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下一次,仍旧追在他的身后,可劲地撩拨他。 所以,哪怕很多年过去了,徐机会对这样的眼神,仍旧有这潜意识里的情绪。 她垂下眼眸里的慌乱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扬起笑脸,“那就先这样咯,小舅舅,再见!” 她说完,就要离开,顾南风自然不允许,“嘉卉!” 徐嘉卉被他叫了名字,转身要离开的背影狠狠顿住! 然后她听到顾南风说,“既然你叫我一声小舅舅,还有什么风口浪尖?” 这一声小舅舅从顾南风的嘴里说出来,徐嘉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是啊,她可不就是他的侄女么? 她不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以这个身份回来么? 徐嘉卉回头,扬了笑脸,“那我也不想第二天报纸上说徐嘉卉是华娱影视的总裁的侄女儿,然后大肆报道,把握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那“侄女”这个词上,语气加重了多少,以至于顾南风听了,忍不住抬眸去看她俏丽的脸蛋和那一抹面具一样的笑容。 顾南风揉了揉眉心,“跟我回去吃晚饭,就算你不愿意见我,老爷子知道你回来了,你也不打算回家了么?” 回家这个字眼,大概真的击中了徐嘉卉的心脏,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站在车边没有动。 顾南风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声音多了几分耐心,“进来吧,外面冷,还要吹多久的冷风?跟我一起回去吃饭。” 徐嘉卉最后还是坐进了顾南风的车里。   ☆、185 意难平(2) 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顾家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顾南风的车子才开进顾家的别墅,徐嘉卉看着这个熟悉的,她成长的地方,忽然觉得很心酸。 思绪回到很多年前,那个不顾一切的自己,那个勇气可嘉的自己,那个还是个少年,逗弄自己的顾南风…… 见她车子停了,也没有下来的意思,反而坐着,像是发呆发愣,顾南风忽然觉得一阵心疼,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像是害怕打扰了她一样,“先下车,进去吧?” 徐嘉卉猛地反应过来,收了情绪,对顾南风扬起笑脸,“这么多年不回来,这里还真没什么变化。” 她说了,就下车了。可顾南风看了她那抹虚伪的面具一样的笑脸,却觉得一阵烦躁。 进门的时候,顾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带着一个老花眼镜,还把报纸往远了的地方拿着。 顾南风先是打了一个招呼,“爷爷。” 老爷子嗯了一声,抬头起来,看到跟着顾南风进门的徐嘉卉,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笑道,“徐丫头回来了啊?” 徐嘉卉走过去,规规矩矩地打招呼,“老爷子。” 顾家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可惜顾南风的父母去世得早,顾家姐弟两都是傅老爷子带大的。按原本,她是老爷子的孙女,也就是顾南风的姐姐带回来养的孩子,顾南风姐姐的丈夫是上门女婿,两人结婚之后也一直住在顾家,顾南风的姐姐无法生育,后来她的父母出事了,便被顾南风的姐姐带回了顾家,她从九岁的时候就被接到顾家了,刚开始来的时候,便一直喊着顾老爷子老爷子的,来了一段时间才见到顾南风,自然叫的是舅舅,那时候,顾南风也还是一个少年,还是个会逗她玩的少年,总是逗她让她叫着小舅舅,只是,她来了顾家也才两年多的时间,顾南风的姐姐也在一次车祸中出事,夫妻双双不能幸免。而顾家历来人丁单薄,顾老爷子很喜欢她,即便是顾南风的姐姐出事之后,依旧待她如家人一样,是真的非常非常好,哪怕后来她闹着追在顾南风的后面,老爷子也只是教训她,不断教育人,甚至严厉批评她,却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即便后来她做出了那样出格的事情,导致老爷子为此气得住了院,老爷子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类似于赶走她的话。 她只记得,老爷子在医院醒来之后,很疲惫很疲惫地说,“徐丫头,你出国读两年书吧,见到世面多了,眼界才会更宽,到时候再回来。” 除了不同意她跟顾南风在一起之外,老爷子是真的对她很好,好到她在这个家里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生活,好到她能就此为依仗撒泼耍赖一样的追着顾南风。 而这一切,都源自老爷子对于顾南风的姐姐的爱,和因为她无法生育的遗憾,这一份爱随着顾南风的姐姐出事,而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徐嘉卉不论如何,都不能不回来见老爷子。 顾南风拿老爷子来压她,她只有认下的份,没有办法反驳。 老爷子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啊,站着做什么,出去回来,反而怕了我这个老头子了么?” 徐嘉卉笑出来,“哪有啊,这不是回来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家,怕老爷子你打我么?” 顾老爷子还真的扬起了扬拐杖,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你也知道自己出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上回我要是不看电视,还不知道你过年了回来,你可倒好,回来了也不回家一趟,怎么嫌弃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不回来了?” 徐嘉卉赶紧认错,“不是不是,上次那不是来去匆匆,我是因为工作回国么?”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或说,这几年出去,学到了什么东西没有?” 徐嘉卉坐过去,挽住顾老爷子的胳膊,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语气还有点可怜兮兮,“老爷子,以前是我错了,我年纪小,不懂事,这几年,自己在国外学习生活,也长大了,以后不会再犯像以前那样的错误了。” 顾老爷子没说什么,转过头看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南风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看起来诚心认错的人。 顾老爷子瞥了一眼顾南风。顾南风的视线从徐嘉卉的脸上不动声色地离开。 顾老爷子这才开口,“长大了就好啊,转眼间,徐丫头已经从那个小不点变成了现在的大姑娘了。” 顾老爷子说着,还用手比对了一下当年徐嘉卉刚来顾家时候的身高,不由得失笑,“这样,你顾阿姨、还有你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高兴,老头子老了,既然打算回国发展了,以后多回家看看。” 徐嘉卉答应下来。 她却全程始终不敢去看顾南风的脸色,后来顾老爷子跟她问了一下这几年国外的事情,徐嘉卉跟他说起了自己进入演艺圈的经历。 顾南风不说话,只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听。 徐嘉卉在顾老爷子的面前,仍旧像个孩子一样,时不时逗得老爷子开心地哈哈大笑。 自从徐嘉卉出国之后,家里再也没有这样的笑声,这个陌生的房子,似乎因此变得熟悉了起来。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徐嘉卉跟老爷子聊了一晚上,几年分别的隔阂慢慢消散,还能一边像孩子撒娇一样抱怨国外的饭菜不好吃,还是林嫂的手艺是最好的,难得她还记得老爷子的口味和喜好,时不时给老爷子夹菜,逗得老爷子晚饭的胃口似乎都变大,多吃了小半碗饭菜。 顾老爷子感叹,“难得你还记得老头子的口味。” 徐嘉卉邀功,“当然记得,忘记什么,都不能忘记老爷子不是么?” 她说完,又笑眯眯地给老爷子打了汤。 老爷子感叹,瞥了一眼顾南风,“这道汤,是你小舅舅最喜欢的。” 徐嘉卉打汤的手一顿,然后给老爷子盛了汤之后,又伸手给顾南风打了一碗汤,“老爷子不用提醒我,我当然也还记得小舅舅喜欢吃什么菜。” 她如法炮制,笑眯眯地给顾南风打了一碗汤,“喏,小舅舅。” 顾南风眸色讳莫如深,自从进门跟顾老爷子打了招呼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是偶面对徐嘉卉笑着递过来的汤碗,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顾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南风。” 徐嘉卉笑,“小舅舅,你再不接着,我的手就要被烫到了。” 顾南风赶紧接过,徐嘉卉这才笑着坐下。 老爷子继续开口问话,“徐丫头现在住在帝京大酒店?” 徐嘉卉点头。 老爷子开口,“既然回国了,要不要回家住?” 徐嘉卉摇头,“老爷子,我已经长大了,现在也有经济能力,而且后面还需要拍戏,住在外边比较方便。” 老爷子皱眉,“那也不能总是住在酒店啊。” 徐嘉卉:“老爷子就放心吧,我已经让经纪人给我找房子了,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搬进新房子。” 老爷子点头,“这样也行。” 一顿晚饭似乎吃得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徐嘉卉要离开。 顾南风第一时间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老爷子也没有阻止。 徐嘉卉在别墅里的时候,还能跟老爷子叽叽喳喳地说话,但是到了顾南风的车上,又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坐在副驾驶座,而是坐在了车子的后座。 车子徐徐从顾家的别墅开出去。 从这里到帝京大酒店的距离,大概会有一个多小时。 她本来就不是性格沉静的人,这样跟顾南风相处,自然多了一些不可名状的情绪,索性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顾南风开车的间隙从车后镜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徐嘉卉已经抱胸,歪着头靠在椅子上。 他抿了抿唇,默默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徐嘉卉当然没有睡着,甚至没有完全闭上眼睛,只是靠坐的车后座,在车内昏暗的视线里仍旧能将顾南风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点,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却依旧开得很平稳,而且是更加平稳。 徐嘉卉没有动,却透过后视镜去观察他。 是真的好几年没有真正的见面过了,但徐嘉卉却始终对他没有任何陌生,这些年,即便身在国外,也依然能从各种各样的报纸和新闻报道里看得见顾南风的身影。 跟几年前相比,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英俊、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老爷子说,等她出去见的世面多了,就会更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囿于眼前的风景。 但徐嘉卉知道,怎么可能呢? 不论见过多少人,认识多少人,这世界上,也许比顾南风长得好看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个,比他更有成就的人也不知凡几,可是,她首先遇上了他,爱上了他,就算还有别的什么人,又能如何。 那些人,都不是顾南风。 都不是这个陪着她从孩时一起长大的人,参与她成长的每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见识过她的一切,好的坏的,一千八百个毛病。 不是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顾南风。 徐嘉卉最终沉沉闭上了眼睛。 车子停在帝京大酒店对面的马路上。 顾南风转过头来的时候,徐嘉卉依旧闭着眼睛歪着头靠在椅子上。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他没有立刻将人叫醒,转回头,看了徐嘉卉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去。 然后抬头看后视镜。 能看到徐嘉卉的睡颜。 当年徐嘉卉出国的时候,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现在,三五年过去了,她已经有了不少变化。 脸部的轮廓变得分明了一些,大概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大眼睛,尤其是露出狡黠的眸光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不忍破坏的美。 长发卷曲,睡颜无害,跟那个面对自己假笑和面对老爷子笑眯眯的模样一点也不相同。 顾南风看着看着就想抽烟,拿了一只出来之后,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的车后座的人,又扔了打火机,那只烟放在指尖转动。 其实徐嘉卉早就醒了,在车子停下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 刚刚出国的那两年,她一直处于失眠的状态之中,后来虽然慢慢治疗,已经有所改善,其实睡眠质量并不好,何况还是在顾南风的车上,所以车子一停下,她就清醒了过来,事实上,这一路虽是半睡半醒,但意识还是有的,根本不存在睡着的了现象,而此时此刻的她,也知道,顾南风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有点异样。 以至于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贪恋。 可最后她还是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到了么?” “嗯。”顾南风应一声。后视镜里,她眼神分明清晰,没有任何睡意,但他也没有点破什么。 徐嘉卉伸了一个懒腰,“到了多久了,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一会儿而已,看你在休息,就没有叫你。” 徐嘉卉哦了一声,“这样,那我先下车回去了,小舅舅,再见。” 顾南风叫住她,“嘉卉。” 徐嘉卉开车门手一顿,又坐了回去,“小舅舅,还有事么?” “为什么会想要进娱乐圈?”顾南风问她。 徐嘉卉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小舅舅要在这种地方问我的成名史么?这件事说来话长,好像现在不太适合说吧?” 顾南风沉默不语。 徐嘉卉的确是不想说的。 当初进入娱乐圈也完全是机缘巧合,那个让她一举成名的《枯枝》就像是一个宿命一般。 当年她因为自己和顾南风的事情而出国,即便很多年过去了,国外生活的无助,见不到顾南风的绝望依旧如影随形。 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复杂,不管你对对方的感情如何,也无关乎对错,无关乎是否存在原谅之类的问题。 但你的一切因他而发生的时候,即便心里明白应该怎么做,但总也希望对方能知道一点点。 甚至,想要让对方升起一抹负罪感。 徐嘉卉知道的,知道自己现在回来了,既然改了口叫他一声小舅舅,就应该用正确的身份和关系跟他相处。 可这些年在国外的委屈和无助却也随着见到了他而变得更加鲜明。 心里那一点点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情绪慢慢占据了内心。 或许是因为现在车里的气氛带着地压抑,或者是因为他今晚的沉默不语,或者是因为这些年他明明暗中帮过自己很多次,却从来没有主动开口叫她回国一次,看着她在外面漂浮游走和流浪。 她难受、辛酸,委屈,便也不想看他云淡风轻,沉稳不变。 所以,在顾南风沉默的这几秒钟里,徐嘉卉笑了笑,说,“当初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进入娱乐圈的,本来只是想着在国外流浪几年,学点东西,找个工作,后来《枯枝》的导演在找演员,机缘巧合之下,我去试镜了,试镜的角色就是树妖,那个树妖爱了男主人那么多年,男主人却始终不知道,随后还是自己牺牲成全了对方,我本来觉得那棵树挺傻的,没想到试镜的时候,导演却说我演绎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很好,我就是那棵爱而不得的树妖,所以我就去演了。” 她说得轻飘飘的,顾南风听着,全身却忍不住绷了起来。 她就是树妖,那个爱而不得的树妖。 《枯枝》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了,每一次看,都能从那棵树妖的眼神中看到浓烈的爱,和最深的绝望。 徐嘉卉说完了,顾南风却沉默了,她笑了笑,“这么说来,我还挺有演戏的天分,自然如此,当然不能浪费了,也不能浪费小舅舅和老爷子把我送出国栽培的一片心意不是么?” 顾南风指尖转动地那只烟掉落在下来。 徐嘉卉开了车门,“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小舅舅再见。” 顾南风想喊住她,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徐嘉卉已经跳下车子,关上了车门,没有再转回身,径直朝着酒店的大门走过去。 她都知道的,她心里仍旧意难平。 可是,她再也没有当年那样的勇气了,早在那场伤了它左耳让她几乎让她一命呼呼的地震里,在顾老爷子越来越差的身体的现实之中,徐嘉卉知道,她再也找不回跟顾南风说一句“我喜欢你”的勇气。 人的生命何其短暂,加起来也不过数十载,她便有再多的意难平,都只能自己咬牙吞下。   ☆、186 我爱她,是所有问题的答案(1) 这几天,叶凉夕偶尔会听到班里的同学说经常有一个长得高大帅气的男人来接时老师。 时浅虽然只是助教,但是,大概因为年轻,加上经常代替教授给现在大一的一些班级上基础课,加上性格使然,所以,很让学生喜欢,有不少人都比较关注她。 叶凉夕看着大家的议论,心知肚明。 她今天已经考完试了,提前交了卷出来之后,就直接往工作室去。 时浅果然在工作室那边。 大概因为考试周,所以,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时浅一个人。 叶凉夕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过去,“浅浅姐。” 时浅正在收拾自己的画架,闻言转回头笑道,“夕夕,考试结束了?” 叶凉夕点头,笑眯眯地看着时浅。 时浅被她看得奇怪,“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叶凉夕笑,“最近,我听到我们班的学生说,经常有一个高大英俊帅气无比的人来接时老师,浅浅姐,你们秀恩爱的程度,好像已经虐到了不少人了啊。” 时浅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着要去拍她,“连你也拿我来开玩笑了。” 叶凉夕就着她伸手过来打人的姿势,看到时浅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咦”了一声。 时浅注意到她的视线,轻咳了一声,收回手。 脸上却带了一点浅浅的红晕。 叶凉夕突然来了兴趣,眼里都是抓住了什么八卦的兴奋,“浅浅姐,你现在跟冷欢哥到什么程度了啊?” 时浅唇边绽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将画架收拾好了之后,转过脸来看叶凉夕,然后低头看了看指尖的戒指,语气清淡,但却让人轻易体会到那一股幸福的感觉,“夕夕,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叶凉夕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快,快要结婚了?” “嗯。”时浅低头,去摩挲指中的戒指,“应该是过年之后,选一个合适的时间。” 叶凉夕反应过来,简直比时浅还要开心,“真的?” 她问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在闪烁着小星星,看起来,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时浅见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有些想笑,“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开心?” 叶凉夕狂点头,“你是我身边,认识的那么多人里面,第一个结婚的啊。” 时浅反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叶凉夕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浅浅姐,到时候,我可以做伴娘么?” 时浅笑了,“还远着呢,不过,你想来做我的伴娘,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求之不得,主要你,你家傅公子愿意么?” 叶凉夕狂点头,“愿意愿意!” 时浅笑了,叶凉夕兴趣更浓,“冷欢哥是这么跟你求婚的啊?” 说起求婚这件事,时浅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冷欢那个人,说是求婚,还不如说是“逼婚”! 那天冷欢带她回去见冷家的长辈,她一度因为没有准备而感到紧张,结果到了冷家之后,冷家的长辈个个相似看着传家宝一样看她,冷奶奶说冷欢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段时间看起来这么平易近人过,就连冷妈妈都说,还以为自己的大儿子不会笑呢,原来是因人而异的啊…… 就连冷川,也不忘打趣人。 结果那天,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冷欢带她见了家人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晚上回公寓的时候,他显然很兴奋,两人闹得有些过分,从沙发到了床上,结果这个男人竟然趁人之危,在她最难受的时候迟迟不放过她,愣是趁此机会让她套上了求婚戒指才放过她。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求婚把戏!虽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补偿了过来,可也真的……这事儿没法说,她现在看到戒指都不能太过直视。 叶凉夕看着时浅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脸蛋上的红晕反而越盛,不由得眨眨眼,“快说说啊!” 时浅轻咳了一声,“听我的求婚做什么,等以后傅公子跟你求婚,你就知道了。” 叶凉夕一噎,想起当初傅景湛把戒指套进自己手中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的历史,便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冷欢果然来接时浅离开,叶凉夕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虽然觉得自己跟傅景湛好像也很好的样子,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羡慕。 她一直觉得“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这样的结婚证词,是最浪漫的结婚证词。 今时今日,再看时浅和冷欢。 他们曾经发生了什么故事,那些具体的过程她一点也不清楚,可是看着时浅和冷欢现在的样子,还是觉得,婚姻,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只是一场故事之后的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也可能只是雪地里相携行走的一对身影。 最后一科考完试,宿舍里的人也相继离开。 叶凉夕成了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傅景湛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来接她。 自从昨天知道了时浅快要结婚之后,叶凉夕的心情一直被影响,见到了傅景湛,也不忘跟他说,“浅浅姐跟冷欢哥要结婚了。” 傅景湛扬了扬眉,对于这件事并不意外,不过看到叶凉夕眼里的神采,他就笑了,“羡慕别人了?” 叶凉夕点头,又摇头,“才不是。” 她要是说羡慕别人了,傅景湛肯定又找准了机会来打趣他。 傅景湛笑了,“不用羡慕别人,等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只有别人羡慕我们的分!” 叶凉夕去瞪他,“我说了没有羡慕别人。” 傅景湛安抚她,“好好好,没有羡慕,那我们让别人羡慕我们?” 叶凉夕掩面,说来说去都绕不开羡慕了是么?唔,怎么总是说不过他! 傅景湛很愉悦地带叶凉夕离开。 现下已经是一月,月底的时候,叶凉夕要去法国参加今年的巴黎国际美展的颁奖典礼,傅景湛已经说过到时候会带她一起去法国,顺便,傅家今年会举家去法国过年,也是一定会回去的,唐如雅和傅远博那边,已经在做回法国的准备了,而傅景湛也在处理公司这边的事情,何况,今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只不过,在回法国之前,傅氏和蒋氏的合作,随着年底的到来,也到了结尾的阶段。 这大半年的时间,蒋安轩借助和傅氏的合作,一直想跟傅景湛建立一些别的联系,可惜,傅景湛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完全不予理会,唯一的关注点,只放在双方合作的项目上。 如果先前还不确定,现在的她已经无比肯定,傅景湛和叶凉夕之间的关系。 她自然已经去了解过了,叶凉夕是傅家带回来的孩子,先前跟傅景湛可谓一点联系也没有,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但然蒋安轩最想不明白的是,她拥有的资本,绝对不比叶凉夕差。 业务熟练,能力出众,学历高,人脉广,样貌也绝对比叶凉夕这种还带着学生气的强,更是比叶凉夕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要更加成熟。 在与傅氏合作的这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她相信自己所展现出来的不是十全十美,至少也是十全九美,可是,她到底比叶凉夕差在哪里,傅景湛宁愿看上一个只会画画,给傅氏带不了任何实质的利益的女孩,也不理会她? 有时候的,女人的嫉妒和无理取闹来得莫名其妙。 蒋安轩现在,大概便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因为她不知道,她所拥有的那些自以为优势的东西,对傅景湛,对傅氏而言,根本就不需要。 今天是双方合作项目结束的最后一次收尾会议,大约也是蒋氏最后一次因为这件事来傅氏。 再过几天,叶凉夕和傅景湛就要出发去法国了,她打算在此之前,从帝京寄一些年货回b市给王奶奶和李家明,傅景湛说好下班的时候带她去超市一起买年货,因此叶凉夕便跟着他一起来上班。 反正这已经不是放假之后,第一次来和傅景湛一起上班了。 没想到今天来,赶上了傅氏和蒋氏合作的收尾会议。 年关将近,帝京的天气,似乎也进入了某种过年的氛围中,傅景湛和公司的几个高层以及几个项目的负责人去公司的大会议室开会了,可能是因为收尾的会议,蒋氏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加上傅氏这边的人,得需要一个更大的会议室,傅氏有三栋楼,彼此相连,但大会议室并不在总裁办所在的这栋楼,因此,叶凉夕自己留在办公室中等傅景湛。 后来她才知道,茶水间的窗户,可以看到旁边那栋楼的大会议室,透过玻璃,还能看到傅景湛在里面开会。 年关到来,公司的各个部门也在开会,大家都很忙,三十一层有不少人都跟傅景湛去开会了,反倒显得有些空荡荡。 叶凉夕手里握着一杯奶茶,站在茶水间的窗户边,还能看到傅景湛坐在会议桌首位,不是很清楚,但她似乎就是能想象出这个时候傅景湛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一丝不苟、严肃认真,或者,微微皱一点眉头,如果对方说得不太对的话,可能他的眉头会皱得深一些。 就算对方说得很对,他的表情也会很平淡,不会让你从他的脸上,得出什么信息,总是让人摸不准。 他工作的状态就是这样的,叶凉夕再熟悉不过了。 她看着看着,就轻轻笑了出来。 会议开了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中途在休息,那边纷纷有人离开,叶凉夕看到傅景湛拿出手机,不一会儿之后,就听到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来,是傅景湛的短信,“会议好无聊。” 叶凉夕笑了,透过玻璃窗看着傅景湛,“你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傅景湛的短信很快回复,“出去了?” 叶凉夕笑着回复,“你猜。” 那边傅景湛很快回复,“这么神秘,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才不是,我能看见你哦。”叶凉夕回复。 她好像看到傅景湛抬手扶了扶额头,“到底在哪里?” 叶凉夕笑,“不告诉你。” 然后她就看见了,傅景湛抬眼,往茶水间这里的方向看过来了。 不同于对面那个大会议室的玻璃可以从外面看进去,叶凉夕所在的茶水间是不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可是傅景湛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似乎对方的视线可以透过这扇窗户往里面看。 莫名的心虚。 下一刻,傅景湛的短信就回来了,“等下回去收拾你!” 叶凉夕心里哼哼,又想着收拾人,明明是你猜不出来为什么收拾的是我。 可她看着两人无聊的短信,还是轻笑出了声音,那边,好像有人坐近了傅景湛在跟他说话,叶凉夕便没有再回复短信。 茶水间的门口在这个时候被人扣响,叶凉夕转回头,不禁皱了皱眉,蒋安轩站在门口笑,“可以进来么?” 叶凉夕点了点头,“请便。” 蒋安轩是进来冲咖啡的,不一会儿,咖啡浓苦的味道便在茶水间漫开了。 叶凉夕一直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那股味道,会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而傅景湛其实也很少喝咖啡,蒋安轩捏着杯子走向叶凉夕,看了一眼她杯子里的奶茶,笑了笑。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椭圆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杯子,蒋安轩转眼望过去,便能看到对面大会议室里的景象。 她唇角勾了一抹笑意,神态带着一点点惬意,在看对面会议室里正在跟人说话的傅景湛,当着叶凉夕的面,一点也不客气。 叶凉夕眼眸低垂,一时无声。 蒋安轩轻抿了几口咖啡,才慢悠悠开口,“原来,这里可以看到对面会议室的状况。” 叶凉夕无声。 蒋安轩笑了一声,像是发出了赞叹一样,“傅总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了,叶小姐觉得呢?” 叶凉夕抬头看她一眼,笑,“他优秀众所周知的事情,蒋小姐见过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蒋安轩的视线依旧放在傅景湛的身上,对叶凉夕的后半句话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慢悠悠开口,“是啊,傅总优秀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这几个月跟傅总合作,我才更加深切地体会到。” 她的视线慢慢转回来,看向叶凉夕,“我一直在想,像傅总这么优秀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叶凉夕笑了,“蒋小姐,想要说什么呢?” 蒋安轩摇摇头,然后直视叶凉夕,“我喜欢傅总。” 叶凉夕笑,“我知道。” 蒋安轩眯了眯眼,就听到叶凉夕说,“可是,那又如何,喜欢景湛的,在这个偌大的帝京,不知有多少人,他那么好,喜欢他的不止蒋小姐一个人。你喜欢他,只能说明他优秀,足以吸引很多人,包括像蒋小姐这样的人。” 蒋安轩脸色微变,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么,叶小姐觉得,你自己有什么资本能永远吸引住他?” 叶凉夕低头轻轻笑了一下,“这句话,蒋小姐难道不应该去问他么?” 大概是叶凉夕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和语气,刺激到了蒋安轩,蒋安轩唇边的笑意,多了一丝轻蔑,“傅家是怎么样的人家,叶小姐自己知道,虽然我承认你在美术界已经崭露头角,名声颇高,甚至,以后可能会走得更高,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在美术界的那些名声,你获得的那些名气,对于傅氏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我想,傅总需要的,是一个在事业上,能助他更上一层楼的人吧,想必,如果傅总在工作上遇到什么烦恼,如果跟叶小姐说的话,你大概给不出傅总任何有用的建议。” 叶凉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时间久了,奶茶已经凉了,她皱了皱眉头,把杯子放在桌面上,陶瓷杯与大理石的桌面相撞,在安静的茶水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叶凉夕看过去,“那么蒋小姐觉得,什么人才是最合适他的呢?你么?” 这句话问得犀利而直白,但叶凉夕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犀利的神色,依旧带着那种温软的感觉,如果不听她说话,只是看她的表情的话,你会以为她在很耐心地跟你聊天,而不是在反击你。 蒋安轩就算再不知羞耻,这时候也万万不敢应下这句话。 但心里的不平和长时间被傅景湛忽视的挫败,让她不得不将矛头对准了叶凉夕。 蒋安轩没有出声。 叶凉夕笑了,“会议快要开始了吧,蒋小姐还不回去么?” 蒋安轩抬头,冷笑,“怎么,不敢回答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蒋小姐今天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问我这句话,或者说你觉得你能以什么身份、关系来左右傅家的事情?说到底,我和景湛之间的事情,不论如何,也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不是么?” 蒋安轩狠狠一颤。 叶凉夕低头看着那杯已经凉了的奶茶,唇边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看不起我,所依仗的大概就是蒋家罢了,的确啊,叶凉夕凭什么呢,没有任何后台,任何背景,给不了傅氏的商业帝国任何帮助,但是,蒋小姐如果不是因为蒋家,今天大概也没有底气在这个地方问我这样的话,可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背后没有蒋家,蒋安轩这个人,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跟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平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可能一生也走不到傅景湛的面前,踏进傅氏的大门,而叶凉夕即便没有了其他的,也依旧是叶凉夕。这是我自己的底气。” “天真!”蒋安轩冷笑,声音尖锐,“只有天真的人才会觉得拥有爱情就能超越一切,何况,你的假设,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我背后就是有蒋氏!” “那么,你觉得蒋家跟傅家是门当户对?”一个冷冽讥诮的声音,从茶水间的门口传来。 叶凉夕和蒋安轩齐齐转过头去看,就看到傅景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站在茶水间的门口,再转头看窗外的时候,会议室主持的人已经变成了傅氏的另一个高层,傅景湛双手插在裤兜里,眸色沉沉地看蒋安轩。 蒋安轩脸色发白。 饶是历经浮沉,见过世面的人,尤其是女人,这时候,面对爱慕者这般暗沉类似于鄙夷的眼神,将自己心思里所有嫉妒、不甘等丑恶的情绪都扒拉出来给对方看的时候,也会觉得羞耻难当。 叶凉夕看到,蒋安轩的脸色已经发白了,她看着傅景湛,说不出任何话来。 傅景湛语气里的冷冽与讥诮,是叶凉夕所陌生的,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傅景湛说,“我爱她,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这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叶凉夕心尖微颤,只听得嘭的一声,蒋安轩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出一阵突兀的声音,深色的咖啡洒了一桌子,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往旁边看了一眼,“带人走。” 李泽走进来,“蒋小姐,请。” 蒋安轩虽然失态了,可或许是因为心里还存着的那一点高傲,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扬着下巴出门。 却在茶水间的门口狠狠顿住了脚步,三十一层不少人都跟着傅景湛回来,这时候正站在外面,显然都已经知道了刚在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叶凉夕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只听到在安静的公司里,高跟鞋快速离开的时候,发出的尖锐的声音。 她抬头,朝着傅景湛笑了笑。 傅景湛走进来,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别人说你,都不知道反驳么,以后知道怎么回答了么?” 叶凉夕的心绪因为他出口的那三个字,还有些不太平,这时候听到他说这句话,反而被吸引了注意力,“以后?还有?” 傅景湛改口,“口误口误!” 她说完,低头去啄了一下叶凉夕的嘴唇。 两人都没有对刚才的事情多提,叶凉夕问他,“开完会了么?” 傅景湛点头,“后面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现在去买年货?” 叶凉夕点头,然后她被傅景湛带着走出了茶水间,才发现,三十一层外面的茶水间,竟然站了不少人。 叶凉夕的脸一下子腾的红起来,有些无措地看公司里的人,还有傅景湛。 她不确定刚才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被这些人听进去,她跟蒋安轩说的时候,不觉得如何,可是,万一被这些人听到了,那也太难为情了。 傅景湛扫了一眼三十一层的人,所有人就像被按动了能动的按钮一样,立刻做忙碌状离散。 叶凉夕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恨不得有一条地缝给她钻进去,看这种架势,就算不是全部听到了,肯定也听到了一大半,唔,她以后都不要再来公司了! 傅景湛牵着她的手往总裁办去,一边安抚她,“没关系,你要是看不顺眼他们,傅氏就裁员。” 叶凉夕愤愤去瞪他,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 等到傅景湛和叶凉夕回了总裁办,看不到身影了,三十一层的员工们才终于忍不住笑开。 “我靠!太震撼了有木有,我一直在想boss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语气和表情,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愧是boss看上的女人,果然战斗力妥妥的,那蒋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敢大言不惭!” “好有爱,有没有,天哪,老夫的少女心……” …… 各种各样的声音,三十一层已经闹开了锅,叶凉夕回到了总裁办之后,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做死状。 傅景湛摇头轻笑,收拾了一下之后,将人拉起来带着离开。 叶凉夕分明能看到出去的一路,三十一楼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微妙。 她刚才是被什么附体了吧?嗯,一定是! 果然,表白什么的不能随便做!   ☆、187 这个太小,我们需要超大号的(2) 此后,叶凉夕一直在拒谈那天的事情,出于某些原因,傅景湛自然也不会提起,而因为时间快到了,两人也很快飞往法国。 唐如雅和傅远博,以及傅老爷子已经提前到达法国,因为傅景湛要处理公司的事情,因此才晚了几天。 也不着急着见傅家的其他人,傅家大家的人也没有完全回到法国这边汇聚,距离颁奖典礼也还有几天的时间,傅迎雪特意抽了时间带叶凉夕去玩儿。 叶凉夕虽然不会说法语,但是,在欧洲这个地方交流,用英语也毫无障碍,因此,并不存在语言的问题。 然而,傅迎雪虽然因为叶凉夕的到来玩得开心,傅公子可就不见得了,没过两天,就替叶凉夕拒绝了一切来自傅迎雪的邀约,自己带着叶姑娘出门了。 叶凉夕觉得好笑,“带上小雪也没有什么的啊,反正都是出去玩嘛。” 傅景湛睨了她一眼,“我们好不容易有这样的两人世界,你还想要再让别人插入我们?” 叶凉夕掩面,什么好不容易的两人世界,他们一直以来,不都是两个人么? 果然她什么都说不过他。 傅景湛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失笑。 叶凉夕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傅景湛神秘一笑。 直到傅景湛带着她进入了一家服装店,叶凉夕才反应过来,他要带自己来买后天的颁奖典礼的礼服。 这里都是金发碧眼的男男女女,突然进来了一对年轻的华人男女,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当然,如果是在国内的话,叶凉夕或许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在国外,谁也不认识他们,因此她并没有因为任何人的的视线感到突兀。 傅景湛对她笑,“去看看?” 叶凉夕点头。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挑选礼服,也无从下手,只能遵循喜好来挑选。 傅景湛只在旁边看着,并不太去干涉叶凉夕的选择。 叶凉夕在导购员的推荐下,很快去选了一件,是一件粉色的抹胸礼裙,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穿这个颜色,更加能衬托出肤色的美感,尤其是她长得极具东方女孩的美感,穿这个颜色,和这样的款式,当是适合的。 然而,显然,傅公子并不满意,因为这件抹胸的礼服,暴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叶凉夕出来的时候,他的眼里虽然露出了惊艳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摇头了。 店员很耐心地给叶凉夕挑选了另外一件。 这次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外面罩一层手工刺绣的薄纱,有蝶有花,穿在身上,随着走动上边的图案似乎也随着动作翩翩起舞。 叶凉夕对这件礼物其实也比较满意。 她刚刚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外面便响起了小声轻呼的声音,其他人也往她这边看过来。 傅景湛站起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在看她,眼里都是赞赏的意味。 叶凉夕被他这么看着,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你觉得怎么样?” 傅景湛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竟然不顾众目睽睽,就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他。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 在这个浪漫的国度,这样的事情显然并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可叶凉夕到底是个东方人,自然是会羞赧的,尤其是还被这么多人围观,脸红得不行。 傅景湛到了法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这里的氛围感染,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开放了不少。 叶凉夕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放开了,看到叶凉夕脸上升起的红晕,傅景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样,看起来才更加好看。” 叶凉夕羞赧得不行,就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去瞪他。 傅景湛笑,“可是,虽然很美,我却有点不太想让你穿去颁奖典礼怎么办?” 两人在这边说这话,店员却突然往后边走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到叶凉夕和傅景湛的面前。 年轻的女人对叶凉夕身上的这件礼服表达了赞赏和称赞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原来她是这家店的设计师,目前正在设计华人元素的衣服,而且目前已经完成了一件,见到叶凉夕之后,认为叶凉夕很符合自己新设计完成的衣服,想让叶凉夕去试试。 叶凉夕当然不会拒绝,设计师很快就拿了衣服过来,原来是一件旗袍。 而且是正红的旗袍。 拿着旗袍,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傅景湛对她点头,她便拿着旗袍进入了试衣间。 两分钟之后,叶凉夕出来。 首先出声的是刚才还细语温和,礼貌非常的设计师,“perfect!” 叶凉夕觉得设计师脸上的表情,用激动、震惊来形容几乎是不够的,她看着自己,不,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旗袍,神色几乎是疯狂的。 傅景湛也看过去,比起刚才看到叶凉夕穿着那一间绣花的礼服感到的惊艳,这一回,他的表情,大概可以用呆愣来形容,甚至存在几秒钟轻易能觉察出来的恍惚和空白。 被傅景湛这么愣愣的看着,叶凉夕不好意思更甚,从试衣间的门口走出来,“怎么样啊?” 怎么样?傅景湛想说的是,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 刚才那些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固然能彰显那一种惊艳之感,然而,直到看到叶凉夕穿了这一身,有过对比之后,傅景湛心里方才生出了某种荒唐的想法,那些礼服,于她而言,不过庸脂俗粉在身,比起惊艳,旗袍的端庄大气,温婉柔美,东方色彩才与她相得益彰。 叶凉夕被他看得心里打鼓,傅景湛却转头跟店员确认了叶凉夕的礼服,“就是它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设计师,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这是自己第一次设计的旗袍,没想到就碰上了叶凉夕这样的顾客,并且很诚恳地邀请,叶凉夕能不能就着这身旗袍给他们做模特照片。 这种要求,傅景湛自然是拒绝的。 设计师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华人对于身旁的女孩的占有欲,因此也并不勉强,不过却再三要求叶凉夕能和自己拍照留念,叶凉夕答应了下来。 直到离开之后,服装店里的人还对着他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和赞美,叶凉夕看着傅景湛因为自己和设计师拍照而起的抑郁的脸色,不由得失笑。 “人家只是出于对自己的设计品的欣赏和喜欢,而且,你不是也觉得我穿起来很好看么?”叶凉夕挽着他的胳膊笑。 傅景湛停了脚步,想起自己的那些心思,也不由得失笑,“有时候想要将你的好,让全世界都知道,有时候,又想自己珍藏起来,只想让自己看见,别人看不见一分。” 难得听到傅景湛说这样的话。 叶凉夕也不知道这种话算不算情话,但听到心里,却动容非常,叶凉夕抬头看他,眼里漫开了笑意,忽然抱住他的腰。 傅景湛虽然很受用叶凉夕的怀抱,可也知道怀里的人还很害羞,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凉夕,现在是在大街上。”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挣开了傅景湛,一本正经地站在他的身边,“我们继续逛街吧。” 傅景湛失笑,带着叶凉夕继续往前走。 最后的最后,给叶凉夕买了足够的东西,傅景湛带着叶凉夕进了一家大型超市。 叶凉夕疑惑,“要来超市买什么么?” 傅景湛牵着她的手,语气似乎带了一点微妙,“一个必需品。” 叶凉夕疑惑,什么必需品是要傅景湛亲自来超市买的,不过还是跟着傅景湛进去了。 傅景湛就着超市的指示牌,带着叶凉夕轻车熟路一般地来到了一个货架面前。 货架上摆满了一排一排的小盒子。 咋一看过去,上面标注的都是法文,叶凉夕对于法文,一个字也看不懂,自然不知道这些颜色深深浅浅,像是烟盒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就看到傅景湛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似乎还很细心地挑选,拿了一个盒子过来在手里细细看了一下又放回去,显然是不太满意。 叶凉夕不知道他要买的是什么,但见旁边也有几个金发碧眼的男男女女过来挑选,但很快就都选走了,每个人见到他们的时候,似乎都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和傅景湛。 叶凉夕不明所以,但也并不太在意,随便从货架上抽出了一个盒子看,“这是什么,你要买的是什么?” 傅景湛的手一顿,视线转移到叶凉夕手上的盒子,看了两秒钟,扬了扬眉,“喜欢这个?” 叶凉夕拿着看了一会儿,才看到上面有一个能看得懂的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她皱了皱眉,口随眼见念出来,“零点零三毫米?” 傅景湛笑了,“那就这个吧。”顿了一下,他道,“不过这个太小,我们需要,嗯,超大号的。” 叶凉夕正疑惑的时候,转眼看到旁边不远处的样品,疑惑地研究了两秒钟,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傅景湛,只觉得被自己捏在手里的盒子烫手得不行,她几乎是一下子把手里的盒子扔给了傅景湛,脸色红得像一只大红虾一样! 傅景湛不紧不慢地把被叶凉夕丢在地上的小盒子捡起来,看她红成了大红虾一样的脸,忍不住笑,“不喜欢也不能扔在地上。” 叶凉夕控诉一般地去瞪他,“你……” 你什么,她实在说不出来,她没想到,傅景湛竟然趁着她不懂法文,堂而皇之地带她来买这种东西。 尤其是刚才,他们还说了什么。 叶凉夕简直羞愤欲死。 傅景湛很好脾气的地接受叶凉夕的控诉,“凉夕,你在害羞?” 叶凉夕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觉得脸还是热的,看到某人坦然的神色,她突然觉得好无力,“你怎么来买这个啊!” “不用的话,对你不好。”傅景湛回答她。 叶凉夕红着脸瞪他,“那我们现在也用不上啊。” “可是你不是说过可以么?” 虽然用的是谁也听不懂的中文,但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叶凉夕还是感到不自在,何况,这话她曾经还真的说过。 叶凉夕把脸别向一边,打算来个拒绝交流。 傅景湛将那个不合适的盒子放回货架上,走过来牵她的手,轻音低低的,“而且,就算现在用不上,等订婚了,你还要拒绝我么?” 这都问的什么问题? 叶凉夕现在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甩手走开,“你快点买快点买。” 傅景湛笑了,看她逃开的背影,从货架上挑选了几盒,然后快步走上去,带着叶凉夕离开。 叶凉夕不想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买这么多干嘛啊?” 傅景湛回答得一本正经,“多试试几个,看你喜欢哪个款式的。” 叶凉夕脸上刚刚降下去的热意,一下子腾地升起来。 多试试…… 唔,她还是沉默着一路回去吧。 回到家的时候,众人都在,叶凉夕疲惫地跟唐如雅和傅远博打招呼之后,就上楼去了。 唐如雅问傅景湛,“小夕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你们今天去做什么了?” 傅景湛一副坦然的模样,“今天带她去买礼服了。” 唐如雅点头,算是了解了。 傅迎雪在旁边轻哼,“肯定不止买礼服这么简单。” 傅景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傅迎雪当即闭口不言。 唐如雅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傅景湛,傅景湛轻咳一声,打过招呼之后也上楼去了。 ------题外话------ 傅公子这是在欺负叶姑娘不懂法文啊 猜出来傅公子带叶姑娘去买啥了么?哈哈哈对不起,我污了…   ☆、188 占尽风头 颁奖典礼那天,除了傅老爷子不方便出门,傅家可谓举家出席。 天色刚刚暗下来,一辆黑车停在举办颁奖晚会的艺术馆外,驾驶座的司机很快下车开门,当先从车后座下来的,便是一个矜贵清隽的男人,他才刚刚出了车门,又转回头,伸手向车内,很快,车内的一只皓白的手搭上他的手掌,一个身穿红色旗袍,乌发挽起,妆容淡雅的女孩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法国是艺术的天堂,尤其是巴黎。 今晚的巴黎国际美术展,不知道吸引了国际各界多少人的眼光,颁奖晚会还没有开始,外边就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与媒体,很快就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这一幕。 叶凉夕手臂挽着傅景湛的胳膊,才刚刚站稳,便见四面八方的闪光灯朝着自己。 虽然闪光灯很多,但是,这些记者都很礼貌,并不会蜂拥而上,只是隔着适当的距离给叶凉夕拍照。 叶凉夕大大方方地让人拍照,对着看向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才抬头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傅景湛。 傅景湛面对镜头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严肃而一丝不苟,看起来脸色有些冷淡,但转头看向叶凉夕的时候,目光却柔和了不少,天差地别,只在转瞬之间。 自然有媒体拍下了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他低头看叶凉夕,“走吧?” 叶凉夕点头,与傅景湛一起进入了艺术馆。 本届的巴黎国际美术展,金银铜奖的获得者之中,叶凉夕是唯一的华人,而她一进入艺术馆的颁奖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言既是这次美术展的评委之一,自然也是会来颁奖晚会的现场的,事实上,他比叶凉夕还要提早来法国几天,只不过,来法国之后,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叶凉夕跟傅家那边,也有自己的事情,因此,两人除了在电话中联系过一次之外,却也没有其他的联系了。 温言此刻正坐在座位上,和法国的一位画家朋友交谈,两人原本相谈甚欢,这位法国朋友却瞪大了眼睛,看向温言的身后,眼中尽是赞赏之意,连语气都像是对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似的,“wow,温,瞧我,看见了一件多么美好的艺术品!” 温言看到好友这个模样,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地转回头,只是,在转回头的瞬间,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入口处迎面而来的那一双男女,男人高大英俊,矜贵非凡,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只手垂放在身侧,另一只手臂曲起,曲起的手臂被一个女孩挽着,女孩一身红色的旗袍,旗袍上是一朵又一朵纷繁的花朵,或热烈绽放,或含苞待放,随着她走动,裙摆处的花儿如在风中摇曳…… 温言与叶凉夕认识多年,见过叶凉夕各种各样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这样明艳动人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叶凉夕的打扮,始终带着少女的青春,即便是最温和的模样,也只是身上那几套棉麻样式的长裙,即便现在上大学了,装扮之间也多是比较素淡的颜色,她皮肤白皙,穿什么都很好看,或许是出于个人性格的原因,从未尝试过这样热烈的颜色,但是,现在,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出来,一身的气质,却将这旗袍的颜色压得死死的,透着一股古典的雅致与韵味。 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直到好友迪伦连着叫了他好几声,温言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抬手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他笑了笑,“迪伦,你刚才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到。” 迪伦的目光仍旧放在叶凉夕的身上,“那位华人女孩,是不是就是那位铜奖的获得者?” 温言笑着点头,“是她。” “温,你认识她么?” 温言并不隐瞒好友,“她是我的师妹?” 迪伦惊呼了一声,不顾形象站起来,“可以带我去认识她么,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华人女孩,她简直像一件艺术品,我画了这么多年的画,第一次觉得,再好的技艺,恐怕也难以画出世界上有些超越了美好的东西。” “当然可以。”温言笑着站起来。 叶凉夕和傅景湛已经进来了。 傅景湛只能说是观众,而叶凉夕是获奖者,有专门的席位,傅景湛的位置,还要往后靠一些。 叶凉夕很快就找到了署有自己名字的位置,还没有坐下来,就先在会场里环视了一圈。 傅景湛问,“找人?” “我看温师兄来了没有。” 傅景湛眼中划过一抹郁色,转眼看过去,就看到温言和一个法国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叶凉夕也看见了,站起来。 温言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夕夕。” 叶凉夕笑,“温师兄,刚才还想找你看你来了没有。” 她说完,就注意到了站在温言旁边的迪伦,眼里划过一抹疑惑,温言笑着给叶凉夕介绍,“这位是我在法国的朋友,迪伦。” “迪伦,这是我的师妹,叶凉夕。” 叶凉夕颔首点头,用英文跟迪伦打招呼,“你好。” 迪伦刚才见到叶凉夕的时候,是远远看过去,那时候她只是面带浅笑,看起来客气礼貌,这时候,大概是见到了熟人,脸上的笑意也扩大了一些,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了弯。 迪伦几乎目不转睛地看叶凉夕,伸出手去,也伸出跟叶凉夕打招呼,“你好,我最美丽的女神。” 叶凉夕伸出手,跟迪伦握手,然而她大概忘记了,法国人跟华人打招呼的方式不太一样,迪伦轻轻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想要去吻她的手背。 旁边的温言正想要出手阻止,另一只手,已经稳稳当当地收回了叶凉夕的,握在自己的手心。 傅景湛神色不善地盯着迪伦,面部的线条都因此变得冷硬了许多。 温言无奈地笑了一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只有迪伦不明所以地看叶凉夕和傅景湛,然后转头去看温言。 温言笑了笑,傅景湛语气微凉,“这是我的未婚妻。” 叶凉夕轻轻捏了捏傅景湛的手心,然后转头去看迪伦,“抱歉,这是我未婚夫。” 迪伦多少也明白一些华人和法国人在礼节上的不一样,因此并不觉得如何,这一幕很快笑过了。 反而是看向傅景湛的时候多了一丝赞赏,“拥有这样的未婚妻,你真幸福。” 这句话,成功消解了傅景湛原先对迪伦的不满,他点了点头,低头去看叶凉夕的时候,眼里都是温柔,“谢谢,我的确很幸福。” 温言在一旁听着两人对彼此的介绍,眼里划过的笑意,多了一些苦涩和黯淡。 只是,虽然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要太多看着叶凉夕,却总是忍不住在她和迪伦说话的时候,去看她。 这一次正好撞上傅景湛的视线。 这个男人,眼里多了一丝类似于警告的东西。 温言很快移开视线,看迪伦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他只好在傅景湛越来越不满的神色中拉着好友离开。 叶凉夕转眼看到傅景湛的神色,拉了拉他的胳膊,看向会场另一边,就看到唐如雅和傅远博,以及傅迎雪正坐在座位上,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傅迎雪今天还穿了一条白礼服,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叶凉夕看过去,“唐阿姨他们来了,你也过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晚会大概就要开始了。” 傅景湛叮嘱她,“再有别的男人来跟你说话,不许理他们。” 叶凉夕失笑,“哪里还有人过来,刚才那位是温师兄的朋友。” “熟人的朋友也不行。” 叶凉夕笑,“好啦,我知道了,傅先生,我们再在这儿,其他人都会看过来的。” 傅景湛笑着低头贴了贴叶凉夕的脸颊,“我先去后面。” “嗯。” 叶凉夕坐下之后,傅景湛当着会场这么多人的面,在叶凉夕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才离开往后面去。 叶凉夕坐下来,知道不少人往自己这儿看,虽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坐下。 座位前的桌子上有画册,是本届参加巴黎美术展的优秀作品装订成册的集合,晚会还没有开始,她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看画册。 傅景湛走过去,跟唐如雅、傅远博打了一声招呼,才在傅远博的身边坐下来。 傅远博难得认真打量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要不是今晚看见了,他还真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么粘着儿媳妇。 傅景湛坦然看过去,“爸,怎么了?” 傅远博无声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声道,“当年我陪你妈妈来领将的心情,没想到还能在我们家传承下来。” 傅景湛:“……” 傅远博难得打趣了一回儿子,无声笑开了。 然而,傅迎雪大概就没有那么快放过自己的哥哥了,隔着傅远博和唐如雅的距离她还能探出一个头来打趣傅景湛,“哥,怎么样,这种夕夕被万众瞩目,不属于你一个人的感觉不好受吧。” 傅景湛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傅迎雪仗着父母在场,完全不惧怕哥哥的神威,得意洋洋地继续道,“嘿嘿,你留等着吧,今晚夕夕是在场唯一上台领奖的女华人哦,而且,是最漂亮的女华人,法国人这么热情,尤其是艺术家,不知道多少人看到领奖台上的夕夕之后神魂颠倒,哈哈,有你憋屈的。” 她说一句,傅景湛的脸色就不好看一分。 连唐如雅都不忍心了,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亲昵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说,你总是跟你哥对着干做什么?” “妈妈,你怎么不帮着我帮着我哥哥啊。” 唐如雅恨铁不成钢,“我的儿媳妇被人拐走了,你就那么乐意,到时候,你从哪里赔给我一个,给自己找一个像小夕这么好的嫂嫂?” 傅迎雪一下子反应过来。 赶紧对傅景湛道,“哥,不气不气啊,我错了,等下我就上台给我嫂嫂鲜花!”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从小到大就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妹妹,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地好。 晚会现场的人越来越多,观众席的席位也渐渐坐满,媒体与记者几乎将媒体区的位置给占满了。 距离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叶凉夕坐在位置上,那本画册已经被她翻了一大半。 前后左右的座位也纷纷有人坐下来,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叶凉夕都不认识,不过无一例外的,每个坐在她附近的人都会朝她这边看过来。 终于,在身边的外国女人一直转头看了自己很久之后,叶凉夕终于忍不住转头去看对方,用英文打招呼,“你好。” 中年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抹胸礼裙,栗色的长发拨在左肩一侧,笑起来脸上还有秘人的神采,她也用英文回答叶凉夕,“你好。” 女人看了一眼她的桌子上的名字,眼里的神采更甚,“你就是叶凉夕么?” 叶凉夕笑着点头。 女人立刻做出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神色都变得明艳了几分,“天哪,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叶凉夕微囧,但还是很礼貌地跟对方说话。 温言坐在距离叶凉夕有几排远的地方,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跟坐在旁边的一个女人说话,温言印象中有一些记忆,这个女人,在英国的画坛也有不小的名气。 迪伦撞了撞温言的胳膊,“温,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孩?” 温言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否认。 迪伦就笑道,“从你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看着谁的时候,眼里会发光。” 温言依旧温雅地笑,“我很欣赏她。” 他说得彬彬有礼,就算迪伦想要开他的玩笑,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开下去。 舒湮进来的时候,随意在晚会的会场里扫了一圈,便很快就被坐在第三排距离走道只有一个座位距离的叶凉夕,一身红色的旗袍很吸引人的眼球,他乍一看过去,就如同被什么晃了眼睛似的,脸上竟然有一抹怔愣的神色,身子也不由得怔了怔。 等到再看过去的时候,叶凉夕也刚好转过脸来。 女孩年轻的脸上是淡雅的笑意,纵观整个会场,舒湮对她的身份,心里有一点了然。 他笑了笑,朝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颁奖晚会很快就开始了。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下本届画展,又着重提名了几位非常优秀的画家,在一阵轻松幽默的氛围之中,也渐渐进入了颁奖环节。 女主持人幽默而风趣,对每一位获奖者都能调侃一番,台下也时不时是一片轰然大笑的声音。 一位年轻的艺术家,在上台领奖的时候,甚至携带了家人,主持人也非常幽默风趣地请他们的家人说了一下艺术家生活中的常态,时不时惹得台下的观众一片笑声。 很快,就到了叶凉夕了。 女主持人做介绍的时候,用一种非常神秘的语气列出了叶凉夕曾经在国内和国外斩获的一系列大奖,然后又念了好几段评委对她的画作的溢美之词,说起“小舒湮”这个称号,主持人还调侃了一番同样坐在台下的舒湮,问舒湮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舒湮如今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唐装,站起来笑了笑,任由主持人拿自己来调侃。 叶凉夕早就对舒湮好奇得不得了,听到主持人的调侃也朝着舒湮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也看到舒湮朝着自己看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和善而亲切,叶凉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他,却还是无言升起一抹熟悉与亲切的感觉。 或许艺术是想通的,何况还是在同样的风格上有着同样的爱好的两个人,若非是敌人,大概是最好的朋友。 主持人调侃完了舒湮和叶凉夕之后,很快就变了一个语气,用纯正的英文念出了叶凉夕的名字,“铜奖获得者,唯一的华人画家,叶凉夕。” 全场暴起一阵掌声。 叶凉夕笑着站起来,往领奖台上走上去。 期间,观众席中的掌声不断。 直到她站在领奖台上。 幽默的主持人站在她的身边,露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很幽默地道,“天哪,站在叶凉夕的身边,我感觉自己需要再去后台换一个装,才有更多的信心站在这里。” 底下是一片笑声。 叶凉夕心中微囧,但还是微微笑着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收起玩笑,很快就有人端着奖杯走上来,主持人看向台下的舒湮的方向,“本来,今晚的叶凉夕的颁奖着,是考尔比先生,但是,刚才考尔比先生跟我说,他愿意将这次机会让给舒湮先生,因为,叶凉夕曾经被称为小舒湮,这大概就是华人们所说的传承,那么有请舒湮先生上台。” 舒湮显然也是意外于这一出的,脸上的神色还有一些意外,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考尔比先生朝着自己友好地笑了笑,他便也笑着站起来,走上台来。 叶凉夕站在台上,看起来大方而淡定,但是,其实没有人知道,这时候她的心里有多么紧张。 学画的时间越久,接触到的画家越多,明白的艺术流派越多,见到的画越多,就越明白自己的不足,也更加钦慕一些让自己钦佩的画家。 她欣赏的画家不多,当年第一次看到舒湮的画展的时候,只觉得震撼,让她对艺术有了更深地见解和认识,好像觉得,有一种无形的通道,让他能直达舒湮画面的背后,懂得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 别人的偶像,或者是当红的明星。 叶凉夕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偶像,是这个叫做舒湮的国际画家。 所以,得知竟然是舒湮给自己颁奖,她的内心,可谓是一点也不平静。 但舒湮却显得平静多了,走得近了也更加能够看得清楚叶凉夕的眉眼,他的眼里有过赞赏,也有着一丝,因为叶凉夕的震惊而没有来得及捕捉的情绪。 但她很快就接过奖杯,朝着叶凉夕走过来,用中文跟叶凉夕道贺,“恭喜,小姑娘。” 声音里由着莫名的亲切,叶凉夕受宠若惊,忙接过奖杯,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激动,“谢谢,我,我一直也很欣赏您。” 舒湮笑,“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好好努力!” 叶凉夕手里拿着奖杯,还处于惊喜之中反应不过来。 舒湮给她颁了奖杯之后,很礼貌地跟她拥抱了一下。 然后很快退开。 主持人适当地抓住舒湮要求他讲解感受,舒湮笑得儒雅,用英文回答,“在华人里,有一个词,叫做传承,我是舒湮,叶凉夕被大家称作小舒湮,我想,这就是传承。” 外国人显然不太能理解这种深意,但还是报以热烈的掌声,但舒湮却不欲多说,笑着走下了讲台。 主持人又拉着叶凉夕,讲了自己创作那一组获奖的处处乡关的经历。 唐如雅看着台上的一幕,不禁感叹出声,“小夕以后,必定是不可限量的,咱们家真是捡到宝了。” 自打叶凉夕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傅景湛的双眼便一直随着叶凉夕,这时候看到他在台上发言,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叶凉夕在全国青少年美展的领奖台上领将的情形。 很显然的,那时候的她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艺术养人,这句话真的没有错,即便她年纪还小,在她面前,也始终像个孩子一样,但这样的时候,身上总有着一种超越了年轻的美感和气韵。 他陪她走过了两三年。 看着她,从一个因为一幅画纠结不已,屡次尝试的女孩,变成现在可以拿着一张纸就随手挥毫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叶凉夕付出的努力,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家里的画室,那些推积如山的画作,沉淀了她多少的努力,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而她以后的成就,还会更大更高。 叶凉夕的获奖感言才刚刚结束,傅迎雪手里拿着一束花儿就直奔台上而去,送到了叶凉夕的手上,台下已经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叶凉夕走下领奖台。 后面还有银奖和金奖获得者的颁奖,两个人都是年纪有些大了的艺术家,每个人上台的时候不无调侃,今晚的颁奖典礼被叶凉夕占尽了风头,每每被调侃,摄像师的灯光就准确无误映照到叶凉夕的头上,叶凉夕只是无奈地浅笑。 颁奖典礼结束的时候,在场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在现场交流,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温言带着叶凉夕认识了一些相熟的画家,一些原本不认识叶凉夕的人也上前交谈。 显然很多人都很欣赏这位已经不止一次在国际艺术界被提名却第一次公开出现的神秘的女孩。 同样的领域,同样的专业,就算是不同的艺术流派,却仍旧能说到一块儿去,而叶凉夕本身就对艺术又自己的见解,言谈之间,也多让人折服。 等与几位国际知名的画家交流过之后,叶凉夕就看到在温言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的华人,男男女女正排排站着看向他们。 叶凉夕提醒温言,“温师兄,那些是你认识的人么?” 温言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笑了,“他们都是以前我在国内的同学,现在在这边留学或者直接在这边发展。” 几人温言看过来,那边的几个男男女女也走过来。 “温言,不跟我们介绍介绍么?” 其中一个穿着黄色礼服的女孩笑着开口。 温言扶了扶眼镜,看叶凉夕,“这是我的师妹,叶凉夕。” 几人意味深长地笑出来,“哦,这位就是叶凉夕啊,久闻其名,久仰大名。” 这些人刚才应该都在会场,按说应该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了,但现下这副表情。 叶凉夕看了看他们,又看温言。 温言不着痕迹地对几个朋友使了一个警告的神色,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跟他们提起过,我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师妹,是他们所不能及的,所以他们记住了你。” 其中一个女孩笑着反驳温言,“可不是,温言不知道拿你来跟我们对比了多少次,每次都让人心碎不已、怀疑人生。” 叶凉夕觉得温言的这些朋友都挺有趣的,言谈之间也很和谐。 几分钟之后,这些人就都纷纷走开了,其中一个女孩看到在叶凉夕身后不远处的,站着的傅景湛,问叶凉夕,“凉夕,那位是你什么人,一直在看着你。” 叶凉夕转回头,就看到傅景湛一直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整个偌大的会场,所有人都在彼此交谈,只有他站在不远处,一直耐心地等待自己,可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属于她的领域和世界,他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孤独和悲凉。 尤其是现在。 叶凉夕突然觉得很心疼。 她笑了笑,“你们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转回身朝着傅景湛走过去了。 直到叶凉夕离开了,其中一个女孩才抬手在温言的眼前晃了晃,“唉,别看了!” 温言转回视线,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好友。 女孩笑道,“温言,原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念着的小师妹?” “也是你心口的朱砂痣?” 温言皱了皱眉,“别乱说话。” 那边,叶凉夕走到了傅景湛的身边,跟傅景湛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傅景湛走过来,“这是我的未婚夫。” 几人惊呼,“怪不得。” 傅景湛对着几人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叶凉夕和这些人说话,低眉的时候,视线柔和了几分。 尤其是听到她对别人介绍说,他是她的未婚夫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满足感,傅景湛几乎不知道如何形容。 不一会儿,温言的朋友们就相继离开了。 温言转回身看叶凉夕和傅景湛,“你们要回去了么?” 叶凉夕转头看傅景湛,傅景湛低头看她,“你要是还想要再留一会儿也可以。” 叶凉夕摇了摇头,“太晚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傅景湛点头,“也好。” 叶凉夕转头看温言,“温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啊?” 温言笑,“我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事情,既然来这边了,打算借这段时间去拜访几个朋友,回国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 “这样啊。”叶凉夕了然。 三人这边正在说着话,会场的另一个角落,正在跟朋友聊天的舒湮环视了一群会场,很快就找到了叶凉夕这抹熟悉的背影。 舒湮跟几个朋友致意了一下,然后朝着叶凉夕走过来,“小姑娘。” 他声音温和,就像长辈对着小辈一样。 叶凉夕听到熟悉的中文转回头,就看到舒湮正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自己。 她见到舒湮的时候还有一点紧张,神色都拘谨了几分,舒湮好像能看出她的情绪似的,笑道,“怎么,见到我很紧张么?” 叶凉夕笑,“您是国际知名的画师,多少人求而不得见。” “哈哈,这是在恭维我?” 叶凉夕忙道,“不敢不敢。” 温言也对着舒湮点头致意。 温言在国际上的名气比叶凉夕来的还要早,而且同样是华人,舒湮自然是认识他的,不过却还不知道叶凉夕和温言的关系,见到两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不由惊讶,“你们两位?” 温言笑着接道,“舒先生,我是叶凉夕的师兄。” 舒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舒湮感叹着道,“华人艺术家,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啊,没想到,我二十年不回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语气里的感叹,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叶凉夕好像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丝怀念的味道。 不过感叹过后,舒湮很快就恢复了,然后很愉快地跟叶凉夕攀谈了起来。 两人的艺术风格相近,何况叶凉夕曾经被艺术评论家们称作小舒湮,因此自然是交谈愉快。 反而是温言跟傅景湛悄悄退到了旁边,留着空间给叶凉夕和偶像交流的机会。 两个同样气质非凡的男人站在一处,多少有些吸引人的眼球,不过两人像是浑然未觉似的,视线都放在不远处的叶凉夕的身上。 温言看着看着,就感叹了一句,“夕夕的风格跟舒湮很是相似,舒湮看起来也很欣赏她,舒湮这个人,看起来儒雅和蔼,很好交流,但其实眼界颇高,能入他眼的艺术家,并没有几个。” 傅景湛勾了勾唇角,“她一直很优秀,珠玉之光,自然值得有眼光的人另眼相看。” 温言低头一笑,“其实我没有告诉夕夕,今年巴黎美展评奖的时候,舒湮也是其中的一个人,她的作品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欣赏,但舒湮却给出了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最后所有评委同意她的画能获得铜奖。” 叶凉夕不知道这件事,傅景湛自然也不知道。 他闻言,不由得转头去看温言。 分明是两个并不熟悉的人,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应该是气场不合的,但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能这般自然而然地交谈。 傅景湛只看了温言一眼,视线就转回了叶凉夕的身上,“凉夕能有今日的成就,其实也离不开温老师的栽培。” 对于这句温老师,温言很坦然地接受了下来,“傅先生客气了,她有足够的天赋,即便没有我,这一天,该来的也总是会来。” 傅景湛笑了,然后他说,“这次我和凉夕回法国,并不仅仅只是为颁奖而来,我们是为了订婚回来,恐怕凉夕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温老师若是有空,欢迎前来观礼,毕竟凉夕一直很尊重你。” 饶是温言的表情一向温润如玉,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愣了一下。 他有点收不住自己的表情,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 傅景湛虽是看见了,却并不做任何表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傅景湛道,“上次在学校的事情,我听她说,是你及时联系了网络中心那边切断了流言,一直跟她所要好好感谢你,却还没有感谢温老师。” 温言已经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没什么,她是我师妹,我帮她是我应该做的事。” “我是她未婚夫,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以后,不会再多麻烦温老师。” 温言默默无语。 那边,叶凉夕已经和舒湮交流结束,舒湮笑着离开了,她朝着傅景湛和温言走回来,看到两个人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你们,在说什么啊?” 虽然知道傅景湛看温言,一直都不太对盘,叶凉夕也没有办法,一个是亦师亦友,如父如兄的师兄,一个是男朋友,这种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而且,时间久了,自然也看得出来,傅景湛虽然跟温言不太对盘,但并不是那种敌意,只是源自她和温言之间相对于其他师兄师姐更好的关系,唔……怎么表达呢,她想,如果把温师兄换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大概傅景湛的心里就能平衡多了。 温言笑开,“夕夕,我现在才知道,你这次来法国是要来订婚的。” 提起这件事,叶凉夕一下子愣住,看傅景湛,傅景湛只浅笑着看向她。 叶凉夕一下就明白了,定然是爱吃干醋的傅先生将这件事说给温师兄听了。 因此,她便也大方应下,“是啊。” “怎么没有告诉我,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兄,半个老师,不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 叶凉夕微囧,这话一点也不像是温师兄会说的话,“那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吧?” 温言笑开,“来不及了。” “啊?” “我没有办法那么快给你们准备礼物。” 叶凉夕松一口气,“礼物就不用了。” 温言道,“我不会回国那么早,你们订婚的话,到时候通知我一声。” 叶凉夕抬头去看傅景湛,笑道,“其实,就在周六,在普尔庄园,温师兄,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一定要来。” 温言点头,“一定。” 叶凉夕笑开,再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与傅景湛和温言道别离开了。 温言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温雅的笑意,一点一点落下。 说好的做师兄就好的,看她成长,看她绽放,看她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可是如今,听到她要订婚的消息…… 温言低头,唇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点苦涩。 温言啊温言,你迟了一步,晚了一步,她爱上的人不是你,从此眼里也看不见你。 ------题外话------ 哇!第一次一次性万更快夸我   ☆、189 最好的福利,要等两天啊(1) 颁奖之后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傅景湛虽然离开国内了,虽然也将公司的大部分事情处理好了,但每天晚上还是会在书房里跟国内傅氏的高层们进行至少半个小时的国际会议。 白天的时候,基本就会带叶凉夕出去玩。 法国是艺术的国度,尤其是巴黎更是被称为艺术之都,这里拥有悠久的历史,世界上许多重大的事情都曾在这里发生过,它所遗留下来的任何历史古迹,对于学艺术的人而言,都是一场不容错过的艺术盛宴。 所以,傅景湛就带着叶凉夕到处走,到处看,几乎把巴黎著名的艺术馆逛了个遍,还顺便看了曾经给叶凉夕发出过邀约的巴黎美术学院。 直到临近周末,傅家这个庞大的家族,分散在各地的傅家人都纷纷回来的时候,两个造成如此轰动的主角才在唐如雅的叮嘱下,好好地呆在家里,没有到处乱跑。 傅家所谓的订婚,其实是集合了傅家大家来自各地的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见证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罢了。 直到现在,叶凉夕才知道,傅家的庞大,远远超过她的想象,且不说傅景湛一家掌握着帝京的商业帝国,傅家其他的人,上溯至傅老爷子的父亲那一辈的兄弟姐妹,有的在法国运作着不容小觑的商业版图,有的在法国大使馆之类的地方工作,而有的在欧洲其他国家的重要机构任职。 叶凉夕也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傅家能有这样让人不可侵犯的地位了。 普尔庄园是法国一座私家园林,据说是傅家第一代来法国定居的人买下来的,之后的时间里,包括现在,当傅家的人相聚的时候,都是聚在普尔庄园里,而叶凉夕和傅景湛现在住的地方,就在普尔庄园外一条街远的地方。 虽然本家定居法国了,但傅家一直维持着很好的传统,几乎每年到了国内的春节时间,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就算不是全部聚在一起,也只是少部分人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而不能回来,比如往年,傅迎雪在国内的春节期间不能回国的时候,便在这里跟傅家的人度过了春节。 随着叶凉夕和傅景湛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普尔庄园里也越来越热闹。 这天,傅远航一家举家进入普尔庄园,才刚刚进去,就听到了不远处的花园里,跑出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大约都是六七八岁的年纪,一个追赶着一个的玩闹。 见到傅远博和唐如雅也不见陌生。 其中两个孩子更是停下来,捂着脸尖叫了一声,朝着唐如雅跑过来,双双撞进唐如雅的怀里,用法文跟唐如雅打招呼。 唐如雅显然也很高兴。 还有几个小孩也跑出来,围着傅迎雪转,傅迎雪被一群孩子围着转,人都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一个地用法文叫着傅迎雪,叶凉夕在法国呆了几天了,多少能听得明白一些基本的法语,他们叫傅迎雪姐姐,或者姑姑。 其中有一个应该是最小的孩子,大约三四岁的年纪,应该是跑得最慢的,在大家都围着傅迎雪和唐如雅转的时候,她慢吞吞地跑到傅景湛的身边,伸手去扯傅景湛的裤腿。 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金色的头发,乌黑的眼睛,是个混血儿,很好看。 叶凉夕好奇地看过去,快被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给萌化了,忍不住拉着傅景湛,“她好可爱啊。” 傅景湛笑了笑,蹲下身将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很开心地叫傅景湛。 叶凉夕这回听明白了,她在叫傅景湛的名字——Bryce。 傅景湛抱着小女孩,转头看叶凉夕,“这是大堂哥的女儿,曾祖父的孙子的儿子,他是现在家里跟我同辈的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不过,孩子却是最小的。上一年我来法国出差,这个小家伙见过我一次,没想到现在还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叶凉夕好像从傅景湛的这句话里听到了某种不怀好意地嘲笑,却又听到了他提及这个小孩子的时候,语气里的亲昵。 尤其是他说“小家伙”这个词,她竟然有一种被萌到的感觉。 正说着,小女孩已经啪叽一口亲在傅景湛的脸颊上。 叶凉夕看着这个阵势,愣了一下。 就连傅景湛,都愣了一下。 然后,在叶凉夕的惊愣之中,傅景湛就凑过来,同样在叶凉夕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补偿给你的。” 叶凉夕去瞪她。 傅景湛跟叶凉夕介绍,“这是Rachel,中文名直接音译过来瑞秋。” 他说着,就举着小女孩笑了笑,用中文问她,“瑞秋还记不记得我?” 瑞秋的中文说得并不好,加上正在换牙齿,说话都在漏风,“次得,你四景善uncle。”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傅景湛抿了抿唇,然后就听到周围的小孩也笑出了声音。 正如唐如雅所说的,傅景湛这个人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成天一副谁惹了他的模样,所以,虽然花园里的小孩很多,却只有这个小女孩敢来缠着傅景湛,其他的人都只站在一边,见到唐如雅和傅迎雪的欣喜与激动之后,都纷纷注意到了叶凉夕这个没有出现在他们记忆中陌生的人。 其中一个孩子拉了拉唐如雅的胳膊,用磕磕绊绊的中文问唐如雅,“她是谁啊?” 唐如雅笑,“她是你们的婶婶,景湛哥哥的未婚妻。”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恍然大悟,“妈咪说我们这次回来参加订婚礼,就是他们的订婚礼么?” 唐如雅笑着点头。 几个孩子都好奇地朝着叶凉夕看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大约是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很高,几乎快到叶凉夕的肩膀,看了叶凉夕一会儿之后,就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用英语跟叶凉夕说话,“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我喜欢你。” 傅景湛已经放下瑞秋,闻言,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很严肃地道,“这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嫂子。” 小男孩虽然畏惧傅景湛,但是本着法国人浪漫的骑士情怀,“虽然她是你的未婚妻,但并不是你的妻子,我可以喜欢她。” 叶凉夕压着笑,小男孩长得很英俊,尤其是扬着下巴跟傅景湛对视的时候,更有一股小孩子的执拗,看着很可爱,她也用英文回答他,“你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可爱最帅气的小男孩,我也喜欢你。” 小男孩果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傅景湛去看叶凉夕,看到她脸上盎然的笑意,沉了沉脸色,凑过去叶凉夕的耳边,“喜欢他?” 叶凉夕转回头,就听到傅景湛低低的在她耳边的声音,“过两天,收拾你!” 叶凉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一红,瞪了一眼傅景湛。 显然,叶凉夕比傅景湛看起来好接触多了,几个原本还对着她好奇的孩子都纷纷围过来,问叶凉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这里,认不认识他们。 七嘴八舌,什么问题都能问得出来,甚至有的小孩直接问叶凉夕,“小孩为什么不能够吃糖”这种问题,让叶凉夕哭笑不得。 瑞秋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傅景湛,连带着也喜欢这个被傅景湛亲了一口的叶凉夕,被傅景湛放下之后,就去拉着叶凉夕的裙摆不松手,萌萌地问她,“小孩为什么要睡觉?” 叶凉夕简直要被她萌化了,弯腰把她抱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傅景湛伸手要接过,“她太重,你的手会累。” 叶凉夕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瑞秋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瑞秋凑过去亲吻叶凉夕的脸颊,口齿不清,“四换!” 叶凉夕笑得更加开心,傅景湛脸上都是无奈,看叶凉夕这么喜欢瑞秋,再看两人现在的模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无声笑了笑,连眼眸都柔和了几分。 很快的,庄园的一个门边,走来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而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温柔地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叶凉夕听到男人跟傅景湛打招呼,“景湛,好久不见。” 瑞秋一听到声音就睁挣扎着从叶凉夕的怀里下来,跑过去,“爹地。” 叶凉夕一下子明了了他的身份。 傅景湛抬眼过去,“大哥。” 傅云深蹲下来抱住了女儿,“瑞秋还记得景湛uncle么?” 瑞秋跟他邀功,“我次得!” 傅云深笑着将瑞秋交到了旁边的女人的手中,走过来拍了拍傅景湛的肩膀,然后看向叶凉夕,“这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在巴黎国际美展中唯一获得铜奖的华人弟妹?” 叶凉夕微囧,傅景湛转头看叶凉夕的时候,眼里却弥漫了笑意。 傅云深哈哈一笑,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景湛的大哥。” 叶凉夕礼貌地打招呼,“傅先生,你好。” “叫什么傅先生,叫大哥!” 叶凉夕囧然地看了一眼傅景湛,就看到他眼里弥漫地笑意,然后改口叫了傅云深一声大哥。 傅云深笑着应下了,然后介绍身边的女人,“这是我的妻子,朱莉。” 叶凉夕笑着跟朱莉大招呼,“你好。” 朱莉眼神温柔地看他她,“你好,我很喜欢你的画。” 叶凉夕一愣,笑道,“谢谢。” 傅云深带着几人一起进门。 进门之后,叶凉夕才知道,原来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一些人都已经有傅老爷子的年纪这么大了,甚至也有更大的,这样一来,她就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原先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大概是一直跟在傅景湛的身边,而他也一直都对她很好,导致叶凉夕跟傅景湛相处的时候没有任何障碍,而唐如雅,傅老爷子,也对她很好,疼爱她,她在傅景湛的家人面前没有任何障碍,直到现在见到了这么多傅家的长辈,她才升起了那一点点称之为慌乱的情绪。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走在她身边的傅景湛便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叶凉夕的手掌,转过脸来对叶凉夕温和地笑了笑。 手心传来源自傅景湛的手掌的力量。 一片温热,从掌心传入了心里。 叶凉夕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紧张,就被慢慢地安抚了下来。 朱莉在旁边小声对叶凉夕说了一句,“别紧张,我们都很喜欢你。” 叶凉夕感激地对她笑了笑。 唐如雅很快走过来,拉着叶凉夕在一帮长辈的面前做介绍,“来,小夕,这位是三叔公,这位是四伯父……” 傅家人员之多,已经超出了叶凉夕的想象。 唐如雅虽然已经跟她介绍过了,但是,叶凉夕几乎处于一种介绍过就忘记了的状态之中,除了能根据这些人看起来的年纪,知道有些人是处于爷爷辈的,有些人是叔伯辈分的,有些人是哥哥辈分的之外,几乎记不住谁是谁,介绍完了之后,她完全处于一种跟大家交流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哪个叔叔伯伯或者爷爷的懵逼状态之中,只能通称爷爷,或者叔叔,伯伯。 也是心力交瘁。 按照华人的习俗,这些长辈都每个人都给叶凉夕发了一个大红包,等到最后离开普尔庄园的时候,叶凉夕手里的红包装不下了,只能囧囧地抱着走。 订婚的日子就在后天,这些都有家里的长辈安排,叶凉夕和傅景湛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那天的时候出席宴会就可以了。 晚上回到家里,叶凉夕对着傅家成员的照片认人,结果对着照片,更是觉得混乱,仍旧不知谁是谁。 傅景湛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正坐在床上对着一张大照片认人,却一脸迷糊的样子,走过去,把照片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别看了,认不出也没有关系。” 叶凉夕纠结,“可是,这样不会不礼貌么?” 傅景湛似乎并不是太在意,“没关系,接触的也不多,等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自然就能认出来了。” “哦。”叶凉夕低低地去应傅景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傅景湛看了一眼时钟,“太晚了,早点睡觉。” 确实挺晚的了,叶凉夕今天应付了这么多的长辈,已经疲累不已,闻言还处于认不出人的愣然中钻进了被窝,在自己的位置上睡好。 傅景湛见此笑了笑,也跟着钻进去,将叶凉夕揽入了怀中。 “今天累不累?”睡觉之前,两人如往常一样,说几句有的没的。 叶凉夕点了点头,“虽然有点累,但是很开心。” “嗯?开心要做傅太太了?” 这个人,不忘记时时刻刻找准了机会打趣自己。 叶凉夕抬手在被窝里拧了一下傅景湛的手臂。 听到他在背后传出一声嘶叫的声音,又在心里哼了一声,抬手去揉刚才被自己拧到的地方。 想了一下今天的场景,她笑道,“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叶凉夕笑了,“我以为自己会经历过五关斩六将的过程,一般来说,这种见家长的时候,不是被考察的时候么?” 傅景湛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叶凉夕不明所以,就算自己想错了,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啊,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她轻轻捅了一下傅景湛的肚子,“你笑什么啊?” 傅景湛吻了吻她的脖子,“凉夕,在傅家,尤其是在大家里,没有人有资格考察你。” “啊?” 傅景湛将她搂更更紧了一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更加爱她了,他说,“虽然傅家人很多,彼此之间关系也错综复杂,但其实,都是分家分户的,只是,因为先辈的关系,所以才有每年这么过年一聚的传统,今天带你去见长辈们,只是让长辈们知道,家里多了一个成员,而这个成员,是傅景湛的未婚妻,将来,会是他明正言顺的妻子,是带你认识长辈而已。” 他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就那句“景湛的未婚妻,将来,会是他明正言顺的妻子”入了叶凉夕的耳。 她的脸颊有一点发烫,“这样啊……” “嗯。”傅景湛亲吻她,“你是我认定的人,谁也没有权利说不行。”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听到心爱的男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心里也一定会充盈着感动,叶凉夕微微咬唇,掩饰不住唇角的甜蜜。 傅景湛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问,“这么开心?” 叶凉夕潜意识里矢口否认,“哪里!” “这么说,我们要订婚了,你也不开心!” 又想逗她! 叶凉夕用胳膊轻轻撞了傅景湛一下,“你又想欺负我!” 傅景湛低低笑开了。 然后低了头,一点一点去亲吻叶凉夕露出睡衣的脖子。 叶凉夕被他弄得痒痒的,有些受不了,“痒~” 傅景湛倒是很老实地放开了叶凉夕。 叶凉夕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这几天怎么那么老实啊?” 傅景湛伸手关了大灯,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笑开了,“因为,最好的福利,要等到两天之之后啊。”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弄得一下子定住。 傅景湛笑着安抚她,“好了,太晚了,好好睡觉。” 唔,这样还怎么让人好好睡觉啊!   ☆、190 帮我拿一下裤子(2) 两天之后,在普尔庄园举办叶凉夕和傅景湛的订婚仪式。 说是订婚宴,其实更像是把普尔庄园布置了一番,变成一个露天的酒会,然后傅家的所有人聚在一起,举办一个宴会而已,就连傅景湛和叶凉夕交换订婚戒指的过程,都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 温言依旧如那日所言的来参加叶凉夕的订婚宴。 叶凉夕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是一般常规的宴会礼服。 在场的都是傅家的人,自然没有温言认识的人。 但是,温言长得温雅,即便站在一众傅家的人的中间,也是样貌出挑的,傅家人员多,年轻的男男女女都不少,自然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温言的身影,他只在普尔庄园里出现了一会儿,然后周围便围了不少傅家的男男女女问他是什么人了。 温言依言回答了是叶凉夕的师兄,叶凉夕也跟傅家的人介绍这是自己在国内的师兄,提及温言,一些相对关注一些艺术界的消息的人,自然也明白他的名字,因此也纷纷上前来搭讪。 尤其是傅家本家在法国定居已久,家中不少孩子,直接就是法国血统,自小在法国长大,天生带着浪漫而大胆的性格,见到温言便上来跟他说话,温言只能礼貌却又无奈地应付。 傅远航和傅雪豪既然是傅家的一份子,尤其傅远航的父亲跟还是傅老爷子还是亲兄弟,自然是一定会参加傅景湛和叶凉夕的订婚宴会的。 但是,因为两人在国内还有事情,不能这么快离开前来法国,因此,直到傅景湛和叶凉夕订婚的前一天才匆匆赶到法国。 双方见面,是在订婚宴上。 叶凉夕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傅雪豪了,上一次见面的印象,她是见到了傅雪豪的时候,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已经是高三暑假,从B市回来之后,唐如雅带着全家一起出去吃饭的那次。 上一次见面,傅雪豪是什么模样的,叶凉夕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她相信,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现在的傅雪豪,分明跟傅景湛的年纪是差不多的,但是,隔了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之后,他竟然显得苍老了许多,有些蜡黄的脸色,曾经同样在帝京的风月场里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此刻面色带着蜡黄,眼底有着化不开的乌青之色,脸色也显得憔悴了一些,虽然站在许多人的中间,仍旧是比较显眼的,但确实已经相差太多。 傅远航走上前来,手里举着一个酒杯,“景湛,恭喜。” 傅景湛颔首,“多谢二叔。” 傅远航道,“在国内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收尾,昨天才到法国,来晚了,希望你别介意。” “无事,二叔人来了就行了。”傅景湛道。 傅远航笑得很是欣慰,转眼看向叶凉夕,“我听家里的人都叫你小夕,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叶凉夕摇头,“二叔随意。” 傅远航道,“好,看到你们订婚,二叔也很高兴,以后,好好跟景湛过日子。” 叶凉夕含笑点头。 傅远航拍了拍傅景湛的肩膀,“那我先去见见家里的其他长辈。” 傅雪豪却没有跟着傅远航离开,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个酒杯,抬手跟傅景湛示意了一下,“景湛,恭喜你们。” 傅景湛抿着唇,微微点头。 傅雪豪看向叶凉夕,“小夕,也恭喜你。” 叶凉夕点了一下头,“谢谢。” 傅雪豪笑了一声,拿着高脚杯离开,在经过傅景湛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脚步,唇角绽开一抹笑意,“景湛,希望你们真的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他分明是带着笑意的,但似乎因为整个人的神色的原因,随着笑意绽开,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 他对着傅景湛,眼角的余光却越过傅景湛,看向叶凉夕。 傅景湛一下子转身,挡住了傅雪豪的视线,双目沉沉地看傅雪豪。 他面对外人,尤其是不感兴趣的人的时候,自带一股凛冽的感觉,这个时候更甚,傅雪豪讪笑了一下,举着酒杯离开。 叶凉夕紧了紧傅景湛的手掌。 傅景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 叶凉夕自然是相信傅景湛的,闻言只对傅景湛笑了笑。 温言站在不远处,原本是想上来跟傅景湛和叶凉夕说话的,但傅雪豪和傅远航提早了一步,因此只好在旁边等一会儿,傅雪豪这个人,边角新闻和八卦娱乐的消息并不少,温言自然有所耳闻,看到傅雪豪跟他们说话之后,叶凉夕脸上原先的笑意就消失了,也不由得往傅雪豪的背影看过去。 然后他朝着两人走过来,傅景湛不知道跟凑近叶凉夕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就看到刚才还脸色不好的叶凉夕,含羞带嗔瞪了他一眼,脸颊升起了一些红润的神色,傅景湛却显得心情愉悦。 温言稍稍愣了一下。 但只是一下下,就走过去,举起酒杯,“夕夕。” 叶凉夕闻声看过来,“温师兄。”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温师兄,今天有些忙,都没有好好招待你。” 温言笑了,“说的什么话,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你当然是忙的,不用理我。” 说罢,他对着傅景湛举起酒杯,“恭喜。” 傅景湛扬了扬酒杯,“多谢。” 虽然知道傅景湛一定会对叶凉夕好,但温言不知是出于何故,对着傅景湛道,“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 傅景湛显然很是自信,“当然,我想,这件事,不用你赘言。” 温言无趣地笑了一声,对叶凉夕道,“夕夕,以后要是别人欺负你了,就告诉师兄,傅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师兄也一定会护着你。” 叶凉夕笑开,与傅景湛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女孩儿的温柔与信任,“他不会欺负我的。” 傅景湛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温言见着两人胶在一起的视线,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无声而笑。 他举杯饮下一口红酒,分明是香甜的滋味,入了口,却是黄莲之苦。 宴会要下午才结束,中途的时候,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回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 站了太久,叶凉夕的小腿有些疼,傅景湛带着她来休息之后,就去找热毛巾,打算给她热敷一下小腿。 叶凉夕坐在休息室里,轻轻揉捏着小腿,休息室在别墅的二楼,她本来在捏着小腿,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便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斜对面三楼的走廊上,傅雪豪似乎正在跟人打电话,脸色阴鸷,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但从他的神色之中可以判断出傅雪豪似乎处于一种很焦躁的状态,然后叶凉夕就看到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似乎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也许是因为傅雪豪背光的关系,那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恐怖,她下意识别开视线。 傅雪豪却很快发现了她,双眸沉沉地往休息室的方向看过来。 叶凉夕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慌乱,看到傅雪豪掉头往旁边走,那个架势,好像是要下楼的样子。 但幸好,傅景湛很快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热毛巾,推门进来的时候,叶凉夕吓了一大跳,脸色也不太好。 傅景湛掩上门,赶紧走上去,“怎么了?” 外面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叶凉夕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担心,“有点累了。” 傅景湛心疼她,坐在她的对面,抬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给你揉揉,等下出去,就结束了,然后我们就回去。” 叶凉夕任由他拿着热毛巾给自己敷小腿,一点一点揉捏自己的小腿,笑着点头,“嗯!” 两人在休息室里休息了半个小时,叶凉夕已经恢复过来,酸软的小腿,已经恢复了正常。 傅景湛看她恢复了,又开始笑人,“现在就这样了,等以后结婚,可怎么办啊。” 叶凉夕羞愤地瞪过去一眼,但大约是被傅景湛欺负久了,有时候会突生反抗的基因,很快就笑道,“那你心疼不心疼我啊?” 傅景湛大概还想不到这么容易害羞的叶凉夕会反击自己,笑道,“当然心疼。” 叶凉夕笑眼弯弯,“那,不结婚了好不好?” 傅景湛显然愣了一下,见到叶凉夕笑眼弯弯地看着自己,几乎咬牙切齿,“晚上好好收拾你!” 叶凉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唔,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干什么突然勇气一起就去反击这只大灰狼! 时间可不可以倒流啊…… 两人再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宴会也将近结束了,送走了温言,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 而傅家的年轻人们却还没有消停,闹着给叶凉夕和傅景湛办了一个派对。 傅景湛考虑叶凉夕太累了,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叶凉夕想要认识傅家的人,因此让傅景湛同意了下来。 傅家的这些年轻人都很能闹腾,不过一番闹腾下来,不少称呼叶凉夕嫂嫂、婶婶、弟妹的人都跟她熟络了不少。 等到派对结束的时候,再回家,已经是大晚上的时候。 两人都喝了一点酒,叶凉夕其实酒量不错,只要不是那种上头太猛太快的酒,喝一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两人都没有醉。 虽然说是订婚了,但除却那几分钟让人感到心悸的仪式感之外,叶凉夕和傅景湛的相处,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毕竟,两人已经这么朝夕相处了三年。 那一场仪式,大概,更多的是一场对于外人的仪式吧。 叶凉夕本身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要求,甚至,如果两个人只是普通人的话,她的婚姻观念里,认为,唯一的仪式,大概只是在民政局扯一张证回来,然后,日子照旧过,生活也继续,并不需要那些太多的仪式。 以至于傅景湛觉得她无欲无求,好像对自己也没有什么要求,两人相处的时候,他陪她画画,或者她陪他加班,都是正常的事情。 温馨浪漫得,也像是约会一样。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叶凉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傅景湛将沾了酒气的外胎脱下来,“累了?” 酒精能让人变得兴奋,叶凉夕没有醉,但脸颊红润,“不累。” 傅景湛坐在她身边,抬手抚了抚她红润的脸颊,“要不要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放水?” 叶凉夕眼睛乱转,眼神飘忽,“还不太想去洗。” 傅景湛笑,“在躲什么?” “哪有啊。”叶凉夕反驳,“刚刚出去回来,不想动啊……” “我抱你去?”傅景湛提议。 叶凉夕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等下我自己去!” “也好。”傅景湛愉快地放过她。 叶凉夕觑了她一眼,稍微疑惑。 “怎么?”傅景湛问她。 叶凉夕笑着摇头,下一刻,傅景湛的一句话就彻底把她隐藏的紧张给全部勾了出来,“让你缓解一下也好,不然太紧张了。” 叶凉夕想要去打人,“你太坏了!” 傅景湛笑得舒朗,叶凉夕瞪了他一下,转眼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张卡纸,和一个盒子,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什么?” 傅景湛看过去,抬手拿过来,看了一眼,“订婚礼物。” 叶凉夕眨了眨眼,傅景湛递给他,叶凉夕只看了一眼,便咋舌不已。 傅景湛笑,“这上面的东西,都是送给你的。” “啊?” 见着叶凉夕这副样子,傅景湛笑了,“啊什么,有什么问题么?” “都是给我的?”叶凉夕又确认了一遍,这上面的礼单是什么,是法国的一些房产、车子、甚至欧洲她国的房子,甚至有些人直接送了卡。 傅景湛道,“傅家的传统,订婚礼物都是给女方的。”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拿起那个礼盒来看,一打开,才知道这是温言送的礼物,大概因为不是傅家的人,所以唐如雅单独拿出来给她。 是一串钥匙,和一处在巴黎的房产证。 这个礼物实在有些贵重,虽然是订婚礼物,叶凉夕还是很沉重,“这怎么办啊,温师兄的礼物。” 傅景湛看了一眼,急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他是你师兄,又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送给你的,你就收着。” 叶凉夕怀疑地看傅景湛,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然后下一句,就听到傅景湛说,“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们送更贵重的给他。” 叶凉夕一想,这话也有道理。 于是傅景湛继续道,“温言对你这么好,但他现在年纪也大了,你可以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叶凉夕一下子笑出来,“你这么好心去关心温师兄的人生大事哦?” 傅景湛扬眉,“当然,他既然给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当然也要多关心他,尽早回一分大礼。” 叶凉夕笑着去打他,“你真的是!”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也笑了,“真不知道温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身边出现过一个可疑的女孩子。” 傅景湛笑,“没有女孩子,可以看看,有没有男人。” 叶凉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温师兄才不是!” 傅景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你确定要在我们的大婚之日说别的男人?” 叶凉夕脸颊一下子发烫,“什么大婚之日啊!”这是订婚好么! “差不多了。”傅景湛站起来,“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早点洗澡,早点休息。” 叶凉夕想起前两天他说的福利,突然又觉得有些脸颊发烫,“哦!” 傅景湛笑了一声,走进浴室。 叶凉夕很快进去洗澡,傅景湛将放在桌子上的那份礼单放进了抽屉,拿起温言送给叶凉夕的盒子,他看着笑了笑,然后塞进了抽屉的角落。 叶凉夕在里面磨磨蹭蹭地洗了半个小时的澡之后,终于出来,莫名地气势就弱了几分,“我洗好了。” 傅景湛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翻看一本全部都是法文的杂志,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嗯。” “你可以去洗了。”叶凉夕提醒他。 傅景湛站起来。 叶凉夕一下子退后了两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笑着走了回来。 傅景湛扬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声笑了笑,然后走进浴室。 叶凉夕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就很快地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坐在床上,心里的紧张,也一点点扩大。 也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什么,明明两人都那么亲密地接触过了。 难道是因为以前亲密接触的时候,知道傅景湛有个限度,然后今晚之后,他可能没有限度了? 叶凉夕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止,然后她听到傅景湛的声音,“凉夕。” 叶凉夕一下子惊住,“啊?” “帮我拿一下裤子。” “啊?”叶凉夕下意识问他,“什么裤子。” 浴室里沉默了两秒钟,傅景湛开口,“你说呢?” 叶凉夕想起刚才傅景湛进入浴室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拿进去,一下子明白过来,脸都变红了,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旁边的衣帽间,打开了一个抽屉,看到里面灰色的,黑色的四角的裤子,下意识地想起某人每次拿着自己的手做坏事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胡乱地扯了一条,抓在手里,红着脸朝浴室走过去,敲了敲门。 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叶凉夕把脸别向一边,手里拿着傅景湛的裤子伸进去,“喏,给你!” 话没有说完,傅景湛一把扯过她的手臂。 “呀!”叶凉夕惊呼一声,人就这么被拉进了浴室里。 ------题外话------ 明天的章节可能会被打回来大家想看擦边球版的,就凌晨看吧【捂脸】   ☆、191 这种时候男人说的话都不算数(1) 准确地说,叶凉夕是被拉进了一个无衣蔽体的怀抱。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能碰到傅景湛的地方自然只有双手,结果一被他拉了进来,双手碰到傅景湛的身体,就像被烫到了似的。 她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满脸都是紧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傅景湛显然淡定多了。看她紧闭双眼,一副紧张的样子,忍着笑意,“衣服不是在你的手上么,你不拿进来给我,我怎么穿?” 他说着,从后面环住叶凉夕。 浴室里的镜子,还能映出两人的模样。 叶凉夕脑袋一阵发懵,原先设想过的傅景湛会如何如何做,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就没有想过,他会直接拉着她进入浴室! 难道,他要在浴室里…… 叶凉夕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你,你把我拉进来干嘛?” 傅景湛低头看她,“还在紧张?” 叶凉夕下意识摇头去反驳他,“没有!” 傅景湛笑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低低的,像是哄人,“凉夕,那,睁开眼睛。” 叶凉夕虽然羞赧,但毕竟已经做好准备,只是,即便是做好了准备,对她而言,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俗称瞎紧张。 傅景湛倒也没有真的逼着她,说完了这句话,下巴抵着她的肩头,静静等待。 另一只手,握着她放在身旁的手,轻轻揉着,像以往任何一样,两人坐在一处,傅景湛都会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或者无意识地轻轻揉捏着。 叶凉夕心里的那一点不知所措和紧张,就因为这温情而熟悉的动作,慢慢瓦解了。 睁开眼睛的对面,就是浴室的镜子。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镜子里,相互依偎的两人。男人的身体被她挡住了一大半,可他还是视线温柔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像,女孩长发披散,一身睡衣,脸色坨红,含羞带怯,叶凉夕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几乎觉得陌生,一下子低头飘移了视线,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地方,敏感的时候,更加不好意思看自己。 傅景湛低头,吻了吻他的耳朵,声音低哑,“很好看。” 叶凉夕更加不好意思,想起某人还衣不蔽体,脸又红了几分,低着头,像是没话找话一样,“你洗好了没有,快出去了。” “洗好了。”傅景湛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叶凉夕看到他,脸更热了,欲盖弥彰地盯着她的胸膛看,不敢看别的地方。 她简直要哭了,能不能别一开始就这么直接啊? “我们,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哪知,一向对他好脾气地傅公子,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不好。” 叶凉夕不知所措,“可是,这里是浴室啊……” 傅景湛没有回答她的话,低着头看她紧张无措的样子。 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用指腹轻抚他的脸颊。 叶凉夕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傅景湛。 因为害羞的的关系,她脸色坨红,又或许是因为在这样明晃晃的灯光下,这样直接地看他,所以眼神带着一点羞怯,可是,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视线交汇的时候,眼里就像很多时候,团了一簇小小的火苗那样明亮。 傅景湛最爱她的这双眼睛,看他的时候,不论何时,都带着眷恋和依赖,那种爱意,一点也不隐藏,她似乎也不会隐藏,好像,全世界就只有自己。 每次,这里都是点燃自己的起点。 如同此时此刻,她眼里虽然还有羞怯,却仍旧慢慢坚定地看着自己。 傅景湛低低叫她,“凉夕……” 声音含着情欲,有点沙哑,像是气音一样的低沉。 叶凉夕微微垂眸,应他,“嗯?” 等不到傅景湛的回答,因为,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吻了下来。 叶凉夕被他抱到洗手台上。 傅景湛的吻来的又快又急,叶凉夕有些受不了。 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她的情动,如此,更让傅景湛受不住,含着她的唇瓣吮吻,一只手插入她乌黑柔软的长发,极尽缠绵。 他喉头发紧一般,一声一声叫她的名字。 当睡衣掉落在浴室的地板上的时候,叶凉夕感觉自己像是离开水的鱼儿,已经变得不会呼吸。 傅景湛最后当然是把她抱回了房间的床上,即便喜欢浴室,但也不舍得第一次就在这个地方让她不舒服。 又被他一阵缠吻之后,叶凉夕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陌生的疼痛传来的时候,她才从一翻火热之中惊醒过来。 双眸紧闭,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掉落。 傅景湛急促的呼吸还在她的耳边,但叶凉夕已经顾不上了,全部的身心都被陌生的感觉占据。 傅景湛见她这个模样,也僵着身体不敢动。 房间里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小的汗珠。 往日里,温度适中的空调,今夜的温度,似乎高了一些。 一滴汗珠,从他的鬓角滑落,低落在叶凉夕的肩头,又从她的肩头滑落下去,留下了一个不甚清晰的痕迹。 叶凉夕双眸紧闭,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发迹处的黑发,被沾湿了一片,或许因为疼痛,从嘴巴里流泻出来的轻细的声音,一边挠着傅景湛的心肝,让他眼中情欲更甚,但一边却又在清楚明白的提醒着他,提醒他,他的女孩子,正在经历着无法舒缓的疼痛。 傅景湛僵着身体,手肘撑在床面上,抬手抚掉沾在叶凉夕脸上的黑发,低头,点一点亲吻她的脸颊。 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呵护一个挚爱的珍宝。 就怕呼吸重一点,就能把她给吹坏似的。 可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傅景湛的难受。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的,是他一遍遍着迷了一样地叫着叶凉夕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凉夕,凉夕……” 叶凉夕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傅景湛要这样称呼自己。 长辈们亲昵地叫她小夕,朋友们熟稔地叫她夕夕。 不认识的陌生人,一口一声叫她叶凉夕。 还有半生不熟的人,会叫她凉夕。 但他们叫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基本没有什么感情,就像随便叫的一个名字而已。 可傅景湛不叫她任何亲昵的称呼,不是夕夕,不是小夕,也不是那种亲密的,听起来让人觉得肉麻的宝贝,更不是那两个实在的“老婆”,即便是情难自禁,一声声呼唤的还是这两个字。 叶凉夕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但却始终觉得,这两个字,从傅景湛的口中出来,却每每让她心口发烫。 不比“小夕”的疼爱,也不比“夕夕”的亲切,却含着某种让她觉察的感情,说不出来,但就是会让感觉到这个男人全部的爱意。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一个男人,念着你的名字,念成了一首诗一样浪漫? 叶凉夕抓着床单的手慢慢放松,陌生的疼痛慢慢被一阵酸软代替。 她抬手,用指尖擦掉傅景湛鬓角的汗珠。 朝他笑了笑。 坨红的脸色,漫开纵容的笑意,傅景湛眸中的情欲越发明显,低沉着嗓子,“凉夕……” 叶凉夕抬手,一点一点描过他的眉眼,汗湿的眉毛,坚挺的鼻梁,好看的眼睛,是她最爱的眼睛,现在,这里面,正映照着一个脸色潮红的,小小的女孩,然后,是微抿住的唇瓣。 这个唇瓣,曾亲吻过她,很多很次次。 她的手每每移动一点,傅景湛的呼吸就急促一分,“凉夕……” 叶凉夕的手,最后停留在傅景湛的唇角,然后,抬头,在他的唇角亲吻了一下,同时双手环住傅景湛的脖子。 她声音细小,却带着某种坚定,在他的耳边,轻语,“傅先生,我爱你。” 傅景湛的眼里,像是涌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叶凉夕还没退开,一声难耐绵长的吟叫从嘴里流泻出来。 傅景湛已经火一般地缠上来。 缠绵湿吻让叶凉夕很快陷入了迷离之境,完全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任由身上的男人予取予求…… 二月份的巴黎,气温如国内的春节一样。 房间里热浪起伏,黑夜的窗外,冷风吹过。 远处的河畔,还能看到依稀的灯光,闪闪烁烁,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就像这诱人的夜晚一样。 叶凉夕早就领教过傅景湛耐力,但没想到,今晚他像铁了心要缠着她一样,她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声音跟小米的叫声似的,一声一声都在挠人。 几乎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叶凉夕双眼湿润,压着声音求傅景湛。 但她不知道。 偏偏是这样,让傅景湛更想要蹂躏她。 青涩也好,成熟也罢,傅景湛都爱得想要疯掉,想要拉着她一起陷入这场难耐的拉锯战之中。 最后的最后,攀上顶峰的那一刻,傅景湛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缓了一会儿之后,翻了个身,叶凉夕就变成了趴在傅景湛身上的姿势。 两人都在渐渐平复着呼吸,身上都是汗黏黏的。 但叶凉夕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了。 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她脑海里想的是,傅家的家规,真的是太人性化了,不然,如果不是这样,傅景湛岂不是更早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第二天大概不能好好去上课了。 脑海里的思绪随着意识的回笼划开了一个口子,叶凉夕疲累之际,却在傅景湛的肩头又想,小说里形容的一夜七次郎,女主角难道都不会累么,那是不现实的吧,她才这么一次,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傅景湛已经平复过来,就看到叶凉夕双眼失神的模样。 他已经摸透了她的这种表情,到底是属于思考还是属于发呆或者纯粹的疲累不想动。 显然,这种时候,她在想什么…… 傅景湛眯了眯眼,这种时候,还能在想什么东西? 手指放在叶凉夕的背后,傅景湛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柔滑的肩背,开口的声音多了几丝性感,“在想什么?” “一夜七次……”叶凉夕声音依旧软软的,顺口回答。 没说完,空气安静了几秒。 傅景湛的声音,含了一把沙子似的,抚着她后背的手一点点往下。 “凉夕……” 叶凉夕欲哭无泪。 她都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啊…… 啊这种这么累的时候,为什么她还会想这么多,为什么她会养成了这种对他有问必答的习惯…… “不是不是……”叶凉夕赶紧解释,“我不是说你。” “嗯?”傅景湛眯眼,“意思是你觉得我不可以?” 这个罪过更大好么? 叶凉夕就趴在他的身上,自然能感觉到傅景湛的变化,“不是,不是,我在胡思乱想,你可以,可以的,真的!” 傅景湛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抬起另一只手去捏她的鼻子,“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嗯,是我还不够让你……” 叶凉夕赶紧抬手去捂住傅景湛的嘴巴,“我错了……” 傅景湛笑了。 抓住她压着自己嘴巴的手,放在唇边吻。 叶凉夕趴在他的身上,想要下来。 傅景湛抬手压住她,“别乱动……” 叶凉夕欲哭无泪地看他,“可是你……” 傅公子毕竟是傅公子,即便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把她拆吃入腹的,但还是不忍接连不喘息地蹂躏刚刚经历第一次的心上人,吻了吻她的唇瓣,“我不闹你。” 虽然他的身体反应跟说的并不一样,但他眼神温柔,眼里情欲不显,叶凉夕自然相信他的话。 闻言咬了咬唇,挪上来一点,去亲傅景湛的嘴巴,然后安心地被他抱在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傅景湛才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带你去洗澡。” 叶凉夕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身上黏糊糊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闻言轻轻柔柔地出声,“嗯,可是不想动……” “我抱你去?”傅景湛笑。 叶凉夕脸颊微烫,低声反驳,“我自己去……” 傅景湛倒也不阻止,叶凉夕爬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没什么可以遮蔽的东西,羞赧地扯过旁边的被子,一把自己抱起来,坐在床上。 然而,她似乎忘记了,这张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被子被她卷走了,她就看到大咧咧躺在床上的某人,还有那个……禁地! 虽然刚刚被蹂躏了一顿,叶凉夕还是不敢正视,猛地转移了视线要跑下床去。 然而,她大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只脚才刚刚踏在床边的地毯上,还没有站稳,她差点软下去。 傅景湛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抱起她,“都说了我带你去了。” 叶凉夕确定自己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亮一点隐忍的笑意,气得想要去打人! 这个人,总是这么坏! 她现在这样,都是被他折磨的,他还笑! 叶凉夕想要去咬他,就真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借以掩盖自己的羞赧,“你还笑!” 傅景湛似真非真地嘶叫了一声,抱着她往浴室去,一边低头问她,“没吃够?等下让你继续吃?” 流氓! 叶凉夕别过脸,打算不要再理他! 傅景湛倒没有把叶凉夕身上的被子拿走,进入浴室的时候把她抱放在洗手台上,在浴缸里放水,滴精油。 但是,叶凉夕虽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某人却完全没有自觉的衣不蔽体地做这些事情。 尤其是他怎么能这么坦然。 叶凉夕飘移着视线不敢去看某个过分的地方,但是坐在洗手台上,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先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脸又红了,觉得,这个浴室的空气,实在是太不流通了。 傅景湛放好了精油,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叶凉夕红着脸极力躲避的视线,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去将她身上的被子撤掉,“去泡一下澡。” 叶凉夕留不住身上的被子,只好认命地被他抱走,被放进宽大的浴缸。 黏湿湿的身体一接触浴缸里的水,就让她感到一种彻底的放松,脸色都多了几分享受,但是,下一刻,傅景湛也踏进来,背后煨上一句熟悉的躯体的时候,叶凉夕刚刚的放松又升起来了。 “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也需要泡一泡。” “我泡好了你再来不好么……” “凉夕,我们要节约水。” 肩臂被他一阵一阵轻抚,叶凉夕有点为自己的命运担忧,“那,那你好好泡澡……你别乱来。” 傅景湛笑着应下了。 接下来,傅景湛果然好好泡澡,只是手掌时不时抚过她的身上,后来,干脆任由叶凉夕趴在浴缸上给她按摩。 叶凉夕舒服得不行,完全放松下来,眯着眼睛趴在鱼缸上,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似的。 她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男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就像是一头眼闪绿光的大灰狼。 也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姿态闲懒,享受的样子,浴缸的温水将她的肌肤蒸腾起一片薄薄的粉红,肩头上暧昧可疑的痕迹,傅景湛如果忍得了的话,大概就不是那个早就心心念念将她拆吃入腹的傅景湛了。 傅景湛声音发紧,“凉夕,该出来了。” 叶凉夕被他按摩得太舒服,眯着眼睛回应他,“嗯……” 软软的声音,像撩拨心尖的小爪子。 傅景湛把她抱出浴缸。 叶凉夕昏昏欲睡,已经没有了太多先前的羞赧,懒得只抱着他的腰让他用花洒给两人冲水。 傅景湛看她这副全然依赖的样子,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关了花洒,低头去亲吻她的脖子、肩头。 叶凉夕被他弄得清醒过来。 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某个苏醒的东西,声音发紧,“你,不是说,不闹了么?” 傅景湛将她抵在冰凉浴室冰凉的瓷砖上,一只手在她的后背挡住隔开肌肤与瓷砖直接的接触,哑着声音,“我是说,不那么快闹你……” 新一轮的热浪来临之前,叶凉夕想,果然,肖雪前两天的叮咛说得对,这种时候的男人说的话,都不算数! ------题外话------ 未删减版本的,后面会发群里{捂脸}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192 大流氓(2) 第二天叶凉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 动一下,是浑身酸软的感觉。 卧室里是一片亮堂,睁开的眼睛,被亮光刺得不禁眯起来。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大脑也还没有开始运转,只想趴在被窝里赖着。 然后,就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的声音。 傅景湛轻抚她的肩背,“醒了?” 叶凉夕懵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是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侧了脸,愤愤地看傅景湛。 傅景湛抬手去捏她红润润的脸蛋,一点也不顾及强装不害羞的某人,“难受不难受?” 竟然还敢问自己这个问题,叶凉夕就差做出磨牙的表情了,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变红了。 傅景湛当然知道叶凉夕在强装镇定,凑过去亲昵地去亲她的脸颊,“还难受就再睡一会儿?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 唉?这个人,真的是…… 叶凉夕趴在被窝里,闷闷的,“几点钟了,我要起来!” “不晚,十点钟而已,再睡一会儿?” 叶凉夕猛地一下坐起来,“十点了?” 她要哭了,十点还不晚么?平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起来了,傅景湛都出去跑一圈回来吃过早餐,要么在看报纸,要么在书房了,现在竟然两人都没有起来,这个嫌疑,可大了…… 傅景湛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饿了?” 这么问,可视线却放在叶凉夕的身上流连,她大概震惊于这么晚了还没有起来,就这么坐起来,根本忘记了,昨晚,两人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沉沉睡去,根本就没有遮蔽的东西。 觉察到傅景湛视线,叶凉夕猛地一把扯住被子盖住自己,抬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某人的眼神像是冒着绿光的大灰狼,而她似乎并不太懂得在傅景湛面前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又再次拉走了全部的被子,看到某人很直接的想要把他拆吃入腹的表达。 叶凉夕想要用被子把自己埋了算了。 傅景湛走凑过去,连人带着棉被一起拉进了怀里,他的声音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凉夕……” 手也顺着被子钻进去,很有目的性的动作。 “别来了好不好,好晚了,我们再不起来,唐阿姨他们会知道的。” 傅景湛抓在她的手,“爸妈他们早就不在家了。” 叶凉夕呼吸一滞,就听到傅景湛的下一句话,“而且,他们出门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起来,爸妈会明白的……” 叶凉夕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傅景湛把她的被子一点一点地扯开,“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被被子蒙了一会儿,叶凉夕的脸都蒙红了,眼里更是一层水光,一夜之后,她肩头的痕迹还没有消失,尤其是锁骨与脖子的地方,每一点,似乎都带着一层难以阻断的吸引力,在诱惑着傅景湛。 根本不用再问叶凉夕可不可以,在叶凉夕一双水眸控诉地看过来的时候,傅景湛已经一把把人又压在了床上。 叶凉夕自知面对这个昨晚在浴室里念念不忘跟自己说他已经旱了二十九年,以后要好好补偿回来的不知羞耻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抵抗力了。 但是,她现在还是浑身酸软的啊…… 意乱情迷之际,叶凉夕喘息着提要求,“你,能不能慢点……” 傅景湛是应下了,不过,下一刻,叶凉夕就知道,这个人完全敷衍,不但不慢,还更加变着花样地来! 最后,等到两人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午饭已经放在餐桌上,傅远博坐在一边看报纸,傅老爷子来了法国也在看戏曲,摇头晃脑地跟着看,似乎颇为高兴,傅迎雪并不在,不知道在哪里,唐如雅从厨房里端着一碗汤出来,抬眼看到两人从楼梯上下来,笑道,“阿湛,小夕,你们起来了,快下来吃午饭。” 你们起来了…… 唔,叶凉夕脸一红,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可是被这么一问,她会做贼心虚不好意思的啊。 唐如雅对她笑,“站着做什么,快下来啊。” 叶凉夕低低地应了一声,红着脸走下楼梯,最后一级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差点一脚踩空,傅景湛及时拉住了她,“小心点。” 叶凉夕埋怨地看他,还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傅景湛失笑,扶着她的腰往旁边的餐桌上坐下,唐如雅放下筷子,似乎细细看了她一下,“不错,气色红润!” 叶凉夕囧然,只能尽量转移话题,“唐阿姨,小雪呢?” 唐如雅一脸不赞成,“叫什么唐阿姨,叫妈妈!” 叶凉夕闹了个大脸红,她和傅景湛是订婚,不是结婚了,叫妈妈,会不会太早了。 抬头去看坐在身边给她打汤的男人,叶凉夕心说,你能不能解决一下这问题啊。 傅景湛给她打好了汤,放在她的面前,“妈说得没错,难不成,你不想?” 唔,这种罪名,太大了好么?景湛哥哥变了! 叶凉夕心想,他再也不是以前曾经一本正经,就算逗着她也不会这样坑她的男人! 唐如雅告诉她,“小雪被几个小孩子拉走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小夕,该叫妈妈了,这一声,妈妈等了好久了。” 叶凉夕虽然害羞,但也不是故作矜持,闻言只好低低叫了一声,“妈妈。” “唉!”唐如雅应得开心,“以后阿湛要是欺负你了,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收拾她!” 叶凉夕悄悄觑了一眼傅景湛,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自己,不同先前的戏谑或者看好戏一般的揶揄,眼神带了一点清明和温和。 叶凉夕抿唇笑了笑,“妈妈,他不会欺负我的。” 她好像已经忘了,前一刻这个男人,刚刚狠狠地把她“欺负”了一顿。 傅景湛很满意她这个反应,也不等老爷子和傅远博过来,直接给叶凉夕打饭,“先吃饭。” 唐如雅“哎哟”一声笑开,“看来是妈妈多管闲事了。” 叶凉夕被打趣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此后的几天,日子也渐渐接近国内农历的春节。 订婚之后,叶凉夕就没有再见过傅远航和傅雪豪,后来在听到傅老爷子和傅远博谈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她和傅景湛订婚之后的第二天就回国了。 对此,叶凉夕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订婚之后的日子,依旧过的如往常一样,只是,某人大开禁戒之后,就不比从前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叶凉夕的生物钟已经被傅景湛折腾得毫无规律,她再也没有见过巴黎清晨初冬的阳光,而那盒当初被傅景湛带去超市坑着买回来的东西,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空盒子被丢弃在了垃圾桶,叶凉夕直到见到的时候才惊恐瞪大了眼睛。 唔,这日子,太没羞没臊了! 但是,当天的晚上,她就发现,不仅床头柜里多了几盒,是几盒!她想着,他们在法国的时间呆得也不多吧,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后来她发现,连浴室里也有,甚至,现在,她在衣帽间也找到了? 小手拎着那个盒子看了看,叶凉夕红着脸把它们全部塞进了衣柜的最角落! 这个流氓! 傅景湛看到她红着脸从衣帽间里出来,有些疑惑,“怎么了?” 叶凉夕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大流氓!” 说完她自己就红着脸出了房门。 傅公子一向风光霁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想起刚才叶凉夕的神色,再一想,似乎猜到了什么,进了衣帽间,打开其中一个抽屉看了看,果然已经不见那个东西了,不过,他低声笑了笑,“傻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傅家的小孩,似乎很喜欢叶凉夕。 原先许多人都敬畏傅景湛,除瑞秋之外,并没有什么人敢接近傅景湛,但是,看到叶凉夕很好相处的样子,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她,尤其是她会画画,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朋友,所以,现在傅家的孩子们都爱缠着叶凉夕。 就连瑞秋也抛弃了傅景湛,只要一看见叶凉夕,就蹬蹬蹬地跑过来,找她要抱抱,简直比亲妈还亲。 叶凉夕小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并不太懂得怎么跟小孩子相处,但傅家的小孩子,似乎并没有给她这些顾虑和难题,都是主动的闹渣渣的找上她,甚至有的小孩还励志说长大了要跟她一样画画。 正如此时此刻,在普尔庄园里,傅家的年轻人们架起了烤炉在烧烤,叶凉夕被一圈闹渣渣的孩子围攻着。 傅景湛和傅云深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咖啡,不过他的目光,却放在不远处的叶凉夕的身上,刚才还闹渣渣的一帮人,这时候正缠着她在拍照,而她似乎也自得其乐,笑起来,就跟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似的。 傅云深顺着傅景湛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弟妹还真是招孩子喜欢,普尔庄园往年过年的时候,虽然热闹,但也不及现在。” 傅景湛失笑,眼神却越发温柔了。 傅云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禁啧啧称赞,“景湛,我没想到,有一天你的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傅景湛转回头,几乎是秒变脸,“哪样?” 傅云深一下子笑出来,“你说呢。” 傅景湛摇了摇头,举起咖啡杯示意了一下,轻饮一口。 那边,烧烤架上的东西已经弄好了一大半,朱莉叫了一声,原本还在笑闹的孩子们便拉着叶凉夕往烤炉那边去。 对于这些小孩而言,烧烤的趣味大约比跟叶凉夕玩要来的有趣一些,很快的,一群小孩就加入了烧烤的队伍。 叶凉夕吃了几串之后,就拿着一根烤串偷偷溜到了傅景湛的身后。 然后猛然出现,“当当当当当!” 傅景湛平静无波地看过去,叶凉夕气馁,“你怎么不被吓到啊?” 傅景湛扬眉,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叶凉夕捂脸,为什么在他面前,智商总是会下降? 她鼓着脸把烤串放在傅景湛的面前,“你吃不吃?” 傅景湛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口,咬了一小口,然后皱眉,去看叶凉夕。 叶凉夕笑眯眯地问他,“好不好吃啊?这是我亲自烤的。” “亲自烤的?”傅景湛意味深长地看她,“放了什么?” 叶凉夕语气无辜,“盐啊,酱料啊……” 傅景湛笑了,这是放了多少盐啊? 今天早上他在衣帽间闹她,来打扫房间的女佣以为他们不在,差点被发现,原来这笔账,要等到现在才算啊。 被傅景湛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凉夕顿时觉得心虚。 下意识的想法是想逃,“我去烧烤!” 傅景湛一把拉住她,人歪在他的怀里,他低了头,去攫住她的唇,唇齿相依,咸咸的味道在两人的嘴间漫开。 叶凉夕挣扎开的时候,就看到旁边鬼鬼祟祟地躲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双手捂着眼睛,却又张开手指,一脸好奇光明正大地偷看他们,她瞪了傅景湛一眼,有些尴尬地去看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捂着脸笑,用英文说,“看,景湛叔叔在跟婶婶亲亲。” 叶凉夕更加囧然了,傅景湛拉着她站起来,“走吧,去那边。” 然后叶凉夕就看到那两个小孩跑过去,在他们的妈妈面前悄悄说着什么。 于是,叶凉夕就看到,两个小孩的妈妈捏了捏他们的鼻子,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转过来看叶凉夕,温和地笑了笑。 叶凉夕更加囧然了。 于叶凉夕而言,在法国的日子,总体上来说,是愉快的。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时,国内也是一片过年的气象。 徐嘉卉的新戏已经开拍了,新戏的场景有好几个,帝京大学的场景还没有开始,因为是在校园的关系,还需要等到开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人了才会开始这里的拍摄事宜。 其实说来,做演员是一件挺累的事情,她对拍戏并没有什么执念,但入了这一行之后,却有些不愿出来了,至少,这样,离他是比较近的吧? 剧组只在大年三十和初一这一天停工。 徐嘉卉大年三十的上午还有一场戏,等结束了时候,坐在旁边让化妆师卸妆,已经有一点疲累,今天的这场戏,是女主感情爆发的一场戏,她入了戏,有些走不出来。 正闭着眼睛想要等那阵感觉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纷纷议论的声音,然后,很快的,华娱影视顾总几个字眼就入了她的耳中。 徐嘉卉猛的睁开眼睛。 化妆师正在给他卸眼妆,她这猛的动作,不小心就碰到了眼睛,化妆师被她的动作给吓到,“徐小姐,你没事吧?” 徐嘉卉的眼睛很难受,紧紧闭着,摆了摆手,“我没事,没事。” 一旁的小助理忙拿了矿泉水过来,“嘉卉姐,先洗洗。” 顾南风原本在导演这一边,听到徐嘉卉这边的小动静的时候,便看了过来。 导演也跟着看过来,“小李,怎么回事呢?” 小李是徐嘉卉的一个小助手之一,“导演,嘉卉姐的眼睛不小心被卸妆水碰上了。” 导演皱了眉,“你们小心点!” 然后他看向顾南风,笑,“顾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南风道,“过来看看,拍得如何了。” 这部戏是和华娱影视合作的,导演对刚才徐嘉卉的表现很满意,指着机子对顾南风道,“顾总看看,嘉卉今天刚刚拍了一场,拍得简直太好!” 他说着,已经倒放出来给顾南风看,是一场哭戏,绝望、肝肠寸断的那种哭戏。 顾南风看到里面的那个眼神空洞,从大哭变得无声落泪的绝望的徐嘉卉,心尖似乎被狠狠地刺中了一般。 他从来只看到她笑,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他猛然想起那一年他在电话里问他有没有喜欢他的时候的哭声,下意识转头去看徐嘉卉的方向,人已经不见了。 导演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说最喜欢徐嘉卉的演技,笑能笑得全世界都恨不得跟她笑,哭也能哭得山河同泪。 顾南风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徐嘉卉在洗手间收拾好自己的时候,直接在电话里跟经纪人说自己不回剧组了,直接回家,就挂了电话。 车子停在停车场,她带了一个黑色口罩,羽绒服大大地帽子兜在头上,就往停车场过去。 不想,她的车边,竟然停着一亮熟悉的车,顾南风开了车门,似乎在等人。 她脚步顿了一下,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又坦然走过去,车子是刚刚买不久的,应该没有人知道这是徐嘉卉的私车。 不想刚刚打开了车门,顾南风的声音就传过来,“嘉卉,今天是年三十,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吧?” ------题外话------ 啧啧啧,傅公子这没羞没臊不知节制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另:读者验证QQ群:807310087 进群后,把全文订阅或者购买全部章节的截图发给管理员,管理员会告知群号,这样就可以看包括未删减版等等在内的福利啦。   ☆、193 听话,跟我回家(1) 徐嘉卉解了车锁,如同没有听到声音,当不知道对方叫谁,也没有看到车子旁边的人似的,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钻进车里。 不过,顾南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见她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在徐嘉卉还没有钻进车里,锁上车门的时候,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徐嘉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惊恐震惊的表情,顾南风言简意赅,“别装聋作哑,我认得出你。” 徐嘉卉干脆不做二不休,继续把戏演下去,表情在转过来的同时秒变惊讶,眨了眨眼睛,“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顾南风沉沉地看了她两眼,再次重复,“跟我回去过年。” “我们剧组没有放假,明天我还要拍戏呢,回顾家,有些不太方便吧?”徐嘉卉问他,意思是在拒绝。 顾南风拿了手机出来,“需要我打电话给你的导演,让他后面放你几天假过年么?” 徐嘉卉一下子变了脸色,原先的笑意和无辜一下子消失,“小舅舅,这是我的工作,就算您是我舅舅,也不能干涉我吧,小时候不管我,怎么,现在我长大了成年了,您倒是管起我来了?” 顾南风放下手机,看进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威压,“我不管你?” 徐嘉卉眼睛转了一下,转头去看车前的方向。 顾南风没有追究她言语上的“大逆不道”,道,“下车。” “去哪?” “你说呢?” 徐嘉卉坚持,语气别扭挣扎,“我还没有买年货,不好这样回去吧?” 顾南风沉默了,徐嘉卉有些不确定地看过去,觉得对方的表情随时都有一种把她拖下车的感觉。 她低了头,沉默不语。 顾南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徐嘉卉看着,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她很不听话地去闹他,他无可奈何的时候,不会说什么很重的话来说自己,更不会骂自己,却每每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 那种时候,无论她多么闹腾,多么故意不听话,见到他这样的时候,还是会一下子就安静乖巧下来,乖乖听话。 即便几年过去了,徐嘉卉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对他心肠很硬了,在见到他这样的时候,心里还是潜意识地升起某种妥协。 她不禁在心中自嘲,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啊,徐嘉卉,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呢?明明说好了放下了,要若无其事地回国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两人沉默了一瞬,顾南风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莫名的疲惫,“听话,跟我回家。” 徐嘉卉心中忽然一酸,别了头,“我自己开车回去。” 顾南风转头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开了车门回到自己的车上。 然后,车子驱使离开。 徐嘉卉在原地呆了几分钟之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她在半路的时候下了一次车,去饭店拿了刚刚定下的几道菜。 回到顾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刚好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顾家没有什么人,即便是大过年的,也只有顾老爷子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还有一个一年到头都在忙碌的顾南风。 车子驶进顾家别墅,徐嘉卉没有想到,顾南风竟然大冷天的在外面等人。 她没有把车子驶入车库,而是停在外面的花园,下了车,顾南风皱眉走过来,“怎么这么久?” 徐嘉卉笑,开心得像刚才没有拒绝过人似的。“毕竟是新手嘛,开车当然要小心一点,小舅舅在等我啊?” 顾南风沉默不语。 徐嘉卉从车里提出一个袋子。 顾南风往她手上的袋子看了一眼,“走吧,外面冷,先进去。” 徐嘉卉哦了一声。 老爷子正在大厅里看电视,电视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徐嘉卉一进门就笑着打招呼,“老爷子看电视呢?” 顾老爷子笑,“我啊,在看你演的电影呢?” 徐嘉卉吃惊,“呀,怎么看这个啊,我多不好意思啊,不看看,不看了。” 顾老爷子朗声大笑,“拍得不错,果然很有天分!” 徐嘉卉撒娇似的,从老爷子手里抢过遥控器,“不能看了不能看了,再看我就走了,不过年了啊!” 顾老爷子佯装发怒,“臭丫头,你敢!” 徐嘉卉笑,“不敢,所以我买了您最喜欢的黄金如意卷。” 顾老爷子脸上的开心掩饰不住,“好啊,徐丫头懂事了。” 徐嘉卉居功,“我本来就懂事啊。”她说着就把饭菜拿进厨房,给林嫂加热。 顾老爷子在客厅朗笑。 顾南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徐嘉卉出来了之后,顾老爷子才开口问,“最近拍戏辛苦不辛苦啊?” 徐嘉卉摇头,“不辛苦。” “我今天听老李说,你的新戏,是跟你小舅舅的公司合作的?” 徐嘉卉看了一眼顾南风,笑得无辜,“想不到李叔年纪大了,竟然还这么关心娱乐圈的事情啊。” “你李叔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在拍戏,当然会多去看一些消息。” 徐嘉卉笑,看顾南风,“这就要问小舅舅了,我也是拍戏了才知道,原来这是华娱影视跟我们导演合作的。” 顾南风很简单地解释,“周导是个不错的演员,业内口碑一直很好,华娱影视一直想要找机会与他合作,如今他回国发展,华娱影视自然不会错过伸出这个橄榄枝的机会。” 徐嘉卉哦了一声。 先前这句话,的确是真话,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顾南风,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新戏是周导跟华娱影视合作的,而她拍戏向来只认准了导演之后,摸清了与自己演戏的演员,钻研剧本,历来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因此,根本不去关心周导跟谁合作的影视剧,加上潜意识里,自欺欺人一般不去关注华娱影视的动态,所以,当她得知自己的新戏是跟华娱影视一起合作的时候,慌张了一段时间。 顾老爷子没再就此事多问,叮嘱了几句徐嘉卉拍戏也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话题就自然而然转开了。 “这过年的,你们啊,一个个都不回来,我以为这个年,就要像往年一样,我自己一个人度过了。” “怎么会?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徐嘉卉笑,伸手去拿一个橘子,剥给老爷子。 老爷子笑,不过却转头去看顾南风,“南风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我任由着你忙着公司的事事,但现在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你也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徐嘉卉剥橘子的手一顿。 只不过一瞬间的时间而已,她就继续剥掉橘子上的筋脉,掰开了一半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 顾南风皱了皱眉,“现在说这些事情,为时尚早。” 顾老爷子不高兴,“早什么早,景湛都在法国订婚了,你比他还要大两岁,还早么?” 顿了顿,顾老爷子继续发飙,“我还能再活几年,你是想让我看不到我们顾家香火延续,死不瞑目?” 顾南风眉头狠狠一皱,“爷爷……” 徐嘉卉笑,“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老爷子一定长命百岁。” 顾老爷子睨了她一眼,“徐丫头,你说说,你小舅舅是不是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徐嘉卉知道,老爷子大概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她的面前说,就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放下那些让他接受不了的心思。 演了这么久的戏,生活早已跟戏剧融为一体,半真半假。 徐嘉卉俏皮地笑,“老爷子,你不会是想催了小舅舅之后,顺带催上我吧,我说,你随便怎么催小舅舅,使劲催,我可不中套啊。” 顾老爷子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徐嘉卉无辜地笑,顾南风道,“大过年的,先别说这种事。” 老爷子手里拿着拐杖,用力地敲击地面,“大过年的你才在,不说这些,说什么?前段时间给你介绍的老孙家的孙女,你说你忙着没有时间去见人家,好,后来跟你介绍的另一个女孩,都是正正经经,好人家的女孩,你总是拿着工作忙的借口不去见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敷衍我。” 顾南风沉默不说话。 老爷子越发生气。 徐嘉卉坐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论如何,她也不想插口这段事情。 顾南风站起来,对徐嘉卉,“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上楼一趟,等下下来吃饭。” 说完,顾南风就真的上楼了,老爷子气得扔了手里的拐杖,“混账!”   ☆、194 以后,也管定了(2) 一顿年夜饭,最终到底吃得并不太开心。 老爷子大概是真的被顾南风气到了,饭桌上一句话也不说,顾南风更加不说话,爷孙两的性子,都有些执拗,在徐嘉卉的记忆里,顾南风和老爷子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多的是,因此,即便整个餐桌的氛围很奇怪,她依旧能吃吃喝喝,心满意足。 在外面吃饭久了,就越发想念林嫂的手艺。 而每次她回来,林嫂都会做一桌子她喜欢吃的,她当然要捧场。 最后,顾老爷子吃完了碗里的饭之后,哐啷一声,将碗筷放下,然后一言不发拄着拐杖上楼。 老人家上楼的动作慢吞吞的,带着脾气,但却多了几分年老可怜的感觉,说不上来,却又让人于心不忍。 徐嘉卉筷子正夹着一块糖醋排骨,听到这个声音,筷子上的排骨咕噜掉在餐桌上,在白色的瓷盘边缘碰撞了一下,然后滚到对面的顾南风的面前。 顾南风转眼憋了一眼那块糖醋排骨,然后看顾老爷子,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上了楼梯。 徐嘉卉的筷子保持着糖醋排骨掉了的姿势,看顾老爷子离开的方向,而后又下意识去看顾南风。 顾南风已经转了头回来,“继续吃饭。” 顾老爷子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话,关门的声音尤其大,反倒是像一个闹脾气,想要引人关注的小孩似的。 徐嘉卉眼睛转了一圈,低下头,继续夹菜吃饭。 她发现,似乎老爷子走了之后,顾南风吃得更香了…… 晚餐结束之后,也不见顾老爷子出来,徐嘉卉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里播放着春节晚会,但她却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林嫂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先生,老爷子今晚都没吃什么晚餐,午饭也没怎么吃,您看这……” 顾南风摆摆手,“你去热一些,待会送上去。” 林嫂欲言又止。 她其实想说的是,让顾南风送上去给老爷子,也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但见顾南风这样的神色,只好忍住将要出口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老爷子就先生这么一个孙子,偌大的顾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老爷子也分明盼着先生能多回来吃饭,只是,每次先生回来了,两人都极少能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尤其是这几年,徐嘉卉离开的这几年更甚,她以为徐嘉卉回来之后,这种情况会改变一些,没想到…… 这爷孙两啊,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徐嘉卉已经好久没有在微博上出现过,除了新戏开拍的时候,发了一句“又要开始工作啦”的动态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虽然微博粉丝的数量很多,但却不怎么在微博上出现,一般出现,都是为了配合剧组做宣传,极少有关于个人生活的东西,因此,经纪人每每看到她的粉丝们艾特她想要让她出现的时候,都会提醒徐嘉卉字在微博上出现一会儿。 这不,刚刚吃过晚饭之后,经纪人就来了信息了,言语之间,暗示徐嘉卉要记得给粉丝们拜年。 于是徐嘉卉就开了电视,拍了了一张电视上播放春晚的画面,配上一句正正经经的大家新年快乐就发了出去。 刚刚发出去,早就潜伏在微博的粉丝们就一个一个都出现了。 有表达好久不见女神,深表怀念的。 也有怨念颇多,女神总是不出现,表示以为自己追了个假明星的。 当然也有各种花式表达爱意的。 有大呼自己在和女神一起看春晚的缘分。 有感叹女神什么时候也可以上春晚。 更有甚者,一心钻研照片里露出来的一点电视机的背景墙,各种猜测女神家是什么样的。 徐嘉卉虽然极少在微博上发布自己的私生活,甚至微博发得也零零散散,不过倒是蛮喜欢去看粉丝们的评论的。 因此,看看看着,就忍不住乐了,笑出了声音。 顾南风的视线原本一直放在电视机上,听到她的笑声,就转头看过去。 自从徐嘉卉回国之后,顾南风见到她,虽然也有不少笑着的时候,但是那笑意总是半真半假,如同带着一层面具一样,就算是在老爷子的面前,顾南风自然也看得出来,她脸上那些明朗的笑意,再也不是当年还没有被送出国的时候,那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放肆,唯有现在,她的笑意,让他有了当年的熟悉之感。 他唇角扯动了一下,“笑什么,这么开心?” 徐嘉卉听到声音,脸上的神色秒收,“没什么。” 然后,她又低头去看手机,刚好刷到许凯给自己的评论,表示自己在美国累死累活,早就起床开工,她竟然好好坐在家里看春晚,表示很不服气! 徐嘉卉出道的第一部戏,就是和许凯演对手戏,后来两人又再次合作,曾经戏里的遗憾被粉丝们无限扩大,cp一度炒到了戏外,“树精夫妇”至今仍是粉丝对两人的合称。后来粉丝们发现,两人在微博上互动颇多,徐嘉卉的微博,许凯几乎不会落下任何一条评论,而许凯的微博评论下,也会见到徐嘉卉的影子,而每每戏多的粉丝们都会将两人的评论顶上。 这不,许凯刚刚发了评论,粉丝们就开始在下面呼吁“树精夫妇”了,在粉丝们的千呼万唤之中,许凯还特别不嫌事大地回复了一句表示想念徐女神做的年夜饭了。 弄得许凯的粉丝们也纷纷来徐嘉卉的微博评论,徐嘉卉看着就乐了。 虽然没有笑出来,但眼里的笑意明显,并且是那种真心实意的笑。 顾南风抿唇看着,视线移不开。 徐嘉卉心有所感地转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她率先移开了视线。 手里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顾南风下意识看过去,看到来电屏幕上的许凯两个字,眉心微皱。 徐嘉卉站起来接电话,往门外走去。 大厅里,电视机依旧在播放着,小品节目的中间,演员腹有喜感的声音和观众哈哈大笑的声音传出来,充满了安静的客厅,桌子上还有林嫂精心摆放的果糖,顾南风看着徐嘉卉离开出去接电话的背影,却觉得无比的孤独。 这种孤独,比徐嘉卉不在的时候更甚。 电话是许凯打过来的,徐嘉卉在和许凯合作的第一部戏的时候,两人虽然被粉丝合称“树精夫妇”但在现实中的交流并不多,直到合作第二部戏的时候,有一天收工之后,徐嘉卉找了满大街,才终于找到了一家饺子馆,当下不管不顾地便进去大快朵颐,后来听到后面说话的声音,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后面的卡座,正是出来找吃的却忘记带钱的影帝许凯,于是,两人相视一笑,为了一碗热腾腾的故土的饺子,这份情谊就结下来了,后来在慢慢相处过程中,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两个身处异乡的人都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了相处的愉悦和轻松,这份情谊就这么产生了,而两人感情很好,向来不阻止粉丝们的yy,有时候反而会顺着粉丝们的意思一起闹。 许凯还没有回国,还在美国那边,这时候,刚刚出门开工,看到徐嘉卉微博上的热闹就忍不住打电话过来。 徐嘉卉笑,“大影帝,不是要开工了么,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那边许凯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嘉卉笑得更开心了,“行行行,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你……” 这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并且也有点冷,她身上的羽绒服进门之后就脱下来了,但是这会儿出来接电话,却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到冷似的。 从落地玻璃窗往外看,还能就着外面廊下的灯光看到她笑盈盈的脸。 顾南风很确定,那样的笑脸,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嘉卉一边接电话,一边来回走动。 后面大概是感觉到冷了,就抱着胳膊笑着打电话。 顾南风忽然一下子站起来,两秒之后,捞起了徐嘉卉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拿出门。 徐嘉卉不知道在和许凯说什么,语气带着笑意,“行行行,等你回来,我亲自招待好么?” 然后她就被开门的声音注意到了,转回头,看到顾南风拿着自己的羽绒服出来,正站在门口。 徐嘉卉一顿,一时没有听对面的许凯在说什么,顾南风抿了抿唇,“外面冷,把羽绒服穿上,回去接电话。” 徐嘉卉看到他脸上极度不赞成的神色,一时有些愣住。 顾南风见此,一把把她拉进门,把手里的羽绒服抖开,披到徐嘉卉的身上,他的动作太快,也太大,徐嘉卉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一系列动作就已经完成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挣开的时候,顾南风声音低沉而严肃,“别乱动!” 徐嘉卉偏偏是个不听话的主子,让她别乱动,她偏偏就更动,一把挣开顾南风,也顾不上手里的电话,“我自己来。” 顾南风就站在她的面前,双目沉沉地看着她。 电话那端,许凯大约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正在电话里急声问她怎么了。 徐嘉卉挣开了顾南风之后,并不顾忌,就当着顾南风的面给许凯回了电话,“没事,我在外面接电话,我小舅舅给我拿了一件衣服过来,先这样,你先忙,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之后,看到顾南风皱眉看着自己,便拿过羽绒服穿起来,“小舅舅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跟许凯关系很好?”顾南风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 徐嘉卉唇角勾笑,“怎么,我跟谁关系好,也要跟小舅舅汇报一声么?” 顾南风眯眼,语气沉沉的,“嘉卉,别故意气我。” “这就好笑了,小舅舅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好冤枉人,我怎么就故意气你了,难道我跟谁关系好,跟谁关系不好,都要写一份报告交上去给你你才不生气么?现在,我们之间,好像也不存在法定监护人这层关系了吧?” 顾南风额角的青筋凸出,显然是被她这句轻飘飘的话给刺激到了。 他忽然就笑了,“不存在这层关系,岂不是更好?” 徐嘉卉被他这样低沉的声音弄的心里一紧,尤其是看到他现在这样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心慌,顾南风虽然也曾对她很严肃过,尤其是小时候教训她不听话的时候,但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地猛兽。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顾南风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徐嘉卉眉目一沉,低声吼,“放手!” “徐嘉卉,我告诉你,我不仅以前管你,现在还管你,以后,也管定了。” 两个人都是剑拔弩张,但说话的声音又极度克制,徐嘉卉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慌,脸上却扬起了笑意,可那笑意,放在顾南风的眼里,却刺眼极了,他就听到徐嘉卉嘲讽而不在意的声音,“小舅舅管得可真够宽的,以前管就算了,以后您怎么管我?要是我结婚了,您还怎么管着我,别说我老公不同意,就是我小舅妈也不太愿意吧您说是不是?” 她一口一声尊敬的“您”,可听到顾南风的耳中,却讽刺非常,“你再说一次!” 徐嘉卉猛的甩开他的手,“你爱管谁管谁,别管我就成。” 说完徐嘉卉转身要走,这个地方,她多呆一刻,可能都会自我崩溃。 顾南风他凭什么,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当年是他一把将她推开,现在她回来了,反而是他主动来说这种话,这样算什么。 但顾南风却不允许,徐嘉卉还没有转身离开,他就再次一把抓住徐嘉卉的手腕。 刚好这个时候,二楼传来一声严厉非常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门口做什么?”   ☆、195 回国(3) 徐嘉卉和顾南风齐齐转回头看二楼的方向,就看到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他们,脸上犹带怒气。 一下秒,徐嘉卉脸上就升了得体的笑意,“老爷子,我明天还要拍戏呢,今晚不能陪你守岁了,这就准备回去,我自己开车了,可小舅舅偏偏要送我,这多不好意思啊。” 老爷子眉目中犹带怀疑,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这就走了?” 徐嘉卉穿好了外套,“嗯,这就走了,还得回去看剧本呢,老爷子,您就别跟小舅舅置气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好,林嫂在厨房热了菜,我看您今晚都没怎么吃,等下一定要下来吃一点。” 老爷子点头,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徐嘉卉换了鞋子,“那老爷子,我先走了。后面可能比较忙,等我拍完了这部戏,再回来你看您。” 老爷子点头。 徐嘉卉要走出门,顾南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理会身后的老爷子如何,“我送你。” 徐嘉卉面对老爷子的笑容,在出门之后,就一把沉了下来,甩开顾南风的手,“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急急往自己停在花园里的车子走过去,打开了驾驶座的门,钻进去。 顾南风卡住他的车门。 徐嘉卉的脸上,升了一抹让顾南风感到陌生和心慌的笑,“小舅舅这是做什么,阻拦我回家么?老爷子可还在里面看着呢,这扇玻璃窗,可挡不住任何东西,还是小舅舅大过年的,想用我把老爷子气进医院?” 她句句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插进顾南风的心脏,让顾南风的脸色都发白了。 趁顾南风愣神之际,徐嘉卉猛地关上了车门,车门夹住顾南风的手掌,他疼得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 徐嘉卉看见了,反应过来,看他脸上隐忍的痛意,猛的推开车门,语气带着怒气,“你干什么?” 车门打开,顾南风大概是太疼了,连收回手的动作都缓慢而僵硬,“嘉卉……” 徐嘉卉却不敢听他说话,猛的关上车门,锁上车窗,车子开了出去。 顾南风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感觉不到手掌的疼痛,就这么站在黑夜里,看着那辆车子快速离开的方向,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年的压抑,在这冬日的夜晚,如同那呼号的冷风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仅仅是一个许凯,仅仅是一个被粉丝们拿来开玩笑的微博,仅仅是听到她打电话时候的亲切的笑声,仅仅是看到她和许凯打电话时候,生动愉快的表情,自从徐嘉卉回国之后,他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直到徐嘉卉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他有些疲惫地往回走。 进门之前,他让家里的司机老李跟着送徐嘉卉回去。 再进门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电视机里传来的依旧是春晚节目的笑声,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可这个房子,却显得格外寂静。 顾南风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停顿,走向二楼的方向。 顾老爷子声音微沉,“南风。” 顾南风停下脚步。 老爷子也没有看向他,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视机上,“你都三十的人了,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南风缓缓转头,看向老爷子的方向,沉默。 好一会儿,顾老爷子也转头看他,然后,他就听到顾南风的声音,“爷爷,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老爷子唇角隐隐发抖,“既然当年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那么,现在,就给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徐丫头自己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怎么,你现在要拉着他陪你坠入这万丈深渊?” “呵?万丈深渊?哪里的万丈深渊?何况,爷爷,您大概忘记了,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当年我同意您的做法,同意她出国,这些年为了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任她在国外流浪,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当年她不顾一切向我来奔来,现在她回来了,就该换了个方式,是我!” 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笃笃笃的敲在地上,“你是要气死我!” 顾南风没有说话,径自上了楼,脸色沉得如同外面的黑夜,也如同那远山如猛兽一般的轮廓,带着一股见者无人敢侵犯的寒意和冰冷。 顾老爷子坐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喘着气,林嫂听到吵架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这爷孙两又吵了起来,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年夜饭,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家这边鸡飞狗跳,叶凉夕在法国那边却过得悠哉快意。 过了年三十和初一之后,傅家汇聚在巴黎的人,也纷纷离开,普尔庄园,也慢慢变得沉静下来。 傅迎雪在初三的时候,有一场自己的音乐演奏会,傅家举家都去听了这场演奏会,而之后,她也很快就进入繁忙的练习和演奏之中,演出一场接着一场,也没有什么时间再跟叶凉夕玩了。 傅家做好了回国的打算。 不过在回国之前,傅景湛带着叶凉夕,继续在法国虚度时光。 这天,两人一起去参观卢浮宫。 对于每一个学艺术的人而言,来法国,不去参观卢浮宫,大概是都枉费此行的,路易十四时代的昔日繁荣似乎被镌刻在了卢浮宫的时光之中,不见流逝,不见消退,源自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立柱,托起长长的走廊,漫步其中,便是一场艺术的洗礼,这里汇聚了四十多万件艺术品,包括古代东方,古代埃和古希腊、罗马的雕塑,绘画,美术工艺等七个门类,是每一个艺术家的天堂。 叶凉夕一进入这里,就如同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不为外物所扰。 傅景湛深谙她的性子,虽然看她痴迷于这座艺术殿堂里的那些艺术品而忽略了自己而有所不快,但毕竟知道,她对这些东西的喜爱,因此,即便心里不爽,也只能好好陪着他漫步其中。 叶凉夕在站在绘画馆《蒙娜丽莎》的画像前,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这幅画,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平静,不知如何形容。 傅景湛看她站在这幅画之前沉默了很久,稍稍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叶凉夕抬头去看他,眼里一片晶亮,“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有些感动,这世上的艺术种类这么多,每次见到美好的东西,仍然为之感到心动而不知所措。” 傅景湛莞尔,“那是因为,你能体会到潜在在它背后的美。” 叶凉夕笑,身后,却响起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当人能捕捉到细微而鲜为人知的美的时候,就是感动升起的时候。” 叶凉夕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舒湮也站在不远处看着《蒙娜丽莎》的画像,她有些意外,“舒先生?” 舒湮莞尔点头,看叶凉夕,“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叶凉夕笑,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而后才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您。” 舒湮走过来,这一次的笑声,没有先前见到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儒雅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些舒朗和潇洒的感觉,又似乎多了一些亲切,“这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啊,哈哈。” 叶凉夕笑,舒湮看向傅景湛,傅景湛对他点头示意,另一只手,揽着叶凉夕的腰。 舒湮摇头失笑,视线重新转移到玻璃框内的画像上,“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是卢浮宫绘画馆的镇馆之宝,西欧画作历史上心理描写的经典之作,文艺复兴时候的艺术家数不胜数,但唯有达芬奇留下的这幅画,被美术界各个流派的人争相研究,众口皆碑,你知道为什么么?” 他说完,转头看叶凉夕。 叶凉夕轻轻摇头,笑道,“大约因为,达芬奇的表达,始终带着探不尽的神秘。” 而她始终认为,识得神秘,是一切艺术对美的表达的终极。 舒湮神色一怔,慢慢地转回头看墙上的画,又看叶凉夕,“你刚刚说什么?” 叶凉夕见着舒湮这个震惊、意外、怔然的表情,也有些意外,有些懵,顿了两三秒。 舒湮情绪有些外露,眼神里带着隐隐约约的激动,“你再把刚才那句话说一次。” 叶凉夕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舒湮怎么了,但还是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说,大约是因为,达芬奇的表达,始终带着探不尽的神秘。” 舒湮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和难以言喻,怔怔地盯着叶凉夕看。 傅景湛神色不虞,把叶凉夕拉到自己的身边,语气里带着寡淡的提醒,“舒先生。” 舒湮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歉然地看傅景湛和显然被他的神色弄得不明所以的叶凉夕,开口“抱歉,你这个回答,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叶凉夕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您还好吧?” 舒湮笑开,像是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蓦地,舒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姑娘姓叶?” 叶凉夕点头,并不在意舒湮不确定自己的姓氏是什么。 舒湮感叹了一口气,转头幽幽看向墙上的画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叶凉夕见此,也不出声打扰,虽然眼里都带着疑惑,但却从这位年过不惑,始终带着华人儒雅的艺术家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沉痛的情绪。 一如他后期的那些画作,所传达的情绪一样,不论是多么愉快明亮的场面,但深藏其中的抑郁,像是刻入了骨髓的东西,再也去不掉。 这一刻,叶凉夕忽然明白了,那些画作里的情绪,源自哪里。 双方各自沉默地看着墙上的画作,良久之后,舒湮转过身,开口问叶凉夕,“小姑娘,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话没有说完,舒湮的手机响起,他停了开口要说的话,接起电话,用法文跟那边的人对话,放下电话之后,已经转换了语气,“我的朋友要来了,今天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下次,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刚才的问话,随着这一句告别,如一粒尘埃一样拂过叶凉夕的心间,她笑着和舒湮告别,看舒湮离开的背影,与傅景湛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朝展馆的另一处走去。 —— 一周之后,国内的新年,也差不多过完了,傅远博一家,终于打算举家归国。 傅迎雪的演奏,已经定期英国,原本这段时间在英国排练和训练的,但因着家人回国,也赶到巴黎来相送,当然,让她依依不舍的,却不是大半年才见一次的父母,而是叶凉夕这个新晋嫂嫂。 两人在巴黎机场依依不舍,连唐如雅都忍不住催促,“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见面了,我们快要登机了。” “妈妈,您是不是有了夕夕这个儿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唐如雅笑着跟女儿拥抱,“好了,过段时间,妈妈过来看你。” 傅迎雪轻叹一声,再次叮嘱叶凉夕,“夕夕,别这么听我哥的话,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别人怕他,我不怕。” 叶凉夕哭笑不得,别离的情绪被她这句话驱散了不少,“好,我知道了。” 傅景湛在一旁微微扬眉,一家人离开,偌大的机场里,傅迎雪看着家人离开的背影,眼里渐渐蓄了泪水,直到再也不见他们的身影,她才一把抹掉眼泪,爽快地转身离开。 登机之后,叶凉夕的别离情绪才明显了一点,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 傅景湛揽住她的肩膀,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不舍了?” 叶凉夕点头。 傅景湛轻叹一声,“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叶凉夕的情绪被他这句话驱散了不少,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傅景湛低下头,轻吻她的眼睛,“好了,没事,以后你想来,我们可以再来。” 叶凉夕深知这些情绪在别离面前,并没有用处,何况,这样的别离,也不过是短暂的罢了,轻轻点了头,乖顺得很。 飞机飞上云层,然而,此时此了,在十三小时的历程之中,飞机上的一家五口,都不知道,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一场风波,已经在国内炸响。 ------题外话------ 哈哈哈,三更惊不惊喜?   ☆、196 我是你的未婚妻啊(1) 在飞机上度过十几个小时之后,再落地在帝京的国际机场上,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二月份的帝京,仍旧春寒料峭,一下了飞机,一阵冷风吹来,叶凉夕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傅家一家人从机场出来,不过,还没有走到外面,便被匆匆赶上来的顾南风和冷川拦住了去路,两人已经在机场等待许久,见到傅景湛一家人从出口出来,就眼快地上前,“景湛,出事了。” 顾南风和冷川的脸色都异常严肃,傅景湛皱了皱眉,叶凉夕也抬头去看他。 便是跟在后面的傅远博和唐如雅夫妇见着这个模样,也皱眉对视。 原来,就在傅景湛一家人从法国乘机回来的这十几个小时,国内的微博上,因为一场风波,已经造成了天翻复地的变化,仅仅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傅景湛上了微博,叶凉夕的名字频频在微博上出现,甚至被人扒了个底朝天,傅公子的千万粉丝分成两派互相开撕,微博一度瘫痪,原因只为了微博上连续曝光的几组关于傅景湛和叶凉夕的照片。 曝光的最早的一组照片,是近段时间之内,两人的亲密照,包括傅景湛往返帝京大学接送叶凉夕的照片、两人一起外出吃饭的照片,叶凉夕在车里亲吻傅景湛的脸颊的照片,乃至,就近的,两人在巴黎的街头拥吻的照片也在其中…… 原微博的发出者,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未经认证的微博博主,甚至连微博名都是很敷衍的一个“我有料要爆”,发出的几组照片配合着几段极有针对性的文字。 第一组配着最近的两人亲密照的文字是:帝京豪门之首傅家公子傅景湛早有心仪女孩,千万女孩的高冷男神掉下神坛,两人于街头热情拥吻。 连接着这组照片爆出来的,还有紧接着两分钟之后爆出的一篇长文章,里面的资料,几乎是对叶凉夕的人肉搜索,包括叶凉夕的名字,母亲、哪里人,入学教育经历……从小到大可以考察得出来的身世和经历,尤其是她第一次参加全国青少年美展,出现颁奖台上、第一次出现在镜头里开始,将她能被觉察出来的履历全部做了分析,甚至还配了一张当年的颁奖晚会的观众席里,镜头捕捉到的傅景湛的一个侧脸。也包括了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帝京,几千字的长文章里,甚至也还包括了一些博主自己的猜想,猜想叶凉夕出现在傅家之后的事情,甚至翻出了叶凉夕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傅景湛出现在热搜上的照片,博主有理有据地分析出上面的那个人就是叶凉夕,以及半年之前,两人在B市时候再次出现在微博上的照片。 这篇文章,只是源自博主个人抽丝剥茧的分析,但头头是道,强大得让人无法怀疑真假。 然而,这篇长微博的出现,是为了第三条微博做准备,第三条微博直接打出了傅景湛染指幼女的罪名,表示清贵高冷的傅家大公子,不过是个道貌岸人的人之类云云,言论不堪入目,似乎要把傅景湛黑个彻底,甚至下面的评论,已经连带黑上了傅氏集团。 而微博上粉丝与路人,粉丝与粉丝,键盘侠与粉丝分崩离析互相开撕的大战,也是从这一条微博开始的。 傅景湛因为身份、地位、相貌、性格而凭空坐拥千万粉丝,但这千万粉丝,到底有多少真爱粉,难以言说,这条微博出来之后,网络上立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有人直指傅景湛道貌岸然,色欲熏心,在四年前就已经引诱现在才刚刚大一的叶凉夕。 而傅景湛的真爱粉,自然不服这种侮辱男神名声的微博,立刻在下面维护傅景湛,展开骂战。 千万粉丝分崩离析之后,有人依旧唯傅公子是从,表示且呼吁一切只相信傅景湛的说法。 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改变,完全被“我有料要爆”的微博影响,认定傅景湛和他们想象与期待中的并不一样,表示很希望,粉转黑的并不少。 另有一部分激进的粉丝,直接将矛头指向叶凉夕,认为一切过错出在叶凉夕的身上,是她的出现以及存在才导致了傅景湛发生这样的事情,直指红颜祸水之名,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之说。 至于另外的,便是持着各自意见的人跟不同意见在人在微博上开撕的景象,微博上关于“傅景湛猥亵幼女”“傅景湛叶凉夕”“叶凉夕”的话题,已经连连登上了热搜,甚至直接超过了某个最近刚刚被爆出丑闻的知名影星。 这样大的阵仗,几乎前所未有,甚至傅氏曾经被对手公司黑的时候,傅景湛的粉丝们将人扒了个底朝天,也没有造成这样的形势,但是,这次的事件,不仅影响大,更因为傅氏在帝京这个复杂的大圈子里受到的关注太多,当傅景湛被曝光的时候,即便傅氏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大概也不能阻止虚拟网络背后所有的焦躁与嘈杂。 大家像是知道傅景湛一家人今天要从法国回来似的,这时候的帝京机场的外面,早就围了不少人媒体记者和粉丝们,不过顾南风和冷川有先见之明,在两人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率先将傅家一家人全部接走了。 傅景湛坐在车内,看着机场外围成一圈哄哄闹闹的人,眉头深深皱起。 叶凉夕坐在他的身边,听着冷川讲了这些事情之后,心里便一阵发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即便知道网络这把双刃剑的厉害,但还是为此感到不知所措。 叶凉夕拿出手机,开了机,手机便嘟嘟嘟地震动起来,许多消息一连串冲出来,她被一阵惊吓,手机从手里掉在了车上。 傅景湛拿起来,嗯了静音,放在她的手上,轻声安抚,“没事,不会有事的。” 现在,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傅景湛说什么,叶凉夕都会相信他。 手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温言打过来的电话。 叶凉夕迟疑了两秒,接起来,“温师兄。” “我知道了,我没事,景湛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接着,接二连三的电话响起来,有时浅的,有工作室里的师兄师姐的,还有宁攸肖雪和文茵茵的,还有以前高中的好朋友颜琳等人,这些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微博上的事情,都纷纷给她打电话,但那时候她在飞机上,这才刚刚开了电话,就收到了他们电话打不通时候的短信,而他们的电话也都接二连三地打了进来,所说的无非就是指责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和对那个博主人肉搜索的义愤填膺,顺便安慰叶凉夕不要去理会那些东西。 叶凉夕都一一应下了这些电话,等挂断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君山别墅。 傅老爷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被带进房间休息了。 书房里,傅景湛看着网络上的那些照片和言论,眯了眯眼。 叶凉夕就站在他的身边,傅景湛原本想让她回去休息,把这些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但叶凉夕当然不同意,索性他便让叶凉夕呆在身边了。 顾南风道,“网络上的消息传得太快,发现的时候,已经压不住,所以,没有办法压着,三更半夜发出来的消息,你的千万粉丝,大概都是不睡觉的怪物。” 叶凉夕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顾南风,这话说得,真不太像他。 顾南风才刚刚说完,傅氏的几个股东也纷纷打电话来给傅景湛,说是傅氏的股票已经出现了一些波动,言语之中隐晦地表达着希望傅景湛能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要给傅氏造成更大的损失。 冷川比在场的人都还要烦躁,指着第三条微博,“这人有病吧,什么染指猥亵幼女罪,他是智障还是白痴啊,懂不懂这个词怎么用?” 叶凉夕还在旁边,傅景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冷川这才意识道叶凉夕就在场,当即闭口,挠了挠头,改口,“现在怎么办?网上都已经传疯了,就算傅氏现在发出任何声明,大概都平复不了这帮人。” 傅景湛关上电脑的页面,那些消息,似乎也跟着被缩放在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里面。 “自然是找出幕后的人。” 这些照片,都不是临时得到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暗中跟着傅景湛跟了许久才能拍到的照片,而根据照片呈现的时间长度,也就是叶凉夕进入帝京大学,上一年十月份之后的事情。 而连发布照片的时间都在傅景湛一家人全部登上飞机回国的这十几个小时之内,让傅氏完全腾不出时间处理事情都算计好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件事不是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 顾南风和冷川点头。 顾南风道,“媒体那边的事情,我会打招呼。” 傅景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南风看了一眼站在傅景湛旁边,自从得知了消息之后,表面就表现得非常镇定的叶凉夕,拉着冷川离开了傅家。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人之后,叶凉夕才走到傅景湛的身边,两只手拉着他手腕,“事情现在变成这样,你打算怎办啊?” 傅景湛抬手,轻轻抚了抚她微凉的脸颊,“怕不怕?” 叶凉夕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她就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候,虽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果到时候,我们公开了,粉丝们可能会有短暂的轰动,但却不想是现在这样的形势。” 傅景湛轻轻抱住她,声音一如既往让人感到心安,又似乎带着一点点开玩笑的成分,“这么说,是我的错了,傅太太都想过这些事情,我反而没有未雨绸缪。” 叶凉夕反驳他,“哪有啊!” 傅景湛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傅景湛将她抱坐在腿上,正想要开说话,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又重新响起。 傅景湛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就摁断了电话,开了飞行模式。 叶凉夕就听到,外面的走廊,有电话的声音响起,傅远航接起了电话,好像是傅氏那边的股东的人打电话过来的。 刚才听傅景湛接的董事会那边的消息,她自然懂得,就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傅氏的股票就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两人自然都听见了,有些无奈地对视着,最后,叶凉夕看了一眼傅景湛放在桌面上的电话,“是不是公司那边的事情要你去处理。” “公司的事是小事,何况,这点小小的事情,傅氏受得住。” 叶凉夕又去看他,重新问了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不想让傅景湛背负那个罪恶的、别有心机的罪名,他那么好,那么清风朗月,那些丑恶的字眼,怎么可以放在他的身上,即便是污蔑、冤枉都不可以。 她曾经想过当自己变得更好的时候就站在他的身边,但是,如果她一定要披上铠甲,与他并肩而战的话,她相信自己,手中的长枪短剑已经都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 傅景湛似乎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掌,“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你。” “记者发布会,你会说什么?”叶凉夕问。 傅景湛道,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捏了捏叶凉夕的鼻子,“到时候好好在家里看电视,就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 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去看傅景湛,眼睛里似乎积蓄了什么力量,“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不是就是把我们的事情公开?如果我们一起站在媒体的面前……” 话还没有说完,傅景湛拒绝,“这样不好,你还小,以后媒体很容易抓着你不放……” 叶凉夕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傅景湛沉默了一会儿,叶凉夕确定他能听自己的话之后,才继续道,“现在,网络上之所以那么轰动,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因为不知道,所以猜测,他们用有色眼镜去看人,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你,但是,当所有人知道了,网络上的那些猜测和轰动就不会那么大,那个针对你的子虚乌有的罪名,也会随着公开的真相而被击破。我知道,就算不这样,你也有别的办法,可我不想总是让你在前面遮风挡雨,而我被你呵护完好。就像替换文件,永远比删除文件有效一样,一个热度可以掩盖另一个热度。我今年十九岁了,虽然我觉得我还没有成为最好的自己,但是,景湛,我完全可以站在你的身边,跟你面对一切风浪,我不用把我保护在网络与言论的后面,保护得滴水不漏,我们谁都明白,网络背后的那些力量有多大,现在的我或许可以被你保护不用面对,但以后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愿意成为你的傅太太时,我就做好了面对镁光灯的准备。” “凉夕……”傅景湛缓缓收紧双臂,声音如同含了一把沙子似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对你的关注,将会变得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经历过网络的风起云涌,所以才可以对所谓的千万粉丝做到无动于衷,它明白这个虚拟的世界之后,到底是怎么样疯狂的一群人,双刃剑的暗面,是轻易颠倒的黑白,是无法言明的真相,是被抽丝剥茧,毫无隐私的生活。 他的女孩,他不舍得她这么早就去面对网络的利刃。 叶凉夕笑了,“那你不相信我可以面对这一切么?”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还是你对我没有信心?”叶凉夕又问她。 她胡搅蛮缠起来,也是让人颇为费神,傅景湛叹气。 叶凉夕倾身抱住他的脖子,“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你不是一直说,要有个明正言顺的身份么?这样,以后就明正言顺了,你就不怕别人追我,而你的身上,也有了我的标签,那些觊觎你的人,都应该纷纷退开了才是。” 傅景湛沉默。 叶凉夕坚定地看他。 “你呀……”傅景湛的语气甚是无奈,“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跟我说这种话。” 叶凉夕眨眨眼,“不好么?” 傅景湛浅笑,吻了吻她的脸颊,退开,很认真地看她,“凉夕,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叶凉夕笑,坚定地看着他,“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一句话,让傅景湛的肩头彻底放松,紧紧抱住身前的女孩,是啊,这是他的未婚妻啊,将来还是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他想过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叶凉夕就是傅景湛爱着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形势被人知道。 ------题外话------ 书城有评论说,叶姑娘像个白莲花!哪里白莲花了?!? 该犀利的时候犀利,知世故也明事故,也从来不刻意装什么单纯懵懂无知天真,也从不刻意掩饰她的本性。 难过……说情节安排,文笔等不好,我完全接受,但是拒绝接受说叶姑娘小白莲的。   ☆、197 心意(2 ) 蒋家书房,蒋安轩坐在电脑前,看着网络上的言论,拿起旁边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唇边划过一抹冷笑。 “如果你背后没有蒋家,蒋安轩这个人,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跟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平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可能一生也走不到傅景湛的面前,踏进傅氏的大门,而叶凉夕即便没有了其他的,也依旧是叶凉夕。这是我自己的底气。”叶凉夕的这句话,至今仍在她的耳边回响,每每想起,蒋安轩便忘不了那天的难堪。 傅景湛的女人,想用那点美术界的名气来证明自己么? 那么,她就要看看,在网络与流言的面前,在傅景湛的千万粉丝面前,她叶凉夕到底要怎么证明自己可以站在傅景湛的身边,配站在傅景湛的身边。 “我爱她,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这是所有问题的答案。”傅景湛薄凉的眼神,还在蒋安轩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她也想要看看,他们的爱,到底能抵挡住多少恶意的猜想和舆论,傅景湛不是把这个女孩保护得很好么,那么,她就让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们的身上,她倒要看看,在镁光灯之下,这份所谓的爱情,到底能坚持多久。 书房的门被猛的推开,蒋易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像一头发怒的小兽一样看着蒋安轩。 蒋安轩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关闭电脑上的页面看蒋易,“小易,进来不知道敲门?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不礼貌?” 蒋易举着手机,就着手机将一张图片放在蒋安轩的面前,“这张照片,是不是你拍下的?” 蒋安轩看过去,是一张在学校里的照片,是傅景湛接送叶凉夕的照片。 也是微博上被爆料的照片里面发出来的一张。 她一下子沉了脸色,“小易,你什么意思?” 蒋易脸上还有分明的怒气,“是我那次搭你的顺风车回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我还特意指给你看那就是叶凉夕和傅景湛,现在,这张照片就出现在了网络上,拍摄的角度就是我们的车子所在的地方看到的角度,你当我看不出来么?” 蒋安轩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网络上的那些事情,有我插手和策划的份?” 蒋易沉怒着看她,没有说话,但从神色之中已然默认了蒋安轩的这个说法。 蒋安轩冷笑了一声,两姐弟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蒋易露出这样的神色,“小易,你也不小了,有些话该怎么说,说话之前是不是该过过脑子,也该清楚,你这样平白无故来冤枉我,我是你姐姐,不跟你计较,但你迟早要接小叔的班,这样的性子,你让小叔以后怎么办。” “我冤枉你?”蒋易有些激动,“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要我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蒋安轩脸色微变,蒋易道,“你喜欢傅景湛,在我还没有认识叶凉夕的时候,你手中就已经有项目跟傅氏那边对接了。” “蒋易!”蒋安轩呵斥他。 蒋易脸上的失望越重。 关于蒋安轩喜欢傅景湛这件事,他也是最近知道的,这还是那天他爸爸跟蒋安轩的父亲在书房谈话的时候,他刚好也在场,从两人隐晦的话语之中才知道的事情。 并且也知道了,蒋氏现在被拉入了傅氏的黑名单的缘由,而由此引发的一连串蝴蝶效应,也让蒋氏在跟傅氏合作之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从小跟着蒋安轩长大,虽然她曾有过出国几年的时间,但那段时间并没有消磨掉姐弟两人的情份,蒋安轩不仅是他的姐姐,更像是朋友,蒋易对她有感情,哪怕不愿意去想蒋安轩当初在分明知道叶凉夕和傅景湛关系的前提之下,仍旧让他去追叶凉夕的用心,但现在,仍旧感到很愤怒。 她是他的姐姐,从小到大,就对他很好的姐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蒋安轩提醒他。 蒋易脸上的愤怒没有消减,还是像个爱冲动的少年。 蒋易放下手机,“你以为傅景湛真的查不到这些事情么?傅氏的手段如何,你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还是装作不知道,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做这些事情,顾家掌握着帝京半数媒体的命脉,姐,傅家捏死蒋家,就行大象踩死一只不会飞的麻雀一样。” 蒋安轩发怒,“我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蒋易冷然笑了一声,前一分钟,怒气腾腾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少年的人,这一声冷笑,硬生生让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掩埋在不务正业的外表之下的那一层认真。 蒋易深看了一眼蒋安轩,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书房,书房的门,被他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 —— 刚回国的第一天,傅景湛的电话就几乎被打爆了,后来他干脆就着静音把电话扔在那里,任由电话的屏幕亮了又灭,最后,这个惨状,就转移到了傅远博的手机上,傅远博也深表无奈,自从把公司交给傅景湛之后,他基本就不怎么管傅氏在国内的事情,国外的事情还过问一些,其余的时间就跟着唐如雅到处飞。 从他这儿无从下手之后,董事会那边,看着傅氏不稳定的股票,终于有人越过傅景湛,找上了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回来之后就去休息了,等休息够了,便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第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就把傅景湛和傅远博叫进他的房间了。 对于这件事打扰到了傅老爷子,傅景湛当然是不高兴的。 傅老爷子看起来倒是心宽,三言两语安抚了一阵那帮焦躁不安的董事,就问傅景湛的打算。 傅景湛并不隐瞒老爷子,只是因为刚刚下了飞机,想让老爷子先休息而已,因此,应道,“我已经通知李泽,明早召开记者发布会。” 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这种小事你知道怎么解决,我说的是夕丫头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怒气显然才出现了,傅远博有些担心,“爸,您先别气。” 老爷子指了指傅景湛,“我能不气么?看看这臭小子做出了什么事情,让人拍了这么久,查无所查!夕丫头是我孙媳妇!我能不着急么?一个女孩子家,面对这样的流言,就是旧时候的女战士也受不了!” 傅远博一噎,瞬间觉得自己也帮不了儿子了。 傅景湛完全接受老爷子的责怪,恭顺地认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顿了顿,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神色中,傅景湛道,“我跟凉夕已经说好,明天的记者发布会,会公布她就是我的未婚妻的身份,另外,关于幕后的推动者,已经在追查中,不管是谁,傅氏会不顾一切,必将对方揪出来,网络上的谣言不会很快消失,傅氏永久保留追责的权利。” 老爷子轻哼了一声,“咱们傅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先礼后兵了?我管你什么永久追责,这个人,如果找出来了,你还会不知道怎么做?” 傅远博轻咳一声,傅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更加不如阿湛!” 傅远博无奈,“爸,您说话别这么直接,气坏了身子不好。” 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么,什么永久保留追责的行为,不过是跟老爷子说的场面话罢了,到时候把人找出来了,呵呵,傅家什么时候有过省油的灯了。 “我没有被自己气坏,是你们把我气坏了,好了,都出去都出去!省得我看着心烦!” 傅景湛和傅远博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退出了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在傅景湛出去之际,又开口,“臭小子,叫你走还真的走,给我留下!” 傅景湛无奈,只好又走进去,“爷爷。” 老爷子语气终于温和了一些,“夕丫头怎么样?” 傅景湛眼里具是无奈,“她很好。” 傅老爷子气得声音又大了一点,“什么很好,小姑娘家,面对这样的事情,再好,那心里也是不好受。” 傅景湛心里叹气,说很好,还不是为了让您不要担心么? 但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去反驳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底,但是,现在,既然你们订婚了,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夕丫头是我们傅家的人,傅家就不能让他受任何委屈,也给她足够的底气无面对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 傅景湛语气和脸色都认真了一些,点头,“爷爷,我明白。”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大概也有点累了,挥了挥手,让傅景湛出去。 傅景湛刚从老爷子的房间里出来,唐如雅和傅远博就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等他了。 傅景湛顿了一下,走过去,傅远博面对妻子微沉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唐如雅指了指前面的沙发,“阿湛,坐。” 这样严肃的气势,傅景湛沉默了一下,坐下来。 唐如雅开门见山,“我没有仔细去看网上的流言,但我知道,小夕受了委屈,阿湛,别的事情,妈妈相信你会处理好,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小夕受了委屈。” 傅景湛无奈,“妈,我知道。” “公司的事情,妈妈向来不干涉,但你打算如何不让我的儿媳妇受委屈?” “明天的记者发布会,我会公开一切,告诉所有人,凉夕是傅氏的女主人。”傅景湛语气认真。 唐如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语重心长,“我理解你们以前不公开的心理,那时小夕还小,过度的关注,对她弊大于利,我也知道,你想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我儿媳妇的能力,我清楚,即便她是你傅景湛的妻子,将来,美术界给她的荣誉,也一定会超过傅家的儿媳妇这个头衔,阿湛,你,小夕,都是第一次为人妻,为人夫,即便你们感情很好,但妈妈是过来人,还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女人这一生,为人妻子,并非她向你索求什么,而你给得再多,也都不如一分始终如一的爱,这一点,你爸爸做得很好,我希望,你会比你的爸爸,做得更好。” 唐如雅极少跟傅景湛谈及婚姻方面的问题,可以说,这是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的话,让傅景湛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认真地点头了。 傅远博听到妻子这样的话,唇边划开了一抹笑意,伸手握了握妻子的手掌。 唐如雅站起来,“好了,妈妈知道你很聪明,并不需要我这番话,但你们第一次做夫妻,即便有了几年的感情经历,即便妈妈看到你的责任和担当,但还是想要跟你多说这一句,接下来的事情,妈妈知道,你能处理好。” 傅远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跟着唐如雅上楼。 傅景湛看着父母离开,沉毅的眼角,慢慢变得深沉。 网络上的那些恶意伤害,他不会就此放过,他放在心头和掌心上疼爱的女孩,那些人,竟然敢那样说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回到房间的时候,叶凉夕已经在浴室里洗澡。 自从得知了网上的消息之后,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看网上的消息。 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出去之后,会引起另一轮期待和猜测。 傅景湛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进了书房,从抽屉拿了一沓文件出来,回了房间,放在床头柜中。 晚上,傅景湛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 叶凉夕本来坐在床头翻着一本画册,听到声音,下意识看过去。 一看过去,双眼就定住了两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又慢慢放回手里的画册上。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傅景湛擦着头发的动作都忍不住顿了一下。 叶凉夕把视线埋在画册里,就是不想去看傅景湛。 因为某人此时此刻,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竟然裸着上半身,而下半身,只堪堪用一条浴巾围住,叶凉夕瞥了一眼,就觉得,好像那条浴巾,轻轻一扯,就能被扯下来,想到这里,她不禁会顺着这个想法想到浴巾后面的景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嗯,好像某人因为她的生理期,已经怨念了好几天吧。 叶凉夕的视线虽然放在画册上,但是,耳朵却出卖了她自己一般地悄悄变红了。 傅景湛看了一眼,恍若未觉,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帮我擦擦头发。” 叶凉夕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傅景湛手里的浴巾,认真地擦头发。 心里却在悄悄嘀咕,以前都是你帮我擦头发,没有让我帮你擦头发的。 不过显然,傅景湛并没有听到她心里的嘀咕,两人一个沉默地蹲在床边,一个沉默地坐在床上,擦头发,和被擦头发。 差不多之后,傅景湛把毛巾收进浴室,然后出来,叶凉夕感觉到床铺的旁边塌陷了一角,下一刻,傅景湛就把她圈进了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抽掉她手里没有再翻过页的画册,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蛊惑,“累不累?” 叶凉夕眼睛转了一下,“累!” 她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又试探着问,“我们早点睡觉吧?” 傅景湛这一次,却不像往常一样放过她,手已经悄悄钻入了她的睡衣,“凉夕,已经一周过去了。” “什么一周。”叶凉夕打算装傻,按住他想要作乱的手。 不过显然某人早有目的,她的那点力道,并没有造成任何阻挡,傅景湛偏了头去亲吻她的耳朵,“这么狠心?我已经一周没有碰你了。” 被扑倒的那一刻,叶凉夕心里想着的是,真的不是我狠心的,而是你一开始之后就没完没了的,不是说二十几岁的少年才会血气方刚么,为什么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这么如狼似虎啊? 但显然已经被饿了一周的傅大灰狼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这只小白兔,叶凉夕很快就被他弄得意乱情迷,不知今夕何夕,直到看到傅景湛从床头的柜子上拿出一个熟悉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她便立刻被惊到了,“这,这不是在法国么?” 傅景湛笑了,“你喜欢这个,所以带回来了。” 叶凉夕欲哭无泪,明明是你喜欢!我是误拿并且被你误会的。 傅景湛显然懂得她眼神里的意味,不以为意,“没关系,如果不喜欢这个了,我们可以去买别的回来试试,多试试,看你喜欢哪一个。” 叶凉夕羞愤欲死,瞪他,但显然这种时候的她双眸含水,唇瓣红艳,对于傅公子而言,都是只有诱惑,没有别的东西,所以,下一刻,就立刻被带着陷入了热浪情潮之中。 最后,叶凉夕在床上沉沉睡去。 傅景湛却依旧半分睡意也没有,侧着身子,看着沉睡中的叶凉夕,她的鬓发,有些湿润,脸上的红润还没有消失,唇瓣嫣红,锁骨与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刺激得他又蠢蠢欲动,但终究不舍得再闹着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爱人。 何况,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翻了个身,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伸手,小心地从被窝里拿出叶凉夕的左手,用她的手指,在小盒子里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带着她的那根手指,摁在文件上。 翻动文件的声音小心翼翼,就连拿着叶凉夕的手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可傅景湛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却是眼神温柔,几分钟之后,他抽出纸巾,把叶凉夕红彤彤的指腹擦干净,收走了床上的文件,回了书房,放在密封的文件袋里,回房,叶凉夕应翻了一个身,依旧是沉睡中。 他小心地钻进被窝,轻轻将人揽入怀中,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心满意足地带着叶凉夕入睡。 似乎,今天那些糟心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而明天,也不用面对无数媒体。   ☆、198 新闻发布会(1) 叶凉夕第二天醒来,傅景湛已经去上班。 从洗脸开始,她就盯着自己左手的食指看,总觉得指腹的颜色红得有些不太正常。 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时候,唐如雅问她,“怎么了,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叶凉夕的视线转移开,对唐如雅笑了笑,“没什么。” 唐如雅见此,也只当她在发呆,并不多问。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之后,微博上关于傅景湛和叶凉夕的事情依旧在继续,但是,傅家的每一个人,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担心这件事,叶凉夕以为在今天的早报上会看到一些相关的消息,但是,她翻了一下报纸,却发现,今天的早报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些严肃和认真的时政与社会新闻。 唐如雅大概知道她在找什么,也并不说明。 而她并不知道,傅景湛的粉丝,也并不是吃素的。 此时网络上的言论,虽然依旧几家争鸣,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之后,泼在傅景湛身上的,关于染指幼女的莫须有罪名,已经完全被他的真爱粉们彻底攻击掉,甚至有专业的法律人士出来,专门针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从头到尾的科普和解答以及分析,剧情已经被法律专业的粉丝们反转为对方诬陷、诽谤、恶意中伤、侵犯隐私等罪名压下。 她刚刚放下报纸,就听到电视机里传来声音。 上午九点钟,傅景湛第一次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媒体的面前,召开新闻发布会。 叶凉夕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到了电视机前,就连唐如雅也从厨房洗了手出来,傅老爷子和傅远博原本在偏厅,听到电视机这边的声音,傅远博也扶着傅老爷子坐在了沙发上。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来了很多官方与非官方的媒体记者。 闹哄哄的一片。 报纸上之所以在网上如此大的轰动甚至对方指出了傅景湛染指幼女这么大的罪名之下仍旧没有傅景湛与叶凉夕的任何新闻,是因为傅家在帝京的地位和手段,让那些人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还是不敢刊登任何没有经过傅家正式的,官方统一的消息,何况,四大豪门亲如一家,彼此之间的照应,让整个事件,只敢在微博这样消息传播快,难以阻挡和阻止的地方发酵。 傅景湛一出现,所有的镜头便都朝向了他。 整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记者们的声音不断。 叶凉夕就看到,镜头里,傅景湛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这个颜色,分明会让人看上去显得深沉,带着压迫,但在叶凉夕看来,出现在镜头里的男人,却依旧矜贵而清隽,曾经她觉得那双眼眸深邃而无法解读,但现在,即便他在外人的面前,淡漠疏离,似乎不带表情,但是,叶凉夕已经能从他眼神深处,看出那份独属的温柔。 傅景湛一出现,早已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们便纷纷发话,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 “傅先生,请问你和叶凉夕小姐是什么关系?” “请问,叶凉夕小姐是什么人?” “现在网络上说,叶凉夕小姐是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天才画家叶清如的女儿,是当年美术大师叶之时的外孙女这件事是真的么?” “有人说,叶凉夕小姐其实是傅家的养女,与傅先生的关系比较微妙,这件事可否给出具体的回答?” “关于网上流传的,您染指幼女的罪名,你如何看?” “听说,在叶小姐还没有成年的时候,您和叶小姐就已经确认了情侣关系,这件事是否真实?” “据了解,傅氏集团的股票已经随着本次事件波动巨大,傅氏接下来如何面对这样的危机?” “……” 闹哄哄的声音,让人觉得心烦气躁。 面对媒体与记者的咄咄逼人,傅景湛始终淡然,几乎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在媒体乱哄哄的问题太多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傅景湛扬了一下手。 分明不是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但是,就是这个一个扬手的动作,经由他做出来,便让在场的闹哄哄的媒体记者们全部都停了下来。 傅景湛调整了一下桌面上的话筒,开门见山。 他的声音,清润却又带着一点低沉,让人忍不住会停下来,听他说话。 然后,在场的,电视机前的人听到这位很少很少接受记者和媒体采访的天之骄子说,“首先,我申明三件事,第一,叶凉夕不是我的女朋友与情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 话一出口,在场的媒体全部沸腾了起来。 就连坐在电视机前的叶凉夕,也莫名紧张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攥住衣角。 傅景湛熟视无睹,继续用他清润低沉的声音,说,“第二,针对本次事件,对方侵犯我未婚妻的隐私权、名誉权等,对我的未婚妻进行人肉搜索,造成心理与精神伤害等并公布大部分信息的行为,我本人,包括傅氏在内,永久对其保留追责的权利与行为,并且,不遗余力必定找到幕后之人。” 这句话说到后面,带了一点威压,甚至可听得出来,傅景湛的语气带着低沉,有那么一点渗人的感觉,不仅仅是渗人,或者说,原先只从网络上听闻傅景湛的个性的人,似乎终于在他的这句话中,领会到了某种寒冰压迫的感觉,让你不由自主地去相信,这个人,说出这句话,就一定会做到的。 而更加让人震惊的是,他首先的声明,全部围绕叶凉夕而来,把叶凉夕放在了首位,至今未曾提及自己与傅氏的任何事情。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万里江山,不敌美人笑,如果说,这些只是传说故事里的美好爱情,大约,对爱情还有那么一点浪漫的遐想的人,在此时此刻,都会被这个男人的举动感动。 毫无意外的,叶凉夕是感动的。 傅景湛的第三个声明紧接而来,“第三,在我未婚妻十六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确定关系,曾经所有微博上捕捉到的照片,都是我和她,先前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并不公开,现在公开一切,是我和傅家对她的尊重。但我希望,各位能给她保留足够的生活空间,不要打扰和刻意关注。” 说完,他就点了一下头,“我言尽于此,接下来,如有问题,在可回复的范围之内,我会尽量回答。” 说完,他就移开了话筒,三个全部关于叶凉夕的声明之后,在场的所有媒体似乎已由前面的闹哄哄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电视机前,叶凉夕的眼睛有些湿润。 为傅景湛,为他所有的态度都为了自己。 她想过傅景湛会跟媒体言明一切,但不想,他会以这样的完全为了她的方式来进行。 只字不提自己,也不提傅氏,将她放在了第一位。 唐如雅就笑了,拍了拍傅远博,“不愧是我们的儿子,这魅力,谁能比得上。” 傅远博无声笑,老爷子的眼角也漫开了笑意,“臭小子,总算是做好了一件事情。” 然后傅老爷子就看向叶凉夕,“夕丫头,别担心,这臭小子,不会让别的人欺负你!” 叶凉夕只好道,“爷爷,我不怕。” 老爷子朗盛一笑,“好,我们傅家的孙媳妇,就该有这样的魄力!” 叶凉夕囧然地把视线转回电视上。 媒体记者们已经反应过来,对于傅景湛发出的三个声明,纷纷提出问题。 “傅先生,您所有的声明都只关乎叶小姐,完全不提您自己和傅氏,是否真的不担心傅氏面对本次事件的危机?” 傅景湛似乎很好说话,看了一眼这个发问的记者,调整了一下话筒,“这样的小事情,对傅氏而言,不过蚍蜉撼树,如果傅氏连应对这种莫须有的诬陷的能力也没有,我今天大概也不必坐在这里了。” 又有人提问,“既然傅先生认定本次的微博事件为污蔑与诽谤,请问,背后是傅氏的对手在打压还是别有居心者的破坏。” “不论是谁,与傅氏为敌的结果都不会变。” 纷杂的关于傅氏与傅景湛自己的问题之后,记者们就把问题全部都指向了叶凉夕这个刚刚被傅景湛在全民面前公开承认的未婚妻,毕竟这位帝京的天之骄子,拥有着千万认为谁也配不上他的粉丝。 有人纷纷提问,“叶小姐是什么人物能得傅先生的青睐?” “这个问题,应该转化成我何以得到她的青睐。” 底下一片惊呼,能让傅景湛说出这句话,大概许多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电视机前,叶凉夕咬了咬唇,脸有些红,毕竟,家里的长辈都在这里呢,而且,他不是一向都不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的么,怎么这次面对这么多媒体,就变成了这样。 媒体们似乎找到了挖掘这位在公众面前不苟言笑,冷淡疏离的男人的八卦。 “请问傅先生是怎么和叶小姐认识的?” “她是我母亲的朋友的女儿。” “请问叶小姐真的住在傅家么?” “请问叶小姐真的是二十年前的天才画家叶清如的女儿,叶之时的外孙女么?” “据悉叶小姐现在还是帝京大学的在读生?” 傅景湛维护叶凉夕,对于记者提出的这些关于叶凉夕的问题,最后以一句话总结回复,“我希望各位能给我的未婚妻一个相对清净的生活环境,请不要过度去关注和挖掘我们的私人生活。” 众人依旧不放过傅景湛,“傅先生看起来很爱叶小姐,傅先生能否说说叶小姐为何值得您如此倾心?” 最后这个问题,在场的人,终于在傅景湛冷淡疏离的神色中,看到了那点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他抬起头,直直面对这镜头,似乎眸光能穿越镜头,直达他爱着的那个女孩一般。 叶凉夕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傅景湛的视线,只见他唇角泛起了一点笑意,眼神温柔,隔着屏幕,似乎在和她对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隔着距离,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得出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只映照了自己一个人。 然后,她就听到,电视机里,傅景湛低沉又清晰的声音说,“我很爱她,视若生命,如果一定要说出缘由,也不必有什么缘由,不必她身上有任何惊为天人的优点,只需要一点,爱我,便够。” 底下的人,尤其是女记者,猝不及防听到一向被认为是冷心冷情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纷纷捂住了嘴巴,但唏嘘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 叶凉夕坐在电视机前,一下子红了眼睛。 爱,傅景湛极少极少在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更别说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但是,一向在外人面前极为内敛的人,今天,竟然在媒体面前跟她说出这个字,一段朴实却深藏爱意的话,让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叶凉夕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好到让她不知道怎么办。 但傅景湛的下一句话,不仅让叶凉夕惊愕无比,也让在场的所有媒体都沸腾了,“另外,我再次申明,现今,我的未婚妻与我持有傅氏同等股份,她也是傅氏的主人。以后若再有其余不法言论,傅氏与我,第一时间追责到底,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如有其余问题,可向傅氏法律顾问咨询。”   ☆、199 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2) 全帝京都知道,傅景湛会在今天就微博上的事件召开记者发布会,发布会是同步直播的,早就盼着傅公子像这样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的粉丝们,早就在外面发布会现场外面等候着了,就在发布会还在进行的时候,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已经同步转发了傅景湛的相关视频和言论。在女人看来,任何维护妻子的男人,都是男神一般的存在,何况还是傅景湛这样的人,而他刚才维护叶凉夕的举动,加上最后那相当于福利一般的温柔眼神,简直让在屏幕前痴痴等待的粉丝们受不了,因此,在外场等候的粉丝们早就已经沸腾了,甚至打了横幅,情况前所未见。 因此,当傅景湛宣布发布会结束的时候,在场外已经蠢蠢欲动的傅公子真爱粉们早就已经在呐喊中,疯狂之劲,让人为之震撼。 见到傅景湛出来,粉丝们便疯狂的呐喊“傅公子,傅公子!” “傅公子” …… 此起彼伏的声音,掩盖了周围的记者们还想要的追问。 甚至现场已经出动了大量的保安、武警来维持秩序。 傅景湛却似乎对这样的境况熟视无睹,出来之后,对这样拥护自己的粉丝们,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对着人群,稍微点了一下头,收了收上衣的西装,然后钻进了车里,吩咐李泽,将车开走。 但仅仅只是这一个点头的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回应的动作,也让在场看到的粉丝们疯狂起来,呐喊的声音更大,直到傅景湛的车子离开了视线,这边还没有安静下来。 参加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们,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在原地,拿出了手机、笔记本、iPad等电子设备,就地写稿发回社里,甚至有电台直接就着这粉丝疯狂的局面为背景,进行了实时直播。 继昨天的微博事件之后,就在新闻发布会才开始不到一半的时间,经由傅景湛的粉丝们发出来的另一轮微博,很快就有了压下昨天的所有针对傅景湛和叶凉夕的负面新闻的态势,关于“傅景湛护妻”“傅景湛与叶凉夕”“傅氏女主人”“护妻狂魔傅景湛”等类标题的话题渐渐在微博的热搜页面上出现,或许因为傅景湛当面出来做回应,让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粉丝们获得了来自自家男神更多的底气,语气不仅更冲,更变得理直气壮,而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成员,在不到半天的时间之内,便一直蹭蹭蹭地涨起来,而“我有料有爆”的博主,嚣张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被微博上支持傅景湛和叶凉夕的言论压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粉丝们更是自发地去寻找这个博主的消息,力图扒开他在现实中的身份。 顾南风和冷川等人站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傅景湛扬长而去的车子,就笑了,“我还不知道,咱们傅公子,什么时候对人民群众这么客气了,你们瞧瞧他最后跟那些疯狂的粉丝点头的那个动作,不说别的,我敢肯定,他是在收买人心。” 冷川把遥控器扔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语气颇为鄙视。 宋熙嘉笑,“你是第一天认识景湛么?” 这个人这么腹黑,什么时候见过他对陌生人这么客气,何况还是曾经让他不屑一顾的这些疯狂聒噪的粉丝。 顾南风摇头失笑,没有说还什么,只是神色之中,带着一点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南风等人在这边,对这件已经注定要扭转了局面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担忧,相信接下来的一切,傅景湛会处理得很好。 然而,另一边,有的人,却对此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蒋安轩坐在电脑前,看着各种针对傅氏的新闻发布会的报道,苦涩地笑了一声,关上电脑的屏幕,语气嘲讽,“叶凉夕,你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大概就是得到了傅景湛的爱。” 另一边,傅雪豪的家中,他正站在窗前抽烟,身后的电视机里仍旧在播放着关于傅景湛的新闻报道,网络上,电视上的言论现在几乎已经趋向一致,那就是叶凉夕拥有的傅氏的股份的变动,以及傅景湛对于叶凉夕的维护,当然不少媒体对于幕后之人操纵这一切的各种猜想。 不过,傅雪豪的心思,大约已经不放在这上边了。 他对于这样局势的扭转似乎并不太觉得到意外,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眼圈,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微微仰了仰头,眯眼看着窗外云天,轻轻笑了一声,“这点事情,哪能这么快难倒你傅景湛,只怕从今以后,你越发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支烟,几乎燃尽,傅雪豪抖了抖指尖的烟头,烟灰掉落在地上,留下一点清晰的痕迹。 然后,他带着轻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景湛,你毁了我最好的东西,凭什么还能自己心安理得拥有一切?” —— 君山别墅,叶凉夕一听到花园里车子进来的声音,就外套也不穿地跑出了门。 唐如雅见她这样匆匆出去,刚想叫她一声,让她穿了外套再出去,还没有开口,叶凉夕的身影就不见了。 她笑着摇了摇有,索性也不去管了,虽然心疼儿媳妇,不过,这份心,还是多让儿子去操着吧。 傅景湛还没有停车,就看到叶凉夕从房子里跑出来,他才刚刚下车,叶凉夕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大约是听到声音就跑出来了,早春的帝京,天气还冷得很,尤其是在君山别墅这样的半山之上,更加冷,傅景湛把她纳进怀里,退后了两步靠在车门旁边,挡住了大半的风,不由得失笑,“怎么了,这是?” 叶凉夕抱着他的腰,脑袋扎在傅景湛的胸前,好半晌都会只是这样紧紧抱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傅景湛忽然有点摸不准她的情绪,“凉夕?” 叶凉夕的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做的?” “什么?” 叶凉夕终于抬头,眼睛有些红,执拗地看着傅景湛,“股权转让的事情。” 傅景湛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也不是最近才打算的,已经打算很多年了。” “为什么?” 股权转让是大事,叶凉夕虽然爱傅景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两人在一起了,她会拥有公司的股份。她对傅氏的运转并不熟悉,但多多少少也知道傅景湛到底占据了公司多少比例的股份,以至于即便转让了一半,也根本不影响他在傅氏的地位和权利。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有些接受不了,有点不知所措,他这么聪明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对这件事,反应很大,但是,显然,傅景湛很是云淡风轻,“取妻不是要送聘么?这是给你的聘礼。” 这么不正经的回答,叶凉夕看了他几秒钟之后,气呼呼地扭头,不想跟他交流了。 傅景湛唇边笑了笑,把她的头扭回来,语气认真了一些,也温柔了一些,“凉夕,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叶凉夕总算还能认真听他讲话,傅景湛把她搂紧一些,“转让公司的股份,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必对这件事有任何心理负担,你是我的妻子,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东西全部都给你,而我除了傅氏,便也没有什么实在具体的东西了,即便你不需要,但是,爱说再多,都是虚的,这些东西,唯一的作用只是证明我给你的尊重,也让外界知道,你是明正言顺的傅太太,即便有心人想要从中作梗,对你如何,也要掂量三分。” 傅景湛没有说的是,如果可以并且有效,即便将整个傅氏送给她,他都愿意。 叶凉夕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举了已经没有痕迹的左手的食指给傅景湛看,“你是不是偷偷用我的手指压印了?” 傅景湛包住他的手指,眼里含笑。 叶凉夕说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傅景湛说得轻松,可是她怎么可能完全不当回事呢? 她的语气闷闷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景湛笑,“凉夕,那就好好爱我。” 叶凉夕一下子抬头看傅景湛,傅景湛低了头,依旧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藏了一汪爱意,看得她心口发热,踮了脚尖,去亲吻傅景湛的嘴唇。 爱啊,怎么能不爱,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如雅觉得外面的天气冷,开了一扇窗想要将两人叫进来,不过还没有完全打开窗,便看到两人躲在车后,在花园里亲吻。 她愣了一下,最后默不作声地关上窗户,笑叱一声,“臭小子,冻着了小夕,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200 微博认证傅景湛(3) 下午开始,舆论全部被傅氏主导。 不少相熟的人在傅景湛的态度明确之后,分分在微博上力挺傅景湛和叶凉夕。 网络上的关于傅景湛和叶凉夕的负面言论已经完全被掩盖下去,而“我有料要爆”博主也再也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不到半天的时间,粉丝们就已经将“我有料要爆”扒了个底朝天。 是个以爆料为主娱记,这个人,曾经以不少捕风火影的信息,借助拼图、p照、融汇信息、误导信息等方式,爆料过许多明星、名人的虚假信息,每次都造成了不少的风波,但很多消息,其实都不属实,但却往往因为一时之间造成了很大的轰动而让那些不真实的信息牵连出了其他的事情,导致不少人毁在这个人的身上。 而“我有料要爆”是他最新开通的一个小号。 傅景湛粉丝,大概全部聚集了不少行业的精英,就在李泽刚刚给傅景湛打电话的时候,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就扒出了这个人。 傅景湛在网上看着这个人的消息,眯了眯眼,然后,那边就对李泽吩咐,“找到这个人,我见见他。” 他的语气有些阴寒,就连跟在傅景湛身边多年的李泽,也不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应下了。 现在,微博上,不仅是傅景湛的粉丝后援会,许多有名的博主,原本跟傅景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博主甚至也借着傅景湛的这波热度到处在转发今天新闻发布会的视频,配以各种应景的文字宣传,甚至把傅景湛最后说的那段话,融成了经典句子,现在网络上还到处流传着“有一种爱情,叫做傅景湛和叶凉夕”这样的句子。 叶凉夕一边脸红,一边又忍不住去刷微博。 不仅是傅景湛,网络上关于她的信息也不少。 拜“我有料要爆”所赐,她的平生,能被查得出来的事情,都已经公布在网络上了。 虽然傅景湛在媒体面前说,自己何德何能得叶凉夕青睐,但微博上还是有人做了一个视频,深度解析了叶凉夕何以成为未来的傅太太而不是世界上别的什么人。 博主是个人才,视频做成了动画的形式,给出了几个看起来,好像无懈可击,傅景湛不得不爱的理由。 首先,她是二十年前的天才画家叶清如的女儿,叶之时的外孙女。 其次,她是帝景大学美术学院的元老王仁涛的学生,按照这个辈分论下来,国内美术界不少元老,该能跟她平辈。 再次,她是二十年来,柏林艺术展新锐奖最年轻的获得者,更是目前为止,巴黎国际美术展创办以来,获得金银铜奖中最年轻的华人。 …… 当然,还有高考双料状元、帝京大学美术学院保送生,曾获得来自欧美十余所学校offer这样的小事件,再配上被偷拍到的部分照片和对容貌的分析,这个博主,最后得出结论,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天之骄子傅景湛。 叶凉夕带着耳机,脸红红地看完这段视频,心跳还有些加剧。 而这个博主的这段视频,发出才两个小时的时间,转发量已经超过七万,评论更是不计其数。 叶凉夕翻着看原博主下面的评论,各种各样的评论都有,目前翻看的大都基本都倾向正面的评论: 叶凉夕最先看到一个热门评论,“来来来,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傅太太的妈妈,叶清如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么说吧,三十年前,美术界有一个叶之时,如果不知道这个名字,请去翻看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的美术基础课本,请看上面的编者,就是这个名字,这位开创了山水画派江山派先河的大师,他的作品至今收藏在国家博物馆之中供人瞻仰,而这位英年早逝的大师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叫做叶清如,而叶清如是二十年前第一个让世界关注国内油画的天才画家,也就是傅太太的妈妈!而论起溯源,唐时有个”画仙“叫做叶勉……总而言之,傅太太是书香门第,千年流传,请叫我百科小能手,谢谢。” 不仅如此,这个博主还科普了她参加的国际比赛在世界上的地位,总而言之,就是力图证明叶凉夕的厉害。 她心里微囧,知道外祖父叫做叶之时,但是她出生的时候,外祖父家早就没人了。而所谓的上溯唐时的这个说法,完全不是这样的,没办法证明那个时候的叶勉跟现在的叶家有什么关系。不过粉丝们显然并不管,乐此不疲地挖料。 当然,还有不少评论,大约是来搞笑的: “傅太太明明长得这么美,偏偏要靠才华吃饭,要不要给人留活路啊。” “炫耀,家里长辈曾经买过傅太太画展上的画,母上现在已经把画小心翼翼收藏起来,表示当做传家之宝,说等我结婚做嫁妆!” “请问我爷爷是王仁涛教授最早的学生,我这个美术后生,可否叫傅太太一声师叔祖?” “作为傅氏集团主楼三十一的员工,我不会告诉你们老板和老板娘恩爱的日常是怎么样的。” …… 叶凉夕看着看着,眉眼就忍不住弯了起来。 总而言之,大家都在祝福她和傅景湛,网络上一个一个的傅太太,让她觉得心里被什么暖融融地包住了一样,充盈着说不出的感动,甚至有点想哭。 她还没有觉得自己成为足够好的人,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傅景湛的未婚妻了,而也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配得上傅景湛的人。 这种被全世界祝福的感觉,如何让她不感动。 傅氏集团的官方微博,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视频微博。 再次刷新手机的时候,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转发的这条视频的微博,还配上了一个评论,“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最后,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官方宣正,只认准叶凉夕为唯一准傅太太,祝福男神女神,希望早日听到更多更好的消息,准傅太太成真正的傅太太。” 叶凉夕刚刚看到这里,傅景湛就进门了,看着她对着手机傻笑,扬了扬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叶凉夕一下子收了手机,“没什么呀。” 傅景湛挑眉,“在刷微博?” 叶凉夕去瞪他,明明知道还问人。 傅景湛把手伸过去,一下子拿走叶凉夕的手机,点开她的屏幕,看到微博页面上的内容,揶揄地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愤愤地去看他,“你给我,你不是不玩微博么,不许看!” 傅景湛跟个爱闹的小孩似的,举高了手机。 叶凉夕想要去抢,“哎呀,你给我,给我啊。”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把手机还给叶凉夕,语气带着十足十的暗示,“晚上给你。” 叶凉夕一下子反应过来,气得想要去踩他的脚,“老流氓!” 傅景湛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叶凉夕赶紧改口,做无事状,“啊,没有没有,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有听见。” 傅景湛恶狠狠将人抱起来,“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凉夕欲哭无泪,再去看微博的时候,更加欲哭无泪的,举着手机给傅景湛看,“你点赞了啊?” 傅景湛并不在意她的心神被吸引去了,问,“有什么问题么?” 叶凉夕哭丧着脸,“这是我的手机,我的微博账号啊,赞是你点的,可别人看到的是我自己啊。” 那可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转发的那条夸她和祝福他们的微博啊。 果然这个人,一点也不懂玩微博!哪有人这样给夸自己的微博点赞的。 傅景湛显然不太明白叶凉夕的重点,“我觉得挺对的,难道别人祝福我们,我们不该表示感谢。” 顿了一下,傅景湛问她,“而且,谁知道这个点赞的人是傅太太呢?是不是?” 叶凉夕沉默,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傅景湛笑了笑,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圈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微博,问叶凉夕,“微博这么好玩?今天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在刷。” 叶凉夕夺过手机,“也不是特别好玩,就是,看上面的东西,比较有意思嘛。” 傅景湛挑眉,叶凉夕只好给傅景湛做科普,“比如,你可以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啊,然后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很容易知道,也可以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明星、博主,这样就会很快知道他们的消息,比如说……”她点了另一个已经完全被他们两人的话题掩盖住的热搜,“比如说,你看这个啊,是我关注的一个明星,我喜欢她演的电影,然后我在微博上关注她,就会知道很多她的消息,她的微博可有趣了,上面有很多她和她的丈夫的日常互动,互相评论啊之类的,还有嘉卉,嘉卉的微博也很有意思,影帝许凯经常跟她互动,现在他们两个成天在微博上被粉丝们吵cp,热度降都降不下来……” 叶凉夕一心一意地科普着,深深觉得手机上连微博都没有的傅公子,大概并不太理解这个东西传递讯息的快速性,但她却忽视了,傅景湛面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直到,叶凉夕去洗澡了,浴室里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 傅景湛才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神色认真地在上面鼓捣了好几分钟。 六七分钟之后。 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最新的那条夸赞叶凉夕的视频微博被转发,转发评论:谢谢大家的祝福。 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博主第一时间发现转发者的名字——傅景湛。 以及名字背后那个红光闪闪的大V。 当然,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博主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瞎了眼睛,毕竟全天下都知道傅景湛没有微博,但是,点进去,发现“傅景湛”唯一的关注者“叶一一” 唯一的一条也就是刚刚转发的微博。 以及在微博转发之后的三十秒种之内,微博底下四大豪门的公子们队列一致的评论: 冷川:秀分快【doge】 宋熙嘉:秀分快【doge】 顾南风:秀分快【doge】 这些微博博主,都是微博上真实存在,完全不需要去确认真假的,实实在在的四大豪门的贵公子们。 以及傅氏集团官方微博:哇!boss明天上班就会发现傅氏单身狗集体自杀! 傅景湛鼓捣完了这一切之后,就把手机扔下了,脱了外套,心满意足的进了浴室。 当晚,被折腾得不行的叶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微博,发生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也不会知道,当晚十一点钟,当她正在被傅景湛“收拾”的时候,关于“微博认证傅景湛”的话题,又窜上了热搜。 此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关于傅景湛的微博热搜事件,后来被媒体们称为“傅叶效应”,而在后来的很多时候,傅叶效应也频频出现。 ------题外话------ 好啦,恭喜傅公子开通微博,从此在被秀恩爱的路上再也回不来   ☆、201 壁咚床咚还是地咚?(2) 拜刚刚开通了微博的拥有千万粉丝的某人所赐,叶凉夕现在的微博,粉丝数已经从原先的几百人,已经上升到现在的几百万。当然这几百万,大概都是傅景湛的粉丝。 原先她关注的那些微博大V也因此反过来关注她。 不少傅景湛的粉丝都给她发私信,问一些诸如傅公子在家都是什么样的,可不可以多发发傅公子的照片,可不可以多发糖之类的问题。 叶凉夕深感无力。 她已经不敢去发微博,以前看到喜欢的东西,还会转发,点赞之类的,或者心血来潮的时候还会传一些随手涂鸦的画作,结果现在大家这么活跃,她决定,还是先停一顿微博的活动吧,因为,她现在敢肯定,无论她现在发什么,傅景湛的那些疯狂的粉丝们,必定都会七拐八弯地联想到她和傅景湛的身上。 叶凉夕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颇为怨念地看傅景湛,傅景湛从电脑前抬起头,疑惑,“怎么了?” 想起刚才不知哪位粉丝问了一个非常羞耻的问题,叶凉夕吓得赶紧关掉微博APP退出来,看到某人这样无辜的样子,她瞪着眼睛,“都怪你!” “怪我?”傅公子显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了?” 瞧瞧这种无辜的模样,叶凉夕忍了一下,终是没有忍住,怒瞪他,“晚上你自己睡客房,不理你了!”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出了书房。 显然,第一次被下了逐客令的傅公子听到这句话,怔愣了两分钟。 看到被关上的书房门,他才真正地意识道,自己,这是被下了通牒了? 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傅景湛的唇角却抿着一抹笑意,半点也没有被逐出卧室的不满,心想,小丫头,就敢把他逐出书房了,看他晚上怎么收拾她。 不过看到叶凉夕扔在桌面上的手机,傅景湛拿起来,划开屏幕点了一下微博的页面,一打开,就是刚才叶凉夕正在看的页面,嗯,某个粉丝,转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有些让人觉得难为情——春宫108式样,不知道傅公子喜欢哪一种?并艾特了叶凉夕。 傅景湛也觉得,这个微博的确是太羞耻了。 她家小姑娘脸皮薄,就连现在两人亲热她还不是特别放得开,网友们开这种玩笑,实在是不可取。 而且,这种类似于情趣之间的玩笑,怎么的也只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外人来捣什么乱? 于是,他就就着叶凉夕的微博账号直接在这条微博的下面,评论了该粉丝的微博:傅太太有些害羞,请大家以后少发这样的微博,谢谢。 回复完了之后,他就放下手机了,视线继续转回了电脑上。 但是,落下了手机的叶凉夕不知道,沉迷工作的傅公子也不知道。 就在这条评论发出三十秒钟之后。 该条微博下面一片沸腾: 博主:啊啊啊啊,这肯定不是傅太太的回复!是傅公子的回复!我被翻牌了么? “哎哟,太羞耻了!” “傅公子快说说你喜欢哪个啊。” 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就我们对傅公子的了解,当然是最宠的姿势啊。” “傅太太的手机在傅公子的手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么,对不起,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徐嘉卉:“啧啧啧,某人敢拿着夕夕的的手机评论,真的不怕今晚睡客房么?” “徐女神!” “徐女神竟然出现在傅太太的微博下,还叫傅太太夕夕,请问两人关系很好么?” “啊,没想到女神竟然是这样的女神?” 最帅的冷川:“啧啧,暴露本性!” 宋熙嘉:“我以一个专业的医生的角度,最明白哪种姿势最好,欢迎私下咨询”并艾特傅景湛。 拉提琴的傅家小公举:哥,你今晚就等着睡客房吧! “傅公子这么皮,是打算好今晚睡客房了么?哈哈哈我可以给你支招哟,壁咚地咚床咚沙发咚,赶快去哄傅太太啦。” …… 微博下面的评论闹翻了天,傅景湛浑然不知。 等到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收了手机,看到微博下收到的评论,也不由得失笑,扬了扬眉,他拿着叶凉夕的手机回卧室。 卧室的门是真的没有开着,从里面锁住了。 看来,是来真的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返回侧卧的浴室,洗了个澡。 叶凉夕倒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某个没脸没皮的人,自从开通了微博之后,越发没羞没臊了,她实在是在微博上被打趣得太多了,决不能姑息了那个始作俑者。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家里的房间,傅景湛怎么可能没有备用钥匙。 所以看到轻轻巧巧打开门的已经洗好澡的某人,她脸上的震惊之色,可谓一点也没有掩饰住,手指指着傅景湛,“你怎么进来了?” 傅景湛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朝着床走过去,“家里有备用钥匙,不奇怪吧。” 叶凉夕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是要倒大霉了,赶紧伸手,“你停下,不许过来!” 傅景湛扬了扬眉,倒是真的停下了,“你确定?” 叶凉夕欲哭无泪,“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傅景湛把钥匙和叶凉夕的手机都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就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去床边,“当然要好好说,咱们就来好好说说今晚把我关在门外的事情?” 叶凉夕往床头缩,拿着被子盖住自己,“我没有关你啊,你不是进来了么?” “那是我自己用钥匙进来的!”傅景湛扑过去,抓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叶凉夕尖叫一声,“你这个大坏蛋!” 两个小时之后,叶凉夕沉寂了一晚上的微博,评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傅太太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可以默认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知道是壁咚还是床咚还是地咚,还是沙发咚。” 傅景湛全球粉丝后援会:可能是全垒打通。 徐嘉卉:夕夕,为你默哀 顾南风恢复徐嘉卉评论:少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徐嘉卉:【微笑】好的顾总,我会好好看剧本。 “哇哦,女神和华娱影视的boss,请问我发现了什么秘密么?” 另一边,叶凉夕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徐嘉卉看着手机微博上的评论,愤愤地扔掉手机,拿起手边的剧本,咬牙切齿地看。 —— 自从被粉丝们扒出来之后,刘聪几乎不敢出门。 距离新闻发布会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他知道自己惹上了傅景湛这样的人物,也知道傅氏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了自己,因此每天都胆颤心惊地呆在自己的房子里。 某一天,他的邮箱里,突然收到了一封有很多叶凉夕和傅景湛照片的文件,和文件配着的,还有一份叶凉夕的资料。 他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两眼都放光了。 这可是帝京的传奇,天之骄子,风光霁月,疏淡内敛,坐拥千万粉丝,曾经被粉丝们认定为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的傅景湛,但是…… 如果这样的照片发出去,完全不是世家豪门背景的叶凉夕,加上两人之间微妙的年龄差,值得推敲的关系,傅景湛这样的人,不知道能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就像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刘聪一直想要有一个大料爆出来,成就圈内名狗仔的名声,并且他完全相信,爆出傅景湛的料子,绝对能引起全帝京的轰动。 可他急功近利,一时被这份文件和这些料子冲昏了头,根本就没有想到,以前被他爆料过的那些人没有对他如何,却并不代表,傅氏不会对他如何。 网上关于如何如何征伐自己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刘聪现在已经不敢出门。 这里是一个有一些老旧居民区。 这天傍晚,天懵懵的,有些昏暗,下着一层毛毛细雨,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居民区的楼下停了两辆黑车。 李泽率先从车里下来,他一出车门,后面跟着的那一辆车上,就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消瘦却也高大的人,其中一个人站在李泽的身后,语气也带着恭敬,“李先生,已经查过,就是这里,2栋301,现在人还在里面,据说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 李泽朝着2栋的方向看一眼,语气嘲讽,“他倒是有胆子出门。” 说着,旁边车子的后座,车窗降下来,傅景湛的侧脸,随着出现在视线了。 李泽神色恭敬,“boss。” 傅景湛点了点头,然后开门下车,扫了一眼这个有些老旧的居民区,“上去吧。” 两个人在前面带路。 刘聪的家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在发邮件,他已经一连几天都在问那个发邮件给他的邮箱的主人是谁,但是每次发送出去的邮件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他已经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家门被敲响的时候,吓得叫了一声,赶紧站起来,紧张局促。 他不敢去开门,更不敢让人知道,这里还有人。 门外,李泽和身旁的几个黑西装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点了点头,从裤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钻进刘聪家门的钥匙孔。 刘聪听到锁孔被打开的声音,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流下来。 不出半分钟,钥匙孔咔嚓一声,刘聪的家门被打开。 ------题外话------ 啧啧啧,傅公子这股黑帮老大的气势。 推荐好友文《军门霸宠:腹黑少帅溺爱狂妻》素包子/著 军旅宠文,1V1双强。 明郗,边境出了名的纨绔女兵,混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女流氓。 传闻:此女小小年纪竟是与父如出一辙,冷血无情且心狠手辣! 景阎,军门世家景元帅之子,俊美绝伦且威震四方。 传闻:这位生人勿进的阎队长不苟言笑,手段狠戾就是一活生生的暴君! 实际上—— 都是自带bgm的“妖孽!” 初遇那夜,月黑风高,明郗直接就是一个鲤鱼打挺,侧身借着大树的枝干,腾空一脚直接就踹到了男人的脸颊上! 明郗嗤笑:“景阎,你也不过如此!” 男人伸手拂去嘴角的血迹,眼眸微眯:“原来是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自此,腹黑少帅与女流氓结下了不解之缘。   ☆、202 让她尝尝被人肉的滋味(1) 看到鱼贯而入的几个黑西装的人,刘聪下意识大声质问,“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只冷漠地站在门边。 然后,刘聪就看到,从几个人的身后,走出来的那个矜贵清隽的男人,刘聪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李泽轻蔑地笑了一声,“敢在傅氏头上动土,却怂成这副样子。” 刘聪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傅,傅先生。” 傅景湛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扫了一圈这个桌子,然后,在一张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来,双腿交叠,即便是坐着,他看站着的刘聪,依旧有让人觉得是那种居高临下凌驾一切的感觉。 刘聪却吓得站在原地,不断吞咽口水。 傅景湛开门尖山,见到刘聪这副害怕颤抖的模样,唇角划过一抹冷笑,“说说吧,背后的人是谁。” 刘聪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傅先生,你饶了我,饶了我。” “不说?”傅景湛问,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并不太在意。 刘聪声音颤抖,“我不知道,傅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照片和资料,是别人发给我的,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傅先生,你绕过我。” 傅景湛使了一个颜色,立即有人进入刘聪的房间,坐在他的电脑前鼓捣。 傅景湛也不着急,刘聪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又去看傅景湛,见傅景湛完全一副不理会他的求饶的模样,不知哪里升了一股勇气,“傅景湛,我告诉你,你这样是犯法的,就算傅氏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媒体有让公众知情的权利,我爆的料完全没有任何不对!” “是么?”傅景湛问他。 刘聪猛地站起来,一只手扶着桌子,唇边的冷笑疯狂又带着绝望,“你告诉你,这个房子,我装了针孔摄像机,你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明天,网上绝对会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发出去。” 可刘聪这么一说,不仅傅景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便是跟着傅景湛来的人,也是面无表情,李泽颇为怜悯地看刘聪的怂样,心里不禁感叹,傅景湛是什么人,不管这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跟傅家作对的下场已经清晰显而易见,在这种时候,谁还会往枪口上撞,这个刘聪,怕是走投无路,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对于傅景湛这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刘聪的嚣张,也很快就支撑不住。 那边,在刘聪的电脑前鼓捣着的人,很快就离开,那人走到傅景湛的身边,声音平静无波,“boss,已经全部销毁。” 另外,他手里拿着一个磁盘,交给李泽,具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怕也只有拥有者知道了。 然后他又重新弯下腰,在傅景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傅景湛双眸眯了眯,且并不作声。 然后,傅景湛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刘聪,“傅氏从不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你本事不小,敢动我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这帝京,想必想要刘聪的命的人,比我更甚。” 傅景湛说完,就抬步离开了,身后的李泽得了傅景湛的眼色,留下来。 下楼之后,傅景湛直接钻进了车里,手机的短信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叶凉夕发来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他今天下班之后因为来这边,花费了一些时间。 看到叶凉夕的短信,傅景湛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给叶凉夕回复短信,说很快就到家了,听说城东这边开了个甜品店,来带一些新的甜品回去给她。 叶凉夕给他回复了一个笑脸。 很快,李泽也下来了,钻进了车里,“boss,都处理好了。” 傅景湛点了点头,“回去。”顿了一下他又道,“绕一趟城东。” 李泽不知道傅景湛为什么还要绕一趟城东,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开车离开。 一边开车,一边问,“boss打算如何做。” 傅景湛面无表情,“既然她喜欢被曝光,那就让她尝尝被人肉的滋味。” 李泽心中了然,没再多问。 唉,蒋安轩也是可怜,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为什么要想不开得罪傅景湛这样的人,或许得罪傅景湛,傅景湛一向不在意网络上的这些杂七杂八的,真真假假的东西,也还不会赶尽杀绝,但是,敢动叶凉夕,在傅景湛这里,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结果只会有一个。 直到车子绕到了城东,李泽看到傅景湛下车,往一家甜品店走进去,他才忍不住抽了抽唇角,boss这个反差也太大了吧,前一刻在刘聪的家里还像是黑帮老大似的,现在就变成了为妻子买甜品的居家好男人。 他不不禁在心了感叹,还好他已经适应了boss这样的变化,不然,怕是会精分。 鉴于那次新闻发布会,一向低调的傅公子现在走在大街上,已经能轻易被人认出来,所以,当他提着一盒甜点从店里走出来之后,李泽毫无意外地看到他身后一群冒着粉红泡泡的女孩。 而这个时候的微博上,已经完全闹开了。 关于傅公子为傅太太买甜点的微博已经完全被粉丝们传了上去,如此一来,一大片呼吁傅太太好幸福,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之类的相关言论又占据了一片。 叶凉夕在家等傅景湛的时候刚好也刷到了这样的微博,不禁抿唇笑。 宿舍里的微信群,肖雪截了图发进来:啧啧啧,这么一来,夕夕就不用担心傅公子出墙了,这千万粉丝,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随身摄像头啊,这叫来自人民群众的监察! 叶凉夕:别乱说话啊,他才不会出墙。 肖雪:啧啧啧,瞧瞧着小女人幸福的姿态,我已瞎! 宁攸:我又再次怀疑自己谈了个假恋爱。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 于是,当晚,心满意足地吃到了甜品之后,在微博沉寂了许久之后,叶凉夕终于再次在微博上出现,随手拍了一张已经被吃了一半的甜点上传,附加:辛苦傅先生。 下面是一大波队列整齐的评论:拒绝这波狗粮! 然后傅景湛的回复扰乱了整齐的队列:我比较喜欢实际的感谢。 然后评论彻底被弄乱,下面是一群不怕事情闹大的朋友们纷纷来评论。 徐嘉卉:傅公子能不能说清楚点,不然傅太太怎么知道什么是实际的感谢?【奸笑】 众粉丝:女神,请不要再放飞自我了! 许凯回复徐嘉卉:徐女神,请注意你国民女神的公众形象! 时光浅浅:啧啧啧,这日子过得真是让人羡慕啊。 冷欢回复时光浅浅:“乖,我让别人也羡慕羡慕你。” …… 粉丝们已经疯了: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微博啊! 宁美人:艾特计算机赵然 赵然:我知道了。 我是雪哥:“我也好想吃啊怎么办?” 一帆风顺回复我是雪哥:“就在帝京大学不远处,放假回来我给你买。 …… 微博已经闹成了一片,叶凉夕刷着底下的评论,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 她转头看了一眼傅景湛,他正坐在电脑前,一丝不苟认真地处理公事,她放下手机,重新翻过手边的画册,安静的书房里,却弥漫着一股恬淡的舒服与温馨。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有一种全世界围观着自己谈恋爱的感觉,但是,他们不会去刻意在意网络上的东西,也不会炫耀自己的生活,日子还是他们的日子,即便在成倍放大的环境之下,她和傅景湛,依然也还有各自的生活。 --- 在叶凉夕即将开学的时候,微博上又掀起一场风波。 起因是网络上,爆料了许多关于蒋氏尤其是蒋安轩的一些消息。 网络上已经有官方机构公布了蒋氏多年来偷税露水、生产假冒伪劣产品以及一些不正当交易的行为的证据。 随着消息爆出,蒋氏的不少负责人已经被相关机构带走,配合调查,网络上播放的蒋正安直接被从蒋氏带走的照片被打量转发。 蒋氏虽然不是向傅家这样的大家庭,底蕴也不够丰厚,但到底在生意场上也有一席之地,且其旗下生产的还是一些婴幼儿的产品,在国内的婴幼儿产品中也是被广大消费者认可的国产品牌,如今一爆出假冒伪劣产品的消息,立刻引起社会各界的围攻,舆论界纷纷口诛笔伐。 这次的事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蒋氏几乎百口莫辩。 而就在蒋氏的这些消息被爆料出来之后,还有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随着蒋氏被曝光而曝光,网友们对蒋氏的高层深扒了一层,最后挖出了最值得玩味的东西。 关于蒋正安之女,即同样是蒋氏负责人,曾经被评为帝京优秀青年企业家之一的蒋安轩的一些私生活的爆料。 包括当年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与外国人之间混乱的关系,往上爆料出来的照片清晰,尺度很大,让人不忍直视。照片一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尤其是公众历来的偏见——即源自对女人私生活更多偏见和议论的既成风俗,网络上随着公开的照片在加上消费者对蒋氏的愤怒,几乎是什么样的骂蒋安轩的话都有。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回国之后的照片,包括蒋安轩和不同男模之间,过分亲密的动作,往随着这些东西冒出来,网络上纷纷有自称蒋氏的员工爆出了蒋安轩平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类云云的料子,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但随着网民对蒋氏的征伐,已经将全部的怒气转移到了被猛烈爆料出来的蒋安轩的身上。 她几乎被扒了个底朝天,网络上骂声一片。 蒋正安这两天为公司突然爆出的这些消息,忙得焦头烂额,他已经被来来回回传唤了好几次,而蒋氏在消息被爆出来的当天,已经关门,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这件事,新闻甚至已经说蒋氏破产是必定的事情了。 而爆出来的那些事情,的确是蒋氏曾经做过的事情,但这帝京多少公司,多少企业,谁的背后没有一些灰暗的东西,谁能摸着良心说自己一身清白,没有任何污点,,偏偏蒋氏在消费者保护日前夕这样的日子被大刀阔斧地拉出来,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蒋正安为了这件事,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公司的事情还在火烧眉毛,网络上却忽然爆料出了关于蒋安轩那些无从分辨的所谓的料子,并且已经处于完全收不回来的趋势,彼时,他刚刚回到家,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希望能获得些朋友的帮助,可原先那些经常一起喝茶、打球、钓鱼的朋友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接说公司的周金正在做周转,实在爱莫能助,要么直接说,蒋氏这是得罪了人,被人黑了,不想蹚这趟浑水。 所谓的朋友,到了这种时候,一个个都不愿出来帮忙,蒋正安当然想到蒋氏这是得罪了人,却因为近两天这些忙碌的事情而无暇去仔细分辨,现在正想坐下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就知道了网络上爆料出来的关于蒋安轩的事情,直接气得被送进了医院。 蒋安轩也猝不及防,自从网络上的爆料出来之后,她几乎不敢看往上的消息,甚至已经有人直接给她的手机发了恐吓和辱骂的短信、视频,乃至打电话过来辱骂,她连开机都不敢了,直到蒋正安被送进了医院,还是家里的佣人匆匆跑来告诉她的。 而她的家门外,此时此刻,已经围了不少记者,蒋安轩出发去医院的这段路程,也是异常艰难,狼狈模样,被记录在了媒体的镜头之下,而她还没有到医院,网络上就已经传上了关于这一幕的照片,诸如“蒋安轩被深扒精神萎靡”“曾经的优秀青年企业家蒋安轩被爆出与男模火热照片现大受打击精神不振”的标题纷纷出现。 乃至有媒体跟着到了医院的外边,于是关于“蒋氏遭受重击,蒋氏父女双双不堪受击入院”的标题也出现在了网络上。 蒋正安只能不断地在蒋正安的病床前解释,“爸爸,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那些照片、消息,全都是胡编乱造的,是有人在污蔑我。” 蒋正安如何能不明白,不管是蒋氏,还是蒋安轩,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针对罢了,而现在,蒋安轩自从爆出那些消息之后,就已经被网络人肉了,关于更多的消息,也不断爆出来,甚至被放大了。 真真假假,根本就没有人去管,网络上,不管是键盘侠,还是有人之人,都只是想看到更多的爆料,增加更多的谈资罢了。 甚至背后的人,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爆出了一个足够大的料子,千千万万的网民,就能帮他做好这一切,不论蒋氏,还是蒋安轩,都注定是要毁在舆论之下了。 蒋正安痛心疾首,别开脸,“轩轩,你出国躲一段时间吧,蒋氏,怕是保不住了。” 蒋安轩一愣,直直跪坐在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愣愣地看着病床上,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已苍老了十几岁,头发全部花白了的父亲,好一会儿之后,她神色有些疯狂,“爸爸,是傅景湛,是傅景湛在报复我们!” 蒋正安猛地反应过来,看到女儿惊恐的神色,“你做了什么!” 蒋易跟着蒋父从病房外面进来,“我姐胆子可大了,前段时间,微博上关于傅景湛和叶凉夕的热门事件,其中一大半,是她的手笔吧。” 蒋正安猛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蒋安轩:“轩轩,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蒋安轩红着眼睛,看到蒋正安这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易冷笑了一声,他是蒋家的一份子,如今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纵然是对蒋安轩有再多的气,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蒋安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抓住蒋易,“小易,你去找叶凉夕,你们不是认识吗,啊,你去找找他,让她叫傅景湛收手吧,啊,傅景湛爱她,会听她的话的。” 蒋易从蒋安轩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你也知道傅景湛爱他,那你都做了什么事情?” 蒋安轩愣愣被甩开,蒋易的父亲看着侄女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再看病床上的蒋正安,叹了一口气,“哥,外面的事情,暂时有我,你,先在医院好好养着。” 蒋正安闭了闭眼睛,却已经满脸绝望,这帝京的人,即便不熟悉傅景湛的人,心里也都知道,傅家绝对是惹不得的,可是如今…… 他声音苍老,开口想要谁什么,最后只能重重喘这粗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蒋安轩吓得大叫,“医生!医生!”   ☆、203 我也有要保护的人(2) 蒋氏最后还是宣告破产。 这几天,网上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叶凉夕自然也听说了,原本她并不去关注这些东西,即便蒋安轩这个人,曾经对傅景湛有些什么想法,但是,也并不会特意去关注。 因为那是一个完全不必要在乎的人。 直到那天晚上,她去书房找东西,看到傅景湛放在桌面的文件,上面都是一些关于蒋氏的东西,叶凉夕想了想,才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盯着那份文件发呆的时候,傅景湛刚好打完了电话,从阳台进来,就看到叶凉夕站在桌前,对着那份文件发呆。 他走过去,不声不响地把文件拿走,书房里一时有些沉默,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样,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好受。 傅景湛将文件拿开的时候,动作看起来平静无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心里有多么紧张。 叶凉夕聪明,他知道她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有些摸不准,有点试探地问,“凉夕。” 叶凉夕转回来,“嗯。” 闻到他身上一股浅淡的烟味,当即皱眉,语气里都是不赞成,“你又去抽烟了!” 傅景湛突然觉得身心放松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就把叶凉夕抱了个满怀。 叶凉夕虽然嫌弃他身上的烟味,却也不曾推开他。 然后,他就听到傅景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凉夕,我并不是像你看到的那么好的,也不像外人说的那么风光霁月,我也会做一些事情,可能让你接受不了。” 叶凉夕声音显然很平静,“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傅景湛顿了一下,还是苦笑了一下,老实回答,“就像,蒋氏的事情。” 他并不打算隐瞒。 叶凉夕闻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反倒让傅景湛摸不准她这声哦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愣住,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叶凉夕。 叶凉夕难得见到傅景湛这个模样,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我不管外面的的人怎么说,你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我都支持你,并且相信你,景湛,我喜欢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看到的你的模样,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傅景湛,也是爱着叶凉夕的那个傅景湛。我不是圣母,但我知道,你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大恶之人,我们,总有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傅景湛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喉头发紧一般,“凉夕……” 叶凉夕的声音变了一个度,“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接受不了的事情,不是这些。” 傅景湛显然愣了一下,放开叶凉夕,看她,“那是什么?” 叶凉夕轻咳了一声,红着耳朵看他,“出墙!” 然后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只剩下还愣在原地的傅景湛,几秒钟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妻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没有出去追叶凉夕,傅景湛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蒋氏的资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眯了眯眼,唇角划过一丝不屑。 这世上,商海浮沉,荣辱得失,繁华迭变,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网上蒋安轩的黑料还没有消失,而蒋氏,也终于在相关机构的官方宣告下,走上了破产的道路。 但很快的,就有一些小道消息出来,说是傅氏要收购了蒋氏。 蒋易即便再怨蒋安轩不自量力去招惹了傅景湛,但是,血脉亲缘就在那里,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在国内没有容身之地。 她现在已经被黑得体无完肤,国内根本就容不下她。 蒋家现在可谓是走向了没落。 蒋安轩在国内是注定呆不下去了,即便傅景湛现在没有做什么,没有了公司,蒋正安经受了巨大的打击之后,还没有从医院里出来,却也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女儿,只能想方设法,送蒋安轩出国。 蒋正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对蒋安轩做什么。 尤其是傅景湛,这个身后拥有这一个庞大的傅家,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人,到底会不会对他唯一的女儿如何。 因为前段时间,刚好爆出了刘聪失踪被害的消息。 这一切,当然不是傅氏下的手,甚至完全没有傅氏的痕迹,但傅氏在其中,肯定起了一些作用,而蒋正安,不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走上这条后路,出国是唯一的选择了。 蒋安轩这段时间也不好受,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往日脸上的神采,精致的妆容已经消失不见。 曾经的那些朋友,在她出事了之后,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蒋易行李箱交到蒋安轩的手上,“好了,时间快到了,你也登机吧。” 蒋安轩看着几日的时间,就已经成熟了不少,甚至已经能担当重任的弟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最后,只能道一声,“小易,对不起。” 蒋易嗤了一声,一手插在裤兜里,末了到底是不太忍心,硬着语气说了一句,“说对不起就不必了,去了国外,好好呆着吧,大伯在国内,有我照顾。” 蒋安轩点了点头,机场里的广博已经响起,她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地方,拖着行李箱,往安检通道而去。 她这一次,终究是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机会,而她原本,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让无数人羡慕,只可惜,最终都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傅氏总裁办公室,李泽敲了敲门,走进去,“boss,蒋安轩登机了。” 傅景湛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睛都不动一下,语气薄凉,“我没兴趣去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给蒋正安留点念想也行,收购蒋氏的事情,加快点。” 李泽应了下来,退了出去,蒋正安他们都在害怕boss会对蒋安轩如何,说实在,是他们想多了,boss对于这种人,怎么可能花费心思,而蒋安轩,背后没有了蒋氏,出国了之后,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二月底下旬的时候,帝京大学便开学了。 叶凉夕也回到了学校。 跟上个学期不一样的是,那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她跟傅景湛之间的关系,即便对她关注,却也没造成这种在学校,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盛况。 而傅景湛来接她,在人多的地方,基本也不会下车。 如今,傅景湛已经毫无顾忌,送叶凉夕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忌讳地下车,完全不在乎因为他的出现而造成的轰动。 叶凉夕刚开始也有一些不太适应,不过,很快就驱走了那些不适应的感觉。 而原先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议论过叶凉夕的同班同学,再见到叶凉夕之后,也都有一些尴尬,不少不太熟的同学,也偶尔上来搭讪。 叶凉夕都礼貌应对,不生不熟的,也让别人没有办法。 开学那天,是傅景湛亲自送叶凉夕回来的,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都已经回来了,此时正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宿舍楼下正在“依依惜别”的两个人。 但是显然,并不是在依依惜别。 傅景湛:一定要住宿舍么? 面对某个喂不饱的人,叶凉夕当然给了坚定的回答,“你忘啦,学校规定的。” 傅景湛:“等下把课表发给我。” 叶凉夕:“哦。” 傅景湛失笑,“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附近买一栋房子。” 叶凉夕抗议:“傅先生,我们要勤俭持家!” 傅景湛似笑非笑地看她。 叶凉夕补充解释,“而且,我喜欢那里,不想搬家。” 傅景湛笑了,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两人在宿舍楼下,在很多学生的瞩目中“依依惜别”之后,叶凉夕才提着一个袋子上来。 肖雪笑着迎上去,“哟,傅家的小娘子,终于舍得上来了。” 宁攸:“开学了啊,傅公子怕是又要自己度过寂寞长夜了……啧啧啧,真可怜。” 文茵茵,“夕夕,我以为你这学期不住宿舍了。” 叶凉夕无语地看着两人,最后才回答文茵茵的问题,“学校规定大一住宿的。” 文茵茵不再说什么,但见叶凉夕手指上的订婚戒指,最后移开了视线。 而在学校里见到蒋易,叶凉夕在意料之外,但细想之下却又不觉得如何意外。 蒋易在叶凉夕的对面坐了几分钟,却没有开口说话。 叶凉夕大概知道什么,水杯里的水已经喝了一大半,“你找我,有事?” 蒋易抬头看叶凉夕,一个学期不见,他的眉眼深沉了几分,再不是当年在宿舍楼下,大张旗鼓,自信自大跟叶凉夕表达的那个大二少年。 “傅氏要收购蒋氏的事情,你知道么?” 叶凉夕垂眸,沉默不语,这件事,并不是外面的小道消息,是确有其事,傅景湛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情。 蒋易问她,“就因为蒋安轩做了那些事情,傅景湛就这样赶尽杀绝,傅氏的手段,也不是都那么光明正大的,叶凉夕,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叶凉夕原本沉静的眉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眼,看蒋易,“你不该这么说他。” “不该?”蒋易冷笑。 “就因为我姐喜欢傅景湛,你们就这样把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往她身上扣,黑得她在国内完全立足不下去,的确,傅家有傅家的做法,叶凉夕,我一直以为,你会不一样。” 叶凉夕顿了一下,双眼直视蒋易,“对于蒋氏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于你以前在学校帮过我的事情,我很感谢,但是,蒋易,蒋安轩往景湛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就应该想过后果,你为蒋安轩鸣不平,是因为她是你姐姐,所以,她有再多的错,你都不觉的如何,你也还会护着她。但是,如果傅氏不是现在的傅氏,而只是一家完全可以被蒋安轩的所作所为而伤到的企业,今天的傅氏,也许就不再存在。我也有要保护的人,你大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看我,不赞成我,否定我,但我不会永远不会站在景湛的对立面,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说完,站起来,要离开。 蒋易的声音在她身后继续,“包括傅景湛将蒋氏收购,放在你叶凉夕的名下?” 叶凉夕一顿,没有回头,“蒋氏的果,并不是他造因,果有内糜自掉于地,敢怪于他?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问蒋氏曾经的过往,如今蒋氏易名,但大部分员工不会失业,我没有觉得他做得不对。” 蒋易狠狠一顿,看着叶凉夕决然离开的背影,自嘲一笑。 看看吧,这就是傅景湛的女人,他想起蒋安轩,不禁自嘲一笑,即便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蒋安轩的格局,如何比得上叶凉夕,他那位高傲自大的堂姐,空有年长的见识,仍旧比不过一个小姑娘。再想起自己当年那些自大的所谓告白,如今再想起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这个女孩,看起来软萌可欺,可那也只是表象,真正的她,永远犀利而聪明。   ☆、204 刚才帮你接了一下电话(1) 后来,叶凉夕才知道,傅景湛是真的收购了蒋氏,并且真的将蒋氏送给了她。 对此,叶凉夕并不说什么,没有任何拒绝的话。 如此一来,她在傅氏的股份,就会高过傅景湛,但公司依旧是傅景湛在管理,而她也将自己所持有的权利全部交给傅景湛。 如此一来,公司的其余股东,即便有意见,也拗不过傅景湛。 叶凉夕隐隐有一种感觉,傅景湛知道自己的股份不能全部转让给她,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增加她在傅氏的股份。 她没有拒绝任何傅景湛的心意,两人是夫妻,这些东西,是谁的,她并不在意。 学校里的生活还在继续。 这天,叶凉夕和肖雪从美术学院回来,刚走到宿舍楼下,旁边冲过来一个男生,“等等!” 叶凉夕和肖雪停下来,转头看那个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男生,彼此对视了一眼。 姜凡看两人眼里的陌生,神色划过一抹黯然,主动开口解释,“我是茵茵的……的朋友……” 肖雪最先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你是茵茵的男朋友是吧,我记得你,你来找茵茵的,她没有下来么?” 姜凡听到肖雪这么说,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解释,“你们能帮我叫一下她下来么?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肖雪没有多想,应了下来,“你在这里等着啊,我们上去帮你说一声。” 回到宿舍的时候,文茵茵果然在宿舍,肖雪一进门就道,“茵茵,你男朋友在下面等你,说你电话打不通,叫我们帮忙,让你下去一趟。” 文茵茵猛地站起来,动作有些大,导致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你说什么?” “就是你男朋友啊,开学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你们呢……” 文茵茵猛地道,“我知道了!” 肖雪对她这么大的反应,有些懵,还没有开口说话,文茵茵就一下子冲出宿舍。 肖雪跟叶凉夕看着这一幕,再看门口已经不见了的人,愣了一下,“要这么、这么着急么?” 叶凉夕摇头,不予评价。 文茵茵下楼的时候,果然看到姜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还没有走近,姜凡就迎上来,“茵茵。” 文茵茵皱着眉头,语气里都是不赞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只好来这里等你。” 文茵茵左顾右盼,语气压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凡神色黯然,“你无缘无故就在电话里跟我说分手了,具体也不说清楚,我们明明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姜凡说着,伸手要去拉文茵茵的手。 文茵茵一把躲开,姜凡有些着急,“茵茵,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生气了,你跟我说,还是寒假这段时间,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你不开心了?” 文茵茵后退两步,“不是!你别跟我说这些。” 姜凡着急,“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宿舍周围都是人来人往,两人在这里说话,其实也并不太引人注意,尤其是这样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模样,但文茵茵却左顾右盼,害怕班里走过的同学看见了,姜凡大有一副一定要跟她好好说的意思,她无奈,而今天他都已经做出这种等在宿舍楼下的事情了,文茵茵害怕后面他这股执拗劲还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最后只好道,“先找个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说话。” 姜凡当然应下来。 最后,两人选在了一家学校外面的茶餐厅,卡座的隐蔽性都很好。 姜凡刚刚坐下,就急切地问文茵茵为什么要说分手的问题。 文茵茵神色有些疲惫,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低声道,“姜凡,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为什么?” 姜凡不理解,两人从高中就一直走到现在,别人都羡慕他们感情很好,他的朋友们都羡慕他有一个跟他感情始终如一的女朋友,而这么长的时间,两人也没有过什么大矛盾,甚至没有吵过什么架,但是今年寒假,文茵茵突然跟他说分手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文茵茵一只手扭着衣角,似乎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她抬头看姜凡,“姜凡,我们不一样,你一直没有什么追求,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平凡的人,就连毕业之后,也只是想回家乡工作,但我不一样,我想留在帝京这样的城市,我们的步调已经不一致了。” 姜凡显然想不到是这样的理由,愣愣地问文茵茵,“就这样?” “这样的理由还不够么?” 姜凡一时着急,“可是,茵茵,如果你想留在帝京,也不是不可以啊,毕业之后,我们一起留在这里。” 文茵茵问他,“那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都在老家?你留在这里,他们同意么?” 姜凡一时无话,“茵茵,我……” 文茵茵站起来,“姜凡,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分手了,目标和方向不一样的人,最终都是会分开了,现在和以后,都一样,何必要耽误彼此呢,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像今天这样,在我们宿舍楼下等人,对不起。” 姜凡有些着急,“我可以跟我的父母说的,如果以后你想留在帝京,我们在这边工作,然后我把他们接过来,何况,我的父母从来不干涉和阻拦我的事情,这一点,你不是知道么?” “姜凡。”文茵茵打断他,“重点不是这些,是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合适的,这些都是口头上的话,以后会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现在就断言我们最终都会分开?”姜凡直直问她。 文茵茵一愣,看到姜凡这样的态度,低垂了头,“那你就当作我不爱你了,可以么?” 姜凡怔怔地看着文茵茵,甚至不知道说什么,文茵茵显然也不想呆在这里,说完了之后,就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的刹那,看到隔壁的卡座上坐着的宁攸和赵然,她一下子变得震惊。 宁攸也有点尴尬,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赵然,一副坦荡,事不关己的模样。 文茵茵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离开。 赵然虽然见过宁攸的室友,却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见宁攸这副样子,问,“认识的人?” 宁攸点头,看着文茵茵离开的方向,“是我的室友。” 赵然了然,也并不再多问。 后来,宿舍里的人,再也没有见过姜凡出现在宿舍的楼下,而文茵茵在宿舍里的电话,也越发频繁,平时没课或者周末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而她跟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似乎无形之中,形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导致彼此说话,都不会那么随意。 这天,宿舍里只有叶凉夕和文茵茵两个人。 叶凉夕在洗手间,好一会儿都没有出来。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已经连续震动了好一会儿。 文茵茵在手机震动的时候,就往这边看过来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个z的字母。 文茵茵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洗手间,她盯着叶凉夕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备注看了很久,在手机第二次震动的时候,最后还是伸手拿过手机,划下接听键。 傅景湛打了两次电话,叶凉夕才接通,电话一接通就开口,“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声音带着对叶凉夕说话时的那股温柔与耐心,又清润又矜贵。 文茵茵紧紧抿唇,一时没有出声,傅景湛很快就觉察到了对面的人并不是叶凉夕,“谁?” 文茵茵被突然变冷的声音一吓,磕磕绊绊地道,“我是夕夕的室友,她现在在洗手间,不方便接电话。” 傅景湛那头,声音依旧冷冽,“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文茵茵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放下手机,走在洗手间的门口,敲了敲门,“夕夕,刚刚你电话响了。” 不等叶凉夕说什么,文茵茵就解释道,“电话连续响了两次,我看了一下备注,是个英文字母,我本来想帮你拿过来,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对方挂了电话。” 洗手间里,叶凉夕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别的什么,“嗯,没事,放在那里吧,你不用去理。” 文茵茵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五分钟之后,叶凉夕出了洗手间,她今天在食堂吃饭,可能吃得杂了一些,肚子有些不舒服,文茵茵说刚才有电话打进来,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傅景湛说好了今天会来接她出去。 原本她是要下楼等人了的,但肚子突然不舒服,想必这会儿傅景湛是已经到了,叶凉夕出去之后,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匆匆出门。 傅景湛确然已经在宿舍楼下等着了,见叶凉夕一溜烟就钻进了副驾驶座,失笑,“刚才在忙什么?” 叶凉夕心虚地看他,“中午吃了点杂乱的东西,肚子不太舒服。” 傅景湛皱了皱眉,“严重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叶凉夕笑,“不用啦,已经没事了。” 傅景湛认真看了她几眼,当即下决定,“晚上吃点清淡的,不给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叶凉夕鼓着嘴巴,闷闷地哦了一声,傅景湛见她这个样子,摇头失笑。 宿舍里,只剩下文茵茵一个人,她还在回想这刚才帮叶凉夕接电话的时候,那个转变很快的声音。 当日,傅景湛的新闻发布会她当然也看了,就是因为看了,所以,才越发觉得羡慕。 那个男人,面对记者的采访的时候,都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只有在提到叶凉夕的名字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那么温柔,就像刚才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误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样,至今回想起来,她仍旧有一种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感觉。   ☆、205 抓住机会跟顾南风说说话(2) 那天在餐厅里看到文茵茵和她的男朋友的分手场面,宁攸当然只字未提。 但是,不多久,宿舍里的人却也渐渐发现了文茵茵的一些变化,虽说,人总是会变化的,尤其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加,穿着打扮都会随着发生变化,但是文茵茵的变化,在宿舍里的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天,宿舍的其余三人,从学院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文茵茵。 她从一辆车子里下来,而送她下来的,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学校里,经管学院有名的一个阔少——孙继安,这个人,在学校的名声之所以大到叶凉夕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校内校外的都太多,那些风流史,不知道已经传了多少次多少版本了。 而此时此刻,三人分明看到文茵茵从孙继安的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孙继安靠在车门旁边,一手搭在文茵茵的肩膀上,正笑着在跟文茵茵说什么,文茵茵微微低着头,两人站在有些近,说完了之后,孙继安就在文茵茵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两人才分开。 那边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孙继安和文茵茵同时转过头来看肖雪、宁攸和叶凉夕的方向,孙继安看到三人时,脸上的笑容带着玩味意味。 肖雪皱眉,“那不是孙继安么,茵茵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那边,孙继安跟文茵茵说完话,就钻进车里离开了,文茵茵还站在原地等着她们,三人走过去,文茵茵笑,“你们回来了啊?” 肖雪看向孙继安的车子离开的方向,疑惑,“茵茵,你们……” 文茵茵笑,不难看出脸上甜蜜的感觉,“我和孙师兄现在在交往。” 当然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是,肖雪更想问的是,她是不知道孙继安是什么样的人么?怎么还和这种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的人在一起。 当初听说了孙继安在学校的花名之后,到底是谁深度鄙视了这样的人? 文茵茵大概是看出了她想要说的话,笑道,“好了,我刚才在外面给你们买了一些甜点回来,回宿舍吧。” 三人见此,也只好回宿舍。 回到宿舍之后,文茵茵把袋子里的甜点拿出来,分给大家,“听说这家店的东西蛮好吃的,所以带了一些回来给你们。” 她一个一个的发到每个人的桌子上,一边说着。 叶凉夕等人,见此,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茵茵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件新款的春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像是每一个陷入热恋之中,被男朋友送了礼物的女孩一样,“你们看,好看么?这是刚刚出去买回来的,孙师兄说,我挺适合这样的风格的?” 她看起来很开心,似乎也很满足。 衣服确实是挺好的,也的确适合文茵茵的。 文茵茵看大家都不说话,笑问,“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肖雪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文茵茵,“茵茵,你怎么会和孙继安在一起?” 文茵茵看向肖雪,“有什么问题么?” “你不知道孙继安是什么人么?风流成名,别说在学校了,即便在跟经管学院隔着一大段距离的美院,我们不是也听到不少关于他的那些事情么,当初你还说,这种人是渣男,你现在怎么?” 文茵茵听到这里,脸色不太好,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客气,“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他现在就挺好的,谁还没有一些以前的荒唐事情,何况,以前那些是因为我不认识他,所以才有偏见,现在我认识他了,我知道他是个负责、贴心的人,而且他现在是我男朋友,肖雪,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他,有些不太好吧?” 肖雪一噎,“我只是想提醒你……” “没什么好提醒的,他现在对我很好,完全不是学校里的那些人说的那样,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你们不祝福,或者对他以前有些什么意见,我也不强求什么,但别说这种话。” 叶凉夕皱眉,毕竟是室友,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茵茵,雪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考虑清楚一些。” “是啊是啊。”肖雪解释连忙补充。 文茵茵没有再理会肖雪,朝叶凉夕看过去,“夕夕,那你会因为傅景湛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拥有千万粉丝而觉得傅景湛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么?” 叶凉夕一愣,继而脸色也不太好,扯唇笑了一下,“好吧,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她就转身坐了下来,虽然是室友,但如果文茵茵真的这么坚持,谁能说什么? 孙继安怎么可能跟傅景湛相提并论,而且文茵茵的这种语气,也着实让人不喜。 肖雪和宁攸对视了一眼,宁攸唇角笑了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摊了摊手,闭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什么,肖雪见此,也只好道,“好吧,抱歉,是我多嘴了。” 文茵茵见着宿舍里的样子,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也没说,往宁攸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宁攸正在玩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她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抿了抿唇,最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前,将新衣服挂进了衣柜里。 一时的沉默,让宿舍里的氛围,有些诡异,只有宁攸全程不说话,见识过那天她跟姜凡分手的过程,她心里大约明白一些东西。 自从那天的不愉快之后,文茵茵在宿舍里也极少跟人说话了,甚至到了后来,晚上也开始不回宿舍,而孙继安在楼下接送的速度也越发频繁。 某一日,文茵茵突然问宿舍里的人,“继安说,晚上想请我们宿舍的人吃一顿饭,你们有时间么?” 宁攸:“我跟赵然约好了要出去。” 叶凉夕:“我在工作室那边有事情。” 肖雪沉默。 文茵茵了然,无趣地笑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之后,宿舍里再也没有对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价值观、生活观、人生观不一样的人,最后都无法走在一起,文茵茵跟孙继安在一起之后,变成了最早脱离宿舍团体的那个人。 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谁也不会真正受谁的影响,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也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不过是人生某个阶段的匆匆过客罢了。越是长大,越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而徐嘉卉的戏,最后的帝京大学的场景也在开学不久的时候就已经在开拍。 剧组在帝京大学里出现的时间,大概历时半个月,杀青的时候,全剧组一起去聚餐。 徐嘉卉作为主演,自然也去了,她是主角,自然是跟导演和投资人坐在一桌的,虽然也想过顾南风会来,只是,当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徐嘉卉还是感到一阵胸闷与窒息。 两人最近的交流,还是上一次过年的时候她回顾家别墅的时候了,后边,虽然顾南风也来往于片场,但是,徐嘉卉却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他,顾南风也多次致电,徐嘉卉也每次都很敷衍,现在,剧组的工作完了,导演和华语影视之间的合作也会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会跟着新剧的宣传而到处飞,另外也想在拍下一部戏之前,先休息一段时间。 酒过三巡之后,饭桌上越来越热闹,在场的其他投资人,剧组的一些人纷纷向徐嘉卉这个主演敬酒,徐嘉卉来者不拒,但是,几杯下肚之后,脸颊便渐渐变红了。 当其中一个投资人再次向徐嘉卉敬酒的时候,徐嘉卉还没有拿起手边的酒杯,就被一只伸出来的手掌给盖住了,顾南风依旧坐在椅子上,像是随手做出的一个动作似的,却看向那个人,“徐小姐毕竟是女孩,适可而止就好。”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南风会有这样的举动。 同桌的一个女星秦宛,是戏中的主要配角,但她是国内的知名影星,更是华娱影视的明星,见此,调笑道,“难得顾总怜香惜玉,不过顾总大概不知道,我们嘉卉,酒量可是不错的,剧组聚餐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可都拼不过她。” 顾南风转头,去看徐嘉卉。 徐嘉卉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意,伸手,轻轻将酒杯从顾南风的手里拿走,笑道,“多谢顾总,承蒙李先生的欣赏,这杯酒,无论如何,都是要喝的。” 她说完,就举起酒杯,对着敬酒的人,痛快地饮下。 见她这般豪云干天的模样,桌上的人纷纷叫好。 但是,因为刚才顾南风的动作,加上他在业界的名气,在场的人,看他和徐嘉卉的眼神,暗中也多了一些探究,但见两人之间,却并没有什么交流,反倒是同剧组的一些女星,借着机会跟顾南风说话。 徐嘉卉就坐在一边,看着不断过来跟顾南风说话的人,只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也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手机里传来经纪人的短信,徐嘉卉看了一眼,是经纪人叫她抓住机会跟顾南风说说话之类的。 徐嘉卉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收了手机,全然不理会经纪人的千叮万嘱,林悦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便是心急得想要上前去拎着徐嘉卉的脖子问她知不知这种时候代表着什么样的机会,也只能牙痒痒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而徐嘉卉后来,干脆就直接偏头,跟坐在另一边的饰演男主角的演员说话,这部剧的男主角是个新人,在剧组里,反而是跟徐嘉卉这个已经颇有名声的女主角比较投机,两人在剧场闹惯了,全剧组的人都知道,秦宛看了一会儿,笑道,“嘉卉跟小远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么开心?” 秦宛的声音有些大,饭桌上在交谈的人都纷纷看过来,叫小远的男星是新人,在剧组里大家都喜欢这么叫他,而秦宛已经是国内的一线明星,他有些局促,“也没有什么,我在跟嘉卉说戏呢?” 秦宛笑,“可真是敬业啊,你们两个。” 她是在笑着,眼神却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轻轻往顾南风身上扫了一眼, 顾南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也在秦宛说话的时候往徐嘉卉这边看了一眼,这也是一整个晚上以来,他这般光明正大地看过来一眼了。 只不过,沉默的外表上,大概谁也看不出他隐藏在冷静的表象之下,并不平静的思绪,毕竟在徐嘉卉频频跟这个男星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下意识往这边注意了。 徐嘉卉却笑开了,脸上是一惯的张扬的笑意,“对啊,我们这么敬业,不知道导演会不会颁一个敬业奖啊。” 导演一直很欣赏徐嘉卉的演技,当即应道,“奖!必须奖励!你这拼命三娘的劲,连我都害怕。” 一句话,桌上的人纷纷笑开,秦宛举着酒杯对着徐嘉卉的方向笑了笑。 徐嘉卉回敬她,饭桌上的云淡风轻客气友好,谁又知道饭桌之下,是何等景象? 而直到宴席散了,徐嘉卉也没有跟顾南风说得上话。 最后,许嘉卉被林悦送回去,一路上,林悦都在她的耳边啰嗦,因她一整个晚上对顾南风的疏离而耳提面命好几次。 徐嘉卉被烦得干脆直接闭眼装睡。 林悦也颇为无奈,这位大小姐,一出道就是跟名导合作,排戏也全部靠心情,别人都恨不得在宴会上能多跟其他人交流寻找机会,她倒好,每次都是,一开始客客气气地跟桌子上的人喝几杯,之后的时间,就一个劲吃,也不见得为自己寻找什么机会。 车子在徐嘉卉的楼下停下来,林悦无奈感叹了一声,“好了,别装睡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后面还要跟着宣传呢?” 徐嘉卉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就下车了。 林悦无奈,哭笑不得,“要不要送你上去?” 徐嘉卉跳下车,摆了摆手,“不用了。” 她虽然没有醉,但喝了酒,总归有些头晕,进了公寓,上楼的一路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个公寓的安保系统很好,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环境不错,安保也是数一数二的,至今,媒体应该还不知道徐嘉卉的住所就在这里,所以,徐嘉卉并没有太过担心,出了电梯,一边在包里找钥匙,一边往家门口走,刚刚开了门,便感觉身后的诡异的动静。   ☆、206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1) 徐嘉卉猛地转回头,就看到顾南风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安全通道那里开了一盏灯,灯光在他的背后,低低映照着,他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指尖夹着一根烟,烟灰掉落在他的脚边。 这里的楼,都是独门独户,没人会发现他,对于顾南风能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甚至可以上得来这里,徐嘉卉并不感到意外。 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升了一点不知从哪里来的警惕,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隔着几步的距离看顾南风,脸上带着疏离的不亲近的笑,“小舅舅怎么在这里?” 顾南风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安全通道旁边的垃圾桶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略带低沉地开口,“嘉卉,我们好好谈一谈?” 徐嘉卉心里蓦然一紧,但脸上仍旧是笑,四下看了看周围,“这么晚了,小舅舅要跟我说什么?不太合适吧,我今天有些累,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改天,改个时间再说?” 听起来是商量的语气,但隐约之中,却让人感觉到,不容置疑地拒绝。 顾南风皱了皱眉头,没应下她这个显然是拒绝的提议,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徐嘉卉似乎能透过这道沉沉的目光,看到了掩藏在背后的某种克制与压抑。 她是演戏的人,最懂得去分辨眼神的味道。 就在这光线并不太明亮的走道,看到这样的顾南风,她心慌的感觉更甚,首先错开了视线,低头去找包里的钥匙,“小舅舅,我累了。” 顾南风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那样子带着一股徐嘉卉并不陌生的疲惫,连语气,似乎都带着一股祈求的味道,“嘉卉……” 徐嘉卉心里一慌,拿钥匙匆匆打开了门,“晚安,小……” 话没有说完,她身后响起一窜急促的脚步声,就着已经打开的门,徐嘉卉感觉背后一阵推着她往门内的力道,瞬时慌张无措压着她,她被顾南风推进了门内,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质问,“顾南风,你干什么?” 门口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照亮了室内的一片亮堂。 她被顾南风推在门口的玄关处,顾南风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只见他仍旧双目沉沉地看着自己。 徐嘉卉有些害怕,却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要去推开顾南风,可是顾南风却像是一块石头是的,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而且,那双沉沉的眼睛看着自己,徐嘉卉刚刚那一点倔强和底气渐渐消失,刚刚降下去的惊慌,被一股无名的恐慌代替。 但她心里越是紧张无措,表面越是能装得云淡风轻,加上心里有着一股顾南风不会对她如何的底气,看着顾南风这副禁锢自己的架势,干脆不做任何反抗了,声音带着一点笑意,语气又不难让人听出那一点讥讽的味道,“小舅舅这是在做什么?您这大晚上的,突然出现在我的公寓楼里,不给我一个解释就算了,现在,这副模样,又是什么意思,弄不好,外面就有记者在偷拍呢,万一明天出了个华娱影视老总夜会女星的桃色新闻多不好,您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当然,被人知道了,一说我是您的侄女,也没有什么,不过,万一有心人想要黑你黑我,来个顾南风和侄女之间关系混乱的罪名,那可就没办法抹清楚了,您说是不是?” 她唇角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飞扬的眼角似乎在毫不惧怕地睨着他,神色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可是,徐嘉卉每说一句,顾南风的脸色就不好看一份,起伏的胸膛,明显在压抑着某种怒气。 他双目沉沉地看着她,紧锁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那双眼睛里,徐嘉卉不确认自己看出了多少情绪,但那一股如同猎豹一般摄人的目光,却让她心里的那点慌张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即便她脸上还扬着明快的笑意。 像是两个对峙的森林野兽,无声之中却又剑拔弩张,似乎谁先动一下,就注定要输了。 顾南风攥着她手腕的动作越来越紧,紧到徐嘉卉感觉到一阵痛疼,可她眼里,就是不服输的桀骜,直视着顾南风即将变换的神色,红唇吐出讥诮的提醒,“小舅舅,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南风压着声音,一点一点逼近那张红艳的嘴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嘉卉……” 逼近的动作,让徐嘉卉能从他的吐息中闻到一股酒味,和她身上的酒味相似的味道,还有一股烟味,跟刚才在门外闻到的一样,当年她认识顾南风的时候,顾南风还不会吸烟,后来接管了公司之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烟瘾,有一段时间一度很大,天天抽,随手拿烟,她当时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让他戒掉,对这股味道,自然熟悉不已,而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换过。曾经那些网络上搜来的奇怪的戒烟点子,想起来是多么让人哭笑不得的回忆,如今,却只让人觉得物是人非。 她垂下眼眸,看着那张逼近的脸,男人的眼睫渐渐阖上,那双她曾经肖想过的嘴唇,此刻正在一步一步逼近。 顾南风今晚心烦气躁了一晚,从进入宴席,徐嘉卉刻意地忽略开始,他的胸口,似乎就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加上那些投资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竟然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恨不得让那些人全部消失的暴虐。 此刻,这张红唇又这么咄咄逼人,逼得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想要吻她的冲动,早在当年她追在自己身后,想方设法想要对他动手动脚未果的时候就已经在滋长。 他忽然不明白,这几年,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看着逼近的嘴唇,徐嘉卉心里的慌张在扩大,直到感觉到顾南风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推开顾南风,而脑袋也一把磕在了身后的玄关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 这次大约是顾南风放松了一些,大约也是徐嘉卉的动作太大了,一离开顾南风的禁锢,她就跑到旁边,沉着脸看顾南风,“你别过来!” 徐嘉卉脸上的伪装尽数消失,看着顾南风的神色只有愤怒、排斥和惊慌。 顾南风听到她脑袋被砸在柜子上的声音,在她离开之后,下意识想要上前去看,但见她这一副浑身倒刺,一身警惕的模样,也定住了脚步,“嘉卉……” 徐嘉卉满身警惕地看着,语气都是赤裸裸的嘲讽,“怎么,顾总也想潜规则我?” 顾南风被她一句话,刺激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嘉卉,脸上甚至有几分空白和不知作何反应的惊愣,似乎是想不到,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最后沉了脸色,额角的青筋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清晰可见地凸起,他几乎是低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徐嘉卉笑得讽刺,“怎么,顾总听不得这句话,既然听不得,最好别做一些伤了和气的事情。” “嘉卉,如果语言可以杀人,我现在,已经死在你的面前。”顾南风红着眼睛,声音低沉得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样,“你知道,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徐嘉卉回击,“难不成,是你在表达,你喜欢我,小舅舅?” 一声小舅舅,叫得刻意又讽刺,又自嘲,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把两人硬生生地拉开,顾南风站在这一头,徐嘉卉站在那一头,中间是万丈深渊,谁也不能走近谁。 顾南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分明隔着两步的距离,他却迈不动走近她一步的脚步。 徐嘉卉出口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小舅舅,你别忘了,当年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的时候,你是怎么告诉我的,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顾南风走近一步,徐嘉卉就退后一步,他动了动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嘉卉……”。 “现在,您要跟我说,在我离开的这几年,你想通了,后悔了,再见到我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爱上了我?”讥诮的语气,像是一只小兽一样在做着反抗,徐嘉卉红着眼睛,出口的话,依旧伤人得要命,“还是,顾总自有一套,喜欢这样玩女艺人?” 顾南风被她刺激得胸膛起伏,沉着脸,放在身侧地拳头紧紧攥住,似乎下一秒,就能做出什么毁灭的事情来。 徐嘉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濒临暴怒的边缘,原本想要出口的话,并不是这样的,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是想刺他,即便知道他经营着一个影视公司,却从来不会跟旗下的女艺人有任何绯闻,还是忍不住。 顾南风是生气的,这些话,从别的人嘴里说出来,或许他最多就看对方一眼,不屑,可这是从徐嘉卉的嘴里说出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要刺他,已经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了,可是看到她站在两步开外,眼里带着倔强,红着眼睛,紧紧咬唇看他的模样,心里的那点怒气,也只能被压下。 他知道的,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乖乖回来,不生气,不闹,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就不是她了。 他看着徐嘉卉红红的眼圈,最终还是心不忍,肩头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语气只是带着沉沉的疲惫,加上一点纵容,“你要刺激我就算了,别这样说自己。”。 他想要伸出手去拉她,徐嘉卉却一步步往后。 徐嘉卉明明已经看到顾南风就在暴怒的边缘了,下一刻,就看到他变成了这副样子,眼泪便有些控制不住掉下来,别了脸,哽者声音,“你别过来!” 顾南风见她这样,果然顿住了脚步。 房间里是压抑的沉默,等了一会儿,眼见徐嘉卉没有刚才那么抵触和反抗了,顾南风才开口,“嘉卉,如果,这一次,换我来不顾一切,可不可以?” 徐嘉卉抬了脸,问他,“你能不顾一切什么?” 顾南风走向前两步,“不顾一切,让你回到我身边?可不可以?” “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她抬着脸问顾南风,眼里还带着泪水,是那种无声的哭,想要隐忍,却最终隐忍不了的压抑,让人看着很心疼。 顾南风心里蓦然一紧,“对不起……” 徐嘉卉的眼角滑落泪水,一句一顿,“对不起也没有用了,小舅舅。” 她指着自己的左耳,“就像我这只失聪的左耳一样,坏掉的东西,永远都好不了了。” 顾南风顺着她的手去看她的左耳,语气带了几分震惊,疑惑,惊慌,“你的左耳怎么了?” 徐嘉卉看他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升起了一种报复一般的快感,他让自己不好受,她也不想让他好受,可她却笑着说的,“还记得当年我给你打的那个电话么,我哭着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就一点点,你是怎么跟我说,你说,你当然喜欢我,因为,我是你的侄女啊,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知道我在哪里么,啊?那天美国的西部发生了地震,我并不在纽约,我跑去了西部,去了你曾经去过的城市,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埋在废墟里,我在等待救援,碎石砸进了我的耳朵,我疼得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你最后,给了我什么答案,这几年的时间,你明里暗里给了我多少帮助,但连一句叫我回来的话都没有,小舅舅,曾经我什么也不怕,只要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现在,我如你所愿地走远了看宽了,不把你当做世界的中心了,你却来跟我说对不起,跟我说你愿意不顾一切让我回到你身边了,你告诉我,你一句对不起有多大的用处?” 顾南风被她一段长长的话,刺激得一片空白。 徐嘉卉却依旧在雪上加霜地刺激他,“你知道么,刚刚出国的那两年,我一直失眠,每天都睡不好,又吃不惯国外的东西,有一段时间,我瘦到了七十多斤,需要打针剂来补充维生素和糖分,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可这些你都看不见,你只知道,我现在好好回来了,你知道,哦,原来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然后就想跟我说一声对不起,用所谓不顾一切来把我拉回身边,回到从前?” 徐嘉卉每说一句话,顾南风的脸色就白一分,尤其是看她的左耳,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好像浑身都坠入了冰窟,冷得骇人。 徐嘉卉不顾他的神色,“可是,晚了,小舅舅,喜欢你太累了,要遍体鳞伤,要全世界否认,我累了,也没有当年那样的勇气了。” 她像是一只发泄完了的小兽,浑身的倒刺,一点点软下来,连声音里的自嘲和讽刺,都带上了一点点疲软。 只低着头,盯着地面看。 顾南风看着他,想要上前,又怕她抵触,脚步试着动了一下,徐嘉卉并没有反应,他终于迈开步子上前,伸手,想要拉住徐嘉卉的手,声音沙哑,“那这一次,你什么也不做,换我来喜欢你,可不可以?” 徐嘉卉终于听到曾经苦苦追寻的答案,原先设想过的心里的滋味,却完全对不上,反而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直视顾南风深邃的悲伤的眼眸,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顾南风手猛地一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抓到了一股虚无的空气,突然的感觉,引起一阵恐慌,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永远的消失掉了,抽筋拆骨一样,永远也回不来。 他听到徐嘉卉平静的声音,“可是,小舅舅,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题外话------ 感觉徐嘉卉跟顾南风的故事,文里会说得比较多……不用开番外都可以清楚了……纠结……   ☆、207 你个大骗子!(2) “可是,小舅舅,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顾南风猛地睁开眼睛,办公室里明晃晃的亮光,刺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就像当年,徐嘉卉给他打过那个电话之后,他总是梦见她血粼粼的身影一样,自从那天从徐嘉卉的公寓回来之后,他便时不时梦见那天的场景,梦见她血粼粼的左耳,梦见她坚定、决然却又平静地说,“小舅舅,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每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顾南风觉得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次似的。 这种折磨,清晰地提醒着自己曾经做过了什么事情,又清晰地提醒着他,让他在这种痛与醒的折磨中甘愿不得解脱,惩罚曾经的过错和伤害。 徐嘉卉已经随着剧组去做宣传,离开了帝京,顾南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顿了一下,他按了内线,助理很快就进来,顾南风问,“周导新戏的宣传,这段时间到哪里了?” 助理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复,“我即刻去整理一份时间安排表。” 顾南风点头,助理很快出去,十分钟之后,助理拿了一份文件进来给顾南风,顾南风翻开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决定了,“你安排一下行程和时间,下周M城的出差我去。” 助理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跟在顾南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一些心思,加上刚才拿到的这份时间表,便大约明白顾南风想要做什么事情了。 他很快就应下来,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 时浅的婚期已经确定了,就在今年的五一假期。 这段时间,冷家已经开始筹备冷欢和她的婚事,叶凉夕看起来比时浅都还要开心,随着日子定下来了,叶凉夕想要当伴娘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 她这边征求了时浅的意见,当晚就去问傅景湛。 傅景湛听她说完,想也没想就马上拒绝:“不行!” “为什么?”叶凉夕以为他会答应的,不想傅景湛竟然直接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了两秒钟之后才不满地问他。 傅景湛把她拉过来,开始进行逻辑说教,“为什么要去做时浅的伴娘呢?” “我跟她关系好。”叶凉夕回答得理所当然。 “关系好,你就要去做别人家的伴娘么?” 叶凉夕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傅景湛绕走,“这是两个逻辑问题,但是,我跟浅浅姐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去做她的伴娘,有什么不对么?而且我跟她早就说好了。” 傅景湛:“她肯定也有交情比你更好的人。” 叶凉夕,“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同意我去做伴娘?” 傅景湛点头,“不同意。” “为什么?” 傅景湛开始如法炮制,“为什么要去做时浅的伴娘?” 叶凉夕愣了一下,气得去打他,她当年所谓的高考状元,是浪得虚名的吧? 傅景湛抓住她的手,“知道伴娘要做什么么?” 叶凉夕一下子被问住,迟疑了一下也回答不出来。 傅景湛告诉她,“伴娘要做很多事情,要帮新娘挡酒,要一整天都跟着新娘跑,新郎去接送新娘的时候,你要设计关卡,要帮忙挡住新郎和伴郎,要提醒新娘去敬酒、换装、补妆,记下客人等等。” 叶凉夕只处于要做时浅的伴娘的计划和兴奋之中,更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参加过一场完整的、真正的婚礼,还处在好奇和新鲜感之中,根本就没有想过,做伴娘,应该要做什么工作。 傅景湛继续,“而且,你忘记了,你现在是傅太太的身份,冷欢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以你现在的粉丝数量来看,到时候,你会抢走时浅的风头,哪有伴娘去抢走新娘的风头的,你说是不是?” “如果你去做伴娘,还没有接捧花的机会。” 叶凉夕前面还处于动摇的思考之中,听到傅景湛的最后一句话,反驳,“我又没有说要去抢捧花。” 傅景湛不在意,“所以,你不能去做伴娘。” 叶凉夕皱眉,有些纠结,傅景湛见她这模样,笑了笑,一把将人捞起来。 叶凉夕惊呼一声,“呀!” 傅景湛抱着她往床边去,“好了,傅太太,伴娘不能做,要做,只能做我的新娘。” 被压倒的叶凉夕,迷迷糊糊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个清明的思绪,不过,显然,已经饿了一周的傅公子,是不会给她不专心的机会了,叶凉夕很快被热浪翻卷而去。 尤其是这个坏心的男人,还变得花样地让她答应绝对不去做时浅的新娘,才给她个痛快,叶凉夕被他弄得要哭,最后到底怎么答应下来的,第二天一早回想起来,脸都红了一层。 某个精明的思绪,随着清明的阳光,窜回了脑海之中,叶凉夕翻身立刻翻身下床,往厨房去,傅景湛正在熬粥,叶凉夕跑过去,鼓着脸,“你个大骗子!” 傅景湛看她这副气腾腾的样子,神色无辜,“我怎么了?一大早的这么大的脾气?” “挡酒的事情有伴郎做!宴席一桌一桌敬下来,哪还需要伴娘来记录,还有,根本没有什么接新娘设关卡,婚宴那么多人,各司其职,你骗我!” 傅景湛笑得愉悦,抬手去捏她气呼呼的脸蛋,“知道得这么清楚啊,等以后我们结婚,我就不担心了。”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含笑却又温柔的话弄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拍开傅景湛的手,扭过脸不看他,唇角却扯起了一点。 傅景湛含笑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样子,满眼都是温柔。 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语气带着一点笑意,“做伴娘很辛苦的,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行不行?” 叶凉夕唇角分明带着笑,但话却有些言不由衷,低声嘀咕,“明明是你乱吃飞醋,因为伴郎不是你,你才不给我做伴娘的。” 傅景湛一笑,将人拉到身边,轻轻一抱,叶凉夕就被她带上了旁边的洗理台。傅景湛额头抵着她的,“知道还闹着要去做伴娘,你说,我怎么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伴郎在你身边出没?”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逗笑,抬手去抱住傅景湛的脖子,小声道,“那我不去做伴娘了。” 傅景湛笑了,低了头,去亲吻她。 厨房里,小米粥的香味,一点一点弥漫,新的一天,在一阵香与甜的味道中开始。 时浅对于叶凉夕不做自己的伴娘这件事,半点意外也没有,并且在叶凉夕告诉她傅景湛不同意的时候,时浅就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傅公子占有欲那么强,哪里舍得让自己娇滴滴的女孩儿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叶凉夕被猝不及防地打趣了一番,“你也打趣我!” 时浅笑着揽过她的肩膀,“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去陪我选礼服。” 叶凉夕对这件事依旧比较感兴趣的,当即应下。 两人约了一天下午叶凉夕没有课,时浅也不上课的时间,中午放学之后,时浅就带叶凉夕出去了。 叶凉夕问她,“冷欢哥不跟你一起么?” 说起冷欢,时浅脸上的笑意,都带着甜蜜,“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先过去,他下午的时候会过来。” “哦~”叶凉夕长长地哦了一声。 选礼服是一个漫长而反复的过程,而一场婚礼下来,时浅会换好几套礼服,婚纱是专门定制,还没有送回来,现在出来挑选的,是一些礼服样式款式,做个大致的参考。 是预约好了的,时浅到来的时候,店员确认了身份之后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拿出为时浅准备好的一些样式,带着时浅去试。 叶凉夕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待。 时浅正在换着礼服的时候,店里也来了一对男女,叶凉夕听到动静,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到一对男女在另一个店员的带领下往新娘礼服区这边走过来。 刚好,这个时候,时浅也换了另一套礼服出来。 刚刚进来的那对陌生男女,女孩见到时浅身上的那套礼服,便惊呼了一声,双眼发亮,“你穿这件礼服,真好看!” 时浅抬头看过来,发现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荷叶头,大眼睛,发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很感染人,而她身旁的男人,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时浅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女孩挣开男人的怀抱,朝着时浅走过来,似乎自来熟一样,抓了抓时浅裙摆,却转回头看男人,“亲爱的,我们也要这样的礼服好不好?” 男人笑,“你喜欢就好。” 店员很适当地提醒,“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边的礼服,都是独有一件。” 女孩转回头看时浅,眼里带了期待,“那我可以试试么,我保证不抢你的,我只是想要试试。” 时浅看了看女孩,她的眼里只有对于礼服喜爱的祈求,因此,也没有拒绝。 正好这个时候,时浅放在叶凉夕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叶凉夕拿过去,递给时浅。 时浅看到来电的备注,脸上不自觉漫开的笑意,都显得甜蜜了几分,她跟刚才跟她说话的女孩示意地点了一下头,提着裙摆拿起手机到旁边去接电话,“喂……” “嗯,我跟夕夕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好,那你直接过来,我在这边等你。” 时浅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意,叶凉夕走过去,揶揄,“浅浅姐,冷欢哥要来了啊?” 时浅点头,再转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原先等在一旁的那对男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去了,男人带着女孩进了一辆车,女孩还频频回头,似乎真的很喜欢时浅身上的礼群,不过却不显被迫离开的无奈。 时浅对上女孩发亮的视线,浅浅笑了一下,但还是淡淡略过了这一层。 不到半个小时,冷欢就到了。 刚才见到那两个人的事情,也如同一粒尘埃一样,无声无息落下,被时浅遗忘在了挑选礼服和试礼服的忙碌之中。   ☆、208 从青春年少开始 三四月的M城,进入了回南天。 空气都是湿漉漉的,也很容易让人觉得疲劳。 徐嘉卉跟着剧组做了几场宣传之后,就慢慢陷入了一种疲惫怠工的状态。 她不太适应这种天气,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去参加新一场的宣传活动,窝在酒店里睡觉。 距离上一次在帝京的公寓,将顾南风从她的家里赶出去之后,已经是将近半个月的事情,这段时间,顾南风几次联系她,只是,徐嘉卉都没有接他的电话罢了。 在细雨灰朦的午后从梦中惊醒过来,房间的光线,因为天气的关系而有些昏暗,徐嘉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竟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的慌乱和不安。 也不确定,那份不安,是来自这场梦,还是陌生的空间。 她闭了闭眼睛,猛地甩了两下头,再睁开的时候,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身疲惫。 慢慢倒在床上,她的双眼有些无神,在这样孤独一人的下雨天,最是容易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在没有见到顾南风的姐姐顾南溪之前,徐嘉卉甚至还不知道顾家在帝京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还是一个跟着小区里的孩子跑来跑去的不知忧虑的小少女。 直到那天下午放学之前,班主任一脸凝重地带着她去教师办公室见已经焦急等在里面的顾南溪,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见她,就上来弯了腰跟说话,“你就是嘉卉是吧,我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现在,跟我一起去见他们好么?” 她年纪还太小,如果不是老师在身边,并给予肯定的点头,告诉她,她的父母出了一些事情,让她跟着去医院的话,她是不会去理顾南风的姐姐的。 即便这是一个妆容精致,笑起来,很温和,又透着一股优雅的年轻的女人。 跟她的妈妈年纪差不多。 现在的徐嘉卉,已经想不起当时自己听到老师和顾南溪说她的爸爸妈妈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的那一种紧张和害怕该怎么形容,只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的奄奄一息的父母。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已经没有办法跟她说话,她只记得,顾南溪跟医生都说,她的父母怕是要不行了,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徐父徐母都是华娱影视的员工,当时的华娱影视还是在顾南溪和她的丈夫手中运作,而徐嘉卉的父母,是两人的助理,这一场祸事,来自一场高速路上的车祸,徐嘉卉后来想起这事的时候,才想起来,当时的医院,有很多人。 也有很多,像她当时一样,失去了最亲的亲人的人。 最终,徐父徐母熬不过那个晚上,甚至来不及跟徐嘉卉说最后的话,见女儿最后一面。 她才九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但已经明白死亡的意义,就是再也不见。也明白,自己从今以后,就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可大概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和预想,当时的伤心、绝望和不安,都显得带着无知和懵懂之后的平淡而非大恸。 后来,顾南溪把她带回了顾家,而她唯一能依附的也只有这个在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帮她处理所有她不懂的事情的优雅年轻的女人。 刚开始来顾家的时候,她有些拘谨,所幸顾南溪因为没有孩子的原因,尤其疼爱她,想尽各种方法逗她开心,带她出去玩,就连常常自己居于家中的顾老爷子也因为她的到来,家里多了一个孩子的热闹而特别疼爱她,几乎可以说是给了徐嘉卉另一个家,但是,陌生的环境,不再相见的小伙伴,还是让年幼的她感到孤独。 而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顾家还有一个人,一个叫做顾南风的人。 徐嘉卉直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顾南风时候的样子。 也是这样三四月的天气, 帝京没有这样的南风天,那天顾南风出现的时候,春天的天气,春暖花开,顾家别墅的花园里,花开得又好又香,她正在花园里,剪花,打算给顾南溪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都放上一束,她听到林嫂说话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小心翼翼避开花刺剪花的她。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出现在花园里的少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然后,就听到林嫂兴奋地叫他,“少爷回来啦?” 顾南溪也从房子里走出来,见到他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南风回来了?” 徐嘉卉就看到,刚才这个不知道已经看了自己多久的少年,转回头,对着顾南溪笑,“姐。” 顾南溪高兴地应下,对着不远处的她招手,“嘉卉,快过来,顾阿姨给你介绍介绍。” 徐嘉卉手里还拿着几枝花儿,她对顾南风的第一印象始终很清晰,那时还小,找不到形容词,在心里形成的印象是,真好看,比爸爸还好看,比最喜欢的电视明星还好看。 而这也成为她对顾南风最深最深的印象与评价,直到很久以后,认识了四大豪门的其他人,也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的现在,直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以貌取人的地方,她仍旧觉得,唯有顾南风才是最好的。 少年的清隽中带着一点阳光,青年的成熟中带着稳重。 而今历经诸事,岁月风尘,沉稳内敛让人安心。 那时候的顾南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家里的重担还没有完全放在他的肩上,他还跟很多富家子弟的小儿子一样,连挥霍日子,都不需要做什么考虑。就连笑容,清隽里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然后,徐嘉卉就听到顾南风转头看顾南溪,然后视线又回到自己的身上,脸上带着她还记得的友好的笑,说,“姐,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带回来的女儿?” 顾南溪笑着去拍顾南风的肩膀,“怎么样,我们嘉卉是不是一个小美女。” 那时的徐嘉卉,虽然在顾家的日子,因为顾南溪的照顾和老爷子的喜欢而已经放开了许多,父母去世的影响和阴影,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还是顾南溪照顾得好的关系,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记,几乎把顾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但是第一次见到顾南风,还是很拘谨。 若是顾南溪跟别的人这么介绍的话,她可能还会骄傲地跟着说一句,“我当然是小美女啦。” 可是那一天,在顾南风的面前,她不敢,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那天,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只能低着头盯着顾南风的运动鞋看。 然后她就听到顾南风带着笑意的语气说,“的确是一个小美女。” 徐嘉卉猛地抬头去看他,迎着春日温暖的阳光,后来她再回忆起着一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眼中笑意的背后,是细细碎碎的光泽,好看得成为了后来她不顾一切的追在顾南风身后的源头。 她不叫顾南溪妈妈,一开始叫顾阿姨,后来叫顾妈妈,可惜这个称呼,也就叫了两三个月。 但顾南溪让她叫顾南风小舅舅。 她便很听话的一直这么叫。 这是个陌生的称呼,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导致叔伯舅姨之类的称呼在她年幼的生命里,还是陌生的,小舅舅,这个词,新奇,又带着一点来自亲人的亲切。 尤其是这个少年,明明只是一个小哥哥,却已经被她叫小舅舅,她记得她以前的小伙伴们的舅舅,都是胖胖的大叔。 那时候的徐嘉卉想,她有一个跟全世界都不一样的小舅舅,最好看的。 顾南风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年纪,还能被人这样称呼,而他也知道顾南溪不孕的事情,从未想过后来会有一个小孩这样亲切地叫自己,因此,回来之后,便时不时逗着徐嘉卉叫自己“小舅舅”。 乌云还没有遮盖住少年头上的阳光,而当时的顾南风逗着徐嘉卉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始料未及,也那么让他猝不及防。 徐嘉卉年纪还小,正是爱玩的时候。 那段顾南风在家的时候,她对顾南风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熟稔,从对“小舅舅”的新奇到跟他打成一片,依赖他,到后来随便在他的房间玩,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短暂到用不上一个假期的时间。 他叫顾南风小舅舅,顾南风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照顾她,她在这里没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却将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顾南风当成了小伙伴。 只可惜,这段她和顾南风都过得很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十一岁那一年顾南溪夫妇重复了她父母的悲剧与世长辞之后,一切事情都变了。 老爷子因为孙女的去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后来时不时跟她说,“爷爷现在只有徐丫头了”这样的话,大有一种将对顾南溪的疼爱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的模样。 徐嘉卉还记得那天顾南溪下葬的时候,顾老爷子抚着她的头,声音苍老,说,“她这辈子,没有做过母亲,如今,临了离开,你要是感激,就叫她一声妈妈。” 当时的徐嘉卉是愿意的,看着墓碑上那个笑得和蔼的年轻的女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她说,她会代替她好好照顾老爷子,也好好照顾小舅舅。 而顾家的担子,也随着顾南溪夫妇的去世,一夜之间,全部扔到了顾南风的肩膀上,年岁刚及弱冠的顾家唯一的年轻人,一夜之间,从还被姐姐拍着肩膀的说笑的少年,变成了周旋在华娱影视那些老奸巨猾的股东之中的新晋当家人。 徐嘉卉对那段时间唯一的印象是很少很少看得到顾南风,而他也不再是那个逗着自己玩的大男孩。 沉默和压抑,是顾家最明显的气氛。 老爷子有一段时间,变得不爱说话,一天到晚,有时候甚至可以不说一句话。 顾南风也经常不回家,回家之后也是首先去见老爷子,有时候,徐嘉卉会听到,书房里传来老爷子生气怒吼的声音。 而她跟顾南风之间,也只是匆匆的见面,甚至连坐下来,一起吃一段饭的时间都没有。 见不到顾南风,没有了顾南溪,老爷子长时间的心情不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她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迷茫、疲累、沉闷、压抑……但日子还是要过,老爷子渐渐恢复过来,每天会在她放学回来之后跟她说话,语气也渐渐带了笑意。 只是,浮于表面的现象,终是遮盖不住原先的压抑带给她的慌措。 直到,她看到了许久不回家的顾南风,沉着脸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连她叫他都没有应声,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她才开始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顾南风抽烟,就在黑乎乎的书房里,不开灯,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和顾南风叼在口中的一只点燃了的烟头,也就是那个时候,顾南风开始染上了烟瘾,徐嘉卉第一次看到顾南风这样,心里只有害怕,老爷子因为顾南溪的去世而身体状况大降,家里没有可以跟顾南风说话的人,也没有人能跟他商量什么事情,徐嘉卉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想哭,就像她失去了顾南溪一样,顾南风失去了如母的长姐。 她想哭,就真的忍不住地哭了,哭着站在顾南风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磕磕绊绊地说话,也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叫他不要难过,叫他不要不理她,说她害怕之类的话。 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徐嘉卉是真的不记得了,但还记得顾南风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抬手去抚他的头发,笑她怎么就哭成了一只小花猫。最后徐嘉卉大概是哭累了,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但从那之后,顾南风在她的面前,就再也没有表现过任何像那段时间一样的神色。 即便后来华娱影视遭受过别的事情,他心情一度很坏的时候,在他面前,也依旧是云淡风轻,似乎用双臂,为她撑起了一片巨大的港湾。 他还很年轻,但公司的事情渐渐变得游刃有余,虽然也越来越少的时间出现在顾家,但每次回来,都会抽时间跟徐嘉卉说话,有时候还带他出去玩,只是当初总爱逗着她玩的少年,笑容已经不那么纯粹和灿烂,阳光里,终究还是带了阴雨天的阴霾,他已经变成了能够独挡一面的男人,谈天说笑之间,渐渐能让人无法从他的笑意里窥探出他的真实情绪。 这段漫长的时光,在顾南风陪伴她成长的时光之中度过,生病时的陪伴,少女青春期时两人都慌张无措的迷茫,小学到中学时候的家长会,被叫家长时候瞒着老爷子来学校严肃地教训她之后又带她去吃好吃的那些时光,那些她不听课,不会写作业,被他一点一点教会的时光。 他们都见识过彼此最低落的时期,最好的时期,最狼狈的时期,她见过他的阳光一样的少年,沉稳的青年,而他呢,见过自己懵懂的岁月,稚嫩的年少。青春那么多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就走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后来的徐嘉卉,独身一人在国外,在每个孤独而迷茫的日子,才知道,这个男人,让她这么离不开,这么不顾一切,是因为他参与了她生命中太多的时光,甚至比她的父母所给予的还要多。 而这个人也太好,好到让她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不懂得孤独的滋味,也不懂得失去的滋味,连几度的亲人的去世,也没有造成任何阴影。 以至于当中学时代,少女们谈论着暗恋的男孩的时候,徐嘉卉那么不屑一顾,当学校里的那些小男孩给自己写情书,跟自己表白的时候,徐嘉卉会下意识地拿他们来跟顾南风对比,最后,那些小男孩当然是败在跟顾南风的对比之下,乃至于,当有朝一日,好朋友们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憧憬着以后的人生伴侣的时候,徐嘉卉的脑袋,在一片空白之中,被顾南风的身影充斥。 就像是堤坝上的一个小小的水口。 它被无处不钻的水流发现,巨大的压强之下,一点一点压着那个缺口。 直到有一天,无人填补修复的缺口,终于在强大的水压面前,成为毁掉整个大坝的源头。 徐嘉卉虽然叫顾南风小舅舅,但在顾南风的面前,一向没大没小,除却这个称呼之外,向来没有把他当成小舅舅这样的长辈的意识,加上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这份不知道何时发酵的爱恋一旦被心灵的洪水巨兽发现,徐嘉卉身体里的叛逆因素,就完全发挥出来了,直到顾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一手养大的小丫头,立志要追到自己。 而他忙于公司的事情,自然无暇去处理感情的事情。 徐嘉卉跟顾南风的第一次表白,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还会忐忑不安,不知所措,拙劣地试探着去问他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妻子,顾南风当然说不知道,没想过这样的话,还一边拿着他考砸了的数学试卷签字,一边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可她却脑袋发热一般地问他,“如果她好好学习,以后是不是可以做他的妻子?” 她还记得那时候顾南风微妙的眼神,严肃地看她。 徐嘉卉最后以一句,“不然我干嘛要学那么好的数学”落荒而逃。 此后的时间,顾南风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对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但徐嘉卉自第一次半真半假的表白之后,就像是开了奇怪操作开关的元气少女,毫不气馁在顾南风面前刷存在感,称呼也从小舅舅变成了一点也不客气的顾南风。 顾南风教育过、无奈过、生气过,可被宠着长大的人,加上年少的不顾一切的冲动,哪能阻挡住徐嘉卉的死心眼。 她莫名地在老爷子面前收敛,但在顾南风面前一点也不收敛,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又像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女,也像个死心眼的误入歧途的少女,时不时,一点也不掩饰地觊觎着能对顾南风动手动脚。 顾南风无奈极了,偏偏又毫无办法。 她还小,对于被自己养歪了的小丫头,他深感无力回天,但心里更加明白的事情是,他要对徐嘉卉的人生负责。 女孩的这一股冲劲,到底源自哪里,他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这个被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女孩,他不敢让她还年轻的人生为年少的错误和错觉悔恨。 直到后来,越发不可收拾,徐嘉卉执着执拗,变得咄咄逼人。 而事情的一切转变,便发生在那一年,她砸了老爷子安排的一个给顾南风的相亲的机会。在顾南风跟女孩见面之前,徐嘉卉以自己受伤为借口骗走了顾南风,那个女孩那天最后等不到顾南风,而那天,那家餐厅发生了一起冲突,导致那个女孩在那场冲突中被砸伤。 最后理所当然的,那个女孩进了医院,而她的爷爷是老爷子的朋友,对方的爷爷直接来质问顾老爷子,最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是因为当天顾南风去找徐嘉卉而没有去赴自己的孙女的约,并且知道了徐嘉卉追在顾南风的身后的事情,导致他的孙女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搬出她作为顾南风的小侄女,不要脸地去插入顾南风和她孙女的事情,也怒于顾老爷子是不是拿她的孙女来处理家里的这些见不得人是事情的怀疑,最后气得把老爷子送进了医院。 而她不知道,顾南风那天根本没有打算去见那个女孩。 她也不知道,那天,明知她是骗人仍旧去找她的顾南风在想什么。 那个女孩,趁着顾南风不在的时候,告诉顾老爷子,徐嘉卉曾经以特殊的方式警告过她,她和顾南风之间的关系。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徐嘉卉在顾老爷子的无奈之下被送出国。 因为,那个女孩说得没错,可不会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善良的,符合老爷子孙媳妇人选的女孩,曾经也以满满的恶意来挑衅过她。 那段混乱的日子,感觉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她感觉自己一件事情也没有参与。 顾南风和顾老爷子的关系一度很紧张,老爷子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徐嘉卉大概很难忘记,那天,她自己在医院陪着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语气疲惫地问她,还记得不记得当初在顾南溪的墓前,她是怎么称呼的? 还记不记得,她是怎么叫顾南风长大的? 对她说,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就会发现,眼前的,不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甘啊。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任何法律下的不允许的关系。 为什么,就因为一个称呼,偏偏一个称呼,就把他和顾南风隔得远远的?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徐嘉卉甚至很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称呼顾南风,可有时候她自己又很清醒,也许,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永远不会有交集,也许长大之后的她仍然会知道,帝京有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名字叫做顾南风,但是除去在看到的那一刻,感叹一句这个男人有多么帅气之外,永远也不会和这个人有交集了。 不会走过彼此的年少青春,不会见过彼此最明媚和最阴霾的岁月,也不会,有一个人,呵护着她长大,历经她人生每一个重要至极的岁月。 出国。 这一去,便是五年时光。 青春年少的少女,遵从长辈的意思,去看了更大的世界,可长辈们不知道,在那个孤独的国度,在这个形形色色的人在眼前略过的陌生的,永远不会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印在心里的那个人,就会越发深刻,直到刻入骨髓,融入血脉,再也拔不掉。 杜鹃啼血,执着至死。 有时候,徐嘉卉甚至觉得,顾南风对自己,并不是真的没有想法的,可是,当她一遍一遍在陌生的国度在电话里问他的时候,他永远否定的回答,终究是把她推向了深渊。 沉淀了好几天的春雨,终于在这个沉闷的午后,在一声春雷之中,酝酿成了一场大雨。 徐嘉卉的思绪,被春雷惊醒,再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房间的玻璃,已经被雨水打得模糊。 她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拉开了窗户的一条缝隙,冰冷的雨水随着风打进来,扑到她的脸上。 女孩的脸被打湿,徐嘉卉猛地拉上窗户,突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为什么,五年之后,他可以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跟她说一句对不起,让她回来,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把这五年的时光给折磨掉么? ------题外话------ 写这段的时候,真的被自己虐到了,莫名的心酸想哭的感觉,他们走过彼此的青春年少,看见各自的不堪和最好的时候,就像两棵依靠着长大的树木,本该是最好的一对,可却经历了最多的磨难。也许你们有人在怪顾南风,现在的果,都是他当初的错误决定的因。但不论是顾南风还是整个顾家,都跟其他家族不一样的,年少几乎无人相助的少年在最亲的姐姐去世之后独自撑起一个庞大的家,历经多少困难,他承担的越多,越明白责任和爱的重要,也更加承受不起最看重和重要的东西有朝一日在自己面前瓦解。所以,宁可痛苦,也受不起少女青春过后的后悔。要怪,只怪时间的不恰当吧。   ☆、209 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原谅你 徐嘉卉结束M城的宣传之后,就不再跟着剧组参与后面的宣传,在其他演员还跟随剧组到处飞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帝京。 她出国这几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染上的奇怪的毛病,每到春天的三四月间,总要生一场病,莫名其妙,毫无预兆。 不是感冒,就是发烧,严重得能把自己折腾得瘦一圈。 往年也是这样,年年如是,从来没有落下,经纪人被她这个奇怪而特殊的体质,有时候弄得几乎疯狂,一般过年之后,直到五月份来临,基本尽量少地给徐嘉卉接戏,接活动。 才刚刚从M城回来的第二天,徐嘉卉在意外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病倒了。 回来的那天,整个人身体就很沉,沉得她什么都不想做,心里大概也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偏偏就是因为心里清楚,知道自己阻挡不了,所以索性就听之任之发展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烫得要把自己煮熟似的,徐嘉卉从床头的抽屉里拿着体温针出来含进嘴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迷迷蒙蒙地拿出来看,昏昏沉沉的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多少度,但看到水银飙高的位置,也知道,自己已经很高烧了,嗓子又干又疼,连开口都难受。 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徐嘉卉迷迷糊糊地翻着,找林悦的电话号码,早年没有进入娱乐圈时,这种时候,一般是她住的那个房东,一个很好心的美国老太太来帮助她,后来,干脆摸清了她的这种像是时令一样的坏毛病,每年春天,就会很注意,只可惜,无论怎么注意,都还是这样。 林悦的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 徐嘉卉趴在床上,有气无力,也没有力气去吐槽好久不接电话的林悦了,电话接通的时候,就迷糊着干哑的声音开口,“我又发烧了,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了,你过来看看我吧,带上点药,带上点吃的,不然,就等着过来给我收尸吧……” 一开始她还会去医院的,后来知道不去医院,烧过那么两三天,就能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徐嘉卉就不去医院了,每次这种时候,就准备一堆退烧药,按时吃药,睡个几天就会慢慢变好。 顾南风今天刚刚从M城出差回来,刚刚下了飞机,从机场出来,坐进助理来接他的车子。 他正在跟助理确认,回公司开会的事宜,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就接到了徐嘉卉的电话,这段时间,他给徐嘉卉打电话,徐嘉卉就没有接过,不想她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顾南风愣了一下,立刻接了电话,还没有开口,那边,就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略带沙哑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徐嘉卉迷迷糊糊说自己发烧了,甚至还不知道烧到多少度的声音,而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顾南风不用看到人也知道,肯定不是小烧。他的眉头狠狠一皱,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边,徐嘉卉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没有人接听了。 他当即皱了眉头,语气多了几分低沉,“去嘉卉那里!” 助理一听他这样的语气,当即便也不多问,他跟在顾南风身边多年,自然懂得顾南风的心思,车子在下个路口转了一个弯,朝徐嘉卉的公寓去。 上一次顾南风之所以进得去门禁森严的公寓楼,是因为回来的时候刚好有人进门,他能跟着进去的,不过,这一次,就有点困难了,他这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给徐嘉卉,可惜,电话那端的人,就是没有任何动静,不接电话,而到了楼下再打,依然是没有人接听电话,呼传门铃,也不见回应。 助理跟在顾南风身边这么久,也不见他遇见什么事情像这样着急过。 一路上都不敢说话,等到了徐嘉卉的楼下,助理见到顾南风那着急的模样,只在心里无奈感叹了一声,boss也只有遇到徐小姐的事情,才会像这样变了一个人似的慌乱,当年是,现在也是,他只好走到顾南风的身边,“boss,我去找物业。” 这片区域,本来就是华娱影视最近几年开发的一处房产,顾南风大概是着急过头了,听到助理这么说,才稍微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躺在被窝里脸色苍白,满身汗水却又瑟瑟发抖的人时,顾南风才狠狠地颤了一把。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将高烧不止的人捞出被窝,一碰到徐嘉卉,便被她身体的热度给烫到了,顾南风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捶打了一下,疼得他四肢百骸像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刮着。 他喉头发紧,轻轻去拍徐嘉卉的脸颊,“嘉卉,嘉卉……” 徐嘉卉虽然烧得晕晕乎乎的,但还是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不是她叫来的林悦,而是顾南风。 她迷迷糊糊地,以为这是做梦一样。 就像往年生病的时候,唯一想要的只是顾南风跟在自己的身边。 她似乎已经难以分辨顾南风的出现是梦境、是念想,还是真的。 即便在病中,却仍旧贪婪于这一秒顾南风的存在。 睁大了眼睛去看眼前的顾南风,又因为太难受而睁不开,徐嘉卉却一手抓住顾南风胸前的衬衫,像是依赖着大人的小孩,声音迷迷糊糊,脑袋往她身上磨蹭,“顾南风,你来了啊……” “我又梦见你了……” 她像是清醒,又像是不清醒一样,说着胡话,“你这么都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生病了,我多想你啊……”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顾南风心疼得不行,尤其是看到她这个模样,眼圈都红了一圈,抬手去擦她满脸交织在一起的汗水和泪水,低头去吻她的发顶,“是我错了,对不起,现在就来找你好不好?” 低柔的声音,珍稀的呵护,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徐嘉卉生病的时候,他耐心地哄着她吃药,哄着她去医院。 但也许是因为父母、顾南溪夫妇都在医院里去世,她打小就很讨厌去医院,要不是最后迫不得已,自己做不了决定了,决不会主动踏进医院,以前生病的时候,最后都变成了顾老爷子的家庭医生直接到家里来看她的。 但是,现在顾南风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她烧得太厉害,往床上扯了一张薄被,将人包住,“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徐嘉卉听到医院两个字,下意识反对,“不去,不去,我不去医院!” 顾南风无奈,知道她仍旧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医院,一边抚她被汗水浸透的发迹和额头,一边轻声哄人,“乖,你发烧了,不去医院不行。” 徐嘉卉也许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梦里的,也许也不知道。 但听到顾南风带自己去医院,就死死抓着他胳膊上的布料,哭着闹着不要去医院。 “小舅舅,我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好不好。” “我不喜欢医院……” “小舅舅……” 不同于回来之后,一口一声叫他疏离的、刻意的小舅舅。 这样的称呼,顾南风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听到了,带着她小时候的娇憨、依赖,祈求。 现在的她,生病了之后,还像小时候一样难缠。 身上缠着一层薄被,去拉他的衣袖,胸口的衬衫,被她蹭的皱巴巴的,被汗水和泪水打湿。 顾南风最终妥协,抬手,用指腹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声音耐心低哄,“好,不去,我们不去医院了。” 徐嘉卉大概是真的累惨了,闹腾了一会儿,又安安心心地窝在顾南风的怀里,没一会儿又闭上眼睛睡过去,只一只手仍旧攥着顾南风的衣角不放开。 发高烧的人睡得迷迷糊糊,并不安稳。 一会儿热得满身大汗,一会儿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仍然在瑟瑟发抖。 顾南风看着比徐嘉卉自己还要难受,一会儿拿了热毛巾给她擦汗,一会儿又压着被子给她保暖,而她脸上的不正常的红晕,更让他不知如何。 宋熙嘉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下了手术台,才休息了几分钟的时间,从医院到顾南风给的地址,怎么的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在顾南风看来,却是漫长得没有边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宋熙嘉来了之后,原本还想取笑一下顾南风,只是,看到某人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神色,加上一身狼狈的慌乱,也只好闭口,顾南风拉着他去看徐嘉卉。 宋熙嘉做了一些简单初步的检查,最后,给徐嘉卉挂了点滴。 徐嘉卉的状态,依旧不太好。 顾南风给她掖好了被角,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轻轻走出了她的房间,房间的门也只是半掩,并不关上。 宋熙嘉临出门之前,看到顾南风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顾南风出来的时候,宋熙嘉正坐在徐嘉卉家里的沙发上等人,顾南风走过去,皱了皱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发烧了?” 宋熙嘉摇了摇头,“只是做了初步的检查,不过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要么是病毒感染,要么是热感引起的发烧,我采了血样,等下回医院的时候拿去化验,到时候再给你结果。” 顾南风这才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这些人,自然也都知道徐嘉卉回来了,也是最能明白当年顾南风和徐嘉卉之间的事情的人。 其实说来,他们并不觉得什么,两人之间,除了那个称呼的磕绊之外,毫无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上那些条条框框的关系,顾老爷子的的固执和反对,到底源自哪里,没有人说得清楚,而有时候老人的固执,才是最大的难关。 而顾老爷子,最后最深的固执,似乎也在徐嘉卉出国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何况,这些年,老爷子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 虽然他们口头有时候会调笑着说当年顾南风被徐嘉卉这疯丫头给缠住了,但心中到底看得明白,不是缠不缠的问题,而是,顾南风愿不愿意被缠住的问题。 一开始,顾南风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小丫头当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再加上华娱影视这巨大的负担,他哪里有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但这个世界上,本来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两情相悦或者一见钟情,大多数时候,都是需要一方去主动,然后另一方才会被打动,更多的爱情,最终都会演化成为习惯,而如果多一些浪漫的习惯,那便是别人眼中长久不衰的爱情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只是徐嘉卉的一腔热血,顾老爷子对她多年的疼爱上,也不至于最后把她送出国,最多就是教训教训,一边让她长大,一边扭回小丫头的思想,但最终让顾老爷子决定将疼大的女孩送出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顾南风的态度。 徐嘉卉一直在想方设法追顾南风,却不知道,顾南风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头疼无奈,最终败在了少女的执着与热烈之中。 很多人不懂得,沉抑了太久的人,需要一份热烈的阳光来给生命补充能量与光明,而顾南风的阳光,便是徐嘉卉。 但幼年失怙,少年失去带着自己长大的姐姐,过早承担起一个大家族的重任的人,身上不可能只是少年人满腔的血性,徐嘉卉只知道要追着顾南风,顾南风却要比她考虑更多的事情。 宋熙嘉突然开口,“都这么久了,你们现在怎么样?” 老爷子的态度依旧是老爷子的态度,他们都懂得,而这些年,徐嘉卉不在的日子,顾南风几乎是能不回顾家的,都不会回去,老爷子好几次身体不好了,还都是他去看的。 但他们也明白这些年,顾南风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但现在想想,也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作的。 顾南风抬手抚了一把脸,“既然她回来了,我就不会让她离开。” 宋熙嘉啧了一声,“嘉卉那小妮子,怕是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我知道。”顾南风应到,“这么多年的委屈,如果一回来,她就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也不是她了,也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对我死心了,我才是真正的没有机会,但她心里的气越大,怨恨越多,至少还能说明一点,还有我的位置。当年我没有阻止,甚至放任她出国,如今她回来了,我如何让她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回到我身边?” 宋熙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抬手拍了拍顾南风的肩膀,“你们啊,这两个,也真是好事多磨。” 顾南风摇了摇头,“好事多磨……但愿真的是好事多磨吧。” 不久之后,宋熙嘉就离开了,徐嘉卉的点滴依旧在挂着,而她整个人,似乎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会一会儿热得踢翻被子,一会儿又冷得瑟瑟发抖了。 顾南风走进卧室,看了看点滴的速度,调得慢了一些,又坐在徐嘉卉的床边看她。 她虽然安静了下来,但脸色依旧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也很苍白,跟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个妆容精致的国民女神相差很大。 房间还是一样的乱糟糟,就像小时候在家里,从来不会自己收拾房间一样。 顾南风抬手,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手伸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犹豫,但最后终是忍不住,抬手轻轻地覆了上去。 脸上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顾南风却有些流连不已。 指腹触碰到她的左耳,顾南风的手顿了一下,碰了一下耳廓,很容易就看到了一个明显的伤痕,但如果不触碰耳廓去细看的话,也根本就看得不太清楚。 现在的顾南风,每每想起她说到,当年美国西部那场大地震中,她就在那里的时候,心中仍会控制不住的后怕,他不知道,如果徐嘉卉真的在那里,回不来了,他要怎么办? 他现在无比的庆幸,她还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哭也好,笑也好,闹脾气也好,真的怨恨他,不肯原谅也好,总没有什么,比鲜活的,活生生的生命,更好的了,但这只失聪的耳朵,不论未来如何,大概,都会成为他心底深处自责与悔恨的疤痕,消磨不掉。 徐嘉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嘟嘟嘟地震动起来,顾南风眼疾手快地拿起来,看到上面的来电备注是林悦。 他知道,这是徐嘉卉的经纪人。 想了想,最后还是摁断了,没有接听。 但是,林悦似乎并不甘心被徐嘉卉摁断了电话,电话刚刚被摁断,林悦又重新打了过来。 顾南风抿唇想了一下,往床上的徐嘉卉看了一眼,拿了她的手机,走出卧室。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林悦听到了一个似乎有些耳熟的男声音。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上面分明是徐嘉卉的号码,不确定地开口,“喂?” 顾南风很直接,“我是顾南风。” 林悦的手,抖了三抖,几乎失声,“顾……顾先生?” 顾南风嗯了一声,转回头看向房间,压低了声音,“嘉卉发烧了,你有事?” 林悦还没有从自家艺人的手机会被顾南风接起的事实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却听到他说徐嘉卉发烧的事情,当即又被震了一震,连对面的人就是顾南风这件事,似乎也忘记了,“什么,她又发烧了?” “又?”顾南风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信息量颇大的词。 林悦虽然很想问,他和徐嘉卉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出现在徐嘉卉的家里,但是,现在她却也更加明白,即便她是徐嘉卉的经纪人,她家这位并不是一心在演艺圈的艺人,也不会喜欢她问得太多。 想了一下,林悦问,“嘉卉她烧得怎样?” “高烧,在家休息,我叫了医生过来,会在这边照顾她,她工作上的事情,你帮她处理一下。” 这理所当然地吩咐的语气,林悦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地回答,“嘉卉明晚有一个活动,我是打电话过来跟她确认,既然她现在发烧了,请帮我转告她,明晚的活动我会帮她拒绝,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 顾南风点了头,那边,林悦不多说也不少说地挂了电话。 顾南风盯着电话看了一会儿,最后收回手里,放在房间的外面,没有再拿回徐嘉卉的卧室。 —— 徐嘉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暗。 随着翻动的动作,身体一种沉重酸累的感觉,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发烧了。 房间里虽然昏暗,但是,床头开了一盏温暖的壁灯,她一抬头,就能看到已经挂完了的点滴。 她脑袋还是一阵昏沉,并没有完全退烧,眼睛、喉咙都很难受,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有打电话给林悦让她来帮一下自己,但是回忆里却又都是顾南风的身影。 她忽然心里一阵紧张,就闻到从房间的外面,飘进来的一股米香的味道。 徐嘉卉慢慢从床上起来,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本想拿起手机确认一下,转眼却发现,手机并不在房间里,她一直都有将手机放在床头柜的习惯,这会儿…… 再想起记忆中顾南风曾经出现过的身影,她抬手揉了揉难受的眼睛,披了一件外套往外走,才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家里的厨房那里,一个并不意外的熟悉的身影。 顾南风的身上,还穿着刚从M城回来,没有换下的白衬衫,西装外套搭在客厅的沙发上,衬衫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一届手臂,现在他正站在锅前,右手拿着一个勺子,慢慢地熬粥。 看着这样的场景,徐嘉卉的眼睛突然发酸。 曾经,在国外的日子,多少次生病的时候,当她难过,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想象过无数这样的场景,顾南风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她胃疼的时候,扶她一把,嘴里还会怪罪她没有好好吃饭,在她感冒发烧的不想起床的时候,他会忽然出现,给她煮一碗浓浓的小米粥,或者,在她吃不惯国外的饭菜,见到就想吐的那些日子,他会突然出现,用他并不算特别好的厨艺给她煮一个白米饭,她都会开心。 可惜,国外的那五年,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她的那些希望,想象,期盼,越多,最后,难过和失望就越大,最后,便再也不愿意去想,去期待。 她怔怔地在卧室的门口看了一会儿,顾南风像是心有所感似的,转回头,看到她披散着一头长发,怔怔地站在那里,放下手里的勺子,转身朝她走过去,“醒来了?” 他两三步就走过去了,说完,想要抬手去抚徐嘉卉的额头,“我看看,还烧不烧?” 徐嘉卉侧了头一把躲开。 顾南风的手抬起,在半中间,顿了一下,气氛瞬间有些诡异,不过,他很快就放下来,也并没有去勉强。 徐嘉卉退到旁边,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整个人都显得很无力,眼眸垂着,不去看顾南风,“谢谢小舅舅。” 她说得客气又疏离。 顾南风唇角苦笑了一下,也不去回应她这句话,问她,“还难受么?” 徐嘉卉摇头,顾南风看她难得乖巧的样子,顿了一下,道,“厨房里熬了粥,是你喜欢的小米粥,要不要先用一点?” 徐嘉卉本来想摇头,但是确实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胃里一阵空荡荡的感觉。 感觉到徐嘉卉的犹豫,顾南风去拉她的手,“用一点吧,不然等下还要吃药。” 徐嘉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却往餐桌的方向去。 顾南风眼里似乎覆了一层亮光,见徐嘉卉往餐桌的方向走过去,赶紧折回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放在徐嘉卉的面前,“还有些烫,先晾一会儿。” 徐嘉卉也不动,就默默地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顾南风端上来的那一碗粥。 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伴随着身体的难受似乎更加明显。 眼睛发酸,控制不住想哭。 她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安静得过分。 跟当年两人相处的时候,相差很大,那时候,他话很少,徐嘉卉却能一整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顾南风主动找话,“刚才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来给你,你没有醒,我看她重复打了两次,就帮你接了。” 他说完,徐嘉卉猛地抬头去看。 顾南风见她这副神色,马上道,“我没有说别的什么,她说帮你推掉了明晚的活动,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不用去参加任何活动。” 徐嘉卉低了头,没有说话,拿过那碗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顾南风见她吃东西了,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徐嘉卉吃得很慢,等一碗粥喝完了,顾南风问她,“还要吃么?” 徐嘉卉没有回答她,“小舅舅,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她说完,要站起来,顾南风一下子站起来,“嘉卉。” 徐嘉卉转回身,笑了一下,“我真的没事了。” 顿了一下,她说,“我生病的时候,应该是打错了电话吧?真的不好意思,小舅舅,麻烦你跑一趟了。” 眼见她转身就要离开,顾南风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连声音都因为某些情绪而沙哑了几分,“嘉卉,你别这样。” 徐嘉卉试图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索性放弃,任由顾南风抓着自己的手腕。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徐嘉卉连犀利都没有了,但偏偏就是这副疲累好似心死一般的感觉,让顾南风感到一阵恐慌,以至于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犹豫了一下,最后终是抬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徐嘉卉说不清心里的感觉,还有多少期待,也没有挣开顾南风的怀抱。 说实在,她有点想念,甚至贪念这个怀抱,尤其是这种时候,被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拥抱在怀,可是…… 就算想念和贪念,心里还有一道梗,跨不过去,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着顾南风。 她咬了咬唇,声音无力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呢?” 顾南风更加用力了一点,“你生气也好,怨恨也罢,嘉卉,别赶我走。” “你现在说,不要让我赶你走,那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顾南风狠狠一顿,收紧了手臂,“对不起……” 徐嘉卉突然就笑了,“你说后悔,说对不起,那当年,到底又是为什么,连留我一下都不留,现在你想让我回到你身边,继续做那个成天围着你转的徐嘉卉,可你这些年,为什么连一句叫我回来的话都没有?你知道么,这些年,在国外的日子,很多次,这样生病难过的时候,我都想打开房门,就看到你在厨房,给我做一些我爱吃的,可你都没有……” “一次也没有……” “你以前从来都把我推开,我一直想问你,就因为这几年,我不在,你才发现不适应了,我现在一回来,你就来跟我说你并不是像当年说过的那样,没有不喜欢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南风放开她,退开了一点,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水,这张苍白的脸,让他心疼更甚。 他顿了一下,“不是不喜欢。” 徐嘉卉抬头去看他,“那是什么?” 顾南风的语气有些沉重,似乎又有些自嘲,“嘉卉,是害怕,我害怕你会后悔。” 徐嘉卉愣了一下,慢慢低了头,去盯着顾南风的鞋子看。 顾南风不打算隐瞒自己当年的那些心思,她现在长大了,而他想要留住她,并且也知道两人的心结,都在当年的事情,慢慢跟她解释,“你从九岁的时候就来顾家了,那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我们认识那么早,你依赖我,信任我,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虽然很多时候,我忙于公司的事情没有时间陪你,但我大约仍然是那个陪着你长大的男人。那时候,你……你闹着要追我的时候,还小,才十五六岁,刚刚高中的年龄。我一开始是真的没有这些心思,不是对你没有,而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你的那次试探,也让我意识到你已经长大,是个进入了有喜欢的男孩的年纪了……但你却对我说那些话,我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就想着怎么纠正你,可我还来不及,不知道怎么的,你就开始时不时在我面前试探,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明目张胆,说你喜欢我,后来,更是大张旗鼓地说要追求我,景湛他们都说,我这么放纵你,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不觉得,后开才知道……别人都比我自己看的清楚。我性格慢热,一开始,是真的把你当做家里的小孩,但后面,时间久了,就渐渐发觉,其实也是不一样的,心里为你留了位置。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像明烈的阳刚一样钻进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让我想要忽视都难。但是,嘉卉,我比你大了九岁,很多事情都比你经历得多,比起因为喜欢,就把你留在自己的身边,我更要对你的人生负责,你知道么?你那时候,还太小,认识的人,见到的人都不多,也许那些口口声声的喜欢,大胆而勇敢的追求,只是青春期的懵懂与叛逆,我不确定,也不敢就此因为自己的私心,去确定你的人生……” 说了这么多,徐嘉卉其实都在听,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 所以,当年她追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动过心,而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责任,但其实责任的背后,都是不相信。 徐嘉卉抬起脸去看他,“所以,你始终不相信,我说的喜欢你,是真的,也是能坚持很长很长时间的。” 顾南风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徐嘉卉又问他,“那么,后来呢,后来出国之后,我打电话问你呢?” 徐嘉卉问完了,就不用顾南风回答,直接帮他回答了,“那时候其实你也不相信是么,你怕我一个人在国外,无助而孤独,反而更加依赖你,更加分不清到底是喜欢是爱还是依赖?” 顾南风喉头发紧得说不出话来。 徐嘉卉突然就笑了,一把推开顾南风,“既然那时候不相信,你现在又凭什么相信,我还是会愿意答应你回到你的身边?你就不怕,我现在心里还有你,不过就是因为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 这句话很伤人,顾南风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摇头,“是执念也好,执着也罢,我也不想放开,放不开了。只要你还愿意要我,嘉卉,你可以怨恨我,不原谅我,永远都可以,可我会一直都在,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我失去过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 “那你想过老爷子么?”徐嘉卉问他。 顾老爷子,才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鸿沟。 “爷爷年纪大了,他阻止不了,我现在唯一想要考虑的,只有你而已。” 徐嘉卉没有回应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满身疲惫,“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你先走吧。” 顾南风放开她,“好,你去休息,我不走,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情叫我。” 短暂的接触,他已经了解了徐嘉卉并没有退烧,身上的温度还有些高,显然是又发了低烧。 徐嘉卉也不想管他到底在不在这里,朝着卧室走过去。 临推开门的时候,她转头看顾南风,语气不悲不喜,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睛红红的,她说,“你说的没错,我心里还有你,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便我知道,我们都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对,你为了你所谓的责任,不轻易答应我,害怕我以后长大了,会明白那些所谓的喜欢和爱的感觉,不过是青春年少的错觉,于是任我放逐流浪,游失在陌生的国度。当年还小,怨你无情,可现在想想,其实这才是你一惯的方式,你一直用你自以为对我最好的方式来照顾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需要你这样的方式,是,当年,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说的喜欢,说的爱,说的永远,谁会真的相信,不过是一场错的时间,也许,如果你再年轻几岁,或许,我不那么年少而没有可信度,事情就会不一样了,那些事情,终究只是错的时间错的事情而已。” 顾南风心里一紧,走上前,想要去抓她的手,感觉,再抓不住,他好像就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嘉卉……” 徐嘉卉看他欲要上来的动作,继续道,“你说的永远都有道理,无懈可击,可感情它不一样的,顾南风,就算你有千万个为我好的理由,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原谅你。” ------题外话------ 顾徐的故事,跟傅公子和叶姑娘的一路顺遂,就像两个鲜明的对比,不是所有的爱情,都那么美好,也不是所有一切,都能靠一句我喜欢你和你刚好也喜欢我就那么顺风顺水。他们这两对,相似的开始,完全不一样的过程。 心塞,好像自己把自己描绘的爱情美梦给打碎了似的。   ☆、210 傅公子被碰瓷 徐嘉卉生病的这几天,的确是安安分分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顾南风见她一连两三天都没有好,早晚总是反复发烧,虽然也不是像第一天那样的高烧,但总是没有停下,好几次说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徐嘉卉死活不肯去医院,顾南风没有办法,只好让宋熙嘉来回往返。 拔了针,宋熙嘉道,“好了,注意休息,今天要是不退烧,我明天还得来。” 徐嘉卉虽然好几年不跟宋熙嘉这些人联系了,不过当年这些人都是护着她长大的人,即便几年不见,也不会陌生,用棉签按着手上的针头,徐嘉卉眼眸低垂,“熙嘉哥,谢谢你。” 宋熙嘉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睨了她一眼,“你啊,谢我就不必了,我看你就是在折磨我,嫌我在医院不够累还跑来跑去照顾你这个小祖宗。” 徐嘉卉嘀咕,“我都说了自己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是你们小题大做。” 宋熙嘉一听这话,扬了扬手,去指她,“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都说谢谢了!”徐嘉卉缩脖子。 “你……”他似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去教训这位顾南风的小祖宗,只好在徐嘉卉瑟缩脖子的时候又指了指她,“行,到时候让南风来治治你。” 徐嘉卉瘪嘴。 宋熙嘉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之后,才拉了一把椅子在徐嘉卉的对面坐下来,“你啊,不是在折磨我,是在折磨你小舅舅。” 徐嘉卉低头不语。 宋熙嘉也不多说她,顿了一下,反而是道,“说说吧,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般的发烧发热啊。” “我看了你的病历,你这几年,每到这个时间点,都会发烧生病,从不间断,看胸片,CT结果也没有发现异常,前天我采了你的血样去分析,医院给你检查之后,电解质混乱,却没有任何细菌感染的症状,跟你早年去医院检查情况没有太大的区别,身体表征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源,到底怎么了?” 徐嘉卉感叹,“熙嘉哥,你是医生啊,你都看不明白的问题,我这个病人,能跟你说什么啊?” 宋熙嘉一愣,摇了摇头,“算了,这两天好好休息,我再观察观察。” 徐嘉卉点头。 这边两人的谈话结束,顾南风正好提着一袋绿色的青菜进来,宋熙嘉转眼看过去,“哟,我今晚有口福了?” 顾南风先是看到了徐嘉卉手背上已经拔下的针头,然后才不咸不淡地看了宋熙嘉一眼,“你不是要回医院么?” 宋熙嘉笑,“不是下班了么,回去干什么?” 顾南风不理他,拿着袋子进了厨房,一副并不介意宋熙嘉留下还是离开的模样。 徐嘉卉这几天,都阻挡不了顾南风每天准时出现在她的房子里这种事情,要不是这个地方安保系统很好,加上因为回国的时间太短,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拍戏,不算定,并没有人知道她的住处,不然只怕以她现在的名气,已经被记者偷拍到了,不过她倒是不太担心这个问题,毕竟知道,作为影视公司的老总的顾南风,最懂得在这种事情上做好防范措施。 但她也不想跟顾南风两个人尴尴尬尬地坐在一起吃饭,那天晚上出口的那句不知道如何原谅的话,是当时听了顾南风的那些话之后,心气难平而开口的,而徐嘉卉心里,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心里只有顾南风,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少女了,五年过去,他们都变了,又该如何回到从前呢?人们都想要“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悸动与美好,但是,谈何容易啊?又有几人可以,不然,为何都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的感叹?他们是没有变心,可她也终于在五年的舔伤中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不一样和重重障碍,不是一句“我愿意回来”或者“我始终喜欢你”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要面对的太多了。 徐嘉卉看宋熙嘉快要离开了,只好开口,“今天谢谢你了,熙嘉哥,要不留下一起吃晚饭?” 宋熙嘉转眼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并不说话的某人,最后还是很识趣地站起来,“可别,你难得这么乖巧,我都怕了,我还是走吧。” 徐嘉卉一额头的黑线,她是有多么可怕么? 宋熙嘉却已经拿着药箱站起来,“好了,晚上注意一些,我先走了。” 临离开之前,宋医生看着某个看都不看他这边一眼的人,嗤笑了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不可不穿,手足却可断,啧啧啧,他还不屑留下来呢。 送走了宋熙嘉,徐嘉卉再转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顾南风站在厨房,背对着她的方向,好像正在处理几棵青菜。 徐嘉卉知道,其实顾南风以前并不会做菜的,那还是她上初中的一段时间了,因为上学的关系,周末的时候经常去顾南风市区的公寓,在那里吃在那里住,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南风就慢慢学会了做菜,不会那些太复杂的,但是一些家常的饭菜,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就在门口站了几秒钟,顾南风大概是没有听到她背后的脚步的动静,就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回身来看她,然后道,“再等一会儿,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吃饭了。” 徐嘉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走过去。 顾南风说半个小时,就真的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三菜一汤端上餐桌,很清淡的小菜,徐嘉卉的口味跟叶凉夕一样极端,吃了好几天像是没有味道一样的饭菜,这时候看到这些饭菜,脸就皱了起来。 顾南风还记得徐嘉卉的口味,“这两天只能这么吃,吃那些杂乱的对你恢复不好,别惦记着那些东西了,多大的人了,还总是不会忌口,等你好了再做给你吃。” 他的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就像小时候说她一样,带着教育的语气,又亲昵,徐嘉卉看他一眼,拿起碗筷,愤愤吃饭。 虽然还在发烧,没有完全恢复,但这两天的精神也比刚开始那两天好多了,顾南风见到她还能这样置气,心里只觉得开心。 两人一起用过晚饭之后,徐嘉卉照例回房,顾南风收拾了一下,等了一会儿之后去敲她的房门,“嘉卉,我先走了,明天早上过来看你。” 他是想要留下来,可惜徐嘉卉不允许。 话刚刚说完,徐嘉卉打开了房门,“你明天别来了,我叫了林悦过来,她这两天处理好了别的事,等下就会过来,后面几天,她就住在我这里。” 顾南风眉头微皱起,徐嘉卉低头道,“小舅舅,你自己还要忙着公司的事情,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每天往我这儿跑,很奇怪么?” “嘉卉……”顾南风声音带了一些疲惫。 徐嘉卉忽然抬头朝他笑了笑,“就先这样吧,你也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几天,我也跑不了。” 这份笑容,像是释然的那种笑,像瞬间刺中了顾南风一样,让他感到一时的空白,可最后,他只能答应下来。 林悦晚上果然来了徐嘉卉这里,一进入徐嘉卉的房间,她就东走西走,这儿嗅嗅,那儿嗅嗅,也顾不上看大病未愈的徐嘉卉,在她的家里走了好几圈,翻了冰箱,看了厨房,掀开了锅里没有吃完的粥。 徐嘉卉看着她这个模样,倚靠在门边,抱胸看着她,“我说你这是做什么?” 林悦做完了这一切,确认了这个房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徐嘉卉的痕迹之后,终于抱胸去看她,“徐大小姐,请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一名炙手可热,正在备受关注的大明星么?” 徐嘉卉好笑地点头,“这话,我怎么听出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林悦不管她这句话,问,“我上次打电话给你,华娱影视的老总顾南风接的,是怎么回事?” 徐嘉卉摊手,回答得毫不在意,很敷衍,“就那样。” 林悦就差走上去揪住她的耳朵问她了,“你知不知道顾南风是什么人啊,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事情,被那些成天盯着你看的记者抓到了,你知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可你上次,还不是叫我找机会跟顾南风攀谈攀谈,接触接触,寻找寻找机会么?” “那能一样么,我的大小姐,你的脑袋是不是被烧坏了!” 徐嘉卉给了林悦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放心吧,我跟他没什么事情。” 林悦显然并不相信,盯着徐嘉卉看。 徐嘉卉无法,倚靠着墙边看林悦,摊手,“好吧,被你发现了,我承认,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出国是因为他,现在回国也是因为他,我对他爱而不得,念念不忘,你信么?” 她这么说,林悦反而一口否定,“大小姐,你说这种话,先打过腹稿好么?” 徐嘉卉摊手,“那就没有办法了,怎么说你好像都不太相信,说跟他没关系吧,你咬紧不放,说有关系吧,你就这样不信?” 林悦无语,“我信你们有关系,但你别编得这么离谱好么?” 离谱么?是啊,华娱影视的老总,自从坐上华娱影视的第一把手之后,就没有传出过跟旗下的艺人有任何绯闻的新闻,在没有挖掘出那些东西之前,谁会相信他和她之间的纠葛呢,就连当年,她追在他的身后,其实也是一场她和他之间不为外人道的不成熟的往事罢了。 徐嘉卉笑了笑,“好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累了,先去睡一觉,你自便吧,对了,后面这两天就住在我这里吧,我一个人,有些应付不来。” 林悦深知她身体的臭毛病,这时候也只好先不跟她计较这些,“你去吧。” 徐嘉卉正要转身的时候,林悦还是开口提醒她,“嘉卉。” 徐嘉卉转回头,林悦道,“不管你跟顾南风之间有什么,你不想说,我也没法从你这里问出什么,但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还是要照例提醒你一句,小心一些,那些娱记,不是好对付的。” 徐嘉卉点头,“我知道。” 然后她就走进了房间。 她知道的,但却并不太担心这样的事情,只要她是徐嘉卉,不论顾南风是把她当成了爱着的女人,还是只是单纯的侄女,这一点,他都一定会比她考虑得更加周全。 第二天,顾南风虽然没有来,但还是致电给了徐嘉卉,确认她真的没事之后,才放心挂了电话。 而彼时,他并不是去公司的路上,而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宋熙嘉刚刚送走了一个病人,就留着时间等着这位大少爷大驾光临。 顾南风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徐嘉卉这无缘无故找不到缘由的发烧,只好屈尊降贵亲自来医院问宋熙嘉。 宋熙嘉解释,一本正经,“我看过她的病历,确实没有过什么身体的大毛病,就是会每年一段时间的发烧,刚好就在这段时间,仅仅发烧,没有任何病毒性的感染和感冒类型,就是身体忽然的发热,而且是连续几年,年年如是,任何退烧药和抗菌药都对她无效,在医学上,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再结合她的身体本身的话,医院的内科医生无法给你什么有用的病源推断,当然,我仍旧无法给你找出病源。” 顾南风皱眉,“你确定她身体真的没事?” “这几天一直在反反复复发烧,反复发烧在发热病人的身上是正常的现象,但都是渐渐往低烧去的,你家小祖宗的情况有些特殊,除了第一天高烧到四十度以上,后面几天一直维持在三十八度五到三十九之间,在医学生这也仍旧是高烧范畴,但是,似乎药物对她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事实上是,正如她自己说的,过了这几天,即便没有针剂降温,也会慢慢恢复过来。” 顾南风眉头紧锁。 宋熙嘉叹了一口气,看顾南风眉头紧锁,好似徐嘉卉生命垂危了似的,终于打算不吓唬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某人,轻咳了一声,“其实,这样的症状,在医学上虽然奇怪,但并不是什么少见的现象,还有另外一种现象。” 顾南风抬头去看他,显然对于说话不说完的某人,故意耍着自己玩的人意见颇大。 宋熙嘉慢慢解释道,“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 宋熙嘉解释,“对,病人可能曾经在这段时间受过比较大的刺激,导致心理受到过冲击,然后导致了当时身体不太好,最后心理成疾,每每到了这样的时间,心理因素会凌驾在自然行为因素之上,形成刺激,导致重复的症状,有的人表现为发烧,有的是感冒,有的是腹泻,有的是乏力虚弱,有的只是情绪低落。如果是发烧的话,是因为不正常的情绪会导致脑内神经传导中的介质五羟色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血清素,还有去甲肾上腺等减少,脑内的神经传导发生混乱,下丘脑体温解机构就不能正确辨别正常体温,或者脑内的调定点向上,体温超过正常的三十六度八,造成不明原因发热。嘉卉的症状,我找不到别的病因,只能从这个方面下手。”① 顾南风听完,在原处怔愣了好一会儿。 宋熙嘉继续,“她以前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这要恐怕不是内科可以解决的了,得需要心理科来。” 抬手揉了揉额头,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宋熙嘉却难得在他这样的神色中看到了愧疚与自责,原本还想要调侃说一句要不你自己来。 然后他就听到顾南风声音沙哑地说,“五年前,她就是这段时间出国的。” 宋熙嘉一时无话,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你家小祖宗的病,医院是帮不上忙的了。” 几天之后,徐嘉卉就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恢复了,早上顾南风还打电话去给她确认身体情况,这段时间,她倒是接了顾南风的电话,说了自己没事,顾南风嘱咐她多在家休息几天,她口头应下了,转眼晚上就出现在了某个访谈节目中,接受媒体关于新剧的访问。 顾南风还是在电视上看到直播的时候知道的,当时也真恨不得把像小时候一样不听话的小魔女抓来好好教训一顿,可看她看起来都消瘦了一圈的脸蛋,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一场访谈,是徐嘉卉早就答应下来的,眼见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想着好几天不出门了,就没有推掉这个访问,但第二天,徐嘉卉没有任何通告活动,又窝在了家里。 她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大门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顾南风。 对于顾南风有了自己家的钥匙,并且这几天出入就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徐嘉卉已经不觉得有任何意外了。 她穿着一身居家服,卷曲的长发被一根胶圈低低绑了一圈,脸上不施粉黛,身前还围着一张围裙。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转眼之间,就已经能站在厨房里,动作娴熟利落地给自己熬汤。 房屋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是莲藕的香味,顾南风却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的徐嘉卉,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年徐嘉卉还小,站在厨房的门口像只小馋猫一样看着同样厨艺不精的他在做饭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才不要学做饭,等到以后长大了,要嫁给一个会做饭的人,让他做饭,她就负责吃。那时候顾南风听了还笑她是只小馋猫,但却并不觉得如何,他疼爱徐嘉卉,自然觉得她这种话是没有错的,再说在他的认知里,老婆会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妻子当然就是要拿来疼的,不想…… 不想后来的一切,全都背道而驰。 也不想现在,也许她的厨艺,比他的还要好一些。 徐嘉卉见他站在门口,朝他看了一眼,不说话,又转回头,看着锅里的汤,右手拿着勺子,认真地看着搅了凉夕,不知道从一个小罐子里撒进了什么东西,香味似乎更浓了。 顾南风手上还拿着一个袋子,是从饭店里打包回来的饭菜,徐嘉卉的胃口好了,他便带了一些自己做不来但她喜欢吃的来。 慢腾腾地往厨房走去,他放下袋子,“我带了几个菜过来。” 徐嘉卉看了一眼,“谢谢小舅舅。” 顾南风在旁边看她,看她放盐,看汤锅里成色极好的汤,那是一道需要熬制很久的汤,看样子,已经熬了一个多小时了,徐嘉卉把手里的勺子放在旁边的盘子里,重新盖上了锅盖,把火关小了一些,到旁边的洗手盆洗手。 顾南风看着,忽然忍不住,走上前去,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从背后抱住徐嘉卉,动作万分怜惜。 徐嘉卉洗手的动作一顿,水龙头里的水流,哗啦啦地往外流着,她挣扎了一下,顾南风原先只是试探,在她挣扎了一下的时候,却忽然抱紧了她。 “顾南风!” 徐嘉卉低声叫他,关了水龙头,“你发什么疯?” 顾南风手劲何其大,即便徐嘉卉在挣扎,他也能禁锢住人,见她仍有挣扎的意思,他的下巴低低抵在她的肩头,徐嘉卉看不见,男人的眼睛发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直到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当年你说你不会去学做饭,我都不知道,这几年的时间,你已经学会了自己做菜……” 徐嘉卉想要讽刺他一句,说都是因你啊。 但听到他这样沙哑的声音,忽然心里一酸,顾南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像当年以少年身躯撑起整个华娱影视一样,强大得从来不会倒下,只除了当年顾南溪去世,她见他偷偷哭过之外,再也不曾见过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忽然觉得很心酸。 没有挣扎开,徐嘉卉便也不再挣扎,伸手关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停止,整个厨房只听到汤锅里的汤烧开时的生意,像砰砰砰的心跳。 徐嘉卉低头看着洗手盆的边缘,几滴水珠慢慢滑下去,她只是平静地道,“以前出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吃不惯国外的饭菜,又不知道怎么找到中餐,就试着自己做,呵,一开始,把厨房的锅都烧黑了,电饭锅坏了好几个,煮出来的饭要么不熟,半生不熟,水多了变成粥的,要么就是还跟泡久了大米一样,但没有办法,想吃,慢慢做着,多尝试几次,就做出来了,后来就开始学着做菜了,照着菜谱,从简单的炒青菜开始,一开始什么都炒得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菜是什么菜,油放少了,或者盐放多了……什么情况都有,有一次掌握不住,火太大了,锅里的油太多,这个锅都烧了起来,好狼狈,可是想吃……” 她没有说完,顾南风就抱住她,声音发紧,像是哽者什么东西在喉头一样,“别说了……” 他的下巴抵在徐嘉卉的肩头,徐嘉卉放在洗手盆边缘的手,却感受到一粒来自上方的水珠,侵染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一下子惊住,想要转回头看顾南风,顾南风却将她抱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徐嘉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不动了,没说完的话,终究没再说,已经不必说了,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听到自己的耳边,都是一声一声压抑的对不起。 —— 四月份之后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 这天肖雪约叶凉夕下课之后出去置办换季的衣服。 按照肖雪的性格,买衣服简直就是一件比买画具还简单的事情。 先在宿舍,在网上确定了款式,确定了喜欢的牌子之后,去试穿,于是,很愉快地买下来。 加上穿的大多数是运动装,基本不同挑选什么款式。 叶凉夕不止一次跟肖雪逛街了,但每次都觉得,跟她逛街绝对是世界上最轻松的事情,不过,跟以往不一样,大概因为前段时间的微博热搜事件,现在很多人都认识她了,虽然别人不会明目张胆地上来拦住她的去路或者如何如何问一些别的问题,但是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一些跟随的目光,甚至还听到别人小声而又新奇的议论,那就是傅太太,傅景湛的女人,那就是叶凉夕之类的云云。 最后,连她去买衣服的时候,刚拿出了傅景湛的副卡,还没有刷,就被告知,这是傅氏旗下的品牌,傅氏经营,只要出示傅景湛身份了,她不用刷卡之类。 她是觉得无奈了,不过肖雪显然吃这个便宜吃得开心,挽着叶凉夕笑,“夕夕啊,以后跟你这个傅太太出门,钱包是不是都可以省下了?” 叶凉夕无语叹了一口气,“我以后都不太想出门了。” 肖雪哈哈大笑。 直到在男装区停了下来,叶凉夕往其中一家店看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肖雪原先还想打趣她,让她要不要也给傅景湛买东西,这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哀嚎一声,“不是吧,你要带着我这个单身狗来给自己的男人买衣服么?夕夕,你在虐狗!我要举报你!” 叶凉夕无语地看她,拉着她走,“想太多!” 肖雪赶紧拉住她,“跑什么啊,不就是想给傅公子买衣服么,走啦走啦,我陪你进去好了吧。” 叶凉夕:……吐槽我和极力拉我去买的都是你,真是好善变啊! 叶凉夕最后被肖雪拉着进去了。 她刚才路过男装区的时候,确实突然升了这样的想法,傅景湛给她买过不少东西,每每换季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间的衣橱里就已经挂上了换季的衣服,款式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尺码也从来不见傅景湛问过,却都从来没错过,就连……贴身的衣物后来他也负责了……似乎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来担心,但是叶凉夕再想想自己,似乎都没有主动给傅景湛买过衣服。 虽然他的衣服确实不用她来商场买,但总是不一样的吧……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做得实在是太失败。 肖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优哉悠哉地看着叶凉夕在跟店员选衣服,选了一条白衬衫和一条领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仔细地跟店员确认衣服的柔软度和材质之类的信息的叶凉夕,以及她那精心挑选的模样,向来大大咧咧的雪哥,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陌生的,但似乎却令人有些感动的感觉。 那边,叶凉夕挑选了好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结了账,才提着一个袋子带着肖雪离开。 肖雪看她唇角扬起的笑意,忍不住道,“啧啧啧,你们这个恩爱秀得可真是够奇怪的,我从来只看到男人给女人买了衣服之后,女人乐不可支的模样,你给傅公子买个衣服,高兴个什么劲?” 叶凉夕有意刺激她,“我高兴啊,你这个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 “啧!”肖雪不屑笑一声,下一刻就作势去抓叶凉夕的脖子,“夕夕!你变了!” 当然,叶凉夕不会被她抓到,不过,下一刻,两人就不闹了,因为,就在两人刚刚走出了男装区,转眼就看到另一家服装店,其中一个算是眼熟的身影。 肖雪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那不是孙继安,茵茵的男朋友么?” 叶凉夕点头,孙继安曾经在楼下频繁接送文茵茵,何况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而此时的孙继安,正在一家女装店里,身边挽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这个女孩,虽然不熟悉,但也并不陌生,是帝京大学的一个女生,也是经管学院的女孩,现在她正挽着孙继安的手臂在店铺里挑选衣服,甚至从肖雪和叶凉夕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两人颇为亲密的动作。 肖雪忍不住啐了口气,“渣男!” 叶凉夕摇了摇头,谁都知道孙继安在学校里是个渣男,身家是不错,但身边从来不少女孩子,偏偏就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往他身上凑。 肖雪皱眉道,“茵茵这段时间,也很少住在宿舍,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孙继安的这些破事,她也是真的傻,孙继安到底哪里好,让她那么护着,死心塌地地跟着,一口一声说他已经改了过来,不是以前那个花名的少公子,那现在这个算是怎么回事,直接明目张胆地带着别的女孩来逛街?” 她们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事情,孙继安有时候在学校都不避讳,一开始宿舍里的人还会提醒文茵茵,但后来被她说什么她们是专门想要她和孙继安分开这种话之后,宿舍里的人就不再说这种事了。 叶凉夕抿了抿唇,“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局者迷,旁边者清,谁又知道谁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我们觉得孙继安是渣男,茵茵不觉得就是了。” 想起这个,肖雪也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最后拉着叶凉夕离开。 文茵茵这一整周,除了在上课的时候能见到人,每天晚上都没有回宿舍,学校规定大一一定要住宿舍,这是学校的硬性规定,文茵茵一两天不在宿舍当然没什么,学校不会专门来查,但时间久了当然会被发现,如今这件事,甚至已经被拿到了辅导员的面前,星期四的晚上,辅导员亲自来叶凉夕她们的宿舍,“你们宿舍的文茵茵,我听说她这个学期,不怎么住在宿舍?” 宿舍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不说什么,转头,无辜地看辅导员。 辅导员先是看了一眼叶凉夕,明晓她的身份,最后终是没有开口问她什么,转头看向肖雪,“她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肖雪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辅导员。” “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同学么?她去哪里了你们都不知道?”辅导员显然不信。 虽然文茵茵是真的极少住在宿舍,但宿舍里的人,到底也不打算说她什么,更不会去告诉辅导员别的什么事情,只能含糊混过去,辅导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听说了一些什么事情,最后虽然什么也没有问到,但还是离开了,只是脸色并不太好。 宿舍的三人见着辅导员离开,最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摊手无奈。 傅景湛星期五的下午来接叶凉夕回去,他在宿舍楼下停好了车子,打电话给叶凉夕让她下来,叶凉夕在电话那头应下,说让他等两分钟,她拿了东西马上下去。 傅景湛刚刚挂了电话,手机都还没有收好,眼角余光的视线里,就看到,副驾驶的窗边,停了一个身影,一只手撑在车窗上,似乎很用力的样子,然后,那个身影,慢慢地滑下去…… 叶凉夕刚刚出了宿舍楼,就看到,露着傅景湛车子的地方,围了好几个人,而傅景湛也已经从车里出来,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神色并不太好看,仿佛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题外话------ 注释①:医学上,过渡紧张、焦虑、失眠,恐惧等因素会引起五羟色胺异常而导致身体疾病,不明原因发烧,这种情况下,一般病人都转向心理科从心理方面治疗。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定啊,文里这部分,还添加了一些小说成分的因素,千万不要被这里误导啊,么么哒。 呜呜呜,西青这几天也又发烧又感冒了,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现在总算好了点,然而……稿子也没有了,想哭o(╥﹏╥)o 另外…… 被碰瓷的傅公子很不开心:本公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碰瓷!很好,这个人胆子很大!   ☆、211 为什么你总是孜孜不倦?(1) 被人群围着的,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文茵茵。 而傅景湛显然不也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发现有人倒在自己的车边的时候,就下车来看了,对于叶凉夕的室友,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好几次看到跟叶凉夕勾肩搭背的肖雪,因此一时也不知道这位就是叶凉夕的室友,但傅公子看起来,也并不是一个热心助人的人,就着四月还有些寒冷的天儿,就这么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倒在自己的车边,他脸色并不太好,而他停车的地方,并不是靠近宿舍的那一边,人走回来,按照常情而言,不论是从哪里回来的人,要回宿舍,也总不会走到他的车子这边来。 何况,有个人倒在自己的车边,而他正准备带叶凉夕离开,看起来也不怎么让人感到心情好。 叶凉夕一出现,他就看见了。 当然,在叶凉夕出现的时候,其他人也看见她了,其中一个同学院的女生立刻走上前去,“凉夕,你下来了,这不是你们宿舍的文茵茵么,怎么倒在这儿?” 虽然围观的人都不少,也许碍于另一个当事人是傅景湛,都没有人敢主动上前去。 说话的女孩,也看了看叶凉夕,又看了看脸色并不太好的傅景湛,眼神多了一些微妙。 叶凉夕熟视无睹,跟那边,显然心情并不太好的傅景湛对视了一下,走到文茵茵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茵茵,茵茵……” 没有任何反应。 傅景湛在旁边,“叫校医吧。” 叶凉夕点头,转回头,“有人可以帮忙叫一下校医么?”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女孩应声,“我来打电话。” 就着等待的间隙,叶凉夕在宿舍的微信群里发了两个消息,没过两分钟,宁攸和肖雪就纷纷从宿舍楼下来,这会儿文茵茵已经被几个女同学帮忙转移到宿舍楼下的值班室里,两人看到昏迷不醒的文茵茵,也是很意外,走过去,肖雪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叶凉夕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下来之前,她就倒在景湛的车子旁边了。” 肖雪不再多问,宁攸却往外看了看傅景湛车子的方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校医很快就到来,文茵茵被架去了校医室。 叶凉夕原本是要跟傅景湛离开的,但文茵茵毕竟是自己的室友,并且还倒在傅景湛的车边,她自然不能就此离开,只好跑过去小声跟傅景湛说,“我先跟着去一趟校医室,你……” 傅景湛抬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我等你。” 叶凉夕笑着应下来,伸手抱了抱傅景湛的腰,转身就朝着校医离开的方向小跑过去了,傅景湛说是等着叶凉夕,其实在叶凉夕跑开之后,就上车,驱车往她离开的方向去了。 校医给文茵茵做了初步的检查,才对着在外面等待的三个女孩,道,“你们都是文茵茵的室友?” 三人站起来,看向校医,“我们是,医生,文茵茵她怎么样了?” 校医的神色有些微妙和复杂,“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校医叹气的语气似乎有些无语,“女孩子啊,还是要好好爱护自己。”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校医继续道,“她这段时间,身体有些虚弱,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既然是室友,住在一起的,你们就多注意一点,现在病人已经休息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校医院这里只是做初步的诊断而已,如果后面还有别的不舒服的,我建议你们带她去大型的医院看看,好好做一下身体检查,这小姑娘啊,太能折腾自己了。” 三人愣愣地应下来,校医摇头叹了一口气,离开。 三人这才进去了病房。 文茵茵还没有醒过来,正在打着点滴,脸色青黄青黄的,有些不太好看。 几分钟之后,宁攸才对叶凉夕小声道,“傅公子今天不是要带你回去么,你先走吧,我跟雪哥今天没有别的计划,可以在这里看看她。” 叶凉夕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了,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宁攸顿了一下,“雪哥,你在这里看着茵茵,我陪夕夕出去。” 肖雪不觉有他,点头应下来。 叶凉夕跟宁攸走出了病房,有些哭笑不得,“你送我做什么?” 宁攸白了她一眼,“谁想要送你了,有话跟你说。” 叶凉夕扯了扯唇角,“一起走吧。” 两人往校医院外走,不过,还没有往外走出去,就听到隔壁科室的医生说话和议论的声音,“现在的女孩啊,太不会爱惜自己了,就刚刚送来的这个晕倒的女孩子,不过十九岁的年纪,给她做了一身的检查之后,发现,下体伤害那么严重,那事是有多么激烈,多么猛?”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过来,“在学校,见到这样的情况算是少的了,你看看大医院里,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案例。” “这男孩子也太不会疼人了,这是往死里折腾呢……” 宁攸和叶凉夕对视了一眼。 两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匆匆走过科室的门口。 等到了外边,叶凉夕意外地发现傅景湛的车子就停在校医室的不远处,大约是看到叶凉夕和宁攸一起走出来,并没有朝着这边走过来。 叶凉夕也不着急走过去,对宁攸道,“有什么话,这么神秘兮兮要跟我说的?” 宁攸看了一眼傅景湛车子的方向,抱着胸,唇角扬了扬,“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傅公子的车子停在哪里,平时都是人人不敢近身的,就跟皇帝出巡,人人要退避三舍恭迎大驾,到底是要怎么样的姿势和回宿舍的路线,才能有人倒在他的车边,夕夕,看好你家傅公子了。” 叶凉夕也朝着傅景湛那边的车子看过去,对于宁攸的这番话,不感到疑惑,也不感到意外,唇角扬了一抹笑意,她转回头,笑道,“我家傅公子自觉着呢,你以为像你一样防着赵师兄啊?” 宁攸被她气笑,想要伸手去捏她的脸蛋,语气恶狠狠的,“我那不是防范,是女朋友义务!你懂不懂。” 叶凉夕拍开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宁攸笑,“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行了,赶紧跟你家傅公子约会去吧,这边,有我跟雪哥就够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傅公子怕是要吃人了。”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他摆摆手,“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宁攸笑着摆手离开,看叶凉夕朝着傅景湛的车子走过去的瞬间,那个男人也朝她走过来,分明一小段路程,傅景湛像是个孩子刚刚学会走路总是害怕她摔着的老父亲似的,偏偏半路不放心地走上来揽住叶凉夕的腰,带她朝着车子走过去,宁攸看着,就笑了一声,转身朝着校医室走进去。 回到病房的时候,文茵茵已经醒过来了,正半躺在床上,肖雪正在跟她小声说话,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显然,文茵茵的状态并不太好,看起来似乎还虚弱着,只是半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攸进来的时候,肖雪刚好问她想不想吃东西,她去帮她买过来,文茵茵听到动静,抬头朝着门口看过来,只见宁攸,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最后扯唇对肖雪笑了笑,“不用了,我不饿,点滴快滴完了吧,等下就回宿舍了。” 肖雪显然还有些担心她,“茵茵,你怎么了?” 文茵茵摇头,“没什么,最近有些不太舒服。” 顿了一下,肖雪还是道,“你现在这样,不跟你男朋友说说么?” 文茵茵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我跟孙继安已经分手了。” “啊?”肖雪有些反应不过来。 文茵茵不欲多说,说完之后,又垂头看着自己扎着针头的手背,肖雪和宁攸对视了一眼,皆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点滴快滴完了之后,文茵茵才开口问,“刚才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肖雪还没有说话,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宁攸就首先开口了,“宿舍楼下的其他女生见到你晕倒了,帮忙叫了校医,校医去把你接来的。” 末了,又补充一句,“怎么了?” 文茵茵一愣,两只手指纠结在一起,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我就想感谢一下送我来的人。” —— 另一边,傅景湛带着叶凉夕驱车而去。 叶凉夕看他认真开车的样子,笑问,“你怎么都不问我室友怎么样了?” 傅景湛转眼看了叶凉夕一眼,“一个耽误了我们这么多时间的人,你还想让我去问别人如何了?”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傅公子好没有绅士风度啊。” 傅景湛沉默了一会儿,在等红灯的间隙,转过头来看着唇角飞扬的女孩,极具暗示地说了一句,“晚上回去,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绅士风度。” 叶凉夕一愣,脸一红,伸手去打他,轻哼了一声。 傅景湛笑了了,绿灯亮起,他继续驱车离开。 车开在路上的时候,傅景湛忽然说,“凉夕,我给你换个宿舍吧。” “嗯?”叶凉夕转头去看她,“好端端地换什么宿舍?” 傅景湛微微抿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叶凉夕笑出声,“那近你是什么啊?” “进我者吃。” 叶凉夕再次无语,最后还是笑着摇头,“算了,这个学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也没有什么换宿舍的必要,何况,我觉得肖雪和宁攸挺好的啊,下个学期,难道你还让我住宿舍?” 傅景湛即刻否决,“想住宿舍,不可能。” 叶凉夕笑开,傅景湛见此,转头看了她一眼,也并不坚持。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两人离开帝京大学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傅景湛便带着叶凉夕在外面吃了才回去,后来又去看了一场电影两人才回家。 晚上,洗完澡之后,趁着傅景湛去洗澡的间隙,叶凉夕跑下楼,将原先拿回来的一个纸袋提回了房间。 傅景湛洗完澡,穿着一身浴袍走出来,就看到叶凉夕跪坐在床上,床上摊开了一件衬衫,她弯着眼睛朝他招手,邀功一般,“快过来,前两天跟肖雪出去逛街,给你买了一件衬衫哦。” 傅景湛扬了扬眉,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一旁的椅背上,走过去,看着叶凉夕瘫在床上的衬衫和领带,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款式,跟他平常穿的也没有太大区别,一般的白衬衫,深蓝色的条纹领带,傅景湛笑,“什么时候买的?” “就周一的时候啊,我跟肖雪出去逛街,然后看到了,就想买给你。” 叶凉夕说着,衬衫拿起来,放到傅景湛的身前比划,“快试试看,合不合适,我还是第一次给你买衣服,不知道买到的合不合适。” 傅景湛笑了,看她脸上略微苦恼的模样,低头吻了她一下,“奖励你的,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我的尺寸?” 叶凉夕脸一红,“你快点换快点换!” 傅景湛失笑,就这么当着叶凉夕的面解开了浴袍,叶凉夕脸一红,“你干嘛这样子换啊!” 傅景湛脸色无辜,“不然该怎么样?” 叶凉夕轻咳了一声,眼睛忍不住瞄像总是做尽坏事的某个地方,还好他还有穿小裤裤的自觉。 她转身去拿领带,“没什么没什么,你换你换。” 傅景湛笑了,直接就这么套上了白衬衫,然后走到床前,低声犹如蛊惑一般,“系领带?” 叶凉夕拿过领带,给傅景湛系上,她动作还不是特比娴熟,系了好一会儿才工工整整地系好,傅景湛退开一步,问她,“好看么?” 衬衫很合身,叶凉夕开心,重重地点头,傅景湛走过来,就着她跪坐床沿的姿势两手放在她的腰侧,低头了去看她,“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当然是人……” 叶凉夕说到一半,舌头转了个弯,“身上的衣服好看?” “真的?”傅景湛问他。 叶凉夕听他这种极具蛊惑性的语气,瞬间改口,“不过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我买的衣服,人更加好看了。” 傅景湛笑了,低头去咬一口她的唇瓣,“嘴硬!” 叶凉夕笑嘻嘻抱住他的脖子,“你喜不喜欢啊?” 傅景湛点头,“傅太太给我买的,当然喜欢,周一穿去上班?” 叶凉夕唇角的笑意掩饰不住,“那么喜欢啊?” “开心了?”傅景湛问她。 叶凉夕退开一点,扯了扯他身上的衬衣,“你总是给我买好多东西,但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给你买衣服。” 傅景湛看她略微苦恼的样子,抬手去刮了刮她的鼻子,“没什么,都一样的。” 叶凉夕也不纠结这种事情,“以后我多帮你买。” 傅景湛应下来,“好。” 顿了一下,他低头去吻她,“奖励你。” 叶凉夕抬手,重新圈上他的脖子,乖顺地回应他,房间里,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刚穿上的,被某人说很喜欢的白衬衫和领带,掉落在地上,压抑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一番火热之后,叶凉夕还没有缓过来,背后重新压上来一具躯体,她有气无力,“还来啊?” 傅景湛缠住她,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这次是惩罚你,竟然还不确定我的尺寸!” 被新一轮的热浪翻卷过去之前,叶凉夕想的是,你想就想了嘛,干嘛找那么多名目。 一番情动过后,傅景湛赤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上,叶凉夕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趴在她的肩上。 想起今晚被他这么折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今天在校医室的时候,听到科室里的医生说的话。 傅景湛眸中依旧带着情动之后的潋滟,一只手轻抚在叶凉夕的后背,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又在神游天外了。 “在想什么?” 叶凉夕抬眼去看他,迟疑了一下,“这种事情,做多了,不太好吧?” 傅景湛扬眉,“多?” 叶凉夕轻咳一声,自动忽略掉她大一下学期因为繁忙的课程,虽然晚上不用上课了,但是白天几乎都是占满的,一周之中,除却有时候傅景湛晚上去带她出来吃晚餐,就只有周末回来的事实,但是这个男人,好像把一周的欲望都发泄在了周末似的。 她继续道,“我听说有人因为那个……太频繁了,会受伤进医院的?” 傅景湛扬了扬眉,“凉夕,你是觉得,我不够温柔?” 叶凉夕感觉到某人的蠢蠢欲动,当即否认,“我不是,我只是突然好像,听说了而已。” 傅景湛笑了,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这个说辞,叶凉夕小心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尚还湿漉漉的眼睛,“这种事情,真的那么愉快么,为什么你总是孜孜不倦的?” 傅景湛笑了,伸手进被窝,把她重新捞上来,翻身覆在她的身上,“是我的错,看来我平时并没有太注意你的感受,让你还体会不到这件事的快乐,那我以后,让你多体验体验?” 叶凉夕看着他这个样子,欲哭无泪,“不是啊……” 然而并没有用,当晚,傅公子无所不用其极,深刻地让叶姑娘体会到了何为飘飘欲仙的快乐。   ☆、212 自己的老婆自己去追(2) 第二天早上起来,叶凉夕嗓子都沙哑了。 她起来的时候,傅景湛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熬粥,自从两人从法国回来之后,除了钟点工来家里打扫之外,就没有聘请阿姨来做饭了,而傅景湛现在周末基本也不会去公司,自从微博事件之后,他就越发没有顾忌地带叶凉夕到处走。 叶凉夕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一阵脸红之后,又深感无力。 唔,他们的周末,过得真是太羞耻了!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出来,愤愤地套在身上,这才下楼。 傅景湛已经煮好了粥,看到她下来,对她招手,“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已经给你晾温了。” 他说着,就端着一个小碗拿过来,放在桌子上,叶凉夕站在楼梯口,本来是鼓着脸看他,表达一下对某人昨晚的索求无度的抗议,不过看到他为自己做了早餐,还这样温柔,瞬间又泄了脾气,继续没有吃一堑长一智,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吃早餐! 傅景湛给她端了一杯胡萝卜汁,放在叶凉夕的身边之后,才转回身,给自己端了一碗粥过来。 说起胡萝卜汁,好几年前,傅景湛给她做早餐的时候,就开始把牛奶换成了胡萝卜汁,傅公子靠着仅有的医学常识和医生的建议,坚定地认为胡萝卜对夜盲症的治疗深有益处,然而,叶凉夕并不喜欢这位味道,不过傅公子有的是办法,做了很多次尝试之后,终于做出了一款叶凉夕能乖乖喝得下去的胡萝卜汁,而从此之后,他似乎在做各种让叶凉夕喜欢的款式和口味的胡萝卜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有时候叶凉夕突然吃到不同口味的胡萝卜汁,都会忍不住想,傅公子完全可以去开一个专门的胡萝卜汁店铺了。 叶凉夕满足地喝了一口,好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给了傅公子一个赞赏,“你可以去开胡萝卜汁店了!” “我为什么要去开胡萝卜汁店?” “因为你做得好吃啊。”叶凉夕眯眼笑嘻嘻地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伸手,拿过她手边鸡蛋,用手摁了一下,鸡蛋裂开,他一边剖鸡蛋,一边说,“做得好吃也不去开,只给你做。” 叶凉夕唔了一声,低头喝粥,一大早就说这种情话,真是的,胡萝卜汁好像都甜了一分了。 傅景湛看了她一眼,把剖好的忌惮放在她手边的另一个盘子里,笑了笑,低下头喝粥。 叶凉夕一边喝粥,一边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那么好看。 她忽然放下手里的勺子,喝了一口胡萝卜汁,也有样学样地把傅景湛旁边的鸡蛋拿过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剖开了给他。 傅景湛笑了,也并不阻止,伸手拿过,就放进了嘴里。 叶凉夕笑了笑,拿起他给自己剖好的鸡蛋,分开两半,另一半都是蛋清,还凹进去了一个洞,另一半,蛋清里夹着一个完整的蛋黄,叶凉夕把蛋黄的那一部分伸给傅景湛,示意傅景湛吃。 傅景湛不太赞成,“蛋黄也吃一点。” 叶凉夕瘪了瘪嘴,她小时候吃蛋黄,被噎住过,便一直不太喜欢蛋黄。 继续举着,给傅景湛。 傅景湛见此,伸头过来,就着叶凉夕的手,咬了半口,蛋黄只剩下三分之一夹在蛋清里面,他说,“剩下的,你吃。” 叶凉夕妥协,收回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傅景湛笑了笑。 用过了早餐之后,叶凉夕站在旁边看傅景湛洗碗,“我们等下要出去吗?” 傅景湛今天的穿着,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傅景湛将碗筷收拾好,走到旁边,叶凉夕给他递上擦手的毛巾,他一边擦手,一边点头,“嗯,等下我们去一趟医院?” “医院?”叶凉夕皱眉,“怎么了?”她急切去看傅景湛,“你不舒服么,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傅景湛无奈,抬手去点了点她的额头,提醒,“忘记了,你的眼睛,这段时间该去复查了。” 叶凉夕恍然大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给忘记了。” 说完,她又疑惑了,“就在帝京的医院么?上次我们不是去Y城么,沈医生不是在Y城么?” 傅景湛给她解答,“沈晚回帝京了,现在就在宋熙嘉医院的眼科科室。” “啊?” 傅景湛简单解释,“她家原本就是在帝京,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叶凉夕眨了眨眼,“那熙嘉哥呢?” “宋熙嘉的事情,他自己解决。”末了,傅景湛提醒,“还有,以后叫他宋熙嘉,或者宋医生。” 叶凉夕笑出来,“哦!”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去医院了。 今天原本不是沈晚在值班,不过因为傅景湛亲自预约,她只好空出周末的时间,傅景湛和叶凉夕到的时候,她已经在科室里等待了,而因为不是值班时间,她这里的科室空荡荡的,叶凉夕和傅景湛到的时候,她正端着一杯咖啡,靠着椅子看一本厚厚的医学书。 见到两人,沈晚笑了笑,“好久不见。” 叶凉夕跟沈晚其实并不太熟悉,但是,这半年的时间,沈晚会每个月都跟他们联系一次,通过傅景湛来询问叶凉夕的状况,两人说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叶凉夕笑,“好久不见,沈医生。” 沈晚指了指对面的两张椅子,“坐吧,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叶凉夕跟傅景湛坐下来,沈晚在两人的指间看了一眼,“恭喜你们。” 叶凉夕和傅景湛对视一眼,“谢谢沈医生。” 沈晚笑了笑,然后就很开门见山地问叶凉夕一些关于近段时间的眼睛的问题。 叶凉夕都一一回答了,然而,傅景湛似乎更加细心些,补充了一些叶凉夕自己平时可能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沈晚见此,扬了扬眉。 最后,她带着叶凉夕进了仪器室,做了一遍检查。 弄了小半天之后,叶凉夕才重新坐在沙发上,傅景湛问,“怎么样了?” 沈晚一边在电脑的档案上记下东西,一遍回答,“可以做新一轮的治疗了。” 她抬手指了指电脑上的一张图片,指了几个地方给傅景湛和叶凉夕看,叶凉夕当然看不太明白这些纯粹的医学的东西,但是,显然,做足了功课的傅公子,已经能跟沈晚顺利的交谈,叶凉夕听到傅景湛的口中窜出来的那些专业名词,一时觉得自己这个真正的病人,实在是有些惭愧。 最后沈晚敲定了方案,“药物治疗吧,先天性的夜盲症,这样的方法是最合适的,我先前在国外做研究的时候,对着方面做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一番谈论之后,方案很快就敲定了,沈晚最后提醒了一句,“这个治疗的时间比较长,在一两年之内,而停止治疗之后,药物对身体还会有一些影响,如果你们做好三年之内,先不要孩子的打算。” 叶凉夕被这句话惊到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脸都红了。 傅景湛抬手去抚她的后背,倒是一脸坦然,“以她为主,药物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是药三分毒。”沈晚解释,“无论做了多么大的努力,都会对身体产生影响,尤其是初期,可能会让她的抵抗力下降一些,后面身体渐渐产生抗体了,自然就好了,所以我建议过程慢一些,这样药物的影响力也会减弱。” 叶凉夕抬头去看傅景湛,就看到他深深皱起的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已经从刚才忽然的孩子话题的羞赧中回过神来,伸手握了握傅景湛的手掌。 傅景湛转头去看她,几秒钟之后,才转头看沈晚,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之后,就麻烦你了。” 沈晚笑了,“傅公子一句麻烦,我可不敢当。” 叶凉夕问,“近期我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么?” 沈晚摇头,“你们放心吧,这只是医生的例行叮嘱而已,并不需要太注意,不过以后治疗之后,晚上可以经常出门走走,半小时,一小时这样,多看一些远的东西,其他的,在正常范围之下,不会出什么问题。” 叶凉夕记下了,点头应下来。 沈晚打开电脑,“那就从下周开始吧,两周你来复查一次,我会根据检查的结果慢慢给你调整治疗方案。” 叶凉夕应下来。 两人刚好要出门,科室的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沈晚皱了皱眉,看过去,然后就看到宋熙嘉穿着一身白大褂,另一只手扶在门把上,推开了半张门,看到叶凉夕和傅景湛,“哟,小夕今天来看眼睛呢?” 叶凉夕默默在心理吐槽,为什么我出现在医院,你看起来这么开心? 沈晚看了一眼,“宋医生有事么?我这还有病人。” 宋熙嘉看叶凉夕,“你们看完了?” 叶凉夕点头,宋熙嘉就直接走进来了,“正好,沈医生帮我看看,今天我眼睛非常不舒服,好像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怎么了。” 沈晚连抬头看一眼宋熙嘉都不看,“宋医生不是全能医生吗?这么点问题,自己看应该就可以了。” 宋熙嘉摇手指,“不行,术业有专攻,我是外科医生,何况,医者不自医,要麻烦沈医生了。” 沈晚深呼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病床,“躺上去。” 宋熙嘉哦了一声,走了两步之后,又转回头回头看沈晚,一本正经地问,“需要脱衣服么?” 沈晚深吸一口气,叶凉夕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突然觉得,以前初识的时候,感觉和蔼亲切的宋熙嘉,此时此刻,竟然有一种流氓的姿态。 沈晚转回头看叶凉夕和傅景湛,“没事了,你们可以先离开。” 宋熙嘉见自己不被理会,也不反抗,很正经地躺在病床上。 叶凉夕正要离开,傅景湛却道,“等下还有问题,你们请便,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沈晚看了一眼傅景湛,最后还是朝着宋熙嘉那边走过去。 叶凉夕抬头,想问傅景湛还有什么问题的,傅景湛却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带你看戏。” 叶凉夕神色复杂地看着傅景湛,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某人也有这种看好戏的八卦心思。 傅景湛却朝她笑了笑。 于是,隔着一个隔板的病床那边,叶凉夕就听到如下对话。 “睁眼。” “嘶——” “叫什么?” “疼。” “我轻点。” “重点也没关系。” “啊,哦……” “闭嘴!”是沈晚的声音。 叶凉夕神色微妙地抬头看傅景湛,还没有说话,于是,听到一阵像是仪器被撂下的声音,沈晚沉着脸走出来,身后是看起来并没有事情的宋熙嘉。 沈晚坐在椅子上,“宋医生的眼睛看来并没有事情,是心里有毛病。” 宋熙嘉竟然还笑呵呵地凑上去,“沈医生怎么知道我心里有病,病可严重了,相思病。” 沈晚眼都没有抬起,忍了又忍,最后道,“这种病,目前医学界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治疗,宋医生要是想治好,我建议拆除心脏!” 叶凉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晚朝她这边看过来,叶凉夕立刻恢复了正常脸色。 宋熙嘉依旧笑着提醒,“沈医生,医者仁心啊!” 沈晚:“我看宋医生是太闲了,不如多熬夜做几台手术,熬坏了眼睛再来找我,没准我还能帮忙摘除眼球。” 宋熙嘉听到这样的回答,似乎很高兴,“好,下一场手术之后,我来找你。” 沈晚终于找不到怼人的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傅景湛和叶凉夕,“你们不是还有问题要问么?” 叶凉夕抬头去看傅景湛,傅景湛自然而然,坦然无比地开口,“那就先这样,我带她去拿药,两周之后再来复查。” 说完,他就带着叶凉夕出去了,宋熙嘉目送已经看完戏的两人离开,转头看沈晚,“沈医生不给我开一副药?” “今天你不是不值班么,怎么在这里?” “沈医生连我的值班时间都记住了?” 沈晚深吸了一口气,转脸放在电脑屏幕上,决定当宋熙嘉不存在。 宋熙嘉似乎并不太在意,脸上的疲惫才渐渐露了出来,“本来不值班,有个病人昨晚出现了一些问题,临时的手术,做到现在,累死我了。” 听到这样疲惫的语气,沈晚稍微动容,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看,宋熙嘉笑了笑,原先的疲惫好像不存在似的,“沈医生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我约了病人。” “今天不是只有傅景湛和她老婆一个病人?” “其他病人。” “医生病人一起吃饭不太好吧,沈医生。” “宋熙嘉!” 宋熙嘉笑了,抬手,“ok,约一次沈医生真是难啊,我们改天再约,先走。” 他说完,就真的站起来,离开了,等到宋熙嘉离开的时候,沈晚才一把疲累地坐在椅子里,轻叹了一口气。 宋熙嘉下楼的时候,傅景湛刚好和叶凉夕拿了药要离开,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傅景湛手里提着的药袋,“小夕的眼睛怎么样?” 傅景湛简单地说了几句,宋熙嘉与有荣焉,“有她出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傅景湛忍不住刺他,“说得这么开心,关你什么事情?” “我老婆本事大,我开心有什么错?” “老婆?呵!”傅景湛提醒,“目前,她好像只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吧,是你的前女友,不是前妻,宋医生,你好像弄错了。” 宋熙嘉显然不以为意,“迟早会是!” 叶凉夕难得看到两个像个孩子一样怼人,也忍不住抿唇笑,宋熙嘉道,“以后你们再来医院,先跟我说说。” 傅景湛拒绝,“为什么?” 宋熙嘉刚想要说什么,傅景湛就道,“自己的女人自己去追,别扯上我们。” “傅公子,看戏也总要付出点那什么费用吧,何况,你这个病人家属,不贿赂贿赂我这个医生家属?” 傅景湛完全不为所动地带叶凉夕离开,理也不理人,“宋医生的医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 ------题外话------ 滴——您的好友,日常互怼宋医生和沈医生上线。   ☆、213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晚上,叶凉夕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玩手机,傅景湛在浴室里洗澡。 宿舍群里,几人原本在说着什么话,宁攸和肖雪又在打趣叶凉夕跟傅景湛双宿双飞了,她在跟群里的人睁眼说瞎话,说自己现在并不跟傅景湛在一起,傅景湛在加班,而她独守空房。 几人在宿舍里说话,随意惯了,叶凉夕跟她们,连独守空房这样的词都能说得出来。 正聊着天,傅景湛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叶凉夕在床上滚了一圈,伸手拿过来看,是一个只有电话号码的来电,她对着浴室的方向叫傅景湛,“景湛,有你的电话。”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来,傅景湛的声音传出来,“谁的?” “只有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不用理。” 他说完,水声就哗啦啦继续传了出来,叶凉夕刚要说什么,电话就因为太久没有人接听而挂断了,她只好又把手机放回原位。 但是,手机还没有被放下,又再次响了起来,还是刚才这个电话号码,叶凉夕看着这个号码,两次打过来,只好划下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刚刚被接通,那边显然沉默了两秒钟,叶凉夕听不到声音,却听到一个清浅的呼吸声,忍不住再问一遍,“你好?” 然后,那边,就在她的第二次询问中,忽然挂断了。 叶凉夕皱眉把电话放下来,狐疑地再看了一眼傅景湛的电话,鼓了鼓嘴巴,不再理会。再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群里,宁攸和肖雪的话题已经翻篇,离了十万八千里,她见此,将手机放到一边,又忍不住去看一眼傅景湛的手机。 那边,傅景湛也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知道刚才叶凉夕又接了一次电话,随口问,“谁的电话?” 叶凉夕摇头,“不说话,我一问就挂掉了,不知道是谁的。” 傅景湛伸手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又把手机放了下来。 叶凉夕抬头去问他,“谁的啊?” 傅景湛摇头,“不知道。” 叶凉夕笑去打趣他,“不会是傅公子的哪家桃花吧?” 傅景湛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倾身压过去,“哪家的桃花?” 叶凉夕被他弄得痒痒,一边躲开,一边咯咯笑着,“我怎么知道是哪家的啊,你还问我?” 傅景湛蹭着她的脖子,一只手伸进被窝里。 叶凉夕惊叫一声,就听到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家桃花就这一朵!不知道?等下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唔……” 叶凉夕悔恨交加,提什么桃花啊?她的腰还酸着呢! —— 叶凉夕是星期天的傍晚才回到帝京大学的,她回来的时候,刚进入宿舍,文茵茵的桌子已经空了,就床上还放着被子之类的东西。 叶凉夕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余两个人,眼神示意,问了一下。 肖雪道,“今天刚刚搬出去的。” 顿了一下,她解释,“劝都劝不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天从校医院回来,沉默了两天之后就搬出去了,今天白天我和宁美人都不在,回来的时候,她的东西已经搬了一大半,说什么辅导员问起来,就说她请假出去,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或者直接说她出去住了也行,叫我们随意。” “那她搬去了哪里?”叶凉夕问了一句。 “说是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不远,但是没有具体说。” 叶凉夕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下来,往那个空荡荡的桌子看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肖雪现在已经能和左一帆和平共处,源于对美食抵挡不住的诱惑,她现在去左一帆的公寓蹭吃蹭喝,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学期,开学之后,从老家那边,便寄来了不少干货,要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左妈妈做干货的手艺了,以前还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左妈妈都会做了一些拿过来给他们家,她每次都馋得不行。 这天,说好了下课之后去左一帆那里蹭一段吃的,但临近离开的时候,左一帆在工作室还有一点事情需要收尾,给肖雪发了短信,让肖雪可以先过去,肖雪便慢悠悠地从宿舍晃到东门那边去。 帝京大学的学生如果出门,一般很少走东门,因此,这边的人并不多,不过,今天,让肖雪遇上了一件有点意思的事情。 她耳朵里塞着一只耳塞,还在漫天神游想着等下叫左一帆做个什么好吃的,又想着他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干货是她没有吃过的,冷不丁就听到旁边两栋楼中间的道路上,好像有争吵的声音。 肖雪顿时停住了脚步,拔下耳朵里的耳塞,这次声音听得更真切了一些,是女生尖锐而略带惊慌的声音,“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给你个教训啊,你不是说自己是孙继安的女朋友么,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孙继安会不会来救你这个女朋友咯。”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中间还间杂了几个男生嬉笑起哄的声音。 肖雪皱了皱眉,往那边走过去,女孩的声音继续,“你喜欢的还不是孙继安的钱,是啊,你现在不是孙继安的女朋友了,可我还是看你不顺眼怎么办?呵!当初不就是仗着几分姿色把他从我手里抢走的么,我不在乎,不过,就算是我不喜欢了的人,也轮不到别人从我手里抢东西!” “你们想干什么,我跟孙继安已经没有关系了!”女孩惊慌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次更加清楚了,肖雪神色一凛,这不是文茵茵的声音? 她快步走过去,然后就看到,在两栋楼中间的道路上,一个女孩,手里转着一根烟头,正抱胸看着文茵茵,而女孩的身后,还站在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 显然正在被人欺负的文茵茵一下子就看到了肖雪,“肖雪!” 肖雪将耳边的耳机拿下,一圈一圈绕好了,放在卫衣的口袋里,看了看那个女孩,和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们,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帝京大学这么群英荟萃的地方,还有聚众斗殴这样的事情啊?” 文茵茵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快步往肖雪这边挪过来,女孩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肖雪,显然并不屑,“怎么,认识的人,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想多管闲事?” 肖雪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看对方,“是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我是喜欢做的事情。” “就你?” “就我,不行?” 文茵茵已经挪到肖雪的身后,对方有六七个人,她认识这个人,这个女孩,也是帝京大学的一个学生,在孙继安没有跟她在一起之前,似乎是跟这个女孩关系比较亲密,现在她跟孙继安两人闹掰了,没有了依仗,这个女孩,就来找她的麻烦了。 “肖雪……”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见过肖雪的伸手,但对方好几个人,她还是有些担心。 肖雪回头看了她一眼,“行了,既然我碰上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对方见此,当然不屑于一个看起来没有他们肩膀高的小丫头,肖雪好久没有动手,扫了一圈这个地方,发现竟然没有摄像头,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看来对方是行家,竟然将文茵茵堵在了这个地方。 她不管文茵茵跟那个女孩之间有什么恩怨,至少文茵茵是她的室友,这件事,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然而,双方刚刚做好了动手的阵势,她还没有动手,旁边就传出一声呵斥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肖雪回头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左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看到这么多人,他神色严肃,像个教导主任似的,“打架违反学校的纪律,都不知道么,还聚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他看起来很严厉,但对方显然并不害怕,肖雪做好的架势,还没有开打就横冲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左一帆,深感无力。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那边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左一帆手里举着手机,站在肖雪和那拨人的中间,对着那边那帮人,“刚才的事情我都录下来了,怎么,你们还要继续,帝京大学最反对学生打架,尤其是学校里,你们确定学校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那个女孩,显然愣了一下,显然明白这个校规,有了一些犹豫,不过其中一个男生,显然不屑,“录下来算什么,先把人打了再说!” 说罢,就有人冲上来,左一帆站在两方人马的中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拳挥掉了手里的手机,胳膊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肖雪见此,低低咒了一身,快速上前,把左一帆拉到自己身后的同时,快速扬腿,往那个朝着左一帆挥拳的人就是一脚当胸踢腿! 她愤愤不平看了一眼左一帆,“跟小流氓还讲什么大道理,打趴了才是道理!” 左一帆被肖雪甩到一边,一手捂住肩膀,再听到她这句流里流气的话,额角顿时抽抽! 肖雪的身手,不言而喻,一腿踢翻了其中一人,再连起两腿,迎上来的两个男孩,还没有出手就被她踢翻在地,另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迎上来偷袭的另一个人给推倒了在地,并接连撞上另一个想要上前的,地上顿时七七八八倒了几个人,还有两个没有来得及出手的,见此,也有所顾忌。 她哼了一声,“敢动我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左一帆在一旁,看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帮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小流氓给解决了,也不由得摇头失笑,文茵茵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直了。 最后只剩下那个女孩,女孩一开始的嚣张已经变成惊慌,恶狠狠地看着文茵茵的方向,留下一句“等着瞧!”就往后退了,深怕肖雪会上来打她似的。 被打趴在地上的人见此也纷纷站起来,跟着那个女孩离开。 肖雪轻哼了一声,转回头看左一帆,看到他在抬手揉着自己的胳膊,瞬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怎么样?” 左一帆摇了摇头,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那副清朗了样子,“没事。” 肖雪忍不住吐槽,“文弱书生就要有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有武艺傍身呢,就不要学人家做英雄!” “好,受教了。”左一帆应下,不过,还是打算教育她一顿,“但是像你这样也不行,说不说就打架,先不说会伤到自己,别人也可能会跑回来报复,你看看刚才那些人的模样,是省油的灯?” 肖雪瘪了瘪嘴,“要你管!” 这边两人在拌嘴,那边,文茵茵看着这些人离开,就朝着肖雪和左一帆走过来,“肖雪,今天谢谢你。” 肖雪摆手,“谢就不必了,不过你以后小心一些吧,尤其你还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不是跟孙继安分手了么,怎么还有这些事情?” 文茵茵下意识看了一下左一帆的方向,有些难为情,咬着唇。 左一帆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大概让文茵茵有些为难,就走开了两步,那边,文茵茵不知道跟肖雪说了什么,最后肖雪转身朝着左一帆这边走过来,“走吧,回去看看你的胳膊。” 左一帆应下来,“先去给你买点菜,不是要回去做饭?” 肖雪不耐烦,“都这个时候了,还买什么菜,回家,看着有什么能吃的就吃什么,赶紧回去看看你的胳膊,万一伤到什么,拿不动画笔怎么办?” 左一帆听她火急火燎的话,忽然笑开了,也不坚持,“好~其实家里也有一些菜,应该够给你做一顿了。” 这边肖雪催促着左一帆回去,只想看看他的胳膊怎么样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话语之间,将左一帆的公寓,说成了一个尤其亲切的名词——家。 而文茵茵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肖雪和左一帆一起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也转身离开。 回到了左一帆的公寓之后,肖雪就把左一帆按在了沙发上,在他家搜了一圈,从柜子里拿出了小医药箱,翻了一会儿,“怎么没有铁打酒?” 左一帆无奈,“我没有受伤,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肖雪皱了皱眉,好像自己确实没有看到左一帆胳膊的真实情况如何了,当下站起起来,“你脱掉上衣,我看看。” 左一帆一愣,很可疑的,耳朵红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快点啊,难道你能自己处理自己的胳膊,还是你害羞,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左一帆扶额,“小雪,你能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子?” 肖雪嗤了一声,“那你自己来。” 左一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慢腾腾地脱了外面的毛衫上衣,解了上衣的扣子,没有真的全部脱掉,露出半个肩膀跟胳膊,这时候终于有时间去笑肖雪,“现在不害羞了?” 肖雪嗤了一声,大半年下来,她跟左一帆的相处已经越发自然,现在想起来当初躲人的理由,就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一点也不符合她干脆利落地个性。 左一帆也不再开她的玩笑,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原先被打到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色的痕迹,是被拳头打到的痕迹,想来,明天之后,大概就真的会变得乌青了。 肖雪不善地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左一帆无奈地笑,肖雪又皱眉去翻医药箱,“你家真的没有铁打药啊?” 左一帆指了指她手下的一个小瓶子,“那个。” 肖雪拿起来看了一眼,左一帆伸手拿过,“行了,我自己来吧,你好好坐着。” 肖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最后还是乖乖地把药瓶交给左一帆,左一帆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等手掌热了之后,就把铁打水倒入手掌中,反手在自己的肩背揉搓着。 一股铁打药酒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弥漫开。 肖雪看他别扭的动作,皱了皱眉,最后终于有些看不下去,“我来我来。” 左一帆扬了扬眉,“你会么?” 肖雪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小看我,我当年学跆拳道不知道给自己涂过多少跌打药酒。” 她一边说着,一边搓热了双手,把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跪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左一帆的胳膊,一手就着药水,在被打到的地方,用力的揉搓。 左一帆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疼吧?”肖雪顿了一下,转眼去看他。 左一帆缓了一会儿,连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用了多少铁打损伤的药水,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 肖雪瘪嘴,“这说明我手艺很好,能享受我的帮助,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左一帆轻轻笑了,声音极轻极轻,“的确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就着这姿势,一个坐着,一个给坐着搓胳膊,左一帆终于开口问,“今天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双方,大约谁也不占理吧,我就是路见不平……” 没说完,左一帆接下她的话,“还路见不平,以后少去参和这些事情,别傍着自己有些身手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肖雪经常被左一帆教训,已经麻木了,一点反抗也没有,“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末了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那这是被我碰上了,还是个我认识的人,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何况,不管怎么说,好几个男生去打一个女生,这事,也太那什么了吧?” 左一帆并不在意被她说啰嗦,但听见了后面这句嘀咕,继续教育人,“那也总还有别的方法,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今天那几个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对方再厉害一点呢,你也还是这样,迎着一个拳头就上去?尤其你不知道在帝京大学,打架的是很严重的情节么?” 肖雪收了手,跳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看他,“对方厉害一点,我也审时度势,不会闷头迎上的啊,你以为我那么傻?” “你是傻!”左一帆毫不客气。 肖雪气得直接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按左一帆当即疼得嘶叫了一声。 肖雪轻哼了一声,“那要像你这样,不仅不会打架,还在别人打架的时候硬生生冲上去,被人打?” 左一帆一愣,瞬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肖雪深感自己扳回了一局,得意地笑。 左一帆无奈摇头,退开一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去洗洗手。” 肖雪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洗手盆的方向过去,恰好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拐了个弯,往房门走去,“有人找你?” “我刚才在路上叫同学帮忙买了点菜回来。” 肖雪一听,赶紧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男生抱怨的声音就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我说你一个人,买那么多菜干……” 嘛。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开门的人看到了肖雪。 而左一帆还来不及阻止,肖雪已经动作极快地开了门,于是站在门外的人,就看到,左一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穿衣服的动作。 林哲朝着里头看了看,果然看到左一帆并不愉快的脸色,他原先的抱怨,秒变笑脸,“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肖雪双眼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袋子,“不打扰不打扰。” “哦。” 左一帆一看就知道就知道好友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那个一心只想着吃的小丫头大概也不明白自己已经被误解了,左一帆心里为自己的任重道远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解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跟肖雪介绍,“我朋友,林哲。” 肖雪打招呼,“林师兄好。” 林哲看了看两人,笑了笑,“你好。” 然后,他看向左一帆,语气似乎带了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这位是?” 不等左一帆回答,肖雪爽利地自我介绍,“我叫肖雪,美术学院的本科生。” 林哲恍然大悟,“哦,你就是肖雪啊。” 肖雪讶异,去看他,“你认识我?” 林哲刚想说什么来着,左一帆轻咳一声,“要进来坐坐,好好聊聊么?” 明显感受到某人语气里的不愉快,林哲笑着举手告饶,“不,等下还有回去赶一分作业,你们忙你们忙,我不打扰。” 左一帆的脸上大概就差写上“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滚”这样的字眼了,林哲第一次看到好友这副吃瘪的模样,笑着离开。 肖雪接过手里的蔬菜袋,笑眯眯地对林哲告别,“谢谢林师兄啊。” 左一帆把她扯回来,关了门,隔绝掉她的视线,“行了,去坐着,我给你做点吃的。” 肖雪提着袋子乖乖跟在左一帆的后面,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提起吃的时候,她才在任何状态下都活像一直被顺毛了的猫儿似的,乖得不行,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左一帆大显身手的时候,肖雪刚刚来蹭吃的时候,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味蕾彻底被征服之后,那些不好意思,就完全被美食给碾压了,一点也找不回来,她洗完手之后,也不去沙发上做等着开席。左一帆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肖雪就隔着一个洗理台的位置,看左一帆做菜。 看他熟练地拿出两根鸡腿,放在案板上用刀剁成块,好像不管是什么肉质的,都能在他的一把刀下快速被处理好,利落的刀工,就像美术师神奇的手一样,连菜都做得很具有艺术感。 左一帆将鸡肉放进一个碗里,放了料酒等,打算腌几分钟,转眼就看到肖雪站在旁边,双眼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就差要把那些肉盯出一个洞来了。 很多时候,肖雪来这边,他做菜的时候,她都会站在一边看着,双眼虔诚得就像一直等待投喂的猫儿似的。 跟小时候,顶着个小小的身板站在大人的身边看着大人做菜一样,一双眼乌溜溜的,他现在都还记得。 左一帆笑看她,“馋了?” 肖雪下意识点头,末了,又猛地摇头。 左一帆笑,“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去旁边等等。” 肖雪摇头,“我看你做。” 左一帆见此,笑着摇头,又拿了几朵香菇,几片肖雪并不认识的草药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放在案板上,将香菇切碎,放到旁边一个碗里。 肖雪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们今天吃黄焖鸡啊?” 左一帆点头,“可以么?” 肖雪爽利地,重重点头,“可以!” 肖雪看那些不认识的东西,“那个是什么?” “香叶。”左一帆伸手,拿过来给她看一眼,“香叶和八角可以去味,这些都是调料品。” 他说着,就将切碎的香菇,生姜、葱段,跟八角、香叶、花椒和干辣椒一起放在一个碟子里。 然后他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土豆和一段莴笋出来,利落地削皮,然后剁成块放在一边。 等做好了这一切,他洗了锅,一边热锅,往里面倒油,一边跟肖雪解释,“鸡肉要先煸一会儿,把肌肉里的水分和油分逼出来一些,口感会比较好。” 虽然不会做,肖雪却猛地点头,很快就闻到了一股鸡肉的香味,她眼睛都发亮了,“好香。” 左一帆看她这副模样,笑,“等下更香。” 煸好的鸡肉被放在一个碗里,他又重新放了油,将原先的那些香料全部倒进去,翻炒,不一样的味道重新弥漫在鼻尖,肖雪的语气可怜兮兮的,“什么时候能吃,我饿了。” 左一帆哭笑不得,“桌子上有你喜欢的饼干,要不要拿点充饥?” 肖雪摇头,“不要,我想吃黄焖鸡!” 左一帆笑了,“那再等一会儿,我快一点。” “好……” 真是好说话,左一帆把原先的鸡肉放进去跟香料一起翻炒,加了料酒、生抽,挖了一点豆瓣酱放进去,后面又将原先还没有放的香菇放进去翻炒。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又拿了一个小小的陶瓷锅出来,在锅里垫了生菜、豆芽,放在还没有开火的灶上,等做完了这一切,翻了两翻,最后,将铁锅里的东西全部倒进这个陶瓷小锅,加了水,开火烧。 “要烧多久啊?”肖雪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动。 左一帆看她这副样子,笑了,“等下开了,还要放土豆和莴笋,然后再等开,就差不多了,很快的。” 肖雪重重地点头,双眼一直盯着那只锅看。 左一帆全程心情都很好,趁着黄焖鸡在火上烧的时候,又简单的处理了几个菜,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菜都被端上餐桌。 肖雪手里拿着碗筷,一步一步跟在左一帆的身后,完全化身吃货,“好香啊,一帆哥,你的厨艺好像又进步了。” “是么?”左一帆不以为意,“是不是这段时间不来我这边,馋了?” 肖雪放下碗筷,趁着左一帆回身端另一道菜的时候,拿了筷子去夹锅里的鸡肉吃。 可惜,肉还太烫,她一口吃进了嘴巴里,就被烫得舌头发麻,却又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呼气,一边烫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左一帆赶紧放下手里的菜盘子,去看她,嘴里斥责,“这么心急做什么,才刚刚出锅你就往嘴巴里送。” 他说完,抬手去捏住肖雪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我看看。” 温热的指腹突然捏住肖雪两边的脸颊,嘴巴被自然而然地张开,左一帆长得本来就比肖雪要高一些,这样的动作,他都是低头俯视肖雪的,肖雪被烫得眼里还覆着一层水光,被左一帆捏住脸颊的时候就下意识伸出了一点舌尖给她看,嘴巴里还含糊不清,“伤了没有,好麻……” 一点红色的舌尖探出来,她的眼里,还有被烫到升起的水光,左一帆低头看着,喉结滚了一下,是没有被烫到,不过有一小片地方,似乎更红了一点,他一时没有说话,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几秒钟,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肖雪,都感到了一些奇怪。 稍微挣扎了一下,就离开了左一帆的禁锢,她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左一帆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被烫到了一点点,等下注意一些。” “哦。”肖雪应下,两人忽然就没有出声了。 平时也不是没有沉默的时候,但是,感觉好像这次,更加诡异了一点,肖雪有些受不了,转身去厨房的冰箱,“我要喝冰的!” 左一帆看她明显的转移注意力的拙劣方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少喝那些凉的。” 口头上是这么说,但刚刚说完,他就补充道,“只有可乐和雪碧。” 话还没有说完,肖雪转眼就抓了一罐啤酒出来,“还有啤酒?” 这啤酒是上次林哲他们过来这边吃饭的时候带来的,没有喝完便被他放在冰箱里了,左一帆当即拒绝,“不行,你不能喝。” 说着一把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啤酒,“你喝啤酒会过敏,还想难受不成?” 肖雪小时候就来过左家蹭饭,有一次,左父在饭桌上喝着啤酒,肖雪打小就是个吃货,看到左父喝酒也忍不住想要尝试,左父就给她喝下了几口,结果当晚,她就啤酒过敏了,从此以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敢给她碰直接啤酒了。 肖雪对啤酒过敏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现在想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后怕的,只是家里的长辈都不让她喝,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好奇。 见到左一帆这样阻拦,嘴里忍不住嘀咕,“我又没有说要喝。”虽是这么说着,但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罐啤酒看。 左一帆当即在心理默默决定,要把这牌啤酒放在肖雪看不到的地方,于是他把啤酒塞回冰箱,拿了一罐雪碧出来,打开,塞到她的手里,“听话,留着下次,给你做啤酒鸭,行不行?” 肖雪虽然喝不了啤酒,但是,吃啤酒味调料做的一些菜,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闻言很好说话地应下来,并且即刻要求,“明天就做!” 左一帆见她这么好哄,当即应了下来,就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回餐桌,“不是饿了么?快点去吃饭,菜都要凉了。” 肖雪辜负什么东西,也不能辜负美食,被绕了这么一大圈之后,原先的那些忽然的不自在,很快就烟消云散。 很给面子的将左一帆做的几道菜全部吃了个精光,她瘫在椅子上,享受地喝了一口雪碧,然后盯着雪碧的瓶子看了很久。 左一帆早就吃饱了,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都是坐在对面看肖雪吃饭,她吃什么东西,都是一副人间美味的样子,光是看着她吃饭,不仅做菜的人很有成就感,就连跟她一起吃饭的人,都会觉得胃口很好。 见肖雪盯着手里的雪碧的罐子看,左一帆开口,“怎么了?” 肖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双眼一亮,“你上次酿的杨梅酒,可以喝了么?” 左一帆想起这回事,是因为开学不久之后,买了一次杨梅,那天肖雪刚好过来,吃着吃着,就忽然说杨梅也可以酿酒,她小时候还喝过左妈妈酿的果酒,就问左一帆会不会。 左一帆以前在家的时候,的确帮左母打过下手,闻言点了点头。 肖雪就兴冲冲地说自己想喝了,问他能不能酿出来,看她双眼发亮的样子,左一帆第二天就去买了杨梅、玻璃罐子和高粱酒之类的工具回来了,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杨梅酒已经成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 肖雪差点跳起来,兴冲冲地熟门熟路地跑回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玻璃瓶,里面的杨梅酒已经变成了酒红色的颜色,光是拿出来,还没有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给左一帆和自己每人拿了一个杯子出来,打开酿酒的瓶子,一股浓郁,清甜的酒香扑向鼻尖,好闻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左一帆看她这副馋猫的样子,站起来,拿过瓶子,给她和自己都倒了小半杯,“少喝点,虽然度数不高,但也不能多喝。” 肖雪猛地点头应下来,大概这个时候,左一帆说什么她都会点头,只要能喝到心心念念的杨梅酒就什么话都好说。 左一帆看她这副眼馋的样子就知道,怕是自己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果不其然,左一帆刚刚倒了出来,肖雪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杯子,放在唇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大概是发现真的很好喝,又抿了一口,眼里都是赞赏,“好喝,一帆哥,你真是居家小能手啊。” 呵!被喂饱了,连称呼都变得乖巧了几分。 左一帆哭笑不得,心里暗想的是,以后家里有一个吃货,他要是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养得了? 不过这话,在看到对面某个喝酒喝得享受无比的人,终是没有出口,这丫头啊,心大,有些事情,还需要徐徐图之啊。 想到这里,左一帆就忍不住扶额笑了,除了画画,他最有耐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她了。 左一帆虽然给自己倒了,但却并没有喝,看着肖雪很快就喝完了小半杯,双眼又直直地看他手边的酒瓶,肖父就爱喝点小酒,打小肖雪跟在他的身边就能喝点,她的酒量虽然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程度,但应付几杯,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酒度数有些高,不能多喝,可她每次喝酒了,就特别容易脸红,从耳朵红到脸颊,像是涂了一层胭脂似的。 这才刚刚喝了小半杯,她的脸就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双眼因为覆了一层水光而显得更为清亮。 前一刻,还提醒她不能多喝的左一帆,犹豫了一下,又给她倒了小半杯。 手机刚好在这时候响起,是教授的电话,左一帆看了一眼手机,提醒了一句肖雪不要多喝,然后就拿着电话去另一边却接听。 十分钟之后,当他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就看到,不仅自己的杯子里的酒没有了,就连原先酿酒的玻璃瓶,也只剩下了一小半,这一瓶酒被她十分钟就喝了一大半,少说也得有五六杯那么多,而此时此刻的肖雪,已经满脸通红,眼神带了一点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醉意。 左一帆抚了抚额,赶紧走上去,收走那半瓶酒,“怎么喝了这么多。” 肖雪脾气上来,见左一帆收走了,就站起来想要去抢,“给我啊,给我,我还要喝。” 左一帆按住她的手,把酒瓶和杯子连带着一起收走,“不能喝了,你喝太多了!” 就算能喝,可大概真的有些上头了,肖雪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晕乎乎的。 左一帆无奈,扶住她,“晕不晕?” 肖雪似乎定了一会儿,甩了甩头,眨了眨眼睛,“不晕。” 才刚刚说完,她头一歪,然后就倒在了左一帆的肩头。 左一帆感叹一声,果然真的醉了,这酒酿久了,加上高粱酒的度数有些高,不像她以前在家里跟她爸爸喝的酒一样,果然是受不住。 左一帆看她红着一张脸,乖乖地倒在自己的肩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俯下身把她抱起来,原先被伤到的胳膊在抱起人的时候扯得他一阵疼,他皱了皱眉头,稍微顿了一下,就重新把人抱了起来,往自己的卧室去,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看她红着一张脸醉醺醺的样子,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杨梅酒的香味,左一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可他语气,却带了满满的爱宠的味道。 ------题外话------ 么么哒,吃货雪哥一枚,为啥这么设定呢?因为……哈哈哈,自从下载了一个做菜的APP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很热衷于尝试做各种菜,写这对,其实是想写美食啦,所以~一边写,一边饿(⊙o⊙)… 大半夜的,一边校对,一边好饿好饿,好饿饿饿……算了,我现在要去给自己煮一分夜宵!   ☆、214 时浅结婚(1) 时浅的婚礼,就定在五一假期间。 四月份之后,时家的人便陆续抵达帝京,时浅一边忙于学校的事情,一边也还要筹备自己的婚礼,当然,所谓筹备,只是她要根据长辈们的意思做什么做什么,熟悉整套婚礼的流程,其余的事情,自然有时家的人来筹办。 不过,时浅母亲早逝,爷爷是老画家,父亲是大学教授,看起来都很忙,时父更是等到四月下旬了,才能安排好了学校那边的事情赶来帝京筹办女儿的婚礼。 对于女儿这几年一直坚持留在帝京,时父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也鲜少细腻地关心女儿的事情,而时浅在帝京大学读书,在王教授的工作室学习,一直都是他赞成并且引以为傲的事情,却不知,自己的女儿,原来,跟女婿,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渊源,而她不回去的原因,大概,很大一方面,源自冷欢。 对此,时父深感惆怅,百感交集,却也欣喜于女儿,寻到了这样的好归宿。 时浅婚礼的那一天,叶凉夕特地定了一个比平常周末更早的闹钟,昨天晚上跟傅景湛闹得很晚,但听到闹钟声音的时候,叶凉夕还是下意识地几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惊醒了傅景湛。 傅景湛显然还在迷迷糊糊地睡梦之中,随着叶凉夕这么大的动作,他似乎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把攥住叶凉夕的手腕,将人揽入了怀里,几乎一下子惊醒过来,“怎么了?” 叶凉夕愣了一下,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把他惊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提醒他,“那个……今天我们不是要去参加婚礼么?” 听到叶凉夕这么说,傅景湛轻呼了一口气,房间里还只是朦朦的亮光,显然这个时候还早着呢,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把叶凉夕扯回自己的怀里,“不急,还早着呢。” 叶凉夕已经清醒了,“昨天不是说好的么,要早点起来啊。” 傅景湛把她压回怀里,挪了一下身体,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间,清晨的声音带着性感了沙哑,“又不是我们结婚,急什么。” 他说话的气息就喷在叶凉夕的脖子间,一阵温热的感觉渐渐在那一处弥漫开来,叶凉夕挣扎开,“可是……唔……” 下一刻,不老实的傅公子就开始惩罚吵醒了自己的某人,叶凉夕赶紧告饶,今天还要出门呢,可不能再来折腾一次了,“别了,别了,我们继续睡觉,等下再起来,等下再起来。” 傅景湛低低笑开,知道两人今天要出门,倒不是真的要折腾她,不过虽说是要继续睡个回笼觉,但到底已经醒来了,没有真的要继续睡觉,叶凉夕见他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半闭着眼睛趴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翻了一个身,叶凉夕侧过身体看傅景湛,眨了眨眼,“你在想什么啊?” 傅景湛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点睡醒之后的鼻音,一只手揽过叶凉夕,从后背抚上她的后脑勺,压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有点羡慕冷欢。” “啊?” “啊什么?”傅景湛抬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脸蛋,“在想,什么时候,我们也举办一场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大清早的叶凉夕被她这种话说得有些动容,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感动,免得他等下要取笑自己,压下唇角扯开的笑意,“现在,你的千万粉丝都认定我这个傅太太了,不是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了么?” “那不一样。”傅景湛难得语气认真了一些,“虽然婚礼是一个仪式,但总要有一个仪式,才完整一些,才会真正觉得,把你娶回家了。” 叶凉夕笑了,凑过去亲他,“你干嘛一大早的就想这些事情啊?” “不仅一大早,天天都在想,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 顿了一下,傅景湛问她,“难道你没有想过么?” 叶凉夕轻咳了一声,不说话,钻进被窝,埋进傅景湛的怀里,傅景湛低低笑了起来,知道她又是害羞了,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在想什么,然后他问,“凉夕,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想在国内举办,还是去国外,在教堂,海边,还是露天花园?”傅景湛一说起这话题,好像思绪就打开了,一下子就给了叶凉夕好几个选择。 叶凉夕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怎么现在就说这些问题了啊?” 傅景湛继续问,“还是都喜欢?我们可以中式一场,西式一场,如果教堂和海边都喜欢的话,也可以举办两场。”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下来的话,就是四场了,你听说过谁结婚,举办那么多次的婚礼的么?” “只要你喜欢,有何不可?”傅景湛不以为然。 叶凉夕刚开始觉得害羞和为难了一下,不过在这样温馨的早晨,提及这个问题,还是认真地跟傅景湛探讨了一下,“其实没有特别的要求啊,不过我喜欢教堂,感觉在教堂里举办婚礼,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好像,得到神和上帝的祝福,会让每一对夫妻,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她说着,语气就多了些向往,好像,透过未知的时光,已经看见了一场教堂里的婚礼。 叶凉夕说完,语气多了几分可惜,话题就开始偏了,“不过,帝京好像都没有什么比较大的,适合举办婚礼的教堂嘿……唯一的一座最老的教堂,好像已经划入了拆迁的区域了,好可惜,那可是好几百年的教堂呢。” 傅景湛笑了笑,轻抚她的后背,“只要你喜欢,都不是问题……” 叶凉夕笑眯眯的,“傅先生,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呢,我都还没有毕业,你还要等好几年呢。” 傅景湛语气也多了一些惆怅,“是啊,好几年呢……” 叶凉夕嘻嘻笑起来,大清早的两人就窝在床上说一些遥远的以后的事情,等赖床够了,叶凉夕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才把傅景湛拉起来,两人简单地用了早餐,换了衣服之后,才出门。 冷欢和时浅的婚礼是在帝京一家最大的花园酒店举办的,冷家大儿子的婚礼,自然是请了帝京的权贵,各界人士,叶凉夕和傅景湛到的时候,酒店外面,已经停了不少车子,来了不少人。 比起叶凉夕和傅景湛这一对自从公开之后就高调无比的人,时浅可谓是低调的,帝京大学的在读博士生,现在的身份仍旧是帝京大学的助教,虽然也曾在各种美术比赛中斩获大奖,也算是美术界的翘楚之一了,但是,对于帝京的许多权贵们而言,仍旧是陌生的,甚至很多人想不通,时浅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冷家的大儿子这样,在回京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确定下一个人,并且这样高调举办婚礼。 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过试探,可惜,不论是冷家老太太还是冷母,每次带时浅出门的时候,都是一副这是我大孙媳妇,或者这是我大儿媳妇的荣耀之感,无形之中,也加固了时浅在冷家的地位,至少外人都看得出来,不乱是冷老太太还是冷母,都十分满意且喜欢时浅,更遑论今天举办婚礼的现场,看到的这个像童话一般的场面安排与布置,几乎所有的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不惜重金砸下,营造的花海,还有新人照片上,那让无数名媛望而生羡的国外某位知名设计师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婚纱,只怕跟今天举办婚礼的价钱不相上下,由此可见新郎对新娘的心意,羡煞旁人。 时浅在还在化妆室里休息,叶凉夕到了酒店之后,去见了同样来参加婚礼的唐如雅,傅远博以及傅老爷子之后,就溜到后面去找时浅了。 时浅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婚礼开始之后出去。 叶凉夕敲了敲房间的门,时浅抬头看过来,“夕夕,你来了?” 叶凉夕笑着走过去,围着时浅转了一圈,“浅浅姐,你今天好美啊。” 时浅轻轻抿唇笑,脸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是么?。” 叶凉夕重重点头,“当然是,要是我是男的,没准就会跟冷欢哥成为情敌去追究你了呢!” 时浅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个男孩的,现在也就是一个小正太,还成为情敌,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叶凉夕眨了眨眼,“我这是在夸你,说明你今天是倾国倾城,最美的新娘啊!” 时浅低头抿唇笑,叶凉夕继续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忍不住问时浅,“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时浅见她满脸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之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感觉也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之前的婚礼筹备,其实我并没有参与多少,都是家里的长辈在处理,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别的感觉,直到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想到自己今天就要结婚了,才会觉得有些紧张。” 叶凉夕听着,忍不住抬手去握住时浅的双手,连语气都跟着紧张了几分,“浅浅姐,那你现在紧张么?” 时浅笑了一下,笑道,“有点。” 叶凉夕反过来安慰她,“冷奶奶这么好,冷阿姨也是很好的人,他们都这么喜欢你,你还紧张么?” 时浅笑了,“这不是他们对我好不好的问题,夕夕,只是,大概女人结婚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这个仪式会清楚地告诉你,从今以后,这个人,会真真实实,陪你走过余生的岁月,但是这么一想,四面八方的情绪就涌过来了,感激的,幸福的,愉悦的,也有些忐忑的。” 叶凉夕虽然认真听着,却是似懂非懂。 时浅笑了,“不过,我觉得,等以后你结婚的时候,大概不会这样,傅公子大概舍不得你想那么多。” 叶凉夕又被打趣了,忍不住嘀咕,“冷欢哥也才舍不得你想那么多啊!” 时浅笑,“好了,问我没有用,等到你结婚的时候,你就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叶凉夕想起今天早上两人在床上的那些对话,在看时浅现在这个样子,心里的憧憬,好像无形之中又升起了一点。 酒店里宾客往来,四大豪门的公子及家人纷纷应邀出席。 作为四大豪门里面,第一个儿子终于成家立业的家庭,冷母的出现在人前,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连跟人说话,三句都离不开一句自家的儿媳妇有多么好,多么贴心,简直把时浅给夸上了天。 就连唐如雅见着,都有了一些淡淡的羡慕,更别说为儿子操碎了心的宋母。 宋熙嘉接收到来自宋母的埋怨的眼神,立刻收回了视线,再看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不由感叹,“没想到,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反而是冷欢结婚最早的,真是始料未及啊。” 宋医生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打扮得雅人深致,就这么站在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名媛贵女向他这边投来了目光。 不过显然,他一副完全接收不到的意思。 冷川今天穿了一套紫色的西装,将自己打扮得骚气丛生,走到那里,都是一坨吸人眼球的行走的紫色,像是要专门在他哥的婚礼上夺人眼球,抢他哥的光芒似的。 听到宋熙嘉的感叹,嗤了一声,“我哥跟我嫂子都好几年的时间了,现在结婚,也不算早了吧。” 宋熙嘉扬了扬眉,去看傅景湛,意有所指,“好几年的时间,我想想啊,某人等了好几年的时间,好像也只等到了一个订婚吧,这结婚,还不知道还要等到多少年。” 傅景湛淡淡一眼撇过去,“你有脸说这样的话?” 表示宋医生一个孤家寡人,现在连每天都近在咫尺的沈医生都没有办法追回来,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宋熙嘉全然不以为意,冷川忍不住笑道,“唉,你现在跟你家沈医生怎么样了?”说着扫了一圈会场,“沈家也是今天的宾客,她应该会来的吧?” 宋熙嘉道,“你都说是我家沈医生了,人早晚是我的。” “啧!”冷川嗤笑,“你说这样的话,要不要脸?” 宋熙嘉微笑,“作为一个至今没有谈过任何恋爱的处男,冷小川,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冷川一愣,然后暴怒,“宋熙嘉!” 宋熙嘉笑,“反正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并且,我深信,我和我老婆会比你,比景湛都早就是了,没准我们连孩子都抱上了,你们还一个个等着呢。” 傅景湛抬手去拍了拍临近暴怒的冷川的肩膀,好心提醒,“我记得,以前沈晚还挺照顾你的。” 冷川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开了,“也是,我的机会,总比某个让人伤心出走多年回国还不愿回帝京的人更加多是不是?” 宋熙嘉终于咬牙切齿,“傅景湛!” 傅景湛朝他扬了扬酒杯,公然挑衅。 呵呵,结婚早,小孩都有了,不存在的!他会让宋熙嘉知道什么乐极生悲。 顾南风看着几人在这边掐架,忍不住摇头,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这些人,才找到了一些往日的少年时光的影子。 论及时间的长远,他们之中,又有谁可以比得过他和徐嘉卉之间,跨越了十多年的时间呢,只是,他们之间,最长的时间,却经历了更多的坎坷,看着这个婚礼的会场,顾南风心里也升起了一些羡慕,冷家这边也给徐嘉卉发了请帖,只是,她大概是不会来的。 那边,四大豪门的老人们随着子孙们的婚礼,也难得地聚在了一起,今天最高兴的,当然是冷老太太了,“我啊,到了现在,也就盼着抱上曾孙子了。” 傅老爷子轻哼一声,“你就高兴着吧,今天啊,专门来寒碜我们这些人。” 冷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你家阿湛,不是已经订婚了么,不过,我听说小姑娘现在还在上学呢,跟我们家小孙子玩得很好,你啊,也等不了多少年了。” 傅老爷子感叹,“那臭小子,等夕丫头毕业了,指不定还要闹几年呢,以他对那小丫头的疼爱,哪里舍得让她那么快给我生个曾孙子,我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 宋老爷子感叹,“你们两人,才是来寒碜我的,看看我家那个臭小子,当年把老沈家的孙女气去了国外,现在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把人追回来,真是!” 冷老太太笑,“你们啊,都别着急,熙嘉是个好孩子,会懂得珍惜女孩子。” 宋老爷子叹了一声,“但愿他能懂得。” 只有顾老爷子,不怎么作声,大家都明白顾南风和徐嘉卉的事情,冷老太太见此,也不由得叹气,“南风现在怎样了?” 说起顾南风,顾老爷子的脾气就上来,“说起那个臭小子,我就来气,当年是徐丫头不懂事,现在他……” 顾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小子,我看是见不得我好。” 冷老太太安慰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是不喜欢嘉卉,两个孩子虽然关系有些复杂,但到底没有那一层亲缘在,现在孩子长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啊?” 顾老爷子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今天,是阿欢的大喜日子,不说那臭小子的事情。” 其余三人见他这么说,便知顾老爷子还是当年一般,尤其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被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之后,顾老爷子要放下成见点头,显然也是困难的事情,便也不再多说。   ☆、215 我想你了(2) 婚礼在花海与优美音乐的浪漫之中举办。 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完整的婚礼的叶凉夕,从头到尾,见证了时浅和冷欢互相宣誓,带上戒指,亲吻,敬酒的全部过程。 可能是因为对自己和傅景湛的未来的憧憬,也可能源于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升起的那些情绪。 她也有一些由衷的羡慕。 傅景湛见她双眼一直盯着时浅和冷欢看,不由得凑过去,把叶凉夕的手握在手里,低头,笑问她,“羡慕他们?” 叶凉夕转回视线,就看到傅景湛脸上浅淡的却又柔和的笑意,原本想嘴硬说不是的,但最后还是轻轻点头,“有一点点,有些感动。” “嗯?” 因为周年都是嘈杂的声音,叶凉夕也凑近一点,“你不觉得刚才冷欢哥的讲话很让人感动么,我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很威严,很内敛,不怎么会说这种情意绵绵的话的人,没想到……” 傅景湛就笑了,“那是对别人,对自己的女人,有爱,当然要表达出来。” 叶凉夕顿了一下,转回头看傅景湛,眼睛里似乎流溢着某种光芒,她又凑过去,压低了一点声音,像是跟傅景湛咬耳朵一样,“那等以后,我们……的话,你也会说这样的话么?” 傅景湛抿了抿唇,似乎在认真的思考,“有很多很多话,都想跟你说,到时候,会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晚上回去,可以说一些你喜欢听的。” 叶凉夕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虽然说的是悄悄话,但是,也还是会让人难为情的啊,咬了咬唇,她瞪了一眼傅景湛。 傅公子却笑得很愉悦,很满意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笑话,她的女孩,怎么能去羡慕别人的情话? 宋熙嘉坐在对面,看到两人腻歪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你们两个,够了啊!” 傅景湛今天像是专门要刺激前不久“出言不逊”的宋医生似的,时不时就拉着叶凉夕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过去,不以为意,然后转回来,继续跟叶凉夕腻歪。 宋熙嘉受不了了,提醒,“知道你们两个恩爱了行不行,但别抢了新郎跟新娘的风头好么,你们看看,现场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们?” 叶凉夕果然顺着宋熙嘉的话看了一圈会场,发现,还真有一些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轻咳了一声,稍微坐正了身体。 傅景湛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抢占了新人的风头,看宋熙嘉,“宋医生嫉妒眼红就直说,搬出别人,有用?” 末了,傅景湛还不忘提醒一句,“哦,对了,迟早会把人回家的宋医生,当然也可以拉着沈医生秀恩爱,不过,就不知道沈医生还看不看得上了。”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南风看着宋熙嘉果断黑下的脸,拍了拍自作自受去惹了傅景湛的好兄弟的肩膀,很好心地提醒,“行了,你这副样子黑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婚的呢。” 宋熙嘉扫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 叶凉夕掩唇笑,“其实,别人怎么认为,熙嘉哥是不会关心的是不是,只要沈医生不这么认为就行了,不过,沈医生看见了,会不会认为,就不好说了。” 宋熙嘉一愣,然后才咬牙切齿的,指着叶凉夕和傅景湛,“你们,你们这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傅景湛,看你把温软单纯的小夕夕变成了什么样子!” 傅景湛脸色一沉,“滚,小夕夕是你叫的?” 顾南风看着又掐起来的两人,无奈摇头,陷入爱情之中的男人,都会变得幼稚,这话,真是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适用的。 宋熙嘉偏就喜欢对着傅景湛来,傅景湛不给他这么叫,他就偏偏一口一声叫叶凉夕小夕夕,专门去惹傅景湛,叶凉夕看着傅景湛是真的不满了,望向宋熙嘉的身后,淡淡提醒一声,“沈医生。” 宋熙嘉秒变微笑脸,慢慢转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刚要回来瞪一眼两人,顾南风看了一眼沈晚坐在的方向,提醒,“你的沈医生,看起来很受欢迎啊。” 宋熙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来参加婚宴的一些人,正在不远处跟沈晚谈笑,看起来,似乎聊得还挺愉快的,最关键的是,冷小川那家伙,还参和进去了,他咬了咬牙,站起来,端了酒杯就往那边走过去。 叶凉夕低头笑,凑过去,低声去安抚方才被宋熙嘉气到的某人。 顾南风坐在两人的对面,也不知道低声说话的两人是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傅景湛哪里有什么情绪了,只不过是装的,博得叶凉夕的安抚罢了,他倒是享受,然后就不知道他跟叶凉夕说了什么,叶凉夕闹了个大脸红去瞪他。 他突然觉得有些羡慕,看着两人的模样,若有所思。 就在酒店里在热闹地举办这场盛世婚礼的时候,酒店的外边,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就跟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其他宾客的车子一样,但此时此刻,车子里坐着的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车子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多久,金发碧眼的男人一直在看着酒店的方向,然后,他用并不太正宗的中文,对着酒店的方向,轻笑着说了一句,“飞狼,恭喜你。” 司机终于开口提醒,“boss,我们应该离开了。” 男人笑了一声,对着酒店的方向举起手,做了一个打枪的姿势,眯了眯眼,手指一点,薄唇吐出一个清晰的气音“嘭!” 黑色的车子被开走,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谁人曾经停留在这里,而五分钟之后,一辆军用的越野车从远处开来,车子就停在了方才黑车停留的车位上,车上走下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四个留着平寸短发的,穿着黑夹克的男人,五人一起走进了酒店。 冷欢和时浅还在给宾客敬酒,冷欢看到走进来的几个人,他的所有动作就都停了下来,宴席上的宾客们也纷纷朝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除却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的人打扮都不怎么正式。 但冷欢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拉着时浅上前去了,正要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行一个军礼,中年男人却拉住了他的手,倾身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时浅看得出来,冷欢有些动容,眼睛似乎都红了一圈,然后中年男人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上前来,跟冷欢碰了一下拳头,紧紧拥抱在一起,时浅就听到他们说,“老大,恭喜!” 冷欢拍了拍几个多年不见的兄弟的肩膀,几人一分开,便朝着时浅看过来,齐声叫人,“嫂子!” 时浅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看了看冷欢,又看看他们,“你们好,谢谢你们能来,冷欢很希望你们可以来。” 其中一个人开口,“我们当然知道,老大的婚礼,不能来,也得来不是?” 这几个人并没有停留多久,跟其他的宾客没有交流,冷家的人也不主动向其他的宾客介绍他们,留了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像刚才突然到来一样,又突然地离开了。 直到宾客散尽,疲累了一天的婚礼的流程方才结束。 冷父冷母吩咐司机将两人送回新房那边,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才驱车回了冷家。 新房是新买的房子,就在帝京大学后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冷欢买的时候,优先考虑了时浅的方便,婚宴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不过敬酒的时候,他们拿的都是小杯,并且选的还都是度数很低很低的,最后冷母干脆叫人给他们换上了果汁,严格上来说,酒精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后来冷欢跟那几个人喝的时候,是拿真的酒喝,并且一连就是好几杯,当时时浅站在他的身后,都感觉到他手掌的颤抖。 新房的布置,都是冷母来进行的,现在,床上还铺着一层玫瑰花,时浅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一件浅紫色的丝质睡衣,长发散在身后,正在收拾床上铺了满床的花瓣。 床铺没有收拾好,她听到浴室打开的声音,然后,几秒钟之后,背后煨上来一句温热的躯体,似乎还带着浴室的温热,时浅收拾床铺的动作一顿,稍微站直了一些,就着被冷欢拥抱的姿势,抬手握住他换在自己腰间摩挲的手,“这么快就洗好了?” 她床铺还没有收拾好呢。 “嗯。”冷欢低低地应他,低下头,亲昵地去蹭她背后的脖子,“老婆……” 这么低沉性感的声音,时浅蓦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射中了一般。 他的手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攀爬,时浅阻止,低声道,“床铺都还没有收拾好呢。” 冷欢侧了头去亲吻她的脸颊,“没关系,新婚之夜,正好应景。” 随着话落,缠绵的吻,从脸颊到脖子,一点一点流连。 时浅面红耳赤,很快就被冷欢弄得受不了,转了身想要抱住他。 冷欢却压着她俯低了身体,直到缠吻之中的两人双双倒在了仍旧铺满了玫瑰花的大床上。 慢慢长夜,一室旖旎。 这场历时多年的等待之后,终于开花结果,有了它该有的未来。 曾经以为的那些艰难的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岁月,从此以后,将会被甜蜜取代。 参加完了时浅和冷欢的婚礼之后,顾南风并没有回顾家,也并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在顾老爷子叫住自己之前,他就驱车离开了。 徐嘉卉的确收到了冷家发来的请帖,不过,她今天还有通告安排,没有去参加冷家的婚礼。 被经纪人送回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她跟经纪人告别之后就乘电梯上楼了,电梯门刚刚打开,就看到自己的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有一秒钟的时间,徐嘉卉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的时候,也不由得沉了脸,“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徐嘉卉家门口的,正是顾南风,他明明有徐嘉卉家的钥匙,却偏偏不进门,要在门口等着。 顾南风看到等了一晚上的人终于回来了,顿了一下,开口,“钥匙落在家里了,没有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嘉卉觉得,顾南风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点可怜委屈的意味。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有带钥匙,你回你自己家里,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顾南风让到一边,等她来开门,低了头,像是呢喃一样,“我想见你了。” 徐嘉卉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听到他这句略带沙哑的话,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拿了钥匙,开了门,最后还是没有赶走顾南风。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灯,跟着她进门的人,就从背后煨上来,堪堪将她环住,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到她的身上。 徐嘉卉下意识挣扎,“你干嘛?” 顾南风的动作更紧了一些,下巴埋在她的肩上,“让我抱抱。” 徐嘉卉声音有些别扭,“你……你大晚上的发什么酒疯?” 顾南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似乎带了点疲累和祈求的味道,“我想你了,嘉卉,你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徐嘉卉想说我干嘛要可怜你,话没有出口,就听到顾南风近乎呢喃的声音,“今天去参加冷欢的婚礼了。” 徐嘉卉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能让她闻到顾南风身上的酒味,还有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疲惫和某种失落感,然后他就听到顾南风自言自语一般,“今天看到他们结婚,突然觉得很羡慕,看他们宣誓、交换戒指,敬酒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做这样的事情。” 黑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徐嘉卉也没有回应顾南风的话。 两个人,就这么在黑暗中拥抱与被拥抱,就像,他们之间的的阻隔一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徐嘉卉开口,声音带着一点让顾南风觉得陌生的低沉,“我们,怎么会像他们一样?” “可以的。”顾南风语气难得多了几分执拗,松开了一点,把徐嘉卉转了一个身,面对自己,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却越发清亮,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可以的,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嘉卉,回来我身边吧?” 徐嘉卉低头不语,回来吧,回来吧,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徐嘉卉知道的,她这辈子,除了顾南风,也不会再爱上别的什么人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一口无名的气,她就是不想答应他答应得这么快,为什么她出走了五年,他一出现,她就什么脾气也没有地让他顺心如意。 见她没有说话,顾南风抬手捧住她的脸,像是试探一样,低头凑过去。 徐嘉卉偏开头,抬手想把他推走。 黑暗里,是摩挲的声音。 但顾南风似乎不像前几次那样好说话了,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头一偏,吻上了上去。 准确的说,不是吻,是在咬,咬着唇瓣的感觉。 长这么大,虽然从前就觊觎过顾南风,但是徐嘉卉从来没有做到这一步过,淡淡的酒味顺着这个突然的吻进入了鼻尖和口腔,她挣扎了一下,顾南风另一只手也禁锢住她,却并不深入,只是含着她的唇瓣,这种亲吻的感觉,很压抑,他像是在寻找某种救赎的失落客一样。 直到耳边传来隐忍抽泣的声音,顾南风才松开她的手腕,退开,徐嘉卉连续的几个拳头砸在他的胸口,抽泣的声音在沉静的黑夜越发大了一些,压低的声音也带了一点哭腔,“你这个大坏蛋!顾南风,你这个大坏蛋!” 顾南风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好,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 他这么说,徐嘉卉抽泣的声音更大了,脸却埋入了他的胸膛,“你就是趁着我还喜欢你就总是这样欺负人!你凭什么,我连生气都不行?你说让我回来就回来!” 顾南风心里一紧,见她这副模样,将人拉开一点,就着窗外传进来的微光,抬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见她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最终喟叹一声,低了头,去吻住她的嘴唇。 ------题外话------ 所有的一念执着,终将会获得救赎。 刺激我写时浅与冷欢这个等待的主题故事的小伙伴,历经等待之后,已经离开那个风一起,天就凉的城市,如今已经和她的Mr。right双宿双飞啦,时浅和冷欢的故事也走向了他们的结尾啦,呃……当然,后面还有一点,嘿嘿,不过,恭喜四大豪门五大公子里,最早结婚的冷大公子,可以底气十足秀恩爱了O(∩_∩)O哈哈~   ☆、216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1) 叶凉夕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写生课了,一开始,老师是拿着实物来给学生们写生,后来就变成了带着大家在校园里、或者学校不远处的公园写生,但一开始上课的时候就说过了,后面会带大家去远一些的地方。 这本就是美术生的专业必修课,随着学习的深入,出去写生,甚至离开帝京也将会成为家常便饭的事情。 而五月份,美术学院与学校终于统一协调安排了一次叶凉夕所在的美术班的学生外出写生的活动,这次,去的是帝京郊外的一个旅游小镇——尧水古镇。 这一次带队的是叶凉夕所在的班级的写生老师周老师,但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当天出发的时候,温言也在队伍当中,学院怕周老师一个人应付不来三十多个学生,所以多加了一个颇具写生经验的温言。 从星期四上午出发,队伍打算去四天,星期天中午返回学校,说是去写生,其实也带了一点写生之外,集体出游的意味。 叶凉夕跟傅景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傅公子郁闷了一段时间,虽然知道这是叶凉夕的课程安排,但叶凉夕这个学期课程比较多,两人见面的时间少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周末都被学校安排出去写生了。 叶凉夕只好全力去安抚某个不满的男人。 宁攸最近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整个人莫名显得低沉了许多,一上车之后,她就拉了个眼罩闭上了眼睛,最后是被车子的一阵颠簸给弄醒的,醒来之后,就看到自从上车之后就开始玩手机的叶凉夕还在玩手机,玩也就算了,还一副傻笑的样子,宁攸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还没有哄够你家傅公子?” 宁攸相信,以傅景湛这种每周五都准时出现在学校接叶凉夕回家的黏人程度,若是叶凉夕哪个周末不会去,傅景湛肯定受不了。 光是那天叶凉夕打电话给傅景湛说自己这周出去写生,周末不能回家之后,两人就在阳台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宁攸洗完了澡又洗好了衣服敷了面膜叶凉夕都没有回来,就看得出来这两人的黏糊程度,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叶凉夕神色自若地收了手机,转回头去看宁攸,“你黑眼圈这么重,最近睡不好么?” 宁攸最近几天,似乎总是睡得不太好,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对着镜子去盖自己的黑眼圈。 宁攸笑,“你这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敷衍了吧。” 叶凉夕笑着推了她一把,“我是说真的,你最近几天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宁攸摇头,看了一眼窗外飞掠而过的倒影,“我能有什么事情?” “最近你都不怎么跟赵师兄出去,闹矛盾啦?” 宁攸嗤笑一声,“我们家赵然在忙着带队参加计算机大赛呢,身为女朋友,我当然要全力支持,让他安心比赛。” 叶凉夕笑了笑,“好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们说。” 宁攸笑了笑,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候之后,一行三十多人的队伍到达尧水古镇。 即便不是周末,小镇上还是有不少游客,中外的游客都有,看到一帮背着画架下来的年轻的男孩女孩,还有其中一个带队的大声讲话的中年男人,小镇上的人大约也明白了,这准又是哪个学校来写生的学生。 他们定的房间是民宿,那种三四个人一间的房间,基本也能按照学校里四人一间的宿舍安排下来,大家在住处落定之后,周老师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小会,重复了一次活动期间的安全问题、活动范围,重申了作业的数量和质量之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下午开始自行找景写生。 文茵茵原先是跟她们一个宿舍的,安排房间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安排在了一起,只不过,自从她搬出去之后,与宿舍里的人就没怎么联系了,就连平时回来上课也没怎么说话和见面,陌生是终究的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决定出去吃饭,其余三人问了文茵茵一句,文茵茵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跟着其余三人一起出去了。 等他们进了一家饭馆之后,便看到温言也正在里面,正在跟饭馆的老板和老板娘说话,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叶凉夕等人见此,走上去,打招呼,“温老师。” 温言见到三人,笑了笑,“你们也出来吃饭?” 肖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温老师,可以一起坐么,我们请你吃饭。” 温言扫了一圈,找了个比较大的桌子,淡笑道,“去那边,一起坐吧,你们还是学生,不用你们请我。” 几人坐下来,肖雪问,“温老师你这学期没有给我们上课,怎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也来这边写生过几次,对这边比较熟悉。” 肖雪哀嚎,“不是学院每年安排的写生地点,都是一样的吧?” 温言:“一般来说,变化不大。” 肖雪的兴奋好像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似的,叶凉夕笑着安抚她,“你就知足吧,就当做来旅游也够你玩的了。” 肖雪本就是个乐天派,刚才也只是象征性地哀嚎了一下,点了菜之后,叶凉夕才问,“温师兄,你好像跟这家店的老板是认识的?” 温言点头,“尧水古镇上的许多民宿、饭馆的老板,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有的人来了一两年就离开,有的人来了很久,依旧在这个小镇上生活,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来这边写生,就认识他们了。” 肖雪一下就兴奋了,“真的,这么说,温老师对这个小镇很熟悉的了?” “还行。” “温老师可以推荐一些景点么?” 温言想了想,说了几个寺庙、塔、书院、宗祠、会馆、亭台楼阁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你们女孩子可能会比较喜欢去。” 说完之后,他又很尽责的提醒一句,“不过,画还是要完成的,可别只想着玩儿。” 肖雪笑眯眯地应下来。 正说着话的时候,服务员也上菜了,刚好这个时候,文茵茵伸手拿旁边的茶壶,跟正好端着盘子上来的服务员差点撞上,手一抖,热烫的茶水洒到她的手背上。 坐得就近的文茵茵立刻站起来,拿过旁边的纸巾,“茵茵,你没事吧?” 服务员也赶紧放下盘子,“对不起小姐,你怎么样?” 文茵茵的手背红了一片,“我没事,没事。” 温言看过去,皱了皱眉,“被烫到了么?” 文茵茵摇头,“温老师,我没事。” 温言点了点头,“还是去冲一下冷水吧。” 文茵茵咬了咬唇,点了点头,站起身,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去洗手间冲冷水。 饭桌上,话最多的大概就是肖雪了,时不时就问温言几个问题,温言在能回答的范围之内,都很耐心的回答,面对学生,他永远是个极有耐心的老师。 下午之后,同学们就开始拿着画架出来找景画画。 每个人画风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基本上也是分开活动,或者最多也就一两个结对选相近的场景作画。 所谓写生,也许大多数想的都只是完成一份专业课的作业,不过叶凉夕显然并不太着急,在大家都拿着画架出门寻景的时候,反倒是一个人,悠哉地走在尧水古镇的小街小巷之中。 她是被一家琴行的琴声给吸引过去的,就在古镇上一条小巷的一个转角处,但让她感到意外的,却是在这里,遇见了徐嘉卉。 两个带着帽子口罩的女孩,竟然也能在这样装扮下认出彼此,徐嘉卉和叶凉夕看着彼此的模样都笑了。 两人最后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坐下来,叶凉夕依旧处于意外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徐嘉卉就笑了,“怎么?还没有反应过来么,在这里遇到我,让你反应这么大?” “当然意外了!你不是很忙么,怎么会来这里,看样子,好像来了很多天了似的。”叶凉夕问她。 徐嘉卉拨了拨肩侧的长发,“确实来了好些天了,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了这边这个小镇挺安静,像个江南水乡似的,是帝京为数不多的好去处,这段时间,没有拍新戏,想给自己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就来这边看看。” 叶凉夕这才了然,“也是,你平时这么忙,难得有时间也应该出来休息休息。” 徐嘉卉看她,“你呢?” 叶凉夕笑,“我是来这边写生的。” “怪不得,我今天看到一群拿着画架的男孩女孩们在这里走,看来是跟你一个队伍的了。” 叶凉夕抿唇笑,算是应下来了。 徐嘉卉就住在小镇上的一间民宿里,距离两人现在的咖啡馆并不是很远。见面了之后,徐嘉卉因为早来了几天,就随意跟叶凉夕说了小镇上的一些好玩的地方,说着说着,叶凉夕就发现,徐嘉卉的神色渐渐脱离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放在另一处,就连眼神里,也升起了淡淡的羡慕。 叶凉夕顺着徐嘉卉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在咖啡店的另一边,不再年轻的老板和老板娘,老板在洗杯子,而老板娘就站在旁边,在老板洗好了杯子的时候,顺手拿过来,擦干了之后,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分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一件日常的行为,但是,在外人看来,却能看到一种温暖平常却又无法忽视的幸福。 不远处,趴在窗台上的一只大肥猫在懒洋洋的晒太阳,他们不经意转回头相视一笑的场景,似乎已经贯穿了几生几世的情缘。隐藏在小镇角落里的咖啡馆,流淌着宁静而古老的民谣,轻柔的音乐配上这样宁静悠然的一幕,让人不心生心慕都难。 这个时候,咖啡馆里并没有什么人,看下来,竟然也只有徐嘉卉和叶凉夕两个人。洗好了器皿之后,老板在旁边煮咖啡,老板娘就在旁边看着,等老板煮好了咖啡,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抿了一口,你似乎能看到她眼里的亮光,两人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但神色都是带着笑意的,然后叶凉夕留看到,老板娘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老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而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竟然升起了一抹羞意,转眼看到徐嘉卉和叶凉夕这边,更加不好意思。 即便已经不在年轻,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却轻易让人相信,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还流淌在他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叶凉夕对着那边的两人点头笑了笑,转回视线,忍不住感叹,“真羡慕他们。” 徐嘉卉只是笑,视线也转了回来,只是,神色似乎不像刚才跟叶凉夕说起古镇上的事情那么愉快了,她的视线,似乎放在某一处,又似乎不放在任何一处,叶凉夕觉得,她投放在窗外阳光上的目光,似乎在经历着某个漫长的时光,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徐嘉卉这样,她便也不再出声打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对面喝咖啡。 直到,老板娘端着两倍咖啡走上来,才打断了两人的沉默,“这是我爱人新做的咖啡,今天早上,店里就只有你们两人,免费请你们品尝。” 叶凉夕和徐嘉卉意外地对视了一眼,纷纷道谢。 “不客气,如果你们觉得好喝,他会很开心。”老板娘说着,转回头看了一眼在柜台后面的男人,眼神温柔,而那个男人正好也转头看过来,眼里盈满了爱意。 叶凉夕看着,心中触动,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的味道,醇而不厚,咖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味道甜而不腻,却莫名让人感觉心情很好。 她笑弯了眼睛,“真好喝,谢谢你们。” “不客气。” 叶凉夕最终忍不住感叹一句,“你们感情真好。” 老板想听到她这么说,转回头看了一眼在柜台后面忙活的男人,唇角漫开一抹幸福而浅淡的笑意,“来我们这里喝咖啡的年轻人,都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老板娘是个健谈的人,可能是因为店里也并没有什么人,在叶凉夕多问了一句他们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尧水古镇开这家咖啡店之后,老板娘就娓娓道述了他们的故事。 就像寻常的爱情故事,但是又多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从青春年少开始,他们在一起,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因为老板娘爱喝咖啡,老板就为她做了各种口味的咖啡,因为老板娘喜欢这样的小镇生活,于是他们就在尧水古镇这个宁静安逸,既有江南水乡的婉约又带着北方山水的大气的地方,开了一家咖啡馆,自己布置的空间,自己打磨的桌椅,自己栽培种植的花草树木和跟着他们从远方来到这里的一只大肥猫,偶尔出去旅游,生活过成了一首诗。 老板娘说,可能明年他们就未必在这里了,等到下一趟出去旅行,如果遇到喜欢的地方,或许就会留在那里,开一家像这样的咖啡馆。 最后,老板娘轻抿着咖啡,目光温柔看着不远处正在忙活的男人,如同跟许多年轻而对爱情向往却又苛刻的客人讲述过他们的爱情与经历之后一样,她说,“不要去刻意寻求人生若只如初见,爱情的模样,不是初见的模样,那时候,还没有爱情,只是心动,最初心动的感觉会随着时间消失,而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叶凉夕显然很动容,而徐嘉卉在老板娘与叶凉夕说话的时候,始终沉默地听着,恍惚的神色,不知又去想了什么。 最后,叶凉夕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在想什么呢?” 徐嘉卉笑了笑,然后叶凉夕就看到,她放在桌面上屏幕亮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顾南风,而徐嘉卉却盯着手机的屏幕看,没有去接听那一则电话。 直到手机的屏幕暗下去,徐嘉卉的视线才从手机上转移开。 叶凉夕想起前几天顾南风第一次打电话给自己,竟然是询问她是否知道徐嘉卉去了哪里,再看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小心地问,“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躲南风哥?” 徐嘉卉笑了笑,“怎么说?”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前两天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徐嘉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叶凉夕点了点头,“知道一点,但是不多。” 徐嘉卉忽然低了头,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去独自承受那些过往,似是自言自语,“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你也希望他能来找到你的是不是,来尧水古镇这个距离帝京并不太远,随时可能会被网友将行踪晒到网上的地方,你知道自己的行踪,是瞒不住的。” 徐嘉卉忽然笑了,“是么?” 叶凉夕轻轻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过,这几年,因为景湛的关系,我倒是见过不少次南风哥因为你的事情而疯狂着急的模样,这个时候,找不到你,你又不接电话,他大概真的很着急。” 徐嘉卉去看她,眼里带了几分疑惑和好奇,最后笑道,“小丫头,帮景湛哥当他的说客么?” 叶凉夕一愣,脸一红,“才不是!” 徐嘉卉只是笑。 叶凉夕想起那些过往,“你还记得好年前,在冰雕展上,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我们拍了一些照片合影留念,南风哥从景湛那里知道之后,第二天,大晚上的就跑来景湛的公寓,拿走了你全部的照片。” “在此之前的初冬,是我见景湛第一次喝醉,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南风哥好像因为你的事情,跟顾爷爷吵了一架,后来拉着景湛喝得酩酊大醉。” “你出道出演的那部戏,网上的宣传片出来之后,我一直都记得,那天,南风哥像是疯了一样,跑到景湛的办公室,红着眼睛不断跟他重复说,说你是《枯枝》的主演。” “前两年,顾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都过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顾爷爷和南风哥两人,又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那天,顾爷爷用他手上的拐杖把南风哥打了一顿,景湛说,能让南风哥这样的,也只有你了。” “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只是偶然看见了一些东西,这些年,每次,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论说起什么,南风哥全程都沉默,提不及什么兴趣,有时候喝多了,冷川哥就会拿着你的照片出来,他看到你的照片,就像看到了醒酒汤一样,一下子就从醉意里抽出来了。” …… 叶凉夕说了不少,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些事情,原本也只是顾南风和徐嘉卉之间的事情,外人原本无从插手,徐嘉卉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如何,她也不知道,只是因为跟傅景湛在一起的缘故,才看到了顾南风的另一面。 她有时候,会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徐嘉卉静静地听着,最后,唇角扯了一点笑,“夕夕,那你跟景湛哥呢?” “我们?” 徐嘉卉只是笑看她,“跟我说说你们吧,恩爱秀得全世界都知道,治愈治愈我?” 叶凉夕不知道她具体问的是什么,但是,想起刚才老板娘说的那番话,还是心中感触颇深,她像是一边回忆,一边自言自语一般,“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以前看到这种话,虽然觉得心向往之,但其实还是觉得矫情,但今天来了这里,却觉得感触颇深。我跟他,说起来,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甚至当初一开始的那种忐忑、小心、心动的感觉已经说不清了,别人看来,我们好像过得很恩爱甜蜜,但其实也不过是日常的一些生活,跟大多数人一样的。他有自己的工作,我也有自己的学业,这个学期,因为课程安排比较满,只有周末能回家,跟以前还在高中的时候一样,但其实这也算是生活常态的一部分吧……” “但我知道,不论是每天见面,还是每周见面一次,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他的陪伴,不是每天的见面,而是走过我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你说不清那种感觉,但心里会明白。只要我回想起来,就一定会有他的身影……” —— 那天,直到傍晚的时候,叶凉夕才跟徐嘉卉离开了那家咖啡馆,离开之前,老板娘认出了这个始终看起来觉得很眼熟的女孩就是正当红热的大明星徐嘉卉,老板娘跟徐嘉卉合了影之后,微博就发出去了。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叶凉夕就看到徐嘉卉转发的老板娘的微博了,覆上一段简单的评论文字:出门走一走,听了一段他们的爱情故事,老板娘说,爱情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下面是粉丝们一大波的评论,有的表示也要来这里寻求跟女神偶遇,有的表示疑问,难道是女神想要谈恋爱了么,有直接表示,女神这样完美的人,一定会遇见最好的那个人,还有的粉丝,直接艾特了此时此刻还在美国的影帝许凯,表示让许凯快点将女神带回家。 叶凉夕看着看着,就抿唇笑了笑,微信里,是徐嘉卉发来的信息,说她后面还有活动通告,明天就回帝京了。 叶凉夕回复了表示知道的消息。 然后她盯着那个微博看了很久,最后,在临睡之前,转发了徐嘉卉的微博,并且艾特了傅景湛,然后就装死似的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表示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当晚,很不出意外的,叶凉夕和傅景湛的微博上,又是一片热闹。 ------题外话------ 前段时间去作了一个采访,采访的是一对夫妻,那时候看到他们的日常,也起了这样的感叹,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有很多印象深刻的细节,让人看着心里就涌起一种感动的感觉,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细节是,妻子手里的东西打不开的时候,自然而然拿过来,即便她的丈夫还在忙着别的事情,不等妻子说什么,就自然而然接过,帮她打开。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生活细节,但就是突然让人感到感动,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却让人相信,这才是爱情的模样啊。   ☆、217 傅总,你是不是假公济私了?(2) 第一天来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马上投到写生里去,但是第二天开始,几乎每个人都拿着画架出来寻景作画了。 大多数人选的是风景,毕竟,对于这个时候的初学写生的大一学生而言,静物以及风景画是最好掌握的画面,但叶凉夕的写生,自然比同班的同学高出了不仅一点点。 她也不像大部分人一样选择风景写生,而是选择人物写生。 尧水古镇上开店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民宿、咖啡馆、酒店、书店等等,叶凉夕今天选择的是一个开着书店的年轻女孩,这不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书店,却是她昨天还没有遇见徐嘉卉之前,发现的一家比较有特色的书店,书店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穿着一身棉麻的古风长裙,一身清冷的气质,谈吐之间,却文采斐然,而且她涉猎极广,中外文学,艺术音乐电影甚至建筑和理工等知识都说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叶凉夕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站在柜台后面,跟几个前来旅游的年轻女孩聊天,只觉得对方举手投足,言语谈吐之中都像是一幅画似的。 如此一来,心念一动,就想好了作画的题材。 于是叶凉夕跟对方说明了来意之后,对方也答应了叶凉夕的要求。 写实画需要的时间比较多,而对方也不会一直停在那里让叶凉夕画画,事实上,书店的主人因为客人的到来经常走动,但叶凉夕说了让对方随意,而随着她长时间在书店的一个地方画画,便也吸引了一些前来书店的人前来观看,不过今天,叶凉夕带了一个宽檐帽,还带上了一只口罩,基本上也不会有人认得出她。 她这一画,就是小半天的时间。 温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叶凉夕,看起来,似乎看了好一会儿。 等叶凉夕发现的时候,才有些意外,“温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言笑了笑,“我在小镇上走走,看看大家的作业情况,没有发现你的身影,我就想你应该不是在画风景,来画人了。” 叶凉夕笑了笑,扯下了一些口罩,画作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是那个年轻的女孩站在柜台后面翻看一本书的画面,金色的阳光从旁边的窗户打进来,一半打在女孩的身上,另一半打在桌子和书本上,画面很好看。 温言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点头表示了赞赏,“你的写实画进步很大。” “是么?”叶凉夕转头去看自己的画作,“可是,总还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温言扬了扬眉,让叶凉夕继续说下去,叶凉夕想了想,看着自己画架上还没有完成的画作,笑道,“我一开始画画,就不是从写实开始的,画作一直偏向印象化和抽象化,现在再来写实的话,总是觉得,受到先前的风格的影响比较大,有时候,会觉得无从下手。” 温言静静等她说完,笑了笑,“是不是画画的时候,一直想着,怎么样才可以不像以前那样,尽量完整地表现出所看到的画面?”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温言就轻轻笑了,看了看叶凉夕没有完成的那幅画,缓缓道,“宋时有个画家,郭熙,他曾就当是的山水写实画,对现实主义画作有过一个独到的见解:看此画令人生此意,如真在此山中,此画之景外意也,见青烟白道而思行,见平川落照而思望,见幽人山而思居,见岩扃泉石而思游。夕夕,写实画,并不是要你完整地将你看到的东西全部搬到画布上,画作里表现的不是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写实“,而是画家本身在格物精神影响下对现实的认知,通过对对象进行研究之后,呈现在画面上,最后展现出来的是一个蕴含丰富细节的世界,甚至可以进入到博物学范畴,使观者达到人在画中、物我两忘的境地,你能明白么?” 今天书店里的人不多,若溪原本是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一本书,听到温言跟叶凉夕的这句话,便转头看了过来。 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即便在这个地方开了几年的书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为这个男人是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感到惊艳了一把。 她虽然像是隐居一样在这里开了一家书店,却也并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在为自己作画的女孩是谁,只不过,她不太关心网上的那些消息,因此也并无意去谈及这一方面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看到女孩因为男人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还是不由得往两个人看过去。 若溪就看到,女孩一直在盯着画架上的那幅画看,似乎在沉思什么,然后,男人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既有耐心地等待她慢慢消化一样,可他温柔却极具耐心的眼神,却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听不懂这番话。 然后,若溪就看到,叶凉夕似乎一下子顿悟了,“温师兄,我明白了。” 温言并不意外她的通透,而这正是叶凉夕自己天然的优势。 学校的教学,教给学生的,其实很多时候,是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温言希望叶凉夕在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下,能掌握住基础的东西,但却又想要保持她在绘画上的灵性,不要完全被那些规矩给框死了。 因为他明白,叶凉夕不能缺少这样的对基础的认识与掌握,却又不能在随着学校教学的深入之中消磨掉自己的天赋与灵性,那些是她身上独一无二的,别人所没有的东西。 温言笑了笑,示意叶凉夕继续。 叶凉夕作画的时候,温言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过来,坐在不远处翻看,也不去打扰。 若溪在休息的间隙,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过来,走过去,递给温言。 温言从自己的书本中抬起头来,就看到女孩递过来的一本书——《林泉高致》。 他意外地抬头去看若溪。 若溪笑了笑,“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郭熙对宋时的山水画独有研究,我很喜欢他的这本书。” 温言用手指压了压正在翻看的书本的书脊,笑了。 叶凉夕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书店,离开之前,她跟若溪留了联系方式,表示等回到帝京之后,一定给她画一幅肖像画,然后寄过来给她。 若溪应了下来,两人愉快地告别,然后,若溪看着手边那一本《林泉高致》,想起今天下午和温言在书店里说宋画时候的场景,无声笑了。 她在这里开了几年的书店,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温润雅致的人,就像一本留待午后,慢慢品磨的书本一样,难得。 晚上,洗漱之后,叶凉夕在阳台跟傅景湛打电话,一如既往的腻歪。 叶凉夕跟傅景湛讲了从来到尧水古镇之后的经历和见识,还跟傅景湛说了咖啡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故事,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傅景湛给自己做了各种口味的胡萝卜,忍不住笑,“以后,等我们老了,也可以找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开一家店,就叫傅先生果汁店。” 电话那边的傅景湛,对于小妻子这种无厘头的想法,显然有些无奈,“也就是你天马行空的,想到一出是一出,见过有谁专门开一个店,专门卖胡萝卜汁的?” 叶凉夕看着远处的小镇上的灯火,笑嘻嘻的,“虽然没有,我们可以首开先例嘛。” 傅景湛也不介意,继续跟她说这种无聊的对话,即便是这种以后完全不存在的事情,他也觉得比跟公司的那些人开那些无聊的会议有趣得多,“如果开店,我榨胡萝卜汁,你做什么?” 叶凉夕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我就看你做啊,等你做好了,我就第一个帮你品尝。” “这么说,辛苦的都是我,你就在旁边看着是么?” “嘻嘻,我可以帮你的果汁取名字,然后,我们还可以养一只萨摩犬,跟小米作伴,让它们三不五时的打架,我把它们的日常画出来,画成画册,然后等到没事的时候呢,我们就搬一把大藤椅,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在树下乘凉……” 电话的那一头,傅景湛静静地听着她因为看到了别人的故事而开始升起的这些憧憬,似乎也随着她的这些话,看到了两人白发苍苍的未来。 光是这么一想,心中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柔软,似乎,他们已经牵手走过了大半的人生。 傅景湛问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叶凉夕摇了摇头,“也不是啦,只是,在这个小镇上,看到这种宁静和热闹和谐相容的生活,再看到别人的那些故事,总是会想多了,然后就忍不住代入我们的未来了。” 我们的未来,傅景湛笑了,他喜欢这个短语,喜欢她想着以后的时候,把两人都规划了进去。 叶凉夕感叹,“以后,等你有时间,我们再来一次这里好不好,这里真的挺好的。” 傅景湛没有应下叶凉夕这句话,像是突然转移了话题一样,“周末回学校是么?” “嗯。” “直接回学校了,不回家了?” 叶凉夕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应下来,“嗯。” “那要很久没有见面了。”傅景湛感叹。 “是啊。”叶凉夕低低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怅然。 电话的双方,似乎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叶凉夕就听到,电话的那一头,傅景湛的声音重新传过来,“凉夕。” 他一这么叫她,叶凉夕就心里一紧,“嗯?” “想不想我?” 叶凉夕咬了咬唇,看着沉沉的黑夜,最后轻呼了一口气,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一个满意的答案,“想……”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的那头,傅景湛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她就听到傅景湛的声音,“凉夕,下来看看。” 叶凉夕一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眼睛都发亮了,对着电话那头,语气不掩兴奋,“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猛地冲回室内,捞起床上的一件外套,神色匆忙的样子。 宁攸等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叶凉夕已经冲出门,然后又转回来,在门口探了一个头,“那个,我出去一下啊,晚上……可能晚点回来。” 宁攸一下子反应过来,眯了眯眼,“傅公子来找你了?” 叶凉夕没有否认,“我会自己跟温老师说的,晚安。” 她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宁攸啧啧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真是刺激人啊。” 文茵茵坐在自己的床上,也转头看过来,却默不作声。 叶凉夕跑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有同班的同学从外面回来,见到她,笑道,“叶凉夕,我好像看见傅公子在外面,是不是来找你了?” 叶凉夕笑了笑,脚步匆匆往外走,走到外面的时候,果然看到傅景湛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一下子跑过去,忍不住唇角的笑意,眼里都是意外和惊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景湛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今天傍晚就到了,来这边开个会。” 叶凉夕表示怀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抿唇笑,“傅总,是不是假公济私了?” 傅景湛扬了扬眉,“有什么问题么?” 叶凉夕摇头,“没有!” 傅景湛笑了,牵了她的手,带她离开。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军门霸宠:腹黑少帅溺爱狂妻》素包子/著 军旅宠文,1V1双强。 明郗,边境出了名的纨绔女兵,混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女流氓。 传闻:此女小小年纪竟是与父如出一辙,冷血无情且心狠手辣! 景阎,军门世家景元帅之子,俊美绝伦且威震四方。 传闻:这位生人勿进的阎队长不苟言笑,手段狠戾就是一活生生的暴君! 实际上—— 都是自带bgm的“妖孽!” 初遇那夜,月黑风高,明郗直接就是一个鲤鱼打挺,侧身借着大树的枝干,腾空一脚直接就踹到了男人的脸颊上! 明郗嗤笑:“景阎,你也不过如此!” 男人伸手拂去嘴角的血迹,眼眸微眯:“原来是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自此,腹黑少帅与女流氓结下了不解之缘。   ☆、218 关于年龄差(1) 傅景湛并没有骗叶凉夕,他是真的来这边开会的,跟国外某个公司的合作项目的会议。 不过,对于这件事,作为特助的李泽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跟对方的会议其实一早就定了的,但是,地点并不是定在尧水古镇这种遥远的地方,而是帝京市内,后来,傅景湛临时叮嘱他将地点改到尧水古镇这种地方,明面上的理由是这边风景不错,对方带队的人喜欢赏景。但是,后面李泽得知叶凉夕在这边写生时,他就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家boss嘛,终究还是在假公济私。 现在已经是晚上时候,但尧水古镇的夜晚,也是挺热闹的,几乎可以说是帝京繁华之夜的另一个缩影。民宿的外边,有一条贯穿了整个小镇的河流,两人出来之后,就着夜间习习凉风,顺着小河漫步。 傅景湛牵着叶凉夕的手,叶凉夕就走过的地方,随意扬手跟傅景湛介绍一些其实自己也并不是太明白的景点,两人的对话,就处于一种“那是什么地方”和“那是xxx”的无营养问答之中,其实根本不用问,单单是看着装饰,看着外面挂着的牌子,就能猜到一些,但就连这样的对话,在两人看来,似乎也是能说上一整天的温馨似的。 最后,还是叶凉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好像你的导游啊。” 傅景湛也笑了,“不是说了,要带我来这里看看,你不做导游,谁做导游?” 叶凉夕抿唇笑,“看你都等不到以后,现在就来了。” 傅景湛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将她被晚风吹散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又顺了顺叶凉夕被晚风吹乱的长发,才低低笑了一声,“是不等及了,所以现在就来找你了。” 叶凉夕唇角忍不住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傅景湛指了指叶凉夕身后的不远处,“尧水古镇大酒店。” 叶凉夕就知道,那是古镇上最好的一家酒店,依山傍水,像古欧城堡一样的设计风格,几乎已经成为古镇上的一处景点了。 傅景湛问她,“今晚跟我一起回去?” 叶凉夕纠结了,她出门的时候,跟宁攸她们说的是自己会晚点回来,“可是我跟她们说了,我就是晚点回去而已啊。” 傅景湛问她,“她们要左右你的行踪?” 叶凉夕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跟我一起住,我都来这里了,你还要抛下我?” 叶凉夕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抛下过你了?” 傅景湛心满意足,“那就跟我回去住。”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她还是个学生啊,不想这么高调的啊。 傅景湛慢悠悠地提醒她,“傅太太,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出来玩,妻子跟丈夫住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么?” 叶凉夕鼓着脸,用脑袋去撞傅景湛的胸膛,羞愤,“还不是呢!” “嗯?”傅公子的语气显然危险了几分,“意思是你不想?” “你又冤枉我!” 傅景湛笑了,心满意足地将人揽入怀中。 叶凉夕最后打电话回去给宁攸,说自己不回去住了。 宁攸一点也不奇怪,很平静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就知道事情是这样,最后还意味深长地祝福叶凉夕和傅景湛过得愉快。 叶凉夕挂断了电话之后,就鼓着脸去瞪傅景湛了,傅公子一脸心满意足地被她怒瞪,然后将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宁攸挂断了电话,肖雪问,“夕夕说什么了?” “她被傅公子拐走,说是不回来了。” 文茵茵原本坐在床上玩手机,听到宁攸的话,也往这边看过来。 肖雪耸耸肩,也不感到意外,“真是甜腻腻的小夫妻啊。” 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呆得太久,叶凉夕挂断和宁攸的电话之后,就跟傅景湛慢悠悠地走回了他下榻的酒店。 不过,刚刚回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一行人从酒店里面走出来,看到傅景湛回来了,其中一个外国人显然有些兴奋,用英文跟傅景湛打招呼,“Bryce,我刚刚一直在找你,这个地方,简直太好了,太有意思了,你们华人,总是很有创造力,我就像看到了一千年前的历史书里描述的场景一样,我想要出去走走,你要一起么?” 傅景湛很礼貌地回应对方,“不了,祝你玩得愉快。” 对方也不强求,不过也看到了跟在傅景湛身边的叶凉夕,有些意外,“这位是?” 傅景湛介绍,“这是我的妻子,叶。” 叶凉夕跟对方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你好。” 对方是个看起来更显得意外了,“这是你的妻子?” 他惊呼,“你们看起来就像是父女一样,Bryce,你的妻子,太年轻了!” 傅景湛原本客气礼貌的神色微变,李泽心眼很快地提醒对方,“布鲁斯先生,您不是要出去看看么?” 布鲁斯一想起这件事,很兴致勃勃地出去了,李泽默默地跟在身后,很不幸地为这位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的客户默哀,明天就等着boss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吧。 直到进入了电梯,叶凉夕还看到,傅景湛黑沉黑沉的脸。 两人确实有一定的年龄差,这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傅景湛心里耿耿于怀的东西,因为这个年龄差,他不知道被宋熙嘉和冷川调侃了多少次,偏偏这又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一向无往不利,偏偏在这个点上无可辩驳,每次被刺激了,都很郁闷,更何况,刚才那个人反应还这么大。 电梯门叮的一声被打开,叶凉夕跟在傅景湛的身边,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景湛?” 傅景湛脸上都还是郁闷的神色,直到进门之后,才拉着叶凉夕郁闷地问,“我们看起来,年龄差真的很大么?” 叶凉夕赶紧安抚人,“不大,不大,这样挺好的,我喜欢。” 傅景湛皱眉,语气还是很怀疑,“真的?” 叶凉夕难得看到傅景湛这样子,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作风,想笑,但是,又怕刺激了他,只能忍着,很认真的回答,“这样很好啊,是不是,你看,我们相差了十岁,等你三十岁的时候,我刚好二十岁,不是说男人三十而立么,我也刚好走过双十年华,我们都正当最好的年纪;等你四十岁的时候,我三十岁,你到了不惑之年,而我也到了为人妻母的年纪,我们圆满丰收;等你五十岁了,我就四十岁了,你可能长了白头发,我也长了皱纹,我们都不像现在一样年轻了;等你到了六十岁,我就五十岁了,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可能也像我们现在一样,忙碌着自己的青春,经历自己的迷茫,然后你会在他们迷茫的时候告诉他们,该怎么走下去;等你到了七十岁,我就六十岁了,人们说,人生难得古来稀,古稀花甲,不正好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么?等你到了八十岁,我就已经七十岁了,我们都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儿女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可能我的牙齿都快要掉光光了,吃不了很多东西,你又开始为了给我补充维生素,天天给我榨胡萝卜汁……” 叶凉夕原本只是想着安抚傅景湛,可是说着说着,好像也可以顺着这样的话,想到两人遥远的未来跟以后,似乎真的就这么走过了漫长却又短暂的一声。 她忽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原本安抚人的话,就成了真心实意的期盼。 她脸上慢慢升起向往的笑意,伸手抱住傅景湛,语气都柔软了几分,“等你九十岁了,我就八十岁啦,我们都是走不动路的老人,可是……那时候,我们肯定还是相爱的,对不对?可能躺在老藤椅上,就着掉光光的牙齿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傻笑了,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两个丑丑的,甚至想不起年轻时候的模样的老头子和老太太……相差十岁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好最好的年纪,我遇见你,就像遇见春天的雨,夏天的云,秋天的风,冬天的雪,一切正当其时,你比我成熟,比我经历和见识的都多,我们就不会像很多年轻的夫妻一样,为很多生活里的小别扭吵架,这样不是更好么……” 傅景湛心里那一点小小的郁闷,早就在她这一岁一岁的畅想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想,他怎么有这么一个这么好的妻子呢? 她何止是春雨夏云,秋风冬雪,那是山河日月,天地星辰,一切的全部。 可是,虽然是这样,傅景湛还是深呼了一口气,抱着她好一会儿之后,还是道,“还是不喜欢他们这么说我们。” 叶凉夕最终到底没有忍得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是因为他们嫉妒我们。” 傅景湛看她终于忍不住的笑意,牙痒痒,“嫉妒也不行!” 面对突然变幼稚了的傅公子,叶凉夕摊手,“那怎么办啊?” 傅景湛看她笑弯了的眼睛,慢悠悠开口,“咱们要证明他们是错的。” “怎么证明?”叶凉夕疑惑。 “慢慢证明……” 最后被扑倒在床上的时候,叶凉夕才知道何为慢慢证明,这个阴险的男人,真的是在“慢慢”证明,证明得叶凉夕以后再听到谁提及他们的年龄问题,不是想把傅景湛拉得远远的就是想把对方一掌拍到地底下! 唔,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了。 —— 第二天,在会议桌上,傅景湛果然毫不留情地大杀四方。 李泽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似乎从自家boss那淡漠冷静的脸上和极具逻辑的语言之中,看到了一个记仇的老男人的嘴脸,他不禁为对方感到默哀。 可惜,傅氏的条件实在是太好,即便傅景湛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条件,对方表示难以接受的同时却也舍不得傅氏这样的合作伙伴。 不过,显然,接下来的许多事情,傅景湛是不怎么去参与了,毕竟他本来也不必亲自来,这是因为叶凉夕在这边才过来,随后就把事情扔给了紧接而来的另一个负责人,他的日常,就变成了陪着傅太太画画。 于是,在这个古朴的小镇上,叶凉夕的同学们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当叶凉夕在一旁画画的时候,傅景湛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地方,也不去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或者坐着。 叶凉夕画画的时候很专心,几乎都是心无旁骛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对话,可傅景湛即便只是看着叶凉夕画画,也能看一个下午的时间,好像,这半天的,对于一个无事可做的“观众”来说,并不是一段无聊的时光,而是充满了趣味似的。 傅景湛当然不嫌无聊,事实上,这是两人经常的相处状态,可能是习惯,也可能因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专心做一件事情,也觉得很美好,或者也因为,他实在很少有像这样的时间陪着叶凉夕,所以每次都非常珍惜。 在别人看来无法理解的事情,于他而言,却自得其乐。 叶凉夕的画已经将近完成,傅景湛拧开杯子里的水,递过去给叶凉夕,“先喝点水。” 叶凉夕是哦着应了一声,不过,手里的笔却没有停下来。 傅景湛无奈,只得就着打开的瓶子走过去,等叶凉夕画完了那一笔,才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叶凉夕满足地笑了一下,就着傅景湛拿杯子的动作,喝了几口水,傅景湛笑了笑,一手拿着叶凉夕刚刚喝过水的杯子,放在唇边喝了几口,另一只手,抬起,压了压她快要被风吹起的帽子。 叶凉夕问了一句,“你会不会无聊啊?” 傅景湛摇头,不过嘴里却说道,“记得补偿我的陪伴之苦就好了。” 叶凉夕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又转回头回到自己的画架上,傅景湛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就站在旁边,看她画画。 肖雪和宁攸就在不远处写生,两人凑在一起,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忍不住感叹,“原来这就是夕夕和傅公子的相处日常啊,也没有什么甜腻腻的,惊天动地的,像电视剧里面描写的那么那啥嘛。” 宁攸拿着手里的笔拍了拍肖雪的脑袋,“还不算甜腻腻啊,连我都忍不住羡慕了好么?” 肖雪表示疑惑,宁攸道,“看到了没有,全程,傅公子都非常耐心地看夕夕,尤其最后那个递水的动作,夕夕画画的时候,一般都是连贯,一气呵成,最不喜欢中间被人打扰了,你看到了没有,傅公子明明打开了水杯,偏偏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夕夕,啧啧啧,这男人要是细心起来,真是毁天灭地的温柔啊。” 肖雪不可置信地看宁攸,“这你都看出来了?” 宁攸甩了一个你一个单身狗明白什么的表情给她。 肖雪大呼受伤,最后忍不住磨牙,“怎么办,看得老娘都想谈恋爱了!” 宁攸笑了,“雪哥儿,那你收了你家的一帆哥啊,你家一帆哥不是那种温柔的小哥哥么,真的照顾起来人,估计直的都会被掰弯吧?” 肖雪被这句话深深震撼到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颤抖了一把。 宁攸却笑得若有所思,“不过你的武力值这么强,你家温柔的一帆哥,受得了你?” 肖雪终于忍不住,一把过去掐住宁攸,“宁美人,你太污了!” “我污什么了?是你思想不纯洁好么?” 旁边的笑闹的声音,终于把文茵茵的思绪拉回来。 她也想不到叶凉夕和傅景湛的相处,可以自然和谐成这个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好像就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老夫老妻,彼此的一切都明白,并且配合得默契无比。 就算知道他们恩爱,但文茵茵觉得,像傅景湛这样的男人,怎么的都是叶凉夕去迁就他,不想一切反了过来。而再想起自己已经失败了的那段恋爱,她苦笑了一声。 再看过去,傅景湛依旧站在一旁,安静地看叶凉夕画画,却好像,谁也融不进他们,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就让周围的景色黯淡下去,让你真的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219 为了找你,大家都出去了(2) 傍晚,五月的夕阳,度着一层金黄,从书店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 书店的橱窗前,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正在随意翻书的人,往外看,就是尧水古镇外长长的河流。 书店的门口,一如既往,用一块黑板,写了两行清秀的字: 营业时间:8点至23点。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就像世间没有唯一的答案。 书店里,若溪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长衫,同质感的白色棉麻长裤,裤腿很宽,脚下是一双同色的布鞋,走路的时候,在宽松的裤腿里,若隐若现,长发在发际线处编了一圈,绕到脑后,在这静谧的书店和一排书架为背景的地方,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古香古色的感觉。 书店里没什么人,她搬了一张架子,就这么轻易地爬上去,整理书架最上一层的书本。 温言路过书店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前面的柜台并没有若溪的身影,柜台的一半,放着制作咖啡、茶点、果汁的器皿,另一边,摆放了一些手工艺品,多的是一些陶瓷的小瓶小罐,但贵在精致,沿着柜台的左边,是一个四五米的画廊,墙上挂着一些简单却颇有趣味的画,并不是大家之手,想来是店主自己画自己放上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个空间,处处透着一股精致与用心的感觉。 他只是停顿了两秒,就走进去了。 若溪还在整理书架上的书,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顺着书架的缝隙就看到温言走了进来,她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有比较深的印象,但她只是看了一下,看到温言脚步悠闲地往一个书架的后面走过去,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整理书架上的图书。 温言这次跟着周老师带队出来,其实只是帮忙照顾一下学生,来到这里,闲暇的比较多,他本来也算是一个喜静的人,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来又到了这家书店,随意在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温言找了个最近的书桌坐下来看书。 若溪整理好了那一排书架之后,回到柜台,刚好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拿了两本书过来结账,应该也是来小镇上旅游的游客,结账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看到旁边的柜台上的工艺品,借机跟若溪攀谈,问她这些工艺品的由来,得知是若溪自己做的,惊呼不已,并且似乎还有借此继续攀谈下去的理由。 若溪给书本扫了码,收了袋子之后,交给两个年轻人,三言两语之间,原本还想要继续攀谈的年轻人不知这么的,生了羞,拿了书袋,客气地离开。 若溪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温言就在柜台斜对面的那张椅子上,正在翻看一本书,专心致志,他看书的样子很安静,即便只是翻书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是充满了温润的气息,就像古时候清俊文雅的书生一样。 尤其是那双手,骨节分明,很好看。 若溪看了几秒钟,然后,淡淡笑了一下,转身,去旁边磨咖啡。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走近了书店,有人欣赏柜台上的工艺品,有人欣赏小画廊上的画,有人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之后,去柜台询问若溪是否有某本书,或者某本书在何处,若溪似乎不用想,就可以精确指出某本书所在的书架的大概方位,陆陆续续也进来一些年轻的女孩,选了书本或者工艺品去跟若溪结账的时候,就会兴致勃勃地问若溪为什么来这里开店,并且表达对拥有这样一家书店的羡慕。 若溪始终很有耐心,即便是一些年轻的男人借着聊书本的机会跟她搭讪,百度百科之后千篇一律的看法评论,装模作样,她也能认真说出自己对于对方书本的一些看法和见解,等到说得对方接不上话的时候,她就轻描淡写地推开话题,然后对方就会有所意识,有所收敛,很快结了账,带着选好的书本离开。 温言在从书本里抬头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了,放下手里的书,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若溪站在柜台的后面,回答几个年轻女孩大惊小怪的问题,直到那几个女孩,带着艳羡的神色离开。 温言拿起没有看完的书本,走向柜台,“你好,买这本书。” 若溪低头看过去——《凯尔特的薄暮》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出来。 温言抿了抿唇,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若溪看到这本书会笑。 “怎么,这本书,有什么问题么?” 若溪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意外,很少有像你这样的人,买这样的书。” 温言想起这本书的内容,也无声笑了一下,“挺有意思。” 若溪拿过书本,一边扫码一边说,“叶芝相信,在爱尔兰,人鬼之间有着怯生生的亲情,双方在论理方面互不相让,但其实都承认对方拥有感情,都不会对对方做过分的事。” 然后,她把书本装进袋子递给温言,温言笑着接过,颔首点头,“谢谢。” 然后离开。 这一场无名书店的遇见,始于平淡,源于偶然,最终,不知走向何方。 晚上,叶凉夕和傅景湛两人继续在小镇上随意地走动,叶凉夕明天就要随着学校的车回去,她问傅景湛,“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跟你一起回去。” “可是你不是来开会的么?”说到这里,叶凉夕忽然想起今天中午开始就不务正业的某人,“对啊,你不是来开会的么,为什么这半天一直跟我在一起?” 傅景湛笑了,“会议的事情,有别的人负责。” 叶凉夕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既然你可以不用来开会,还跑这么远干什么啊。 不过最终没有出口,只是唇角又不可控制地弯了起来。 傅景湛说,“明天坐我的车回去?”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傅景湛笑了笑,两人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沿着古镇上的那条小河漫无目的地走着,说者话,叶凉夕挽着他的胳膊,不知是说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转过头来,笑眼弯弯地看着傅景湛。 两人是傍晚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就出来吃饭,吃完了饭之后,顺着河边一直走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觉得如何,但随着天黑了,小镇上的夜晚,气温就渐渐低了一些。 傅景湛脱了外套套在叶凉夕的身上,她骨架小,穿着傅景湛的外套,长手长脚的,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傅景湛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心里暗暗感叹一声,即便快要二十岁了,她还是像个小孩似的,怪不得,别人都说他们年龄差太大了。 叶凉夕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你还笑。” 傅景湛伸手去抓住她又想打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害羞了,就想要打人,所幸这个坏毛病只是针对自己而已,还有可造之处。 “我不笑了。”他说,伸手去顺了顺叶凉夕被风吃乱的头发,渐渐低头,想吻她。 直到,本该远离热闹,安静的地方,传来一个脚步响动的声音,傅景湛反应过来,朝着声音的来源和方向看过去,“谁?” 文茵茵站在一颗大树的后面,听到这个略带凌冽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即便不看过去,也能感觉到,是此时此刻,一双不善的眼睛正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她并不是故意跟踪的,只是,房间里,宁攸和肖雪聊天的话题,她插不进去嘴,后来就干脆一个人出来走走,沿着河流走的时候,然后就看到了傅景湛和叶凉夕,只是,她在河的对岸,叶凉夕和傅景湛在河流的这边,想起两人今天下午画画的场景,再看傅景湛跟叶凉夕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温柔的神色,她不知怎么的,就顺着他们的步调一起走了,直到在千年的风雨桥上,她看着两人在这边停下来,脚步不知不觉地跟了过来。 文茵茵从大树的后面走出来。 叶凉夕意外了几秒钟,“茵茵?” 文茵茵觑了一眼傅景湛,发现他正揽着叶凉夕,神色并不愉快地看着自己。 在叶凉夕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才有些意外地转头去看叶凉夕,似乎意外于叶凉夕和她认识似的。 叶凉夕转回头跟傅景湛解释,“我的同班同学。” 傅景湛点了点头,这才看文茵茵,薄唇吐出一句被打扰到了的不悦,“有事?” 他那种维护的架势,就像是文茵茵会对叶凉夕做出什么事情似的。 文茵茵却心里一哽,她没想到傅景湛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放在身前的手指搅拌了一下,文茵茵抬头,脸上带了一些大概并不自知地勉强的笑意,“夕夕,我,我是后来才听同学们说,上次我晕倒的时候,是你和你的男朋友帮我联系了校医室那边,送我过去的,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跟你们两人亲口说一句感谢。” “那件事啊……”叶凉夕皱了皱眉,不知道文茵茵怎么听来的明显不符合事实的消息,“那件事,其实是隔壁班的女生帮你打的校医室的电话,他并没有做什么,说不上什么感谢,只是刚好,你倒在了他的车边。” 文茵茵咬了咬唇,脸色有些苍白,“我还以为……” 叶凉夕打断她的话,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太晚了,你一个人出来,也不太好,要是没什么,还是先回去吧。” 文茵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不出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傅景湛揽着叶凉夕离开,到现在似乎才想起这个人是叶凉夕曾经的室友,文茵茵在两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听到傅景湛似乎带着一点厌烦的声音跟叶凉夕的对话,“这是你上次那个室友?” 叶凉夕轻嗯了一句,并不多说,晚风将零碎的对话飘散在空气里,文茵茵总觉得,似乎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了那一丝无可名状的厌恶、嫌弃和不屑。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十一点半的时候,叶凉夕和傅景湛已经快要休息了,叶凉夕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嘟嘟嘟地震动起来。 这么晚了,还有谁打电话过来,傅景湛神色稍显不快,但还是走过去,帮叶凉夕把电话拿过来,看到上面的宁攸的备注,将电话递给叶凉夕。 叶凉夕稍显疑惑,接了电话,“喂,宁攸,这么晚了怎么了?” “夕夕,你有没有见过茵茵?” “茵茵?”叶凉夕愣了一下,“晚上的时候,我们在河边散步,我见过她一次,怎么了?” 宁攸沉默了两秒钟之后,说,“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手机也是关机的,联系不上。” “其他人呢?”叶凉夕问。 “该回到房间的也都已经回房间了,也有人说曾经在河边见过她,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也都联系不上他,这事儿,已经惊动周老师和温老师了,周老师发动了几个男同学,正在到处找她呢。” 叶凉夕抿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边,宁攸问她这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之后,再说了几句之后,就说,“那先这样吧,等我们找到人了,或者她后面如果自己回来了,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叶凉夕应下,挂断了电话。 傅景湛见她神色不太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凉夕抿了抿唇,“她们找不到茵茵,就是刚才我们见到的我的那个同学。” 傅景湛听罢,皱了皱眉,算是知道了。 另一边,挂了电话之后,宁攸的神色依旧带着一点凝重,“她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地关机。” 肖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 “手机没电了,这时候更加应该回来啊,这大晚上的。” 肖雪也无言,两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发现文茵茵还是没回来,肖雪猛地站起来,“算了,我也出去找找吧,这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宁攸拉住她,“你一个人,不行。” 正好,这个时候,叶凉夕打了电话过来,“如果还是找不到人,让周老师联系小镇的保安和警卫那边吧,不能一直这么干找下去。” 宁攸和肖雪一听,当即出了门去找周老师和温言,周老师也正好有这个意思,很快就联系了小镇的保安和警卫。 那边也表示会尽力帮忙找人,不过,电话才刚刚打出去一会儿,即将凌晨十二点半的时候,文茵茵从外面回来了。 宁攸看到完好无损回来的人,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心里窝着一口气,“茵茵,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文茵茵,“我心情不太好,就随便出去走走。” 宁攸深吸了一口气,“周老师不是说过,出去的话先提前跟室友说一声自己的去处,晚上十点半之前如果不能回来,必须结伴,并且打电话给他吗?”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文茵茵看了一下显然心情并不好的宁攸,“而且,也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么,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宁攸被她气笑,“是,你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也不跟谁说,但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现在,班里好几个男同学都出去了,我们刚刚还联系小镇的保安和警卫。” 文茵茵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肖雪知道,宁攸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见此,也安抚了一下人,“好了好了,我在班群里呼唤了一下,让他们出去找人的都回来,他们都回应了。” 周老师那边联系了半个小时之前刚刚麻烦的警卫之后,表示了感谢和抱歉,再看这个一言不发的女学生,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话,只道人回来了就好,让大家赶紧回去休息。 宁攸叶不再说什么,深看了一眼文茵茵,转了身,回了房间。 ------题外话------ 八月愉快么么哒~   ☆、220 父女 从尧水古镇上回来之后,大家的生活又恢复成了一般的学校生活。 尧水古镇的写生作业,要求每个人交上两幅完整的写生作品,最后,大家都交了上去。 周老师毫无意外地拿叶凉夕的作品来做范例来给大家讲课,叶凉夕的能力放在那里,而且她的写生更显细腻,比起大多数人像是不知目的,不知所云,不知道自己想要表现什么东西的作品,她拥有鲜明的主题和风格,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周老师的夸奖。 下课之后,周老师点名了让几个同学留下来。 文茵茵也在其列。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周老师比较严格要求,每一次写生作业交上去之后,都会有一两个同学被留下来。 不过,这还是文茵茵第一次留下来。 周老师跟前面的两个同学说了他们作品中的不足之后,最后一个才轮到文茵茵。 在跟文茵茵说话之前,周老师看着她的作品,叹了一口气。 文茵茵心里一紧,“周老师,我的作业,有什么大问题么?” 周老师的视线从文茵茵的作品上移走,“是这样的,文茵茵同学,我看了你这几期交上来的作业,刚刚开始的时候,笔触细腻,很认真,只是越到后面这几期,反而有些马虎。” 周老师说得有些直接,文茵茵一哽,不知道怎么反驳。 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她声音有点低,“对不起,周老师。” 周老师摆了摆手,“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提醒你,画画这件事,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我刚刚教你们的时候,还是比较看好你的,只是,越是到后面,你的作品,就越没有灵韵,像是纯粹为了完成任务而随便交上来的作品,” 周老师说到最后,摇了摇头,神色中不难看出那一点失望的意思。 虽然她最欣赏的学生是叶凉夕,但也知道,叶凉夕这样早已成名的人,到底还是他这个老师占了学生名气的便宜,文茵茵在整个班级中不算是突出的那一个,但是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太多统一的标准,他是写生的老师,崇尚现实主义的画作,对于文茵茵一开始就展现出来的相对细腻的笔触还是很欣赏的,原本以为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后面却让他感到失望。 “周老师,不是的。”文茵茵辩驳,“我……” 她想要辩驳,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个学期,前面大半段的时间,因为跟孙继安在一起,她的确荒废了不少时间,有时候,不去上课,周末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动画笔,连平时课后的练习也没有,这对于一个需要大量做练习的专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周老师摆了摆手,重新指了另一边叶凉夕的作品给文茵茵看,“你看,这是叶凉夕同学的作品,刚才我已经在课堂上说了,她的作品笔触细腻,角度清新,颜色运用出神入化……”周老师继续详细的评点了一番,“她的能力是众所周知的,放眼现在的美术系,即便是你们的师兄师姐,也未必有她这样的能力,你可以多看看她的画,取长补短。” 文茵茵犹豫了一下,“周老师,叶凉夕的能力摆在那儿,她有先天的天赋,拿她来跟我们对比,有些……” 周老师却不赞同这句话,“虽然有天赋之说,但勤能补拙,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画家,谁都不是生来就注定要做画家的。” 文茵茵无从辩驳,看了看叶凉夕的画,最后只好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周老师,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 周老师点头,说了两三句之后就让文茵茵离开了,他也要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 == 这天,宁攸从外面回来,还没有进校门,一辆车子在自己旁边停下来。 有些突兀,宁攸下意识停了脚步看过去,原本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在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的时候,宁攸就愣了一下。 而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来。 宁攸看过去,一时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她手里还拿着一杯果汁,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男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叫他。 宁俨轻叹了一口气,“攸攸,跟我一起去吃一段饭吧,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宁攸下意识想要拒绝的,退后一步,“不,我等下还要上课。” 宁俨抬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过年那段时间,我不在国内,也没能见到你,最近虽然回来了,但也一直在飞来飞去,你要是真的这么忙,晚上如何?” 宁攸咬了咬唇,宁俨很快就在她这样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一抹犹豫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他打开车门,然后坐到后座的另一个位置,“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上来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影响你下午的课。” 都已经这样了,宁攸最后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宁攸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车子的一边。 最后还是宁俨打破了车子里沉闷的气氛,“这个学期课程忙吗?” “还好。” 相当于没有的答案,宁俨又问了一句,“出门在外,要注意一些生活习惯,来了学校之后,胃病有没有再发作过?” 这句话,语气里不难听出那些关心的意思,宁攸鼻尖有点泛酸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宁俨问了两三句之后,大概也觉得,跟许久不见的女儿有些隔阂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她说下去。 父女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也并不是这样的,当年,宁攸也是在宁俨的宠爱下长大的,像个小公主似的,不然也不会有宁攸只在初中的时候就满校园地追着赵然的那些大胆地行径。只可惜,家庭的一些变故,终究在曾经感情非常好的父女两人身上,留下了一些间隙。 小半段的路程之后,车里又恢复了沉默。 车子并没有开得太远,就在帝京大学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停了下来。 宁俨带着宁攸进去,直接进入了一个包厢,服务员很快就拿着菜单进来点菜,宁俨也不必把菜单递过去给宁攸,就着上面的菜品点了几个菜之后,就让服务员上菜了。 宁攸在一旁听着,都听见了,宁俨点的都是她爱吃的一些菜品。 服务员出去之后,宁俨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像是顺口问起,“你妈妈最近好么?” 宁攸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见到宁俨之后,语气第一次变得犀利,“她好不好,您不是都知道的么?” 说完之后,她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里对于长辈的那一点不恭敬,又移开了视线去看别的地方,不说话,也不看宁俨。 宁俨听到女儿这样的话,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最后仍旧是没有说什么,轻轻绕开了这个话题,“攸攸,后面的时间,爸爸应该会长驻帝京,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转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爸爸。”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家的人大概比我还需要一些。” “攸攸……”宁俨似乎颇为无奈。 “别这么叫我。”宁攸忽然抵触 饶是宁俨在官场上走惯了,平时明言暗语跟人交谈,完全不在话下,此时此刻,面对曾经笑着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女儿这样抵触的情绪,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话。 他又揉了揉眉头,“好了,先不说这些,前段时间,联系你你也总是说没空,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了,我们父女两个好好吃一段饭。” 接下来,两人就真的是好好吃饭,全程也没有说太多话,大概说的最多的,便是宁俨让她多吃点。 用过午饭之后,宁俨就带着宁攸回学校了。 宁攸直接让他在校门口就停了车,并没有坐她的车进去,宁俨也不强求,临下车之后,再次重申了一次让她不论什么事情,都随时联系她就离开了。 宁攸看车离开的车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说不上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曾经,她们父女的感情是很好的,好到让她的同学羡慕的那种,在父母没有离婚之前,她是在父母的宠爱之下长大的,尤其是宁俨,宠爱更甚,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公主一样,在她小时候的印象里,都是父母感情很好,恩爱非常的那种时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即便他的爸爸对她依旧疼爱,却渐渐不再是那个曾经会花费很多时间来陪伴自己的爸爸,父母之间也渐渐开始争吵起来,直到她初三那一年,表面维持的平静终于不再,曾经恩爱的父母分崩离析,曾经她以为的,把自己当成小公主一样疼爱的爸爸,曾经很爱很爱他们那个家的爸爸,原来已经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 那段时间,家里的关系太过崩乱,刚好也被父母发现了她和赵然之间的事情,父母之间的不和谐,再加上她的事情,才导致了后面许多事情的发生,但她一直没有告诉赵然当年所谓的分手真相,两人重归于好之后,赵然似乎也有意不去提当年的事情。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宁俨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正要转身,耳边不期然听到一个声音,“哟,这不是那位自称计算机大神夫人的那位么?”   ☆、221 土味情话(2) 听到声音,宁攸顺着声音转回头去看。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两个女生,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正在神色轻蔑地看着自己,刻薄的嘴脸,在张扬的神色中越发清晰。 似乎见宁攸听到声音转回头来了,注意到了她们,她们显得更加洋洋得意,意有所指一样看了看宁攸的周围,似乎觉得这样就不是在针对性指桑骂槐似的,“唉,我就说嘛,长得漂亮的人嘛,都这样,仗着这么点资本,怎么可能会安安心心地跟我们一样呆在学校里,没准,今天从这辆车上下来,明天上了那辆车,这身上穿的,脸上用的,每天吃的,还指不定不同的谁给的呢,啧啧啧……” 宁攸抱胸站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说完,似乎也不见生气,看见对方轻蔑而意有所指的嘴脸,唇角竟然还能勾着一抹笑意。 对方见这样的话,还激怒不了她,正还想要更刺激她,宁攸抱胸走过去,“说完了?” 两个女孩原本的得意洋洋和轻蔑在看到宁攸这样似乎带着反击的神色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改口,“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情?” “是不关我的事情。”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可是,我这人有个热心的坏毛病,看到自己的校友出言不逊,总觉得脏了空气,就特别想替老天教训人。” “你想干什么?”两个女孩似乎有点慌张。 “你们说呢?”宁攸似笑非笑。 大概是想到她们是两个人,而宁攸只是单枪匹马而已,两个女生一瞬间的心虚过后,的气势一下子就回来了,“我们又没有明确在说你,你这么在意做什么,怎么心虚了?啧,长成这副妖精模样,能追在赵然身后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赵然也有现在的一天。” 宁攸原本还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猛地抓住女生扬起的手腕,“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你的嘴里,还不配吐出他的名字!” “你放开!”女生大概被她这样凌厉的气势给吓到了,忽然尖叫起来。 这一声动静,很快就引来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宁攸恍若未觉,仍旧紧紧抓着那个女孩的手腕,眼里都是凌冽,跟平常在外人面前假装的高冷和在叶凉夕等人面前的随意完全不一样,“人丑就要有自知之明,连嘴巴都这么臭,就真的没救了,何况,连眼睛都脏得看看不清东西了,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不然,社会会教你做人,怕你这娇滴滴的身体,受不住!” 她才刚刚说完,随着周围小声议论的声音响起了,还有一阵啪啪啪的掌声。 宁攸顺着掌声的来源和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赵然和他们宿舍的几个男生正站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们。 赵然双手插兜,站在几人的旁边,大概是刚刚从学校外面回来的样子,倒是他宿舍的老二老三和老四几个师兄,齐齐拍着手,笑着看宁攸,“宁师妹,要不要帮忙啊?” 宁攸甩开那个女孩的手,两个女孩大概是见到赵然出现了,再刚才被宁攸这么一恐吓,顿时就不敢出声了。 宁攸拍了拍手,看了一眼那两个女生,然后看向赵然的三个室友,“行啊,这两人,这两个,嘴巴眼睛都出了毛病,要不,你们帮忙截肢一下?” 老二做出一副惊恐状,看赵然,“老大,宁师妹有暴力倾向啊。” 赵然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室友,两三步走过来,抓住宁攸的手,语气里都是不赞成,但又不难听出那一点纵容的“你随便干什么有我在背后兜着”的泰然感。 赵然皱眉问她,“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赵然三位室友见此,纷纷做捂心哀嚎状,“不得了,不得了,老大大开杀戒虐单身狗。” 宁攸忍不住笑出来,觉得方才的抑郁似乎顷刻就被扫光了,“我早就学会打架了啊,你不知早就知道了么?” 赵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出来,抬手拍了拍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抓住宁攸的手腕带她离开,连一个眼神不留给刚才在滋事的那两个女孩。 那两个女孩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就在赵然和宁攸跟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喊出口,“赵师兄,你知不知道,刚才宁攸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不知道背着你做了什么,你还这么护着她?” 宁攸浑身一僵。 赵然却只是停了脚步,就像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叫住自己的声音做出的寻常反应一样。 甚至,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开口的女孩,然后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我的女朋友,我不护她,护谁?” 对方大概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这个面色沉静的年轻男人,竟然也说出了一句刻薄的话,“看来刚才的话没有说错,说你们嘴巴眼睛有毛病都是轻的,随意看到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就这样武断猜测别人,以己度人么?” 当众被一个清风朗月,被学校里那么多人认定为男神一样的人物这么说,两个女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击。 赵然却懒得再看对方一眼,拉着宁攸离开,只剩下赵然的三个室友,先是愣愣地看着赵然,然后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竟然齐齐睁大了眼睛,“老大真是帅爆了!” 进了学校之后,宁攸被赵然拉着,跟在他的身后,看到走在前面人大步往前的样子,忍不住在后面抿唇笑。 赵然再转回身的时候,就看到某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似的。 他有些无奈,垂眸看她,“很好笑。” 宁攸掩唇,眼睛却都弯了起来,“好笑啊!”然后,她又立刻否定了,“不好笑!” 赵然就这么沉沉的看着她。 宁攸终究被他看得忍不住,把人往旁边没什么人的路上一拉,“唉,你再说一次刚才的那句话给我听呗。” “什么话?”赵然连语气都没有边,表情却带了一些别扭。 “就那句啊,我的女朋友那啥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嘿,你再说一次嘛。” “什么女朋友什么,我忘了!” 赵然这人,总是规规矩矩的,宁攸跟他在一起大半年了,也不对,加上中学的时候,加起来,也有好几年的事情了,但是吧,他这个人,平常就不是个活泼的人,虽然很体贴,但是,却从来不会说那种很直白的甜言蜜语,尤其是像刚才这种男友力爆棚的话,还从来没有说过,而且还特别克制,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明明有不少次趁虚而入的机会,但是,两人现在最亲密的动作,竟然只是亲吻而已,宁美人有时候,不是对男友的自制力太信任,而是对自己的魅力表示怀疑了,今天难得听到赵然说这样的话,便想听到更多。 赵然当然知道,她这种拙劣的伎俩,只是想要转移话题,不想让他去问刚才那个女生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当然相信宁攸,只是不知道她隐瞒的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两人都不去提当年所谓分手的真相是什么一样。 赵然来这么一句,我忘了,宁攸就不乐意了,怒瞪他。 赵然无奈,拉她往前走,想让她赶快忘记这一茬,“都什么时候,还不回去画室画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外面,现在才回来,你不是要忙着计算机大赛的事情么,为什么还能跟老二老三师兄一起出去?”宁攸反咬一口。 赵然无奈,停下脚步,认真地解释,“我们出去吃个东西。” 宁攸往她身上凑过去,像只小狗似的嗅来嗅去,“我闻到了女生的味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跟你们吃饭的还有哪个女生?” 赵然对她的胡搅蛮缠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当年不知道拿追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怎么办一样,这么多年过来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攸继续胡搅蛮缠,“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严刑逼供了?” 赵然,“你怎么严刑逼供?” 宁攸邪恶一笑,“当然是把你压倒,用美色把你治理得服服帖帖!” 赵然深感无奈,耳朵很可疑地红了一圈,抬手去压了压她的头顶,“攸攸,你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都不会脸红的么?” 宁攸笑,“我一个女孩子连男模特的裸体都画出来了,你说我会不会脸红!” 赵然终于咬牙,“你再说一遍!” 宁攸不怕死一般,“男模的裸体!” 赵然看了看她笑得飞扬又挑衅的脸,实在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将人一拉,往旁边一颗大树后面过去,宁攸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下一刻,一只手掌阻隔在自己的后壁和大树之间,赵然的吻就压了下来。 宁攸却得逞地笑了,伸手环住他腰。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宁攸还一副餍足的样子,赵然咬了咬她的唇瓣,“总是这么不老实,存心气我是么!” 宁攸继续无赖他,“那你老实交代,女生的味道哪里来的。” 见她还真的玩上瘾了,赵然没好气你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身上的味道除了你的,还有谁的?这么说,满意了?” 宁攸终于笑出来,脸埋在他的肩头,“赵然,你就不能多跟我说些情话么?” 赵然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但见她好像真的很高兴了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想听什么?” 宁攸抬头去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转了一圈,“最近不是有很多土味情话什么的么,你随便说一两句,让我高兴高兴嘛。” 沉默了两三秒。 赵然语气略带别扭,“你身上有没有打火机?” 宁攸眨了眨眼,“你要打火机来干什么,你吸烟了?” 赵然:…… 正确的回答不是没有,然后他才能接下去么? 又沉默了两秒,赵然继续,“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宁攸:“你敢这么说我?我是标准体重好么?你是不是变心了!” 面对完全不配合的女友,赵然终于低低叹一声,“还想不想听啊?” 宁攸终于笑出来,笑了一下之后,又克制住,“好啦好啦,你说你说。” 赵然眼里具是无奈,别扭了一下之后,视线很可疑地跟宁攸满眼的期待隔开,“你知道你和星星的区别么?” 宁攸这次是真的很配合了,眨着眼睛去看赵然,“不知道啊,什么区别啊?” “因为……”赵然张了张口,发现,怎么也说不出下半句那样刻意的话。 宁攸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赵然脸上终于渐渐有些别扭,宁攸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就知道你这种人,说不出那种刻意又肉麻的话。” 赵然抱住她,似乎喟叹了一声,顿了一下才说,“攸攸,我不会说什么情话,平时可能也没有太多生活情趣,还不会逗你开心……不过,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不知道能帮你解决到什么程度,但不想让你不开心。” 宁攸忽然有些动容,这个人啊,不是不会说情话,而是,本性如此,那些深情,都刻在骨子里呢。 ------题外话------ 今天有三更哦,十二点。 喜欢女追男这一对哈哈哈   ☆、222 围观傅公子吃醋(3) 傅景湛一直觉得叶凉夕身上有股那种,什么也不做,就站在那里也能吸引人眼球的气质,尤其是她这些年,随着长大,随着成熟,随着气质的改变,越发明显。 没有订婚的时候,傅先生说自己没有安全感,等到订婚了之后,把人吃干抹净了,又开始心不满、意不足的想着彻底把准傅太太当成傅太太。 但叶凉夕一直觉得,是傅景湛想太多了,肯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作祟。 但是,近来,她遇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这种麻烦,似乎会周而复始似的。 学校里的人,现在基本都知道她叶凉夕和傅景湛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基本上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但总有一些例外。 上周在学校里碰上了一个外国留学生,大概是帝京大学跟国外学校的交换生,在学校里找综合行政楼,刚好问到了她的身上。 那时候,叶凉夕刚好也有事要去一趟综合行政楼,跟这位高高大大的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外国小哥指了好一会儿路之后,对方还是一脸懵逼的模样,叶凉夕便顺路带上了这个人,然而,她没有想到,就因为一个带路的举动,加上后来的再一次在图书馆相遇的经历,大概是让这位刚刚接受华人文化熏陶的外国小哥感觉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缘分,于是这一周,猛地在追叶凉夕,并且很热切的表达爱意。 弄得叶凉夕现在看到外国留学生都头皮发麻,任她说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对方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追求模样。 她感到一阵心累。 这事儿要是被傅景湛知道了,那还了得。 这会儿,叶凉夕和肖雪以及宁攸三人刚刚出了学院的大门,这位外国小哥就冲上来,一副跟叶凉夕偶遇的样子。 叶凉夕当做自己没有看到,然而此人孜孜不倦,跟在叶凉夕的身后,用蹩脚的中文跟叶凉夕说话,“我能请你吃饭么,华人不是有一句古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上次帮助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肖雪已经见过不少次这位外国小哥出现的场面,每一次都觉得很滑稽,“那你还知不知道,我们华人,还有一句话,叫做大恩不言谢?” 显然对方的中文水平真的不太高,大概因为真的没有听过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 见叶凉夕直接将对方当成了隐形人,肖雪继续忽悠,还特意放慢了语速,让对方听得更加清楚,“就是说,你觉得叶凉夕帮了你很大的忙是么?” 对方猛地点头。 肖雪:“按照我们的古话来说,如果你觉得对方的恩情很大,你就不用感谢别人了。” “为什么?”对方吃惊。 肖雪,“因为你还不了啊!” 对方显然吃惊于这论断,肖雪握了握拳头,几个手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你们外国人都是这么不礼貌,别人说了自己有未婚夫还追在人家后面跑的么?” 对方惊奇,“她有未婚夫,难道就不能交朋友了么,你们华人,真是太奇怪了?” 肖雪:“那是因为你居心不良啊老铁!” “老铁又是什么?” 刚刚走出了学院的大门不远处,叶凉夕感觉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忽然又想起,沈晚因为明天要出差而她对她的例行检查提前了一天,而今天,傅景湛要来接她,但是,显然,某人又提前翘班过来了,且还没有给她打电话,而现在,那辆熟悉的车子,正停在美术学院的外面。 叶凉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肖雪转眼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就乐呵了,指了指前方,跟正在被自己忽悠的某外国小哥道,“看到前面那辆车子了没有,那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如果你敢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说喜欢她,你就是勇士了伙伴。” “为什么?”对方惊奇。 “因为说明你通过考验了啊。”肖雪继续忽悠。 叶凉夕扶额,瞪了一眼显然是想看热闹的肖雪,肖雪却笑得幸灾乐祸。 现在学校基本都没有人敢追叶凉夕了,虽然很乐于看到傅先生和傅太太秀恩爱的样子,但是,肖雪觉得自从某次见过来接叶凉夕的傅公子吃过醋的模样之后,她反而比较期待傅公子吃醋的模样。 傅景湛看到叶凉夕的时候,已经从车里出来,看到旁边多了一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在车子的旁边站了两秒钟,然后走过来。 叶凉夕隔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傅景湛对视,眼里都是哀怨,真的不关她的事情啊。 但是这副对视的模样,大概被这位外国小哥误解了,以为叶凉夕很欣赏对方,等傅景湛走过来了,他笑着走上去,抬手拍了拍傅景湛的肩膀,“嘿,伙计。” 傅景湛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拍到的肩膀,“有事?” 叶凉夕捂住脸,不忍直视。 然后就听到这位外国小哥用不纯正的英文说,“我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她们说,如果我想告白的话,要敢于向在你这样成功的人士面前,请帮帮我好么?” “是么?”傅景湛幽幽反问了一句。 对方满眼期待,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傅景湛直接忽略了自己,朝着叶凉夕走过去,然后就在自己的面前,把叶凉夕拉了过来,低头问,“他要追你?” 叶凉夕赶紧辩解,“这件事,是个误会。” 傅景湛笑了,低了头,就在学院门口,就着还有人来往的环境,低头给了叶凉夕一个绵长的吻。 对方看得目瞪口呆。 肖雪和宁攸在一旁抿唇笑,叶凉夕愤愤地挣脱开某个强制拉着自己做坏事的人,瞪了一眼傅景湛。 傅景湛心满意足,转回头看你位外国小哥,“你想追我的妻子,是不是应该要经过我的同意?” 对方显然已经目瞪口呆,无法反应过来,再看叶凉夕一副并不反驳的样子,满眼不可置信! 他指着叶凉夕,眼里都是惊恐,“这,这是你的未婚夫?” 叶凉夕不喜欢他这样怀疑的语气,皱眉点头。 对方大惊失色,指着傅景湛,“他年纪这么大!” 叶凉夕心里一个咯噔,连续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两次被人拿年龄这件事来说事,真是一件非常挑战傅景湛的事情,叶凉夕还记得上次“慢慢证明”的教训,于是转头再看过去,果然看到傅景湛瞬间变黑的脸。 但她不喜欢别人怀疑他们,尤其还拿着傅景湛郁闷的年龄说事,在傅景湛还没有开口之前,很不善地看着那位外国小哥,“有什么问题么?” 她又重复了一次,“你这么说我的未婚夫,不仅没有礼貌,没有风度,还让人感到厌烦!” 对方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再看脸色发黑的傅景湛,倒不是真的不懂看人的脸色,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去。 肖雪和宁攸见此,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景湛瞥了一眼她这两位已经不算眼生是室友之后,并不为她的公然维护感到心情好,去问叶凉夕,“傅太太追求者众多啊,看来我这个正室,并不太被人放在眼里。” 正室…… 肖雪再次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眼睛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甚至还火上浇油,“其实真的不关夕夕的事情,就是对方死缠烂打追了一个星期,夕夕真的全程忽略对方。” 叶凉夕瞪了一眼,你还不如不说话,追了一周……她怎么哄人啊! 宁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哦,不仅追了一周,还热烈追求,送花送电影票食堂偶遇什么都有,但是夕夕真的全程无视。” 叶凉夕瞪了一眼两个室友,为避免事态扩大,她赶紧拉着傅景湛走,“走走走,我们不是要去见沈医生么,别让沈医生久等了。” 傅景湛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道,“见沈医生不着急,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探讨一下刚才这个问题。” 叶凉夕欲哭无泪地被拉走。 宁攸和肖雪站在后面看着两人离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是学院的门口,还有一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何况才刚刚下课不久,等叶凉夕和傅景湛离开了,原先一起上课的同班,其中两个男生就走上前来,大概也想不到心中被当成偶像的传奇人物吃醋的样子,“想不到,傅景湛吃醋的样子,这么……小气。” 肖雪一只手抬起,搭在该男生的肩膀上,“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其实说来,知道叶凉夕和傅景湛的关系之后,原先班里的人对他们两人的日常生活也是比较好奇的,这还是第一次比较近距离的接触两人私底下的日常模样。 正当肖雪一只手搭在该男生身上,有说有笑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雪。” 左一帆刚好也从学院里出来,正站在肖雪的后面看着她。 肖雪转回头,扬手打了一个招呼,“嗨~” 左一帆却紧紧盯着肖雪仍旧搭在某男生身上的胳膊,慢慢走过去,“下课了?” 宁攸站在一旁看着左一帆的神色,扬了扬眉。 左一帆慢慢走过来,看到那只细小的胳膊依旧没有眼力见的放在不该着的地方,抬手拿下那只胳膊,语气温柔得要滴水,“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出去买菜的么,还记不记得?” 两男生目瞪口呆,看了看肖雪,又看了看左一帆,买菜这么居家的事情怎么可能跟雪哥挂钩? 但是,他们更想到了一个让人大惊的问题,“买菜?”其中一个男生问。 “雪哥,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其中另一个男生惊奇。 肖雪大惊失色,却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耳朵已经红了一层,“别乱说话!” 左一帆在旁边,不置可否,继续,“小雪,我们可以走了么?” 肖雪听到左一帆这种语气,再看他看过来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连脸都热了一层,忍不住回了一句,“左一帆,你,你别这样说话!” “怎么了?”左一帆笑,就着抬手把她的胳膊从别人的肩膀上拿下的动作,低头看她,“脸怎么了,有些红?” 肖雪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你,你有病吧?” 左一帆笑了,看了看宁攸,“我先带走她。” 宁攸伸手,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 于是,美术学院高才研究生左一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美术学院跆拳道高手肖雪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题外话------ 这下是真的哄不好傅公子了……年龄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忧桑的傅公子……   ☆、223 傅先生怎么这么难哄啊(1) 肖雪并没有被左一帆拉得太远,就一把将他手腕挣开了。 自从那件曾经让她觉得很难为情的事情随着跟左一帆的相处越发自然,随着味蕾彻底被征服了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的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左一帆的相处很正常,一起长大,家里邻居,父母间感情好,但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的,被他在人前这么亲昵温柔跟平常两人相处时候的自然有些不一样对待的时候,她二十年不知道脸红是什么的老脸突然一片发烫。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并不太好的预兆。 左一帆任她挣脱来,似乎并不太在意,“怎么了?” 肖雪怒瞪他,“你发什么疯?” 左一帆依旧一副冰壶秋月之态,“我怎么了?” 肖雪看他这副样子,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毕竟好像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人误会的事情,好像跟平常也一样啊,有时候他们也会去超市一起选一些食材回去做,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左一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肖雪觉得自己的难为情来得莫名其妙。 于是,她心一横,咬了咬牙,“我今天不去你那里吃饭了!” 左一帆眯了眯眼,“为什么?” “不为什么,暂时不去了,我这几天忙!” 她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左一帆的神色,眼睛一转,就动作灵巧地跑开了,“一帆哥我还忙啊,下次见。” 左一帆看她落荒而逃一般的脚步,勾了勾唇角。 肖雪打小跟院子里的那些小孩长大,加上父母放养一般的养育政策,似乎也并没有把她养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的意识,所以,她一直都比较大大咧咧,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特别迟钝,或者不说是迟钝,而是对自己并不认可的事情,潜意识里的规避让她无法去正视、感知那些微妙的暗示。 而左一帆深知这一点,知道想要攻略这位小青梅,得反常道而行,不能太明显和刻意,否则一定会遭到抵抗,他做了一个学期的饭菜,如今终于有所收效。 至少,某人已经开始有害羞、脸红、难为情的情绪了,而最主要的是,左一帆知道,自己已经把她的胃口养刁了。 肖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看着那个方向,最终忍不住,扶了扶眼睛,低头,低低笑开了。 林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这副模样,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环境,拍了一下左一帆的肩膀,“你笑什么?真么开心,中奖了?” 左一帆抬眼,看了一眼神色疑惑的好友,“嗯,的确是中奖了。” “什么奖?”林哲惊奇。 “大奖!”左一帆笑,不理会好友惊奇的神色,转身离开,唯剩下林哲站在原地看着好友脚步轻松的背影,似乎光是看着背影都能感受到对方心情似乎很愉快。 直到回到了宿舍,肖雪怒气冲冲地看正悠哉在宿舍的宁攸,“宁小攸,你死定了!” 宁攸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看怒气腾腾的某人,笑开,“哟,回来啦,不是跟你家一帆哥出去买菜了么,小日子不过,回来跟我这个孤家寡人吃食堂?” 肖雪被她这句话刺激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快把自己憋死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只是个蹭饭的!” “呵!脸面可真大,雪哥儿,那你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全宇宙,才有一个愿意给你煮饭做菜的小竹马,要不,下次吃饭,也带上我如何?” 争论得多了,肖雪不打算继续跟宁攸争论,干脆摊死在椅子上。 宁攸好笑都走过去,摸了摸她刚剪不久的短发,“受了什么刺激了今天,一回来火气那么大?” 肖雪装死了一会儿,终于正视了被宁攸调侃得麻木了的问题,“你真的觉得,左一帆对我那啥那啥?” 宁攸呵呵了一笑。 肖雪陷入沉思状。 宁攸拉了对面叶凉夕的椅子过来坐下,打算给肖雪做一些科普,“雪哥儿,谈过恋爱么?” 肖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有过暗恋的人么?” 肖雪继续摇头。 宁攸叹气,“小言总该看过吧?” “我看小言的那个时代,写的都是什么黑道男友爱上我之类的,看了一点就彻底看不下去了,你干嘛?” “被人告白过么?” 肖雪怀疑地看着她,“我似乎感到了某种深深的恶意,你在虐狗么?” 宁攸顿时无语,“你真是靠实力在单身啊。” 肖雪终于忍不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宁攸拍了拍她的肩膀,“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左一帆在给你下套啊,雪哥儿,虽然你活得随性不羁爱自由,但是……真的,相信我的话。” 肖雪以前总能轻轻松松怼掉宁攸的这些话,后来更是麻木了,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刚才面对左一帆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 宁攸见她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沉思,抬手在她的面前摇了摇,“想什么呢?” 肖雪摇头,但神色中显然一副有事的模样,的确是有事,她忽然想到了上次喝醉了之后躺在左一帆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某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当时因为睡在左一帆的床上而震惊得马上起来,后来渐渐不以为意,但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好像也有些微妙的感觉,当时,左一帆的眼神是什么来着……肖雪想到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惊到了似的,猛地摇头。 宁攸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莫名其妙,“想到什么了你?” 肖雪摇头,刚好,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了,是她家母上大人的电话,肖雪赶紧拿起来,“喂,妈啊……” “什么,寄给左一帆?不是,你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寄给他啊?” “不是到底我是您女儿还是他是您儿子啊?” “喂,妈!有话好好说,这种不利于家庭和谐的话咱们避免好么?” …… 挂了电话,肖雪心急交瘁,宁攸却乐不可支,肖母在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大,宁攸肯定听到了,她抬手拍了拍肖雪的肩膀,“看来,你妈妈很放心把你交给左一帆嘛。” 肖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家庭琐事,别人家的孩子什么的不说也罢。 而另一边,叶凉夕同样也过得颇为“惊心”。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傅公子似乎终于对她表现了某些不良情绪。 自从被拉上车子之后,他是带叶凉夕去医院了,并且很细心地跟沈晚交流了一番叶凉夕的近况,回来的时候,也像往常一样煮饭,做菜,但是,在这些所有正常的东西之中,叶凉夕很敏锐地发现了某些不正常。 某个男人很幼稚地拒绝交流,因为她这个准傅太太竟然被人追了一周,以及他在学校被一个学生嫌弃跟他年龄差很大,近段时间之内两次被外人这么正儿八经地怀疑,傅公子心情不好了。 叶凉夕深感无奈,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啊,那位外国小哥,谁知道他发的什么疯?而且,这种事难道不该悄无声息地解决,难道她还要告诉他,说有人追我,这样,他会更生气吧。 而至于年龄这个梗,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 叶凉夕望着书房的门叹气,怎么办,幼稚起来的傅先生也好难哄啊……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今天火上浇油的两个室友,愤愤打开手机,点出对话框,发了一个大怒的表情之后,打出了一行字,“你们两个,等我周一回去!” 宁攸和肖雪几乎是秒出现,纷纷发出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叶凉夕发了一个扛着大刀的表情。 微信群里很快就闹开。 宁攸:傅公子竟然还能让你逍遥玩手机,奇迹! 叶凉夕发了一个丧气的表情。 那两个罪魁祸首还在群里给她发来各种直接百度的什么“哄男人的最有效的十大方法”“哄老公开心大全”“如何哄老公开心_百度经验”,叶凉夕点进链接瞄了一眼,立刻退了出来,给那两个发了一个你们死定了的表情包,愤愤地退出了微信。 脚步挪往书房,现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平常时候,什么公事,傅景湛也早就放下了,今天……看来是铁了心要人哄啊。 叶凉夕打开了书房,探了一个头进去,傅景湛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看过来了,淡淡瞥了一眼,然后是视线放回电脑的屏幕上。 叶凉夕弯眼笑,挪过去,“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哦?” “嗯。” “那你饿不饿啊,要不煮点夜宵来吃?” 傅景湛抬头,扬了扬眉,给了叶凉夕今晚比较正式的一个回应,点了一个头。 叶凉夕深觉事情有转机,拉着傅景湛下楼去厨房。 所谓的做夜宵,其实也不过是拿冰箱里的馄饨出来,煮馄饨面,然而,基本上,有傅景湛在的地方,基本上就用不上叶凉夕下厨,不过,今晚,傅景湛坐在餐桌上,看着兴致勃勃单方面认为这样就没事的人忙活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他当然不是生气,就是在把她拉上车之后,看她小心翼翼讨好求饶的神色,想给她个小小的教训,这种事情,竟然隐瞒不报! 但郁闷是真的,年龄这种问题,非人力无可更改,他除了郁闷,也做不了任何改变了,不过刚才在书房里,倒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加强锻炼身体了,毕竟十岁啊…… 当然,此时此刻的傅先生,大概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无理取闹”。 叶凉夕是真的在煮馄饨面,等水开了,把馄饨放下去,面也放下去之后,刚想拿了旁边的罐子想要放盐之类的调料,才刚刚拿起了盐罐子,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管火上正在煮的馄饨,蹬蹬蹬地拿着一瓶罐子去找傅景湛,“我拧不开盖子。” 傅景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伸手接过,轻轻一碰,盖子就拧开了,叶凉夕心满意足地拿走了盖子,接下来,她好像就找到了什么让傅景湛搭理自己的办法,厨房里的瓶瓶罐罐的盖子,一会儿拿一个来让傅景湛帮自己打开。 傅景湛虽然表面一副全心帮助的样子,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可爱,怎么想到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办法? 直到打开了一个装着白糖的罐子,傅景湛扬眉,“吃馄饨也要用到白糖?” 叶凉夕,“我喜欢吃甜的啊,你不是知道嘛。” 傅景湛点头,不置可否,叶凉夕笑着转回身,馄饨面已经煮好,她盛进了两只大碗,一只给傅景湛,一只给自己,本来是背对着傅景湛要端过来的,不过,手才刚刚碰到了碗沿,她就被烫到了似的惊呼了一声,双手抓住自己的耳垂,转回头看傅景湛,可怜兮兮的模样。 傅景湛在她想要端过来的时候就走过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她动作倒是快,见到她这个神色,皱了皱眉,过去抓了她的手来看,“烫到了?” 叶凉夕心理得意,心想,你终于理我了,她双手背在身后,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然后可怜兮兮的拿来给傅景湛看,“你看,都烫红了。” 傅景湛一看,果然真的红了一点,当下没有任何怀疑,抓着叶凉夕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冷水,嘴里也不忘教训她,“碗口烫,拿不动就不要拿,逞什么能,我看看,去拿点药给你擦。” 她说着,就要拉着叶凉夕去擦药,叶凉夕见他这副关心的样子,心里涌起一层感动,没被傅景湛拉着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语气却带着轻松的得意,“我没事我没事的。” 傅景湛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被她给骗了,眼里漫了一点无奈的笑意。 叶凉夕抱着他的腰,从他胳膊底下转到身前,一直没撒手,“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傅景湛低头,“生气,生什么气?” 叶凉夕才不信他这句话,仰头看他,用脑袋去蹭他的胸膛,“那完全是意外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一定马上把你拉出来,告诉全世界,我们是一对的,好不好。”说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又改口,“不对,下次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傅景湛能有什么办法,本来也不是生气,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人揽住,“什么时候学会的撒泼耍赖?” 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叶凉夕难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继续,继续撒泼,继续耍赖,让你烦不胜烦。” 怎么会烦不胜烦,傅景湛心里无奈,叶凉夕年纪虽小,但经常大多数时候也不是多么活泼爱闹的性子,这种时候,一年到头,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他还能怎么烦? 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这话傅公子断然不会说出来,只是,低头,好整以暇地看叶凉夕,“那你打算怎么继续撒泼耍赖?” 叶凉夕知道,从他低头问自己话的时候,那些什么所谓的生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这么问她,就是想逗着自己玩呢。 偏偏,她还真的想不到,还能怎么的撒泼耍赖,一下子被傅景湛问住了,愣了一下。 傅景湛终于笑出声,拍了拍她,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小样儿!” 叶凉夕咧嘴笑,却心情愉悦地跟在傅景湛的身后,手里拿着两双筷子,“你就是想要逗我,吓我,才不会真的生我气,你才不舍得。” 傅景湛手里端着连个碗,将那两碗馄饨面放在桌子上,拿过叶凉夕手里的筷子,帮她把她那一碗拌了拌,推到她的面前,“你啊,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才有恃无恐,连哄人都不走心。” 叶凉夕立刻抗议,“谁说的,我都亲自下厨帮你煮夜宵了。” 傅景湛摇头失笑,在叶凉夕的对面坐下来,“是,那就辛苦傅太太了。” 叶凉夕小声哼一声,神色却颇为愉悦。 叶凉夕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提议,“我们下次周末在家有空的话,可以自己包饺子,做馄饨,以后就又夜宵吃了。” 傅景湛并不反对,“好,下次去超市,我去买食材。” 他又问了一句,“不过,你会做么?” 叶凉夕一点也不担心,“我看见过方阿姨做。” “看见跟实际操作可不一样。” “没关系,你一定会的。” “我也没有做过。” “这点小事一定难不倒你。” “这么相信我?” “我最相信你了。” …… 深夜的厨房,传出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温馨的气氛,与正在厨房寻寻常常吃夜宵,时不时拌嘴两句的人融为一体。 ------题外话------ 来来来,从叶姑娘这get到一个哄人的小办法,闹小情绪的时候,家里零食的、厨房的瓶瓶罐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224 你怎么一点也不吃醋啊(2) 宁攸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自己会和宁俨这样频繁地坐在一起吃饭,自从父母离婚之后,他们父女两个在这几年见面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倒不是宁俨不来见她,而是,她有意避开。 宁俨有了自己的新家庭,父母之间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而她与曾经将自己宠爱成了一个公主一般的爸爸之间的最多的联系,就是每个月打到银行卡里面的钱。 刚开始的时候,宁攸还会怨恨宁俨,不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怎么就说变就变,也讨厌宁俨,在家里扮演一个好爸爸的角色,在外面,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另一个家庭,可即便是这样,宁攸依旧无法真的完全无视宁俨,即便宁俨对她的妈妈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爱情,甚至已成怨偶,但这么多年来,哪怕家庭离异,他也仍旧是关心自己的,一开始因为怨恨,即便想爸爸,她也躲着不见,后来,慢慢长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东西,父母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许完全不清楚,但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有何必相互折磨呢,何况,宁母这些年虽然身体不太好,除却闹离婚那一年情绪不太好之外,后面的这些年,却也不曾表现得如何怨恨宁俨,现在甚至已经完全能平静地跟她提及宁俨了。 但宁攸心里仍旧是不好受,宁母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平静,她是相信了,可她自己心里却仍旧生着一个结。 父女两人隔着一个宽大的圆桌,面对面坐着,宁攸没有说话。 直到包厢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宁俨才看过去,“老季,可算来了。” “久等了,久等了,刚才路上耽误了一些,晚到了几分钟。” 宁攸皱了皱眉头,转眼看过去,就看到包厢的门口,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就是宁俨迎上去的那个人,而另一个人,略显年轻,两人长得几分相似,她看了看宁俨,又看了看这个跟宁俨说话的中年人。 “不晚不晚,我跟攸攸也刚刚到,及时着呢。” 宁俨这么一说,季明很快就注意到了坐在座位上的宁攸,不由笑道,“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你们家在帝京大学读书的女儿呢?” 宁俨笑,“就是我们家攸攸。” 宁攸默不作声,也没有站起来打招呼,俨然一副不礼貌的样子。 季明看了看宁攸,又看了看宁俨,“这……” 宁俨笑了笑,给两人相互介绍,“来,攸攸,爸爸给你介绍介绍,这位爸爸的好朋友,季叔叔,这位是你季叔叔的儿子,季云泽。老季,云泽,这就是攸攸。” 季云泽看过来,扬了扬眉,伸出手,“你好,我是季云泽。” 宁攸看他一眼,没有伸手过去,反而是看向宁俨,“今天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宁俨责怪地看了你一眼,“既然碰上你季叔叔了,一起也没有什么,你不是嫌跟爸爸两个人一起吃饭,有些冷清么?” 宁攸听到这儿,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宁俨一眼,语气里似乎带着嘲讽的味道,终究是她期待得太多了,原来,几年的官场侵染之后,他的父亲,对她的疼爱,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么? 季明大概也看出了两父女之间的不寻常,不过,只当做不知道,跟季云泽坐下来之后,就看宁攸,“攸攸现在在帝京大学读书呢,学的是什么专业?” 宁攸见到季明父子两人之后,大约就知道今天宁俨的这餐饭,意义指向何方了,她不在乎别人觉得自己不礼貌,压根不想跟季明两父子说话。 宁俨大概是猜到了宁攸的心思,不等她回答,就跟季明开口,“老季,你可别介意,这丫头啊,从小就是这脾气,现在,在帝京大学学美术呢,油画专业。” 季明俨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事,没事,女儿啊,就是拿来疼着长大的,我家要是有像你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儿,恨不得把全世界掏到她的前面。” 宁攸夹菜的手一顿,却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而后,她像是听到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似的,任何反应都没有做出来。 宁攸的不予理会,似乎并不会让季明觉得如何,反而是笑道,“云泽先前也是帝京大学的学生,不过啊,早毕业了两年,你们年轻人啊,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宁攸终于看向季明,“不好意思,请叫我宁攸。” 宁俨语气责怪,“攸攸。” 宁攸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这是我最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名字,你不知道么?” 宁俨一时哑然,但见她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却也有些不太高兴。 宁攸唇角扯了点笑意,低下头,就相当于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一样。 季云泽今天跟着季明出来的时候,对这一场所谓的饭局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在看到宁攸的时候,就升起了那么点兴趣,刚刚进来,看到宁攸意外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先前大约是不知道他们父子会过来的,不说别的,如果只是单看第一印象的话,他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原先的兴趣缺缺,现在,反而升起了一些兴趣。 季云泽也并不主动搭话,这种时候,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边,季明看她油盐不进,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却也不会主动来引宁攸说话了。 宁攸乐得清闲,打算先溜走一步。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个地方看到赵然。 服务员送菜进来的时候,包厢的门口正好打开,宁攸就看到,赵然跟学校的两位教授从外面的走廊路过,在包厢的门口打开的时候,他也正好往里面看过来,那样的神色,好像他早就知道她在这就酒楼吃饭一样。 宁攸夹菜的动作一顿,而赵然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门口。 她的动作有一瞬的凝滞,就连原本在跟季明说话的宁俨也注意道了,“攸攸,怎么了?” 宁攸很快收回了神色,就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拿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我等下还要上课,要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用餐。”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 宁俨显然也意外,她竟然就这样半路直接走,但宁攸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拆她的台,倒是季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下午还要上课啊,这样,让云泽送你回去,这里距离帝京大学也有一段距离吧。” 宁俨也看向季云泽,“不知道会不会麻烦云泽。” 季云泽闻声站起来,“伯父客气了,不麻烦。” 宁攸一口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继续。” 她说完,就拿了包包,站起来,往外走去,季云泽当然也跟着走出来。 宁攸有些心烦,头也不回,“我说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季云泽并不在意,“没关系,帝京大学距离这里也不远。” 两人还在走道里,宁攸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季云泽,抱胸,冷淡女神的气场一秒上线,“大家也不是小孩了,这场饭局背后是什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季云泽唇角终于升起了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不一样。” 宁攸冷笑一声,“抱歉,你们跟宁俨游戏,你们自己去玩,我没有兴趣。” 季云泽伸手拦住宁攸的去路,“其实,做个朋友也可以不是么?” “没兴趣!”宁攸留下一句话,往前去,季云泽却也仍旧跟着往后。 宁攸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看到季云泽这个架势,正想发火的时候,却看到,在酒店大厅处,赵然正站在那里,她一出现,他就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了。 宁攸的脚步有瞬间的凝滞,就连神色也带了一点慌乱,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赵然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 季云泽也发现了宁攸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赵然,而赵然也朝着他们两人走过来。 季云泽还没毕业的时候,的确是见过赵然,甚至在一些学校的项目上有过合作,不过也仅一次而已。 赵然走过来,站在宁攸的身边,“吃完饭了?” 宁攸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是站在赵然的身边,赵然牵过她的手,这才看向略微讶异的季云泽,点了点头。 季云泽一看两人的样子,眼里了然,“赵然?” 赵然点头,“好久不见。” “你们是?” 赵然紧了紧宁攸的手,“我女朋友。” 然后他转头给宁攸介绍,“这位是我前两届的师兄。” 宁攸转头去看赵然,却发现,他的脸上,仍旧是一惯面对外人的时候,略带的一点严肃的认真,她感觉眼睛像是泛酸一样,然后就笑了,“刚才跟我爸爸吃饭,这是他朋友的儿子,原来是这样。” 赵然唇角扯了一点笑意,转回头看季云泽,“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先走一步,请便。” 说完,他就带着宁攸离开了。 季云泽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再看站在赵然身边,半点没有刚才冷傲气场的宁攸,眼里意味不明,忽然笑了。 宁攸跟着赵然离开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被赵然带进了车里,她才不管不顾,一头扎进赵然的怀里,“你在这里?” 赵然扶了扶她的肩头,“今天跟教授出来吃饭,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不过看你跟了人进来,就没有叫你。” 宁攸解释,“那是我爸爸!” 赵然拍了拍她后背,“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都没有见过他!” “我相信你。” 宁攸心里一酸,“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跟教授一起回去。” “等你。”赵然顿了一下,“知道你看见了我,送教授上车之后,就想着在外面等等你,可能你也快出来了。” “赵然,你怎么这么好……” 赵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没事了,我们现在回学校?” 退开了一点,宁攸坐在副驾驶座上,仍旧抓着赵然的手,想要跟他解释些,虽然他相信自己,但她不想让两人之间有什么会触发误会的地方,“我爸妈,在我初三暑假的时候离婚了……” 这是他们两人重归于好之后,第一次谈及宁攸的初三暑假,那是一段对赵然而言不明不白的岁月,但是,仅仅是这么一句话,不用宁攸再有任何的解释,他就知道了,当年一定发生了让她很难过伤心的事情。 以至于突然从宁攸的口里听到这句话,他愣了半晌。 宁攸扯了扯唇角,“父母离婚之后,我就很少见到我爸爸了,今年他常驻帝京发展,上次在校门口,是我今年第一次见到他,这次,也是他说要带我出来吃饭……”宁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赵然,以前我爸爸很疼我的,我们感情很好,虽然父母离婚了,一开始的那两年,我也很怨恨他,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很想回到父母还没有离婚的那种时候……” 宁攸似乎不太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好像怎么想,都想不到更好的可以解释的话。 但赵然是懂得的,那只是一种父母离异之后,哪怕源于对父母离异的不满,却也仍旧渴求的曾经的亲子之间的感情,哪怕在心里否认了千千万万次,也仍旧割舍不掉。 何况,当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赵然最经常听到宁攸说的是,“我爸爸如何如何”“我爸爸说”这样的话,那时候,他就想,她的爸爸在她心里,应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还拿自己来跟她口中的爸爸对比,想着以后也成为那样对她更好的人。 他最懂得宁攸对父亲的感情,如今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矛盾。 他伸手握了握宁攸的手,“我都知道……” 宁攸笑了笑,“只是我不知道,今天他也叫了另外的人过来,刚才那个人,我已经明确拒绝的,你不能误会我!” 赵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没有误会你。” 宁攸仍旧不满,瘪了瘪嘴,“那你一点也不吃醋么?” 赵然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喟叹了一声,将宁攸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吃醋!” 他回答了一句,语气似乎还带了一点郁闷。 宁攸终于笑了,赵然去问她,“吃饱了没有,刚才。” 宁攸摇头,“我看见你之后,就跑出来了,不对,是打算跑出来了,然后就看见你了。” 赵然失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点?” 宁攸点头,赵然驱车带她离开。 怎么可能不吃醋,赵然看着宁攸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想起自己前几分钟之前的行径,不由得在心理唾弃自己,就因为看见她跟一个人在一起吃饭,就做了那件不礼貌的事情,若是再有更大的一点的刺激,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季云泽回到了包厢,季明有些奇怪,“不是送人回去么,怎么就回来了?” 季云泽笑了笑,“在外面碰上了她的朋友,他跟朋友一起回去了。” 宁俨皱了皱眉,想起女儿的抵触,还是压下不问。 几人吃完的时候,宁俨正招徕服务员结账,却已经被告知,他们这个包厢的账单已经被人结了。 宁俨显然一愣,“有人结了?” 服务员微笑,“是一位年轻的先生。” 季云泽眯了眯眼,想起刚才见到的赵然,道,“应该是攸攸的朋友,刚才我送她出去的时候,看到她那位朋友了。” 宁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微沉,对服务员点了点头,与季明父子一块离开。   ☆、225 你的以后,交给我负责(1) 晚上。 宁俨坐在车里,看着宿舍楼前的校道上,携手而来的两个身影。 男生两手插兜,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女孩两手抱着他一只胳膊,不知道两人在说着什么,女孩脸上的笑容显得很开心。 自从他和前妻离婚之后,在为数不多的见到宁攸的时候,都极少看到她像这样开心的笑。 再看看那个男孩,就单单从样貌这一点上来说,在同龄人当中,也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了,而宁俨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得尤其出挑,单单就只是这么一眼的感觉,就能看得出来两个人尤其登对。 更何况,男生的身上,还有这个年纪的同龄人极少见到的自信和从容之味。 宁俨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声,就单单大多数年轻人现在的角度来说,女儿跟这个男孩子,看起来确实是不错的,只是…… 他皱了皱眉,“那个男孩,就是攸攸现在的朋友?” 这话是跟司机说的,司机闻言点头,“男生叫做赵然,是现在帝京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在帝京大学,倒是有点名气,在计算机方面,多得帝京大学老师们的赞扬,个人和带队都参加过不少比赛,获得不菲的成绩。” 司机很客观回应宁俨的问题。 宁俨眼里划过一抹赞赏,“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是……”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不难听出并不太当一回事的不在意,“学校里,学得再好的成绩,获得再多的奖项,以后出了学校,谁又知道是什么样的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说他叫什么,赵然?” “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宁俨想起当年和宁攸的母亲离婚的时候,刚好那一年发现了宁攸的手机里跟一个男生联系得比较紧密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在准备离婚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宁攸的母亲,对这件事的反应和情绪都比较大,女儿才初中就跟学校的人早恋了,这是绝对要阻止的事情,因此,宁攸放暑假的那段时间,手机就被没收了,被断绝了一切和那个男生之间的联系,后来因为离婚的事情,夫妻两人闹得不愉快,宁攸被她母亲带着离开了一段时间。 两件事混在一起,宁攸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不论是离婚还是对女儿的早恋的杜绝,在当时的宁攸跟宁母看来,都是必须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女儿的情绪,而因为宁攸当时的情绪太大,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件事,记得当时那个跟宁攸联系的人,名字好像就叫赵然。 宁俨眯了眯眼,摇头失笑,不想,兜兜转转几年之后,两人却依旧在千里之外的帝京大学重逢了么? 那边,宁攸和赵然已经快要走到宿舍的门口,宁攸正打算跟赵然告别,转眼却看到赵然身后不远处的一辆并不陌生的车,她视线看过去,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宁俨知道女儿看过来了,便也推开车门下车,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去。 赵然见到宁攸神色不太好,“怎么了?” 这么问着,他也转头,顺着宁攸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宁俨朝着他们走过来。 宁攸一下子抓住赵然的手臂,神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就像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随时会危及自己的坏人似的。 宁俨自然也看到了这样的神色,不由得心里一痛。 赵然看了一眼宁俨,回握住宁攸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不怕。” 宁俨走过来,只是打量了一眼赵然,就没有再给他什么眼神,好像这个人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似的,然后看向宁攸,“攸攸,爸爸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宁攸反驳。 宁俨语气带了些无奈和无力,“攸攸。” 宁攸咬了咬唇,转过头去看赵然,赵然见此,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好说话,我在旁边等你。” 宁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一个头,宁俨再看女儿这副跟父亲说话却还有问男朋友的神色,心中略微升起一些复杂的情绪。 父女两个也没有去哪里,宁攸就跟着宁俨坐进了不远处的车里,一坐进车里,她就表明了态度,“有什么事情,你说吧,说完了我好回去宿舍。” 宁俨透过前车窗,看向不远处,赵然依旧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等宁攸。 他的视线转回来,“那位是你男朋友?” 宁攸没有回答,“你今晚这么晚来学校,就是为了问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是,他就是,你的话说完了?” 宁俨一阵无力,“攸攸,什么时候我们父女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宁攸低头,似乎也笑了一声,不过她的笑声比较讽刺,“是啊,爸爸,我也想问,什么时候,我们父女之间,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那么疼爱我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了自己的事业,做出卖女儿这样的事情。” “攸攸!”宁俨语气严厉了一些,“说的这是什么话?” 宁攸怒极反笑,“什么话,你不是很明白么,就算你们离婚了,我前些年怨恨你,抛弃了妈妈,也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想见你,但我后来也慢慢明白,你们感情不好了,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的事情,谁也不能怪,更不能要求你们为了我而继续维持已经不存在的夫妻关系。但是爸爸,我一直以为,就算你们分开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即便这几年,我们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现在我们见面,你竟然已经变成了可以拿女儿去换取更加坦荡的仕途的人!” “攸攸,我没有,昨天跟你季叔叔吃饭,纯粹只是一场吃饭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是么,是我想太多了,你敢扪心自问,你心里完全没有和季家联结的意思,爸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不是当年那个哭着闹着想尽办法不让你们离婚的小女孩了,说这些谎话,有什么意思?” 对于女儿的质问,宁俨无从辩驳,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攸攸,我是你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你。” 宁攸沉默,但脸色依旧不好。 宁俨语重心长,“我知道,我跟你母亲分开,的确给你造成了一些伤害,前些年,你的抵触情绪比较大,就算我有心想要补偿你一点,也无从补偿,只是,你现在慢慢长大了,已经能比较理智地明白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情,爸爸现在,只是想找多一些机会来补偿你。” “补偿,怎么补偿?”宁攸转过来,去看宁俨,光线并不是很明亮的车厢里,还能看到她一双冷傲的,带着些执拗的质问的眼神。 不等宁俨继续回答,宁攸就继续道,“爸爸,有些东西,不是你说想补偿就能补偿的,以前我希望你们不要离婚,可你们还是离婚了,你们离婚之后,我希望你还可以回来看看我,可你没有,是啊,你忙着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和妈妈,也只不过是你的过去而已,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你们没有离婚,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你可能还是那个一有时间就带着我去玩的爸爸,还是那个妈妈严厉批评我的时候把我护在后面的人,还是那个帮着我瞒着妈妈带我去吃我喜欢吃,但是妈妈不给我吃东西的人,我们还是那个还能分享小秘密的父女,可这一切都已经随着你们离婚,随着你组建了另一个新的家庭而分崩离析了,补偿,你不觉得这个词是最没有意义的词语么,如果什么都可以补偿,这世界上,哪来的后悔这个词?我曾经期望过,后来看到你和你的新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期望过了。” “攸攸……”宁俨被女儿这样质问,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吧,爸爸,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分开了,还不如维持先前那样的关系,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做,很累么,何必把我们之间仅存的那点父女关系消磨殆尽呢?” 宁俨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攸攸,我是你的父亲,如论如何,你都还是我的女儿,跟我的姓,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这是我们父女之间,没有办法割断的渊源,爸爸不会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多,也没有看看这个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能理解爸爸的用心,我不怪你,但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总会明白。” 宁攸忽然情绪有些失控,“可我不想这样!是,你总有你自己的一套,说什么为我好,但我这几年既然不用,现在和以后,也用不上!何况,你已经放弃了我和妈妈,不觉得现在做这些,很虚伪么?” 宁俨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声音略微低沉,“看来,你的母亲,还没有告诉你,当年我们离婚的时候,法院其实是把你判给了我这一方。” 宁攸一下子愣在当场,宁俨叹了一口气,“攸攸,爸爸并没有放弃你,只是,当年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太依赖你母亲,加上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你母亲最后达成了决定,法院把你判给我,但是你在成年之前一直生活在你母亲那一边。” 宁攸现在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压得她五脏六腑都是难受的,就连当年的事情,在脑海里,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直到后面,宁俨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直到她浑浑噩噩地下车。 赵然看到她下车之后,脸色不太好,赶忙迎上去,“说完了么?” 宁攸看到赵然的时候,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睛里冒出来,这个架势,把赵然吓了一跳,也不去管旁边宁俨的车子还没有离开,揽着宁攸走到一旁,“怎么了,这是……” 宁攸不说话,眼泪掉出来之后,只双手抓着赵然的胳膊,似乎带了一些隐忍,死死咬着嘴唇。 赵然不知道刚才的父女谈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此,只是将宁攸揽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宁俨坐在车里,看着车外相拥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 赵然看向车子的方向,抿了抿唇,显然对于宁攸与宁俨见面之后情绪就失控成这个样子不太愉快,宁俨自然看见了男生不快的神色,但也不做什么表示,深看了一眼车外的两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后吩咐车子离开。 直到车子离开了,宁攸依旧还趴在赵然的怀里,啜泣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她才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跟赵然说起了当初父母离婚的事情,她们分手的事情,以及法院把自己判决给宁俨,但是不论是她妈妈还是宁俨都没有跟她说过的事情。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赵然第一次看到宁攸这么失控,当年她还是个俏皮捣蛋的女孩,在帝京大学再见,她虽然已经兑变了,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开心快乐的,这样的宁攸让他慌措,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发泄着什么情绪一样,可赵然听明白,都明白了。 等到宁攸慢慢恢复过来的时候,赵然已经带着她离开了原地,正坐在宿舍区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宁攸缓过来之后,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任是再大胆的人,也有一些不好意思。 赵然继续安抚宁攸,他大概真的不太会安慰人,来来去去只会抚着宁攸的后背,不断反复地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还有我在。” 宁攸还有失控之后反应过来的羞赧,“你怎么都不会安慰人啊,来来去去就会这么一句。” 赵然的手一顿,大约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太会安慰人,沉默了两秒钟,“不管你的父母以前做了什么决定,攸攸,我不管法院把你判给了谁,他们又将在你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的以后,交给我负责。” 本来还带着挺伤感的情绪,却被赵然的这句话,消弥了不少,宁攸坐在原地,沉默了一下之后,忽然双手抱住赵然的腰,赵然什么也没有说,依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大概天生木讷,就连接触的东西,也都是成天不会跟他说话的计算机,人人都说,做这一行的人,都是比较宅的人,赵然以前不觉得如何,但是跟宁攸在一起之后,就越发觉得了,因为,自己经常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似乎也不像别的男孩那样时不时想到一些浪漫有趣的办法逗女孩子开心,就连宿舍里的人都怀疑宁攸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无聊。 但自从两人相遇,自从决定在一起之后,赵然就一直在规划两人的未来。 他说要负责宁攸的人生,并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突然冒出来的话,事实上,他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 宁攸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宿舍里的两人见到她回来,都立刻看过去,看到她眼圈还是红着的。 事实上,先前肖雪和叶凉夕从画室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攸跟赵然在宿舍楼下相拥的一幕,而赵然显然在安慰宁攸,那时候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看到宁攸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宁攸看着两个室友的神色,眼圈虽是红的,但还是失笑,“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宁美人,你没事吧?”肖雪发问。 宁攸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瞒不住两个室友,笑道,“跟我们家赵然依依惜别,不行么?” 见她还能这么说,叶凉夕和肖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叶凉夕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臂,“不论如何,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我们尽量帮忙。” 宁攸脸上微有动容,“没事,家里的一些私事。” 两人见此,都点了点头,肖雪走上去,给了宁攸一个熊抱,“好啦好啦,宁大美人,快去洗把脸,不然明天你怎么出门!” 宁攸笑叱了她一声,“走开,就算我今天眼睛肿成了核桃,明天出门也还是大美人一个!” “噗嗤”的笑声在宿舍里发出来,但那点浅淡的哀伤,却在这样和睦与友好的氛围中慢慢驱散。 ------题外话------ 很多这样的例子,父辈们总喜欢以自己的想法来左右儿女的未来,认为这是为儿女好,宁攸的父亲也是这样的,甚至,带着一点自私的成分,但是,放心啦,宁美人有赵师兄。   ☆、226 车祸?(2) 宁攸自从那天晚上的失控之后,后面就一直表现得没有什么事情。 后来,宁攸打了一个电话回去给宁母,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她们母女两人聊了什么,但自从那一天之后,后面,宁俨再来了一次学校,跟宁攸出去过一次之后,宁攸的情绪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而后,他就没有像先前那样来找女儿了。 而这个学期,也即将走向了末尾。 自从被宁攸提醒之后,加上后来去跟左一帆蹭饭之后,不知是真的受到了宁攸的话的影响,还是自己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肖雪后面就慢慢开始能不去左一帆家吃饭就不去了。 但被养刁了的胃口,却也开始发出抗议。所以,后面就经常拉着同样喜欢美食的叶凉夕出门吃东西,可惜,叶凉夕偏重口味,而肖雪却更加喜欢江南菜,虽非众口,两人口味依旧难调。 看着肖雪吃饱喝足却依旧不尽兴的模样,叶凉夕不由得笑,“胃口被左师兄养刁了吧,现在是不是吃着外面的东西,都觉得难以下咽。” 肖雪无力地吐了一口气,“报应啊……”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左师兄最近也不是很忙吧好像,你怎么不经常出去赠吃的了?” 肖雪猛地甩头,“不去了,不去了,多不好意思。” 叶凉夕难得,“咱们雪哥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肖雪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叶凉夕心里一直很好奇,“唉,雪哥儿,你说,你跟左师兄,真的没有……” 话没有问完,肖雪连忙打住,“没有!” 叶凉夕一阵无语,“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了么?” 肖雪剜了她一眼,“你现在跟宁小攸一样八卦!” 叶凉夕抿唇笑,“我觉得左师兄蛮好的啊,你看啊,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多少人羡慕不来啊,左师兄性格温和,你就刚好……这样,多中和啊。” 肖雪抖了三抖,“你被月老附身了么?” 叶凉夕反应过来,拍了她胳膊一掌,“那你没事,躲着左师兄做什么?” “没有!” 叶凉夕摊手无奈,还想继续问她什么,肖雪明显地转移话题,往前边不远处一看,“咦,那不是时老师么?” 叶凉夕顺着肖雪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看到时浅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肖雪眼前一亮,赶紧走上前去,“时老师!” 叶凉夕一阵无语,这转移注意力和话题的方式,也太明显了吧,不过还是追上去。 时浅听到后面的声音,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就看到肖雪和叶凉夕的身影,不由得一笑,“原来是你们啊。” 她是认识叶凉夕的室友的,曾经在学校外面碰见的时候,还一起吃过饭,更何况是工作室里还有一个左一帆呢, 叶凉夕也走上去,“浅浅姐。” 时浅笑,“刚刚出去回来么?” 叶凉夕点头,“你这是……” “我刚刚去买了一点东西,这就回学校了,你们要回去了么?” 叶凉夕和肖雪点头,肖雪帮忙提过时浅手里的袋子,“时老师,我帮你。” 时浅,“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肖雪却已经拿过她手上的袋子,“没事,我力气大着呢,我帮你提。” 时浅见此,便也不挣扎,由着她来了,其实也不过是两本书而已。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在路口等红绿灯,绿灯亮起的时候,三人正要穿过人行横道,一辆车子却忽然地从侧边冲过来,直直三人地方向过来,走在中间的肖雪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拉过旁边的时浅,一手拉过旁边的叶凉夕,“小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管是时浅还是叶凉夕,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甚至看到猛冲而来的车子,出于常情,脑子还有一瞬间的空白,直到被反应敏捷的肖雪往后扯,可车子太猛,即便肖雪的动作再快,时浅还是被猛冲而过的车子擦到了脚,叶凉夕被摔到了身后的人行道上,肖雪大概也因为拉着两人加上避开车子的冲力,往后倒在了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眼泪就这样飙了出来。 而那辆车子,却很快就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 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反应过来的行人纷纷上前,把三人扶起来。 市医院,冷欢和傅景湛几乎是同时赶到的,双双在大厅里碰面,两人一看到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过来了。 这里是宋家的医院,叶凉夕和时浅以及肖雪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宋熙嘉,傅景湛和冷欢一到,立刻有护士迎上去,将他们带去时浅也叶凉夕的病房。 受伤比较重的是时浅,她走在最靠近车子的那一边,即便被肖雪拉了一把,还是被撞到了,擦伤了小腿,也碰到了骨头,拍了片子,小腿骨裂,打了石膏。 而肖雪因为拉开时浅和叶凉夕,加上受力不当的原因,扭伤了自己的脚踝,脚踝处肿了一片,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叶凉夕倒还好,就是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两只胳膊肘子,被擦伤了,其余的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两只胳膊胳膊肘还是被包上了一层纱布。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两个男人几乎是一起冲进来的,病房里,正在给时浅吩咐一些打了石膏之后的注意事项的护士被吓了一跳,冷欢直接冲到时浅的面前,脸上犹似带了惊慌,“浅浅?” 再看到时浅打了石膏之后的右腿小腿,脸上的表情就跟时浅得了什么绝症似的,一个平常时候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男人,脸上都是紧张的神色。 “浅浅,你的腿……”冷欢几乎不知道怎么去碰时浅。 傅景湛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叶凉夕被纱布包裹着的两只手肘,差点不敢碰叶凉夕,好像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叶凉夕,叶凉夕就会疼一样,他双手张开在叶凉夕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去碰她比较好,甚至,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不知所措的空白,“怎么,伤这么严重?” 全程被忽略在旁边的宋熙嘉忍不住翻白眼,“她们两个没事,一个小腿骨裂,打石膏,后面好好休息,七八周之内就能完全恢复,另一个擦伤了手肘,一周之后就好了,又不是什么绝症,至于么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傅景湛和冷欢齐齐回头,“闭嘴!” 宋熙嘉一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老婆受伤了之后连常识和智商都没有了的男人,瞬时觉得,现在医生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竟然还有病人家属敢给医生脸色? 就连原本坐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肖雪,看到冷欢和傅景湛出现之后的场景,也愣在了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 话说,她才是疼得最厉害的那个人吧,脚踝都肿了一大片了。 时浅看到冷欢这副表情,原本还觉得腿疼得难受,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我没事的,真的,就是骨裂了而已,养一段一瞬间就好了,不信你去问宋医生。” 冷欢明显不信,想去碰她的小腿,又不敢去碰,连声音都轻柔慎重了几分,“疼不疼?” 时浅轻轻摇了摇头,看他实在是一副好像她说疼,他就会失控的模样,只好浅笑,“不疼。” 旁边,叶凉夕自己也在安抚傅景湛,“我真的没事,只是擦伤而已,擦破了一点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显然傅景湛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这时候终于正经地转头去看宋熙嘉。 看到傅景湛这种神色,宋熙嘉也不敢打趣他和叶凉夕了,简单说了一下叶凉夕和时浅的问题,让两人放下心来。 紧接着,宿舍里,宁攸也匆匆而来,不过,她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左一帆。 肖雪一下子就看到了左一帆,不知道为什么,神色一凛,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叶凉夕有傅景湛在,宁攸一出现,看到的就是脚踝肿成了大蹄子一样的肖雪,眼睛都直了,“雪哥,你这……” 左一帆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低头看肖雪,眉头怎么看,怎么都是皱着的,“怎么会伤这么严重?” 肖雪打哈哈,似乎连疼都不感觉,“还好,还好。” 左一帆抿唇,弯下腰认真看她的脚,“还伤到哪里了么?” 肖雪摇头,微笑,看宁攸,示意问她左一帆怎么会在这里。 宁攸看肖雪这样,心里也有了点底,原先在电话里听到叶凉夕和肖雪齐齐受伤进了医院而悬起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这才语气无辜地道,“我听说你跟夕夕都进医院了,你们又没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心一急,就拉上了半路上碰到的左师兄过来了,搭左师兄的车子过来的。” 肖雪咬牙,“我们没事。” 宁攸拍拍她的小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左一帆看了一眼宁攸的手,宁攸讪笑着收回。 病房里因为多了几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热闹和拥挤了起来,不过,所幸都不是什么住院的事情。 最后离开的时候。 冷欢抱着时浅离开,傅景湛也要带走叶凉夕了,唯一剩下肖雪,正打算从床上下来,左一帆就已经对宁攸到,“麻烦你帮她拿一下鞋子,我背她出去。” 宁攸愣了一下,很快就应下来。 肖雪脚一缩,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没事我没事,我自己走自己走。” 左一帆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弯下腰,背对着肖雪,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上来。” 肖雪看宁攸,宁攸秒转头看窗外,但抖动的肩膀,似乎泄露了什么情绪。 看肖雪没有什么动静,左一帆无奈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别跟我别扭了,你的脚这两天还是先不要下地受力的好,想难受么,我背你出去。” 肖雪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趴在了左一帆的背上,“一帆哥,谢谢你。” 左一帆应了一声,就把人背起来,往外面去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傅景湛一路上都是眉头紧锁的样子,还时不时转回头看叶凉夕被包住的两只胳膊肘子。 叶凉夕知道他是在担心,但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心下来。 傅景湛这才问起叶凉夕擦伤的事情,叶凉夕想了一下,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顺着记忆跟傅景湛说了一遍。 傅景湛听完了,却陷入了沉思,叶凉夕去问他,“怎么了?” “你是说,你们绿灯过马路的时候,那辆车突然从侧边开过来的。” 叶凉夕点头,想了一下又道,“我们倒下之后,车子就刷的一下跑远了,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车牌号,也没有看清车子里的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总感觉那辆车是故意的,但他明明有机会撞更准些,却偏偏要从我们的前面擦过去。” 傅景湛打断她的话,“别胡说!”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我是就事论事嘛,何况,你看我现在也没事啊。” 傅景湛无奈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这叫没事么?” 叶凉夕瘪嘴,“真的没事嘛。” 傅景湛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叶凉夕笑,傅景湛看她还能笑得出来,又问了一句,“疼不疼?” 叶凉夕摇头,傅景湛继续仍旧继续开车,“车祸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别担心。” 叶凉夕点头,顿了一下,傅景湛仍旧不放心,“明天就是周五了,今天跟我回家?” 叶凉夕无奈,“只是擦伤了而已,真的没事的,比较严重的是浅浅姐和肖雪,你不要那么担心。” 傅景湛当然知道,可大概是习惯了,叶凉夕被碰了一下,他就觉得问题很严重,想到自己的担心,也不由得无奈,只好不再说什么在,一路上都在嘱咐叶凉夕小心,不能沾水之类的。 叶凉夕心里感动的同时也哭笑不得,一路上都很认真地听傅景湛地叮嘱,直到回到宿舍之后,看到宿舍里只有宁攸一个人,叶凉夕也不由得疑惑了,“雪哥呢?” 宁攸摊手,“被左师兄带走了。” 叶凉夕点了一下头,略微纠结,“这么容易被带走。” 宁攸继续摊手,“鉴于我的无力回天,雪哥说了,等她回来之后会找我算账。” 叶凉夕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想起刚才在医院里左一帆面对肖雪受伤时候的情形,笑道,“可能左师兄比我们照顾得更好也不一定。” 宁攸微微一笑,颇为认同。 另一边,傅景湛才刚刚驱车离开不久,手机里就发来了一分视频,是李泽发过来的,他在路边停下了车子之后,拿了手机,反反复复看了几次那个视频,最后眯了眯眼,转发给了冷欢。 在叶凉夕被傅景湛送回去宿舍的时候,时浅也被冷欢送回了帝京大学后面的公寓。 下了车,她抱时浅上楼,回房,把她放在床上,面对她包着石膏的脚,仍旧小心翼翼,就连抱着她走路的姿势,都因为过分小心而怪异了几分。 时浅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自己真的没事了,最终还是拗不过单方面认为她伤得很重的冷欢。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她被开水烫伤了脚的时候,冷欢也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欢,我真的没事,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不是骨裂了而是截肢了。” 冷川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许乱说话。” 时浅笑着应下,“好,那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我都要反过来安慰你了,一般这种时候,不是你来安慰我么?” 冷欢听她这么说,实在有些无奈,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浅浅……” 不难听出他的语气带了一点自责,时浅无奈,“又不是你的事情,你自责什么?”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时浅笑了,“难道你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我的身边么?” 冷欢很认真地点头,时浅笑出来,“你愿意我还不要呢。” “老婆……”委屈的语气。 时浅实在无奈,“好啦好啦,你再逗我笑,我就真的疼了。” 冷欢一下子就紧张了,“疼么?” 时浅笑,“骗你的。” 冷欢也不跟她计较,抓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接下来就不要去学校了,学校那边不是结课了么,好好呆在家里养伤,我陪你。” 时浅犹豫了一下,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俩,足不出户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也只能先让冷欢安心了。 接下来冷欢才问起车祸的事情,时浅自然是将当时的情况回忆了一遍,客观地跟冷欢说了几句,才刚刚说完,冷欢还没有说什么,手机同时响起了两声短信提示的声音,他拿出手机一看,正好是他让人查的时浅被车撞倒的时候的摄像头拍摄下的场景和傅景湛发过来的视频。 当时摄像头拍到的,他拿出来,两个视频都看了一遍,脸色就慢慢沉了下来。 ------题外话------ 我又要搞事情了……捂脸(*/ω\*)   ☆、227 那个人,又出现了(1) 时浅受伤这件事,冷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当天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时浅和冷欢的公寓。 看到时浅被打了石膏的腿,冷母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时浅好不容易打消了冷欢的那点担心,结果冷母来了之后,却也好不到哪儿去,每个人见到她的腿,都是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她也实在是深感无奈。 “妈,我的腿真的没事,只是轻微骨裂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您真的不用太担心。”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冷母,“怎么能不担心,和都骨裂了,要多疼啊,浅浅,你可别为了安慰妈妈说自己没事啊。” 时浅无奈地笑,“真的,妈,明天我就能下地走路。” 冷母赶紧按住她,“你别乱来,伤到了骨头要好好养着,伤不好先别乱下地,唉,这……这可怎么是好,我让李嫂给你熬点骨头汤,咱们好好补回来啊。” 时浅淡笑,她的婆婆怎么这么可爱,但她妈妈去世得早,跟妈妈之间那种亲密的母女关系的印象,都停在了小时候,而随着长大,很多东西也会渐渐淡化乃至消失在记忆里,甚至后来,记得的事情也越来越少,这时候看到冷母这么关心自己,时浅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鼻子酸酸的,只能应下冷母的话,“嗯嗯,我都听妈的。” 冷母还是不放心,“怎么就受伤了?” 时浅笑道,“只是出去买点画具而已,过马路的时候,车子来了我没有小心。” 冷母一听这话,就皱眉看向旁边的冷欢,“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去,阿欢都不知道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这孩子……真是……” 时浅赶紧解释,“是我自己从学校出去的,阿欢,他还在公司上班,妈,真不是他的责任,您别怪他。” 虽然时浅已经这么说了,显然冷母并不这么认为,也或者只是看着儿媳妇受伤了之后意识性地去责怪而已,她很不满了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冷欢默默地收下来自母亲的责怪,并且还诚恳地认错,“妈,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浅浅。” 冷母叹了一口气,“浅浅,阿欢打小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孩子,你看你这都受伤了,要不搬回家,跟妈妈住几天,家里还有人照应一把。” 时浅赶紧摇头,“妈妈,真的没事的。这事儿,奶奶还不知道,我们并不想让奶奶知道,还是在这里,先不要回去,免得奶奶担心。” 冷母犹豫了一下,想着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想了想应下,“那妈妈在这边住两天,看你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回去啊?” 冷欢无奈,“妈……” 冷母像是知道一开口儿子就会拒绝似的,语气也强硬了几分,“你们别拒绝我,这不是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你不心疼自己媳妇,我心疼我自己儿媳妇。” 冷欢大感冤枉,他何时不疼自己的媳妇了,恨不得替她疼了,不过在母亲的面前,到底没有反驳这番话,只是道,“您在这边住,奶奶问起来,您要怎么说呢?妈,浅浅这边有我就好了,我这两天在家办公陪她,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冷母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时浅和冷欢对视了一眼,眼里具是闪过一些无奈的笑意。 冷母说要给时浅炖骨头汤,就真的给时浅顿了一锅的骨头汤,饭桌上还一个劲的劝时浅多喝一些,并且已经决定,虽然时浅不回冷家老宅住,但她会每天让李嫂煮好了汤拿过来给她,时浅见冷母这么郑重其事,都一一应下来,没有拒绝,“谢谢妈妈。” 冷母笑道,“谢什么,你啊,好好的,早点给我们家添个小宝贝。” 时浅脸一红,忍不住冷欢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冷欢也正笑着看她,脸上的神色在餐厅灯光的映照之下,都柔和了几分。 时浅有些羞赧,低低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喝汤。 用过晚饭之后,时浅和冷母在沙发上聊天,冷欢看着时间还早,就回了一趟书房。 今天看过时浅被车子撞到的视频之后,他便能从那个视频之中发现了些端倪,他可以完全肯定,车子是专门向着时浅来的,而那车子,也并不是真的要给时浅造成什么重伤,因为对方分明有机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最后却只留下了一个这样的痕迹。 冷欢再次拿出那个视频看了一眼,看着看着,神色就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手机也刚好在他第三遍看完视频的时候震动了起来,冷欢直接按下接听键,“查出来了?” “车还在,人不见了?” “我知道了。” …… “继续。” …… 一通电话,打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不过挂断电话之后,冷欢的神色更加冷冽了,在这空荡荡的书房之中,竟然有几分军中时候的骇人气势。 手里的电话,又嘟嘟地震动了起来,冷欢拿出来一看,眯了眯眼,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刹那,听筒里传来一个坚毅中正的语气,“飞狼,罗纳出现了。” 冷欢平静的眼眸,突然迸射出一份骇人冷冽的光,让人似乎产生一种看到了战场上那一匹不可小觑的飞狼的错觉。 等到冷欢下楼的时候,冷母也要准备回冷家老宅了,离开之前不忘叮嘱时浅多注意,见着冷欢从书房下来了,冷母又忍不住叮嘱了儿子几句,才仍旧不放心的离开。 晚上,时浅在冷欢的帮助下洗漱之后,被他抱到了床上,冷欢小心翼翼地按照医生的嘱咐在时浅的受伤的小腿下垫了一只高高的枕头,又小心地给她调整了姿势,“这样可以么?” 时浅点头,“嗯嗯,可以了,你快去洗澡吧,我没事。” 冷欢笑了一下,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先自己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时浅略带嫌弃地挥开他,“你快去洗澡。” 冷欢失笑,倒也没有多磨蹭,很快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很快就把自己的洗漱问题给解决好了,连时浅都诧异,“这么快?” 冷欢笑,“怕你等久了。” 时浅低声咕哝,“我又不需要你做什么?” 冷欢也并不介意他这句话,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上床,动作也显得小心了一些,生怕碰到了时浅。时浅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严重,只是一条腿被打着石膏,有些不太方便而已,但见冷欢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怎么说他也不会放心,索性就任由他而去了。 两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的话之后,时浅的就渐渐睡了过去,冷欢却半分睡意也没有,靠着床头坐在时浅的旁边,侧了头看她睡得安详的面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容颜,神色中带着不舍也带着说不清的眷恋。 今天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他留在帝京大学做卧底的那个贩毒组织,是南亚一带最大的毒枭罗纳组织的,而最后销毁得并不彻底,对方的头子预先离开了,也导致了他后来的受伤多年,从此只能远离军中的生活,罗纳消失了六年多的时间,这六年的时间,他就像钻到了底下似的,半点消息也找不着,南亚那边的军方,也在留意他的消息,早一年多钱,他就曾经被南亚军方抓到一丝出现的蛛丝马迹,但却仅此一次之后就再次销声匿迹,让人以为是错觉,而今,他却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而他一出现,就首先向自己发出了挑衅——时浅的车祸。 冷欢隐隐有一种预感,罗纳的出现,可能与他重现人前是有关的。 冷欢想到这里,眯了眯眼,眸中迸射过一抹冷漠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让人不敢直视。 半夜的时候,时浅是被小腿的一阵疼痛给闹醒的,白天的时候虽然也疼,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并不觉得,不想到了深夜,这份忽然的疼痛,就明显了起来。 她才刚刚因为疼痛醒过来,眉头还皱着,冷欢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来,“是不是腿疼了?” 时浅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没来及回答,“你怎么还没睡觉么?” 冷欢确然没有睡觉,一则是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提醒时浅半夜的时候可能会疼得比较厉害,二则是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让他睡不着,不过没有回答时浅的问题,他再次问,“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时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因为疼痛,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声音也有几分无力,“嗯,有点疼。” 冷欢小心翻身下床,“我去给你拿止痛药。” 时浅应下来,躺在床上,脸上表情仍旧难受。 冷欢很快就倒了一杯温开水回来,手里拿着两片药片,走在时浅这边的床侧,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单手揽过时浅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来,先和口水。” 时浅很顺从地喝了一口水,冷欢才把药丸递到她的嘴边,时浅疼得不行,但还是很顺从地吃下了两颗药丸。 她半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吃了药之后,便一直皱着眉头靠在冷欢的怀里,想等那一阵疼痛缓解过去。冷欢也没有离开,知道她在难受,但这种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能帮她,只能把她揽在怀里,小声安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候之后,药效发挥了作用,时浅才慢慢缓过来,但因为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人都清醒了一大半,她才推了推冷欢,“我没事了,你回来睡觉吧。” 冷欢却并不觉得如何,看时浅真的缓过来了,这才绕到床的一边,也翻身进了被窝。 时浅有些睡不着,看冷欢一副不打算睡觉的样子,开口道,“你不困的么?” 冷欢摇头,“我不困,你睡吧。” 时浅摇头,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坐着。 冷欢见她这样,小心扶了她一把,一手绕过她的背后,让她坐在床头靠着自己,“睡不着,还疼?” 时浅摇头,“没那么疼了,只是不太想睡。” “怎么了?”冷欢侧过头,在她半干半湿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时浅沉默了一下,“欢,你今天怎么了?” 冷欢一顿,“怎么了?” 时浅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今晚这样,让我想到了当年,你要离开的时候的情形。” 冷欢浑身一僵,“浅浅……” 时浅动了动,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冷欢的怀里,“今天看过那个车祸的视频之后,他就有些不太一样,晚上从书房出来之后,你就更加不一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冷欢犹豫了一下,“没有的事情,只是你受伤了,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别多想,好好休息,好好休养,嗯?” 时浅却并不太相信这句话,两人相处久了,有些事情,会达成默契,这是夫妻之间的默契,而她也明白,冷欢的身上,还有着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军人,从他们结婚的那一天,那几个人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从她看到冷欢在看到那几个人时候显现出来的真性情和当时的高兴,她就知道,自己爱的这个男人,绝非只是一般的豪门公子,他身上流动的,还是属于军人的血脉,时浅知道的,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冷欢依旧会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领域。 而作为他的妻子,她深知,这个男人,并不完全属于自己,他是军人,如果国家需要,他就要离开。 而冷欢今晚从书房出来之后,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当年他从帝京大学离开的时候,那般眷恋不舍犹豫和复杂。 她怎么会不懂他? 尤其是经过了这几年的变化,他要离开,更不知道如何跟自己开口。 可时浅理解,所以,她替他开口了,“是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冷欢忽然握住她的手,开口的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主了似的,“浅浅……” 不用他回答,时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年的那件事情,冷欢是其中的主力军,也是最了解罗纳的人,这次罗纳既然出现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不管是为了当年自己受伤的事情,还是为了这件,当年没有全部完成的军务。但他要离开,就会觉得对不起时浅,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房间里忽然沉默了下来,时浅过了许久才问,“什么时候离开。” 冷欢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还在等通知,随时,但不会是马上。” 时浅又沉默了,冷欢心里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收紧了几分,“老婆……对不起……” 时浅伸手抱住他,“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冷欢不说话,时浅就静静地抱着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声音低沉和压抑了几分,“我知道,这是你的使命和身份,欢,我不阻止你,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不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 良久之后,冷欢这沙哑着声音应她一声,“好。” 怎么能不好好的,他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他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在等着他,有了这一层顾虑,飞狼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连命都不在乎的飞狼了,这条命,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是他的女人的。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之后的好几天时间,冷欢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没有去公司上班,全程在家陪时浅,二十四小时照料,弄得时浅也无所适从,偏偏这个男人像是一个大无赖似的,她就是小腿打了一个石膏,他差点也吃饭都要亲手喂,活像一直黏人的巨型犬。 当然,另一边,同样受伤的肖雪,就过得没有那么惬意了。 ------题外话------ 今天,卡文得要吐血,从早上写到晚上,才写了三千字,欲哭无泪,卡到怀疑人生。 等下周发到今天写的那一章,我一定深刻地吐槽一番!嗷嗷嗷!   ☆、228 居心叵测跟蓄谋已久(2) 肖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左一帆不是带自己回宿舍,而是回他的公寓。 让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宁攸这个小婊砸,不但不帮她,还这么放心地把她交给了左一帆。 自从觉察到来自左一帆的某些被往常的美食掩盖住的某些微妙的东西之后,一向大大咧咧的雪哥终于觉察到了某人对自己的某些微妙的不一样。 她长这么大,别说暗恋别人了,就连小时候都没有被小男孩偷偷递过情书,一觉察到某些奇怪的东西,而且这个人还是跟自己长大的左一帆,而她还蹭了他很长时间的饭菜,睡过他的床,一想起这些事情,肖雪就觉得自己被一只麻绳给捆成了一只大粽子似的,乱得连左一帆做的菜都召唤不动她了,只能逃之夭夭。 被左一帆拉回他的公寓的时候,肖雪一路上都在据理力争,“我真的没事,你放我回宿舍行不行,何况我在你这里也多不方便。” 左一帆难得强硬几分,“不行,没什么不方便。” 肖雪觉得心累不已,累得脚都疼了几分,“我是扭了脚,不是残废了!” “别乱说话。” “左一帆你不放不放我回去?” “别乱动,等下不小心碰到的还是自己,疼的是自己。” …… 不管肖雪这么据理力争胡搅蛮缠,左一帆始终温和以对,让她感觉自己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心里堵着一口气,很想打人。 “别看我脚受伤了,左一帆,我还能打你!我可没有不打书生的规矩。” 左一帆看了她一眼,“别动不动口就说打人的话,你要是真疼得厉害,打我几拳也没有关系。” 肖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打左一帆不过是吓唬人的话,别看她自诩身手不凡,可真的不敢打这文弱弱的小书生。 “我来你这儿,能做什么啊,何况,我还要期末复习考试啊。” “你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这种时候我不放心,期末考试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帮你划重点。” 肖雪的心神一下子被划重点带走,怀疑地看左一帆,“你确定?” 左一帆自信从容,“本科生的考题,都是教授们让研究生出的,你说我知不知道考试重点是什么?” 正好电梯这时候到了两人所在的楼层,楼层一打开,就见林哲正站在门外等电梯,看到肖雪和左一帆同时出现,扬了扬眉,“哟,回来了?” 左一帆扶着肖雪出来,“出去?” 林哲没有马上离开,看了看肖雪的脚,抬头问左一帆,“怎么了这是,家暴呢?太不会疼人了!” 肖雪本想说一句不小心扭到了,但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一哽,浑身都僵硬了。 左一帆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好友,“没事就走。” 然后他不再理林哲,带着已经处于惊呆之中的肖雪回了公寓。 刚才被考试重点吸引的肖雪被林哲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型,进入左一帆的公寓之后,坐在沙发上,就浑身不自在。 左一帆也不理会她的不自在,把她的药拿出来,看了一下使用方法,“你先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肖雪正不自在着,蓦然听到左一帆这句话,也不像先前那样闹了,应了一声又坐好。 左一帆提醒了这一句之后,就往厨房去了,不过两分钟,他就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然后移了一张凳子,坐在肖雪的对面。 肖雪一下子警惕,“这是什么?” 左一帆无奈,“冰块。” 他才刚刚说完,一只手就抓住肖雪受伤的那只脚的小腿,提到自己的膝盖上,肖雪吓得一下子就慌乱了,尖叫出来,“左一帆你干嘛!” 左一帆深感无奈,“医生说,受伤当天,每隔两三个小时要冷敷一次,我在给你冰敷。” 肖雪缩了缩自己的脚,气势莫名低了几分,“我自己来就行了。” 左一帆按住她的脚,语气莫名低沉了几分,不容置疑,连肖雪乍然听了,都不敢反抗他,“别动。” 如此一来,带着那一点点别扭和不自在,肖雪只能任由左一帆把她那只肿成了一只猪蹄子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拿着冰袋冰敷。 偏生左一帆做得细致认真,肖雪自己不自在了,左一帆看起来半点不自在都没有,而左一帆好像也感受不到她的不自在似的,仍旧不紧不慢地给敷脚,还一边是时不时抬头问她疼不疼。 实际上有些疼,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肖雪一边皱眉,一边一个劲的摇头。 左一帆的动作轻了一些,“疼就不要忍着,扭伤了,一开始冰敷有利于消肿和促进血液循环,疼也要忍着一点,从明天开始就热敷,过两天你就可以随便走路了。” 他细心叮嘱着,肖雪一边忍着不自在,一边皱眉应下。 接下来又是一顿沉默,肖雪平时的闹闹渣渣也不见了。 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左一帆给自己敷脚,看着看着,就有些发愣了。 左一帆原本就属于眉眼细致的那种男孩子,长相随了他的妈妈,肖雪还记得,小时候的左一帆,也是长得漂漂亮亮的总是被院子里的长辈说着,明明是个小男孩,却总是一副沉静细腻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他给自己敷脚,也是一副认真细致的样子,就像对待画画一样。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一些事情,却也不是真的不明白,虽然打小跟左一帆长大,两人的关系也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曾经还能对宁攸的调侃无视之,但是近来也慢慢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肖雪是个爽快人,心里藏着磨着自己不上不下的东西,就觉得难受得紧,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跟左一帆呆在一起,不上不下的,再看他半点不自在也没有,被逼到了极致,脑袋一发热,忽然出口,“左一帆,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话一说出来,肖雪立刻就后悔了。 眼神漂移地看着房子里的东西。 左一帆帮她敷脚动作一顿,慢慢抬头,很认真地看肖雪,唇角似乎还扬着一抹笑意。 肖雪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低了头打哈哈,“那个,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别介意,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左一帆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肖雪还没有呼出一口气,然后,左一帆就问她,“这段时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总是躲着我?” 肖雪立刻反驳,“我没有!” 左一帆也不理会她的反驳,语气不难听出几分轻快的感觉,“按照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我以为我会等很长一段时间你才会发现。” 肖雪惊得脚一抖,瞪大了眼睛去看左一帆。 左一帆看他这个模样,深感挫败,“小雪,你这样,我会很受伤。” 肖雪指着他,声音都颤抖了,“你,你好好说话。” 左一帆笑了,“我说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肖雪像是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似的,神色的都僵硬在了当场。 就算左一帆不想,看到肖雪这个样子,眼里还是划过一抹懊恼,毕竟任是谁,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告白的时候,得到对方这样的反应,还是会觉得很挫败。 左一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极少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差错,偏偏在肖雪这儿,他小心翼翼,却每每总是出了意外,让他一再受挫。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肖雪这样的神色中,左一帆无奈地笑了一声,“我猜到你的反应应该不会让我多么惊喜,只是没想到……” 左一帆说着,摇了摇头。 肖雪悄悄把自己的脚往回缩,想要继续打哈哈,“那个,那个你开玩笑的吧。” 既然已经说开了,左一帆并不打算隐瞒,而且,这个小丫头现在已经学会躲着自己了,左一帆认为自己将近一年的努力并不是没有收获的。 所以,在肖雪想要打哈哈揭过这件事的时候,他很认真地看肖雪,“小雪,我没有开玩笑。” 肖雪神色一凛,眼神忽然变得慌张起来,左看右看,不知道看什么,最后情急之下,逃跑的因子又升起来,猛地双脚落地想要逃走。 不过显然的,左一帆已经发现了她的目的,在她的脚还没有下地的时候,就及时摁住了人,“小雪!” 小雪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你放开我啊。” 左一帆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别乱动,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小雪还是浑身不自在,这时候连怎么跟左一帆说话都不知道了。 左一帆看她这个样子,又重新坐了下来,“我说喜欢你,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么,你这样……”他顿了一下,看着肖雪,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这样,唯恐避之不及。” 肖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你好好的,你喜欢我干什么啊?” 左一帆笑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了?” 肖雪欲哭无泪,“左一帆,我到底哪里好,你要喜欢我,我改掉行不行?” 左一帆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索性他了解肖雪的性子,一着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却并不是都是出自本意,“你哪儿都好,不用改。” 左一帆看她这副慌措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小雪,我们好好说话。” “还能说什么?”肖雪警惕。 “你讨厌我么?”左一帆问。 肖雪犹豫了一下,她当然不讨厌左一帆,不说两个人是从小起长大的,小时候左一帆帮她背锅锅还护过她,这一个多学期来经常给她做吃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讨厌左一帆。 她犹豫了一下,摇头。 左一帆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喜欢你。” 肖雪自己当然也说不上来,但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我不讨厌你和我会喜欢你,是两回事。” 左一帆点头,认可,“那我有什么让你不能喜欢的?” 肖雪想了一下,回答不出来。 左一帆一番推导过后,终于进入正题,“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肖雪现在就是一团乱麻,哪能想这么深奥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左一帆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然后低低笑开,“这种问题,一般都不好回答,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理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欢了,连你身上的一切都会觉得好,觉得可爱,如果你一定要我找个什么具体的答案的话,也可以很多,比如,你性格好,你活泼开朗……” “活泼开朗的又不止我一个人……”肖雪反驳。 “可我只认识你,而且,是跟你一起长大的。” 肖雪这下子终于无从反驳了。 左一帆又问她,“好吧,我们换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肖雪摇头。 “既然如此,你没有喜欢的人,我刚好也喜欢你,而你也不讨厌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肖雪一时哑言,左一帆静静地等她。 犹豫了一会儿,肖雪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不太合适。” “理由。” 肖雪想了一下,“你看,院子里的奶奶现在都还拿我来开小时候的玩笑,要是我们在一起了,等以后回家了,多难为情啊,他们更喜欢拿我来开玩笑,还有,你看,我们两家住得这么近,以后我要是回家了,走几步就是你家了,你不觉得感觉很奇怪么?” 左一帆听她说了这一通像是即时创造出来的理由,别的没有考虑进去,但却抓住了一个重点,不由得低头笑,“所以,其实你不是完全不喜欢我或者不能接受我,只是因为难为情。” 肖雪立刻辩驳,“不是!” 左一帆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据理力争,换了另一个策略,“我身上有什么你不能接受的东西么?” “你管人管得太多。”从小时候就有这个潜质了,肖雪一度认为,自己不敢打左一帆是因为打小被他管太多。 左一帆一噎,“只是这样?” 肖雪给了他一个这样还不够的眼神么? 左一帆就低头笑了,“小雪,既然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而我刚好又喜欢你,为什么不跟我试试,你以后也是要谈恋爱是不是,但是,如果是以后的话,你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对方的脾气,跟对方磨合,要慢慢相处,最后可能还会发现对方有不少毛病,你这么怕麻烦的人,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么?但是,你看,你现在了解我,并且我给你机会来了解我,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不需要你来磨合什么,也不用你改变什么,你就维持现在这样,你保持依旧保持你的性格,做你喜欢的事情,而且,我还会做饭,做菜,最熟悉了解你的口味,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以后的家务事,都不用你来做,如果你不喜欢我管你,我以后可以放松一些。” 肖雪皱眉,沉默了好久之后,终于慢吞吞吐出一句话,“左一帆,我怎么觉得你居心叵测的?” 左一帆低头笑,他不是居心叵测,是蓄谋已久,已经蓄谋了很多很多年。 终于等到她长大,可惜,这个小丫头,人长大了,心还没有长大。 肖雪现在就一团乱,尤其是听到左一帆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偏偏她现在就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但是,心里总是不太自在,总觉得跟着自己长大的左一帆说喜欢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在她皱眉想要想对策的时候,肚子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她脸一红,左一帆并不觉得什么,“肚子饿了?” 肖雪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眼睛转了一圈,“你能不能先去给我弄点吃的。” 左一帆一看时间,这个点了,却是应该差不多做饭了,只好站起来,揉了揉她的短发,“好好考虑我的话,小雪,我是认真的。” 他这么郑重其事,肖雪更加忐忑了,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眨了眨眼,“那个我知道了,但是我肚子真的饿了……” 左一帆知道这话有推开话题的嫌疑,但到底不忍心逼着她立刻做决定,反正话已经说开了,人就在这里,他不怕人跑了,这么想着,就站起来,笑了,“你先好好坐着,我出去给你买个菜,等下回来给你做吃的,很快。” 肖雪点头应下来。 左一帆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门了。 左一帆出门了,两分钟之后,肖雪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忍者脚上的剧痛,一跳一跳地出了门,打开门,在门口观望了一阵,直冲电梯而去。 二十分钟之后,左一帆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一打开门,看到空荡荡的房子,心下了然,那小丫头又跑了! 他无奈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提着袋子去了厨房。 肖雪是一下楼就招了一辆车把自己送回学校了,心惊胆战地回到宿舍之后,看到叶凉夕和宁攸正坐在座位上,万分哀怨地看着两人。 宁攸大感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肖雪咬牙,“宁美人,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这笔账,留着后面,我们慢慢算!” 宁攸赶紧过来扶住她,看她脸上的煞气,一阵心虚,“你怎么回来的啊,左师兄怎么不把你送上来,要不你叫我们一声也行啊。” 肖雪给了她一记刀眼,宁攸立刻闭口不问。 肖雪动作怪异地,慢吞吞爬上了床,当即趴在床上哀嚎,任宁攸和叶凉夕怎么问都一副拒绝回答拒绝跟她交流的样子。 宁攸无奈,只好不再问她这个危险的问题,直到将近一个小时之后,饿得不行的肖雪终于有气无力地让宁攸给自己打一份饭菜回来的时候,叶凉夕的电话响起。 叶凉夕接起,“左师兄?” “嗯,在呢,在床上躺着。” 肖雪听到声音,几乎立刻翻身过来看叶凉夕。 叶凉夕继续,“嗯,好,我马上下去。” 宁攸问,“怎么了?” 叶凉夕,“左师兄说拿东西过来给雪哥,让我帮忙下去拿一下。” 宁攸赶紧拦住她,“你的手,我去帮你拿着。” 宁攸说完,就立刻出门了,肖雪却一阵心虚,直到五分钟之后,宁攸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两个保温盒,她微笑,“左师兄说,这个给小雪的,而我们大概都还没有吃晚饭,也有我们的份,还说了,让小雪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注意脚伤,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处理问医生,或打电话给他,另外,叫我帮忙好好照顾小雪。” 肖雪咬牙,“好好说话!” 宁攸笑,“我就想问问,雪哥为什么不要多想,你明明是我的室友,照顾你本是应该的,左师兄为什么又要我帮忙照顾你呢?”她特意在帮忙那两个字上了重音。 肖雪深呼吸一口气,“宁小攸,你等着!” 宁攸开怀笑,肖雪一阵郁猝,叶凉夕看着,也忍不住笑出来,“唔,托雪哥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左师兄做的饭,快下来快下来。” 肖雪咬牙,但闻到熟悉的饭菜的香味,还是被勾得不行,认命地爬起来,颇为傲娇地指使宁攸拿了小桌子到床上给自己架好,还要给自己布菜。 过了几天之后,叶凉夕手肘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刚刚拆走纱布的时候,伤口看上去很狰狞,很难看,难看得她欲哭无泪,回家跟傅景湛抱怨的时候,某人抓错了重点地身体力行,亲身证实了一番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他都爱,叶凉夕此后再也没有再抱怨过手肘难看的事情。 而肖雪的腿也很快就好了,大猪蹄子的脚踝已经消肿,但那天从左一帆公寓回来之后,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宁攸,都发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至少,肖雪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躲左一帆了。 期末却也如约而至,叶凉夕的大一,总的来说,过得精彩纷呈,获益颇多,至少在期末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这一年,很是甜蜜,但此时此刻的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生之中,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假期,也是发生在最甜蜜的这一年。 ------题外话------ 啧啧,左师兄这论调,也是没有谁了,感觉像是个骗小姑娘的不良少年一样。 哈哈哈,写这章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告白的故事   ☆、229 拍卖会上秀恩爱(1) 暑假之后,叶凉夕的日子过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画画、偶尔出门、跟傅公子恩爱的每一天,以及被突然心血来潮拉着陪傅景湛一起去上班,以及唐如雅曾经来找过她逛过一次街但被傅景湛拒绝以告终,和她主动去冷家探望自她放假之后就搬回冷家居住的时浅。 这天,傅景湛带她去医院检查过眼睛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叶凉夕看他不知道把车子开到哪里去,忍不住问一句,“我们要去哪里啊?” 傅景湛笑,“去给你选一件礼服。” 叶凉夕眨眨眼,傅景湛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她,“明天我们要去一个拍卖会,你陪我去。” 叶凉夕眼里疑惑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 这应该算是叶凉夕自从跟傅景湛订婚之后,第一次跟他出现在这样公开的场合,毫无疑问,两人的一起出现时引来了所有人侧目。 当一身蓝色礼服的女孩揽着一个清隽而模样略带疏离的男人出现在拍卖会场之中的时候,原先还在小声交谈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都纷纷停了下来,往傅景湛和叶凉夕这边看过来,叶凉夕虽然极少参加这种宴会和聚会,但是,多次站在国际性领奖台上侃侃发言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怯场的情绪,大家看过来的时候,她只一手揽着傅景湛的胳膊,大方地迎回大家的视线。 事实上,傅景湛极少出现在拍卖会场,他今天突然出现,还是带着叶凉夕,让有心之人不由得对今天的拍卖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多重疑问,到底今天的什么卖品,能得傅景湛的青睐,要亲自出场。 不管别人如何猜测,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出现之后,就在位置上坐好了。 然而,让叶凉夕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两人才刚刚坐下,顾南风和宋熙嘉就相继出现了。 顾南风对傅景湛点了点头,然后在傅景湛的旁边坐下来,倒是宋熙嘉一脸笑意跟叶凉夕打招呼。 傅景湛看过去,“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顾南风笑着摇摇头,“过来看看。” 宋熙嘉笑,“当然是想要看看这会场中什么东西能得傅公子亲自来。” 傅景湛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眼神。 叶凉夕失笑,拿起旁边的拍卖品图录翻看,这才刚刚翻开了一页,看到上面的东西,不由得顿住了,傅景湛懒得去理会宋熙嘉,转头过来看叶凉夕,当看到她翻开的那一页的时候,唇边带着一抹笑意。 叶凉夕抬头看他,“你今天来,是要拍什么的?” 没有回答叶凉夕的这个问题,傅景湛看着她翻开的那一页问,“喜欢这幅画么?” 这幅画是欧洲中世纪的一个画家早期的作品,这位画家刚好是叶凉夕喜欢的画家,但是,从中世纪到现在,人类历史经历了太多太大的动乱,能完整保留下来的艺术品虽然多,能合上一个人心意的却实在是太少了,叶凉夕一直很喜欢这个画家,但他目前流传于世的作品却很少,要么被欧洲的博物馆收藏,要么市面上有很多赝品,听到傅景湛这么问,她几乎是立刻点头。 傅景湛很满意地笑,凑过去一点,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下我帮你拍下。” 被忽视的宋熙嘉再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景湛跟叶凉夕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的模样,脸色一僵,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过来这里,还坐在两人的身边,简直是来找虐的。 傅雪豪今天也来了拍卖场,这种场合,即便不拍下任何东西,一般也少不了他的身影,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傅景湛和叶凉夕的出现。 他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景湛和叶凉夕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的模样,周边自然也有不少人往他们那边看过去,但两人旁若无人一样。 傅雪豪咬了咬后槽牙,看到两人这副恩爱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今天跟着他一起来女伴,见他一直往这边看过来,摇了摇他的胳膊,“傅总,在看什么呢?” 傅雪豪转回视线,略显青黄的脸上生了笑意,“喜欢什么,今天给你拍下来?” 女人一愣,而后笑开,更加热情往傅雪豪身上凑,“多谢傅总。” 傅雪豪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后腰,“那就好好谢谢我。” 女人略带娇羞地瞪了他一眼。 陆陆续续人到齐之后,支持人一阵宣讲之后,拍卖会就开始了。 第一件出来的卖品并不是傅景湛想要给叶凉夕拍下的卖品,但是当宣布开拍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往傅景湛这边看过来,但是显然,傅景湛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对那件卖品有意的人都纷纷呼出了一口气。 叶凉夕见着这个架势,不由得在心里想笑。 等到第三件卖品出来的时候,才是傅景湛打算给叶凉夕拍下的那幅画,主持人一阵讲解之后,让在场的人对那幅画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最后以起步价六百万的价格开始竞拍。拍卖场上既然有这样的作品,自然吸引了不少喜好收藏字画的人前来,而这些人,最不少的就是对拍下这样的作品的执着。 刚刚宣布竞拍,立刻就有人举牌直接加升了一百万的价格。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举牌,“八百万。” 大概谁也想不到傅景湛今天来,放着那么多比这幅画更加贵重的卖品不拍,却要拍下这样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画,但是,再一看他旁边的叶凉夕,深知叶凉夕是画画的人,心中也渐渐明白了几分。 原先开价的人,听到这个声音,转过头来看傅景湛,犹豫了一下,继续加价,“八百五十万!” 傅景湛继续举牌,“九百万!” 场内一阵小声的轻呼,连叶凉夕也忍不住看傅景湛,傅景湛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原先蠢蠢欲动的一些艺术品收藏家看到价格已经生成了这个样子,也纷纷出手。 更有从欧洲前来从事艺术品回流事业的人也加高了价格。 最后一幅原本标价为六百万的画作,价格被场内竞拍的人不断提高,最后以傅景湛两千万的高价竞拍下来,比原先标注出来的价格高了差不多三倍之多。 便是叶凉夕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些作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即便是在欧洲,那位画家的作品恐怕也极少有这样高价的,何况还是早期的作品。 便是宋熙嘉也忍不住啧啧叹气,“为博美人笑,何惜掷千金,啧啧啧,这说的不就是咱们傅公子么?” 就连台上的主持人,大概也想不到这幅画会卖出这样的价格,在一阵惊喜惊讶与惊奇之中敲锤定下了卖品的最后得主,会场之中的不少人都抽了一口气,往依旧云淡风轻正凑在叶凉夕耳边跟她说什么的傅景湛看过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傅景湛这画是拍给叶凉夕的,不少女人都对叶凉夕露出了羡慕的眼光。 对于宋熙嘉透着酸气的话,傅公子很难得心情很好,不跟他计较。 接下来,拍卖会依旧在继续,傅景湛却没有马上离开,似乎还在等看什么东西,叶凉夕也不着急,就坐在座位上看着会场的东西被一件一件卖出去。 直到一副宋代的山水画出现在视线之中。 她原先只是随意观望的神色,才显得有了一些波动和激动。 是宋时的著名画师马之远的作品,山水画作,笔意悠远,意境缥缈,青峰若隐若现,远山笼罩在一片云雾缥缈之中,雾霭蒸腾,气韵深远,叶凉夕看到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去看傅景湛的双眼。 就是这样的画作。 就像她第一次看到傅景湛一样,那双沉静悠远的眼眸,如名家笔下说不尽到道不清的山水之美,让她始终难忘。 傅景湛看到她的神色,笑,“喜欢这幅画?” 叶凉夕认真地看他,然后点头。 傅景湛一笑,打算举牌为叶凉夕拍下来。 但是,叶凉夕轻轻按住他的手,“我想自己来。” 傅景湛诧异了一下,看叶凉夕,叶凉夕抿了抿唇,“我想送给你。” “送给我?”不难看出傅景湛眼里的那一点亮光神采,如同雾霭消散了的远山,露出青峰秀美,叶凉夕点了点头,凑过去,在傅景湛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等她退开的时候,脸颊都透了一层浅淡的粉红,也不太好意思去看傅景湛,盯着台上还在讲解的主持人。 傅景湛却笑了,笑得连眼角的笑纹都出来,看得出来心情很愉快,眼里弥漫了会场灯光映照出来的轻轻浅浅的光泽,他大概是第一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表现得表情这么生动,以至于不少注意着这边的人也看过来了。 宋熙嘉和顾南风两个,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心情变得很好的傅景湛,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然而,下一刻,他们包括会场里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当主持人宣布以三百万的起步价格竞拍那幅山水画的时候,叶凉夕成为了第一个举牌跟价的人。 以至于会场里的不少人都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与安静之后,才有有人继续跟价。 最后以叶凉夕六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 她松了一口气,而傅景湛却全程笑得愉悦,明眼人心里大概都明白了,这话大概是叶凉夕为傅景湛拍的。 哎,傅氏夫妇这恩爱,秀得也太别样了! 宋熙嘉再旁边观摩了一阵,一阵脑袋黑线之后,终于忍不住,“你们这一对败家的夫妇!” 他说着,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面对的是自己不成器的败家儿子似的,傅景湛显然心情很愉快,一手抓着叶凉夕的手,转头看宋熙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连让自己败家的人都没有。” 宋熙嘉一噎,脸色转瞬之间变了几变,最后终于愤愤转头去看卖场上的东西。 傅景湛当然不去理他,转过头跟叶凉夕小声说话,“还有什么喜欢的么?” 叶凉夕低头翻了翻那本图录,最后轻轻摇头,傅景湛略有遗憾,“就没有别的想要送给我的了?” 叶凉夕一噎,沉默了半晌,傅景湛低头笑,“不买也没关系,你帮我画。” 叶凉夕唇角漫开一抹笑意,傅景湛继续提要求,“也像刚才那样的画。” 叶凉夕眼里都是笑意,认真地点头,但还是道,“我不太擅长水墨山水。” 傅景湛伸手微微拦住她的肩膀,“你画的才是最好的。” 叶凉夕懂得他的心意,轻轻点头。 接下来,傅景湛和叶凉夕就真的不再出手,不过,倒是宋熙嘉真的拍下了一件瓷器,顾南风一眼看的出来,“给沈老爷子?” 宋熙嘉满意地点头,“老爷子下个月就过寿了,别的不喜欢,就喜欢这些古董玩意儿,追老婆,当然要投其家人所好。” 顾南风略微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投沈老爷子所好,不如沈医生所好。” 宋熙嘉难得叹气,“沈医生的爱好是研究眼睛,你说我怎么投其所好?” 傅景湛插嘴,“把眼睛送给沈医生研究不就行了?” 宋熙嘉瞪过去一眼,跟叶凉夕告状,“小夕,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 叶凉夕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参和,宋熙嘉哀嚎一声,“没良心夫妇!” 拍卖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傅景湛就带着叶凉夕离开了,宋熙嘉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自然也离开了,而顾南风大约是被宋熙嘉拉过来的,因此也跟着离开了。 离开会场之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不想,却在出来的时候,在洗漱间区域的走道迎面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傅雪豪。 傅雪豪一见到她,脸上就升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叶凉夕本不欲理会,想当做没有看到就从旁边走过去,但傅雪豪显然不,在与叶凉夕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凑近叶凉夕,叶凉夕下意识的反应当然是往旁边退,警惕地看傅雪豪。 傅雪豪倒不是真的要凑上去,见到叶凉夕的不再平淡和无视自己的反应,笑了一声,“怕我?” 叶凉夕眉头微皱,脸色显得平静而冷凝,傅雪豪笑声带着不已不阴不阳地怪异,“景湛对你也是真的好,不惜浪掷千金,也不皱一点眉头,真是让无数人羡慕啊。” 叶凉夕毫无情绪地看了一眼傅雪豪,眸色稍显犀利,“关你什么事情?” 傅雪豪轻嗤了一声,“当然关我的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还能有多少次机会,这样羡煞旁人?” 叶凉夕眉头一皱,刚想要说什么,走道的转角匆匆传来了脚步声,正是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也不见叶凉夕出来的傅景湛,刚刚在转角见到叶凉夕和她旁边的傅雪豪,傅景湛的眉头一皱,脸色凝肃快步走过来。 叶凉夕也朝着他走过去,傅景湛三两步就把叶凉夕拉到自己的身边,神色不善地看傅雪豪。 傅雪豪扯唇笑了一声,“景湛,好久不见,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对小夕做什么?” 他说着,看向叶凉夕,脸上的笑意仍旧让人觉得不舒服,“是不是,小夕?” 傅景湛紧了紧叶凉夕,开口的声音略带低沉,充满冷漠低压之感,“你知道我的底线,最好别去触碰。” 傅雪豪脸色微变,轻嗤了一声,转身朝里面走去。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离开,傅雪豪微微转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抵了抵后槽牙,发出一声嗤笑,底线,他倒要看看,傅景湛的底线,跟傅氏比起来,到底哪个重要。 ------题外话------ 哈哈哈 顾南风宋熙嘉&会场所有人:这波狗粮,不接不接! 呃……甜够了,就要搞事情了……捂脸(*/ω\*)先说好,不要打我!   ☆、230 傅氏危机(2) 傅景湛一边带叶凉夕出去,一边低头问他,“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叶凉夕摇头,“我没事。”她扯了扯唇角,给了傅景湛一个安抚式的笑容,傅景湛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等在外面的宋熙嘉和顾南风看到傅景湛再出来的时候,稍稍变化的脸色,对视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傅景湛:“没事,刚才碰上了傅雪豪。” 说起傅雪豪,无论是顾南风还是宋熙嘉,都皱了眉头,却也并不说什么。 拍卖这一天之后,叶凉夕的暑假生活,继续恢复原先的模式。 这天是星期五,鉴于唐如雅已经多次提及傅景湛很久没有带叶凉夕回去吃饭了,傅景湛为了满足唐如雅的念想,周五下班之后,便带着叶凉夕一起回了君山别墅。 大一下学期课程忙,叶凉夕回君山别墅的时间屈指可数,因此这一放暑假,唐如雅就念叨了,要不是傅景湛不同意,她都想直接把叶凉夕接回君山别墅,陪自己一段时间,毕竟两人有共同的话题——美术,好不容易儿媳妇跟自己是一个领域的,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后辈分,唐如雅却总是遗憾于儿子太黏着儿媳妇了,让她这个当妈妈的,连带着儿媳妇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叶凉夕一回到君山别墅之后,跟傅景湛去见过了傅老爷子,之后就一直被唐如雅拉着去说话了。 叶凉夕和唐如雅原本就有不少话题,加上太久没有好好说话,这一被拉走,客厅的沙发上,就只坐着傅景湛和傅远博父子两个,父子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一个默默拿起了报纸,一个默默拿起了杂志,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一家人其乐融融,方阿姨还特意多做了几个叶凉夕和傅景湛喜欢吃的饭菜,晚餐才刚刚用完,傅景湛原本打算遵从医嘱,跟叶凉夕出去走走,但刚刚站起来,打算带叶凉夕出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叶凉夕站得离桌子那边比较近,闻声看过去,是李泽打过来的电话。 李泽的电话,一般都是公司的事情。 叶凉夕把手机拿起来递给傅景湛,傅景湛皱了皱眉头,然后接起。 那边,李泽不知道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傅景湛的脸色变得略微凝重,应了几声,最后以一句“我知道了”收尾,结束了电话。 叶凉夕敏感觉察到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了?”傅景湛电话一挂断,她就问。 傅景湛抿了抿唇,扶了扶她的肩膀,“怕是不能陪你去散步了。” “是不是公司那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叶凉夕问她,就连唐如雅和傅远博也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叶凉夕刚刚说完,就立刻道,“如果你着急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傅景湛按住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额发,“我回去一趟就行,你今晚在家里陪陪妈?” 虽然是问句,但傅景湛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有征求叶凉夕的同意的意思,而是就是想要叶凉夕留下来。 唐如雅和傅远博对视了一眼,也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叶凉夕还没有说什么,傅景湛就转回头道,“妈,今晚凉夕先住在家里一晚,我先回公司一趟,可能需要加班,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公寓那边。” 唐如雅也不多问儿子什么,点头应下来,“好,你有事就回去,小夕在家里陪陪我。” 叶凉夕心下一着急,“景湛。” 傅景湛转回来抚了抚她头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太晚了,等我处理完了事情,太晚了,而且,你不是也想陪陪妈?” 叶凉夕哑口无言,傅景湛却已经提起了外套,手指放在叶凉夕的脖子后,安抚地捏了捏,“我先走了。” 叶凉夕的脚步下意识跟着他的抬起,“我送你出去。” 傅景湛也不阻止,叶凉夕跟着她一起出门,车子还停在花园里,傅景湛是打算晚一点跟叶凉夕回市区的,还没有钻进车里,叶凉夕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抓了抓傅景湛的胳膊,“晚一点,等你忙完了,给我打个电话好么?” 傅景湛应下来,看她脸上不安的神色,低笑,“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着就笑了,“以前总也不见你这么粘我,倒是现在……” 见他还这样打趣自己,叶凉夕鼓了鼓嘴巴,傅景湛笑,低头,凑近她,在她的唇瓣上吻了吻,“好好在家等我。” 叶凉夕点头,直到傅景湛钻进了车里,她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还是不舍得返回房子里,总觉得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唐如雅从里面走出来,揽了揽叶凉夕的肩膀,“好了,这才一个晚上不见面,就这么依依不舍,小夕,妈妈可要吃醋了。” 被长辈这样打趣,叶凉夕有些不好意思,转回头看唐如雅,唐如雅带着她进屋。 后来,叶凉夕并没有跟唐如雅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景湛的突然离开,让叶凉夕一整个晚上都显得恹恹的样子,而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她都快要睡觉了,傅景湛都没有打电话回来给她。 晚上突然被李泽叫过去,她知道公司那边肯定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来处理,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床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公司的傅景湛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在即将到了十二点钟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来了。 刚刚接通电话,叶凉夕就听到了那边略微嘈杂的声音,“你在哪里啊?” 傅景湛言简意赅,“我还在公司这边,他们在讨论事情,有些吵。” “你忙完了么?”叶凉夕问他。 傅景湛笑了笑,“还有一点,等下就忙完了,太晚了,你先去睡觉。”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点头,“那你也别太晚。” 傅景湛应下,还能笑着问他,“我不在,睡不着么?” 无端听到语气里还带着打趣的味道,叶凉夕再想想现在他还在一帮人不远处,咬了咬唇,“没有!” 傅景湛失笑,“那快去睡觉。” 叶凉夕咬了咬唇,叮嘱了傅景湛让他不要太晚之后,就挂了电话。 那一边,傅景湛刚刚挂断了电话,脸上柔和的神色就渐渐消散,另一边,公司的几个负责人还站在另一边,等着傅景湛,傅景湛抬手揉了揉额头,半分没有刚才跟叶凉夕说话时候的柔和神色。 不知道是因为傅景湛不在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叶凉夕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早上也早早醒了过来,昨晚跟傅景湛通了电话之后,她就去睡觉了,睡觉之前,并没有把手机拿去充电,因此早上伸手过去抓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开不了机。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起来,把手机拿去充电,去浴室刷牙洗脸,换了衣服之后,就下楼了。 夏天的天气,外面的天色还不是特别亮,可见时间还早,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等她下楼的时候,唐如雅和傅远博已经起来了,都站坐在沙发上,电视正在开着,播放早间的新闻。 叶凉夕好没有走下去,只在楼梯上,就看到电视播放的新闻里面,出现的赫然便是傅氏的画面,而傅景湛正在从傅氏走出来,围着他的是一群拿着话筒的媒体,叶凉夕一下子被这个画面刺激得全部惊醒,快步走下楼梯。 唐如雅听到声音的时候也转回头看,脸色带了一点凝重,“小夕起来了?” 她并没有刻意避讳叶凉夕的关掉电视或者转台,叶凉夕点了点头,去过去,绕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因为起来得迟了一些,叶凉夕并没有看到前面的东西,但是在记者犀利的问话里面,还是听出了“毒品”“氯胺酮”“饮料”“儿童”“酒店”“傅氏”这样的字眼。 画面一帧一帧的过去,早间直播的新闻里,截取的都是傅景湛从傅氏出来被媒体围在一起问问题的画面,而叶凉夕也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大致知道为什么傅景湛昨天晚上那么急匆匆的离开。 昨天晚上,傅氏旗下的世纪梵悦酒店出了事故,一波前往酒店用餐的客人在晚上用餐之后,出现突发生的精神亢奋以及幻觉,导致当时酒店一片混乱,乃至出现了警察,但最棘手的事情是,在后来的检查当众,发现那一批人出现精神亢奋是因为摄入大量的氯胺酮,即毒品k粉。 梵悦本是傅氏旗下餐饮主打的龙头,原本由傅远航负责,但是傅远航这段时间出差,酒店的一应事物交给了副总负责,但是昨晚出事之后,这人显然并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只能抬到傅景湛的面前。 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故,只要证明这几个人并不是因为用了梵悦的东西之后导致的问题便可了,但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在傅景湛在还没有出现的时候,那位留下来的李副总,将这件事搞砸了不说,导致事情一度混乱,梵悦进入了尴尬的境地,而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今天一大早,网络上就有消费者爆出了自己的儿子在食用过梵悦的儿童饮料之后,出现幻觉、谵妄、异常行为,并发出大量的照片,以及带有梵悦酒店特制的儿童饮料经由化验检查之后含有“氯胺酮”成分的证明,一大篇的微博,加上触目惊心的照片,这位消费者的微博发出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网络上立刻掀起一片针对梵悦食品安全问题的征伐。 事关儿童,并且还是食品安全问题,最重要的是,让帝京人尤其放心的梵悦的东西,在这样的事情揭露出来之后,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而这也正是叶凉夕一大早看到的电视里,傅景湛被围攻的那个画面。 她的手机还在充电,等到看完了这篇新闻报道之后,便猛地冲上楼,拔下还在充电的手机。 手机才刚刚打开,突然跳出来出来的微博上的消息就把她的手机给卡住了,叶凉夕心里着急却也无法,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蹬蹬蹬跑下楼梯往下,刚刚回到了客厅,手机刚刚恢复了过来,一阵阵短信震动地声音就传回来了,叶凉夕看到好几条傅景湛发过来的短信,她还没有看什么,那边唐如雅就举着手里的手机给叶凉夕,“小夕,阿湛让你接听一下电话。” 叶凉夕赶紧接过来,声音不自觉着急了几分,“喂。” 她声音懊恼,“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忘记充电,手机没电了,今早醒来才拿去充电,刚才还没有开机。”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消息太多,卡住了……” 她每说一句话,声音就有几分起伏,那边,傅景湛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叶凉夕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我不看,我不怕的。” “好,那你……” “嗯,我相信你,你不用担心我……” 再说了几句之后,电话就挂断了,最后回到唐如雅手上的时候,傅景湛已经挂了电话。 唐如雅和傅远博显然比叶凉夕早知道了网上的事情一会儿,闻言看叶凉夕,声音依旧温柔,“阿湛今天早上打你电话,你关机了,只能打到我这儿来,傅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网民的情绪比较大,你们的微博现在被人知道得太多,大家情绪过分之后必定会在你的微博下说些不太好听的话,他让你先别去看网络上的消息,他会处理好这件事。” 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的用心,闻言也只得点头。 她紧了紧自己手上的手机,终究没有在唐如雅和傅远博的面前打开来看,唐如雅道,“阿湛这两天应该会比较忙,小夕,你先在家里陪我们两天。” 叶凉夕点头,坐下来,有些急切地问,“妈妈,我知道,网上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唐如雅叹了一口气,对傅远博对视了一眼,“食品安全的问题是大事,只要被爆料出来了,尤其还是傅氏旗下的,就一定会引起更大的反应,而且,这还涉及到的是儿童的食品安全问题,网络上的情况并不太乐观,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相信景湛,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相信他。”叶凉夕当然相信傅景湛,可相信是一回事,总也免不了要担心这些事情。 唐如雅大概懂得她的心情,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夕,这些事情,不在你的职责之内,你什么也不用做,阿湛会处理好,你只要让他忙碌之后,回头的时候,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所在,就好了,知道么?” 傅远博也出声,温儒地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担心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放心,傅家的男人,还没有让女人来替自己的肩膀的例子。” 叶凉夕也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经过早间新闻之后,媒体也进行了追踪报道,甚至已经找到了一大早就在网络上进行报道的那位母亲王春,采访播放的视频里面,是嘶声力竭地控诉,以及躺在病床上精神亢奋,正在不断哭着闹着要喝饮料的小朋友,紧接着这位母亲第一个在网络上控诉之后,微博上也出现了别的消费者发出了相同的控诉。 不少拍着梵悦提供的儿童饮料的照片,化验检查的照片,一些小朋友神情动作异常的照片充斥在网络上,而网民的大量转发也将这件事的影响瞬间扩大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傅氏的股票已经跌落几重,出现了比上次傅景湛和叶凉夕上热搜的时候,更为严重的危机。 一时之间,因为梵悦事件和傅景湛的同时出现,傅氏声名狼藉。 网络上到处都在充斥着怀疑、谩骂,职责的言论: “我儿子特别喜欢梵悦的儿童饮料,每天放学路过之后都闹着我带他去买,我本以为只是因为包装和口味受小孩喜欢,现在想想这像是上瘾一样的东西也是后怕!” “世纪梵悦是我最信任的酒楼了,没想到……” “我本来还觉得傅氏是可以信任的,没想到,现在的商人了都是黑着心,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到出来,连小孩都不放过!都不怕天打雷劈的么?” “一直以来都在吃傅氏夫妇的糖,没想到,所谓糖,不过是砒霜!” “……” 各种过激的言论都有,叶凉夕虽然答应了不会去看网上的消息,但最终还是去看了,她的微博已经被攻占了一片,各种指责和谩骂的话都有,甚至诅咒她和傅景湛的,恶毒至极,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叶凉夕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心都凉了,更别提有些让人无法接受的言论。 她其实并不知道梵悦的事情,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但是她相信的是傅景湛,而傅景湛当然不可能在知道的前提下,让这种事情发生,但他掌管着一个偌大的傅氏,手底下的人却并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如果有人真的为了利益而去做那些事情,他将如何面对成千上万的网民,如何面对这些谩骂?她看了尚且觉得堵心和难受,何况他呢? 叶凉夕只觉得很心疼,心疼傅景湛,恨不得自己拥有什么能力让傅氏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   ☆、231 危机依旧(1) 网络上有人攻击傅氏,自然也有一些人站出来维护傅氏的声誉。 在傅氏随后的一份关于梵悦酒店事件的详细声明发出之后,冷氏的官方微博便在第一时间发声力挺傅氏,随后,华娱影视,顾家也纷纷发声,在声挺傅氏的同时也纷纷要求网民理性对待这件事情,在事情真相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不要以过激言论引导舆论。 像徐嘉卉这样的明星也声挺傅氏,当然,除了徐嘉卉之外,看到这么多声挺傅氏的重量级微博,还是有不少有名的博主在网络上呼吁网民给傅氏时间,查明真相并给大众合理的解释。 不出意外的,尽管许多声挺傅氏的微博都是知名的博主,但不管是情绪激动的网民,黑子,还是背后的键盘侠,都不管不顾去指责这些人为傅氏的帮凶,似乎已经在事情真相还没有完全查清楚的时候,认定了傅氏旗下的世纪梵悦,其实就是利益熏心的不良商人。 傅景湛并没有理会网上的那些言论,执掌傅氏这么多年以来,跟随傅氏经过的风浪不知凡几,自然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言论,除却官方发表的声明之外,不是在事情真相还没有清楚之前,努力为自己做辩解以激起群众的愤怒和不满,而是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此时此刻,坐在他的总裁办公室,傅景湛正在看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 电视机里传出清晰的媒体记者的声音,“不少消费者都在网络上指出世纪梵悦儿童饮料里携带氯胺酮这个问题,目前,这件事情还在调查当中,这是记者从王女士手上拿到的从梵悦外带的,留着给儿子喝的儿童饮料,现在,大家可以看到,这瓶饮料还处于密封状态,生产日期是三天之前,现在记者拿着着瓶王女士处取得的饮料,拿去相关部门化验,看看是否真的如王女士所说的,饮料之中带有氯胺酮成分。” 电视机中的画面随着记者进入了某个化验的机构部分而出现了短暂的静止和模糊。 傅景湛抿唇不语,盯着电视的画面看。 这一则新闻,是有媒体在对先前第一个发出爆料消息的那位母亲王春进行采访时,王春提供的说是从世纪梵悦带走的饮料,极力说明她的儿子就是喝了这些饮料才变成的现在这副样子。 记者拿着饮料去化验之后,不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画面里,这时候,她的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记者的邀请下,科研人员针对刚才的化验进行分析: “这款儿童饮料中的确存在氯胺酮的成分,而氯胺酮也就是人们俗称的k粉的化学学名……氯胺酮虽然具有极大的危害,但是在医学生仍旧是常用药物,尤其是作用于各种小手术或诊断操作时,可单独使用以进行麻醉,在对于需要肌肉松弛的手术,加用肌肉松弛剂,对于内脏牵引较重的手术,配合其他药物以减少牵引反应,同时,氯胺酮也作为其他全身麻醉的诱导剂使用,与辅助麻醉性能较弱的麻醉剂进行麻醉,或与其他全身或局部麻醉复合使用……是一种静脉全麻药类别药物,因为具有高度亲脂性,脂溶性比硫喷妥钠大五至十倍,每千克一至二毫克分量的静脉注射之后,会迅速进入中枢神经,二十五到三十秒之内,病人意识消失,作用维持时间长达至于十五分钟……要引起氯胺酮中毒反应,需要短时间内,大量吸食,或者需要进行一分钟内,每千克四毫升的氯胺酮静脉注射以及一次每千克十三毫升的肌肉注射……” 那位科研人员先是科普了一段氯胺酮的药理作用,尽职尽责地减少群众对于这个俗称k粉的东西的恐慌之后,声音才波澜不惊的道出,世纪梵悦的儿童饮料之中,虽然有氯胺酮的成分,但是剂量非常少,在口服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一般不会造成任何中毒现象,除非在短时间内大量饮用,或者长时间定量摄入,引起慢性损害。 后面还有很长时间的一段采访,但总的来说,研究所的人员认为,世纪梵悦的儿童饮料中存在氯胺酮的成分,但是还不至于会引起上瘾和中毒现象,当然,如果每天定时长期饮用,的确会引起慢性损害,就像慢性吸毒一样。 记者在科研人员这里得到了答案之后,立刻致电那位姓王的母亲,再次详细询问了那位母亲和他的儿子的情况,并且表达了研究人员解答之后的疑惑,比如他的儿子食用多长时间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身体异常行为等等。电话里,那位王女士听到了记者的调查结果之后,情绪很激动,不等记者再多问什么,就厉声质问并且怀疑记者调查的真实性,甚至说出了媒体跟傅氏沆瀣一气这样的话,最后还哭诉媒体这是在怀疑她拿着自己儿子的身体来炒作等等,表示接下来不会再接受媒体地采访,并且大声质疑,如果傅氏想要报复和让她闭口,她拭目以待之类云云…… 没有看完这一则新闻报道,傅景湛就关了电视,墙上的电视,屏幕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刚好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敲响了几下,李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进来,“boss,关于酒店所有那一款儿童饮料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他说着,将文件递到傅景湛的手里,傅景湛拿过来,直接翻看。 李泽在傅景湛翻看的时候,一边尽职尽责的复述,“至昨晚为止,酒店剩下的没有出售的儿童饮料一共一百零二瓶,一百零二瓶饮料全部被拿去做了化验,其中,有六瓶有氯胺酮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一款饮料,一瓶一共一百二十毫升,经测定之后,每一瓶饮料中所含有的氯胺酮成分不超过零点一毫克,不会出现致幻和中毒现象,要引起急性中毒,还需要足够分量的静脉注射和肌肉注射,或者直接以气鼻吸,如果以饮料喝下的话,不会立刻引起反应,按照专家的测量,至少要一次性喝下二十瓶以上这样的饮料才会导致消费者马上在十分钟之内出现明显兴奋的反应……” 李泽尽职尽责地说着。 傅景湛只是皱眉看手上的报告,等到翻完了,抬头问,“一百零二瓶里面,有六瓶。” 李泽点头,“是,仅有六瓶,其余的全部没有问题。” 傅景湛嗤笑一声,“这可就有意思了。” 李泽默默不语,实则心里却带了一块明镜似的,网络上的民众被舆论引导,闹开了一片,都在谩骂傅氏,但却不知道,也许正是有人在用民众的舆论和心理在给傅氏找麻烦。 傅景湛沉默了好一会儿,“跟昨天晚上的那群人什么关系?” 李泽唇角划过一抹冷笑,“昨天晚上那群人,是真的吸粉的一群人,已经有过吸粉的前科,现在已经归李局那边管着了。” 傅景湛点头,李泽犹豫了一下,继续道,“boss,饮料中剂量虽少,但是,如果长期饮用,仍旧会引起损害现象,这件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梵悦仍旧没有办法摆脱嫌疑。” 傅景湛扬手,打断他的话,“没有解决问题,这份东西,发出去只会引起众怒,傅氏不着急,这几天的舆论,还不至于压倒它。” 李泽沉默,心中却愈发肃然起敬,他跟在傅景湛身边多年,从傅景湛接受傅氏的时候就开始了,无论面对多么大的风浪,他总是这样沉着以对,永远自信,也让他这个助手在面对什么事情的时候,都相信他。 傅景湛继续道,“你继续让人查找微博上那几个爆料的博主的消息,另外,多关注关注王春。” 李泽点头,傅景湛眯了眯眼,“据王春给出的说法,她这半年多的时间,经常在她儿子幼儿园放学之后去梵悦吃东西,你去梵悦找这段时间,王春和她儿子的用餐记录的视频,好好看着。” 李泽一一应下,傅景湛随后又吩咐了些,才问了一句,“我二叔回来了没有?” 李泽一顿,“事情发生的时候,傅先生就致电说立刻赶回来,按时间算,下去到公司。” 傅景湛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 李泽见傅景湛没有什么吩咐了,正要出去,外面,办公室的门正好被敲响,几个傅氏股东纷纷进来找傅景湛,傅氏的股票下跌得实在是太厉害,光是这半天的时间,就让他们感到心惊胆战,而至今为止,傅景湛还找不出给外界更好的解释。 其中一个董事进来之后,语气都焦虑了几分,“就在刚刚,刚刚记者的调查出来之后,网络上又是一片谩骂的声音,现在网民都在说,傅氏这是在推卸责任啊,什么剂量少,是不会引起中毒,但是时间久了会上瘾,挣的是小孩的钱!” 这位董事看起来年纪了也大了一些,傅景湛看过去,“李董也认可网络上网民的话么?” 对方被傅景湛这么骤然疑问,愣在了原地,“傅总,这……” 傅景湛语气略显寡淡,“如果连你们都怀疑自己了,更别说外人如何怀疑了,在事情没有真的清楚之间,跟公众任何不负责任的解释,都只会让傅氏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才半天的时间诸位就受不了了,傅氏,还没有这么弱!” 傅景湛难得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这么长长一段话,前来他办公室的几个董事都愣在了当场,傅景湛却没有时间跟他们瞎扯,拿了椅子上的外套,率先出门,只留下一个董事仍旧在他的办公室面面相觑。 最后大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一身血性,真是什么都不怕!” 傅远航是在下午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一回来就立刻来见傅景湛了。 傅氏旗下的酒店业是他负责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出差的时候,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在回公司的一路上,助理已经跟他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以及现在的局面,傅远航就手上了解到的信息,立刻去见了傅景湛。 “景湛,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他一见到傅景湛,就立刻开口,神色还有一些焦虑,可见对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生成的担心。 傅景湛抬手阻止傅远航接下来还有继续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叔既然回来了,就看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他说着,直接将先前的儿童饮料的化验报告拿给傅远航看,“这是饮料的化验报告,你看看。” 傅远航一看,当即也是脸色大变,“不可能!这,梵悦的业界众口皆碑,我不可能让这种东西流入食品中。” 傅远航脸色大变,“我要找副经理问问这件事情。” 傅景湛稍稍抿唇,“酒店的副经理因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中午,刚刚被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傅远航皱眉,神色竟也出现了几分空白。 傅景湛抿了抿唇,“既然二叔已经回来了,对于酒店的经营,二叔比我要清楚的多。” 傅远航立刻道,“景湛,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给傅氏一个交代。” 他说着,紧了紧手里的化验报告,就转身出门了。 傅景湛不再多说,他从昨天从君山别墅离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又被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吵得脑仁疼。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傅景湛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到屏幕上浅笑的女孩,眉头渐渐松下来,最后终是没有给叶凉夕打电话。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她太过担心的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这件事仍旧没有解决多少,网络上对傅氏的讨伐仍旧居高不下。 傅景湛累了一天,驱车回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才刚刚打开门,室内原本的黑暗并没有映入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室的明亮,叶凉夕正站在厨房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勺,身上还围着围裙,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了,走出来看,眉眼弯弯地看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钥匙,维持着开门动作的傅景湛,“你回来啦?” 傅景湛愣了一下,“你怎么……” 叶凉夕走过去,帮他把手里的外套拿下来,放在旁边的衣帽架上,“我叫王叔送我回来的,下午就回来了,怕你在忙着,没有去公司找你。” 傅景湛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走上前去,将人揽入怀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多了几分沙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陪爸妈吗?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叶凉夕回抱住他,“可是我更想陪你。” 傅景湛忽然就笑了,退开一点,在她唇角吻了吻,叶凉夕笑了笑,也不跟他说公司的那些事情,拉着他往餐厅去,“方阿姨做了汤,我给你热了,你快来吃一点,是不是今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傅景湛笑着应下,由她拉着在餐桌边坐下,叶凉夕给他盛了一碗汤,傅景湛原本不觉得如何,这时候闻到香味,方才觉得肚子饿了,就着叶凉夕拿过来的汤就喝了起来,叶凉夕又简单地给傅景湛做了一些主食,傅景湛心满意足地喝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就被叶凉夕拉着回去沐浴了。 只是,等到叶凉夕也沐浴好了再出来的时候,却见傅景湛已经半躺在床上睡着了,叶凉夕看着,脚步放轻了几分,走过去,怕吵醒了他,也没有给他挪好姿势,拉过一张薄被盖住他的腹部,让他继续睡着。 即便是睡着了,叶凉夕还能看到傅景湛眼底的乌青,她知道,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傅景湛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过,看着,不由得更加心疼了。 具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叶凉夕也并不太记得,但因为怕吵醒了傅景湛,所以她一晚上都坐在沙发上,但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人却已经完好无损地睡在了床上,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往旁边一看,根本就没有傅景湛的身影。 ------题外话------ 里面关于氯胺酮的部分内容,除却作为药理部分内容属实可考之外,其余部分内容尚未真实考据,但短时间大量饮用和长期少量饮用的确会中毒以及造成身体损害,这个量度,我找不到标准,只能大致根据一些网络上的解说推断。但是这个东西的危害大是真,不能触碰也是千真万确的,大家牢记社会主义价值观,不论如何,嗯,都不能触碰,郑重声明,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232 端倪(2) 叶凉夕在床上坐了几秒钟,然后就翻身下床了。 出了房门,往书房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书房透出了点光亮。 叶凉夕走过去,轻轻按下门把,傅景湛坐在书桌的后面,大约是听到了书房的门被打开了的声音,移开视线看过来,就看到叶凉夕散着头发,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大约是见到他不在房间里,就找过来了。 傅景湛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招手让叶凉夕过来,“怎么起来了?” 叶凉夕走进来,掩上门,一边朝傅景湛走过去,一边回答他的话,“突然醒过来,看到你不在,我就过来看看。” 她说完,就走到了傅景湛的身边,看他打开的电脑,“又有什么新的消息出来了么?” 傅景湛摇摇头,“只是起来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晚上睡得有点早,傅景湛后半夜就醒过来了,休息够了之后,他就没有了睡意,来了书房,不想叶凉夕会醒过来,叶凉夕再看了几眼,便发现,傅景湛其实是在看网络上的消息,她看了看傅景湛,又看了看电脑,一时有些无言。 傅景湛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困么?你先回去睡觉,等下我回去陪你?” 叶凉夕摇了摇头,“我不困了。”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下巴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倒也没有真的把人送走的意思,叶凉夕窝在他的怀里,并没有隐瞒傅景湛,“我看了今天网络上的消息。” 傅景湛知道,就算自己叮嘱,她还是会去看那些消息,听到她这么说,握着她的手一顿,尤其无奈,“不是叫你别去看那些东西么?看了会心情不好。” 他说着,抬手去捏叶凉夕的脸颊,“总是这么不听话。” “我想帮你一些,但最后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叶凉夕的语气里,还有一点懊恼。 公司的事务她一窍不通,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专业的能力能帮助傅景湛,甚至连跟他商讨的方向都没有。 傅景湛当然懂得叶凉夕的用心,闻言吻了吻她的额头,“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相信自己的男人,面对这点小事,是游刃有余的。” 叶凉夕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当然相信你啊。” “那不就行了。” 叶凉夕笑了笑,最后还是开口问,“我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觉得很气愤,董事会那边,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了?” 傅景湛也不打算隐瞒,但语气里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董事会那帮人,就是这样,傅氏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这次的时间造成的影响比较大,不过这些没什么,都会过去的。” 叶凉夕沉默,低头抓着傅景湛的拇指玩,“你从小打大,是不是都经历了很多这种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时候?” 傅景湛笑了笑,神色里都是云淡风轻的不在意,“不是很多,但总是会有一点的。” 何止一点呢,叶凉夕知道,傅公子的名号叫得这么响,有人捧,便有人贬,傅景湛当年刚刚接手傅氏的时候,被不少对手打压,不知道黑了多少,只是真相大白之后,所有人都记得他的好,好像曾经黑过而留下的那些痕迹就荡然无存了一样。 见叶凉夕沉默了,傅景湛紧了紧她,把她收进自己的怀里,声音清润,却始终清醒,“那都是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往往让人摸不清,有些,甚至不需要去在意真假,有些,是别人刻意伪造出来的带有攻击性的,有些是为了引起话题引起关注,背后都带着目的,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不管真真假假,它都带着双向的效应,真正懂得网络利害的人,不是被消息操控的人,而是将消息操控在自己手中的人。但是,凉夕,就一般人而言,虚拟网络的世界就是这样,在片段化的信息世界里,每个人都容易被信息牵着走,在不必为言论负责的环境下,自由言论,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而是成为了一些人释放内心潜藏的罪恶的工具,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叶凉夕听着,沉默了一会儿,傅景湛说这段话,并不隐瞒他作为一个其实在背后操控网络和利用网络情绪的人的,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对这些东西的不在意。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是知道,只是知道和我可以无动于衷看他们骂你是两回事。” 傅景湛亲了亲她的脸颊,眼里带了一点笑意,“关上网络,那些东西就被关在门外了,别人怎么说,不必在意。” 顿了顿,他又说,“从另一方面来说,借助网络,就已经不把掌握权放在自己的手里。网络的意志是最难控制的,所以,针对傅氏的人,不能完全去操控它,只要傅氏做得好,随时反操控,明白么?” 叶凉夕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对傅景湛的信任。 傅景湛笑,“这是在我的领域,不会每个人都时刻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有些东西,我要面对,要承受,就像在你自己的领域,你的作品,会被各艺术评论家们褒贬一样,面对这些事情,所有的辩驳都是无力的,唯一需要做的是证明,证明自己是对的。” 叶凉夕语气纳闷,“你怎么像个教育小孩的长辈一样啊。” 傅景湛失笑,难得不跟叶凉夕计较她这样说自己,只是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说,“登高易跌重,我跟着傅氏走到今天,这些事情早就影响不了我,你以后也会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也许也会面临跟我一样的问题,如果,我还没有来记得护着你,只希望你首先不被留言所伤。” 叶凉夕深知这个道理,蹭了蹭傅景湛的脖子,“傅先生,你也要相信自己的妻子!” 傅景湛失笑,“我当然相信,傅景湛的妻子,自然是世上最好的。” 叶凉夕扑哧一声笑出来,想了一下,捧住傅景湛的脸,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句话说得很认真,很郑重,叶凉夕的眼眸中,映照着傅景湛的身影,傅景湛看着那个小小的影像,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充盈了,饱胀得似乎要溢出来似的,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他不怕千万人污蔑,唯一只在乎她一人。 而叶凉夕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晚上,在这一间书房里,这个男人,如何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跟自己说他对网络流言的不在意,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当她面对任何否定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温情的夜晚,在与傅景湛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也都能更加坦然与从容。 正在两人这般脉脉温情的时候,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窗口,是一封给傅景湛邮件。 傅景湛一眼就注意到了,点开邮件,是李泽那边发过来的一个消息,邮件里是一则视频,傅景湛眯了眯眼,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视频。 叶凉夕也跟着看过去,视频里的内容,正是白天的时候,傅景湛吩咐的让李泽找出的王春跟他的儿子来梵悦用餐的记录的视频,经由技术人员截取之后,再汇合送到傅景湛的面前的。 视频之中截取的最早的王春第一次带儿子来梵悦用餐,是三个月之前,梵悦的用餐记录太多,也不可能找到王春第一次带儿子来用餐的记录,但是,三个月之前,应当算是一个比较早的时间,并且,这个时间点之后,王春跟她儿子的用餐记录也比较容易找到,比较有规律。 叶凉夕和傅景湛一点一点地看下去。 若是一般的现实之中,在酒店的用餐视频,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很多视频截取在一起来看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视频里,王春带着她的儿子来用餐的时候,必点的饮料就是梵悦的那一款儿童饮料,视频才看了一小半,叶凉夕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王春带她的孩子来用餐时,不管点的是什么菜,最后一定都会点一份饮料,而有时候,似乎只是单纯为了来喝一杯饮料而已。 视频一点一点往后放,播放到某个部分的时候,叶凉夕突然伸手点住鼠标,然后看傅景湛。 傅景湛笑了笑,“发现了什么?” 叶凉夕就那个视频,点着鼠标,来来回回看着画面里播放的那一部分,“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孩,似乎并不是特别想喝这个饮料,但是,他妈妈像是在强制他一定要喝下似的。” 傅景湛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捏了捏叶凉夕的鼻尖,“这么细心。” 叶凉夕嗔了他一眼,自己明明都看出来了,还来夸她。 接下来,两人继续看下去,越是到后面,越是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视频里,会出现王春神色严厉的对小孩说话的画面,也出现过一两次,王春拿着那一款饮料,放在小孩的嘴巴边,让小孩喝下的画面,其中一个画面就是小孩子一个人坐在王春的对面,看着托盘里的点心发呆,而王春自己一个人,吃着酒店的其他饭菜,并不理会那个孩子。“ 叶凉夕看着,就皱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孩子,很奇怪?“ 傅景湛示意她继续说,甚至指了指电脑上的画面,”虽然不是所有的小孩都爱动,但是我总感觉这个小孩的行为很怪异,不是说他安静,而是,有些呆滞。“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而且这个王春很奇怪,你觉不觉得,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跟她在网络上的样子,很不相符。“ 傅景湛点头,眯了眯眼,”的确是不太相似。“ 叶凉夕继续皱眉,”我总觉得,她怪怪的,不像一个母亲。“ ”嗯?“傅景湛低头去问她。 叶凉夕点了鼠标,回到其中一个画面,”你看看这里,我觉得一个真正的母亲,不管是否拥有足够的责任心,但是对孩子的疼爱,总该是本能的,但是你看这里,小孩子不小心从椅子上倒下来了,碰到了桌角,但是,她首先注意的不是小孩子,而是自己快要掉下去的手机,哪有怎样的母亲!“ 傅景湛眯了眯眼。 这一则视频看完之后,天还没有亮,不过还是后半夜四点多钟的时候,傅景湛看叶凉夕眉头紧锁的模样,便当先点了鼠标,关了电脑的屏幕,”好了,别看了,还有一点时间,先回去睡觉。“ 叶凉夕的心神一下子被吸引,”那你呢?“ 傅景湛笑,”我也回去,陪你再睡一会儿,明早再去公司。“ 叶凉夕点头,正要从傅景湛的腿上下去,站起来,傅景湛已经一手当先从她的膝下穿过去,将人抱起来,心情似乎还挺愉悦,”抱你回去!“ 叶凉夕嘻嘻一笑,伸手环过他的脖子。 回到房间,两人窝在床上,大概是中间醒的时间太久了,叶凉夕并没有马上睡着,缩在傅景湛的怀里,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傅景湛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简单说了几句,后面说着说着,叶凉夕迷迷糊糊的,在睡着之前,还不忘提醒傅景湛一句,那个王春太奇怪了,让他如果可以,还是去找找她和她的孩子。 傅景湛应下来,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叶凉夕的呼吸已经均匀而绵长,而他自己,却仍旧是眸色清醒的,看着叶凉夕的睡颜,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拥着他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叶凉夕再醒过来的时候,傅景湛已经不在了,厨房里还热着早餐,傅景湛留了一张纸条让她好好吃早餐,而他人已经去公司了。 此时此刻,傅景湛确然在公司里,不过,在他来到公司的时候,李泽便告诉他,他们派出的四家侦探获取了一段王春跟她儿子相处的视频,有些可疑,李泽甚至还来不及传到傅景湛的手机里给他,直接拿来给傅景湛看了。 视频里,是一段模糊的视频,但还是能看出是王春的身影,而四家侦探获取的视频便是,王春的孩子还在举止怪异地哭闹的时候,王春拿出了一根针管给她的儿子注射的场景,注射之后,她的儿子就渐渐停止了哭闹,但视频里出现的画面,却是变得神色呆滞。” 李泽声音严肃认真了几分,“boss,很怪异。” 傅景湛还眯了眯眼,不过几秒钟的画面,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他语气微沉,“这个王春,尽快联系李局那边,把人提出来,她有问题。” 李泽才刚刚应下,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刚刚接到电话,李泽脸色一变,“王春要离开帝京?” “让人拦下。”傅景湛沉声吩咐。 而此时此刻,帝京的某长途汽车站里,王春手里正提着一个袋子,牵着小孩,在候车室里等车,同时也正在东张西望。 她的车子,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车了,检票员已经在通知乘客检票,王春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轻呼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带着儿子去检票,不过才刚刚站起来,候车室的门口,就涌进来了一批人,王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发紧,低了头,带上了原本脱下的帽子,带上墨镜,带着神情呆滞的儿子要往检票的窗口走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出现在候车室门口的人很快就发现了王春的存在,几个人很快往这边走过来,拦住王春的去路,“你好,王春是么,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春一下子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从裤子背后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公安局办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春先是一愣,突然撒泼耍赖一样,大声喊出来,“救命啊,救命啊,傅氏要杀人灭口啦,傅氏要杀人灭口啦……” 几个便衣警察看着王春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默默对视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王春就神情慌措地大声呼喊,“我就爆出了梵悦酒店儿童饮料里有毒品,傅氏就伙同警察将我抓捕,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 傅氏的事情,现在闹得整个帝京都知道,车站里有不少人,听到王春这么一喊,立刻就有人在旁边议论纷纷,而原本一切正常的车站,似乎也以为突然的闹剧而出现了混乱与躁动。 甚至有人站出来直接指责公安局和傅氏枉顾人命之类云云。 原本拿出证件的那个中年男人看到王春这个样子,再看显然开始出现了混乱了候车室,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呵斥了一声,“公安局办案,王春涉嫌拐卖儿童、携带毒品,任何妨碍公安局办案的人以妨碍公务论!”   ☆、233 真相大白(1) 审讯室里,王春被带回来之后,仍旧是一副泼妇的样子,拒绝任何问话,而自从被带到审讯室之后,就一直在开口大骂。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官商勾结,同流合污!” “傅氏这是要消费者的命啊,我爆出了梵悦酒店食品的内幕,你们就要我死,我死也不会改口……” “你们警察和傅氏相互勾结,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过日子啊……” “我要上诉,我要投诉你们局长……我可怜的儿子……还这么小,就被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 …… 哀嚎的声音从审讯室里传出来。 一个年轻的女警在玻璃窗前看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朝着旁边另一个男警看了一眼,“带回来就这样,她有完没完了?” 男警的眼里完全没有同情的神色,看向王春的时候,反而露出了一个颇为讥诮的表情,“可不是吗,这女人,力气大得很,被带进去了之后,给水不喝,给东西不吃,愣是说局里要杀人灭口,不过,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骂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消停。” 年轻的女警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有心情,这会儿只顾着自己在这里破口大骂,半点也不担心她儿子。” 男警神色更为讥诮,“关心?我看她还能留着她儿子一条命,就不错了。” 女警闻言,脸上的冷酷终于降下来一点,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才我去看了一下那小男孩,胳膊上都是针孔,新的旧的,扎进去都有,问他也不说话,怯生生的,一问他这些是不是妈妈平时扎在他身上的,他那眼神,我看着就心疼,真是个丧心病狂的,这么小的孩子,她配母亲这个词么?” 男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里面还在破口大骂的王春,“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女人。” 王春仍旧在审讯室里破口大骂,看到审讯室的门打开,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因为带着手铐的原因,并不能站起来,停了一下之后,原本是想再次大骂出声的,不过,女警突将手中的本子猛地一甩在桌子上,沉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看向王春,“闭嘴,骂什么骂?都把你带进来了你还有理不成?” 王春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年轻女警脸上的怒气,有一瞬间的瑟缩,继而很快就反应过来,正要张口大骂,男警一声呵斥,“安静点,审讯室不是菜市场,好好配合调查!” 两个警察都是这副愤怒的模样,王春原本的气势就削弱下去了,原先的破口大骂,似乎一下子就转变了,“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范事儿,你们把我抓来干什么,我承认,梵悦酒店的事情是我第一个爆料出来的,但消费者有知情权和安全权,梵悦的食品出了问题,把我儿子害成那个样子,难道我还不能爆料出来了么?” 说起自己的儿子,王春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几乎是瞬间声泪俱下的控诉,“我的儿子,才六岁啊,才六岁啊,这么小就因为吃了梵悦的食品而中毒,伤了身体,医生说以后会影响他打大脑发育,是治不好了,还有各种病,他还那么小,叫他以后怎么办,傅氏这个杀千刀,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她越是到后面,就越激动,年轻的女警最后终于看不下去,冷笑了一声,“你还敢提那个小孩?” “那是我儿子,对,我儿子,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啊,你们把他怎么了,我儿子半天没有见到我了,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女警再次用力地把笔记本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王春,想清楚了,那真的是你儿子么?” 王春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那怎么不是我儿子?你们想要干什么?” 女警冷笑了一声,再次将本子重重地甩在桌子上,语气清晰,一字一句地道,“王春,本名王红凤,K市人,十年前,因拐卖儿童罪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六年前刑满释放。” 说到这里,王春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警察同志,你不能这样污蔑人啊,我是王春,不是什么王红凤,那就是我儿子,不是什么拐卖人口。”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需要我局跟K市公安局对应你的案底,找到你的个人信息来准确确认消息么,王红凤,现在老实交代,跟到时候证据摆在你面前了,你再交代,那可是不一样的刑罚,还有,我们发现了,你身上携带超过五十克氯胺酮,你现在不仅是当年贩卖人口罪重犯,还有携带毒品罪,你可要想要了再说。” 女警神色严厉,犀利的神色直直看着王春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 最后,王春终于在一阵威压之中,肩膀一软,几乎是哭出了声音,“警察同志,我交代,我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 半个小时之后,审讯室里,比起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安静了不少,王春脸上仍旧是一片惊慌,“就是这样,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王春的脸上,是一片交代完全了事实的松懈与希冀,但是审讯室了不论是负责审讯的年轻的男警还是女警,脸上都是一片愤怒的神色,女警继续问话,“都交代完了?给你毒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没有见过对方?” 王春一个劲的摇头,“我真的不认识对方是谁,有一天他就找上了我,说知道我在做什么,想要合作,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带着小孩去梵悦吃东西,并且每次都指定吃什么东西,只要吃够了一定的时间就行,后来小孩儿就慢慢变得有些不太正常,后来我们暗中联系多了,我见那东西更加赚钱,就……就……” 女警脸上都是怒不可遏,正待发作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从外面敲响,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进来,在女警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女警脸上的怒气更甚,看着王春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人了似的。 等到那个警官出去了,王春才继续,“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老实交代完了,你看,能不能给我减轻刑罚?” “减轻刑罚?”女警一声讥诮,“你还妄想减轻刑罚,王红凤,那个孩子才六岁啊,你怎么下等去手的?他才六岁,你就让他用氯胺酮,还静脉注射,你还是不是人,你现在不仅拐卖儿童,还贩卖毒品,更强行给他人注射毒品,这一桩桩的事情下来,够你喝好几壶了!” 王春一下子瘫软,“怎么会……怎么会……那个人,明明说,明明说,只要傅氏出事了,就没有人会追究这件事,怎么会……警察同时,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啊……” —— 世纪梵悦儿童饮料携带氯胺酮的案件,在网络上发酵了四十八小时候之后,当群众还在为这件事情义愤填膺,甚至因为第二天第一个爆料人王春被捕的消息被有心之人公布在网上并且第一时间引导舆论而让群众的情绪更加激动的时候,第三天的早上,随着帝京公安局公布的一份新闻案件获审发布会的公开,剧情立刻有了巨大的反转。 王春本名王红凤,是具有前科的拐卖儿童罪犯,并且是重犯,早年便因为拐卖儿童而在K市被抓获,四年前刑满释放之后,换了一个地方继续重操旧业,主要是拐走幼龄儿童,卖给需要的人,而不管儿童的死活,本次由她爆出的关于世纪梵悦儿童饮料携带氯胺酮的事件,实则是一场赤裸裸的伪造与污蔑案件。据王红凤自己的交代,那瓶交给媒体去研究中心检查的饮料,其实是一瓶梵悦带回来的平常的饮料,是她对饮料动了手脚,在里面加入了氯胺酮,而网络上爆出来的照片上,所谓的小孩出现动作行为异常模样,是在王红凤自己给小孩用了氯胺酮之后,出现的反应,同时,网络上,随着王红凤爆料之后跟着爆料出来的其余消费者,其实是王红凤自己的同伙,目前,这些人,已经被捉拿归案,而案件调研,还在继续当中。 因为兹事体大,这件事一经爆出,便已经引起了全民激愤的情绪,网络上也闹腾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即便在王红凤案件的背后,还有很多需要继续跟进的东西,但是,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冒着被真正的背后之人知道的消息也要向群众公布这一则消息。 因为,不管是王红凤,还是她的协同团伙,其实不过是背后之人利用的那一颗棋子罢了。 傅景湛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视机里,李局长亲自出面的新闻发布会,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 王红凤被抓捕了,群众对世纪梵悦和傅氏的误会被解除,但是,这件事却没有真正结束,因为剧情的反转和真相的公布而让群众对这件事的认知发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反差,贩卖人口,毒品犯罪,人们当初对王红凤的同情越大,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对她的憎恶和怨恨的情绪就会越大,尤其是知道自己被王红凤利用了的网民,更是群起讨伐,一时之间,人们手中的枪口纷纷从傅氏的身上调转到王红凤的身上。 可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因为情绪的转变去讨伐王红凤,却不会有人真的去细想这件事背后的隐情。 王红凤和她的团伙们,只是一颗颗棋子罢了,背后之人利用她们的无知和对金钱的渴望,成功策划了这一场针对傅氏的阴谋,但傅景湛,却更加明白,王红凤被揭开,似乎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从王红凤的口中,并没有问得出梵悦的饮料中为何会有那特别的几瓶携带氯胺酮的饮料,而据交代,她每次去吃东西,仅是说明给小孩哪一款饮料而已,并不做其他特别说明,而对方也说了,只要她出现就可以,不必特别说明什么。 一切,都指向背后真正的阴谋者。 随着公安局发布出来的消息之后,傅氏也紧跟着发布了声明,傅氏宣布下架了这款饮料。 网民的情绪果然很大,纷纷去讨伐王红凤。 网络上充斥着大量针对王红凤的谩骂之词。 “太丧心病狂了,连这么小的小孩都不放过!” “我早就怀疑那个人有问题了,但就是说不出来,现在事情真相出来了,果然我的怀疑是对的!” “王红凤丧心病狂,这种人就该拿去枪毙,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我就说傅氏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什么携带毒品,肯定是有人眼红傅氏,才策划了这么一出事情。” “傅公子风光霁月,一个这么爱自己妻子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嘛,我真是被瞎了眼了才会被误导冤枉了傅公子……” …… 网络上什么样的言论都有,有无所不用其极地去谩骂和诅咒王红凤的,也有事后诸葛亮的一番分析,表示自己当初就觉得事情很奇怪,当然也有先前一直在力挺傅氏的人更加扬眉吐气,表示自己相信傅氏是没有错的,也有表达对傅氏的抱歉和对傅景湛的歉意。 叶凉夕拿着手机翻了翻,微博里有不少私信,都是一些网民发过来表示道歉的,表示对先前误会傅氏和傅景湛的道歉,有些人祝福他们继续恩爱下去,有些人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好好的,有些人表示对她和傅景湛的羡慕…… 只是,再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叶凉夕的心情却越发平静了。 这些祝福他们,道歉的人,不少人,前几个小时,还在网络上大声地谩骂傅景湛,现在那些用来诅咒和谩骂王红凤的词语和话语,先前,他们也拿来骂过傅景湛。 网络世界之中,当人们的情绪和认知轻易被一件事情主导的时候,大部分人所言所行,往往不在寻求真相的基础上,而是随波逐流,当那些人去骂傅景湛和傅氏的时候,只会感到心里的痛快,而事情的真相大白,他们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寻求了自我的心安和因为先前的随波逐流升起的羞愧,但往往忘记了,曾经造成的那些伤害,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的。 轻叹了一口气,叶凉夕关掉微博的页面,放下手机,不再去看那些消息,终究是另一个虚拟的世界,越在意,越容易被伤害,而这个现实的世界,才是真真实实的,可以让人去证明,去寻找,去获得真相的世界。 叶凉夕去看傅景湛,“你说,会是谁呢,这样针对傅氏?” 傅景湛微微皱眉,摇头。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抓住傅景湛的手,“不论如何,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傅景湛笑了笑,声音低哑,“我知道。” 恰好这个时候,傅景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泽打过来的,那边电话已接通,李泽的声音就顺着传了过来,“boss,李副总出事了。” 等傅景湛赶到医院的时候,原本被愤怒的网民打伤送进医院的那位世纪梵悦的副总,已经没了,而傅景湛到达的时候,傅远航也听到了消息,前来医院。 李副总是在傅远航离开之后,全权处理酒店事情的人,而餐饮这方面把关的事情也是由他来做的,李局从王红凤那里得到的消息有限,但是,既然梵悦的饮料里面,的确有氯胺酮的成分,那么,从李副总身上找缺口,便是其中一个办法,但是,显然,这件事在他们还没有实施的时候,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病房里,还有警局的几个同志在勘察,李局站在门外,看着神色并不太好的傅景湛,语气带了几分自责,“初步断定,是他杀,对方潜入病房,直接给被害者注射药剂,导致对方心脏停止,进入死亡状态。” 傅景湛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眉目冷肃,原先并不特别指望从李副总身上发现太多消息,不想,对方这么着急。 “看来,这个李副总是知道一些什么东西,我已经着人去搜查他家,看看是否有可靠消息。” 傅远航神色还带着诧异,“李副总在梵悦做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我怎么都不相信,他跟这件事有关。” 傅景湛没有说话,看了看里面的李副总,问,“他的家人呢?” 傅远航叹了一口气,“李副总只有一个女儿,据说在国外上学,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女儿,只怕还不知道这件事。” 傅景湛没有再发问,这边李局的电话响起,他走到旁边接听,听完之后,就立刻过来,跟傅景湛和傅远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傅远航显然精神不太好,世纪梵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会受到影响,他走到旁边,吩咐跟来的助手去拨打李副总女儿的电话,助手从李副总的手机里拿到她女儿的电话之后,电话拨打出去,发现,对面是一空号。 他愣了一下,“傅总,电话号码是空号啊。” 傅远航一愣,“是不是拨错了,你再试试。” “我都拨了好几遍了,用我的手机、李副总的手机都拨过了,但是,并没有打通。” 傅远航也愣住,“这……” 傅景湛皱眉,“通知的事情,让警察来吧,这边既然没事了,二叔先回酒店处理好后面的事情。” 傅远航叹了一口气,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景湛啊,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二叔实在是愧对傅氏,梵悦酒店,我只怕是没有颜面继续管理下去了。” 傅景湛皱了皱眉,“梵悦一直在你手下运作,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没有什么愧对不愧对,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 傅景湛说完,就离开了,傅远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234 我把我嫂子弄丢了(2) 李局长匆匆回到办公室之后,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里,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 男人听到他的声音,就转回身,“李局长。” 李局长虽然先前接过电话了,知道局里来了这么个大人物,但真正见到人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冷欢却神色泰然,直接开门见山,“军中得知李局在帝京正在追查一起毒品交易的案子,这边,可能需要一些李局的帮助。” 冷欢说着,手中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李局,李局拿过来,只是翻看了一下,然后就伸手,“您跟我这边来。” 冷欢跟着他出去。 —— 网络上关于世纪梵悦引起的热议还在继续,李副总被害的事情,仍旧没有头绪,他的女儿,也依旧联系不上,这天早上,傅远航还没有去上班,正在家里吃早餐,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傅雪豪,自从梵悦出事之后,他便也一直没有出现,父子之间本来就不和,他一个人吃着早餐,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家里的管家,“雪豪这段时间回来过么?” 管家恭敬地回复,“一周之前回来过一会儿,后来就离开了。” 傅远航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管家自然不会多说话,不过,傅远航的早餐还没有吃完,门铃就响起来了,管家去开门,刚刚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管家便愣在了当场,傅远航随口问,“谁啊?” 他一边问着,就一边转回头去看人,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也愣在了当场,“李局长?” 李局点了点头,“傅先生。” 傅远航站起来,走过去,“这,这是怎么了?” 李局长直接拿出了一分文件,“我们现在怀疑傅雪豪参与毒品犯罪。” 傅远航身形一顿,愣在了当场,“怎么可能?” 李局长一时沉默。 五分钟之后,李局长带来的人,从傅雪豪楼上的房间,搜出了一盒针管,一包剂量为四千克的K粉。 —— 几乎也是在同一天差不多的时间段,叶凉夕出现在医院里。 原先因为世纪梵悦儿童饮料毒品的事情,那些被抓捕归案包括王红凤在内的贩卖儿童的人,是真的对他们手中的孩子用了毒品,而那些人被抓捕归案之后,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现在被安置在了市中心医院。 而这些孩子,目前的医疗和治疗费用,都是傅氏在处理。 不论如何,不管是是代表谁的立场,当网络上的人们都在指责王红凤那些人的时候,却极少有人真正来关心这些无辜受害的孩子们,叶凉夕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看一看的。 索性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她便出来了。 在医院前台问询了一番,才知道了孩子们目前疗养的地方。 她到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有人了,病房里有些吵闹,还能听到孩子们的哭声,一个年轻的女孩的焦急问询的声音,以及护士手忙脚乱的声音。 叶凉夕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发现她的身影了。 林可儿就是那天在审讯室里审问王红凤的那个女警官,这些孩子被送来医院之后,她就一直在关注孩子们的问题,今天刚好也来这边,觉察到门口出现了陌生人的时候,她一转头过来,就看大叶凉夕的身影,而她是认得叶凉夕的,曾经也一度是叶凉夕和傅景湛的CP粉红,因此这会儿,见到人了,立刻惊喜,“叶小姐?” 叶凉夕点了点头,“你好。” 林可儿立刻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帝京公安局的女警,你也是来看这些孩子的么?” 在叶凉夕的认知里,警察都是严肃又认真的人,她实在没有办法从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看到那样的气势,不由得有些惊讶。 但惊讶也只是短暂的,她点了点头,走进去,看到病房里的情况,皱眉,“孩子们怎么了?” 说起这个,林可儿就满腔怒火,暴躁因子就腾腾腾升起来,“还不是先前那些犯案人员,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些孩子,多多少少都被氯胺酮影响了身体,情绪出现情绪反常,现在就处于情绪爆发的状态,护士们正在给他们打镇定剂。” 叶凉夕看着,病房里一共有四五个孩子,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护士们都手忙脚乱的,她看着这些孩子,眉心微皱。 好一会儿之后,护士们才安抚好了这些孩子,病房里也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其余的孩子都睡着了,只有其中一个孩子,呆呆地坐在病床上。 叶凉夕马上就认出来了,那个孩子,就是的王红凤带在身边的孩子。 她走过去,那个孩子就这么坐在床上,好像感知不到外人地存在似的。 林可儿默默看了一会儿,也跟在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拿起了旁边的一个球放在小男孩的手里,小男孩是接过了,转过来看林可儿的时候,才有了一点情绪的波动,对林可儿笑了一下。 林可儿轻轻摸了摸他头顶,跟叶凉夕说,“这个孩子,叫铭铭,是这些孩子之中,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别的孩子,被饮料中的氯胺酮影响了身体,造成情绪波动,而他是直接被人进行了静脉注射,身体早就被破坏了。” 叶凉夕看着略微呆滞的小孩子,很轻易看到,在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针孔,她抓住小孩的手,想要看看他的胳膊,小孩终于露出了一点称之为反抗和抵触的情绪,用力地挣扎。 叶凉夕赶紧放开,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这孩子第一天随着王红凤进入警察局的时候就是被林可儿照顾的,这些天时间久了,就认林可儿了,林可儿见此,赶紧安抚人,“铭铭不要害怕啊,这位姐姐是好人,她在关心铭铭,给铭铭呼呼,手臂不痛不痛……” 林可跟叶凉夕解释,“大概是因为被注射,所以有阴影了,所以他特别害怕别人抓住自己的胳膊。 叶凉夕心中如同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似的,只觉得闷闷的,疼疼的,她小心翼翼地牵住小孩的手,声音多了几分安抚的轻柔,“铭铭不害怕,让姐姐看看好不好?” 铭铭看了看叶凉夕,又看了看林可儿,一番犹豫之后,抵触终于不再那么强烈,但看向叶凉夕的时候,呆滞的眼神中,也还是露出了一点称之为害怕的情绪。 叶凉夕轻轻拉起他的衣袖,就看到上面还能看出的一些痕迹。 她抿着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这个幼小的生命。 这一天,她在病房里呆了很久,铭铭从一开始的呆滞,后面慢慢对她有了一些情绪反应和表达,后来,终于在愿意跟她说话,但是只要提及妈妈,特别是想要见到的渴望,而是带着恐惧的眼神。 叶凉夕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恐惧的眼神。 林可儿跟她说了一些事情,这些孩子,是王红凤在内的那些拐卖儿童的人,进行的一种新的尝试,这些从小就浸染了毒品的孩子,最终会被毒枭买走,一般用来研究毒品对孩童的影响和作用,而现在,即便他们被解救了,但是,毒品留给他们身体的伤害已经造成,其余的轻一些的还好,而铭铭,大概是最难解决的。 卖给毒枭,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不言而喻,叶凉夕看着坐在床上的铭铭,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为这个幼小无辜的生命感到揪心。 中午的时候,铭铭情绪发作,闹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在医生的镇定剂下才慢慢睡过去的,但医生也说了,镇定剂不是长久之计,照这样下去,这个孩子,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后来,叶凉夕又去跟医生了解了一番孩子们的情况,医生对待这些情况,都不容乐观,氯胺酮对人体有“正负性”的作用,在这些孩子的身上表现都不一样,但最直观的早期的影响便是对泌尿系统的影响,而这些孩子都受到了损害,即便治疗,也不可能完全恢复,铭铭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医生甚至不确保他还能有多长时间。 叶凉夕听完,更加揪心了,而因为这种情况,目前国内极少有相关的机构来帮助和接手这些孩子,即便他们以后还能长大,也会很艰难。 与医生一番交谈之后,叶凉夕就陷入了沉思。 铭铭熟睡的时候她才离开病房,因为今天见到了这些孩子,她一直处于一种低落的情绪当中,连时浅在后面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叶凉夕转回头,就看到时浅站在不远处,她惊讶了一下,“浅浅姐,你这么在这里?” 时浅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恢复了的脚踝,“我来复查的。” 叶凉夕走过去,看她的脚,“你的脚怎么样了?” 时浅笑了笑,“已经没事了,前段时间拆了石膏,现在正在恢复,走路的时候需要小心一些,没什么问题。” 叶凉夕轻呼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往时浅的身后看了一圈,“你一个人来么,冷欢哥还没有回来?” 时浅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回来,今天小川带我过来的,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要拿点药,他去拿药了,我先出来等人。” “这样啊……”叶凉夕了然。 时浅问她,“你呢,怎么来医院了?” 叶凉夕简单跟时浅说了一下那些小孩的事情,先前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时浅自然是知道的,这时候也不免跟叶凉夕多问几句。 叶凉夕跟她说着,两人便一起往外走去。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叶凉夕还是时浅,都不知道,就在她们身后的那一座大楼,五楼的一个房间,半开的窗户里,白色的窗帘后面,正站着两个人,不知已经在这个地方,看连个人多久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医院里来往的人也不多,从这栋楼走到外面,要经过一个小花园,叶凉夕和时浅还在说刚才在病房里见到的铭铭的事情,前面跑来一个小孩子穿着病服的小男孩,大概是跑得太快了,快要撞到时浅的身上。 叶凉夕带着时浅堪堪避开,小男孩一下子就撞到了叶凉夕的身上,叶凉夕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这才接住了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也知道自己撞到人了,赶忙退开,很礼貌的跟叶凉夕说对不起。 叶凉夕把他扶起来,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时浅在旁边看着,笑了笑,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背后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 小男孩很快就跑开了,叶凉夕视线从小男孩的身上转回来,转过头来看时浅,就看到时浅皱眉,俨然不舒服的模样,她皱眉,扶住时浅,“浅浅姐,你怎么样了?” 时浅刚想要说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叶凉夕的肩头,叶凉夕一下子紧张起来,拍了拍时浅,“浅浅姐,浅浅?” 叶凉夕身后,匆匆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上前去扶住时浅,“这位小姐怎么了?” 叶凉夕刚刚看过去,却觉得背后一个刺痛,眼前一黑,也同样晕了过去。 冷川去给冷老太太拿了药出来之后,并没有在跟时浅约定的大厅里看到人,他扫了一圈,发现并没有时浅的身影,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时浅打电话,电话是打通了,但是,并没有人接听。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冷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奇怪,打不通时浅的电话,他便离开原地,就近在医院里找人,沈晚从办公室里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冷川一副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人的模样,走过去,“小川,怎么了这是?” 冷川这时候也不把沈晚的称呼放在心上,语气也多了几分着急,“我把我嫂子弄丢了……” 同一时间,傅景湛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他知道叶凉夕今天去医院的事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料想她也差不多回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开会期间,心里总是感到一阵不安,毫无缘由的。 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他便拿出手机,打算给叶凉夕打一个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有拿出来,办公室外边,傅远航就匆匆过来,他的脸上还可见着急的神色。 “景湛,雪豪出事了。” 傅景湛皱眉,“怎么回事?” “李局查……” 话还没有说完,傅景湛放在手上的手机响起来,刚刚接了电话,那边原本被傅景湛安排跟在叶凉夕身后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叶凉夕在医院不见了。 傅景湛眉心狠狠一皱,脸色都变了几分,傅远航看他这样,还没有开口,傅景湛留下一句“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傅景湛赶到医院的时候,跟在叶凉夕身后的那两个人立刻就迎了上来了,神色之中还有愧疚和自责,“boss。” 傅景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个不好看来形容,“怎么回事?” 光是听他的声音,都能感受到那一股濒临爆发的怒气,其中一个人赶紧道,“我们发现情况有异,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叶小姐,另外,当时,叶小姐和冷太太在一起。” 这边正说着话,冷川也从大楼里急匆匆出来,他脸上的神色也不见好看,“景湛,我嫂子也不见了。” 冷川急忙开口,“查了医院的视频,小夕和我嫂子是最后一起出现的,两人从大楼里出来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另一个跟在叶凉夕身后的人拿出一个小包交给傅景湛,“这是在医院的花园里,找到的叶小姐留下的包,里面还有叶小姐的手机。” 冷川的手上,同样也拿着一个手包,显然是时浅的。 此时此刻,傅景湛脸色阴沉得可怕,男人冷峻的眉目,让人看了,便觉得可怖,不知道他下一刻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boss……” 傅景湛声音带着冷漠的低沉,“打电话给冷欢,另外,即刻,通知李局,我要把帝京的出口全部锁死!”   ☆、235 一场游戏(1) 叶凉夕醒过来的时候,刚刚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阵模糊的昏暗。 周围的环境不是很明亮,加上刚刚醒过来,还没有缓过来,以她的视力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她一下子升了警惕,虽然看不清,却仍旧是立刻坐了起来,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异常。 用力眨了眨眼睛,等待视线慢慢恢复了一些之后,叶凉夕才环视起这个略显破败的地方,空气里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样,是一个空阔的场地,很高,很宽,窗户都是在两三米高的墙体上,与顶层的的房顶连城一片。 陌生的环境让她心中一慌,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便看到倒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时浅。 叶凉夕还浑身不舒服,但看到时浅还是走过去,她很快就想起了,先前两人在医院的场景,时浅莫名其妙晕倒了,然后走过来一个医生,还什么都没有做,她便也跟着失去了意识,再看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明显的一个人也没有的模样。 她压下心里的惊慌,走过去,把时浅拉起来,小声叫人,“浅浅姐,浅浅姐?浅浅,时浅?” 一连叫了好几声,时浅都没有回应,像是睡死了过去一样。 叶凉夕心里到底是惊慌的,毕竟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可能真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是,即便惊慌,目前也知道,自己和时浅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环境,在身上搜了搜,没有发现任何随身携带的东西,连她和时浅的包包都不见了。 她抿了抿唇,一边拉着时浅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边重新打量起这个地方,眼睛适应了先前的黑暗之后,视线就看的比较清晰了一些,透过窗户至少还能知道,外面是白天,而她却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了,而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厂房,只在长长的空间到尽头,看到一扇紧闭的门,而周边,还有不少巨大的油桶一样东西。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时浅,也不确认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正想要把她放下来,以更好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时浅忽然动了动,叶凉夕看过去,就看到时浅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叶凉夕又叫了她两声,“浅浅姐,浅浅姐?” 时浅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神色中还有一丝迷蒙,叶凉夕眼前一亮,“浅浅姐,你醒了?” 时浅揉着额头慢慢坐正,听到叶凉夕的声音,才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原先的那一点迷蒙瞬间被惊散,猛地看叶凉夕,“夕夕,这是……” 叶凉夕环视了一圈周围,抿了抿唇,“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时浅慢慢站起来,只觉得一阵头晕恶心,浑身都是难受的,但脑海里关于先前晕倒的回忆也慢慢苏醒了过来,尽管心中带着不安和忐忑,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跟叶凉夕环视了一圈这个地方,而后才声音稍微慎重地苦笑,“看来,是出事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叶凉夕和时浅齐齐看过去,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一时之间,齐齐出现几个人,就站在门口的两边,而随着这几个人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叶凉夕和时浅的视线之中,看到其中一个人,叶凉夕眯了眯眼,浑身都变得警惕起来。 —— 另一边,自从叶凉夕确认失踪之后,傅景湛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冷冽漠然的气息,即便没有站在他的身边,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子煞气,让人不敢上前。 整个帝京的出口,在傅景湛联系到李局长那边的时候,就已经被完全封锁住了,出行排查之严,让不明所以的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李局当天是打算抓捕傅雪豪的。 而之所以联系到了傅雪豪,是因为,冷欢一方的军区暗中查到了罗纳在华夏有卷土重来的迹象,至少,这两年,华夏有人跟他有毒品交易往来的门路,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直到这次傅氏的食品事件出现了之后,从李副总身上,查到了他那位早年出国读书,实则并非出国读书,而是进入了毒窝的女儿,这个女人,在边境被他们抓捕住过,继而从她的嘴巴里,撬出了些线索,顺着线索,便找到了傅雪豪的身上。 而最终从傅雪豪家里搜出来的东西证实了傅雪豪已经跟这些东西攀上了关系,再从恒正的账务之中查找线索,便发现了账户的可疑之处。 谁也没有想到,帝京风月场所里,名气虽大,但在其余的事情上名不见经传的傅雪豪,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靠跟境外的毒品交易,已经发展成与昔日大毒枭罗纳关系密切的毒品交易商。 而叶凉夕和时浅的消息,已经在冷欢和李局的初步确认下,怀疑上了傅雪豪。 冷欢原本就是为当年没有收拾干净的毒枭罗纳的出现才参与目前军中的行动,罗纳当年被冷欢捣毁了几乎全部的身家,后来更是因为出于报复鱼死网破一般劫走了冷欢,造成了冷欢多年躺在医院的重伤,这些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跟冷欢之间的恩怨,是消不掉的了,这一次出现在帝京,也是筹谋了之后,针对冷欢的一场报复。 而这两天,随着傅氏的事情落下,罗纳却从冷欢的视线中消失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傅雪豪有关,傅景湛知道,只要他还不知道叶凉夕在哪里,傅雪豪就暂时还不会对叶凉夕如何,因为,傅雪豪更想要看的,大概是他抓狂和痛苦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因为未知,他仍旧一点也不敢放松。 现在,整个帝京就像一个被锁住了出口的大笼子似的,封锁出口,当然会引起市民的恐慌,李局长顶着巨大的压力跟上面解释,当然,傅景湛这边也不闲着,他直接放言出去,封锁出口的事情由他一个人承担,事情一下来,自然什么人都来问他,甚至,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上层,上层的人自然不允许,而傅景湛一意孤行,并因为消失的人当中还有时浅这位冷家的大儿媳妇,冷欢得知消息之后,也第一时间动用了冷家在军政中的权利。 但是,至今为止,距离叶凉夕和时浅在医院消失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会黑下来,而他们,目前还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傅景湛两手撑在背后椅背上,脸色沉沉地望着窗外。 李泽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景湛这副释放杀气的模样,饶是跟在傅景湛身边久了,今天的李泽也不免感到心中发怵,傅景湛在听到背后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转回头了,李泽在他转回头的瞬间,就像是错觉一样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那一点称之为希冀的东西,可惜,他不能带给傅景湛任何好消息,“boss,没有任何消息。” 傅景湛手掌握成拳头。 李泽继续跟他解释,“第一时间封锁了路口,盘查至今,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叶小姐的踪迹。” 傅景湛揉了揉眉心,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濒临狂暴的脾气。 这时候,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沉稳,刚健有力,傅景湛刚看过去,冷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接到冷川的电话的时候,冷欢其实正在暗中关注潜入国内的罗纳的事情,只是,国外把罗纳逼得太紧,他潜入了国内之后,大概因为舍弃了先前的那些身家,目标也变得小了一些,也更加狡猾了一些。 但是,时浅一消失,冷欢第一时间就怀疑了罗纳,他一进入傅景湛的办公室,完全没有收敛身上的那一股冷冽的气息 冷欢一进来,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掏出了手机,给傅景湛看了一张照片。 傅景湛一看过去,瞳孔便立刻缩了起来。 这是在十五分钟之前,冷欢的手机里收到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时浅的身影,而旁边,映照出了半个叶凉夕的身影。 照片里的时浅,位于什么地方,并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得出来,像是一个废弃仓库一样的地方。环境并不是很好,而她显然是被钳制了,强迫配合着对方拍照,另一旁的叶凉夕,同样如此,这张略带挑衅的照片发过来给冷欢之后,冷欢就第一时间从怀疑变成了锁定带走叶凉夕和时浅的真正的目标人物。 傅景湛把手机拿过来,放大了照片,细细看了几眼,冷欢开门见山地跟他解释,“罗纳,曾经游走在南亚最大的毒枭,当年帝京大学留学生贩毒事件,就是他的组织,那是近些年,国内破获的一起最大的国际毒品犯罪的案件,当年随着那件事情被捅开,罗纳几乎身家毕毁,后来一直出逃,缩着脖子过日子,南亚那边,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这次再次出现,应该是跟我有关。” 冷欢没有说的是,这次罗纳出现,有可能抱了要他的命的心思,毕竟当年他的组织被捣毁,是冷欢一手促成的。 傅景湛一双眸子始终盯着手机的屏幕看着,似乎盯着那里看,就能把叶凉夕从照片里活生生拉出来一样,直到冷欢说完了,他才沉声道,“你当年受伤,跟他有关?” 冷欢沉着脸点头,再看傅景湛更加冷肃的脸色,他开口,“罗纳带走浅浅,最终的目标在我,只要我还不出现,她们两个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傅雪豪又是怎么跟他扯上了关系?”傅景湛问。 冷欢眯了眯眼,“罗纳能这么轻易在国内落地,国内有人在帮他,而这一年多以来,从南亚流了一批毒品进入帝京,却始终还没有找出中间转手的人到底是谁,李局大概也跟你提及了,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这中间转手的人,是傅雪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罗纳找上了傅雪豪,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罗纳的背后,应该也还有一些微薄的力量,傅雪豪跟你之间有个人恩怨,这次傅氏的事情一出来,你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傅雪豪的马脚也露出来,目前他是我们追击的对象,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更何况是豺狼。” 傅景湛唇角冷笑了一声,像是为了顺应冷欢的话似的,他们才刚刚说到这儿,冷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立刻拿出来一看,看到一个陌生的,数字奇怪的号码的时候,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几秒钟。 冷欢嗤笑一声,“罗纳?” 电话那端,响起一声嗤笑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传了过来,“飞狼,好久不见。” 冷欢咬了咬牙,克制住暴怒的声音,“人在哪儿?” “别着急,我只是请你的女人来做做客,让她在这里好好等你。” “你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你应该最清楚,飞狼,你们把我逼得太紧了,我这些年,一直在逃亡,我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一面,好好解决解决我们这些年的个人恩怨。” “你敢动她,我让你生不如死。” “哦,是么,真是有趣,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没有尝试过,不过,我想你好像也忘记了当年那三个月的滋味,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怀念的话,我会让你的女人尝尝。” 冷欢额角青筋暴起,电话那头的人,仍旧语气轻快,“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位朋友,他让我转告你的朋友一句话,一场游戏,要开始了。” 话刚刚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傅景湛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变,可是,还没有出声,那一边,电话就已经切断了。 电话刚刚被挂断,冷欢就立刻拿了另一个手机,起来,“查到了没有?” “飞狼,通话时间太短,目前只能确定在西南方向,三十公里之内。” 傅景湛和冷欢对视一眼,齐齐往外走,而两人还没有离开,冷欢的手机,滴的一声,有简讯传进来。 是一个视频,他立刻点开来看。 视频里,是时浅的画面,但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张照片,视频里的画面有着更为强劲的冲击力,冷欢一眼就看出了时浅的不正常。 他沉声开口,“是炸药!” 像是为了应冷欢的猜想似的,下一刻,视频里经过处理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没关系,十二小时的时间,飞狼,你有足够的时间。” 视频里的声音顿了两三秒,而后发出一声说话人尖锐的笑声,随着一阵爆炸的气音,极具威胁,冷欢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出声,“王八蛋!” 然而,视频并没有完,画面一转,就转到了另一边,叶凉夕的身上。 视频里的人,像是知道傅景湛现在一定跟冷欢在一起似的,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傅雪豪的声音还是从画面里面传了出来,“景湛,不要着急,我们就是来玩个游戏,你放心,在你到来之前,我保证,小夕儿一根毫毛也不会少……哦,不,记着,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然,小夕儿要是少了一根毫发,我也舍不得是不是?哈哈哈……” 画面瞬间进入了沙沙沙的页面,傅景湛咬了咬后槽牙,什么也不说,跟冷欢对视了一眼,往外走。 傅远航从旁边匆匆出来,拦住傅景湛的去路,“景湛,雪豪他……” 傅景湛没有心思跟傅远航说什么,“是他带走了凉夕。” 傅远航浑身一颤,声音几乎是哀求的,“景湛,二叔求你……能不能给雪豪一条活路,不论如何,一条活路?” 傅景湛看了一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人,“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他说完,没有再看一眼傅远航,跟冷欢一起往外走。 冷欢跟傅景湛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等待了,“老大?” 冷欢语气微沉,“即刻,准备两架直升飞机,西南方向,正常开放所有出口,准备一下,我去见罗纳。” 等在外面的人听到冷欢的吩咐,着急道,“老大,目标已经锁定西南方向二十五公里,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冷欢侧过头去看他,声音带着怒气的低沉,“什么是绝好的机会,拿我老婆去换人?” 原先开口的人一时语塞,冷欢面色冷峻,“我去见罗纳,跟他之间,总有一场恶战,首长那边,我亲自说。” ------题外话------ emmmm,其中,怎么找到证据,怎么把傅雪豪跟罗纳联系起来的细节,就不多说了,总之想要说的就是傅雪豪已经做起了毒品交易的事情并且跟罗纳狼狈为奸……我怕我在文里表达得不清晰,所以特别说明,我自己也觉得这部分写得有些混乱,那种我自己心里知道怎么样的但写出来就不太对劲的感觉(*/ω\*)啊啊啊,你们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多提提意见啊……嗷呜,以后再也不写这种剧情了,坑死了自己! 另外,大家是不是都养文去了o(╥﹏╥)o……   ☆、236 他的命是她的(2) 废弃仓库里。 时浅的腰上,围了一圈炸弹。 知道反抗没有作用,而对方千方百计把她们带到这个地方,如果不达成一些目的,又怎么会甘心,所以,从一开始见到罗纳和傅雪豪时候的忐忑和不安,随着他们的目的渐渐变得明确,时浅的心,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冷欢,而对方显然是想要拿她来钳制冷欢,而她知道,一旦联系上冷欢,冷欢一定会不顾一切前来。 叶凉夕同样也很安静的坐在一旁,眉头紧紧皱着,她和时浅,除了双手被束缚住,对方倒也没有虐待她们,只是…… 她往傅雪豪的方向看了一眼,傅雪豪却坐在不远处的一直油桶上,姿态随意,正在盯着手中的手机看着,神色带了点不一样的复杂。 叶凉夕抿了抿唇,傅雪豪像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似的,猛地转头看过来。 叶凉夕没有避讳傅雪豪突然转回来的视线,傅雪豪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跳下那个油桶,朝着叶凉夕走过来。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配上一张因为吸毒过度而青黄了的脸色,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踢了一个油桶过来,在叶凉夕的对面几步停下来,坐在叶凉夕的对面,勾唇笑,“怎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付傅景湛?” 叶凉夕抿唇不说话。 傅雪豪似乎也并不在意,“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 他似乎并不介意叶凉夕跟不跟自己说话,冷笑了一声,眼里多了些疯狂与愤怒,“每次,我看到傅景湛过得这么好,这么滋润,我都无数次想要毁灭掉,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叶凉夕把脸别向一边,没有理会傅雪豪的话。 傅雪豪自然不满意于叶凉夕这样无动于衷的神色,猛地伸手,捏住叶凉夕的下巴,把叶凉夕别到一边的脸拽回来面向自己,“怎么,不敢听?呵呵,傅景湛把你当成宝贝似的,我就想看看,他为了你能拿出多少东西做交换。” 时浅就坐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是罗纳的人。 在傅雪豪往叶凉夕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往叶凉夕这边注意了,这时候看到傅雪豪这样对付叶凉夕,脸色微变,被带上了炸药包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她这时候沉着声音开口,“你最好别动她,否则,傅景湛不会放过你?” 傅雪豪猛地一甩开叶凉夕的下巴,叶凉夕被这样的冲力摔倒差点倒向一边,傅雪豪看向时浅,眼里的怒气已经很明显,“呵!不放过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护着别人,我倒要看看,傅景湛如何不放过我。” 时浅不知道傅雪豪到底怎么了,但是,却知道,提到傅景湛的时候,他的脾气会变得很奇怪,就像刚才这样的失控一样,她看了看叶凉夕,然后又去看傅景湛,有意想要引开傅雪豪对叶凉夕的注意力,“你本就是傅家的人,跟傅景湛作对有什么好处?如果傅家出事,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今天,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傅景湛出事了,你都讨不了什么好处,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何必?” 傅雪豪站起来,神色狂躁,猛地一把踢开脚边的一只油桶,笑得桀骜而疯狂,“看见傅景湛不好,我乐意,不行么?” 叶凉夕一直都知道傅雪豪跟傅景湛不对盘,但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针对他,连这段时间,也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傅雪豪并不否认,“是我啊。”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想起傅氏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针对傅景湛,攻击傅氏的模样,以及医院里的那几个小孩,心中便堵着一口气,“还有那些孩子,也是你蓄意针对傅氏的工具?” 傅雪豪摊手,“孩子?哦,你说那几个孩子啊,啧,我只是让那几个女人,见到了一些更快的挣钱的方式,至于她们决定怎么做,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叶凉夕憋了好久,最后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句,“简直丧心病狂!” 她并不打算跟傅雪豪讲什么道理,讲什么无辜,能做出这种事情,可见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底线。 傅雪豪听到她这句话,反而乐了,“我丧心病狂?呵呵,那都是被你们逼的!” 时浅在一旁看着傅雪豪濒临愤怒边缘的模样,生怕他对叶凉夕做出什么事情,“夕夕……” 叶凉夕往时浅这边看了一下,看傅雪豪满脸的怒气,“一直以来,从来都是你去针对他,他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傅雪豪,导致他的脸色因为怒气甚至已经涨红,“没对我做什么事情,呵!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傅景湛而死的,傅景湛毁掉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凭什么他还能毫无负罪感活得有声有色?” 这话一出来,叶凉夕自己也愣了一下,傅雪豪似乎很满意叶凉夕的反应,眸色更加疯狂,“怎么,不知道,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却依旧活得风光无限?” 叶凉夕的心神还被傅雪豪那一句“我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傅景湛而死的”的之中,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边闹得厉害的时候,罗纳从仓库的外面回来。 傅雪豪朝他看过去,罗纳朝他点了点头,傅雪豪嗤笑一声,扬了扬手,原本站在叶凉夕旁边的两男人作势要抓住叶凉夕,时浅朝着罗纳开口,“你们要做什么?” 罗纳打量了时浅两眼,傅雪豪却挥手,“带人走。” 叶凉夕被推搡着往外,她的双手被束缚住了,不能做出任何反抗,不过这个时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自然也不能做任何反抗,但是突然被带走,和时浅分开,却还是有些慌张,害怕他们对时浅做什么。 她盯着傅雪豪,“你们想干什么?” 傅雪豪一笑,似乎先前的暴怒完全不存在一样,“放心,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叶凉夕被带着往外,时浅一着急,想要站起来,却被站在身后的人按了肩膀,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凉夕被傅雪豪带走。 罗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时小姐,你最好安分一点。” 时浅冷笑一声,“被你们控制着,我还能如何?” 罗纳认真地看了时浅好几眼,“不愧是飞狼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不见一点慌乱害怕。” 时浅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叶凉夕被带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话,仓库里一时很安静,她只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身上的定时炸弹,发出的微弱的时间流逝的声音。 十二小时,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她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也不害怕,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惊慌不害怕,只是,如今她更需要保持的是清醒的头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他听见罗纳再次打了一个电话,她知道,是给冷欢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放在身上的炸药包,距离刚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这个时候,空中传来一阵轰鸣的声音。 仓库里的人,听到这个声音,便全部都警惕了起来。 直升机刚刚落地的时候,冷欢刚刚从里面出来,仓库里,就有人出来接他们。 冷欢开门见山,“人呢?” 来人往身后看了一眼,“放心,你的人没事。” 冷欢冷笑一声,“我要见罗纳。” 对方当然没有阻止,做了一个带路的姿势,带着冷欢往仓库而去。 罗纳在得知冷欢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全身戒备了起来,他吃过冷欢的亏,即便当年把冷欢折磨得不生不死,却也因此更加明白冷欢的意志力到底又多么坚强,所以,飞机一出现,他就挪到了时浅的身边。 冷欢被带着进来的时候,罗纳的一把枪,就已经顶在了时浅的腰间。 这种时候,时浅当然不会挣扎,可是,看到许久不见,突然出现在仓库门口的冷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而就在冷欢完全进门进门之后,他身后的仓库大门,哐啷一声落下来,彻底被锁死。 冷欢却仍旧不为所动,他的视线,放在罗纳顶在时浅腰间的那把抢上,往前走了两步,罗纳威胁性地把枪口更加靠近了时浅两分,冷欢的脚步顿住,“我来了,可以放人了么?” 罗纳挑衅地看他。 冷欢冷笑一声,抬了双手,立刻的,就有罗纳的人上前,在他的身上搜了一遍,把他身上唯一的一把枪给拿了下来。 罗纳见此,手里的枪转了一圈,没有抵在时浅的身上,但是枪口却仍旧对着时浅,但他神态却轻松了几分,坐在时浅旁边的一只油桶上,“飞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我来替她。”冷欢不为他的讽刺所动。 罗纳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比起你的女人,你才是最危险的生物,即便你身上任何威胁我的武器也没有,我还是不放心。”罗纳桀骜地笑了一声,枪口再次靠近时浅。 冷欢嗤笑一声,死死盯着罗纳的枪口,“最好把你的枪拿远一些,否则,相信我,你会死得更快。” 罗纳脸色微变,声音带了几分怒气,“飞狼,这种时候,惹怒我,没有什么好处。” 冷欢冷笑,“惹怒我,对你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罗纳最终是退后了一步,把对着时浅的枪口拿开,唇角依旧带着笑意,“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因为七年前的事情,昏睡了两年,分明已经脱离了军区,没想到,这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就像,当年被我拿去做了三个月的毒品实验,还好好活着?” 时浅是不知道这一段历史的,冷欢和冷家的人都刻意不去提那一段过往,但是,这个时候听到这段话,心中还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冷欢,却只见冷欢紧抿着的双唇微动,“你的话太多了!” 毒品实验,昏睡两年…… 时浅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普通人意味着什么,即便冷欢是军人,但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他们分开的那六年里,期间发生了多少她真的可能一念之间,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冷欢的事情。 那些日子,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哈哈哈……”罗纳笑一声,“哦,对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忘记了,你应该不记得那三个月的事情了才对,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的毒品实验里安然无恙地离开还能好好活下来,只有你,飞狼,你让我刮目相看,我对你的兴趣,始终很大。” 罗纳并不是华人,他的中文腔调带着一股外国人的平调语气,听起来分明应该是滑稽的,但是,听在时浅的耳中,却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一把锤在心头地锤子。 冷欢咬了咬牙,“开个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罗纳看了一眼时浅,满眼笑意,摊开双手,“ok,我知道,我这次出现在你的面前,能活着走出去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呵呵,躲躲藏藏的日子,实在也受够了,南亚容不下我,军方也在暗中跟着……” 罗纳原本的语气还算是平缓,但是,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狠戾,“而我有今天的局面,都是拜你所赐!” 冷欢笑一声,“你今天所做,不就是为了让我毫无抵抗力出现在你面前?” 罗纳摊手,“是啊,就算死,我也想要拉着你,拉着你的女人一起赔账,就像当年,你摧毁了我的组织一样。” 罗纳说着,枪口再次对准了时浅。 冷欢深吸了一口气,沉声,“我再说一次,把你的枪口拿开!” 罗纳当然不害怕一个距离自己遥远,而身上已经没有枪了的冷欢,不仅不,反而更加神色挑衅地看冷欢,冷欢见此,唇角肌肉微微抽动,下一刻,罗纳似乎还没有从挑衅的神色之中反应过来,便只觉得眼前一一个异物飞快闪动而来,他下意识的反应,自然是把对准时浅的枪口立刻对准了眼前的东西,一声枪响,在仓库里清晰而犀利。然则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冷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手打向站在自己身边,原先拿走了自己手枪的那个人,就在罗纳的枪声发出来的一瞬间,冷欢将人错手打到,夺回手枪,一瞬间的时间,枪口指向了罗纳。 电光火石,只在一瞬间的时间,甚至连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间的变化。 罗纳的那一把枪,自然没有打到冷欢的身上,而是打向了冷欢背后的仓库大门,而那方才突然攻击他的异物,则是一只小型的军用匕首,堪堪擦着他的胳膊而去,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罗纳同样动作很快,枪口一转,转向了冷欢,仓库里的形势一下子就转变了,罗纳和冷欢手里两把枪,都互相指向对方,而周围的冷欢的人,都神色警惕地看着对方。 “飞狼,六年了,你还是这么厉害,一点也没有退步。”罗纳咬牙。 时浅几乎不敢用力呼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而面临危险的那个人,还是冷欢。 冷欢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双眼死死盯着罗纳,却对时浅说话,“浅浅,过来。” 罗纳的语气,同样没有了刚才的轻快,“飞狼,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了么?” 冷欢似乎并不在意,“我走不走得了,你说了不算,但是,她得离开,你我之间的恩怨,留着你我来算,军方的人,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罗纳,你想要我的命,也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 罗纳嗜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枪口依旧对准了冷欢,“ok,你的女人,可以离开。” 时浅慢慢地走过去,而她身上,还带着笨重的炸药,罗纳对冷欢身后的一个人开口,“带她出去。” 时浅终究一步一步走到冷欢的身边,视线却始终放在他的身上。 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只能听冷欢的话,离开,让他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她不知道冷欢的身手,但却从他坚毅的眉眼中,让她感受到那一股信任。 以及,他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跟她说的,他的命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绝对不会丢掉。 时浅咬了咬牙,“欢,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我等你。” 冷欢眉目依旧坚毅,时浅被其中一个人带出了仓库,仓库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的背后,砰砰砰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枪声,接着,便是无数的枪声打在金属上的声音。 她双腿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紧紧咬着嘴巴,重新站起来,往前走。 她不知道,在她重新站起来往前走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种害怕,不安、忐忑,在这个暗沉沉的荒郊野外的黑夜,只能独自承受。 直到,身后的枪声停止,时浅浑身一震,而后连续的,砸东西的声音响起来,还有嘶声的喊叫的声音,她终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仓库里,是打起来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枪声,大概是子弹用完了,时浅拖着身子往前走,直到,前头的路上,一排车灯映照过来,车上走下,当日在婚礼上见到的那个人,时浅几乎嘶声大喊出来“冷欢在里面,你们快去帮帮她!”   ☆、237 叶凉夕开枪 叶凉夕被傅雪豪带出来之后,就上了一辆车子,车子在沉沉的黑夜之中开往哪儿去,她并不知道,也无法确定时间到底去了多久。暗沉的黑夜,将车窗外的一切吞噬,黑夜让她如法看得清楚外面的景象。 她离开之后,不知道仓库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担忧时浅,又更加担忧,接下来,傅雪豪会利用自己来对付傅景湛。 她第一次心里升了这种痛恨自己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无能为力,只能被动的心情,而傅雪豪就像一个变态一样,这一次,似乎真的已经完全什么都不在乎地去对付傅氏和傅景湛了。 —— 傅景湛在得到那一段视频的时候,原本是跟冷欢一起出发的,但是,半路的时候,得到了傅雪豪带走叶凉夕的消息,并且让他按着给的线索前去。 叶凉夕就在他的手上,傅景湛自然有所顾忌,因此,只能顺着傅雪豪给的信息,独立前往。 已经是深夜时间,直到车子,在一座废弃的建筑物面前停下来。 傅景湛下车,站在车门前,对着这个建筑物,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然后,抬步往里面走进去。 一切都很安静,甚至,傅景湛只能听见自己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这栋建筑,是一栋烂尾楼,矗立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时间了,却也还没有被拆掉,周围并没有人。 傅景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细心留意周围的状况,傅雪豪让他来到这种地方,自然是有所行动。 而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他才刚刚往里面走了几步,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只觉得耳边一阵拳风擦过,傅景湛动作极快的,刚刚感受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早年练过,身手不坏,但对方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就在这推扯之间,傅景湛就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 叶凉夕被傅雪豪禁锢在暗处,嘴巴封了胶带,发不出声音,傅雪豪像个变态一样,带着她躲藏在暗处,想让她看傅景湛被人围攻的模样。 晚上是有月光的,但傅雪豪不知道叶凉夕有夜盲症,在即便是有月光的地方,也看不到这栋建筑物里的一切,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但是,她能听到打架的声音。 她知道,是傅景湛来了。 黑夜之中,尤其是在这种无人之地,刻意的安静之下,打架的声音尤为明显,而叶凉夕知道,今夜,跟在傅雪豪身边的,一共有十个人,而听声音,俨然是傅景湛一个人来的,而如果这十个人全部都去对付傅景湛,就算傅景湛再好的身手,也双拳难敌四手。 她嘴巴被封住,发不出声音,双眸看向傅雪豪的时候,又犀利,又愤怒。 打架的声音仍旧在继续,肉搏的声音,有人闷哼的声音,有人倒下的声音。 叶凉夕仔细听着,每一个闷哼的声音,她都在刻意留意着,直到黑夜之中,传来傅景湛的声音,“傅雪豪!” 他的声音还算清晰,但终究因为跟那些人打起来,消耗了太多体力而终于带了一点喘气的意味。 耳边响起啪啪啪拍手的声音,带着戾气的笑意的声音传出去,“好身手!” 傅雪豪一边拍手,一边站在三楼的高处,看着地底下的傅景湛。 与此同时,傅雪豪的背后,也开了两盏灯,是他刚刚带上来的。 灯光一打开,叶凉夕便能看清底下的一切。 被傅景湛打趴在地上几人,都还起不来,而傅景湛,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今晚并没有穿平常的衬衫西裤,而是套了一件黑色的T恤,加上这个时候,跟人打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上也跟着挂了彩,头发略微凌乱,看起来,不是平常那个清隽疏离的傅公子,带了一些野性的不羁。 傅景湛知道,刚才这些人跟他动手的时候,傅雪豪一定某个地方,看着自己,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便已经往上抬头看过去。 傅雪豪自然不会再故弄玄虚,看到傅景湛往上看了,一手撕开叶凉夕嘴上的胶带,叶凉夕刚能开口,便忍不住出声,“景湛!” 傅景湛第一眼自然是去看叶凉夕,看到她还安然无恙,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开,傅雪豪的手上,却多了一个东西,傅景湛眼眸微眯,盯着傅雪豪手上转动的那把枪看。 叶凉夕也觉察到了什么,微微侧头,便看到傅雪豪手上多了一把枪,枪口虽然没有对准任何人,但是极具威胁性。 傅雪豪唇角带着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把枪便如何似的,好整以暇地看傅景湛,嘴里称赞,“真是看了一出好戏,景湛,我还不知道,你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傅景湛抿唇不说话,眯了眯眼,即便是站在地下,一种抬头看傅雪豪的姿势,甚至因为刚才跟人动手之后,略微狼狈的模样,额前的头发,也塌落下来,但是,他看着傅雪豪的时候,仍旧带着天生高贵的姿态,似乎,那个仰视着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分明就站在高处的傅雪豪。 而傅雪豪,最忍受不了的,便是傅景湛这副,无论做什么,都高高在上,天之骄子的模样,因此,他脸上称赞的笑意,维持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便瞬间崩裂,手里的手枪,朝着前方一打,“嘭”的一声,子弹打在傅景湛身后的石柱上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尤为明显,甚至还带着回音。 伴随着枪声落下的,便是傅雪豪气急败坏的声音,“傅景湛,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永远高高在上,谁也不及你的模样!” 叶凉夕被刚才的枪声吓到,那一声突然的枪声,让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略微颤抖。 她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傅雪豪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随时会拿着手里的枪指向傅景湛的疯子,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去刺激傅雪豪,就连方才一直在暗中挣脱缠在手腕上的胶带的动作,这时候也停下来。 她不敢确认,一下刻,傅雪豪会做出什么事情。 傅景湛抬眼看了傅雪豪一眼,唇边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对我的敌意,只是这些?” 他脚步刚刚动了一下,傅雪豪便拿着枪指向他,“不许动!” 傅景湛看一眼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果然没有再动。 而叶凉夕站在旁边,看着那把指向傅景湛的枪,心都要跳出来。 傅景湛果然没有再动,抬手看傅雪豪。 傅雪豪唇边冷笑一声,一把扯过叶凉夕的胳膊,枪口依旧对着傅景湛,“你果然把叶凉夕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傅景湛眯了眯眼,语气低沉,“放开她!” 傅雪豪当然不会听话,“让我放开她,好啊,你求我。” 他神色带着挑衅的笑意,“傅景湛,只要你对着我跪下,爬上来,我可以现在就放了她。” 叶凉夕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傅雪豪,完全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 傅雪豪自然注意到了,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却问叶凉夕,“怎么,舍不得?” 他像是说着一个笑话似的,“他不是很爱你,很护着你么,连为了你给我跪下都舍不得。” 叶凉夕眸中划过一抹怒火,咄咄逼人,“做梦!” 那是傅景湛,她最骄傲的男人,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给傅雪豪这种人下跪! 傅雪豪脸上的笑意一收,枪口依旧指向傅景湛,“就看,在你的眼里,是你的骄傲比较重要,还是叶凉夕的命比较重要。” 一瞬间的静默。 傅景湛微微抿唇,“你这么针对我,无非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何必?” 傅景湛的这句话,像是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傅雪豪,他一下子就变得暴怒起来,“你还敢跟我提当年的事情。” 他猛地一下子推开叶凉夕,叶凉夕一个身形不稳,重重砸向背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傅雪豪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似的,神色狂躁,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傅景湛,你没有资格跟我提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晓晓也不会死,凭什么她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为了你死了,你依旧活得潇洒自在,过得滋滋润润,凭什么,我什么也没有了,你却什么都得到了!” 见傅雪豪的注意力终于不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傅景湛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 看着傅雪豪神色狂躁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兰晓的死,其实是你一手造成的。” 傅雪豪拿着枪指傅景湛,怒吼,“你胡说!是你!” 傅景湛抿唇不语,神色不惧地任由傅雪豪拿着枪指向自己。 叶凉夕靠着柱子,慢慢站起来,乍然听到从傅景湛嘴巴里出来的那个名字,她便下意识看向了傅雪豪。 傅雪豪不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带着狂躁,“晓晓那么喜欢你,她那么好,可是,你凭什么,凭什么不喜欢她就算了,还逼着她去死。” 傅景湛冷笑一声,“在你眼里,兰晓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你明明喜欢她,却不敢告诉她,反而帮着她接近我,甚至给她创造机会,傅雪豪,你就是这样喜欢女人的?你就是这么爱她?后来她被逼得自杀,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是你,你分明知道,我对她没有任何意思,却仍旧帮她创造机会,甚至借我的名义,误传信息,导致她误会,滋长她的贪心,甚至最后不甘承受而自杀,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如果你没有做那些让她误会的事情,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这个所谓的兰晓的问题,一直是傅雪豪针对傅景湛的原因。 傅家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因为当年,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那也是傅景湛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被人算计。 这么长一段话,傅雪豪有瞬间的怔愣。 傅景湛的这段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砸在他的头上。 兰晓,那是他人生中的一抹月光。 即便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这些年游走风月场所,他却想找到但年初见惊心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所有人,都不及她好。 而所谓兰晓,是傅雪豪少年时候喜欢的一个女孩,傅雪豪和傅景湛年龄相近,高中时期,就是同一个学校的,只是,傅景湛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那种学神,反观傅雪豪自然就是平平而论。 两人性格也不尽相同,虽然都是傅家的孩子,但是傅雪豪跟傅景湛的交情,却比不上傅景湛跟其他家的几位公子,尤其,少年时候的傅雪豪,性格还比较沉郁,或许因为幼年失母,再加上缺少父亲陪伴,从小就显出一副不太愿意跟人交流的沉闷的模样,与现在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他第一次注意到兰晓,是在学校的时候,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他独自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三两个女孩从操场外面走过,其中一个女孩被人簇拥在中间,笑起来,比阳光还要温暖和灿烂。 第一眼,傅雪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从此以后,他的目光,再也离不开那个少女。 傅雪豪知道,那是兰家唯一的女儿,当时的兰家,在帝京也有一席之位。 因为第一眼的关注,似乎打开了一个门,此后的时间里,关注兰晓,成为傅雪豪烦闷的高中生活中一段有趣、忐忑却又带着期待的经历。 她看到兰晓跟她的同学们走在一起时候的笑容。 看到兰晓放学之后做进家里的车子回去的身影。 看到兰晓走在学校里,甚至路过他的身边。 …… 傅雪豪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模样,俏丽清纯,像一个天使一样,几乎是第一眼,少年萌动的青春里,便意识到了那种称之为一见钟情的东西。 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候,每一次,傅雪豪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一样去关注别人,但是又忍不住不去关注,却始终不敢上前。 但跟兰晓的接触,总算到来了。 是在某次傅家的宴会上,傅雪豪才认识兰晓的。那时候的傅景湛跟傅雪豪,关系还没有那么恶劣,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傅雪豪都还记得,当他鼓起勇气,去跟宴会上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女孩眼里露出来惊讶,她说,“我记得你,你是傅景湛的堂兄弟。” 她记得他,却并不因为他是他,而是他的身后,附属着一个傅氏,和傅氏身后的傅景湛。 满心欢喜和忐忑,被浇灭。 但兰晓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满心欢喜,“我记得你,我在学校见过你。” 傅雪豪眼里生了欢喜,“你记得?” 兰晓微笑,是傅雪豪熟悉的那种阳光一样的温柔的笑。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跟兰晓说话,期间也许磕磕绊绊,并不美好,可傅雪豪还记得当时那种雀跃的心情,而兰晓之后,在此后的岁月里,他能侃侃而谈,接触过许多女人,但无论跟谁说话,都再也找不到当时那种感觉。 即便,当时,说的最多的,是傅景湛。 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傅雪豪知道,他的目光追逐着兰晓,兰晓的目光却追逐着天之骄子傅景湛。 是啊,那么多人,谁不迷恋傅景湛呢?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他的光芒之下,黯淡无光。 就连他喜欢的女孩,也不例外。 那次的宴会,跟兰晓的相识,让傅雪豪终于从暗处走出来,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兰晓的面前,跟她说话,哪怕他们说得最多的是傅景湛。 傅雪豪知道兰晓喜欢傅景湛,甚至兰家和傅家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有往来,然而就是因为在这样,他才不敢表露出自己对兰晓的心思,看着她喜欢别人,害怕被她知道了之后,兰晓会把自己推开。 她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会去关注傅景湛的一切,关注他的生活,为他在学校的表现感到兴奋和愉快。 她会跟傅雪豪说,“雪豪,今天我们班的老师又表扬景湛了。” 会兴致勃勃地说,“雪豪,景湛参加比赛又获奖了……” 后来她会问,“你说景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后来她沮丧地说,“今天我在食堂碰见他,跟他打招呼,可惜他都没有理我……” 当时的傅雪豪,还不是现在的傅雪豪,即便喜欢的女孩不喜欢自己,却慢慢靠近,然后,帮助她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他可以帮兰晓送生日礼物给傅景湛。 他还可以帮兰晓制造机会,跟傅景湛认识。 可当时的傅景湛,也是个冷漠的少年,像兰晓这样对自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多一个和少一个,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他的心绪,全部都被学业和终将会交到自己手上的公司的业务而占据。 但傅雪豪在每次帮兰晓传递东西和制造机会的时候,从女孩愉悦的笑容之中,得到了某种满足一般。 以至于,他在看到兰晓期待的神色之后,不忍心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于是,他将兰晓想要送给傅景湛的东西,收下来,却每每告诉自己,傅景湛已经收下来了。 傅雪豪却把兰晓当成女神一般,百般唯她是好。 可当时的兰晓,却并非是如她表现得那么单纯,也不过是一个极为知道利用资源的女孩,分明知道傅雪豪喜欢自己,却借着傅雪豪的喜欢,用他来接近傅景湛,而傅雪豪,为了兰晓对自己的一分笑,竟也甘心为他人做嫁衣,甚至为了不让兰晓失望,误传信息,让兰晓误以为傅景湛对自己同样有意,甚至自欺欺人,直到在某一次的聚会上,傅雪豪甚至为了帮助兰晓而对傅景湛下药。 最后事情当然没有成功。 但是,却因为这件事,彻底撕开了傅雪豪,兰晓和傅景湛之间的错乱,傅景湛完全至始至终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傅雪豪为博美人一笑借用自己的名义做了什么事情,傅家自然为此勃然大怒,毕竟,连自家人都在对付自家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不比一般。 兰晓的美梦破碎,兰家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知无颜,便把女儿给带走了。 当时的傅景湛,脾气虽然还带了少年人的那股冲劲,最终却也仍旧没有对兰家如何,几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最后,当时傅景湛被设计的事情,还有其余人在场,这件事不胫而走,自然引起了不少议论,流言蜚语指向兰晓不知廉耻,加上傅景湛有那么多拥护者,一人一个口水都能把兰晓淹死。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再多的心机,面对恶意的留言,也无力抵挡。 兰家也是颜面无光,兰晓最抵挡不住流言蜚语,留书自杀。 因为兰晓的死,也因为当初那件事,傅雪豪彻底变了性,后来逐渐成为帝京风月场里的常客。 兰晓,是他的白月光,少年时候,第一个真心实意喜欢上的,喜欢到甚至帮着她去追求对方喜欢的男孩的人。 乃至傅雪豪后来明白,兰晓未必没有利用自己的意思,但是,即便知道这些,他也仍旧是自欺欺人的,一心将少年时候喜欢的女孩当成了最好的,愿意为她做一切,只为了她能跟自己说话,在自己面前笑,让烦闷的无人关注的生活,出现一抹亮色。 可兰晓,终究在这场错误的爱恋之中自杀了,留下了一封控诉信,一封遗书,一封力争为自己洗脱的书信。 而傅雪豪这么多年来,始终认为,兰晓的死,是因为傅景湛的冷血无情,如果不是因为傅景湛当年无动于衷,兰晓就不会自杀。 如今,再听到傅景湛这一番话,傅雪豪刺激更甚,“你闭嘴!” “是你!你休想为自己开脱,晓晓的死,是你的错!” “懦夫!”傅景湛沉声,“这么多年,不敢承认,是自己的懦弱害了对方,却将所有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甚至不断玩女人,不就是为了逃脱对当年的事情的愧疚和责任,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可以让出去,也不见你有多喜欢,兰晓不过是你逃避责任的一个借口而已!” “傅景湛,你没有资格说她!”傅雪豪依旧拿着枪指向傅景湛,“晓晓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为了她我愿意做一切!你没有资格说她!是你逼得她自杀,可你却毫无负担,毫无愧疚,你让我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你让你,拿一切来偿还!” 傅雪豪像是瞬间发疯了似的,枪口指向傅景湛,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一阵警笛的声音。 傅雪豪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然后,便神色癫狂朗声大笑了起来,“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今天,大家就一起死,一起为晓晓陪葬!” 叶凉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手腕上绑住自己的胶带,就在傅雪豪神色癫狂想要对傅景湛开枪的时候,她拿起身旁一把废旧的木椅,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砸向了傅雪豪的后脑。 废旧的木椅,砸向傅雪豪的后脑勺之后,应声碎裂,叶凉夕身体还是发抖的。 忽然的情况,也让傅景湛意外,他心一惊,失声叫唤,“凉夕!” 傅雪豪被砸到了后脑勺,却并没有马上倒下,因为被叶凉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中了后脑,一瞬间的眩晕之后,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手里的手枪,掉落在叶凉夕的脚边,人也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 叶凉夕这一砸,用尽了全身力气,但见傅雪豪只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却转过来的,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吃人,她身体还是颤抖的,脚下踩到傅雪豪掉落在地的手枪,傅雪豪看过去,叶凉夕一阵惊吓,也看向那把手枪,在傅雪豪重新拿在手里之前,下意识去争夺,匆忙抓在手里,对着傅雪豪,连声音都是颤抖,“你别过来!” 傅雪豪被砸中了后脑,踉跄了那一下之后,勉强还能支撑,看见叶凉夕手里拿着手枪,却似乎并不害怕,抬脚要往叶凉夕走过去,叶凉夕心一慌,握着手枪的手一紧,砰的一声枪声,随着她的尖叫而出。 傅景湛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在叶凉夕砸中傅雪豪后脑勺的时候就跑上三楼,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刚刚跑到三楼的,便听到枪声,而叶凉夕手里正举着一把枪,神色仓惶,傅雪豪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在了地上,叶凉夕手里,还攥着那一把手枪,浑身颤抖。 “凉夕!”他失声叫人。 傅景湛几乎跑过去,就着叶凉夕举枪的姿势,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忽然的触碰,叶凉夕下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傅景湛抱住她,“是我,没事了,没事了……” 他伸手把叶凉夕手里的手枪拿出来,擦掉她的全部指纹,握在自己的手里,却发现她浑身犯冷,一片冰凉,还在细微颤抖。 叶凉夕仍旧处于惊慌以及第一次开枪的无措当中,不知如何反应,声音带着颤抖和害怕,“景湛……” 傅景湛将她收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而李局长,也随着这一声枪响,带人冲了进来。 ------题外话------ 雨过天晴,有惊无险。   ☆、238 我不属于国家,我只属于你(1) 那天晚上的事情,回来之后,叶凉夕就开始发烧了。 她这段时间因为眼睛治疗的关系,药物的副作用已经产生,抵抗力并不是很好,加上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多,当时隐忍不发,最后事情结束的时候,便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发烧发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个小孩一样,只认傅景湛。 而叶凉夕自己也觉得,始终被一个噩梦缠绕着,绕不开。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拿着一把椅子,在高台上将一个人打下了楼顶,鲜血晕开了一地,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弥漫开,鲜红的颜色,还有被她推下高楼的那个人,倒在地上,从地下往上看她的时候,那种渗人的、恐怖的眼神。 一会儿,她又梦见自己,手里拿着一把枪,朝着一个人开枪,砰砰砰的枪声,清晰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那个人在他的枪声之中倒下去。 一会儿,她又梦见,傅雪豪拿着枪口对准傅景湛,愤怒狂躁的嘶喊之后,就朝着傅景湛开枪。 他梦见傅景湛倒在自己的面前,浑身上下都是红红的血。 她吓得大叫,“景湛!” 人也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一抓,就抓到一个温热的,真实可感的东西。 傅景湛就坐在叶凉夕的身边,身上穿着夏天的睡衣,这时候轻轻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抓着叶凉夕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手揽住她的后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没事了,没事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叶凉夕还处于梦境带来的余慌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傅景湛安抚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又猛的挣开,两手抓着傅景湛一只手臂,双眸固执地盯着傅景湛看。 她的额头上,因为方才做噩梦的关系,还渗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发迹也变得湿漉漉的。 傅景湛任由她的动作,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唇边带了一点安抚的笑,“没事了,我在呢,嗯?” 叶凉夕心下一松,抬手环住傅景湛腰,用力地抱住他。 开口是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也带着一点轻轻的还能觉察出来的颤抖,“我刚刚做噩梦了,我梦见你出事了。” 声音带着后怕,她说着,环住傅景湛的腰身,就更加用力了几分。 距离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叶凉夕心里受到了那件事的影响,傅景湛自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像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一边发烧,一边梦魇,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人,现在才好了一点,能自己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傅景湛知道,她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只会柔柔弱弱哭的小女孩,即便平时依赖他,也仅仅是因为信任和爱,面对那种事情,却仍旧强装坚强,不给傅雪豪一点缝隙来威胁他。她心惊胆战了一天,强忍了一天,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心理冲击。 医生却说,有点明显的心理冲击和害怕是正常的,尤其还是在这样生病的时候。他也无法,只能慢慢顺着她,陪着她,让她走出来 傅景湛眼里划过一抹心疼,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没事,都是做梦而已,我没有事,你也没有事,梦都是不真实的。” 良久之后,叶凉夕才低低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放开傅景湛。 一副全然依赖的样子。 傅景湛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触手只有一片冷汗带来的凉意,并没有低热的感觉,而叶凉夕因为这两天发烧,还有做噩梦的关系,身上出了一层汗,睡衣已经被汗湿了一层,傅景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拍她的后背,“衣服湿了,我们先起来换一件好不好?” 叶凉夕顺从地点头,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傅景湛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声,见她这样子,更觉心疼,但不换下这一身的话,怕她身上又着了凉,明天发烧还会继续,只好将人抱起来,往更衣室里去。 叶凉夕虽然因为噩梦的事情更加依赖傅景湛,但最终也不至于到让他帮自己换衣服的境地,只是,大概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依旧心有余悸,便是换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让傅景湛出了更衣室,“你,不要出去好不好,在旁边等我一下。” 傅景湛抚了抚她的发顶,“好,我不走,就在旁边等你。”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背对着傅景湛匆匆换了一套睡裙就去拉住他的手。 她知道自己是被那天的事情影响了,也知道,自己那样做,并没有错,傅雪豪拿着枪指傅景湛,而傅景湛为了吸引傅雪豪的注意力,不让他来对付自己,甚至还刺激傅雪豪,让他不去注意她,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阻止傅雪豪,用椅子砸他的举动,完全出自本能,甚至最后,那一枪到底怎么开出来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开枪,还是对着一个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人,亲手去了结一个生命,那种惊惧的感觉,仍旧难以消磨。 傅景湛见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把人揽在身前,轻轻一个提抱,就把人抱在了怀里,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叶凉夕的,“这样就好了。” 叶凉夕有些不太好意思,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傅景湛的脖子边。 傅景湛带着她回到床上,躺下来,刚刚沾了床,叶凉夕就往他怀里缩,傅景湛揽着她,开口的声音,带了一点低笑,“这么黏人?” 叶凉夕抱得更紧,“就黏你!”语气还带了一点任性。 傅景湛只是失笑,轻抚着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叶凉夕闷闷的声音,才从傅景湛的胸膛里传出来,“景湛……” “嗯?”傅景湛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叶凉夕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软着声音开口,“我没事的,只是有些害怕那天的事情。” 只是有些害怕,是后怕,还没有缓过来。 傅景湛轻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他低头去吻她的头顶,“我知道……” 他往下挪了一下,去亲吻叶凉夕的脸颊,壁灯映照的室内,他跟叶凉夕对视,“都没事了,我们都很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叶凉夕低低应下,攥着傅景湛的睡衣,慢慢闭上了眼睛。 直到她绵长的呼吸再次传出来,傅景湛依旧没有半分睡意,这两夜,叶凉夕睡得不太安稳,还会做噩梦,他便不敢熟睡,害怕她惊惧的时候,他不能第一时间出现,怕她惊慌,加上叶凉夕夜间还会发低烧,他更加不敢熟睡,小心注意她的情况。 也才这两三天的事情,叶凉夕的脸便小了一圈,脸色也带了一点点病中的青黄,他抬手轻抚她的睡颜,小心翼翼地把她揽在怀里,依旧清醒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坚定。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接下来的两天,叶凉夕的发烧,渐渐褪去,已经不用打吊针,夜间噩梦虽没有那么频繁了,但依旧很依赖傅景湛,甚至不太愿意出门,傅景湛一连好几天都在家陪着她。 而同样的另一边,时浅与冷欢,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那天在仓库里,双方确然是打起来了,冷欢虽没有受到枪伤,但是以一敌多,且对方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人,受了不少伤,等待军中的支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然而,他当时还坚持着出来。 时浅的身上还挂着炸药包,当时的拆弹专家并没有跟着一起来,冷欢强忍着坚持出来,一心挂念时浅身上的炸药,等不到拆弹专家到来,就着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给时浅拆掉她身上的炸弹之后,便一头栽在时浅的怀里。 后来被送回医院的时候,他昏睡了一天一夜。 现在休息了好几天,终于恢复了过来,不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纱布都快把他包成了一只木乃伊。 只是,自从清醒过来之后,他就变得格外黏人,简直就是一只巨型犬。 病房里,时浅拿过一张小桌子,摆在冷欢的病床上,将李嫂从家里带来的汤、菜和饭一个一个摆在冷欢的面前,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好了,可以吃饭了。” 冷欢手臂上,肩背上都被包了纱布,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浑身都是伤,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他看着时浅放在自己满前的东西,并不动手,神色颇为委屈地去看时浅。 冷欢昏迷的那一天,时浅几乎是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地陪在病床的旁边,即便被医生告知冷欢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却还是不敢放心,但等到冷欢人醒来之后,她原先的那些担心,就慢慢放下了,再看着两天他的模样,担心不再,只无奈和无语更多。 恰如这个时候。 她瞅了一眼坐在原地并不动手的冷欢,“怎么不吃饭?” 冷欢抬了抬自己还抱着纱布的胳膊,“老婆,我受伤了……” 时浅憋了一眼他的胳膊,“我知道,所以更好好好补一补,李嫂给你做了汤,吃一点?” 冷欢依旧不动,颇为不知廉耻地提要求,“老婆,我是病人。” 时浅去看他,“这位病人,你还有什么要求?” 冷欢笑开,眼里带了细碎的光泽,“我动不了,你喂我……” 时浅唇角微僵,冷欢醒来的第一天,她担心他,连吃饭擦身子都是亲力亲为的,这货似乎就此上瘾了,现在分明已经能自理了,还成天要求她“亲手”照顾。 时浅失笑,定定地看了冷欢几秒钟,见冷欢执拗看着自己的神色,最后还是无奈端起了碗,拿了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冷欢很听话地张嘴,吃进了嘴里还不忘称赞,“我老婆喂的饭,果然更好吃!” 时浅失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冷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在夸我老婆。” 时浅嗔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忘记给他夹菜,嘴里虽是抱怨,神色却带着笑意,“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冷三岁好了!” 冷三岁不以为意,“你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以叫这个名字。” 时浅失笑,“我才不要我的孩子取这种名字!” 两人一声一声说着笑,都是一些闲话,宋熙嘉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冷欢颇为幼稚的分明已经没多大的事情却依旧要人喂的行径,唇角抽了抽,敲了敲旁边的门,“这位病人,医院的病床紧缺,要腻歪,回家腻歪去。” 宋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喜欢怼任何在自己面前羞恩爱的人的毛病,这两天每天来给冷欢做检查,他都是一副黏着时浅的模样,也让他好生无语。 冷欢颇为不客气地并不理会宋熙嘉的牙酸,倒是时浅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宋医生,他可以出院了么?” 宋熙嘉走进来,“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出院,过几天再过来拆掉纱布就可以了,不过回去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伤口碰水。” 时浅认真听着,还多问了几句回家之后的注意事项。 她问得认真仔细,冷欢就靠坐在病床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熙嘉看她这副样子,就牙疼。 啧!这年头,给这种人当医生也是累,不仅身累,还心累,成天被喂狗粮! 他可以拒绝么?好想什么时候也糊一嘴回去给这些丧心病狂的人。 得到了宋熙嘉的确认,冷欢下午便出院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冷家上下自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原先冷母还担心儿子,毕竟当年冷欢受过那样的伤,不过后来看着大儿子并没有什么事情,反而成天黏着儿媳妇,便也慢慢放心了下来,跟着冷欢和时浅回了他们的公寓,多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回了冷家老宅。 晚上,冷欢在浴室里洗澡,因为医生的叮嘱,伤口还不能碰水,所以洗澡的时候尤为小心翼翼,时浅嘴上虽是嫌弃他,但是到底在这方面还有些担心,恰好这个时候,冷欢在浴室里叫她,“老婆,进来帮我一下。” 时浅不做他想,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进去了,不过才刚刚进门,就定在了原地,因为某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身上什么遮蔽的东西都没有。 时浅脸一红,“你……” 冷汗神色无辜,“我穿不了衣服。” 时浅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还是认命地上前拿过旁边的浴袍,小心给他套上,时浅是没有太多那些心思,看到包裹在他身上的纱布,和一些纱布拆走之后,留下的痕迹,还是感到一阵揪心,愣了一下,原本系着袋子的时候,也小心抚上了冷欢的腰腹。 冷欢身上,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是旧疤痕,时浅看着,便不由得想起那天他们面临的那个危险的场面,自从那天之后,两人都没有怎么去提那些往事,但是,那天,仓库里,罗纳说的,冷欢当年被他们带走,去做了三个月的毒品实验的时候,她每每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心头像是被一把铁揪给揪住了似的,疼得难受。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腰腹,冷欢似乎能觉察到时浅的情绪。 他抬手轻轻握住时浅的手指,放在唇边吻,“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能恢复。” 哪里真的没事,时浅眼眸微微低垂,“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你离开之后,是不是被他们带走了,才导致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冷欢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 时浅鼻尖一酸,“当时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冷欢安抚他,“当时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记忆受到了一些影响,我不记得了,所以,现在想起来,并不觉得如何。” 时浅忽然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难受,那时候她一直在怪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为什么不告而别,却不知,那时候,他原来正在经受着无人可知的痛苦。 冷欢低低叹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难过,你看,现在知道了,难过了吧?” 时浅别开脸,不出声,冷欢笑着凑过去,“老婆,老婆,别难过,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开心点?” 时浅被他逗笑,笑了之后,才抬手小心翼翼地绕开冷欢的伤口,轻轻抱住他,语气带了点轻叹,“欢,我其实在害怕,那天你一个人在仓库里,我听到枪声,感觉世界都要塌了,我不敢想象,如果其中一枪打到你的身上,你会如何,我又会怎么样。” 冷欢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背,“我不会有事的,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时浅抬头去看她,冷欢笑了笑,“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从此以后,我不属于国家,我只属于你。” 时浅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以后都不回军中了么?” “我已经退出来了,不会再回去了,以后,也不会让你再担心。” 虽然时浅嘴里说着支持他做任何决定,但是,冷欢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活,尤其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对冷欢的工作有了更为鲜明而直观的认知,心里越发害怕,这时候听到他这么说,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不由得更紧地抱住了冷欢。 冷欢失笑,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担惊受怕,这是一个男人,能给的女人的,最直接的安全感。 只是,被时浅这么抱着,还是在浴室里,气氛终究带着点暧昧的气息,加上他因为先前出任务,后来这几天受伤的事情,一直没有碰过时浅,如今温香软玉在怀……沉默了好一会儿,冷欢开口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老婆……” 时浅抬头去看他,冷欢压着她的腰腹,往自己身边凑,时浅感受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 冷欢把她抵在旁边的墙上,另一手指极具暗示性地钻进她衣服的下摆,在她的腰间摩挲,“老婆,我想你了……” 时浅按住她的手,“你还受伤着呢……” “那里又没有受伤……” 时浅脸色更红,依旧在阻挡,“等下会碰到伤口…” 她的手哪里能禁锢住冷欢,一下子就突破重围,往上攀升,时浅被他弄得身子发软,冷欢低了头去吻她,“都一个多月了,我这么想你,你还忍心拒绝我?” 时浅大感冤枉,这不是忍不忍心拒绝的事情啊,“我是怕你的身体……” 冷欢失笑,“老婆,相信我,我身体很好,尤其在你面前,永远都是最好的状态!” 还能怎么样?面对来势汹汹的某人,时浅根本无法拒绝,而冷欢也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一番,即便自己受伤了,也仍旧不妨碍他做某件想做的事情。   ☆、239 有人来祭拜过妈妈了?(2) 叶凉夕那天虽然对傅雪豪开枪了,但是,傅雪豪最后并没有死在叶凉夕的枪下。 叶凉夕根本不会开枪,那天的枪,是怎么打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而也毫无手法可言,所以打到的是傅雪豪的肩头,子弹没入肩头,加上后来警察赶得及,因此并没有要了傅雪豪的性命。 但傅雪豪犯下的种种罪行,不仅个人吸毒,同时还贩卖毒品,教唆他人利用毒品滋事,伤人性命,更为严重的是,与国际贩毒组织有接洽,这些,都已经足够判处死刑。 而法院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判定了案子,最后以傅雪豪为牟取非法利益,明知是毒品而贩卖,贩卖毒品数量巨大,社会危害性大,并出资购买毒品,组织、指挥多人贩卖毒品,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判处并核准死刑为终结。 这件事,引起了不少风浪。 而傅远航,面对被判处了死刑了儿子,也在一夕之间,白了头发。 不论傅雪豪曾经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而他这一切罪孽的根源,都源自少年时候放不下的那段事情,傅远航更是痛心疾首。 但事已至此,傅雪豪的结局无可更改。 他的儿子,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死刑并没有立刻执行,傅远航终究还是请求傅景湛,借用别的一些关系,让自己去见傅雪豪最后一面。 傅景湛面对一夕之间白了头发的二叔,答应了这个请求。 说起来,从小到大,傅远航对傅景湛都是带着一份爱惜的,在公司的事情上也多帮了傅景湛不少,傅雪豪虽然跟傅景湛过不去,但傅远航却一直都以一个叔叔的身份来帮他。 所以,即便傅雪豪跟傅景湛这些年不对头,但傅景湛仍旧没有对傅雪豪做什么,一切自然是看在傅远航的面子上,而这次的事情,面对傅远航这样的要求,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傅雪豪已经收监了,因为当时被打了一枪,子弹取出来之后,现在的胳膊仍旧被绷带包着,监狱环境不太好,他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太好。 傅远航才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傅雪豪才被人带出来。 他的头发已经被剪成了监狱头,身上穿着监狱服,因为吸毒成瘾的关系,这段时间在里面,没有毒品供给他,他整个人都显得颓败而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双眼乌黑,面色发青,看起来很是恐怖。 便是傅远航第一眼看到他,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他颤颤巍巍地拿去旁边话筒,傅雪豪神色有些不耐,傅远航拿起话筒还一会儿之后,他才拿起来,放在耳边。 “雪豪,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拿了话筒好一会儿之后,傅远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傅雪豪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就这副样子,你不是看见了么?” 傅远航现在已经不在意儿子的这副德性,语气稍微带了点痛心疾首,“你怎么那么糊涂了,去做那些事情?” 傅雪豪笑了,“糊涂?我只不过是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可糊涂的,你现在不应该很高兴么,没有我这样的儿子了。” “你……”傅远航动了动嘴唇,终是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你毕竟是我儿子啊。” 傅雪豪听到这句话,再看傅远航明显花白了的头发,眸色稍稍有所动容,但最终,还是冷笑着吐出了一句话,“我是你儿子,我以为,你把傅景湛当成自己的儿子,在你眼中,我什么也不是。”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傅远航惊诧。 “难道不是么?”傅雪豪冷笑,“从小到大,你口口声声将傅景湛挂在嘴边,拿他来跟我最对比,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带着失望,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满意,好像他才是你的儿子,你这么以他为傲,现在来给我说,我是你儿子了?” 傅远航神色微怔,愣愣地看着玻璃窗后面的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雪豪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终究是自己的责任。 他一直没有想过,因为在傅雪豪小的时候,对他疏于关注,在他心里形成了这样的认知,更没有意识到,因为那些随口而出的比较,让傅雪豪对傅景湛的怨恨如此之大。 傅雪豪面无表情,“当年晓晓因他而死,凭什么他现在仍旧过得好好的,看见他好,我心里就不痛快。” “你,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傅雪豪不说话,但神色之中,依旧是那副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模样。 他始终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从小到大,母亲早逝,傅远航忙于外面的事情,没有人来关心过他,少年时候,认识的兰晓,是他人生里唯一的关注,也是唯一的美好,唯一觉得,自己是被需要,可以得到认可的,但这份美好,却终于还是被打破了被毁灭了,他如何甘心? 傅远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了当年的那件事情,你游戏人间,现在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雪豪,你值得么?” 傅雪豪抬眼看傅远航,轻笑了一声,“现在来问我值不值得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做了,而我不后悔。” 傅远航身形一阵,傅雪豪却已经站了起来,“就这样吧。” 探监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有人进来要带走傅雪豪,傅远航猛地一下子站起来,隔着玻璃窗叫他,“雪豪!” 傅雪豪顿住了脚步,回身,看了看傅远航,最后,终是隔着玻璃窗,说了一句,“爸,好好照顾自己吧。” 他说完,就被带走了,傅远航看着被带走的儿子,老泪纵横。 探监回来之后,傅远航就去找傅景湛,他打算辞掉在傅氏的职务,傅雪豪的行刑之后,就离开国内。 傅雪豪抿唇了好一会儿,“二叔,你真的决定了?” 傅远航整个人都是一副疲累的样子,“就这样吧,景湛,我也没有脸面在傅氏继续呆下去了,更何况,我也老了,这些年,忙里忙外,也从来没有得休息。” 傅景湛沉默。 傅远航顿了一会儿之后,才疲惫着开口,“雪豪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从小没有教好他,我的责任,我之后会去法国,大概也不会回国了,至于在傅氏股份……”他顿了一下,“我想把我的那部分资产,拿出来,去给那几个被诱染了毒品的孩子用于治疗和戒毒,如果他们能顺利成长的话,资助他们直到有了自己的能力为止,就当做是为了给雪豪恕罪,这件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傅远航去意已决,傅景湛没有再多做挽留,最终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傅雪豪行刑之后,傅远航去医院看了一次那些孩子,最后,离开了国内。 ——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天,再大的风浪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傅氏危机,已经被掩埋在尘埃之下,就连网络上原本热闹的争论,也已经消失。 所有事情的热度似乎都不能维持得太久,哪怕曾经被认为是很严重的事情。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人在这场风波之中经历过何等惊心动魄的夜晚。 深夜,叶凉夕从睡梦之中醒过来,身旁并没有傅景湛身影。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壁灯映照的房间里,傅景湛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叶凉夕其实已经从那件事恢复调整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开枪杀死傅雪豪,那些噩梦,只是因为经受了精神刺激,而后怕的情绪也随着这些日子身体恢复而慢慢消失,何况还有傅景湛的陪伴呢。她也随着身心调整过来,已经不被噩梦侵扰,对傅景湛也没有像一开始那几天那样一样黏人,心理障碍已经消除了,但傅景湛其实还担心她,因此夜间睡得并不是很熟。 叶凉夕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傅景湛的背影。 这段时间,傅景湛都是这么照顾她的,她还记得,前些时候,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身边都有傅景湛,无论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傅景湛都先一步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安心,尤其是她生病的时候,但傅氏最近出事,傅景湛不知道有多么忙,却每天都能顾着自己,不知多少辛苦。 就像此时此刻,哪怕她已经恢复了,他却也总是不太放心自己。 叶凉夕看着,突然觉得有点鼻酸。 她翻身下床,大概是她的动静,惊到了傅景湛,傅景湛转回头看她,“怎么醒了?” 他还没有走过来,叶凉夕两三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傅景湛以为她又有了情绪波动,语气担忧了几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叶凉夕依旧抱着他,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想抱你!” 傅景湛一愣,然后失笑,抬手扶了扶她背后的长发,倒也没有说什么。 抱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觉察到了自己突然的情绪,叶凉夕放开,把他拉过来,“你怎么不睡觉啊?” 傅景湛回到床上,“刚刚醒过来了一会儿,有些睡不着了。” 叶凉夕知道,他是还不放心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已经没事了,先前就是被吓住了而已,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好好睡觉好不好?” 傅景湛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小管家婆!” 叶凉夕佯装生气,拍开他的手,傅景湛低低笑了出来。 叶凉夕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拍开了傅景湛的手之后,又窝在他肩头,两人就这么靠在床头,也没有马上入睡,“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二叔想要帮那些孩子,我顺便考虑了一下这件事。” 叶凉夕知道,傅远航已经离开去法国了,所谓的那些孩子,便是还在医院里的那些孩子,自从上次去医院出了事之后,她便没有再去看过那些孩子,这时候听到傅景湛说起,便想起了先前的事情,缓缓跟傅景湛说起了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跟医生了解到的情况。 傅景湛听完了,便知她始终心软,“想帮助他们?” 叶凉夕点头,“还想帮助更多像这样的孩子。” 傅景湛低头看她,等她继续说,叶凉夕想了想,然后道,“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们的时候,就有了一点想法,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本来想回来找你商量的,只是后来……”她顿了一下,傅景湛揽着她的动作紧了紧,叶凉夕继续道,“后来就这么被搁置了,现在听到你提及这件事,我就想起来,医生说,其实全国上下的医院里有不少这样的孩子,但真正的,却并没有什么比较直接便捷的资助渠道,我想,我们能不能想一个办法,或者创建一些更好的更有针对性的渠道来帮助他们?” 末了,叶凉夕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全国上下有很多什么什么基金会的,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但很多东西我其实并不懂,所以想回来跟你商量一下,而且,这好像是一件比较大的事情,我一个人不能决定。” 傅景湛看她略微纠结的眉头,低低笑开,“你有这份想法,我自然支持你。” 叶凉夕一下子笑开,傅景湛看她这个模样,只觉得心情好,便道,“我认识几个从事这类事情的人,傅氏本身也有针对一些特殊群体的基金会,只是你还不太了解,想要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帮助他们,那我们就帮助他们,等过段时间,我跟一些相关的人联系,这件事会慢慢提上日程。” 叶凉夕重重点头,伸手抱住傅景湛,声音温温软软的,“你怎么那么好啊。” 傅景湛失笑,“现在才知道我好。” 叶凉夕去亲他的下巴,“不是,一直都很好,一直都知道,是最好的!” 她总是毫不吝啬自己对傅景湛的夸赞,傅景湛笑开,吻了吻她的嘴唇,“你也是最好的。” 然后傅景湛带着她躺下,“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叶凉夕跟他挪进了被窝之后,其实并没有睡意,想了还一会儿,还是开口问,“景湛……” “嗯?”傅景湛应她,“睡不着了么?” 叶凉夕低低应了一声,最后还是问,“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傅景湛一顿,而后才反应过来叶凉夕问的是什么事情,他低叹了一声,最后还是简单跟叶凉夕说了一下当年傅雪豪还有兰晓的事情。 叶凉夕听完了,只觉得一阵唏嘘。 一腔执念,她并不能以自身去理解傅雪豪的这种执着源自什么,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而他心里既然放着兰晓,为何又花名在外,甚至,为了当年,根本不属于傅景湛的责任的事情,把自己弄到今天这一步。 唯一能感叹的,也只是一场可惜。 傅景湛安抚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想那么多。” 叶凉夕低低应下,窝在他的怀里。 虽然叶凉夕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不像前段时间一样总是噩梦惊惧,但暑假还有一点时间,他有心想带叶凉夕出去走走,也有心引开她这时候的心思,问她,“暑假还有一点时间,有没有想去哪里玩玩?” 叶凉夕失笑,“你哪有空陪我出去啊,傅氏的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事情是做不完的。”傅景湛失笑,“但是,陪你出去走走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他凑过去,蹭了蹭叶凉夕的脸颊,“想去哪儿?” 叶凉夕听他说得坚决,最后想了一下,“我们周末的时候,回B市两天吧,都一年没有回去看妈妈了。” 傅景湛一听,也是,当即点头应下来,“好,那就去B市区。” 末了,他道,“以后想回B市,要跟我说,我带你回去。” 叶凉夕失笑,“知道啦。” 周五的时候,傅景湛就带着叶凉夕飞去B市了,因为只是来停留两天,周末就离开了,因此,叶凉夕和傅景湛并不打算去住原先叶凉夕在B市的房子,当然也考虑到,如果他们要回去住的话,楼上的王奶奶会主动去帮他们打扫房间,王奶奶一把年纪了,叶凉夕不想去麻烦她让她劳累,所以,周五晚上飞到B市之后,两人就直接下榻酒店了。 到了酒店之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叶凉夕瘫在沙发上,跟王奶奶通话,告知他们回了B市,并且答应了离开之前会去看看她。 叶凉夕挂了电话之后就跟傅景湛提起这件事,傅景湛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你安排就好。” 叶凉夕笑,“那明天我们去看了妈妈之后,就去看王奶奶。” “好~”傅景湛答应她。 见叶凉夕瘫在沙发上,他才抬手捏了你她的脖颈,“累不累,坐了这么久的飞机。” 叶凉夕摇头,“不累!” 傅景湛发现,似乎每次叶凉夕回B市,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很兴奋,连旅途的疲劳都不见多少,他暗暗决定,以后有时间的话,要多带她回来。 叶凉夕瘫坐了一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傅景湛,笑,“明天你去见妈妈,就跟上次不一样了。” 傅景湛偏头看他,明知故问,“哪里不一样。” “身份不一样啊。” “不一样么?”傅景湛问她,“上次是准女婿,这次也是准女婿,也许,下次来的时候,就不是带着一个准字的了,而是明正言顺的。” “呀!”叶凉夕去拍他,多了点羞赧,原本想要打趣人的,不成后面反被打趣。 傅景湛失笑,单手搂过叶凉夕,“傅太太,你要一直都有这个意识,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的身份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凉夕的男人。” 叶凉夕失笑,“厚脸皮!” “难道不是?”傅景湛凑过去蹭她的脖子,叶凉夕被他弄得痒痒,笑着往旁边躲开,“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傅景湛不放过她,叶凉夕一边笑着躲开一边用手去推他的头,“你走开,不然我明天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傅景湛闻言直接将人打捞抱了起来,语气还带着笑意,“反正都要被告状了,更要把欺负你的罪名给坐实了!” “呀!”叶凉夕小声反抗,伸手去打傅景湛的后背,可惜,傅公子是要坐实了她定下的罪名,是不会放人的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就出发看叶清如了,路上,叶凉夕照例买了一束叶清如喜欢的吉梗花。 车子开到墓园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车子刚刚在墓园的门口停下来,叶凉夕刚要下车,转眼却从出租车的后视镜看到了一个突然掠过的身影。 她一下车就往车后看过去,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身影,只见一辆出租车已经离开。 傅景湛下车,看到她这个模样,问,“怎么了?” 叶凉夕摇了摇头,“没事,刚刚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人,莫名觉得眼熟。” 傅景湛也跟着看过去,早已没有什么人的身影,叶凉夕摇头,“也许只是看错了,B市也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人。” 傅景湛点头,两人朝着墓园走进去,来到叶清如的墓前。 只是,刚刚到来,叶凉夕便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因为叶清如的墓碑上,放了一束跟叶凉夕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吉梗花,而花还很鲜艳,能看得出来,是刚刚放上去不久的。 她跟傅景湛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有人来祭拜过妈妈了?”   ☆、240 再见舒湮(1) 祭拜过叶清如之后,叶凉夕便如约跟傅景湛一起回去探望王奶奶。 一年不见,王奶奶自然很高兴,加上因为从电视上,新闻上,得知了叶凉夕和傅景湛的事情之后,更是心满意足,不断拉着叶凉夕说话。 叶凉夕很高兴,陪着王奶奶坐了一会儿之后,想起墓园里的事情,才问道,“王奶奶,刚才我们去看妈妈的时候,看到有人先我们一步去看妈妈了,您知道是谁么?” 王奶奶一听,也感到意外,“没有啊,没有人跟我们提过你妈妈的事情。” 叶凉夕稍稍疑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多问,淡淡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等到从王奶奶家出来之后,天已经要黑下来了。 傅景湛和叶凉夕并不着急着马上回酒店,而是去逛了一下夜市。 傅景湛见她高兴,自然由着她。 傅景湛牵着叶凉夕的手走在人群中,一边还要注意不让周围往来的人碰到叶凉夕,叶凉夕看他这样小心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伸手挽住傅景湛的胳膊,“傅先生,我们是来逛街的,你这么跟如临大敌似的?” 傅景湛大概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动作,但这本就是下意识的,不由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本就是出来随便走走的,两人也走了一会儿,叶凉夕见傅景湛这么小心的样子,看见前面一家冷饮店,扬手指了指,“我们去前面坐坐吧?” 傅景湛转眼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不由得失笑,“在王奶奶家还没有吃饱?” 叶凉夕吐吐舌头,“出来逛街本来就是吃吃喝喝的,那家冷饮店的甜品很好吃的,我以前吃过,好久没有吃过了……” 说到后面,叶凉夕的语气带了一点恳求,傅景湛极少让她晚上吃冷的东西,生怕肠胃受寒,第二天早上起来会拉肚子。 但见叶凉夕难得回一次B市,还是这样恳求的声音,笑了笑,“馋猫!” 叶凉夕知道他应下来了,愉快地拉着人往那家冷饮店去。 是一家口碑不错的,里面等着排队的人不少。 叶凉夕拉着傅景湛进去,找了一个比较偏,却又能看到外面的夜景的位置坐下来,她轻车熟路地,根本不用看单子,就报出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傅景湛眉眼含笑地去看她,“原来是早有预谋了啊?” 叶凉夕被他看得心虚,傅景湛失笑,拍了拍她的头顶,“先坐着,我去给你点单。” 叶凉夕赶紧点头应下,看傅景湛离去点单,又环视了一圈这个阔别多年的小店,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其中一面墙,在这几年之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傅景湛点了单回来之后,就看到叶凉夕撑着下巴在看店里的一面墙,画了壁画的,一幅巨大的风景画,他坐在叶凉夕的对面,顺着听我的视线,转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叶凉夕指了指傅景湛背后的那面墙,“那个,是妈妈画的。” 傅景湛转回身看,很中肯地给了一个评价,“画得很好。” 叶凉夕颇为骄傲,“当然,妈妈的画,当然是最好的,那时候画这面墙的时候,这家店还没有开张,后来开张了之后,店家给了妈妈很多优惠券。” 傅景湛失笑,“所以,你就拿着优惠券,总是跑来这里吃东西?” 叶凉夕吐了吐舌头,“是真的好吃啊。” 傅景湛摇了摇头,叶凉夕拿过单子一看,再看屏幕上现在的号码,哀叹了一声,“还有好久呢。” “人有点多。”傅景湛告诉她。 就在叶凉夕哀叹的时候,店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说是店里新培的糕点即将出炉,但是数量有限,顾客可以拿着消费单去限量领取,店员还有声有色地说起了一番糕点的配料以及制作过程。 没有说完,傅景湛就看到叶凉夕两眼发光,他笑了笑,“还有好一会儿才能拿到果汁,在这里坐着,我去帮你排队领取。” 叶凉夕弯眼笑,“傅先生,你怎么这么好啊?” 傅景湛略微挑眉,凑过去,压低了点声音,“知道我好,怎么感谢我?” 叶凉夕一噎,推着他走开,“你快去给我排队!” 傅景湛失笑,拿着单子离开。 这家店的东西,本来口碑就很好,店长这么一通知之后,便有不少人都去排队了,叶凉夕看着傅景湛排在一圈少男少女的中间,不由得失笑。 大约还要等一些时候,叶凉夕撑着下巴看了傅景湛一会儿,总觉得这种时候,怎么看怎么养眼,直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叶凉夕?” 叶凉夕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三个女孩站在自己的前面不远处,神色疑惑,带着点不确定地看自己。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对方见到她这个模样,当即笑开,“真的是叶凉夕!” 然后三人便不由分说地坐在了叶凉夕对面和身边的椅子上,笑着开口,“你不记得我们了,初中的同学啊!枉费我们三年同班呢!” 这么一说,叶凉夕才反应过来,方才觉得面熟的印象也渐渐升了一些记忆,然后笑了笑,笑意却带了一点疏离,“你们好,刚才有些没有认出来。” “我们也差点认不出来你,你不是离开B市了么,好几年没有见你了,怎么现在……” 开口的是以前初中班里的一个女生,其实叶凉夕和对方并不是很熟,确切的说,初中的时候,她跟班里的同学都不是很熟。 叶凉夕笑了笑,“回来有一些事情。” 对方哦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回来看你妈妈的吧?” 叶凉夕抿唇,点头,对方见此,知晓当年中考过后叶凉夕的妈妈便去世了,并不再多问,坐在叶凉夕对面的一个女生,也是以前班里的同学,当年读书的时候,人就长得很漂亮,但是成绩并不是很好,跟叶凉夕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那种,如今波浪长发,妆容精致,穿戴颇为考究,坐在叶凉夕的对面打量了她好几眼,方才笑道,“我记得你当年可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现在在哪里读书呢,还是已经出来工作了?” 叶凉夕疑惑地看过去,觉得对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对方扬眉一笑,“我这几年出国了,只有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不太了解大家的近况。” 叶凉夕笑,“在帝京大学。” 对方并不觉得讶异,“当年就知道你会考上帝京大学,如今果然,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美术。” 这次,对方古怪地看了她一笑,唇角漫开一抹笑意,只是,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里,似乎带了那么点了然的不屑,并不在多问。只是,这三个突然出现的女生,看叶凉夕的眼神,也带了一点微妙。 叶凉夕并不觉得如何,气氛沉默了几秒钟,坐在她旁边女生笑道,“帝京大学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是美术学院,也比别的地方厉害不是么,还是凉夕当年的成绩啦,诶,对了,我以为你会考进文学院呢,听说文学院才是那里最出名和厉害的专业,毕竟你以前语文那么好呢,怎么……最后学了艺术啊……” 叶凉夕笑笑不说话,对方感叹了一声,“现在混得最好的反而是李玉了。” 她说的是坐在叶凉夕对面的那个妆容精致的女孩。 叶凉夕抬头去看对方,对方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发,笑,“其实也不算是很厉害,我在美国读书,那里学习也挺辛苦的,跟国内的环境大概也不太一样吧,每天都在忙着课题,努力凑够学分,哪里像国内的大学这么轻松啊。” 坐在叶凉夕身边的女生跟着说话,一个劲地夸赞对方,毕竟曾经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的人,最后却是混得最好的,对方也大谈特谈国外学校的优点,大发表见解,最后怅然地羡慕了叶凉夕一句,“还是羡慕你啊,在国内读书,不用这么辛苦。” 另一个女生安慰,“但是在国外,毕竟见闻比较大,还能接触国外的名人,有意的必有一失嘛。” 对方说了好一会儿,叶凉夕只在旁边静静聆听,这时候终于有人问她,“凉夕,你怎么都不说话,几年不见,大家都陌生了。” 叶凉夕微笑。 另一个女生看过来,“凉夕毕竟没有去过国外,你让人家说什么啊?” 叶凉夕继续微笑,名为李玉的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一个人来这里么?” 叶凉夕摇头,“不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三人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相信,“男朋友?” 叶凉夕点头,三人对视了一眼,而后笑开,“你男朋友在哪里啊,让我们见见。” “他去帮我买东西了。” 三人了然,李玉打量着叶凉夕笑,“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都有男朋友了,真让人羡慕。” 其中一个女孩笑道,“是羡慕,不过越是优秀的人,越是需要等待,你的白马王子,可能正在来找你的路上呢。” 她说着,却发现李玉盯着人群排队的方向看,女孩顺着看过去,不由得失笑,“你的白马王子,至少也是这么个极品的男人。” 叶凉夕也顺着看过去,三人看的俨然就是傅景湛。 她不动声色,傅景湛早就觉察叶凉夕的身边多了三个女孩,拉着叶凉夕说话,但叶凉夕并不热络,正在皱眉,但甜品还差两个人就排到他了,他便也不离开,这时候觉察到了视线,也往叶凉夕这边看过来,叶凉夕眯了眯眼眼睛,傅景湛原本冷肃的神色,漫开一抹柔和。 坐在李玉旁边的女孩小声惊呼,“他朝这边看过来了,还笑了。”然后她笑着打趣李玉,“不会是在看你吧,李大美女,你可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目光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不难从她的神色和语气里听到那点夹杂这羡慕嫉妒的语气, 李玉转回视线,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唇角扬着自信的笑意,“乱说什么呢,人家只是往这边看过来。” 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唇角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又忍不住去看傅景湛的方向。 的确是个极品的男人。 坐在叶凉夕旁边的女生看着看着,慢悠悠地道,“总感觉有些眼熟呢这个人。” 另一个女孩忙道,“喂,别看见帅哥就觉得眼熟好么?” 叶凉夕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很快的,傅景湛那边就帮叶凉夕拿到了糕点,刚好叶凉夕的奶茶也排到了号,傅景湛便顺便去取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往叶凉夕的方向过来。 李玉对面的女孩声音微微激动,“他朝这边过来了!” 李玉微微坐正了一些,视线看向前方,欲盖弥彰像是没有见过傅景湛似的,另一个女孩怂恿她,“唉,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李玉瞪了对方一眼,眼神自带风情。 叶凉夕垂眸,唇角微微抿起。 这般叶凉夕对面的三个女孩还没有激动完,傅景湛走过来之后,端着托盘站在叶凉夕的旁边,微微皱眉,在叶凉夕对面的两个女孩,由惊讶转成惊喜,再是惊诧的转变之中,转头问叶凉夕,“她们是?” 三个女孩同时惊愕,不可置信地看叶凉夕和傅景湛,叶凉夕站起来跟傅景湛介绍,“我初中时候的同学。” 三个女孩脸色变了几变,叶凉夕像是没有看到似的,跟三人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傅景湛皱了皱眉,颇为不满意叶凉夕的这个介绍,但她有她的顾虑,只好不作反驳。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李玉脸上火辣辣的,想起自己方才的行径,只觉得丢脸不已,寻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去。 叶凉夕满意地看着三人离去了,这才嗔怪地瞪了一眼傅景湛。 傅景湛失笑,不过其余的人走了,他便要开始跟叶凉夕算账了,“刚才说我是你的谁?” 叶凉夕故意不去理他,傅景湛抬手把她的脸转过来,“傅太太,你又不给我正名了?” 叶凉夕皱了皱鼻子,“你还敢说,招蜂引蝶!” 傅景湛大感冤枉,哭笑不得,“我又怎么了?” 叶凉夕抬手去戳他的手臂,一连戳了好几次,“就是你!到哪里都招惹一群人!” 傅景湛忍不住失笑,凑过去看她皱起的脸,佯装在她附近嗅了嗅,“好大一股酸味啊,点的不是奶茶么,怎么会这么酸?” 叶凉夕被他逗笑,伸手拍开他,傅景湛笑着抓着她的手,把那个小甜点推到叶凉夕的面前,然后帮他把奶茶插了管子,“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跟傅景湛自然没什么关系,叶凉夕就是跟他闹一下而已,言简意赅地回答,“没什么,初中的同学碰上了,过来打个招呼。” 她说着,还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傅景湛看她这样子,便知道肯定不止打招呼那么简单,但见叶凉夕心情很好,便也略过不提这件事。 呵!她刚才都说自己招蜂引蝶了,他自然不会主动再去提这种话题。 唯有叶凉夕,心里藏着那么点小九九,这几个人,以前本也不是什么热络的同学,但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爱炫耀,她虽然有名气,但那也是在帝京比较出名,而且,在B市,如果不是刻意关注的人大概也并不知道,而李玉不在国内,其他的两个女孩跟班里的人谁的关系都不是特别好,所以,即便班里有人知道她的情况,却也未必都有人知道,所以才有了今晚的这一出莫名其妙的炫耀。 另一边,三个女孩出了冷饮店之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可置信,李玉好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叶凉夕?” 原先提及傅景湛熟悉的那个女孩想了想,继续问“你们真的不觉得叶凉夕的男朋友有些眼熟?” 李玉皱眉,自然是不解。 另一个女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拿出手机,几秒钟之后,她举起手机,“你们看!这是我刚才问班里的同学有没有人了解的叶凉夕的近况!” 而此时此刻,俨然是大口的某个网页的链接,三人匆匆扫过几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脸上更是火辣辣的,跟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疼。 三人再往店里看了一眼,只见傅景湛正在笑着跟叶凉夕说什么,叶凉夕用小勺子舀了一块糕点凑到傅景湛的嘴边,傅景湛原本是躲避着的,但最后还是笑着张嘴吃进了嘴里。 三人一起移开视线,李玉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大步往前离去。 —— 如果说,在B市遇到以前的同学叶凉夕不感到意外的话,在B市遇见了舒湮,就大出她的意外了。 周末的那天,傅景湛和叶凉夕便打算离开B市回帝京了,但是,却在机场的候机厅里,遇见了舒湮。 准确的说,不是叶凉夕遇见了舒湮,而是她本来在跟傅景湛候机,两人原本在小声的说话,冷不防,旁边响起一声打招呼的声音,“小姑娘?” 叶凉夕转头看过去,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愕,甚至带着一点不可置信,“舒,舒先生?” 舒湮含笑点头,“真是巧,在这里也能见到你。” 叶凉夕仍旧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在这里见到了偶像,心中惊喜交加,“舒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舒湮笑着在叶凉夕隔开的一个位置坐下,“我回来看望一位故人。”他说着,看向叶凉夕身旁的傅景湛,傅景湛看过来,对舒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过了。 舒湮也点了点头,看叶凉夕,“小姑娘不是在帝京么,怎么也在这里?” 叶凉夕道,“我是回来看我妈妈的。” “哦……”舒湮点头。 叶凉夕却不太觉得如何,“我妈妈去世了,我是回来扫墓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凉夕觉得,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舒湮的眼里,划过一抹痛色。   ☆、241 你想见他么?(2) 距离登机还有一小段时间,叶凉夕还处于在机场里遇见舒湮的喜悦和意外之中,两人本在法国的时候,便有了一些缘分,如今见到了人,叶凉夕甚至直接抛弃傅景湛,转过来跟舒湮说话。 舒湮始终眉目和善,事实上,自从叶凉夕跟他认识之后,便觉得,面对舒湮的时候,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是,跟他说话的感觉,就是会很舒服。 “舒先生,您是要回法国么?” 舒湮摇了摇头,“不是,我去一趟帝京。” 叶凉夕眼前一亮,“您乘坐的是哪一个航班?” 舒湮报了一个航班号,叶凉夕转回头看了一眼傅景湛,眼里带了笑意,回头跟舒湮说,“真巧,我们是同一个航班。” 舒湮显然也意外了一下,而后不由得失笑。 即便只是第三次见面,叶凉夕跟舒湮说话的时候,却并不觉得生疏,舒湮感叹,“今年春季之后,我便去英国乡村写生了,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等到回到了法国,偶然听到了一些消息,我才知道,你……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看到网上有消息称,你是,是叶清如的女儿?” 舒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了几分殷切,真是看着叶凉夕,也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期待。 叶凉夕愣了一下,“舒先生,您认识我妈妈么?” 舒湮神色克制了一点情绪,但还是轻易觉察到那一点波动,“你真的是清如的女儿?” 叶凉夕点头,看舒湮的神色,神色略微带了一点疑惑,“舒先生?” 舒湮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收敛不住略带激动的神色,“不好意思,我有些情绪过激了,我认识你母亲,二十年前,我们在法国认识,所以……” 叶凉夕想起舒湮成名于法国,甚至更早于叶清如成名的那一段时间,当年叶清如名气那么大,舒湮若是认识她,也并不觉得奇怪,而她已经见识过不少提及叶清如的时候,神色带着激动的人,因此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舒湮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而后才问了叶凉夕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叶凉夕看了看傅景湛,又看了看舒湮,最后还是谨慎回答,“过了年,就二十了……” 舒湮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微不可擦的握紧了一下,叶凉夕觉得舒湮似乎有些奇怪,“舒先生,您怎么了?” 舒湮摇了摇头,似是低声轻喃,“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叶凉夕疑惑不解,但也没有时间多问了,因为广播已经叫他们登机了,她跟傅景湛站起来,“舒先生,我们该登机了。” 舒湮也站起来,看向叶凉夕的眼里,似乎尤带不舍,“小姑娘,我可能会在帝京呆一段时间,不知道回到帝京之后,我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叶凉夕当然求之不得,“当然,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舒湮拿出手机,“不知道能不能留一个联系电话。” 叶凉夕很快拿出手机,跟舒湮留了电话号码,三人才去登机。 舒湮并不跟他们坐在一起,坐在傅景湛和叶凉夕后面几排的位置。 飞机在帝京国际机场落地的时候,叶凉夕只跟舒湮打了一声招呼,便被前来接他和傅景湛的车子带走了,唯剩舒湮,站在机场的门口,看着离开的车子,神色带着轻易觉察的波动,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眼圈带了一点红。 在机场偶然遇见舒湮的事情,虽然给叶凉夕带来了一些波动,但是,回到帝京之后,唐如雅心里怕她还被先前的事情影响,因此,三不五时来找叶凉夕出去逛街喝茶之类,傅景湛也并不太阻止,叶凉夕本来觉得没什么的,甚至回想起做噩梦和尤其依赖傅景湛的那几天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则她平时也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唐如雅,一则也是为了让唐如雅放心,便应了唐如雅的邀约出门。 偶遇舒湮的事情就这么被淡淡忘在了脑后。 直到,临近开学的那一段时间,帝京艺术馆有一个画展,叶凉夕当天并没有什么事情,便临时起意,出门去看,是国内一位知名画家的巡回艺术展,帝京艺术馆是第一展,当叶凉夕正游走在艺术馆内的作品中间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姑娘?” 再见舒湮,叶凉夕已经没有那么多意外了,她笑了笑,“舒先生,您还在帝京?” 舒湮点头,“快要走了,听说今天艺术馆有画展,还有一点时间,所以就来看看。”舒湮说着,就笑了,“原想在离开帝京之前,跟你见一面,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了。” 叶凉夕笑,舒湮道,“怎么样,跟我走一走?” 叶凉夕点头,两人便在艺术馆中观走了起来,这个画展已经开了好几天,现在已经快要结束了,早就过了一开始热闹的时候,现在也并没有多少人,叶凉夕就和舒湮随意走在艺术馆之中,一开始两人看着画展,还能品评两句,舒湮还会让叶凉夕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叶凉夕倒也能说出一些,舒湮不禁感叹,“不过半年没有见,你的进步很大,我前些天去了一趟帝京大学,还在艺术厅里看到了你的作品,比当年我首次见到你的作品,更成熟了几分,行云流水。” 叶凉夕低头笑,“舒先生,您太抬举我了。” 毕竟舒湮在国际油画界是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叶凉夕对他敬意非常,听到这样的人物这样对自己评价,心中还是很吃惊。 舒湮摇了摇头,“你的潜力很大啊。” 叶凉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舒湮感叹了一句,语气里,似乎带了一点怅然,又带了一点骄傲,“不愧你是母亲的孩子,你母亲当年的艺术造诣,也是千里挑一的。” 又听到了舒湮提及叶清如,叶凉夕问,“舒先生,您当年认识我妈妈的时候,很熟悉么?” 舒湮一顿,他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目光看向艺术馆的深处,叶凉夕一时没有解读得出来,这个温儒的中年男人的目光,穿过长长的距离,带了多少悲哀、悔恨与深情,甚至连语气都带着几分隐忍与克制,“熟悉。” 叶凉夕却眼前一亮,“真的?” 舒湮笑了笑,转回头看叶凉夕的笑容,脸上的笑意始终温儒,“当年你母亲在法国游历的时候,我们便认识了,我和她认识之后,觉得相当投机,彼此很欣赏对方。” 叶凉夕显然很高兴,因为这段往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她所能听到的关于叶清如的消息,都是画坛的老前辈们告诉她的,或者从叶清如获得的荣誉之中,找到一些当年的痕迹,现在听到舒湮这么说,心中更是高兴,毕竟,除却唐如雅之外,还有真实的人跟自己提到叶清如,提到她母亲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而不是网络上似真非真的消息。 有了这一层关系,叶凉夕和舒湮之间的话题就多了一些,两人一边走在艺术馆里,一边交谈,看起来颇为愉悦,最后干脆在艺术馆外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舒湮问她,“我能不能叫你小夕?” 叶凉夕点头,“您随意就好。” 舒湮显然更想多问一些叶清如的情况,但语气急切之中,不免又带了一些小心翼翼,“你母亲后来就没有再来帝京,一直在B市生活了么?” 叶凉夕顿了一下,点头,“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太多,能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是,在我的印象里,自从我出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城市,没有在离开过,B市是我们呆得最久的地方。” “那她的画……” 叶凉夕轻轻摇头,“从我出生之后,我妈妈就没有再参与美术界的事情了。” 舒湮怅然,“怪不得,此后美术界都鲜少有她的消息了。” 叶凉夕沉默,舒湮问她,“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母亲后来没有再继续画画了?” 叶凉夕眉头皱了一下,舒湮以为她不想回答,“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叶凉夕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她本身也并不太知道,所以,无法说出来,所以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当年刚刚得知叶清如在美术界的名声的时候,叶凉夕便一直想要知道叶清如为什么不画画了,但是当时年纪还小,许多事情想得并不周全,不明白为什么叶清如突然就离开画坛了,但是现在长大了,对当时的事情也多了一些了解,叶凉夕心里,对叶清如离开画坛,有一点小小的猜测,只是,无法去找到真正的答案罢了。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而后,舒湮才问她,“我能问问,你的父亲是谁么?” 父亲这个词,对叶凉夕而言,有些敏感,她皱了皱眉,稍微抿唇,最后低头沉默。 舒湮见此,也不再多问,“抱歉。” 叶凉夕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舒湮明显感觉到提到后面的东西的时候,叶凉夕的情绪有了一些变化,之后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跟叶凉夕说起了艺术馆里的画,不一会儿,傅景湛也打电话给叶凉夕,说已经来艺术馆这边接她了。 叶凉夕应了下来,跟舒湮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舒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傅景湛觉察到叶凉夕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经,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了?” 叶凉夕摇了摇头,“没什么。”她转过脸来跟傅景湛说话,“刚才在艺术馆碰见了舒先生,我才知道,原来他年轻的时候,跟妈妈还颇有渊源。” 等红绿灯的间隙,傅景湛转过头来,伸手把叶凉夕的手抓在手里,惯常揉捏,“这就心情不好了?” 叶凉夕笑,“没有心情不好呀,只是想到妈妈……然后就这样了……” 说到最后,叶凉夕咬了咬唇,绿灯亮起,傅景湛抽回手,抬手拍了拍叶凉夕的头顶。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之后,叶凉夕才重新开口道,“其实……我刚才就是想问问,妈妈年轻的时候在法国,还有没有认识别的什么人……” 傅景湛知道叶凉夕在想什么,见她这样矛盾的神色,开口,“凉夕,你想见他么?” 叶凉夕转头去看傅景湛,眸色之中带着一点犹豫和纠结,迟迟不知道怎么回答,傅景湛继续,“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们可以去查,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并不是不能查得出来。” 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不要了……” 傅景湛看她。 叶凉夕低垂着头,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也不是特别想要知道,只是小时候,看到别人家都有爸爸妈妈,有点羡慕,长大之后,懂事了,那些想法就淡去了,妈妈既然不跟我说,大概也是想要断绝跟过去的关系,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少变化,就算知道对方是谁,又能怎么样,我刚才,就是突然想起的而已……” 傅景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无言的安慰。 叶凉夕就笑开了,“而且,我现在有你啊,还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我们一家人,已经够了。” 傅景湛看她又弯起的眼睛,眼里化开一抹笑意。 没关系,那些曾她未曾得到过的,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会全部补偿回来。 晚上,叶凉夕从抽屉里拿出上一年回B市的时候,王奶奶给她的一本叶清如留下来的本子。 这个本子,叶凉夕在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看完了。 那是叶清如当年生病的时候给叶凉夕写下来的东西,里面提及了一些母女两人过去的东西,以及叶清如从来没有告诉过叶凉夕的话,并且嘱咐了王奶奶,直到叶凉夕成年,如果她真的进入了美术界,才将这个本子交给她。 叶清如还在世的时候,一直没有让叶凉夕学画画,甚至叶凉夕也没有在她的面前画过画,但作为母亲,岂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叶清如知道叶凉夕的绘画天赋,甚至,她在学校偷偷参加比赛获得的那些奖项,叶清如也是知道的。 笔记里寥寥两句提及了她当年年少气盛,退出了画坛,但是后来再回想过去,却觉得这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只是,退出来之后,人的灵气也跟着消失了,叶清如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此后的日子里,支撑不起她画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她便再也不再触碰油画。 同时也告诉叶凉夕,如果她真的确认了在美术这条路上走下去,那就走下去,作为母亲,她为她感到骄傲。 而里面,也是叶清如唯一跟叶凉夕提及她父亲的地方,叶清如表达了从小到大,没有跟叶凉夕说过她的父亲的事情而感到抱歉和内疚。 可即便是这样,叶凉夕依旧无法从这个本子里找到任何关于父亲的确切的踪迹。 叶凉夕翻开本子的其中一页,目光放在其中的一段话,叶清如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妈妈从来不跟你提及你的爸爸,你还小的时候,是因为一些我们大人之间的矛盾,妈妈还没有放下,后来觉察到无形之中对你造成了伤害,却已经难以弥补,后来你长大了一些,则是因为,我们都已经有各自的生活,不再打扰彼此……妈妈知道,你从小到大就有对父亲的渴望,这一点,妈妈很抱歉,从来没有给过你,只是,小夕,妈妈跟你父亲之间,并没有怨恨,只是时间的差错而已。至今为止,他仍旧是妈妈心里最好的人,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已经长大,而妈妈希望,不要在你的心里,留下对父亲这个角色的阴影,因为,哪怕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你们像平常一样的父女,他也必定是最爱你的爸爸……” 笔记里,记了太多叶清如对女儿的殷殷期盼,叶凉夕翻开了几页,看着看着,便又觉得释然了,唇角漫开一抹笑意,合上了本子。 她在心里说,妈妈,以后我也一定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就像您当年一样,让您更加骄傲。   ☆、242 我怀疑你是顺便秀恩爱(1) 傅景湛从B市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先前跟叶凉夕说的基金会的事情,而曾经的那几个小孩,最后在专家的建议下,被转移去了更加专业的医院做治疗,至于情况最严重的铭铭,有专门的机构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便很快跟帝京的医院联系了,想要接手铭铭,医院那边最后同意了,铭铭离开的前一天,叶凉夕去送他,几次探望之后,他已经能跟说话了,叶凉夕和林可儿安慰了他好久,他才乖乖巧巧地愿意被抱着离开,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治病,叶凉夕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而叶凉夕的暑假余额,也很快就用完了。 开学的前一天,傅公子并不像过去任何时候,叶凉夕周末的前一天要回学校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不开心,相反,他一整天心情似乎都还不错。 直到晚上…… 叶凉夕洗完澡之后,就窝在床上,用平板看电影。 这两天宁攸给她推荐了一部电影,是以前的老电影了,还是黑白的,但是,看起来似乎不错,今晚没什么事情,索性洗完澡之后,就拿了平板过来,窝在床上看,傅景湛进了房间,叶凉夕的心神仍旧放在电脑上,连他去洗澡了,她也不留给他一个眼神,傅景湛皱眉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不声不响,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之后,叶凉夕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床上看电影,连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他不存在似的。 傅公子这就不满意了,擦了擦头发,靠过去,“看什么?” 叶凉夕觉察到傅景湛跟自己说话,随手摘下一直耳塞,一脸懵地看傅景湛,眼见对方沉默了两秒,然后,默默把一直耳塞递给他,“你也要看么?” 傅景湛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接过叶凉夕的耳塞,坐在她的后面,把人揽在怀里,两人就这么看电影。 叶凉夕完全沉浸在剧情当中,以前有时候在家跟傅景湛看电影,还会随着剧情的发展点评一两句,但是这次完全沉默,显然,心神被电影吸引了。 然而,傅景湛却一点也不,看了一会儿之后,大致知道个什么剧情,就没有兴趣了,但是显然,某个沉浸在电影中的人,完全意识不到她已经冷落了自己一个晚上。 于是,看着看着,傅公子就不老实了,一会儿亲亲,一会儿蹭蹭。 叶凉夕颇为嫌弃,挣扎,“你好好看电影。” 傅公子沉默,颇为委屈,“电影有我好看么?” 叶凉夕被摘了一只耳机,听到这话,慢慢转回头,就看到某人皱眉的脸,委屈的神色,她唇角抿了一点笑,一手推开傅景湛的脸,“不许闹,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 傅公子当然不,一把抽走叶凉夕手里的平板,连带耳机也收走了,丢到自己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唉……我的电影!” 叶凉夕愤愤地去看他,傅景湛语气慎重,一本正经,“不能看那么久,要注意眼睛休息,遵从医嘱。” 叶凉夕去瞪他,“明明是你不给我看电影。” 面对小妻子的控诉,傅公子反而笑了,“还知道我不给你看,明天就开学了,今晚就不理我了?” 叶凉夕抬手去掐她的胳膊,“我又不住在学校,天天回来,你心里还不平衡啊,傅先生!” 傅景湛失笑,“那还不是一样,你第二天要上课,就算住在家里,我也不能随心所欲,这种感觉,更加煎熬,今晚就是一个分水岭,难道今晚,不该好好陪我。” 叶凉夕脸一红,别开脸,“流氓!” 傅景湛扬了扬眉,“骂我?” 叶凉夕把扯了棉被把自己裹起来,“你要是乱来,我就回宿舍住,不回来了!” 傅景湛眯了眯眼,“你确定?” 叶凉夕看他的眼神,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那个,好像很晚了,我们该睡觉了,该睡觉了……” 傅景湛:“的确是该睡觉了……” 叶凉夕还没来得及躲开,下一刻一声尖叫,因为某人已经扑上来了。 第二天叶凉夕被傅景湛送回学校的时候,腰都是酸的,临下车道别之前,她不像以前一样跟傅景湛道别,而是愤怒地瞪了一眼傅景湛。 傅景湛失笑,心情颇为愉悦,跟叶凉夕说好下午来接她回家,而后便离开了。 然而,开学的第一天,叶凉夕就发现了异常情况。 她还没有走进美术学院的门口,就发现了前面一对男女,确认是熟悉的身影。 依旧爽利短发的女孩儿,背后背着叶凉夕熟悉的双肩包,以及那一身在女孩子中颇有辨识度的运动风衣服,虽然一个暑假没见了,叶凉夕依旧确认这就是肖雪。 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生,正是左一帆,原本两人同框出现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叶凉夕在后面看着看着,就扬了扬眉。 因为,此时此刻,左一帆走在肖雪的身侧,肖雪走路,脚下仍旧像往常一样,不安分地踢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小石头,然后,叶凉夕就看到,左一帆突然伸手,把肖雪的手牵在了手心里,肖雪挣扎了下,侧了脸,叶凉夕推测她在瞪着左一帆,不过,下一刻,左一帆就重新把她的手收回了自己的手里,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肖雪颇为气愤地把那块小石头踢进了旁边的花坛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把左一帆的手挣开。 她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不过肖雪被左一帆拉了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别扭了,不知道左一帆跟她说了什么,她转过来,气呼呼地看左一帆,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打人似的,不过最后被左一帆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看来,不过一个暑假的时间,就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她还在心里感叹的时候,旁边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是宁攸,叶凉夕笑了笑,伸手指往前指了指,宁攸顺着看过去,眯了眯眼,“好啊,雪哥,隐瞒得这么深!跟左师兄暗度陈仓,竟然一声也不吱!” 叶凉夕失笑,宁攸拉着叶凉夕往前走,还差几步的时候就在背后喊两人,“雪哥,左师兄……” 肖雪几乎是听到声音的时候,就一秒猛地挣开了左一帆的手,大概因为动作太大,加上猝不及防,左一帆在她挣开的时候,手背猛地打到自己的大腿上,就连叶凉夕和宁攸,都能听到那一声拍打的浑厚的声音。 下意识眯了眯眼,为左一帆肉疼。 左一帆的确是疼的,手背疼,大腿也疼,所幸忍耐得住,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转脸过去,看了一眼女朋友惊慌一瞬之后就谄媚含笑的脸,“嗨……你们两个,好巧啊。” 叶凉夕和宁攸先跟左一帆打了招呼,“左师兄,好久不见。” 左一帆点头,算是应下了招呼,然后,叶凉夕和宁攸才一齐看向肖雪,“雪哥儿……” 肖雪打了两个哈哈,宁攸道,“刚才在宿舍,说要一起来学院,等下去行政楼注册,你是怎么说来着的,啧啧啧,不打扰我跟赵然,做电灯泡。” 肖雪嘿嘿笑两声,过来拉住肖雪和叶凉夕往行政楼冲去,“左一帆我们先走了!” 她说完,就拉着宁攸和叶凉夕离开了。 不过,最终没把两人拉进综合楼,宁攸和叶凉夕把她拐到了另一边,“老实招待,你跟左师兄,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面对两个室友的咄咄相逼,肖雪当然扛不住,囫囵道,“就是暑假的时候啊,前不久啊……” 宁攸抱胸,“噢哟,暑假的时候哦,是谁成天在群里嚷嚷自己单身狗的?” 肖雪辩驳,“我什么时候嚷嚷过自己单身狗?” 宁攸把手机拿出来,“要翻聊天记录么?” 肖雪一下子心虚,“好吧好吧,就是嚷嚷单身狗的第二天。” 宁攸就乐了,“唉,你之前不是躲人躲得厉害么,怎么一个暑假的时间刚刚过去,就变了一个样了?” 肖雪听此,哀叹了一声,然后当场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宁攸就笑,“你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左师兄逼良从娼呢。” 肖雪瞪了她一眼,“走开!” 宁攸和叶凉夕盘膝在草地上坐下,叶凉夕笑道,“那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肖雪哀叹了一口气,也学着两人盘膝坐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反正,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凉夕就笑了,“看出来了,刚才我们发现你们两的时候,刚叫了你一声,你就急忙挣开了左师兄的手,你是没有看到左师兄当时那个表情,受伤可深了。” 宁攸看向叶凉夕,“果然是过来人,眼神这么犀利!” 叶凉夕瞬间无语。 肖雪愣了一下,“真的?” 叶凉夕笑,“雪哥儿,我都要替左师兄受伤了。” 肖雪哀叹一声,“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我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人,都知根知底的,突然就变成了男女朋友,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她说完了,烦躁地甩了甩手,看了叶凉夕和宁攸一言,一副你们不懂的样子。 这话,宁攸还真没有发言权,叶凉夕和她对视了一眼,想起先前肖雪的性格,的确还真觉得这个问题,是真的让她苦恼。 肖雪确然是在苦恼,对她而言,这种关系的转变,带着一点点别扭,让她有些不适应。 叶凉夕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她,“那你呢,你不喜欢左师兄么?” 肖雪看了看两个室友,低头,然后似乎是恼羞成怒了,“喂!别问老娘这种矫情的问题好不好?” 叶凉夕和宁攸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低头笑了,叶凉夕道,“你啊,就别想太多了,虽然关系转变了,但总有些不变的东西,你就怎么随意,怎么开心就怎么跟左师兄相处不就得了?” 肖雪有气无力,“左一帆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不就得了?”宁攸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下了结论,“我怀疑,你只是不太适应顺便跟我们秀一波恩爱而已。” 肖雪气得去打她,宁攸躲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跟左师兄在一起的?” 肖雪就突然想起那天下午在家的时候,跟左一帆相处,两人确认关系的时候,忽然觉得脸一热,“你就好奇吧!” 宁攸就笑了,“行行行,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请客!” 肖雪炸毛,“凭什么,你跟赵师兄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请我们宿舍。” 宁攸:“我跟我们家赵然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地方上房揭瓦呢。” 肖雪看向叶凉夕,“夕夕也没有!夕夕都订婚了!” 叶凉夕轻咳一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还不认识你们。”然后她微笑,“结婚的时候,会请你。” 两人轻嗤了一声,表示不接受这波狗粮! 宁攸继续,“作为宿舍里最后一个脱单的人士,请客是应该的。” “不要!”肖雪拒绝。 “不要才刚刚在一起就替左师兄省钱……”宁攸继续劝说,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行政楼走过去,肖雪一路上都在拒绝,宁攸和叶凉夕当然不放过。 今天是开学注册的日子,行政楼里有不少人,等了好一会儿三人才注册好了,等到离开的时候,在行政楼的公告栏前面,围着不少人。 肖雪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当即拉着叶凉夕和宁攸过去看。 原来是张贴的告示。 美术学院每年都会选送优秀的学生去国外的一些知名美术院校进修,本科生、研究生等都有一定的名额,只要符合学院列出来的考核标准就有申请的资格,从大二和大一一整年来考核,本科学生可以在大二的时候就留意申请的事情,选择指导老师辅助自己,如果符合标准的话,大三的时候就能出国进修,一共两年的时间,而这两年,学校的本科学分依旧留着,而在国外所得的话,就看自己能获得多么大的成就,但一般人出去进修回来之后,加上本科的学分,毕业的时候,一般能荣获双学位,比寻常的出国留学,花费的时间更少,机遇却更大。 这对于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很多学生争相获取的机会,每年为了这份名额,竞争都很激烈。 原来是这件事,肖雪只看了一眼,就表示没有兴趣了,叶凉夕和宁攸也纷纷离开。 走出了行政楼之后,叶凉夕才问两人,“你们都没有兴趣?” 宁攸摇头,“我多少斤两我自己知道,对这个,没有在计划之内。” “但其实你能力很强啊,副院长就很看好你。”叶凉夕道。 宁攸摇了摇头,语气透着一股自信,“出国不是唯一的选择,我已经有了未来的规划。” 叶凉夕笑了笑,不再多说,肖雪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我对这个没兴趣。” 两人去看叶凉夕,“你呢?” 毕竟以叶凉夕现在的成就来说,作为一个本科生,她的能力早就超出了这个范围,而她的能力摆在那儿,都是学这一行的,谁都知道,若想获得更大的成就,就不能固步自封,而是要走出去,去与更多的同行交流,接触更多人,看得远了,格局才会更大。 叶凉夕已经达到了别人很多年都达不到的成就,她完全可以出去,并且,也并不需要学校的这个名额。 叶凉夕笑了笑,“我不需要学校的这个名额。” 宁攸咬牙,“叶夕夕,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谦虚的叶夕夕了!” 叶凉夕失笑,“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低调。” 事实上,叶凉夕没有说的是,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王教授以及几位很欣赏她的老师,就已经叫她考虑出国进修这个问题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大一一年之后,叶凉夕的画作,又更加成熟,更加开阔。 但叶凉夕却迟迟不愿意去考虑这件事情,当年初初在柏林崭露头角的时候,她收到了许多学校的邀请,那时候,虽然出名了,但她深知自己的能力还不到深造的地步,但是经过一年之后的现在,即便所有人在各方面都认为她已经达到了要求,但叶凉夕却不想这么快去考虑这件事情。 不过宁攸很快就道,“我觉得,不是你想不想出去的问题,傅公子大概舍不得放你离开。” 叶凉夕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但她说,“不会。” 因为,她深知傅景湛,他总是选对她最好的给她。   ☆、243 恋人相处之道(2) 最后,左一帆还是请宁攸和叶凉夕一起吃饭了。 就在一周之后。 总之也不是第一次带着肖雪跟叶凉夕和宁攸吃饭,想当初,为了抓住肖雪,左一帆不知道一起请了多少次叶凉夕和肖雪一起去吃饭。 这回,叶凉夕终于笑嘻嘻地道,“以前左师兄请我跟雪哥吃饭,我一直吃得很心虚,现在,终于觉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了。” 原本在默默吃东西的肖雪闻言抬头瞪了一下叶凉夕。 叶凉夕当然并不畏惧,“谢谢左师兄。” 左一帆:“不客气,就算你不是小雪的室友,也是王教授的学生,我的师妹,请你吃饭,也没什么。” 叶凉夕放下筷子,认真去看左一帆,“但是,左师兄,我记得,在不认识雪哥之前,你好像从来没有请我吃过饭。” 左一帆扬眉,“跟工作室的其他人一起,不算?” 叶凉夕抿唇笑,“好吧,今天你请客,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肖雪瞪视过来一眼,“还吃不吃了?” 叶凉夕笑,拿起筷子夹菜。 宁攸慢悠悠道,“其实,我更想念左师兄亲手做的饭菜啊,上学期期末就吃了一次,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回味无穷。” 左一帆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倒是肖雪的反应比较大,“想得美你,宁美人,不是要减肥节食么?” 宁攸微笑,“在美食面前,我们不说这些丧气的话。” 肖雪轻哼。 左一帆看她护犊子一般的反应,眼里弥漫了笑意,转着桌子给她夹菜。 肖雪倒是吃得很开心,全程都在埋头吃东西,左一帆也全程都在注意给她夹菜,几乎是肖雪的眼神往哪里瞥了一眼,左一帆下一刻就把那道菜送到了肖雪的面前。 叶凉夕和宁攸吃着吃着,然后就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我还没见过雪哥这么小鸟依人的样子。” “据说恋爱会让人变得矫情。” “你矫情么?” 宁攸和叶凉夕互相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瞬之后,似乎被自己惊道了,齐齐抖了抖身子,撤开。 左一帆往这边瞥了一眼,肖雪好像也觉察到了两个室友在密谋什么似的,看过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叶凉夕微笑沉默。 宁攸扬了扬眉,却不是对肖雪说话,而是对左一帆说话,“左师兄,你可要好好对待我们家雪哥儿。” 左一帆颔首而笑,“当然。” “雪哥儿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平时很多事情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以后,左师兄还得多多包涵。” 肖雪一听,咽下嘴里的饭菜,“宁小攸,你乱说什么呢!” 左一帆并不觉得如何,而是含笑应下,“当然,小雪的脾气,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了。” 宁攸笑,肖雪不满,“我什么脾气?” 左一帆给她顺毛,“好脾气。” “这还差不多!” 宁攸和叶凉夕对视了一眼,皆是漫开了笑意,这边四人在热闹地吃饭,酒楼另一边的门口,文茵茵正和一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女孩不经意往叶凉夕这边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拉住了要走出去的文茵茵,“唉,茵茵,那不是你的室友么?” 文茵茵顺着声音看过来,就看到叶凉夕、宁攸和肖雪三个人正坐在起吃饭,其中还有一个左一帆,她还记得这个人,四人聚在一起,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开心愉快。 女孩扯了扯她的胳膊,“是不是你们宿舍聚餐啊,怎么不叫上你?” 文茵茵的视线转回来,笑了笑,“我已经搬出来了,她们来吃饭,也不用刻意叫我。” 她说着,带着这个女孩往外走。 女孩的视线还透过餐厅的玻璃墙停留在叶凉夕那一桌子身上,语气里带了一点羡慕,“唉,你们宿舍的叶凉夕,跟傅公子……让人好羡慕啊,你是她们的室友,是不是更能知道他们事情啊?” 文茵茵顿了一下,低头,“我不怎么知道……” 女孩听到她这么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语气里都还是羡慕的,跟着文茵茵说起一些微博上的事情,文茵茵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下来,脸色也不太好看,“别人的事情,羡慕有什么用?” 她才刚刚说着,眼见马路的对面,停了一辆她有些熟悉的车子,文茵茵顺着看过去,就看到车门被打开,车上走下来的,赫然便是傅景湛。 她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视线顺着看过去,她身边的女孩也顺着看过去,这会儿也认出了傅景湛,小声惊呼,“那不是傅公子么?” 文茵茵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傅景湛穿过马路,进入了刚才她们出来的那家餐厅,透过玻璃墙,隐约还能看到他往叶凉夕而去的身影。 傅景湛大概是刚刚下班,从公司那边过来的,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下来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还系着领带,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款式,让他整个人更显清隽,一切看起来都恰到好处。 文茵茵咬了咬唇,身边的女孩已经陷入了完全花痴的状态,抓着她的手臂,“是傅公子嘿,虽然跟叶凉夕是一个学校的,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两人同框。” 文茵茵转回视线,拉着女孩离开,“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傅景湛确然是来接叶凉夕的,左一帆的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叶凉夕跟着傅景湛离开。 宁攸跟赵然约好了,叶凉夕离开之后,她便也跟着赵然走了,最后剩下肖雪跟左一帆了,结了账之后,他带着肖雪离开。 两人是回左一帆的公寓。 原先还好,只不过,回到了左一帆的公寓之后,肖雪似乎就渐渐变得不自在了。 以前她来这儿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如何,反而是无拘无束的,简直把左一帆的公寓当成了自己的家,但是这会儿,却是觉得,怎么坐,怎么站,都是无所适从的。 左一帆看她欲盖弥彰地在公寓里走了一圈就是不坐下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朝她招招手,“小雪,过来。” 肖雪先是警惕性地看了她一下,“干嘛?” 左一帆失笑,“你走来走去的,看得我眼花。” 肖雪一顿,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走过来,在左一帆侧边的沙发上坐下。 左一帆把刚刚倒出来的水递给她,肖雪接过,喝了几口。 两人之间,有一些沉默,肖雪莫名又觉得气氛变得很尴尬了,连坐姿都比平常的随意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直挺挺的。 左一帆看她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自从肖雪答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便一直都是无所适从的,而想起自己当初在家的时候,让她答应自己,其实也带了一些“引诱”的成分,他深知肖雪的脾性,大大咧咧,带着点生活的小迷糊,看起来像个男孩子,其实更像是没有长大的小丫头。 但两人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得让她正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肖雪看他笑出来,不满,“你笑什么。” 左一帆坐过去,肖雪立刻往旁边挪了一点,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合适,在左一帆直直的视线之中又挪了回来,“干嘛?” 左一帆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问她,“是不是还不太习惯?” 肖雪猛地摇头,然后,在左一帆了然的视线之中,又认命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点头之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挪到旁边的单人沙发,“真不习惯……” 左一帆静静地看他等她继续说下去。 肖雪本来也不是一个能委屈着自己心里憋闷的人,她一直觉得跟左一帆相处,自己不太适应,但是左一帆好像都没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沮丧。 “怎么不适应?”左一帆问她,语气依旧温和。 肖雪沮丧地低了头,“就是觉得很奇怪啊,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肖雪没有说的是,跟左一帆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会想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因为关系的转变,她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甚至在她的面前,自己不知道做什么才是正常的,她一直想要找一种比较寻常的方式,但是,好像一直都找不到。 然而,有些她没有说出来的顾虑,左一帆是看得出来的。 他就坐在肖雪的对面,继续告诉她,“你忘记了么,我告诉过你的,不需要你做什么改变,除了我们身份的改变之外,你还是那个你,我也还是那个我,平时这么相处,我们就这么来,不用刻意去想别的东西。” 肖雪看他,皱眉。 左一帆笑道,“就像如果像以前一样,你来我这里,你会去做什么?” 不等肖雪回答,左一帆就帮她回答了,“你一般会先去翻冰箱,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看到冰箱里的食材,你会跟我说你今天想要吃什么,我会像往常一样给你做,这就是我们以前相处的日常,以后,你也可以这样,不用刻意去做别的什么改变。” 肖雪:“可我现在是你女朋友,我再这样,你不会……” 不会什么,肖雪又说不出来了,她只好换了一种说法,“男女朋友的相处,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左一帆笑了,“我很高兴,小雪,你终于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 肖雪脸一烫,左一帆却听出了一些可能肖雪自己都不知道的话外之音,“其实你是不是担心,像以前一样,我会不喜欢?” 肖雪别开脸,立刻反驳,“没有!” 左一帆却笑了,“其实,不用担心的,我喜欢的你,就是现在的你,也是我从小到大就认识的小雪,以前我愿意为你做的事情,以后自然也愿意为你做,我求之不得,又怎么会不开心?” 这句话,左一帆说得低声而温柔,却每一字每一句都进入了肖雪的耳朵。 饶是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儿,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脸红,肖雪就果不其然地多了一些不好意思,但唇角却漫开了一抹笑,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来跟左一帆说话,“那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 左一帆点头,“只要你喜欢,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那我还可以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左一帆点头,“不过出去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肖雪唇角的笑意就扩大了几分,“那以后还是你做饭做菜买菜,我只负责吃?” 左一帆笑了,“这是不是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 肖雪傲娇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左一帆并不跟她计较这些,道,“其实,不论关系怎么变化,最终的实质都是归于平常的生活,你看起来随意,却并不太喜欢生活发生太多翻覆的变化,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不用有任何顾虑,慢慢习惯,好不好?” 肖雪迟疑了一下,点头,“那你现在能不能去给我做一分双皮奶,我还就没有吃过你做的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就像以前来这里看到好吃的,就会两眼放光一样。 左一帆低低笑开,提醒,“但是,小雪,有一点,是真的改变了的。” “什么?” “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男朋友。” 肖雪点头。 左一帆迟疑了一下,“男朋友和女朋友之间,会做一些以前我们不会做的事情。” 肖雪腾地一下紧张起来,左一帆站起来,走两步凑过去,肖雪立刻一副警惕的样子,“你干嘛?” “别的你可以不做改变,但有些东西,你要来适应。”左一帆说着,一手扶在肖雪旁边的沙发上,慢慢低下头。 肖雪放在身侧的手都紧张地握成了拳头,“会不会……会不会太快了?” 左一帆笑,慢慢压下身体,就在肖雪想要奋起推开的时候,左一帆已经凑过来,在她的唇角轻轻印了一个吻,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几乎一碰即离,“那就从这样开始好了。” 第一次被人亲吻的肖雪,腾地一下,脸就红成了一个大苹果似的,左一帆看着她这副模样,眸色暗了暗,眼里翻滚过一丝情绪,最后还是站起来,并没有逼近,怕她不太适应,抬手拍了拍肖雪的脸颊,站起来,往厨房去。 肖雪好一会儿之后,在左一帆已经进入厨房之后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左一帆!” 左一帆正在厨房打鸡蛋,闻言看过来,肖雪下一句想要破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哽在了喉咙之中,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却觉得脸颊还是滚烫烫的! 左一帆却舒然笑开,嗯,慢慢来。 开学之后,日子一往如常。 其实也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天,叶凉夕路过大礼堂的时候,看到不少学生都站在礼堂的外面往里面看,两个走过的学生语气里还带着兴奋,“真的?这种大人物,为什么要来帝京大学啊?” “千真万确,校园网上已经挂出了消息,先前只是偶然听到一点风声,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呢。” “天哪,受不了了,那可是我的偶像……” “已经安排了下周他会开一个讲座,根据网上的消息,说是来这边交流学习而已……” 略带激动的话语,随着两个女生走远,叶凉夕已经渐渐听不清了,但是她有些印象,这两个女生,其实是美术学院的女生,什么事情能让这么多人这么兴奋,她略微疑惑了一下,然后往礼堂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挂了一张牌子,那种名师讲座的大海报,但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   ☆、244 找回最珍贵的东西(1) 叶凉夕本来对这些事情就不是特别敏感,因此,即便听到了那两个女生很兴奋的话,但还是没有往礼堂那儿去看,因为傅景湛已经来接她了,她便也不再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不过,不用等多久,还不到周一回学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造成这么大轰动的原因是什么了。 叶凉夕几乎是拿着手机跑进书房的,她就举着手机给傅景湛看,“你看!” 她的脸上,还用明艳艳的笑意,因为太过兴奋和高兴,整个人都显得生动了许多,连带着傅景湛因为她突然的兴奋和懵了两秒钟之后,脸上也绽开了一抹笑意,“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叶凉夕举着手机跑到傅景湛的面前,“你看,舒先生要来帝京大学!” 傅景湛扬了扬眉,伸手拿过叶凉夕的手机过来看,叶凉夕显然依旧处于兴奋之中,“周五那天放学,我就看到了好多学生往礼堂那去,他们都在议论学校来了什么名人,当时我还不当一回事呢,也不怎么去注意消息,刚才才在校园网上看到,原来是舒先生要来帝京大学讲学一年!” 她说着,语气里都是明显的兴奋,傅景湛也笑了,“这么开心?” 叶凉夕点头,“不过他为什么会来帝京呢,你以前还告诉我,他不怎么回国呢。” 傅景湛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里,看着叶凉夕兴奋的脸庞,抬手捏了捏,“傅太太,你这么开心地在我的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我会……” 他还没有说完,叶凉夕一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你没有!” 傅景湛觉得好笑,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自己也笑了,把手从傅景湛的嘴唇上拿开,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好啦好啦,我就是高兴一下嘛,你最好了,才不会跟我计较是不是?” 傅景湛哭笑不得,“我要是跟你计较,就不是最好的了?” 叶凉夕立刻摇头,“不是,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也不会跟我计较。” 傅景湛笑着摇头,抬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不能在我面前提到别的男人的时候这么兴奋。” 叶凉夕皱着鼻子甩开他的手,心里默默吐糟,小气鬼,大醋王。 傅景湛随后又追加了一句,“也不对,是不能提。” 叶凉夕小声哼了一声,真是大醋王! —— 舒湮确然是来了帝京大学了。 那天礼堂里的轰动,就是因为已经放出了舒湮要开展讲座的事情,舒湮本就是国际知名的画家,在美术界的地位,是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尤其他还是个华人,美术界的人不知多少人推崇他,只是,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时间里,舒湮极少出现在国内,他一直在欧洲活动,同时也是欧洲几所美术院校的名誉教授,获得终身荣誉。 所以,他来帝京大学,一个讲座,便能让帝京大学,甚至是周围学校的美术生都慕名前来,甚至是一些国内美术界的人士,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想要跟帝京大学获得一个参与讲座的名额。 不过,帝京大学以本校学生为首,而且稍后也会有媒体报道,所以,在讲座的当天,虽说座无虚席,但叶凉夕等人,依旧能进入讲座会场的,并且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 学院的不少老师都来了,很轰动。 讲座很快就开始了,舒湮穿着一身唐装出现在台上,还是一样中年男人温儒的感觉,即便一直生活在法国,但是,在他的身上,除却绅士这一点,却极少让人感觉到他的身上带着法国人的痕迹,甚至,行为举止之中也极少见到西方人的习惯。 按照网上的消息,舒湮是要来帝京大学任教的,这位欧洲多所院校都聘请不到的知名画家,今年竟然来到帝京大学的美术学院担任讲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不论如何匪夷所思,学生们首先的情绪,就是兴奋。 舒湮的讲座,讲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美术学,只是就着自己多年的绘画经历,讲述了一番中外美术的历史,再加上自己的见解,其中夹杂了些对自己的作品的解读。 反倒像是即兴演讲一般,语言幽默风趣,让在下面听着的学生,常常发出笑声,国际上很多人都对舒湮的作品进行了不少解读,尤其是一些文艺评论家,更是将舒湮的作品提升到了某种高度,但是,经由舒湮自己说出来的话,却是滑稽了许多,他举例了一些自己的作品,其中一些都是文艺评论家们头头是道的评论,但舒湮却告诉在场的人,有的作品只是当时还剩下一些颜料,不想浪费所以画出来的,有的作品仅仅是因为不小心碰脏了,然后经过修改的,并没有评论家们说的那么极具时代精神。 如此惹得堂下的学生唏嘘不已。 叶凉夕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心中其实也明白,舒湮的所说的这些,其实不外是想告诉在场的人,所谓的美术的本质。 它的初衷,原本只是表现而已,并不是目的性。 宁攸和肖雪就坐在叶凉夕的旁边,听着听着,不由得道,“没想到这位大师还挺有意思的,我一直以为,这种国际大师的人物,要么是那种有着无数怪癖的人,要么是只能让人仰望的人。” 宁攸慢悠悠道,“本来吧,大师也是平常人,就像你以前中学时候做的阅读题,出题的人成天叫你去理解作者那句话的意思,没准人家就是随便写写呢,被过度解读了。” 肖雪深有所感地点头,不过还是奇怪,“可是,舒大师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开课呢,我昨天看了课表,多添加了一门颜料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美术专业有这门课程,我们这一届的油画班,都开课了。” 两人说着,都看向叶凉夕,叶凉夕顿了一下,“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油画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色彩,但是,一直以来,在所有的美术教学中,都只注重手笔、技法等的训练,对颜料的解读却少之又少,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识到颜色对油画的重要性,但是却没有人去对这方面做比较细致的研究。” 宁攸和肖雪纷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叶凉夕一笑接过,左一帆今天也来听讲座了,就坐在肖雪的身边,听到叶凉夕的话,道,“听说,舒湮对颜料的认知和运用能力,是他之所以如此成功的关键,油画界甚至有一句话,是舒湮给了颜料生命。” 叶凉夕点头,想起前几次和舒湮的聊天,无比认可,“我曾经与舒先生也谈过颜料方面的问题,他对颜料的敏感,简直让人惊叹。” 这话本就是无意说出来的,说出来之后,周围几个人,都纷纷一脸惊愕的看向叶凉夕。 叶凉夕有些不明所以,肖雪抓着她的手,“夕夕,你说什么,你跟舒大师聊天的时候……” 叶凉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呃……” 看到两个室友一脸你不说就休想离开的样子,叶凉夕只好摊手,“上次我不是参加巴黎国际美展了么,然后是舒先生给我颁奖的,后来我们有了些交流,其实,暑假的时候舒先生来过帝京,我在艺术馆看画展的时候碰上他了,我们有短暂的交谈。” 肖雪和宁攸磨牙,叶凉夕笑,“就是这样了。” 两人这边正说着,坐在前方侧边的文茵茵突然回头,“夕夕,这么说,你跟舒大师是认识的了,还很熟悉?” 三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讲座,文茵茵竟然坐在她们前面。 叶凉夕摇了摇头,“不算熟悉,但认识总是能说得上的。” 文茵茵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就在底下说着这几句话的时间,台上,舒湮的演讲已经进入了尾声,底下有学生接着机会纷纷发言。 其中自然不乏有人问到舒湮作品风格转变的原因,这在美术界几乎是共同的认知,但是,外界的评论五花八门,也不知其中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确然也是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 听到有人提出这个问题,舒湮回答的语气里,似乎也带了一点怅然的味道,“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了心境的转变。”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开始语气的怅然,最后竟然变成了苦涩的轻叹。 比起在场的大多数人,叶凉夕大概是最了解舒湮的人,因为傅景湛为她搜集了舒湮早期至现在的作品,叶凉夕都已经认真研究了好几年,当然看得出来舒湮的转变,她心里同样也很好奇。 但舒湮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淡淡揭过这么一句,很快,就有别的学生来提问了,不无意外,大家都问道了,舒湮为何会来国内。 舒湮微微一笑,男人儒雅的面貌,似乎穿过了时间的沧桑,“我想来找回最珍贵的东西。” —— 讲座结束之后,不少学生都纷纷要求跟舒湮合照,学校里的老师也做了安排。 叶凉夕本相结束之后去跟舒湮打招呼,但是看到许多学生都围着他拍照,一时也忙过来,便与宁攸等人离开了。 走出礼堂之后,才刚刚走了几步,后面就响起温言的声音,叶凉夕停下脚步,“温师兄。” 温言仍旧是翩翩君子的模样,“有段时间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叶凉夕笑,“还好,温师兄,是你一直在忙,我暑假也来工作室,却都没有见过你。” 温言失笑,“暑假的时候出国了,这个学期也比较忙。” 叶凉夕点头,算是了然,两人就像寻常时候,说话随意,“刚才舒先生的演讲,觉得如何?”温言一边走,一边问她。 叶凉夕抿唇笑,“有不少收益,感觉跟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有相合的地方,但也有一些颠覆的地方。” “舒先生这个学期会长期待在学校,虽然他名气很大,但是,这并不妨碍相互交流,你的风格其实跟他的很是相似,相信在话题上肯定有很多想通的地方,你可以多跟他交流。” 叶凉夕笑着应下,“知道了。”然后她问温言,“温师兄,你知道为什么舒先生来华么?” 温言摇了摇头,叶凉夕眼里划过一抹好奇和疑惑,十足十的八卦,温言失笑,“八卦!” 叶凉夕笑,“对名人的日常总是比较容易感到好奇啊。” 下午也没有课了,叶凉夕打算去王教授的工作室画画,温言也跟着过去。 每年美术界都会有很多国际性比赛,相比之下,上半年,叶凉夕虽然有不少作品,但是参加的比赛很少,温言便问她后半年的打算。 叶凉夕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跟温言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计划,“到目前为止,国际上什么比较大型的美术画展都已经在开始接收作品了,温师兄,我想参加今年的欧洲艺术展。” 温言笑着点头,“已经想好交什么样的作品了吗?” 叶凉夕点头,眉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接下来,叶凉夕在画室里画画,温言便在旁边看着,两人时不时有一些交流,等到下午傅景湛来接走叶凉夕之后,温言也才准备离开。 只不过,他还没有离开,从外面回来的王教授就首先把他叫走了。 两人坐下,温言开口,“王教授,是有什么事情么?” 王教授含笑,“我听说,你这次出国,西欧那边像你发出了邀请?” 温言愣了一下,并不隐瞒恩师,点头。 “你的想法如何?早在当年你打算留在帝京大学的时候,欧洲那边就已经向你发出邀请,你断然拒绝了,如今的想法,可有改变?” 温言始终温和,“这件事,不着急。” 王教授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点惋惜,但说出来的话,却带了笑意,拍了拍温言的肩膀,“我以为,我们帝京大学,要失去一个人才了。” 温言颔首,“老师说笑了。” 王教授不再多言。 温言出了工作室之后,还没有走出美术学院,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这是工作用的手机,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接了起来,“喂,你好。” 那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带了一点点紧张和局促,“温老师,你好。” 是学生打来的电话,温言应下,“你是?” “温老师,我是文茵茵,大二油画一班的学生,是叶凉夕的室友。” 温言先是皱眉了一下,他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说是叶凉夕的室友,他还是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文茵茵的语气带了一点急切,“是这样的温老师,前段时间,学校发出了本科生出国进修的申请,我去详细询问过,办公室那边的建议是,需要找到一个指导老师来指导画作,后期进行画作评估……” 这是学校的惯例,温言既是老师,自然熟悉其中的操作,文茵茵略带紧张地说完了原委之后才问,“温老师,我想请你做我的指导老师,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时间?我稍后可以把我大一的成绩和作品发给您看,让您比较熟悉我目前的状况……” 温言听完之后,抿了抿唇,“抱歉……” 最后,文茵茵挂断了电话,神色之中带着一点沮丧,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问她,“怎么样,温老师怎么说?” 文茵茵握着电话,“温老师说他这个学期比较忙,而且他从来没有带过学生做这样的事情什么的,拒绝了我。” 女孩感叹了一声,“其实我也猜到这个结果了,温老师就是这样,他一般不会做这些事情,听说学校让他带研究生,他都不肯带呢。” 文茵茵咬了咬唇,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以前叶凉夕参加比赛,都是温老师在指导。” 女孩一噎,无言以对,那是可是叶凉夕,谁能跟她比得了啊,想了一下,女孩看着文茵茵手里的指导老师表单,“要不找李教授吧,我听师兄师姐们说,李教授人很好,很随和的。” 文茵茵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女孩继续道,“而且,比起温老师不太关心学校的事情,茵茵,其实,李教授在学生进修名单的选择上,有一定的话语权。” 文茵茵低头看了看李教授的联系方式,“只能先这样,我看看,这两天再联系一下李教授吧。”   ☆、245 你跟舒老师长得还挺像的(2) 舒湮的到来,让帝京大学轰动了一阵,美术学院比以往都热闹了许多。 他上课的时候,不仅是本班的同学,就连别班的,别的专业的学生也会来听课,往往造成了教室桌椅不够用,教室后面的空地站了不少学生,仅仅开课两周的时间,舒湮已经跟学校几度申请换教室,直换成了美术学院更大的阶梯教室,仍旧是人们为患,而舒湮本身对这样的现象似乎也并不是很适应,但学生想要听他的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凉夕很喜欢舒湮的这门课,舒湮对颜色运用的讲解,给了她更多的灵感和启发,而她本来就对颜色非常敏感,如此一来,在这门课程上的优势很快就被挖掘出来,仅仅是两三节课之后,跟着一起上课的人基本就发现了舒湮对叶凉夕的欣赏和看重,仅仅是在课堂上互动的交流,就能看得出来。 如此一来,许多学生羡慕不已。 不过,课程继续着,叶凉夕也在准备自己的作品参加画展的事情。 这天下课之后,叶凉夕跟舒湮一起走出教室,舒湮问她,“今年还打算参加国外的画展么?” 叶凉夕既然已经在准备,便没有隐瞒,点头道,“舒老师,我已经在准备欧洲艺术展的参展申请,前段时间已经提交上去了。” 这么说着,叶凉夕笑问,“上一年,您是巴黎美展的评为,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担任欧洲艺术展美术展的评委?” 舒湮笑着摇头,“上一年出任评委,是偶然,总评委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应了对方的邀约才过去。“ 说到这里,舒湮感叹了一声,“若不是因为这次因缘巧合的机会,我只怕还会更迟一些才会好好注意到你的画,当时,只看到你的画的第一眼,我就被震撼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 舒湮说着,神色里似乎带了一点回忆,似乎说起这句话,想到了些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似的。 叶凉夕并没有注意,依旧和舒湮并肩往前走,“舒老师,您太抬举我了。” 舒湮摇摇头,“是你的天分所造,并不是抬举,现在回想起来,让我不禁想起了你的母亲,当年她的作品出现在巴黎,也是那样让人惊艳,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别人的眼球。” 叶凉夕深以为豪,却笑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那一段历史,只是多从前辈们的口中听说。” 舒湮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一丝恍然的回忆,眼里的笑意,都温柔了几分,“那时候啊,你妈妈比你现在也大不了多少,她第一次在巴黎崭露头角,其实更是因为受到的争议比较大,文艺界的东西,瞬息万变,加上环境使然,观念认知的差异,国内很少拿得出让欧洲那帮人惊艳的作品,所以,当时,欧洲对于国内油画的认识依旧带着偏见,而你的母亲偏偏风格大胆,剑走偏锋,带去了与欧洲相差极大、也与国内一贯的风格完全不同的作品,让一些人惊叹不已的同时,也让一些评论家接受不了……” 舒湮说着说着,和叶凉夕的话题就走偏了,渐渐说起了一些叶清如早年在欧洲的事迹。 叶凉夕也是从舒湮的口中才知道的,原来,当年叶清如第一次在欧洲大放光彩的时候并没有现在的外人说的那么风光无限,她受到的质疑很多,比起当初她首先在柏林艺术展上出现的时候受到的质疑还多,但是,质疑就意味着关注,这是一把双刃剑。 但是从舒湮的口中,叶凉夕似乎看到了叶清如少时的高傲无尘,在舒湮的眼里,不论当时外界对叶清如的评论如何,她始终我行我素,坚持自己的想法和风格,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此后的美术界中,存下了她昙花一现却又影响深远的传奇。 舒湮的语气,带着久久的怀念,“你妈妈第一次在欧洲出名的时候,受到的质疑比较多,但是后来,第二次,欧洲对她的接受度就比较高了,至今为止,她当年在欧洲参展留下的画作,仍旧是欧洲许多美术学院课程中会提到的例子,现如今,许多青年画家,新锐画家,尤其是想要自创一格的艺术家们,其实都把你母亲当做圭臬,这一点,在国内不太明显,但是在国外,却比较明显……” “我还不知道这一段历史呢。”叶凉夕笑道。 舒湮的语气里带了一点怅然,“你跟你母亲的风格,虽然不尽相同,但其实都带着一点剑走偏锋的味道。” 这句话,不知道算不算是夸奖,但叶凉夕却有一种错觉,舒湮提起叶清如的时候,或者提到“你妈妈”这三个字,总能从他那温和的语气中,听出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跟傅景湛相处日久了,她便轻易觉察出,傅景湛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温柔,那是一种会发光的眼神,就像……左一帆看肖雪的时候,赵然看宁攸的时候…… 甚至舒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也带了一点点笑意,那种,或许在别人看来,是略带批评与评论的话,但是经由舒湮的口中说出来,就是满满的欣赏与温柔。 舒湮没有觉察到叶凉夕的异样,话题已经从叶清如的身上转移了回来,“你要参加今年的欧洲艺术展,它虽不像巴黎美展那样,是专门的美术展,但却是这个欧洲地区的艺术作品大展,每一年都很轰动,全世界各地的艺术家都很关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了,才发现叶凉夕看自己的神色有些奇怪,叶凉夕开口问,“舒老师,当年我妈妈在欧洲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了解她当时在欧洲的活动?” 舒湮迟疑了一下,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才点了点头。 叶凉夕咬了咬唇,似乎想要问舒湮一些什么问题,舒湮见她这样的神色,开口问道,“怎么了?” “舒老师,我想问问你,当时我妈妈在欧洲,除了你,是否还认识……” 她说到这里,又咬了咬唇,眼里划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扯唇笑了一下,“算了,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问一些你妈妈当年在欧洲的事情?” 叶凉夕点头,眼里的犹豫却已经消失了不少,“是啊,当年我妈妈在欧洲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我并不知道,但是,她最后一次从欧洲回来之后,就发生了许多事情,原先我一直想知道些原因,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这么说着,反而让舒湮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最后,大约是突然的沉默有些让人觉得不太合适,舒湮像是在找什么话题似的,“你的画,是你妈妈教你的么?” 叶凉夕闻言,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妈妈从来没有教过我画画。” 舒湮一震,神色竟带了几分没有克制住的震惊。 或者那也不仅仅是震惊,叶凉夕觉得,自己在从舒湮这突然的神色变化中,似乎看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震惊、意外、悲痛…… 她说不清,甚至也看得不清,以致于,在她的心里,突然的划过一个清明的想法,舒湮,是不是知道什么当年叶清如在法国发生的事情。 可她终究没有问出来,叶清如在笔记本里说得对,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她曾经为此怄气过,也曾经拒绝让叶凉夕去寻求答案,但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随着叶清如的去世而逝去了。 各自,都有彼此的生活不是么? 所以,她不去问了,也不去寻找答案了。 她就在路口跟舒湮分别了。 舒湮看着叶凉夕离开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中划过一抹悔恨和悲痛,尤其是叶凉夕最后隐忍不问的话,更让他心中感到不安。 因为这一天的交谈加上一直以来,舒湮跟她交谈的时候,话题总会时不时围绕到叶清如的身上,虽然叶凉夕在舒湮的口里听出来了他对叶清如的欣赏,但还是能觉察到那么一点点不同。 这种感觉,很明显,她觉得,舒湮对她的妈妈,带着那么一点温柔的爱慕的感情。 但她无意去追溯这些,毕竟叶清如已经不在了,只是,这么发觉之后,才发觉到,舒湮似乎对自己也更为关注,加上因为作画的关系,叶凉夕和舒湮的交谈也比较多,时常下课之后,舒湮就自然而然地跟她一起走出来,言谈之间,也从一开始的一些美术上的、作品上的问题,渐渐渗入了生活,这种感觉,就像是亲人之间相处的那种感觉,他不是以一个师长的身份,更想是以家人的身份在和她交流。 而叶凉夕本来就崇拜舒湮,这种舒服的相处模式,也让她感到更加舒心。 但是,有时候,她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舒湮要跟她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而每次这种感觉,都是在提到叶清如之后才出现的。 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想,这天与舒湮又提及一些叶清如的事情之后,叶凉夕便突然问,“舒老师,您是不是想跟我说说我妈妈当年在法国的一些别的我现在还不知道的事情?” 舒湮一愣,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叶凉夕笑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我多少看得出来,您当年跟我妈妈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可能也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我其实并不知道,但是,如果您在犹豫是否要跟我说一些上一代之间的事情的话,我其实并不是特别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舒湮语气稍微迟疑。 叶凉夕笑了笑,语气里却多了一些释然,“其实,我小时候也问过我妈妈,不过她不愿意跟我说,因此,我后面就不问了,但其实我妈妈去世之前告诉我,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是二十多年的光景了,不论是谁,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很多事情,不必去寻找答案和真相,所以,我并不执著。” “你真的不想知道?” 叶凉夕摇头,“舒老师,您其实知道以前的事情是么?” 舒湮抿唇,沉默,“小夕……” 叶凉夕摇了摇头,“说不想知道,但我其实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您知道我妈妈最后一次从欧洲回来之后,就断了画笔,不作画了,是为了什么么?” 舒湮的神色明显有一瞬的震惊,“你,你是说,你母亲是最后一次离开欧洲之后,回来就断了画笔?” 叶凉夕皱了皱眉,不过从舒湮震惊的神色中也知道舒湮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笑过,舒湮却久久处于震惊的神色之中。 叶凉夕见此,道,“没什么,我以为舒老师知道这件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舒湮神色明显失控,口中呢喃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叶凉夕皱了皱眉,“舒老师?” 舒湮回过神来,叶凉夕见已经差不多走到分别的路口了,”舒老师,不论如何,我还是很谢谢您,让我知道了很多我妈妈更加真实的事情,但我已经无意去追问过去。” 她顿了一下,笑开,“我先走了,舒老师,再见。” 说着,叶凉夕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舒湮却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神色之中,是叶凉夕未曾见到的悔恨和悲痛。 以至于他因为久久站在这个地方,已经引起了一些走过路过的学生的注意。 宁攸和肖雪也要去画室,走过来的时候,却看到舒湮脸色并不太好,一步一步慢慢往旁边走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忙走上去,“舒老师?” 舒湮大概还不在状态,转回头,他还认得这两个时常跟叶凉夕在一起的女同学,“你们好。” 肖雪道,“舒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舒湮笑了笑,“没事,多谢你们关心,只是天气太热了,有些受不了。” 肖雪赶紧道,“现在快到中午了,天气渐渐变热,舒老师,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舒湮笑着应下,跟两个学生点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宁攸和肖雪来到画室的时候,叶凉夕已经拿出画纸准备作画了,见到两人进来,她笑道,“都下课好一会儿了,你们怎么才过来?” 宁攸耸耸肩,看了一眼肖雪手里的东西,“你看咯,某人嘴巴总是停不下来。” 叶凉夕看向肖雪,她手里提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不少零食,失笑,“雪哥儿,你这么能吃,左师兄不会很苦恼么?” 肖雪轻嗤一声,宁攸解释,“抱歉,你可能不知道,这就是左师兄给她准备的。” 叶凉夕一噎,“好吧,刚才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宁攸跟她一笑,看到叶凉夕手里的调色盘,她正在调的颜料,正是今天舒湮上课的时候,提到的一种,宁攸凑过去,“这才刚刚下课就复习起来了?” 叶凉夕点头,“我蛮喜欢那个颜色的,以前没有用到过,现在就试着调一下,不过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宁攸笑,“急什么,多调几次,下次可以去问问舒老师。” 她说着,是想起了什么,“刚才来的路上还碰到舒老师了,不过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生病了一样,明明先前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叶凉夕诧异,“怎么会,我刚才下课之后就是跟舒老师一起过来的啊,那时候看起来,还好。” 肖雪一边在旁边撕开了一包薯片,一人给宁攸和肖雪塞了一片,道,“我觉得舒老师可能不太适应帝京的天气,你看看这都过了立秋了,还跟个大暑天一样!” 叶凉夕一边嚼着那片薯片,一边道,“法国的天气跟帝京差别很大,舒老师常年呆在法国、欧洲,好像今年第一次在外这么长时间吧,可能水土不服也不一定。” 肖雪嘎吱嘎吱地吃着薯片,话题跟跳跳棋似的乱跳,“我一直以为这种大师人物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人,没想到,舒老师这么随和,不过,夕夕,我觉得舒老师很欣赏你嘿。” 叶凉夕不置可否,宁攸听到肖雪这么一说,认可地点头,“舒老师好像很喜欢跟你提问题,而且,他提的问题,一般人都回答不上来,你大多数时候都能回答得让他很满意。” 末了她庆幸,“我一直以为提问题是那种老学究才会做的事情,没想到舒老师一个海归人士也喜欢,唔,不过幸好他没有提问我。” 叶凉夕:“……”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肖雪想到了什么,啧啧赞叹了一声,“怎么说夕夕当年也被人称小舒湮啊,这一大一小都在帝京,嘿,感觉跟什么业界传奇似的。 叶凉夕:……“你们很闲么?” 肖雪一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打量了叶凉夕好一会儿,忽然扯了扯宁攸的胳膊,“唉,还真别说,你来看看,有没有觉得,夕夕跟舒老师长得还蛮像的,尤其是眼睛,还有下颌” 宁攸闻言,也认真地看叶凉夕,与肖雪对视了一眼,极为认可地点头,”你不说还不注意,一说,就真的看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难道,天才都长得相似么?” “据说爱因斯坦和牛顿长得就很像。” 叶凉夕无语了一阵,“爱因斯坦和牛顿的确长得很像,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和两只耳朵,外加一张人脸。” 肖雪和宁攸齐齐以手指她,“不敬名人!没收零食!” 叶凉夕淡淡瞥了一眼两人,“在画室吃零食,引小强,全部没收!” 肖雪赶紧起来,护住自己的零食袋,叶凉夕摊手无奈,转回身画画去了。   ☆、246 父亲,陌生的题材(1) “十一”假期回来之后,学生们也陆陆续续交上学校冬季画展的作品。 叶凉夕也很快就交上了作品。 学校里经常举办学生的作品展,每次,叶凉夕交上去的作品都会让老师们很满意,甚至感到惊叹,而她的作品,也往往成为同届学生作品之中的压轴之作或者惊艳之品,只是这次的作品交上去之后,叶凉夕得到了自从入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拉去谈话的待遇。 并且,叫她去谈话的还是院长。 美术学院的院长,是如今国内美术界学院派的泰斗,说来跟唐如雅也是认识的,跟叶凉夕说不上相识,但心底里却尤为欣赏这个后辈,平常也多关注叶凉夕的作品,但从来没有就作品的事情单独找过叶凉夕。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叶凉夕来到院长的办公室之后便开口问。 院长笑了笑,示意她先坐下来,“我听王教授说,你今年要去参加欧洲艺术展?” 叶凉夕点头,“是的,作品已经提交了。” 院长点头,“哦,已经提交了啊,我还担心你忙着这个事情,顾不上冬季画展的事情。” 叶凉夕道,“欧洲画展的作品,是我之前就已经在准备的了,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的。” 院长点头,这才切入正题,“是这样的,我前两天看了你这次交上来参加冬季画展的作品。” 听到这个,叶凉夕心里其实就已经知道院长要跟自己说什么了,因此,她只是抿唇,等着院长继续说下去。 院长看她一副听训的样子,却并不好奇自己接下来会说什么,继续道,“一直以来,我极少跟你交流,虽然从大的方面来说,我们的画作风格并不是一样的甚至是相反的,但我却也尤为欣赏你,你的作品,很有灵性,这是现如今的青年画家们缺少,而老年画家们难以再现的东西,你之前参加画展的作品我也看过,都很好,只是,这次……” 院长顿了顿,“恕我直言,我认为,你这次的交上来的作品,还不到你真正实力的三分之一。”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认下院长的这番话,“院长,我明白了。” 院长见她这般毫不辩驳的模样,问道,“是到了瓶颈期了么?” 叶凉夕摇头,扯了一下唇角,“也不算是,只是,这次的题材,让我一时间找不到感觉。” 这次画展的题材是“父亲”。 院长一时哑然。 叶凉夕却已经站起来,“院长,抱歉,交上去的这幅作品,我会申请收回来,我会重新再交上另外的作品。” 院长也站起来,“画画这种事情,有时候需要经验,有时候更需要灵感,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灵感比经验更重要,你一直很有天赋,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寻找更为契合的立意。” 叶凉夕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院长点了点头。 叶凉夕离开院长的办公室之后,便去负责画展的老师办公室,她打算拿回原先交上去的作品。 主题为“父亲”的画作,她虽然交上去了,但是,在交上去的那一刻,对自己手中的那一幅作品仍旧是不满意的,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无法感同身受,让她产生怀疑,但她却自动忽视那一层怀疑还是将作品给交了上去,所以,在被院长否定的那一刻,她竟然感到松了一口气,很轻易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办公室的门口敲门,却发现,办公室里面,负责画展的老师和舒湮正在看她的作品,看到叶凉夕敲门,负责画展的孙老师和舒湮都齐齐回头看她。 叶凉夕笑了笑,“孙老师,舒老师。” “叶凉夕怎么过来了?”孙老师显然有些意外。 叶凉夕走进办公室,“抱歉,孙老师,我想收回我的先前交上去的作品可以么,我想过段时间再重新交上一份别的作品。” 孙老师看了看叶凉夕,又看了看舒湮,然后又看向叶凉夕那幅正在被他和舒湮摊开的作品,“这幅作品,我看着是还不错的,笔法成熟,立意也足够深刻,为什么要收回去?”事实上,几个老师过来看的时候,对叶凉夕这幅作品都表示了赞叹,认为叶凉夕的笔法已经足够成熟深刻。 而在孙老师自己看来,叶凉夕的这幅作品,不论是从画技还是笔法上来说,都是数一数二,她主攻油画,而她的这幅《父亲》所表现的也是“父亲”这一主题的大众化形象,细腻的笔触,能轻易让人从画面中感受到父亲伟岸的形象。 叶凉夕听到孙老师这么说,心下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作品,作画者本身才是最能理解的,笔法成熟有什么用,如果自己都无法感同身受,这幅作品再好,也是废掉的,她作画的初衷不就是立意本质,言在画中,如今却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但这些复杂的东西,一时之间也不能跟孙老师说好,只是简单道,“感觉不太对,我想重新画。”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叶凉夕这样的学生,老师们总是多几分宽容,听到叶凉夕这样坚持的话,孙老师笑道,“刚才舒先生也正在看你的作品,虽然我个人觉得你画得很好了,但是,貌似你们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既然如此,不如你和舒先生好好交流一番?” 舒湮地位不容小觑,虽然在帝京大学担任讲师,但其实这段经历不过是他一段体验式的经历,和对国内油画研究的一段历程,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尊敬地叫他一声舒先生。 叶凉夕看向舒湮,舒湮将摊开的画收起来,交给叶凉夕,“我也正想要跟你说一说这幅画。” 两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叶凉夕手里拿着画,跟舒湮交谈,“舒老师,您看了我的画?” 舒湮点头,“刚才你说,感觉不太对,可否具体说说。” 这本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叶凉夕低头想了想,道,“可能我对这个主题比较陌生吧,所以,即便画出来了,仍旧觉得斧凿的痕迹太重,学校给出的主题,是大主题,至于怎么表现,其实还有作画者自己本身去体会才能表现大主题下的小主题,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话,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因为这个模糊的认知,导致我在作画的时候,潜意识让”画技“强于主题,这不是在画画,只是完成了一次笔法的排序而已。” 舒湮却在她这句话中沉默了,叶凉夕没有再多说,走出了教学楼之后,便跟舒湮告别离开了。 舒湮看着叶凉夕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叶凉夕在画室的常见动作,就是对着自己的作品发呆。 肖雪走过来,搭着她的肩膀看她放在画架上的作品,“你的作品不是交上去了么,好像就是这幅吧,怎么又拿回来了?” “画得不好,申请回收。”叶凉夕叹一口气。 画室里有不少人,听到叶凉夕这句话都纷纷看过来,然后去看叶凉夕的那幅作品,纷纷做出了怀疑的表情:这还叫画不好? 就连肖雪也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她,“哪里不好?”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样还叫不好,夕夕,你让我等凡人可怎么活啊?” 叶凉夕被她逗趣的表情弄笑,只好道,“感觉不对,总不是我想要的作品,不能交上去。” 肖雪做无语状,不过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继续做沉思状,表示自己无能无力。 文茵茵自己在画室的另一角画画,肖雪和叶凉夕这边说话的时候,她便看过来了。 叶凉夕这幅画已经放在这里两天,她自然是见过的,甚至画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她便已经见过了,说实话,就她自己而言,她觉得叶凉夕那幅画,是自己所没有的水平,也不明白此时她所述的感觉不对在哪里。 她用手机拍下过叶凉夕的画给她的指导老师李教授看过,文茵茵还记得,当时李教授看到叶凉夕的画的时候惊叹的神色,她也还记得李教授的评价,李教授说,“无论是从技法还是颜色上来说,都运用得炉火纯青,以叶凉夕现在的能力,根本已经不用学习本科生的内容,或许,她唯一欠缺的,只是历练和经历,但是,年轻便意味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和对事物不一样的看法,能看到老画家们被经验盖住了的美,无论处于那种情况,她都能将现有的状态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想到这里,文茵茵垂下眼眸,视线放回自己的画架上,李教授说了,她的画,其实也有可取之处,如果按照他的指导来针对性提升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文茵茵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作画。 下午,文茵茵照例去李教授的工作室,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李教授磨合得也很好,李教授给了她不少指点,当然,毕竟并不止她一个学生,但是,她看得出来,李教授似乎比较照顾自己,平时给的指点也比较多,这让文茵茵感受到一种被看重的成就感。 她到来的时候,工作室里的其他人大概还有课或者别的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在,只有李教授一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也正在画画。 见到文茵茵进来,李教授看过来,笑了笑,“茵茵来了啊。” 文茵茵腼腆地笑了笑,跟李教授打了招呼,“李教授。” 李教授点了点头,文茵茵见李教授在画画,也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走到自己的画架前,上面有一副尚未完成的作品,她今天过来,就是继续画的,并且想让李教授帮忙看一下。 工作室里有短暂的安静,文茵茵往李教授那边看了一下之后,然后就拿起画笔,开始继续自己的作业,画了还一会儿之后,感觉到李教授那边大概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往这边走过来。 文茵茵停下手里的画笔,转回身看,有些局促,“李教授?” 李教授双手抱胸,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就看看,你继续。” 文茵茵点头,转回身继续作画,画了几笔之后,李教授出声打断,“你这样的画法不行。” 文茵茵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又去看李教授,“李教授,哪里不行?” 李教授走上前去,伸手指了指她画面上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应该用这样的颜色,并且,也不应该这样画。” 他靠过来,距离文茵茵有些近,文茵茵刚想开口问李教授应该怎么画,李教授就已经伸手,一只手轻轻搭在文茵茵的肩膀上,今天,文茵茵穿了一件有些小露肩的,李教授的手,刚好搭在她裸露了一片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握住文茵茵拿着画笔的手,沾了颜料往画架上就着刚才的地方,重新补颜色,一边说话,“应该用这个颜色……”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在文茵茵的肩膀上,抚动了一下。 文茵茵一惊,猛地睁开林教授的手,因为动作和反应太大了,导致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上,文茵茵赶紧站到旁边,可能因为动作太急了,还撞到了旁边的另一个画架,她咬了咬唇,“李教授。” 对于她这么大的动作,李教授像个没事人似的,年过不惑的男人,大概因为应酬多了一些,有些大腹便便,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笔,笑得和气,像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小辈一样,“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分明是一句听起来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文茵茵却感到心慌得厉害。 她低了头,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李教授把捡起来的画笔递给文茵茵,脸上带着一惯的笑意,“这个地方,画得不是很好,你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文茵茵接过画笔,点了点头,“谢谢李教授。” 李教授没再说什么,看着文茵茵接过画笔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走开。 文茵茵重新回到自己的画架前,因为刚才突然的动作,这副作品被掉落的画笔划上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几乎算是毁了。 她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看着这幅画,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下午放学时间,傅景湛来接叶凉夕。 他在美术学院外等了好一会儿,叶凉夕才出来,叶凉夕一出来,傅景湛便开门下车,往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这么久?” 叶凉夕吐吐舌头,“刚才临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同学拉着过去看了一下她的画,耽误了两分钟,等久了吧?” 傅景湛失笑,“不久,傅太太是个大忙人,我要适应这样的时候。” 咦!这怨念的语气。 叶凉夕瞪他一眼,“谁才是大忙人?” 傅景湛笑,很快认错,“是我的错,忙得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叶凉夕嗔了他一眼,两个人笑着往车子那边,动作举止之间,自然而然,已如多年的夫妻一般,而傅景湛在叶凉夕面前,神色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原本清隽疏离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更让人心动不已。 文茵茵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辆开走的黑色的车子,久久愣在原地,每次看到傅景湛的车子出现,她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样就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温柔的神色。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去外面吃饭,他点完菜,再抬头看的时候,便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此时正撑着下巴看向他的身后,神色里带着清浅的笑意,或许,还有一些羡慕的神色。 傅景湛顺着她的视线转回头去看,就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卡座,一家三口在吃饭的场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吃饭,年轻的爸爸正在耐心地给小孩子喂食,小女孩还小,但是乖乖巧巧地坐在年轻的爸爸旁边的沙发上,每被喂下一口饭,就口齿不清地叫一声“爸爸”,甚至还推着送过来的饭菜让她的爸爸吃。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很温馨。 傅景湛转回头,看叶凉夕,她的眼里还是羡慕的神色,虽然叶凉夕从来都不说,但是,傅景湛却看得出来,每次他们出去的时候,看到那种父女相处很温馨的画面,她总是会多看几眼。 他伸手轻轻握住叶凉夕的手,叶凉夕的视线方才转回来,看到傅景湛眼里安抚一般的眼神,才笑道,“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父亲的主题的画,总是下意识去看生活中父亲的角色的场景。” 傅景湛看她眼里并没有那种勉强的笑意,这才放心了一些,叶凉夕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傅景湛的手问,“你小时候跟爸爸相处是什么样子的啊?” 她说的是傅景湛和傅远博的相处,在叶凉夕的记忆里,傅景湛每次回去的时候,跟傅远博话并不多,甚至父子两人的话题只停留在公司的公事上,但在傅家久了,还是能看得出来父子两人的感情非常好。 傅景湛看她眼里都是探究神色,笑道,“来我这里要素材了?” “那你说不说啊。”叶凉夕问他。 傅景湛貌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其实小时候,爸妈忙于自己的事业,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爸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加上因为我是儿子的缘故,他可能更加严格要求我,对我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教我面对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做,可能影响比较深的,是他在身体力行地影响着我处事的行为方式和态度。” 叶凉夕撑着下巴听着,还是觉得傅景湛这句话让她无法联想到当时的场景,但还是笑道,“爸爸是一个好爸爸,所以,才会有你这么好的儿子。” 傅景湛笑,“所以,也才会你这么好的儿媳妇。” 叶凉夕嗔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对父亲这个形象一直很模糊,因为没有过,所以,无法体会那种感情,画出来的作品,只是一堆色彩,而没有灵魂。   ☆、247 怕她不肯认我(2) 叶凉夕虽然不住在宿舍了,但是,宿舍里原本属于她的床位仍旧在,她原本的东西也还在宿舍,为的就是,中午的时候回宿舍休息一会儿,或者,有些时候,傅景湛需要出差,并不在家,甚至她有些事情需要留在学校比较晚的时候,还能在宿舍休息一段时间。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人也变得懒了,叶凉夕中午午睡醒来之后,便窝在被窝里,并不想起床,宁攸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早就已经翻身下床去接电话了,还能听到她从阳台那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肖雪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题。 肖雪这个学期不知怎么的,报名去学车,现在正在刷科目一的题目,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她这几天临时抱佛脚,正在刷科目一的题目。 “嗷呜!还差一分!还差一分我就及格了!”忽然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把叶凉夕吓了一跳,肖雪气得把手机怒摔在厚厚的棉被上。 叶凉夕看过去,已经见怪不怪了,从肖雪开始刷题到现在,这种状况才是正常的状态,她视线都没有移开自己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又没有及格?” 肖雪咬牙切齿,“为什么科目一的题目这么变态!我要疯了!” 叶凉夕:……“淡定。” 肖雪转过头,咬牙切齿,“你说,变更车道的时候,开启了转向灯,然后快速变道有什么错?难道我还要慢吞吞挪过去么?” 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看气急败坏的某人,“难道不应该是,开启了转向灯之后,先观察路况,确认安全之后才能变道的么?” 肖雪一愣,拿了手机去看错题分析,转回头看叶凉夕,继续咬牙切齿,“还真是,夕夕,你怎么知道,你考过驾照?” 叶凉夕无语,“这……难道不应该是常识么?好比过红绿灯,总不能灯一亮你就冲出去啊,总还要小心观望两眼不是么?” “这种题目都是变态,完全是玩文字游戏,哪里是考专业能力!我不服!” 叶凉夕:……“你还是好好刷题吧。” 肖雪哀叹了一口气,扔了手机,“我可能不适合开车……” 叶凉夕笑出声,“你好端端的,这个学期怎么想起去考车了?” “还不是我家母上大人,觉得开车不分男女,这是人生必备的技能,刚刚开学就电话轰炸让我去报名学车,说什么以后就没有时间了,我只能从命。” 叶凉夕笑出声,“那你怎么拖到现在才开始考试,据说冬天学车,貌似不太方便……” 肖雪表情为难了好一会儿,“因为我觉得我可能学到明天夏天,大概就能去考试了。” 叶凉夕一愣,然后笑出来,肖雪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后天就要考试了,科目一都还不及格,我完了!” 叶凉夕还想要说什么,那边,原本在阳台打电话的宁攸,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声,“我说了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需要你帮我安排,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叶凉夕和肖雪停下来,往阳台那边看过去。 宁攸的情绪,俨然有些激动,“你什么都说为我好为我好,可我不想要,就算你是我爸爸,也不能来安排我全部的生活,我不会出国,要出国,你自己出!”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神色不虞地回了宿舍。 叶凉夕和肖雪看过去,宁攸显然是气得不轻,眼圈都红了一圈。 肖雪问,“宁美人,你怎么了?” 宁攸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连声音都带了一点哭腔,“没事,我爸想让我出国,我不想出去!” 宁攸和她爸爸之间,有一些矛盾,宿舍里的人,听到过她打几次电话之后,基本上都知道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肖雪和叶凉夕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攸,只好道,“别气了啊,别气了,气坏了可不好。” 宁攸嗯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去洗手间洗脸,很快,叶凉夕和肖雪就听到了从洗手间里传来的宁攸的叫声,“我的眼睛,丑死了!” 叶凉夕和肖雪对视一眼,唇角微抽,倒也放下了那一层担心。 两天之后,肖雪气势汹汹地去考科目一,晚上,她在群里发来贺信,表示自己堪堪擦过及格线,已经通过考试,可以开始学车了。 叶凉夕表示祝贺她即将成为千万马路杀手中的一员,遭到了肖雪的激烈反抗,微信群里一下子就闹开了,几轮辩驳之后,肖雪气呼呼地下线,叶凉夕放下手机,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眯眯地看向傅景湛。 傅景湛原本正在看一份文件,觉察到叶凉夕的视线,看过来,语气带了点笑意,“怎么了?” 叶凉夕眼里带了一点希冀,走过去,“我想去考驾照。” 傅景湛一听,皱了皱眉头,“不行。” 拒绝得这么干脆,叶凉夕不满了,“为什么?” 傅景湛把她拉过来,“考驾照做什么,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开车了?” “这是必备生活技能啊,而且学会自己开车,不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么?” 傅景湛无奈,“就算你学会了自己开车,我也不放心你上路,开车太危险了,以后不给你开车。” 叶凉夕顿时无语,“你天天开车!” “我是男人。” “这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在她认识的女生里面,比如徐嘉卉,比如时浅,都是能自己开车的,加上这段时间正好肖雪也在考驾照,这不是正好的事情么,可以结伴啊,叶凉夕很坚决,“我要考!” 傅景湛抿唇,两个人,一个坚决要去考,一个坚决不同意,就这么对视着。 偏偏叶凉夕有时也是个倔脾气的人,两人对视了好几秒钟之后,最终还是傅景湛败下阵来,“行!” 叶凉夕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傅景湛就道,“在此之前,我给你一套科目一的题目,如果你答对了百分之八十,我就让你去考驾照。” 为了帮助肖雪攻关,叶凉夕看过科目一一些题目,当下自信满满,“行。‘ 傅景湛笑了笑,转回电脑屏幕打算从网上给叶凉夕调出一分题目,只不过,在转回头的时候,叶凉夕就被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傅景湛见她的注意力被引走了,道,“看看?这是你们学校有个叫赵然的给我东西?” “赵师兄?”叶凉夕吃了一惊,“你跟赵师兄什么时候联系上了,他还给你东西?” 傅景湛眯了眯眼,“赵师兄?” 叶凉夕见他这个眼神,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好气道,“赵师兄是宁攸的男朋友,我们学校计算机学院的大神,可厉害了。” 傅景湛扬了扬眉,在得到这份文件之前,傅景湛自然了解过赵然此人,对他的能力也颇为看好,自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份渊源在里面,只不过…… “可厉害了?”傅景湛扬眉。 叶凉夕失笑,抬手去扯傅景湛的脸蛋,“不许乱吃醋,赵师兄给你的这是什么东西?”叶凉夕说着,凑过去看,只看到一整页的文件里面,许多看起来很晦涩的名词,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都是计算机专业的东西。 傅景湛简单地解释,“一分关于计算机通信方面的东西,他想要跟傅氏合作?” “嗯?”叶凉夕表示不解,傅景湛简单解释道,“赵然在计算机方面,是个人才,他手头有几个目前国内外尖端的产权,目前正在筹备创业的事情,打算引傅氏投资。” 这么说,叶凉夕明白了一些,因为赵然事关宁攸,宁攸是她的朋友,叶凉夕看傅景湛,“那你觉得怎么样,你会投资么?” 她显然有些关心这件事情,傅景湛扬了扬眉,“你是希望我投资呢,还是希望我不投资?” 叶凉夕瘪嘴,“又不是我希望的问题?” 傅景湛笑,“不希望我帮帮你的朋友?” 叶凉夕笑,“其实你心里对赵师兄是欣赏的吧,不然才不会这么问我呢,你休想从我这里谈条件,驾照我是要考的!” 傅景湛愣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这么机灵,竟然没有被套住?” 叶凉夕轻哼一声,“傅先生,你的套路已经完全被我识破了,以后休想套路我!” 傅景湛笑,“是么?” “当然!” 傅景湛失笑,但也没再多说,当即调出了网络上一份科目一的模拟题给叶凉夕做,叶凉夕自信丛生,摩拳擦掌,“你就等着吧!” 傅景湛让开位置,“我拭目以待。” 叶凉夕一连做了好几题,发现题目都很简单啊,一开始都是一些判断题,叶凉夕一下子连着十道题全都作对了,心里不禁有点小得意,回头看了傅景湛一眼,傅景湛却一点也不着急,一手撑在叶凉夕背后的椅背上,看着电脑的屏幕让她继续做,叶凉夕转回头,抑制不住唇角飞扬,不过,接下来的题目,就关系到一些汽车操控的问题,什么仪表装置的问题,仅仅是前面的判断题,就已经错了差不多十道题目,等到后面的选择题,不少题目更是难以下手。 她咬唇,傅景湛却一副了然的样子并不说话。 于是,接下来,叶凉夕就开始,鼠标点到一个选项,就忍不住看傅景湛一眼,希望能从他微妙的表情里得到一点答案,然而并没有用,终于,在某一题目选错之后,傅景湛告诉她,八分之八十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叶凉夕当然不服气,开始耍赖,“不行不行,再来一次。” 傅景湛哭笑不得,就着叶凉夕握着鼠标的手关了屏幕,“没有机会了。” 叶凉夕气呼呼地看他,傅景湛不为所动,带着人出了书房。 叶凉夕挣扎,“你耍赖,我第一次做题目,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测试是不公平的!我抗议!” “抗议无效!” “我明天就给你达到百分之百的正确率!” “百分之两百也没机会了……” …… 就因为这天晚上的争吵,叶凉夕接下来的空闲时光就变成了跟着驾考题目斗智斗勇的日子,而熬过了科目一的肖雪,也终于开始在闲暇时间出去练车。 这天,叶凉夕正在刷题,原本正在练车的肖雪打来了一个电话,匆匆几句话,叶凉夕应了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走到肖雪的桌子上在翻着什么东西。 宁攸转过来,好奇问她,“找什么?” 叶凉夕一边翻,一边回答,“她说让我帮着拿一份文件去交,她昨天忘记交了,那边办公室打电话过来催了。” 她说着,很快就找到了,是一份专项奖学金的表格,叶凉夕收好了之后,跟宁攸说了一声,然后就出门了。 此时此刻的副院长办公室,舒湮正在其中跟副院长喝茶。 两人看起来似乎相熟。 副院长问,“现在事情怎么样了?你还是不打算跟她说么?” 舒湮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打算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二十年不在她身边,甚至连当年她妈妈生下她都不知道,现在,你让我突然去跟她说,我是她的爸爸,她怎么接受得了?” 副院长听着,也叹了一口气,“真是想不到,你和叶凉夕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不愧是你和叶清如的女儿,这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舒湮想起在先前的交谈之中,叶凉夕语气里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态度,苦笑了一下,“当年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我缺席了二十年,怕她不肯认我,只能慢慢来了……” “慢慢来吧,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等孩子接受了,你再跟她好好说。” 舒湮点头,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办公室的门外,却传来一声诧异的声音,“叶凉夕?怎么来了这儿,副院长找你么?” 舒湮猛地站起来。 门外的叶凉夕在老师的这一声叫唤中回过神来,脸上仍旧带着怔愣的表情,而后才反应过来,“老师,我来送一份文件。” 舒湮和副院长对视了一眼,神色中带着一些不安却又带着一些期待,忙走过来,叶凉夕却已经出现在门口。 副院长也想不到叶凉夕会突然出现,还没有开口,叶凉夕就主动开口打招呼,“副院长,舒老师,我送一份文件过来,是美术学院油画一班肖雪的睿力专项奖学金申请表。” 她原本是要送去别的办公室,但那边的人说已经把文件拿到副院长办公室这边审核,叶凉夕只好再跑一趟。 副院长应下,“哦,你放在那边的办公桌上就好。” 叶凉夕应声放下,跟后跟院长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但她不自然的神色,已经说明她刚刚听到了办公室里的谈话。 舒湮见她离开,也匆匆跟着出来。 出了行政楼之后,舒湮就赶上了叶凉夕,“小夕!” 叶凉夕的脚步停下来,再看舒湮的时候,神色多了几分疏离,“舒老师。” 舒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话,大概已经被叶凉夕听到了,他一时有些复杂,眼里是期待,又是害怕,“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了?” 叶凉夕猛地抬头,看舒湮,在看到他眼里的期待的时候,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匆匆说了一句“舒老师,对不起”然后快步离开。 舒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原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带着悲痛和悔恨,这女儿,怕是不肯认他了。 叶凉夕离开之后,其实并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大冬天的时候,帝京其实已经很冷了,学校里甚至已经下过雪,她走着走着,就往湖边走了过去。 刚才在副院长办公室,舒湮和副院长的话,她确然已经听到了,现在,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父亲? 父亲,曾经渴望过,却永远也没有,陌生却又让她向往过。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平静,脑袋里很乱。 舒湮说她是他的女儿,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再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舒湮多次跟她提及叶清如的时候,叶凉夕从他眼神里看到的那些爱慕,以及偶尔感觉到的那些复杂的神色,以及他对自己的照顾,方才觉得,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可是,这对她来说,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248 爸爸和妈妈的过去(1) 傅景湛下午开了一个会,会议散的时候,刚好也到了下班时间,原本是打算下班之后去接叶凉夕回来的,但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叶凉夕发了短信过来说自己回去了,不用他来接了。 一般而言,这种事情叶凉夕会主动打电话来跟他说,而不是发短信,傅景湛敏锐地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收到短信之后,当即给叶凉夕打了电话。 “怎么自己回去了?”电话接通之后傅景湛就问。 “我自己在学校没事了,就先回来了,你下班了么?” “嗯。”傅景湛应一声,“这就回去了。” 叶凉夕应一句,“我等你。” 傅景湛挂断了电话之后,皱了皱眉,很快拿了外套就出去了。 他在电话里明显感受到叶凉夕的情绪不太对。 回到公寓之后,叶凉夕并不在客厅,他放下东西,上楼去,就看到叶凉夕坐在书房的电脑前。 可能是听到傅景湛回来的声音了,叶凉夕从电脑前探出一个头来,“你回来了?” 傅景湛点头,走过去,“在看什么?” 说话的间隙,傅景湛已经走到了叶凉夕的身边,看到电脑屏幕上的资料,是舒湮的一些生平资料。 傅景湛稍微诧异,“怎么在看这个?” 叶凉夕低头沉默,傅景湛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坐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舒湮,他可能是我爸爸?”叶凉夕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傅景湛。 傅景湛微微皱眉。 叶凉夕就开始跟傅景湛说起了今天下午在学校的事情。 除了自己在副校长的办公室听到的那些话之外,还跟傅景湛说了不少平时跟舒湮交谈的时候,舒湮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对叶清如的情绪,叶凉夕原本以为那些只是舒湮对叶清如的感情,而毕竟是对自己已经逝去的妈妈的感情,她并不打算跟傅景湛说的,现在因为事情太乱了,就跟傅景湛提出来了。 等到跟傅景湛说完了之后,叶凉夕低头道,“我刚才还拿了自己的照片跟舒老师年轻时候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好像,越看越觉得我们长得还挺像的,以前肖雪和宁攸也说过,那时候只当做是一个玩笑话来听,没有想那么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等到叶凉夕说完了之后,傅景湛才轻叹了一口气,“所以,就是这样,就自己回来了,不等我去接你?” 叶凉夕点头,“感觉有点乱,不想呆在学校了,就回来了。” 傅景湛轻抚她的后背。 叶凉夕继续道,“刚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心里挺乱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后来慢慢又觉得,是不是舒老师弄错了,这么多年了,他又是怎么确定的,怎么这么突然,而且联系前面的一些事情,又觉得,他好像早就确定了这件事一样,他也像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回国似的,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感觉事情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怎么个奇怪法。” 傅景湛问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叶凉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变成了一瞬的沉默,语气也带了一点迷茫,“我也不知道……” 她的语气有些沮丧,带着一点纠结,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苦恼。 傅景湛到底年长几岁,看许多事情,其实都比较理智,但却不忍心让她在这种时候如何,只道,“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先帮你去查查这件事?”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了。 第二天,傅景湛送叶凉夕去上课之后,就去约见舒湮了。 舒湮知道傅景湛跟叶凉夕之间的关系,当时还不知道叶凉夕是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对傅景湛这个年轻人,就是带着欣赏的,后来知道了自己和叶凉夕之间的关系之后,对傅景湛自然也是满意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任何父亲看着女婿,都带着一种即便这个是公认的全世界最好的人,也依旧能看出那点让自己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这个女儿,还未必肯认自己。 但是舒湮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话语权,甚至,想要认回女儿,还需要傅景湛的帮忙。 如今傅景湛要见自己,舒湮便知道,大概叶凉夕已经跟他提及了昨天的事情。 因此,两个人坐下之后,舒湮就开门见山地跟傅景湛道,“我知道,你大概是为了小夕的事情而来。” 傅景湛见舒湮这般直接,便也开口道,“舒先生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言了,这件事开门见山,凉夕一直把您当做业界的宗师,很尊敬您,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这件事,舒先生能有一个比较清晰合理的解释。” 傅景湛这句话,确然是不太客气的,如果舒湮的脾气再差一点的话,只怕是要当场翻脸了,但是,仅仅来帝京几个月的时间,舒湮便已经见识到了傅景湛对叶凉夕的呵护,知道傅景湛对叶凉夕的心意。 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有点突然,小夕一时也无法接受,当年,我以为她妈妈真的把她打掉了,直到今年,因为你们在网络上公开,她被有心之人翻出一些个人资料,而我从英国的乡村回来,注意到网络上的消息,才知道小夕是叶清如的孩子,并且,再加上查到小夕的年龄和出生年月,对上当时的事情,心里就有猜测了,后来,许多查证,都证明了,小夕就是我和她妈妈的孩子,即便没有验证过DNA,也是毋庸置疑的,我今年也是为了这件事来帝京,当年我跟她妈妈发生了一些矛盾,导致我们分开了多年,从小夕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做到过一个父亲应该的责任,实在是无颜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她终究是我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思,无论如何,都想认回自己的女儿。” 舒湮说得并不详细,但联系到一些傅景湛知道的叶清如的事情,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舒湮继续道,“我本不想这么快就跟她说这件事,毕竟这么多年了,毫无联系,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认我,想要慢慢来,只是没有想到,昨天被她撞见了我跟副校长的谈话,而昨天从她的情绪之中,我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的抵触,今天,我本来也想要见一见你的。” 傅景湛听着,稍稍沉默,但还是道,“舒先生真的能确定,凉夕就是您的女儿?” 舒湮对傅景湛的怀疑,并不觉得气恼,“我确定,是因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夕的生日是二月二十号,这个时间,刚刚对得上,而且,其实,有了这一层认知之后,就会发现,她长得跟我年轻的似乎的确有几分相似,当然,验证DNA是最好的办法,不过……” 说到这里,舒湮摇了摇头,“如果小夕愿意的话。” 傅景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凉夕从小对生父就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感情,她小时候渴望过,只可惜舒先生始终没有出现,长大了之后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到底心里想知道,而且,舒先生应该也还要知道,在国内,一个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长大的孩子,生活会如何艰难,经受过多少误解,我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愧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的出现不能实现她心里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期待,即便你真的是他的生父,我也不会让你出现在她是身边,另外,舒先生还是想想如何跟凉夕解释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 —— 下午下课之后,舒湮找到了叶凉夕。 比起昨天的纷乱、迷茫和无措,她今天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只是,不是她逃避,她不知渴望过多少次父亲,而是,当真正知道自己可能有一个父亲的时候,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心情去面对。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坐下来。 叶凉夕始终沉默,也不知道该跟舒湮说什么,舒湮明白她的心情,看叶凉夕一直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对面,才缓慢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太唐突,你一时可能也接受不了,对此,我很抱歉,本来想找一个合适一点的时机来告诉你,只是,被你提前知道了。” 叶凉夕低垂着头,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跟舒湮说什么。 舒湮大概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慢慢开口道,“我和你妈妈,的确是在法国认识的,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舒湮知道,要想让叶凉夕放下心防接受自己这个迟到了二十年的父亲,还得跟她说一些当年的事情。 在帝京沉寂的冬日下午,叶凉夕第一次知道了,叶清如从未告诉过她的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叶清如,是国内知名画家叶之时的女儿,只是,父母早逝,她成年之后便自己一人独立生活,但是,她却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和基因,在绘画上,表现出与自己父亲一样令人惊叹的天赋但却与其父严谨的风格大相径庭的绘画才能。 天之骄女,加上名师辅导,年少成名,几乎也不算是什么传奇的佳话,在艺术界,最不缺乏的就是这样年轻而旺盛的生命力,永远能给人惊喜与意外,叶清如年过二十,便已经在国内大范围内名声鹊起。 那时候,提及叶清如这个名字,国内画坛的前辈们无人不叹一句,有的为她的才能,自然也有的对她的否认,但不论是肯定还是否认,她受到的关注都会让许多同龄的年轻画家们艳羡。 而参加巴黎的美展,便是叶清如在世界画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开端,而当时,她年仅二十四岁。 便是在那个时候,叶清如认识了舒湮。 当时的舒湮,早已在巴黎崭露头角,名声大噪,如同此时此刻的叶凉夕一样,以令人惊叹的艺术风格让国内外的艺术家关注不已。 只是,两人的认知,却也并非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叶清如和他的认识,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同样是风格大胆诡异的画风,叶清如偏向于异想天开,而舒湮更偏向于令人意外的表达。相似的人,要么相互排斥,要么相互吸引,而舒湮和叶清如,俨然是属于后者,舒湮被叶清如画作中充沛的灵韵吸引,叶清如被舒湮的鬼才吸引,两个年轻人,在对彼此的欣赏和爱慕中,渐渐从陌生人变成熟人,从熟人变成恋人,变成爱人。 他们拥有充沛的精力,或许是因为年轻,也或许是因为出于独绘画的热情,欧洲所有的一切都称为他们画笔下的风景。 他们在地中海海天明亮的色彩中,在西欧古典浓郁的乡村与城市,在北欧质朴自然的乡间,充分发挥了各自的天赋与才能,创造了大量的作品,而这些东西,一出现在欧洲的画坛之中,便留下让画界持久的惊叹,只是却谁也不知道,当人们惊叹于两个天才的画作的时候,却不知道,其中不少画作,是两人同时完成的,甚至就着同一个场景,取用不同的角度,像两个孩子一样比赛,看谁表现得更好。 甚至,两个年轻人,还带着一点好玩的小心思,舒湮学着也叶清如的风格画画,叶清如学着舒湮的风格画画,最后却署上彼此的名字去参加画展混淆一通,即便让人怀疑过,却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他们却在背后乐此不彼。 所以,有一段时间,不论是叶清如还是舒湮那段时间的画作,都有彼此的痕迹在里面,只是,外界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有过短暂怀疑觉得那些不完全是他们风格的作品,最后都不了了之,而这之后,却成为欧洲画坛上衍生出来的对两人绘画能力的一些故事。 不用半年的时间,叶清如和舒湮便见证了欧洲各地不少美景,他们共同见过欧洲黑夜朗然的星空,共同见过远郊湖面上撒下的第一缕阳光,共同见过雪山茫茫,万顷银装……朝夕、日月与星辰,河海、山川与湖泊,爱情与事业双丰收,日子浪漫快活得像是梦境一样。 天赋才能让他们相互吸引,性格生活让他们默契磨合,同时也激发了更多潜藏的天分。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不能十全十美,曾经的日子过得多么美好与平顺,后来,当矛盾爆发的时候,一切的破碎,就会变得多么让人无法接受。 以至于叶清如离开法国之后在彻底远离了画界,其中不乏跟这段充满了两人回忆的浪漫时光有关。那是她人生之中最辉煌明亮的一段时光,名气与爱情相辅相成,她所获得的最大的荣誉,每一丝每一点,都渗透了舒湮的影子,以至于当这一切破碎的时候,全部破碎,不留一丝痕迹。 当时的舒湮和家人都早已定居法国,父辈和祖父辈都是从事艺术创作方面的事情,母亲是音乐家,父亲是画家,追求艺术的父母对儿子的养育几乎也是放养政策,舒湮的性格之中带了父母的随和以及无拘无束,但叶清如是华人,她的家不在法国,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享受在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和浪漫快意之中,乃至说废寝忘食也不为过,在契合无度的生活当中,但面对真正的现实的时候,终归会打倒这一切。 舒湮和叶清如的分开,没有什么家庭阻碍、门户之见或者他人插足,就像很多年轻的情侣一样,哪怕生活过得再契合,也总是会有摩擦,而他们的摩擦,显然比一般人来得激烈。 他们在创作之中契合无比,但在创作之外的现实生活当中,却要面临所有人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两个年轻人都陌生的东西,而在这之前,还要面临叶清如国籍的问题,因为签证的问题她也不能长期在法国呆着,来回往返,长短逗留的问题总要面对,而这期间,但凡一点小小的矛盾,都可能成为年轻人不互相理解的矛盾源头。 年轻和骄傲,让他们不肯为彼此退让和妥协,叶清如想要回国,而舒湮想要呆在法国,无法调和的矛盾,在一次争吵之中,叶清如告诉舒湮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却在下一秒告诉他她将孩子打掉,并且决定回国的时候,让这对年轻的情侣,走上了一条决裂的道路。 “就这样,你妈妈离开了法国,再也没有回去过。” 叶凉夕静静地听着,舒湮的回忆里,并没有替自己开罪和辩解的意思,只是,像是回忆一样,将自己回忆之中,二十年前的一切告诉给叶凉夕,即便是平常的语气里,还能看得出来,在对细节的深刻记忆中,舒湮对这份回忆的珍重之意,在他回忆之中,叶清如和自己在法国度过的那段岁月,是真的美好,美好到叶凉夕这个二十年后的听众,也对父母那段时光感到羡慕。 “后来呢?”叶凉夕问。 舒湮叹了一口气,眸色之中带着悔恨和悲痛,“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当时跟你妈妈的争吵太激烈,我没有想到,她说要离开,第二天,就真的离开了,等我去找她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后来,我几番回国,却再也得不到你妈妈的消息,我留意过国内美术界的消息,得知她最后一次将自己的作品全数交给艺术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画界出现过。” 叶凉夕总算明白了,叶清如最后一次离开法国之后,为何再也不再美术界出现,诚如别人的眼中,当年她的妈妈,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既然她和舒湮分开了,决裂了,便不会再出现在舒湮的面前,也许,曾经的那段在欧洲一起作画的浪漫而美好的过往,也随着当时的分裂,变成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回忆。 如果是自己的话,叶凉夕想,她大概,也会走上跟叶清如一样的道路,从他们共有的领域消失,从此天涯,各自相安,不再过问。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妈妈最后一次离开法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参与美术界的任何事情,她折断了自己的画笔,此后再也没有画过一幅油画。” 叶清如走得决然,不给自己留一丝后路,可见当时对舒湮的怨恨,但是,她却又生下了叶凉夕,又可见对舒湮的爱,这种爱恨交织的情感,无人能看得出来,体会得出来,外界对她离开美术界的事情一阵唏嘘,都说叶清如浪费了自己的一身天赋,但却无人知道,这背后,是一个女孩,年轻时候唯一一份意气与骄傲,以及对曾经的感情的一种自我报复。 她在痛苦,也让舒湮痛苦。 如同,在此后的岁月里,舒湮的风格大变,画作之中浓郁的悲伤再也化不掉,在此后的岁月里,他感受到的成功越多,越是追忆那段那叶清如在一起的时间,越是被空虚和失落占据,却始终再也无法得到那个决然离开的女人的消息。 但是,在临终之前,叶清如终究还是面对了自己内心对于这份感情的忠诚,以及不愿女儿活在缺失父爱的阴影之中,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和这份已经消逝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所以,才有了留给叶凉夕的那本笔记本。 舒湮嘴唇微动,神色悔恨交加,“当年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那么坚决,能比较适当地处理好当时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妈妈一走了之,让你们母女,过得那么艰难。” 不难从舒湮的语气听到悔恨和悲痛,他说,“你妈妈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如果我当年能答应她,跟她一起回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也不会让你们母女和我分开二十年的时间,更不会让她离开画坛,浪费自己的天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小夕,能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你们的亏欠?” 从舒湮的嘴里听到爸爸这个词,叶凉夕感到一股奇异的陌生。 她其实并不想去质问舒湮什么,甚至也觉得没有必要去告诉他,因为父亲的缺失,让她从小到大,和叶清如经历了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或者,甚至也谈不上对舒湮的怨恨,因为,哪怕叶清如从来不跟她说她父亲是谁,却也从来没有说过她的父亲不好的任何话,所以,在叶凉夕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并没有对父亲的怨恨,小时候,会埋怨过,为什么别人有爸爸而自己没有,然后,在心里就会怪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爸爸,但是,更多的还是渴望爸爸出现,后来,叶清如临终之前,留下的那个本子,也彻底打消了叶凉夕心里对父亲不好的印象。 叶凉夕知道,她的妈妈,还爱着这个男人,不然,十多年如一日母女两人一起过日子,拒绝过不知道多少个想要成为她爸爸的人。 叶凉夕看着舒湮悔恨和悲痛的神色,低垂着着头,声音轻轻的,“我没有怨恨你,妈妈,其实也没有怨恨你……” 舒湮猛地抬头看她,“小夕……” 叶凉夕继续道,“小时候妈妈没有跟我说过你的事情,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一直有你,也许早年的时候,心里是怨恨的,不然也不会做得那么决然,但后来她告诉我,你和我们都有了彼此各自的生活,当年的事情,不论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翻了篇的,再去追溯,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她告诉我,让我也不用怨恨你,因为如果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你一定会对我很好很好,她还说,在她心里,你始终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舒湮的眼里带了希冀,甚至眼圈已经发红。 叶凉夕笑了笑,“我妈妈给我取了一个小名,叫叶一一。” 舒湮浑身一震。 叶凉夕继续道,“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小名,而妈妈也从来不这么叫我,只有在她临终的时候,才几次开口叫我这个名字,后来,我才知道,一一两个字,是两个唯一,她告诉我,说这是我爸爸当年说的。” “是我说的。”舒湮眼圈发红,不由得想起那段美好的岁月,他说,以后如果叶清如生了一个女儿,就给她取这个名字,唯一的宝贝女儿,和唯一的爱人。 叶凉夕沉默了,舒湮的眼里带了希冀,“小夕,你,你真的不怪爸爸?”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舒湮希冀的眼里,轻轻摇了摇头。 舒湮眼里惊喜,“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叶凉夕沉默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叫不出这一声。 她知道的,自己并不怪舒湮,但是,当二十多年没有的爸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即便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心里却更加升了一点委屈,也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低了头,没有做声。 舒湮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女儿原不原谅自己,跟愿不愿意认自己,其实是两回事,何况,确实是她对不起他们母女在先。 顿了顿,他还是道,“没关系,慢慢来,爸爸不求你现在就叫我,爸爸给你时间,让你慢慢适应。” ------题外话------ 所以,其实,舒湮和叶清如的分开,也并不是什么误会陷害啥的,这其实无关爱不爱的问题,只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生活的现实,诚如那句话,爱情很美好,现实很惨烈,他们还年轻,有太多需要磨合的地方,性格越是傲气的人,越是不懂得在这样的时候进行妥协,时间久了,感情就会被现实的东西消磨,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疯狂”的艺术家,嗯,毕竟我觉得艺术家是最不懂生活的人。   ☆、249 认爸爸(2) 下午,傅景湛来接叶凉夕的时候,叶凉夕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等回到了家里之后,她才跟傅景湛说了下午跟舒湮见面的事情。 等她静静地说完了,傅景湛就低着头,看她,看叶凉夕眉眼里略显的纠结。 叶凉夕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抬手把他的脸转到一边,“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 傅景湛失笑,握住她作乱的手,“那现在呢,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是什么感觉?” 叶凉夕鼓了鼓脸颊看他,然后泄气,“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怪他。” 虽然在舒湮面前还有所保留,在傅景湛的面前,叶凉夕明显更加能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慢慢道,“我不怪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妈妈也不让他找到我们,但他一发现了我和妈妈,就回国了,我本来并不抱什么希望了的,妈妈也说了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可是,现在发现,其实他心里一直有妈妈,这么多年,也是孑然一身,为了考虑我的情绪,也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傅景湛听到这里,就知道叶凉夕心里的想法了。 其实,傅景湛了解叶凉夕,甚至比叶凉夕更加明白她这个时候的心情,她敬重舒湮,加上对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只要舒湮的出现不是对她造成伤害,她就不会不接受这个父亲,而现在所有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面对这样突兀的转变而已。 这本不是什么问题,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而已。 叶凉夕心里终究是渴望父亲这个角色的,哪怕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明显了,但却成为一件遗憾和磨灭不去的执着,傅景湛虽然说要给她所有缺失的宠爱,但是心里明白,给的再多,也弥补不了一些不能代替的感情。 叶凉夕抬头看她,“你说我现在这样,会不会让他很难过啊?” 她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转变太快了,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感觉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叶凉夕语气里略微带了一点苦恼。 傅景湛颔首低笑,深为认可地点头,“嗯,没关系,他不好,我们就不认他,你不想,他再好,我们也不认他。” 叶凉夕愣了一下,被傅景湛这句话逗笑,“你这么这样啊,说来说去,就是不认了是么?” 傅景湛笑,“你不是没有准备好么,那就不理这件事了。” 叶凉夕伸手去打他,“傅先生,按照人之常情,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开导我,告诉我类似花时间好好适应一下,慢慢来这种话么?” 傅景湛低低笑开。 叶凉夕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其实已经表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不由得笑开了。 她小声哼了一声,这个人啊!又给她下套! 像是喟叹了一番,傅景湛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女婿跟老丈人都是天生的敌人么?我可不希望你多了一个什么爸爸来给自己添堵,而且,这个爸爸,一开始就是你这么敬重的人,你看,你现在都开始维护他了。” 叶凉夕哭笑不得,“你乱吃醋!那是……那是爸爸!” 傅景湛继续喟叹,“好像已经料到以后的生活了……” 叶凉夕:…… —— 叶凉夕和舒湮说清楚了之后,便没有刻意避开舒湮,毕竟,舒湮可以做自己的爸爸,这本就是一件好事,只是,后面这两天,没有舒湮的课了,她在学校却也见不到人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才从隔壁班那里知道了消息,舒湮生病住院了。 他可能有些受不了帝京的冬天,隔壁班说是这两天舒老师发烧发热,住院了,不能来上课,叶凉夕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舒湮就在市医院。 犹豫再三,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下午结束了第一节课,叶凉夕就打车去了市医院。 到了医院,又问询了一番才找到舒湮的病房。 之前来的时候,是因为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到了之后,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叶凉夕咬了咬唇,想着,来都来了,便朝着病房的楼层过去。 舒湮住的是独立病房,叶凉夕在病房外面,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声音略带虚弱地应了一声,她按下门把,门打开的时候,舒湮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叶凉夕,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眼里划过一抹惊喜,“小夕?” 他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但他手上还吊着药水,叶凉夕两三步走过去,“您好好躺着,先别起来了。” 舒湮脸上都是惊喜,听到叶凉夕这么说,忙应下,“好,好,好,我躺着,你坐,你坐。” 叶凉夕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她坐下之后,舒湮显然很高兴,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这几天气温下降太厉害,不小心就被感染了,医生说了没有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叶凉夕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闻言轻轻点头,“嗯,我听到隔壁班的同学说你生病住院了,不能去上课,我也不知道您怎么样了,就过来看看。” “其实没什么事的,只是医生看我有些发烧,建议我留在医院观察观察,明天就能出院了。”舒湮反复解释。 舒湮是真的发烧了,并且还伴着咳嗽,才说了这么两句,就开始咳嗽起来,叶凉夕见他这样,赶紧拿起旁边的水壶倒水,却发现水壶里面已经没有热水了,只有一口半温的凉开水。 她倒出来给舒湮,“先喝口水缓缓。” 舒湮接过杯子,喝下了一口水之后,还没有马上舒缓过来,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叶凉夕站在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您怎么样?” 舒湮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有些激动,“我没事了,没事,你啊,别在这里呆太久,感冒容易传染,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学校。” 这种时候,还说这样的话,叶凉夕莫名觉得有些赌气,拿了旁边的热水壶,“我去给您接开水。” 她说着,就拿走了热水壶,舒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而后才缓缓笑开。 叶凉夕很快打了开水回来,看到舒湮桌子上的药,拿起来看了一下,“您今天吃过药了么?” “刚才准备吃的。” 叶凉夕听明白了,按照用量和说明,在给舒湮抠了两片药丸出来,又倒了一杯开水给他,“您先吃药吧。” 舒湮很听女儿的话,接过药丸就就着开水喝下去了。 随后,病房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叶凉夕反而不知道该跟舒湮说什么了,面对女儿的沉默,舒湮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担心她抵触,一时也无话。 沉默了好久之后,护士过来给舒湮换药,换过药之后,舒湮抵抗不住病体,渐渐睡了过去,期间,叶凉夕去问了医生一些舒湮的情况,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建议舒湮再留院观察一晚。 叶凉夕这才放心,她再回来的时候,舒湮还在睡着,叶凉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舒湮的药水,估算了一下时间,最后给傅景湛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要去学校接自己了。 然而,过了半个多小时候之后,傅景湛还是出现在了医院,彼时,舒湮已经醒过来了,医生正在过来拔针并做检查。 傅景湛也刚刚到来,见到两人都出现在这里,舒湮愣了一下,傅景湛对她点了点头。 最后,安排了护工,给舒湮买了晚餐之后,两人才离开。 离开之前,叶凉夕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明天再来看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您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舒湮一整个下午都在感受女儿对自己的照顾,此时只觉得感慨交加,又惊又喜,几乎叶凉夕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最后,叶凉夕还是道,“那,爸爸,您好好休息。” 听到叶凉夕这句爸爸,舒湮脸上惊喜过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好,爸爸一定好好休息。” 叶凉夕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跟傅景湛一起离开了。 跟舒湮相认的时期,叶凉夕最后还是告诉唐如雅了。 唐如雅得知了这件事,却显得并不是很高兴,毕竟她还记得,自己的小师妹,当年就是因为舒湮而折断了自己的画笔,远离帝京,不再作画的,怎么想,她都对舒湮带着一点意见。 但他毕竟又是叶凉夕的生父,便是这样,唐如雅也不能如何,只是不太待见这个亲家。 但是,最后,两人还是约了时间见了面,至于交谈了什么内容,便无人知道了,只知道,话题是关于叶清如的。 而如今叶凉夕是傅景湛的未婚妻,舒湮既和叶凉夕相认了,还是要跟傅家的人见一面的,最后,双方约了时间,一起吃了一段饭。 叶凉夕和舒湮两父女相处虽然还不是特别自然,但是,却也不会有太生疏的地方,父女两人选了一个周末的时间,一起回B市看了一次叶清如。   ☆、250 你想不想跟爸爸去法国?(1) 与舒湮相认之后,对叶凉夕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太适应,但舒湮本就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过不了多久,父女两人的相处就渐渐恢复正常了,父女两人,时不时也一起吃个饭。 只是,在学校,叶凉夕对舒湮的称呼,都是称舒老师,所以,除却副校长这样的知情人以及王教授等少数人之外,竟也没有人知道叶凉夕和舒湮是父女关系,只是,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大概许多人都会高呼这个世道不给人活路了。 毕竟,这对父女,可算是强强组合了。 而舒湮悔于二十年不知道女儿的存在,自从与叶凉夕相认之后,便一个劲地想要补偿更多,什么好的东西都想要往叶凉夕这儿送,导致叶凉夕也是没有办法。 刚刚开始的时候,傅景湛还能接受,毕竟父亲想要补偿女儿嘛,他当然不会拒绝,但是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就开始不满了,毕竟,自己的媳妇儿多了一个老爸,时间、精力就会被分走,实在让人不爽! 而舒湮想多一些时间跟女儿在一起,但是,傅景湛和叶凉夕如今又住在一起,虽然他常年生活在法国,已经被西方的文化侵染了不少,能保留下来的传统也仅仅放在绘画创作之中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古今中外,大抵所有父亲的心都是一样了,那就是无论女婿有多么好,总觉得配自家的小棉袄,怎么看,都是一个大猪蹄子,尤其舒湮刚刚认回了女儿,更不想让女儿那么早就嫁出去,即便两人已经订婚了。 这天晚上,父女两人约好了一起吃饭,傅景湛听到叶凉夕又跟舒湮一起去吃晚饭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一周,叶凉夕已经第三次跟舒湮一起吃晚饭了,自从舒湮出现之后,他发现自己跟叶凉夕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不少,于是当即决定,说自己到时候下班了也过去。 舒湮听到以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叶凉夕表示自己好为难,她感觉自己像是那个夹在婆婆和儿媳妇之间为难的丈夫似的,不过,这个想法以出来,她就甩了头,太可怕了! 但是下午有一个临时的会议,傅景湛下班的时候被临时拖延了一点,叶凉夕和舒湮便当先过去。 已经十二月份,叶凉夕参加欧洲艺术展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回国内,但是,舒湮却能提前知道,“欧洲艺术展那边,我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舒湮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份自豪,掩饰不住的骄傲,“小夕,你对自己的评价如何?” 叶凉夕给舒湮倒了一杯热茶,“爸爸看起来这么高兴,我好像已经不用猜了,应该是一个让你感到满意的成绩。” 舒湮朗声笑,“自然,在我的眼里,我的女儿永远是最好的。” 叶凉夕弯眼笑,“这么说来,爸爸才是最厉害的。” 舒湮含摇头失笑,“你啊,爸爸当年第一次参展的时候,可没有你现在这么受人瞩目。” 叶凉夕眨眨眼。 舒湮笑道,“银奖。” 叶凉夕愣了一下,但神色却不见太多的惊喜。 舒湮见她这样,问,“怎么,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 叶凉夕摇了摇头,“我其实是想知道,这些国际艺术展的评奖机制是什么,我参加过的国际画展不多,但是,每次的成绩,都让我感到意外。” 舒湮解释,“这些艺术展,可能除却展览的总评委变动比较小之外,每年的评委都不一样,而总评委的作用不在于评选作品,而是组织评委,制定规则,不一样的评委,对作品的认识和感知度就会不一样,创作主题、作品隐喻、笔法技巧等方面,都是评选的时候要考虑的东西,在国际上,不管是大型的还是小型的艺术展、画展,评选机制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差别的是人对作品的认知和感觉。比如说,巴黎美展,这几年来,巴黎美展的评委,越来越趋向年轻化的评委群,而任何领域其实都是在变化着的,人们的审美和领悟美的能力,也会随着改变,何况,国内和国外,对美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别。欧洲艺术展虽然听起来范围更宽泛,但美术界的人,仍旧以巴黎美展为圭臬,你能在欧洲艺术展中获得评委青睐,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凉夕听着,大约是明白了,开玩笑道,“好像我赶上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时代。” 舒湮笑道,“也并不能这么说,因为你的天赋,确实是有目共睹的,你很敏锐,作品表达的张力往往让人感到惊喜,而最重要的是,兼具了东方画与西方画的美,让人耳目一新,这才是你的天赋和优势所在,每一年每一种画展都少不了许多资历深厚的画家,但往往是因为资历深厚,容易陷入既定的框架之中,这是每一个领域的通病。” 叶凉夕听着,若有所思。 舒湮笑了笑,“欧洲那边,很快就会跟你联系,今年,跟爸爸一起去法国吧。” 叶凉夕眨眨眼,舒湮继续道,“既然把你认回来了,便一起回法国见一见你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叶凉夕瞬时惊讶了,舒湮道,“你爷爷奶奶也是华人,而且他们都是很传统的华人,现如今定居在法国,我前些时候已经告诉了他们找到你的消息了,他们都很想见你。” 叶凉夕闻言,笑着答应下来,“其实,就算不是为了画展的事情,我每年也是都去一趟法国的。” 舒湮一下子明了,语气带了那么一点不服,“因为傅家那边?” 叶凉夕笑着点头,舒湮叹了一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叶凉夕,“小夕,你有没有想过出国进修?” 叶凉夕抬眼去看舒湮。 舒湮继续道,“以你如今的能力和天赋,国内的环境已经无法给你提供更大的益处,如果没有更好的发展环境,你后面的发展就会变得缓慢,以至于停滞,爸爸申请回国一年,一方面是为了你们母女,另一方面,也想研究一番国内的油画的发展情况,明年夏天,就不能常驻国内了,我想,你能不能跟我去法国,巴黎美院,一直很欣赏你。” 叶凉夕抿唇,“您明年夏天就要离开了?” 叶凉夕皱眉,舒湮本就是华裔,她一时有些无言,舒湮道,“虽然你跟景湛订婚了,但你也还有两年的时间才能毕业,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出去深造,多亲身见识国外艺术界的氛围,对你而言,将会有很大的提升,你会比现在更加开阔。” 叶凉夕低垂了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包厢地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傅景湛刚好到了。 叶凉夕一下子站起来,一扫刚才和舒湮谈论这个话题时候升起来的纠结和犹豫,“你来了?” 傅景湛进来,无意往舒湮那边看了一眼,笑了笑,“是不是等了很久?” 叶凉夕道,“也没有,刚刚跟爸爸来了一会儿。”她给傅景湛倒了一杯热茶,“冷不冷?” 傅景湛先跟舒湮打了一声招呼“爸。” 舒湮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臭小子,他家闺女还没有嫁过去呢,才刚刚订婚了,就一口一声爸地叫着,他还记得当日傅景湛毫不客气地来找自己谈话的模样。最终,在女儿的视线之中,舒湮还是掀了一下眼皮,嗯了一声。 显然的,傅公子并不觉得自己得罪了泰山大人,这声爸,叫得跟叫傅远博似的。 傅景湛不以为意,这才坐下,拿过叶凉夕倒的热茶,放在唇边喝了一口,“不冷。” 然后他放下杯子,问叶凉夕,“刚才在跟爸说什么?” 叶凉夕弯眼笑,“爸爸说我的画又获奖了。” 傅景湛却并不意外,笑道,“今年继续陪你去领奖。” 叶凉夕点头,看了看舒湮,又笑道,“爸爸说了,今年要带我回法国。” 傅景湛扬了扬眉,转头看了一眼舒湮,又看叶凉夕,不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那一点点不爽。 叶凉夕进一步解释,“要回去见爷爷奶奶。”说到这里,叶凉夕转头去看傅景湛,“爸爸,到时候,景湛是不是也要去?” 舒湮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不情不愿,但还是在女儿殷切的目光中点头,“你们既然已经订婚了,自然还是要见一面的。” 傅景湛颔首笑,“到时候我安排,让双方的长辈一起聚一聚。” 叶凉夕点头。 傅景湛来了之后,叶凉夕的注意力就占去了大部分。 于是整个饭桌上,舒湮已经不奇怪地看着傅景湛照顾女儿吃东西的样子了,他一切举动都自然而然,看得出来,是做惯了的,连叶凉夕的一些小习惯都能照顾到,舒湮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让叶凉夕出国是真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想让她获得更大的发展,但是刚才提及这个话题,叶凉夕的犹豫,显然并不是对出国的犹豫,而是因为他要离开而起的纠结,而这背后最大的症结便是傅景湛。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傅景湛先送舒湮回了帝京大学的教师别墅区,然后才驱车带叶凉夕回去。 回去的路上,傅景湛似乎心情不太好,叶凉夕时不时转头去看他,眨了眨眼,决定,嗯还是先回家再问问吧。 不过不等她主动开口问傅景湛,傅公子显然自己就先忍不住了。 两人才刚刚进门,叶凉夕正打算换鞋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动作一顿,傅景湛不声不响拿着下巴去蹭她的肩膀。 “你怎么啦?”叶凉夕决定,好好的,温柔地说话。 傅景湛声音发闷,“我们两个这一周都没有怎么好好在一起吃过饭。” 他还侧重强调了一下“两个”这个词。 叶凉夕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道,“昨天不是才一起么?” 傅景湛记性非常好,“星期一,星期三,今天星期五,都没有!” 叶凉夕:“……” 她只好挣扎了一下,转过来,谨慎地回答,“怎么没有,那时候是我们跟爸爸一起吃饭啊。” 傅景湛一副郁闷的模样低头看叶凉夕。 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被看得一阵心虚,真是极少看到傅公子这种模样,每次这样她都要绞尽脑汁哄人。 不行!那就只好撒撒娇咯,她抱住傅景湛的腰,开始拿着脑袋去蹭他的胸膛,“这是爸爸嘛,我们跟爸爸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别这样嘛……” 傅景湛低哼,像是喟叹了一声,“感觉你被人抢走了!” 叶凉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但又生生忍住了,红着一张脸。 傅景湛脸色就不好了,咬了咬牙,把她提起来,放在玄关柜子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叶凉夕轻咳了一声,凑过去亲他的脸颊,“傅公子没有安全感了哦?” 傅景湛眸色暗了暗,低了头,吻住她,唇齿交缠,呼吸难分。 叶凉夕乖顺地任由某个吃干醋的男人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等到分开的时候,傅景湛又忍不住凑过去,轻啄了几下她湿漉漉的嘴唇,语气带了难得的霸道,“你只能喜欢我,只能爱我一个人。” 叶凉夕心里忍着笑,为了安抚小气的某人,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小声道,“嗯!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人,别的什么人都不及你,画画不及你,好吃的也不及你……” 傅景湛唇角微微勾起,但还是不满,不忘记,“还有呢?” 叶凉夕眨了眨眼。 傅景湛光明正大提醒,“还有那个老男人!” 叶凉夕人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后背,“那是爸爸!” 傅景湛眯了眯眼,“你还说别的什么人都不及我?” 叶凉夕瞬时无语,“爸爸不一样嘛,不能一概而论的。” 傅景湛喟叹一声,神色难过,“我果然已经被退位了。” 叶凉夕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音,就着坐在柜子上的姿势,抱住傅景湛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的身上,“你才不会退位,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全世界,谁也不及你,爸爸是亲人,你是爱人。”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傅公子,他扬了扬眉,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走,“我记住了,我是爱人。” 他的语气在某个字特别加重了音节,心情愉悦了不少,“夫人钦定,绝不辱使命!” “呀!”叶凉夕脸一红! 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 这顿饭的一周之后,校园网上果然挂上了叶凉夕在欧洲艺术展获奖的消息,当然,本次获奖,她并不是帝京大学唯一的一个人,学校也有另一个老师参展了,只不过,叶凉夕获得的成绩,却比那位参展的老师更多。 毫无疑问的,叶凉夕果然又掀起一层巨大的风浪。 便是那位老师,面对同僚的玩笑,也开玩笑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叶凉夕是后生可畏,这美术界,是已经为她留了三分之地了。 为此,不少人羡慕不已。 她才刚刚进了工作室,工作室里的其他人就纷纷向她祝贺了,叶凉夕笑着一一应下,一般这种时候,大家都会撺掇她请客吃饭,叶凉夕也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当即便答应下来,中午一起出去吃一顿,工作室里的人也都欢呼一通,刚好,宿舍那边,宁攸和肖雪也闹着要让叶凉夕请客庆祝一下,叶凉夕想着,反正左一帆也在工作室里,两边都有交集,请客的话,就一道请了。 在群里问询了一遍,宁攸和肖雪当即赞成,宁攸还表示,要带家属,叶凉夕当然不会反对。 等解决完了一切,温言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大家一副兴奋的样子,心下了然,“这么高兴,是不是夕夕又请客了?” “温师兄,你来的正好,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啊。” 温言笑着应下,“也好。” 他走过来,跟叶凉夕道了一声恭喜,“夕夕,恭喜。” “谢谢温师兄。” 确认了请客事宜之后,其他人都赶紧回到画架前。 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一杯开水,温言坐下来之后,便看到叶凉夕在手机上搜店,他在旁边坐下,笑道,“这帮人,逮着了机会,就让你请客。” 叶凉夕笑,“也没有啊,反正大家都是聚在一起,平时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 温言笑,一会儿之后,他才道,“我前段时间有些忙,并不怎么出入工作室,昨天才听王教授说,你和舒先生……” 叶凉夕并不隐瞒,“温师兄是不是也感到很意外?” 温言点头,“确实挺意外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位美术界的泰斗,会和叶凉夕有这样渊源,如今,她是舒湮的女儿,想必,以后美术界这条路上,他能帮到的,也是有限的了。 中午时候,大家一起去吃饭,双方其乐融融,饭席上,左一帆和肖雪被打趣了一整顿饭的时间,一顿饭下来,饶是左一帆再镇定自若,也不免多了一些不好意思,肖雪更是羞愤难当,在桌底下暗戳戳地给叶凉夕发消息,表示以后再也不来吃这种鸿门宴了。但叶凉夕知道,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吃货雪还是会来的。 饭桌上谈笑风生,大家无拘无束都在畅谈,这份愉快的时光,大约会成为很多年之后,磨灭不去的回忆,毕竟人生在世,三五好友,便是最理想的状态。 十二月过后,学校也进入了期末考试的时期。 这天下午放学之后,叶凉夕从教师别墅区出来,刚好在门口撞见了从另一条路出来的文茵茵。 文茵茵看到叶凉夕的时候,神色错愕了一会儿,“夕夕?” 叶凉夕笑了笑,“茵茵。” 文茵茵错愕,一下子失口问出,“你怎么会来教师宿舍区?” 问完了之后,她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解释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来这边找老师么?” 叶凉夕点头,“嗯,你呢?” 两人说着一边往外走,文茵茵咬了咬唇,垂下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屈辱,“我找了李教授做指导老师,来这边让李教授帮我看看我的画。” 叶凉夕了然地点头,两人出了教师别墅区之后,文茵茵才问,“夕夕,我听说,舒老师很欣赏你。” 叶凉夕一笑,不置可否。 文茵茵继续道,“我好像看见你来了几次教师别墅区,你经常来这边找舒老师么?” “也不算经常,偶尔会过来,怎么了?”叶凉夕转过头。 文茵茵一顿,“没什么,只是问问。” 她说着,往前看了看,看到前面一辆车子,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最后伸手指了指,“那是傅景湛的车子吧,他来接你了。” 叶凉夕看过去,果然看到傅景湛的车子,再转回头看文茵茵。 文茵茵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突然的视线之中,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首先移开了视线,“你快走吧,免得让傅景湛等久了。” 叶凉夕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文茵茵轻声道,“再见。” 最后,看着傅景湛离开的车子,文茵茵咬了咬唇,眼里掉出一串泪珠。 她匆匆回到自己在学校外面的公寓之后,一进门,就冲向浴室,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就响起来。 这一澡,不知洗了多长的时间,直到水声停止,浴室里传来压抑的哭泣的声音。 文茵茵想起一个小时之前,在李教授家里,发生的事情,那只手攀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她心里是抗拒的,但最后,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她想要的机会,对方可以可以得到。 她想要的机会,太多了,她想要出国,想要被人关注,想要让自己的作品得到别人的认可,想要在帝京站稳脚跟,可是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   ☆、251 爷爷奶奶(2) 随着期末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叶凉夕的寒假,就这么到来了。 在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傅远博夫妇和傅老爷子就前往法国了,自她放假开始,法国那边,傅迎雪几乎是每天至少两个信息的轰炸,让她赶紧来法国,叶凉夕一边心虚地应很快很快就过去了,一边又在这边毫无负担地等傅景湛处理完了公司的事情。 舒湮也提前回法国那边了,临走之前,本来想带着叶凉夕提前离开的,但是,被傅景湛一阵无赖的“小人举动”扣留了下来。 傅公子给出的理由是,好不容易放假了,忍心留他一个人在国内独守空房么? 叶凉夕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留下来,舍不得傅景湛一个人,对此,舒湮离开之前,无奈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 此时,叶凉夕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 电话一被接起,傅迎雪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传过来,“夕夕啊,你什么时候来法国啊,我已经在这边等你等了好久,望穿秋水,度日如年……” “我哥那个变态,成天霸占着你,你不能这么惯着我哥的啊……” “距离产生美啊,小别胜新婚,你成天跟我哥在一起,这样不行的,你要适当离开,让我哥看不见摸不着,这样才能保持生活的激情……” 像前几次一样,傅迎雪一打电话给叶凉夕,就开始噼里啪啦撺掇叶凉夕快来法国,虽然知道撺掇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但在年底时候便结束了自己的音乐演奏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开始撬自己哥哥的墙角。 一连说了好几蹿之后,傅迎雪终于觉察,沉默的电话那头的异样,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哥哥,不会在你旁边吧?” 电话那端,傅景湛的声音传过来,“傅迎雪!” 傅迎雪手一抖,“啊,这是哪里,我是谁,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 在电话被挂断之前,傅景湛不紧不慢地道,“下次再乱打电话乱说话,收拾你!” 傅迎雪哇哇大叫地挂了电话,心里不断腹诽,老男人,尤其是占有欲那么强的老男人太可怕了! 夕夕的生活简直是暗无天日! 叶凉夕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傅景湛不善地盯着自己的手机,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傅景湛转头问她,“平时傅迎雪打电话都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呃……”叶凉夕一顿,心里默默为傅迎雪哀叹,惹上了你哥哥,小雪,你好自为之吧。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扭头去了衣帽间收拾衣服,叶凉夕愣愣地站在原地,这……这怎么又突然傲娇了呢? —— 傅氏的年会过后,叶凉夕和傅景湛就飞去法国了,彼时,距离国内的春节,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欧洲艺术展的颁奖典礼,时间在农历春节之后,并不着急。 到达法国之后,叶凉夕当务之急就是去见她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爷爷奶奶。 听舒湮的话,舒家爷爷奶奶一个是音乐大师,一个是美术大师,虽然舒湮已经提前说了两位老人都是很和蔼随和的老人,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叶凉夕多少有些未知的忐忑,但不想,见面的时候,一切出乎意料之外。 舒湮曾经提及,舒爷爷舒奶奶虽然定居在法国,但是都是很传统的华裔,当时,叶凉夕并没有把这句话记在心中多少,但真正见到人之后,方才感觉到。 因为早先就知道舒湮会带着叶凉夕回来了,两人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两位老人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看起来仍旧精神矍铄,舒奶奶穿着一身旗袍,舒爷爷穿的也是唐装,两位老人家都带着眼镜,气质是十足十的华人气质。 叶凉夕一进门,两人老人家就看过来了,说的也仍旧是纯正的中文,“小夕回来了?” 是舒奶奶首先开口,舒湮依旧是儒雅的模样,“爸,妈,我带小夕回来了。” 叶凉夕和舒湮对视一眼,老人家已经几步迎上来,站在叶凉夕身边不远处的,语气带着笑意和赞赏,不难听出那一点疼爱的意思,“唉,真是标志的小姑娘,奶奶的孙女哟。” 因为不太熟稔,加上又是自己的亲人,叶凉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叫人,“奶奶。” 舒奶奶显然很高兴,笑着应下来,“唉!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说着就上前来拉住叶凉夕的手,舒爷爷依旧坐在沙发上,一身灰白色唐装的老人,看起来还有些严肃,但叶凉夕一进门之后,目光就往这儿看了。 叶凉夕被舒奶奶拉着走过去,站在舒爷爷的面前,打了一声招呼,“爷爷。” 舒爷爷静静看了她好几秒钟,然后才轻轻笑了出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和蔼并且柔和了好几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也不是什么需要大型操办的事情,两位老人家显然很喜欢叶凉夕,并且早就知道了叶凉夕的名气,叶凉夕一回来,舒奶奶就拉着她说话,从老人家不停的话语里便能知道她心情有多么愉快。 两位老人家问了叶凉夕一些成长过程中的问题,叶凉夕都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但两位老人还是心疼不已,直怪舒湮年轻的时候做事太没有分寸,委屈了她这么多年孤零零地长大,叶凉夕只能安抚两位老人家,后来又说起了叶凉夕住进了傅家,跟傅景湛订婚的事情,两位老人便第一时间提出了要见一见傅景湛。 舒奶奶看孙女的语气里,说起傅景湛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模样,不由得问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瞧把我孙女给夸的,跟奶奶说说?” 被老人家这么打趣,叶凉夕不好意思,想了一下,笑道,“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舒奶奶一脸打趣地看她,叶凉夕笑了笑,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很有责任心,很担当,也很温柔,他很照顾我,很包容我,对我也很好,是除了妈妈之外,陪伴我最久的人,帮我解决了很多难题,往往能想我所想,也想我所未想到,总是把我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舒奶奶听着孙女的解释,不由得打趣,“那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在我孙女的眼里,大概没有人比她刚好了是不是?” 叶凉夕低头笑,“奶奶!连你也来打趣我是不是?” 舒奶奶笑得开心,脸上的都笑出来了,“好好好,不打趣不打趣,那你可要早些把这么好的孩子带给奶奶看看,让奶娘看看谁这么好,这么早就把我家孙女拐走了!” 叶凉夕羞愤,“奶奶!” 房子里,只响起舒奶奶开心的笑声。 一家人见面,相谈甚欢。 后来,舒爷爷和舒奶奶第一时间把孙女留了下来,叶凉夕自然也不拒绝。 晚上临睡之前,跟傅景湛通话的时候,她显然心情很好,“爷爷奶奶都很喜欢我,两位老人家可好了,先前我还有些忐忑,真是想多了。” 傅景湛笑,“早就告诉过你,不用担心的,你这么好,他们怎么会不喜欢,恨不得自己有这样好的孙女,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凉夕小声嘀咕,“那是你觉得,只有你觉得我哪哪都是好的。” 傅景湛低笑,“我当然觉得你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叶凉夕抿着唇笑,“咦~” 两边的电话里,在一阵轻笑之后,就安静了几秒钟。 直到叶凉夕低声叫了傅景湛一声,“景湛……” “嗯?”傅景湛应她。 叶凉夕道,“感觉自己现在好幸福啊,有爸爸,有爷爷奶奶,有你,还有我们的爸爸妈妈,幸福得像是不真实的,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的家人。” 她语气有些动容,尤其是今天,跟舒爷爷和舒奶奶相处的时候,更是有这样深刻的体会。 电话那一头,傅景湛听她这么说,唇角微微勾起,“没有什么不真实的,凉夕,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以后,你还会更加幸福。” 叶凉夕低低笑开,想起今天舒奶奶问她的关于傅景湛的事情,笑道,“你什么时候来见爷爷奶奶啊?” 傅景湛不答反问,“要在那边住多久?” 叶凉夕想了一会儿,“爷爷奶奶要留我,我当然要听他们的话,也不知道会住多久,反正要好几天呢,老人家这么高兴,我总不能拒绝吧,何况,这是回家呢。” 傅景湛“呵”了一声,“这么说,你就忍心留我独守空房?” 哼!又是这句话,叶凉夕在心理腹诽,当年表面上还是说,“也就几天啊……” 傅景湛扶额,“几天……” 叶凉夕在电话那头笑,傅景湛磨了磨牙齿,“明天就去把你拐回来!” 叶凉夕原以为傅景湛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傅景湛真的就来拜会舒爷爷和舒奶奶了。 叶凉夕自己不知道,但是,显然,舒爷爷和舒奶奶是知道的。 叶凉夕带着傅景湛提着大包小包地进来,一边小声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来啊?” 傅景湛失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么?” 叶凉夕瘪瘪嘴,“那是开玩笑!” 傅景湛就笑了,“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说,我怎么忍受你不在的日子?” 叶凉夕瞪了他一眼,舒爷爷和舒奶奶看着两个年轻人在门口慢吞吞的磨蹭,笑道,“小夕,怎么不把人带进来。” 叶凉夕再次瞪了一眼某个笑得开心的人,往里面应了一声,“就来了就来了。” 舒爷爷和舒奶奶看起来很开心,但是,舒湮看起来就不见得多么开心了,尤其是看得叶凉夕回来的第二天就忍不住上门拜访的傅景湛,只觉得心疼,又不爽,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傅景湛被叶凉夕带进来,客气有礼,跟两位老人家打招呼,“爷爷,奶奶。” 这也算是舒奶奶第一次见傅景湛,看长得这么英俊的年轻人,第一眼就觉得满意得不行,笑着应下来,“唉,我们小夕说得没错,果然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好得不得了,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傅景湛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叶凉夕,扬了扬眉,眉目愉悦。 叶凉夕捂脸,唔,奶奶真是太爱玩了,看的都是什么小说戏词!她明明没有这么说的! 舒奶奶笑道,“快坐下,快坐下。” 傅景湛坐下来,“打扰得很唐突,还望见谅。” 舒奶奶摆手,“什么唐突,你跟小夕订婚了,就是我们的家人,就要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这就是回家,什么打扰不打扰,没有这种说法,你来了,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 傅景湛笑,“谢谢奶奶。” 舒奶奶笑着跟傅景湛说了几句话,问了一些傅景湛在国内的事情,傅景湛都简单地回答了,舒奶奶感叹,“那平时应该是很忙的啊。” 傅景湛点头,“是有些忙,不过以后我会尽量多匀一些时间来陪凉夕。” 舒奶奶听到他这么说,更是高兴,“陪伴是陪伴的,但是,男人以事业为重也没有错,何况,你还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不过啊,最重要的是要相互体谅,就像我跟她爷爷一样,从年轻到现在,就是要相互体谅的。” 傅景湛应下,“奶奶说的是。” 谈及傅景湛的家人,舒奶奶就议题,“那要尽快安排见一面了。” 傅景湛顺从接口,“我家人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看您这边,如果可以的话,我尽快安排两家人见面。” 舒奶奶对傅景湛的周全非常满意,“我这边啊,都有时间,你看,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后天都可以,如何?” 傅景湛笑着应下来,“我爸妈很早就希望能见见你们了。” 一晚上,傅公子对于初次见面的舒家爷爷和奶奶都非常客气有礼,简直比在傅老爷子面前做得还要好,两位老人家非常高兴,留下傅景湛吃了晚饭之后,又留着他说话之后,才放傅景湛离开。 叶凉夕送傅景湛出么,出了门之后,没有老人家的视线了,她才扶着傅景湛的胳膊笑,“傅公子,你今天表现得这么这么好啊?” 傅景湛扬了扬眉,扶住她,“当然是为了尽快把你带回家。” 叶凉夕打了他的胳膊一拳,傅景湛感叹,“真想现在就把你带走啊。” 叶凉夕笑道,“我第一次回来,第一次见爷爷奶奶,要多陪陪他们嘛。” 说完,她伸手抱了抱傅景湛,“就几天,就几天而已,到时候,我就天天陪你,好好补偿你。” “要补偿我,天天陪还不行。” 听得懂某人的话外之音,叶凉夕隔着一层毛衫咬了一口傅景湛,傅景湛岂会轻易放过人,侧了身,把人压在车子和自己的中间,一记深吻。 最后,傅景湛离开之后,叶凉夕捂着一张红彤彤的嘴巴,欲盖弥彰地在奶奶一脸了然的视线中回了自己的房间,好一会儿之后才出来,一出来又被奶奶调侃一句女大不中留。 傅景湛果然很快就安排了两家人的见面,见面果然很开心,尤其舒奶奶知道了傅迎雪就是那个在欧洲小有名气的小提琴家,而她自己又是做音乐的,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两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 叶凉夕依旧被带回了爷爷奶奶家,被自家爷爷奶奶带出去见了几个朋友之后,舒奶奶终于在傅景湛隔三差五给叶凉夕的电话之中,笑着让傅景湛把叶凉夕带走了,说不用她这个年轻人陪着他们老人家。 到了此时此刻,叶凉夕才知道,某人这么急切的见面和示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连爷爷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傅景湛对此当然非常高兴,而他的目的,便在这个地方。 在傅家过完年之后,不几天就是欧洲艺术节的颁奖典礼了,叶凉夕应邀出席,傅景湛陪同,当她站在领奖台上,像上一年那样,再次引起一番轰动的时候,不仅美术界,艺术界的人,从此,都记住了这个名字,记住了这个华人女孩。 但大概不会有人发现,当站在颁奖台上的女孩,光彩熠熠的时候,观众席之中,一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眸,盛满爱意与自豪,如缀星光。   ☆、252 解你烦忧,念你欢喜(1) 欧洲艺术节的颁奖典礼过后,叶凉夕和傅景湛告别了舒爷爷和舒奶奶之后,就跟回国了。 回来之后,叶凉夕奇异地发现了傅景湛的一个小动作,嗯,傅先生似乎对于日历突然产生了某种小小的偏爱。 他们的公寓里有一本日历,是年初的时候,因为网上大量热炒日历,不少制作精美的日历本纷纷出现,叶凉夕便也买了一本放在家里,就放在电视柜上,只是,日历虽然买回来了,撕了还不到一周,新鲜劲就过去了,所以,平时,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傅景湛都不太在意这本日历本,有时候,甚至好几天也不曾撕过日历,何况中间还有一次法国之旅,这本日历本很快就被它的主人彻底遗忘了。 只是从法国回来没有几天,这日历本就神奇的被挪去了傅景湛的书房,放在书桌上非常显眼的位置。 每天,日历本都被撕掉一张,叶凉夕觉得奇怪,但是她见到日历本想起要问傅景湛的时候,傅景湛已经去上班,等傅景湛回来之后,她又把这件事给忘了,所以疑惑了几次之后,又渐渐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从法国回来之后,她又继续隔三差五的在傅景湛上班的时候往返于工作室和公寓之间。 这天,时浅约她逛街,顺便喝下午茶,叶凉夕愉快地应下。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之后,便找一家餐厅坐下来。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两人聊得很开心,但是,却在出了餐厅之后,发生了意外。 因为也逛了比较长的时间,两人本来是打算告别回去了,但是,时浅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却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叶凉夕对时浅的晕倒,已经有了一些阴影,如今再见一次,当下一慌,赶忙让人帮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她还在医院里守着时浅,不多久之后,冷欢就慌慌张张地到了医院,进了病房,像是没有看到叶凉夕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浅,当下着急,“怎么了,这是?我接到电话,说你在路上突然晕倒了。” 比起冷欢的着急,叶凉夕和时浅的神色显然并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带着一点高兴和愉快,并不难觉察。 冷欢才刚刚说着,也顾不上时浅能不能回答自己,急着转头找医生。 病房里却没有医生,他上下看了看只是抿唇笑不说话的时浅,语气更加担忧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时浅笑着按住他的两只胳膊,“欢,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冷欢一愣,“什么好消息,你都这样了……” 时浅打断他的话,“你要做爸爸了。” 时浅这句话一出来,叶凉夕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冷欢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男人原本慌慌张张急切的神色,大概因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多种情绪杂糅,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定定地愣在哪里,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叶凉夕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音,冷欢原本一个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冷肃凛然的人,配上这样呆滞空白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大概是叶凉夕轻笑的声音唤回了冷欢的神志,他终于从僵硬的神色之中恢复过来,原本抓着时浅胳膊的双手,也立刻松开,就像害怕自己一不下心用力过度之后,就会让时浅受伤一样。 时浅看着丈夫这样愣然的神色,比自己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还要过度,也不由得笑开,再次重复了一遍,“欢,我说你要做爸爸了。” 冷欢忽然抬手,呆滞的神色终于恢复过来,再看时浅的时候,眼里如同有光一般,眸色却又温柔得如能滴水一样,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可置信,“我,我要做爸爸了?” 叶凉夕觉得,此时此刻的冷欢,智商可能下降了不止一个度,唇角微扯,想笑,又顾及到两人,促狭地看了一眼时浅,悄悄地退出病房。 等到叶凉夕退出病房之后,冷欢才小心翼翼地去碰时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晕倒的?” 时浅简单道,“没有,医生说了,晕倒只是一般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今天出来得太久了,有些累了,加上早期的妊娠反应,反正宝宝没事,我也没事……” 冷欢抬手,小心翼翼地去碰时浅的腹部,却又不敢真的碰上,“多久了?” “四周了。”时浅脸上都是笑,“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冷欢摇头,一本正色,“以后好好呆在家里,不要随意出门,也少画画,少接触颜料,下学期的课程,交给其他老师来替你。” 时浅哭笑不得,“没有那么严重的。” “有。”冷欢神色认真又固执,“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你要好好的,不然我不放心。” 时浅觉得冷欢有些小题大作了,但是考虑到这个男人可能并没有多少妊娠的知识,所以,只能先应下来。 时浅并没有什么事情,冷欢到来之后,又反复确认了时浅的身体并没有事之后,才去跟医生详细询问了一些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 叶凉夕离开时浅的病房之后,在外面走了一圈,最后打算去沈晚的科室看看,沈晚今天并不忙。 叶凉夕刚刚走近了科室,就看到宋熙嘉被从里面赶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鉴于宋医生无赖的追妻行为,叶凉夕每次来医院复查眼睛的时候,都很容易见到一副宋熙嘉和沈晚拌嘴的行为,偏偏又能从那拌嘴的行为之中看出那么一点默契与和谐。 宋熙嘉被赶了出来之后,也不见生气,反而是惬意地倚在门边,“沈医生,撵赶病人,有失医德啊。” “你有医德么?”沈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宋熙嘉笑,“我没有么,没有就没有,反正你也缺少,咱们刚好是天生一对。” 里面传来沈晚气急败坏的声音,“宋熙嘉!”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宋熙嘉这才转头看过来,“哟,小夕,怎么自己来医院了?” 沈晚听到宋熙嘉的声音,也从科室里走出来,意外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眼睛不舒服么?” 叶凉夕摇头,看着两人,“浅浅姐怀孕了,在楼下的科室呢,冷欢哥在里面,我就上来看看,没想到,又碰到了你们,不好意思,打扰了。” 宋熙嘉吃惊,“怀孕了!” 沈晚看了一眼宋熙嘉,神色不虞。 叶凉夕笑,“浅浅姐怀孕了,熙嘉哥,你为什么这么吃惊,你看看沈医生现在是什么表情。” 宋熙嘉反应过来,不善地看着叶凉夕,转回头看沈晚,“我这是吃惊,冷欢的动作太快了,我老婆还追不上呢,沈医生,你看,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原谅我,咱们早日定一定他们家的娃娃亲。” 沈晚深呼了一口气,抬手,隔着白大褂去掐宋熙嘉的后腰,宋熙嘉惊呼,“谋杀亲夫啊!” 科室外面走过的医生听到这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看过来,然后笑,“哟,沈医生和宋医生又吵起来了?” 叶凉夕唇角微抽,打算离开这种大型屠狗现场。 不过沈晚却在某路过医生的玩笑中,一把推开了装模作样的宋熙嘉,走过去拉了叶凉夕过来,“我来看看你的眼睛。” 宋熙嘉看着关上的科室门口,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后腰,摇摇头离开。 他得下楼去看看。 被沈晚拉进了科室之后,叶凉夕才轻笑出声,看着沈晚神色不虞的模样,笑道,“沈医生,你是不是害羞了?” 沈晚气恼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来打趣我?” 叶凉夕笑,“哪里哪里,你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就好。” 话锋一转,叶凉夕又问道,“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一点啊,我每次来医院,都被你们喂一嘴狗粮。” 沈晚瞪了她一眼,“到底谁喂谁狗粮!” 叶凉夕笑,“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怪熙嘉哥了是不是。” 沈晚深吸一口气,“多事!”末了她道一句,“我就是想出口气!” 叶凉夕抿唇笑,沈晚说完,自己也跟着笑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跟个小姑娘似的矫情,也真是没谁了。 于是,十分钟之后,去楼下科室看过冷欢和时浅,被某个刚刚做父亲智商就下降了的准爸爸炫耀了一番之后,宋医生又开始不安分地回来撩沈医生了。 叶凉夕晚上回去之后,便跟傅景湛提及了今天在医院的事情,还跟傅景湛说了冷欢得知时浅怀孕的时候的反应。 傅景湛抿唇听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凉夕笑,“你在想什么呢,不觉得冷欢哥这种反应很……嗯,让人出乎意料么?” 傅景湛轻轻嗤笑了一声,显然也不以为然。 叶凉夕抿唇笑,“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傅景湛:“没什么反应,就是他反应过度了,不就是快要做爸爸了么?” 叶凉夕盯着傅景湛看了好一会儿,傅景湛睨她一眼,“怎么?” 叶凉夕笑,“傅先生,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一种不服气的语气?” 傅景湛眯了眯眼,“嗯?” 叶凉夕笑开,“为什么我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你一点也不意外,不会是像熙嘉哥一样,被刺激到了吧?” 傅景湛确然是不意外的,因为今天下午,他就已经收到某个智商下降的准爸爸炫耀的短信了,表示他要当爸爸了,表示他家小宝贝已经四周大了。 傅公子内心呵呵一笑,四周大?距离出生还有八九个月呢!他相信其他人也跟他一样收到了短信,这种被人炫耀的滋味,可真是一点也不舒服。 再看叶凉夕现在的神色,傅景湛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扬眉问道,“羡慕人家?” 叶凉夕一愣,反应过来,看他揶揄的神色,气呼呼的,“才不是!” 傅景湛笑,“如果你羡慕人家的话,我们……” 话没有说完,叶凉夕去打他,“不许说!” 她就是不让傅景湛说什么接下来的话,哼!他一定会借着这种机会,说什么如果她羡慕别人的话,那么他也让她体验体验,当然,所谓的体验体验,一定不是体验怀孕的过程,是孜孜不倦让她怀孕的过程! 她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才不会有让他有得逞的机会。 傅景湛笑着抓住她的手,“我是说,我们以后可以多去看看他们家小孩,你想什么呢?” 叶凉夕轻哼了一声,瞪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无赖!” 傅景湛低声道,“过不了多久,也让别人羡慕我们。” 叶凉夕不以为然,“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啊?” 傅景湛笑而不语,叶凉夕看他神秘兮兮的表情,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很快的,叶凉夕就知道傅景湛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过年之后不久,还没有开学,她的生日就到了。 往年,不论是她的生日,还是傅景湛的生日,都没有什么大型操办的意思,傅景湛不喜欢也不在意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去关注,每年叶凉夕都只是买了一个蛋糕,两人一起吃一顿饭,有时候出去吃,有时候自己在家做,当然,最后蛋糕都进了叶凉夕的嘴巴,但是到她的生日的时候,傅景湛会精心安排一些,礼物精心安排,餐厅精心安排,惊喜也精心安排,但无论如何,也都只是两人,只在她十八岁成年生日的时候,傅家所有人聚在一起为她庆生。 今年的生日也不例外。 那天,傅景湛提早下班,跟叶凉夕用过晚餐,庆祝了生日之后,把叶凉夕带走。 叶凉夕知道他肯定又准备了惊喜给自己过生日,所以,一脸愉快地跟他走。 一路上,她都在好奇是什么惊喜,不断跟傅景湛套话,“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提示?” 傅景湛摇头。 叶凉夕鼓着脸,“就一点点都不行么,你就说一个字,一个字也可以让我猜啊。” 傅景湛依旧守口如瓶,“猜到了你就不惊喜了。” “不会的,不会的,猜到也未必能完全知道。” 傅景湛:“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看他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叶凉夕鼓着脸颊看车窗外,哼,不说就不说。 傅景湛转头看了她一眼,眉目柔和,晕开了一层笑意。 直到,傅景湛的车子在一栋陌生的房子面前停下来,叶凉夕才稍显疑惑,“这里?” 傅景湛低眉轻笑,点了点头。 这是一栋陌生的房子,一栋别墅,傅景湛也跟着下车,叶凉夕才转头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叶凉夕有一瞬间的惊讶,“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我们要搬进这里?” 傅景湛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啊?” 傅景湛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往里面走,“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看你喜不喜欢。” 看傅景湛的表情,显然里面还别有洞天,曾经他提过换地方住的意思,因为现在住的公寓完全只是傅景湛当年接管傅氏的时候图方便而搬去住的地方,没什么装修,就是原来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基本就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住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是跟叶凉夕住,家的感觉就不太够,而且,虽然有不少两人生活的气息,但到底环境和地段除了方便他上班都不算好,而现在选的这个位置,显然要好很多。 环境静谧优美,施舍也齐全。 叶凉夕想不到在生日的时候傅景湛给的是这个惊喜。 她抿了抿唇,唇角的笑意掩盖不住,点头,被傅景湛带着走进去。 房门打开,里面一片黑洞洞的。 叶凉夕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傅景湛阻止了,“先别开灯。” 黑压压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有些紧张。 但是傅景湛不让她开灯,她便也知道,肯定是想让她等待什么惊喜。 黑暗中,叶凉夕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笑问,“什么惊喜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傅景湛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凉夕伸手往前摸,感觉不到动静,叫了一声,“景湛?” 没有人应。 直到,傅景湛先一步走进去,不知道是按到了什么开关,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升起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叶凉夕的面前。 而随着光线升起,室内的场景,一点一点映入叶凉夕的眼帘。 光线温暖的星星灯,错落放置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灯光一闪一闪的,置身其中,如同置身在星空之中,迷人,神秘,让人心动和惊喜。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还有轻柔的音乐声。 映入叶凉夕眼帘的,在满室温暖的灯光中,在所有的浪漫之外,这个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装修设计的房子,以及,餐桌那一边,一个以她的模样制作的蛋糕小人,烛光盈盈,满室玫瑰。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往年过生日的时候,惊喜的是礼物的特别,但从来不会这样,傅公子的浪漫细胞少得可怜,而她自己本身也缺少对这种浪漫的感知。 直到原本站在她面前的人,慢慢屈膝跪了下来。 叶凉夕忽然猜到了什么,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就这么定定站在原地,眼眶就那么一下子的,变得湿热。 然后,她就看到,傅景湛不知道怎么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举在她的面前。 “你……”叶凉夕一开口,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就带了哽咽。 傅景湛眉目都是温柔的,眼里映出室内轻轻浅浅的光泽,他似乎低头抿唇笑了一下,声音低柔,“这件事,其实已经计划了很久,原本也没有打算这样,只是,总觉得,这样特殊的事情,需要一些仪式感,以后再想起来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无趣。” 叶凉夕一愣一愣的,傅景湛顿了一下,就继续说,“凉夕,我可能是一个不太懂得生活浪漫和情趣的人,就连今天的这个仪式,准备了很久之后,也只能给你呈现出这样一个场景。” “不是,已经很好了。”叶凉夕下意识反驳他。 傅景湛笑了笑,继续道,“我比你大了十岁,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这个现实,但我不能忽视它,今年,我三十岁,你二十岁了,但是,今天做出这个举动,一如前年,我给你套上戒指的那一刻一样,无关年龄,只是,等了很久,忍不住了,想要做,想要跟你结婚的念头,随着每一天的相处,都在疯狂地滋长,” 虽然他语气低柔温和,带着让叶凉夕安心的力量,但已经陷入了意外和惊喜之中的叶凉夕发现不了,此时此刻,傅景湛有多么紧张。 活了三十年的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的手心里冒着汗,温暖的光线,覆在身上,遮盖了他发红的耳尖。 叶凉夕听到傅景湛慢慢说,“凉夕,你愿不愿意,从此以后,把余生交给我,做我的傅太太,和我组成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我始终如一爱你,解你烦忧,念你欢喜,不论疾病痛苦,顺境逆境,终生相伴,你,愿意么?” 怎么不愿意? 叶凉夕早已泪眼模糊,可她却觉得,在温暖的灯光之中,傅景湛虔诚的眼眸,比戒指上的那一颗小钻石,还有耀眼。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从傅景湛问出那一句“你愿意么”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早已漫过了五年的时光,从他把她带出傅家别墅那个黑乎乎的房间开始,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有过那么多甜蜜美好的回忆,甚至一起面临过生死的时刻,他们都在见证着彼此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是重合的脚印,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早已吧各自化入了生命的骨髓之中。 她早已将傅景湛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割舍不去,怎么会不愿意? 叶凉夕眨了眨眼睛,酸涩的眼眶,掉落出一滴泪珠,可她脸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愿意的!” 傅景湛笑,将小盒子里的戒指拿出来,把戒指推到叶凉夕指尖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人生似乎更加圆满了一些。 有一个人,始终贯穿了他所有的责任与爱。 ------题外话------ 写这章的时候,全程都在傻笑,被嫌弃了不少次!明明被塞了一嘴狗粮,我也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 么么哒,七夕忘记祝大家节日快乐了,带傅公子和叶姑娘来撒狗粮哈哈。 其实就想知道,还有谁跟西青一样,木有约会,大半夜会来看文的【奸笑】   ☆、253 权属傅太太(2) 昨晚两人闹得太晚,第二天,叶凉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光线明亮的房间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傅景湛的脸庞。 近在咫尺,就连他吐出来的气息,都轻易喷到她的脸庞上。 叶凉夕放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很快就觉察到了昨天被傅景湛套入指尖的那个戒指,心里升起一股甜蜜的感觉,唇角忍不住弯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她想,虽然很多时候,也是这样,每天醒来就可以看见对方,但是,经过昨晚之后,这种感觉,好像又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想起昨天晚上某人的求婚,叶凉夕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景湛会这样做,虽然平时打趣她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什么的,但是,像昨晚那样郑重的话,少之又少。 说起来,傅景湛并不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甚至,昨晚布置出来的鲜花、烛光之类的求婚场景,大概已经是汇聚了他所有对于求婚的浪漫细胞,不过,叶凉夕觉得自己不在意这些,只要那个人是他,就是最好的。 最浪漫的永远不是营造的场景,而是想要在身边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做什么,都是浪漫。 这么想着,她又抿唇无声地笑了。 傅景湛看起来似乎还没有醒过来,叶凉夕动作不敢太大,在窝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一夜过后,傅景湛的下巴长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渣,叶凉夕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一点点刺人的感觉。 叶凉夕觉得好玩,又轻轻地摸了一下,像是偷了腥的猫儿,又像是背着大人做了什么有趣的坏事的小孩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就是昨晚被求了个婚么,怎么总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一想到昨天,就忍不住唇角飞扬。 像个傻子似的。 这么想着,她看着还在闭眼睡觉的某人,忍不住,轻轻凑过去,在他唇角上印了一吻。 本想一碰即离的,只是,才刚刚碰上傅景湛,便觉得身旁的人翻了一个身,一个翻动之间,叶凉夕已经从侧卧的姿势,变成被傅景湛揽在身上的姿势。 动作之间,某个早就醒了的人,心满意足地加深了叶凉夕的“偷香”。 叶凉夕轻唔了一声,却也并未反抗,顺从地接受了某人的袭击。 直到两人都变得气喘吁吁,傅景湛才放开她。 叶凉夕双眸沾着水汽,被放开之后,不忘控诉傅景湛,“你装睡!” 傅景湛笑,“装睡?我可没有,不知道是谁,睡醒之后,偷偷摸摸地来捣乱,扰人清梦,你说是不是该罚?” 叶凉夕最听不得傅景湛在床上说“罚”这个字,一般这种时候,都意味这没完没了的折腾。 她赶紧反驳,“我没有!” “没有?”傅景湛扬眉,叶凉夕顶着心里的心虚,脸不红心不跳地看傅景湛,“肯定是你睡不好,做梦了?” 傅景湛若有所思地点头,“嗯,是做梦了,那接下来的一切,也都是做梦的?” 话才刚刚说完,叶凉夕还没有反应过来,傅景湛一个翻身,又虚虚把人压在了身下,俯下身,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 叶凉夕欲哭无泪,她的腰还是酸的啊,昨晚闹得这么晚,他都不会累的么? 等到两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候了。 昨晚闹腾过后,两人就直接搬进了新房子,其实昨晚叶凉夕并没有好好参观这个房子,后来就被傅景湛带回房间了,今天才能好好欣赏。 仅仅是从昨天进门的第一眼,叶凉夕就确认了这里的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比先前的公寓大了很多,依旧是复式的公寓,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几个客房等,楼上是他们的卧室、书房、叶凉夕的画室,还有一间婴儿房,房子外面是一个小花园,种的也是她喜欢的花,她还注意到,在这个别墅区不远处的另一个别墅区,就是时浅和冷欢的公寓所在的地方,离得也不算远,叶凉夕在一楼二楼走了一遍,喜欢得不行。 傅景湛在厨房里做饭,叶凉夕自己走了一遍就跑下楼去,也不顾傅景湛正在厨房里熬汤,一下子就从身后抱住他。 傅景湛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失笑,“走远一些,等下汤溅到你的手。” 叶凉夕摇头,拿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去敲他的后背。 “怎么了?”傅景湛问她。 “你怎么这么好,我喜欢这里,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这里的装修风格都是叶凉夕喜欢的,叶凉夕不用问也知道,这其中,一定都是出自傅景湛之手,因为只有傅景湛才会那么熟悉她的喜好。 傅景湛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勺子的汤,转身,吹了几口之后,放到叶凉夕的唇边,让她尝尝味道。 叶凉夕凑过去喝了一口,味道咸淡适中,“好吃!” 傅景湛笑,拉着她走出厨房,“你喜欢就好,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叶凉夕眨眨眼,傅景湛继续道,“订婚之前就开始准备了,以前的公寓虽然住着也习惯,不过到底是小了一些,也有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现在先在这里住着,等以后,可能还需要换一个大一些的房子。” 叶凉夕心里甜蜜蜜的,却还是问道,“干嘛还要换更大的啊。” 傅景湛扬了扬眉,“你说呢,等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不需要地方么?” 叶凉夕脸一红,小声嘀咕,“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傅景湛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脸慢慢变红,叶凉夕赶紧转开话题,“那个,我们在那边的东西呢?今天下午回去收拾东西么?” 傅景湛笑,“收拾东西不着急,这边的东西都已经齐全了,那边我会叫人把需要的东西搬过来,今天下去,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叶凉夕一懵。 傅景湛牵了她那只被套上戒指的手,拿过来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扬眉看叶凉夕,“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傅太太就要赖账了?” 叶凉夕脸颊发热,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我赖什么账了?” “明知故问!”傅景湛咬了咬牙,“昨天才答应我的求婚,今天自然是去登记。” 叶凉夕眼神飘移,“我昨天才过了二十岁生日呢。” “我以为你早就有这个自觉了,我可是从前些年就在等你的二十岁生日了。” 叶凉夕想起当年高三毕业的时候,傅景湛第一次给自己套上戒指的时候说的话,虽然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觉得,唔,某人真是太言出必行了! 嗷呜一声,她觉得好难为情啊,刚刚过了法定年轻第二天就去登记了。 恐怕没人会这样的吧! 看她羞愤的神色,傅景湛轻笑,心满意足地将人收入了自己的怀里。 凉夕,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不知道已经多久了,怎么可能允许,再延长一天? 用过午饭之后,叶凉夕和傅景湛回房去换衣服,傅景湛很快就换好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外加一件黑色的大衣,这是他惯常的装扮,叶凉夕却有些苦恼,一时不知道该穿什么,等傅景湛换好了,她还在想着拍结婚照穿什么比较合适。 傅景湛走进去,看她对着衣柜发呆,扬了扬眉,“还没换好?” 叶凉夕苦恼,“我穿什么啊?” 傅景湛走过去,看看她柜子里的衣服,挑了一件白衬衫出来,“这个。” 没有结过婚的叶姑娘表示疑问。 傅景湛轻咳一声,“我查过了,这样比较好。” 叶凉夕抿唇笑,哦了一声,把傅景湛推出去,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笑意,“好了好了,你出去出去,我换衣服。” 傅景湛倒也不闹她,退出了衣帽间,叶凉夕很快就换好了,走出来,一身白衬衫的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像半圆的月亮,傅景湛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过来,给叶凉夕套上,“现在就出发。” 叶凉夕点头,蓦地又想起了什么,“还有证件呢?” 傅景湛失笑,“早就准备好了,要等你反应过来啊,今天都登记不了。” 叶凉夕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觉得很开心。 初春的帝京还是很冷,这几天又陆陆续续地下起了小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傅景湛和叶凉夕到的时候,民政局才刚刚上班不久,但是,前面也已经等了几个人在排着队。 两人也不着急,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排队,全程,傅景湛都牵着叶凉夕的手,从出门的时候,他的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并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大概俊男美女总是惹人注目的,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排队的时候,跟着一起排队的人,也都忍不住往两个人看过来,男人本来长得疏离冷淡,但看着身边的女孩的时候,却总是眉目舒和的,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年纪也还很小,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成年了。 不过从男人始终把目光放在女孩身上的举动也看得出来,他大概很愉快,很幸福。 不用等多久,就轮到傅景湛和叶凉夕了。 负责给他们登记的,是一个有了一些年纪的阿姨,早在叶凉夕和傅景湛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这时候近距离接触了,也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了一下,可真是俊俏的一对啊。 阿姨例行问了一些问题,“是自愿登记结婚的么?” 叶凉夕和傅景湛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是。” 阿姨继续,“到了男方不低于二十二岁,女方不低于二十岁的法定年龄了么?” 叶凉夕点头,“到了。” 阿姨:“身份证和户口本我看看。” 傅景湛将袋子里的资料交给负责登记的阿姨,阿姨翻开一看,看到上面两个人的名字,不由得一惊,然后抬头去看叶凉夕和傅景湛,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是什么人似的。 傅景湛面对叶凉夕时候的柔和神色早已消失,声音带了一点低沉,“可以开始登记了么?” 听他的语气,阿姨都要怀疑,要是她再迟疑一分钟,傅景湛就会做出什么事情似的,她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说着,她拿出两分申请表,“两位先填写了申请表,然去照相,我登陆就好了。” 叶凉夕和傅景湛接过来,一人拿着一份,很快就填写好了。 叶凉夕写得比较慢一些,傅景湛填完了,她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填写好,但每一笔每一画都写得认真,好像在做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一样。 傅景湛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确实是很重大的事情,毕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结婚登记呢。 于是,叶凉夕在填写的时候,他就神色惬意地在一旁看着,负责登记的阿姨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又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这女孩,昨天才刚刚过完了二十岁的生日,今天就来登记结婚了,而两人之间,相差了差不多十岁,但是,再看这个男人,这般神色温柔的模样,尤其是此时此刻,坐在女孩的旁边看着女孩填写申请表,那种表情,连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看着,都忍不住觉得羡慕。 叶凉夕也很快就填写好了,两人将申请表交给了阿姨之后,就被带去拍照了。 拍照的时候,傅景湛和叶凉夕都脱下了外套,穿着俨然是男女同款的白衬衫。 赏心悦目,就连负责拍照的摄影师看了,都忍不住感到心情愉快,一边调整镜头,一边道,“唉,好,两位再靠近一点点,把头小幅度歪向对方的方向,先生不要这么严肃,嗯,对,唇角勾一勾,好嘞,真是幸福的模样!” 拍了照之后,那边工作人员也很快就把两本盖了章的红色小本本交到了两人的手上,“恭喜两位,祝两位百年好合,幸福一生。” 傅景湛直到了现在,才对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谢谢。” 他郑重地收好了本子,牵着叶凉夕的手就离开了。 结婚证到手之后,傅公子才终于觉得人生彻底圆满了,很能轻易觉察到他的肩膀放松了几分,就像做好了一件圆满的大事似的,叶凉夕却觉得全程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她,她……就这么结婚了。 傅景湛心情很好,拉着叶凉夕坐进了车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刚刚坐进了车里,他就从袋子里拿出了刚刚放好的红色本本。 叶凉夕疑惑,“怎么了?” 傅景湛将两本本本放在方向盘上,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才转过来,眉目染笑,“宣布属权。” “嗯?”叶凉夕疑惑了一声,很快,就发现,傅景湛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之后,就愉悦地收好了那两本本子,他说,“宣告全世界,我是个结婚了的男人。” 叶凉夕一愣,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果然,傅景湛刚刚发了一条微博:往后余生,生命所有权,属傅太太。 配图就是他刚刚拍的两人结婚证的照片。 傅景湛扬了扬眉,叶凉夕忍不住笑,就这一瞬的时间,傅景湛的微博下边,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就马上评论并且转发了:恭喜傅公子傅太太,终于等到彼此,祝福两位。 叶凉夕也笑着转发了微博,就着傅景湛配文:收下傅先生的所有权。 两人相视一笑,收了手机,不用想,也知道,看来,今天又是一场久违的热搜了。 一路上回去,傅景湛俨然心情都是很好的,就连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叶凉夕,等到等着红绿灯的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干脆就直接转过头来看叶凉夕,唇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叶凉夕跟在傅景湛身边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持续了那么久的高兴,而且他眼神灼热得很,看得她怪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她只好认真提醒,“好好开车,不许看我。” 傅景湛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看着叶凉夕染红的脸颊,凑过去,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口,低笑道,“忍不住高兴。” 叶凉夕也忍不住抿唇笑出声,却把头转向了窗外,玻璃窗上映出她明显的笑意,直到后面的车子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傅景湛才不紧不慢把车开走。 一路上,两人的手机都在短促地震动着,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各路消息,等回到家之后,才刚刚进门,叶凉夕还没有换血,傅景湛却轻轻拉了她一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 傅景湛低声笑,“庆祝一下。” 于是,下一秒,叶凉夕便被他压在在门板上亲吻,来势汹汹,缠绵不已。 ------题外话------ 傅公子从叶姑娘是十五六岁等到二十岁,这么多年,终于扯证,把人完完全全拐回家,终于如愿以偿,戳印盖章,撒花庆祝。   ☆、254 花样炫妻(1) 自傅景湛和叶凉夕发微博之后,微博上果然再次热闹了起来。 很多人都转发了傅景湛的那条微博,大多数人都纷纷表示了祝福。 不少人在傅景湛的微博下面留言。 “呜呜,男神终于结婚了,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想哭。” “刷到微博的时候,正在车上,汪的一下就哭出来了,祝福男神。” “终于修成正果,希望两位一直恩爱下去,是你们让我始终相信爱情。” …… 网友们自然都是祝福的留言比较多,虽然也有不少借机表达男神再也不是自己的之类的,但这样的留言,也往往让人会心一心,多了一些滑稽。 但是,自然也有一些专门来捣乱的留言,比如。 宋熙嘉:啧!炫耀! 顾南风:哦。 冷小川:啧,小夕昨天才刚过二十岁生日吧,禽兽! 广大网友对着冷小川的流言,又继续在这条留言下面热闹的了起来: “哇!公子动作好快!” “恕我直言,男神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哇哦,我好像看到了每天暗戳戳在撕日历的男神,每天迫不及待等着叶姑娘过二十岁生日的男神!” …… 叶凉夕刷着微博,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私信里,已经收到了各路网友乱七八糟的私信,什么要他好好照顾傅景湛的,还有表示从此把男神交给她,她一定要保护好男神,还有一些表示祝福和羡慕的私信,很多,她来不及什么都看完,但看着这一切,显然心情也不错。 徐嘉卉也来她的微博凑热闹:真是好羡慕啊好羡慕,猝不及防的狗粮,饱得打嗝,啧!以后不敢单独去见你们了,怕被屠狗! 徐嘉卉的粉丝们也纷纷过来留流言,还艾特了远在天边的影帝许凯。 许凯当然也来凑热闹:怕什么,咱们两都不知道屠了多少单身狗了。 网友又在两人的留言下打呼,表示让许凯快点把女神带回家吧,就算屠他们也愿意。 这下子,微博就更加热闹了起来,话题到处乱飞。 时浅啊,远在欧洲的傅迎雪,以及叶凉夕工作室的师兄师姐,宿舍里,宁攸和肖雪都纷纷来留言祝福了。 总之哪里都很热闹,微信群里已经闹开了,宁攸和肖雪的反应都很大:叶夕夕,你竟然闪婚了。 叶凉夕笑,回复两人,“怎么算是闪婚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谈了好几年恋爱。”后面她还配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宁攸和肖雪纷纷发出了翻白眼的表情,要求叶凉夕开学的时候一定要请吃饭,还要带上傅公子,以及要求做叶凉夕的伴娘。 叶凉夕哭笑不得,表示婚礼不会那么快,至少也要等到她毕业,不过宁攸和肖雪并不管,表示她们已经是预定伴娘位置,其他人要靠边。 这边,微博上的热闹还在继续,唐如雅就直接打电话给叶凉夕了,“小夕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妈妈?” 叶凉夕无奈,她也是被临时通知去结婚的啊。 不过,不管告诉不告诉,唐如雅都是很高兴的,“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妈妈真是太开心了,啊,这样啊,晚上你跟阿湛回来吃饭,我们一家人庆祝一下。” 叶凉夕自然应了下来,跟唐如雅说了几句之后,很快就挂了电话。 傅景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叶凉夕看过去,“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傅景湛点头,“等下就回去。” 叶凉夕笑,“还没有打电话给爸爸告诉呢。” 傅景湛道,“从法国回来之前,我就已经通知过了。” 叶凉夕一愣,而后忍不住笑,“蓄谋已久!” 傅景湛眉眼带笑,“不是蓄谋已久,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 晚一些时候,傅景湛带叶凉夕回君山别墅吃完饭,唐如雅果然让方阿姨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傅家的人显然都很高兴,唐如雅便一直拉着叶凉夕说话,“小夕啊,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叶凉夕一顿,道,“妈妈,婚礼的事情不着急。” 唐如雅不同意,“怎么能不着急,你看你们已经领证了,这婚礼就是一个重大的仪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傅家的儿媳妇是谁。” 叶凉夕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用操办婚礼,经过微博和今晚的热搜事件,大家会都知道了她和傅景已经登记结婚了,但还是认真地回答,“妈妈,真的不着急的,我跟景湛已经商量过了,虽然已经登记了,但是,想等到我毕业之后再举办婚礼。” 唐如雅虽然想早点举办婚礼,好跟几个好朋友炫耀一番,但是,见着夫妻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也作罢,还是笑道,“不过,虽然你不着急,但是,等到时候,妈妈一定给你们办一个重大的婚礼。” 叶凉夕笑,“谢谢妈妈。” “谢什么,妈妈开心,唉,等着这么久,这个儿媳妇,终于合法盖章了。” 叶凉夕唇角微抽,这话说的…… 用过晚餐,不多久之后,傅景湛又开车带着叶凉夕回到他们的房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天气有点冷,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的寒气,但大概因为心情好,连那一身寒气,都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进门之后,开了暖气,傅景湛帮叶凉夕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两人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对方,傅景湛提议,“要不要做点什么?” 叶凉夕眨了眨眼,傅景湛站起来,走进厨房,拿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出来,“庆祝一下?” 叶凉夕眼前一亮。 刚才在君山别墅的时候,唐如雅也开了一瓶红酒,但是考虑到傅景湛等下还要开车回来,所以,他们并没有喝多少,叶凉夕更是只抿了一小口就不被允许续杯了,心里不免遗憾,这时候,傅景湛竟然主动拿出平时也不给她碰的红酒,她自然开心不已。 她很快举了杯子,傅景湛给她倒了一点,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叶凉夕和他碰下一下杯子,傅景湛笑,“傅太太,新婚愉快。” 叶凉夕眯眼笑,“傅先生,新婚愉快。” 说完,她就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红酒,再看傅景湛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好喝。” 傅景湛失笑,“小酒鬼!” “才不是!”叶凉夕反驳,“谁叫你平时都不给我喝酒,在家也不给我喝,我的酒量明明很好的。” “是么?”傅景湛怀疑了一句,叶凉夕得意洋洋,“当然,就是你不相信而已。” 傅景湛不置可否,叶凉夕却觉得越喝,越好喝,很快又拿着瓶子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傅景湛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喝酒的。” 叶凉夕笑,“反正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才不要管那么多,你说的,今天庆祝嘛。” 她刚刚喝了一杯,脸颊已经升了一抹红晕,像天边的晚霞似的,俏生生的,而今天穿出门的白衬衫,也还没有换下来,这个模样,让傅景湛看着,心痒得厉害。 等到叶凉夕打算再给自己倒一杯的时候,傅景湛终于抓住酒杯,“好了,不能再多喝了,等下会醉。” “不会不会。”叶凉夕甩了一下自己的头。 傅景湛放下酒杯,抬手抵住叶凉夕的额头,声音低柔,带着一点点沙哑,像醇厚的红酒一样,“新婚之夜,难道你要喝醉么?” 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本来觉得自己不醉的,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却觉得被一股醉意包围和弥漫。 她抬起两只手去抓住傅景湛的手腕,努力眨了眨眼睛,“是你是说要喝酒庆祝一下的。” 傅景湛笑,看来是有一些醉意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喝酒庆祝的事情,只是,想起叶凉夕喝多了的时候,变得黏人又大胆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多喝几杯。 “但是已经够了。”傅景湛回她,又问,“有没有头晕?” 叶凉夕摇头,分明是有一点晕的,但出口的话却是否认的,“不晕!” 她其实并没有喝醉,但是,因为酒精上头,有些兴奋。 傅景湛看她红呼呼的脸颊,问,“那我们现在回房?” 叶凉夕不舍地看酒瓶子,傅景湛把她的头转回来,“我再喝,就醉了。” “我自己喝,就一点点。”她说着,伸出两只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了一点点的的手势。 傅景湛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拿起酒杯,给她倒了一小口,叶凉夕心满意足地拿起酒杯,等到她喝下去了,傅景湛才笑问,“真的那么好喝?” 叶凉夕点头,傅景湛眸色暗了暗,看她因为喝酒,变得水润润了一层的嘴唇,在叶凉夕开心于又多喝下了一口的神色中凑过去,吻住她的嘴唇。 口腔里的的酒精被扫荡走,叶凉夕被傅景湛吻得浑身发软,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感觉到傅景湛的热情和不耐,但她晕晕乎乎地还记得今天两人已经闹腾了两次了,晚上再来一次,肯定会受不了。 晕晕乎乎地挣扎开,叶凉夕气喘吁吁的,“别,不能再来了……” 傅景湛抱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压,声音低哑极了,去吻她的脸颊,“为什么?” 大概是刚才一阵晕晕乎乎的亲吻中,酒精也上头了,叶凉夕格外温顺乖巧地粘在傅景湛的身上,“不能了,受不了……” 温香软玉在怀,得偿所愿的傅公子简直有使不完的劲,这样特殊的日子,怎么能不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顿了一下,他问,“怕我累?” 叶凉夕只听得一句累的疑问,趴在傅景湛的肩头,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句。 傅景湛顿了一下,道,“那你来,好不好?” 叶凉夕抬头,一脸疑惑地问傅景湛,“我来?” 分明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因为酒精上头,还带了一点迷离的神色,这样抬头看傅景湛,傅景湛如何受得了,眸色暗了暗,“嗯,你来……” 等到被抱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叶凉夕在一阵迷糊的亲吻之中,觉察到某人的动机之后,叶凉夕才知道所谓的“你来”是什么意思。 她被酒精冲昏的头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羞赧得不行,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傅景湛在主导这种事情,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傅景湛已经不给她机会了,原来的公寓太小,其实做很多事情,都不太合适,也不太方便,好不容易换了这么一个大房子,他觉得,终于可以满足一些生活情趣的小私心,嗯,那就从今晚开始好了。 新婚之夜,意义特殊。 于是,在新婚之夜的头一天,叶姑娘就开始被傅先生教着解锁各种新姿势了。 第二天醒过来,叶凉夕想起昨晚的事情,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以后会客的地方,她和傅景湛惊竟然这么无法无天的……尤其是她,坐在他的身上,唔,这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然而,羞愤归羞愤,傅公子却无比心情愉悦,带着傅太太去上班了。 经由昨天的微博事件之后,傅氏集团的员工,但凡刷微博的,都知道boss已经大婚了,这不,这天才刚刚来上班,就看到boss牵着傅太太的手走进了三十一楼的办公区。 叶凉夕目不斜视地被傅景湛牵着走向办公室,面对外人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哪怕已经能感觉到三十一楼的员工们纷纷侧目,满眼八卦的模样,还是一脸淡定地跟傅景湛回了办公室。 然而,回到办公室之后,她就开始一拳一拳地去打傅景湛的后背,“都怪你都怪你!” 傅景湛显然心情愉快,“怪我什么?” 叶凉夕轻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人,傅景湛笑道,“他们都在微博上祝福我们了,公司要给他们发喜糖,发喜糖的时候,总不能我自己在,你不在吧,是不是?” 叶凉夕哭笑不得,“歪理!” “这是正理。”傅景湛纠正。 叶凉夕才懒得理他,这个幼稚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于是,接下来,傅景湛果然吩咐李泽拿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吩咐准备的一包包喜糖出去,说是发给公司的员工。 叶凉夕捂脸,唔,真是太大张旗鼓了,炫耀虐狗了。 但她只猜对了一点点傅景湛的心思,这个单身三十年的男人,刚一结婚,就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全世界炫耀呢。 于是,这天,在公司的时候,但凡她出了办公室,遇到公司的员工,每个人都会笑着跟她说一句恭喜,叶凉夕心累累地想,还好,结婚这种事,一生只有一次,尤其是跟傅景湛,只用结一次婚。 叶凉夕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某人的炫妻行为已经令人发指,连兄弟都不放过。 下班之后,傅景湛就待她去吃饭了,并不是平常他们去的那些酒楼,而是一家别致的酒吧,他们到的时候,宋熙嘉等人已经在包厢里等待着了。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进去。 两人才刚刚进去,就听到了啧啧啧的声音。 宋熙嘉笑着开口,“真是难得啊,傅公子请我们喝酒?” 傅景湛带着叶凉夕坐下,“我结婚,难道不该给我庆祝庆祝?” 宋熙嘉唇角微抽,僵着脸说了一句,“恭喜。” 顾南风:“呵呵。” 冷川:“呵呵。” 冷欢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酒,“我不能多喝,我老婆怀孕了,等下还有回去照顾她。” 宋熙嘉等人纷纷侧头去看连语气都带着愉快的某个准爸爸: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一个来炫耀自己有孩子了,一个炫耀自己娶老婆了! 宋熙嘉磨牙,然后笑,“小夕啊,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可要小心了。” 叶凉夕看着包厢里这帮人,一个个脱下平时面对外人的时候那种老神在在的样子,走下神坛,不由得抿唇笑,尤其是知道了傅景湛今晚的目的之后,只觉得某人真的变得幼稚了。 但是,她还是笑道,“谢谢,我会记得把这句话转告给沈医生的。” 宋熙嘉脸色一僵,磨牙,“你们够了!昨天线上秀,今天现下秀!大型虐狗!有完没完?” 傅景湛心情愉快地不跟他计较,“呵!你懂什么?” 宋熙嘉一噎,“我不懂?我当年谈恋爱的时候,某人还是个母胎单身呢。” “你也说了,是当年,而且,我还记得,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比我结婚早。” 宋熙嘉一噎,这话却是是他说的,原来某人幼稚的新婚男人就是等着今天来报复的。 他表示已经不想跟傅景湛说话了,良久憋出了一句“幼稚!” 傅景湛微笑不语。 于是整个晚上,就变成了傅公子带着新婚小娇妻在一圈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的场景,最后,宋熙嘉和顾南风等人一脸便秘地离开,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赴约。 ------题外话------ 宋熙嘉、顾南风和冷欢:呵呵!总有一天,我要虐死傅景湛这个幼稚的老男人!   ☆、255 宋医生追妻(2) 宋熙嘉大概真的被傅景湛和叶凉夕的扯证的事情刺激到了,想起冷欢连孩子都有了,顾南风和徐嘉卉也维持着甜蜜的底下恋情,而自己这个早年最先向他们炫耀女朋友的人,最后依旧是孤家寡人,他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当然,冷小川那个小屁孩在他的眼里,还没有可比性。 只是…… 当年学医,医学生的苦逼就连行外之人也是有目共睹的,虽说宋家是国医圣手,医学世家,但宋熙嘉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从小到大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当年和沈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还年轻,繁重的学业经常导致压力过重,年轻情侣之间那点摩擦、不理解就会轻易被放大,再加上年轻,一点点矛盾处理不好,都会造成伤害,他忙起来的时候,甚至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联系沈晚。加上那时候,还带着点青少年的臭脾气,觉得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有时候压力大了,情绪上来了,就不理人,连沈晚想要安慰帮助他,也被他自以为是的拒绝了。他自以为这样是为了沈晚好,但却不知,情侣之间,本就是相互谅解,相互扶持的,拒绝交流,只会将对方推远。 所以,沈晚虽然也忙,但是女孩子面对感情的时候与男孩子的想法总是不太一样,同样的事情,不一样的理解,这种矛盾积累得多了,自然有爆发的一天。 最后,被宋熙嘉拒绝交流的次数多了,沈晚便一气之下出国了。 多年磨合,出国几年之后她再回来,心里还卡着一口气,不愿意回帝京,若不是后来沈老爷子生病了,只怕沈晚还不肯回来,宋熙嘉心里清楚,他们还没有断,只是,心里有口气咽不下去,谁叫他当年混蛋,让人伤了心,所以,回来之后这么长的时间,沈晚如何生气,他依旧孜孜不倦找存在感,如今医院里人尽皆知,都知道宋医生在不要脸地追眼科室的沈医生,医院里其他对沈晚有意思的医生,也在两人暧昧不明的状态里不敢上前,甚至已经默认了两人是一对,只不过,这一对,看起来有些爱互怼罢了。 宋熙嘉如今要的,只是一句沈医生的一句“我原谅你了”和更加光明正大调戏她的资格罢了。 被傅景湛炫耀之后的第二天,宋熙嘉带着一副墨镜进了医院。 护士长看到他这个样子,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开玩笑一般,“宋医生,怎么了这是?” 宋熙嘉面不改色,“护士长看我这样帅吗?” 护士长笑了一声,“宋医生这话该去问问沈医生。” 宋熙嘉点头,“我是要去问问她。” 说完,他就带着一对墨镜去了楼上沈晚的科室。 沈晚的小助理看到宋熙嘉,本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见到他这副样子,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宋医生?” 宋熙嘉点头,顶着一副墨镜去看沈晚的助理,“帮我预约一下沈医生,我眼睛不舒服。” 助理还在半愣半清晰之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之后,又拿着托盘进入了沈晚的科室。 大早上的,沈晚预约了一位病人,这时候正在科室里给病人看病,宋熙嘉似乎也不着急,就坐在外面等着,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候之后,沈晚将病人送出来,一边出来,一边在口头上叮嘱着,病人千般道谢之后离开,沈晚才注意到坐在门口等待的宋熙嘉,他带着一副墨镜,不由得让沈晚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她问,“你坐在这里干嘛。” 宋熙嘉站起来,“沈医生,我问护士长我今天帅么,她让我来问你,你觉得我帅么?” 沈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宋熙嘉哀叹一声,摘下眼镜,语气里带着笑意,“你就不能顺应心意地说一声我帅,安慰安慰我这个病人。” 沈晚懒得理他,但他摘下墨镜的时候,还是注意到了宋熙嘉通红的双眼,微肿的眼睑,皱眉,“你怎么了?” 宋熙嘉叹气,“我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说了,可能昨天被傅景湛秀恩爱,看多了,长针眼。” 沈晚听着,忍不住抿唇笑,宋熙嘉看着她这个模样,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低声道,“笑起来多好看,不过你不能这么对着病人笑。” 沈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恢复了正经,轻咳一声,“进来吧,我给你看看。” 宋熙嘉听话地走进去,自动躺到旁边的病床上。 沈晚带了口罩,宋熙嘉笑道,“其实给我看病可以不用带口罩的。” 沈晚无视他。 她走过去,掀了宋熙嘉的眼皮,宋熙嘉倒是很配合,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因为太不舒服,还带着泪水,配上那张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小护士的脸,看起来,竟有些说不出的美感。 沈晚在给他检查眼睛,他就借机光明正大地看人家。 “你比那个时候,有了不少变化。”宋熙嘉光明正大地偷窥之后,突然道。 沈晚淡淡地站直了身体,退开了两步,面对宋医生这个有病没病总是往她这儿跑的病人可没有面对一般的病人那样和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轻微发炎,用眼过度,加上眼干导致的,去药方拿一瓶消炎眼药水滴一滴,半天之后大概就会好了,今天少看点电子屏幕,多休息。” 宋熙嘉显然并不以为意,“你就不好奇,自己哪里不一样了么?” “不好奇。” 宋熙嘉无视她的口是心非,笑道,“以前我们年纪都还小,怎么看,也没有办法跟现在相比,虽然在病人面前还能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总有些气场出不来,现在……” 他就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打量了沈晚好几眼,才低头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道,“现在,怎么说呢,感觉你身上有一种气场,说不清,但轻易让人信服。” 沈晚心中微动,被口罩遮住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但开口的声音,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太嫩了,就算医术不错,也没有信服力?” 宋熙嘉一噎,赶忙道,“哪能啊,沈医生妙手回春。” “呵!”沈晚一点也不买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年纪大了?” 宋熙嘉脸色一僵,却看沈晚眼角出现了一点异样神色,宋熙嘉忍不住笑,伸手去扯她手腕的白大褂,“沈医生,你是在跟我无理取闹么?” 沈晚一噎,然后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极不自然转身回到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你可以离开了。” 宋熙嘉却显得心情很愉快,凑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沈医生,问病要彻底,你就不问问我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沈晚心说,我一点也不想问,我是医生还能不知道么,而你能给出的肯定是什么不太正经的答案,我一点也不想听。 但是,宋熙嘉显然并不能听得见沈医生内心的声音,继续说到,“还不是景湛,他跟她老婆扯证了,你知道么?” 微博上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沈晚想不知道都难,她慎重地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这又关你什么事情。” 宋熙嘉咬了咬牙,“呵!怎么不关我的事情,某个刚刚扯了证就变得弱智的男人专在我面前找存在感,秀了一手好恩爱,我原本也并不觉得什么,但是我回去之后,发现,冷欢已经有孩子了,顾南风也正偷偷摸摸春风得意,连傅景湛都扯证了,但是我呢……” 沈晚听到这里,眉眼跳了跳,生怕下一刻宋熙嘉从嘴巴里说出什么让人感到太过惊讶的话,连忙将人推出科室,“你的眼睛没事了,出去!我预约了下一个病人。” 宋熙嘉就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继续撩人,“沈医生,你看,是不是也该到我们了,你考虑考虑,收了我呗?” 沈晚呵了一声,将人赶了出去,露在外面的耳朵早就红了一圈。 被赶出了出来的宋熙嘉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科室门,笑得心情愉快。 眼科的医生早就不奇怪宋熙嘉总是时不时被沈晚赶出门外的场景,不过见到他一双红通通还流泪的眼睛,走过的老医生还是惊了一下,“小宋,怎么了这是,被小沈欺负哭了?” 宋熙嘉笑,半分不解释,还顺着老医生的话说下去,“可不是,做错了事,女朋友火气大,哄不好呢。” 老医生呵呵一笑,“哄不好这就红眼睛咯,噢哟,这可一点也不男子汉,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沈晚在门内还能听到两人在外面的对话,脸颊发烫得很,咬了咬牙,不知在心里把宋熙嘉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了。 于是一整天,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看着宋熙嘉一副眼睛通红的样子,都会忍不住问一句,“宋医生怎么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宋医生都会心情愉快地回上一句,“没有的事,我们好着呢。” 当然,沈晚出去时候,也被问了不少次是不是宋医生做错了什么事之类的问题。 沈晚一开始都能一副他干嘛了关我什么事的样子面对,被问得多了,心里也开始发火了,下班之后就冲到宋熙嘉的科室,一开门就怒气冲冲地,“宋熙嘉!” 宋熙嘉正在看病人的病例,见到极少来找自己的人,不由得扬眉,笑容更加愉快了,“怎么上来了?” 沈晚咬牙,“你还来问我,你今天都跟医院里的人说什么了?” 宋熙嘉无辜,“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沈晚觉得现在自己好想做手术,而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就是宋熙嘉。 宋熙嘉看她真的被气到了,赶忙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你也知道,医院里每天都生老病死的,大家心情都不会太好,唯一的一点八卦也就在每个科室的医生啊护士啊身上了,大家多开玩笑而已的。” 沈晚给了他一声呵呵。 宋熙嘉笑道,“而且也没有说错啊,我这不是还在惹你生气,你都气了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才不气啊?” 沈晚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你惹你女朋友生气了关我什么事?” 宋熙嘉惊讶,“沈医生,你不要翻脸不认人。” 沈晚咬牙,“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分手了?” 宋熙嘉再次惊讶,“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分手的?你当年不是只是出国深造几年么,怎么一回来就抛夫弃子始乱终弃了,不得了,洋墨水有毒?” 沈晚气得胸膛起伏,但又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升起,越是让某人得逞。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自行忽略宋熙嘉这段话,露出一副职业假笑,“我明天不希望再听到今天的问题,八卦会让病人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宋熙嘉哦了一声,就在沈晚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宋熙嘉突然道,“其实他们八卦得本来也没错啊,我就喜欢你,就想哄着你。” 沈晚心里一阵咯噔,面上不动声色,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宋熙嘉,“宋医生口无遮拦的毛病该改一改了,不然病人会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说完,她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宋熙嘉想起她几经变化的脸色,终于在沈晚出去之后,闷声笑了出来。 至少,她现在已经开始跟他各种甩脾气,蹬鼻子上脸了,不错。 沈晚走出了宋熙嘉的科室之后,只觉得气愤难当,又脸颊发热,不由得又在心里暗骂某个不正经的人了。 宋熙嘉大概是真的受到了傅景湛和叶凉夕的刺激,在之后这段时间里,总是想方设法在沈晚的面前找存在感。 对此,带着叶凉夕来检查眼睛的傅公子一言以概之:不要脸。 而宋医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是什么,能让他追到老婆么? 不过这几天,宋熙嘉在眼科出现的时间比较少了,沈晚暂时闲下来之后,没有那个总是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人,竟然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的不适应。 当然,她自己感觉不到这种情绪的存在,但是,小助理看着她对着一杯热水发呆的时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感叹道,“最近外科接了一位病人,沈医生你知道么?” 沈晚转脸去看小助理,“外科的事情,你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助理笑道,“我听科室里的其他医生说的,说是从外省转来的一个病人,情况有些严重,听说了宋医生的名声才转到我们医院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一转来院长那边就直接召见宋医生,让宋医生主持操刀了,好像这几天,外科的几个医生都在跟宋医生开研讨会,可忙了。” 沈晚在眼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加上她也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八卦的来源除了自己被迫创造,基本上就是从小助理这儿知道,闻言皱了皱眉头。 小助理继续,“我听外科的小护士说,宋医生这几天都住在医院了,可忙了,真的好辛苦啊。” 呵!听到这儿,沈晚再不知道自己小助理的小心思,她就白活了,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对方,“医生的工作就是这样,说辛苦有什么用,怎么,想转行了?” 小助理笑,“我当然不怕辛苦啊,哪能转行啊,要救死扶伤呢,但是,宋医生都辛苦了好几天了,成天熬夜不睡觉,我听说他昨天又去药房拿消炎眼药水了。” 沈晚:“你听说的事情可真不少。” 小助理笑得谄媚,“我这不是为了沈医生你嘛,不帮你多注意一点,怎么好啊?万一宋医生被人抢走了,以后我们眼科的人就看不到这么优质的男人了是不是?还有,之前都说,外科的杨医生在暗中追宋医生呢。” 沈晚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小助理,“你很闲?病例看完了么?整理好了么?病人回访了么?” 小助理一噎,瘪了瘪嘴,任命地去看病例。 晚上下班之后,沈晚离开科室之前,还是忍不住,去药方,拿了一旁眼药水,然后大大方方地去了外科,她理由都想好了,上次宋熙嘉在自己这里看了眼睛,没有回去复查,她是个尽职的医生,但她好像自动忽视了那都是差不多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只是,到了宋熙嘉的科室,并没有看到宋熙嘉,反而是看到了跟宋熙嘉同一个科室所谓的杨医生,虽然不是一个科室的,但是,沈晚并不陌生,她是个能力不错的女医生,在外科的名声也挺大,杨医生看到沈晚出现,也意外了一下,“沈医生上来,是有事么?找宋医生?” 沈晚抿了抿唇。不等她回答,杨医生就道,“他去开会了。” 沈晚最终没有见到人,留了一瓶眼药水之后离开。 第二天她再来医院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宋熙嘉是在准备给那个病人做手术,手术从昨天晚上做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直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沈晚下楼,听到换班的护士说了一句宋医生的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病人是转危为安了,但一起做手术的几个医生都都累瘫了,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医生做完手术之后,直接累瘫在了手术室,还是其余的医生去将人带出来的呢。 医院里经常这样,为了给病人做手术,医生可能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还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沈晚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钟,最后还是转头,往楼上去。 这种时候已经是中午下班休息的时间,外科室并没有什么人,沈晚直接去敲了宋熙嘉的科室门,里面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沈晚按下门把进去,宋熙嘉看到来人的时候,意外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恢复了寻常调戏沈晚的模样,“沈医生怎么过来了?” 他刚刚下了手术,因为一夜没有休息,脸色并不好看,眼圈乌黑,眼睛布满了血丝,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沈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来,进来了之后,听到宋熙嘉这么问,有些回答不上来,沉默了一瞬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医生共同的话题,“我听说你给一个病人做了手术,我上来看看,问问你。” 宋熙嘉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低头笑,笑声清润和清晰,不难听出那一点愉悦。 沈晚脸色又变不好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宋熙嘉再抬头的时候,疲惫的眼里,已经流溢了光彩,他掩唇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说着他伸手过去,想要把沈晚拉过来,沈晚下意识挣开,不想,这一挣,就直接把宋熙嘉拽下了椅子,一阵哐啷的声音,沈晚眼疾手快地过去扶住人,“你!” 宋熙嘉扶住沈晚,笑得虚弱,“有些头晕,可能低血糖了。” 想起宋熙嘉做了一夜的手术,沈晚抿了抿唇,扶着他坐好之后,驾轻就熟地拉开宋熙嘉的抽屉,发现里面并没有葡萄糖,不由得生气,“你以前都给自己准备葡萄糖的,怎么没有了?” 宋熙嘉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做这一切,顶着一张疲惫的脸,依旧笑,“没人给我准备了啊,我忘了。” 沈晚深吸一口气,很快走了出去,不出一分钟,她又快步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葡萄糖注射液,直接断开了倒到杯子里给宋熙嘉,“喝下去。” 宋熙嘉笑,“难喝,能不能不喝?” 眼看沈晚又要生气了,他笑了笑,真的就一口一口地喝下了他口中难喝的葡萄糖。 沈晚看他喝完了,拿走了杯子,环视了一圈之后,道,“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宋熙嘉拉住她的手腕,沈晚原本想挣开,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终是没有挣开,宋熙嘉试探地扯了扯她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别急,陪我坐一会儿。” 沈晚犹豫了两秒钟最后还是坐下来,就坐在宋熙嘉的旁边。 宋熙嘉笑了笑,“原本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子的,不然会记得我这么难看的时候,忘记我帅气的时候。” 沈晚忍无可忍,“你再说我就走了。” 宋熙嘉轻笑了一声,歪了头靠在沈晚的肩膀上,“不说了,看见就看见,反正这辈子就给你一个人看。” 沈晚抿唇,在宋熙嘉靠过来的时候,身体一僵,但最终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又听到他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僵着身体反驳了一句,“谁要看你?” 宋熙嘉并不反驳,却伸手,轻轻握住了沈晚的手腕,沈晚动了动,却发现他握得紧。 然后他听到宋熙嘉低低的声音,“做手术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意外,病人差点就抢救不回来了,那时候想,生命真的很脆弱,一不小心,可能就没了,在生命面前,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我们都是医生,在医院,在手术台上看惯了生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沈晚,以前是我不对,我总是忽略你的感受,自以为为了你好把你排除在外,现在我知道错了,人生那么短暂,我们应该好好珍惜,好好在一起,却浪费了那么多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口鼻的气息就喷在沈晚的脖子上,带着清晰的低热的感觉。 沈晚低头沉默。 宋熙嘉说到这里,又低低笑了一声,“不过你是眼科的,眼科手术一般不会出现太多危及生命的意外,这样也好,不然,容易抑郁。” 沈晚忍不住扯唇笑了一下,“不管是什么科,在医院的都免不了接触生死。” 宋熙嘉安静了一会儿,握着她手腕的手轻轻滑下去,握住沈晚的手掌,沈晚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挣开。 宋熙嘉唇角勾了勾,不过宋医生就算累极了,也不是个安分的主,靠了几秒钟之后,沈晚就感觉什么轻软的触感擦过自己的脖子,她脸色一变,声音带了一点克制的惊慌,“宋熙嘉!” 宋熙嘉懒懒了嗯了一声,不过倒没有过分的动作了,轻轻闭上了眼睛,沈晚僵着身子,发现过了一会儿之后,耳边传来绵绵的呼吸声,侧过头去看,发现宋熙嘉就直接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看着他疲惫的脸庞,沈晚在心里低叹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给宋熙嘉缓缓移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就让他这么靠在她的肩头休息。 是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他们,在几年的工作中,都已经成长了。 ------题外话------ 宋医生太不要脸了!果然啊,做医生的都是流氓   ☆、256 要吃饭,不吃狗粮(1) 叶凉夕早就已经开学了。 日子一如既往,不过,这个学期,学院里,大二之间,隐隐让人感到一些竞争比较激烈的感觉。 因为下半个学期,就会对着大家这两年的成绩做一个比较综合的评价,以选出出国进修的名额,美术学院的人,自然不乏出国的能力,只是,拥有学校的名额,却事半功倍,获得的机会和受到的关注都会更加多,自主出国的待遇与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这个学期,许多人都在为此竞争,忙碌不已。 不过,叶凉夕不需要这份名额,所以不太关注,宁攸不想出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依旧跟赵然过的甜甜蜜蜜,肖雪上个学期学了小半个学期的科目二仍旧在侧方位停车止步不前,长时间的挫败加剧了元气少女的征服欲,这个学期正在和科目二斗死斗活,别人都在忙碌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没有出国的心思,肖雪的人生目的并不在成为什么大画家,画画只是兴趣和爱好。所以,当大部分人都在忙活的时候,宿舍里的三人,过得倒是比较随性。 舒湮在开学的前一周便已经回国了,他这个学期依旧继续任教,但主力重心已经放在研究国内油画发展的状况上。 对于傅景湛和叶凉夕扯证了这件事,他自然不能执反对意见,毕竟女儿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只是…… 女儿年纪实在太小了,这么小就成了别人家的,舒湮每每想起这件事,就看傅景湛特别不顺眼。 然而傅公子仗着已经将家养的小白兔吃干抹净的态度,半分不怕泰山大人的不满。 而开学之后不久,叶凉夕也在两个室友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跟傅景湛一起,请客吃饭了。 叶凉夕一直拖着这件事,终于在某天晚上,傅景湛的微博终于收到了两封来自自称来叶凉夕室友的粉丝的私信,祝福了一大堆他和叶凉夕新婚愉快百年好合之类和傅景湛并不想看的废话之后,终于问出他和叶凉夕打算什么时候请她们这两个叶凉夕的亲密室友和“娘家人”吃新婚喜宴的问题,并且表达叶凉夕早就答应她们了就等着他的时间。 傅景湛看了两眼,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看从浴室里出来的叶凉夕,扬了扬眉,“听说你的室友,想要让我们请吃喜宴?” 叶凉夕一顿。 喜宴……这个词…… 听说?这都从哪里听说的? 她轻咳了一声,“那个,当初你不是发了微博么,然后她们就那啥那啥了……” 不等她说完,傅景湛笑道,“你安排一下时间,明天,还是后天,我们请一下她们。” 叶凉夕怀疑地看了一眼某人,对别的事情不敢兴趣,怎么的对喜宴这么敏感。 傅景湛笑,“毕竟是你的室友,这种时候,请一段饭,也是应该的。” 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的那些小心思,这个人啊,才不是真的要请客吃饭呢,就是忍不住想要宣告全世界自己结婚了! 哼!幼稚鬼! 于是,叶凉夕当晚在微信群里发消息,说是约定明天下午请客吃饭。 宁攸和肖雪看到微信群里的消息,欢呼一声,两人站起来,击掌庆祝,这种事,找叶凉夕是没有用的,得找傅公子这种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老婆的才行。 第二天下课之后,叶凉夕带着几人去酒楼。 当然,宁攸带上了赵然,肖雪带上了左一帆。 赵然这个学期就要毕业了,他并没有继续深造的打算,其实上个学期就已经在准备创业的事情,目前正处于创业初期的阶段,跟这几年一起参加各种计算机比赛的团队们创建了一个网络公司,傅氏已经入资,目前正是处于最是艰难和繁忙的阶段,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不在学校,见不到宁攸,但即便这样,两人的感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次叶凉夕和傅景湛请客,原本有了时间,临时来找宁攸的赵然就被拉过来了。 傅景湛下班赶过来,还需要一点世间,因此,叶凉夕和其他人就先到了。 虽然人不是特别多,但也算热闹,宁攸感叹,“说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今天了。” 肖雪哼唧一声,“傅公子家大业大,吃不穷的啊,夕夕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们呢?” 叶凉夕无语,去看左一帆,“左师兄,你管不管?” 左一帆笑而不语,叶凉夕捂脸。 宁攸笑道,“怎么样,作为一个刚过了法定年龄就结婚的低龄结婚人群,感受如何?” 叶凉夕一向都能面对傅景湛在之外的人的一切调侃,就算心里不好意思,也能不动声色,闻言转头看赵然,“赵师兄,你听到宁攸的暗示了么?” 宁攸反应过来,瞪了一眼叶凉夕。 赵然笑,“就等她毕业了。” 宁攸轻咳了一声,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发,试图掩盖发热的脸颊,明显地转移话题,“傅公子怎么还不来?” 赵然只是转头,含笑看着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女朋友,眼里不经意流露的温柔,还是被叶凉夕看在了眼里。 叶凉夕终于成功打压下两个室友试图的调戏,而傅景湛也刚好推了包厢的门进来。 叶凉夕站起来,迎上去,“你来啦。” 傅景湛点了点头,扫了一圈在坐的人,视线重新回到叶凉夕的身上,“等久了没有?” 叶凉夕拉着他过来坐下,“没有,就刚刚到呢。” 拉着他坐下之后,叶凉夕看了一眼对面的四个人,“你都知道的人,我就不介绍了。” 傅景湛点头,叶凉夕很快让服务员上来点菜,宁攸和肖雪非常不客气地点了一桌,虽然就他们几个人,还未必能吃得完。 不过,等到兴致勃勃地点完菜之后,再抬头看对面刚刚新婚的那两个,不管是宁攸还是肖雪,都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 因为,就在他们的对面,某新婚夫妇任由他们点菜,自己旁若无人恩恩爱爱,傅景湛坐下之后,给叶凉夕倒了一杯水,然后才给自己倒,也不知道两人在低声说着什么,那种相视一笑的眼眸,还有傅景湛看他们的时候没有的温柔神色,在面对叶凉夕的时候,都全数表现了出来。 即便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动作,可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如同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的模样,真的能从傅景湛笑意清浅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他对叶凉夕的绵绵情意。 啧!就像他们四个人不存在似的,即便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还是被喂了一嘴狗粮!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宁攸和肖雪对视一眼,轻咳一声,“对面的两个,我们要吃饭,不吃狗粮!” 叶凉夕抬头看过去,不免有些不自在,不过,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大家都不是单身狗,何必说这种话呢是吧?” “左师兄,赵师兄,对于女朋友眼红别人,你们该怎么办?” 左一帆和赵然的动作,几乎如出一撤,抬手抚了抚各自女朋友的发顶,肖雪和宁攸齐齐瞪了一眼叶凉夕,然后,转头,跟各自的男朋友笑得谄媚。 叶凉夕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当然,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即便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无与伦比的了,但是,总还有一个人的位置比他还要高。 那就是男神。 于是,不多久之后,肖雪和宁攸就纷纷拿出手机,双眼晶亮地看着傅景湛,问出同一个问题,“傅公子,男神,可以互关么?” 叶凉夕唇角微抽,她不得不怀疑,两个室友让请吃饭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傅景湛抬头看过去,看到两人的神色,依旧神色不变,“我只关注一个人。” 一个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叶凉夕了。 叶凉夕在旁边抿唇笑。 肖雪和宁攸齐齐看过去,“咦惹”了一声,再看傅景湛这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只好感叹一声,“又被虐了。” 叶凉夕笑不可遏,傅景湛看着她,笑容舒朗。 肖雪和宁攸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闹腾了,因为服务员已经上菜了,两人扑向了美食。 于是,这张饭桌上,进来上菜的服务员,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因为,在座的男士们都在很尽心尽责地照顾自己的女孩,盛饭端茶,剖虾敲蟹,尽职尽责,让人不禁感叹,服务行业也当真是不好做的啊,一不小心就被喂了这么一大盆的狗粮。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饭桌上,三个女孩话比较多,傅景湛和左一帆以及赵然偶尔有交谈,尤其是赵然和傅景湛,因为一些投资的事情,两人交谈的话题便有了共同之处。 用过晚饭之后,天已经黑了,一群人吃饱喝足之后往外走。 原本三个女孩还有说有笑的,直到将要走到外面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 “攸攸?”宁俨和朋友一道出来吃饭,在这里遇到宁攸,也稍显意外。 宁攸和叶凉夕以及肖雪打了招呼,让她们先走,然后才几步走过去,“爸爸。” 宁俨往站在她身边的赵然看了一眼,“跟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宁攸点头。 “爸爸也在这边吃饭,这几位都是爸爸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宁攸拒绝,“不了,我等下回学校画画。” 宁俨抿了抿唇,“这样也好,早点回去,别在外面玩太久。” 宁攸点了点头,“爸爸再见。” 说完,她带着赵然离开。 宁俨看着女儿和赵然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同龄男人问道,“老宁,这就是你们家那在帝京大学上学的千金?” 宁俨笑着点头,对方朗然一笑,“那可真是继承了你年轻时候的基因啊。” 宁俨笑而不语,另一个人问道,“对了,刚才那个人,不是傅景湛么?” 傅景湛这种人,帝京的权贵基本都认识他,宁俨自然也认识,温言点了点头。 “听说这傅景湛谁的面子也不给……”这人说话留了一半。 宁俨看了一眼对方,“她和傅景湛的夫人是室友,关系不错。” 对方恍然大悟,却并不再多言了。 宁攸和赵然走出来的时候,傅景湛和叶凉夕已经驱车离开了,肖雪和左一帆还在外面等她,“宁美人,你要回学校了么?” 宁攸转头去看赵然。 赵然笑了笑,“不急,先在外面走走再回去?” 宁攸几乎一瞬就点头,“我们还不回去,你先跟左师兄回去。” 肖雪也不在意,跟她道别了之后就离开了。 原本心情很好,宁攸却在见到宁俨之后,情绪就不太对劲了。 赵然也没有开车,牵着宁攸的手走在马路边上,听她说了一段这段时间他不在学校的事情之后,才问她,“心情还不好?” 宁攸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两人都懂得宁攸和她爸爸之间有些矛盾,宁攸不愿意多说,“每次见了他,都会被受一些影响,没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变了,许多也跟着变了。” 赵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神带着坚毅。 宁攸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不过,我们不会变的。” 赵然唇边,划过一抹笑意。 宁攸难得跟他相处,问起了一些赵然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很辛苦,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赵然轻轻摇了摇头,他这段时间是真的辛苦,连着人也跟着瘦了一小圈,但眼神却更加清亮而有神,笑意里的自信,仍旧没有改变,“不是很辛苦,万事开头难,总有经历一段过程,经历过了,就过去了,你啊,在学校里,好好上课,别的不需要担心。” 宁攸往前走几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赵然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宁攸笑道,“看你啊,每次觉得你说这样的话,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轻易解决。” 赵然低头一笑,“我也不是万能的,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宁攸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挽着他的胳膊继续轧马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天色已晚,赵然提议带宁攸回学校,宁攸犹豫,不想回去。 赵然觉得太晚了,“再不回去,等下就太晚了。” 宁攸眨眨眼,“今天是周五。” 赵然等她继续说,宁攸犹豫了一下,“你在外面不是有房子么?” 赵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眸色略沉。   ☆、257 看你以后还撩不撩我?(2) 这不是宁攸第一次来赵然的公寓,不过却是第一次这么晚过来。 赵然上个学期就搬出来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有学校有事或者为了回去陪宁攸才会偶尔住在宿舍,宁攸来过这边几次,不过都是白天的时候来。 明明来过几次,但是进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太自在了。 而赵然看起来却一片坦然,给宁攸拿了她的拖鞋。 宁攸看到男友这么坦然的模样,心一横,想着,是她自己要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当年,她可是满学校追着赵然跑的呢! 来都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到这里,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换了鞋子之后,就跟平时来一样,随意走动。 赵然看她路上不自在了一路,这刚刚进门就跟开窍了似的,不由得失笑。 真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 只不过,他才刚刚给宁攸倒了一杯水,手机就响起来了,赵然接了电话,宁攸注意到他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些关于计算机、网络什么的专业名词,听不太懂,不过能听得明白,应该是公司那边的事情。 赵然放下电话之后,宁攸就问,“你是不是要忙了。” 赵然犹豫了一瞬,“有些事情要处理。” 宁要摆手,“那你去忙吧。” 赵然的表情,有些愧疚,宁攸来这儿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陪着他工作,他有些担心她会无聊。 宁攸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大方地笑道,“去吧去吧,不用理我,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赶紧去干大事,挣钱养家!” 赵然笑,把她拉过来,亲了一口,“那我先去忙,一会儿之后就回来陪你。” 宁攸应下来。 赵然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带着宁攸往旁边的柜子去,翻了翻柜子,拿出一件衬衫,还有一件宽松的运动裤给宁攸,“这边没有你的衣服,等下洗澡先换上这个,毛巾在浴室的第二层柜子,牙刷杯子在柜子的抽屉。” 宁攸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赶他走,“知道啦,我又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去吧去吧,我自己能解决。” 赵然失笑,抱了抱她,去了旁边的书房。 宁攸自己在赵然的房子走了一圈,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是赵然在跟别人讨论事情,说得也是一些她陌生的词汇,计算机啊,网络啊通讯啊什么的,她想,应该是公司共同创业的其他人。 事实上,宁攸来这边几次,都是在陪赵然工作,她虽然不是个多么爱玩的人,但事实上也不是多么沉静的人,以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为了陪伴一个人,这样不声不响地坐一个下午,但是现在却发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笑了笑,不再站在书房外面偷听,回了房间,拿着赵然的衣服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之后,她从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赵然的衣服,毕竟是男生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大,袖子都要挽两三圈,裤子更加长,尤其还是赵然宽松的运动裤,穿在她身上,更显宽松,不过还好裤子是系带的,所以还能解决问题,但裤子还是太长了,她卷了好几圈。 把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之后,赵然那边也没有回来,宁攸自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拿了手机,走出房间,往书房去,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她披着一头半干半湿的头发去书房,敲了两下门之后就开门进去。 赵然大概正在做什么程序,听到声音从电脑后面转过头来看宁攸,神色有一瞬间的愣住。 然后,还没有怎么的,他的耳垂却悄悄红了起来。 他大概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轻咳了一声,“洗好了?” 宁攸点头,“嗯!还没有忙完啊?” 赵然转回头看电脑屏幕,“在测试一个程序。” 宁攸了然,走过去,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赵然,然后眨眨眼,像是恶作剧一样,却语气无辜地问,“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赵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又想做什么看,忍了一下,淡定回视,“温度有点高。” 宁攸了然地哦了一声,赵然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下一刻,宁攸开口,“我以为你看到我穿成这样,不好意思了,不是说,男人最受不了女朋友穿自己的衣服么?” 她说着,又问赵然,“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一句话,不知道怎么的,能被她问得缠绵悱恻,赵然只觉得心口有些紊乱地失序,热烫得不行。 这小丫头,又来撩拨他! 赵然一时无话,不由得抬手扶了扶额头,看着她眼里具是无奈,“很好玩?” 宁攸笑得飞扬,“好啦,不打扰你,我在旁边看剧。” 赵然由着她,宁攸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打呵欠,赵然看过去,“太晚了,你先去睡。” 宁攸问他,“那你呢?” 赵然看了一下电脑上的进度条,“我大概再等半个小时,很快的,你先回去睡。” 宁攸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钟了,她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赵然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的屏幕,确认进度条还有百分之三十这样,“没事,我再等你一会儿。” 赵然看她坚持的神色,便不再劝她,宁攸搬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不过,大概是太困了,她坐着坐着,在赵然敲敲打打键盘的声音之中,就这么一点一点磕着头,直到赵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宁攸困得磕到他的手臂上了。 他停了手里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把宁攸扶在自己的肩头,一只手伸到她的腿弯,将人轻轻抱了起来,抱回了房间,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因为突然陌生的环境,加上睡得不是很熟,宁攸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你忙完了?” 赵然点头,“嗯,忙完了,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宁攸“唔”了一声,赵然帮她挪好了位置,看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才退开,回书房继续在电脑前敲打,几分钟之后便关了电脑,从书房出来,打算进浴室洗澡,不过,刚刚进去,他想起了什么,又马上出来了,从柜子里拿了一套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穿的睡衣又重新进了浴室。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床上的宁攸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在睡觉,赵然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因为洗澡而升的热意渐渐散去,上床,躺在宁攸另一侧的位置。 只不过,睁着眼睛,他却睡不着了。 房间并不是全黑,带着一点光线,暂时睡不着,赵然侧过身体,看宁攸。 她闭着眼睛睡觉,平时明艳张扬的神色消失不见,变得乖巧了很多,但是,还是一样很好看,即便是睡着了,对他而言,宁攸更加有一种直击心灵的美。 这种美,随着她长大,变得深刻而明确,不像很多年前,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她虽然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但更带了许多稚气和调皮,现在不一样了,隐隐更见一种气场。 赵然看着看着,唇角就勾了起来,两人在一起到现在,这还是大晚上的时候第一次同床共枕,他以为按照她的性子又想要调戏自己了,到时候,他可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妮子睡得比什么时候都香呢。 赵然忍不住抬手想去戳一戳她的脸蛋,却又怕吵到她,手指快要碰到了,还是收了手。 却没有想到,在他收回手的瞬间,宁攸缓缓睁开了眼睛,赵然的手僵在半路。 两人在黑暗中定定对视了好几秒。 黑夜极容易掩盖情绪,也极容易将一些情绪给放大,就连空气,也在两人的对视之中,出现了一些异样的波动似的。 赵然把手给收回来,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发热,他开口的声音极轻,压了嗓子,如同耳边的低语却并非那种气音,格外好听,“怎么醒了?” 宁攸没有做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往赵然的身边挪过去,声音也是压了嗓子一样低音,“你刚刚想要干什么啊?” 她的声音,分明还带着一点愉悦。 赵然无奈,“没睡着?” 宁攸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叫他,“赵然。” “嗯?” 宁攸默不作声,又再次挪过去一点,直到两个人的身体隔着两层睡衣碰在一起,赵然的身体微僵,却觉得一阵无名的火热随着女孩身上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而蔓延了全身。 宁攸咬了咬唇,“你干嘛不抱抱我?” 赵然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攸攸……” 宁攸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抬手揽住赵然的腰,一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腰后轻轻挠了一下。 赵然只觉得浑身的火气,被那似有似无的一挠窜得更高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女朋友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这个样子,心里要是没有一点想法才奇怪呢,这就是为什么晚上宁攸说要来这边的时候,他一瞬间的犹豫,怕的就是这种时候。 他开口的声音都低哑了几分,带着少年人血气方刚的那点冲动,“攸攸,别这样。” 宁攸咬了咬牙,没有做声,放在他腰旁的手,大有往下的趋势。 赵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黑夜之中,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宁攸素来大胆,平时语言上调戏赵然的话也不少,经常让赵然感到无奈,这次也一样。 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但是,她跟赵然在一起这么久,两人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亲吻,有时候克制不住,会动点手,但一直很克制,但是宁攸再看叶凉夕都结婚了,她跟赵然呢? 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怎么的,宁攸在赵然沉沉的目光之中,语气更低了一些,“你不难受么?” 这句话像是一个引火线一样,将赵然身上的火苗窜得更高。 难受?怎么能不难受,在书房里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赵然就已经被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弄得焦躁了,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时候。 他一个翻身,将宁攸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了下去。 宁攸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意外,这个人……怎么就突然这么着急了。 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分开的时候,不论是宁攸还是赵然,都略显狼狈。 宁攸身上的衬衫,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半个肩膀,长发略显凌乱,赵然趴在她身上,呼吸急促。 到了这个时候,宁攸才感觉到一阵无措的紧张,尤其是感觉到了赵然身体的变化。 她声音带了一一点不知所措,“赵然?” 只是停顿了一会儿,赵然听到她的声音,侧了头,拨开她的长发,去亲吻她的脖子。 宁攸有些受不住,眼睛都湿润了一层,偏了头,却更加方便了赵然的动作,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直到赵然的手掌,从衬衫的下摆钻进去,在她的腰间摩挲,宁攸忽然地颤抖了一下。 赵然这才放开他,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更显清亮,低头看着宁攸。 素来大胆的女孩,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些无措的神色。 赵然缓了缓自己的呼吸,然后低低笑了出来,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现在知道害怕了?” 宁攸把脸别到一边,深感丢脸,明明是自己故意来撩拨人,想要刺激一下一直都很克制的男友,没想到,平常再彬彬有礼的人,被刺激了,在床上都能化身成狼。 她的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真的害羞了,即便是在这么昏暗的夜色中,还是能看出那么点异样,赵然唇角勾了勾,“看你以后还撩不撩拨我。” 他说着,要起来,觉察到他的动作,宁攸不知道怎么的,伸手勾住他的腰,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赵然眸色渐深,“攸攸,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宁攸一咬牙,“我当然知道!”她又别开脸,不敢看赵然,“我又没有让你忍者。” 赵然心中一动,但低了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沾染的情欲的眸色渐渐变得温柔,“你还小,现在不行,这样对你不好。” 说着他便要站起来,宁攸一个冲动,抬手一动。 赵然浑身出现一瞬的僵硬,就这么僵在原地,宁攸自己也僵在了当场,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在赵然越发急促的呼吸重,宁攸闭上眼,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那个,我,我帮帮你……” 赵然深吸了一口气,俯身,继续吻住了她。 等到房间里的动静停下来,一声绵长喟叹结束了一切,宁攸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害羞个什么劲! 第一次又怎么样,她平时调戏赵然的勇气到底去哪里了! 可是,就算先吐槽了自己一万次,她还是浑身都不自然。 赵然趴在她的肩头,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翻身到旁边,“我带你去洗手?” 宁攸脸红得不像话,不作声,赵然低笑了一声,把她带起来,宁攸终于安安分分低着头被他带去洗手,等到收拾好了一切,回到床上,又钻进了被窝,宁攸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安分了好一会儿,给自己心理建设够了,宁攸才开口,“你干嘛不……不做啊?” 赵然拍了拍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带了让人安定的力量,“还不是时候,要对你负责。” 宁攸咬了咬唇,默不作声。 赵然低叹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攸攸,以后别这样撩拨我,我会真的忍不住。” 宁攸咬牙,轻哼了一声,第一次主动成这样,结果这个男人…… 太能忍了! 赵然笑了笑,“好了,睡觉。” 这么闹腾的一顿之后,宁攸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赵然唇角笑了笑,他的女孩,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一切。 ------题外话------ 宁大美人表示,男朋友太克制太坚守原则,任我怎么撩拨都不为所动,肿么破?   ☆、258 再虑出国(1) 请室友们吃过一顿饭之后,叶凉夕终于可以安心画画。 这个学期,出去写生的次数更多了一些,而她五月份要参加一场画展,要交上两幅作品,她打算从这段时间的写生作品中拿出两幅去参加比赛。 在舒湮的和几个老师的带队之下,学院的一拨学生组成了一支写生队,去帝京郊边的一个乡村,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写生。 但是,从这次写生之中,叶凉夕感觉到了自己绘画生涯中的一些直观的变化。 她已经基本完成了一幅作品,只是看着放在画架上的作品,她却眉头轻蹙。 旁边有同学也画得差不多了,转眼看到她这边的作品,发出惊叹,“凉夕,你画得真好!” 同学的惊叹,也引来了周边的几个同学看过来,叶凉夕画面中的色彩往往与众不同,而这也正是她总是让人感到惊艳的原因,不少人同学看过来,都纷纷赞叹,还问她其中某些色块是怎么调出来的颜色。 几位老师原本也在另一边写生,听到叶凉夕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停下手里的画作,朝着叶凉夕这边走过来。 舒湮也在其列。 他走过来,静静地看了几眼叶凉夕的作品。 叶凉夕抿唇,很快就有学生问,“舒老师,凉夕的画怎么样?” 舒湮是大家,他的话往往成为学生评判的标准。 叶凉夕也看过去,眼神带了一点询问。 舒湮还没有开口,其余的几位老师看了,眼里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不错不错。” 甚至他们已经讨论起来,“这个地方,光影的处理很好,光色效果表现得太完美了。” “是啊,真的不错。” 舒湮看了一会儿,唇角带了一点笑意,“颜色处理得不错。” 只是这么一句话,其他的学生还想听到更多,但舒湮却只有这么一句话,就没有了。 有人忍不住了,“舒老师,还有呢?” 舒湮笑了笑,就着叶凉夕的画作给在场的学生们做了一些颜色方面的简单讲解。 深入简出的讲解让不少学生豁然开朗,原本还远些的学生也走过来听舒湮的讲解,直到半个小时候之后,大家都获益匪浅,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画架前。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叶凉夕才松了一口气。 舒湮看着她,唇角带了一点笑意,“好好再琢磨琢磨,不着急。” 叶凉夕轻嗯了一声,点头。 但直到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带着画架离开了,叶凉夕的那幅作品,仍旧是原样,只是,画面上的景象,随着时间的变化,早已变化。 有人离开之前叫上她,“凉夕,还不走么?” 叶凉夕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我再看看。” 其他人见她这样,便也不再打扰她,纷纷离开。 舒湮倒没有急着离开,他虽然是带着学生来的,但学生在写生的时候,他自己也在写生,叶凉夕看了自己的画作好一会儿之后,皱了皱眉头,眼里划过一抹挫败。 舒湮那边,还没有完成,她走过去,站在舒湮的旁边看舒湮画画。 是一幅落日的景象,父女两人,就一个人画着,一个人站着,叶凉夕看着看着,原先皱起的眉头就渐渐舒展了过来。 等到舒湮放下笔了,叶凉夕才开口,“爸爸。” 舒湮放好了笔,转回头,“怎么样,你的画,琢磨出点什么了么?” 叶凉夕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挫败,“我好像陷入了某种套路。” 舒湮一愣,明白过来女儿这句话的意思,轻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叶凉夕笑得有些无奈,她知道的,其实并不是现在,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自己就陷入了这种困境,尽管画出来的作品,同学们都依旧是称赞的,不少老师也是称赞的,但是,叶凉夕自己却能感觉得出来,不少作品,最终完成的效果,依旧达到了光影效果的让人满意的呈现,她的色彩,也依旧是让人惊艳的,甚至运用得更加炉火纯青,可是,画出来的作品,却越发让她没有感觉了。 当技巧达到一定程度的纯熟之后,人往往容易陷入条条框框之中,当你看到美的事物,你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想着用什么样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是看到这个事物,再难有心动的感觉,脑海之中,却轻易闪现出了,该用哪个颜色去处理哪个地方,该用什么笔法画出什么地方。 形式先行。 叶凉夕早早就进入了所谓的瓶颈期,这几年,她提升得太快了,也一下子爆发得太厉害了,从柏林艺术展到巴黎国际美展,每一年就是一个上升期阶度,终于到了这一年,在同龄人都还没有达到让学校满意的程度时候,她已经进入了绘画生涯的第一个瓶颈期。 叶凉夕又叹了一口气,看舒湮已经在收拾东西,他便帮着舒湮一起收拾,“爸爸,你以前什么时候进入自己的第一个瓶颈期?” 舒湮想了想,笑道,“比你更大一点的时候,遇到了第一个瓶颈期,打开了一个缺口之后,遇上了妈妈,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说起往事,语气带了轻柔的笑意。 “那您是怎么度过的?”叶凉夕再问。 舒湮几乎不用回想当时的状态,“每个人都会遇到瓶颈期的,每个人的情况也都不一样,解决的办法大同小异,很多人会选择停下来一段时间,琢磨,然后在琢磨中去突破,我那时啊,是感觉到自己的对画作的表达太千篇一律了,跟你现在,情况也差不多,后来,你爷爷就建议我,让我多出去走走,去看看欧洲不同地方的风光,用心去观察,风如何动,画如何开,阳光如何变化,一片绿叶,是如何经历了从抽芽到掉落的过程,湖面的涟漪,如何晕开,人的喜怒哀乐,面对不同的境况,又是如何表达的,他们的身体语言,如何让你因为触动而想要记录下来……都是观察、体会、体验,而不是去画画,绘画,归根到底,是一段观察的过程。那时候,我走了很多地方,北欧,西欧、南欧,你用心去体会和观察身边的风景,就会被大自然的美所感动,当你看见这些东西,第一的感觉,脑海里不再是如何用技巧表达他们,而是纯碎的感动的时候,就能走出牢笼了。” 这番话意味深长。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余晖在大地上撒下一层淡淡的金黄,乡村的晚景,在晚春的时节,凉风习习。 叶凉夕低头,久久不语。 舒湮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还太年轻,先前表现出来的天赋,是对事物的敏感造成的,人说,天道酬勤,这当然是没错的,但是,很多时候,灵感和天赋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当你的灵感和天赋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所能给予你的,就不足够了,画画这件事,终究是一场体验式的活动,别看这些都是教科书上的陈词滥调,但它却没有说错,你经历的太少,看到的也太少,还需要多历练历练。” 叶凉夕无法否认这一点,对颜料的敏感,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玩颜料长大的,对绘画的表达,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小伙伴,唯一能跟她说话的是手中的画笔和纸上的作品,这些都倾注了她内心所有的声音,所以她才对绘画这件事,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但舒湮说得没有错。 见她沉默,舒湮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再次提及一段时间没有跟叶凉夕提及的事情,“小夕,好好考虑爸爸的建议,出国去看看吧,国内的环境,能给你提供的已经不够你用了。” 叶凉夕咬唇,她知道自己应该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想起要出国,哪能真的说走就走,画画是她放不下的东西,但是,傅景湛更是她放不下的。 舒湮一看她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忍不住笑叹一口气,“怎么,舍得不傅景湛了?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连爸爸都比不上了。” 又被自己的爸爸打趣,叶凉夕气恼,“爸爸!” 舒湮笑,“又不是去哪里,跟爸爸去法国有什么舍不得的,还是害怕傅景湛在国内拈花惹草?” 叶凉夕笑出来,不满地看舒湮,“爸爸!他才不是这种人呢!” “哎哟,看看,我说他一句都不行了,他倒是敢,要让我知道,爸爸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叶凉夕被逗笑,舒湮语气认真了一些,“好好考虑爸爸的建议,从帝京去法国也不过十多个小时,不远。” 叶凉夕爱娇地挽住舒湮的胳膊,“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舒湮点头,神色欣慰了不少,呵呵,女儿去了法国,就可以多陪陪自己了,就算嫁去了傅家又怎么样,那还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写生回来之后,叶凉夕依旧忙于画画,五月份画展的作品,她终究是交上去了。 虽然进入了所谓的瓶颈期,却也不是真的不能画出让人满意的作品,只是,数量太少了,时间间隔也变长了不少。 就连傅景湛都能觉察到叶凉夕的苦恼了。 这天,叶凉夕正在画室里画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接起电话,语气略带奇怪地应了几声, “确定是我的么?”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凉夕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然后道,“好,等下我再去拿,谢谢。” 电话挂断了,站在她旁边的宁攸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帮我看看这个色块,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叶凉夕走过去,宁攸问她,“有快递?” 叶凉夕点头,一边看宁攸的画,一边语气疑惑,“我记得没有买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有快递?” 宁攸笑,“兴许是傅公子给你的惊喜呢。” 叶凉夕无语,傅景湛才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呢,而且这种非节非假的日子,太怪异。 最后证明,这是一份叶凉夕意想不到的快递,快递是从巴黎寄过来的,是文件袋,刚刚看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傅迎雪又给自己寄东西了,但是,看到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地址,以及那个并不算陌生的标志的时候,叶凉夕还是感到一阵意外。 是巴黎美院,世隔两年之后,又重新向叶凉夕发出了一分邀请,邀请叶凉夕进入巴黎美术学院。 可见,继巴黎美展和欧洲艺术展之后,欧洲那边对她的关注,甚至比国内还要多,叶凉夕看着那份邀请函,一时陷入了沉思。 从上次写生回来之后,她有在考虑出国的问题,只是,出国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还有一个傅景湛,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傅景湛一定会答应她,甚至会帮她处理好一切出国的事情,只是,这件事,她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她把那份邀请函放在了宿舍的书架上,这件事,一拖又是好几天。 随着四月份到来,叶凉夕眼睛的治疗已经有一年,傅景湛坚持每半个月带她去复查一次,这一次的复查,更加详细和复杂一些。 不过确切的检查结果,却等到第二天才能拿到,去拿检查结果的时候,傅景湛没有带上叶凉夕,中午有了时间他就自己去拿了。 沈晚将文件交给他,“一开始像她这样先天性的,我还以为需要更长的时间。” “结果如何?”傅景湛一边问,一边翻看袋子里的文件。 沈晚给他解释,“控制住了,她现在在夜间视物的能力已经提高了不少,虽然不完全清晰,也只是轻度近视的效果,药还是要继续吃一段时间,不过我会改变药方,减少剂量,持续一两个月,最后再来做一次检查,确认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傅景湛点头,但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确定一两个月?” 沈晚笑,“怎么,信不过我?” 傅景湛不说话。 沈晚也不气恼,继续解释,“其实她现在就已经可以停药了,之所以还要一两个月,是有一个延缓的时间,慢慢调整过来,你不用担心,你陪她一路治疗过来,怎么到了最后关头反而怀疑了,我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家属。” 傅景湛抬手扶了扶额头,“她的事,我不想出差错。” 沈晚摊手,“ok,说得好像你们着急去哪里似的,怎么,要长时间出去度蜜月?。” 傅景湛默不作声,收了检查的资料,离开。 沈晚看人离开,摇头失笑。   ☆、259 让你高飞(2) 得知自己眼睛的治疗结果,叶凉夕心情非常好,以后终于不用隔三差五去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了。 看她欣喜的神色,傅景湛笑,“虽然不用了吃那些药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能忘记补充维生素A,胡萝卜汁还是要喝。” 比起吃药,叶凉夕当然更加愿意喝胡萝卜汁,笑眯眯道,“我不怕,你做的胡萝卜汁好喝!” 傅景湛失笑,“我做的好喝?” 他顺口而出一句,“要是哪天我不帮你做了,你怎么办啊?” “啊?”叶凉夕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犹豫了一下,问傅景湛,“你又要去出差了?” 傅景湛摇头,“没有。” 叶凉夕瘪瘪嘴,“我以为你要去出差了。” 末了她又愉快地补充一句,“其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这一年的治疗之后,我的眼睛在晚上看东西的时候,已经清晰了不少,只要不是完全的黑暗,就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终于丢到这个包袱了,唔,瞬间觉得轻松无比。” 傅景湛看她表情生动的模样,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道,“现在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了?” “我心情一直都很好。” 傅景湛扬眉,“那前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我前段时间怎么了?”叶凉夕底气不足。 “你啊!”傅景湛无奈地叹一句,“不是说,有事情,都要和对方好好商量,不能自己闷在心里的么,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会没有发现?怎么到了现在,就言而无信了?” 叶凉夕缩了缩肩膀,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伸手把叶凉夕拉过来,笑道,“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自己收到了巴黎美院的邀请函的事情?” 叶凉夕一下子意外,“啊?” 那封邀请函,现在还被她放在宿舍,傅景湛又看不到,怎么知道的。 傅景湛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小丫头是还不打算跟他说这件事了,他抬手捏了你叶凉夕的鼻尖,“啊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把快带单放包里了。” 叶凉夕略微苦恼,她这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就乖乖巧巧地坐在原地,低垂着头,等待某人的惩罚。 可就算傅景湛想要让她长长教训,这个时候,又哪里舍得。 他把叶凉夕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揉着,“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些事情,还有这段时间,在苦恼什么,凉夕,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不让你离开么?” 叶凉夕赶紧反驳,“不是!” 她怎么会害怕傅景湛不让自己离开,就是因为他一切都在为她着想,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急急地反驳了一句,在傅景湛静静看着她的视线之中,叶凉夕才缓缓道,“是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我本来想再好好想想再跟你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傅景湛低叹了一声,不用叶凉夕开口,他就道,“两年前,巴黎那边,向你发出邀请函的时候,你说不愿意离开,我心里是感到高兴的,事实上,我也不放心让你离开,你还小,即便比别的人都懂很多东西,但一个人异国他乡的日子,终究是难熬的,我担心你,也舍不得让你只身在外,何况,要深造,也并不急于那一时。” 叶凉夕听着,抿了抿唇,语气里带一点点小别扭,“那现在呢?” 傅景湛笑,“现在啊……现在自然也还是舍不得。” 顿了顿,傅景湛继续,“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爸在那边,小雪也在那边,明年,爸妈也可能经常往返在国,那边有人照应你,我也放心一些。” 但只有傅景湛知道,无论有多少人照应,他仍旧不放心,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成为自己的妻子,没有自己在身边,无论叶凉夕多么强大,多么懂事,仍旧不能让他放心。 那种感觉,不会有人明白,但是他不能说。 叶凉夕抬头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缓缓道,“其实,过年的时候,在法国,爸就已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了,之所以不怎么跟你说,一来是觉得时间还早,二来,你的眼睛还需要持续治疗,三呢,是想让你这段时间好好画画,时间到了,我们再说这件事,只是,我还没有跟你说,你就先自己在心里纠结了,还不跟我说。” 叶凉夕瘪了瘪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你也什么都不跟我说,现在还来说我!” 傅景湛笑,“好,我刚才错了,不该说你,是我犯错在先。” 叶凉夕叹气,傅景湛继续道,“所以,凉夕,下学期出国吧,接受巴黎美院那边的邀请。” 叶凉夕眉头微皱,直直看着傅景湛的双眼,“你真的要让我出国么?我如果一去的话,至少是两年的时间。” “我很高兴你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把我的感受放在的率先考虑的位置。”傅景湛笑。 叶凉夕想要反驳他这句自恋的话,却无从反驳。 傅景湛把她在拉过来一点,轻轻拦住叶凉夕的后背,“你是我的妻子,连你出去写生几天,我都不愿意,说愿意让你出国,又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 叶凉夕瘪嘴,卷着傅景湛衬衫的衣角,“那你还说……” “我说不愿意是实话,但是,想让你走的更远,飞得更高,获得更大的成功也是实话,我爱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和愿意让你展翅高飞,并不是一件冲突的事情,凉夕,你喜欢画画,这件事于你而言,至关重要,你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你不能画画,或者再也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的样子么?” 叶凉夕一顿,她从来没有想过。 傅景湛继续道,“你不能,你也无法接受,我也不能,我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出国深造,不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比起以后看到一个站在我身边,像这世间无数普普通通的妻子站在丈夫的身边一样的你,我更加喜欢看到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熠熠生辉,自信从容的你,也更喜欢,那个站在画家前,挥毫拨墨的你,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多么让我心动。” 叶凉夕心间微动,微微坐正了一些,目光灼灼地去看傅景湛,“真的?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样的啊?” 傅景湛低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庞,“你不是我,无论我怎么说,你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 叶凉夕脸颊微红,拍开傅景湛的手,轻咳一声,“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说这种话的!” 傅景湛低笑,情之所至,有些话,不是不说,而是人类匮乏的语言无从去表达出来。 他的语气认真了一些,“凉夕,你喜欢画画,这是你可以挥刀阔斧的领域,当你可以走得更远的时候,不必为了任何人去放弃和犹豫,包括我,你只管向前走,我会永远在你的身后。” 叶凉夕忽然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一把抱住傅景湛,“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不,拯救了银河系,不然怎么会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傅景湛眼里弥漫开一抹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觉得,可能是我拯救了整个宇宙。” 叶凉夕放在他腰后的手打了他一下,声音带着一点点哽咽,“你不许跟我争,我才是拯救了宇宙!” 傅景湛失笑,“好,好,不跟你争。” 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遇见他,他永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他想让她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幸福的人。 叶凉夕声音闷闷的,“可是我还是好舍不得你啊。” 傅景湛眼里划过一抹怅然,他又何尝舍得,两年的时间呢,不过这种时候,自然是以安抚叶凉夕为主,“法国也不远的是不是,到时候,我送你去法国,然后再回来,我还可以经常飞去法国,不是长久的分别,现在我周末不是也不去公司了么,我可以周末就飞去看你,就像以前你住在学校一样,只是距离远了一些而已。” 叶凉夕失笑,“你又安慰我!” 她才舍不得傅景湛每个周末往返跑呢,这么累! 只不过认真了一会儿之后,傅公子就先未雨绸缪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比较重要。” “什么啊?”叶凉夕的鼻子红红的,认真听他说话。 傅景湛眼里漫开一抹笑意,语气却异常认真,“到了法国之后,不许正眼去看别的男人,不许被人追。” 叶凉夕笑出声,忍不住又去打傅景湛,“我才不看别人!” 傅景湛笑着把人收入怀里,眸光灿然。 —— “什么,要出国了?” 得知叶凉夕打算出国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都惊讶了。 两个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怎么这么突然,你先前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 叶凉夕笑了笑,“之前一直在犹豫,在考虑,还没有想清楚,所以就没有说。” “那你现在是想清楚了么?”宁攸问她。 叶凉夕点头,“嗯,已经考虑好了,现在快五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就得走了。” “这么快?去哪里?” 叶凉夕淡笑,“巴黎美院。” 宁攸和肖雪互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肖雪显然比宁攸更加反应不过来,“巴黎美院,法国啊,夕夕,下个学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要走上去,抱住叶凉夕。 一边抱住,一边呜呜地乱哭,跟真的似的。 叶凉夕无语极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叫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肖雪不管,“我们才认识两年啊,你就抛下我们了,以后还有谁跟我一起去搜罗帝京的美食啊?” 叶凉夕和宁攸唇角微抽,叶凉夕一把推开肖雪,“你舍不得我,可不是因为我们两年的交情,是因为我走了,没人带你这个路痴去找吃的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们的革命友情?”肖雪控诉她。 叶凉夕呵呵一笑,“我们口味不一样,每次出去吃东西都是点两份口味的菜,何况,自从你有了左师兄和左师兄亲手做的美食之后,这个学期,你只跟我出去吃过一顿饭!” 肖雪咧嘴笑,神色无辜极了。 叶凉夕懒得看她。 不过,不管是宁攸还是肖雪,都真的感到一股无言的难过和忧伤,两年的相处,是真的处出感情的,何况,在画画上,叶凉夕都帮助了她们不少,如果以后回忆起大学生活的话,叶凉夕必定是其中不能抹去的记忆,所以,即便她是因为追寻更高的梦想而离开,两人还是舍不得。 宿舍里有短暂的沉默。 叶凉夕见此,轻叹了一声,“你们别这样啦,我这还有两个月才离开了,你们就提前陷入了悲伤,接下来了我会天天负罪的。” 两人齐齐看向她,眼里都是不满,“你确实该负罪!” 叶凉夕双手合十,笑,“那我以后多多请客恕罪?” 宁攸和肖雪看向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肖雪问她,“对了,你是要学校的留学名额还是怎么的,现在正在如火如荼地申请,不少人这段时间都在准备材料,你呢?” 叶凉夕抿了抿唇,“那个,我不用学校的名额,巴黎美院那边向我发出了邀请。” 宁攸和肖雪一愣,然后一致发出了一声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叶凉夕眨了眨眼,看两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还有一个消息,一直想说来着。” 宁攸和肖雪眯了眯眼,神色多了一分警惕,“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的?”说完,两人齐齐看向叶凉夕的肚子,“你不会怀了傅公子的宝宝,借机出国吧?” 叶凉夕一愣,无语地看着两个脑洞大开的室友。 宁攸和肖雪说完,就跟真的似的,对视了一眼,齐齐冲向叶凉夕的肚子,流氓一般地去摸她的肚子。 叶凉夕无语地躲开两人,“你们这两个流氓!” 宁攸和肖雪到底只是开玩笑,放过她,“说吧,还有什么秘密。” 叶凉夕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舒老师是我爸爸。” 宿舍里安静了几秒钟,宁攸和肖雪对视一眼,“你说的爸爸,是亲爸爸吧?” 叶凉夕无语:“……” 两人反应过来,齐齐伸手去掐住叶凉夕,“叶夕夕,你完蛋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隐瞒了这么久!” 叶凉夕不断躲开两个人,笑着解释,“没有特别隐瞒,这不是在学校么。” 两人齐齐掐腰看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凉夕微笑。   ☆、260 越来越希望我们不是父女(1) 叶凉夕最后简单地跟宁攸和肖雪说了一下自己和舒湮相认的事情,最后毫不意外地遭到了两个室友狠狠的“报复”,只能带着两人出去吃甜品,好好补偿她们据说已经被伤透的心。 决定好了要出国的事情之后,她这边就要开始跟学校办理手续了。 按照惯例,如果学生在就读期间,不是通过学校的原有名额出国,需要中断在国内的学习,然后才能申请国外的学校,并且,申请的过程之中,需要提交许多材料,自己准备各种证件,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过程。 但是,叶凉夕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来帝京大学恨不得她就此留在学校,不要出国,但叶凉夕的身份摆在那儿,帝京大学就算有心想要留人,也没有这个能力,二来,叶凉夕出国不是自己主动申请,而是法国那边发出的邀请函,所以,她只需要处理好目前在帝京大学的事情就可以了。 帝京大学为此网开一面,依旧保留了叶凉夕的学籍和学位,并且将她在法国就学的成绩纳入现有本科成绩之中,等到两年之后,她所在的这一届学生毕业,她也在完成学分的前提下毕业。 叶凉夕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这几天就在来来回回在校务办那边处理这件事。 而这段时间,也是别的学生上交申请材料,评定获得留学资格的时间,所以,校务办那边,也是忙碌不已。 来回了几次之后,叶凉夕的事情也终于结束了,校务办的王老师因为她这几天频繁往来,几乎已经跟叶凉夕认熟了,笑道,“好了,事情办好了,恭喜你啊。” 叶凉夕笑,“谢谢王老师。” “不客气。”王老师眼里都是赞赏,“还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打办公室的电话问我就好了,不用这样来来回回地跑,我在学校处理了好几年学生出国留学的事情,也是今年才见到像你这么厉害的学生。” 叶凉夕抿唇笑,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王老师转头看过去,“进来。” 文茵茵拿着一个文件袋进来,“王老师,我来交申请材料的。” 看到叶凉夕,她对叶凉夕笑了笑,“夕夕,你也申请出国么?” 叶凉夕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文茵茵手里的材料,“来交申请材料啊。” 文茵茵点头一笑。 王老师把一本文件放上来,“哪个班级,还有学号,先登记一下。” 文茵茵把文件袋交给王老师,拿笔填写了登记表,叶凉夕道,“那王老师,我先走了。” 王老师点头,文茵茵很快就填写了好了资料,不多停留,快步从办公室里出来,叶凉夕还没离开,在电梯里,电梯门正缓缓合上。 文茵茵快步走过去,“夕夕。” 叶凉夕听到声音,按住电梯的开门键,文茵茵快步走进去。 电梯门重新合上,缓缓下降。 文茵茵问道,“夕夕,你刚才是来交学校评定的留学的申请材料的么?” 叶凉夕摇了摇头,“不是。” 文茵茵略微讶异,“你刚刚不是说也在申请出国的事情么?” 叶凉夕言简意赅,“我申请的不是学校的名额。” 这么说着,电梯也刚好到了一楼,叶凉夕不再多说,跟文茵茵点了点头,当先走出去,离开。 文茵茵看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凉夕从校务办里边离开之后,就去了工作室,关于下学期出国的事情,因为这段时间王教授不在工作室,她还没有好好跟他说,今天王教授回来了,她打算去一趟工作室。 刚刚进去,工作室里的人就跟她打招呼,“夕夕来了?” 叶凉夕点头,“师姐,王教授在么?” 纪艺指了指里面的画室,“温师兄正在里面跟王教授说话呢。” 叶凉夕哦了一声,没有走进去,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等了十多分钟之后,温言从里面的画室走出来,看到叶凉夕,有些意外,“夕夕?” 叶凉夕笑,“温师兄。” 温言看她一副等人的姿势,“来找王教授?” 叶凉夕点头,站起来,抿了抿唇,打算就此先跟温言说了,“温师兄,我下个学期要出国了。” “出国?”就连温言也意外了,虽然先前王教授就说过叶凉夕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了,但是叶凉夕似乎并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不提这件事,温言难免意外。 不仅温言,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也看过来。 叶凉夕笑了笑,“温师兄,后面我再跟你说这件事,我先进去找王教授。” 温言经过刚才一瞬的意外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眼角带上了一点笑意,“我跟你进去吧。” 叶凉夕点头,两人一起进去找王教授。 王教授对于叶凉夕的出国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持非常赞成的态度,得知她已经获得了巴黎美院的邀请函,更是为她感到高兴,只让她后面好好准备出国的事情,这两年,好好沉淀,好好磨练,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 最后笑道,“你要走了,温言也要走了,你们啊,当年,说不走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走,现在,要走,也全部都离开。” 叶凉夕诧异,“温师兄也要出国了?” 她一直都知道,欧洲那边已经向温言提出了几次邀请,只是,温言每年都在拒绝,不想今年,温言答应了。 温言笑了笑,“是啊,原本还打算跟你说这件事,没想到,我还没有说,你就告诉我你要出国了,在国内这几年,也已经够了,到了该出去看看的时候。” “温师兄,你去哪里啊?” “我去德国,卡塞尔。” 叶凉夕想了想,笑道,“跟巴黎也不是很远。” 温言点头笑,两人在王教授的画室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才离开。 温言跟她一起离开工作室,“怎么突然决定要出国了?” 叶凉夕摇头,“也不是突然决定的,当年没有出国,是因为觉得时机未到,但那时候就知道,以后总有要出去的一天。” 温言笑道,“但是,你想到的应该是毕业之后吧?” 叶凉夕笑道,“温师兄,你跟王教授不也觉得我到了应该出国的时候么?” 温言笑而不语,等叶凉夕继续说下去。 叶凉夕道,“我感觉今年以后,画画就陷入了某种框架之中,走不出来,温师兄,你看过我这段时间的画么,有没有这种感觉?” 温言一直以来都在关注叶凉夕的画,尤其是这几年,他是一路看着叶凉夕成长过来的,自然懂得她每一步的变化,听到她这么坦然地提起这个问题,笑了笑,“出去走走也好,对你会有很大的进益,别着急,你还小,以后会有更大的进步,还有舒先生也会给你更好的指点。” 叶凉夕眉眼笑开,停下脚步,“但是,这些年来,一直给我最多和最好的指点的,却是温师兄你。” 叶凉夕目光诚恳,“温师兄,无论我取得多好的成绩,走得多高,其中都少不了你给我提供的帮助,不管是一开始的柏林艺术展,还是后来的巴黎美展,我能获得今天的成绩,一直都是你在给我争取机会,你像老师、像朋友,也像家人一样,带着我一步一步成长,所以,如果有人问我走到今天最想感激的人是谁,那个人,一定是你。” 温言听着叶凉夕这段话,眼里划过一抹压抑的情绪,几经翻滚,最后终于归于沉寂,“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师妹。” 叶凉夕和他对视几秒,两人默契地笑开。 微风在吹,春花在落,暮春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温言在心里想,这个他一路看着成长的女孩,终于走向自己的康庄大道。 而后面的路,她便不再需要他的陪同了,那是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最后叶凉夕问,“温师兄,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温言道,“学期结束我就走了,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应该比你早些时候。” 叶凉夕点头,“到时候我去送你,你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温言笑着答应下来。 —— 自从在赵然那儿住过一次之后,宁攸偶尔去赵然那儿过周末,自然是会留宿。 当然,赵然也依旧克制有礼,秉承着对女朋友负责的态度,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这天是周一,赵然刚好也要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而宁攸上午的后面两节课也有课,两人便一起出门。 马路对面停了一辆车,宁俨继妻的父母就住在这片小区,老人家生病了,正在住院,他的继妻回来拿点东西,一大早的,宁俨便开车送她过来,拿好了东西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宁俨的继妻转头,看到马路对面从小区里走出来的人,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她抓着丈夫的手,“你看,那个是不是攸攸?” 宁俨闻言,转头看过去。 就看到宁攸挽着赵然的胳膊从小区里出来,周一大清早的,本该在学校的宁攸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和赵然在一起的。 宁俨是成年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的继妻看到他这个神色,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攸攸只是早上过来找找同学而已。” 宁俨哼了一声,“找同学?” 他的继妻不再说话,宁俨看着两人走远了,进了不远处的地铁口方才把车开走,但是,一大早,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下午,宁攸从画室里出来,就接到了宁俨的电话,说已经开车来学校了,她要是忙完了,就过来,他在宿舍楼下等人。 宁俨已经很久不来学校找她,宁攸皱了皱眉,但还是去了。 宁俨的车子确然停在宿舍楼下,宁攸老远就看见了,走过去,钻进宁俨的车子,“爸爸。” 宁俨嗯了一声,“我们父女两个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一起吃一顿饭吧。” 宁攸犹豫了一下,点头。 因为先前宁俨想要让她出国的事情,宁攸一直在拒绝,父女两人的关系一度很紧张,虽然宁俨现在不提这件事了,但是宁攸知道,他大概还没有放弃,所以,更是很少跟宁俨联系。 车子开了出去,父女两人去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餐厅,等到坐下来之后,宁攸问,“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你是我女儿,我来找你一起吃一顿饭,还需要有事情才可以么?” 宁攸默不作声,低头不语。 包厢里安静了很久,宁俨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上课,画画。” 她回答得简单,一副随时想要中断聊天的样子,宁俨看她这样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等到服务员上菜之后,宁俨开口问她,“你不出国,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做赵然的小子?” 宁攸闻言,放下筷子,“我不出国,是因为我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跟任何人无关,你想要说什么?” “你的计划和安排?攸攸,你年纪还小,你能有什么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国内的美术本科出身,以后能有多大的成就?” 宁攸觉得好笑,“美术本科出身,能有多大的成就?你口中所谓的成就的大小,是怎么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我让你出国是为了你好,爸爸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做所有的一切考虑都是为了你,你有天赋,出国两年,历练回来,留在帝京,对你的将来,都是有好处的。” 宁攸不想说话。 宁俨看她这个样子,话锋转开,“你跟赵然住在一起了?” 宁攸抬眼看过去,“你今天到底想要说什么?” “攸攸,女孩子要自爱,这些年,你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她是怎么教你的?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么,你现在才多大,就跟别人住在一起了。” 宁攸觉得好笑,真的笑出声了,“我妈妈怎么教我的,您扪心自问,您有资格说这句话么?” 宁俨脸色不好看,连唇角的肌肉都在抽动。 但他大概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女儿吵起来,尽量平缓了语气,“攸攸,听爸爸一句话,你跟赵然不合适,就算他在学校的时候很优秀,但是,以后,他也无法给你更好的生活,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不要轻易就跟别人在一起,何况,他的未来也有无数种可能,他早早就毕业出去,而你还在学校,他现在在创业,不管成功与否,将来会面临很多难题,或者很多诱惑,你们年轻人的恋爱,如果只是在学校里谈谈而已,我也不反对你什么,但是,如果你们到了一定的程度,攸攸,爸爸希望你想得深,想得远一些。” 宁攸听到这段话,一下子站起来,“爸爸,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一样的。” 宁俨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宁攸却毫不畏惧,继续道,“你受不住诱惑,跟妈妈分开了,可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走上你走过的路,赵然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所以,这段评判的话,也根本不成立,你更没有立场去说他,还有,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跟赵然,是确定了在一起,不管你如何说,我都不会跟他分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宁俨显然有些生气,“简直意气用事!” 宁攸笑了笑,跟父亲之间的争吵多了,她反而越发能处理自己的情绪,并且也觉得很累了,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他们父女,就算不能回到从前,至少还能比较和平共处也好啊,可是,现实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宁攸缓缓道,“爸爸,以前您的位置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你现在走得越来越高了,人变了,心也变了,我以前一直渴望您能回来,现在,您回来了,但是,却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爸爸的,我以为,就算回不到从前了,我们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但是,还是我想太多了,您总是以为我好的借口来安排我的事情,我的生活,可你扪心自问,这里面有你多少私心,对,我承认,你阅历多,经历的事情多,想的很多东西也比我看得高看得远,但这一切,你想的那一切,只是你需要的,并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想绑定我的人生,为的到底是谁的将来,您心里有数。我不愿意出国,我也不会跟赵然分手,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做你宁书记的女儿,我不会跟你提及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因为,现在,我越来越希望,我们不是父女!” 说完,宁攸深看了宁俨几眼,无声一笑,不等宁俨的反应,拿了旁边的包,走出了包厢。 “攸攸!” 宁攸没有回头,开门离去。 宁俨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怔怔在原地,似乎已经忘记了生气,只是回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后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题外话------ 宁攸和宁俨的矛盾,就写到这里了。 其实说来,宁俨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只是,是那种总觉得自己走过的桥比你一个小屁孩走过的路还多,就想去安排孩子人生的父亲,固执、偏见、让人抓狂,但还不至于不可收拾。嗯,其实还真有不少这样的父母。 有时候我就在想,以后等我有孩子了,要教他负责等品格,然后等他成年,就扔他出去,该干嘛干嘛去,我呢,才不跟在他们后面擦屁股!自己做一个悠哉悠哉的老太太去。   ☆、261 故伎重演(2) 宁俨的车子,停在一栋高楼大厦之下。 这里是帝京的一个商务区,汇聚了大大小小的公司,他的车子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 他望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大厦,问前面开车的助理,“这就是赵然那个公司所在的地方。” “是的,宁先生。”开车的助理恭敬回答。 宁俨叹了一口气。 助理继续到,“是一家信息通信公司,现在才刚刚起步,初步评测,市场还是不错的。” 宁俨道,“傅氏投资了?” 这两天的时间,助理将赵然的新公司,能查出来的事情都差不多查了一个遍,自然不会错过投资其中的傅氏这个巨头,“是。” 宁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透过车窗,看着个大厦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摆了摆手,让助理开车离开。 —— 五月份之后,学校便根据学生们交上来的材料,评出了被选送出国留学的学生的名单,当然,这个名单将会被反复审核,公布三次之后之后才会最终确定下来,每一次公布,但凡有学生对名单提出异议的,只要有充分的理由,都可以跟学校反映。 但叶凉夕并没有去关注这件事情。 不过,肖雪刷校园网的时候,倒是去看了一眼,看了看满屏的名单,“我们班有三个人嘿。” 叶凉夕顺口问,“谁啊?” “李倩啊,王文浩,还有茵茵。” 叶凉夕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两人便也只提过这么一句,便不再去关注这件事情,说来,其实,一般这种名单,变动也不会太大,基本上也都确定了下来。 叶凉夕出国的事情并不需要做太多准备,她回复了巴黎美术学院之后,巴黎美术学院那边就已经承诺将会帮她处理好其余的手续,所以,她处理完了学校这边的事情之后,便也乐得清闲,只是,日常的绘画,仍需要继续进行。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景湛正在看手上的文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滴的一声响起了短信的提示声音。 他一边翻过一份文件,一边伸手拿过旁边的手机来看,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陌生的号码,而是短信里三个简单的字——叶凉夕。 然后,短信再次滴的一声响起,又是这个号码重新发过来的短信。 傅景湛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眉,打开短信,第一条短信,只写了叶凉夕三个字,但是,第二条短信,却是一张照片,是叶凉夕挽着舒湮的胳膊的照片。 父女两人看起来很是愉快,叶凉夕不知道在跟舒湮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带着一点小女儿的爱娇。 傅景湛皱眉,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了一声,他拨了内线的电话,没几秒钟,李泽就敲门进来了。 “boss?” 傅景湛递给他一张纸,“查查上面的电话号码。” 李泽接过,看了一眼,应下之后便又重新出去。 五分钟之后,再次进来,李泽给了傅景湛回复,“boss,是一个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查不出使用的人是谁,再次打回去的电话号码,对方没有接听。” 说完了,李泽跟傅景湛确认,“boss,需要再查么?” 傅景湛抿了抿唇,挥手让李泽出去。 下午,傅景湛去接叶凉夕的时候,回去的路上顺口问了一句,“你和爸的关系,学校里知道的人多么?” 一开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管是叶凉夕还是舒湮,其实都没有刻意去跟谁说,但是也没有刻意回避,而毕竟是在学校,父女两人的相处,仍旧是学生与老师的模样。 叶凉夕诧异于傅景湛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道,“基本上,学生应该还不知道吧,学校的几个老师知道。” 傅景湛点头。 叶凉夕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之所以没有大肆公开,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舒湮在美术界的名声太大了,叶凉夕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安稳,如果现在大肆公开的话,以后,不论她参加什么比赛,参加什么画展,只要冠上了叶凉夕这个名字,不管她的作品如何,大概都能因为是舒湮的女儿而被差别对待。 而她最不愿意的便是这些。 舒湮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虽然欣喜于认回了自己的女儿,却不像别的父亲那样,用自己的名气给孩子撑腰,叶凉夕有自己的实力,不应该在父亲给予的光环之下成长。 但是现在看来,与些人反而利用这件事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傅景湛并没有隐瞒叶凉夕,拿出手机给她,“今天收到了一个短信。” 叶凉夕疑惑了一瞬,点了傅景湛的手机短信来看,就看到傅景湛今天下午收到的那一条短信了,她看了一眼,眼角带了一点不屑,最后给了一个不咸不淡的评论,“拙劣的伎俩!” 开车的傅景湛发出一声轻笑,“是挺拙劣的。” 对方大概是不知道叶凉夕和舒湮之间的父女关系,所以,见到叶凉夕和舒湮一点比较亲密的,超越了师生时间关系的接触,便这样拍下来了,发给了傅景湛,安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叶凉夕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是上次出去乡村写生的时候,其余的人都走了,只有她跟舒湮留下来,那时候舒湮又重新跟她谈及了出国的事情,她跟舒湮撒娇说自己会好好考虑的时候被拍下的照片。 她眯了眯眼。 傅景湛开车的间隙,不忘回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上次出去写生的时候了,这么久才发过去给你。”叶凉夕撇撇嘴。 傅景湛抿唇,“那时候一起去的人,什么人会拍下,有印象么?” 两人都算是公众人物了,虽然广大网友都喜欢看到两人恩爱的模样,但是,背后也有一些人想要看到两人闹出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而既然是去学院组织的写生期间拍下的照片,拍照的人自然就是一起前去的人,傅景湛刻意不去在意这种小人物,但事关叶凉夕,他总要多问几句。 叶凉夕想了想,想起当时的场景,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她忙着画画,苦恼于自己无法进步,哪里还能注意那么多,便摇了摇头,“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没什么印象了,当时大家都画完了画离开了,只有我跟爸爸留下来,当时在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状况,这张照片看起来,对方站的也比较远,应该是拉大了相机的焦距拍出来的照片。” 傅景湛点了点头。 叶凉夕笑道,“以后我会注意一些。” 说完之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歪着头,语气带了点笑意,“不过,你说怎么会有人有你的手机号码呢?” 傅景湛转回头看了看叶凉夕,唇角略带冷肃。 傅景湛私人的手机号码,这就值得玩味了。 车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茫茫,叶凉夕看着窗外的目光,眼底映了一片清冷。 这封信息,发到傅景湛的手机里之后,就这么石沉大海,激不起一朵浪花。 傅景湛和叶凉夕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傅景湛依旧每天接送叶凉夕上下课,两人看起来半分也没有被那条短信影响到,依旧恩爱得羡煞旁人。 而叶凉夕本身也忙碌,舒湮下个学期就要回法国了,在这个学期期末,他打算在离开之前,在国内办一次画展,叶凉夕便跟着他忙于画展的事情。 每天忙碌的人,自然就很快把那天傅景湛跟她提及的短信忘在了脑后,而因为帮助舒湮忙着画展的事情,两人的接触自然就多了一丝,就在叶凉夕忙碌的时候,一条校园网论坛上的信息,突兀地炸出来。 内容非常可笑。 晒出了叶凉夕和舒湮寻常时候走在一起的几张照片,文字明里暗里引导舆论,直指叶凉夕和老师走得太近,行为举止过分亲密,提出两人之间关系不正当的嫌疑。 这些照片一出现的时候,就迅速抓住了学生的眼球,更何况,主人公是叶凉夕和舒湮这样大名鼎鼎的人。 而近段时间,网络上也出现了不少高校之中,女学生和导师走得过近而流传出来的一些问题,正是敏感的时候,学生们对于这些东西,关注度都比较大。 因此,论坛上的东西一出现,自然是汇聚了不少人去围观,但偏偏又是学校里的东西,其中还涉及了舒湮,不管是舒湮还是叶凉夕,身份都比较敏感,一个是国际著名画家,一个是众所周知的傅景湛的女人。 即便学生看到了,也会有所顾忌,不会像第一次叶凉夕出现在校园网上那样,大肆议论,言语谩骂,恶意揣测,不会不管不顾就在下面跟帖,反而是有些人站出来,针对版主,说版主是恶意抹黑叶凉夕和舒湮。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暗潮涌动。 帖子一发出来,就导致了学生在底下纷纷议论。 暗流之下,一片哗然,即便没有人敢明面对上傅景湛和叶凉夕,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人在看到帖子的时候,立刻从校园网传到了网络上,一些有心之人,便开始大做文章,说出来的话,也比较难听。 这些东西出现在网络上的时候,叶凉夕正在忙着,而对于这种消息,她一般是从肖雪的口中得知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肖雪直接把网络上的东西截图发给叶凉夕看,彼时,叶凉夕正和舒湮在一起讨论即将开始的画展的事宜,看到网络上的消息,叶凉夕和舒湮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学校那边就有领导给舒湮打电话了。 因为出于对舒湮这种大师看重,打电话的老师也语气极尽委婉地表达了这件事造成的重大问题,甚至因为害怕舒湮常年不生活在国内,礼仪方面与国内有些不太相同而委婉地说了一番话,字里行间,都是对舒湮和叶凉夕之间的不赞成。 舒湮听了一会儿,直接打断了那位打电话过来的老师的话,“你大概不知道,叶凉夕是我女儿,谭老师,你需要做的,不是来跟我说这些,而是想着该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对于我跟我女儿之间被传成这个样子,我希望学校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挂断了电话之后,舒湮的心情显然很不好。 叶凉夕皱眉,“爸爸,这件事……” 舒湮放下手里的手机,对于学校里的这种风气也深感无力,甚至不能理解,在国外的学校,学生和老师之间有着很分明的关系,但是一切交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目前这种风气,也是他非常不赞同和反感的地方。 他语气微沉,“这件事,学校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叶凉夕轻轻摇头,“您是我爸爸,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舒湮轻轻笑开。 傅景湛那边,也很快打了电话给舒湮,舒湮直接跟傅景湛说了这件事会立刻处理好,绝对不会给叶凉夕造成伤害。 叶凉夕直接拿过舒湮的手机跟傅景湛说话,那边傅景湛大概也想不到他跟舒湮打电话的时候,叶凉夕就在旁边,叶凉夕只是笑着说很快就会解决的,这种小事不用他出手。 叶凉夕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在微信上给肖雪恢复了信息,让她不用理会那些事情之后,便不再去理会。 舒湮几乎不算是帝京大学的老师,只是来讲学一年而已,学校那边一得知这种事情,几乎就立刻着手解决了。 各个学院,各个年级的辅导员在每个学院的学生群里,都转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学校里有学生以舒湮先生和叶凉夕的照片为由,在校园网上传播大量不实信息,并且制造引导舆论的谣言,希望同学们切勿盲目跟风,肆意诋毁,以免造成更大风波,给叶凉夕和舒湮父女带来生活困扰,同时,也请同学们引以为戒,作一名有思想有主见的大学生,对本次在网络论坛上发表谣言的学生,学校将追查并且严肃对待。 一时激起千层浪,舒湮和叶凉夕是父女关系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学校炸开了锅。 因为当年叶凉夕曾经被人肉过,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是叶清如的女儿,但是,叶清如毕竟已经退出画坛了,并且是已死之人,在校的学生,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即便听过这个前辈的名字,也没有太多直观的认知,只知道叶凉夕出身很厉害就是了,但是,舒湮是不一样的,舒湮至今名气依旧很大,两人的真正关系一爆出来,便让人一阵唏嘘。 随着各学院、年级的辅导员在学生群里发布了消息,校园网上的那一分帖子,在还没有流出更大的热度之前,就已经被删除了。 学生们议论的焦点,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叶凉夕和舒湮的身上。 不少人纷纷表示,怪不得叶凉夕的绘画天分那么高,原来是因为父母都是美术界的抖一脚就风云震的人物。 也有人表示恍然大悟,怪不得舒湮在来了帝京大学之后,就对叶凉夕非常关注。 甚至也有人语气酸酸的表示,怪不得叶凉夕能在国际上获得那么多大奖,这些可能都跟舒湮有关。 当然,也有人立刻站出来,对发帖的那个版主进行了抨击,表示搞不清楚状况就拿出一些照片来误导舆论,是在是居心不良之类云云。 而网络上,傅景湛和叶凉夕的粉丝却始终意外地平静,直到消息证实之后,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后援会才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尬黑!”并表示傅太太是真大家之后! 没有人知道,这对父女是刚刚相认半年的,但毫不意外的,许多言论里,随着叶凉夕和舒湮身份公开,都习惯性地把叶凉夕的成功归结于她的家庭和父母。 舒湮感叹了一声,笑的无奈,“做爸爸的女儿,是不是挺辛苦的?” 叶凉夕原先不公开跟舒湮的关系,一来觉得没有必要,二来也是因为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的结果是因为家庭的给予,但是,现在反而宽心了许多,“怎么会辛苦?我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笑容明朗,道,“以前觉得不想被人误会,但是,后来我想想,真正误会我的人,肯定是不懂美术的人,或者,纯碎是牙酸的人,这两者,无论我实力在不在,都没有办法去改变。” 说到这里,叶凉夕语气严肃了一些,“但是,爸爸,如果不公开,我们当然也有很多办法撤下那些流言,但是,人心复杂,我不想被有心之人利用,让那些流言和猜测发生在我们父女之间。” 舒湮眼角的笑意带了一点欣慰,“好,我的女儿,不去管那些东西,你的实力,爸爸知道,将来,一定会超过爸爸。” ------题外话------ 要收拾谁,知道了吧?   ☆、262 你做这一切,目的为了什么?(1) 因为学校的及时澄清,论坛上恶意的谣言,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就历经了产生和消失的过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经由学校处理,很快平息下去,但是,大家似乎都还在为叶凉夕是舒湮的女儿而感到讶异,似乎不会有人去想,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个恶意的谣言。 肖雪依旧在愤愤不平,“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像智障一样,想出这么弱智的方式来诋毁和污蔑舒老师,图的什么?” 肖雪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夕夕,难道你得罪人了?” 叶凉夕无语地看她,最后笑了一声,“我们家傅先生拥有千万粉丝,个个都自称是真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罪了帝京千千万万女人呢。” 肖雪和宁攸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纷纷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咦惹……” 不过提及这件事,肖雪反应过来,“你觉得这一切,因为傅公子而起?” 叶凉夕摇头,“不是,但是,也有可能是想在我和他之间,插入一些让人感到膈应的东西。” 肖雪摆手,“你们那么恩爱,这些东西,算个屁啊?” 叶凉夕笑而不语。 不管她和傅景湛多么相爱,但是,如果叶凉夕知道,这不是恩爱与否的问题,且不说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距离,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不可能不谙世事一般跟自己的导师走得过近,傅景湛也不可能完全不当做一回事,这种事情,或许偶然一两次是吃醋的情趣,久而久之,就会化为夫妻之间的矛盾。 叶凉夕无从去揣测别人的心思,是存了心想要做些什么,还是随手拍下来放上网的。 她划拉着手机,里面还有几张论坛上的贴子还没有删走之前,肖雪截图发给她的照片。 肖雪凑过去看,指了指其中一张,感觉场景很陌生,“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啊?” “四月份去乡下写生的时候,大家都走了,我跟我爸爸在说出国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肖雪一拍大腿,“那发帖的人肯定就是当时跟你起出去写生的人了啊,好找,夕夕,你想想当时有谁比较形迹可疑的。” 叶凉夕哭笑不得,“形迹可疑?当时所有人都在画画,谁会去注意这些事情啊,而且,我也没有被迫害妄想症,还能提前预知然后去注意别人不成?” 才这么说着,她脸色微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肖雪没有注意,却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也翻着先前发给叶凉夕的那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叶凉夕和舒湮在乡村写生的时候,剩下的好几张,其实都是在教师别墅区。 肖雪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好几张照片,都是俯拍的角度,从高处拍下来的吧,在那里,能从高处拍下来的,大概也是在楼上了。” 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等等哈,我看看。” 说着,肖雪跑到电脑前。 叶凉夕和宁攸凑过去,只见肖雪在校园网上搜索了几遍之后,不一会儿,好几张不同角度的教师别墅区的图片就被她找出来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之前发在论坛上的好几张图片对比了一下,问叶凉夕,“你跟舒老师这张照片是在哪里的,记得么?” 叶凉夕当然记得,其实都不过是学校分配给舒湮的一栋别墅前面的一条路,只是不同的照片,在路上的不同路段罢了,面对兴致勃勃,突然化身“柯南”的肖雪,她压下方才升起的异样心思,心里好笑,抬手指了指图片上的一个地方。 肖雪在别墅区的全景图上确定了方位,然后图片缩小,她又重新调了一张图片出来,这下子,就可以完全看到别墅区每一栋教师别墅的分布图了。 肖雪心满意的地笑了一声,“我真是一个机灵鬼。” 叶凉夕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柯南雪上线?” 肖雪继续心满意足,“也不枉费我这段时间沉迷侦探小说!” 她清咳了一声,有模有样地说起来,“根据拍到的照片实景,可以得出犯案人员使用的是俯拍的角度,再根据拍摄的场景来分析,能以俯拍的角度拍摄下这些照片的,犯案人员能出现的方位,在这条路上前面的这三栋别墅。”她说着,用手指了指画面上的三栋,“这,这,还有这,都是需要怀疑并且考察的地方。” 帝京大学对老师的待遇非常好,教师别墅区都是独门独栋的,而且设计优美,风景也非常不错,美术学院的学生,在进行写生课的时候,几乎都不会错过这个地方,叶凉夕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去过几次,加上别墅区的安排很规整,而舒湮也住在这里,叶凉夕基本上能知道,附近住的都是一些什么老师。” 肖雪转头问叶凉夕,“夕夕,你知道这三栋别墅是哪位老师居住么?” “美术学院的李晓波教授,外国语学院的蓝教授,这栋没有老师住,我听说以前是一位教小语种的老师住的,但已经搬走了。” 宁攸表示怀疑,“没有人居住的不作考虑,但是这两栋是两位教授的,柯南雪,你怀疑论坛上的东西,是学校的老师散布出来的,这也太弱智了吧?” 肖雪一时语塞,得意的小脸,顿时就焉下去了,唯有叶凉夕,却依旧在看着图片上面的三栋别墅,若有所思。 肖雪在这边低声哀叹,宁攸的手机嘟嘟震动了一下,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是微信的消息。 她看了一下,突然笑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昨晚我让计算机学院的师兄帮你查了一下那个论坛版主的IP,你猜,发现了什么?” 叶凉夕转头去看,宁攸笑得意味深长,“夕夕,你两次上学校的论坛,每一次,对方都很聪明地征用了学校的计算机教室。” 叶凉夕微微抿唇,宁攸冷笑一声,“最好这次,能查到的不是像上次那样的情况。” 换了一双鞋子,她拉过叶凉夕的手,“走,去计算机教室看看。” 肖雪还不知道上次的情况是什么,见两人这么说,忙换了鞋子,“我也去。” 找到了计算机教室,还好并没有人在里面上课,那本登基本子,就静静地躺在讲台上,里面值班的是一个学生,是一个大一的小学妹,见到几人进来,有些诧异,“师姐,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她问完了,就认出了叶凉夕,知道她就是昨天,那个事件的中心人。 叶凉夕对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想来看看计算机征用的登记表。” 她这么礼貌,小学妹愣了一下,然后把登记表交给叶凉夕,宁攸进来之后,已经自顾自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台计算机的前面,“夕夕。” 叶凉夕看了一眼,知道了计算机的方位,然后翻开了那本登记表,看到上面的登基名单,唇边划过一抹并不意外的笑意。 宁攸找到计算机之后,也走过来,看到登记表上,叶凉夕本人的名字和学号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怒气。 小学妹愣愣地看着三个师姐的模样,不知道她们在找什么,宁攸看过去,“师妹,你对昨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用那台计算机的人,有什么印象么?” 小师妹愣愣地回答,“昨天,不是我值班的。” 叶凉夕打断了宁攸的话,道,“师妹,前年十二月的登记表,可以给我看看么?” 小师妹很谨慎地问了一句,“师姐,你们是要找什么东西么?” 叶凉夕笑道,“我想看看我前年十二月份的登记记录。” 小师妹轻呼了一口气,翻了翻抽屉,拿出一本陈旧的本子,“这个本子刚刚用完不久,下周就要交到教务处了,还好师姐你们来得及时。” 叶凉夕到过谢之后,拿来,很快就翻到了当初名字被登记的那一页,她看了看两个本子的登记记录,宁攸也看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叶凉夕将两本本子还给小师妹,“我看完了,谢谢你。” 小师妹接过,叶凉夕点了点头,要离开,小师妹叫住她,“师姐,我是你和傅公子的粉丝哦,昨天论坛上的事情你不要介意,肯定是别人看不得你们恩爱散发的谣言。” 叶凉夕听到后面,心里微囧,但还是道了一声谢谢,然后离开。 肖雪跟着两人走出来,加上来的路上得知了先前的案例,马上柯南上线,“所以,这次犯案的人是故技重施,又用了当初诋毁夕夕的手段来再次犯案,并且,通过确认笔记之后,发现是同一个人?” 叶凉夕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她这个样子,宁攸和肖雪对视了一眼,略微疑惑。 —— 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网络上的任何消息,不管如何重大,都逃不过一个七天原则——在七天之内,它一定会被别的消息和热点取代。 而叶凉夕这次的事件,更是如此。 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消失无踪,连带着对她和舒湮父女的议论,也消停了不少。 这天下午,画室里并没有什么人,叶凉夕画完了一幅画,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将画笔拿去冲洗,她过去的时候,文茵茵也刚好在冲洗画具,见到叶凉夕,她显然有一瞬的神色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叶凉夕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叶凉夕的声音传过来,“茵茵,这段时间忙么?” 文茵茵一顿,“还好。” 沉默了几秒钟,文茵茵问,“怎么了?” 叶凉夕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她,“等下有空么,我们聊聊吧?” 文茵茵的眼里划过一抹紧张,“等下,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想跟我聊什么?” 叶凉夕无视她的“忙碌”,“如果不是非去不可的事情,你延后一下吧,我想跟你谈谈一些事情。” 文茵茵唇角扯出一点笑意,“夕夕,你怎么了,要跟我谈什么?” 叶凉夕很快就洗好了自己的画笔,站直了身子,“如果你想要在画室里说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文茵茵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叶凉夕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率先离开。 等到文茵茵再回画室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她神色怪异地进门,却刚好跟其中一个匆匆出门的同学撞上了,文茵茵闪到一边,“抱歉。” 那同学是同班同学,大概真的有急事,匆匆抱歉了一句就离开了,文茵茵进来的时候,看到叶凉夕正站在她自己的画架前,认真地看着什么,好像觉察到门口有人进来了,往门口看过来,文茵茵和她对视一眼,低了头,拿着洗好的画具去了自己的画架前。 十分钟之后,两人齐齐走出了画室。 直到在学校里的一间咖啡馆坐下来,这时候,还没有真的放学,咖啡馆里并没有什么人,文茵茵忐忑了一路之后,才试探着开口问,“夕夕,有什么事情么?” 叶凉夕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直视文茵茵,“前两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前两天,前两天什么事情?”文茵茵语气带着不自然的疑惑。 叶凉夕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将正在拨号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文茵茵看过去,脸色微变,惊愕、不可置信、意外以及不知所措。 她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放在身侧的包包。 几秒钟之后,文茵茵包里,响起一阵手机的铃声,叶凉夕看她,“你的手机响了,不接电话么?” 文茵茵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没有说话,也不去看手机。 叶凉夕打出去的电话,没有人接,很快的,电话就自动挂断了,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文茵茵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叶凉夕在她苍白的脸色中缓缓开口,“前不久,我拨打的这个电话号码,给傅景湛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我和我爸爸的照片。” 文茵茵低垂着头。 叶凉夕也不用她做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前两天,傅景湛收到的那张照片,出现在了校园网的论坛上,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张我和我爸爸的照片,内容是什么,那份已经被删掉的帖子,应该不用我再说一次了,茵茵,你做这一切,目的为了什么?” 叶凉夕眯了眯眼,“我自认没有对你做过值得你来这样报复我的事情。” 文茵茵深吸一口气,“夕夕,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叶凉夕反问了一句,“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么,你拍下的我和我爸爸的照片,在教师别墅区的部分,角度是俯拍,而在教室别墅区,能拍下那样的照片,在那个角度和方位,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外国语学院蓝教授的别墅,一个是你的导师李晓波老师的别墅,蓝教授的别墅是私人空间,平时基本不会有学生出入,而李教授的别墅,兼用了工作室,你难道要告诉我,往上的帖子,其实是两位老师拍了照片,传到网上的?” 文茵茵咬了咬唇,“可是,你也不能说是我啊,李教授的工作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学生,而且,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叶凉夕也不怕跟她说明白,“你很聪明,知道用计算机教室的电脑来发那一分帖子,所以就算查到IP地址,也徒劳无功,但是,你做漏了一件事情,你在计算机使用登记本上留下你的笔记,我本来不熟悉你的笔记,可是,你曾经叫我帮你看过画,你的字,很有特点,收尾的笔迹,总带着点花体的特色,我们还曾经谈论过这个,甚至,我竟然还能意外发现了,大一那一年,我第一次出现在校园网上,被人误会跟傅景湛的关系的时候,竟然也是出自同一个人,茵茵,如果你还要否认,我还能给你提供更多的证据。” 听完了叶凉夕所说的这一切,文茵茵神色带了几分凄然,原先楚楚可怜的模样,多了几分自嘲。 叶凉夕直直地看着她,“现在,你可以跟我解释解释这一切了么?” ------题外话------ 评论有说文茵茵就是一个小怪,不是大boss,当然不是大boss了,哪来什么大boss啊,她不过百态众生中的一个,就是那种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偏偏会搞出一堆事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留着就会让人感到膈应,或者,时不时,忽然地就能捅出一把刀,要不了命,但会让人流血。这种人,才可怕。 但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不知足造成的,性格缺陷。   ☆、263 去恐吓人(2) 文茵茵神色带着隐忍,紧紧咬住的唇色带着苍白,让她看起来孤弱又可怜,加上她本来就长得身材娇小,让人看了,只会有一种保护欲。 如今双方对峙的模样,反倒是成了叶凉夕在欺负她似的。 叶凉夕就这么定定看了她好以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往后靠在沙发椅上。 听到她的笑声,文茵茵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叶凉夕。 在她的印象中,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叶凉夕始终都是那种温温软软的人,对谁都能很和气,尽管她的能力比所有的本科生都很好,但是,如果有人找她帮忙看画,她基本也不会拒绝,在文茵茵看来,她和气得过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发出这样冷笑的、不屑的声音,眼神带着犀利。 她不知道,原来,叶凉夕也有这样的一面。 可她更不知道,叶凉夕不是不犀利,而是,尽管校园生活有许多意外发生,但是,它也终究还是一个象牙塔,她面对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犀利,何况,她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一点不如意,就闹得惊天动地的人。 叶凉夕靠在沙发背上,唇角勾了一点笑意,“你喜欢傅景湛?” 文茵茵猛地抬头看她,意外、错愕的神色,早就印证了叶凉夕的这句话。 事实上,叶凉夕也并不是现在才发现文茵茵对傅景湛的心思的。 女人总是有一种很灵敏的直觉,尤其是对自己的男人。 别的女人看他一眼,你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对方对他的心思,不需要什么侦查力,那是一种对自己的人在乎的直觉。 只不过,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何况还是傅景湛这样的人,别人喜欢他,ok,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些都存在心里面,不管是真是假,打扰不到他们的生活,那也没有什么。 她不可能也不会去做那种阻止别人心思的蠢事。 只是,如果别人要蓄意来破坏自己的生活,那就另当别论了。 面对叶凉夕了然,甚至毫不意外的什么,文茵茵的脸色红白交加,尤其是她这般平静的神色,让她的脸上,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羞辱感,气愤,恼怒,更觉得难堪。 叶凉夕继续道,“你喜欢他,所以做了这些事情,其实只不过是想诋毁我,成不成功无所谓,至少傅景湛知道了就可以了是不是,或者,别的人知道了,我名声毁尽了就可以了是么?” 文茵茵脱口而出的是否认,“不是,我没有!” 叶凉夕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是舒先生的女儿,我看见你们走得太近,提醒傅景湛有什么错,就算不是你,我看到学生和老师走得太近,我也一样会发出来!”文茵茵着急地为自己洗脱罪名。 “是么?叶凉夕平静地问她,“那么,之前呢,大一那年,十二月份,圣诞节前夕,你发出的那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电话号码,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我的手机里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茵茵,别人也就算了,你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 文茵茵张了张嘴,一时说出话来,可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自觉羞辱,抑或是被叶凉夕发现了之后的破罐子破摔,文茵茵错乱的语气里,带着某些以为不明的自嘲,“是,我是喜欢傅景湛,可整个帝京,喜欢傅景湛的人千千万万个,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我只是喜欢他,连喜欢都不行?你阻止我,可你能阻止整个帝京这么多女人么?” 叶凉夕听到这句话,简直要惊讶,她看着文茵茵,眼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她问完,大概觉得文茵茵的话实在是太好笑,甚至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压了压心头升起的那一窜火苗,“呵!你是不是弄错了状况,弄错了重点?” 她静静地看着文茵茵,“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觊觎有妇之夫,去诬陷别人,乃至破坏别人的关系,还是一件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事情。当然,你说得对,别人喜欢他,我阻止不来,也确实很多人喜欢他,可如果你也就藏在心里,偷偷喜欢,我当然不会刻意找你,让你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可是,但凡是一个还有点羞耻心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文茵茵浑身一颤,发白的唇色动了动,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叶凉夕说得并没有错。 她觊觎傅景湛,她喜欢傅景湛,那个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人,她却见过无数次他温柔的样子,听到过他温柔的声音,那种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一个人的温柔。 可她也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 可是,每次看到他和叶凉夕一起出现,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面对叶凉夕的指责,她无从辩驳,只觉得难堪,脸颊热辣辣的,无处遁形,只觉得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都放在她的满前,任由她批判。 当年,她第一次在校园网上发那些照片的时候,其实很害怕,甚至很怀疑自己的做法,可是,那时候是什么心思呢,那时候,应该还没有那么迷恋傅景湛,只是看到叶凉夕和傅景湛一起出现,看到叶凉夕被千万人拥戴,那种突然想要破坏的心思,反正,她和傅景湛是真实的恋人的关系不是么,澄清一下就没事了。而前段时间,那份帖子,文茵茵知道,是自己存了心的想要去破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连拒绝别人都要深思熟虑好久,害怕会得罪别人,害怕别人不喜欢自己…… 她白着一张脸,怔怔在原地。 那个电话号码,她只鼓起勇气打过一次,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熟悉的女声,此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了,她只想留了那么点念想,别人都没有,她自己却有的那一点特殊。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被叶凉夕知道了会怎么样。 叶凉夕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一件事情,根本不必找文茵茵,有什么可谈的,尤其是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就觉得今天此举实在多余。 这么想着,她深看了一眼文茵茵,冷笑一声,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包,站起来,要离开。 文茵茵看叶凉夕要离开的脚步,猛地站起来,神色带着惊慌,“凉夕!” 叶凉夕没有停下脚步,文茵茵在后面,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如同一个被迫做着什么的小可怜似的,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隐忍、压抑的屈辱,“看在我们曾经是室友的情分上,求你,别把这件事扩大,放过我。” 叶凉夕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没有应声,抬步离开。 文茵茵再次叫住她,“凉夕,求你了,我不想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带了低弱的卑微和哀求。 叶凉夕转回头看她,脸色带着罕见的清冷,“我没兴趣对你做什么,事实上,如果你不是我认识的人,今天,我连找你都不会找,另外,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我只是……” 她顿了一下,看着文茵茵,语气微冷,“感到厌恶。” 文茵茵看着叶凉夕冷漠的眼神,再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咬着唇瓣,只是觉得屈辱从头到脚蔓延了全身。 叶凉夕懒得再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抬步离开了咖啡厅。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仲夏的夕阳斜斜映照过来,叶凉夕眯了眯眼,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 她吐出一口浊气,正要离开,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接起电话,是傅景湛的声音,“我已经到学校了,可以出来了。” 叶凉夕笑,忽然觉得方才的那些污浊随着这个温柔的声音,顷刻之间消失无形,“嗯,好,我马上过去,等我一下。” 傅景湛看她不是从美术学院出来,也不是工作室和画室的方向,等叶凉夕坐进了车里之后,抽出一张纸巾给她。 叶凉夕接过,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傅景湛伸手帮她扣上安全带,问,“去哪里了,我过去接你就行了。” 叶凉夕笑,“去了咖啡厅那边,也不是很远。” 傅景湛的重点永远放在这种值得推敲的地点上,“嗯?咖啡厅。” 叶凉夕并不打算隐瞒傅景湛,却开玩笑似的,“去恐吓别人了!” “恐吓别人?”傅景湛重复了一句。 叶凉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不然总有人想要破坏我们的家庭关系。” 傅景湛看她的神色,稍一细想,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眯了眯眼,“要不要我来处理?” 叶凉夕摇头,“不必了,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 傅景湛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头。 叶凉夕笑,“我们回家吧。” 傅景湛眼角漫开一抹笑意,驱车离开。 —— 叶凉夕不再去刻意关注文茵茵的事情。 但是,生活总是会发生很多意外,就在舒湮的画展即将在帝京举办的时候,帝京大学闹出了一件事。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网络上散出的某些高校老师性骚扰女学生的事件,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文茵茵恶意闹出却很快打压下去的事情阴差阳错地做了导火索,时隔不久,微博上爆出一条指控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教授、研究生导师李晓波连续多年性骚扰女学生的微博。 微博的博主自爆姓名,并且自称已经定居海外,曾经是帝京大学的本科生,后来直研李晓波的研究生,跟从李晓波读研究生三年,期间经历过李晓波性疑退学等为威胁的性骚扰两年,最为严重的一次则是差点被李晓波霸王硬上弓,而后研究生毕业后便直奔海外。 这个博主的名字叫做朱玉,她在微博上发表了一篇长文章,表示这件事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和伤害,但是有所顾忌而不敢说出来,而近两年来,频频出现这样的事情,最后却都不了了之,经过长时间的忍受之后,终于联系上一些近些年跟随过李晓波读研的学生,成立了一个小队伍,获得大量李晓波性骚扰女学生的证据之后,决定实名站出来说话。 在那一篇长文章中,朱玉详细地说出了李晓波对自己进行性骚扰的过程。 同时,放出了大量的聊天截图、录音保存文件的截图,录音翻译之后的语言整理。 因为事情的性质比较严重,李晓波在帝京大学的名气虽然不比王仁涛这样元老级的教授,但是也不缺乏名气,甚至被本科生们评价为“最和气的老师”,同时也是目前国内美术界某画派的领军人物,关注颇多,因此,朱玉的微博一发出来,几乎就马上引起了轰动,造成了大量的转发。 同时,一些自称是李晓波学生的微博博主,也转发了朱玉的微博,并且匿名控诉了自己在读期间,被李晓波骚扰的经历。 除朱玉之外,其余的人皆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却都放出了一些聊天的截图,截图上,李晓波的语言骚扰,不堪入目,让人无法想象,那些话真的是从这个看起来一身正派的老师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未经实名的许多举报者,却都被朱玉在微博上亲自认证,这些都是她的小队伍的成员。 朱玉表示,在微博发出来的时候,已经向相关举报机构提交了各种证据,并且表达出,之所以发出这条微博,不是她已经释然,或者已经不害怕,而是,希望让更多人知道李晓波人面兽心的一面,并且希望,以持续的舆论来监督这件事和相关部门以及学校对李晓波的惩处。 在微博发出的第一时间,各路媒体就纷纷通过电话对身在海外的朱玉进行了采访,采访视频也第一时间公布在了网络上,一时之间,这件事像是触动了学生们乃至社会各路人界最敏感的神经,不断有人站出来纷纷指责李晓波,并且希望严惩李晓波,更有人公然在网络上以恶毒的言论大骂李晓波。 舆论一边倒。 肖雪和宁攸等人也关注了网络上的微博,帝京大学也在第一时间对这件事进行了回应,表示将会对李晓波事件进行核实,但是,网民似乎不太愿意买账,都很情绪激动地要求李晓波站出来说话。 同一时间,当这件无法阻止的事情在网络上发酵的时候,帝京大学各学院、年级的辅导员也第一时间在群里转发消息,要求本校学生不要过多去讨论这件事情,等待学校核清事实。 肖雪、宁攸和叶凉夕都在关注这件事情,正在看网络上的消息,看到辅导员在群里转发的消息,宁攸冷笑一声,“不要讨论?今年爆出了多少起这样的事情了,网络上的消息,最多三天就开始不翼而飞,学校总是以一句‘查无学生举报’推卸责任,不了了之,最后,出来举报的人平白被人知道了这种事情,却什么也讨不到,而所谓的教授却依旧风流快活,该高升的高升,该获得的职位依旧获得,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做他的斯文败类。这种事情,谁敢真的出来举报,出来举报了,能被解决么?” 宁攸显然有些情绪激动,在网络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大美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叶凉夕漠视辅导员发出的那一则消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冲动,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一样,朱玉已经毕业多年,现居海外,并不在国内,并且她是实名举报的,并且找到了很多有相似经历的人,比起以前那些举报人,受到道德压力比较小,只要她能持续不断提供证据,并且坚持,这件事,一定会比以往的事情处理得好。” 宁攸吐出了一口气,显然并不能被真正安慰道。 叶凉夕才刚刚说完,宁攸和肖雪的电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两人愣了一下,接起电话,“喂,妈……” “没有,您就放心吧,那不是我老师……” “妈啊,那不是我老师,我没有他的课,跟他也不熟……” “放心吧放心吧,别担心……” …… 挂断了电话,宁攸和肖雪互视一眼,摊了摊手。 叶凉夕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便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起母上大人的电话,肖雪耸了耸肩,“还好不是我们的老师,我听说网上的事情一闹出来,水彩班的学生就闹开锅了,纷纷化身侦探,想着平时李晓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叶凉夕在心里感叹一声,无奈摇头。 忽然的,肖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语气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怪异,“我记得,茵茵这个学期出国申请找的导师,就是李晓波吧?”   ☆、264 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李晓波事件,如今,各路媒体都铆足了劲地往帝京大学里冲。 叶凉夕走在校道上,还能看到一些媒体拉住走在学校里的学生想要采访,问的不外乎是帝京大学的学生对于这件事的看法以及平日里对李晓波的印象。 帝京大学很开放,虽然学校里有不少保安,平时甚至也有巡逻,但却是全国唯一一所没有设立校门口保安岗哨的大学,不想,却在这个时候,方便了这些记者媒体。 但是,媒体大量涌入,不管是为了寻找真相,还是想要借这件事增加点热度的,都扰乱了学校的正常生活,已经有保安出现并且阻拦。 但媒体很多时候,为了一条新闻,势如猛虎,学校的保安,哪里拦得住? 已经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叶凉夕看着学校里这混乱的一幕,抿了抿唇,往外面走。 不过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便有一个人拉住她,“这位同学,可以采访一下么?” 叶凉夕被迫停下脚步,看见举着话筒的记者,抿了抿唇,“抱歉。” 说罢,她抬步离开。 记者还是一个小女生,满满的热情,因为拉住叶凉夕,导致叶凉夕转过来,她看到叶凉夕的时候,也意外地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像是得了什么意外的惊喜,连忙拿着话筒凑上去,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往外窜: “叶小姐,您也是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对于本次帝京大学爆出的李晓波事件,请问您如何看,平时李晓波在学校的行径如何你是否了解?” “您能否现场发声,支持这次朱玉的实名举报事件?” “您是微博上的大V,拥有大量粉丝,请问您将如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来呼吁粉丝们监督这件事?” “……” 一连窜的问题问出来,小记者大概是刚刚出来,正满腔热血的时候,好不容易在学校逮到叶凉夕这个知名人物,就想让叶凉夕在现场表态,以通过叶凉夕的力量再造成更多的关注。 叶凉夕微微抿唇,“抱歉,我不接受采访,另外,你们的行为已经扰乱了学校的正常生活。” 说完,她就要离开,但小记者拉住了她,拿着话筒追在叶凉夕的后面,“叶小姐,麻烦您说说自己的看法。” “叶小姐,你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么?” “叶小姐,在这么多人都在发表看法表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保持缄默?” “叶小姐……” “叶小姐……” 小记者追在叶凉夕的身后,直到,一个已让所有媒体并不感到熟悉的人出现在叶凉夕的身边,小记者的脚步才停下来。 傅景湛双眸冷漠地看着这个追着叶凉夕采访的记者,扫了一眼她的话筒,“你是哪家的媒体?” 小记者一时语塞,大概也被傅景湛漠然和不善的气势震慑到了,开口的声音竟也带了一些颤抖,“傅,傅先生。” 傅景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了一眼小记者身后的摄影师,眸光微寒,再看一眼摄影师脖子上挂着的牌子。 小记者一瞬的怔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顶着傅景湛不善的目光再次举起了话筒,“傅先生,目前广大网民都非常关注这件事情,您同时也是帝京大学的校友,为何没有针对这件事发声?” 傅景湛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很好,生活网。” 他说完了,带着叶凉夕转身离开,小记者本来还想要追上去,却被扛着相机的摄影师拦住了。 “唉你干嘛拦我啊,那可是傅景湛,得到他一条新闻,比今天所有来采访的记者获得的点击量都多!” 摄影师咬了咬牙,“你疯了!那可是傅景湛,就算采到了他的新闻,你敢发出来么?” “我!”小记者看着傅景湛离开的方向,咬了牙牙,心里暗道又失去了一个获得点击量的机会,刚才白白拖着叶凉夕跑了! 学校里依旧闹哄哄的,傅景湛带着叶凉夕上车之后,显然心情也不太好。 叶凉夕只好安抚人,“好了,别生气,看样子也是刚刚出来的小记者,什么都不懂。” 傅景湛皱了皱眉,“学校也不安全,真有些不放心你出去。” 叶凉夕无奈,“傅公子,你的常识,出现混乱了么?” 傅景湛抿唇。 叶凉夕道,“这种事情只是少量事件,不是哪里都有的,只是,目前国内针对这方面的施法保护太欠缺了,才造成某些人屡犯不改,再加上道德的枷锁,大多数人都忍气吞声,这次实名举报的事件一出出来,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听着叶凉夕的语气,傅景湛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突然漫开了一抹笑意。 叶凉夕不解地看他,“怎么了,笑什么?”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直都觉得很不放心你,虽然心里知道你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但是,每次听到你这么严肃地说这些事情,还是会有些违和感。” 说着他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我们家凉夕啊,早就已经世事洞明了。” 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傅景湛这一句感叹,只觉得心中一动,一抹异样的说不清的感觉漫开,她抓了抓傅景湛的手,“因为我是你的傅太太啊。” 傅景湛摇头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而后驱车离开。 当天晚上七点钟,对于媒体大量涌入帝京大学的行为,帝京大学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帝京大学的校长亲自出来回应,表示学校已经成立工作组,对本次李晓波事件进行核实调查,并且已经停掉目前李晓波的所有在校职务。 当天晚上,媒体就联系上了李晓波,电话采访之中,李晓波极力否认网络上朱玉爆出来的事,并且对朱玉提供的聊天截图等东西,都进行了否认和怀疑,对于微博上所言的性骚扰行径,抱以否认态度,甚至堂而皇之地提出,他是美术指导老师,在学生画画的时候,进行亲身指导并有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是难免的事情,如果这些构成了性骚扰的话,那么全天下的老师,大概都跳不出这个坑了。 如此一番言论,又引起了网络上一片热议,各路媒体进行报道之后,网民的反抗情绪都很激动。 文茵茵一整天都在关注微博上的事情,她的心里,已经不安了一整天。 李晓波,性骚扰,被学生爆料。 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情,都在呼吁学校查明真相,但是她的心里只有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如果,如果学校真的查出来的话,她就一定会完了的,那些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东西,将就此付诸东流。 要怎么阻止这件事情? 文茵茵深感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死命的挣扎,却又知道,自己一定会沉下去。 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文茵茵甚至不敢去看网上的消息。 然而,有些事情,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发生。 事情真正的发酵,是在微博事件爆出来的第三天早上。 一位自称李晓波的研究生的匿名网友爆出了李晓波和学生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的事实,而这个学生,直接指向了文茵茵——声称文茵茵和李晓波之间有不正当的师生关系,甚至提出了,本次文茵茵申请的出国留学的名额,也是通过与李晓波的不正当关系获取的。 并且附上了几张在李晓波的画室里,两人举止带着过分亲密嫌疑的图片,以及不甚清晰,但是能听得出来是李晓波和文茵茵对话的音频。 什么“茵茵,我说了我不会亏待你,我会给你机会”“陪陪我,做我的女友”之类的话语。 消息一出,帝京大学的学生一片哗然。 文茵茵一大早还没有出门,就看到了这个消息,她一下子脸色发白,手里的手机,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 朱玉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太久,而这位匿名者爆料出来的信息,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但更为可笑的事情在,随着新一轮的猛料爆出来,李晓波在面对媒体记者的采访的时候,竟然直接承认,甚至说出了他和文茵茵是你情我愿的这种话,构不成性骚扰以及交易。 这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和文茵茵之间的事情,但是却极力否认以此来进行交易和对别的学生有类似的事情。 很显然的,李晓波把文茵茵推了出来,亲口承认的这句话,颇有利用文茵茵来证明他虽然和女学生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是限于双方自愿的情况,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并不构成任何骚扰行为,只是成年人世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种人渣的话一出来,网络上再次轩然大波。 而媒体再也联系不上李晓波,被李晓波亲口承认的文茵茵,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肖雪和宁攸刷着网上的消息,最后都忍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叶凉夕所在的班群,学生已经闹开了。 虽然文茵茵曾经和学校的花花公子孙继安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但是,似乎大家都默认为了“人这一生谁没有爱上过一个渣男”这种古怪的道理,对玉文茵茵的这段恋情,并不关注,却对于此次爆出来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在大家的眼里,文茵茵是一个看起来刻苦,经常带着一点腼腆,话也不多说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不是那种会引人注意的,很容易被人遗忘的女孩,只是想不到,原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却并没有人知道,曾经,这个人不可貌相的女孩,曾经两次制造谣言,误导他人,将自己的室友推上了风口浪尖。 比起大多数人的意外和哗然,宁攸摊了摊手,意外于这个突然的消息,却并不意外于文茵茵竟然会出现在这件事里,成为主角之一。 肖雪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啊……我觉得茵茵看起来……” 她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但是宁攸却懂得肖雪想要表达什么,抬手勾了勾某个迷糊程度和跆拳道级别成正比增长的人的肩膀,“雪哥儿,你想不到的事情好多着呢,这段时间被科目二折磨傻了吧,其实呢,这世上,有的人呢,看起来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孤若无倚,沉默寡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实际上,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能,她的心,可能十个自己也装不下,人心难测啊……” 肖雪还不至于傻白甜到无知的程度,听到宁攸这句话,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宁攸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肖雪的肩膀,“得了,继续好好练车啊,小孩子,不把你教坏。” 肖雪忍了一口气,“宁小攸!” 宁攸笑得得意,摆摆手,奔向在楼下等待的赵然去了。 文茵茵一连几天被学校领导找去谈话,这两天,是李晓波之外,成为这个事件中心的人物之一,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不论是学校里,还是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这种压力,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而继被爆出文茵茵和李晓波的事情之后的第四天,帝京大学终于针对本次事件发出了对李晓波的处理通告,表示经过核查,李晓波确实在在职期间对女学生进行过性骚扰,并决定,撤销李晓波在校一切职务,取消其研究生导师资格,撤销其教师职务,取消其教师资格。 同时,教育部也针对本次事件,进行了回应,表示国内一切科研事务等永不录用李晓波,并收回李晓波所有项目的基金以及奖金等一切事关教育部行为。 而在这所有的通告当中,除却对李晓波的处理公布网络之上外,还有一份没有公布网络,其实也不被大多数网民关心的通告,即帝京大学对本校学生的另一则处理通知: 经核查,文茵茵与李晓波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且文茵茵利用不正当关系扰乱学校正常选拔程序等行为,造成严重影响,宣布取消文茵茵的留学申请的资格,同时进行开除学籍的处分。 网络上的事情发酵的时候,文茵茵的父母便在第一时间来了帝京。 因为学校对文茵茵的处分,她的父母在不断地想办法央求学校留下文茵茵的学籍,为此已经多次在校长办公室外闹事,到了最后,甚至说成是学校为了摆脱责任之类的拿他们的女儿来背锅,她们的女儿也是受害者之类云云,表示学校的处理不公平,这件事闹了不少动静,成了被学生围观的一场笑话。 而文茵茵呢,自从被爆料出来之后,就一直不敢再出门,整天呆在校外的公寓,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父母的到来,也无法给她一丝安慰。 甚至,因为父母的出现,她感到更多的压力和无能为力。 文母在出现的帝京,见到女儿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安慰,迎头给了女儿一个重重的巴掌。 因为她做出了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而后又被文父文母大骂了一顿,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一度骂她不知廉耻,好好的去做了这种有失颜面的事情,让他们的脸往哪儿放之类云云。 可是骂着骂着,母女两人就抱头哭了起来,文母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如何面对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的指指点点,更不知道这个女儿将来会如何生活下去。 而文茵茵知道。 一切,都已经完了。 她追求的成名,追求的关注,追求的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终究,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想要的东西——无数人的关注。 但是,结果却是何等残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当初,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朋友,也曾有过简单的梦想,明明让那么多人羡慕,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这样,亲手推开了自己的男朋友,把那个纯粹地爱着自己的男孩子,推出了自己的生活。 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分明知道对方拥有无数女人的师兄,她一步一步靠近,甚至心机地相出那些办法,让他因为自己而跟别的女孩子闹分手,当他发出一点暧昧的信息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一步一步靠近,妄想能够抓住他,明明她一点也不缺钱,却因为她送自己东西,给自己买东西,一袋一袋的提回宿舍的时候,获得的那种满足感,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远离了曾经很关心自己的室友,越来越融不进她们的生活和谈话,越来越沉默,甚至,甚至在网络上,制造谣言去诬陷她们。 又是从什么时候,原本胆小的自己,面对教授伸过来的手,不是拒绝,而是默认的态度? …… 黑夜吞噬着她的情绪,文茵茵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清明的身影,是在美术学院靠着车门等人的男人,是对着另一个女孩笑得温柔的那个男人,是在所有的媒体前,给一个女孩留下了独有的温柔的男人,是她偷偷接起的一个电话,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是她看到叶凉夕获得那么多关注,永远像站在所有人视线之中的骄傲的公主开始。 是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站在所有的灯光之外,无论如何呐喊都得不到回应的现实开始。 是一个她永远不能靠近,永远无法得到,却鬼使神差地希望,至少,也能被他知道一点点的男人。 一切,源自一个明知不可能却依旧贪婪想要吸引的视线。 窗外已是深夜,万家灯火尚未熄灭。 那一家家明亮的灯火之中,多少人在拿着手机,看网络上的消息,然后对她议论纷纷,将她和李晓波放在一起议论。 紧闭的房门之外,传来父母争吵的声音,文茵茵知道的,这两天,自己的父母,正跟学校闹着,想要让学校保留她的学籍。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以最不齿的方式,违反了规则,即便学校愿意保留她的学籍,她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 她忽然想起写生课的周老师曾经对自己的欣赏…… 可是,一切都完了。 她抬头看向镜子,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憔悴,双眼通红的女孩,映入了自己的眼帘,文茵茵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陌生到认不出来,当年,那个扎着高马尾,一脸青春的女孩,再也不见了…… 她咬了咬唇,在门外父母低声的争吵之中呜咽出声。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诱惑,就像无形的毒品一样,一点一点地吸引着那些心思不坚定的人靠近它,然后,它像一个黑洞一样,吞噬掉所有靠近自己的人。 文茵茵不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从她看到叶凉夕和傅景湛之后升起的那点妒火开始,从她任由那一点点嫉妒和不知足在身体里蔓延开始,就注定了,被欲望诱惑的一路,是一条死路。 ------题外话------ 快木有存稿啦,所以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不出意外也只有一更…… 么么哒~ 一步错,步步错,像是因果报应一样,文茵茵以什么样的方式将别人推向了风口浪尖,最终自己也被什么样的方式困住。 她的结局,还有小半段收尾,就这样啦,明天见,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然后叶姑娘就要出国咯   ☆、265 好舍不得你啊 学校的处理通告发出来的第四天。 一则新闻,再次冲破了这件仍在发酵,被学生们议论的事情—— 帝京大学外某小区,一名疑似帝京大学外住女学生坠楼的新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早报的社会新闻栏,而这个人,就是文茵茵。 叶凉夕在傅景湛送她去学校的路上,路过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警车,以及学校里有警官在询问。 一开始还疑惑,直到后来,肖雪和宁攸告诉她,一早就有警察来学校询问一些关于文茵茵的情况之后,她才知道这件事,并且,警察那边很快认定了文茵茵是自杀这件事。 前不久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文茵茵如今的结局,不用去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学校里的学生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私底下却也有不少学生在议论纷纷,尤其是叶凉夕自己的班群,本班同学还在议论这件事。 叶凉夕看了几眼班群里的信息,说的无非就是一些文茵茵和李晓波在一起的事件,她便退了出来,很快的,油画一班的班干就在群里发话,让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情。 后来,叶凉夕偶然听到些消息,说是文茵茵的父母曾经一度哭天抢地,指责学校逼死了自己的女儿,也曾来学校闹过几次,也偶尔听说到,他们闹到了李晓波的家里,而后的情况如何,却再也没有听说过了。 这件事之后,她生活一度恢复平静,或者说,被别的忙碌充斥了。 舒湮的画展已经开展,美术界许多人都前去观展,不少媒体都争相报道。 此次展出来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舒湮在国内一年的时间里进行的创作,跟以往作品中总是带着无可避免的悲伤不一样,舒湮这一次的作品,抑郁的色彩少了许多,甚至让人怀疑他到了中年,是否又再次改变了风格,但他“新生”为主题的画展,似乎隐隐之中又包含着某些令人深究隐喻。 画展举办了将近一个月,结束的时候,舒湮把这些画都捐献给了帝京大学,而叶凉夕的大二也随着这段时间的忙碌结束了。 因为她之后就要出国了,学期结束的时候,肖雪和宁攸一度很不舍得,放假的那天晚上,三个女孩相约出去吃饭,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帝京大学附近的一条小吃街。 大概,每一个大学的附近,都有一个这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地方。 不需要多么豪华,不需要多么高大上,却是经年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一个最值得回味的地方。 大概也是因为临近放假了,人有点多,这家私人菜馆的生意比较火爆,三人进去的时候,竟然只剩下最后一张桌子了。 肖雪一展吃货的本领,刚刚坐下,就拿着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外加几道特色名菜,目测可以摆满一个桌子,宁攸忍不住抬手去捏她的脸,“雪哥儿,你这么到了哪儿也改不了这个毛病啊,看了菜单,能把别人家的菜都点完了!” 肖雪甩开她的魔爪,乐得开心,这家是她经常来的地方,符合口味,百吃不厌,“不点完了,怎么知道哪道菜好吃?” 宁攸好笑,“左师兄的美食还喂不饱你么,还是现在终于吃腻了?也是哦,俗话说家花不比野花香,别人家的菜总是比较好吃的。” 肖雪笑眯眯地回了她一句,“这话,你敢不敢当着赵师兄的面说。” 宁攸耸肩,“啧,那是别人,我可不会这么想,我们家赵然好着呢。” 叶凉夕坐在对面,笑着看两个室友又闹起来了,眼里漫开一抹笑意。 先前离开的时候,觉得最舍不得的是傅景湛,但其实,临到离开的时候,才知道,没有什么最舍不得,而是,真真切切跟自己生活过的那些人,都让她舍不得。 因为人比较多,等着上菜,要等好一会儿,最后,三人让老板娘上了店里口碑最好的果酒。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酒呢,趁着没人管,咱们要不醉不归。”肖雪一边给人倒酒也,一边兴致勃勃地道。 叶凉夕失笑,“我看你是趁着左师兄不在,想要喝个够吧?” 肖雪啪叽了一下嘴巴,似在回味着什么,“左一帆那里酿了好几瓶果酒,可是时间没到,还不能喝,我每次去了,闻着那个味道,都能流口水。” “所以,先出来尝尝鲜?”叶凉夕笑。 肖雪笑眯眯地点头,“这里的果酒是真的好喝,度数也不算高,快试试。” 几人都不是那种沾酒就醉的人,闻言都拿起了被子小口抿了几口。 叶凉夕点头,“不错,清爽香甜!” 宁攸:“下次我要带我们家赵然来!” 肖雪和叶凉夕:“……” 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菜还没有上来,肖雪的脸颊都已经发红了,“夕夕,你以后回国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会学校看我们啊。” 叶凉夕也喝了几口,果酒的味道不错,她有些上瘾,听到肖雪这句话,笑道,“放心吧,不过啊,只怕我回国的时候,你们都刚好不在学校了。” 肖雪一拍桌子,“只要你回来,说一声,就算是寒暑假,我都能立刻飞到帝京来看你。” 叶凉夕失笑,“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酒桌上的三个人都没有醉,但是,喝了酒都变得兴奋了一点,话变多了,一开始离愁别绪的,等菜上桌的时候,酒桌上的三瓶果酒,早就被她们喝了个精光。 肖雪看到满桌子的菜,原先的离愁别绪,絮絮叨叨一下子就灰飞烟灭,招呼起了两人赶紧吃东西。 叶凉夕忍不住笑,“真的好像左师兄喂不饱你似的,雪哥儿,左师兄知道你出来吃饭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么?” 肖雪得意,眯了眯眼,岔开了叶凉夕的话,“好好吃饭,等以后出去了,你就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美食了。” 叶凉夕失笑,肖雪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夕夕,你这次出去,只是留学而已么,有没有立志完成什么目标才回来,那种不完成,绝不回来的架势!” 叶凉夕歪着头看她,“什么目标?” 宁攸捅了捅肖雪的胳膊,“说什么呢,就算夕夕想要立下这种军令状,也要看傅公子肯不肯啊。” 肖雪恍然大悟,“是哦。” 叶凉夕失笑,“没什么大目标,你以为我是出去扬名立万的呢,只是到了一定程度,需要再进一步学习而已,想多接触接触外面的画家,多接触别的绘画,你们真的以为我要创造什么美术界的传奇呢?” 宁攸和肖雪对视了一眼:“你本身就是传奇了啊。” “到时候傅公子会陪你一起去么?”两人问。 老板娘又送上三坛桃花酒,叶凉夕打开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面的宁攸和肖雪每个人倒了一杯,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他说会陪我去,他不太放心我。” 肖雪和宁攸对视一眼,“那你呢?” 在他们看来,傅景湛和叶凉夕看起来那么相爱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寻常的短时间分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这可是两年啊,或者不止,可能两年更多的时间呢,学画画的人都知道,美术生需要不断出去,不断画画,以叶凉夕认真的个性,也断不是那种能隔三差五放下手里的事情跑回来的人,傅景湛管理着一个巨大的公司,更不会任性地离开,说走就走去看叶凉夕。 “我?”叶凉夕反问了一句,一杯桃花酒已经下肚,她的脸颊已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目光带了点点醉意的迷蒙,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我啊,当然也舍不得他,不过没关系啊。” 叶凉夕歪头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带了一点醉意,还是怎么的,眼里覆了一层水光,“古人不是说了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肖雪和宁攸忍不住“咦惹”了一声。 叶凉夕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眸光映照着饭馆里点点细碎的光泽,在她的眼底跳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说起来,经历过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多,但却又经历了不少难以忘怀的事情,其实我和景湛都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永远不会阻止对方的脚步,永远站在对方的身后支持对方,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以前,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天上的月亮,遥遥不可触碰,那个时候,没有别的想法,想要成为像他一样那么优秀的人,后来,在一起了,这个想法,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可能……真的遇上了那个人,你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难得听到叶凉夕这么一本正经地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肖雪和宁攸听了一会儿之后,都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过分了啊,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秀恩爱!” 叶凉夕噗嗤一声笑出来。 最后三人嬉嬉闹闹,胡吃海喝,胡乱扯了一通,等到结束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是一片残局。 最后来接人的,自然都是各自的男朋友,左一帆将醉醺醺地的肖雪带走了,离开之前,肖雪还一度嘟囔着,“再来一杯”“不醉不归”这种话,左一帆无奈极了,跟叶凉夕说了一声,半抱半搂地带肖雪这个小醉鬼离开。 宁攸也有了一点醉意,不过倒是没有肖雪那么严重,只是宁美人大概喝多了,也依旧记得保持自己的风度,不像肖雪闹得那么大的动静,被赵然带着离开之前,还记得跟叶凉夕提一句,她离开的时候要记得告诉她,她去送机。 整张桌子上,叶凉夕算是最清醒的了,她本来就有一些酒量,喝的还是果酒,只是,依旧头昏脑涨得厉害。 傅景湛满脸无奈地带着人离开,他没有想到,叶凉夕说的跟室友一起来吃饭,最后竟然吃成了这样子。 把人放进了车里,傅景湛拧了一瓶水放在叶凉夕的前面,“难不难受,喝一点水。” 叶凉夕倒是很乖巧,就着傅景湛递过来的瓶子小口地喝了几口,才摇头回答他的话,“也不是很难受,只是头晕了一点。” 这还不叫难受? 傅景湛无奈,叶凉夕笑了笑,“就是一不小心,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再说了,是饯别嘛,而且,那个酒好好喝。” 傅景湛失笑,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之后,才开车带着叶凉夕回去。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路一路闪烁着。 叶凉夕靠在椅子上,一直沉沉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路飞逝而过的景色,忽然想起了当年再回B市的时候,仅仅是两年的时间,B市便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她在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如果离开两年再回帝京的话,这里的变化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等红绿灯的时候,傅景湛转过头来看叶凉夕,看她沉默了一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怎么了?不舒服么?” 叶凉夕转过脸来看傅景湛,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她依旧是目光温软的模样,亦如十五六岁的样子。 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当年的小姑娘长开了,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傅景湛的妻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傅景湛忽然心念一动,解了安全带,凑过来,吻了吻她,一吻即离。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叶凉夕眼里带迷蒙覆上了一层浅淡的水汽。 红绿灯亮起,傅景湛继续开车。 回去的一路上,叶凉夕就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傅景湛,眼睛一眨也不眨,尤为乖巧。 等到回了两人的别墅,傅景湛带着叶凉夕下车,进门之后,叶凉夕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的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傅景湛。 傅景湛抓了抓她的手,“怎么了,这是?” 他语气带了点笑意,“每次喝多了,都这么黏人?” 叶凉夕却不回答她的话,只一声一声地叫他,声音软得不像话,“景湛,景湛……” 傅景湛抓住她的手,“嗯?” 叶凉夕脸颊蹭在他背后的衬衫上,蹭起了邹巴巴的一层,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口一声地叫着傅景湛的名字。 很快的,傅景湛就觉察到了她声音里带着的沙哑,忙把人转了过来,“凉夕?” 叶凉夕被他抓了过来,依旧抱着傅景湛的腰不放,甚至抱得更紧了一些,再出口的声音,带了一些克制不住的压抑,“我好舍不得你啊。” 傅景湛抬手在她的脸颊一抹,指尖触碰到一层薄薄的湿意,当下心尖一颤,“凉夕?” 叶凉夕攥着他衬衫的动作,却变得更紧了。 脑袋在他的衬衫上乱蹭,蹭乱了一头头发,也将傅景湛一条衬衫弄得皱巴巴的,什么也不说,却像是撒娇一样,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好舍不得你啊。” 傅景湛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看着她这个样子,这么一瞬间的时间,他忽然什么也不想管了,抱住她,脱口而出,“凉夕,我们不出国了,不出国了。” 哪知叶凉夕一听到他这句话,反应却更加大了,语气带着执拗,“不!我要出国!” “凉夕?” 叶凉夕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继续抱着傅景湛的腰,眯着眼睛,似是醉酒,似是犯困的样子,“但是,你要记得,记得想我,记得爱我,不管我去了哪里,你都要好好等我,等我回来……” 越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低弱下去,只抱着傅景湛的腰不放手。 傅景湛见她这副样子,低低叹了一声,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看着灯光之下,叶凉夕脸上残余的红晕,轻轻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个吻,“除了爱你,我还能爱谁呢?真是个傻瓜。” —— 七月中旬的时候,温言便出国了。 叶凉夕遵守承诺去送机。 这场分别,也并没有什么离愁别绪,时浅本来也想来送机的,但是,她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大得超乎想象,冷欢哪里舍得让她出门,因此没有来,只有工作室的几个人以及叶凉夕过来。 很快就要去安检了,分别的话也没有多少,来来回回只有一句一路平安。 进门过安检的时候,温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前来送别的一帮人,这些人,都是他看着一路成长和蜕变,他的目光,在叶凉夕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里的最后一层眷恋,在女孩挥手告别的动作之中,化为了一抹浅淡的释然。 他笑了笑,跟外面的人挥手,下一刻,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送走了温言之后,叶凉夕也要准备离开的事宜了。 不过离开之前,她带着两分礼物去看了时浅。 后面孕检的时候,医生说,时浅怀的是双胞胎,冷家上上下下更是高兴得不行,冷欢甚至又跟傅景湛等几人炫耀了一番,弄得傅景湛直接拉黑了他。而冷家上至冷老太太,下至冷川,都一脸兴奋,听到消息的时候,便说让时浅班回冷家老宅居住,冷欢不让,终于在时浅五个月身孕的时候,在冷老太太认为大孙子不会照顾孕妇的强制要求下,搬回了冷家老宅。 叶凉夕便是去冷家老宅看时浅的,“等到小宝宝出声的时候,我都已经不在国内了,所以,小礼物要提前送。” 她笑眯眯地说着,盯着时浅圆滚滚的肚子看。 叶凉夕跃跃欲试,“我可以摸一摸么?” 时浅笑,可能因为怀孕了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柔和,“可以啊,要是碰巧的话,可以感受到宝宝和你打招呼哦。” 叶凉夕一脸新奇,“真的?” 时浅点头,叶凉夕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摸时浅的肚子,放手在上面感受了好一会儿,忽然浑身一僵,“我,我好像感受到了……” 时浅大概也感觉到了,比起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意外和惊喜,现在已经好多了,但还是笑得温柔,“是真的,看来,我们家宝宝还真喜欢你,冷欢尝试了好几次,宝宝都不给他买账呢。” 叶凉夕忍不住掩唇笑,“我听说啊,儿子跟爸爸都是天生的敌人,我觉得,你可能怀了两个小公子。” 时浅想起冷欢在她刚刚怀孕的时候就在她耳边念叨的想要小公主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凉夕始终一脸羡慕又一脸新奇地看着时浅,问她各种怀孕的问题,时浅也忍不住笑了,“羡慕啊,等你回来,给傅公子生去。” 叶凉夕轻咳一声,不轻易抬头的时候,便看到傅景湛和冷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二楼,正往下看着她们。 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时浅和楼上的冷欢对视了一眼,眼里漫开一抹笑意。 出国之前的一段时间,叶凉夕回君山别墅住了几天,成天跟傅老爷子一起,听着小曲,浇浇花,把老人家逗得不知有多么开心,而随着七月底的到来,她离开前去法国的日子,便也很快就到来了。 ------题外话------ 大结局收尾中……   ☆、266 不会怀孕了吧? 七月底,叶凉夕前往法国。 唐如雅和傅远博夫妇来机场送叶凉夕。 对于儿媳妇出去两年,唐如雅也是一万分的舍不得,但是再舍不得,也不能强迫叶凉夕留下来。 唐如雅一路上都在细心叮嘱叶凉夕,要她到了法国要注意什么生活日常之类的,就像一个不放心孩子出远门的母亲一样,觉得无论怎么叮嘱,都是不够的。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叮嘱了,叶凉夕在傅家的那几天,不论是傅老爷子还是唐如雅,都时不时叮嘱叶凉夕几句。 其实,这些事情怎么会不明白呢,但叶凉夕听着,也不会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只听着唐如雅细细叮嘱,一一应下来。 说了一路,唐如雅大概也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不由得无奈失笑,握了握叶凉夕的双肩,“不论如何,到了法国,有时间要经常打电话回来啊。” 叶凉夕点头应下,“妈妈,您放心吧,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唐如雅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记得就好,明年妈妈就会经常去法国的。” 叶凉夕笑着点头。 没多久,登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婆媳两人道别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凉夕就已经要挥手告别,唐如雅跟着儿媳妇拥抱了一下,又反复叮嘱了儿子,到了法国一定要帮叶凉夕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再回来。 对于母亲三番五次的反反复复的叮嘱,傅景湛没有表示任何不耐,应了下来。 飞机起飞,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湖蓝色的天幕,犹如一幅逼真的油画,在这样清朗的日子里,也开启了叶凉夕人生之中,一段新的征程。 飞机降落在巴黎,傅景湛和叶凉夕在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傅迎雪就像一只刚刚出笼的鸟儿,不顾众目睽睽,奔上去,就给了叶凉夕一个巨大的拥抱,“夕夕,我终于等到你了!” 叶凉夕一阵无语,被傅迎雪抱得后退了一步。 傅景湛抬手撑住叶凉夕的后背,很不善地盯着傅迎雪,“别把人摔了!” 傅迎雪依旧抱住叶凉夕不放,还挑衅地给傅景湛办了一个鬼脸,“小气!” 叶凉夕看着傅景湛不善的神色,失笑,把傅迎雪拉开,“等久了吧?” 傅迎雪挽住她的胳膊笑,“等了好一会儿,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时间,你都是我的。” 叶凉夕失笑,机场里也不便说话,三人很快就走出来了坐车离开。 在回到住处的一路上,傅迎雪和叶凉夕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地说话,大概女孩子都是这样,聚在一起,就连叶凉夕也能被傅迎雪带偏。 傅景湛倒也不阻止,看着两个女孩叽叽喳喳了一路,唇角化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到了法国之后,叶凉夕并不急于立刻去学校,事实上,她和傅景湛算是提前来的,所以,还有一周的时间来做充分的准备,而虽然在巴黎美术学院进修,但是按照这边的习惯,叶凉夕住的是校外,并且,傅家本家本来、舒湮也都在这边,所以,她的居住并不成什么问题,一番商量之后,加上傅景湛也不太放心,所以,她此后的两年时间,会和傅迎雪住在一起,并且房子已经安排好。 叶凉夕和傅景湛到了法国之后,便直接入住了。 在傅景湛和叶凉夕到法国之前,舒湮已经提前到法国了。 第二天,两人去见了舒爷爷和舒奶奶,陪着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才离开,老人家住得比较远,舒湮也并不跟两位老人家住在一起,之后,便一起离开。 第三天,叶凉夕去巴黎美院处理一些入学的手续,同时,与先前巴黎美院对她颇为欣赏的前辈联系见面,这些前辈,都是世界知名的画家,在他们的介绍下,叶凉夕认识了不少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舒湮便陷入了自己的忙碌之中,而叶凉夕和傅景湛就开始尽情地在巴黎游玩,虽然来过几次,叶凉夕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仍旧还没有达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只是,玩了不到两天,她就开始出状况了——胃口不太好。 虽然每天依旧玩得很开心,但是,叶凉夕却依旧有些不太舒服,直到这天早上,傅景湛原本已经订好机票,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回去,今天也不做什么安排,就想跟叶凉夕好好呆在家里,度过一天的时光,只是,饭桌上,三人在吃着早餐的时候,叶凉夕吃着吃着,忽然皱起了眉头。 傅景湛觉察到她异常的情况,“怎么了,不舒服么?” 叶凉夕点头,刚想要开口说什么,话还没有出口,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一下子从胃部升起来,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跑进了洗手间。 很快的,伴随着水流打开的声音,还有干呕的声音。 傅景湛在她站起来跑走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跟了过去,看到叶凉夕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呕不出来,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还好么?” 叶凉夕经过一阵干呕之后,脸色有些发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 傅景湛抿唇。 傅迎雪在叶凉夕跑开的时候,坐在餐桌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拿着三明治的手,僵在原地,听着叶凉夕在里面干呕的声音,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划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叶凉夕才刚刚说完这句话,还没有缓过来,一阵恶心的感觉再次从胃里翻涌过来,一阵呕吐的声音,刚才吃下的两口早餐,就这么浪费掉了。 傅景湛是真的不太放心她,见着她这个样子,皱眉道,“这样下去不行,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看看。” 原先只是食欲不够好而已,今天早上忽然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叶凉夕一时也摸不准,只好点头。 等她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傅景湛才带她出来,傅迎雪倒了一杯开水过去给叶凉夕,神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傅景湛凝重得快要冻霜的脸,“哥,夕夕不会怀孕了吧?” 一句话出口,不仅是傅景湛,便是叶凉夕,也猛地抬头看傅迎雪。 傅迎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湛和叶凉夕,“怀孕的症状不就是这样么,食欲不振,想吐。” 单是看傅迎雪现在说话的语气,就能感受到她的某种期待。 叶凉夕一下子愣住了,她这才回想起来,好像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迟到了一周。 傅景湛听到这个消息,可没有傅迎雪想象中的兴奋。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意料之外。 傅景湛收拾了一下,很快带着叶凉夕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轻声安抚了叶凉夕几句,但是,从他严肃的表情之中,却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不稳。 其实,叶凉夕自己也有些忐忑。 虽然两人一直都在做措施,但是,毕竟还有一个叫做安全期的东西,只是,似乎这个安全期,也有百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 一路上叶凉夕脑子里都在乱乱地想着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她自认还没有做好做一个母亲的准备,还有已经开始进行了的留学要怎么办? 傅景湛除了看起来有些严肃而认真之外,倒是一脸从容,半分都不担心的样子,甚至还能安慰叶凉夕。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可谓是一阵兵荒马乱。 进了妇产科,尿检过后,年轻的女医生,便用一口纯正的英文,带着一点笑意地让叶凉夕去了肠胃科。 叶凉夕还没有从这个现实从回过神来,又被傅景湛带去了肠胃科。 等到肠胃科的医生跟叶凉夕说是她这几天没有注意饮食,导致肠胃不舒服之后,她已经一脸羞愤欲死了。 前几天,两人出去玩,她确实吃得比较杂一些,但是,以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啊,没想到,这次…… 傅景湛去帮叶凉夕拿了药,走出医院的一路,叶凉夕都郁闷地低着头,一点也不想跟傅景湛说话。 真是郁闷死了,也难为情死了。 这世界上,大概还没有出现像她这样迷迷糊糊的情况吧。 傅景湛看她低头走了一段路,等坐进了车里回去的时候,才轻轻笑了出来。 叶凉夕咬牙,“你笑什么!”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不知带了多少意味。 叶凉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啊?” 其实,在傅景湛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叶凉夕年纪还小,生孩子的事情,一直都还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今天早上在家里,被怀疑叶凉夕怀孕了的时候,他心里竟然也带了一点点期待和兴奋,会忍不住想,他和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但心里又担心,因为如果叶凉夕真的怀孕了,现在必定不是最好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叶凉夕,都不会打掉孩子,那只能中断她的学业,如此一来,很多计划都会改变,尤其是叶凉夕,哪怕以后还能继续深造,但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听到叶凉夕这么问,傅景湛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带了一点无奈,“以前没怎么想过这件事情,也不觉得急,只是,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些欣喜的。” 叶凉夕咬了咬唇,“那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失落。” 傅景湛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说完全没有失落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松了一口气。” “嗯?” 傅景湛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期,如果有孩子,会打乱你的很多计划,今早上有这个怀疑的时候,我有些自责。”顿了一下,傅景湛继续道,“以后我会更加注意一些?”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凉夕咬唇打了他一下,这还是在车上呢,虽然对方听不懂中文,可也太那什么了啊。 傅景湛失笑,叶凉夕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没有做好准备,今天早上,小雪那么说,我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景湛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了一阵。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傅迎雪还在,见到两人回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两人,一路上,叶凉夕早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在傅迎雪双眼亮晶晶的眼眸中,将装着胃药的袋子举到她的面前。 傅迎雪一阵失望。 如此一来,傅景湛这天也走不了了,原本是打算晚上离开,但是,因为叶凉夕今天的状况,便延迟了回国的时间,反正已经延迟了一天,傅公子干脆继续延迟下去,等到叶凉夕的胃没有问题了再离开。 晚上,叶凉夕回房洗澡,傅景湛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傅迎雪一下子从后面窜过来,趴在傅景湛背后的沙发上,“哥!” 傅景湛连一点反应也不给亲妹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点嗯的声音算是回应。 傅迎雪瘪瘪嘴,咬着一口苹果绕过沙发,坐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吐槽,“没意思,夕夕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啊,未来八十年还要跟你过日子,好悲惨。” 说罢她仰头摊在沙发上,似乎已经为嫂子的日常默哀了。 傅景湛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叫嫂子。” “啧!”傅迎雪嗤一声,眼珠子一转,盯着傅景湛看,“哥,知道自己准爸爸做不成了,是什么感受啊?” 傅景湛连眼神都不给亲妹妹,“没什么。” 傅迎雪才不信,瘪了瘪嘴,眨了眨眼,“才不信你的鬼话,今天早上我就那么一说,你那表情,我都看到兴奋点了。” “多事!”傅景湛终于瞥了她一眼。 傅迎雪得意洋洋,笑道,“不过,哥,如果夕夕真的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傅迎雪虽然很热衷于做小姑姑这件事,想着傅景湛也叶凉夕的小包子,一定又软萌又可爱,但还是明白,叶凉夕现在怀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傅景湛闻言,眸色划过一抹凝肃,看了傅迎雪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今早在去医院的路上,当他还能一脸镇定地安慰着叶凉夕的时候,已经想过如果叶凉夕真的怀孕了,以后应该怎么办,他便已经在设想接下来的路应该这么走。 甚至,脑海里,已经经历了一段叶凉夕从怀孕到分娩的事情。 而这其中,又该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傅迎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景湛,却发现傅景湛给了自己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后,就不说话了。 傅迎雪就不满了,“什么意思啊?” 傅景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放下手里的杂志,最后再瞥了傅迎雪一眼,又留下了一句多事,然后施施然地上楼了。 傅迎雪在傅景湛背后办了一个鬼脸,瘪了瘪嘴,转眼,却看到傅景湛放在在沙发上看的杂志,俨然是一本关于孕妇的杂志,不由得轻笑出声。 晚上,傅景湛去洗澡的时候,傅迎雪拿着一个盒子,去敲了敲叶凉夕的房门。 叶凉夕刚好吹干了头发,打开门,看着一脸神秘莫测的傅迎雪,疑惑,“怎么了?” 傅迎雪嘿嘿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盒子交上去送给叶凉夕,“给你和我哥的礼物。” “礼物?”叶凉夕眼里稍待疑惑,就要伸手去打开。 傅迎雪赶紧按住她的手,“先别着急,等下跟我哥一起看,作为今天我说错话的赔礼。” 说起今天的事情,叶凉夕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傅迎雪干笑了两声,头一缩,又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凉夕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还打着丝带的盒子,耸了耸肩,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到傅景湛出来洗完了澡出来,擦干了头发之后,才注意到沙发上突然多出来的盒子。 “这是什么?”他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 叶凉夕耸肩,“小雪说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傅景湛闻言,一顿,挑了挑眉,叶凉夕从床上跳下来,屐着拖鞋走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礼物,说是等你一起打开。” 傅景湛表示怀疑,叶凉夕却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盒子上的丝带,傅景湛一点也不在意妹妹的礼物,全然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去看。 叶凉夕解开了丝带,一下子就打开了盒子,只是,盒子在刚刚打开,她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脸一下子腾地红了起来,然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猛地盖上了盖子。 那盒子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件情趣内衣,而且,尺度非常之大,叶凉夕简直不忍直视,不,不是尺度非常之大,而是,就两块小小的布料,而且还设计得非常,嗯,不可描述。 傅迎雪那丫头,简直是太可恶了,她在心里愤愤地想。 然后轻咳了一声,抬头去看傅景湛,语气非常认真,“呃,那个小雪可能是送错了礼物,她总是迷迷糊糊的,我明天还给她。” 这种拙劣的理由,也亏得叶凉夕说得出来,话一出口,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 反观之下,傅景湛的神色就正常多了,低头瘪了一眼那个盒子,没有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叶凉夕心里松了一口气,傅景湛转身,要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回浴室,只是,才抓回身,他又突然说了一句让叶凉夕差点跳起来的话,“其实,这份礼物,还是不错的,要不,晚上试试。” 叶凉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转头看到笑得揶揄的人,愤愤地抬手打了他后背好几拳。 趁着傅景湛离开的这个当口,叶凉夕赶紧把那个盒子塞到了柜子的最角落,唔,最好让傅景湛永远也看不到这个东西! 于是,当晚,傅公子求欢不成。 因为,叶凉夕迟到了一周的大姨妈,终于在当晚到来了,傅公子在离开法国之际,还要过几天和尚的生活,这也间接导致了他下次来法国的时候,搜出了被叶凉夕雪藏于衣柜之中的礼物,闹腾得不行。 第二天,起来之后,傅迎雪遭受了叶凉夕好几记刀眼。 傅景湛在法国延迟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三天之后,他便如约回国了。 叶凉夕和傅迎雪去机场送他。 临走之前,傅公子三十年来,终于好好地郑重地跟自己的妹妹说了一句软话,“在法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你嫂嫂。” 傅迎雪挽着叶凉夕的胳膊,笑得开心,“知道啦,哥,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有求于我了。” 傅景湛看着笑得得意的妹妹,无奈失笑,将叶凉夕从她的身边拉过来。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叶凉夕才小声叮嘱他,“你胃不好,以后要按时吃饭,别加班太晚,工作忙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别让我担心。” 傅景湛唇角始终带着纵容的笑意,“知道了,一定不让你担心。” 叶凉夕瘪瘪嘴,“我会定时检查的,被发现了,就扣下你的护照,不给你来法国了。” 傅景湛抬手去捏他的脸颊,“还在我身边按了探子?” 叶凉夕轻哼一声,“当然,要时时刻刻监督你,免得有人觊觎我家傅公子。” 傅景湛低低笑出声。 傅迎雪在旁边已经看不下去了,哥哥嫂嫂虐狗,都不考虑亲妹妹的感受么? 叶凉夕低头叹一声,“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傅景湛无声,拍了拍他的后背,机场里已经响起了傅景湛的航班要检票的提醒,叶凉夕有些不舍地放开他,“快要登机了。” 傅景湛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一圈,心里的那点不舍忽然扩大,哪怕知道,自己不久之后,依然会来法国,但那总是不一样的。 心里的不舍,在一点点地扩大,广博提醒检票的声音,在一声声地催促,傅景湛看着叶凉夕红了的眼圈,只觉得心头一哽,最柔软的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似的。 他忽然低下头,吻住叶凉夕的唇瓣。 机场这样的地方,是见证了最多离别的地方,而今晚,它再次见证了一对年轻夫妇夫妇,面对离别,浓浓的不舍。   ☆、267 爱是想触碰又缩回的手 分别的日子,过得漫长而又短暂。 两年的时间,似乎在弹指之间,又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漫长。 叶凉夕去法国的第一年,傅景湛还能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一次地去看她,倒也不显得多么难熬,只是,时间久了,叶凉夕的学习就越发繁忙了起来,尤其是她出去写生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傅景湛想去看她,但是她那几天刚好出去写生,甚至不在法国,或者,有时候,叶凉夕有时间了,傅景湛可能在国内刚好有事情走不开,两人就这么错过了见面的时间。 去法国的第一年,倒也还好,毕竟那一年只剩下后半年几个月的时间,第二年开始,这种错过的情况,就越发频繁了,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都不能见一次叶凉夕,只能通过视频,电话联系也不是没有的,甚至,有时候,叶凉夕出去写生,太累了,电话打着打着,她那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也睡着了。 傅景湛曾经不止一次地跟叶凉夕说过,要让她劳逸结合,只是说着说着,叶凉夕每次都答应了下来,结果却又忘到了脑后。 傅景湛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每次去法国的时候,都耳提面命一次,期望叶凉夕能够记下来。 在法国的第一年,叶凉夕跟着巴黎美院的前辈们一起钻研画画,一心沉静在对绘画更多的理解当众,不断观摩别人的绘画方式来提高自己,几乎没有参加什么画展,似乎从美术界消失了似的。 但无人知道,堆积在家里的无数作品,实则已经昭示了她的刻苦和勤奋。 到了第二年,随着学习的深入,出去写生的次数便变多了,这段时间,叶凉夕游走在欧洲各地,似乎走上了年轻时候父母的路一样,欧洲各地的风光,都成为了她笔下美不胜收、别具一格的作品。 这段时期的作品大量而丰富,她甚至已经深得精髓,创作出来的作品,往往让人惊叹不已,到了第二年的年中,巴黎美术学院专门为她举办了一场个人画展,这在巴黎美术学院的历史上,可谓是少之又少的,而本次的画展一出来,沉寂了一年多的美术界的新星,再次以一种焕然一新的姿态出现在了国际美术界的面前,因为她的个人画展,欧洲美术界引起了一阵巨大的轰动。 比起当年叶凉夕以大胆夸张,标新立异的风格引起的关注不一样,在这一次的个人画展之中,她的每一幅作品,都让人感受到了在作画的时候的情绪,不论是热情的,还是从容的,是激动的还是平静的,都表达得淋淋尽致,甚至,她首次做到了,将东方的审美与西方的审美完美融合在一起,达到了中西结合的完美统一。 一时之间,美术界纷纷来访,一场巨大的画展,在欧洲掀开巨幕。 此后,她的创作,越发从容,甚至已经在进行风格之间的转换,而她也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特色,被新老画家,称赞不已,效仿颇多。 但是,叶凉夕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而她的路,还很长很长,长到,她的脚步还不能停下来。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还在继续。 这天,傅迎雪从外面回来,还没有进门,就觉察到了公寓有那么一点点一样,等她打开门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傅景湛的声音。 她悄悄脱了鞋子,一步一步地走进去,隐约听到,傅景湛在厨房里,跟做饭的阿姨在说什么,原本一开始帮她们做饭的是一个法国女人,但叶凉夕并不是很喜欢西餐,后来,傅景湛干脆直接找了一个华人来这儿帮她们做饭,虽然,这一年,叶凉夕在家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天。 傅迎雪才刚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傅景湛在跟阿姨说如何做胡萝卜汁。 该放多少蜂蜜,或者应该放一些什么水果,怎么中和掉胡萝卜原本的味道,怎么搭配才让叶凉夕更加喜欢一点。 他说得细心,甚至已经严格要求到胡萝卜应该选用什么样的,务必要杜绝那种不新鲜的,以及太老的之类云云。 这已经不是傅景湛第一次跟阿姨说这些事情,但是他每次一来,几乎都会带了一些新的想法,也会多叮嘱几次。 阿姨看着傅景湛示范了一次,点头应了下来,“傅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景湛点头,“你多尝试几次,如果还有什么不确定的问题,就问我,另外,如果她喝的时候,觉得口感不对,提出别的什么想法,你就按照她的想法来。” 阿姨再次应下。 她在心里不禁感叹,来这里工作将近一年,除了觉得那两个女孩看起来很亲和,对人很好,每次,这个男人过来,那种冷淡疏离的气质,还是让她感到一些不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但每次,他却又都细心认真地跟她说这些寻常简单的事情,不厌其烦,阿姨的心里也不禁感叹,她曾经在不少家庭做过家政,却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家像这样的,基本都是女主人细心耐心地考虑男主人的感受来安排食材,到了这儿,状况却发生了这样的改变,这样的男人啊,不知道要多么爱自己的妻子,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连她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都感到一丝羡慕,那个年轻的妻子,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傅迎雪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感受。 她轻轻叫了一声,“哥。” 傅景湛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光听开门声就知道不是叶凉夕,是傅迎雪回来了,听到声音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他说着,一边在旁边的洗手池洗手,然后拿着干净的毛巾擦了手。 傅迎雪站在厨房的门口,等傅景湛走出来了才道,“哥,你怎么过来了,夕夕这几天去威尼斯了。” 傅景湛点头,“我知道,有时间就来看看,晚上我就走了。” 傅迎雪诧异,“这么快?” 傅景湛没有说话。 “夕夕还有几天就从威尼斯回来了,你就不能多等几天么,你们都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一开始傅迎雪还能看着自己哥哥跟嫂嫂分别的热闹,但是,看着傅景湛多次来法国,却不能见到叶凉夕的场景,也不由得有些为两人感到可惜。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异国恋之间的无奈了。 傅景湛抿了抿唇,“后天有个会议,走不开,等不到她回来了。” 傅迎雪瘪了瘪嘴,一时无言,“你们两个真是的,你干嘛不去威尼斯找夕夕啊?” 傅景湛没有给妹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不想去找,而是,如果他去找叶凉夕的话,势必会影响她当时的心情和创作。 甚至他这一次来法国,叶凉夕也并不知道,他打算,回去之后,如果她问起,他就说,如果不问起,便不说。 以前觉得,“爱是想触碰又缩回的手”这样的比喻,多多少少带着矫情的味道,而对于傅景湛来说,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爱了就是爱了,把人放在了手心,才是实实在在的,但是,如今,却又了这样深刻的体会,不是不想她,只是要为她考虑更多。 而他,来法国,只是想要离她近一点罢了,更近一点,来到,这个充满了她生活气息的房子。 傅迎雪也无法说什么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嘟了嘟嘴巴,她道,“夕夕怕你来的时候她不在,说给你留了一个东西,放在你们的房间了,让你来的时候,自己去看。” 事实上,傅景湛每次来法国,叶凉夕都给他准备了一件礼物,傅迎雪只知道是叶凉夕自己画的画,却从来不知道,到底画了什么,她每次都新奇好奇得要命,想要看,也不知道央求了叶凉夕多少次告诉她画的是什么,可偏偏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傅景湛都不给她看,她尝试几次失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动力了。 傅景湛一听,唇角便勾起了一点笑意,从沙发上站起来,去了两人的房间。 傅迎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甩了甩头,表示真的看不懂自家哥哥了。 傅景湛回到了房间之后,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抽屉,便见里面包装好了一幅画。 他解开了包装纸,一幅画就映入了眼帘。 是叶凉夕的作品。 也不知道她画这幅画的时候,是在哪里写生,但看起来应该准备了一段时间,背景是宽阔的草原一样的地方,画上,画了一个傅景湛再熟悉不过的人,是叶凉夕,穿着一条长裙,正站在画架前画画,是她自己的自画像,画面中的女孩,画画的时候,忽然侧了头过来,笑弯的眼角显示了她的心情有多么好。 傅景湛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便渐渐扬了起来,抬手点了点话中女孩的脸颊,“笑得这么开心!” 无人回答他的话。 傅景湛摇了摇头,把画收起来的时候,却看到画作的背后写了一行小字——送给亲爱的傅先生。 他心情大好,把画作重新收了起来。 事实上,这几乎已经是一件默契的事情,只要傅景湛来法国,不论叶凉夕在不在,最后傅景湛离开的时候,他都会带走一副叶凉夕自己画的画,有时候,叶凉夕画的是自己,有时候画的是傅景湛,当然,有时候,画的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每次的场景都不相同,风格也不尽相同,但傅景湛却视若珍宝,他甚至专门在家里开了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挂着叶凉夕画下的这些作品,美其名曰,睹物思人,以及留作怀念,以后用来铭记这段异地分离的日子。 别人无法体会其中哪些隐秘的情感和欣喜,但是,对于叶凉夕和傅景湛来说,这是两人之间,只有他们能懂的交流,独属于爱人之前的不可言说的情意。 就算各自在不同的领域横刀立马又如何呢?叶凉夕也许不懂商业,不懂公司运作的事情,傅景湛也许连一幅简单一点的油画都画不出来,他们各自的领域,几乎没有交汇点,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的生活,在这样巨大的差距之中,仍旧过得和和美美。 傅迎雪看到傅景湛下楼的时候,一脸愉快的模样,实在有些搞不懂,明明自己的老婆都见不到,她哥哥到底在高兴什么,难不成傻了不成? 不过看到傅景湛手里的盒子,她又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嫂子有什么神通广大的能力,竟然让他哥哥在见不到人的时候,心情也能这么好。 傅景湛最后果然如他所言的,晚上的时候就离开法国回国了。 过了几天,叶凉夕从威尼斯回来。 她还不知道傅景湛来过,虽然这段时间也跟傅景湛通话,但是,傅景湛并没有主动跟叶凉夕提及这段事情。 见到叶凉夕回来,傅迎雪从沙发上一蹦起来,给了叶凉夕一个巨大的拥抱。 叶凉夕还没有放下手里的画架,就被傅迎雪一阵熊抱,赶紧道,“你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手里还拿着东西呢。” 傅迎雪这才退开,等到叶凉夕放下了东西,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么热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哈。” 傅迎雪不干了,掐着腰,控诉,“我都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表达一下热情都不行么?” 叶凉夕失笑,“前段时间太忙了,抱歉抱歉。” 傅迎雪失笑,等到叶凉夕终于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傅迎雪才道,“你要是早几天回来就好了,我哥前几天来了,你不在。” “哦……”叶凉夕鼓了鼓脸颊,语气里带了一点点遗憾,摊在沙发上。 傅迎雪好奇,“你就这样哦,哦……一声就没事了?” 叶凉夕叹气,睨了一眼傅迎雪,“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啊?他这几天打电话也不跟我说这件事,他来了多久啊?” 傅迎雪摊手,“我那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跟阿姨说怎么给你做胡萝卜汁,晚上就走了,还带走了你给他的礼物。” 叶凉夕眼前一亮,原本还瘫在沙发上的人,一下子充满活力地站起来,三两步跑进了厨房。 半分钟之后,傅迎雪就看到叶凉夕拿着一大杯胡萝卜汁出来了,一边喝,还一边笑得甜蜜蜜的。 她唇角抽了抽,有些看不下去。 这些胡萝卜汁,在叶凉夕说来,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胡萝卜汁,百喝不厌,傅迎雪也曾经拿来喝过,结果那股浓郁的味道呛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叶凉夕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你有必要喝这么一大杯么?”傅迎雪无语地问。 叶凉夕给了她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把这段时间没有吃的都补充回来啊。” 傅迎雪:“……”看不懂你们的恩爱了。 叶凉夕也不跟她解释,喝着冰凉凉的饮料,眯了眯眼睛,可见心情非常之好。 但这样的错过,却是许许多多日常的缩影。 叶凉夕和傅景湛的日子,依旧在继续着,异国分离的日子,在两人隐秘的等待之中,还在继续进行着。 但其实,异地,并不是一件毫无期望的事情,时间和空间都只是一个外部的存在,你若在他心上,千上万水的距离都不过是一片没走过的风景,他若在你心上,所有等待都会有一个结果。 没有过这样经历固然是好的,但熬过了这样的经历,此后余生,将会更加珍惜彼此的情意。 因为,所有的一念执着,都不过在等一个经年的期待。   ☆、268 天道轮回啊 春去秋来,寒暑更易,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但是,聚少离多的日子,并不能淡化甜蜜的感情。 在这两年期间,除了叶凉夕在欧洲开辟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在世界美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外,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在国内。 赵然的公司,经过两年的发展,做得有声有色,已经一跃成为了信息通讯领域的一匹黑马,昔日帝京大学计算机系的才子,终究没有在大浪淘沙的上海折戟,而是在这个领域,闯出了一片天地。 宁攸继续在帝京大学深造,从油画转向了水彩,在国内美术界也小有名气,她的爱情,获得了让人羡慕不已的丰收。 迷糊雪和左一帆,从一开始的别扭,到后来的自然相处,已经在两年的相处之中过起了老夫老妻式的生活,肖雪在大三的时候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方向已经跟油画差了十万八千里,转向了让她喜欢又比较轻松的商业漫画。 而其余人呢? 宋医生经过苦苦追求之后,终于抱得美人归,几乎天天在医院里秀恩爱,让一众年轻的医生护士大呼宋医生虐狗虐得太厉害,磨合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宋医生终于在上一年的冬天,实现了自己的人生大志——把沈医生拐去民政局,领了个代表着归属权的证。 年过三十才终于抱得美人归,不想,领证之后两个月,沈医生就在宋医生的辛勤耕耘之下怀孕了,宋医生终于可以在兄弟们的面前,狠狠秀恩爱,尤其是在傅景湛这个“孤家寡人”的面前。 而顾南风和徐嘉卉的地下恋情,终于在一场绯闻之后公诸于众。 顾老爷子从当年严厉的反对到现在,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在儿孙面前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加上顾南风和徐嘉卉的坚决,还是败下阵来,干脆用沉默来表达眼不见心为净的态度。 如今的这两人,也终于光明正大地过起了甜蜜蜜的生活,甚至在绯闻平息之后,顾南风为免再起波澜,也拉着徐嘉卉去领证了,目前,正处于筹备婚礼的阶段,网络上,不知多少媒体都在等待着两人的婚礼呢。 叶凉夕也许真的有预言的本事。 前两年来探望孕中的时浅的时候,说时浅可能真的怀了两个小公子,这话确然没错,因为时浅在当年的冬天,就生下了两个可爱的男宝宝。 冷欢一开始还能满心欢喜迎接两个小生命的到来,但是,随着小宝宝生下来,渐渐霸占了时浅全部的时间,妻子的心神全都被那两个小不点吸引了,分给自己的竟然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冷欢就不高兴了,对自己那两个亲生儿子也越发嫌弃得不行。 但冷家的人却非常高兴,尤其是冷老太太,这种四世同堂的时候,能让她在傅家、宋家、顾家的老伙伴们面前有了足够“炫耀”的资本,但是,沈晚已经怀孕了,宋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那点羡慕,并不怎么明显。 倒是傅老爷子和顾老爷子在冷老太太的炫耀之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曾孙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 又是一年开春,叶凉夕还有半年的时间就毕业了,而这最后的时期,也是她最忙碌的时期,自从春节过年那段时间,她抽出了几天的时间跟前去法国的傅景湛见面,跟傅家的人以及舒爷爷舒奶奶吃过饭之后,又一头扎进了忙碌之中,竟然导致过年之后,直到现在,她和傅景湛都没有见面的时间。 这天中午,傅景湛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 他看过去,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备注,原本看着文件的时候,冷峻的神色都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叶凉夕慵懒的声音,“喂……” 傅景湛唇角的笑意扬了几分,看着电脑上的时间,才中午一点钟,巴黎那边,现在还是大清早的时候,“这么早,还没有起来?” 那边,叶凉夕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用厚厚的棉被把自己裹起来,压在被子里的声音,带着闷闷的感觉,以及早上睡醒之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慵懒的鼻音,“是啊,好困啊,不想起床,外面好冷。” 傅景湛的声音温柔得能滴水,“那就再多睡一会儿,不过不能太久,要起来吃早餐。” 那边,叶凉夕憋了嘴,“不能再睡了,等下要去学校,导师找我有事呢,要开始办春季画展了,这段时间好忙啊,忙得每天回来就想睡觉,怎么睡都睡不够……” 她这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蜗在暖和的被窝里,没头没尾地说一些不算很营养的话一眼。 傅景湛听着,心里的柔软,像被电话那头的人捏住了似的,一塌糊涂,“会不会很累?” “也不是特别累,但春天就是这样啊,尤其是巴黎的春天,我总是很容易犯困……” “那也要注意休息。” 叶凉夕在电话那头应下来,又絮絮叨叨地跟傅景湛说了这几天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等到终于不能再赖在床上,必须起来的时候,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傅景湛放下手机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已经隐隐发烫,而办公室的外面,也传来了一点点动静。 中午的休息过后,公司里的人又开始上班了。 傅景湛看了半天文件发胀的脑袋,在这一通电话过后,却是奇异的清醒与轻松,再低头去看文件的时候,甚至觉得手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枯燥了,就连看着,唇角都带了一点笑意。 接下来的时间,叶凉夕果然很忙碌,打电话的次数少了,甚至时间也被压缩了不少,加上时差的关系,两人的通话更是少之又少,更别说见面的时间了。 天气渐渐变暖,冷欢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过了周岁的生日,正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虽然看起来很是嫌弃两个儿子占据了妻子太多的时间,但是,哪个做爸爸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天气变暖一点的时候,冷欢和时浅在自己的家里带着两个小孩开了个小宴会,请了顾南风、宋熙嘉等人过来小聚。 几人刚好都有时间,况且,太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于是,当天便齐齐往冷欢家里去。 宋熙嘉带上已经显怀了的沈晚,顾南风带上刚好也没有什么活动和通告的徐嘉卉,冷川带上了给两个小侄子的礼物,而傅景湛,自己一个人前去。 家里多了两个小孩子,冷欢的房子就变得热闹了不少,两个小家伙都认识这些人,一见面,就开心地叫唤。 宋熙嘉一进门,傅景湛,顾南风和徐嘉卉已经到了,傅景湛坐在沙发上跟冷欢在说话,时浅坐在一边的地毯上,看着两个小孩玩闹,徐嘉卉和顾南风,一人坐在地毯上,一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带着两个小孩子玩。 两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在顾南风和徐嘉卉的哄逗下,正开开心心地从地毯上冲向他们的怀抱,反反复复也不见累。 比起冷欢的多数时候的冷肃和时浅的温柔,冷家这两个小宝贝,可一点也不像他们父母的性格,可闹腾着呢,冷母说,这才是冷欢小时候的模样,还祈祷自己的两个小孙子长大以后不要变成像他们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弄得时浅每次看到两个闹腾的小宝贝,都无法想象冷欢小时候的模样,每次想多了一点都会笑得不可遏制。 冷欢的两个儿子,小名分别是时间和时光,说起这两个小名,外人或许不知道,时浅却非常无语,原因是怀孕的时候,两人就在想小孩的名字了,但总是无法定夺下来,原本冷欢就希望有个像时浅一样的小公主,结果一生下来,都是带着把的臭小子,那些给小公主想的名字,全部泡了汤,最后很敷衍的定了时间和时光这两个名字,时浅本来还想要为儿子争取一下,结果愣是被冷欢给叫顺口了,于是,小时间小时光的称呼,就这么广为人知了。 宋熙嘉进门的声音,大概是让两个小宝贝注意到了,原本还在和顾南风和徐嘉卉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宝宝,九分相似的脸蛋,齐齐转过来,看到熟悉人,都纷纷裂开嘴笑了,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能在跟宋熙嘉打招呼。 宋熙嘉扬了扬眉,朝着两个小宝宝走过去,半途就停下来了,蹲下来哄着两个小宝宝,“这么开心啊,来,过来叔叔这儿。” 他在地毯不远处蹲下来,朝着两个小宝宝伸手,逗着两个小宝宝过来,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小时间和小时光都兴致勃勃的,放开了顾南风和徐嘉卉,就朝着宋熙嘉歪歪扭扭奔过去。 那可爱的模样,让大厅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沈晚站在宋熙嘉旁边,可能因为怀孕了的关系,整个人正在母爱泛滥,见到小时间和小时光这模样,忍不住惊呼,“好可爱啊!” 说罢她也要蹲下来想要抱抱其中一个,不顾被宋熙嘉眼疾手快地挡在了后面,“你怀着孕呢,这两个太闹腾。” 说着,宋熙嘉已经在两个小孩快要摔倒的时候,一下子上前,将两个小孩捞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抱起一个,看了一眼抱不到小孩正不满的沈晚,“我们的孩子,肯定比他们更加可爱。” 沈晚就被引走了注意力,忍不住笑了,年期夫妻互怼的后遗症,在结婚之后一点也没有改变,她低头摸了摸自己还不怎么隆起的腹部,“你怎么知道,小孩还没有出生呢!” 宋医生给了她一个傲娇的表情,“我自己的种子,我还不知道?” 沈晚一愣,瞪了他一眼。 什么人啊,说话还能不能委婉点了? 宋熙嘉把两个小宝贝放在地毯上,走过去,看到傅景湛的时候,扬了扬眉,神色之中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傅景湛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但是宋医生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儿,带着沈晚坐下之后,往傅景湛身边挪了一点,“哟,傅公子日理万机,来得这么早啊?” 傅景湛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上下看了一眼宋熙嘉,“不比宋医生,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两天休息的时间。” 宋熙嘉一噎,然后又笑开了,“我一年到头一两天的休息时间,那也是天天跟我媳妇一起过日子,我乐意我开心。” 宋医生秒变弱智一样,又忍不住跟傅景湛炫耀自己妻儿满怀的美好画面,言下之意是傅公子已经孤独度过了两年孤家寡人一样的生活。 傅景湛沉默,自是心塞地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沈晚不由得好笑,怕了拍宋熙嘉的胳膊,“景湛又怎么的你了,你总是刺激他。” 宋熙嘉扬了扬眉,转过头跟沈晚说话,“老婆,你不知道,当年我追你的时候,有的人,在旁边看热闹,煽风点火,那模样,不知道有多么可恨,我差点就追不到你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怎能不报当年之仇。” 沈晚一愣,哭笑不得。 顾南风见不得宋熙嘉这么无耻的模样,“你当年自己追不上人,怪谁?” 宋熙嘉很好心地提醒他,“你也别忘了,当年嘉卉出国的时候,是谁在奉劝你放手的。” 顾南风一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由得沉默了,转头看了一眼徐嘉卉,立刻保证道,“我当年可一点也没有听他的话!” 徐嘉卉原本看好戏的心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不由得脸色一僵,看向傅景湛,“景湛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说说,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时浅和冷欢在一旁看着互怼的三人,不由得失笑。 也可能是这几人的神色比较轻松,就连两个小宝宝也开心地拍手笑着。 宋熙嘉就乐了,“看看,小时间和小时光都拍手称赞啊。” 他说着,捏了捏两个小宝宝的脸蛋,“是不是啊,小时光,你们景湛叔叔可无耻了,以后长大了可千万别学他!” 但是,两个一岁的小孩,哪里听得懂宋熙嘉这么深奥的话,听到“景湛叔叔”这四个字,就爬起来,齐齐冲向了傅景湛。 宋熙嘉咬牙,“小小年纪,就这么以貌取人,实在不行啊不行。” 他看冷欢,“你家儿子,现在就只认傅景湛了,连你个当爹的可都不认了啊!” 冷欢并不觉得如何,“那也是我儿子。 傅景湛在一旁幽幽开口,“还是……你终于意识到了,你长得不怎么样,让小时光和小时间不喜欢?” 宋熙嘉一噎,沈晚在旁边笑得开心。 气氛融洽,小时间和小时光在傅景湛的怀里拍手笑,口齿不清地叫他“猪猪,猪猪……” “哈哈,猪猪……”宋熙嘉大小,客厅里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傅景湛无奈地看着两个也跟着笑得开心的小孩,似乎得到了鼓励似的,一声一声地叫着“猪猪,猪猪……”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一群智商忽然低下的男人哄着小时光和小时间叫“熙嘉猪猪” “南风猪猪”之类的称呼,两个正在学说话的小孩兴致高涨得很,一口一个的叫,让冷家瞬时变得热闹无比。 等到小时光和小时间终于能完整地叫出“熙嘉猪猪”的时候,终于被宋熙嘉抱在怀里“收拾”了。 热闹过后,宋医生难得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一雪还没有娶到媳妇时的耻,继续跟傅景湛炫耀,“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吧啊,我都娶到老婆生下孩子了,你那八字还没一撇呢。” 傅景湛:“……” “分隔两地就算了,至今连婚礼都没有办。” 傅景湛:“……” “每天睹物思人,还不知道在法国那边,有多少狼盯着自己的媳妇看,这日子,怎么想,怎么过得憋屈。” 傅景湛:“……” 天道轮回,他竟然无言以对。 宋熙嘉却堵人堵得很开心。 时浅和冷欢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你可别急着取笑人家,没准不多久之后被被打脸了呢,那多没面子啊。” 沈晚已经捂脸在一边,看着这么幼稚的男人,心想这个人不是她老公不是她老公。 宋熙嘉看傅景湛被怼得无言以对,洋洋得意,“除非小夕现在能飞到他的面前,不过说来,过年之后他们这两就没见过面了吧,小夕毕业至少也是今年夏天之后的事情了。” 这么说着,宋熙嘉就乐了,“那时候我家孩子都出生了,剩下的最后的孤家寡人,还是咱们倾国倾城的傅公子啊。” 傅景湛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晚,“沈医生,你到底怎么忍下这么弱智的人做自己的丈夫?” 沈晚摊手无奈,“没办法,已经收货了,卖家不给退货。” 客厅里传来一阵笑声。 宋熙嘉咬了咬牙,“媳妇,能不能别拆我的台啊?” 沈晚笑得开心。 傅景湛幽幽道,“真正的孤家寡人在那边呢。” 几人齐齐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冷川,冷川被几人的视线看得发毛,连跟两个可爱的小侄子打招呼都不记得了,一脸警惕地看着几人,“干嘛?” 几人意味深长地轻笑出声,却什么也没说。 冷小川看着,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一秒抛下几人怪异的眼神,带着小礼物冲向两个可爱的小侄子,哪里还管刚才正在被人背后取笑单身狗的悲惨现实。 时浅看着和儿子们玩得开心,俨然一个大孩子的冷川,也忍不住笑了,凑近了丈夫的耳边,轻声说着,“你说小川这样子,能找到女朋友么,他也就比夕夕大两岁而已,你看现在……”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某个跟小时光和小时间玩的开心的大孩子,语气略微艰难,“妈前几天还问我,有没有认识什么女孩可以介绍给小川的。” 冷欢握着她的手,侧过头跟她说话,“不着急,该遇上的,总会遇上。” 时浅抿唇笑。 冷川兀自跟两个小孩玩得开心,顾南风和徐嘉卉坐在一起,正在给徐嘉卉剥葡萄,而宋熙嘉一手揽着沈晚,看着冷川和两个闹得开心的小宝贝在吐糟。 傅景湛看着这一幕,一种孤家寡人的心情蓦然生起,不禁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傅公子带着傅太太虐过那么多人,如今,终于被虐了一把,当真是天道轮回啊。   ☆、269 浮生偷闲,万里一人 中午的时候,一帮人在冷家别墅聚餐,冷欢和时浅一个照顾着一个小宝宝吃东西,冷川大快朵颐,宋熙嘉和顾南风在餐桌上格外地照顾着自己的老婆,端茶倒水,剥虾敲蟹,加菜剩饭,就差亲手用筷子夹着饭菜送到媳妇的嘴里了。 傅景湛坐在冷川的旁边,看着餐桌对面的那两对,忽然觉得心里赌得厉害。 偏偏对面的那两对,似乎觉察不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虐对面的两个“孤家寡人”一样。 徐嘉卉吃东西的时候,有些癖好,肉类身上的皮,几乎都是不吃的,但是,却又偏偏喜欢吃肉类,于是,在吃饭的时候,顾南风夹菜之后,就会专门把肉类上留着的皮去掉,然后才放到徐嘉卉的碗里。 傅景湛看着,不由得想起跟叶凉夕吃饭的时候,叶凉夕有时候也会挑食,不吃一些特定的东西,然后就会全部挑到他的碗里,这样的时候,几乎都成为了两人的日常,傅景湛甚至有时候都会自动去注意一些,帮着叶凉夕把她不吃的东西拿过走,或者有些比较营养的,就好言多说几句让她多少吃一点,叶凉夕每次都挣扎,但每次都会尝试着吃下几口。 如今看到顾南风和徐嘉卉的这模样,也不由得想起了叶凉夕还在国内的时候。 另一边,宋熙嘉和沈晚也在小声地吃着什么,但是看他脸上笑意盎然的表情,在加上两人甜蜜地对视,就已经足够刺眼了。 傅景湛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好想媳妇。 冷欢和时浅在给两个玩闹了一个上午,已经饿得吃嘛嘛香的小宝宝喂东西吃,抬头的间隙,看着餐桌上的傅景湛,不由得对视里一眼,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午饭在被一家人和粮队夫妻的虐狗行为之中进行着。 事实证明,嘲笑人或者虐狗这种事情,总不能太过分,不然,打脸的时候,可能会来的很快。 就在午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冷家的阿姨说有客人到了。 宋熙嘉和顾南风等人都有些诧异,“还有客人?” 时浅笑了笑,“带她进来吧。” 时浅的话刚刚落下,阿姨笑着往外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请进来。” “谢谢。”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傅景湛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猛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叶凉夕笑眼弯弯地出现在门口。 傅景湛的神色,甚至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一愣一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本来应该在法国的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就像做梦一样,怎么看都是不真实的。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就连宋熙嘉等人都感到意外。 比起在场的人惊愕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叶凉夕的反应倒是比较正常,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跟大家找招呼“嗨~” 徐嘉卉看了看傅景湛,神色里还是意外,“夕夕?你不是在法国么?” “知道你们几天聚餐啊,这种有美食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啊?”叶凉夕笑着应道。 宋熙嘉看了一眼傅景湛,一拍大腿,“哎”了一声,也不知道叹气还是怎么的。 比起这些大人们的意外,冷家的两个小宝贝对于突然出现的美女小姐姐显然更加兴奋,何况,有时候叶凉夕和时浅视频的时候,两个小宝贝就在旁边,说起来也不算陌生。 在两个小宝贝咿咿呀呀的兴奋之中,傅景湛在回过神来。 偌大的惊喜砸在心头,他猛地站起来,甚至猛地撞到了冷家的大理石餐桌,发出一声闷痛的声音。 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傅景湛身边,终于真实见到两个小宝贝,叶凉夕新奇得不行,白白胖胖的,看起来软乎乎的,尤其是小时光和小时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化了,一下子朝着两个小宝贝走过去,“小时间,小时光,还认不认识我啊?” 宋熙嘉等人笑了一声。 叶凉夕正走过来,想要抱起小时光。 却一下子被傅景湛拉左手,“怎么回来了?” 叶凉夕嘻嘻一笑,“有时间我就回来了呀,这不是好久没有回国了嘛,听说你们今天在这里聚餐,我就直接过来啦。” “怎么……没有告诉我?”傅景湛问他,虽然很喜欢这样的惊喜,但是,如果知道叶凉夕今天回来,他才不来冷家参加这什么鬼聚餐呢。 他要好好跟叶凉夕呆着,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叶凉夕笑,“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嘛。” 傅景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叶凉夕眼眸,欣喜在一点点扩大。 叶凉夕见着他这个模样,抿唇笑道,“有没有很惊喜?” 傅景湛果然不负众目睽睽,伸出双手将叶凉夕抱了个满怀。 叶凉夕一笑,伸手环住她的腰。 其实她前段时间一直很忙,一直在忙着画展的事情,但是上周偶然跟时浅联系的时候,时浅提及这周的周末想要在冷家聚餐,小时光和小时间慢慢长大了,夫妻两人便想着时不时热闹一下,加上,四大豪门的公子们似乎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趁着大家都有时间,便邀请了顾南风和宋熙嘉等人,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深谙了这些脾性的时浅,开玩笑一般地提到了,到时候聚在一起啊,傅景湛过来了,叶凉夕却不来,估计傅公子会被宋熙嘉等人虐一把,开玩笑似的问远在天边的叶凉夕要不要救场。 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叶凉夕经常见傅景湛和宋熙嘉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个爱闹的小孩一样,喜欢互怼互贬,他知道宋熙嘉已经和沈晚结婚了,并且在沈晚怀孕的时候,宋熙嘉还走上了当年冷欢的老路,一个一个跟人炫耀,傅景湛那天被炫耀得拉黑了宋熙嘉,她是知道的,可想而知,到时候聚在一起,宋熙嘉不知道该怎么得意呢,可以想见今天的场面。 但不过时浅开玩笑的话,时浅当然不指望叶凉夕这个大忙人能回来了。 一开始,叶凉夕也只是听进去而已,但是想着,自己和傅景湛也好久没有见面了,每次都是傅景湛去法国看她,而她回来的次数,一把巴掌都数得过来了,这么一想着,后边几天就暗戳戳地抓紧时间完成在学校那边的事情,临近了冷家聚会的前两天,她才重新在微信上联系时浅说到时候会回国一趟,时浅一听就知道为什么,还说她舍不得傅景湛被欺负要回来救场呢。 所以,时浅和冷欢早就知道叶凉夕今天会回来了,但是,就是想看看平时总是能遇事岿然不动的傅公子,面对心心念念突然出现的妻子的表情,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这时候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时浅轻咳了一声,“够了啊,你们,别在我们家小宝贝面前上演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会教坏我们家小时间和小时光的。” 叶凉夕一顿,讪笑着放开了傅景湛。 宋熙嘉得意地刺激了傅景湛半天之后,终于明白过来,看向冷欢,“你们是知道的吧?” 冷欢摊手。 傅景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不善地看了一眼冷欢。 冷欢笑,“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明明是你老婆说要给你惊喜的。 傅景湛轻哼一声。 宋熙嘉等人也笑了,虽然怼傅景湛怼得开心,但是,还是希望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尽快结束这种“伪孤家寡人”的生活。 其他人也笑道,“行了,小夕回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饭。” 时浅让阿姨去准备一副碗筷给叶凉夕。 叶凉夕可不着急吃饭,她还没有抱到小时间和小时光呢。 她正要去逗两个小宝贝。 傅景湛却直接拉走了叶凉夕,跟餐桌上的人说一声“你们吃,我们先走了。” 说着,她就直接把二度想要去抱小时光和小时间的叶凉夕拉走了。 叶凉夕连两个小宝贝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傅景湛想的是,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他才没有心情跟这帮人聚在一起,他要抓紧时间去跟叶凉夕过二人世界,所以,傅公子颇为傲娇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拉着叶凉夕的手就离开了冷家。 餐桌上的人叫他,“唉,你们两个就这么走了?” 傅景湛连头都不回,只叶凉夕一边被拉着往外走,一边回头抱歉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人,恋恋不舍的目光放在小时间和小时光的身上。 直到被傅景湛拉出门之后,叶凉夕才抗议道,“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小时间和小时光打招呼呢!” 傅景湛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将人抱了一个满怀,“他们有我重要么?” 叶凉夕笑,给了他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当然是你最重要。” 傅景湛心满意足,低头给了叶凉夕一个深吻,似乎觉察到了站在门口这个方位有些不太合适,很快就放开了,拉着叶凉夕进了车子的后座,一关上门,不由分说,轻轻一个提抱,将人抱到了腿上,再次深入一个间隔了太长时间的亲吻。 他似乎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全部倾注在这个阔别久远的吻之中似的。 回去的路上,傅景湛的心情,俨然都是很好的,开车的一路上,另一只手都在拉着叶凉夕的手,等红绿灯的间隙,也转过头来看叶凉夕,愉悦的神色,当真是毫不掩饰。 倒是叶凉夕,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被他这样灼热的眼神看久了,就有些受不住了,脸颊渐渐变红,“你能不能总是不要这样看我啊。” “不能!”傅景湛果断地拒绝,抬手将她被自己握住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心情好。” 叶凉夕忍不住轻笑出声。 直到这个时候,傅景湛在问她,“不是很忙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叶凉夕邀功一般,“我花费了一些时间,提前完成了作品,临近画展,还有几天的时间嘛,然后我就跑回来了,是不是很厉害。” 叶凉夕虽然说得轻松,但傅景湛知道,那“提前完成了作品”七个字的背后,不知道又是她如何付出的辛苦与努力,再看她此时邀功一般得意的神色,心软得要命,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我们家凉夕真棒。” 叶凉夕听着他像是哄孩子一般的神色,不由得失笑,不过再开口的语气却多了几分可惜,“可是我不能回来得太久,明天晚上就要走了。” 傅景湛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 两人相视一笑,独有的默契之间,化开一抹浓浓的暖意。 叶凉夕来去匆匆,跟傅景湛度过了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周末之后,便又飞回了法国。 在留学的最后阶段,她要举办一场全欧洲的个人巡回画展,而在此期间,她也同样要参与一些欧洲各个时间段的画展,期间,她还不能停止创作,忙碌的日子,恨不得每天将二十四个小时,掰成了四十八个小时来使用。 叶凉夕在法国落地之后,一出机场,就看到舒湮了。 她有些诧异,娇俏地吐了吐舌头,“爸爸,您怎么来了?” “我昨天刚写生回来,去你们公寓看你,才知道,你趁着一天的空隙就跑回国了。”舒湮没好气地看她,前段时间这么辛苦这么累,还到处乱跑,不好好休息。 叶凉夕嘻嘻笑了两声,挽着舒湮的胳膊往外走,“我这不是好久没有回国了么,就想趁着这两天有空回去看看,不然,可能等我毕业都回不去呢。” 舒湮无奈感叹一声,“你啊,我看专门就是为了回去看谁的。” 叶凉夕并不否认,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爸爸,我们去吃饭吧,飞机餐一点也不好吃,我好饿了。” 舒湮当然不是要来说女儿什么的,见她这样子,也不忍饿着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 暮春已过,夏季悄悄到来。 六月份,帝京大学,叶凉夕所在的这一届的学生,正到毕业季的时候。 而彼时,叶凉夕的个人巡回画展,已经由法国开始,一路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多个城市开展,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向,西班牙、意大利的美术界,不论是官方的组织还是民间的机构,都因为她作品的到来,给她颁布了各种各样代表着美术界荣誉的奖章,一时之间,叶凉夕囊括了美术界各类大大小小的奖项和最高荣誉。 意大利的这个古老的过度,在过去的三四百年间,那场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让他成为了培养艺术的沃土,任何一份艺术节的荣誉,都有着极高的分量,加诸在叶凉夕的身上,无疑让她成为全球艺术节都关注的新星。 即便,这个新星,早已崭露头角,焕发出了让人不忍忽视的光芒。 但是,她却成为半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获得如此诸多荣誉的画家。 这一路的顺遂,羡煞多少旁人,超高的艺术天分,也让多少人只能望其项背。 甚至,国际对叶凉夕给出的评价,已经超出“天才”“鬼才”这样的字眼,无法形容,只能说,叶凉夕,生而为美术。 只是如今,她的一幅画,在国际上拍卖的价格,已经以五十万美金起步,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超过舒湮的趋势,也比当年舒湮在她这个年纪,获得的荣誉还要大。 此后时间,全球美术界,“叶凉夕”三个字,成为了无法超越的存在。 而就在全球都在因为叶凉夕的个人巡回画展而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评论家都在如火如荼地评论叶凉夕的作品的时候,叶凉夕却悄悄回国,参加了自己了毕业典礼。 国内的毕业典礼,比巴黎美院的要提前三个月,她是特意回来参加的,参加完了之后,还要飞回欧洲,继续她的下一个画展的巡展——德国站。 这天是她的毕业典礼,她已经提前回来两天了。 今天要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一大早她就换了学士服,毕业典礼十点钟就要开始了。 换好了学士服之后,她站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黑色的学士袍,粉红色的垂巾,方形的帽子,还有帽子上垂下来的一条流苏,她非常按照规矩地穿了一条白衬衫在里边,带着黑色的领结,下身穿了一条深色素裙和同色系的小皮鞋。 她心情显然很好,弯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种越看越好看的感觉。 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衣帽间的门口,靠着门看叶凉夕,唇角带着一点笑意,眼神里全然都是欣赏的神色。 叶凉夕透过镜子,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转回头,唇角弯起一抹笑意,一下子跳到傅景湛的面前,又在他前面转了一圈,“好看么?” 傅景湛眼角都是带着笑意的,点了头,给了叶凉夕一个肯定的答案,“好看。” 叶凉夕笑得开心,傅景湛伸手把她拉过来,双手环住她的腰。 两年时间,叶凉夕的头发长长了,已经及腰,眉眼之间,也更多了一些小女人的成熟,但那双眼里的笑意,依然让他心动。 傅景湛抬手抓了抓叶凉夕的发烧,末了,低感叹了一句,“终于毕业了。” 叶凉夕笑得开心,“是啊,终于毕业了。” 傅景湛低低笑了一声,眼里细碎的光泽如那六月的阳光一般灿烂,他忽然低头,轻轻吻住叶凉夕的唇瓣。 叶凉夕抬手,圈住他的脖子。 只是,原本浅尝辄止的吻,最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某人作乱的手,叶凉夕惊呼:“我的学士服啊……等下就毕业典礼了……” “不急,这就是制服play?特殊日子,庆祝一下?”傅公子声音不稳地回应着,却又漫不经心。 叶凉夕:“……”唔,简直太羞耻了! 最后,叶凉夕这个需要上台演讲的优秀毕业生差点迟到了,在毕业典礼开始的前十分钟,主持人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叶凉夕。 叶凉夕心里窘迫得不行,那什么误事,咳!也太不正经了。 她只能抱歉地跟主持人随便扯了一个路上堵车的借口,匆匆去做准备。 毕业典礼这样重大的事情,傅景湛自然是要参加的,不仅如此,就连唐如雅和傅远博都来参加了。 等到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时候,叶凉夕站在台上,往下看的第一眼,就毫无意外地捕捉到了傅景湛的视线。 在这个汇聚了所有美术学院的学生的大会场里,她的唇角缓缓展开一抹笑意,扶了扶面前的话筒,开口的声音,带着清脆的自信: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不必准备发言稿的发言,叶凉夕也能在几千人的场合,流畅的说下来。 多年的历练之后,面对任何场合的发言,她早已能游刃有余,侃侃而谈,傅景湛坐在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学生的后面,目光温柔地看着台上的那个女孩。 千山万里,人间无数风光,他能看到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题外话------ 题外:叶姑娘终于毕业啦,明天就大结局咯……这是我写书以来,第一次不用请假写大结局……嗯,值得庆祝!   ☆、270 圆满结局 这场毕业典礼,最开心的,莫过于许久没有见到叶凉夕的宁攸和肖雪了。 毕业典礼之后,两人就拉着她去拍毕业照了,叶凉夕宁攸和肖雪拍了照片之后,跟不少认识的同学都拍了照片,大概现在名气太大了,她这个已然成为美术界翘楚的同龄人,都让大家想要合影留念,因此,这场毕业,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最后拍照的,肯定不少了和傅景湛一起。 傅景湛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英俊挺拔,即便已经年过三十,傅公子看起来依旧帅气逼人,清隽亦如当年,甚至因为跟叶凉夕站在一起,平时那种疏离冷淡的气息也减弱了不少,只余温柔的模样。 给两人拍照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宁攸的身上,等到给叶凉夕和傅景湛拍完了照片之后,她对着相机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笑道,“有没有一种,怎么看,怎么像是结婚照的感觉?” 肖雪凑过去看,“还真的有结婚照的感觉哦,夕夕,你快过来看。” 叶凉夕无语地去看两人手里的相机,只见画面里面,叶凉夕穿着学士服和傅景湛站在帝京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前面,后面是帝京大学的校训,傅景湛站在她的旁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叶凉夕脸上带着笑意,头微微往傅景湛的方向偏了一点。 嗯,看起来,还是一张非常和谐有爱的照片。 傅景湛过来的时候,宁攸很自觉地把手里的相机交给傅景湛看,傅景湛一看过去,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叶凉夕,“回去洗出来放着?” 叶凉夕瞪了她一眼。 宁攸和肖雪在旁边看着两人,“噢哟~” 罢了,宁攸问道,“夕夕啊,话说,你现在毕业了,婚礼也快要提上日程了吧,婚纱照呢?” 叶凉夕一愣,婚纱照的事情,还真的没有想过,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傅景湛,傅景湛笑意舒然,“等你从法国回来,我们就去拍。” “咳咳!”旁边的两只轻咳了一声,纷纷退开几步,“离开大型屠狗现场!” 叶凉夕哭笑不得,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赵然和左一帆,笑道,“宁攸,雪哥,你们去跟赵师兄和左师兄拍照啊,我帮你们。” 宁攸和肖雪想了想,刚才被叶凉夕和傅景湛这么一闹之后,对视一眼,纷纷去找自己的男朋友去了。 毕业典礼,总的来说,很顺利,并且也很欢喜。 而叶凉夕根本没有时间离愁别绪,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三天,她就直接飞离国内,继续回欧洲去跟进她的个人巡回画展了。 欧洲的巡回画展很成功,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而八月底,就是叶凉夕毕业的时间。 早在画展还在意大利和西班牙展出的时候,叶凉夕就已经足够引起轰动了,加上早年就已经有了一些名气,等她的画展在欧洲从南到北开展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世界各地美术界的人慕名前去观展,画展开到了哪里,都是一片轰动之像。 同时期的许多国际画展以及美术界的比赛,也有她的作品出现。 一时之间,美术界可谓了掀起了一股“叶凉夕式”的狂潮,这样的效应,被美术界称“前无古人”之像。 八月中旬,叶凉夕终于结束了为期几个月的个人巡回画展。 八月底,她顺利从巴黎美院毕业。 同样的,傅景湛自然不会错过叶凉夕的任何一场毕业典礼,而在这次的毕业典礼上,叶凉夕成为了巴黎美院几十年来,第一个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登台演说的人华。 两年的时间,她已经从一个只听得懂简单法语的人,变成了可以随口说一窜流利的法语的人。 不比在帝京大学时,毕业演讲的时候,比较正式,更多的是谈论自己对绘画的认知,以及祝福她的同学们在毕业之后的大好前程之类,比较偏向于励志类。 在巴黎美院的毕业演讲之中,叶凉夕更显轻松一些。 她的语气,甚至已经沾染了西方的幽默,惹得下面的人时不时会心一笑,而她始终游刃有余。 演讲进入结尾的时候,叶凉夕的语气才多了许多感叹。 “……能走到今天,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至今仍觉得我受之无愧。当然,有不少人说,叶凉夕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她的爸爸是舒湮,而她的妈妈是叶清如,如果没有这样的父母,也许她的成长没有那么快。当然,我并不否认这一点,父母带给我的,是对艺术更早的更加敏感的认知,两年前,我曾经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说我,因为,这样会表示,不管我做得多么好,叶凉夕的身上,始终带着‘名门之后’的标签,这个标签,会让许多人忽视她的努力,但是现在……” 叶凉夕看着底下的一众学生和老师,以及坐在教师席位中正慈祥地对自己笑的舒湮,轻呼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我一点也不介意,甚至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不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母亲,他们的一切,都将在我身上得到延续,我感激他们,感激他们给了我生命和天生的艺术天分,让我更加清晰与明白地去看这个世界,看云天变幻,看江海流动,看清风细雨,看阳光雨露,看山川大地,我所看见的每一个东西,每一分每一秒,没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带来触动人心的美的感受。是他们,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随着话音落下,台下的学生响起一年轰动而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坐在台下的舒湮,也微微动容,看着台上,落落大方,自信盎然的女儿,就如同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曾经与自己走遍了欧洲的自信的年轻女孩一样。 他们都是他一生的挚爱,是共同的领域里,同样骄傲的存在。 但是,叶凉夕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着底下的学生们掌声渐渐停下来,她的视线,越过大礼堂里,那么多穿戴着学士服的学生,最后停留在坐在众多学生后面的男人身上。 目光一瞬变得柔和。 而傅景湛的目光,始终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在隔着千百个学生的距离里,两个人静默地对视了好几秒钟。 最后,叶凉夕缓缓笑开。 “但是,今天,我最想感谢的人,却是我的丈夫。” 话一出口,台下便是一阵哄然的声音,无论古今中外,男女老少,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喜闻乐见,毕业典礼,一下子变得热闹了几分,不少人都纷纷转回头,顺着叶凉夕的视线,去看坐在学生身后的那个醒目的男人。 傅景湛倒是落落大方,任人看着。 叶凉夕却笑着开口,“感谢我的丈夫,近十年如一日的陪伴,让我毫无后顾之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过去的两年,我们有十分之九的时间,相隔着一万七千多公里的距离,每天相隔六个时差,平均一年相聚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分开的时间,长达一万五千多个小时,这些数据,也许在许多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对于傅先生而言,却是一场甜蜜而又辛苦的时光,也是一场感情的考验,感谢我们都通过了这场小小的考验,始终如一地对待彼此,也感谢傅先生,感谢,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亲之外,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人。” 台下是一片雷鸣一般的掌声,所有人在鼓掌的同时,都纷纷回头去看坐在后面的傅景湛。 叶凉夕站在台上,也看着傅景湛。 之见,那个大多时候在外人面前都稍显冷峻和疏离的男人,此时此刻,脸上的笑意却温柔得无法形容。 傅迎雪今天自然也来参加傅景湛的婚礼了,听到这儿,她自己都使劲鼓掌了,原本是带了花想要给叶凉夕献花的,这会儿,也赶紧把手里的花儿放到了傅景湛的手里。 于是,傅景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束妹妹借给的鲜花,站起来,走向了仍旧站在台上的叶凉夕,然后在礼堂里的尖叫声之中,将手里的画递给了叶凉夕。 叶凉夕笑着接过,在台下的一片掌声之中,傅景湛忽而凑近了叶凉夕,就在这演讲台上,给了叶凉夕一个深吻。 底下又是一片尖叫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看得见,在演讲台灯光的映照下,这个男人眼角闪动的泪花。 他才要感谢,感谢她的出现,给了自己一个更加圆满的人生。 叶凉夕在法国的毕业典礼,在一阵尖叫之中结束。 毕业典礼之后,傅景湛就立刻将叶凉夕拐回了国内。 他说过,等叶凉夕一毕业,两人就马上举办婚礼,这话诚然不假,因为,叶凉夕和傅景湛的婚礼,婚期就定在了十月底。 看起来似乎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筹备,但是,事实上,今年开始,傅景湛就已经在准备婚礼的事情了。 傅景湛把叶凉夕从法国拐回来之后不久,舒湮一家人以及傅迎雪也跟着回国了。 虽说快要筹办婚礼了,但是,真正能让傅景湛和叶凉夕去做的事情并不多。 不过,在此之前,发生了一件让叶凉夕稍显意外的事情。 国内著名的大型脱口秀访谈节目——“奇迹之光”想要邀请她前去做一期综艺节目。 “奇迹之光”目前国内发展得最好的励志综艺访谈节目,发展至今,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是当年综艺脱口秀节目在国内崛起的时候就已经创立的,他邀请的嘉宾,主要是国内各行各业的榜样性人物,这些人物,都是一些年轻人,但是却在自己的领域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成为行业的标杆,并且带着励志的色彩,节目往往邀请他们来讲述自己的成长历程,以及分享在外人看来,高深陌生的领域之外,他们的一些生活细节。 这样大型的节目,叶凉夕自然是看过的。 在她的印象里,去过“奇迹之光”的,有明星歌星,音乐家,有科学家,有航天领域的,制药领域等等具有巨大成就的年轻人,这次“奇迹之光”向她发出了邀请,只是因为叶凉夕在国际美术界获得的许多荣誉。 这些还都是其次,而她的身份是傅景湛的妻子,两两重合之下,让她几乎全部符合了,“奇迹之光”嘉宾的标准和要求,甚至更甚。 她本身具有话题度,在有话题度的同时还这样优秀,所以,“奇迹之光”一知道叶凉夕毕业了,就赶紧发来了邀请函。 当然,邀请自然是通过傅景湛这边来传达给叶凉夕的。 叶凉夕看了看文件,然后抬头问傅景湛,“我要参加么?” 傅景湛把主动权交给叶凉夕,“参不参加,你来决定,如果你想去参加,我让李泽去跟那边交涉,到时候会陪你去,如果不去参加,我们就拒绝,也没有什么问题。” 叶凉夕还在翻着文件,“时间在半个月之后啊,嗯,如果参加的话,会不会跟婚礼冲突啊?” “不会。”傅景湛回答她的话,“到时候大约是十月初,节目录制需要提前一天到达,当晚录制,录制完之后,我们再回来就行。”这么说着,傅景湛眼角晕了一抹笑意,“想要参加?” 叶凉夕看了看里面节目组给过来的节目录制的一些内容,跟傅景湛说到,“我觉得挺好的,里面有一个内容,我觉得借助节目的效果让人们对国内油画的发展和表现形式,有更多的了解。” 傅景湛失笑,“原来还要背负这么大的重任啊?” 叶凉夕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重任啊。” 傅景湛失笑,“既然如此,我让李泽去回复节目组那边。” 叶凉夕点头。 李泽办事很是利落,在给节目组回复消息的那天,双方就确定了下来。 “奇迹之光”的官方节目组,当天就在微博上进行了宣传,表示十月初的“奇迹之光”嘉宾,将会邀请叶凉夕。 这条官方的微博一出来,这两年,因为傅景湛和叶凉夕聚少离多,而叶凉夕繁忙无比而沉寂了许久的微博,终于又被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姑娘们翻了个底朝天。 微博上的粉丝们纷纷表示,到时候一定去支持。 更有不少粉丝激动大哭,几乎沉寂了两年的微博,终于再次有动静了。 当晚,关于叶凉夕将要参加十月初的“奇迹之光”的话题,被顶上了微博的热搜。 不论消失多久,傅叶夫妇一出现在微博上,还是这么大的轰动。 但叶凉夕却并不太多去关注上面的大事,结婚前夕,虽然许多事情不需要她来做,但是,她也不是闲人一个。 —— 这天,唐如雅拿着一本册子过来给傅景湛和叶凉夕看,“小夕,阿湛,你们过来看看,要准备婚宴的请柬了,你们看着该选什么样的。” 傅景湛和叶凉夕走过去,唐如雅将其中一本册子交给两人,这上面,都是一些结婚请柬的样式,中式的西式的,什么样的都有,叶凉夕和傅景湛翻了好几页之后,都没有对哪一种样式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傅景湛一边翻,一边问叶凉夕。 学艺术的人,对于设计细节以及画面的把握都精准得让人抓狂,叶凉夕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所以,翻过了几页之后,仍旧没有看到让她觉得喜欢的,“虽然样式很多,但是基本大同小异,而且在配色上……嗯,反正感觉没有太多新意。” 唐如雅也不着急,“这边还有可以选择,不着急,你们慢慢看着。” 傅迎雪拿着一个果盘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人挑了半天,都挑不出一个喜欢的,瘪瘪嘴道,“这事情还不简单么,夕夕,你自己设计不就好了么,这些,都是设计公司设计出来的,大同小异,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和我哥的需要嘛,还有什么比你们自己设计自己的结婚请柬还要特别和独一无二呢?” 叶凉夕一愣。 唐如雅也刚好反应过来,“也是啊,我这么忘了这件事,要不,让小夕自己来设计?” 傅景湛转头,含笑看着叶凉夕。 叶凉夕想了想,笑着应了下来,“我来设计,也好,那我这两天想想,妈妈,可能会迟一点。” 唐如雅摆手,“不着急不着急,只要在月底之前做出来就好了,十月份我们再发请柬,一辈子就结一次的婚,每一个细节啊,都要做好,不要让以后留遗憾。” 叶凉夕笑着应下来。 当晚,叶凉夕就去书房,征用了傅景湛的电脑,开始设计结婚的请柬。 傅景湛端着一杯牛奶进来,就看到叶凉夕站坐在电脑前,他笑着走过去,“有想法了么?” 叶凉夕回头笑,“有一点,还没有成型,嗯……我们不要那种折叠式的请柬好么,就一张英式厚卡纸,油墨印刷,正反两面,我想以中世纪的复古图案做主要设计元素。” 傅景湛把牛奶杯递给叶凉夕,坐在椅子的扶手上,低头问她,“喜欢这个?” “嗯!”叶凉夕接过牛奶杯,“我先前在欧洲画画的时候,去参观过不少教堂和古堡,在里面看到很多这样的图案,很喜欢。” 傅景湛当然以叶凉夕的喜好为准,“那我们就用这个。” 叶凉夕眼里欣喜,继续说自己的想法,“然后呢,其他的也不用太复杂,工艺的话,就封面局部烫印,边缘烫金。” “好。” 叶凉夕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轻呼了一口气,“那我明天就开始做设计。” 傅景湛失笑,“先把牛奶喝了。” 叶凉夕哦了一声,喝了好几口之后她就喝不下去了,把杯子交给了傅景湛,像以前一样,示意剩下的让他解决。 傅景湛低头看着她嘴唇上白白的一圈牛奶,眸色暗了暗,低下头,叶凉夕以为他是想就着自己手喝下去,不想他直接错过杯子,吻上叶凉夕的嘴巴。 嘴唇上的牛奶圈被一点点舔吻掉,叶凉夕手里的杯子,不知何时被放到了桌子上,原本虚虚坐在椅子扶手上,靠着椅背的傅景湛,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椅子上,把叶凉夕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小声小声的呼吸交错的声音,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都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傅景湛额头抵叶凉夕的,眼里带着细碎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两年,我们没有分开过一样,你一直都在。” 叶凉夕眸光水润,脸颊微红,趴在傅景湛的肩头,“本来就没有离开过啊,你一直都在,我也一直都在,不管去了哪里,我们都住在彼此的心里。” 她说着,双手顺着傅景湛衬衫的下摆悄悄钻了进去,手掌放在他的心口那一处,感受着他震动有力的心跳,然后,抬头,又凑过去,吻了一下傅景湛的嘴唇,手指轻轻点在傅景湛的心口,“这里,我一直在。” 傅景湛定定看着她,最后失笑,“这么霸道?” 叶凉夕把手抽出来,圈住他的脖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难道不是么?” 傅景湛双手把她揽得更紧一点,脸颊蹭着她的脸颊,眸光潋滟,声音略微低哑,“是,都是你的。” 结婚请柬很快就设计好了。 最后成型的时候,叶凉夕很满意,虽然用来中世纪的复古图案,但是,请柬的设计却简单大气,一点也不见繁赘。 图案烫印,以叶凉夕和傅景湛名字的“Y”和“F”,使用英文花体字的再设计,成为封面请柬的主图案,以不饱和金色调出看起来舒服的色调,写上婚礼的时间和地点,烫金边的白色厚卡纸如同一件艺术品一样让人想要收藏起来,可见其贵重和高端之意。 至于邀请函的内容,即背面文字,也只是一般的婚帖邀请文字的内容,但是,出于傅景湛对于这样婚礼的重视,每一张邀请函的内容,里面都带了备注,即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要穿戴礼服。 九月底,请柬制作完成,纷纷发出去。 —— 在请柬发出去的时候,叶凉夕和傅景湛也离开帝京,去参加“奇迹之光”的录制了。 奇迹之光节目组并不在帝京,而是N市。 粉丝早就知道两人会在今天出现在N市的国际机场,早在还没有人到来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粉丝早就在机场外等候着了,这么大的轰动,为此,出动了不少保安。 不过,对于粉丝们的疯狂劲,叶凉夕和傅景湛都深有体会,所以,两人走的是VIP通道。 节目录制是晚上的时候,约定了下午六点钟左右的时间去节目现场。 现在才中午的休息时间,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傅景湛和叶凉夕回酒店休息够了之后才出发去节目现场。 因为在节目组发出邀请函的时候,已经说明了节目录制的内容,所以,叶凉夕心里有了底,但其实为了节目效应,还有一些任由节目组自由发挥的空间,时间不是很多,叶凉夕经历过这几年的成长,心里觉得,自己面对什么情况,都是游刃有余的,因此,并没有太多担心。 晚上六点,傅景湛和叶凉夕出现在节目组的后台。 “奇迹之光”的主持人是国内有名的名嘴主持人,说起来,“奇迹之光”能有这么大的效应,出了因为节目本身具有可看的地方之外,还因为这位女主持人——杨思,她可谓是目前国内脱口秀节目的当家,甚至可称谓鼻祖,学识渊博,风趣幽默,非常照顾嘉宾,拥有大量粉丝,国内,各行各业的人,不管是多少名气的人明星,到了什么辈分,都非常尊敬地称她一声杨老师,只因为每次杨思都让台上的嘉宾感到非常舒服和温暖。 她是国内主持界的王牌和巨星。 傅景湛和叶凉夕出现的时候,杨思亲自出来迎接两人,“傅先生,叶小姐,欢迎两位。” 她首先跟叶凉夕握手,叶凉夕第一次接触杨思,但只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觉得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她握了握杨思的手,“谢谢,久仰。” 杨思笑,“我才是久仰叶小姐的大名,等了这么久,总算将人请到节目组来了。” 叶凉夕浅笑。 杨思是个行动利落的人,跟傅景湛和叶凉夕寒暄了几句,确认了节目的大致流程之后,就吩咐化妆师赶紧给叶凉夕化妆。 节目组最好的化妆师是一个男化妆师丹尼。 当丹尼出现在叶凉夕面前的时候,傅公子就不高兴了,很直接要求,“换一个化妆师。” 丹尼本来就有一些名气,傅景湛这突然什么也不说,一来就叫换一个化妆师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太舒服,丹尼的脸色,也显得很尴尬。 叶凉夕当然知道傅景湛的心思,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这样。 但傅景湛在这件事上可不太愿意妥协。 负责后台事宜的负责人立刻接收到了这边的动静,跑过来跟傅景湛解释,“傅先生,丹尼是我们后台最好的化妆师,如果您……” 话没有说完,傅景湛抬手打断这个人的话,“换一个女化妆师过来。” 负责人一听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明白过来了,跟丹尼说了两三句话之后,就重新找了一位女化妆师给叶凉夕。 化妆的过程,傅景湛全程都跟在旁边看着,于是,整个后台里的人,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傅公子满眼星星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那副痴汉的模样,若不是真的亲眼看到了,简直难以想象,之前在微博上,曾经有过许多两人秀恩爱的场景,但是,这两年沉寂了下来,许多人甚至以为两人进入了老夫老妻没有激情的生活,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将近十年了。 可此时看到傅景湛这副痴汉的模样,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叶凉夕的身上,还是刷新了不少人的认知。 杨思在前台忙了一阵之后,转身再进后台的时候,就在门口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不由得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悄悄用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被傅景湛这么看着,弄得叶凉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偏头过来方便化妆师上妆的时候,不由得用眼神示意傅景湛。 傅景湛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她脸颊上的那一抹红晕,是因为上妆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多了几分害羞的缘故。 他这么会愿意移开眼,恨不得多看几眼呢,只拿了叶凉夕的手,轻轻握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什么也不说。 叶凉夕只好目视前方,努力忽视这么灼热的视线。 唔,脸这么烫,一定是后台太热了! 不是,都老夫老妻了,她还在害羞什么啊? 晚上七点钟,节目开始录制。 这是录制式的节目,并不是直播,还有很多调控的空间,但是该有的观众还是有的,其中,自然请到了一部分傅景湛和叶凉夕的粉丝后援团,毕竟虽然节目主打的是励志,可毕竟是具有偶像性质,制造话题和热度,所以,少不了这一点。 所以,叶凉夕一出场,台下的粉丝,就尖叫不已。 杨思也忍不住笑了,“我主持奇迹之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兴奋热烈的场面,完全不需要开场热,只需要嘉宾出现,就能到达这样的盛况。” 叶凉夕微笑,台下的观众,尤其是傅景湛和叶凉夕的真爱粉,再次发出了热烈的呼喊。 在一阵热烈的呐喊之中,主持人开始了和叶凉夕的交谈。 毕竟叶凉夕是以美术界的新锐的身份出现的,谈论的话题,自然是从叶凉夕在美术这条路上的成长过来的。 节目时间长达九十分钟,单单是对叶凉夕在美术这条路上的事业问题,就能进行一个小时候的访谈。 叶凉夕讲述了自己开始画画,期间经历了哪些事情,包括傅景湛对自己的影响和让自己坚决学习画画的过程,当然也少不了这两年留学的经历。 包括她画下的第一幅油画,是给傅景湛的礼物,高中的时候,学习艺术,傅景湛对自己的鼓励之类云云。 她自己本身觉得这些是平常的事情,但是耐不住粉丝们的热情和从心里升起的粉红泡泡。 原本如果只是讲述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经历,可能会让观众感到一些枯燥,但是,因为叶凉夕的这一路多了一个傅景湛的身影,深得观众的口味,台下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每每说到傅景湛的时候,观众们都发出了一阵惊呼的声音。 虽然是录制,但是,傅景湛其实有在后台看着叶凉夕在台上的一切,每次叶凉夕说到自己,他的唇角都会扬着笑意,眸光也温柔了几分。 虽然是励志类的节目,但是自然少不了对两人感情问题的谈论,“网络上,其实有很多关于傅先生和傅太太感情问题的谈论啊,据说,傅太太十六岁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傅先生了,大家一直都想知道,这背后,又是一段什么样的故事。” 叶凉夕并不意外杨思会问问到这样的问题,节目组对于嘉宾私生活的挖掘,其实都不过为了满足观众的求知欲。 她笑了笑,“不是十六岁的时候,准确的说,还没到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 面对叶凉夕如此坦诚的承认,台下一片尖叫惊呼的声音。 杨思:“这么说,是早恋?” 叶凉夕抿唇失笑,“算是吧。” “据说啊,傅太太是搬到傅家之后,才认识傅公子的,当时是不是傅公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会员?” “我喜欢上他的时候,还没有关注全球粉丝后援会,后来才知道的。” “这么说,会不会吃醋?” 叶凉夕笑了,“那时候,不会吃醋,反而是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值得拥有,并且获得这样的关注,因为,他是那么优秀的人。” “我好像感觉到了傅太太对傅先生的崇拜。”杨思继续,“可以说说,当时,是怎么喜欢上傅先生的么,源于少女的崇拜?” 叶凉夕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意,“不是少女的崇拜,也不是单纯的喜欢,是生命的交与。” “哇——”台下又是一片热烈的尖叫的声音。 后台的傅景湛,看着屏幕里,少女脸上的甜蜜,唇角慢慢化开笑意,他用手轻轻抵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控制自己不要因为屏幕里的场景,笑出声来。 今晚的节目,给了他不少惊喜,没有比什么时候,叶凉夕在这样的场合,向他表达这样的爱意,让他感到心满意足,心潮涌动而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那么爱她,甚至,想要让节目停下来,他要把她带走,带回家,关起门来,倾诉所有的爱意。 等到观众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之后,叶凉夕就道,“当时我刚刚来傅家,有一天下雨了,停电,我当时夜盲症很严重,看不见东西,很害怕,缩在了房间里,后来,他回来了,在黑暗之中,给我了一束手机的光线,一束微弱的光线,但却成功将我拉出了当时的绝望的境地,可能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无法体会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这个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的人,是一切新生,是生命力唯一的光暖。” 这段经历,叶凉夕从来没有跟傅景湛说过,傅景湛虽然知道叶凉夕当时害怕,但是,却并没有想那么多,更不知道,那一晚自己的出现,带来了什么。后面再回想的时候,虽然觉得心疼,却不知道,当时,他因为一个留心,因为当晚想要回去拿一份其实并不算着急的文件,竟然造就了他们之间,无法分割的缘分。 他甚至无比庆幸。 那天,他回去了,回去把那个哭成小兔子的小姑娘,拉出了黑暗的房间。 “夜盲症,现在如何了?”杨思关切的问。 叶凉夕笑,“已经经过治疗,虽然还有一点,但是没有当时这么严重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傅太太会这么早喜欢上傅公子么?” 叶凉夕想了一下,最后轻轻摇头,“假设不出这样的结果,毕竟,我现在很爱他,毕竟发生了那件事情,毕竟我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动心了,但是,如果不是的话,也许也会喜欢吧,因为,他是真的很优秀。” “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这么说来,傅太太曾有过一段暗恋的时光?” 叶凉夕低头笑,“算是吧,因为,我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可能还没有喜欢上我,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在照顾。” “外界都在传言,傅公子性格冷淡,有时候甚至不近人情,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傅先生会不会让你感到害怕?” 叶凉夕立刻否认,“不会,他很温柔,是很负责任的一个人,很照顾我,很替我着想,很有耐心,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外界为什么会传言他冷漠而不近人情。” 杨思忍不住揶揄,“果然啊,人的温柔,都是只能给特定的人了,我倒是觉得,当时,傅太太未必是在暗恋哦,可能,傅公子只是不说而已。” 叶凉夕一愣,就听到杨思继续问,“那么,傅公子是生活中一个浪漫的人么,会不会经常让你感到惊喜?” 听到这个问题,叶凉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和他都不是怎么浪漫的人,我们的生活,我觉得挺平常的,就像一般的家庭一样,但他很会照顾我,也会在一些特别的时候给我准备惊喜。” 杨思会心一笑,“傅太太说,她和傅先生的生活实在平常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平常不过,我们用事实来说话。” 她说着,抬手向两人后面的大屏幕,大屏幕上,是一个录像。 叶凉夕看到录像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 杨思解释,“这是节目组为了这一期节目,特意对傅太太和傅先生的日常生活进行的拍摄,抽取出一些画面,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两人的日常,到底有多么‘平常’。” 叶凉夕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傅景湛的允许,节目组也不会得这样录像,而傅景湛没有跟她说,大概是担心她心里别扭,不自然。 她一下子就笑开了,倒也转回头认真看着这一则视频。 视频里分了好几个场景。 有早上两人起来,傅景湛在厨房里坐早餐的画面,两人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叶凉夕一如既往把鸡蛋里的蛋黄放到傅景湛的嘴前。 还有傅景湛出门的时候,两人甜腻腻的吻别。 傅景湛下班时候,回来首先给叶凉夕的一个拥抱。 两人坐在沙发上,叶凉夕看电视,而傅景湛看杂志的时候,下意识地给自己喂水果。 傅景湛上楼的时候,将叶凉夕从沙发上背起来的场景。 视频是好几天的画面,却糅合成了一天的时间线。 其实画面里并没有什么声音,但偏偏是这样的感觉,偏偏,画面里,傅景湛毫不掩饰的温柔,唇角眉梢毫不掩饰的笑意,面对外人的时候从来不出现的神色,让现场的观众,发出了一阵阵尖叫的声音。 平常的时候不觉得。 如今叶凉夕回头去看这一则视频,才觉得,嗯,这样的生活,真的好甜。 而她知道,这里面,并没有做作的成分,这就是两个人的日常。 对于观众这么大的反应,叶凉夕只能默默在心里囧然,还好,那几天,傅先生特别老实,并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在里面。 等到看完了食品,杨思问着台下的观众,“平常不平常?” 得到的自然是观众尖叫的否认的答案,“好甜啊!” 叶凉夕微囧。 杨思继续道,“拍摄的场景,是好几天的场景,还有一些没有放出来的画面,其中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视频里,每天早上,傅先生都会给傅太太做一杯胡萝卜汁。” 杨思笑着道,“别的我觉得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这一点,我觉得有些违和。” 说起胡萝卜汁,叶凉夕自己便笑了,“因为我有夜盲症,所以,傅先生每天都会给我做一杯胡萝卜汁,他坚信胡萝卜汁里的胡萝卜素和维生素A对我非常有用。” “每天一杯,你不会喝腻么?” 叶凉夕笑着摇头,“不会,而且,傅先生做的胡萝卜汁非常好喝,他可以一个月三十天,每天都换不同的花样给我做,不会重复。” 杨思倒抽了一口气,似乎不太相信。 台下的观众更是一片尖叫。 杨思注意去听,“什么?想要是么?” 她看向叶凉夕,“粉丝说想要傅先生款胡萝卜汁。” 叶凉夕抿唇笑,语气带了一点俏皮的味道,“恐怕不行哦,我曾经还说过,以后老了傅先生可以去开果汁店,但是傅先生说他只做给我吃我。” 杨思忍不住笑了,“今天,我有点后悔请傅太太来参加节目了。” 她看向底下,现场的总导演,“导演,我可以申请换另一个主持人来替我被虐么?” 总导演笑得无奈。 台下观众的尖叫一片惊呼,纷纷要求求配方求配方。 叶凉夕笑,“我回去可以跟傅先生提一下要求,他要是同意,就把配方放在微博上给大家,但是,他要是不同意也不行哦。” 底下一片热烈的尖叫,叶凉夕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清楚,是“色诱”。 杨思就忍不住笑了,岔开了话题,“傅太太和傅先生的婚礼,月底就要来了,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些消息。” 叶凉夕笑得神秘,“恐怕不能,因为母亲,我除了知道自己是新娘,傅先生是新浪,对婚礼的一切,一无所知,傅先生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哇……”又是一片尖叫的声音。 杨思笑道,“刚刚傅太太还说,傅先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看来,此言差矣啊。” 台下的观众一片笑开。 叶凉夕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里微囧。 嗯,看来傅先生还是非常浪漫的这么说。 访谈节目很是顺利,三十分钟的时间,在一阵温暖的聊天之中很快过去,最后,还剩几分钟的时间,杨思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面对傅公子这么多的粉丝,傅太太想要说什么呢?” 这简直就是粉丝福利,底下的观众本就是傅景湛的真爱粉,听到这个问题,就尖叫出声了。 叶凉夕看着底下热烈的反响,似乎想了一些,最后,竟然站起来,对着底下傅景湛粉丝所在的观众席,鞠了一个躬。 如此立刻惹得底下的粉丝尖叫。 叶凉夕握着话筒,笑道,“感谢。” “我很感谢,在傅先生的身后,有这样一群人,陪他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直到今天,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好有坏,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相信他,并且站在他的身后,我还没有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出现,现在,我来了,傅先生的未来,由我来保护,由我来爱。” 最后一句话,说得带着一点俏皮,却惹得底下的粉丝尖叫不已。 节目录制得很成功,叶凉夕回到后台的时候,刚刚一出现,就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叶凉夕还没有开口说话,下一刻,傅景湛的吻就压了下来, 热烈而缠绵,似乎在急切地表达着什么。 引得后台的工作人员们齐齐“哇”的一声笑出来。 叶凉夕脸皮薄,很快挣开了傅景湛,再抬头看他的时候,脸都红了一片,瞪了一眼傅景湛。 傅景湛却显得非常开心,甚至,全程在化妆师给叶凉夕卸妆的时候,都全程看着,叶凉夕每皱一下眉头,他都提醒一句让化妆师小心一点,弄得化妆师在傅景湛冷肃的语气里,战战兢兢不已。 当晚,杨思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 配图是叶凉夕在后台化妆的时候,傅景湛星星眼一般在旁边看着的模样。 叶凉夕的手,被傅景湛放在手里,傅景湛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歪着头看她,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叶凉夕并不转头看傅景湛,但是,在镜子里的眼神,却是看向傅景湛这边的。 大抵,美好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什么也不用诠释,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懂了。 当晚,因为杨思的这条微博,傅景湛星星眼的话题,就这么被粉丝们顶上了热搜。 无数粉丝呼吁,好想得到傅公子这样的眼神。 当然,最终也只能是呼吁而已,因为傅公子的温柔,全部都给了傅太太。 当然,还有另外两个热搜,傅太太感谢粉丝以及傅太太首先暗恋傅公子。 果然,两人一出现在网络上,就是一阵惊涛骇浪,虐死人不偿命的秀恩爱。 有了这样的噱头,第二天晚上,节目播出的时候,收视率到达了几年来的新高。 当晚,傅景湛和叶凉夕窝在沙发上看节目,到了后面关于感情问题的提问,叶凉夕说到早早就暗恋了傅景湛的时候,傅景湛笑得非常满足,将人抱在怀里一阵揉捏,“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叶凉夕轻咳一声,抓住他作乱的手,“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傅景湛看她明明有些害羞,却故作镇定的时候,就笑了,“反正,比你想象的早。”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时候?” 傅景湛凑过去亲了她一口,“比我知道的,也还要早。” “啊?”叶凉夕愣住。 傅景湛却不说了。 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叶凉夕的,也许,在他给了她自己的耐心和包容的时候,在那些所谓的责任之前,他就已经喜欢她了。 这个当初温软柔弱的小女孩,当她望向自己的眼里,都是信任和依赖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承担了她此生的信任与依赖。 到底谁先喜欢谁的,又如何分辨得出来呢? 可是,不管是谁先爱上谁的,此后余生,他都只爱一个人。 —— 节目录制之后,造成了一段时间的轰动,但傅景湛和叶凉夕却要继续忙着婚礼的事情了。 节目之后到结婚之前,两人忙于拍摄婚纱照。 十月底,两人的婚礼,如期到来。 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也直到叶凉夕从法国回来之后,她才知道,两人的婚礼,就在帝京的圣里多亚教堂举行,这是帝京目前唯一保存下来的最古老的,以及规模最大的教堂,目前已经具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而几年前,教堂原本已经规划进入拆迁的工程当中,她还为了这件事,可惜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却不想到,傅景湛竟然无声无息在其中周旋,买下了这块包括圣里多亚教堂在内的区域,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按照旧时的样式重新装修完善并且保留下来。 而也直到现在结婚的时候,叶凉夕也方才知道,这座教堂最后的归属权是她。 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男人,以这样的方式来给了自己一个这样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因为她一句话,以为她当年跟他畅想过的,想要在教堂里举办一场教堂式的婚礼,提了一句对圣里多亚教堂被拆迁感到的惋惜,傅景湛就默默做好了这一切,想起自己当年得知这片地区最后没有被拆迁成功,甚至还被修复的时候,开心跟他分享的样子,叶凉夕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不知道那个时候,这男人心里是不是在想着,到时候会给她更大的惊喜呢。 婚宴的客人,除了世界各地的傅家人会回来参与之外,自然是跟傅家相交比较深的一些人,除却宋家、顾家和冷家之外,还有一些商业上的和政界的朋友,当然,不乏美术界的一些人士,以及叶凉夕的一些亲密的朋友和导师。 这场盛大的婚礼,早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受到了全帝京的瞩目,媒体争相报道。 而傅公子为了避免自己的婚礼造成太多的商业和广告效应,婚宴上使用的一切东西,几乎都没有向外透露出任何产品品牌标志,同时也不接受宾客的礼金,甚至受邀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的一切交通费用,全部由傅家承担。 如此豪华,可见一斑。 婚宴的当天,最受热瞩目的,大概是新娘的婚纱。 即便没有人知道婚纱的设计出自谁人之手,但是,媒体在深度挖掘之中却还是知道了其中多一些设计细节,比如,完全手工制作,历时一年,多次返工和修改,简洁优雅,极为衬托身材的一字肩设计,尤其是长达五米的头纱,材料质地轻薄,边缘手工刺绣,配以钻石王冠,让前去观礼的宾客,都能在这场别致的婚礼之中感受到新浪对新娘的爱意。 大概任是谁也想不到,两人的结婚戒指,其实是傅景湛自己亲自设计的。 虽然从来没有在设计领域做出过什么大事情,但傅公子在这方面的天赋也不容小觑。 如果可以的话,他大概连婚纱都想要亲自设计。 并不是多么复杂的婚戒,同样也是简单的样式。 不论是他还是叶凉夕,都不是那种喜欢太复杂的样式的人,尤其是生活的细节,多以简洁大方,清新爽朗的风格为主,所以,优雅的戒圈,只镶嵌了三颗钻石。 而叶凉夕身上的项链、耳环以及手链,名为“一生所爱”,这一套东西,其实并不是现代设计师设计的,是一百年前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Eric为自己的爱妻设计的,但因为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了,这套项链,最终没有落到任何人的身上,但一直以来,都被人们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可不说因为Eric的知名、首饰背后的故事以及天价一般的价格而让人无法得到,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了叶凉夕的身上。 羡煞旁人。 婚礼的花朵以白玫瑰和红桔梗为主,一则白玫瑰营造了最为浪漫与清新的氛围,而吉梗则是叶凉夕为了纪念已经逝世的叶清如,如叶清如也来见证自己的婚礼一般设计加进去的。 婚礼的新娘捧花,是代表了“真爱与永志不忘”的勿忘我。 而婚宴全程的甜品和糕点制作,据说是专门特请的,只为英国皇室制作甜品的团队。 想要邀请到这样的人,何其艰难,可想而知,傅公子为此花费了多少心思。 婚礼上的每一场设计,从地址的选择都每一个细节,无不带着深刻的含义,倾注了傅景湛对叶凉夕的爱,即便完全不知道背后故事的人,也能在直观的感受中感受到傅景湛对妻子的爱意。 一切都很完美,倾注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有的爱。 当叶凉夕挽着舒湮胳膊,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长长的走廊,连接起了两个相爱的人。 站在另一头的傅景湛,看着叶凉夕,眼里的温柔,似乎盛了满天繁星。 叶凉夕微微笑着,在父亲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向傅景湛。 当舒湮把女儿的手,交到傅景湛手上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欣慰的目光之中,却也闪烁了泪花。 而傅景湛,托着那一只看日柔弱无骨的小手,郑重却如同托举了千斤的重量一样。 不,并不是千斤的重量,千斤不足道,那是他要用一生去承担的,甜蜜的爱。 神父的致辞之中,傅景湛和叶凉夕始终紧紧交握着双手。 咏唱、祈祷的诗句里,代表了他们之间,永恒的爱: 我良人对我说,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 起来,与我同去。 因为冬天已往, 雨水止住,过去了。 地上百花开放。 百鸟鸣叫的时候已经来到, 斑鸠的声音也回响在大地上。 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 葡萄树开花放香。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 起来,与我同去。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 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激情如阴间之暴烈。 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 是熊熊的烈焰。 众水不能熄灭爱情, 大水也不能淹没。 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 那将全然被藐视。① …… 在温柔宁静的咏唱里,他们完成了一项古老而庄严的仪式。 从此,我们将拥有彼此,坚守彼此,此生相伴,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热爱彼此、安慰彼此、尊敬彼此、保护彼此,并愿意在一生之中对彼此永远忠心不变。 ------题外话------ 出自《圣经?旧约》里的《雅歌》,记载了良人与书拉密女的爱情,这是其中一部分,寓意永恒的爱。好啦,正文就这么完结啦,其实完结章,就是写叶姑娘终于毕业,终于和傅公子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八年时间,一起经历了很多,见证着彼此每一点的变化,始终相爱如初……写得我自己都羡慕了……番外会更蛮多的吧,有时浅和青年二哈欢,有顾南风和徐嘉卉,有日常互怼的宋医生和沈医生,有二傻子冷川……还有想尽办法扑倒坚贞不屈的男朋友的宁大美人,以及见到美食就摇尾巴的雪哥儿,当然还有少不了的,傅公子和叶姑娘的婚后日常,以及他们的宝宝……可是宝宝叫什么啊…   ☆、271 时浅冷欢之初遇 时浅来帝京上学已经一年了。 她的家并不在帝京,在帝京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是一个和帝京完全不一样的城市。 但是,来这里一年了,她总觉得,帝京这个城市,跟想象之中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是一个经济、政治与文化中心的城市,地价已经开到了天价,但是,这个城市里的人,生活总是带着一点悠然的味道,而最不可忽视的是,在这个地少人多的城市了,竟然修建了这么多的公园。 大概,真的不愧是全国最宜居城市之一了。 那些慵懒生活的时光,就是从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园里散发出来的。 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时浅对这座城市,也熟悉了不少。 写生课已经开始,时浅的爷爷就是一个老画家,这当然不是时浅上大学之后的第一次写生,但是,随着步入大学,换了一个环境,也随着成长,看到的东西,都不再只是流于表面,时浅越来越能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经常出去写生。 其实,她一直都记得,爷爷曾今告诉过她,画画,最重要的是去观察,世间百态,每一花每一叶,都是独特的,要善于从哪些微小的变化之中,去发现更多的美。 看到她在收拾东西,室友夏夏一点也不诧异,“浅浅,又出去写生啊?” 时浅笑,背起了画架,“是啊,今天周末嘛,反正也没有事情,要不要一起?” 夏夏赶紧摆手,“别了啊,我可还是有约会呢,唉……你说说吧,别人都是去公园约会的,只有你去公园写生,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啊。” 时浅哭笑不得,“但是,学霸往往是被学渣虐的那一个。” 夏夏很快拿了包包离开,出门两步之后,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又探了一个头回来,“说不准哦,可能你会在公园里遇上你的白马王子。” 她说完,就跑开了。 时浅无奈摇头,公园里哪有什么白马王子啊,有的只是在树荫下乘凉唱曲的老大妈和老大爷好么? 但她不知道,这一次的写生,她的白马王子,正在慢慢向她走来。 就像往常一样,时浅背着画架去了帝京大学附近的青山公园。 她来过不少次,但是,地点却没有变化多少,对于她来说,在同样的地方,不同的角度,因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能画出成百上千幅不一样的作品,所以,她每次来,都是在一些不会有人大量围观的地方,甚至,经常坐在这个地方附近休息的一些老人家,都已经认识她了。 见到时浅又来画画,还会跟她打招呼,“小姑娘,又来画画啊?” 时浅笑着应下,“是啊,奶奶,您今天又在这里乘凉么?” 老奶奶笑呵呵地应下来,“公园里啊,空气好,还凉快呢。” 时浅熟络地跟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就拿出自己的画架摆好了。 老奶奶见她开始要画画了,也没有再跟她继续聊下去,停下来,看时浅画画。 青山公园,有一处著名的风景,称为青山塔影,是指站在青山公园里任何比较开阔一点的地方,都能看到青山顶上的那座白塔,据说,那白塔已经有七八百年的历史,早就青山公园还没有被开发设计成公园的时候,古人就已经在山顶建寺修塔,几百年过去,寺庙已经不见踪影,但白塔依旧,也成为了青山公园的胜景之一。 时浅上次来画过白塔的远景,不过那天天气不太好,没有阳光,画出来的作品,也少了一层色彩和生命力。 而今天,夏季的天气正好,明亮的阳光撒下来,映照在白塔之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远远近近的绿树,反射出阳光的颜色,让那苍翠的颜色,越发显得苍翠。 这样美丽的景色,怎么可能被错失在画纸之下呢? 时浅很满意今天看到的景色,画架搭好,画纸铺好,颜料摆好之后,她就开始作画了。 当一个人很热爱一件事情的时候,一旦投身进去,就容易进入忘我的境界。 等到时浅在画架上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阳光已经渐渐转移,画布上的颜色,已经不是她最初看到的模样,那苍翠欲滴的颜色虽还在,但已经没有了阳光的灵动,白塔上的光辉,不再是那样明亮的颜色,但是夕阳余晖映照之下,却多了一种别致的美感。 静谧,而又柔和。 她看了看,最后还是很满意这幅作品。 只是看着看着,她才发现,在画面上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公园里,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的男人的身影,穿着简单的白T恤,坐在石椅上,双手交叠着放在石桌上,目光看向时浅侧边的方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时浅看着画面上的那个男人,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还是能从他的轮廓里看出那种干干净净的味道。 时浅看着看着,唇边就忍不住升起了一点笑意。 就算不是写实的画,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男生,是真的很好看,她画过很多人物画,出于作画者对事物的敏感,却突然觉得,这个有些模糊的男人,是她目前画过的最满意的人。 时浅有些可惜,如果那时候,画画的时候,不一心一意放在青山塔影上,多看几眼不小心入画的人,该有多好,也许,到时候回去了,还能凭着印象画下来。 就在她低头看着画架,在心里默默惋惜的时候,感觉身边的光线暗了一下。 时浅下意识转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一个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运动鞋。 轮廓分明的脸庞,分开来看,五官似乎不是特别好看,特别出色,但是,五官放在一起,无形之中,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养眼的气质,气质里带着一点点清冷的感觉。 最近老师一直在讲人物画的精髓,时浅觉得自己入魔了,如果看到人,会下意识以一个绘画者的角度去看对方,现在,她就秒进入了这种状态。 但是,看着看着,也不过就是一两秒的时间,时浅很快就反应过来,猛的转回头看自己画架上的那幅画。 然后又转回头看站在自己旁边两三步开外的男生。 心里微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然皱眉看着前面的这个女孩,在他出现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就以一种非常奇怪,像是看着艺术品的眼光看着自己似的,然后,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回去看了自己画了将近一个下午的作品。 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画纸上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他今天有事,来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了,对环境灵敏的感受,让他在时浅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知道她是来这里画画的,并且也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进入了她的画景了,但是没有办法,他的所在的那个角落,是个不错的地方,刚好能透过一层层厚厚密实的棕榈树看到外面的景象,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可惜的是,刚好,能从时浅这个角落看到他的位置。 因为身份和情况比较特殊,他不能让这个女孩把这幅画留下。 看到时浅终于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很开门见山地提醒时浅,“你好,很抱歉,你把我画进去了,这幅画,你不能带走。” 对方声音带着一点低沉,即便不是那种煞气丛生的感觉,还是让人感到一瞬间的威压和忐忑。 时浅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状况。 在外面写生多了,自然就不仅仅是风景写生,也会有人物写生,画过的人不少,有些是模糊的一个轮廓,有些是比较清晰的人物图,如果是特写的话,时浅会跟别人说一声,得到允许了才会画画,但是,像冷欢这样的状况,几乎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且,对方明明没有注意这边,就像一个在那般独自思考或者黯然伤神或者在等人的游客一样,竟然会…… 时浅一下子愣住,“我……” 她想解释一点什么,看到对方不容拒绝的眼神,却一时无言,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有些发烫,“不好意思,我原本不是要画你的,但是后面不小心把你画进去了。” 冷欢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所以,很抱歉,这幅画,你不能带走。”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是,的确是真的把人画进去了,时浅自然要尊重对方的意思。 时浅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对面的男生,有些为难。 虽然最后完成的作品跟自己一开始想要的效果有一些差距,但是,不一样的效果却也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她还想再挣扎一下,“我真的不能留下这副作品么?我保证,只是我自己留着,不当成作业交上去,也不拿去参展和做一切会公开的活动。” 冷欢依旧是强硬的态度,无声地摇头。 “我……我是帝京大学的学生,我是来这边写生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刚才的承诺。”时浅最后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从包里找出学生证想要给对面的男生看,但却发现,自己今天换了一个包,并没有带学生证。 而对面的男生,依旧在不容拒绝地看着时浅,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浅最终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认命地把画架上的作品拿下来,交给冷欢,“抱歉。” 冷欢看着前面的人,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低垂着头,把画依依不舍地交到自己的手上,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似的。 他很冷静地接过这幅画,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地转身离开。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时浅收拾了画架,准备回学校。 对于交出去的那幅作品,她感到一阵心疼。 不知道那个人会怎么处理那幅画,是半路扔掉,还是拿回去随手放在家里的储物柜,或者放在别的什么地方。 她刚才想跟对方说,其实画面很好看的,这样的画法和技巧把他表现在画布上,实际上是很美的场景。 但是,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加上她被对方的行为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说不出来了。 她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忐忑。 收拾好了画架,时浅背着东西,离开公园,在公园的门口等公交车的时候,她又再次见到了那个男生。 他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幅画,正坐进一辆出租车。 时浅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在出公园的时候就扔掉了,但是,这么想着,她还是不能安慰到自己,如果是刚才在公园里一路出来找不到垃圾桶呢? 她叹了一口气,上了停在前面的一辆公交车。 等到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 室友夏夏正在宿舍里敷面膜,见时浅回来了,不由得愣住,“你不是去公园写生么,怎么回来得到那么晚。” 时浅有些心虚,“去远了一些。” 但其实并不是,她上错了公交车,在她为自己的那幅作品惋惜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一辆公交车来了,竟然就跟着人流一起上车了,上车之后,还在想着刚才那幅画,想着想着甚至还能想到该怎么更加完善。 等到公交车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浅才发觉自己上错了车子,等再换车,转车,回到学校的时候,早就晚了。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还是别跟室友说了,不然会被笑死。 夏夏原本只是想问这么一句,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很奇怪地再问了时浅一句,“你不是出去写生么,作品呢?” “呃……”时浅眨了眨眼,“我送给别人了。” 夏夏不再多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常事。 时浅放下画架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觉得豁然开朗,很快就把画架搭好了,拿出了画笔和颜料,重新开始作画。 夏夏看着她兴致勃勃废寝忘食的模样,只从心底里甘拜下风。 等到她把脸上的面膜撕掉,去洗了一把脸,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时浅的画架上,出现了一个人的人物肖像。 她哟了一声,坏兮兮地凑过去,“这位帅哥,是谁啊。” 时浅被她吓了一条,看着画布上的人,轻咳了一声,“今天出去画画的时候,碰上的一个人。” 夏夏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满满的八卦,“谁啊,如此风流倜傥的小哥哥。” 时浅睨了一眼满心满眼都在八卦的室友,“我也不知道是谁啊,反正就是公园里遇见的人。” 夏夏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你不会是今天去画画的时候,把别人给画了吧?” 时浅囫囵地应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太自然,“不小心画了人家,最后被人把作品收走了。” 夏夏一拍她的肩膀,“行啊你,时浅浅,功力见深啊,这一招,完全可以放入撩小哥哥的指南宝典里了。” 时浅无语,“……我真的只是出去画画,还是不小心的啊!” 夏夏笑得开心,“是这样滴,很多故事的发生,一开始,都是不小心的哦,没准,你跟这个小哥哥有缘分,没准,人家回去看着你的画,想起曾经有个人,在人海茫茫的公园之中,于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么发现了自己,并且很巧合地画下了自己,最终发现,自己竟然对着这么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孩,一见钟情,再睹物思人,一往情深……” 时浅赶紧捂住口无遮拦的室友,“少看点网络小说!” ------题外话------ 番外开更,每天一更,等我存稿啊,我会努力存稿送上爆更的。 番外从时浅和冷欢开始,看看,六年前青春年少的他们,后面会写六年后的生活。 应该不多,整个两人的番外,可能也就三四万字,另外,番外的写法和正文可能不太一样,不是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可能只是截取某时间点里的某些事件成章写出。 冷欢欢第一次见媳妇就这副吓人的表情,哼!   ☆、272 冷欢时浅之再遇(2更) 那天的“公园事件”之后,时浅虽然惋惜了一段时间,但繁忙的课业,还是让她很快就把对那幅画的惋惜,抛在了脑后,而当晚回来之后,画下的那一幅画像,被夏夏开了一晚上的玩笑之后,她就非常无奈地卷起来,压在了书柜的最角落。 她发誓,再也不要让夏夏看到那幅画,免得这个分明恐怖的女人总是拿自己来开玩笑! 但她想不到,竟然会在学校里见到方然。 而且,还会这么快。 那天中午下课之后,时浅跟夏夏去学校的食堂吃饭,两人原本一边在吃饭,一边在说话,时浅正在听夏夏和男朋友的约会经历,对方美其名曰让她从心底里产生一点羡慕然后好好去谈一场恋爱,不要总是拒绝师兄们啦之类云云。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羡慕,只感觉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夏夏说着说着,忽然顿住,往时浅后侧边的方向看好几秒钟,然后拍了拍时浅的胳膊,示意时浅往食堂打饭的地方看。 时浅咋一看过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迷茫,“怎么了?” 夏夏指了指正在排队打菜的一个男生,“唉,你看看,那个男生,像不像你的一见钟情?” 时浅;“……” 一见钟情,她对这个别致的称呼感到很无语,但没办法,夏夏已经叫着叫着就顺口了。 虽然很无语于这个称呼,但是,时浅还是顺着夏夏指向的地方看过去了。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生的侧脸。 但时浅知道,没有错,那个人,就是那天在公园里见到的,被她画下的男生。 相似的白T恤,黑裤子,以及脚上一双运动鞋,清爽的短发,不苟言笑的表情。 时浅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人给忘记,但是,不想,再次见到的时候,竟然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原来,这个人,也是帝京大学的学生啊。 怎么,她以前好像没有见到过呢。 夏夏却在旁边神秘兮兮地对时浅眨眼睛,“是我们学校的哦,唉,你说,我们来了帝京个大学这么久,怎么就没有见过这样优质的男生。” 时浅无语地看了夏夏一眼,你敢在你的男朋友面前这么说么? 夏夏大约是知道时浅在想什么,讪讪一笑,“当然,我家某人还是最帅的。” 时浅忍不住捋了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么两句话的时间,方然已经排到了打饭的窗口,他打了一分时蔬、一份番茄炒蛋,以及一份糖醋排骨。 隔得太远,听不清他跟打饭的阿姨说话的声音,但看打饭的阿姨眼里的欣赏和面上笑得那么跟见了自己儿子一样的表情,以及打菜的时候绝不会抖的手便知道这男生,简直老少皆杀啊。 夏夏啧啧赞叹,“喜欢吃甜的男生。” “有什么问题么?”时浅问,因为她知道,夏夏总是能在这一方面,说出一大堆让人莫名其妙偏偏要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理论。 果然,夏夏轻咳一声,颇为专业地说,“书上书,一般来说,喜欢吃甜食的男生,具有合群,为人随和,性格开朗,内心光明等特点,大多数人玉树临风,生活规律。这一点呢,放到爱情上来说,就是忠犬型的伴侣啊,具有二哈潜质,个性很活泼温顺,对主人的热情无以比拟,但依然保留了雪地狼族的原始状态,在家中依赖主人,外出性情表达狂野,兼具备了小狼狗的霸道和强悍,同时也具备了小奶狗的黏人和软萌,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生物,放在现实生活之中,这种男人,简直就是……别说了,给老娘来一打!”夏夏可能是词穷了,双眼放光看时浅,“要不要去问问对方,那个学院的,微信QQ还有电话。” 时浅被夏夏一阵无厘头的长篇理论弄得心神俱疲。 夏夏大约是没有见过那个男生让她把画交给他的时候的那个冷酷的表情,就像她要是不交上去,下一刻就会掐死人似的,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这个人,显然就是一匹狼好么,夏夏果然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 但是时浅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边那个人一眼,冷酷、狼性是真的了,就不知道,在熟人面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不太能想象,夏夏把这个人的本质说成二哈那么软萌可爱的狗狗。 那天,夏夏鼓捣着要去问方然是哪个学院的人,但最终并没有成功,因为方然吃饭的时候,吃到一半,好像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自从知道那个男生也是帝京大学的人之后,时浅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下意识会去关注这个人一样。 她每次来食堂的时候,不论是坐下吃饭,还是在排队打饭打菜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看人群中有没有那个身影。 有时候,缘分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有的人,当你没有认识,或者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即便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也不会有希望见到对方的觉悟甚至有什么相互认识的机会。 可是,一旦注意到了这个身影,认识了对方,就会发现,好像,到哪里都能经常见到对方的身影。 时浅觉得,自从在食堂相见之后,她就经常能见到那个男生的身影了。 有时候,是在校道上。 有时候是下课了之后。 有时候是在食堂里,有时候是在超市,总之,学校的任何公众场所,似乎都有那个男生的身影。 有时候甚至只是路过篮球场,时浅不经意的转头,都能看到操场上那个肆意潇洒运球熟悉身影。 时浅开始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是哪个学院的,又叫什么名字,为什么那天下午,自己一个人在公园,坐了好几个小时。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在校园里见到这个还不知名字的男生,似乎渐渐发展成为时浅这个把绘画上的细腻发挥到生活的女孩日常的一部分。 注意那个陌生的男生,似乎成为了一种常态。 不知道名字,想要知道名字,但偏偏有一种其实不去问也没有关系的那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心情。 偶遇的次数多了,关注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之间,某一些隐秘的小心思,便在心底里悄悄滋生。 带着一点隐秘的小心思,甚至在那些曾经见过这个陌生男生的地方,都会让时浅的心里会产生一点期待,如果当天没有见到人,比如排队打饭的时候,没有在食堂里见到那个男生,她会有一点忽视不了的失落,就连夏夏都讶异,她这段时间,怎么经常去食堂吃饭了。 直到有一天,时浅去图书馆借书。 她在艺术类的书籍区找几本画册,好不容易找到,抱到前台去刷卡验证的时候,抱着好几本精装的厚厚的书籍,正在狼狈不已觉得怀里的书就要掉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的图书馆管理员冷冰冰问话的声音,“方然是吧?” “嗯,是我。” 时浅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猛地一下抬头看过去。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时浅还是能认出前面,那个排在自己前面两个人的男生,就是那个人。 刚才管理员问的是什么,方然? 时浅愣了一下,才回想起来。 她不知道是哪个fang,哪个ran,但是借书室刷卡的电脑屏幕,有一台是对着学生的,她稍稍侧了下身体,就能看到屏幕上的学生姓名。 方然。 原来,他就是方然啊。 是这个方,这个然。 一个不错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 时浅忍不住再多看了几眼屏幕。 屏幕上还有学生借书的记录。 管理员很快刷了条形码,每刷一本,一本书就被记录在屏幕上,时浅注意去看了。 是一些机械类的书籍。 这么说来,方然是机械学院的学生咯? 机械学院跟美术学院距离并不是很远,怪不得她就算不经常离开美术学院太远的地方,也能见到这个人,嗯,不过他的踪迹似乎很广大,在学校哪哪都能见到。 方然借了四五本书吧,刷了卡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排在时浅前面的女生只借了一本书,也很快就刷卡离开了。 到了时浅这里,几本厚厚的精装的画册,要刷刷好一会儿才能离开。 她原本不想借这么多的,但是,其中两本是图书馆里仅仅剩下的两本了,时浅担心再不借走,等再回来借的时候,就没有了,她可是预约了好久才预约到的。 等她抱着几本又厚又重的精装书离开图书馆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在图书馆门口不远处又看到方然。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将刚刚借来的几本书放在前面的大理石石柱上,似乎正在看手机。 时浅看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抵不住手里这么厚重的书本,往前走去。 她路过方然身边的时候,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转头看过来。 时浅在心理轻叹了一口气,匆匆往前走。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抱在手里的那几本书重得不行,跟几块砖头似的,她才走下了一大级台阶,一个承受不住,手里的书差点从手上掉下去。 但是,书本没有掉下去。 因为旁边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托住了她的书本。 时浅保持着弯腰和重心下降的姿势,还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就一个劲道谢,“谢谢,谢谢。” “不客气。”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 时浅一下子抬头看过去,就见,原本在那边看着手机的方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甚至能帮她托起即将要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时浅一时有些愣住,不知道该做什么什么反应。 二十年来,竟然第一次在一个男生的面前,有种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感觉。 但书本被托稳了,她便也顺势站了起来。 方然很快放手,手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她托在画册下的手背。 见时浅已经托稳了手里的书本,方然并不多做停留,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时浅一眼,然后带着自己的书本,匆匆离去。 时浅看着方然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升起一抹失落,想着,他大概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毕竟,距离那次公园写生,已经过去竟将近一个月,后来她再去公园写生的时候,也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这么长时间了,他应该是不记得了,不然,刚才看到自己的眼神,也不会那么陌生。 时浅轻轻吐了一口气,忽略掉心里那一点点淡淡的失落。 回到宿舍,夏夏依旧躺在,闷着被子。 时浅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觉察有些不太对劲,走过去,夏夏,你怎么了?” 夏夏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我肚子不太舒服。” 时浅明了,“那个来了?” 夏夏点了点头,她例假的时候,经常会不舒服,时浅给她冲了一杯红糖水,“你要不要紧啊?” 夏夏缓了一些过来,“好多了,老毛病了,今天下午的公共课,可能去不了了,我已经把唯一一次允许旷课的机会用完了。” 时浅叹了一声,“什么课,我帮你去。” 夏夏苍白的脸绽开一点笑意,“就知道你最好了,电气自动化。” 时浅一噎,“什么鬼?” 夏夏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哪儿知道是什么鬼,选课四大类,有一个信息及科学技术类的,但是课都被抢完了,为了学分,我就抢到了这个。” 时浅哀叹了一声,“算了,下午我帮你去上课。” 夏夏简直要感激涕零,“你最好了,小浅浅。” 时浅哭笑不得,“行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真可怜。” 夏夏这个逃课王,给了时浅一个错误的教室地点。 等时浅把这个病号从床上挖起来,得到她选课系统的密码登进去,又在机械学院饶了一圈才找到教室之后,距离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真是囧得不行。 偏偏选这个课程的学生还那么少,教室里也就寥寥几人,但是,讲台上的那个分明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师却讲得兴致勃勃。 大概选这门课的学生是都真的喜欢电气自动化的人,所以都往前面三四排靠拢,不到二十人的教室,突然从后面猫着腰走进了一个人,讲台上正在兴致勃勃讲课的老教授很快就发现了。 老教授心里还有些惊喜,这样的课程,一般都是男生才会选,没想到,还有一个女生,老教授深感欣慰,连那一点点对这个迟到了的学生的不满,也烟消云淡了。 唯一的女生,让老教授感到欣慰的结果就是,时浅这个后知后觉自己是唯一的女生,就被老教授点名了。 可是她连问题都听不懂。 什么叫做电气自动化在我国发展的现状。 这个问题,是什么问题,电器自动化是什么鬼,现在大学老师上课还喜欢点名提问学生么,要怎么回答? 时浅站起来,默默无声在脑袋里天人交战了半分钟之后,还是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老教授很是“慈祥”地提醒她,“没关系,你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时浅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应该是不错的吧……我们是制造业大国……然后电气发展,跟制造业……” 她磕磕绊绊地说着,只说了一句我们是制造业大国之后,教室里就响起闷笑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时浅。 时浅当然知道自己的回答很让人嘀笑皆非,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她能说出来已经不错了,只能一直低垂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烧熟了。 老教授轻叹了一声,很快摆手让时浅坐下来,“小姑娘,还是要好好听课啊,就算我讲得不那么幽默,但你也不能完全不听进去啊。” “是,教授,我会好好看书的。”时浅深感无力。 教授看她认错的态度很好,不再为难,继续讲课。 时浅捂脸,她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夏夏一顿。 可是,不经意抬头往前面一排的左边看过去,时浅就身形一僵。 脸色不受控制的一下子腾地红起来,直接烧成了一个大苹果似的。 因为,她看到了方然,而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的唇边,带着一抹还没有消失的笑意。 时浅捂住自己的脸,这脸真的丢大发了…… ------题外话------ 哈哈,二更,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这两三天有个手机推荐,然后每天两更,下周恢复一更,o(╥﹏╥)o默默为我的存稿默哀…… 欢哥第二次见媳妇儿,不帮忙拿书就算了,还在媳妇儿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取笑之,他完了!   ☆、273 时浅冷欢之又偷画(1更) 那天帮夏夏上过选修课之后,时浅就对机械学院有阴影了。 然而,时隔一周之后,夏夏在同样的一天去上过选修课回来之后,就兴冲冲地跑回宿舍,“浅浅,浅浅,你猜,我得到了一个什么重大消息。” 时浅一点兴趣也没有,夏夏的重大消息是什么。 不就是班里谁又谈恋爱了。 那个学院的院花被人追到了。 下课半路回来的时候,盯上了某位帅哥。 或者,娱乐圈里,谁和谁又在一起了,谁和谁又分了。 毫无兴趣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夏夏,时浅给了她一个职业微笑表情,然后转回头,继续去看自己的书。 夏夏一把抽掉时浅手里的书,“重大消息!” 时浅摊手无奈,“你说吧。” “你的一见钟情!” 时浅眼皮一跳,“我说那不是……” 话没有说完,被夏夏毫不在意打断,“哎哟就是你画那个人行了吧,我今天去上课的时候看到了,机械学院的高材生啊,叫做方然,是个交换生,原本的学校,在美国,现在大三,刚刚交换回来半年,但是,成绩好得不得了,在机械学院名声可大了。我专门帮你打听的哦,激不激动,感不感动?” 夏夏邀功一样去看时浅。 但是,她说了一通之后,却发现,时浅一副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上次帮你去上课的时候,见过他了。” “啊?” 时浅微笑,“难道你今天去上课的时候,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一想起这个,夏夏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是真的奇怪,连那个老教授看我的样子,就跟我脸上被画了几笔颜料似的。” 时浅继续微笑,“我上周忘记告诉你了,我替你去上课的时候,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你知道的,我们学美术的呢,对机械的东西一窍不通,更加不知道目前电气自动化在国内的发展状况,我想,作为全班唯一一个女生,并且还回答不出这种对于机械专业的学生来说轻而易举的问题,老师会很深刻地记下你的名字。” 夏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去掐时浅,“时浅浅,我恨你!” 时浅笑得乐不可支,宿舍里闹开了一片。 此后的时间,时浅没有再去帮夏夏上过课,但却也经常见到方然。 有时候是在自习室里,有时候是在超市里。 或者还是学校的食堂。 但是,也仅仅是见面而已。 时浅每一次都能很快地捕捉到方然的身影,然后下意识地去多看几眼。 却每次都接受不到方然的眼神。 她想,大概方然是真的不记得有过她这么一个人了。 心里那一点点淡淡的失落,被繁忙的课业覆盖掉。 —— 这天下午,时浅在画室画画。 分配给她班级的这间大画室,靠着南面的窗户,对着不远处的篮球场开着。 帝京大学校史漫长,以前建校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在每个学院的外围空地上,都有一座小小的运动场,这么多年过去了,学校有过翻修,却始终将最初的痕迹保存下来了。 时浅画完了一幅素描,站在画架前端详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作品尚还满意。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想要喝水,却发现水杯里已经没水了,只好走出去,在外面的饮水机上打了一杯水回来。 才刚刚返回画室,便见打开的玻璃窗外,传来一声声尖叫的声音。 很是热烈,应该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她知道外面是篮球场,时浅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球赛,这个季节,学校里有不少篮球友谊赛。 时浅有些好奇,拿着水杯,走到窗外的旁边往外看去。 一目了然。 的确是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一群学生正在打比赛,不知道是哪个班和哪个班,或者说是哪个学院和哪个学院的。 学校里经常有这样的活动,上次美术学院还和音乐学院打来一场联谊赛,结果双方都是娇弱文人书生,一场篮球赛打下来,精彩的不是比赛,而是赛场上,滑稽的打法,以及都惨不忍睹的双方,那场比赛,成为了别的学院的笑话。 说实话,时浅自从高中毕业上了大学之后,还没有认真看过一场篮球赛。 篮球场上很是热闹,比赛的双方,后援团还蛮多的,分别站在球场的两边,从时浅这边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对比的分数。 二十二比二十八。 一边写着一个“机”一边写着一个“数”。 时浅忍不住在心里想,难道是机械学院和数学与统计学院? 这么想着,她很快就往球场上的穿着红色球服和白色球服的球员们看过去。 都穿上了球服之后,似乎每个人都长得一样。 但是,时浅的目光,还是很快地就被球场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拉住了视线,即便是穿着跟别人一样的白球服,但是,时浅仍旧很快就认出,那个人就是方然。 白色的身影,在运动场上,是那样潇洒的姿态,他一动运球,想要进入对方的禁区,但是却被几个人稳稳拦住了,但是,方然仍旧从容不迫,一个旋身,将球丢给了外围的队友,队友接过球之后,尝试投篮,但是,当方然把球扔给对方的时候,很快就吸引了对方队员的注意力,许多人都去围攻那位带着球的对方队友,但是,方然的那个队友在几个假动作之后,再次把球扔回了方然的手中。 方然一跃而起,投球入篮。 一个漂亮的,充满力量的动作。 站在场外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尖叫的声音。 分数牌上,在二十二比二十八,瞬间变成了二十二比二十九。 时浅握着水杯,看着篮球场上的那一幕,唇角忽然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原来,这个人打球起来的时候,是这样样子的。 跟平时的不苟言笑的模样真的很不一样,她觉得每次看到方然,似乎都能发现他不一样的一面。 第一次的时候,他一身凛然,不苟言笑,那样严肃地让她把画交给他,不容拒绝。 第二次在食堂看到他,他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男生,似乎有点反差萌。 第三次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热心的人,看起来外表有些冷淡,实际上应该是外冷内热的那种类型,时浅在心里默默地想,这样的人,应该是很负责任的那种人。 后来在见到他,是在夏夏的选修课上,那时候,他可能也因为她无厘头的回答而觉得好笑,唇角漫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每每想起,时浅都有些悔,当时太难为情,忘了多看几眼了,不然还能凭借着记忆画下来。 想到这个,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看着球场上那个充满了力量了矫健身影,时浅看了看旁边的画架,眼里突然升起了一抹想法。 这时候已经放学了,今天是周五,画室里的人早早就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画室里只剩下时浅一个人。 半分钟之后,她的画架被挪到画室的窗前,上面放了一张大大的素描纸,手里是一只素描笔。 虽然不是学素描的,但这也是必修课,加上先前学了好几年画画,时浅的功底摆在那儿。 迎着窗外的夕阳,时浅在美术学院高高的画室楼上,隔着一扇窗户,看着那个在运动场上矫健的身影,手里的笔也在刷刷刷地作画。 她画得飞快。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一个画纸上,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运球的身影就出现了。 是简笔画,但是,每一笔的勾勒都充满了神韵,尤其是男生脸上,那个认真的表情,尤为生动。 不知道是时浅的功底过于身后,还是被画下的那个人,本来就是非凡的模样,跃然纸上的时候,更显气质。 时浅似乎画上瘾了。 她能飞快地捕捉方然在球场上的每一个动作,笔下的简笔画,寥寥几个线条,却出神地勾勒出了球场上那个不能让人忽视的身影。 画纸上唰唰唰的作画的声音,在夕阳的余晖,傍晚的微风之中,与不远处球场上惊呼的声音,交织成为一片和谐的乐曲。 球场上的比赛结束。 等到时浅放下手里的笔的时候,一张对开的画纸上,已经全部被一个人,不同的的身姿与动作占据了。 时浅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个方然。 她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似的,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出格。 当然,如果是别的什么时候,以实物来写生,像这样也不是不行。 但是,可能因为画下的人,似乎比较特殊,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忐忑的心情,感觉自己冒犯了对方一样,何况,这个人,曾经那么严词拒绝地拿走她画他的画。 时浅再转头看着球场上的一切的时候,双方已经散开了。 方然站在一圈队友的旁边,时浅看到,他掀起自己的球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隔得有些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楚,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原本应该算是观众的女生,拿着一瓶水杯跑到方然的面前,大约是在跟他说话,让他河水。 时浅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过一个想法——那是他的女朋友么? 他有女朋友么?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自己就被惊住了,但是下一秒,心里那种还来不及消化的落差就被重重地上下颠簸了一次。 因为,方然似乎拒绝了那个女生。 拒绝了啊,那就不是女朋友了。 她心里感到一点点庆幸,这个认知一出来,她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庆幸…… 可还没有从自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时浅再往外看的时候,然后就看到,方然转头,似乎往她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浅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脑袋里还什么都没有想,就从窗户旁边缩了回来。 缩完了之后,她大概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奇怪了,别人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偷偷画人家的行径被发现了,这么想着,时浅就笑开了。 再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球场人的人已经四散分开,她看了一圈,似乎找不到方然了影子了。 时浅轻轻叹了一口气。 将画架和上面的作品连带着搬回了画室之中她原来的位置。 只是,时浅看着画架上的那张纸,忽然觉得有些棘手,从第一次的印象里就知道方然有些抵触别人画自己,她想着,要不毁尸灭迹吧。 但是,怎么舍得。 且不说这是自己的作品,而且,她觉得画的真是不错,连她自己都一点也不谦虚地觉得,自己真的把对方的神韵画出来了。 这样的话,她自己私自留下来,不给任何人发现,自己保留和收藏总应该可以吧,毕竟这是她少有的速写作品里让她感到满意的了。 然而,脑海里的小算盘还没有定下来,时浅就看到,画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方然的身上还是那一身球服,打过球之后,出了汗,球服上似乎带了一点点出汗的痕迹,那一抹白色,带了一点湿意之后,不太正常的白。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手腕和膝盖都还带着护腕和护膝,此时此刻,正站在画室的门口,一脸微妙地看着时浅。 时浅心里咯噔一声。 然后,方然的目光,缓缓地从时浅的身上,移到她的画架上,以及画架上画着的那二十个相同的人,不同的动作。 时浅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方然。 因此,也错过了方然微妙的眼神之后,在看到画架上的那些速写人物的时候,眼里划过的那一抹诧异。 他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好,甚至也很传神。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时浅第一次在公园里画他之后,他就知道了时浅是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当然,在学校的各种地方,都碰见过不少,甚至也见过她在学校写生。 对方然来说,这女生,似乎有些特别,尤其是每次看到自己,都像是在观察什么模特的美术生似的。 此时此刻,看她一脸囧然的样子,方然感到一些无奈。 画室里安静了几秒钟,直到时浅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任由沉默继续下去的时候,只好开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画你的。” 方然不说话,只是站在画室的门口,眸光沉沉地看着时浅。 时浅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莫名觉得心里很紧张,这个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张力,即便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人,也让人感到一种压迫。 时浅轻呼了一口气,已经不用方然说什么,她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将画架上的画取下来,走过去,交给方然,再次道歉,“抱歉。” 方然对于时浅这么好说话,甚至还主动交上来,有一些意外,但还是接过那幅画,看了一眼,然后卷起来,收在手里。 看着低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他开口问,“你叫时浅?” 时浅一下子就愣住,诧异于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当即凛然,“是,我是时浅。”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耳朵一红,只能强装无事地盯着方然的肩膀看。 方然的唇角,似乎划过一抹浅淡的笑意,看了看手里的卷长了一筒的话,道,“以后别再画了。” 时浅被这么一句话,刺激得脸色从耳朵红到了脸颊,却怎么也解释不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跟着他画画的。 方然见此,也不再多说,只带着时浅交上来的画,转身离开了。 ------题外话------ 推荐校园小甜文《蜜宠365天:校霸,有点甜》/颜霸霸 传言,校霸霍风拥有10个小弟,平日作风不正,逃课抽烟,惹事打架,是个无法无天的混混! 如此令人闻风丧的恶霸,某天,突然给她递了一封情书! 于桑知当场凌乱… 之后,她想方设法让他放手,逼他知难而退,说尽扎心话! 她说:“我高中不谈恋爱。” 她说:“考不进200名别追我。” 她说:“不管你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喜欢你!” 她还说:“你霍风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成绩低下,态度不正的市井小人!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这种档次的人!” …… 然而3年后,她打脸了。 当霍风领她站到10个小弟面前时,她一脸羞涩,“嗯,我们交往了。” 校霸不太坏,校霸有点甜…   ☆、274 时浅冷欢之游戏(2更) 自那以后,时浅再也没有在任何公开的,或者能被方然觉察的场合画过他。 当然,倒也不是真的非要画他不可,只是,出于学美术的人对美的物品的欣赏,她有时候也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 而自从在那天之后,在学校见到方然的次数似乎也少了一些。 时浅感到些许怅然。 以至于她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在公众场合搜寻方然的身影。 夏夏跟她在食堂打饭,却发现,时浅一直在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么,“你在看什么呢,找人么?” 时浅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人的习惯真的太可怕,而一个人,要养成一个习惯,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诚如书上说的,整容后的人需要21天来适应他们的新面貌,而截肢病人出现的“幻肢”体验往往也是需要21天才能消退。人要习惯习惯某种变化,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而时浅,在过去的几个二十一天,大概已经养成了在广大的校园搜寻一个人身影的习惯。 时浅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能总是下意识去找那个身影,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如何。 只是,情感和理智往往是分开的。 这天傍晚,她从校外回来,进入正要进入校门的时候,便听到背后一阵说话的声音,一群人说的是英文,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她本来也不多注意什么,只是,偶然听到了其中一个带笑的声音,她的身形一下子顿住,忍不住转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就看到方然跟帝京大学的几个外国留学生,似乎是刚刚从学校外面回来,这时候正在说说笑笑地进来。 那一群外国留学生,时浅并不熟悉,但一群留学生之中,却只有方然是华人,她只稍一转眼,立刻就能看到方然了。 这一次,不像别的时候那样,时浅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发现时浅,而是在时浅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也朝着时浅这边看过来。 时浅一下子就愣在原地了。 因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时浅看到方然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笑意,似乎是浮于表面的某种情绪,那双张力十足的双眼,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紧张的情绪。 以至于,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方然和几个外国留学生一起走过来。 可方然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依旧跟那群外国留学生一起说说笑笑地走过她的身边。 也许是觉察到了方然停留在时浅身上的视线,其中一位外国留学生很愉快地往时浅这边吹了一个口哨,然后去看方然的反应。 时浅一下子反应过来,移开视线,低头看手机。 那群外国留学生,似乎笑得更加开心了。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时浅听到其中一个外国留学生问方然是不是认识她。 时浅听到方然不在意的耸耸肩,说是不认识。 时浅看着一帮人走过自己的身边,方然的身影在他们中间极有辨识度。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刚才的失控,还是为了方然那一句毫不在意的不认识。 是啊,的确算不上认识,她只是误画过对方两次,因为两次误会,多关注了一下别人罢了。 这么想着,她深呼一口气,朝校内走进去。 才刚刚走了几步,时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位研究生师姐打给她的,她和师姐的感情一直很好,时不时有什么事情都会联系。 时浅毫不诧异地接起电话,“喂,李师姐。” “嗯,我在学校呢,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明天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对方跟她说了什么,时浅略有犹豫,然不过只是犹豫了一下,时浅就点头应下了,“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可以吧,到时候我去找你一起去?” 等电话挂断了之后,时浅才略微皱眉。 李师姐是她现在的老师的研究生,跟她关系很好,经常带她出去玩,说是明天有个师兄要出国了,他们这边要聚在一起聚聚,她想带上时浅一起出去,时浅经常跟着李师姐一起出去玩,倒也不觉得如何,何况,要出国的那位师兄,还是另一位研究生师姐的男朋友,而她跟那位师姐关系也不错。 正这么想着,她就答应了下来,而她才刚刚挂断了电话,走出去几步,又接到了那位师姐的电话,鉴于刚才已经跟李师姐说过了,时浅便很快答应了下来。 但时浅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场聚餐上看到方然。 她最近和方然,意外的偶遇,似乎实在是太多了。 方然是晚到的那一个。 当然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晚到,而是跟另一个时浅并不认识的男生,应该叫做师兄吧。 方然和那位师兄进门的时候,时浅正坐在李师姐的旁边,听着众人对那位即将要出国的师兄和他仍旧留在国内继续学习一年才能跟他在国外相聚的女朋友的调侃。 应该都是玩得比较好的人,而餐桌上的这些人,时浅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也算得上是认识,因此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 正在大家调侃得愉快的时候,包厢的门口就这么被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一进门就笑着跟大家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来晚了。” 时浅一看过去,注意力不是在说话的男生身上,而是在跟着一起进门,在那男生说话的时候,正落在后面一步跟着一起进门的方然的身上。 她的表情,大概是太过惊讶,以至于拿着筷子吃东西动作,在看到方然的时候,就这么傻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李师姐提醒她,“浅浅,看什么呢,傻眼了?” 时浅反应过来,“没什么,没什么。” 餐桌上的人都是她的师兄师姐,个个都拿着她当小孩似的调侃,“浅浅是看到我们大帅哥就魂飞天外了吧?” 时浅无奈,“师姐……” 对方笑着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不过她却转头对着走过来的方然和另一个男生道,“管你们路上是什么理由,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啊,自罚三杯!” 黑色T恤的男生倒是很很爽快地拿起了桌上的一罐啤酒,直接打开灌了几口,“行行行,我自罚,自罚好吧?” 女生看向方然,“方然,你呢?” 方然倒也没有多说,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另一罐啤酒,也喝了几口,然后顺势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来,刚好在时浅的对面。 方然和那个男生一座下来,出国师兄的女朋友就跟时浅介绍,“浅浅,来,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两位是机械学院的师兄,这位是方然,这位是周同,你应该还不认识。” 被介绍了,时浅只好也看过去,打招呼,“方师兄,周师兄。” 那位师姐继续跟后来的这两个男生介绍时浅,方然只是对着时浅点头,好像第一次看见时浅,先前并不认识一样,倒是周姓师兄比较好客,加上时浅是师妹的缘故,很快就热情地跟时浅搭话了。 总的来说,餐桌上的氛围很是轻松。 餐桌上汇聚了几个学院的师兄师姐,都是跟出国师兄关系比较好的,就算再不熟悉的人,一顿饭吃下来,也熟悉了不少。 方然一如既往地话并不太多,但是,却并不是那种不说话的人,偶尔会说几句话,似乎谁发出来的话,他都能接得下去。 在餐桌上,他的姿态也更加随意了几分,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眉梢带了一些笑意,跟前两次看到时浅的时候,那种吓唬人似的让她把画好的画交出去的感觉,实在是相差太大。 以至于,在他说话的时候,时浅总是忍不住去看他。 哪怕他不说话的时候,时浅的视线也会下意识往方然的方向看过去。 她看到这样随和放方然,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食堂的时候,夏夏跟她说过的那一番理论——爱吃甜食的男生,内心本质都是二哈。 她现在忍不住怀疑,莫非夏夏说的是对的,不然,该怎么解释方然现在跟这帮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随和,完全不是先前那个凛然不苟言笑的模样。 莫非,此方然,非彼方然? 正在她盯着对面的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期然,原本正在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的方然一下子转过来来,视线直直撞向时浅的眼眸之中。 时浅一慌,一下子错开了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躲避似的,拿起旁边的杯子就往肚子里灌。 可她大概是动作太匆忙了,等杯子里的东西已经灌入了嘴巴,才知道,原来那并不是果汁,而是倒在她旁边的啤酒,但是被师兄师姐们照顾批准她可以不喝的啤酒。 啤酒的味道太刺激,时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只好忍着吞了下去,这一吞之后她自己就开始咳个不停,李师姐赶忙给了她一杯果汁漱口,“你说你,都批准你不用喝啤酒了,好端端的喝什么啤酒,呛到了吧?” 餐桌上也响起了善意的笑声,“唉,浅浅也不是小孩了,喝点啤酒怎么了,没事,就从这一口开始学起。” 时浅简直羞愤得无地自容,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好想哭,为什么,每次在方然的面前,都是这么狼狈啊。 其实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喝啤酒,只是太久没有喝,有些被那个味道给冲到了,有些缓不过来,时浅狼狈的想,她会被笑死的吧? 等她恢复了过来,再看对面的人,时浅确定,她看到了对方眼角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睡意。 唉……囧死她算了。 这一点插曲,很快就过去。 既然是给师兄出国的饯别会,自然少不了一些娱乐的项目。 偏偏这群二十三四岁的师兄师姐们还玩起了幼稚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餐桌上,氛围似乎越来越高,啤酒一罐一罐灌下来,虽然醉不了人,但多少也刺激了一点兴奋度。 全程只有时浅在喝果汁,以及自进来的时候,喝过几口啤酒之后,就不再捧着酒杯的方然。 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时浅玩过,但不多,自然也不是其中的老手。 而大家一开始只是为了气氛而无聊的游戏,渐渐的,就玩得越来越开了,各种层出不穷的鬼点子也越来越多。 时浅一个小菜鸟,几轮下来,终于在师兄师姐们例常的“有没有初恋”“初恋是谁”“有没有喜欢的男生”这种常规问题之中完全了解了她这个情感上的小白。 然后,在时浅继续输掉了几轮之后,大家终于不再同意她选择真心话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问题。 时浅只能被迫选择大冒险。 但是,师兄师姐们玩得太大了。 时浅手里握着被师兄师姐们百度出来的电影台词,在大家的笑闹下,认命地走到包厢的门口。 开门的时候,会见到什么人,不是服务生,就是隔壁包厢的人。 但是,见到隔壁包厢的人概率应该是百分是十以下,就像对面如果开门看到他们这个包厢的人的概率很小也是一样的。 时浅觉得没什么,虽然电影台词比较羞耻,但是是属于那种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游戏的东西。 而且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就更好说了,大家笑笑或者尴尬一下就过去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如果是服务员的话,餐厅的服务员,还有什么阵仗没有见过的,光是刚才来上菜的服务员,都知道他们在玩什么。 可是,包厢的门口打开的那一刹那,时浅就愣在了当场—— 因为,她忘记了,几分钟之前,餐桌上,刚好有一个人去了洗手间,那个在她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努力不让视线看过去,并且非常心虚地表示没有的人。 ——方然。 方然握着门把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惊愕、纠结、不知所措的时浅,扫了一眼后面的人,就知道她肯定又输了游戏了。 果然,后面传来哄闹的声音,“时浅,快履行承诺哦。” 时浅手里握着手机,微微用力了一点,指尖都有点泛白了。 是真的羞耻,她宁愿对陌生人念,而后大家一笑了之,各自尴尬之后忘记,当做一场笑料,也不愿意对方然说出这这个电影台词。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心理挑战好么? 对着方然,怎么说的出口啊? 方然依旧站在门口,“你们玩到了什么?” 里面一位师姐笑得开心,“不止是时浅,方然,你也得配合哦。” “浅浅快点。” 时浅深呼一口气,略微纠结地看了一眼方然,不知道是包厢光线的问题,还是她真的有些脸颊发烫,抑或是不久前喝了一口啤酒,她脸颊有些红,视线盯着方然T恤上的英文字母,在大家的催促之中,认命地拿起手机,像是要豁出去似的,看着屏幕上的那一段话,尽量毫无感情地念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尽管做足了豁出去的准备,并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游戏,这是游戏。 可时浅知道,自己还是被影响的了,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站在身前的这个人,叫做方然。 她不能再否认某些东西。 还没有念完,时浅就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可以煮鸡蛋了。 是真的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隙,可以让她钻进去,或者原地消失吧! 等她念完,背后响起一阵哄然大笑的声音。 方然知道只是玩游戏,往身后一帮七七八八喝的醉醺醺的同学们看了一眼,语气带了一点笑意,“欺负人呢这是?” “方然,不带这样的啊。” “难得看到方然怜香惜玉呢,要不,浅浅刚好也没有男朋友,人家都这么跟你告白了,你总不能拒绝吧。” 时浅已经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还被人这样调侃,回头瞪了一眼某位开玩笑的师兄。 大约是觉察到了时浅的窘迫,方然推了推她的肩膀,让她回去,“没事,大家都是开玩笑呢,等下你赢了他们,再狠狠欺负回去。” 他好像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连时浅都有些意外和诧异。 就这么被方然愣愣地推回了餐桌的旁边。 一场真心话大冒险,在时浅的窘迫之中维持不下去了,因为,大家都已经喝多了。 可时浅整个晚上,就没有安定的时候,自打那个台词游戏之后,再也不敢正眼去看方然一眼。 等到结束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男男女女们都已经没有完全清醒的了。 最后清醒的,竟然是全程都在喝果汁的时浅和只喝了两口啤酒的方然。 还好开了车,有两个住在学校外面的师兄师姐找了代驾,时浅和方然将剩余的两个师兄师姐搬到后座之后,开车的自然只剩下方然了。 但时浅没有上车,想要自己打车回去。 方然看到她站在车门外,开了副驾驶的门,“上来啊。” “方师兄,你送师兄他们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方然拒绝。 “没事……”时浅还想要说什么。 方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都是回学习,何况我自己带着他们回去,这两位师兄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那两位师姐怎么办?” 时浅一想也是,总不能让方然带师姐回宿舍啊,她叹了一口气只好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开车和坐在副驾驶上两个清醒的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 时浅坐在副驾驶上,目光认真地看着前方。 方然也在认真地开车,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后面的座位上,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车厢里,显然越发安静。 在这样安静的车里,气氛让时浅有些不太自在。 直到快开到学校的时候,方然才忽然开口说话,“饭桌上,大家都是在开玩笑。” 时浅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慢慢转头去看方然。 方然的表情,似乎却没有太多变化,在昏暗的车厢里,脸上的光线,除了头顶那盏并不太明亮的灯,也只有外面的街道上的灯光映照进来投射在他的脸庞上的光线。 这样的环境,让时浅看不太清楚方然的表情。 却只能听到方然的声音,平静无波地继续道,“他们这帮人,平时都喜欢爱这样的玩笑,你年纪小,就容易被他们欺负,其实没有恶意,也别太放在心上。” 时浅知道方然说的是什么,微微低垂了头,“谢谢,方师兄,我知道。” 其实方然完全可以不必说那么多的,这一句安慰她的话,反而带着某种解释的味道。 时浅想,他一定是那种非常清醒并且聪明的人,该是想要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吧。 回到学校之后,冷欢首先带着两位师兄回了宿舍,最后才带着时浅和余下的两位师姐回她们的宿舍。 两位师姐的宿舍在一起,但时浅的宿舍并不跟她们在一起。 最后,冷欢送她回到宿舍的楼下。 已经太晚了,宿舍楼下已经没有人走动。 自从在车上跟方然最后的对话之后,时浅便不怎么说话。 而方然将他送到了宿舍楼下之后,也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看了一眼宿舍楼,客气地道别,“到了,回去早点休息。” 时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谢谢方师兄。” 方然微微点头,在车外时浅小幅度挥手的动作之中,将车子开走了。 只余下时浅,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开走的车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275 时浅冷欢之吸引(1更) 自从在那一场聚餐之后,时浅似乎在学校也还会偶而看到方然。 大多数时候,隔着远远的距离,还是像往常一样,大多数时候是时浅看到他,但是,他并不往时浅这边看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看见时浅,还是即便看见了,也不往她这儿看过来,明明,经过那一次的聚会之后,他们之前,也已经算是熟悉了。 但是,那一次聚会之后,她心里的某些曾经模糊或者被她刻意忽视的想法,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时浅不能否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方然。 或者,也不是说喜欢,而是,不知不觉,被对方吸引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她还不至于感觉不出来。 只是,每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时浅都会想起那天晚上,方然送她回来的车上说的那段话,里面有个词,始终让她印象深刻——游戏。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大概在自己无数次面对他的窘迫之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了吧。 是不是,其实已经代表了方然的一些暗示。 年轻的女孩,面对喜欢的人,心思总是多了几分,哪怕只是在对方的只言片语之中,好像也能解读出许多不一样的意思,时浅也不能例外。 但这个换的换挡女孩并不知道,那个男生的话,纯碎只是安慰难为情的自己。 而她,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对方的面前,大胆地去说什么,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在这种事情上,含蓄而被动,从未自己主动迈开过一步。 但人心就是这么复杂,即便心里明觉似乎不可以,可还总是有一腔执念,而这一腔执念,会随着你越加告诉自己,没有用的,不可以的之类的暗示之中越发强烈。 时浅有清醒的认识,但是,却不能说服自己。 这天,她和夏夏路过篮球场,篮球场上又是一片热闹,时浅不期然听到一个声音,确切地说,是听到一阵尖叫的声音里,并不算陌生的名字——方然。 球场上又是篮球比赛,不少女生正在为自己学院的队伍加油,球场上充斥着“方然加油”以及“方然最棒”这样的喝彩的声音。 时浅就这么停顿了一下,转头往篮球场上看了一眼。 夏夏这个嫌事儿少的,自然也听到了看球场上传来的声音,听到方然这个名字,转了一圈眼珠,拉了时浅走过去,“走走走,我好像听到了你的一见钟情的名字,咱们去看看。” 时浅现在已经不想反驳夏夏嘴里说出的这四个字,何况,她心里清楚,夏夏这四个字并没有错,真是一语成谶,方然不会如夏夏想象的那样,因为一个女孩画过自己而对对方一见钟情,然后思之生情而后一往情深,但是,她自己却在长时间的关注中,不知不觉被这个人吸引了。 球场上,是机械学院和外国语学院在比赛。 比分惨不忍睹,外国语学院的分数,简直连机械学院的一半都不到。 比赛的胜负,几乎已经见分晓了。 时浅看着那个比分,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她被夏夏带着,两个女孩很快就站在了场外不远处一个可以环视全场的地方。 球场上的方然,正在运球。 似乎并没有注意场外的情况,时浅看方然打过球几次,毕竟画过,自然知道方然打得很好,她这才过来,便看到方然运着球,在队友的帮助下,很快冲破对方重围,一个两分球,轻松拿下。 那投篮的动作,帅得场外的女生们尖叫不已。 夏夏第一次看到方然打球,一下子就被甩出了天外,在方然投篮的那一刻,抓着时浅的手臂对着方然尖叫,“好帅!” 大概是夏夏的声音辨识度太高了,球场上的不少人都往时浅和夏夏这边看过来,就连外国语学院的队友也拍了拍方然的肩膀,示意他艳福不浅。 不过,方然只给了夏夏一个陌生的没什么意味的眼神,视线却在时浅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对着时浅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打招呼,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了。 这一下,夏夏就惊呆了,转回头看时浅,“你们认识?” “呃……”时浅看她的手,“你能先放开你的爪子么?” 夏夏咬牙,“不能,好啊,时浅浅,你竟然背着我偷汉子!” 时浅一脸黑线,“什么鬼……算是认识吧,上一次跟师姐一起出去吃饭,刚好方师兄也在。” “你都叫别人方师兄了,还说算是认识而已?” “不然我该叫什么啊?”时浅手臂一抖,“你能不能先放开?” 夏夏终于放过时浅的手臂,“时浅浅,你不知道,师兄和师妹历来是古言里面最容易勾搭成奸的敏感关系么?” 时浅:“呵呵……” 夏夏笑得一脸谄媚,“等下介绍一起认识一下呗,我可是听说了,方然没有女朋友,看看,这么帅气冲天的男人,你就不……嗯哼?” 夏夏明显意有所指,时浅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改行去做媒婆了?” 夏夏啧了一声,“我这不是快要搬出去了,留你一个孤家寡人深感抱歉,只能给你找个男人了,浅浅,相信我阅人无数的眼光,这个男人,绝对是优质得不得了。” 时浅无奈地看着对方,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球场中一个物体猛地朝着时浅和夏夏飞过来。 是篮球,没有被接住的篮球。 篮球一下子往懵逼中的时浅和夏夏这边砸过来。 而场上的同组球员大概也想要拯救一下这个球,不让球在场外落地,所以动作极快地奔过来,扬手把球打回了场内,如此一来,反而因为动作太大,将反应过来紧急往旁边躲开的时浅撞倒在地上了。 夏夏一下子过去,将时浅扶起来,“你没事吧,浅浅?” 时浅被她扶了起来,摇了摇头“没事。” 撞倒时浅的人,也感到抱歉,“抱歉,美女,你没事吧?” 球场上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了,时浅摇了摇头,但是在场中的方然在时浅倒下的时候,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在喘气,看时浅被夏夏扶了起来,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跑了过来,抚了抚时浅的胳膊,“怎么样?” 时浅被突然出现方然吓了一跳,声音磕绊了一下,“方师兄?没,没事。” 方然皱着眉看了一眼时浅的膝盖,时浅今天穿了一条长牛仔裤,看不到,方然抿了抿唇,最后到,“如果摔到了,去校医室看看。” 时浅愣愣地点头,场中方然的队友已经叫他回去,方然不再多说,擦了一把汗,又跑回了场内。 等到方然离开了,夏夏才关心时浅的膝盖,“真的没有摔到?” 时浅好笑,“我刚才那样能摔到膝盖么?” 夏夏一想也是,当下便放心了,何况时浅也不是自虐的人,但是,想起刚才那一幕,夏夏又一脸揶揄地看时浅,“这就是你算是认识的师兄啊,真是好关心你哦。” 时浅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又想打趣自己的室友,干脆不理人了,还是转回头去看场上的比赛吧。 虽然她也看不懂规则。 但是,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只打了两场,机械学院就成功碾压了外国语学院,轻松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而夏夏在经由刚才方然在时浅摔倒的时候亲自过来问候的一幕,心中已经确认了这两人,绝对不仅仅算是认识的师兄妹而已。 在方然下场的时候,夏夏从球场旁边的矿泉水瓶中挑了一瓶没有开过的,在方然出场的时候就把瓶子递上去了,“嗨,方师兄,你好,你好,我是浅浅的室友。” 方然并没有接过夏夏的那瓶水,视线转向了旁边显然是被夏夏拉过来的时浅,又皱眉看了看她的膝盖,“真没有被摔到?” 时浅点头,“没有。” 夏夏看自己被自动忽视了,于是,微微笑着,努力在两人的面前不出声。 方然大约是相信了时浅的话,不再执着她的膝盖问题,反而是主动开口说话,“怎么来这儿看球赛?” “路过,看到这边热闹,我们就过来看看了。”时浅的回答中规中矩。 旁边的夏夏是真的恨不得上去纠正,不是路过,不是路过,我们就是专门过来看你打球的! 方然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他转了转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视线放在不远处的矿泉水瓶上。 夏夏唇角抽了抽,她的手是有毒么,所以碰过的水瓶,这位大爷不喝? 但她还是把自己的水瓶塞到了时浅的手里,在方然过去想要拿水的时候,忽的抓过时浅的手,就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撞了撞方然的胳膊。 时浅被夏夏“算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在方然转过头来的时候,只好开口,“那个,方师兄,你要喝水么?” 方然点了一下头,接过时浅手里的水平,“谢谢。” 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接过,然后拧开,灌了两口。 即便是满身汗的动作,即便是渴极了的样子,他喝水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点优雅的感觉。 夏夏一脸微笑地看着时浅。 两个女孩在方然喝水的间隙,用眼神交流。 夏夏:“人家只喝你递上的水啊。” 时浅,“因为我跟方师兄认识啊!” “我才不信!” 时浅默默囧然,夏夏的话,在她的心头升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毕竟她也曾经见过方然拒绝了其她女生递上来的水。 她想,他没有拒绝自己,那应该算是比较特别一点的吧。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这样奇怪,因为心里那一点点欢喜,看什么,似乎都带上了一层粉红色。 她想,就算是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的吧? 女孩子,也是可以主动的。 这边方然喝过水之后,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时浅主动开口说话,“方师兄,你球打得真好。” 方然唇角似乎抹开了一层浅淡的笑意,“比较喜欢打球。” 时浅:“这样啊,怪不得……” 方然的队友看到方然这边有两个女生,也跑过来,“方然,不介绍介绍?” 对方的眼神和语气,似乎都带了一点揶揄。 方然倒是大方,“这位是我朋友。” 但却并没有多做介绍的意思。 对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头看时浅和夏夏,“嗨,美女,等下我们要去庆祝一下,要不要一起?” 时浅摇头,“不了,谢谢,等下我们还有事情。” 说完,她拉着夏夏,“方师兄,我们先走了。” 方然点头,时浅拉着夏夏离开。 直到时浅离开了,方然看着夕阳下,一边离开一边不知道在拉扯着什么的两个女孩,视线停在时浅的身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走了,看什么呢?” 方然摇头,并不言语。 “走吧,一起去搓一顿!” 方然拒绝,“不了,你们去吧,我有事,去不了。” 队友也并不在意,经常在一起打球多了,并不见方然多跟他们出去吃饭,他好像挺忙的样子,因此也并强求。 队友们纷纷走得差不多了,方然也才转身离开。 他要先回宿舍洗一个澡。 不过,回去的路上,看到时浅跟她刚才那个室友正站在不远处的湖边,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方然停了脚步,静静地看了几秒钟,一亮不苟言笑的脸上,眸色渐渐柔和了几眼,神色也带了几分舒缓。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抬步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唇角似乎总是带了一点笑意。 时浅不知道,在她经常在学校里看到方然的时候,方然其实也看见了自己。 她不知道方然的心思,不知道,这个男生,亮度言辞将自己的作品拿走之后,并非真的毫无触动。 诚如那一句诗歌。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方然想,这个女孩,大概是装饰了自己的梦吧。 这个把自己画得如此传神的女孩,他怎么会没有印象。 甚至,第一次从她手上缴走的那幅在公园里的画,如今还被他好好地保存着。 那幅作品是真的好看,他这个非专业人士,也被深深吸引了。 还有时浅在画室里画下的他在球场上的速写,也让他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传神的话,倒在其次。 而是有一个女孩能把自己画成这样,在方然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柔软的种子,并且在心里满满生根发芽。 这个女孩,画画的时候,安静得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那种专注的感觉,甚至让人感到孤独。 但却有带着奇异的平静。 方然最能理解这种感觉。 而在学校见到时浅的次数多了,被这个女孩,专注的目光关注得多了,方然也就无可避免地去关注这个目光。 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吸引力总是很神奇,方然自己也想不到,会在帝京大学,遇见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孩。 这样,偶然的,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即便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不太合适,但有时候,遇上了喜欢的人,却总是不在计划之内的。 可方然并不打算让这个不在计划之内的相遇和相识,流失在生命之中。 可是,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这样的感觉。那天,在时浅的画室,他想要好好安抚一下似乎受到了惊吓的对方的,却不知道,原来自己说出来的话,让对方更加紧张了。 方然自己也苦恼,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可不像军中那些能当成男人看的女人一样,让他不知所措,像个毛躁的小伙子似的。   ☆、276 时浅冷欢之暧昧(2更) 一周之后,夏夏在男朋友的帮助下,甜甜蜜蜜地搬出了宿舍。 宿舍里,很快就只剩下时浅一个人了。 其实,她也有搬出去住的打算,倒不是宿舍不好,而是,在外面一个人住,比较方便,没有学校里的限制那么多,学校规定的,大二之后不强制住校,不少人为了生活方便,都搬出宿舍了,时浅早就看好了一个房子,不过房东说要租出去的话,还得等一两个月。 反正时浅也不着急,便先在宿舍好好住着。 夏夏不住在宿舍之后,时浅的生活,就常常变成一个人的状态。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她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而对方然的关注,也依旧不改。 这个学期的写生课,有人物写生。 模特写生的话,在时浅的老师看来,时浅已经没有太多的问题,老师希望她可以多出去观察人,观察模特之外,具有真实的情感,活生生的那种人,所以,在公园的写生之外,时浅也会经常去外面的娱乐休闲广场上写生。 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盛辉广场了。 一是这里距离帝京大学并不是很远,二则是盛辉广场和别的地方的广场不太一样,这里的艺术氛围很浓厚,不管是玩音乐的,还是玩美术的,都有不少人,至少,如果时浅在这里画画的话,不会让往来的游客感到奇怪。 一般都是太阳偏西之后,时浅就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了。 今天,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正俯身收拾画具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站在时浅画架的旁边,跟她打招呼,“嗨,美女。” 时浅听到声音,抬头,便见站在画架旁边,一只手扶着画架的年轻男人,年纪看不出是多少的,应该也是二十几三十左右吧,一身深色的方格衬衫,身材不算高大,偏向清瘦的那一种类型,方形脸,小眼睛。 单单是面相,以及这一副站在画架旁边,看起来,似乎带了一点流气的模样,就让人下意识不是那么喜欢。 尤其,时浅感觉到,对方放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先生,有事么?” 对方像是来搭讪的,“小姐,我最近经常看到你在这边画画,你是画家么?” 时浅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画具,再次问了一遍对方,“先生,你有事么?” 对方一笑,“一定要有事才可以来跟你说话么,没事就不能来跟你说话?” 时浅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在忙。” “你忙你的。”男人笑道,“小姐,我注意你好久了,我看你画画,很不错的样子,看你的年纪,是学生么,还是刚刚出来工作,你在这边画画,一般都是画什么,会帮别人画画么,收费么?” 时浅快速收拾好了放在旁边的画具,听着这个男人的话,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过不多,目前为止,只有一两次,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这样无赖的人,没有理会对方的话,时浅抬手作势要收拾自己的画架,“不好意思,我要离开了。” 男人抓着时浅的画架不放手,“急什么,我要是请你帮我画一幅画,你愿意么?” “我不帮人画画。” “我付钱给你。” “抱歉,我拒绝。”时浅的语气很果断。 不过,对方显然有意刁难,抓着时浅的画架不放手。 “请你放开。”时浅声音微冷。 男人笑着看时浅,“除非你答应,帮我一幅画。” 时浅第一次遇上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心里又气又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见着时浅的脸色,心里划过一抹得意。 他已经注意这个美女好几次了,这两天周末她都定时定点出现在广场上画画,他一看就觉得是个不错的女孩,存心想要撩一撩。 对方似乎认定了时浅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的时候,就在时浅觉得忍无可忍,想要从包里拿出防狼电棒的时候。 时浅的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浅?” 时浅一下子转回头,就看到方然站在她不远处三四米的距离,正一手插兜,站在那里。 时浅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一下子跑到方然的身边,“方师兄。” 看她脸上似乎放松了的表情,方然朝着那个站在时浅旁边流里流气的男人看了一眼,“认识的人?” 时浅摇头,“不认识,他……” 说着,时浅皱了皱眉,难以启齿。 方然一秒了然,抓了抓时浅的胳膊,朝着那个站在时浅画架旁边的男人走过去,原本想要调戏时浅的男人,在看到方然的时候,脸色也有些变化,尤其是这个年轻的小子,刚才忽然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威然竟然让他感到一瞬间的退缩和害怕。 时浅站在方然的身边,大约是看不到方然的表情,所以也看不到,方然在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眼里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子就让对方退缩了。 他走过去,占着身高的优势去看那个男人,“有事?” 对方显然不想在方然面变显得太狼狈,故意带着一点气势,“我找她画画。” 方然呵了一声,“她不画。” “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管这么多?”他刚刚听到时浅对对方师兄了,显然也不过是一个学校里的小伙子而已。 “你说呢?”方然没有故意做什么骇人的神情,但一句轻飘飘的话,那种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对方就算不想显得太狼狈,最后还是在和方然几秒钟的对视中灰溜溜离开了。 时浅虽然站在方然的身后,看不到他正面的表情,但还是从方然刚才两三句的语气中,听出了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那种感觉。 看到对方离开了,时浅才走到方然的身边,轻呼了一口气,“方师兄,谢谢。” 方然一秒变成了一个与寻常大学生无异的人,转头看时浅,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你……” 他看了看时浅的画具,似乎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时浅笑道,“最近的写生,老师让我多出来画画。” 方然看了看时浅未完成的作品,眼里划过一抹赞赏,“不错。” 时浅抿唇笑,这才问到,“方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然简单解释,“来这边办点事情,刚才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像你,就过来看看。” 时浅低头笑,“这样啊。” “你要回去了么?” “一起回去吗?” 方然和时浅几乎是同时开口。 说完时浅就笑了,“我收拾了画具就准备走了。” 方然很主动去帮时浅收拾画具,最后还把时浅的画架提在了手里,时浅觉得,那画架明明蛮重的,但是,提在方然的手里,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看起来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方师兄,我自己来就好了。” 方然躲开她的手,“我来吧,挺重的。” 既然这样,时浅便不再拒绝,只好跟在方然的身边一起做车回学校。 两人刚刚进了校门,时浅就看到学校里走出来了几个外国留学生,几人大老远就看到方然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用英文跟方然打招呼。 方然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在岔路口把手里的画架交给时浅,时浅会意,接过画架,“方师兄,谢谢,那先,再见。” 方然点头,“再见,下次,别去太偏的地方。” 时浅心里微囧,她去画人的,还是盛辉广场,算什么去太偏的地方,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时浅之后,大老远跟方然打招呼的几个外国留学生也走上来,拍了拍方然的肩膀,看向时浅离开的方向,其中一人跟方然笑得一脸揶揄,“方,你女朋友么?” 方然颔首而笑,“我喜欢的女孩。” 对方再看了一眼时浅离开的方向,笑道,“啊,那女孩我注意了好几次,我差点想追她。” 方然没说什么,只是唇角笑着看向这个说话的外国留学生。 但是,他的表情里,似乎已经表示出了对别人想要追求时浅的不满神色。 对方似乎跟他关系很好,看他这个样子,笑出声来,“你放心,我又不会去抢你的人,你们华人不是有句话说么,朋友妻,不可欺,我知道呢,不过,如果你对她没有意思的话,我倒是想要去追她。” 方然:“那你是没有机会了。” 对方大笑出声,“什么时候,追上她,带出来跟我们一起玩?” 方然不置可否,对方似乎也不见什么着急,拍了拍方然肩膀,“对了,晚上……”对方没有说玩,只是挑了挑眉,好像已经用眼神示意告知方然他们想要做什么了,“要不要一起?” 方然神色并无意外,很上道地应下来,“当然,到时候告诉我时间地点。” “当然。”对方应下来,而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和尚呢,对女孩没有什么反应,原来是喜欢这个类型的。” 说完,他揶揄地对方然笑了笑,跟另外两个外国留学生离开了。 方然笑着送对方离开,等到对方的身影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方然脸上的表情,顷刻变化,似乎前一秒,和同学说话很愉快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他朝着前方已经不见了那几个人身影的地方看了看,眸色带着一点深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周周末,时浅再去盛辉广场画画。 刚刚摆好了画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广场外围不远处,方然正坐在一张遮阳椅下,似乎在看着手里的平板,而他的手边,是一杯咖啡。 不知道在忙什么,时浅本来想要上去打招呼的,但是脚步已经迈开了一步,但是,最后并没有上去。 她看着方然的方向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鬼鬼祟祟地在完成一幅作品之后,看着方然并没有太多变化的姿势,偷偷摸摸地换了一张画纸,又在画架上偷偷摸摸地画方然。 那真是一幅好看的画。 不远处的广场,咖啡屋外,他手里一直拿着平板在看着,好像很认真的样子,神态与姿势,都比寻常多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是那种在专注着什么的姿态。 时浅觉得,每次见到方然,这种每次都不一样的感觉让她手痒得不行。 画下来吧。 时浅想,大不了像上次一样,被他发现了之后,把画收走就是了,反正现在他们认识,也不会那么尴尬吧? 这么想着,时浅就付诸行动了。 而就在时浅画着方然的时候,在广场不远一栋商场上。 某栋楼六楼的娱乐场所,几个外国人正在一间房子里,同样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广场上的方然。 在时浅即将要画完方然的时候,不期然的,原本好好坐在位置上看着平板的方然,就这么突然站起来了,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朝着时浅走过来。 时浅一下子就惊住了。 只能愣愣地看到方然了然地朝自己走过来。 等到方然看到自己画架上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肯定开始脸红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脸颊这么热。 果然,方然看到上面的人的时候,好像还认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浅,“画得不错。” “啊?”时浅没反应过来。 这人,不是每次看见自己被人画了,都一副必须把作品交给我的架势么? 然后下一刻,时浅听到方然继续说,“不过,离得太远了,下一次,可以离得近一些来画。” 时浅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方然,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而时浅和方然并不知道,就在方然朝着时浅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某栋楼的六楼,一群正在看着方然的人,嗤笑了一声,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跟时浅说话的方然,“那个女孩是谁?” “是方喜欢的女生,这段时间刚刚开始接触,在学校见到过几次,方似乎对这个女孩还挺上心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和尚。” 包厢里响起一阵轻笑的声音。 这边,时浅被方然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方然却也并不想让她太难为情似的,主动转移了话题,“又来画画?” 时浅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而后,她有些犹豫地问方然,“方师兄,你要带走么?” 方然摇头,“不拿了,不过,别公开出来就行了。” 时浅很意外,惊喜地应下来,“嗯嗯嗯!” 可是应下来之后,她就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像是专门想要收集方然的肖像画似的,又赶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别人的肖像画,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时候,我不会拿出去的。” 方然了然,只是看着时浅解释的模样,眉梢多了一点笑意,“我知道。” 时浅轻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一点异样的感觉,再抬头的事情,跟方然对视之间,一种无形的默契似乎流淌在两人之间,她笑了笑,因为方然不把自己的画拿走,突然就觉得,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为熟稔了一些,时浅问,“方师兄,你来这边做什么?” 方然,“来给你做模特啊。” 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时浅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方然没再多说,看了看时间,问时浅,“要回学校了么?一起?” 时浅点头,“回去了。”她转身要收拾画架。 方然走过去,在她收拾画具的时候,主动帮时浅把画家收起来,放在袋子里提在手中。 两人像上次一样乘地铁回去。 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地铁的高峰期,有些拥堵。 时浅和方然站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浅最后还是问方然曾经很想问的那个问题,“方师兄,前面你收走的我的那两幅画,你都放在哪里了啊?” 她问得有些犹豫,似乎在措辞,其实想问的是方然有没有扔了那两幅画,毕竟他这么拒绝别人画自己。 方然听到这个问题,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放心吧,没有扔掉,我还好好保留着。” 时浅感到意外,但听到方然这么说,心里有些开心,“原来你还保留着啊。” 方然点头,“不过,可能不太懂得收藏和保留这些东西,上一次那一幅速写,有些潮了。” 时浅想了想,“可以放一些干燥剂的。” 末了又补充一句,“那可是我目前为止,最满意的速写作品了。” 方然听到她这么说,唇角勾了一抹笑意,“最满意的?” 时浅脸一热,轻咳一声,地铁上人挤人的,加上这趟地铁也不知道这么的,并不是太稳,时浅被挤在车厢上,两边都没有抓着什么东西,一个惯性,差点往前旁边倒去。 方然却似乎半点也不受到惯性的影响,就在地铁上的人因为突然的不稳和七倒八歪的时候,他还能一手拿着时浅的画架一手伸出来,拉住时浅的一条胳膊,把她拉住。 有力的手掌拉住自己,时浅一下子就稳住了方然的身形。 心有所思,所以,即便是在平常不过的动作,还是让时浅忍不住在心里感到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不想显得太过刻意。 方然等时浅站稳之后,也很快放开了时浅的手,却还多补偿了一句话,“站不稳,可以抓住我的手臂。” “哦。”时浅低低应了一声,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却再也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可能,也许刚才那一站路,不太稳吧她想。 一路上,有一段沉默的时间,时浅在胡思乱想,因此,也忽视了,在这段时间里,站在自己身前的方然,脸上曾经露出过一阵轻松的表情。 方然想的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吧,虽然也没有追过女孩子,但是今天的表现应该也不至于太失败吧。 晚上,时浅回到宿舍,将画架放好,把方然允许带回来的那幅画拿出来,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宿舍看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此后的时间,时浅在盛辉广场画画的时候,偶尔还能见到方然,有时候,方然本来就在那里了,有时候是她画着画着,方然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两人就是同进同出一样。 后来时浅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盛辉广场上,每个周末都有一些机械展会,方然会过来看看,或者跟朋友一起出来。 但是,最后却都变成了跟时浅一起坐地铁回学校,而时浅,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拿着自己的画架回来了。 因为总有一双手代替自己的手提着那个有些笨重的画架。 也因为这样的机缘,时浅和方然之间越来越熟悉。 这天,两人从外面回来之后,没有马上回学校,时浅和方然在学校外面吃了饭才回来的。 方然将她送回了宿舍楼下,等到时浅快要上楼了,方然才将手里的画架递给时浅,顺便问了一句,“明天有什么计划?” 相处久了,有些没有说出来的东西,似乎都有一些隐秘的心知肚明。 年轻的暧昧,在两个单身男女之间,营造了一种不必言说已然默契的氛围。 但是,时浅只能给方然一个连自己的语气都感到一些挫败的回答,“老师布置的任务,我明天只能去公园写生。” 方然忍不住低笑,在时浅挫败的语气里,道,“原来你这么忙啊,原本还想明天跟你去看电影的。” 时浅抬头看他,在宿舍楼下不甚明显的灯光流转中,两人的对视之间,似乎都明白了一些什么。 最后,时浅还是瘪嘴,“方师兄,你不知道,美术生其实很忙的么?” 可她的语气,似乎也带了一点试探。 方然笑,“没关系,其实,我很多时候也会很忙。” 时浅听到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忍者唇角一点笑意,却没有说话。 方然却自然接着说,“既然如此,那看电影就改期,不过,明天去哪里,什么时候?” “青山公园,早上十点钟左右吧。” 方然点头,算是了然,“我明天也没事,跟你一起出去。” 时浅笑着应下,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陪我去干吗啊?” 方然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几秒之后,在她终于又开始不好意思的神色中道,“行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 时浅没有再多闻,轻轻哦了一声。 方然语气多了几分温柔,“晚安。” 时浅抬头看他,“晚安。” 方然笑着点头,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时浅咬唇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嗯,脚步还有点轻快。 ------题外话------ 欢哥最纯情的时候啊……唉……   ☆、277 时浅冷欢之告白(1更) 第二天,时浅比往常起来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在柜子里,选衣服,挑选了好几件,考虑到天气问题、所在的地点和所做的事情结合之后,最后选择了一条长裙。 她很少穿的一条长裙,因为平时画画的话,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穿裙子自然也不会不太方便,只是出去写生的时候要拿着东西,穿裙子会很违和。 但时浅知道,今天跟方然出去,往常那些手里拿的东西和身上穿的不太搭配的问题一点也不需要考虑。 但选衣服还是让她纠结好许久,等到画化了一个小小的淡妆再出门的时候,方然并没有按照约定中说的,在校门口等时浅,而是直接在时浅的楼下等着。 时浅有些意外。 但方然显然比时浅更多了一些意外,因为,时浅虽然还是时浅,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精心装扮的痕迹。 时浅出来见到方然的时候,原本是想跟方然打招呼的,但还是在方然看着自己的欣赏的眼神之中,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方师兄。” 方然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赞赏的眼神看着时浅,“今天,很好看。” 时浅更加不好意思了,这种为了一个人精心打扮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明明是出去画画的,弄得像是要出去约会似的。 方然看她不好意思了,笑道,“我借了车,不用出去坐车了,开车带你出去。” 时浅抬头看方然,方然主动伸手接过时浅手里的画架,“走吧,还没吃早餐吧,先去吃早餐?” 时浅点头,方然将时浅的画架放在后备箱之中,等时浅坐进了副驾驶之后,才钻进车内,驱车带着时浅离开。 等到两人在学校连带着早餐和午餐都吃了之后,才驱车去了公园。 帮时浅收过几次画架之后,方然对如何给时浅搭好画架早已轻车熟路,等时浅选好了写生的场景之后,不用她说什么,方然就很快地帮时浅搭好了画架。 时浅在他搭好画架的时候,也很默契地把其余的东西放好。 两人像是各司其职,无形之中却又透着一点默契。 等准备了之后,时浅开始作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方然,“方师兄,我在旁边画画,你会不会无聊啊?” 方然摇头,“不会,我看你画画。” 一句话,让时浅有一些羞赧,恰好公园里曾经认识时浅的经常来这儿的一些老人,看到时浅,也走过来了,“小姑娘,好久没有见到你来公园画画了。” 时浅认得这个奶奶,听到声音的时候转回头,“奶奶。” 老人家笑,时浅道,“前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没有过来,奶奶您又来公园散步呢?” “是啊。”老人家笑着应道,发现时浅的身边多了一个男生,“哟,小姑娘这次带了男朋友过来啊,真是个俊俏的男孩子。” 时浅微囧,在奶奶打趣的语气里,底气不足的解释,“奶奶,这只是我师兄……” 她说着,又去看方然。 不过,方然却一副并不觉得如何的模样,不但不解释,反而很礼貌地跟奶奶打招呼,“奶奶,您好。” 老奶奶笑呵呵地摆手,“好好好,你们好好画画儿,我先走走咯。” 老奶奶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背着手又开心地走了。 时浅微囧地看方然,虽然两人之间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了某种特殊的意味,但还是让时浅感到有些难为情,男朋友这三个字,毕竟谁都没有说过呢。 这么一想,她咬了咬唇,强行压下那一点怪异感觉,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严肃,“方师兄,我要开始画画了。” 方然失笑,“我在旁边等你。” 时浅咬了咬唇,像是无声一样,嗯了一声。 方然就坐在不远处看着时浅画画,一开始时浅似乎有些不再状态,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渐渐进入状态了,认真地画着画儿。 方然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眼里的温柔,终于快要溢满一般,溢出来。 不多久之后,原本去了别处散步的老奶奶也慢慢走回来了,就在方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似乎也在看时浅画画。 方然礼貌地跟老人家打了一下招呼。 老人家看时浅画了一会儿画自后,就转过头来跟方然说话了。 就算是老人家,也喜欢打听年轻人之间那些事情,“小伙子,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啦?” 方然浅笑,“不久,最近才在一起的。” 老奶奶乐呵呵的,“这姑娘啊,可是个好姑娘,曾经帮我们这些老人家画了不少画儿呢,还什么都不收,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啊,要好好珍惜。” 方然的语气郑重而认真,“奶奶,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时浅在画画的时候,方然就在老奶奶偶然的说一句中回答一句。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直到中午之后,老奶奶离开了,时浅的作品,也还没有全部完成。 但画得久了,总是需要休息一下,。 方然拿着一个拧开了瓶子的水瓶上前,将水瓶递给时浅,“先喝点水。” 时浅很自然地接过,“谢谢。” 她站起来,站远了一些看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作,转头问方然,“你觉得怎么样?” 方然无奈失笑,“浅浅,其实,我并不太懂得鉴赏,如果要说的话,我自然都会觉得你画的都是好的。” 时浅无语,“哪有你这样的啊!” 方然微微摇头,“在我看来,无论你画什么,都是好看的。” 这句话,语气似乎带了点温柔,时浅听了,唇角忍住扬了点笑意,但还是小声嘀咕,“总也还有不太好的地方啊。” 方然没有再接着时浅的话,时浅却走了回来,顺手将手里的瓶子递给方然。 却不想,方然的下一个动作,就把她惊到了。 因为,方然直接拿着时浅的刚刚喝过水的水瓶,放在自己的唇边,喝了几口水。 而那个水瓶的瓶口边上,还留着时浅淡淡的一层唇印。 方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如何,看到时浅异常的表情,反而问了一句,“怎么了?” 时浅语气囫囵,“那是,我的水瓶。” 方然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瓶子,“我不能喝么?” 时浅鼓了鼓脸,不想跟他说话了。 水是可以这样随便喝的么? 方然失笑,“等下我赔你一杯还不行?” 时浅更不想跟他说话了,这是赔一杯的问题么?她重新回到画架前,“我要开始画画了,你去旁边等我。” 方然摇摇头,脸上带了一点笑意,纵容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响起一阵闷雷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天上。 一片乌云,已经慢慢飘了过来。 其实刚才天气就有些变阴了,但是,这一周的天气,总是这样的,却也没遇上下过雨,下雨的天气预报已经预报了一周了,却一滴雨也没有下来过,只是每天下午这个时间点,都来一声闷雷。 所以,时浅和方然,都不在意这个雷声。 但是,六月的天,婴儿的脸,说变就变。 现在虽不是六月天,但天气反常还是出人意料。 没过半个小时,在时浅的画作即将完成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下来了。 方然过去帮着时浅将作品收起来,把画架抬走。 幸好不远处有公园观光车的停车亭,还能躲一躲雨。 里面也停下不少人。 有些拥挤,倒也不算站不下人,只是,这突然的天气让里面的人有些躁动。 时浅和方然因为收拾画作,都被淋了一点,不过并不多,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似乎刚才那点小小的情绪不虞的插曲,并没有发生一样。 因为停车亭里人比较多,有几个小孩比较闹腾,两人就站在了外面一点的位置。 静静地看着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像这样的大雨,熟悉一点天气变化的人都知道,不会下很久的,一会儿就会停了。 外面是大雨,而两人的背后,是停车亭里哗啦啦笑闹的小孩和在大声说话的游客们。 两边都是声音。 但时浅和方然却都静静地看着这场快要停下来的雨。 两人都不说话,都在看着前方。 在他们旁边不远处,是一对情侣。 年轻的小情侣,应该是来公园玩的,女孩子在娇俏地抱怨,“你说今天不会下雨的,你看现在呢!” 男孩子很好脾气地哄着,“这天气说变就变,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下雨啊。” “我不管,反正好好的约会,都被你搞砸了,明明今天可以去海洋馆的嘛。” “你看,这哗啦啦的大雨,也像是抽象化的海洋馆是不是?”男孩子依旧在哄着。 从女孩子的语气里,倒也听得出来,她不是在闹脾气,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就你这样想,哪有这样的海洋馆啊!”女孩的语气明显软化了几分,还带着笑意。 男孩子的语气带了点自信,“不像海洋馆,但是我保证,等下你会看到彩虹。” “真的?”女孩的语气里明显带了愉悦和期待。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男孩依旧自信。 “你今天早上就骗我了!等下我见不到彩虹,你说该怎么办?” 时浅没有再听到声音,因为,男孩子凑在女孩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女孩似羞似恼地瞪了他一眼,两人便凑在一起小声说话了。 时浅看过去,唇边升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怎么有种年轻真好的感觉。 然后她突然想到自己和方然,忍不住朝方然这边看了一眼,却见对方仍旧在看着眼前慢慢变小了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渐渐变小了,刚才在旁边笑闹的小情侣也走了,因为男生说,要带女孩去更加适合的地方看彩虹。 年轻的小情侣,充满了生活的热情,冒雨离开。 时浅看着,眼里流出出了一点点羡慕的神色。 就在她天外飞神的时候,旁边的方然,忽然开口,“浅浅?” 时浅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愣愣地转头看方然,“啊?” “你被雨淋到了。”方然提醒她。 时浅一看,才知道,起了一点点风,有一点雨水,飘到了自己的肩头,她下意识往里面靠了一点。 只是,下一刻,温热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肩头,时浅在方然一个小小推动的动作之中,已经站在他的位置上,风雨不侵。 而方然,则站在她原先的位置上,飘落进来的雨水,打在他的肩头。 时浅反应过来,“方师兄,你被雨淋到了。” 方然却浑然未觉一样,转过头,双目沉沉地看着时浅,可那沉沉的双目之中,却又带上了一种让时浅明显感觉得出来的情绪——复杂,期待,以及温柔。 时浅一阵心悸。 似乎有什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让她一阵心跳加速。 然后,她就听到方然说,“浅浅,你想不想,每天都能光明正大地画我,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样子的?” 时浅只觉得一阵心窒,在哗啦啦的雨水拍打在停车亭上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后来,天空出现了彩虹,很美很清晰。 可时浅却已经画不下来了。 初次被人表白,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已经心知肚明的彼此,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心跳。 那天回去的车上,时浅罕见地不怎么跟方然说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明明之前方然没有告白的话,两人之间聊天似乎还比较顺利,但是这会儿,时浅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方然聊天了。 直到车子在宿舍楼下停了下来,方然看着一路上都在沉默的女孩,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忍不住叫了时浅一声,“浅浅?” 时浅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窗外,“到了啊。” 她说完,解开了安全带,“那,我先下去了。” 等她伸手要去打开车门的时候,方然一下子抓住时浅的手腕,“浅浅。” 时浅顿住,转回头看方然。 方然沉默了几秒钟,“跟我在一起,让你有压力?” “不是啊。”时浅轻咳一声,“那个,你想太多了。” 方然转了半个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是怎么回事呢,我一路上都在想,你刚才在公园的点头,是在表达,你想每天都想要画我,但是,只是以一个画师的身份而已?” 时浅感觉冤枉极了,情绪就这么上来了,“你还说我,是你,明明是你这么说,这么问我的!” 方然终于低低笑出声,“所以,其实你想天天画我,是以某种理所当然的身份,而不是画师?” “喂!”时浅觉得自己要生气了! 方然看着时浅偏过头的脸,更紧地抓住了时浅的手腕,似乎怕她挣脱了似的,下一刻,他说,“浅浅,我喜欢你。” 时浅一下子转过头反方然,脸突然地也变红了一点。 然后,她就听到方然说,“浅浅,我所在的领域,跟你所在的领域,有很多不一样,就像我看你画画,可能欣赏不了艺术里的太多东西,只会觉得你画得很好看,甚至这份很好看,也是因为我喜欢你,爱屋及乌,但是,我愿意去学习这方面的内容,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可能有很多的地方,都做得并不太好,以后,如果我做得不好的话,你要跟我说,我会多去学学。” 时浅听到这么一阵更为质朴的告白,只觉得比刚才在公园里,那个委婉含蓄的,更加让人心跳加速,“那个,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方然低头看她,“那你呢,你喜欢我么?” 太直白的话,时浅还没有说过,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喜欢方然,但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出来,似乎有些难为情。 偏偏这个人,还这样看着自己,固执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似的。 时浅在方然灼热的目光中,视线飘移,“你,不是知道么……” “不知道……”方然无赖技能似乎在这一刻就上线了。 时浅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方然,但最后还是在对方的神色中终于轻轻点头了。 方然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靠在座椅上,一手轻轻握着时浅的手。 但是,时浅显然还有其他的考虑,“可是,你是交换生……” 方然抿唇,他不是交换生,而且说实在,现在的身份,其实并不适合跟时浅在一起。 但他不能告诉时浅任何其余信息,甚至一点暗示的消息都不可以。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时浅,“浅浅,我保证,我不会离开。” 但是,时浅却笑了,有点害羞,“不过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就算你回去了,我也会等你”这样的话,时浅还说不出来,但她对情感专一,喜欢上的人,就不会轻易离开,不管方然是交换生也好,不是也好,她喜欢这个人,只想跟他在一起。 方然皱起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有些事情,现在不适合说,等再过一段时间,最迟半年,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278 时浅冷欢之亲吻(2更) 两人正式宣告恋爱关系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日子还是照常的日子,但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以前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虽然也会聊天,但是,基本上都是各自吃各自的,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当稍微有一点点挑食的时浅再次把碗里的芹菜一根一根挑出来的时候,以前,方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是却只会问一句“不吃芹菜?” 但是,现在的状况是,方然看着时浅一根根将芹菜挑出来,看了一会儿之后,男朋友视野上线,“又不吃芹菜?”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时浅皱眉。 他们家基本不会有人会在菜里面放芹菜调味,全家都不吃的后果就是她自己从小到大也不吃这个菜,所以很挑剔。 但是方然不挑剔,伸出筷子将时浅碗里的芹菜全部夹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过去给时浅。 时浅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方师兄,你喜欢吃芹菜啊?” 方然笑,“不算特别喜欢,不过,你要多吃点青菜。” 时浅低头将青菜一根放进嘴巴里,低头抿笑了一声,“哦。” 然后,她以为方然不会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方然冷不丁道,“不过,你可以问我,喜欢吃别的什么口味。” 时浅抬头,顺势问,“那你喜欢别的什么口味啊?” 方然想了一下,“其实大部分都不讨厌,没什么太挑剔的东西。” 虽然生于贵胄,但是,方然却没有太多饮食上的坏毛病,因为军中的东西虽不算差,但是有时候出任务,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谁还会去注意吃的东西,因此便没有染上太多坏毛病。 但是,倘若说真的有的话,也不是没有,方然想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有的话,我不太喜欢吃苦瓜。”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时浅抿唇笑,“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以前你在食堂打菜的时候,还可以全部打口味带着点甜味的菜。” 方然看他眉眼带笑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弯起来,“这么说,你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开始注意我的饮食习惯了?” 时浅冷不防被方然将了一军,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反驳,“不是,我不小心看见的。” “是么?”方然显然并不太相信,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浅,时浅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低头去吃饭,“谁注意你了!” 方然失笑,“但是我注意你了。” 时浅抬头看他,在方然的视线中,脸颊带了一点点红润,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啦?这个人怎么顺口就是情话啊? 两人吃完饭之后,在外面走了一会儿。 出了餐厅之后,方然就自然而然地把时浅的手牵在自己的手中了。 这还是时浅第一次被方然牵手,她落在方然后面半步,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似乎有一股暖流,慢慢流淌在两人中间,让她心里,感到一种奇异的感动。 她默默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想着,怪不得每个女孩子谈恋爱之后都会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原来,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恋爱的气场啊。 而方然也转头,看着时浅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更加握紧了几分,“怎么了?” 时浅摇头,抿唇笑,“我们等下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里?” “没有目的嘿。” 方然就知道是这样,“那就随便走走,晚点再回宿舍?” 时浅点头。 后来,两人第一次算是不太正式的约会,就是在这样随便走走中结束的。 随便走走的结果就是,两人在帝京大学附近的商业区逛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宿舍楼下。 周五的晚上,学校里跟平时不太一样。 两人从校门口回去的时候,回到时浅的宿舍楼下,道路旁边会有一个小林子,当然,小林子规划得很好,一般都是悠闲散步的时候。 但是,一般学校这种地方,最后都会发展成为一个特定的场所——小情侣约会的地方。 莫说是周五这样的时候,就算是平时不是周末的时候,晚上,这里也会有不少小情侣,而周五周末的晚上,就更加不太一样了。 时浅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细声交谈的声音,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刚好就看到一对情侣,女孩子背靠一棵大树,然后男孩子将她圈在树干和自己的中间,似乎正在吻得难舍难分。 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或者跟夏夏一起路过的时候,时浅当然不会觉得如何,甚至夏夏还能跟她说这些小情侣,但是,现在是跟方然一起啊…… 她看到了在接吻的那对情侣,一下子就转了头,大概是动作太大了,连方然都低头去看她,“怎么了?” 时浅摇头,拉着方然想要匆匆离开,“没什么,没什么。” 方然顺着时浅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脚步反而慢了下来,“浅浅……” 时浅被他突然放低的声音叫得心口跳跃,“啊?” 方然低头看她,“我们,要不要从里面抄近路?” 里面,指的自然是小树林里七横八纵通向各处的小道路。 时浅脸一红,拉着方然走在大路上,语气都带了几分紧张,“里面太黑,看不清路,我们还是走大路吧。” 方然唇边失笑,知道她肯定是害羞了,只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拉着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谈论小树林的话题,但时浅俨然还有一些不太自然的地方。 方然将她送到了楼上,抬手捋了捋她被夜风吹散的碎发,“明天又是周末了。” “嗯。” “老师有没有继续布置写生任务?” 时浅的视线有些不太自然,“布置了,不过我提前完成了。” 方然唇边带着笑意,“提前完成了啊,那我们明天出去?” “去哪里啊?” “你忘了,上次说的看电影,最后没有看成。” “哦。”那就是正式的约会了,时浅抿唇笑,“明天什么时候啊?” “上午十点钟这样,我来楼下接你。” 时浅点头,两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早点休息。” 方然点头,却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时浅,“晚安。” “晚安。”互道了晚安之后,时浅想要转身走,但,手腕却仍旧被方然抓在手里不放。 她转回头看方然,眼神带了些询问,示意他还有什么事情么。 方然在她疑惑问询的眼神之中,低下头,一点一点凑过去。 时浅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却定定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下一刻,便觉得额头上传来一个温热的触碰,一触即离,却从眉心的地方,一点点蔓延开来,传到了心里。 最后的最后,时浅红着脸上楼,当晚,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明白自己,一个晚安吻,为什么要这样啊。 但时浅不知道的是,在楼下,方然落下那轻轻的亲吻的时候,同样也在心跳加速。 都说欲速则不达,虽然两人刚刚确定了关系,但是,这样,应该算不了太快吧,其实,刚才经过小树林的时候,他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但是,担心时浅适应不来。 第一次谈恋爱的男人,真实的年龄其实比学校里的学生大了好几岁,但是面对喜欢的女孩,还是这样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展到哪一步比较好,又怕惊吓了她,真是又甜蜜又苦恼的负担啊。 第二天如约去看电影。 没有特意提前选片,但是,最近新上映了一个爱情片,方然问时浅想不想看,时浅考虑了两人的喜好,最后摇头,“你想看么?” 方然:“你喜欢的就可以。” 时浅失笑,摇了摇头,她不怎么看这种黏腻腻的爱情电影,而且心里大概也知道,方然大概也不会喜欢这种,他是学机械的,应该是比较喜欢那种男生都比较喜欢的科幻类的。 最后,两人都摒弃了新上映的正大热的电影,反而是去看了一个并不太大众音乐剧,讲述的一个音乐家的一生,尤其是在那个思想贫乏的年代,如何利用音乐去挽救心灵迷失的故事。 时浅说起这个片子的时候,还担心方然会不太喜欢这个电影,但是,电影开场之后,看到方然坐在自己的旁边看的似乎也算是津津有味,这才放心了一些。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电影的屏幕上。 来看这个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场内稀稀落落地坐着一些观众,其实从本质上看,这个电影里面也有爱情的成分,因为,音乐家和当地一个崇仰音乐的女孩,最后在一起了,两人互相扶持和启发,一起挽救当地的人的心灵的故事,电影的思想格调比较高,后面的爱情不显,但是很唯美,所以,来看的也基本都是情侣。 但是,时浅并不知道,对于方然来说,跟时浅在一起,看什么电影无所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陪她,就两个人一起,做一些情侣会做的事情。 电影渐渐到了后半部分,音乐家和女孩之间唯美的爱情正在慢慢呈现出来,时浅在很认真的看电影,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 方然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屏幕上,移到了时浅的脸上。 时浅看着看着,就下意识把放在手边的果汁拿起来喝了一口,似乎才觉察到,方然转过头在看着自己。 电影院中这种黑暗密闭的氛围,容易放大人的情绪,而昏暗之中,方然的双眸,更显清亮。 时浅忽然觉得心里一紧,而刚好的,这个时候,电影的情节,上演到了音乐家和电影中的女孩,在草原上亲吻的画面。 她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识想要问一下,“那个,你要喝水么?” 声音里不难听出那一点局促和紧张,方然笑了笑,接过时浅手里的果汁,就着她的吸管,吸了几口。 时浅的脸又忍不住红了。 上次在公园的时候,他拿着自己喝过的水杯喝水,现在又拿着自己的尹老喝水。 这种间接接吻的感觉,有些…… 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一点。 但是,方然像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一样,喝了几口果汁之后,就放在了时浅另一边的位置上,而不是放在两个人的中间。 时浅被他这样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方然却失笑,低声提醒,“不看电影了?” 时浅微囧,视线转回屏幕上。 但心里还是莫名紧张啊。 然后,几秒钟之后,旁边再次传出低低的声音,“讲到哪里了?” “说到……”时浅以为方然错过了刚才的情节,正准备转过头跟方然解释的时候,只觉得唇角擦过某个温软的触感。 下一秒,她就僵在原地了。 她的感觉……应该没有出错吧,所以,刚才,那个是…… 像是为了给她证实心中的疑惑一样,下一刻,方然的手,就越过时浅的胸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掰向自己这一边,然后,温软的触感,再次覆上了她的唇瓣。 真是……要命得不知道如何形容。 都是第一次,两人都没有经验,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比较好。 方然在她的唇瓣上,一点一点亲吻,轻轻含住,而时浅,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会。 方然当然没有打算在电影院做什么激烈的事情,所以,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而眼前的女孩,果然很紧张,双唇闭着,似乎已经忘记了动作。 方然自己其实也紧张,他也不太知道如何去开导这个女孩,让她更好地接受自己的亲吻,而第一次的亲吻,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不像昨天那个晚安吻一样,他在接触到那双温软的唇瓣的时候,手心里冒了汗水,染湿了一张纸巾。 呼……似乎有些失败,昏暗的影院里,时浅只顾着害羞,并没有看到男人眼里的挫败——方然并不满意第一次的亲吻,他自己也觉得要命,下一次,他会做得更好一些吧? 最后离开电影院的时候,时浅还有些不在状态,偷偷瞄了方然好几眼,等到走出了电影院,青天白日之下,有些难为情。 方然在昏暗中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比她好多了,就像刚才在电影院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去吃什么?”他问,主动转移时浅的注意力。 时浅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慢慢调整着,笑看方然,“你决定。” 既然时浅这么说,方然便带着她去吃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菜馆。 下午,两人继续逛街。 等到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俩人几乎是满载而归。 当然,时浅的东西比较多。 所幸方然开了车,所以,也不见什么不方便的。 而逛了大半天的街之后,在电影院里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吻而产生的不自然,早就消失不见了。 车子停在时浅的宿舍楼下,大概是周末的晚上,大家都出去了,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但是,还没有到人回来的时候,所以宿舍楼下的人并不是特别多,而方然停车的位置,每次都很好,不会让人特别能注意到车里的人。 车厢里,时浅解开安全带,“好了,我到了。” 方然似乎意犹未尽,在时浅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轻轻拉住时浅的手,“浅浅。” “干嘛啊?”时浅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了多少娇气。 方然一点一点摩挲着她的手心,目光定定地放在时浅的身上。 她的心情看起来,应该是很好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眉目都飞扬了几分。 可见今天的约会应该是成功的吧。 这一点,让方然感到满意一点,总算也不是很失败。 但是想起电影院里的那个意犹未尽的吻,他的视线重新放在了时浅的唇上。 即便是昏暗的车厢里,依旧能看到那水润润的一片,浅淡的颜色,方然喉结微动。 时浅看到他这样的视线,心有所感,微微低下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方然凑近了一点,放低了声音,“可不可以,继续没做完的事?” “哪有什么没做完的……” 时浅没有说完,下一刻,觉得一只手越过自己,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方然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浅浅,我想吻你……” 轰的一声,时浅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红了,可是,这个人,偏偏还问了一句,“可以么?” 时浅心里想说的是,你在电影院的时候,都那样了,还问我可以不可以! 这……要怎么回答? 她只好偏过头,不太敢跟方然对视,而方然,则看她慢慢羞红的脸,一点一点凑过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然后,下一刻,时浅只觉得,唇上温软的触感再次触碰了上来。 跟电影院里的浅尝辄止是不一样的,这一次,他依旧吻温柔,寻找唇瓣的缝隙,然后他的舌尖,一点一点探进来。 口腔里的扫荡,完全被一个人的气息侵占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 时浅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更为亲密的第一步,正在被同样紧张的男人一点一点地教着。 其实,她只是害羞而已,并不是抵触的。 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本能地渴求着与对方的亲密,他们都不熟悉,但却在慢慢一点去尝试。 对于方然来说,喜欢的女孩就在眼前,光是看着如何够呢? 这一次,两人都得了满足,时浅下车离开之后,方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第二次了,怎么还是那么紧张?   ☆、279 时浅冷欢之教化 刚开始在一起时候的试探、磨合、相互适应,以及很容易生起的难为情,在两个人的日常相处中,渐渐淡化,生活趋于正常。 事实证明,方然的本质并不是一个纯情男,只是因为身份和工作的特殊,让他鲜少接触女孩,并且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生,所以一开始表现得很局促、紧张和不知所措,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慢慢变多了,久了,方然的本性就彻底暴露了。 时浅也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夏夏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虽然她无法证明方然的性格是否跟他偏好甜一点的口味相关,但他本质里,确然存在着黏人的一面,当然,也不缺少霸气的一面。 跟方然在一起久了,时浅就轻易发现,方然在不认识的或者陌生的人以及交情不怎么样的人面前,就跟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一点也不好说话的样子一模一样,冷漠、冷淡、还有点凶,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一直黏人的巨型犬。 而当她发现方然的这个本质的时候,已经是时浅搬出学校,住在了外面租的房子里的时候。 她一开始是为了便利自己,后来,她发现,似乎越加便利了方然。 因为,方然自打时浅搬出学校的宿舍之后,就越发喜欢到她这儿来了。 显然,方然大概已经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搬来这个小公寓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里,时浅在厨房里炒菜,门口传来开门的响动,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人必定是方然。 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锅里的菜还没有被翻炒第二遍,背后煨上来一个熟悉的躯体。 时浅笑着挣开,“别闹,我在炒菜呢。” 方然当然不放开她,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语气可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凛然不可商量的模样,跟个无赖似的,“浅浅,浅浅,好想你。” 时浅无奈,停了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浅浅,你好冷漠!” 方然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蹭啊蹭啊的,像只小狗,“我这么想你,你都不说想我的么?” 时浅哭笑不得,反手推开方然的脑袋,“喂!能不能恢复正常一点,我还要炒菜呢!” 方然一只手抬起,接过时浅手里的锅铲,帮她翻炒锅里的菜,“我帮你。” 可虽是这么说,方然另一只手却依旧不放开,揽着时浅腰,另一只手越过她,在翻炒锅里的青菜。 时浅哭笑不得,“你这是来捣乱的呢?” “浅浅,我都好几天没有见你!”方然再次控诉。 方然前两天离开了帝京,说是回去处理一点事情,今天才刚刚回来,这两天两人也不怎么联系,时浅转回头,看了一眼跟初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男人,道,“什么好几天,不就是才两天么?” 方然一听,放下手里的锅铲,将人掰过来,就恶狠狠地在时浅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可真狠心啊媳妇!两天,你说才两天,离开了那么久,你都不想我么!” 时浅给了他一个微笑,她才不会承认心里的想法,免得这个男人又得意上天,然后在某人求亲亲求抱抱的神色中一把将方然推出了厨房,“谁是你媳妇,你出去出去,我要做菜!” 方然笑着顺时浅的力道被推出了厨房,被时浅瞪了一眼之后倒是没有真的进去了,但是就站在厨房的外面,声音俨然带着笑意,“反正我不管,你今天要好好补偿我!” “谁要补偿你,干嘛要补偿你!”时浅的声音,与炒菜的声音,一起从厨房里传出来。 方然在外面看着,心里想着,嘴硬的丫头,早晚给娶回去! 晚餐的时候,方然果然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夸赞时浅的做的菜非常好吃。 时浅神色略微怪异,看着那盘青菜,“那个,我炒青菜的时候,忘记已经放过盐了,我放了两次盐,你都不觉得咸么?” 方然非常诧异地给了时浅一个眼神,“是么,我觉得味道很好啊,我们家浅浅就是有做菜的天分!” 时浅哭笑不得,“不带你这样捧场的啊,我都要怀疑你的味蕾是不是出问题了。” 方然的味蕾当然不是出问题了,眉眼带笑地看着时浅,“反正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说完,还非常自然捧场地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青菜全部夹到了自己的碗里,非常给面子地吃完了。 时浅并不是一个擅长做菜的人,听到方然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到底还是心疼男朋友,“你下次不要这样,不然我的厨艺不会进步的。” 方然眼神依旧真挚,“可是我就是喜欢吃啊。” 时浅败给他了,“好吧好吧,你爱吃吃。” “当然,还要吃一辈子呢。”方然低声道。 时浅听到这句话,心里流淌过一抹奇异的感觉,方然这句话虽然轻,但却能感受到语气里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本该如此的自然。 虽然这段时间他一口一口媳妇地把这种称挂在嘴边,她也从一开始的不自然与别扭到慢慢接受和无感,但始终没有什么感觉,但其实,方然的一举一动,虽然说不乏情侣之前热恋而生的那些甜蜜,却往往让她感到安心,一种相信一定会天长地久的感觉。 用过晚饭之后,方然并没有急着离开,两人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一种相互培养的默契,自从在一起之后,时浅和方然之间,无形之中就形成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忙的时候,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基本谁也不会去打扰对方,这种生活方式让人感到很轻松。 但是,时间渐渐变晚了,往常这种时候,方然早就已经离开回学校了。 可是,今天,他似乎还在无动于衷,依旧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着时浅的一本书。 但他好像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想什么。 时浅终于忍不住,从电脑前抬头,“你还不打算回学校么?” 方然听到她的问话,放下手里的书本,没有回答时浅的话,反而是问道,“忙完了?” 时浅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走过去,“再不回去,等下就晚了。” 方然拉着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翻出手机,给时浅看了一下屏幕。 屏幕上是机械学院的学院群,辅导员半个小时之前,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是机械学院男生宿舍的电路,因为一个学生用电不恰当,导致电路出现了问题,目前机械学院男生宿舍集体停电,因为停电,连热水系统也停止了,所以整个机械学院目前处于停电和无法供应热水的状态,以此告知同学们勿要恐慌,学校正在抢修之中。 方然确定时浅看完了,语气无奈道,“你看,我回不去了。” 时浅有些怀疑地去看方然,“真的?机械学院不是学习这一方面的么,那么多高手在呢,学校恢复电路,最多也只是半个小时之内的事情吧,这都是半个小时之前的消息了,现在应该好了吧?” 方然再次把手机屏幕拿过来给时浅看,往下拉了拉对话框,“并没有任何消息。”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所以,今晚回不去了,不着急,我再陪陪你,等下晚点,我去外面住酒店,宿舍里没有热水,刚刚回来呢,我得好好洗一遍。” 说完,方然放下手机,好像真的要好好陪着时浅似的。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半个小时之后,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半。 方然站起来,“好了,太晚了,我先走,你去洗漱休息。” 时浅问,“宿舍的电路还没有修好么?” 方然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然后他低头吻了吻时浅的额头,“没事的,学校外面有很多酒店。” 时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眉头略微纠结,“那个,要不……你今晚留在这里吧?” 说出这句话,她自己脸上都不太自在了。 方然虽然经常来这里,并且在这儿熟悉得就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似的,两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和熟悉了,但是,方然却从来没有留在这里过夜过。 虽然很多次离开的时候,都耍赖让时浅同意自己留下来,但大多数时候,更像是情人之间开的玩笑一样,时浅虽然每次都严辞拒绝了,但心里就是笃定和明白,方然更多的成分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浅浅,你……确定?” 方然的声音,都带了一些怀疑的变化。 时浅这么一听,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那你走吧,走吧!” 方然失笑,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绽开了,“不走,我留下!” 但是,时浅又纠结了,“可是,你的衣服怎么办?” 这个问题,方然一点也不担心,拉着时浅的手笑得愉悦,“你忘了,我刚刚回来,还没回学校呢。” 所以言下之意是,他的包里,有自己的衣服。 时浅觉得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但是,她一时忘记了,既然方然是回去,包里为什么还会带换洗的衣物这种问题,而且还是睡衣。 这个公寓,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客厅,而客厅和书房组合合并在一起的区域,所以,并没有能提供给方然睡觉的地方。 所以,等到时浅洗漱完了,看到熟门熟路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就定在门口了。 方然倒是半点也不觉得如何,还对时浅招了招手,“愣着做什么,怎么不过来?” 时浅:“……”这到底是谁的家。 她走过去,方然很自然而然让开了半床的位置,把她拉过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时浅怀疑地看了一眼平时非常黏人的某人一眼,今晚,怎么一副转性了的样子,但想到可能这样的情况,大概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他不想太尴尬,所以才这样的。 时浅这么想着,就放心了许多,等到两人都在床上躺好了,关了灯。 可是时浅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那边,黑暗中,方然也在睁着双眼,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这样安静的氛围,维持了十几分钟之后。 然后,时浅就听到,床的另一半,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后,方然的声音,就低低地传了过来,“浅浅?” 时浅听到这样低沉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转头,在黑暗中往那边看了,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方然问她,“睡不着么?” 时浅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有点点。” 被子里,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时浅心有所感地去看方然。 黑暗中,她看得并不清楚。 但是却感觉到,方然离自己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可以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的脸颊,变得越发热烫。 男女朋友,共处一室。 如果真的完全没有什么,时浅自己都不太相信,但她又相信,方然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一种共处长夜的紧张感。 可她不知道,自己看不清方然的表情,早已在训练中在黑暗中视物比一般人更清晰的方然,却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羞赧和紧张的神色,往往是掩藏不了了。 一下刻,时浅就听到,方然的声音低低传了过来,“我也睡不着。” 时浅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然在黑暗中继续叫她,“浅浅?” 声音近在咫尺,时浅知道,他就在自己的枕边。 “啊?”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脸上,下一刻,时浅便觉察被子轻动,一只手越过自己,轻轻将自己搂住,背后传来轻抚的触感,方然的声音,近在咫尺,“浅浅,吻我。” 时浅在紧张中忽地瞪大了眼睛,在这个差点脑袋空白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主动去吻过方然,虽然现在比刚在一起的时候亲密了那么多,但是,每一次亲热,好像都是方然在主动。 她自己尚未觉察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方然却将她的表情全部收进了眼底。 等不及了。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在唇瓣之中肆意蔓延的时候,时浅只觉得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那不是单纯的亲吻,方然,似乎在身体力行地教他。 等到两人在黑暗中气喘吁吁地分开,方然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声音带着性感低沉的喑哑,“会了么?” 时浅没有说话,只在黑暗中羞赧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时浅的姿势已经从被方然压着的姿势变成了趴在他的身上。 第一次,有些奇怪。 可是方然低低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浅浅,吻我,好不好?” 性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 年轻的情侣之间,从不吝于表达爱意。 每一次体温的接触,都让下一次变得更加令人期待。 虽然有些难为情,时浅还是缓缓低头,温热的唇瓣,在方然的唇角流连。 经验不足,她只能一点一点亲吻对方的唇角,试图像他对待自己那样,试图让他打开一点唇缝。 放在方然身侧的手指,胡乱之中,指尖碰到一个像是凸起一样的地方。 时浅一顿,是喉结。 感觉方然的身体在那一瞬的触碰中,变得有些不一样。 时浅突然无师自通。 纤细的手指,再次回来,在那里轻轻按压了一下。 就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下一刻,再次一个翻身,她重新被方然压在了身下,男人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谁教你的?” 时浅红着脸,觉察他情动更甚,有些慌张,缩了一下,“没有,我就是想要摸一下……” 方然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钻进自己上衣的下摆,放在自己的腰间,像是引诱一样,“还想摸一摸别的么?” “别……”时浅紧张得厉害。 方然低了头去亲吻她,“浅浅,摸一摸……” “一下就好……” 像是给她定心丸一样,方然性感的声音中还带着笑意,“我不会对你那样的……” 那样是什么,时浅心里当然清楚。 “好不好?”黑暗中的低语,就像耳鬓厮磨一般,让热恋中的情侣,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敏感。 时浅没有说话,放在方然背后的手,却开始听话的在他的背后乱动。 显然,这一点,并不能满足。 从刚才时浅主动吻着自己的时候,方然便不能满足了。 青涩的,毫无经验的感觉,却足以挑动着最深处欲望。 方然永远都知道,他们之间,他想要的更多更多,但他要慢慢来…… 方然的手,隔着一层睡衣,在时浅的腰间摩挲,温热的双唇,从唇角蔓延开。 年轻的爱侣,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技巧,单单只是体温的触碰,就足以点燃一切火花。 夜间,时浅不知自己是如何沉沉睡去的,但后来的印象之中却明白,那一个晚上,方然以一种教化的姿态,带领她这个画过无数人物的美术生,真正完完全全掌握了人体最真实的触感。 从某一方面来说,方然是她在人体绘画上,最特别的老师。 而也直到了第二天,时浅才知道,前一天晚上的停电,在方然告诉自己的时候,学校早已经恢复了。 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臭男人”就是这样骗自己留宿的,从此打开了他开始时不时入住香闺“偷香”的行径。 而越发亲密的关系,也让热恋之中的两人亲密无比,如胶似漆。 生病了有方然照顾着。 无聊了有方然陪着。 生活里的一切,都充斥了方然的身影。 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方然的痕迹,两人的日子,在渐渐的相处之中,过出了一种老夫老妻式的默契与和谐。 也许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甜蜜,所以,当后来,方然消失的时候,时浅才会,那么那么执着地去等一个完全无望的未来。 ------题外话------ 欢哥本质上线咯 另外,新文上传了哦,这次是古言——嫡妃至上,一惯重温路线,下个月开更,喜欢的小伙伴可以先收藏哈,么么哒 么么哒,接下来番外每天一更,有变动会标注一更二更。   ☆、280 时浅冷欢之始终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撒进了房间之中。 时浅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睡在自己旁边,熟悉的男人,熟悉的侧脸。 跟当年相比,六年的时间,这个“方然”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变化了。 当年的方然,眉眼之间,甚至平常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寻常大学生的味道,即便有时候表现得很强势,但是还保留着校园里的学生的那点稚拙之感。 白T恤,黑裤子,运动鞋。 时浅有些不能想象,这样的装扮,放在每日穿着正经的西装出入公司的冷欢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光是想象,都觉得有一种违和的感觉,如果真的穿在身上的话,会很好笑的吧。 而现在的冷欢呢? 时浅侧卧着身体,看着这个昨天晚上折腾了自己一夜,还没有醒过来的男人。 睡着的时候,倒是跟以前相差不太多,只是眼角细细的纹路里,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毕竟三十多的男人了,即便依旧年轻英俊,可还是因为岁月给予的阅历而更多了老成之气,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没有当初看起来那么年轻了。 可睡着的样子,还是一样的无害,就像一只巨型犬一样,乖巧的,安静的,甚至,时浅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感觉。 不过,她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气势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伪装在校园里的平常的大学生,是一个从军中出来的,号称“飞狼”的男人。也是一个掌管着偌大的冷氏集团,每天好像都不怎么给人好脸色的那个老总。 飞狼。 时浅在脑海里细细品尝着这个称呼,怪不得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夏夏的眼光终究是毒的,真是狼一样的男人。 可是,再不一样的脾性,那也是因为身份的转换而生出的,不管是冷欢还是方然,在自己的面前,时浅始终不觉得这个男人有任何陌生的地方。 哪怕他已经不记得当年作为方然的时候是什么样了,但是,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那些习惯却始终还保留着。 黏人的脾性,吃醋的小习惯,就连“坏”起来的方式都没有变化。 时浅忽然觉得很庆幸,至始至终,哪怕周围都在变化,但他们之间始终不变。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方然做任务期间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真正的爱是无法掩藏的,即便忘记了所有,也不会忘记,爱你的模样。 重逢相识与相认,让那六年的绝望无盼和反复怀疑,成为了昨日星辰,六年的分离,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分开,曾经的难熬,都因为眼前人近在咫尺,近在在眼前,伸手可触而渐渐远去,如同不曾存在一样。 时浅从未有过如此确定的幸福。 这么想着,她轻轻笑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明亮,她抬手,伸出被窝,轻轻点了一下冷欢的眉心。 应该是很放松的姿态吧,看他这个样子。 他好像睡得很熟,并没有挣脱开。 时浅放心了一点点。 指尖顺着他的眉毛、鼻子,唇边,一点一点描画。 这个人,在记忆里,脑海中,画架上,画纸里,时浅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即便分开了几年的时间,可时浅每一次都能准确地画出脑海里的人。 从来没有变过。 手指从眉眼,描到了唇瓣。 还没有醒么? 睡得这么熟啊? 时浅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冷欢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 时浅骤然停手,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不太自在。 冷欢却在她忽的伸手,抓住时浅作乱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自己的视线,哪里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的声音,还带着清晨的沙哑,“看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会做些什么,我一直在等着,结果,就是拿着手指头,在我脸上乱画?” 时浅鼓着脸,“你早就醒了?” 冷欢笑而不语。 时浅作势要收回自己的手,冷欢却握得更紧了一些,时浅自然抽不开。 两人对视着僵持。 最后还是冷欢抬手,一把又将人揽入了怀里,脸颊埋在时浅的脖间,声音依旧带着睡醒之后的慵懒,似乎在喟叹,“这样的感觉真好。” 末了,又补充一句,“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你,忽然才觉得,这几年,每天醒来,因为对前事未知的空白和失落,才被填满了,从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从来也不会有人告诉我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你,就觉得那一切空白,都有了可以填充的地方。” 时浅觉得有些动容,“欢……” 冷欢低低笑着,抬手捧住时浅的脸颊,像个大型犬一样在她脸上乱蹭。 时浅所有的动容,都在他这一阵乱蹭之中消失殆尽了,感觉到某人的身体变化,不由得阻止,“你别了……” 冷欢笑得无辜,“可我控制不住啊。” 他在被子里握住时浅的手,让他去感受更为明显的欲望,表面上却仍旧一脸无辜的模样,“一看到你,就想你,一想你,它就这样了,浅浅,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时浅咬牙,“流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 时浅欲哭无泪,“别了好不好……我还难受着呢。” 昨晚两人却是折腾得太晚了,而且,时浅还是第一次,冷欢看她眼底浅淡的乌青,还有眼神中讨饶的神色,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语气带了点笑意,“放过你。” 时浅正要松一口气,冷欢却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来日方长。” 时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愤愤地瞪着某人。 —— 两人最后还是在床上磨蹭了好久才起来。 等到简单吃过东西之后,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钟了,不过还好,今天是周末,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忙的。 冷欢昨天是自从在国外养伤回来之后,与时浅相认之后第一次在她这儿留宿,所以这边,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他的东西。 不过,就像当年,在时浅哪儿留宿过一晚之后,就彻底把时浅的小窝当成了自己的家,时隔六年,他的脾性未改。 等简单吃过一点东西之后,他在这个已经不算陌生的小公寓走了一圈,最后,推着时浅回房换衣服。 时浅不明所以,“我们要去做什么?” “买东西。”某人给出了一个十分肯定,并且必须的答案。 买什么东西? 冷欢的第一站,就是把时浅带进了一个家具城,目的非常明确的带她去看床。 时浅无力,“我的床够睡了,那是刚搬家的时候买的!” 冷欢并不满意,“不够大。” 不够大…… 时浅在脑子里慢慢消化这句话,不够大……是什么,要多大的床,可以随便在上面滚么? 这么一想,她自己首先抖了一把,这想的都是什么啊? 结果冷欢非常认真细致并且专业地去选床了。 销售的姑娘大概是看到来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并且看起来还是非常可能需要买床这样的家具的,因此,在时浅和冷欢出现的时候,就非常尽职尽责地跟冷欢和时浅做推销了。 但是,冷欢显然并不太满意。 既然已经这样了,时浅深知冷欢是打定了主意要挤进她的公寓了,只能认命地跟冷欢选择床,反正她现在的公寓比较大,比当年那个大了很多,多一个冷欢进来,也完全绰绰有余,而且,好像他说得也没有错,那个一米五的床,两个人的话,唔,确实有点拥挤。 考虑到冷欢曾经受过伤,时浅提了一个要求,“主要是舒服一点的,尤其是床头设计,要对颈部好一点,最好具有舒缓作用。” 冷欢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便知道时浅心里的想法,转头去看认真跟着销售员提要求的时浅,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化水。 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刚好被销售员捕捉到了,销售员眼明心亮,立刻道,“两位,我们商场刚刚推出了一款新品,鉴于两位对舒适度和宽度的要求,我认为,这款新品,会比较符合两位的意愿,请跟我这边来……” 销售员带着冷欢和时浅过去看所谓的新品,“这是目前正在推出的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智能新款双人床,当然,宽度还可以定制,目前商场推出的成品,普遍宽度是寻常一米八双人床,可做榻榻米床,可储物,具有电动功能,电动升降,同时还具有按摩功能,床头设计为双层靠头,加厚海绵减缓压力保护颈部……” 销售员尽职尽责地做介绍,一边说着,还一边跟冷欢和时浅做新品演示,如何按摩,如何升降。 冷欢当然也听得认真,并且似乎还非常有兴趣地了解了多方面的功能,一边了解,不用销售员演示,他自己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张床的使用方式。 最后,服务员非常尽职地提醒了一句,“虽然是刚刚推出的新品,但是,这款床在年轻夫妻以及情侣之间的体验非常不错,也非常受到欢迎,当然,在系统方面,先生和太太都不用担心,其系统是全球有名的M&W设计的。” 先生和太太…… 时浅:“……” 冷欢一边认真观察,一边听销售员的介绍,在销售员这么叫他和时浅的时候,心情显然非常愉快。 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回头问时浅,“你觉得怎么样?” 冷欢眼里的兴味很浓,以时浅对这个坏主意不断的男人的了解,他看上这款床,才不是因为因为具有什么按摩功能,完全是因为震动功能好么! 她现在心里非常后悔,买床就买床!提什么舒适颈部舒缓的功能! 还有这个销售员,这么兴致勃勃的介绍某个功能是怎么回事! 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啊,你为什么懂那么多,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很需要了! 然而,不管时浅怎么在内心呼吁,显然都没有什么作用,冷欢在等她的答案,销售小姑娘在兴致勃勃地等她点头。 时浅挫败呼出一口气,别开头,“你决定就好。” 冷欢非常乐见其成,“那就要这一款了,一米八,下午可以送到么?” 销售小姑娘做成了一单,心里开心得不行,“可以可以,先生付账的时候,把地址留下来,半个小时内,我们商场就可以送货上门,并且帮您组装好。” 冷欢点头,“不着急,下午四点左右再送到就可以。” 小姑娘赶忙点头,“好的,我们在送货之前会跟您电话确认您是否适合收货。” 冷欢很满意地点头,又转过头问时浅,“喜欢什么颜色的?” 销售小姑娘很尽职尽责地送上样品图给时浅和冷欢选择,并且已经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完全以妻子的意愿作为选择的标准,非常尽职地介绍,“这是款式和颜色选择,两位可以看看,翻过来这几页的颜色,是女性会比较喜欢的一些颜色,这位太太可以在这边多看看。” 对于销售小姑娘的称呼,冷欢表示非常愉快。 时浅心累累地看了一眼米色的图案,冷欢把图册还给销售员,“就要米色,谢谢。” 最后的最后,等到买单了之后,时浅感觉,那个销售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光,都是兴奋了,她瞪了冷欢一眼,神色幽幽。 冷欢显然心情非常愉快,眼神意有所指,“晚上回去,换了新床试试?”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商场,时浅气得直接下手去扭他腰间的软肉! 冷欢大概是下定了决心,在把人给吃干抹净之后,就搬进时浅的窝,继买床之后,就拉着时浅去置办自己的生活用品了。 在超市里买了些冷欢的生活用品之后,时浅就被拉着去服装区买衣服了。 她跟着冷欢在男装区随便地逛着,有些不太理解,“干嘛要重新买啊,回去把你自己的衣服搬来不就可以了么?” 冷欢解释,“回国之后,为了让奶奶放心,我还一直住在大宅,还没有出来置办自己的房产,所有的东西都还放在冷家老宅,这些东西是不能动的,动了以后还有再置办一次,因为还要回去。” “哦。”时浅了然,“那确实不能搬,不然……”说到这里,时浅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冷欢,“那如果你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岂不是全家人都知道了?” 冷欢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么?” 时浅咬牙,“你说呢?” “我搬出来跟我未来老婆住,有什么问题?”冷欢反问。 一句话把时浅噎住,忍不住嘀咕,“谁是你未来老婆。” “浅浅,不能这么快就不负责任啊,我现在可是没有房产的人,总不能让我这么大一个人还在家啃老吧,你要是也把我赶走,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你忍心?”冷欢语气颇为委屈。 时浅哭笑不得,“露宿街头?好厉害哦,房产多处的冷氏集团的总裁要露宿街头哦?” 冷欢语气理所当然,“那不是我的,是我未来老婆的。” 时浅自觉说不过他,可是弯起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不错的心情,这个人,说情话的伎俩都进步了。 冷欢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也需要买几件衣服放回老宅。” “我?”时浅诧异,冷欢点头,“以后我们回去的话,肯定要一起回去,还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要在老宅住几天,还有以后结婚之后,肯定也会在那边住一段日子,或者有了小孩之后,妈肯定不会这么快放心你离开……” 见他越说也离谱,时浅赶忙阻止,“喂!” 时浅去瞪冷欢,“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冷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有什么错么?” 时浅一点也不想跟他谈论,冷欢语气带了几分委屈,“还是,浅浅,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嫌弃我了,你忘记了昨天我们才……你要抛弃我了?” 时浅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赖皮啊,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我说的都是真的,要跟你结婚是真的,要带你回家也是真的。”冷欢拉着她的手,低眉笑着说,语气倒是真的认真了几分。 时浅当然知道他的诚意了,不由得低头嘀咕,“我都还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呢,你就这样说。” “奶奶你已经见过了,她还特别喜欢你呢,你忘记了,至于爸妈,他们肯定也特别喜欢你,我们家就是儿媳妇比儿子更加宝贵。” 时浅抿唇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刻,冷欢就低笑道,“不过,却实是我考虑不当,应该早点带你去见他们,看看,你都比我考虑得周到。” 时浅都要跺脚了,“喂!” 冷欢笑得舒朗,拉着时浅去买衣服了。 最后,两人回家之后,冷欢订的那张床也送上门了,在工作人员安装的过程当中,时浅全程消失在当场,因为工作人员还非常尽职尽责地给冷欢演示了一遍在进行不同的功能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而冷欢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床的震动功能能持续多久。 工作人员在给出答案的时候,时浅就算没有看见,只是路过房间的时候,听到的语气里,似乎也听到了某种微妙的感觉。 什么叫做一个晚上也绰绰有余? 她没有想多,没有想多,也没有思想不纯洁! 时浅赶紧脚步匆匆地离开,而没有在旁听讲解的结果就是,当某人利用这张功能颇多的床折腾她的时候,时浅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等一切收拾好了之后,时浅看着房子里多出来的属于冷欢的东西,竟然也不觉得违和,衣柜里,一半的空间分出来给他放衣服了,自己的裙子和他的衬衫放在一起,很和谐。 洗漱台上的水杯,在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对时浅喜欢的颜色,冷欢干脆连她的也换了。 门口的拖鞋,多了一个同款式,不同大小和色系的。 生活中,从一切小小的细节开始,这个男人,重新开始占据了她的空间。 ------题外话------ 啧!欢哥花样好多哦!   ☆、281 冷欢时浅之见家长 自从前十五分钟开始,时浅得知冷欢告诉自己,今天带她回冷家老宅吃饭的时候,她就开始忐忑和紧张了。 虽然见过冷奶奶,但是,那时候,她还是帝京大学的毕业生,正在举办研究生毕业画展,而那位老人家是以观展者的身份出现,买走了一幅自己的画。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将会与自己有什么样的联系,所以当时的见面,自然是很正常的画的主人和买画者之间的关系。 但是如今,她可是要去做别人的孙媳妇的。 不知道,老人家会不会喜欢自己。 尽管时浅表现得看起来好像对即将去冷家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紧张,但是,自从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冷欢看她一路上都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知道,表面的云淡风轻只不过是伪装而已,实际上,时浅在紧张着呢。 车子在红绿灯的路口停下来,冷欢转头看时浅,“浅浅,你真的不用紧张,就像平常一样就好了。” 时浅转过头来,幽幽地看着冷欢,对他今天这突然的一出非常不满意,“你还说我,你都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一下课你就拉我过来,我什么礼物都没有买,多没有礼貌啊!” 冷欢含笑看了一眼车后座,示意时浅自己去看,时浅见此,转头去看。 才发现,车后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好几个礼袋,她上车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 时浅一下子就惊住了,“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冷欢扬了扬眉,笑而不语。 时浅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 冷欢笑着点头。 “那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啊?” 冷欢的语气,理所当然,“早点跟你说,你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小心翼翼,紧张得不行,想着该怎么办,那时候心思肯定不在我身上,我干嘛要做这种事情?” 时浅哭笑不得,“你太坏了!” 冷欢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说过了,爸妈和奶奶都非常喜欢你,不用紧张,再说了,这是回自己家,紧张什么,我要是再不带你回去,他们才应该紧张呢。” 虽然觉得这句话很中听,很暖心,时浅心里动容,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啊?” 冷欢失笑,“因为,我再不把他们的孙媳妇和儿媳妇带回去,我们就觉得我可能不会结婚,怕没有人看得上我。” “骗人!”时浅笑道,“堂堂冷家大公子,还没有人看得上?” 绿灯亮起,冷欢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边开车,一边道,“除了你,真的没有啊,所以,浅浅,你要对我负责,不能吃干抹净了就走了。” “喂!”时浅气愤!有必要每次都提这个么,她到底是有多么花心大萝卜啊,而且他们角色互换了吧,一般经常强调这种话的,难道不是妻子对丈夫说的么? 冷欢幽幽道,“虽然没有人看得上我,但是,看上我老婆的人那可就多了,今天在学校就碰到好几个,安全危机啊。” “那是我学生!”时浅被气笑。 冷欢嘀咕,“反正是雄性生物。” 时浅:“……” 唉,以后如果有儿子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父子大战这么说的话。 一路上,时浅的紧张被冷欢无厘头的话冲散了不少,但是,随着车子渐渐往冷家老宅开过去,一路上,繁华马路的景象一步步后退,入目的是时浅陌生的冷家老宅的外围景象,路上被冷欢驱散的那一点紧张,又慢慢升起来了。 冷欢也无奈,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想想,还是算了,等下她进门的时候,见了奶奶和妈大概就不会紧张了,毕竟,家里两个最有话语权的女人已经说了,他再不带人回去,他自己以后也不必回家了。 车子缓缓开进了冷家的大宅。 冷欢率先下车,时浅仍旧正襟危坐坐在副驾驶上。 冷欢才刚刚下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冷川就率先从房子里出来了,一脸兴奋的模样,“哥,你回来了!” 冷欢点了点头,冷川转眼就看到时浅了,跑过来跟时浅大招呼,“时浅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 话没有说完,冷欢打断他,“怎么叫人的?” 冷川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嘿嘿,嫂子,嫂子。” 时浅感觉额头一把黑线突突突刷过一遍,被冷川这么一打岔,原先的紧张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了,虽然心里还是紧张的,但她还是深呼了一口气,走出了车门,“我们进去吧。” 冷欢笑着点头,从车后座提了几个袋子出来之后,便牵着时浅的手进了家门。 冷川在后面看着双手紧握,双双进门的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到底出门来干嘛,他哥回家难道还要他来迎接?反而被喂了一口狗粮。 冷小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他哥把嫂子娶进门之后,下一个,奶奶不会就开始叫他找老婆了吧。 咦惹……太可怕了! 冷家一家人都在,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冷欢今天会带着时浅回来,所以早早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了,看到冷欢带着时浅进门,久等了的冷家老太太最终还是坐不住了,在冷欢和时浅出现的时候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还有点激动,“唉,可终于回来了!” 冷母赶紧站起来扶住冷老太太。 时浅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定在原地。 倒是冷欢,非常不奇怪地叫人,“奶奶,爸妈。” “唉!”冷老太天应得开心,但视线可一点也不留给半年前还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孙子,而是放在了时浅的身上,布了不少皱纹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看着时浅,就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冷欢主动开口介绍,“奶奶,爸妈,这是时浅。” “浅浅啊。”冷老太太和冷母对视了一眼,笑得开心,责怪地看了一眼冷欢,“还不快让人进来,真是,站在门口坐什么,让浅浅站累了。” 时浅:“……” 冷欢转头看时浅,笑得无奈。 时浅被冷母和冷奶奶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冷欢牵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时浅反应过来,笑着叫人,“奶奶,伯父,伯母,你们好。” 冷老太太显然已经等不及了,走上来拉住时浅的手,“唉,这奶奶,叫得真是好听,哎哟,老太太我都等了多少年了,终于听到这一声奶奶了。” 时浅微囧。 冷母笑着把时浅拉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来,别客气,回来了就跟回家一样,随意一点。” 时浅被拉着走过去,冷父依旧坐在沙发上,但时浅看过去的时候,脸上也带了一点和善的笑意。 跟冷欢相比,冷父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强硬而冰冷的模样,反而更多了几分儒雅,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亲切。 在时浅看过去的时候,也对着时浅轻轻点了点头。 时浅一路上的紧张,终于因为这样过分热情的氛围而消减了,但是,紧张感消减了,却留下了更多的不知所措,虽然很欣喜于被冷欢的家人这样热情的欢迎,但也毕竟是第一次来,以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所以现在更多的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 倒是冷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之后,才走过去,将时浅从冷母和冷老太太的手里拉了过来,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一手轻轻握着时浅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奶奶,妈,你们适可而止一点,别把人给吓到了。” 时浅闻言,看了看冷欢,又看了看冷奶奶和冷母,心里更囧了。 冷老太太显然并不满意大孙子这番话,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我喜欢我孙媳妇,对我孙媳妇好有什么错,倒是你,这么好的姑娘,不早点带回来给奶奶看,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委屈了浅浅。” 冷欢无奈,转头看时浅,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的意味,似乎在告诉时浅,你看,因为她,他被冤枉成这样,她要怎么补偿自己。 时浅自然看得懂冷欢的眼神,迫于冷家人全部都在,是能无声地给了冷欢一个叫他适可而止的眼神。 冷欢非常受用。 冷母和冷奶奶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愉快的神色。 面对冷奶奶和冷母的热情,时浅也只好主动开口替冷欢解释,“奶奶,伯母,不怪冷欢的,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过来拜访。” 冷母颇为爽快,“要什么准备不准备的,这臭小子不懂事,不跟我们说,不过啊,小川早就跟我们说过你了,都知道你呢,听说,你还跟小夕很熟悉,之前就一直是一个工作室的。” 时浅点头,“我年纪比她大一点,夕夕算是我的师妹。” “这就是了。”冷母愉快地笑道。 冷奶奶显然更加开心,“浅浅啊,还记不记得,我啊,买过你的画呢,我当时就想,这么好这么有才华的姑娘,要是我孙媳妇该多好啊,总算啊,这老天,听到了我的话,让我这老太太,也有心想事成的一天。” 时浅笑道,“奶奶,您太抬举我了。” “可不。”冷老太太否认,“我还听说了,公司里北园项目的内外墙美术,就是你负责的。” 时浅点头,这时候,冷父终于插了一句话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赞赏,“真是不错,我的一些朋友去看了之后,对非常称赞,很有才华。” 时浅抿唇笑,“多谢伯父。” 冷父淡笑着点头,对于被夸奖的媳妇,就跟幼儿园里被人夸了的小孩似的,与有荣焉。 冷川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在几人在客厅里聊得正好的时候,站在冷母和冷奶奶的身后笑道,“奶奶和老妈这下子总算放心了吧,终于见到未来的儿媳妇了。” “我早就说过了,时浅跟我哥一看就是天生一对,当初我哥回国的时候,这两人还不知道对方,任我怎么介绍都不见面,哥,后悔了吧。” 冷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还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时浅却转回头看了冷欢一眼,眼里漫开一层淡淡的笑意,心里却觉得庆幸无比,还好,他们都没有错过彼此。 冷家的人,虽然不完全清楚时浅和冷欢的过去,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当年冷欢在帝京大学做任务的时候和时浅认识,但是后来受伤了,两人分开了好几年,而时浅一直留在帝京等冷欢的事情。 不管是冷老太太还是冷母,都对这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喜欢的不行,甚至觉得自己的孙子和儿子亏欠了人家姑娘不少,毕竟,五六年的等待,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因此,自打时浅进来之后,就一直拉着时浅说话。 时浅的紧张,也在冷奶奶和冷母的和善和热情之中消失殆尽。 最后,冷母听着时浅一口一口地叫奶奶,叫自己却是一口一声伯母,也不由得不满了,“叫什么伯母,要叫妈妈。” 时浅一下子噎住,叫妈妈…… 这也太快了,她才第一次来。 她目光求救地去看旁边的冷欢,后者可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闲闲地靠在沙发上,一点也不管的样子。 时浅能怎么办,只能微微笑着看一脸期待的冷母和冷奶奶。 冷母大概也知道自己把未来儿媳妇逼得太急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回头跟冷老太太说话,“妈,这样,您看,现在,小欢也把浅浅带回来了,两人这么多年了,也应该尽快定下来,现在也是十二月份了,年前,我们让冷家的亲戚们聚在一起,吃一段饭,按照家里的习俗,先让两人订婚了,结婚的事情,年后就立刻定下来,您看如何。” 冷老太太非常满意儿媳妇的这个安排,“我看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让大家都先认识认识浅浅。” “嗯,对,年前,也要把族谱拿来对一遍,到时候结婚该请的名单也应该先尽早列出来。” 时浅愣愣地看着冷母和冷奶娘的话题一秒就突然变成了订婚到结婚的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肿么有种第一次来拜访人家的父母就立刻被拉上了结婚的节奏,怪怪的感觉。 比起时浅愣愣不知所以,冷欢显然就开心多了。 倒是冷川,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大哥那副开心地终于把媳妇儿拐回家的模样,不由得嗤之以鼻,没见过心急成这个样子的。 时浅求救一般地去看冷欢,有心让他阻止一下。 不过冷欢显然故意会错意了,开口道,“妈,奶奶,我还没有见过浅浅的父母。” 冷母恍然大悟,“我就说缺了什么事情,这样不行,浅浅不是帝京人啊,不过家里距离帝京也不是太远,这样吧,浅浅,你看,元旦的时候,我们去拜访你的父母你看合适么?” 时浅简直要哭了,她以为冷欢这句话出来冷母还能缓一缓,没想到,反而给了冷母提醒,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就这么提上日程了。 但是,这主要是,她还没有跟自己的爸爸提及过自己跟冷欢之间的事情,尤其是,这几年她一直不回去,时父对此颇有微词,这……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爸爸说这件事呢。 她眉头略微纠结,“伯母,我还没有跟我爸爸说过这件事呢……” 冷母略一思考,“这样啊,没关系,本来就是该我们去见亲家,没说过的话,到时候,让小欢跟你一起回去,还有什么没有说过的,需要说的,都说了,委屈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别让妈妈再等着喝媳妇茶了。” 时浅:“……” 她还能说什么? 冷欢全程都表现得非常配合,认真聆听冷母和冷奶奶的训斥和建议。 时浅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最后,吃过晚饭之后,冷欢在楼下跟冷父说话,冷母拉着时浅回了楼上的房间。 冷母将一个小盒子从抽屉里拿出来,交给时浅,“打开看看。” 时浅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在冷母的祈待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块玉佩,雕刻双鱼的玉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伯母,这……” 冷母笑道,“这是我当年嫁过来冷家的时候,你们奶奶给我的,这是传给冷家长媳的礼物,今天,我就把这个交到你的手上。” “这……”时浅犹豫了,她现在还不是冷家长媳呢。 可还不等她说出什么话,冷母就把里面的玉佩拿出来,挂在了时浅的脖子上。 “当然也不算是什么传家之宝,不过,却是我们家流传下来的惯例了,今天,把她交到你的手上,是因为妈妈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了解过你了,小欢从小就不是一个让我担心的孩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既然喜欢你,你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有重归相认的机会,就是上天都在帮着你们,就算你拒绝,这块玉佩,给你,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不要拒绝。” 还能说什么,时浅只觉得心里涌着一股说不清的感动,低头看了看垂挂在胸前的玉佩,“谢谢伯母。” 冷母拍了拍她的手,与她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贴心话之后,就带着时浅和冷欢下楼了。 今天的家庭聚餐总的来说还是很愉快的,冷母本来想留下时浅在家里住一晚,但是,最后被冷欢拒绝了,家里虽好,但许多事情总归是不太方便的,他自然要跟着媳妇回去过二人世界。   ☆、282 时浅冷欢之见岳父 从冷家老宅回他们公寓的路上,时浅的心境跟去冷家老宅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冷母给的那一块玉佩还挂在脖子上,被收在了大衣里面。 她时不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前,那时候是快速看了一眼,还没有仔细看清这个玉佩的模样,只知道是一个双鱼的玉佩,后来一直没有拿得下来,因此心里一直藏了一点好奇。 冷欢看她一路上的神色,眼眸之中流动着细碎的光彩,却也并不多说。 晚上,等到冷欢从浴室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看到时浅在拿着那一枚玉佩看着。 走过去,从背后环住时浅,冷欢低头看她手里的玉佩,“妈给你的?” 时浅点头,转回头看他,问冷欢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起来,冷欢并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东西,小时候贪玩,拿来看过,但是并不太放在心上。 于是,他低头看了一眼之后,完全不需要打草稿的胡扯,“这是传家宝,妈给儿媳妇的家族证物,以后可得收好了,一代代传下去。” 时浅笑叱了一声,“走开,又想骗我,伯母说了这不是传家之宝,不过是奶奶给她的,她现在给我了。” 冷欢一点也不心虚于自己的胡扯,抬手摸了摸鼻子,“反正是好东西,收下了礼物,就是我的人。” 时浅忍不住笑,“我现在才发现,你还真有点古代男人的封建主义。” 冷欢眯了眯眼,“嗯?” 冷欢语气多了几分危险,颇有一种要跟人算账的感觉。 时浅笑着躲开,原先还算开心的神色,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由得苦了脸,“那什么,还没有跟我爸爸说呢。” 时浅是打算今晚回来之后,跟时父说一说自己和冷欢之间的事情,但是,想了很久之后还是不确定怎么开口比较好,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冷欢看她苦着脸的模样,抿了抿唇,“要不我来说?” 时浅猛的摇头,“不了,还是我来说吧。” 要是让冷欢来说的话,时浅觉得,他爸爸可能都不会让她嫁出去了。 哎,也是为难,她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在嘴里嘀咕,“哎,也不知道爸爸会对你有什么意见,这事儿难办了,早知道我就早点说了,现在……” 冷欢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片熨帖,抱了抱时浅,“老婆,你怎么那么好啊?” 时浅笑着挣开他,“谁是你老婆!” “你不是谁是?”冷欢失笑。 时浅嗔眼瞪了一眼冷欢,拿起电话,施施然去给自己父亲大人打电话去了。 现在还不是很晚,时浅想,这个时候,父亲大人应该已经差不多完成他的工作了。 果然,电话拨出去了没一会儿,那边,时父就接起了电话,在这个时候接到女儿的电话,时父略有诧异,“浅浅?” “爸爸……”时浅不知为何,略略心虚地看了一眼冷欢,然后走得更远了。 冷欢倒也不阻止,扬了扬眉,就坐在床上,看着时浅拿着手机出门了。 等到时浅确定已经远离了冷欢之后,跟时父寒暄了好几分钟,问了时父这段时间的科研情况,问了身体健康,又问了时家老爷子的情况之后,时父也终于意识到女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笑道,“浅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爸爸说的?” 时浅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抱枕,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无意识地蹂躏手里的抱枕,扯着边边的流苏,“爸爸,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那边,时浅没有看见,时父略微皱了皱眉头,以为女儿在这边遇上了什么困难,“怎么了?你说,爸爸听着。” 时浅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爸爸,我……我有男朋友了。” 时父那边俨然愣了一下,小半晌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男,男朋友啊……哦……” 他想了想,女儿已经二十五六岁了,有男朋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这几年,时浅一个人在帝京生活,从来也不见什么说过什么男朋友的事情,有时候回家,家里的亲戚自然也说起这件事,尤其是她妈妈去世得早,家里的亲戚觉得他顾不上女儿,特别热衷这些事情。时浅虽然每次都应下了,但每次态度也都非常敷衍,时父却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女儿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苦恼,何况,他还不希望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出去这么早呢。 时父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女儿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有了男朋友,不过,时浅这些年一直不肯回来,时父心里多少也有一些猜测,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男朋友啊,没事,你也差不多该找男朋友了,不过,怎么突然大晚上的跟爸爸说这个事呢?” 听到时父这么说,时浅并没有觉得松一口气,“是这样的,爸爸,其实……算起来,我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我大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 听到时浅这一句话,时父握了握身旁的椅子,“浅浅,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都跟爸爸说了吧。” 时浅有些为难,转回头看了一眼还闭着的房门,“爸爸,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那个,今天,我去见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希望尽快与您和爷爷见一面,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 时父还没有从女儿已经有男朋友的现实中反应过来,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又连接听到了这么多的消息,女儿不但有了男朋友,还住在一起了,甚至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去见过别人的父母了,时父一时怔怔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大约就像这世界上,舍不得女儿嫁出去的父亲一样,等时父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在心里不爽,到底是那个混蛋小子竟然拐走了自己的女儿,还拉着女儿去见了家人,对方的家人竟然已经到了见自己的地步,岂不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的宝贝女儿还没有陪自己多少年,在他眼里还是小时候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小女孩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纪? 时父越想心里越不爽,但面对女儿,多少还是克制住了,“浅浅啊,你先跟爸爸说,对方是什么人啊?” 时浅抿了抿唇,“爸爸,你知道帝京冷家么?” 时父一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冷家?帝京四大豪门之一的冷家?” 时浅点了点头,“他是冷家的长子,叫冷欢。” 时父没有多问,脸色也不见太好,时浅在电话着头虽是看不见,但是,还是在时父的沉默中感觉到了事情的难办。 果然,爸爸还是生气的。 下一刻,时浅就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浅浅,如果元旦的时候,有时间,你回来一趟吧,爸爸和你爷爷,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时浅一听这句话,就更加肯定时父有很大的问题了,她声音稍微试探了一点,“爸爸,您不会生气了吧?” 时父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正常的,“没有,到时候你回来再说。” “爸爸。”时浅稍微咬唇,“您别生气,我……我是真的喜欢他,之前没有跟您说,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太好说。”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浅浅,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啊,好了,现在晚了,你先去休息。” 时浅听到这儿,在时父拒绝跟她交流冷欢的神色中,也知道肯定没有商量的语气了,只好在跟时父说了几句,叮嘱了几句注意保暖之类的话,在时父非常委婉地跟自己说要注意懂得保护自己之类的话之后,脸红红地挂断了电话了。 唔,爸爸要是知道自己和冷欢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住在一起过,会打死自己吧?不,可能会打死冷欢。 挂断电话之后,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冷欢身上还穿着睡袍,走过来坐在时浅的旁边,“怎么样?” 时浅幽幽看了他一眼,给了冷欢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我觉得我爸爸那边……嗯,你可能有点难办。” “这样啊……”冷欢稍微拖长了声音。 时浅心里虽然担心,但毕竟知道,只要她喜欢,爸爸那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担心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爸爸不知道要怎么对冷欢,这时候,眨眨眼睛看他,“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冷欢看她的模样,也顺着感叹,“浅浅,要是咱爸真不让我娶你回家怎么办啊?” 时浅失笑,“什么咱爸啊,对啊,你说,怎么办哦,刚才我跟我爸爸说了,他好像,嗯,不是特别开心啊。” 冷欢看时浅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总觉得牙痒痒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他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只好……” 冷欢故意拖长了声音,时浅不由得问,“只好怎么样?” 冷欢却突然一手穿过时浅的膝弯,一手穿过她和沙发的后背,一下子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时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圈住冷欢的脖子,冷欢抱着她往房间走,“那我只好跟泰山大人抢人咯!” 最后的最后,时浅毫不意外地被某人扑倒在床上。 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欢,别,我还没有洗澡……” 某人埋在她的脖间,吐息温热,一双手早在在时浅的身上点火,“没关系,反正还要洗,等下一起。” 时浅每次都拗不过冷欢,只能任由着他胡闹,反正自从冷欢住进来之后,两人已经不知胡闹了多少次,程度还一次比一次羞耻,不洗澡这种事情,简直是可以被完全忽视的小事情。 但是,冷欢今晚,似乎格外热情。 时浅已经被她折腾了好几次,浑身上下几乎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冷欢似乎还精神奕奕,甚至,变着法子的来折腾她。 当然,时浅根本就不知道冷欢的心思。 所以,在她难耐非常,软着声音,差点哭出来求他快一点,放过自己的时候,这个心眼颇多的男人,不但没有放过自己,反而一边磨着自己一边问,“浅浅,要不要嫁给我?” 都这种时候了,时浅便是被折腾得不行,还是留着一点理智的,喘着气提醒,“不,不行啊,还没有回家见过爸爸……” 冷欢当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将时浅翻了一个身,从背后压上来,吻着她的蝴蝶骨,依旧厮磨不已,“浅浅,嫁给我……” 时浅难受得快要哭了,“你欺负人……” “只要你说,嫁给我,我就给你好不好?” 越是这样,时浅就越不愿意遂了某人的愿,难受地喘着气就是不愿意答应。 冷欢自己虽然也不好受,但就是想要听到时浅的答案。 明明,如果正正经经求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他就偏偏用这样的方式,就在时浅打电话回家,知道泰山大人对自己不太满意之后,向来万事稳于心的男人,也第一次升起了这种恐慌不安的感觉。 万一下次回去见了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因为自己不在的那几年让浅浅受了委屈而不肯这么快将女儿嫁给自己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冷欢一刻也等不了了,就像赶紧把人圈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明天一早就把时浅拉到民政局去领证。 所以,此时此刻,得不到时浅的答案,怎么可能放过娇滴滴的人儿。 时浅实在是被冷欢折磨得不行了,一口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快点放过自己。 冷欢依旧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一边亲吻着时浅,一边缓慢动作,“浅浅,答应我,嫁给我。” “答应我好不好?” 时浅最后别他磨得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终究还是受不住尖叫着应了下来。 最后,冷欢看着虚软在床上的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将一枚不知准备了多久的戒指,套入了时浅的指尖。 等到被冷欢抱去浴室里去洗澡的时候,时浅看着指尖多出来的东西,幽幽看了一眼某人,连带着怒气的话都软了几分,完全没了气势,“你个大坏蛋!” 冷欢笑得开心,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月底回家,要带上这个。” 时浅累得不想跟他说话了,靠在冷欢的怀里让他收拾好自己,最后,等冷欢再次把她带回床上的时候,时浅已经累得昏昏欲睡,连跟他算账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欢看着她睡得安详的模样,将她圈到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她的眉心,眉目终于舒展了几分。 —— 元旦的前一天,时浅带着冷欢回家去见时父和时老爷子。 时家就时浅一个孩子,老爷子也就这么一个孙女,疼得不得了,所以,不管是老爷子还是时父,可谓都是一样的心情,对于这个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和宝贝女儿的臭小子,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当时浅带着冷欢出现在时老爷子和时父的面前的时候,父子两个非常很有默契地对冷欢视而不见,只看见了大半年之后终于回来的时浅。 时老爷子,“浅浅回来了啊,爷爷可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下午,咱们爷孙两出去画画啊。” 时父:“浅浅,阿姨在厨房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甜品,快去看看。” 时浅无奈,只好拉了冷欢过来,“爷爷,爸爸,这是冷欢。” 时老爷子和时父皱着眉看过来,点了点头,“嗯,你好,浅浅好多年没有带朋友来家里玩了。” 时老爷子,“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吧,这里可不比帝京好玩啊。” 面对非常不配合的岳父大人,冷欢就算有再多主意,这时候也只能束手无策。 时浅看着跟平时的严肃一点也不相符的父亲,心下也有些无奈,权衡之后,还是站在了一路上看起来不紧张,实际上其实有些紧张的某人这一边,“爸爸,这是冷欢,是我男朋友,我跟您说过的。” 时父一噎,就算有心给冷欢一点颜色看看,可女儿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无声地看了一眼时浅,大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无奈之感。 时浅心里微囧,这不是爸爸先前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担心了,所以她才这样的么? 她放在背后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冷欢牵着自己的手掌,冷欢原先也是底气不足的,但是,此时此刻,见到时浅这样维护自己,心中涌过一阵阵暖流,对时老爷子和时父道,“爷爷,伯父,你们好,我是冷欢,是浅浅的男朋友,也是她的未婚夫,这么久了才来拜访你们,实在是我的不对,但是,我对浅浅是真心的,并且,很爱她,希望你们能祝福我和浅浅在一起。” 时浅在她说话的时候,转回头看了一眼冷欢,时父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还能说什么呢,再看时浅指尖的戒指,神色一顿,只能轻叹了一声。 他指了指身后的沙发,“坐下来说话吧。” 冷欢终于轻呼了一口气,拉着时浅坐下来。 时父看他冷欢在时浅坐下来之后,才在时浅的旁边坐下来,而他的手上,还拿着时浅的外套,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时父现在的心情,冷欢大概在二十多年之后,便明白了,这种既欣喜于女儿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对自己好的人,但是,却又不太舍得女儿嫁出去的感觉,实在也太复杂了。 接下来的谈话,大概就比较正常一些了,基本都是时父或者老爷子在跟冷欢说话,冷欢也主动跟时父和老爷子说了自己的工作的事情,以及冷家的事情。 听到冷欢以前是在军中的,时父的神色便带了一些犹豫。 冷欢有些紧张,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时浅一见这个样子,又主动开口,“爸爸,他现在已经退出来了,就管理公司的事情,先前没有跟您说,那是,是因为先前,冷欢回了军中,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没有跟您说的。” 时父对女儿的这句话的真实性还保留怀疑的态度。 冷欢看时父沉默了,立刻道,“伯父,这件事,错不在浅浅,是我当时,在军中出了一些事情,跟浅浅失去联系,没有办法给她任何承诺,所以,我们才都没有跟家人提及这件事。” 时浅有些担心,因为她并不想让时父知道冷欢和自己的那些过往,“爸爸……”她语气带着一点祈求地看着时父。 时父看了一眼紧张的好像自己会对冷欢做什么的女儿,最后淡淡瞥了一眼女儿,没有说什么。 女儿这个模样,唉……就算他不太喜欢冷欢,但女儿若是真的喜欢,他还能去拆散了不成,瞧女儿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时父无奈摇头。 接下来的聊天,就比较趋于正常了,时父跟冷欢说起了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当然,通过了时父这边的考验,并不意味着完全没事了,最后的结果是时老爷子轻嗤了一声,“年轻人,会下棋么?” 冷欢抿了抿唇,“爷爷,会一点。” “行。”老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浅浅,去把爷爷那一盘象棋拿出来,好久没有跟爷爷一起下过象棋咯。” 时浅无奈,爷爷最喜欢下棋,围棋象棋都下得非常好,她还没见过冷欢下棋了,不由得为难了地看了一眼冷欢,在老爷子轻咳的声音中慢吞吞地拿出了那一盘老爷子珍藏的象棋,拆开之后,幽怨地看着老爷子。 冷欢却在时浅拿出棋子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一个一个摆好了。 时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多对冷欢看了两眼。 棋局摆好之后,冷欢主动让老爷子先行。 冷父和时浅就在旁边看着。 老爷子当然不推辞,两人很快就在棋盘上慢吞吞地展开了一场对仗。 冷父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偶尔跟老爷子下棋,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跟时浅示意了一下,离开了。 时浅虽然不舍得,但还是只能抛下冷欢,跟时父离开,离开之前,还恋恋不舍,非常不放心地跟捏了捏冷欢的手掌,示意给他一点加油,毕竟,就算自己棋艺非常不好,他也看得出来了,冷欢已经被爷爷逼得退无可退了。 冷欢笑了笑,在时浅站起来的时候,抬手帮她捋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去吧。” 时浅脸一红,很快站起来跟时父离开了,时父转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神色缓了缓,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父女两人离开之后,时浅终于可以单独跟时父说话了,“爸爸,您是不是不喜欢他啊?” 时父语气颇淡,“我没有。” 时浅不满,“那你干嘛这样啊,弄得我好紧张。” 时父哭笑不得,“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紧张了,要是我怎么的,你还不得哭了?” “哪有啊!”时浅反驳,挽着时父的胳膊往外走,“爸爸,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的,这是世界上,对你女儿最好的人了。” “最好的?”时父嗤了一声。 时浅笑道,“当然不算,爸爸对我最好,但是,这个,不能比较嘛……” 时父失笑,“你啊你……” 他感叹了一声,“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爸爸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 时父感叹了一声,似乎不欲与女儿多说,“为父之心,你还不明白。” 时浅怎么会不明白呢,听到时父这么说,也有些动容,“爸爸,我知道的……那我不嫁人了,以后都在家里陪着爸爸。” 时父笑了笑,“好了,知道就好了,瞧你,还没怎么的,眼圈就红了,等下是不要有人要怪罪我了,还说不嫁了这种话,是想以退为进呢,还是想让别人来跟你爸爸抢人?” 时浅笑出声,“他才不会呢。” 时父摇头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不,说什么话,都是维护别人了。” “爸爸!” 时父朗盛而笑。 等时浅再回来的时候,棋盘上,冷欢和时老爷子已经厮杀得差不多了,最后,输掉的当然是冷欢,但是,时老爷子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虽然冷欢败棋了,但是,观棋如看人,这个人,其实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就连退步和败棋,也是一步一步筹谋的,心思缜密,非常人所能,一个人,如果连失败都可以谋划得如此淡然而让对方无所知,分明招数带着腾腾气势却又可化于无形的话,定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冷欢虽然败棋了,但时老爷子却知道,倘若是真正的对手的话,这一局,谁胜谁负,尚还难说。 只在起来的时候,时老爷子拍了拍冷欢的肩膀,“年轻人,下去陪我画画儿,写写书法吧。” 冷欢身形一僵,下棋可以,但是,这画画和写书法……他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啊。 时浅也觉得老爷子的这个考验,实在太“专业”,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再看老爷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也淡淡看了一眼时浅,“浅浅,下午你也来,爷爷好久没有看你画画了,不知你现在进益如何。” 时浅苦着脸应下,“是,爷爷……” ------题外话------ 请问,威风凛凛的“飞狼”在见泰山大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欢哥:“怂……”   ☆、283 时浅冷欢之成美(终章) 中午的饭桌上,因为冷欢的到来,以及时浅回来,家里的阿姨,特意做了一大桌子时浅特别喜欢吃的菜品。 餐桌之上,时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明明应该作为客人的冷欢,在照顾女儿吃东西这一点上,就非常没有客人的模样。 从一开始,饭菜上桌的时候,帮时浅打饭打汤的就是冷欢,并且还非常有顺序地先给时浅打了一碗汤,让她喝了两口之后,才开始给时浅打饭。 因为,时浅习惯了在吃饭之前,先喝两口汤,时父是知道女儿的这个饮食习惯的。 接下来,在饭桌上,冷欢就非常自然而然地开始照顾时浅吃东西了,时浅喜欢吃虾,几乎她吃虾的每一只虾,都是冷欢剥好了之后放到她的碗里的,就连时浅吃鱼的时候,都是冷欢先把鱼刺给她剔掉了才放到时浅的碗里。 是第一次有意为之的动作,还是向来如此,冷父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因为,不论是冷欢还是时浅,都非常自然,显然这样的事情由来已久,时父在为冷欢这样照顾女儿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女儿跟冷欢住在一起,怕是不知道有多久了,否则,又怎么能做到这样自然而然。 想到这里,时父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是不舍而已了。 时浅吃着吃着,忽然发觉时父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不由得看过去,“爸爸,您怎么了?” 时父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喜欢吃家里的菜,就多吃点。” 时浅点头,“嗯嗯嗯。” 她说着,用筷子给时父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爸爸喜欢吃这么,您也多吃点。” 时父见此,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女儿终究还是疼自己的啊,再看看餐桌上,嗯,女儿还没有给冷欢夹过菜,当即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冷欢瞥了一眼岳父大人碗里的红烧狮子头,其实,他也喜欢吃这道菜,不过显然,浅浅没有给自己夹菜,算了,今天是第一次上门,以后回到了帝京,浅浅还天天跟自己一起吃饭呢! 用过午饭之后,老爷子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所谓的下午带着浅浅画画,并没有马上开始。 时父也按照惯例,回去休息了一会儿,时浅就带着冷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次进入时浅的房间,冷欢却并不觉得陌生,因为,这里的感觉,就像在帝京的时候,他搬进时浅的公寓的时候的感觉。 带着淡淡的温馨。 房间里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但却并没有那种过于冰冷的感觉,像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通风一般。 可见,时父对女儿的疼爱。 冷欢忽然心有所感,等到以后,他要真的跟浅浅有了一个女儿,必定也是这样的心情,不论她去了哪里,家里一定都保留着她还在的时候的状态,让她随时回来的时候,都能感到一阵温暖,而如果女儿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倘若真的也有一个臭小子要拐走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对方呢! 想到这里,冷欢原本进入时浅房间时候的放松和惬意,立刻就被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宝贝女儿长大之后要嫁给别人感到担忧了。 要是他,估计可不会像时父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时浅根本不知道冷欢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就他踏进房间的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两人连结婚都没有,他自己倒是把还不知道的女儿的一生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了。 时浅看他皱眉又舒眉的样子,失笑,“在想什么呢?” 冷欢轻呼了一口气,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离谱,再看时浅的笑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时浅的床上坐下之后,轻轻扯了一下时浅,时浅顺势被拉入他的怀里,仰着头看他,“干嘛啊?” 冷欢感叹一声,“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儿女终究都会离他们远去,陪伴彼此这一生最长时间的,是伴侣。 自从来了之后,时浅跟冷欢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时浅就忍不住笑,“今天上午,感觉怎么样啊?” 冷欢语气带笑,往后倒下,仰躺着靠在时浅的床上,时浅被他的动作拉着往床上倒,靠在冷欢的肩头。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听起来,似乎还带了一点愉悦,“还不错。” “骗人!”时浅戳穿他,“你明明是紧张的。” 冷欢抓着她打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有点紧张是真的,不过后来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啊?”时浅转头去看冷欢,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冷欢笑了笑,语气似乎带了一点点喟叹,“因为你啊……” 就算心里是忐忑的,紧张的,但是,老婆就站在自己的这一边,给了最大的支持,即便还有许多担心和紧张,也已经觉得够了。 时浅笑了笑,没有再多问。 中午的时间,两人就窝在时浅的房间,随意地说了一些话,时浅说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时间倒过的很快。 等到下午的时候,老爷子休息够了,就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时浅和冷欢叫到了书房,说让两个年轻人陪着自己画画,写写字。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是,时老爷子还是坚持每天都在书房里画点画,写写字,从来没有间断过,以前时浅回来的时候,也几乎会每天都跟老爷子画画,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次,例外的是多了一个冷欢。 中午的时候,时浅还问冷欢会不会写毛笔字,冷欢沉吟了一下之后,给了时浅一个放心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边,时老爷子倒是有着非常大的耐心,时浅只好又慢吞吞地给冷欢铺好了一张宣旨。 老爷子似乎也不太去管两个年轻人,跟冷欢说了一声,让他写写看,就自己拿着笔墨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写起了书法。 冷欢手里是提着毛笔,但却迟迟不下手。 倒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写,只是,毕竟在时老爷子这个大家面前,有些…… 毕竟小时候虽是练过,但是,并不太熟练,而后来长大之后,就没有用过毛笔这样的东西。 时浅也听了老爷子的话在旁边临一张字帖,临了两分钟之后,看冷欢那边还没有动笔,便悄悄挪过来,“怎么样?” 冷欢确然没有动笔,手里还提着毛笔,“浅浅,要是真的写不出来怎么办?” 时浅皱眉了,“你刚才还跟我说让我放心的。” 冷欢失笑。 时浅想了想,道,“没关系的,你平时写字那么好看,毛笔字肯定也可以的,你就像这样,这样握笔,然后手腕运力,在纸上写出来就好了,就把硬笔的感觉,放在软笔上就好了。” 时浅说着,似乎真的怕冷欢写不出来一样,抬手纠正了一下冷欢的握笔方式,最后看冷欢,等着看他落下第一笔。 在时浅全程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冷欢全程都身心愉悦的感觉。 时浅看着他,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催促,“看我做什么啊,你快点写啊。” 冷欢失笑,稍微低了低头,凑在时浅的耳边,“老婆,你是不是怕我写不出来,爷爷不让我把你娶回家?” 时浅一愣,然后退开一步,愤愤地瞪了一眼冷欢。 冷欢笑容愉悦,“原来,你比我还担心啊。” 时浅抬手,猝不及防在冷欢腰间的软肉捏了一把。 冷欢佯装吃痛,时浅咬牙看他,“老实点!” 冷欢可没有那么老实,抓着时浅掐着自己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显然笑容愉悦。 时浅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地老爷子,挣扎着把手拿回来,瞪了了一眼冷欢。 两人在这边的小动作,老爷子自然都看在了眼里,“浅浅,过来帮爷爷磨墨。” 时浅应了一声,最后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冷欢,小声道,“爷爷说了字如其人,他最不喜欢连字都写不好的人了!” 说完,她徒留冷欢一人在这边的桌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地去帮老爷子磨墨去了。 冷欢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低头失笑。 写不好字就娶不到人家的孙女了啊,看来,这字,是一定要写的了。 等到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那边,老爷子也写尽兴了,带着时浅过来这边看冷欢。 时浅在给老爷子磨墨的时候,就看到冷欢在这边动笔了,只是,离得太远,她一时看不清他写得到底好不好,这时候陪着老爷子走过来看着,看着宣旨上的一个个毛笔字,眼里也不由得升起了赞赏之意。 冷欢虽是不怎么练过字,但诚如古人言,字如其人,老祖宗流传了千百年的话,总是没有错的。 虽然冷欢在时浅的面前虽然表现得很无赖,或者各种各样的性子都有,但那也只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的形象,真正的他,永远都是军中那一匹令人不敢忽视的“飞狼”,更是冷氏集团的掌权人,性格里,骨子里都是强势的,凛然带着正气,就如时浅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子,所以,他写出来的自,自然带了一种内敛之中的张力,让人忽视不得。 内敛而带张力,凛凛然,每一个字都带了分量,但却又不显乖张。 时老爷子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不错之后,又带着冷欢去画画了。 冷欢可以写出一手好字,但是,画画的话,就实在是太为难了。 尤其老爷子要画的还是国画,他这个打小就没有画过画的人……终究是一言难尽。 最后折腾了一个下午之后,老爷子看了一眼冷欢笔下那乱糟糟的一团笔墨,半真半假的开了一句玩笑,“噢哟,这么悲惨啊,这可不行哟,到时候把我们浅浅娶回家了,却连一笔画都不会画,岂不是都没有共同话题了,不行不行,等你学会了画画,再来娶我们家浅浅。” 老爷子背着手,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离开了书房,留下了一时无言的冷欢。 时浅了解自己爷爷,自然听得出来不过是玩笑话,但冷欢却定在了当场,那模样,说起来不知带了多少滑稽。 时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冷欢,不由得趴在他的肩头笑出声,“怎么办?” 冷欢咬牙,“还笑得出来?” 时浅还是忍不住想笑,冷欢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老婆,看来以后我得跟你多学学画画了。” …… 冷欢经历了一天的试探和考验,终于见到了时父和时家老爷子之后,元旦假期的第三天,冷父和冷母就从帝京飞过来时浅家这边,在双方的安排下,跟时父和时家老爷子见了一面,商量了一下两个年轻人的事情。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何况两人已经住在一起来,时父就算不想让女儿嫁出去这么早,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天,双方的父母,在酒店很正儿八经地商量了一下两个年轻人的事情,今年结婚是来不及了的,因此就决定了年前先订婚,年后选好了时间,就让两人年轻人结婚。 全程,冷欢和时浅都不怎么参与,就听从双方长辈的安排。 等商量好了这些事情,双方吃过一段饭之后,元旦假期过后,冷欢要回来上班,时浅要回来上课,便匆匆离开,回到了帝京。 不过离开之前,时父和冷欢进行了一次交谈,时浅想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是问冷欢的时候,冷欢就是不说,说这是他和时父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她。 时浅听他这么说,心里就越发好奇了,问了好几次冷欢都不说,最后,还是冷欢见她的好奇心太过严重了,在某天晚上,时浅再次问这个事情的时候,冷欢身体力行地用别样的方式把她折腾了一遍,导致时浅的好奇心完全被某人旺盛的精力给驱散了。 唔,什么男人的秘密,就让他们秘密去吧,她揉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腰,决定再也不去好奇这件事情了。 得到了双方父母的祝福之后,时浅和冷欢的日子过得就越发顺心和随意了,加上年前订婚了之后,冷母和冷奶奶就越发喜欢带着时浅出门,冷母更是时不时叫时浅出来吃下午茶,甚至逛街,婆媳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如同母女一般,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而时浅,也从冷母的身上,获得了已经消失多年的母爱的感觉,如此一来,婆媳两人的关系越发好了,每每时浅被冷母叫出去逛街或者见朋友的时候,冷欢都非常不高兴,因为自己老妈占据了自己老婆太多的时间。 如此一来,冷家大公子,在某天晚上,跟自己的父亲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后来,终于把儿媳妇的时间,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过年订婚之后,确定了结婚的时间,冷欢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时浅去民政局,把那本红色本本给领回来了,直到红色本本踏踏实实地被放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才觉得从此安心了。 他们两人,走过了六年的岁月,曾经有过甜蜜的时光,曾经有过分离的日子,那么多个春夏秋冬,时浅掌握了两人的所有回忆,冷欢有时候会很遗憾,遗憾于自己忘记了那一段岁月,不能跟心爱的女人一起分享曾经与过往,一切的酸甜苦辣,全都没有。 但是,每次,下班回来,看到时浅,每天早上醒来,看到枕边之人,他却又一次比一次更为庆幸,庆幸自己还拥有着这样确定的幸福,也庆幸每一天醒来,身边,还有让自己温暖一生的人。 那些遗憾,都随着每一份确定的幸福,慢慢地消散了。 他想,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创造,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题外话------ 好啦,时浅和冷欢的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因为,越写,可能就会越多了。 么么哒,福利啥的,不要着急,会有哒!   ☆、284 徐嘉卉顾南风1 自己去尧水古镇玩了几天,徐嘉卉最后终于在经纪人林悦的狂命call之中慢吞吞回来了。 当然,林悦的狂命call是一回事,她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又是一回事了。 林悦狂叫她回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决定要回国发展了,国内的好几个娱乐公司都想签下徐嘉卉,毕竟,不管是人气还是演技,徐嘉卉的能力都摆在那儿,但凡有一点眼光的,都不会放过这一个香饽饽,也亏得林悦当初在徐嘉卉国外的伯乐导演介绍下跟了徐嘉卉,打理起了这个最不像影视明星的明星的一切事宜,由相看两厌到习惯忍受。 但她不能再让徐嘉卉这样继续懒散下去了。 先让她回来说说这事,到底要签哪一家影视公司,毕竟已经拖得够久了。 当然,林悦最看好的自然是顾南风的华娱影视,但是,从前面的种种迹象之中,林悦都知道,徐嘉卉和顾南风之间,一定有事情,所以,又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了。 徐嘉卉下了车之后,就一直在跟林悦打电话,拖着一个行李箱,带着一个鸭舌帽,箱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伴随着她敷衍而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声音在在电梯里,从一楼升上来。 最后,她也渐渐有些不耐了,“好啦好啦,我会考虑的,你放心,我跟顾南风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再看看,反正也不着急这一会儿,我还不想那么快就继续接戏呢,林姑奶奶,您让我休息休息一会行不行?”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来,然后,就看到顾南风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按照正常并且合理的猜测,徐嘉卉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顾南风一定听到了。 她就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林悦在那头噼里啪啦的话说个不停的电话,却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 林悦觉察到她这边不对经,也停了下来,“嘉卉?” 徐嘉卉轻咳了一声,对着电话道,“没事,明天我再跟你联系,或者你直接来我这儿,我到家了,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管林悦那边了。 徐嘉卉站在电梯门前几步,看了一会儿站在自己家门前的顾南风,“你……站在我家门口干嘛?” 顾南风眉头微皱,他刚才听到了徐嘉卉电话里的话,但这会儿没有心思问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知道她在熟人面前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抿了抿唇道,“我在等你回来。” 徐嘉卉不知道怎么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等我回来干什么,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回家了。” “嘉卉。”顾南风,走上前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徐嘉卉象征性地躲开了一下,终是没有真的躲避,顾南风见此,迟疑了一下,伸手过去,抓住徐嘉卉的手,“我好几天没有见你了,这几天,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疲惫的眉眼里,还是掩饰不住那一点悲伤和失落。 徐嘉卉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语气别扭了几分,“我又没有去哪里,我就是出去散散心,不想跟人联系,散心好了,我就回来了。” 顾南风终是没有说她什么,唇角扯了扯,“回来了就好,我们先回家。” 回家…… 这个陌生的词语,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击中了徐嘉卉的心脏。 家…… 真是一个听起来,好温暖的字啊。 顾南风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伸手拉过徐嘉卉的行李箱,带着她往她的家门走。 徐嘉卉拿了钥匙,开了门,顾南风伸手去开灯。 房间里一下子就亮起来,行李箱被放在了旁边,徐嘉卉一边换鞋,一边问他,“你自己有钥匙,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 顾南风沉默了一下,声音微低,“想等等你。” “万一我今晚不回来呢。”徐嘉卉几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任性的小别扭。 顾南风沉默了一下,“你出去玩回来,怎么会不回家,你最受不了的就是完成了外面的事情之后,不能回家好好洗澡了。” 徐嘉卉鼓了鼓脸,“你什么都知道!” 顾南风听她带着嗔怪的语气,就像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一样,忽然觉得很亲切,亲切到这几年的分开,似乎不曾存在过一样,眼角漫开一点笑意,看她已经换好了脱鞋,“饿不饿?” 徐嘉卉原本想说不饿的,但是,她从尧水古镇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家,路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不由得抿唇沉默。 顾南风道,“先去洗洗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东西。” 徐嘉卉没有拒绝,还颐指气使地要求,“我要吃打卤面,放好多菜料的那种!” 顾南风很欣喜于她这个模样,对自己颐指气使,就表示,她的态度在软化,没有刻意疏离自己,就像回到了她小时候,放学回来,肚子饿了之后就讨好地过来找自己,让自己给她做吃的,这种小性子,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很亲近。 这种感觉一升起来,顾南风的心情就越发好,虽然不知道徐嘉卉离开了这么多天,冰箱里到底还有多少存货,但是,做一碗能让她吃得欢喜的面条,总应该可以的。 他应下来,“好,我帮你做,你先去洗澡。” 徐嘉卉并不跟他客气,也不担心自己家的厨房里,到底还有没有能让顾南风做出自己想要吃的东西的食材,推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徐嘉卉在房间里洗澡,顾南风翻着冰箱找食材,算找到了几块没有解冻的肉,冷藏室里还有一些能存放比较久的菜和干货。 所幸,最主要的面条,还有剩余,他看了看手上的这些东西,皱眉看了一会儿,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卷了卷自己身上的衬衫袖子,带上一张跟通身的衬衫西裤非常违和的围裙,开始洗东西,切东西。 徐嘉卉洗澡的时间并不是特别久,等她喜好了,在浴室里吹干了头发,打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一阵香味。 身上的馋虫,很快就被吸引了出来。 顾南风听到动静,转回头看了一眼。 徐嘉卉洗完澡之后,身上只穿了一件家居服,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带着一点点湿,她这几年,头发变长了不少,已经到了腰间,有一点点天然卷,并不完全直,不施粉黛,眉目秀妍,整个人却都透着一股明媚的色彩,似乎让整个房子里的灯光,都黯淡了几分。 顾南风忽然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忽然那么深刻地意识到,曾经的小姑娘,确然已经长大了,可即便是这样,那双灵动的充满神采的眼里,却依旧带着小时候的那一种熟悉。 他最清楚不过,感触最深的熟悉。 原来,有些人,生命兜兜转转,早就在未知的时候已经主动了。 顾南风忽然感到庆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更了解这个女孩了。 徐嘉卉可不知道顾南风在想着什么,皱着鼻子,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好香啊。” 顾南风回过神来,指了指外面的餐桌,“马上就好了,先等一下。” 徐嘉卉没有听话地好好坐下来,而是挤进了厨房,就站在顾南风的旁边,看他搅拌着锅里的面。 顾南风无法,提醒她,“离远一些,等下烫到你。” 徐嘉卉瘪瘪嘴,看到洗理台旁边还有一个没有用得上的番茄,开口要求,“我还想吃番茄鸡蛋面。” 顾南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如何,“每次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以前徐嘉卉也是这样,在旁边看他做菜的时候,看到还没有用上的食材,脑袋里总能想出别的什么东西,想一出是一出,想吃这个,又想吃那个,偏偏那时候顾南风对她几乎有求必应,何况还是女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只要有时间,当然就是徐嘉卉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熟稔非常的语气,徐嘉卉忽然转头看他。 顾南风微微侧了头,看她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徐嘉卉摇了摇头,“那我不吃了。” 顾南风微微摇头,将锅里的面和里面的菜料一起夹出来,放在一个碗里,但面条却留了几口剩在锅里,“帮你做。” 徐嘉卉咬了咬唇,轻轻哦了一声。 顾南风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徐嘉卉拿了筷子,伸手想要将那一碗面拿到餐桌上,顾南风却皱眉阻止了她的动作,“碗烫,我来。” 徐嘉卉突然想起,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端碗筷这样的事情,顾南风几乎从来没有让她做过,有一次,她从微波炉里拿热好的东西出来,鲁鲁莽莽地没有用隔热手套,差点烫伤了手,那次顾南风还很严厉地批评了自己一次,从此以后,就更加不让自己碰这些东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徐嘉卉这么一晃神的时间,顾南风就已经那碗面条从厨房端到了餐桌上,“还有点烫,先等两三分钟再吃,不然等下烫到嘴巴。” 徐嘉卉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懂得看热不热!” 顾南风转身回去给他做番茄鸡蛋,声音带了一点点笑意,轻声如低喃,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小孩。” 徐嘉卉听进了耳里,小声在心里哼了一声,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 她是真的饿了,面条虽然还吃不了,但却已经慢慢挑着,把放在上面的菜品都挑进了嘴巴里。 顾南风知道她的喜好,说吃面条,其实目的更多的是跟面条放在一起煮的那些东西,徐嘉卉小时候好吃,每次煮面条的时候,都指挥着他将家里能用上的食材都放进去煮了,等煮完了,就挑着里面的那菜料吃,往往吃饱了之后还剩下一大碗面条,顾南风说了她几次之后,被她古灵精怪地需要长身体要多吃为由败下阵来,最后却在每次住面条的时候,都放了很多那些什么青菜、丸子、鹌鹑蛋之类的各种东西进去,面条倒是只放了一点点。 所以,等他在厨房又简单快速地处理好了一个番茄鸡蛋面的,端出来给徐嘉卉的时候,徐嘉卉已经把碗里的菜料吃得差不多了,一看过去,只剩下满满一碗白花花的面条。 顾南风哭笑不得,“这么饿么,吃这么快,当心晚上会积食睡不着。” 徐嘉卉一面吃东西,一边囫囵不在意地回答,“没事,反正我也没有那么早睡觉。” 顾南风由着她,将那碗面条推过去,“慢点吃。” 徐嘉卉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顾南风,迟疑了一下,“你不吃么?” 顾南风摇了摇头,“你吃吧。” 徐嘉卉瘪瘪嘴,“你一个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吧,你也吃一点吧,不然就跟我虐待你似的。” 顾南风就这定定地看着她,徐嘉卉被看得不自在,抬手拨了拨耳边的头发,“你看我干嘛?” 顾南风的眼里,带了一些明显的笑意,“嘉卉,你在关心我么?” 徐嘉卉愤愤,“谁关心你了,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出去,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东西!” 这任性的闹别扭的模样,顾南风太熟悉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去问她,旅游了一次回来,是如何想开的,终于回到了当初那个对着自己任性撒娇耍赖使小性子的女孩的模样。 “吃,我吃。”顾南风笑着应下,不过,却将眼前的番茄鸡蛋面里的番茄跟鸡蛋,一勺一勺地放到了徐嘉卉的碗里。 徐嘉卉想要阻止,但顾南风已经先一步开口,“多吃点,我吃面条就好了。” 徐嘉卉没有拒绝,低头,一口一口地挑着碗里的番茄和鸡蛋吃着。 反正是他不吃的,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她吃东西的时候,往往很享受,脸颊一鼓一鼓的,像小孩子一样,让人看了,会觉得眼下的食物非常好吃,像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顾南风看着看着,只觉得碗里没有了番茄和鸡蛋,只剩下一团的面条,也是那么的美味。 吃饱喝足之后,将碗筷和厨房丢给顾南风清理,徐嘉卉自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翻手机。 林悦已经发了几分邮件过来,是关于她在国内发展,几个影视公司的签约的合同,让徐嘉卉考虑。 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看到那些条条缕缕的合同条款就觉得犯困,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一天的路途的疲惫也终于渐渐来袭,本来只是在看手机,头一歪,困意来袭,她就歪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顾南风处理好了厨房之后,走过来,便发现徐嘉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从手里滑了出来,掉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她更显安静,眉眼都沉静了几分,少了那一分灵动,更多了几分乖巧,呼吸清清浅浅的。 不知道怎么的,顾南风越看,越觉得现在的她跟小时候的区别,似乎并不太大。 仍旧让他轻易心软。 顾南风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徐嘉卉的肩膀,“嘉卉?” 徐嘉卉听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但声音很熟悉,她并不感到害怕,意识虽然很朦胧,但到底还知道,在自己家里的人是顾南风。 抬手拍掉顾南风的手,她眼睛还闭着,声音含糊,“困……” 像个小孩一样,手里还抱着一个抱枕,歪头字在沙发上,这种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舒服的姿势,也能睡得着,可见,今天从外面回来,是真的累了。 顾南风一下子就心软了,轻声道,“别在这里睡觉,先回房睡觉好不好?” 徐嘉卉当然不理他,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却不知道顾南风在跟自己说什么。 顾南风无奈,“嘉卉,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唔……”含糊不清的声音,顾南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唇边带了一点笑意,伸手轻轻将徐嘉卉从沙发上抱起来,才发觉,她的重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几分,抱在怀里,竟不觉得如何吃力。 徐嘉卉是真的困了,其实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困了,但是,肚子饿,加上没有洗澡,再困也不能睡觉,这时候,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怀抱,头一歪,歪向了顾南风的脖子,长发在他的脖间,轻轻划过,钻进衬衫里,带来几分痒意。 顾南风低头看了看她,稍微再低一点,下巴便蹭到徐嘉卉的长发,没敢把怀里的人吵醒,他轻手轻脚将徐嘉卉抱回了房间,放在她的床上。 她一占床,一手抓了枕头的一角,就半趴着寻了个舒服的睡姿睡了过去。 动作有些像小孩子。 顾南风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拨开她脸颊边的乱发,看着她安静乖巧的面容,只觉得心里一阵满足,那是这么多年的失落之后,终于找回来的感觉。 ------题外话------ 这个1不是一更哦,是我不知道怎么起章节名,所以……顾徐的番外就是1234567这样来咯 我觉得这对应该文中最虐的了,所以番外就多甜一点啦圆满一点啦   ☆、285 徐嘉卉顾南风2 徐嘉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南风已经不在了,手机里还有一条简讯,是顾南风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告诉她早餐已经做好,放在厨房,醒来如果不热了,就放微波炉热一下再拿来吃,并且,让她醒来之后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徐嘉卉知道他这是去公司了,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一会儿,小小的哼了一声,关掉页面,并没有给顾南风回电。 她看着厨房里的早餐,还挺算是丰盛,有喜欢的小米粥,熬得很好,还有一些小菜,她简单热了一下小米粥之后,就开始吃早餐了。 早餐吃到一半之后,林悦就来找徐嘉卉了。 她一进门,看到徐嘉卉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餐,看起来还不错,诧异地看了一眼完全不可能做出这么精致的早餐的徐嘉卉,有些怀疑,“你,转性了?” 徐嘉卉懒得理她,下巴努了努厨房的方向,“你吃了么,厨房里还有一点,没吃就自己去拿。” 林悦嗤一声,“算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林悦一开口,就开启了唠叨模式,“你也是个明星了,你知道,明星的工作强度很大,熬坏身体是经常有的事情,你这身体就跟常年失修的机器似的,时不时出点什么问题,别总是不注意自己的饮食,别总是早餐午餐放在一起吃。” 徐嘉卉看她又开始念叨起来了,只低下头,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林悦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她这副“我听到了但是我不会按照你说的做”的我行我素的态度,就气不打一路来。 她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到餐桌上,打算再也不理徐嘉卉这种懒散的状态了,“喏!合同,你看看,反正我的建议是华娱影视,你要是有别的什么建议和想法,最好能找到说服我的理由。” 徐嘉卉笑,“我没有别的建议和想法,当然是你怎么想就怎么来,一切你来安排,我只要跟着通告走,跟着行程计划就行。” 她这么说着,还真的连看一眼那一分文件都不看。 林悦也深感无力了,别的经纪人都喜欢明星将行程完全交给自己安排,跟着安排走,不出差错,到了她这儿,徐嘉卉就真的完全交给她,自己是半点也不想理,她这个劳碌命啊,“我说,你真的不能好好重视一下自己的工作么?你还真不怕我把你卖了。” 徐嘉卉一点也不在意,微微笑着,“你倒是试试啊,把我卖了,看看最后到底谁悲惨咯。” 林悦一哽,看她明媚飞扬的笑意,回了一个假笑给她。 徐嘉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就不演戏了呢。” 林悦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你有退出的打算?” 徐嘉卉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而后才不紧不慢地看林悦道,“目前没有,但没准哪一天就有了,等我觉得,演戏不好玩了,或者找到了比演戏更好玩的事情,也不一定,总之呢,你最好也做好这一方面的心理准备,可能我某天就会跟你说,我退出了。” “嘉卉,你在开玩笑的吧?”不得不说,林悦有些担心,徐嘉卉在演戏这一方面,从来不执著,但她偏偏有这个方面的天赋,演技好,人气高,出道至今的几部作品,都是票房大卖,成为许多知名导演争相要请到的人,而且,除却在网络上因为第一部戏而跟影帝许凯闹了一个网络cp之外,跟其他的明星几乎也没有任何绯闻,很受观众的喜欢,林悦带过几个明星,当然知道那种人会走的长久,在她的眼里,徐嘉卉就是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她的成就,绝非现在这样,但是,这个姑娘,不说一直以来接戏都很随性,现在,未曾登顶,竟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徐嘉卉耸了耸肩,并不多说什么。 林悦皱了皱眉,看她一副“我就这么说,你随意”的样子,也无从说她什么了。 接下来,在徐嘉卉的家里,林悦跟她说了合同的事情之后,又从包里拿出几个剧本,甩到徐嘉卉的面前,“这是目前收到的几个剧本,几个导演想请你出演,之前也跟你透过一些,里面几个角色,他们都觉得你来驾驭最好,我看了之后,觉得这几个剧本不错,你看看,想要接手哪个。” 徐嘉卉看了她一眼,接过剧本,先看了看封面上的剧名,从名字都能看得出来,是古装剧,而且,都是目前大热的网络IP改编之后的剧本,那些网络小说,她当年上学的时候也看过,对原著的故事,算是比较熟悉,但是,改编成电视剧的话,应该会有很多的变动。 足足有四本。 林悦再次跟她交代了一些后面的事情,督促她尽快看完,并且决定之后,又离开了。 徐嘉卉今天没什么事情,事实上,在接戏之前,她都是不忙的,便拿起林悦带了的几个剧本,随手选了一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题目的剧本,翻开。 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看剧本中度过了,等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嘟嘟嘟震动起来的时候,她手里的那一本剧本,才看了一小半,是个让人动容的故事,她渐渐被吸引了进去,觉察到手机的震动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是顾南风打来的电话,徐嘉卉放下剧本,大概情绪被剧本里的故事影响了,整个人带着一种还走不出的悲伤,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也显得无力,“喂……” 顾南风听到她这样的声音,皱了皱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徐嘉卉摇头,想起对方看不见,懒懒地回应了一句,“没有。” 顾南风还是不放心,“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大力气。” 徐嘉卉吸了吸鼻子,“刚刚在看剧本,故事讲得不错,可能被影响了吧,没事。” 那边顾南风沉默了一下,“吃午饭了没有?” 徐嘉卉沉默了,早上起来比较晚,加上早餐吃得比较丰盛,这会儿还不觉得饿,再加上看剧本看得入迷了,一时也没有注意到已经中午的时间了。 她这边沉默了,顾南风那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声音带了一点点笑意,“我让人给你定了一份午饭送过去,再过十几分钟,应该就到了,要按时吃饭。” 徐嘉卉懒懒地应下来,“哦……” 顾南风问,“今早上醒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徐嘉卉,“我忘了……” 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不打的,顾南风也没有去追究她,他了解徐嘉卉的脾气,他留言让她打电话的时候,就没有期望徐嘉卉真的会打过来,但还是希望她看到消息的时候,能跟自己说一声,可惜,这丫头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 电话里也没有说什么,顾南风忙了一上午,这会儿趁着中午休息,就想跟徐嘉卉说说话,因而才有了这一通电话,最后,他提及了关于徐嘉卉签约这件事,“跟华娱影视签约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嘉卉笑,声音带了几分惬意和慵懒,像是冬天的时候,在大太阳底下懒洋洋取暖的猫儿似的,似乎就在刚才,跟顾南风说话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已经走出了原先被剧情影响而升起的情绪。 “这种事情都要你这个大忙人亲自过问?” 顾南风:“毕竟是你的事情。” “跟华娱影视签约?”徐嘉卉扬扬眉,语气带了几分轻快,无辜的疑惑不解,完全不掩饰其中的装模作样,“我干嘛要跟华娱影视签约啊,华娱是你的公司,这么一想,感觉好亏啊,小舅舅,你这商人的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吧?” 语气带了几分轻松,像是开玩笑一样。 电话那头,顾南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高楼之下车水马龙,城市的大片风光,映入眼帘,只觉得天高地阔,这几年来,那些压在肩头的沉重,克制的思念,似乎都找到了一个承重点,让他的肩头,感到一阵轻松,“有什么亏的?”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笑意,眼角的笑纹,很明显。 徐嘉卉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你想想哦,你是我小舅舅,我要是跟华娱影视签约了,不就变成帮着华娱影视演戏了,到头来,你成了我的老板,发钱就跟从家里给我零花钱似的,你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这种感觉怎么看怎么亏,怎么想怎么亏。” 顾南风别的没有听见去,就听进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传进徐嘉卉的耳朵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嘉卉,你现在才知道么?” 徐嘉卉在那边咬牙,果断拒绝,“反正我不签,我才不要给你打工。” 带着任性傲娇的语气,顾南风低低笑出来,声音带了点说不出的引诱的感觉,“其实,也可以不给我打工的。” 徐嘉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假装听不懂,“你们家的合同一签就是十年二十年,我可没心情。” “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呢,你想多久就多久。” “口头的话不算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 “那我拟一个新的合同再给你签呢?”顾南风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徐嘉卉不说话,抿着的唇角却漫开一抹笑意。 顾南风最后说,“晚上带回去给你看看。” 他这边挂断了电话之后,唇角都是带着笑意的,手指瞧着办公的桌面,惯常思考的动作,不知在想着什么。 十分钟后,顾南风拨了内线的电话,让助理进来一趟办公室,跟在顾南风身边的助理,已经有好几年了,从当年徐嘉卉还缠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跟到了现在,但是,这几年却极少见顾南风露出这样愉悦的神色,也不由得诧异,“boss?” 顾南风收起唇角的笑意,低声吩咐了助理一些事情,十五分钟之后,跟了顾南风多年的助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这一天,徐嘉卉几乎就是在看剧本中度过的,顾南风晚上下班回来之后,就直接在外面买了菜,提着来了徐嘉卉这边,而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文件袋。 徐嘉卉的在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是顾南风,看到他进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视线放在他手里的袋子里,还见几根青菜从里面冒出来。 徐嘉卉瘪瘪嘴,“你是不是把我这里当成你家了?” 顾南风笑了笑,提着袋子走进厨房,看她没有坐相地坐在沙发上,把袋子往厨房放了,洗了手之后才走过来,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剧本,“还在看?” 徐嘉卉心不在焉地点头。 顾南风收起来,“休息一会儿,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徐嘉卉嘀咕,“你好啰嗦。” 顾南风并不觉得如何,徐嘉卉这种抱怨,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收好了剧本,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之后,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徐嘉卉。 徐嘉卉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转了视线,理直气壮的,“我饿了。” 顾南风唇角绽开一抹笑意,站起来,顺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去做饭。” 徐嘉卉躲开,不满,瞪他,“又摸我的头发,我又不是小狗!” 娇嗔的声音里,听得顾南风心都软了几分,就连笑声都愉悦了几分,心情愉悦地被差遣去做饭。 徐嘉卉鼓了鼓脸颊。 顾南风笑着往厨房去,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动静,显然顾南风已经在做晚餐了。 徐嘉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往后面看了一眼,从那一道门口,依稀还能见到顾南风的身影。 外面的客厅很安静,厨房里,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唇边慢慢划开一抹笑意。 半个小时的时间,等顾南风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电饭锅里的饭,也刚好可以了,他将饭菜端出来,招手让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徐嘉卉过去吃饭。 徐嘉卉不知道在手机上干嘛,一边走过来,一边盯着手机看。 顾南风提醒,“先吃饭。” 徐嘉卉哦了一声,放下手机,看到餐桌上色相不错的菜品,一下子心情大好,直接坐了下来。 顾南风回头给她打了一碗饭,“中午是不是都不怎么吃,刚才还看到剩了不少。” 徐嘉卉伸手去夹碗里的菜,语气带了点抱怨,“中午不饿,而且你定的太多了。” 顾南风笑笑不说话,给徐嘉卉打了一份汤,放在她的左手边,这才坐下来,坐在徐嘉卉的对面,跟着她一起吃起来。 饭桌上倒是不怎么说话,顾南风虽然也吃,但全程几乎都是在看徐嘉卉吃,她胃口好,吃得香,便是顾南风见了,也觉得碗里的菜似乎比从前更香了。 谁也没有刻意去提从前的事情,好像,一场旅行回来之后,徐嘉卉的转变,不是转变一般,她始终是这个模样的,顾南风看着看着,就慢慢笑了。 徐嘉卉见他这样愉悦的神色,“你笑什么?” 顾南风稍微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神色,只余唇边眼角的笑意,“好久没有这样跟你一起吃饭了。” 徐嘉卉小声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顾南风也不说什么,两人难得气氛还算好地吃完了一顿晚餐。 顾南风吃过晚餐,收拾了碗筷和厨房之后,就拿着先前回来的时候,从公司里带回来的文件袋,坐在了徐嘉卉旁边的沙发上,从里面拿了一叠的文件出来,郑重地放在徐嘉卉的面前。 徐嘉卉看过去,再看顾南风脸上郑重的神色,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干嘛?” 顾南风将文件推过去给她,示意她看一看。 徐嘉卉再看过去,瞄到文件版头,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个受惊的小孩似的,抬头惊诧地看着顾南风。   ☆、286 徐嘉卉顾南风3 顾南风把文件一一放在徐嘉卉的面前。 好几张卡,好几个房产证、还有华娱影视的的股权转让书,以及一张单子上,从标头的名称看看得出是顾南风现有财产的清单,一看过去,徐嘉卉只觉得头晕,更加往沙发的另一角缩。 顾南风将这些东西放到徐嘉卉的面前之后,看她往沙发的另一角缩,认真道,“这是诚意。” “你要干嘛?”徐嘉卉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顾南风看她这个样子,哭笑不得,“你不是说我商人本色,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这些东西,都交给你,可以了么?” 徐嘉卉看着这些东西,像是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一个劲的摇头,“你的东西,给我干嘛,我不要!” 顾南风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嘉卉。” 徐嘉卉被他这么一叫,整个人下意识变得听话了几分,稍微坐正一些,眼睛瞄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些东西,神色又多了几分无措,连视线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顾南风扯了扯唇角,看到她这样乖巧却又无措的模样,又抿了抿唇,似乎字在心里措辞了一下才说,“这是全部的身家了,你不愿意来华娱影视给我打工,那我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让你掌握主动权,我给你打工呢。” 徐嘉卉嘀咕,“谁要你的东西了!” 顾南风定定地看着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徐嘉卉的手腕,徐嘉卉躲了一下,最后倒是没有挣开。 顾南风见此,起来,直接坐到徐嘉卉的身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摩挲着,语气轻缓,却又带了几分郑重的认真,“能给你的东西,也不是很多,除了我自己的一分心意,和我自己本身,就是这些东西了,我当然知道,你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嘉卉……” 顾南风顿了顿,捏着她手腕的动作,变成握住徐嘉卉手掌的姿态,放在自己的手心,再抬头看徐嘉卉的时候,眼里更多了几分真挚与虔诚,“很早之前就想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了,只是回来之后,我们蹉跎了那么多的时间,很多事情,我也没有解决好,让你一直受委屈,想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送成,想得到的,也还没有得到……但是,现在,不想蹉跎了,只想把这些交给你,也把我自己交给你,不是像当年一样,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朝我走来,这一次,你就站在原地,我走过来,跟你的脚步走,跟你度过余生,不想让你再哭泣,也不想让你再受委屈,错过了那么多年,现在,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徐嘉卉默不作声,低垂着头。 其实,她有些动容的,这样温柔却又坚定的话,她曾经多么渴望听到。 而她也知道,不管是自己口头上说的不原谅,还是真真假假的推来推去,其实都于事无补,因为,除了他,她再也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 心里的那口气,也不过是一口气,当年的事情,不管是她还是顾南风,都没有绝对的对错。 那天,在尧水古镇,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可是,她才不想那么快让他得逞! 顾南风有些摸不准她这时候的想法,看她沉默了那么久,不由得有些心慌,“嘉卉?” 徐嘉卉小声嘀咕,“我还没有原谅你。” 语气带了几分别扭,似乎又带了几分随意找几口的敷衍,任性和小脾气。 顾南风唇角带了笑意,语气有些哄人的味道,“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徐嘉卉抬头,幽幽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要想的事情。” “好,我要想的事情。”顾南风应下,已经觉察到她的软化了,“那有没有时间的期限,让我去做一些事情来让你原谅我?” 徐嘉卉一哽,最受不了他这种哄人的语气,自暴自弃道,“不知道!” 顾南风低头一笑,徐嘉卉也觉察到自己的矫情,分明早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就是不愿意顺着顾南风来,就想耍脾气,不想让他那么轻松得意。 但她并不知道,对于顾南风来说,她能这样跟自己闹一点脾气,一点别扭,总比先前那些疏离,那些浑身是刺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倍,他求之不得。 顾南风低头笑,忽的一伸手,徐嘉卉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在瞬间的时间,就被顾南风揽在了怀里,她立刻挣扎反抗,“你放开,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顾南风岂容她放开,将人紧紧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让我抱抱。” 一句带着点喟叹的话,让徐嘉卉安静了下来。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徐嘉卉最终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老爷子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顾南风听她带着点寡淡的语气,放在徐嘉卉身前的手收了收,语气更多了几分坚定,“就算他反对,也不可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徐嘉卉微微垂眸,“可是,老爷子年纪大了,我有些害怕……” “这件事,我来处理。” 沉默了一会儿,徐嘉卉忽然叫他,“顾南风。” “嗯?”顾南风应她,每次她这么叫他,都带了几分依赖,几分眷恋,几分软化的感觉。 徐嘉卉缓缓道,“其实,我并不怪老爷子的。” 顾南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一只手依旧将她收在自己的怀里,就听到徐嘉卉的声音,缓缓传来,“其实想想也是,以前年纪小,做许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好,所以才有了那些年的事情,这几年,慢慢长大了,也明白了不少事情,也懂得老爷子心里的无奈和苦衷,老一辈和我们年轻一辈的想法,隔了不只一个代沟这么简单,他一直对我很好,只是在这件事上反对得激烈,我曾经抱怨过,但这段时间自己想了很多事情,到头来,发现,还带了点庆幸和感恩,否则,很多事情,也许也不会那么确定,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我,还是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我不想伤害老爷子,也害怕因为我们让他受不住,可我更不想做另一种选择。” 说到最后,徐嘉卉抬头看顾南风,诚挚的眼眸中映着顾南风郑重而认真的神色。 另一种选择是什么,顾南风懂得,那便是放开彼此的手。 别说徐嘉卉不想,他也不可能,不可能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却在这个时候,两人都无比坚定的时候,放开徐嘉卉。 但徐嘉卉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背后牵动的是两个人所代表的两个家庭,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 这一次,尽管还有很多确定,甚至心里还有所谓的不原谅的矫情,可徐嘉卉还是把自己剖开,放在顾南风的面前,这是最后一次的孤注一掷了,但这场孤注一掷之中,所要面临的现实,容不得他们避开。 这么多年之后,她越发认定,自己舍得不顾南风,但却也无法理所当然不顾老爷子的情绪。 顾南风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都懂得。” 在徐嘉卉的视线中,他一句一句地道,“爷爷的态度,虽然是个大问题,但也不是不可扭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因为顾家情况有些复杂,爷爷这一辈子,几乎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子孙的问题上,就特别固执,尤其是因为姐姐的关系,还有我们之间的那一层称呼,他一时接受不了,但这原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你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决心,这些年,爷爷清楚的,只是还放着那一层固执不愿意放下,但他知道我的想法,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你出国了。所以,即便我们在一起,对他而言,也不是突然的事情,知道么,不用担心爷爷会因此而情绪过大。” 徐嘉卉直直地看着顾南风,咬了咬唇。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顾南风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还有什么问题么?” 徐嘉卉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南风前所未有的耐心,将她的一只手抓在手里,轻轻的揉捏,“还有什么问题,都要一一告诉我,嘉卉,以后,所有的问题,都有我来面对,你只需要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就可以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让你受过的委屈,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独自面对。” 徐嘉卉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曾经一个人的孤注一掷,如今,那个让她飞蛾扑火的人的回应与承诺,在漫长的时光之中交织,最后,留下的两个人的相交互行的线。 最后,她语气别扭,“可是,我不想帮你管钱!” 顾南风先是愣了一下,最后哑然失笑,忽然觉得,这小丫头,怎么,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是真恨不得将人全部揽在怀里,好好疼着宠着,受尽她的小脾气,“都交给你,不用管,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我要是全部败光了呢?”徐嘉卉气恼。 顾南风低低笑出来,“宝贝儿,我赚钱的速度,会比你花钱的速度快。” 徐嘉卉咬牙,“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给你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然,你想我送给谁。” “你敢”徐嘉卉瞪他。 顾南风低笑,“不敢。所以,你要好好拿着啊,我现在身无分文了,什么都掌握在你手里不好么,哪天,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就把我踢出去。” “这种哄人的话,你以为可以收买我么?” “估计不能。”顾南风笑,“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心情好一点。” “勉勉强强。”徐嘉卉忍者唇角的笑意。 “这样是不是就表示,你原谅我一点点了?” 猝不及防被顾南风下套,徐嘉卉去瞪他。 她没有了可以辩驳的话,唇角的笑意,却泄露了掩藏不住的好心情。 顾南风像是解决了一件天大事情一般,这些年的错过、焦灼、等待,终于在这一刻,走到了终点,而另一段全新的旅程,正在开始。 徐嘉卉虽然心情很好,但依旧保持着傲娇脸。 顾南风看她心情很好,也觉得愉悦了几分,瞥了一眼桌上的剧本,随口问道,“想好选哪个剧本了没有?” 徐嘉卉眼波一转,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这个。” 顾南风看过去一眼,也是一个古装剧,叫《盛世》,根据当前知名网络作家天有风云的网络小说《盛世风云》改编的一个大女主权谋戏。 顾南风接过来看了一眼,还不等他做什么评价,徐嘉卉兴致勃勃地道,“给我的角色是里面的女配角容君,是全戏的大boss,狠毒复杂深情又特别悲情的角色,比起现在普遍大吹的大女主,人物个性丰满多了,可塑兴超强。最主要的是,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当时很多美男纸,我看了剧本里一些演员的介绍,阵容超级大,而且……” 没等徐嘉卉说完,顾南风皱眉反对,“不行。” “为什么?” 顾南风随意翻了一页关于徐嘉卉所说的恶毒女配容君的描写,一行容君跟里面的角色风流的场景就出现了,顾南风黑着脸指给徐嘉卉看。 徐嘉卉前一秒还“你必须给我个理由”的傲娇脸色一下子就塌了,“只是演戏,又不是真的,而且,哪个剧本里面没有这些东西,这种场景描写,都没有办法演出来的好么,至于其他的,很多时候,都是靠借位什么的过去,而且这只是描写,无法付诸实践好么?” “我不同意。”顾南风看了看她,依旧坚持。 徐嘉卉:“我喜欢这个角色!” 两人对峙着,就是不肯相让,对于顾南风这个华娱影视的总裁而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演员的辛苦,以及在演戏的时候要面对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个剧本里这个所谓的最大反派的女配,虽然个性复杂而丰满,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但是,她几乎跟剧中的男主男配都有接触,还有一段所谓的缠绵悱恻的感情戏。 他怎么可能让徐嘉卉去演这样的角色,光是想到那么多男演员成天绕在她的身边,天天跟这些人演对手戏,他就受不了了,还能看着她去演? “还有其他的剧本,里面也有不少好角色,除了这个之外,你还可以去选别的角色,再看看?”两相对峙之后,顾南风首先开口缓解氛围。 但徐嘉卉就是看上了这个角色,“我不,我就喜欢这个角色。” 顾南风定定地看着她。 徐嘉卉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最后在顾南风坚持不给她演的神色中,轻哼了一声,扭过头,显然非常非常不开心。 “我就知道是这样,跟你在一起,你就会限制我,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我后悔了!” 十足十的闹脾气的模样,但偏偏顾南风就吃这一套,尤其还是这样的威胁,眼看徐嘉卉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顾南风挪过去一点。 他挪过去一点,徐嘉卉就更挪开一点。 直到挪到了沙发的边角,真的没有地方挪动了,顾南风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被她一下子挣开。 几番碰壁之后,看她不满的神色,那嘴巴几乎能挂上一个油瓶,最后,还是顾南风妥协,“好好好,你喜欢,那我们就演这个角色。” 好不容易他松动,徐嘉卉转过头,怀疑地看了一眼顾南风,“真的?” 这样就理人了,顾南风有些无奈,语气认真又严肃,“但是,任何亲密的戏,你不能亲自来。” 徐嘉卉乐不可支,“没问题!” 这种一秒情绪天翻地覆的样子,让顾南风无奈扶额,“你啊你……”无奈的语气,下一秒又认真了几分,“以后不许说后悔了这种话。” 徐嘉卉觉察到自己的不对,神色讪讪,哦了一声,又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义正言辞道,“不行,那要看你的表现!” 顾南风失笑,重新把她的手拿在手心里轻轻揉捏着,“要看我的表现,怎么生气都可以,但是这样的话,不能说,嘉卉……我有些受不了。” 难得顾南风这样示弱,徐嘉卉有些心虚,低垂着头不说话。 顾南风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好了,既然决定了,改天,我让助理那边拟一分合同过来给你,你看着签名就可以,形式过场的东西,走一遍,对你比较好。” 徐嘉卉点头,犹豫了一下,叫他,“顾南风……” “嗯?”顾南风极有耐心地看她。 “那个,可不可以约法三章?” 顾南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约法三章?哪三章?” 徐嘉卉眨眨眼,“先不那么快公开好不好?” 顾南风皱眉,徐嘉卉扯了扯他的衣袖,几分撒娇。 顾南风低头看她的动作,唇边带了一点浅笑,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行!” 还没等徐嘉卉说什么,他慢悠悠道,“不过,总得有点甜头让我尝尝才行吧,你说是不是?”   ☆、287 顾南风徐嘉卉4 尝过了所谓的甜头之后,当晚,顾南风很愉悦地被徐嘉卉赶了她的家。 而顾南风离开之后,徐嘉卉就跑进了洗手间,然后看着镜子里那个红唇微肿,满目红润,眼角还带着春意的年轻女孩,低低地哀叫了一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掬了一捧冷水,浇在热滚滚的脸上之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徐嘉卉懒散了两三个月之后,又重新开始陷入忙碌之中了。 首先便是跟华娱影视签约的事情,虽然顾南风说了,让助理拟了合同之后就直接送过来,让她签了就好了,不过徐嘉卉拒绝了。等所谓的一切事物交给了林悦去处理得差不多了,三天之后,事情全部解决,林悦看着合同上全部都指向徐嘉卉的利益,完全由她主导控制的那一分合同,表示了深刻的怀疑。 徐嘉卉对此很满意,并且对林悦的怀疑表示疑惑:难道不应该这样,难道她还希望签了一个让自己亏到家的合同? 林悦无言以对。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想旁敲侧击去问徐嘉卉和顾南风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迟早会知道的,尤其,在华娱影视签合同的时候,直接来跟徐嘉卉对接的,是顾南风的私人助理。 这大驾,估计话语影视的当家花旦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顾南风的助理重新跟徐嘉卉和林悦重申了一遍合同的内容之后,道,“条款就是这样,如果徐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们再加上去,然后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林悦看了看徐嘉卉,而后才对顾南风的助理道,“华娱影视给出的条件,是目前最好的了,我们这边,很满意,以后,双方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多多指教。” 助理很客气,“客气了,华娱影视能请到徐小姐这样的明星,也是我们的荣幸,日后,合作越快。” 林悦和顾南风的助理这两边在客气地寒暄,徐嘉卉就不客气了,顾南风的这个助理跟了他这么多年,当年她读书的时候,这位都不知道来接送过自己多少次了,所以自然是认识的,这时候,也不过是场面上的例行客套罢了。 她耸了耸肩,伸手拿过那一份其实并不算有什么效力的合同,拿了笔,直接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分钟之后,一切交换给顾南风的助理,林悦和对方客气而愉快地握手,之后,两人离开华娱影视。 既然是影视公司,其中自然有不少明星出入。 徐嘉卉跟着林悦一起下楼,这才刚刚出了电梯,就碰上了一个熟人。 秦宛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徐嘉卉从电梯里出来,也不显诧异,她是华娱影视里响当当的人物,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自然有一些消息渠道,当然知道华娱影视似乎在以她并不知道的高待遇签下了徐嘉卉,只走上来跟徐嘉卉热情地打招呼,“嘉卉,好久不见。” 徐嘉卉笑,“好久不见。” 秦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林悦,“今天来签约的?” 徐嘉卉点头,秦宛朝她伸出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欢迎。”末了,她又笑道,“你一来啊,估计华娱影视不少人都要人人自危了。” 人人自危? 徐嘉卉在心里笑,这么公然给她招惹敌人么?是抬高她还是借她贬低所有人呢? 不过,徐嘉卉只当做没有听出秦宛话里的意思,“客气了,您可是前辈,这里不少前辈都资历非常,以后我还要多多指教呢。” 秦宛抿唇笑,“对了,我接下了《盛世》的女主之后,才知道,你是里面的女二号。” 徐嘉卉点头,倒也不隐瞒,“刚刚定下的,我还不知道其他演员有哪些呢。” 秦宛笑得和善,“很快就会出来了,不想,上一部戏之后,我们这么快就有合作的机会了。” 徐嘉卉笑,“是啊。” 秦宛眼波在她身上打量,“据说周导为了选这个女二号,找了好久的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想,最后竟然是你来演。” 徐嘉卉笑而不语。 秦宛并不多说,大概是有事,往徐嘉卉的身后看了看,“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一起聚聚。” 徐嘉卉点头,两人擦肩而过,离开。 出来的这一路上,都见到华娱影视,美女出入成群,她一路走出来,自然也看了一路,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奇,看来,顾南风这个华娱影视的boss艳福不浅啊。 顾南风结束了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之后,才知道徐嘉卉已经来签过合同了,并且签完了之后,就马上离开,不管是来,还是走之前,竟然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声,这脾气……可真是。 顾南风抬手揉了揉额头,轻轻笑出了声音。 坐进车里,车子驶在路上之后,林悦才道,“回去好好看剧本,等全员到齐之后,《盛世》就开拍了,也不长时间了,最多也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徐嘉卉应下来。 林悦道,“这是你第一次拍古装戏,吊威亚,武打,动作戏很多,加上里面容君还是个琴棋书画什么都精通的人,虽然不叫你什么都懂,但是,还是需要一些锻炼,至少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老师,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一边看剧本,一边琢磨,另外,还有每周四节课,去跟老师学舞蹈、武打和一些技艺,明天开始就安排日程,没什么问题吧?” 徐嘉卉摇头,“没有,你看着安排就行,接下来的时间,其他活动能推的就推了。” 林悦是个爽快的人,当即应了下来。 晚上,顾南风下班之后,依旧回了徐嘉卉这里。 这段时间,被顾南风投喂惯了,徐嘉卉如今几乎已经养成了等他下班回来的时候,买菜回来给自己做饭,或者从外面带回来。 顾南风回来的时候,徐嘉卉还在看剧本,就盘膝坐在飘窗上,手里拿着几根彩色笔,一边看,一边在剧本上写写画画些什么,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咋一看过去,顾南风竟然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以前徐嘉卉读书的时候,放学回来,也是这样,就在他的公寓的飘窗上,写练习本,写作业,现在,他公寓的飘窗上,还放着那张小矮几,曾经,徐嘉卉就是在上面写作业的,现在也一样。 听到开门的动静,徐嘉卉抬眼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回来了?” 顾南风回过神来,一边换鞋,一边应她,“嗯,还在看剧本?” 徐嘉卉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他。 顾南风看过去,只看她在低头认真地做着手里的活儿,半点注意力也不给自己,也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他是直接从酒店带了饭菜回来的,在厨房放下之后,洗了手,才往徐嘉卉那边走过去,在她身后的飘窗的空位上坐下,一手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顺着看过去,是徐嘉卉在剧本上自己戏份的一些标注,包括到时候,演戏的时候,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都有了标注,该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甚至,语气和停顿都进行了备注。 被顾南风的动作禁锢住,徐嘉卉轻轻挣扎了一下,“哎呀,我在做笔记呢。” 顾南风一手从她身后越过,直接将她手里的剧本拿过来翻了两页,“今天一直在做这件事?” “是啊。”徐嘉卉感叹,“明天开始,就要去做训练和上课了,看剧本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要提前做一些备注啊,本来能做准备的时间就不多了。” 顾南风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在她说话的时候,眉目带了一点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以前在国外拍戏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徐嘉卉回忆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算吧,不过也都差不多,反正拍戏之前要做很多准备,不同的戏要学习不同的东西,还别说,两三年下来,都是学了不少东西。” 徐嘉卉的语气还带着一些小小的得意,“我可不是当年那个不学无术,总是被请家长的学生了。” 顾南风大概也想到了以前被徐嘉卉的老师叫去学校的历史,不由得低低笑出来,但还是有些心疼,“太辛苦了。” 徐嘉卉不以为意,“做演员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顾南风默不作声,只下巴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夏天本来穿的就不多,何况是在家来,徐嘉卉穿了一身家居服,头发扎了低马尾,被顾南风这一搂一抱一蹭的,便是在空调房里,也觉得热得不行,笑着躲开,“你别往我这儿凑,好热的啊。” 顾南风当然不愿意放开,好不容易把人捞在了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就把人抓在手里,好不容回来了,怎么可能放开,胡乱在在徐嘉卉的脖子好脸颊上乱亲一通。 徐嘉卉被他气笑了,“顾南风!你属小狗的!” 顾南风放开她,直接盘膝坐在了飘窗上,手一提,就将徐嘉卉提到了自己的怀里。 徐嘉卉瞪大了眼睛去看他,自己也不是特别娇小的那种人,怎么每次在他面前,就感觉自己看起来很小只似的。 顾南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抱住,提到今天的事情,“怎么去华娱影视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 一提起这件事,徐嘉卉就想起了什么,笑得非常虚假,“那怎么好意思,万一顾总正在忙着什么大事呢。” “什么大事?”顾南风见她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徐嘉卉说,“谁知道呢,今天才突然想起来,华娱的女星这么多,顾总真是艳福不浅啊,哦,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一个问题,这种美女环抱的感觉如何?” 顾南风看着她这个模样,低低笑出出来。 徐嘉卉咬了咬牙,“你笑什么,很开心?” 顾南风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嗯,美女环抱。” 徐嘉卉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现在两人的动作,愤愤地瞪着他,顾南风笑声带着点愉悦,“感觉很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天天都这样。” 徐嘉卉挣开他,“想得美!” 顾南风将她转了一个身,徐嘉卉坐在他的身上,刚好能跟他对视,顾南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醋坛子!” 纵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这而一份爱宠亲昵以及愉悦。 徐嘉卉咬牙,“你才是醋坛子!” 顾南风一点也不反驳地应下了,“是啊,我是醋坛子啊。” 徐嘉卉笑开,“你好理直气壮哦,好以此为荣哦!” 顾南风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笑意的,道,“所以,宝贝儿,以后拍戏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不然,我会吃醋的。” 徐嘉卉眨眨眼,“你吃醋了,然后会怎么样?” 顾南风微微扬眉,“你说呢?” 徐嘉卉轻咳一声,在他意有所指的的神色中移开视线,低头,抿唇无声笑了。 顾南风道,“还记不记得,以前你也这样过?” 徐嘉卉当然没有忘记,以前自己追在顾南风身后的时候,顾南风就已经在掌握着华娱影视了,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他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不过,顾南风接受顾家的公司的时候,一开始手段就很强硬,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你敢惹我试试”的样子,几乎也没有人能成功,不过,到底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华娱影视,徐嘉卉那时候,也这样别扭地变着法子地问他那么多女明星在自己手底下,是不是很开心之类的那种酸溜溜的问题。 共同的回忆,让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音。 顾南风道,“这么多年了,这个醋,还在吃着?” 徐嘉卉愤愤,“我说了我没有!” 顾南风低低笑着,额头抵住她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这种事情,都不必担心,你看我这些年出入,带过女伴么?那些女明星,基本上也见不到我,何况,以前管你一个就够头疼的了,哪儿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现在呢,却只想管你一个。” 徐嘉卉控住不住唇角的笑意,却依旧语气傲娇,“你现在很会说好听的话了!” “我还会说更多,要不要听?” 离得太近,两人几乎气息相融。 徐嘉卉不说话,但眼角的神色却泄露了愉快的情绪。 顾南风看她垂着眸却不看自己,心里某些蠢蠢欲动的感觉慢慢扩大,轻轻叫了她一声,“宝贝儿?” “嗯?”徐嘉卉下意识应他,抬起头来,未等反应,顾南风的吻,就已经压了下来。 一手固定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腋下,从背后渐渐往上,压着她的后脑勺,亲吻的动作依旧温柔,依旧耐心,但却又带着一份急切的霸道。 并不是很久,分开的时候,徐嘉卉的眼里覆上了一层水光,嘴唇红润了几分,也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双手竟然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 她喜欢这种跟顾南风亲近的感觉,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 顾南风另一只手从她的家居服的下摆伸进去,灼烫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一阵一阵地轻抚。 这样的亲近,显然并不能满足他,尤其怀里的女孩还这样亲昵地亲近自己。 徐嘉卉本来就不算是个害羞的,何况当年就觊觎过顾南风,低声道,“喜欢这种感觉。” 顾南风一顿,低头看她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灼热的情绪,“喜欢?” 徐嘉卉眨了眨双眼,将他的衬衫从裤子的下摆抽出来,呆在空调房里久了的双手,带着点冰凉,钻进顾南风的衬衫里,在他的腰腹作乱,像只小妖精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带着点勾人的缠绵,“小舅舅,你喜不喜欢啊?” 顾南风只觉得呼吸一窒,要命得紧,下一刻,热烫的吻,再次压下来。 ------题外话------ 被撩得不要不要的顾南风:勾人的小妖精! 可劲撩人的徐嘉卉:哼!我只引火不灭火。   ☆、288 徐嘉卉顾南风5 接下来,徐嘉卉就真的进入忙碌状态了,每天都需要去培训的老师那儿做培训,而培训回来还要看剧本。 而顾南风现在,几乎已经不回自己的公寓了,下班之后就直接往徐嘉卉这儿跑,不到一周的时间,徐嘉卉的家里,几乎已经全部印上了顾南风的生活痕迹,什么穿戴的衣物、生活日用品全部摆了一套,他很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徐嘉卉的家里。 不过徐嘉卉一周有四天要上课,其余时间又要看剧本什么的,把自己折腾得不行,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了,也有不少亲热的时候,只是,顾南风看她每天累得不行,基本沾床就能睡着的样子,两人之间,该发生的事情,倒也真的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徐嘉卉的新戏即将开拍的前一周,顾南风因为公司的事情出差了一趟,直到徐嘉卉的新戏已经开拍了,他都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徐嘉卉忙着拍新戏,只怕是更忙了,而且她演的这个角色的戏份,可不比主角的戏份少到哪里去。 《盛世》是大戏,所以,整部戏设计的范围非常广,导演是业内出了名的追求精良制作的人,而为了追求场景的逼真感,帝京影视城的戏份拍完了,剧组还要去一趟西北,去一趟草原,涉及的范围非常广,这部戏拍下来,只怕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如此便意味着徐嘉卉在未来半年的时间,都是比较忙碌的状态,甚至,即便跟顾南风住在一起,也是聚少离多状态。 而开拍前的一个月时间,仍旧不够让徐嘉卉学习完角色在戏里所具备的技能,所以,她还需要一边拍戏,一边学习,日子辛苦可想而知。 顾南风每每想起这一点,都皱眉不已,总觉得演员这活儿太辛苦了,舍不得徐嘉卉长期做这份工作,但徐嘉卉现在对演戏还有十足的热情,她喜欢做,便是顾南风舍不得她辛苦,也没有办法,只能想方设法让她多补充一点营养。 等到开机仪式已经过去,徐嘉卉已经跟秦宛饰演的女主角过了几场戏之后,顾南风才从外地出差回来。 彼时,徐嘉卉还在影视城拍戏,顾南风下飞机之后,给徐嘉卉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他在原地看了几秒钟的手机之后,直接让助理把车子开往片场去了。 反正《盛世》的最大投资人是华娱影视,徐嘉卉说不能公开,那他这个老板去看看自己投资的戏和看自己旗下的艺人演戏,总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正是大夏天的时候,演员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古装戏服,今天有戏份的演员,都在不远处的遮阳棚下看着正在烈日下拍戏的人。 今天徐嘉卉有一场吊威亚的动作戏,这还是她第一次吊威亚,虽然前面做过练习,但因为不太熟练,加上还要做一些特别的动作,所以折腾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拍好,七八月份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都要化了,在这种天气,人的耐心,也会跟着下降。 折腾了好几次,导演也NG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能打到满意的校友。 工作人员将徐嘉卉身上的威亚拿下来,徐嘉卉轻呼了一口气,走过来看着神色严肃地看着倒放的导演,语气不难听出一些被折腾了之后的疲惫,“抱歉,导演,我还适应不过来。” 导演虽然心急,但到底追求精良,也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虽然耐心被消磨了不少,却也还不至于情绪过度,只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嘉卉,你先休息吧,等下再来一次。” 自从开拍到现在,徐嘉卉的演技一直在线,她自己的戏份,每场戏,基本都是一次就过了,导演满意得不行,跟捡到宝了似的,今天这场戏,徐嘉卉虽然好几次之后都没法让人满意,但导演也没对她如何。 徐嘉卉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林悦立刻拿了水过来给她喝,补妆的工作人员也立刻上来。 徐嘉卉觉得有些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吊威亚的关系,状态不太好,也觉得今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总有种使不上劲的乏累之感,喝了几口水之后,她就闭上眼睛了,一时也没有去看手机。 林悦手里拿着她的杯子,在工作人员给徐嘉卉补妆的时候,转眼去看导演那边的方向,便看到秦宛往那边走过去,不知道在跟导演说什么,还往徐嘉卉这边看了一眼。 林悦皱了皱眉头。 徐嘉卉演技好,加上角色更能让她将自己的演技给表达出来,开拍这几天,跟秦宛几场对手戏之后,基本上每次都把秦宛这个在业内早有名气了的明星给压了下去,片场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开机的那一天看起来有说有笑的人,实则在片场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和谐。 就林悦知道的,也不过这两天的时间,秦宛就已经跟导演暗示过减一些徐嘉卉的戏了,毕竟,这部戏原本就是表现女主的,若是女配的戏份太吸引人,反而将女主给压下去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之后,徐嘉卉的另一个小助理就往这边走过来了,在林悦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秦宛果然在跟导演建议删掉徐嘉卉这部分的戏,或者直接用替身,拍摄远景,删掉特写部分。 但是,替身是不行的,不说徐嘉卉不喜欢用替身,主要是这部分是有特写镜头,用替身显然不合适,如果删掉的话,更不可能,因为这部分,本来就是戏中容君的一场表现戏。 等到化妆师补好了妆,林悦才跟徐嘉卉说起方才的事情。 徐嘉卉听完了之后,往秦宛那边看了看,后者刚好也往这边看,投过来的神色,带了点若无其事的笑意。 徐嘉卉无声笑了,“想删我的戏?也看她行不行,她要舍得删走这一段,接下来,跟谁演对手?” 林悦轻声道,“她这几天被你压戏了,心里正不爽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你忘了上次合作的事情了么,因秦宛惯喜欢删新人的戏,业内还给了她一个昵称呢,秦删删。” 徐嘉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她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过娱乐圈里少不了这些事情,不少名气比较大的影星在拍戏的时候,都会耍一些大牌。 林悦看了一遍秦宛那边,道,“不过看她脸色,导演应该没有允许,你也知道,吴导是业内出来名的苛严。” 徐嘉卉点头,林悦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波一转,道,“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徐嘉卉扬了扬眉,补了妆之后越发妖媚的神色随着这个扬眉的动作,更显明艳和妩媚,比剧里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的容君还要让人心痒,看得林悦一个女人,都心动了。 她轻咳了一声道,“据说,秦宛对华娱影视的老总顾南风,有那么点心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徐嘉卉:“哦。” “哦是什么意思?”林悦被她的神色弄笑了。 徐嘉卉耸耸肩,林悦冷笑道,“姑奶奶,需要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么,从你接手了这部戏的容君一角之后,原先跟你有亲密一点的戏份私下被勒令修改了,而跟容君关系比较复杂和亲密的男演员,一个换成公开出柜的gay,另一位呢,换成了业内非常有名,演技非常好,但是,跟老婆恩爱得在拍戏的时候绝对不会跟女演员有直接触碰戏份的男明星,而做主换掉的人,好巧啊,他叫顾南风。” 徐嘉卉轻咳一声,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看着林悦微微笑的模样,她只好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想太多,就你想的那样就行了。” 林悦差点一口血哽在喉咙,什么叫做就她想的那样就行了,她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么,真是让人半点也不省心! 徐嘉卉却已经朝着导演那边走过去了,跟导演说了几句话之后,又重新开拍。 林悦看着空中火辣辣的太阳,皱了皱眉,她家艺人,懒是懒,可是,一旦认真起来,就差不多成了拼命三娘了,也怪不得她已进入演艺圈,即便不是科班出身,倒也不能让人轻视。 徐嘉卉休息够了,慢慢找回了一些状态之后,再次被吊在半空中,两翻尝试之后,觉得差不多可以完成这场戏的时候,顾南风刚好到达片场。 导演正拿着一个对讲机,跟那边指导动作的老师在指导空中的徐嘉卉做动作,嗓门大得怕是别的剧组都能听到了,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顾南风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片场,并且在他嚷着大嗓门指挥空中的那个人的动作的时候,顾南风双眸紧紧盯着空中的那个红衣身影,隔得太远,看得不太清楚,但是这种大太阳底下被机器吊起来的样子,让他看了一眼,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导演没有发现,倒是顾南风一出现的时候,在旁边休息的秦宛第一个发现了,匆匆走过来跟顾南风打招呼,“顾总?” 她眼里还有一点欣喜,也知道前段时间顾南风去出差了,不想人已经回来了,“顾总怎么有空来了片场?”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作什么理会,似乎眼前这人,不是自己旗下的艺人似的,只继续皱着眉头去看被吊在半空中的徐嘉卉。 不出半分钟,导演没有喊停,顾南风喊停了,“怎么回事?” 太有辨识度的声音,吴导转回头,看到顾南风,也愣了一下,“顾总怎么过来了?” 顾南风的视线放在半空中的徐嘉卉的身上,眉头都快拧出一个疙瘩了,重申一遍,“怎么回事?” 秦宛主动解释,“嘉卉的戏,大概是第一次吊威亚,加上动作难度有些大,今天这场戏拍了好几遍了,还不能过呢。” 顾南风很快抓住了重点,“拍了好几次?” 秦宛语气了多了几分得意,笑道,“是啊,好几次都没有过呢,真是辛苦了吴导,今天指导了小半天。” 顾南风语气微沉,“把人放下来,不拍了。” 吴导呆住,“这……”他解释道,“顾总,嘉卉这一遍已经很好了,在顺一遍,她也应该能过了依我看。” 他似乎有些担心,顾南风难道是不满意徐嘉卉? 顾南风语气不容置疑,双手插在腰间,眉头皱着看向半空中的那人,眉宇之间显然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先把人放下来。” 吴导见他这个样子,无奈,只好向那边做手势,把刚刚开始不久的徐嘉卉放下来。 秦宛笑了笑,目光放向徐嘉卉的方向,在华娱,还没有多少人的影响力能超过自己,这两年,她势头正声,在华娱也有一份话语权。 但她并不打算说什么,徐嘉卉NG了那么多次,顾南风是个聪明人,他会看得出来。 那边,徐嘉卉还没有在放下来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顾南风的身影,这下才想起来,顾南风是今天的飞机,原本看到人还不错的心情,随着走近了,看到他一张黑沉的脸,也不由得莫名其妙了,气氛这么奇怪? 林悦在一旁,朝着徐嘉卉使了一个眼色,徐嘉卉收回视线,朝着导演和顾南风走过来,看向顾南风的时候,妖媚的眼波,似乎可以刻意流转了两分,莫名缠绵,“导演,顾总。” 等到她走近了,顾南风才看到她身上的妆容,妖媚的,艳丽的,神采飞扬的,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是最后那个刻意的眼波,撩得他心间发痒,像被一把小刷子给挠过似的,但现在,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导演的神色有些奇怪,徐嘉卉收回视线,“吴导,怎么了?” 导演看向顾南风,有些无言。 顾南风道,“这场戏,不拍了。” 徐嘉卉先是一愣,而后才皱眉道,“为什么?”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听得林悦都震了一震。 便是秦宛,原先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顾南风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在一般人看来,这便是坚决的否定了,大boss发话,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业内的规矩便是如此。 就在众人以为顾南风会因为这一句质问而如何的时候,他却只是沉默,唇角微抿,眉头皱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愉快和不赞成,但却没有针对徐嘉卉的情绪。 林悦默不作声地看着。 秦宛站在旁边,视线在徐嘉卉和顾南风的身上来回流转。 便是吴导,看着两个对视的人,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顾南风依旧皱眉,眉宇之家多了一些烦躁,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以及高高吊起的威压,无声否定。 徐嘉卉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在心里又气又无奈,把头一偏,把胸,“我不暂赞成。” 顾南风皱眉,神色更加不好了,“不能拍。”顿了一下,他又道,“要拍先拍别的戏份。” 这已经是退一步的妥协。 但在场的人,似乎都不太明白徐嘉卉和顾南风的矛盾在哪里,好像这两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守着眸中别人不知道的默契在吵架一样。 外人融不进去。 导演听到徐嘉卉这么说,虽然不想得罪顾南风这个投资方,但还是道,“顾总,其实嘉卉的演技是真的可以,这场戏是容君早期的表现戏,尤为重要,嘉卉再试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徐嘉卉也总算知道了顾南风的意思,才懒得理他,反而是笑盈盈的问,“顾总认为我拍不出来?” 顾南风当然不能说是了,只能沉默。 徐嘉卉继续,“还是顾总认为我的演技不行?” 顾南风沉默,但是皱着的眉头仍旧在表示自己的不赞成。 徐嘉卉摊手,“ok,看来都不是,既然如此,导演,我们继续,刚才我已经找到窍门了,下一把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嘉卉敢这么无视跟顾南风,吴导却不能跟着无视,他这个依仗着顾南风出资的人就算拍戏求严苛,但还是得和出资人弄好关系,所以,去看顾南风。 徐嘉卉也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唇角勾着笑意看顾南风,但顾南风了解她,这模样,分明就是不高兴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顾南风还是摆摆手,臭着一张脸让徐嘉卉继续去拍戏。 徐嘉卉得了允许之后,无声哼了一声,又往片场去了,拍得正好的时候被叫下来,威亚挂来挂去的,不麻烦么,看她晚上回去怎么跟他算账! 接下来,徐嘉卉果然找到了窍门,重新试了两次之后,这场拍了一个中午加半个下午的戏终于结束了。 今天拍完这一场,也没有她的戏份了,这场结束之后,她收拾好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再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顾南风的身影,而不远处的戏份,是秦宛的戏份。 秦宛已经字啊做准备,却在徐嘉卉出来的时候,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神色带了几分复杂。 徐嘉卉懒得理会她,她瘪瘪嘴,打算先离开,她刚才才看到手机了顾南风的电话。 林悦在她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徐嘉卉的面前,神色微妙地看着她,“顾南风说在车里等你。” “哦。”徐嘉卉哦了一声之后,在林悦的无语之中,往外离开。 到了车里之后,顾南风果然在车里等着了,这时候,太阳已经近西,光线暗下来了不少,徐嘉卉打开车门的时候,顾南风的脸色,依旧是臭着的。 她觉得好笑,“哎呀,这么久不见,一回来就是这么臭的脸色?” 顾南风瞥过来一眼,无声伸手将人拉到车上,将准备好的水送到她手边,车里的空调开得温度正好,徐嘉卉一上车就觉得舒服得不行,眨眨眼,喝了两口水之后,“这么久不见,没有点什么表示?” 顾南风沉着一张脸。 徐嘉卉却半点也不害怕,放下水杯,就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将近半个月不见的四年,完全不存在似的。 顾南风终究败下阵来,哪能真的沉着脸看她,十几天不见人,想念得不行,原本还想着等她过来,好好教训一顿的那些想法,在真真实实见到人的时候,终究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慢慢的想把人拥在怀里的一慰相思的渴望。 他啊,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早就被压得死死的了,以后,只怕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顾南风喟叹一声,手再次一伸,将人直接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要吻下来。 徐嘉卉笑着推开,“唉,臭死了,拍了一天戏,浑身都是汗味!” “我不介意!”顾南风退开,扯掉她挡住自己半张脸的手,禁锢在身后,热切的吻,就压了下来。 徐嘉卉得逞地笑,另一只手抬起,圈住他的脖子。 坐在驾驶座上的助理,认真地看着前方,不利忽视后座的情况,不断告诉自己,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实则内心澎拜不已——卧槽!boss和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289 徐嘉卉顾南风6(一更) 车子停在徐嘉卉的家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拍了一天的戏,加上昨晚还是夜戏,徐嘉卉休息不够,路上原本还在跟顾南风说话的,说着说着,就直接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到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顾南风到底不忍把她叫醒,直接将人抱下了车,往电梯里去。 徐嘉卉倒是安安心心地将靠在他的怀里,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被顾南风抱下车的时候,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眼睛都没有睁开。 顾南风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低头看着,只见怀里的人靠在自己的肩窝,睡得正好,只是,阖上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青灰色。 顾南风没来由地心软,只觉得,这样一直抱着她,也是好的。 助理看着顾南风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依旧维持着傻愣愣的姿态,毕竟,他还不知道,原来顾南风和徐嘉卉的关系,已经变成了可以这般直接车里亲吻的程度,尤其是这一路上,看到顾南风那样温柔的神色,就跟见了鬼似的。 前一秒那位大小姐还没有来的时候,boss不是还沉着一张谁欠了自己几个亿的脸么,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错过了许多事情的助理并不知道他亲爱的boss的心思,又继续傻愣愣地开车离开,去附近的超市买顾南风抱着徐嘉卉下车之前吩咐他买的几个菜。 助理觉得有些风中凌乱。 顾南风抱着徐嘉卉回来之后,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看起来仍是睡得正好的时候。 但是,他知道徐嘉卉的性子,要是现在不把她洗干净了再塞回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虽然不舍得,但顾南风还是将人放在沙发上,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把她叫醒。 徐嘉卉是真的累,拍戏的辛苦,非常人所能道,并且,今天是身体也不太舒服,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虽然这一路上也不至于睡死过去,也知道是顾南风抱着自己回来了,人虽也能醒过来,但脑袋浑浑噩噩的,也睁不开眼睛,更是不想动一根手指头。 尤其,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的气息的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温柔的叫唤自己,她越发觉得依赖,不想动。 “嘉卉,先去洗澡,再回去睡觉好不好?”顾南风低声哄人。 徐嘉卉咕哝一声,头一歪,直接倒向他的脖子,声音含糊依旧不知在应着什么,大约也根本不是字啊回应顾南风,只是下意识的出声而已,呼出来清清浅浅的气息,就这么直接喷向顾南风的脖子。 顾南风无奈,见她这个样子,更是舍不得,但还是轻声叫唤,“嘉卉?” 徐嘉卉蹭了蹭他的脖子,“困……” 耳边的声音,软绵得不行,顾南风的心,就像泡在一汪清水里一声,四面八方,都是柔软的水流,一点一点地撩拨着自己,那清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间,升起一点点麻麻痒痒的感觉,从那一处,蔓延至全身,汇聚在心脏。 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像是被她的手拿捏着似的。 “不洗澡会不舒服。”顾南风一手揽着她,轻呼一口气,压下那点燥热,低声道, 徐嘉卉更加往他身上蹭了,声音带着困意的软绵绵,“顾南风,你帮我洗……” 顾南风闻言,身体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嘉卉?” 徐嘉卉这次是真的没有应他了,一手搭在他的腰间,就直接靠着他的肩头,寻了个算是舒服的姿势。 顾南风轻叹了一口气,看她这副贪睡的模样,认命地将人抱起来,抱进浴室,她虽然还有点浑浑噩噩的意识,但毕竟半睡半醒,估计醒的也没有几分了,整个人黏在自己的身上。 顾南风心里无奈,暗道如此真是一场甜蜜的折磨,是这小丫头太高估他的自制力了,还是真的就这么放心他么? 这种心情,真是又折磨,又让人无法拒绝。 这小丫头啊,从小就知道怎么拿捏自己的命脉。 但又能如何呢? 顾南风叹气,再怎么样啊,他都愿意伺候这个小祖宗。 因为徐嘉卉现在的样子,也不太好将人扔进浴缸,顾南风直接让人靠在自己的身上,拿着花洒给徐嘉卉冲澡。 可毕竟是心爱的女人,还是这样乖顺的,赤身裸体的黏在自己的身上,他有些受不住,很快就觉察到了被水淋湿之后越发明显的身体变化。 顾南风想,这小祖宗,大概是来报复自己的,能看不能吃,这种滋味,简直是最严酷的刑罚。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徐嘉卉的腰间,肩膀处的一片淤青。 很明显的淤青,应该是先前吊威亚的时候,留下的痕迹,顾南风明白,拍戏的时候,为了后期收线方便,威亚会收在衣服里,但不论做得多么好,毕竟吊在空中,加上还要做动作,都会难受,演员被威亚所伤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 顾南风小心翼翼地避开徐嘉卉身上的淤青,心里更多了点疼惜,看她迷迷糊糊趴在自己的肩头,一副疲累的样子,心里的那些旖旎,渐渐被压下了。 很快将她洗好之后,浴巾一包,将人抱到了床上,他又返回身回了浴室,将身上全部被淋湿的衣服换下,不至于让身上的水碰到了床单,随便套了一件浴袍之后,才匆匆回来,给徐嘉卉套上了一件睡衣。 徐嘉卉倒也还算配合,等做好这一切,她自己翻了一个身,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背对着顾南风就睡了过去。 顾南风抽走旁边的浴巾,抬手捏了捏她睡着之后的脸庞,笑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这么伺候人,可她倒好,自己舒服了之后,就留下一个背影而已。 看徐嘉卉是真的睡过去了,他俯身,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之后,认命地去浴室,洗冷水澡。 等他出来之后,已经一身清爽,被派遣出去买菜的助理,也将买到的菜送上门了。 顾南风在门口接过袋子之后,顺口吩咐道,“你去药店买点药,消肿止痛,化血化瘀的。” 助理应下来了,但还是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跟了多年的boss。 顾南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助理应下来,转身离开的时候,神色更加怪异了。 消肿止痛,活血化瘀? 额,不怪他想多了,孤男寡女,boss你又换了一身衣服,我能想到的,难道不是某种事后药,但是,他来回买菜的时间,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 助理赶紧打住自己的想法,甩了甩脑袋,不能多想不能乱想,毕竟boss的私生活…… 顾南风可不知道离开之后,自己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助理又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东西。 徐嘉卉在房间睡着了,大约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他看了看袋子里的菜,想着一边等她醒过来,一边炖个汤吧,这样时间大约也刚好。 认命跑来跑去的助理也终于在半个小时候之后二度回来了,给了顾南风一袋子的化血化瘀的药,有涂有抹,还有口服的。 顾南风一边往回走,一边翻着袋子里的药,拿来看了一下说明,然后拿起其中一个看起来味道比较淡一点的,进了卧室,余下的都丢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徐嘉卉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房间里开了空调,原先披在肩头的薄被,被她翻身的动作退到了腰间,顾南风站在空调机前,抬手感受了一下,温度还算可以,这才放心地走回去,拧开了手里的药瓶,将膏药挤出来涂在指尖,给徐嘉卉上药。 顾南风不敢把她的衣服掀得太多,看着腰间更明显淤痕,抹药的动作轻柔了几分,生怕把她弄疼了,吵醒了她,后来又小心翼翼地给她的肩头同样也涂抹了药膏,等一切做好了之后,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徐嘉卉依旧睡得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空调响动的声音,厨房里还熬着汤,已经变成小火的模式,熬上几个小时都没有什么问题。 顾南风看着徐嘉卉的睡颜,连日的思念,终于慢慢沉淀下来。 他想了想,也跟着躺在了床上,轻手轻脚地把人揽在了怀里,一阵奇异的安心。 徐嘉卉是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暗,刚刚睁开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立刻感觉到了放在腰间的一只手臂。 徐嘉卉才刚刚动了一下,头顶便传来一声带着点慵懒的声音,“醒了?” 刚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无力的沙哑,徐嘉卉闷在枕头里,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然后又侧了个头,半睁半闭着眼睛,转脸去看顾南风,“好黑啊。” “啪嗒”一声开关的声音,昏暗的房间瞬时变得明亮,同时,一只手轻轻搭在徐嘉卉的眼睛上,等过了几秒钟,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突然的光亮之后,顾南风才把手拿开。 徐嘉卉依旧趴在床上,眼睛已经睁开了,还有点惺忪,“什么时候了啊?” 顾南风伸手把手机拿来看了一眼,“晚上八点了。” 徐嘉卉轻唔了一声,侧了个身,往顾南风身边凑,半个人都要趴到他的怀里了,“睡了好久……” 顾南风的声音倒不见什么睡意,应该醒了好久了,“还困么,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 徐嘉卉声音懒懒的,“还不想动。” “那我先起来,给你做点吃的,你等下再起来?”顾南风征询她的意见。 徐嘉卉醒得到差不多了,摇头,“不要!” 顾南风笑,“那要怎么样?” 徐嘉卉小声低低笑着,睡够了之后的人就有些不太安分了,顾南风先前洗了澡,后来换了一身家居服,徐嘉卉这会儿半趴在他的身上,只觉得人垫可比床垫舒服多了,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往顾南风的衣服里钻,在他紧实的腹肌上游走。 顾南风从在车上见到徐嘉卉的时候,就一直忍到现在,后来还给她洗了澡,擦了药,双重折磨之后,身上的火就一直没有灭掉过,这会儿,轻易被她一碰,一下子就被燎了起来。 何况,徐嘉卉先前洗完澡之后,就只是被他套了一件睡衣而已,里面,什么都没有,某些温软的感觉,压在自己的身上,明显得想忽视都困难。 顾南风呼吸一滞,声音带了几分暗哑,抬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想做什么坏事?” 徐嘉卉抬头,眨眨眼,眸中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她从来都是这样,一点也不掩饰对自己的企图。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撩起了火,然后逃之夭夭,一点也不负责任。 顾南风无奈,“身子不难受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徐嘉卉就感觉到了,怪不得醒来之后,觉得浑身酸酸软软的,看来吊威亚的后遗症,还是非常严重的,这么一说,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心虚,讪讪地把手从顾南风的衣服里拿出来。 顾南风看她这模样,眼角漫开几分笑意,可不打算这么快放过撩了自己大半天的人,微一侧身,徐嘉卉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顾南风俯身,轻轻吻住徐嘉卉的唇角。 显然,徐嘉卉比他还要直接和开放多了,虽然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双唇触碰的时候,却反过来掌握了主动权,双唇微启,一条滑溜溜的舌头便挤进了顾南风的唇缝。 顾南风呼吸一滞,眸色暗了几分,任由她掌握主动权,任由她侵犯所有的领地。 光线明亮的卧室里,很快被某些压抑的清清浅浅的喘息声充斥。 最后,破坏所有暧昧气氛的,是徐嘉卉发出咕噜叫声的肚子。 顾南风眼里翻滚在情欲,在这一声明显的咕噜声中,退却了几分,从徐嘉卉宽大的睡衣里钻出来,俯身埋在她的脖间,终是忍不住发出低低轻笑的声音。 徐嘉卉简直要难为情死了,肚子饿了会叫也不是自己能控制住了,而且还是这种时候,简直太破坏气氛了! 尤其顾南风竟然还笑得出来,徐嘉卉气得捶打他的后背,“你还笑!” 顾南风可不敢惹她,忍住了笑意,撑起身体,吻了吻她红润润的嘴唇,“我先起来,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徐嘉卉别过脸,不想理他。 顾南风轻笑,正要起来,徐嘉卉却拉住他的胳膊,“可是你……” 顾南风低头看了一眼,又俯身吻了吻她,“等你吃饱了,再说。” 但是下一秒,他闷哼一声,表情就僵在脸上了,徐嘉卉咬了咬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狡猾地看着他,“先给你点甜头吃。” 顾南风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再顾不得别的什么,再次俯身,吻住身下的人。 等到顾南风再起来给徐嘉卉做晚饭,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他在外面做晚饭,徐嘉卉依旧赖在床上,就着吊了大半天的威亚之后酸酸软软的身体,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翻身起床,去浴室简单洗漱一下,等到看到浴室的镜子里的人,锁骨下方一片片明显的红印,如朵朵桃花绽放一般,饶是她这样再开放大胆的人,还是腾的一下脸红了。 唔……真是太激烈了! 晚餐就喝汤,顾南风再做了两个小菜之后,两人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晚餐,不过吃饱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晚上,徐嘉卉在浴室里洗澡,顾南风在外面收拾被弄得皱巴巴的床单,他看起来心情很愉悦,刚吃过的甜头显然并不能满足饿了太久的男人,他很期待今晚的大餐。 不过,正当他把床单重新铺好之后,浴室里传来徐嘉卉低叫的声音,“顾南风……” 顾南风手里的动作一顿,往浴室走过去,“怎么了?” 里面,徐嘉卉显然静默了几秒钟,顾南风皱眉,“嘉卉?” 徐嘉卉更无力的声音传过来,“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从衣帽间中间第二层的抽屉里的东西拿过来给我。” 顾南风皱眉,“什么东西?” “哎呀,你去拿过来给我就行了,快去啊。” 顾南风无奈,只好返身去了衣帽间,按照徐嘉卉说的,打开中间柜子的第二层抽屉,等看到抽屉里放了一包一包的东西自后,顾南风脸色一僵,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题外话------ 中午有二更哦。 ☆、290 顾南风徐嘉卉7(二更) 顾南风拿了两包姨妈纸在手上,站在浴室的门口,“要日用的还是夜用的,我都给你拿过来了。” 徐嘉卉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只能看见一截皓白的手腕,声音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都给我!” 顾南风无声笑,将两包东西都给了她。 徐嘉卉在浴室了磨蹭了好几分钟才出来,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原先打算换上的吊带小睡衣,被一层浴袍套在了里面,她一出浴室,就匆匆往衣帽间过去,两三分钟之后,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的睡衣,连内衣都穿上了。 顾南风看她这一身,无奈扶额,刚才还那么大胆的人,现在反倒是拘谨成这样了,他至于这么禽兽么?只好对徐嘉卉招手,“过来,先把头发吹干。” 徐嘉卉哦了一声,不太自然地走过去,顾南风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拿过吹风机查了插头,呼呼的风声就响在了房间里,十分钟之后,徐嘉卉的头发被吹干,被顾南风赶到了床上,“难受么?” 徐嘉卉一噎,难得脸色不太自然,胡乱摇了摇头。 顾南风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前你偶尔会疼得受不了,真的没事?” 徐嘉卉咬牙,试图掩盖跟顾南风说这种事情时候的不自在,“我说了没事!” 顾南风失笑,“好好好,没事没事,别生气,不然会不舒服,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先好好在床上呆着,别碰冷水。” “你好啰嗦!” 顾南风轻叹了一声,“你啊你。” 他倒也不说什么了,起身,去给徐嘉卉煮红糖水。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顾南风端了一杯红糖水回来给徐嘉卉,徐嘉卉已经靠在床上了,人也有点恹恹的。她并不是不难受,腹部有些胀坠,怪不得今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太好,在片场拍戏那会,总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现在徐嘉卉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的征兆,亏她今天一整天可劲地撩拨顾南风,唉……天时地利失人和。 顾南风把红糖水递过来,“趁热喝了。” 徐嘉卉依旧有些不自在地接过去,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顾南风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喝。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徐嘉卉十二岁那一年才来初潮,那一天,刚好是周五放学的时候,她没有回顾家老宅,而是放学之后,直接去了她市区的公寓,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公司的事情比较多,等到他回到公寓的时候,门口随意扔着徐嘉卉的鞋子,但是,整个房间却昏暗无比,灯都没有开一盏,他猜想徐嘉卉可能在房间睡觉,毕竟那也不是没有的事情,结果刚刚经过她的房间,半开的门缝里就传出了呜咽的哭声,徐嘉卉可能也听到了他回来的声音,在他把房间的灯打开的时候,埋在被窝里的小女孩就哇的一下哭出声,好似压抑了很久似的,后来就一边哭着一边惊慌失措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折腾了大半天,顾南风才知道原来是她来初潮了,可是,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对这种事情,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家里也没有女孩,他更加不知道这么处理这种事情,所以,那天的场景就是,徐嘉卉惊慌失措,他自己也兵荒马乱,等打电话回顾家老宅,问了林嫂,了解了一些注意事项,顾南风又是去超市帮她买了那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回来又是帮她煮红糖水的,折腾了一个晚上,结果徐嘉卉就着红彤彤的眼睛累得睡过去了,他却始终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 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后来,徐嘉卉还为此难为情了一段时间,不过两人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罢了。 但是,后来,每到这样的时候,如果徐嘉卉在他的公寓里,顾南风都没有忘过给她煮红糖水。 等到徐嘉卉慢吞吞地喝完了一杯红糖水,便见顾南风依旧在看着自己,神色温柔了几分,带着一点点笑意。 徐嘉卉更加不自在了,“你笑什么啊?” 顾南风微微摇头,“突然想起来你十二岁时候的事情。” 共同的回忆,带着共同的默契。 他这么一说,徐嘉卉便也立刻想到了兵荒马乱的那一天,不由得咬唇,“不许想了!” 顾南风接过她手里的碗,低声笑道,“跟我还难为情?” 徐嘉卉别过脸,又不想跟他说话了,顾南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的,现在……” “顾南风!” 顾南风失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躺下好好休息。” 徐嘉卉瘪嘴,顾南风还是不太放心,“真的没事?” 徐嘉卉听话地躺下来,“真的没事,只是肚子有点不太舒服,过了明天就没事了。”说罢,她又小声嘀咕,“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顾南风放心了一些,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冰凉,“今晚先不开空调了。” 这种时候,徐嘉卉一般都比较注意,而且身体温度会自然下降,也用不上空调,便点了点头。 顾南风把碗拿走,又洗了一把澡之后,才回到床上,徐嘉卉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太多精神,但却还没有睡着。 看顾南风往床上来,徐嘉卉推了推他,“要不你去睡客房吧,我不用空调,你会觉得热的。” 顾南风不在意,“不会。” 说罢,将徐嘉卉一把捞入怀里,徐嘉卉哭笑不得,“这样你更热!” “不热。” 徐嘉卉听他这么说,恶作剧似的,这个人都往他怀里钻,看你还不热不热! 但其实,顾南风体温偏高,对于现在的徐嘉卉来说,简直是个暖烘烘的热源,舒服得不行。 顾南风瞧着她这种幼稚的小动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把人收入了自己的怀里,“明天别去剧组了。” 徐嘉卉懂得自己的身体情况,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来。 因为特殊情况,不能做某些羞羞的事情,加上下午睡了一觉,两人也没有那么快就犯困,徐嘉卉窝在顾南风的怀里,两人十多天没见面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徐嘉卉问,“今天下午你是不是生气了?” 说起这件事,顾南风不能否认,那时候,看到徐嘉卉在大太阳底下,在半空中吊威亚的时候,他的确是生气的,那种时候,连大男人都会觉得难受,何况还是她。不过显然,现在不能说这种话。 但他瞬间的沉默,徐嘉卉就明白了,不过,她自己那时候也生气,语气带了点嗔意,“你还敢生气,我都没有好好跟你算账!” 这种倒打一把的事情,在过去的十几年,顾南风早就已经适应并且非常习惯,把所有徐嘉卉丢过来的锅都背在了背上,“跟我算账?” “是啊!”徐嘉卉道,“我好好的拍戏,你一来就叫人将我放下来,折腾来折腾去的,你知不知道,威亚解来解去的多麻烦。” 顾南风皱眉,“那时候太热了。” 徐嘉卉无语。 顾南风想起她肩头和腰腹上的淤痕,“这几天情况特殊,也不能用活血化瘀的药了。” 徐嘉卉哭笑不得,“一点小事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活血化瘀,我可能只是皮肤薄,不小心碰到一点就容易留下痕迹,何况吊威亚之后,基本上都会这样,除了有些酸软之外,不是什么大事,还不至于用活血化瘀的药。” 说到这里,徐嘉卉又小声嘀咕,“那什么的时候,也不见你用什么活血化瘀,你比威亚还可怕呢……” 顾南风失笑,竟然觉得无言,低头去吻她的额头,“那不一样。” 徐嘉卉:“……” 顾南风还是不放心,“以后不能别去拍这种容易受伤的戏了么?” 徐嘉卉差点想翻白眼,“你今天是不是还想着,还不要直接干脆删了我那段戏好了。” 顾南风一噎,沉默。 徐嘉卉这回是真的翻了一个白眼给顾南风。 见顾南风依旧皱着眉的模样,她只好道,“演员的工作就是这样啊,总有很多事情,像这种在大太阳底下拍戏简直就是小事情好么,那种冬天拍夏天戏,夏天拍冬天的才更加苦逼,现在在影视城还算好了,下次我还有去西北呢,你是不是又开始担心什么风沙啊环境的事情了,到时候岂不是不想让我出去了?” 顾南风呼出一口气,不否认自己的想法,最后皱眉道,“拍戏太辛苦了。” 徐嘉卉笑,“辛不辛苦的,也就拍戏那几个月的事情,有时候还挺乐在其中的,反正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不会做拼命三娘的啦。” 顾南风依旧皱眉。 徐嘉卉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告诫,“你以后不许去探班!” 顾南风低头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么?” 徐嘉卉还是不放心,“你一去探班,肯定就像今天这样。” 顾南风一噎,轻呼了一口气,“我以后尽量克制。” 徐嘉卉低笑,卧室里低声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一下轻,一下重,是不是音调便高了几分的,自然是徐嘉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似乎奏成了一段乐曲。 第二天,徐嘉卉还没有醒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嘟嘟嘟地振动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不太舒服,听到声音的时候便下意识皱了眉头。 顾南风却在听到手机声音的时候,直接把徐嘉卉的手机拿过来,摁掉了上面的通话。 才早上七点钟,林悦就打电话过来给徐嘉卉了,顾南风不悦,摁掉了电话之后,正要放回他这头的床头柜上,手里的电话,又嘟嘟嘟地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看还在睡着,眉心微蹙,显然并不是很舒服的徐嘉卉,看了一眼手机,握在手里,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卧室,才接起徐嘉卉的电话。 那边,电话一接通,林悦的声音就传过来了,还带着点气愤,“秦宛说她下午有戏,临时把自己跟你那场对手戏排到了上午,这会儿人都到了片场了,正理直气壮地让你过来呢,你说气人不气人,当自己是什么人啊,华娱的元老,了不起?” 顾南风皱眉,“嘉卉身体不舒服,今天不去片场,我会跟导演说一声,秦宛的事情,你不用管。” 那一头,林悦乍然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男声,嘴巴惊得能吞下一个鸡蛋,非常怀疑将耳边的手机拿走,在确认手机上的备注的确是徐嘉卉之后,她就算曾经做过某些猜想,还是觉得世界观崩塌了。 “喂……你是?”尽管已经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林悦还是傻傻对着电话问候。 顾南风皱眉,这经纪人是不是太不靠谱了,“顾南风。” 林悦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顾,顾总……” 顾南风道,“她还在休息,你帮他跟导演请两天假,如果那边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叫导演来找我。” 说完,他也不等那边林悦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林悦一个人在片场风中凌乱。 顾南风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徐嘉卉已经醒了一点,声音含糊,“怎么了” 顾南风凑过去,“你经纪人找你,我让她帮你请了两天假。” 徐嘉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对于让林悦知道自己和顾南风在一起的事情,也不觉得如何,林悦是她最亲近的经纪人,这种事情,她也不打算瞒着。 顾南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再睡一会儿。” 徐嘉卉没有再应声,不过却闭着眼睛,趴在枕头里,显然也并不打算醒来。 顾南风见此,笑了笑。 片场那边,林悦挂断了电话之后,依旧风中凌乱。 大早上的顾南风在接徐嘉卉的电话…… 请假的理由竟然是身体不舒服…… 唔,真的不是她想多了,任是谁都会往那方面想的吧,不过,她咬了咬牙,在心里把徐嘉卉骂了好几遍之后,决定下午绝对打个电话去让她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去跟导演说了徐嘉卉不能来的事情。 当然,林悦自然不会跟导演说徐嘉卉怎么了,不过,她的理由和借口倒是没有错,毕竟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身体不便的时候,加上昨天徐嘉卉的身体状态本来就不够好了,吴导是个通融的人,当即也不多问什么,让秦宛先放下这段跟徐嘉卉的对手戏,先拍她自己的戏份。 秦宛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那大半天在片场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就是了。 顾南风本来想在家陪着徐嘉卉的,但最后还是被徐嘉卉赶去公司了,毕竟他刚刚出差回来,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处理,要是再拖下去,还不知道后面要忙成什么样子呢,顾南风确定中午林悦会过来之后,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去公司了。 林悦中午刚过便敲响了徐嘉卉家的门铃,看到来开门的人,一身家居服的模样,神色非常微妙地把徐嘉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脖子,“徐嘉卉!” 徐嘉卉低头一看,拢了拢上衣,遮住一小片红色的痕迹,“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跟自己还是个纯洁的小少女似的。” 林悦咬牙切齿,“你赶紧给我解释,为什么我一大早给你打电话,是顾南风接的!” 徐嘉卉翻了个白眼,“诚如您老所见,以及yy的那样。” 林悦:“呵呵。” 徐嘉卉懒得理她,腰酸得很,她无力招待林悦,回到沙发上摊着。 林悦虽然一副惊讶的样子,但装的成分的确多了几分,毕竟不是第一次给徐嘉卉打电话的时候被顾南风接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故事,看着徐嘉卉这样样子,走过去,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扬了扬眉,“昨晚,太激烈?” 徐嘉卉翻了个白眼,一个抱枕丢过去,“来大姨妈了!” 林悦是知道她的情况了,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闷笑。 徐嘉卉瞥一眼过去,“笑什么?” 林悦轻咳了一声,“顾总昨晚,岂不是……嗯哼?” 噢哟,太憋屈了! 徐嘉卉已经无力跟她翻白眼了。 林悦收了笑意,“不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的资源,华娱影视背后的女人啊,我这个经纪人,帮你做了多少不必要的冤枉事?” 徐嘉卉:“青梅竹马,误会分开,破镜重圆。” 林悦:“……你以为拍电影呢,狗血大戏。” 徐嘉卉无声笑,“也差不多了。” 林悦皱眉,徐嘉卉耸耸肩,语气还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让人听起来,反倒觉得不太可信,简单道,“我九岁那年,家里生了些变故,然后她姐姐就把我养在身边,我叫他小舅舅长大,后来,春心萌动,芳心暗许,可惜呢,这声小舅舅遭到了长辈的反对,然后出国咯,然后回来咯,继续为真爱战斗。” 林悦听她说戏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徐嘉卉说得简单,但是,她几年前见到的徐嘉卉的时候,这女孩年纪轻轻却总有一种阅遍沧桑的感觉,也让她知道,事情的过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徐嘉卉虽然故作轻松,可那些起伏的语调里,还是泄露了一些情绪。 “那现在呢?” 徐嘉卉笑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 “不是说长辈反对?” “所以我们私定终身,打算生米煮成熟饭,三年抱俩,长辈也无可奈何。” 林悦:“……” 沉默了一秒之后,她双眼发亮地看着徐嘉卉,“听起来还蛮刺激的,禁忌之恋啊!” 徐嘉卉再一个枕头扔过去,“滚!” 林悦不再开她的玩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娱记知道了,大概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徐嘉卉轻呼一口气,当年她虽然追在顾南风的身后,但也不是不分场合,外人几乎也不太知道顾家还有她这样一个存在,所以,没有什么风浪,但是,她也深知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到时候,不管是主动公开还是被动公开,怕都要掀起一场热闹。 不过,她笑了笑,“做就做呗,娱乐圈最可怕的敌人,娱记的文章键盘侠的手和黑粉的料,逃也逃不掉。”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林悦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徐嘉卉目光远远看着飘窗外,“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们都管不了别人的嘴巴,但谁也不能妨碍我们。” 林悦看她这副神色,不再多说。 话题一转,她才来关心徐嘉卉的身体,“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徐嘉卉继续摊着,“不想动。” 林悦一拍大腿,认命地站起来,“行,姑奶奶我认命,来照顾你。” ☆、291 徐嘉卉顾南风8(一更) 徐嘉卉也只是请了两天假而已,后面就继续回去拍戏了。 随着戏越往下拍,与其他演员的接触便越多,尤其是戏中,被容君极尽发挥了自己美色的作用,不知多少出色的男人跟在身后,为她鞍前马后。 这个悲情的角色,可恨又可怜,被徐嘉卉演绎得生生压住了女主,林悦跟着徐嘉卉拍戏到现在,已经隐隐有一种预感了,这个剧出来之后,以徐嘉卉原有的人气,必定能让她大火一把。 不过,现在,她站在场外看着,却唇角微抽,一脸无语。 今天徐嘉卉跟男演员林景同有一场吻戏。 这种事情原本也没有什么的,不是真的吻戏,何况那位男演员,还是一个gay,对女性这种生物可谓避而远之,但是偏偏,顾南风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也来了片场。 对于吴导来说,不管是徐嘉卉还是那位林景同,演技都是在线的,每每这两个人拍戏的时候,吴导都特别放心,特别开心,因为他们几乎都能以最快的方式呈现最最完美的表演。 但是今天…… 吴导并不开心。 因为不管是徐嘉卉还是林景同,似乎都出了故障。 不就是一个吻戏么,而且还是借位的吻戏,只是,对视的过程,缠绵了一些,动作也带了几分亲密而已,这两个演技一直在线的演员,就这么磨磨蹭蹭了好几条也没有把这部分拍成。 不管是徐嘉卉还是林景同,快要接近对方的时候,就会变得不自在,调整了好几次也不行。 吴导再好的脾气,也被逼急了。 喊了一次停之后,把徐嘉卉和林景同一起招过来,“嘉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徐嘉卉想开口辩驳什么,视线在不远处某个来了片场之后,只跟吴导交谈过两声,而后便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他们拍戏的人身上瞥了一眼,心里生着闷气。 顾南风只瞥过来一眼,而后垂了眼眸。 徐嘉卉气得想咬牙,她自己脾气也不好,不说话。 林景同也无奈,“抱歉,吴导,我可能需要再调整调整。” 吴导虽然懂得林景同的情况,但是,还是有些很铁不成钢,“你们都是专业的演员,这又不是真的,只是借位而已,嘉卉,你也不是第一次拍这样的戏,今天怎么……” 徐嘉卉垂眸,“抱歉,我也先调整调整。” 吴导也有些无奈,摆了摆手,“调整调整,去吧去吧!” 徐嘉卉和林景同对视了一眼,双双转身,往旁边的休息区去。 这是林景同第一次和徐嘉卉拍戏,他虽然公开出柜,但并不是不懂得欣赏女演员的演技,徐嘉卉就刚好在他欣赏的范围之内,而他原先知道这部戏要开拍的时候,就想过能否来出演其中的角色,只可惜,后来并没有拿到剧本,但是后来,却在演员都已经定下了之后,影片的投资方才联系上他,让他出演这个角色,作为容君的至死不渝的追随着。 他虽然不喜欢跟女人接触,但是,几场戏下来,与徐嘉卉相处还算融洽,而徐嘉卉的性格,也是那种在剧组里很吃得开的性格,跟谁相处都比较随意,每次跟她演对手戏,都会很值得期待。 可是今天…… 林景同承认,今天这场所谓的借位吻戏拍不好,除了自己的心理原因占据了一方面的问题,徐嘉卉这个素来演技非常好的人也不能逃开责任,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徐嘉卉,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 一开始,林景同还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让徐嘉卉发挥不好了,还心里愧疚和自责了一点,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徐嘉卉在拍到这部分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看今天片场里多出来的那个人——顾南风。 这位大boss,今天来了片场,美其名曰是看戏拍得如何了,但可没见他跟导演谈论多少东西,自打来了之后,就是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儿看着他和徐嘉卉拍戏。 再迟钝的反应,林景同也能感受到,在自己和徐嘉卉但凡有一点过分亲密的动作的时候,某个视线恨不得用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戳一个个洞出来了。 何况,他还不是迟钝的人,虽然是个gay,但某些男人的心思,他可并不是不明白。 徐嘉卉负气一般地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半个眼神也不留给顾南风,这个可恶的人,总是影响自己拍戏。 林景同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再看那边顾南风皱眉的模样,似乎想过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样子。 他确定顾南风的视线虽不是直接放在徐嘉卉的身上,但余光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徐嘉卉。 林景同摸了摸下巴,难道这两人……有些什么猫腻。 一个是华娱影视的老总,一个是刚刚回国发展不久便被华娱影视高待遇签下女星。 看起来好像没有交集,并且正常关系的两个人,私底下的关系,可不太寻常。 林景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两人,然后往徐嘉卉凑过去,“哎,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啊。” 徐嘉卉射向一记刀眼,“说得好像,你就很对似的!” 林景同一噎,“我那是特殊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办法啊,心理障碍的克服总要经历一个过程,不过,你就奇怪了,这种事情对你而言,完全是小意思好么?” 徐嘉卉:“呵呵哒。” 林景同也不气恼,看她仍旧生闷气的样子,当真是一点也不掩饰的模样,下巴意有所指地努了努顾南风的方向,笑道,“哎,你们老板,可还真是关爱员工啊,这都看你拍了大半天拍不出来,也没有把你怎么样,不是过来考察的,还没见过这样考察的呢,要是我老板,早被骂死了。” 徐嘉卉再给了他一个刀眼,“你有意见?” 林景同摊手求饶,“没有啊,我只是好奇。” 徐嘉卉:“收起你的好奇心。” 两人合作了这么些日子,关系也好,在片场打打闹闹,早就让剧组的人觉得平常了,林景同抬手顺了顺徐嘉卉的发顶,“气大伤身,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好奇心,你就满足我一下呗。” 徐嘉卉躲开他的触碰,林景同视线不经意往顾南风那儿看之后,果然发现顾南风看自己的眼神,大概真的恨不得把那只碰到徐嘉卉的手给剁掉了似的。 他莫名觉得后背没来由的一阵寒冷。 果然有猫腻! 林景同冒死求证之后,终于确定了心理的想法,却也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自己是华娱影视缓过来给徐嘉卉演对手戏的,现在娱乐圈内谁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对女人没有兴趣,亏得还有人这副模样,至于么?! 林景同瘪了瘪嘴,他还不想这么拍呢! 他凑过去,跟徐嘉卉密谋,“要不,让导演改戏吧,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表现两人之间不正当的勾当,办法多的去了,一个场景,一片草叶,遮住两人的脸什么的,背后有一些含蓄点的动作就差不多了,你不想演,我还不想跟你演呢!” 这嫌弃的模样,徐嘉卉气得去打了林景同,“跟我演戏你还敢嫌弃。” 林景同笑呵呵地躲开,“不敢不敢,我这不是害怕么,毕竟……有人的眼睛,可一直盯着我看你,不知道的,我都怀疑,对方看上我这么个大帅哥了!” 徐嘉卉被气笑,“走开!什么眼神,谁看上你了,我告诉你,别乱放心思啊。” “啧!”林景同嗤笑一声,“你这护犊子的样子,让我不多想都不行啊。” 另一边,顾南风看着两人在这边打打闹闹,眉头皱了又展,展开了又皱,虽然知道林景同不喜欢女人,可还是看得不顺眼! 那边,徐嘉卉跟林景同闹过之后,就拿出了手机,给顾南风发了一个短信:你赶紧离开,不许看我拍戏! 这强硬的语气,也是没谁了,即便只是文字,顾南风也都能从她敲下的文字里感受到那种非常不满的语气。 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然后打下两个字,回复给徐嘉卉。 徐嘉卉看着手机屏幕上新冒出的那两个字,愤愤咬牙。 不走? 哼! 她又重新敲下一行字:你不走我就拍不下去了!拍不下去今天就不能收工,你忍心看着我被导演吊打么? 后面还配上一个苦逼逼的表情,好不可怜。 顾南风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乖,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徐嘉卉发了一个哀怨的表情过去。 顾南风继续回过来:改掉这场戏,不能跟林景同有任何接触。 啧,这强硬的语气。 徐嘉卉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过去,可见情绪之非常不好。 两人就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也不见什么神色,而徐嘉卉脸上没什么生动的表情,不过心里的戏却多得不行。大概任是谁都想不到,这两人看起来各自玩手机的人,其实正在私底下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 事情很简单,顾南风看不得徐嘉卉跟男演员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的戏,今天原本也只是过来看看她,不想竟然碰上了吻戏! 这还得了,绝对不能忍,就算是借位,他也不想让两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活了三十多年的顾总裁,也直到了今天,才终于这么固执地吃醋。 大约只有林景同看得出来两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人实则在暗度陈仓。 等终于休息得差不多之后,林景同走过去,“怎么样,可以了么?” 徐嘉卉瘪瘪嘴,咬牙道,“改戏!” 林景同求之不得,欢呼了一声,但看徐嘉卉咬牙切齿的神色,又讪讪收了笑脸,两人朝着导演那边走过去。 吴导给两人拍这场戏,拍了那么久,已经疲惫不已了,在两人休息的时候,还想着要不等一下改掉这部分的戏好了。 不过,徐嘉卉和林景同还没有走过去,那边,距离导演比较近的顾南风,在收了手机之后,就往导演这走过来了,“刚才徐嘉卉和林景同的那场戏,删掉。” 吴导心里一咯噔,“顾总,这……” 顾南风的眉头微微皱着,略显不耐烦的神色,“拍了那么久,状态也不对,太拖慢进度了,删掉,以后再有这种过分亲密的戏份,也删掉,或者改掉。” 拖进度……太慢了……顾总,您的理由,还能再敷衍些么?吴导忍不住在心里想。 删掉这一场还好说,可容君在剧中的角色本来就是一个妖艳的角色,要是没有任何亲密戏,那还了得,当然,也可以选“拉灯”结束一切这种法子,只是这样一来,观众还看什么! “顾总,这不太好吧啊,容君这个角色……”他还想要跟顾南风好好说这个情况。 但是,显然顾南风是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后面安排编剧修改修改剧本,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点容君跟男演员的亲密戏,其余的,随便你怎么表达。” 顾南风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徐嘉卉和林景同刚好走过来。 吴导有些为难,“这……” 他只好看向徐嘉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意识和认知,似乎觉得徐嘉卉一定有反驳顾南风的本事。 只可惜,徐嘉卉只是暗自咬牙,在心里将顾南风这个小气鬼醋坛子骂了一千遍之后,还是“强颜欢笑”一般地对导演道,“导演,不好意思,我也希望改掉一些比较亲密的戏份,当然,为减少编剧的工作量,不用进行剧本的修改,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会根据情况与对方来改戏,其实这方面跟景同的戏份比较多,我们刚才已经想过,在进行拍摄的时候,可以根据情况进行修改,当然一定还能呈现出两人的纠葛。” 连徐嘉卉都这么说了,并且显然也是跟林景同商量好的,吴导再看看两人这一上午的状态,只好应下来。 何况,这两人一副商量好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 而顾南风虽然很满意徐嘉卉的这番话,不过,心里还是嫉妒。 她现在的戏装本来就够妖艳了,竟然还笑得这么灿烂跟吴导这个老男人说话! 他抿了抿唇,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嫉妒得要发狂,只想把这不安分的小丫头带回家狠狠收拾一顿! 徐嘉卉跟导演说完之后,转过脸来,脸上假笑的神色一点也不掩饰,“顾总日理万机,今天上午在片场做了半天的监工,现在应该回公司了吧,或者您老出去吃个饭,休息一下?” 这语气,这神色…… 顾南风确定徐嘉卉这是不满了。 不过,他双手插兜,在貌似在一旁看热闹的林景同的身上扫一眼,“不必,我看你们拍完再走。” 徐嘉卉咬牙,在心理轻哼一声,拽着林景同的胳膊离开,“我们继续拍戏了,您老随意!” 说罢,就真的拽着林景同走了,顾南风站在原地,看着她抓在林景同胳膊上的那只手,恨不得把林景同的胳膊给卸下来。 接下来的拍摄就比较顺利了,林景同和徐嘉卉改掉了那场之后,吴导也比较满意,这条拍了小半天的戏,终于过去了。 今天这么折腾了一天之后,徐嘉卉的戏份也没有多少了,剩下的都是其他演员的戏份,她这边收拾好了自己之后,便打算离开。 林悦看她收拾好了自己,想起她今天的状况,不由得笑出声,小声道,“跟你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情况。” 徐嘉卉不善地看了对方一眼,“很好笑么?” 林悦抿唇笑,“很好笑啊,你不觉得么?”末了她凑近徐嘉卉的耳边,小声嘀咕,“没想到,顾南风的醋劲这么强,这么小气,哎哟,他好像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吧,没想到……真是深藏不漏啊……” 徐嘉卉差点翻了个白眼,“他也才三十二岁!” “哎哟,说一句都不行啊!”林悦打趣。 徐嘉卉轻吐一口气,嘀咕了一句小气鬼之后,在林悦别有深意的眼神之中匆匆离开。 她还在拍戏的时候,顾南风就离开了,貌似离开之前,接到了一个电话。 徐嘉卉才懒得管这个总是影响自己工作的男人,自己开着车回去了。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台风登陆。 中午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到了傍晚,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看来,明后两天是要停工了。 晚上,顾南风回到家的时候,刚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大门已经锁上了,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看来,是真的把人惹急了。 徐嘉卉正盘膝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听到钥匙钻入钥匙孔的声音,便知道顾南风回来了。 哼,她才不去开门! 把他关在门外,让她看看,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以后少影响自己拍戏!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来电备注是顾南风。 徐嘉卉看了一眼,不接。 电话被自动挂断,一秒之后,继续响起。 徐嘉卉继续不接。 门外的顾南风,看着两个连续不接的电话,抬手揉了揉眉头,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给徐嘉卉:再不开门,我叫开锁公司过来了。 徐嘉卉咬牙,不理,心想,有本事,你真的叫啊。 这么想着她犹豫了一下,真的挪到了门边去,透过猫眼往外看着。 果然看到,提着一个装满了蔬菜等食材的顾南风,就站在门外打电话,隐隐约约真的能听到他跟对方说了自己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因为忘记带钥匙之类云云,让业务那边的开锁匠过来帮忙开一下锁。 徐嘉卉一听,哼了一声,猛地打开了门,气势汹汹地看着顾南风,像个跟大人吵架了的小孩似的。 顾南风缓缓放下电话,转回头看她,唇边带了点笑意,“终于给我开门了。” 徐嘉卉反应过来,“你这个骗子!” 说罢,正要关上门,顾南风已经眼疾手快地抓过了门把,徐嘉卉关不上,就这么一刹那的时间,他就已经从门外挤了进来。 徐嘉卉气得不想离他,气呼呼地转身要走。 顾南风脚一踢门,大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手一伸,把要转身离开的人拉了回来。 另一只手里的袋子被放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轻轻一勾,便把徐嘉卉勾到了自己的怀里,“还跟我生气呢?” 徐嘉卉挣扎了一下,挣不开,把头转向一边,“你太过分了!……唔!” 话没有说完,顾南风头一偏,吻住了她。 徐嘉卉挣扎了两下之后,被顾南风禁锢得更紧了,那个热切的吻,也越发深入,顾南风一个返身,便把人抵在了门上,吻得越发缠绵。 最后,分开的时候,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 徐嘉卉的脸被这一阵激吻,弄得不成样子,红彤彤的,像染了一层晚霞似的,眼里蒙了一层水雾。 顾南风看着,眸色更暗了几分,额头相抵,气息交融,“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徐嘉卉偏头,激吻过后的语气带了几分娇气,不像升起,更像是撒娇,“生气!” 顾南风笑,蹭了蹭她的脸颊,“别气了,气大伤身,怎么罚我都行,搓衣板,榴莲,还是键盘?” 徐嘉卉听他这么说,转回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题外话------ 吴导内心:老男人?我怎么就是老男人了!顾南风也不过比我小个十来岁好么! —— 林景同:为什么要卸我的胳膊,我有什么错!? 顾南风:因为我宝贝儿的手抓在了你的胳膊上! 林景同:不是应该砍掉她的胳膊? 顾南风:呵呵,如果你没有胳膊,她就抓不到你的胳膊,因为你有胳膊,她才会碰得上,所以,错在于你。 林景同:顾南风简直是个大魔头! ☆、292 顾南风徐嘉卉9(二更) 徐嘉卉的家里,没有榴莲,也没有搓衣板,键盘倒是有一个,不过,她可舍不得拿去给顾南风跪,坏了可就没得用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徐嘉卉不过是想要跟顾南风闹一下小脾气罢了,这种东西,在有的人看来,是生活矛盾,在有的人看来,是生活情趣。 显然,在顾南风和徐嘉卉这儿,生活情趣比较多。 徐嘉卉打小就是被顾南风宠大的,现在两人在一起了,顾南风自然也愿意宠着她,男人真的爱起一个女人,就连她的臭脾气和坏毛病,都会觉得可爱得世间独一无二,所以,对于顾南风而言,徐嘉卉多一些小脾气没什么不对,这样生活也会多充满一些色彩。 不过,键盘、榴莲和搓衣板是不用跪了,徐嘉卉便把顾南风赶去厨房,做一份慰劳自己的大餐。 顾南风在厨房做饭做菜,徐嘉卉就在旁边指挥,并且继续跟他讲道理,“你以后再这样去影响我拍戏,我就跟你没完了!” 顾南风正在切洋葱,闻言手里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还转头看了一眼徐嘉卉,“怎么个没完?” 末了,又扬眉补充了一句,“难道,你还想跟我有完?” 徐嘉卉咬牙:“顾南风,你不要太傲娇!” 顾南风转回头继续切洋葱,也非常正式并且认真地跟徐嘉卉讲道理,“你觉得我能看着你跟那些男演员在一起拍戏?” 徐嘉卉抱胸,问,“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让我去拍戏了。” 顾南风转回头,面对徐嘉卉的时候,他始终是和颜悦色的,“如果你不想去拍戏,我举双手赞成。” 徐嘉卉咬牙,“我要拍,我还要拍到老!” 顾南风无奈地笑。 徐嘉卉也没辙了,走过去,额头顶着顾南风的后背,“都是演戏演戏啊,你那么较真干嘛,我又不会跟男演员真的那什么,我心里有分寸呢,你看过我哪部戏有真正的吻戏什么的?你再这样打扰我拍戏,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就不高兴了!” 顾南风任由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自己的后背,等她说完了,才道,“小心等下头晕。” 徐嘉卉感觉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咬牙看着顾南风。 顾南风跟她对视了好几秒钟之后,终于在徐嘉卉固执的神色中败下阵来,“好,我以后尽量克制,可是,像今天那种亲密的戏,不能有!” 徐嘉卉想翻一个白眼,谁拍戏还没有点亲密的戏了,靠借位过去的又不会真的来,何况,什么叫做像今天这样的亲密戏?眼神对视?缠绵一点? 唉……她也是好无力哦,这个唉吃醋的老男人,以前追着他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呢,隐藏得够深的! 但看他这样的神色,只好咽下嘴里的没有出口的话。 小小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南风看她闹着小脾气,洗了洗手,走上去,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唇瓣,“我说过自己很小气的,就算是演戏,也不想,不可以,看到会非常郁闷,吃很大很大的醋。” 徐嘉卉:“……” 顾南风顿了一下,看她想翻又不翻的白眼,道,“宝贝儿,你想想,要是我,我去跟女演员拍戏的时候,比较过分亲密,你愿意看到?” 徐嘉卉抬眼,危险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去啊,我没什么问题。” “真的?”顾南风反问。 徐嘉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有一种你还真的想去的意思。 顾南风失笑,“我才不去,就算你让我去,我也不去!” 徐嘉卉轻哼一声,“求生欲还蛮强的。” 顾南风就这么看着她这般傲娇的神色,眼眸带了几分温情。 徐嘉卉轻咳一声,“好了,继续做饭,我饿了!” 顾南风失笑,知道她这是不跟自己闹脾气了,应下来,“好,先去外面坐坐,一会儿就好了。” 徐嘉卉愉快的走出了厨房。 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这个吃晚饭的时间,就伴随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呼呼的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传进来,带着恐怖的气息。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赖在沙发上做自己的事情,徐嘉卉继续看剧本,顾南风正在看杂志。 时间差不多起向十点钟的时候,两人同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风声也没有刚才吃晚饭的时候,那么明显恐怖。 徐嘉卉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眼里因为打呵欠的动作蓄了一汪泪水。 顾南风看过去,“要不要先去洗澡。” 徐嘉卉拍了拍嘴巴,声音含糊,“唔……” 顾南风失笑了,放下手里的杂志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晚上的时间,似乎也只是看了两三页而已,他伸过手,把徐嘉卉从沙发的另一边拉到自己的怀里,“明天是不是不用拍戏?” 徐嘉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还被剧本支配着,“嗯,不是来了台风么,没办法拍,后面两天,都不用去剧组了,唔,工作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顾南风问,“有没有想去哪里玩的?” 徐嘉卉摇头,“台风呢,能去哪啊?不想去,只想在家睡觉……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在家睡觉啊……” 不是徐嘉卉敏感,而是,饶是昏昏沉沉的脑袋,她在听到顾南风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机灵,因为听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想干嘛?”徐嘉卉警惕地看顾南风。 顾南风眉目愉悦,“你说呢?” 暗示性的神色,徐嘉卉只看一眼,便在多年拍戏获得的理论知识之中深得其意了。 自从开始拍这部戏之后,徐嘉卉几乎每天都处于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天累得趴在床上都能睡着,所以,两人住在一起这么久,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顾南风怜惜她,即便有时候很想,也舍得不她每天拍戏这么辛苦之后,还折腾人。 何况,毕竟是第一次,想要留个好点的印象。 不想,这两天台风天气,罢工的时期,刚好成全了某个一直居心叵测的人。 徐嘉卉扬了扬眉,“我怎么知道?” 啧! 顾南风低头笑,声音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那我告诉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 徐嘉卉眼波一转,看他,刚想说什么,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却响起了,手机的备注上是许凯,此时此刻,正身在国外的人。 徐嘉卉扬了扬眉,看了一眼顾南风,唇角微微勾着,走过去,接起电话。 顾南风在看到来电备注上的许凯的时候,眸色便变了。 这个,总是跟徐嘉卉在网上闹cp的人,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电话是许凯打过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只是太久没有跟徐嘉卉联系了,在国外的时候,听说了徐嘉卉现在在拍一部戏,所以就跟她联系。 两人在国外那几年的交情可谓过硬,徐嘉卉跟许凯聊天的时候,氛围倒也融洽,还时不时笑出声。 顾南风看了两三分钟之后,心里的酸意就越来越大了。 最后,走过去,忽然的,从背后揽住了徐嘉卉。 徐嘉卉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电话那边的许凯似乎能觉察到她的异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怎么?有了新人,还真的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 徐嘉卉瞪了一眼过来捣乱的顾南风。 顾南风才不管,揽着人,下巴垫在徐嘉卉的肩头,一副明显地不想让她继续打电话的模样。 徐嘉卉瘪了瘪嘴,懒得理人,对着电话那头道,“哪能啊,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这个难兄难弟啊,行了啊,你那边大早上的,忙你的去,我没时间跟你聊天了,改天亲自打电话赔罪。” 话才刚刚说完,便觉得脖间被眸中温热的触感刷过。 徐嘉卉一僵。 顾南风牙齿轻轻一咬。 徐嘉卉咬唇,差点被被迫发出声音。 那边,许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晚上的,没时间你在干嘛?” 徐嘉卉正想说话,说自己要看剧本,顾南风扫了一眼她耳边的手机,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乖,闭上眼睛。” 低低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了电话那头。 于是,徐嘉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手机的屏幕已经一亮一黑。 通话已经被对方中断了。 徐嘉卉愤愤地转回头看顾南风。 顾南风笑得得意,神色之中竟然还带了几分幼稚,把徐嘉卉手里的手机拿走,扔在一旁的餐桌上。 徐嘉卉一想到许凯一定听到了顾南风的话所以才这么着急挂断了电话,他那边不知道怎么脑补了她在这边的事情呢,这么一想,她脸都发热了,“顾南风!” 顾南风小声哼一声,“我吃醋了!” 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徐嘉卉无奈,正想说些什么,顾南风将她一抱一提,放在了旁边的餐桌上,双腿分开,挂在自己的两边,低头用嘴唇咬了咬徐嘉卉的唇瓣,“那个人是谁?” 徐嘉卉心里哭笑不得,表面上却无辜极了,“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你说的是哪个人?” 顾南风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刚打电话的那个!” 徐嘉卉像是故意气着他,就想看他吃醋的样子,想了想,道,“哦……你说许凯了,你不知道么,人家可是有名的国际巨星,演技厉害得不得了,不道二十岁,就拿了影帝,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获得最佳男主角的各类大奖了,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入围奥斯卡的提名了,我可敬佩人家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徐嘉卉每说一句,顾南风的神色就黑了一分。 当然不是不相信徐嘉卉和许凯之间的关系,但是,对于出现在徐嘉卉身边的所有异性,他都带着某种敌视,尤其,这个许凯,还是徐嘉卉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人,那时候,他并不在徐嘉卉的身边,虽然知道两人是朋友关系,但是每每想起那段时间,徐嘉卉在国外的时候,跟许凯的关系最好,顾南风都觉得自己快被醋给淹死了! 从第一次知道他们两人在微博上闹出cp开始,这个醋啊,他一酸,就酸了好几年,便是腌东西,只怕都要变质了! 别人都好,他最听不得的,便是许凯! 现在人都不在美国了,那什么鬼影帝竟然还觊觎他的人! 简直不能忍受! 而且不就是影帝么,影帝怎么了,难道有他这个掌握这娱乐圈命脉的人厉害? 顾南风越想越算,尤其现在还听到徐嘉卉这样的话,慢慢的赞赏,如数家珍一般数着许凯获得的奖项,即便看得出来这丫头就是故意气自己,但他还是真的被气到了。 在徐嘉卉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又低头,这下是真的狠狠吻住了那只喋喋不休的唇瓣。 他一点也不想从徐嘉卉的嘴里听到任何有关许凯的东西。 这个激吻,来的那么霸道。 徐嘉卉自然知道顾南风吃味了,心下好笑,但被他这般霸道地吻住,终究没有挣扎,等他放开自己的时候,她呼呼喘了两口气,眼波流转,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一下子被顾南风又吻住了,“不许说!” 徐嘉卉哭笑不得,挣开他,顶着一张红肿的唇瓣,“不是你要问的么?” “我不问了,以后不许说他!”顾南风难得强硬。 “哦……我记住了,不许说许……” 凯字还没有出口,顾南风又低头,作势要吻住徐嘉卉。 徐嘉卉笑着躲开,“你怎么那么霸道啊!” 顾南风就这么低头看着她。 徐嘉卉只觉得心情很好,笑道,“又没有什么,许……” 眼看着他又要低头,徐嘉卉抬手,遮住他的唇瓣,主动凑上去吻了吻某个醋都吃到天外去了的人,眼见顾南风神色缓和了一些,她才继续道,“许凯有自己的女神,我们只是合得来而已,是好朋友,你吃什么醋哦,顾南风,我现在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吃各种人的醋,以后给你改个名字,叫顾醋王好不好?以后顾家还可以再开另一个产业,专门酿醋的哦,还是顾总亲自酿造。” 十足十的打趣的语气,顾南风一点也不觉得有何难为情,甚至理直气壮,“那也不能说他!” 徐嘉卉:“……” 顾南风见她无语的样子,轻呼一口气,将人抱了个满怀,语气带了几分惆怅,“我只要想起你在国外那几年,跟他关系那么好,就……” 他突然顿住,偏头轻轻咬了一口徐嘉卉露出来的脖子。 “就怎么样?”徐嘉卉得意地笑着。 顾南风推开,低头看着眼前笑得狡猾又得意的人,认命地呼出一口气,再次低头,吻住她,声音多了几分含糊,那一点惆怅,都化在了更为温柔的吻里,“就恨自己……没有在你的身边……” 徐嘉卉闻言,身形一顿,没有再挣扎,得逞的笑意,慢慢跨下,双眸闭上,掩住眼里的动容,抬手,圈住顾南风的脖子。 窗外的雨,渐渐的,又开始下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墙壁上,玻璃窗上,变得越来越清晰。 没一点,似乎都敲落在了心头。 餐厅里的氛围,却也变得越来越暧昧。 顾南风的衬衫,被从黑色西装裤里抽了出来,一双皓白的手腕,从衬衫的下摆钻进去,在他的腰腹间游走,他的双手,钻进徐嘉卉宽松的家居服里,游移流连。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喘息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随着窗外的雨声,不知到底是谁跟随了谁的节奏。 徐嘉卉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眸升了一层水雾,脸颊因着长时间的亲吻,变得红彤彤的。 几分娇媚,几分明艳。 顾南风也不遑多让,黑眸沾惹了一层欲色,看着徐嘉卉,沉得如浓墨一般。 尤其看到她这样的神色,顾南风呼吸一滞,低头,想要继续。 徐嘉卉把头一偏,埋入顾南风的脖子,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又带着几分娇气,“先去洗澡……”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间,顾南风只觉得被呼吸灼烧的那个部位,像是一个被打开了缝隙的洞口,喷薄的欲望的汹涌而出。 他眸色深了几分,就着这个姿势,将徐嘉卉抱在了怀里,两人往浴室而去。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打在两人的身上。 湿淋淋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剥下,随意的扔在洗浴间的地上。 男人的衬衫和西裤,女人松软的家居服。 一件叠着一件。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的声音,隔绝了外面的雨声,暧昧的呼吸声,吞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低声吟哦的声音,却渐渐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与那哗啦啦的花洒喷出的水流的声音交合在一起,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凑成一首不成调的歌曲。 这个夜晚,将会发生什么,早已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嘉卉想,已经没有犹豫和退缩的必要的,这个男人,一定要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顾南风呢,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愿意,更不能放开徐嘉卉的手。 从徐嘉卉的九岁,到她的二十三岁,他们走过了十四年的岁月。 有谁,能比他们共同度过这样漫长的时光还要漫长,从青春年少开始。 故事的开始,是她,故事的终点,也只能是她。 这是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孩,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她早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不能拿走,不能离开,否则,便是抽筋剔骨,会要了自己的命。 最后,顾南风随意用一条浴巾将两人给包住,抱着徐嘉卉回到了房间的床上。 徐嘉卉的后背刚刚碰到床,一阵重量便继续压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吻,比之先前在浴室里还要激烈。 被撩拨了太久,她早已受不了,难耐地蹭着顾南风,一声一声地叫着顾南风的名字。 顾南风在她的脖间,种下一朵朵桃花,在她娇糯的声音里,抬起头,眸光染了一层欲色,与她隔着一尺的距离,双目对视,声音早已暗哑得不行,“宝贝儿……” 徐嘉卉的眼角被过多的激情晕湿,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顾南风,你,你有多爱我?” 顾南风眸色微沉,燃欲的眸色多了几分潋滟,“宝贝儿,知不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该问男人这样的问题?” 徐嘉卉努力保持着那一点清明,抬手抱住顾南风的腰,难耐地蹭着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固执地看着他。 顾南风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一双手,从她的脸庞,一阵一阵地轻抚着,灼热,温柔,一点一点往下,声音沙哑,喉头发紧,“可我愿意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徐嘉卉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似是愉悦,似是难受。 顾南风眸色深了几分,低头,吻住她,声音带了几分狠劲,“宝贝儿,等下,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多爱你……”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这一夜的旖旎与温情,却刚刚开始。 ☆、293 徐嘉卉顾南风10(一更) 第二天,徐嘉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压了一阵似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还好今天不用去拍戏,不然,按照这个架势,不知道还能不能拍得了呢。 脑海里的这个想法,也只是浮光掠影一般划过,她困得脑袋不清明,加上积累了一长段时间的疲累,现在只想大睡一场,闻着身边熟悉的气息,很快又去会周公了。 顾南风早就醒过来了,早上的时候,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户,他早早就被吵醒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声会不会让吵到徐嘉卉,但看她那时候睡得香甜的样子,便放心了一些。 转念一想,顾南风也意识到了,大概是昨天自己把她折腾得太累了,虽然心里告诉自己,第一次,不要让她太累着了,可是,真是得到的触感,还有她故意一般勾人的呼吸,大胆的动作,还有恶作剧的调情,都一下一下勾着自己的欲望,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所以,后来才把她折腾得够呛的,最后连把人抱去浴室洗澡,徐嘉卉都没有醒过来。 刚才徐嘉卉动了一下,顾南风便感觉到了,亲昵的凑过去,轻声叫了她一声,徐嘉卉并不回应,睡得香甜。 可又似乎听到了声音的来源方向,翻了个身,往他这边凑过来,温热轻缓的呼吸,喷在他赤裸的胸前。 还有某个温软的,清晰的触感。 顾南风抬手,将人往怀里更收了一点,那层温软的触感,越发明显了。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之中回现,顾南风想起那一处的滋味,软软的,滑滑的,便有些心痒难耐,双眸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如此反复之后,染了欲色的眼眸便清明了几分。 他无声笑开。 即便这个时候压下了某些想法,但只怕从今以后,是要食髓知味了。 三十多年来,现在才尝到这等滋味,顾南风想,就算上瘾,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这么一想着,他便想起了以前徐嘉卉年纪小,猛烈地追着自己的时候,想出来的那些幼稚的勾引自己的想法,当然,她的那些想法虽是幼稚,只是成天穿着超短裙在自己面前晃悠还非常不自在,但她那时候大概不知道,即便是这样,还是真的让自己生过某些心思。 只是啊,那时候…… 想起这一点,顾南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呵,那时候的账,攒到现在来算,也是没有什么错的吧。 还有前段时间,她可劲的撩拨自己,却每次到了最后都跑开,徒留一身火气给自己。 这笔账,也是要算的吧。 这么说来的话,接下来如果纵欲过度,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么想着,顾南风便觉得圆满了,低头吻了吻徐嘉卉的发顶,拥着睡得正香的人,闭上了眼睛。 今天就不必去上班了。 事实证明,顾南风只是如意算盘打得响而已。 就在他刚刚食髓知味的时候,徐嘉卉的戏在影视城的那部分便已经走向了结尾,剧组即将向西北和草原进发,前往新的拍摄点。 顾南风便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而他也不能像徐嘉卉还在影视城拍戏的时候,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探班,只能在人离开之前,拖着徐嘉卉折腾了好几天,美其名曰,将后面几个月的福利提前补上。 徐嘉卉在西北和草原的戏,一拍就是四五个月,时间也一晃的从夏天,过了秋天,进入冬天。 期间,也有休息的时候,但休息的时间不多,所以,徐嘉卉基本都呆在西北那边,倒是顾南风去看过她几次,基本维持在每个月至少去看她两次的次数。 不过顾南风基本上也是不动声色的过去,所谓去看徐嘉卉,也不过是在她休息的那两天在酒店陪着她,有时候还被徐嘉卉拉来一起对戏,但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他也觉得带着如常的温馨,有时候,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两人会去附近的城市游玩,尽量跟剧组那边隔开。 因此,虽是聚少离多的日子,但毕竟还有着牵连生活的许多东西,不管是徐嘉卉还是顾南风,都没有太受到影响,毕竟,过去已经分开过那么多年,这样还能偶尔见面和温存的日子,就变得非常可贵了。 西北的天气并不太好,徐嘉卉刚刚过去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毕竟也没有生过病之类的,却没有想到,在杀青之后竟然病倒了。 剧组是在过年的前几天杀青的,杀青的第二天,导演就请剧组的所有人去吃饭了,当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徐嘉卉是打算第二天就飞回帝京,却不想,第二天醒来,嗓子疼得几乎要冒烟,脑袋昏昏沉沉的,如此,回来的行程只能往后推迟,而她人则被林悦拉进了医院。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徐嘉卉疲劳过度,抵抗力下降导致的积劳成疾,建议住院好好养两天,不然这来来回回的折腾,后面一定难以恢复,对身体也不好。 徐嘉卉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拍戏太累,病倒这种事情,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她一边在医院吊药水,一边用手机可怜兮兮地给顾南风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发烧了,延迟一两天再回去。 收到徐嘉卉的短信的时候,顾南风正在会议室里跟公司的高层开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其中一个经理正在跟他做某个汇报,话还没有说完,顾南风便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拿着手机站起来,“稍等一下。” 然后他就一边拨号,一边往外走了。 留下一众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徐嘉卉本没有指望顾南风那么快回复的,却不想回复短信没有收到,那边顾南风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她病恹恹地接起电话,嗓音都变了,“喂……” “怎么样了,这么会突然生病?”电话一接起,顾南风的声音就传过来。 “医生说的,最近太累了,操劳过度,抵抗力下降了咯。” 那边,顾南风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医院?” “嗯,这儿的人民医院呢,今天回不去了,明天可能也有点悬,我好可怜啊……”徐嘉卉可怜兮兮地说着。 坐在另一边的林悦,看着她这副模样,翻了个白眼。 顾南风:“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徐嘉卉瘪嘴,“你不知道说这两句话,是会被打的么?” 顾南风:“是真的很有用的。” 徐嘉卉叹气,“知道了,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了?” 顾南风沉默了一会儿,“我去接你。” 徐嘉卉笑,音色变化,带着点低沉,“好啦好啦,不用,林悦还在这边陪我呢,你自己忙公司的事情,等着后天本宫銮驾回宫!” 顾南风低低地笑开,“好,要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知道了么?” 徐嘉卉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再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徐嘉卉受药物的影响,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期间也醒来过,醒来的时候,头顶上的药瓶已经换了一个,医生说什么她身体被透支太多,也不知道除了感冒药之外,还给她挂了什么东西,期间林悦给她带了点吃的东西回来,徐嘉卉吃不下什么,随便吃了两三口之后就放下了。 再一看手机,什么动静也没有,从早上的时候跟顾南风通过那一次电话之后,后面顾南风便没有消息再回来,徐嘉卉看了看,给他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过去,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徐嘉卉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失落和委屈,后面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的光线已经完全昏暗下来,徐嘉卉刚动了一下,还没有睁开眼睛,便觉察到手背上一个东西覆住了自己的手。 昏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醒了?” 是顾南风的声音,徐嘉卉昏昏沉沉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得没有发出声音,愣愣地在原地,就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看坐在旁边的顾南风,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睛忽然被遮住,然后啪嗒的一声开关,房间内彻底亮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顾南风才将手从徐嘉卉的眼睛上拿开,看她还愣愣地看着自己,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温度不高,反倒显得有些凉,这是降温之后的结果,顾南风低头看她,见她始终不说话,低笑,“真的生病,变傻了?” 徐嘉卉忽然觉得鼻尖一酸,过去那么多年,生过那么多次病,却每次醒来之后,都见不到想见到的那个人,而现在,他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身边。 眼睛忽然变得红彤彤的,她朝顾南风伸手,声音里带了一点鼻音,“要抱……” 顾南风笑,站起来,俯身,将她一拉,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亲她干干的唇瓣,跟哄小孩似的,“还难不难受?” 徐嘉卉摇头,埋在他的肩头,抱人的动作,用力了一点点,“你怎么真的过来了啊?” “不希望我过来啊?”顾南风问她。 徐嘉卉摇头,不说话。 “以为我在开玩笑?”顾南风问她。 徐嘉卉仍旧不说话,只是靠着他的动作更多了几分依赖。 顾南风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你都在这里生病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大概生病中的人,情绪都比较脆弱,徐嘉卉还记得,上一次她生这么严重的病的时候,两人还在吵架,但是,现在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声音,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小,生病了,顾南风也会哄着她,现在的一切,似乎都跟当年重合了,只是,不同的是,现在的心境和关系,都变得不一样了。 徐嘉卉没有说话,就这么埋在顾南风的肩头,任由情绪发酵。 顾南风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如何,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拥抱着徐嘉卉,一点一点地顺着她的后背。 最后,顾南风将医生叫了过来,给徐嘉卉检查了一遍。 医生的意见是继续留院观察,一般而言,病人夜间都还会反复发烧。 但徐嘉卉不喜欢医院,今天早上若不是顶不住,并且还自己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大概也不会想进医院,所以顾南风在得到医生的肯定之后,还是带着徐嘉卉离开了医院。 顾南风来了之后,林悦便自动充当隐形人了。 顾南风带着徐嘉卉离开了,自然不用她再做什么事情,而顾南风当然不会让徐嘉卉继续去住剧组的那个酒店,但林悦却是要回去的。 剧组里的人今天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也有不少人知道,徐嘉卉生病了,也有一些人过来跟林悦问徐嘉卉的情况,林悦也只是简单地说明。 事实证明,即便顾南风悉心照料,基本就不合眼,生病之中的人,身体情况还是复杂。 徐嘉卉在当夜凌晨的时候,还是反复发烧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嗓子干疼得说不出话来,顾南风无奈,便是徐嘉卉再不愿意,还是将反复高烧的人送进了医院。 中午的时候,顾南风买了一些小米粥过来给徐嘉卉,徐嘉卉嗓子疼得连张开嘴巴吃东西都不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有人照顾自己了之后,她便不像以前一样逞能,整个人都自暴自弃一般恹恹的,顾南风无奈,拿着粥碗,一口一口地喂人,徐嘉卉吃了两口之后,就摇头闭口了,“不吃了。” “才吃了两口,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怎么行?”顾南风好脾气地哄着。 徐嘉卉嗓子干干的,轻轻咳了两声。 顾南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等停下了咳嗽,徐嘉卉才可怜兮兮地道,“没有胃口,没有味道,我不想吃……” 顾南风知道她这是生病了,嘴里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但还是道,“已经加糖了,不吃怎么行,等下更不能好好恢复了,恢复不了就不能回帝京了。” 徐嘉卉瘪嘴,苦巴巴地看着顾南风。 顾南风被她这样看得心软,再舀起一勺粥,放在徐嘉卉的嘴边,徐嘉卉把头偏开,顾南风也无奈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好不好?” 徐嘉卉想了一下,张了张嘴,又不说了。 顾南风笑,“想吃什么?说吧。”他就知道,肯定是一些不能吃的东西。 果然,下一刻,徐嘉卉道,“想吃小蛋糕,想喝奶茶,想吃甜的。” 顾南风抬头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赞成,“都是不健康的东西。” 徐嘉卉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刚才还说想吃什么都买给我。” 顾南风和她对视,好几秒之后,终于妥协,“可以,不过你先多喝几口粥。” 徐嘉卉瘪嘴。 顾南风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去揉徐嘉卉的发顶,“宝贝儿,你乖一点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 这话带了几分无奈,可声音依旧是温柔的,明明不是什么强硬的语气,可就是让人无法拒绝。徐嘉卉最受不得顾南风这样,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她还是张开嘴巴,吃下了顾南风喂过来的小米粥。 一边吃,她还不忘吩咐,“你等下要去给我买我想吃的。” “好……”顾南风对她有求必应,只要她吃东西了,就好说了。 而此时此刻,在病房里的两人并不知道,门外,一个人已经站了两三分钟。 秦宛是计划今天离开回帝京的,但是,听说徐嘉卉生病了之后,路上不知道怎的,还是下车,在旁边买了一束花过来看徐嘉卉,两人在剧组的氛围并不比徐嘉卉跟其他演员,甚至,跟她演对手戏的男主角在戏外的时候,跟徐嘉卉的相处都比跟她相处还融洽。 鬼使神差地来看徐嘉卉,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顾南风。 这个掌握着华娱影视的男人,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看到的顾南风,从来都是待人冷漠,何曾见过他在一个女孩面前,这样和声细语,这样温柔,这样褪去所有的冷漠,乃至温柔到低微的程度。 只是为了哄一哄生病中的人,哄一哄她吃下一口饭,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秦宛愣愣地站在门外,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病房里的声音,渐渐变低,只有徐嘉卉的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过来,她站在原地,想起许多过往,想起对顾南风的爱慕,想起他从未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即便她在华娱影视的地位,已经稳稳当当,成为华娱的当家花旦之一。 她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成为他注意力的焦点。 可始终没有,那个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 她以为,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为了任何女人放下自己的骄傲。 可她不知道,原来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愿不愿意而已。 她不知道,原来,他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一个她此前从不知道的女孩。 秦宛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手里抱着那一束花,被狠狠扔在了转角的垃圾桶。 ☆、第294章 徐嘉卉顾南风11(二更)   顾南风和徐嘉卉在西北这一呆,便是两天,两天之后,徐嘉卉已经恢复了不少,只不过人的精神不是很足,而两人回到帝京的时候,已经是过年的前两天了。   两人刚刚下了飞机,就被前来接顾南风的车子接走了。   因为回来得晚了一些,落地的时候,帝京已经是夜幕降临,徐嘉卉坐在车里,看着因为新年的到来,已经处处都在张灯结彩的的帝京,一阵唏嘘。   顾南风抬手揽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似乎一直望着窗外发呆,问,“怎么了?”   徐嘉卉转回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啊,就出去拍了一部戏回来,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几分感叹,几分滋味。   顾南风抿了抿唇,无声地、更紧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徐嘉卉抬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徐嘉卉伸手去抱着顾南风,“以后每年新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顾南风自然应下,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承载了一辈子的诺言一般郑重:“好……”   回到家的时候,有些晚了,坐了大半天的飞机,加上生病还没有完全好的缘故,徐嘉卉的胃口也不是特别好,但是,回到帝京,回到他们的家,她整个人的状态跟早上还在西北的时候,便大相径庭了,顾南风见她这个样子,也失笑了,给她做了一些清淡地吃食。   即便胃口不好,顾南风做的东西,对徐嘉卉而言,仍旧带着一点吸引力,所以,她很给面子地吃了大半碗,顾南风看着,也满意了不少,暗暗在心里决定,这几天,还是需要他来下厨,也只有自己,才了解她的口味。   晚上,洗过澡之后,徐嘉卉便把自己丢进了软绵绵的大床,滚了一圈,怎么的,都觉得还是家里好啊,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对于住在家里还是住在剧组,都不觉得如何,但是现在,因为多了一个顾南风的存在,只觉得,家里哪哪都是好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她趴在床上,把头埋进顾南风惯常用的那个枕头里,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她吃吃笑开。   顾南风洗过澡之后,便去冲了一杯冲剂上来给徐嘉卉,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个小药瓶和一杯白开水,徐嘉卉还得再吃药,一进门就看到她埋在枕头里吃笑的模样,神色也变得柔和了几分,“笑什么,这么开心?”   徐嘉卉翻身过来,摇头,“不告诉你!”   顾南风扬了扬眉,“什么小秘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杯子和小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徐嘉卉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来,趴在他的肩膀上,“想知道啊?”   “你的小秘密,我都想知道。”   徐嘉卉眨眨眼,“那我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南风笑了一声,转身,将趴在自己肩上的人放到床上,神色了然,“答应什么都可以,但是,今晚的药还是要吃。”   徐嘉卉计谋被拆穿,小脸皱起,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顾南风无奈,“再吃这一晚,如果明天没有什么低烧了,我们就不吃药了。”   “你说真的?”徐嘉卉斜眼看过来。   “我会骗你么?”顾南风好笑。   “可指不定呢。”徐嘉卉小声嘀咕。   顾南风无奈,从小药瓶里倒了两粒药出来给徐嘉卉,示意她吃药。   徐嘉卉重重哀嚎一声,认命地拿过旁边的水杯,先喝了一口白开水之后,皱着眉头张开嘴巴,顾南风便把那两粒药放进她的嘴里,徐嘉卉几乎是皱着一张脸吞下去的。   她打小的时候,吃药便是这种模样,先喝了一口开水,然后才把药一粒一粒丢尽嘴里,跟着开水一起咽下去,其间,眉头皱得跟一个老太太似的,让人一看那个表情,便觉得吃这一粒药,像是在经受着什么天大的酷刑似的。   对于徐嘉卉来说,确然是天大的酷刑,何况接下来还有一杯冲剂,味道虽是不苦,但那东西也不好喝啊。   顾南风手里还拿着那杯白开水让她等下可以漱口,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咽着冲剂,不由得笑道,“下次应该给你一根吸管,让你慢慢喝。”   徐嘉卉瞪了他一眼,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闭上眼睛,仰头,全部倒进了嘴巴里,神色痛苦一般地咽下去。   顾南风正要递上那杯白开水让她漱漱口,不想,正跪在床上的徐嘉卉,忽然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带着浓浓药味的一个吻,就这么压了下来。   顾南风猝不及防。   嘴巴里,冲剂的味道散开,弥漫了整个口腔。   他这才知道,刚才这丫头的吞咽,完全是假的,那最后一口药,还留着,留给自己呢。   那条狡猾的舌头在口腔里推拒,最后的药,还是被顾南风给吃下去了,徐嘉卉这才满意地放开,朝着顾南风得意地笑。   顾南风无奈,“这下开心了?”   徐嘉卉笑得开心,“有苦同吃嘛。”   “你啊……”他倒是纵容,把水杯递过来给徐嘉卉,“喝水,漱漱口。”   徐嘉卉摇头,“不喝。”   顾南风扬了扬眉,“不嫌嘴巴苦了?”   徐嘉卉重新圈住他的脖子,声音软绵,娇气,“要你帮我。”   顾南风垂眸,被她这样十足十挑逗的动作,弄得心口微滞,即便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每这种时候,他还是觉得被撩拨得不行。   “怎么帮你?”顾南风低垂着眸,看她红润润的嘴唇。   徐嘉卉笑得得意,飞扬的眉眼,带了几分妖媚,“你还想不想知道,我拍戏的时候,容君是怎么去撩拨她的‘裙下之臣’们的?”   顾南风眼眸一暗,“徐嘉卉!长本事了?”   徐嘉卉歪着头,一瞬间却又神色无辜地看着他,眼底那一点点得意的神色,被隐藏在灵动的眼眸深处。   顾南风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吻压下来,两人双双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他今晚一定要让她吸取点教训,以后少拿拍戏的事情来刺激自己!   这两天,虽然顾南风就在西北,但徐嘉卉身体不好,他当然也不敢去折腾她,所以同床共枕了两天,愣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而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经差不多是二十多天之前的事情,原本就饿了差不多一个月,哪里经得起徐嘉卉这般撩拨。   这场夹杂了徐嘉卉太多挑逗的亲热,酣畅淋漓。   她啊,真的是拿捏准了自己所有的命脉,这般挑逗人,这般明目张胆,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愉和喜爱,是要他死在她的身上啊。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早已是深夜了。   徐嘉卉这个最初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折腾惨了,任由顾南风带着自己去洗澡,换了一块床单之后才回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明明有点累,但她却不太想睡觉,两人就这么窝在床上,顾南风一只手在她的肩头轻抚,手下滑腻的肌肤,几乎一下子就激起了对刚才的一切美妙滋味的回忆。   意犹未尽,但他也懂得,徐嘉卉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折腾下去,只怕明天又要繁复发烧了,不由得压下心底的那点旖旎。   看着徐嘉卉睁着眼睛趴在自己的肩头,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顾南风不由得好笑,“还不睡觉么?”   徐嘉卉摇头,“不想睡,这两天睡太多了。”   顾南风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徐嘉卉抬眼,瞥了顾南风一眼,“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   顾南风感叹了一声,“是啊,还有两天。”末了,他往下,差不多平躺在床上,只仍旧没有放开徐嘉卉,转头在她的额头亲吻,“后天,一起回老宅。”   徐嘉卉抬头去看顾南风,只见他眼眸里的坚定,以及那一点点缠绵的温柔。   她抿了抿唇,又埋头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咬就算了,问题是她还轻轻地吸着,哪里,很快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顾南风被她撩拨得呼吸一滞。   徐嘉卉放开他,埋在他的脖子里,带着几分依赖,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开心了?”顾南风到底更照顾她的情绪。   徐嘉卉摇头,“没有,只是……好久没有回去了。”   顾南风无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从此以后,我都站在你的身边。”   “你说的哦。”徐嘉卉的嗓音,还带着点亲热过后的沙哑,抬头,俯视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老爷子生气了,你要帮我。”   顾南风笑了,“嗯,一定帮你。”   徐嘉卉这才满意,重新钻进了被窝。   顾南风无声地将她揽在怀里,他知道,如果老爷子生气了,也不会对徐嘉卉如何,但是……大概会把自己打残吧。   因为已经年末了,年末的时候,公司有些忙,加上顾南风这两天还放下许多事情去找徐嘉卉,堆积了一些事情,第二天,虽还是不放心,却还是不得不去公司。   大年三十的时候,两人一起回顾家老宅。   自从上一年过年的不愉快之后,徐嘉卉一整年都没有回去看过顾老爷子,一则是因为她本来就很忙,二则是因为,后半年,跟顾南风在一起了,忙虽忙,可更多的原因是她心里也带了点不自在,不敢回去。   而她也知道,老爷子现在虽然不管事了,但是,自己这大半年跟顾南风在一起,甚至,顾南风已经在她的家里住下了,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次回去,唉……   顾南风是牵着徐嘉卉的手进门了。   出来迎接两人的,是林嫂,林嫂看到两人牵着手进来,不知道是一点也不意外,还是一点也不介意,或者,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什么也不说,只谢天谢地,说他们两人终于回家了,这都好久没有回来了,以为他们不会回来过年了呢。   徐嘉卉只是笑过,将手里的年礼交给林嫂。   顾老爷子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热闹的声音,可他不像是在看电视。   顾南风和徐嘉卉进门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看不出任何息怒的神色,徐嘉卉却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松手。   可她没有松开,因为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顾南风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掌。   温热,干燥的力量,紧紧包围着她,那一点暖意,从掌心,蔓延到了心里。   徐嘉卉反应过来,转回头,与顾南风对视了一眼,心下稍暖。   顾老爷子瞥了一眼两人,声音不轻不重,“回来了?”   顾南风简单地嗯了一声,带着徐嘉卉过去,打招呼,“爷爷。”   徐嘉卉还是不变的称呼,“老爷子。”   顾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息怒,“徐丫头也快一年没有回来了,还有你,这大半年,回来的次数,我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我以为,你们都忘记我这个老头子了。”   徐嘉卉被顾南风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手还被牵着,放在他的大腿上,极具意味的动作。她垂着头不说话,事实上,这种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老爷子看着两人的神色,“你们这是决定了?”   他问得直接,甚至神色显得平静了许多。   徐嘉卉心里一紧,顾南风依旧握着徐嘉卉的手,回答言简意赅,“是,决定了,早就决定了。”   徐嘉卉闻言,也看向顾老爷子,眸色坚定,“老爷子,您不用怀疑我,我从来没有变过,当年如是,现在如是,经过五年的分开,如今更加坚定,并且,我自认为,如今,站在顾南风的身边,足以与他匹配。”   顾老爷子闻言,视线在两个年轻人坚定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徐嘉卉和顾南风却始终坦然地看着他。   最后,老爷子当先站了起来,“南风,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罢,他便拄着拐杖当先离开。   徐嘉卉转头去看顾南风,原先还坚定非常的眼里多了几分焦急。   顾南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别担心,没事的,他早就知道了,要是肚子饿了,先去厨房,让林嫂给你做点吃的,我去去就来。”   徐嘉卉摸不准,但还是点头。   顾南风站起来,跟着老爷子走上二楼的书房。   徐嘉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厨房,林嫂还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看到她进来,还拿她当当年的小孩子一样,笑道,“是不是肚子饿了?”   徐嘉卉摇头,“没有呢,林嫂,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啊?”   林嫂依旧笑得慈祥,“都是你们爱吃的,你们啊这一年,大半年不回来啊,我这厨艺,都没处发挥了。”   徐嘉卉吐了吐舌头,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林嫂,这一年,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了?”   林嫂摇头无奈,“还是老样子,不过啊,这人老了,就是这样,你们别担心,老爷子身体虽有些小毛病,但也并不严重,等着看他的小曾孙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一句,带了点打趣,徐嘉卉有些不好意思。   林嫂是顾家的老人了,对顾家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见徐嘉卉这样,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啊,好好的就行了,也别怪老爷子,老爷子这辈子,就是固执一点毛病,可是,他也心软,以后你们多回来看看他,他不那么孤单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徐嘉卉有些动容,“我知道……”   林嫂见此,担心地往上看了看,最后还是道,“你上去看看,只怕老爷子今晚还要发一阵脾气。”   徐嘉卉眉头一皱,想起老爷子的行事作风,“那个……不会被打吧?”   林嫂眉头依旧有些担心,徐嘉卉眼里一阵焦急,顾不得别的什么,往楼上冲。   而此时此刻,房门紧闭的书房里,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正重重地打在顾南风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第几拐打下来了,那拐杖打在顾南风的身上,只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的声音,顾南风咬牙,愣是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固执得很,可他越是这样,老爷子的脾气就越大。   只是,他咬牙的动作,汗水沁出的额头,以及有些凌乱和落堕的碎发,一切都证实了老爷子是真的狠下心来要打死他了。   他在客厅的时候,还表现得喜怒不分,一回到书房,拐杖就挥了下来,“你个混账小子!”   顾南风没有反驳。   打了两棍之后,老爷子大概也累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对得起你姐姐,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么?”   这一次,顾南风抬头,直视着老爷子,“我跟嘉卉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错。”   老爷子的一根拐杖,再次打在他的背上,顾南风后背微躬起,可见有些受不住了。   顾老爷子胸口地起伏着,“没有什么错?啊,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叫你长大,她是怎么叫你姐姐的?”   “嘉卉跟顾家没有任何领养关系,跟我姐姐也没有任何法律关系,她只是在顾家长大而已,叫我一声小舅舅,这一声只不过是称呼而已,不仅是小舅舅,哥哥、叔叔的称呼都可以,为了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称呼而阻止我和她,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你……”老爷子被他这样辩驳的话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顾南风这次带着徐嘉卉回来,是真的要挑明了这件事,“至于你担心外人的指点……”顾南风不屑的笑了一声,“那只是你的担心而已。”   老爷子沉着脸看他。   这个孙子,已经不是当年初初丧失长姐之后,惊慌失措地扛起顾家事业的小伙子了。   他们都长大了,而他也老了,老得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顾南风一句一顿地道,“爷爷,您都明白,我也早就说过,这一天,总会到来,您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放开过嘉卉,以前她小,我担心她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是,现在,不管是我,还是她,都足以对自己的人生和决定负责了,我不怕您阻挡,所谓的外人的议论,我自有办法面对,我唯一考虑的,只是嘉卉而已。如今,我敢牵着她的手来到您的面前,就已经表示了我的决心,您多少的反对,也没有用处,不管以后如何,我都铁定了会跟她在一起,您的这些固执,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爷子紧紧抿着唇,不说话,看着顾南风抬头看自己的模样,爷孙两固执的模样,几乎也是一模一样的。   老爷子的拐杖正要打下来,徐嘉卉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拉开了书房的门跑进去,紧紧护住顾南风,抬头仰视着老爷子,“您不能打他!”   老爷子可以打顾南风,却不能打徐嘉卉,手里扬着的拐杖,高高举着,却打不下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徐嘉卉下定了决心,将顾南风护在自己的身后,“我不出去,您不能打顾南风,老爷子,我们两个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要打他,就连我也一起打了好了,反正,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徐嘉卉见此,眼睛一转,挺直了腰杆,“要打,你就连自己的曾孙子也一起打好了!”   老爷子拿着拐杖的手一顿,瞪大了眼睛,视线从徐嘉卉执拗的脸上,移到她的肚子上。   便是顾南风,也难得愣了一下。   ------题外话------   明天开始,恢复一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