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 书名:监护人[重生] 作者:不会下棋 ================== 文案 身份背景:十五岁,生母去世,父未知,手握大笔遗产,中考通关成绩糟糕,现请选择监护人↓ 人选一:生母亲弟,关系不亲但嘴炮技能点满的舅舅,看起来很温和很靠谱很有诚意。 人选二:从未蒙面的父亲的长子,没见过,突然冒出来的不明生物,血缘上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职业未知,年龄未知,人品未知,长相未知……反正全都未知。 上辈子单纯好骗神情恍惚的余疏林:那就舅舅吧,母亲的葬礼全是他办的,他还承诺会好好照顾我。 选择完毕,结果读取中…… 结果读取完毕,开启【坑你坑你坑死你】结局,请接收。 被舅舅一家算计完遗产,被推出去顶罪,好不容易出狱后却又立刻挂掉的余疏林:…… @#¥%&*……回档中。 身份背景:十五岁,生母去世,父未知,手握大笔遗产,中考通关成绩糟糕,现请选择监护人↓ 人选一:生母亲弟,关系不亲但嘴炮技能点满的舅舅,看起来很温和很靠谱很有诚意。 人选二:从未蒙面的父亲的长子,没见过,突然冒出来的不明生物,血缘上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职业未知,年龄未知,人品未知,长相未知……反正全都未知。 重生后负能量爆表的余疏林:选二选二,舅舅什么的去死! 选择完毕,结果读取中…… 结果读取完毕,开启【就是要和你搅基之霸道影帝爱上我】结局,请接收。 被圈养被温水煮青蛙被扑倒的余疏林:(╯‵□′)╯︵┻━┻WTF!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重生 主角:余疏林、梁舟 ┃ 配角:凌春、何龙等等等等 ┃ 其它:爱我就请收藏我! ==================   ☆、第1章 重回   w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热,余疏林拿着考试袋,缀在考生们后面,等待校门打开。   今年中考的考卷比往年的都要难,被狠狠折磨了两天的考生们全都蔫头耷脑的,任凭头顶烈日如何热情,都暖不了他们考完后那拔凉拔凉的心。   有同班的同学凑过来对答案,余疏林摇摇头不语,低头盯着透明考试袋里的准考证,目光复杂。   这是一张中考准考证,上面有考生的基本信息及考场桌号,在证件的右上角,一张蓝底证件照正歪歪扭扭的贴在上面。照片上是一个少年,面容白皙五官清秀,漂亮的双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嘴角得意的翘着,自信而张扬。   这是十五岁的余疏林,此时的他还没有失去深爱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被现实折磨得浑浑噩噩,一切都还没发生,未来充满着希望。   十五岁……真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啊。   他抬头,眼中的复杂尽数掩去,只余平静。   从二十五岁回到十五岁,重新站在这人生的分叉口,不去想这样诡异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总之,他赚了。   收卷铃敲响,校门打开,他低头随着人流朝外走去,仔细回忆着中考过后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由于母亲的突然离世,他情绪不稳,中考考得可谓是一塌糊涂,等他从失去至亲的打击中回过神时,暑假早已过去。他顿时慌了,忙打电话给初中时的班主任,想要问问自己考上了哪所高中。答案是让人失望的,他掉档了,而且由于联系不上,他甚至遗憾的错过了班主任为他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补档机会。   班主任虽气他不在意自己的学业前程,却也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沟通之后,委婉的建议他复读一年。他同意了,但他当时的监护人舅舅余修,却拒绝了这个提议,只说是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学校,随时可以去读。   他是被母亲带大的,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死后,舅舅便成了他最亲的亲人,在舅舅的哄劝诱导下,他婉拒了班主任的提议,去了舅舅安排的高中就读。   之后,他的人生就开始朝着悲剧一路狂奔。被掌控的人生,虚伪淡薄的亲情,被谋算抢夺的遗产,以及……惨淡的死亡。   其实在同意将监护权交给余修时,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悲剧。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眉,现在的他只有十五岁,没有监护人肯定是不行的,但他的亲人偏偏却只剩下了舅舅一家……   难道这辈子他依然逃不过舅舅一家的掌控?   “疏林,这边!”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抓着考试袋的手紧了紧,深呼吸,尽量平静的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此时的余修还不到四十岁,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倒像是刚过三十的样子,一身整洁的衬衣西裤衬着他斯文温和的面容以及身后崭新的豪车,满身都闪耀着“斯文败类”的土豪气息。   余疏林扯扯嘴角,慢吞吞走过去,站定,望着豪车上闪闪发光的车标,目光放空——姐姐刚死,做弟弟的就拿着姐姐的事故赔偿金去买了车,这可真是……感人的亲情啊。   “热不热?考得怎么样?其实考得不好也没关系,你别太有压力。”余修温声说着,满眼都是真诚的关心。   他摇摇头,沉默不语。作为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脆弱少年,他是有权利任性玩忧郁的,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跟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说话。   余修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打开车门,笑着说道:“饿了吧,你舅妈在百味轩定了位置,咱们好好吃一顿,算是庆祝你考试结束。老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咱们走吧。”   “车。”他并不进去,抬眼直视余修的双眼,想要在他眼中看看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   “什么?”余修疑惑看他。   “哪来的车?这个牌子,很贵吧。”他歪头,用考试袋尖尖的角去划车门,“是借来接我的吗?舅舅对我可真好。”   “诶,别划。”余修脸上如面具一般的温和笑容终于裂了,急忙伸手挡住他划车门的动作,咳了咳,勉强温和说道,“这是舅舅新买的车,好了好了,你舅妈他们该等急了,咱们走吧。”   被推进车里坐下后,余疏林仔细打量着余修的脸色,果然在他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室的门时,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和不喜,他垂眼乖乖坐着,目视前方,心中轻嗤。   重来一次,该是没良心的人,果然依然没良心。   车子发动,渐渐驶离了被学生家长包围了的学校大门。   上了大路之后,余修突然开口说道:“疏林,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一趟律师事务所,别怕,只是去签个字而已。”   余疏林猛地转头,手抓紧了安全带,盯着他问道,“签字?签什么字?”   余修以为他忘记了,忙解释道:“我也知道有点急,但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监护权的事情还是早点定下的好,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把你的学籍户口什么的也重新办一办,方便以后上学。疏林你放心,你舅妈她是老师,在这方面有经验,你只需要签字就行。”   原来监护权的事情这么早就定下来了?余疏林情绪起伏得厉害,忙转头看向前方,深呼吸,压下了心中隐隐升起的暴躁感,垂下眼帘。   上辈子他被母亲去世的事情打击过深,几乎是舅舅说什么就做什么,脑子浑浑噩噩的,压根就不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去律师事务所签的字。却原来是在中考过后么?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   余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同意了,便调整好语气,又开始了每日例行的“舅舅是你唯一的亲人”“舅舅一定会将你当做亲儿子一样疼”“舅舅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洗脑工作,态度亲切,言语温和,一副慈爱长辈的担忧姿态。   余疏林面上一派平静乖巧,心里却是恶心得够呛,只恨不得将手中的考试袋砸到他脸上。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不愧是搞教育的,套话说出来都不需要打草稿,这么忽悠一个十五岁刚刚丧母的孩子,也不怕遭报应。   他看向窗外,努力无视掉余修的念叨,皱眉——今天这字是绝对不能签的,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街上的景物慢慢变得熟悉起来,百味轩快到了。   “疏林,那些抢监护权的坏人你别怕,舅舅会帮你赶跑他们,你只用安心享受假期就够了。”余修满面温和的说着,还伸手摸了摸余疏林的头。   抢监护权的坏人?   余疏林被这句话炸回了神,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见余修伸手过来,身体僵了僵,到底没躲开,只低低问道:“有人在抢监护权?”   余修对外甥这段时间的乖巧听话十分满意,回话的语气更加温和,面不改色的开始给对手波脏水,还不忘表现一下自己:“是你父亲那边的人,别怕,只是一群觊觎你妈妈遗产的卑鄙家伙罢了,舅舅会帮你解决掉的,不会让他们接近你。”   余疏林眉头皱得更紧,思考半响,终于隐约想起了上辈子确实有这么一出,只不过上辈子他懵懵懂懂的,心中又十分信任余修,对方这么说了,他便也这么信了,后来更是愚蠢的在对方的洗脑中,将这事忘了个彻底。   他扯扯嘴角,用手盖住脸,讽笑——是了,他的监护权还是有人抢的……真是可笑得很,母亲刚死,素未蒙面的父亲就来抢监护权了,还有这个人面兽心的舅舅……啊,他都要笑哭了。   ☆、第2章 上辈子   尘封灰暗的记忆一旦被掀开,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压抑。   上辈子那个单纯的少年余疏林心中是有怨的,更何况在余修的口中,那个缺席了十几年的父亲,是那样一个贪婪卑鄙,虚伪且不负责任的小人形象,他当时满心都是失望愤怒,只想着,既然父亲这个位置已经空缺了十几年,那么母亲死后,这个位置,就还是继续空着吧。正是这种心态,让他狠心掐灭了自己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利落的签字,将监护权给了“世界上唯一会真心对待他”的舅舅余修。   丧母之痛,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父亲形象,余修反复的洗脑,封闭灰暗的房间,这一切都压在十五岁的余疏林心上,让他一天比一天更沉默,更压抑。   那么承受不了了,该怎么办?   忘掉吧。   不记得了,也就不痛了。   然后他就忘掉了,每次想起,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只记得自己的监护权,理所当然的归了“真心待他”的舅舅。   现在想想,只怕余修当时压根就没准备让他跟父亲那边派来的人见面交流吧,下午要签字,中午才以这么负面的方式跟他提起对方,还是趁着他刚刚中考完,心神恍惚的时候……这心思……啧。   如今重来一次,那些不愿想起的过去直接在身上重演,让他想逃避都不行,记忆重新变得鲜活,当时那种压抑灰暗的情绪在心中激荡,渐渐沉淀,扭曲成冷漠,他握紧拳,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记起来才好,记起来了,情况才不会变成死局。   百味轩,二楼包厢。   周梅见丈夫带着余疏林进来,忙笑着起身迎上去,亲昵的揉揉他的头发,亲切问道:“饿不饿?舅妈点了好多你爱吃的菜,快来尝尝。”   余疏林顺从的被她牵着,坐在了趴在桌上的余博身边。   周梅,余修的老婆,本来在市一小学当老师,后来被余修花钱走关系,送到了成翰高中当老师,而成翰,就是余修推荐余疏林去读的高中。   成翰……他咀嚼着这两个字,渐渐出了神。   在成翰读了三年,周梅就当了他三年的班主任,各种言语打击和冷暴力,让他的高中过得苦不堪言,偏偏余修洗脑太成功,十七八岁的余疏林丝毫不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虐待,只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优秀不够听话,所以老师同学和舅妈才会都不喜欢自己。   糟糕的学习环境,糟糕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他的成绩会是怎么个垃圾样,本来以为这些就够悲催的了,却没想到临到高考,身为班主任的周梅却不小心“弄丢”了他的准考证。   没有准考证,他的高考自然泡汤了。余修为这事是“自责不已”,拉着周梅跪下请他原谅,让他不要追究这件事,不然周梅的教师职位就保不住了。   再怎么乖巧听话,他也有些受不了了,周梅弄丢的何止是他的准考证,他的前途、他的梦想,全都毁掉了。但愤怒又怎么样,不甘又怎么样,面对唯一亲人的祈求,他妥协了。他提了搬入舅舅家之后的唯一一个要求,送他出国留学。   不是没有意识到周梅对他的不喜、余博对他的敌意和舅舅偶尔的淡漠厌恶,但他不愿意失去这最后一份亲情。   他快满十八岁了,可以自主支配母亲留下的遗产了,高中的生活如此压抑,他想着,也许走远一点,眼界开阔一点之后,他会活得轻松一些。   余修答应了他的要求,准考证事件也在他向学校说明是自己不小心弄丢准考证之后,圆满解决。   他想得很好,他的母亲总共给他留下了六十多万的存款和一栋两百多平的房子,再加上当年的事故赔偿款,绝对足够他出国留学了。为了报答舅舅这些年的照顾,他甚至还偷偷决定,留一部分钱给余博以后上大学。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闷棍。   余修跟他说钱不够,需要卖房子凑钱给他出国,他答应了,房子也顺利的卖掉了,但钱却是进了余修的口袋,至于那些存款和事故赔偿款,更是早早的就被余修挥霍一空——母亲留给她的房子还是因为写的是他的名字,一直握在他手上,才没有被早早卖掉。   周梅一个没编制的小学老师是怎么进的成翰高中当班主任?余修开着的豪车是从哪弄的钱买的?余博读的私人贵族学校学费又是从何而来?   余修只是个教育部门的小公务员而已,怎么可能有钱负担得起一家人如此阔绰的花销,更何况余修要往上爬,就需要花钱打点,那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可笑当年他的太蠢太信任这个所谓的亲人,竟然丝毫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   在榨干了他身上最后一点东西之后,亲切温和的舅舅撕开了虚伪的面具,露出狰狞的獠牙,在他又一次询问出国事宜的时候,余修终于没了耐性,不再掩饰自己的冷漠厌恶,狠狠呵斥了他。   他被余修关了起来,对外只宣称他高考没考好,出门旅游散心去了。   一直敌视他的余博得意洋洋的告诉了他全部真相,他既震惊又愤怒,忍不住和余博扭打起来,余修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到扭打的两人,拿起一根棒球棍就朝着他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他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期望,终于熄灭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没关系……读不了书了,没关系……他还活着,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全没了,但母亲给他的这条命还在,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后来……后来怎么了呢?   余疏林顶着余博敌视的目光,慢吞吞喝下周梅殷勤端来的汤,眯眼想着。   “小博,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听到母亲的话,十二三岁的小胖子“哼”了一声,瞪了余疏林一眼,恶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这孩子,对哥哥那是什么态度!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余修皱眉呵斥着,转头面向余疏林时却是满面温和,轻声道:“疏林你别介意,你弟弟这是被你舅妈惯坏了,你别介意。”   余疏林侧头看一眼埋头啃鸡腿的余博,侧头对上余修的双眼,微微一笑:“不,我当然不介意。”一个未来的杀人犯而已,他倒要看看,这辈子没了自己帮他顶罪,他余修,要怎么护住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余修和周梅在餐桌上拼命表达自己的善意,余疏林也配合的露出一丝信任依赖的神情。   对此,余修夫妇很满意,余疏林也很满意,他们的想法都一样——监护权的归属问题还没定,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第3章 律师   母亲死后,余疏林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律师。   他冷眼看着余修与对方亲热的寒暄,差不多也搞清楚了这其中的猫腻,上辈子余修能毫无顾忌的动用自己的财产,恐怕跟这个笑得一脸猥琐的律师脱不了干系。虽然监护人可以监管未成年人的财产,但那么光明正大的用,也太说不过去了。   “周律师,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矮胖秃顶的周律师笑眯眯的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这么客气。”   “大哥用心了。”周梅笑得温婉,轻轻推了推余博,哄道:“这是你周伯伯,是很厉害的大律师,快叫伯伯。”   在外人面前余博还是很给自己爸妈面子的,闻言忙正了正身子,乖巧喊道:“伯伯好。”   “好好,小博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周律师乐得合不拢嘴,明显是被周梅那句“厉害的大律师”给取悦了,对几人说话时更是亲切了几分。   寒暄几句之后,余修猴急的提起了签字的事情,那周律师也是十分的配合,没几句话两人就和和气气的握了手,像是谈妥了什么东西。   余疏林窝在会议室角落,看着聊得开心的几人,开口打乱这一片和乐的气氛:“不是说我父亲那边有人来要监护权吗,人呢?我想见见他们。”   余修脸上自信的微笑僵住了。   周律师的吹嘘被打断,有些不痛快。   “疏林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周梅则有些急了,她并不知道丈夫之前是怎么与余疏林交流的,她只是担心那快到手的大笔遗产突然飞了,这事,早定下早好,“你看你舅舅跟周律师已经谈妥了,还是先签字吧,你父亲那边的人那么坏,有什么好见——”   “人呢?”余疏林打断她的话,加重了语气,做出一副生气暴躁的样子,“我妈妈刚死,那些卑鄙小人就出来谋算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该死!我要见他们!”   余修被“卑鄙小人”几个字刺得心中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余疏林说的是他父亲那边的人,顿时心里松了松,皱眉起身想要安抚他:“疏林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不愿意见你父亲那边的人,那边都是坏人,会抢你的东西,但你放心,舅舅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乖。”   “哼,扫把星,短命鬼。”余博早就看余疏林不顺眼了,此时见他居然敢这么对自己爸妈说话,立马不忿的低哼。   “小博!”周梅忙捂住他的嘴,有些尴尬的朝余疏林笑笑:“小孩子不懂事,疏林你别生气。”   余疏林挑眉,别生气?不,他当然要生气。   他随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猛地朝地上砸去,冷冷看向余博,眼神阴狠得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你说谁是扫把星短命鬼?呵,我还以为舅舅舅妈是真心关心我,却没想到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教弟弟编排我的?我看错你们了!”   “这绝不是,舅舅当然是真心待你的,你别乱想。”余修连忙上前,想要抓他的胳膊,“小博是乱说的,我回去就教训他,疏林你别误会。”   “卑鄙无耻的骗子!”余疏林挥开他的手,几步冲到余博面前,拎起桌上精致的小茶壶,将里面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到桌上摊开的文件上,将茶壶举起,正对余博,面露威胁:“你说谁是扫把星,嗯?”   “你,你……”余博被他这疯子一样的行为和阴狠的眼神吓蒙了,胆怯的朝着周梅怀里缩了缩,语无伦次道:“大家都这么说!你、你本来就是扫把星!把你妈妈咒死了!你、你这个短命鬼,短命鬼……”   周律师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为了在远房亲戚面前装逼,他可是将他最贵最好的一套茶具给拿了出来,这刚刚才被摔了个杯子,现在茶壶又被拿走……哎呦,他的心肝宝贝茶具啊。   “这……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   周梅也被吓得够呛,余疏林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内向乖巧的,这次见面,更是比几年前见面时更加沉默安静,怎么现在说发疯就发疯了。她护住余博,朝一边呆住的余修使眼色,嘴里附和着周律师的话:“对、对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小博这孩子就是喜欢乱说话,你这做哥哥的,别跟弟弟计较。”   余疏林的视线在湿透了的文件上瞟过,心中满意的点点头,面上表情却越发狰狞,转头朝周律师恶狠狠道:“说,我父亲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   周律师盯着他手中的茶壶,连忙回道:“明天,他们约的是明天上午十点,你,你先把茶壶放下来。”   明天?人家明天才来,余修今天就哄着自己来签字?   他看向余修,故意疑惑问道,“舅舅,别人约的是明天,你怎么今天就拉我过来了?”   “这、这个……”余修面皮抽了抽,解释道,“我是怕那些人见到你会伤害你,所以想让你避开他们,你知道的,你还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我当然知道舅舅你是为了我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吓唬了众人一把,余疏林心情好了一点,他将茶壶轻飘飘的摔到余修脚下,恢复了乖巧安静的样子,轻声道:“舅舅,那些混蛋居然想要算计我妈妈留下的东西,我明天一定要好好骂骂他们,没什么想见不想见的,坏人都该死……舅舅那么疼我,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余修看着在阴郁暴躁和平静乖巧间来回切换的外甥,莫名觉得嗓子发涩,点头道:“当、当然,你知道的,舅舅最疼你了……你先签文件……监护权定下来了,那些坏人就抢不走你也欺负不到你了,你可以尽情的骂他们,所有先签字吧……”   还不死心?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无辜乖巧的样子,指指桌上的文件说道,“可是文件被我不小心弄湿了……签字什么的还是明天再说吧,当着坏人的面把监护权给舅舅,不是更解气吗?舅舅,我有点累,先回家了,再见。”说完深深看他一眼,在周律师捧着茶壶碎片的哀嚎声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律师事务所。   余修哪里能够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连忙抬步去追,周律师却猛的抓住了他的手,怒道,“别想跑,你外甥砸了我的茶具,赔钱!”   “不就是茶具,我一定赔!你放手!”   “三千块,先赔钱!”   “什么?就这玩意,三千?”   余疏林关上电梯,将他们的争吵声隔绝在门外,仰头盯着不停变换的楼层数,恢复了面无表情——这么虚伪懦弱的一家人,他上辈子到底是有多蠢,才会看不出他们掩藏在亲切下的狼心狗肺。   ☆、第一次通话   循着有些模糊的记忆找到自己的家,余疏林心情沉重的站在家门口,从墙角一个老旧的花盆底下摸出备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不同,上辈子到这辈子,算起来,他快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家具上浮着薄薄一层灰,窗帘拉得很紧,让客厅显得有些阴暗。他转身走到母亲房门前,深呼吸,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浅色的碎花床单是母亲的喜好,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漂亮的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笑得幸福。虽然没有爸爸,但他和母亲的生活,一直都是平静而幸福的。   将相框抱到怀里,他靠床坐下,闻着床单上熟悉的淡淡清香,望着空气中隐约的浮尘,怔怔出神。衣柜半开着,露出几件母亲平时穿的衣服,床边还有一双暖黄色的拖鞋,是最普通的款式,却是母亲喜欢的颜色。   将手臂搭在眼前,他深深吐出口气,胸膛起伏,呼吸间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   他真的回来了,真好。   花了几个小时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擦把汗,收拾衣服准备去洗个澡。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家里的座机在响——他高考后没过多久就被关了起来,后来又被舅舅推出去替余博顶罪,白白在监狱里蹉跎了几年,那样苍白压抑的生活,竟让他连电话铃声是什么样都快忘了。   他走到电话旁,犹豫了一会才轻轻将电话拿起放到耳边,轻声开口:“喂……”   “疏林,是我,你怎么跑那边去了?不是说好以后不回那边的吗?舅舅很担心你,你晚饭吃了没?要不要舅舅过去接你过来?”   令人厌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皱起眉,眼中尽是不耐,硬邦邦道:“不用,我回来收拾下东西,咱们明早十点在律师事务所见吧。”说完又怕余修疑心,放软了语气接着说道,“我知道舅舅疼我,谢谢。”   余修下午被周律师折腾得够呛,此时虽然疑惑余疏林的态度没了之前的亲近依赖,但想起他对父亲那边恶劣的态度,担忧又放下了一些,关心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让余疏林刚刚平复没多久的心情又阴暗起来,他目光沉沉的盯着电话看了半响,握拳,深呼吸,拿起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周梅见余修挂了电话,忙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道:“怎么样,疏林那孩子……没怀疑什么吧?”   “不会,那孩子现在很信任我。”余修回道,皱眉瞪她一眼,仍有些气:“你平时怎么教小博的,现在是重要时刻,你多管着他点!要不是他,今天那文件签都签了,哪还需要明天再跑一趟,夜长梦多你知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父亲那头是怎么个情况……还有,疏林现在情绪不稳,你让小博少招他。”   “说什么呢,今天明明是那个扫把星挑事……你就不该跟他提有人抢监护权的事……”见丈夫表情越发难看,周梅忙住了嘴,想起下午余疏林那暴躁劲,仍不免有些担心:“你说那孩子对咱们小博态度那么差,会不会干脆将监护权给了那边?”   说到这个,余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摆摆手自信道:“不会不会,你没见疏林提起他爸时那阴狠劲,多亏我在他耳边多说了两句。还有你,这几天管着点小博,让他嘴甜点,想想我那短命鬼姐姐留下的遗产,可别出什么岔子。”其实他也有些懊恼自己多嘴提起有人抢监护权的事,本来只是想表现下自己的关心体贴的,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刺激到了余疏林,不过还好,那孩子对他父亲那边的印象差成那样,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周梅被他说得烦了,转移话题道,“好了,我知道了,小博那么乖,不会再出问题的,那我转到成翰的事……”   “等钱到了手,我再去打点打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余修心情大好的回道。   周梅闻言满意了,又拉着他开始商量起遗产到手该怎么花的问题。   那边余修夫妻俩正开开心心的计划着怎么用那六十多万遗产,这边余疏林却是捧着泡面,烦躁的瞪着不断响起的电话,考虑要不要把电话线拔了。这余修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明天再见吗,现在不停打电话是干什么?   电话铃声在响过一阵之后终于停了,他眉头松了松,埋头继续吃泡面——距离母亲葬礼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冰箱里的东西早就不能吃了,这泡面还是他下楼用手上最后的一点钱买来的,可不能浪费。   刚收拾完泡面碗,安静了不到一刻钟的电话铃声突然再度响起,把准备回房的余疏林吓了一跳。   还有完没完了!   他皱眉,几步走过去,提起电话不耐开口:“喂,舅舅还有什么事,不是约好了明天再见吗?”   电话那边背景有些嘈杂,却没人说话,余疏林愣了愣,有些疑惑:“喂?”   “余……疏林,你好,我是梁舟。”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低沉沙哑,隐隐还带着一丝疲惫,语气平板,听不出说话的人是什么情绪。余疏林皱眉,心中疑惑更甚,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好,请问你是……”难道是妈妈的朋友?   又是一阵沉默,仿佛那边正在考虑该怎么介绍自己,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疲惫已经隐去不见:“我是你的哥哥,确切的说,我是你父亲梁驰的儿子,梁舟。”   余疏林傻了,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父亲那边的亲戚,可他实在没想到,第一个跟他联系的人会是他的……哥哥?   哥哥……多么陌生的词汇。   不对,如果他的父亲已经有了儿子,还比自己大……难道母亲真的如那些邻居所说,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所以是因为这个,母亲才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父亲的吗?可……   他一时有些混乱,上辈子父亲那边的人压根就没直接联系过他,这辈子是怎么回事?他重生回来之后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怎么这蝴蝶翅膀就开始扇了?   “梁……先生。”他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迟疑开口,“那我的父亲……”   电话那边顿了顿,然后淡淡答道,“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   “……”   ☆、第5章 凌律师   已经去世了?还那么久……余疏林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他都还没来得及设想与父亲的见面,对方就已经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那你……”他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问他既然父亲已经死了,那你还要不要我的监护权,还是该问他,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不是小三。   “如果你愿意,我会抚养你。”   仍旧是低沉的声音,平板的语调,余疏林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认真,他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良久,低声问道:“你愿意?”为什么会愿意,对于父亲的私生子,他不是应该很讨厌吗?   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然后是汽车解锁,开门关门的声音:“是的,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也没时间跟你详谈,我派去的律师和助手明天会到,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们。”   安静的背景让对方的声音越发清晰,褪去因疲惫而起的那丝沙哑后,在电话有些失真的传递下,这位梁舟的声音,依然堪称悦耳。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一直试着在联系我?”   “确切的说,是从你的母亲去世之后开始的。”   “打的这个电话号码?”   “嗯,由于事出突然,我没能找到你其他的联系方式,还有,对于你母亲的去世,你……节哀。”   大概是不习惯说类似的话,对方的语气显得有些硬邦邦的,余疏林听了却忍不住心里一暖,这样的安慰,他已经好久没收到过了。   “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   “……”   又是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余疏林率先找回声音,轻声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早点休息。”   “……晚安。”   与父亲那边的第一次联系,意外的顺利。   余疏林放下听筒,回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这个哥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虽然自觉监护权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但余修到底有些担心余疏林昨天突然的性情反复,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早餐亲自上门接人来了。这次他长了个心眼,没带周梅和余博,只自己出现在余疏林面前,将个关心外甥的舅舅表现得入木三分,任谁看到都不会怀疑他的真心。   余疏林睡了一觉醒来,情绪便陷进了“重生居然不是做梦”的这种恍惚感里,对于余修在耳边的洗脑,他全都自动过滤了。   快到律师事务所时,他终于回神,整理好情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父亲那边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我的?”   余修话音一顿,侧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斟酌着答道:“没有过,那边是直接联系的周律师……疏林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问问而已。”他侧头,重新看向窗外。   “疏林你也别太伤心了。”余修却仿佛抓到了关键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虽然那边一直对你漠不关心,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更是联都不联系你,只知道联系律师筹谋遗产的事,但你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别怕,舅舅一直站在你这边。”他义正言辞的说着,力图将那妄想跟他抢监护权的人抹得黑透透的,永远都洗不白!   余疏林眨眨眼,在心中冷笑一声,并不搭他的话。他算是想明白了,估计上辈子那梁舟也联系过他,只不过他早早的就被余修接了过去,偏那周律师又跟余修是一条心,两人能直接对话上,那才是奇迹。   路上稍微有点堵,他们到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刚好九点半,余疏林本以为他还得等一等才能见到梁舟派来的人,却没想到对方比他们到得更早。   开门声让会议室内正在核对文件的几人抬起头来,坐在正中间的周律师额头隐约有些汗意,见余修带着余疏林进来,仿佛得救了一般,忙不迭站起身迎过去,亲热道:“余老弟可算来了,快请坐,请坐。”   余修有些吃不消他这热情的态度,进去的脚步不由得有些迟疑,要知道昨天那茶壶碎了之后,他几乎是被对方赶出律师事务所的。   周律师才不管他怎么想,直接拉着他按在了沙发上另一个俊朗青年的身边,自己则走到门边朝着门外大吼:“小韩,小韩!还不快给客人上茶!”   余疏林目光落在那俊朗青年身上,对方刚好也望过来,眨眨眼,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他愣了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年轻,礼貌的点点头,回以一笑。   众人坐定,俊朗青年旁边一直沉默的高大男子突然起身,走到余疏林面前,伸出手,开口道:“余疏林,你好。我是梁先生的助理何龙,若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问我。”   “你好。”余疏林起身,笑着与他握了握手,心中对梁舟那边的观感更加好了几分——对方不在意他的年纪愿意和他平等对话,着实让他放松了不少。   总之,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上太多。   何龙有些讶异于他的镇定大方,要知道在与周律师的交流中,对方提起余疏林时用的都是诸如“乖巧”“沉默”“内向”“不好相处”“情绪不稳”之类的词汇。   那俊朗青年也站起身,走过来挤开何龙,抓起余疏林的手上下摇了摇,亲切笑道:“小余是吧,你好,我是凌春,你梁大哥派来的律师,你直接喊我凌哥就好,不错不错,小孩子长得挺清秀的,我喜欢。”   “……你好,凌先生。”余疏林有些僵硬的抽回手,抽了抽嘴角——这位看起来俊朗凌厉的男人说话怎么是这么个调调,他表示有点接受不能。   余修听着他们的对话,坐立难安。他没想到那边的人居然到得这么早,让他连阻止对方与余疏林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最怕的就是余疏林跟对方相处融洽,若两方越说越投缘,余疏林耳朵又软……想到此,他再也坐不住,忙起身走到余疏林身前,打断两人的交谈,朝着凌春伸出手:“凌先生,你好,我是疏林的舅舅,不知道刚刚您跟周律师是在……”   余疏林微微皱眉,侧走一步,不让他挡住自己。   凌春的视线在余修和余疏林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了坐姿僵硬的周律师身上,敷衍的伸手与他握了握,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核对一些余女士留下的文件罢了,顺便清点一下遗产。”   听到这话,余修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忙说道:“今天不是来说监护权的事情的吗?疏林刚刚中考完,精神有些不好,还是早点将监护权的事情定下来吧。那什么,周律师,文件……”   “余先生,您别急嘛。”凌春笑眯眯开口,转身坐到周律师身边,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拖过来,慢悠悠道:“清点遗产也不妨碍监护权的选择,况且这也是为了小余先生好,他人小不懂这些,大人当然就得多费点心。要知道,我的委托人可是十分关心小余先生的。”说完还不忘朝余疏林眨眨眼,那神情,很有些邀功的意味。   余疏林也跟着眨眨眼,回以一笑——这个凌律师,有点意思。   ☆、第6章 监护权敲定   他们这边眉来眼去慢悠悠的很开心,那边周律师和余修简直是如芒在背。本来在监护权决定下来之前,余母留下来的遗产是谁都不能动的,但余修自认为监护权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便直接将余母的事故赔偿款拿出来买了车。这事周律师本来不同意,但在余修塞了个红包之后,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现在余疏林父亲那边派来的人要查,他们想要拒绝,却苦于没有立场。   余疏林扫一眼余修有些僵硬的脸色,故意说道:“舅舅,我精神很好,还是先清点一下吧,毕竟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凌先生核对完了吗?可有什么问题?”   “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存款数目和房产都是对的,只不过……”凌春点了点文件,看向余修:“来之前我联系过余母出事时的相关负责人,据他们所说,事故赔偿款最后是放在了余先生手中,这其中还包括被余母所救的那户人家赠予小余先生的二十万,不过我现在却没找到这笔钱的去向,不知道对此,余修先生可有什么解释?”按理说,这笔钱应该是直接交给余疏林保管的,他没成年又没有监护人,若他自己不愿意拿,则应该交给律师保管,等监护权定下之后,再转交给余疏林的监护人监管,可如今,那笔钱却是留在了余修手中,连余疏林的手都没过。   “疏林年纪小,那么大笔钱给他拿着我不放心,便替他留起来了。”余修避开凌春探究的目光,力求镇定的说道。   “哦?”凌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挑眉反问,“不是应该交给律师吗?怎么您自己留着了?”   余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心慌之下,索性不再搭理凌春,转头专心哄余疏林:“疏林,那钱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以后还是会给你的,你知道舅舅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对吗?律师什么的都是外人,哪有舅舅可信,你放心,舅舅肯定会对你很好的,所以监护权……”   “我当然相信舅舅。”余疏林勾唇,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过现在说的是事故赔偿款的事情,不是吗?监护权的问题,等会再说也来得及。”   余修闻言,心中简直恼恨到了极点,来之前他对监护权的问题不说有十层把握,七八层是有的,可如今被梁家派来的律师这么一搅和,只怕是连两三层都没了。   他有些责怪周律师的办事不牢靠,也怨恨梁家的横插一杠子,心中更是对余疏林态度的转变十分不满。明明前两天还是只听话的小老鼠,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只性格不定的臭蟑螂。从小认识的舅舅和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真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那些遗产,有什么好清的,反正最后都会是他余家的东西!等监护权拿到了手,他一定要让这小子好好吃点苦头!   余疏林将他的纠结恼恨都看在眼里,心中恶意快意交杂,眨眨眼,恢复了乖巧的样子,说道,“舅舅,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我气了吗?因为我坚持要清点财产……”   “我怎么会生疏林的气。”余修扯起嘴角干巴巴的笑笑,努力维持住温和好舅舅的形象,说道,“清点一下也好,我刚刚只是担心别人借清点的名义偷偷贪你的东西而已,你知道的,舅舅这么关心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凌春挑眉,目光兴味的看着余修——这人脸皮的厚度不一般啊,当着人面就敢黑人。   “为了我好?”余疏林微笑,突然身体前倾,朝周律师伸了手:“文件给我。”   “什么?”周律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余疏林侧头看他,招招手:“关于监护权的文件,给我。”   余修闻言心中一喜,忙起身去拿,欣慰道:“我就知道疏林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放心,舅舅以后绝对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   一直沉默旁观的何龙皱了皱眉,但碍于与余疏林不熟,凌春又没什么反应,只得强制将心中的担忧压了下去——从他之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余修……可不是个好的监护人人选。   凌春的视线在舅侄两人之间转了转,收起文件,向后靠在了沙发里。作为梁舟的好友,他其实是不太赞成梁舟去拿这孩子的监护权的,同情归同情,但说到底,还是好友比较重要。这孩子现在看着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指不定以后就是个麻烦呢?而且这孩子进门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太有趣了。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余疏林翻阅文件的沙沙声。   余修得意的看一眼凌春,转头与周律师对视一眼,心中的大石落了地——那么大笔钱,他余修终于要翻身了!   “舅舅。”余疏林停下翻文件的手,握着笔,在文件的签字页停下来,抬眼看他:“你告诉我,我父亲派人抢我的监护权,是为了算计妈妈留给我的财产,对么?”   算计财产?何龙和凌春转头看向余修,一个隐含怒意,一个似笑非笑。真是搞笑了,梁家家大业大的,还需要算计人家小孩子的一点小钱?   余修眼中的得意褪去一些,避开凌春的视线,不安的动了动,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现在反驳才是自打脸,只得僵硬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啊,大家都这么说,那个……疏林,你快签字吧。”   何龙忍不住起身想要说话,却被凌春按了回去。   “这字当然是要签的。”余疏林转了转的笔,推开面前的文件,嘲讽的看一眼余修,凉凉道:“但签的却不是这一份……凌先生,我相信梁舟先生会是个合格的监护人,您说是吗?”   凌春一愣,然后大笑出声,将手中文件拍的“啪啪”响,点头说道:“那当然,梁舟绝对会是个好哥哥。”   这个余疏林,比他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余修则傻了,慌道,“什么梁舟?什么哥哥?疏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亲人可只剩下我了,我……”   “舅舅,不,余修先生。”余疏林打断他的话,起身,将文件砸到他身上,冷笑:“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买车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还有,你最好将你用掉的那些事故赔偿款一分不少的还回来,不然,咱们法院见。”   余修彻底楞了,然后惨白了脸,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死死看着他——不,眼前这个满面冷意的清秀少年,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单纯好骗的外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疏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用那些钱,车是我借的……不!你的监护权是我的!”   余疏林用力甩开他的手,看向凌春,“文件呢?给我签。”   何龙迅速起身,从凌春手中拿过整理好的文件,推开余修走到余疏林面前,将文件递给他,顿了顿,开口道:“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的,老板是个好人。”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选择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允许自己后悔。”他利落的签完文件,起身朝何龙伸出手:“以后请多关照。”   何龙眼神柔和了一些,握住他的手:“客气。”   余修没防备被何龙推倒在了地上,起身之后见到的就是余疏林利落签字的样子,然后腿一软,又重新跌坐在了地上,“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凌春慢悠悠走过去,笑眯眯的踢踢他,说道,“余修先生,记得快点把事故赔偿款转交给我,我不喜欢办事拖拖拉拉的人。”   ☆、第7章 估分   上辈子困扰折磨余疏林多年的监护权问题,就这么简单利落的解决了,余下的一些零碎事情凌春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为了避开情绪有些失控的余修,何龙将余疏林带到了外面的一间餐馆,边吃边聊。   几年的监狱生活对余疏林还是有些影响的,他吃饭很快,但吃相却不难看,只不过动作看起来过于规矩了一些。   何龙打量半响,对此有些疑惑,余疏林察觉到他的视线,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低头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后,开口道:“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何龙收回视线,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舅舅用掉的那些事故赔偿款,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让他按规定还回来。”余疏林不愿多谈余修,答完之后便迅速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后用餐巾纸擦擦嘴,表示自己吃饱了。   何龙看看他干净的碗,也连忙加快了自己的吃饭速度,说道:“你等等,吃完我送你回去。”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气氛一时沉默尴尬起来,将人送到后,何龙看着垂着头乖乖巧巧的余疏林,皱皱眉,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过去,说道,“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这个给你。”   余疏林接过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手机。”   “……谢谢。”   何龙扫一眼他单薄的肩膀,声音不自觉温和下来,“那我先走了,你整理好东西之后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去酒店。”   余疏林乖巧点头。   送走何龙后,他迅速关上门,三两步走进客厅倒在沙发里,从袋子里拿出新手机摸了摸,脑子乱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他摆脱了余修,却选择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梁舟,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   想想上辈子那悲惨的一生,他又自嘲的笑笑,翻身将自己埋进了抱枕里,叹气,罢了,再怎么不对,也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了。而且这年月手机虽然基本普及,却很少有大人会给小孩子配置,那何龙说送就送,想必他现在的监护人条件还不错……应该不会像余修那样算计自己的那点东西吧。   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突然消失,他紧绷的精神骤然一松,不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这辈子,他应该可以安心学习,然后考个自己喜欢的大学了……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算了,不管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在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时,余疏林终于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重生回了十五岁。   十五岁,刚刚中考结束的十五岁。   他重生回来的时间太坑爹,居然是在最后一门考试的考场上,当时他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傻乎乎的坐在位置上什么都没干,等他意识到周围的一切都是真的时,考试已经到了最后的十分钟。   想起那白惨惨的空白考卷,他欲哭无泪的捂住了脸,挣扎了又挣扎,在不断的心理暗示之后,坚强的爬了起来,决定去学校对答案。   是的,没错,就是对答案!   中考结束第二天,贴着全部考卷答案的报纸就会印发,班主任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会召集同学回校集体对答案,做个细致的估分,与学生商量择校的问题。   上辈子他恍恍惚惚的错过了这茬,而这辈子……这辈子他可就逃不过了。   ……天知道他都多少年没摸过课本试卷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考试成绩,余疏林在十五岁之前是个绝对的好学生,但在十五岁之后……呵呵。   班主任胡俊捏着他估出来的各科分数条,手有些抖,眉间的褶皱更是足够夹死苍蝇。   “那个,疏林啊……”   他挺直脊背,面上平静,心里则有些忐忑的抬头,乖巧应了一声:“胡老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胡俊看看他瘦了一圈的脸,想想他家里的情况,这责备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得叹息一声,无奈开口:“疏林啊,你这英语和理综怎么……这、这分数……”   “对不起。”他低头,乖乖认错。因为压根不记得考试题目,他这分数是照着上辈子考出来的成绩估的,鉴于最后一门他交了白卷,所以他的估分,比他上辈子考出来的分数……还要低。   比上辈子那学渣成绩还要烂的分数,可想而知会有多惨不忍睹,也难怪班主任一副“这分数不科学,我要窒息了”的模样。   见他如此乖巧,胡俊越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摇摇头,将分数条放下,斟酌良久,迟疑道:“疏林,你这分数想上个好的高中有些困难,你底子不错,这次只是发挥得不好,要不……要不咱们再读一年?你要是愿意,这复读的一年,我还带你。”   “谢谢胡老师的好意,只是复读……我可能不需要了。”余疏林心中微暖,脸上不自觉露出个微笑,衬着他清秀的模样,越发显得可亲,“我现在的监护人是b市人,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启程去b市了,到时候是复读还是直接升高中,还得听听他的意见。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荒废自己学业的。”   胡俊闻言表情温和了一些,点点头,说道:“这样啊,不过你舅舅现在在b市生活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余疏林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心中各种念头快速转过,最后选择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低头说道:“不是舅舅,我现在的监护人是我哥哥。”   “哥哥?怎么回事?”胡俊皱眉,问道:“你不是独子吗?是出了什么变故?”他自认对余疏林这个学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余修他见过几次,人貌似还不错,怎么现在监护人却变成了其他人。   “舅舅他……用我妈妈的事故赔偿款买了车……”他抬头看一眼胡俊,低头,手指神经质一样握着手中估分用的报纸,关节用力的发白,“别人都说他接近我是为了钱,我不知道……可他确实用了我妈的事故赔偿款,那是妈妈用命换来的钱,我很生气,可他是我舅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一辈子教书育人,三观正直的胡老师被这消息炸得有些回不过神,愣了愣,然后略微焦急的看向他,急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定?”   “嗯。”他垂眼,遮住眼中闪过的算计,声音仍是低低的,“本来我也不信的,可律师手上的帐确实对不上,我舅舅又拿不出那笔钱……”   “这、这……真是畜生不如!”胡俊重重拍了下桌子,气得脸都红了,心中着实为自己学生这坎坷的命运心疼不已,“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却没想到……真是没了礼义廉耻,狼心狗肺!”   ☆、第二次通话   胡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余疏林保持着委屈伤心的表情离开了学校,然后在出校门之后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开始理关系线。   胡俊的老婆是隔壁高中的,他老婆的弟弟则是教育局的,而余修也是教育局的,胡俊的老丈人在教育局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很好,很完美。   以他对余修的了解,监护权的事情肯定还没完,之后绝对会出一些幺蛾子,自己交际圈狭窄,余修想要拿捏自己,就免不了要从自己的老师同学那里入手,如今老师这里已经被自己提前打好了预防针,那余修再想干点什么,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教育圈这圈子有些奇怪,圈内想要往外传递消息很难,可一旦圈内出了什么八卦,不出几天,就会迅速传遍圈内。如今余修在教育局里混生活,这坑他已经挖了……他倒要看看,有这么一个算计外甥遗产的坏名声在身上,他余修要怎么往上爬!   晚上回家的时候,邻居告诉他有位自称是他舅舅的人来找过他。   余疏林有些膈应,对于他来说,那余修就是个走哪污哪的臭水沟,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了——最好是连他身上的臭味都别让自己闻到!如今那家伙找上门来,简直是影响生活质量。   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想着会不会是梁舟打来的,便走过去接了。   “喂,疏林啊,是我,舅舅,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舅舅这么爱你,怎么会是……”   余疏林被那句“爱你”恶心得直接摔了电话。   一分钟后,铃声开始执着的响起,他忍无可忍,拔掉了电话线。   这余修怎么阴魂不散的,烦死了!   在客厅里冷静了一会后,他转身跑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以余修的尿性,电话找不到人,他绝对会上门来堵!自己还是躲开比较好。   走到小区大门边的花坛时他果然看到了余修的车子开了过来,他躲进花坛里等车过去,面沉如水。真是阴魂不散,他几乎可以猜到那家伙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不外乎“舅舅是最疼你的,其他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快投入舅舅的怀抱”之类的话。   ……果然想想都嫌恶心。   他深呼吸,稳定下情绪。   也许是身体年纪的影响,也许是经历过重生和监护权选择之后心境变了,总之,他现在的情绪总是特别容易暴躁偏激——特别是在面对余修的时候!   真是糟糕透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夏日最后一丝暑气被夜风带走,他在街上晃了几圈,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他站在街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脑渐渐放空。   高墙后生活的几年让他格外渴望融入人群,能这样轻松闲适的在街上晃悠,他觉得很开心……真好,生活真的还是充满着希望的。   黑暗还没到来,光明就在手边。   就这么逛到了夜半时分,他终于尽兴,找了间普通酒店,想着先对付一夜。   酒店的前台妹子十分温柔,见他独自前来,还特意多关照了几句,待到拿身份证和交定金时,他傻在了那里。这几年中考改革,考试是需要身份证的,所以在考前,学校统一为学生们办理了临时身份证,但定金……   虽然在法律上他拥有好多好多个万,但现实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钱在律师手里,在存折里,在银行里……总之,不在他包里。   “怎么了?是没带身份证吗?”见他在包里摸了半天却没摸出个啥来,前台小姐有些迟疑的开口。   “这个,嗯,不好意思,我大概住不了了,麻烦你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默默将背包拉链拉上,转身离开。   “诶,等等。”前台小姐瞅瞅他单薄的身影,到底有些不忍心,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糖,几步走出来塞到他手里,抿抿唇,温声道:“离家出走你爸妈要担心的,快回去吧,啊。”   手中的糖果包装得很精致,五颜六色的,让人看着就心情飞扬起来,他收了收手掌,抬头,对着关心望着自己的前台小姐感激的笑笑:“谢谢,嗯,我这就回去……糖果很漂亮。”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余疏林的相貌遗传了余母的温婉柔和,他这么淡淡笑着,不自觉的就带出来些许温柔的味道。前台小姐微微红了脸,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将他往外推了推:“快回去吧,天晚就拦不到车了。”说完蹬蹬蹬跑回去,站在台子后面,对他腼腆的笑笑。   余疏林朝她点点头,握着一把糖果,脚步轻快的出了酒店大门,忍不住微笑。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虽然有漂亮妹子给糖吃很让人开心,但在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之后,余疏林彻底苦了脸。   记忆中w市的样子早已模糊,他出来时又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到处乱走,如今回头四顾,居然就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偏偏他包里还没有钱,想打车回家都没有办法。   磨磨蹭蹭的走到一个站台边,他抬头望着站牌,试图在上面找到自己熟悉的路标。行人越发的少了,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大家都有回家的方向,只有自己……果然是与社会脱节太久了吗?   欢快的轻音乐打断了他的思绪,背包里的手机正在微微震动,他愣了一会,伸手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望着屏幕上闪烁的“梁舟”两字,微微出神。   啊,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哥哥。   哥哥,奇怪又陌生的称谓。   接电话的动作稍微有些不熟练,他将手机放到耳边,轻轻“喂”了一声……话说普通的兄弟之间都是怎么相处的?不对,自己和梁舟可算不上“普通”兄弟,私生子什么的,好让人无奈……   仍旧是那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语速却比平时快了许多:“你在哪里?你家里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我把电话线给拔了……”他望着越来越空旷的马路,皱眉思索——话说怎样说话才会显得比较自然?兄弟之间的正常交流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拔电话线?”   “那条臭水沟一直烦我,我觉得吵,就拔了。”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善意?主动喊哥哥?不行,感觉好害羞。   “……臭水沟?”   “……”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9章 卖房   沉默,长久的沉默,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余疏林默默捂脸,干巴巴道,“不,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你不用担……”   “为什么心情不好?”   话被打断,今晚放松过度的神经一时绷不回去,他张张嘴,叹气,说了实话:“考试成绩不好,余修很烦……”   “所以臭水沟是指你舅舅?”   “……嗯。”   “……那考试成绩?”   “很烂。”   “……”   又是沉默,余疏林蹲下身,搓了搓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成绩差没什么的,活了两辈子,成绩那玩意,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夜越发深了,喧嚣的城市沉静下来,耳边只余汽车驶过的声音。   梁舟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低了几分:“你在哪里?”   余疏林抬头看路灯,眨眨眼,“外面。”   “为什么还不回去?”   “……”   “迷路了?”   余疏林想撞死在路灯杆上,再重生一次。   “打车回去。”   “我没钱……”他低头,坐到马路牙子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什么?”汽车驶过的声音太大,梁舟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说我没钱!”余疏林恼羞成怒了,心中有些愤愤,你说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有叛逆期吗?让你一直问一直问,我今天就叛逆给你看,气死你!   梁舟显然也很欠缺跟青春期小朋友相处的经验,顿了顿,问回了最初那个问题:“你在哪里?”   余疏林表示很挫败:“我在公交站牌这……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可以找路回去的。”所以你别问这么多了,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十分好,让他有些上瘾,但这也太丢人了点。   “我说具体地址。”   “……华鼎酒店右侧一百米,建设路荣华站站牌。”   “呆在原地别动,等着。”   梁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余疏林对着手机干瞪眼,用力抓了抓头发,对自己刚才的失常表示很不习惯。   怎么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问什么就答什么了呢?他很懊恼,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是听话的留在原地,还是干脆的一走了之?这个便宜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蠢很麻烦?   纠结良久,瞅瞅空荡荡的钱包,他垂头,压下隐隐冒头的叛逆之心,老老实实的抱着背包坐在了原地,看着路灯发呆。   罢了,反正现在自己未成年,气势弱点就弱点嘛……只要以后强硬回来就行!   十分钟后,何龙匆匆赶来,将他接到了自己住的酒店。   “晚上别到处乱跑,老板会担心的。”何龙犹豫良久,终于开口为自家老板说了句好话,天知道他在接到自家老板语气诡异的电话时,心脏被惊吓得有多活泼。   “对不起,麻烦你了。”余疏林垂头,老老实实认错——这大半夜的,自己确实太劳烦人家了。   啊,这么乖,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何龙有些纠结,憋了半天,干巴巴的说了句:“没事。”   时间太晚,酒店没有空房了,何龙将人带到自己房间,利落的收拾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歉疚道:“只能让你将就着和我睡一晚了,这衣服是新的,大夏天的,穿着睡觉也不妨事,快去洗澡吧。”   “没,这就挺好了,是我太麻烦你了。”余疏林再次道谢,接过衣服就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的时候何龙正站在窗边讲电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走过来说道:“吹风机在床头柜里,记得吹干头发,你先睡,我有点事要跟凌律师谈,一会就回来。”   余疏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乖巧的目送何龙出了门。   草草将头发吹干后,他将自己埋入被子里,睡意瞬间上涌,将他淹没……要避开余修,要和新监护人好好相处……这w市看来是不能呆了,如果要离开的话,那妈妈留下的房子……   作为一个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五好青年,凌春对深夜造访的何龙表现出了深深的恶意。他睡眼惺忪的扒拉了一下一头乱发,耷拉着眼皮,用眼白对着他,不耐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何龙噎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面无表情道:“老板说了,让你想办法查查余修的帐。”   “就这?”凌春死人脸看着他。   何龙老实点头:“就这……老板说最好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   凌春握着门把手,点点头,不耐道:“说完了?”   何龙点头,下一秒,房门被“嘭”一声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尖。   ……好差的脾气。   第二天吃早餐时,余疏林说了他想卖房子的打算。   “决定了?”凌春搅了搅碗里的粥,微笑问道:“不会舍不得?”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他摇头,“房子总归只是个死物,捏在手里我妈又不会活过来。”   何龙很赞成他这个决定,直接将这事揽了下来:“这事我帮你办,你好好休息几天,处理完咱们就回b市,老板的房子很大,你会喜欢的。”   “土豪没人爱。”凌春翻白眼,解决掉早餐起身,朝两人挥挥手:“那周律师有些不配合工作,估计是余修还不死心,你们俩好好玩,我去收拾收拾那老秃子。”   “那我去处理房子的事情,走吧,我陪你去收拾下东西,去b市前你就和我们一起住酒店里,也好就近照顾。”何龙干脆利落的决定好行程,看向沉默的余疏林:“这样安排可以吗?”   余疏林眨巴眨巴眼,点头:“可以,麻烦你了。”被人当做小孩子照顾,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本相册,母亲留下的一些零碎遗物,一些课本,几件换洗衣物,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装不满一个小行李箱。   何龙提着对他来说有些过于轻的箱子,疑惑问道:“只有这些?”   最后回头看一眼这栋承载了他所有幸福记忆的房子,余疏林回头,抱紧怀中的小盒子,点头,:“嗯,走吧。”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母亲一点一点布置装扮的,既然没法全部带走,那就干脆将它们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记忆中吧。   ☆、第10章 扫墓   事情弄完之后,何龙匆匆前往律师事务所与凌春汇合去了。   余疏林在酒店房间里发了会呆,想了想,掏出手机,犹豫良久,给梁舟发了条短信。   “我现在住在酒店,房子准备卖掉,座机号码即将注销,找我请打这个电话。”顿了顿,又加了句,“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这位哥哥帮了他许多,两人以后估计要相处很长时间,他送了支手机给自己,那自己……总得回点什么吧。   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他等了又等,见迟迟没有短信进来,便提起自己的背包,将何龙留下的零钱和存折塞进去,出了门。   存折上有六十二万,是余母留下的全部财产,也不知道凌春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这些东西之前可都是被余修和周律师牢牢捏着,他连见都没见过。   他先去了趟银行,取了两千块钱出来,然后打车去了市郊的墓地。   余母是个造型顾问,水平不错,很得w市那些阔太太的喜欢,平时也会去各大美容院做些顾问之类的工作。   出事那天,她应邀去主持一场关于防晒霜的宣传活动,很早就出了门。活动很大,所以摆在了一个露天的小广场上,客户的女儿吵着要吃冰淇淋,偏偏客户在做产品体验,一时走不开,余母见了,便好心带着小孩去买冰淇淋。   当时街对面的一栋大楼正在重新装修门面,搭架没搭好,突然垮塌,余母刚好牵着小女孩从旁边经过,眼看着躲不开,便果断将小女孩推了出去,自己却被砸了个正着。   明明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死状却极其凄惨,大人们怕刺激到他,愣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让他看到,而那天早上那个睡意朦胧的早安吻,便成了他脑中关于母亲最后的记忆。   在墓地外买了些香烛纸钱,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里走去。余母葬的位置很偏僻,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到地方后,他放下香烛纸钱,蹲下身,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有勇气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妇人笑容明亮,嘴角弯着,眼神温柔。   “妈妈,你还是这么漂亮。”他扯起嘴角微笑,伸手摸了摸墓碑,眼眶微微泛红,“看我,越来越没出息了……我很好,妈妈你想不想我?”   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   “妈妈……其实我不好……我好想你。”   阳光愈烈,照得墓碑微微发白。   他垂眼,烧了纸钱,插上香,然后跪在墓前认认真真的磕了几个头,起身,仔细的擦拭墓碑。   “上辈子到这辈子,我快有七八年没来见妈妈了吧,我可真不孝。”他喃喃说着,心中所有的情绪全数化为委屈,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控诉和撒娇,“我上辈子好傻,可舅舅他太坏了,妈妈要帮我报仇。”   照片上的妇人仍旧笑着,眼神包容又温柔。   ……   “算了,妈妈还是早些投胎去吧,这辈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擦完墓碑之后,他发了一会呆,然后靠着墓碑坐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种种。   “我是不是太傻了……”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   他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抹了抹发涩的眼眶,沉默良久,终于长舒口气,起身拍了拍裤子,转身对着墓碑笑道:“妈妈,我走啦。”重生一回,他这辈子要为了自己,好好活。   “我有空再来看你。”挥挥手,最后留念的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身离去。   重生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上辈子的那些事情,心中几乎被阴暗负面的情绪塞满,如今他有了不一样的未来,就不该让自己的情绪继续在泥淖里挣扎。   要努力的,做一个像母亲那样的人。   凌春和何龙忙起来就不见人影,余疏林草草吃完午饭,又小小的午睡了一下之后,精神抖擞的去了w市最大的商城。种种迹象表明,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很有钱,所以这回礼可不能便宜了。   踌躇满志的冲到商场,在粗略逛了一圈之后,余疏林萎了——东西太多,对梁舟的了解太少,他完全不知道该送什么。   摸出手机瞅了瞅,上午发出去的短信依然没有回音,他翻出对方的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打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这一犹豫,就犹豫到了日落时分,在接到何龙的晚餐提醒电话之后,他咬咬牙,冲进了最近的一家店铺——算了,随便买吧,大不了以后再补件其它的。   晚餐时,余疏林将两个小盒子推到了凌春和何龙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嗯,这个送你们。”   凌春和何龙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惊讶,过了一会,还是凌春先伸出手,将那盒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钥匙扣?”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便听了导购小姐的建议,选了这个。”他垂眼说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毕竟曾经与社会脱节了那么多年,对于自己挑选的礼物,他其实很不自信。   凌春是何等敏锐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他平静表情下的不安,笑了笑,偷偷用手肘捅了捅傻住的何龙,笑着掏出一把钥匙,将新钥匙扣换上去,丢掉旧钥匙扣,摇了摇,说道,:“小余眼光不错,我很喜欢,谢谢。”   何龙终于回神,连忙将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拿在手里,学着凌春的样子换上新的钥匙扣,嘴角勾起,露出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谢谢。”   “不客气。”余疏林松了口气,抬头对他们笑笑,低头匆匆将碗中的饭扒完,告辞之后回房去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凌春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摇了摇手中朴素的钥匙扣,叹气:“之前见他在余修面前满身是刺的模样,我还以为这孩子是只小刺猬,这几天相处下来,瞧着却老实得跟只兔子似的,看走眼了。”   何龙将钥匙扣塞进口袋里,撇他一眼,没说话。敢说老板的弟弟是兔子,简直是不想活了。   凌春看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子就来气,瞪他一眼,拿过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掏出手机摁得啪啪响。   “经本大爷鉴定,令弟性格淳朴,为人礼貌,值得一养,望大人悉心教导,莫要养歪。注,小余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他简直就是个贴心小棉袄,可惜礼物没有你的份,哈哈哈。”   ☆、第11章 争执   b市,刚刚结束一天封闭拍摄的梁舟从经纪人手中拿过手机,刚刚开机就收到了这条短信,双眼微眯,视线在“礼物”二字上反复扫过,果断选择删除短信。   删完后发现还有一条未读信息,稍微有些不快的点开,在看清发件人是谁之后,心中的不快收了收,顿了顿,将手机又拿近了点。   快速看过前面的内容,视线在最后那句“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上面停了停,心情诡异的好了点,退出短信,翻出凌春的电话,拨通,不等对面的人说话,直接冷酷开口:“谁说我没有?”说完挂断电话,翻出余疏林的短信,一脸沉思。   经纪人牧裘疑惑凑近,问道:“怎么了?”干嘛一直拿着手机发呆。   梁舟眉头微皱,摸摸手机上的按键,侧头看他,认真问道:“我喜欢什么?”   牧裘眼神诡异,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若此时是2015年,他一定会真诚的握着梁舟的手,深情的问一句:“老板,何弃疗?”   w市,凌春握着手机,看着上面时长两秒的通话记录,挑眉:“这又是发的什么病。”   余疏林是在两天后收到的梁舟的回复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什么都喜欢。”   他瞅瞅背包里躺着的精致盒子,斟酌良久,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不管余修有多不配合,监护权的事情仍是渐渐处理完了。   那天之后,余修一直联系不到余疏林,电话不接,家里没人,没过几天,更是传出了余疏林准备卖房的消息,他终于慌了,可凌春太油滑,他怎么也打听不出余疏林的下落。   后来,他试图通过余疏林的班主任胡俊来联系对方,结果电话打过去,刚自我介绍完,便被那胡俊气愤的挂了电话,简直莫名其妙。   帮周梅调任的事情到了关键时刻,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次不成,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余博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开学之后又是大笔的开销,还有自己,他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用红包松动了上面的几位领导,这要是后继无力,那之前那些钱不是白塞了吗?最主要的是,那个之前吹牛吹得震天响的周律师,突然之间反水了,开始帮着那个凌律师一起坑自己。   总之,事事都不顺心。   余修焦头烂额,对突然反悔不选自己当监护人的余疏林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那小子之前一副乖乖巧巧依赖自己的模样,临到签字却突然反悔,真是好深的心机,将自己耍得够呛!跟他那个妖里妖气的妈一个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他心里着急,便索性向单位请了几天假,专心盯着凌春。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天的上午,他终于在酒店大门口堵到了余疏林。   余疏林这些天过得很闲,身为一个半大不小的伪小孩,监护权的后续事情凌春完全没让他插手,如今周律师已经被说动,余修栽跟头是迟早的事情,梁舟派来的后续人员也已经到了,在各种考虑之下,凌春和何龙便将离开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他琢磨着大概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便准备出门买点特产,带去b市给梁舟尝尝,结果刚出酒店大门,他就被余修挡住了。   这几天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好心情算是被毁了个彻底,他板着脸站在原地,看都不看余修,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余修一见面就吃了颗软钉子,脸黑了黑,但仍耐着性子道:“疏林,舅舅是担心你被凌春的花言巧语哄骗了,你父亲早已去世,那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又怎么会好好待你,听话,跟舅舅回去吧,你母亲是我亲姐,我肯定会好好待你的,监护权我会再抢回来,你别担心。”   “好好待我?”余疏林懒得再跟他演戏,满脸嘲讽朝他伸手,说道:“那好,你先把我妈的事故赔偿款给我,我再来跟你讨论你会不会好好待我的问题。”   “这……那钱我帮你存了定期,一时半会取不出来。”余修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着,含糊说完又伸手过来扯他,想要带他走:“咱们先回家,等到了家,我再跟你说具体情况。”   “放开!”余疏林甩开他的手,恶心过头就只剩平静:“存了定期?那你把存折拿出来给我看看,事故方和美容院赔偿的三十一万,获救人赠予的二十万,总共五十一万,我要看存折。”   两人在酒店门口争执,说话声音不小,渐渐引来了来往客人的注意。余修最是注重脸面,见状忙扯了扯余疏林,说话声音也压低了:“疏林你小声点,存折在家里,你跟我回去,我拿给你看。”   余疏林偏不如他的意,盯着他的脸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憋着一股气要将上辈子所受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余修的可恶嘴脸。   “你当我傻吗?”他提高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你几年不来探望一次,每次上门都是有事求我妈,如今我妈去世了,你又突然冒出来,摆出一副贴心舅舅的模样,谋算着我妈留给我的那点东西,你亏心不亏心!你敢说你那车不是花我妈的事故赔偿款买的?你不过一个小职员,之前一直过得俭朴,如今我妈去世没多久,你就穿上了名牌,开上了汽车,你倒是说说,你哪来的钱!余修,你也有脸说会好好待我,虚伪!”   还没到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清脆而富有穿透力,这一段话下来,倒是让围观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闻言,目光便落在了余修的衣着上。仔细看去,果然是一身名牌,且都很新的模样。   余修被打量得十分不安,心中着实后悔自己穿着这一身新衣出现在这里,又恼恨余疏林的无理取闹。   “疏林你这是被骗了,舅舅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余修皱眉说着,再次伸手想要拉住余疏林,转头对看热闹的人笑笑,温声解释道:“小孩刚刚受了刺激,又被他爸那边的亲戚洗了脑,乱说话呢。”   “离我远点。”余疏林简直要被他的不要脸精神打动了,冷着脸朝他伸手:“你说你不是那样的人,那事故赔偿款呢,拿出来啊,存折不在身上,我可以等,你打电话让你老婆送来。”   钱已经花了,怎么可能有东西送来。余修脸色十分难看,周围人的视线扎得他浑身不自在,耐心也渐渐消失:“疏林,你别胡闹!你说我算计你的东西,可除了你说的事故赔偿款,我又算计你什么了?我说那钱存了定期就是存了,你跟我回家,我拿存折给你看。”   “终于承认你用了我妈的事故赔偿款了?”余疏林收回手,冷笑,掏出手机摇了摇,“你说存了定期是吧,行,哪个银行?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余修哑然,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   ☆、第12章 舆论   围观群众见余修不说话,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纷纷指着他窃窃私语起来。   余修扫一眼周围的人,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余疏林上前一步,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恶意,说道,“仔细算算,我妈去世还没满一个月,你花那些赔偿款的时候,就不嫌烧手吗?”   余修手抖了抖,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啊,对了,你不是说我爸那边抢我的监护权是为了钱吗,好心告诉你,那些钱现在全都在我自己手上,人家拿了监护权之后,可是一分没贪,不像某人,借着帮我妈办丧事的由头,将我家值钱的东西全部顺到了自己家里。”他继续走近,凑到余修面前,眼中满是恶意,声音压低:“最后,替我转告舅妈,偷偷拿我妈的首饰戴,她也不怕我妈半夜去找她要回来。”   在收拾母亲的首饰盒时,他怎么都找不到母亲最喜欢的那对钻石耳钉,不用想,那东西肯定是被人偷偷拿走了。这偷拿的人选……他心中冷笑,上辈子寄居在余修家时,他曾经见周梅戴过那副耳钉,当时他委婉的提过这事,但周梅死不承认,他心软不愿意给亲人难堪,便再也没提过。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顿了顿,退后几步,不给余修狡辩的机会,冷冷道:“余修,你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变得更大,余修白了脸,落荒而逃。   待离开了闹哄哄的酒店大门,余疏林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地址后,顺了会气,拿出手机给凌春回电话。   “余修刚刚来过。”   “我知道。”凌春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心情不错:“你去玩吧,剩下的东西我和你何大哥去搞定。”   他挂断电话,侧头看向窗外划过的一栋栋高楼,嘴角微勾——余修,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等“亲舅舅丧尽天良,谋算孤苦外甥财产”的新闻上了报,也不知道余修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凌春收起手机,挑眉看向何龙:“虽然是只兔子,但却是只黑皮会咬人的,危险啊。”   “又不会咬你。”何龙回他一句,利落的起身走人:“我去酒店退房,咱们换个酒店住,剩下的事情你来安排。”   “真不可爱。”凌春翻白眼。   第二天,“余某纠缠孤苦外甥,只为抢夺亲姐遗产”的新闻见了报,该报道言辞恳切,配图明了。记者先是寥寥几笔说清余母的死因,再着重强调了一下“孤苦外甥”是如何的孤苦,最后仔细叙述了一番余某哄骗外甥和花掉亲姐事故赔偿款的经过,再贴上了几段对知情人的采访,可谓是全面而直观的表现了余某的禽兽不如,丧尽天良。观者无不气愤拍桌,大骂一声“禽兽”,叹句“人心不古,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报道一出,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都能猜出这报道中的“余某”是谁。之后,周律师突然蹦出来接受了媒体采访,详细描述了余修诓骗余疏林谋算余母事故赔偿款的经过,一时间,舆论哗然。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法院的传票,寄到了余修工作的单位。   余修的生活,彻底乱了。   此时的余疏林丝毫没有报复后的快意,他正蔫头耷脑的靠在座椅上,忍受着晕机之苦。原谅他土包子见识短,一直没机会坐飞机,如今第一次体验,真真是□□,*无比。   何龙皱眉很是担忧的模样,凌春则“温柔”的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晕机其实没什么,以后多坐几次,晕着晕着,也就习惯了。”   “还是闭眼睡一觉吧。”何龙拨开凌春的魔爪,建议道。   余疏林点点头,闭上眼睛。   飞机升空时是最晕的,如今飞平稳了,他多少也好受了一些,稍微忍忍,倒也不那么难捱。想想背包里那个精致的盒子,他表情不由缓和下来。   也不知道哥……唔,梁先生,会不会喜欢自己挑的礼物。   就这么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b市,然后又稀里糊涂的上了停在机场出口的一辆黑色轿车,两个小时后,众人到达了一个环境清幽的别墅区。   凌春提着行李回了家,而直到这时余疏林才知道,凌春与梁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家住得很近。   他跟在何龙身后,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的走过清幽的小道,然后停在了某栋别墅门口。   别墅很大,三层,带了个大花园,花园里种了很多花,一看就知道被人精心打理过……想起余修为了抹黑梁舟所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只觉得可笑——余母留下的那些财产,够买这栋别墅的一半吗?   开门的是位年约五六十的老伯,五官普通,表情严肃,见到余疏林也没说什么,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何龙开口喊了一声“爸”,余疏林愣了愣,忙礼貌的朝老伯打招呼道:“何伯您好,我是余疏林。”   何伯上下打量他一番,侧身让开,语气不热络也不冷淡,:“余少爷进来吧,一路辛苦了。”   余疏林心里有些忐忑,在何龙提着行李进门之后,忙抬步跟了上去。   “老板不在,晚上才会回来,你不用紧张。”何龙低声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爸性格比较冷淡,话少,并不是不欢迎你,你别多想。”   他看一眼带路的何伯,点了点头。   正好是午饭时间,何伯直接带他们进了餐厅,在将负责做饭的刘阿姨介绍给余疏林认识之后,他转身离开,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余少爷快坐,别太拘谨,你何伯就是这么个话少的性格,别怕。”刘阿姨长得矮矮胖胖的,笑起来很是亲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着拿手的做了些,你尝尝。”   余疏林对她礼貌笑笑,等何龙坐下后也跟着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吃了,夸道:“很好吃,刘阿姨辛苦了。”   “喜欢就好,你慢慢吃,我去忙其它的了。”刘阿姨见他长得干干净净的,笑起来挺好看,说话又这么礼貌,心里可算是踏实了些,一脸喜滋滋的回厨房炖汤去了。   “刘阿姨很喜欢你。”何龙捧着饭碗,冷不丁开口说道。   ☆、第一次见面   “啊?”余疏林抬头看他,不太明白他说这个的意思,抬手挠了挠脸,试探着回道:“我很荣幸?”   何龙见他不明白,决定说得直白一些:“是这样的。”   余疏林忙放下碗筷,正襟危坐,做洗耳恭听状:“你说。”   何龙也放下碗筷,给他慢慢分析:“你看,我和我爸,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笑。”   “嗯,然后?”   “老板比我们,话更少,压根就不会笑。”何龙补充。   余疏林僵了脸,继续小心问道:“呃,所以?”   “然后刘阿姨很爱说话,也爱笑,你话多,经常对她笑,她就喜欢你。”何龙语重心长,说完捧起碗,一副“我说完了,你不用感谢我”的样子。   “……”   余疏林瞪大眼看他,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硕大的问号,“所以你说这些的意思是?”难道是在教自己如何快速的融入这个家?   何龙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突然变笨了,刘阿姨是负责做饭的,她喜欢你,你就有肉吃,懂吗?”   “……我懂了,谢谢提醒。”余疏林表情沉重的捧起碗,继续夹糖醋排骨吃……总觉何龙和第一次见面时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梁舟为他准备的房间位于别墅二楼,在梁舟的卧室和书房之间,虽然面积比其他房间要小一点,却带着个小阳台,面朝南方,阳光很好。   房间内铺着地毯,床单窗帘什么的都是清爽的蓝色,衣柜里挂着几套衣服,他拉出一件看了看,是适合少年穿的款式,大小也很合适,衣服上面隐隐传来一丝薄荷清香,想来是特意漂洗过。   房间角落摆着一颗篮球和一颗足球,墙上还挂着一副羽毛球拍子,崭新崭新的,一看就知是才买不久的。   余疏林有些感慨的摸了摸窗边的单人沙发椅,想起前世种种,再对比一下现在,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真是什么滋味都有。也许自己的重生并不是为了报复余修他们,而是为了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人愿意真心对待自己的。   将行李箱中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他拿出为梁舟准备的礼物,摸了摸,放到了床上。等梁舟回来,就送给他吧,嗯,他一定会好好与这位哥哥相处的。   梁舟到家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将唠唠叨叨的牧裘打发走后,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别墅,朝等门的何伯点点头,弯腰换鞋:“太晚了,何伯你去睡吧。”   何伯捶捶自己的腰,摆摆手说道:“少爷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他摇摇头打开鞋柜,目光触及放在最下面的白色球鞋,动作顿了顿,低声问道:“他到了?”   何伯点头,过去帮他整理鞋柜:“中午到的,现在已经睡了。”   “他怎么样?”   何伯想了想,表情缓和了一些:“是个老实孩子……比资料上描述的要安静一些。”   “嗯。”梁舟点头,再次催促何伯去睡之后,径直朝楼上走去。在路过余疏林房间时,他犹豫了一会,停下脚步,小心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里比刚布置好时多了一些零碎东西,他粗粗扫过,将视线投向鼓起一块的大床。   中央空调将室内温度控制在了26°,少年裹着薄被,睡得香甜。   房内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少年的模样,只能大概看出少年的身形很单薄。他走近几步,站到床边,弯腰,拨了拨盖住少年脑袋的被子。   怎么喜欢用被子蒙着头睡,这习惯可不怎么好……他皱眉,拉扯薄被的力道却放轻了一些。   少年的脸渐渐露了出来,眉色浅淡,眼睫毛很长,鼻子很直很挺,唇微张,唇色浅浅的,是健康的粉色,脸型也好看,带着稍许婴儿肥,一头软发在被子里蹭得乱七八糟,有几缕贴着额头,显得十分稚嫩。   很漂亮的长相,不像父亲,应该是随母亲比较多,梁舟下了结论——这是自己的弟弟……他皱眉,手指爬上少年的脸颊,拨了拨调皮的额发,抿唇……原来有弟弟是这种感觉。   ……还不赖,他想,如果一直都这么乖乖巧巧的话,他不介意对这个弟弟更好一些。   余疏林在做梦,梦中有一只调皮的大猫在不停地用尾巴扫他的脸,痒痒的,躲都躲不开。他不耐的摇摇头,迷迷糊糊醒过来。   朦胧的视线中一片漆黑,他眨眨眼,目光陡然对上梁舟深邃的双眼,心里一惊,睡意瞬间消失不见,坐起身朝旁边滚去:“谁?”   “是我。”   床边的黑影退后了一步,然后有些耳熟的低沉男声传了过来。余疏林分辨了一下这个声音,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朝着黑影迟疑开口:“是……梁先生?”   黑暗中的梁舟皱眉,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满,沉默着没说话。   “是梁先生吗?”他伸手去开床头灯,想要从床上下来。   “别下来。”梁舟上前一步,将自己暴露在床头灯暖色的灯光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床,“是我吵醒你了,接着睡吧。”   手与肩膀一触即分,他收回手,虚握成拳,皱眉——太瘦了,摸上去都是骨头。   余疏林抬头,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梁舟很高,灰色的修身衬衣将他的好身材表现得淋漓尽致,腿很长,站在床边很有压迫感,头发剪得很短,衬着他硬朗帅气的五官,很是精神,眉眼轮廓有些深,鼻子很挺,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完全看不出两人是兄弟。   余疏林下结论,视线瞟过床头的闹钟,愣了愣,疑惑的看向他:“才回来吗?”   在他打量梁舟时,梁舟也在打量他,而打量的结果……睁开眼后的少年瞬间鲜活了起来……看起来还是很乖,嗯。他点点头,想要伸手摸摸对方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动了动,却朝着房门伸去:“你继续睡吧,我出去了。”   余疏林见他要走,下意识的说了句“等等”,待对方回头看过来时,才有些尴尬的反应过来,忙掩饰般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精致盒子,蹦下床走到梁舟身边,将盒子塞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的礼物。”   梁舟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盒子,顿了顿,开口:“不是梁先生。”   “什么?”余疏林仰头看他。   这样的对视角度,莫名的让他有种被对方全身心信赖着的感觉……很好,弟弟软软乖乖的。这一次他没再犹豫,伸手摸上了少年软软的头发,轻轻揉了揉,表情柔和了一些,说道:“要喊哥哥,快去睡吧,晚安。”   房门关闭,挡住了男人离去的身影,余疏林摸摸自己的头发,沉默良久,对着房门挥了挥手:“晚安……哥哥。”   ☆、第14章 段飞堂的一生   在第二天与刘阿姨的闲聊中,余疏林知道了梁舟的职业——演员。   梁舟,演员……为什么画风差距如此之大。   刘阿姨笑眯眯的摸出遥控器,拉着余疏林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翻碟片:“你别看少爷平时冷冰冰不怎么理人的样子,真演起戏来还是很厉害的,这才入行几年,那奖杯就一座一座的往家捧,可惜少爷不爱摆出来,总是锁在柜子里,一点情趣都没有。”   余疏林微笑着听她唠叨,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好奇。上辈子他虽然成绩变得越来越差,但在生活作风上却是个正正经经的书呆子,再加上舅舅家里的电视总被余博霸着看动画片,他对演员明星之类的,还真不怎么了解,再后来他进了监狱,就更加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了。   刘阿姨摆弄了一下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开始有画面显现出来,她又摁了几个键,画面开始快进,最后停在了视频过半的地方。   “就这个,我觉得这段是少爷演得最好看的一段了。”刘阿姨喜滋滋的退回来,坐到余疏林旁边。   画面重新变得清晰,一个修长身影从光秃秃的树林里踉跄走出,头垂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剑,很是狼狈的样子。背景音乐十分急促,让观看的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风吹叶落,画面突然拉近,露出白衣侠客的侧脸,余疏林愣了。   确实是梁舟的模样,但神情却是萎顿的,眉微皱,眼神中又是失望又是不甘,嘴抿着,牙紧咬,握着剑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在硬撑。   “段飞堂,你逃也无用,还不快束手就擒!”   尖利的声音突然在林中炸响,段飞堂气势一变,侧头躲过投射而来的暗器,眼神凌厉的朝发声处看去,手腕翻转,剑已稳稳横在胸前,沉喝出声:“肖衍,休要装神弄鬼,出来,你我正面比过!”   台词一出,余疏林彻底被震住,明明声音是一样的,但这气势、这腔调、这咬字……太不一样了。   刘阿姨已经准备好了纸巾,还体贴的塞了几张给余疏林,唏嘘说道:“哎哟,这段飞堂可真是命苦啊,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吧,最后还被杀了,拜了个义弟,却没想到是个坏心肝的,把他诱骗到暗牢,下药之后关起来打啊,虐得可惨了!”   余疏林低头看看手中的纸巾,挪了挪屁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电视里段飞堂已经和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刘阿姨看得投入,他便也认真的看了起来。   客观来说,这打斗场面确实做得十分大气,气氛和演员颜值都够,武打动作又如行云流水,有急有缓,再配合着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总之,足够震撼余土包子的心灵了。   这一看,就有点停不下来。   ……不愧是需要拿着纸巾盒看的电视剧,这主角段飞堂那是真惨,好不容易从义弟肖衍手中逃出,却不小心坠了崖,幸运的没死,还得到了一位隐士高人的传承,瞬间变得十分牛叉,牛叉得足够秒杀所有江湖豪杰,结果刚刚意气风发的回到家,却发现全家被灭了门,且凶手直指他曾经的义弟,肖衍。   新仇加旧恨,没什么好说的,打!   两人在x山之巅大战三百回合,肖衍重伤,临死前告诉段飞堂,两人其实是亲兄弟!灭门的凶手也不是他,是段飞堂的老婆,欧阳飘飘!原来他老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侠遗孤,而是邪教圣女,接近他只是为了偷段家祖传的一张藏宝图,结果却不小心被肖衍识破身份,只得诈死脱身。肖衍关着他也是为了他好,他提前得知了邪教将要灭段家满门的消息,这才引诱段飞堂至暗牢,将他关了起来。   至于下药关起来打什么的,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段飞堂大为震动,想起幼时失踪的弟弟,想起自弟弟丢失后,对他百般冷漠的父母,又想起兄弟两人结拜之初携手江湖的快意,一时间百感交集,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吐完想起自己那天姿国色,温婉可人的老婆,憋了憋,到底没憋住,撑地又吐了一口。   血是要吐的,仇,也是要报的。   埋了肖衍,他握着对方给他的锦囊,找到了邪教的根据地,单枪匹马杀了上去,灭了邪教好多好多口,最后与赶来的圣女欧阳飘飘大战三百回合,飙血飙得十分happy。   结局当然是邪不胜正,可圣女死归死了,却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她怀了段飞堂的孩子!   晴!天!霹!雳!   段飞堂大受刺激,在与邪教教主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于走火入魔,重伤濒死,可还没等他收拾收拾下山去养伤,一堆正道好汉突然冲了出来,大喊大叫着要杀了他这个魔头。   他简直莫名其妙,此时武林盟主蹦了出来,说他武功路数明明就与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大魔头独孤九一模一样,说他不是坏蛋都没人信!   独孤九,那分明就是悬崖下,传他武功的那位高人的名字!段飞堂百口莫辩,想起此生种种,只觉自己可悲可笑,干脆横剑自刎,结束了自己荒谬的一生。   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刘阿姨哭得稀里哗啦,余疏林捏着纸巾,被这奇葩的结局深深震撼了。   但不得不说,梁舟将段飞堂这个角色演得很好,虽然觉得结局很坑爹,但在看到白衣侠客一身苍凉,横剑自刎时,余疏林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悲凉的片尾曲回荡在客厅里,刘阿姨“呜呜呜”之后又“嘤嘤婴”,余疏林揉揉通红的眼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就在他无措时,别墅的大门,开了。   他回头,睁着通红的双眼与门口的梁舟对视,眨巴眨巴眼,挥了挥手中的餐巾纸:“你回来啦。”其实他还想加一句,你刚刚死得好惨。   梁舟听着客厅里回荡着的熟悉片尾曲,皱眉:“你在看电视?”   余疏林点头,吸了吸鼻子:“你演得真好。”   片尾曲放完,客厅里安静下来,刘阿姨整理好情绪起身,转头就看到了梁舟那张残念的棺材脸,顿时悲从中来,又要哭了:“少爷,你,你死得好惨,呜呜呜……”   梁舟:“……”   提着一堆袋子,站在梁舟身后的何龙:“……”   也许赶回来吃晚饭是个错误的决定,梁舟想。   ☆、第15章 哥哥   晚餐时分。   饭桌上很安静,余疏林瞟瞟何龙,又瞟瞟梁舟,犹豫纠结了很久,终于挠了挠脸,小声开口喊道:“梁先生。”   梁舟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喊我什么?”   余疏林被他问得愣了愣,陡然想起昨晚两人之间的对话,嘴张了张,垂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哥哥,我想报个暑假补习班。”他认真考虑过,中学的知识,在高中真正用得上的只有数学、英语和理综那些,政史地这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可以慢慢来,语文主要考的是平时的积累,他初中学得很认真,虽然高中成绩很烂,但到底有些底子在,补补习未必追不上进度。他不太想复读一年初三,那么直升高中的话,补习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在确定了监护权人选之后,他空余的时间大多都用来翻课本了,有了上辈子高中学的东西打底,这些初中的内容,理解起来倒也不太难。也许是心态变了,也许是安稳下来的生活环境让他放松了很多,上辈子那种怎么读书都读不进去的糟糕状态,已经消失不见,学习对于他来说,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不太确定他那么烂的中考成绩,在b市能不能找到高中读,但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没有学校愿意收他的话,他就,他就……花钱买学校读。   咳,虽然这想法有些没出息,但他发誓,只要进了高中,他一定会认真学习的!而且他现在手中有些钱,不会让梁舟破费的。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中不由得就带上了一丝期待,餐桌下的手指动啊动,默默计算着自己的财产。房子已经卖了,加上妈妈留下的存款,还有从余修那里陆陆续续收回的事故赔偿款,他怎么也算是个百万富翁了,买个学校读……应该绰绰有余了。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梁舟慢慢收回了筷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冷硬,双眼深沉的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余疏林被他冷飕飕的眼神看得有些忐忑,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不、不行吗?”   梁舟被他这声小心翼翼的“哥哥”喊得心神都荡了荡,目光刷刷扫过余疏林软趴趴的头发和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觉得心口有些暖呼呼的。   嗯,这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堂弟也不是表弟,就是单纯的弟弟……不错。   “何龙。”他终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何龙。   一直默默埋头吃饭装不在的何龙瞬间坐直,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去找几个好一点的补习班让疏林挑,没有好的就去联系一下家教。”他说完回头看向余疏林:“你主要想补习哪些课程?”   “数学和英语……”   他点点头,重新看向何龙:“找数学和英语教得比较好的补习班,还有,看看b市好点的高中有哪些,拿些资料回来,让疏林挑挑。”   何龙拿出个小本本刷刷刷的记,记完仔细核对一遍,点点头:“我明白了。”   梁舟皱眉,又补上了一条:“找离家近一点的。”   何龙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看一眼余疏林,点头:“好的。”   事情商量完毕,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梁舟擦擦嘴,看一眼慢慢扒饭的余疏林,皱眉,嘱咐道,“不许挑食。”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餐厅只剩下了何龙和余疏林两人,余疏林看向何龙,疑惑皱眉:“哥哥他这是……”怎么说完就直接跑了,他还没来及道谢呢,还有最后那句话……语气有点可怕,是不是自己吃饭习惯不好?   “老板害羞了。”何龙肯定的下结论,将手中的本子一收,也跑了。   “……”   梁舟确实很忙,吃完晚饭没多久他就被一个电话喊了出去,直到余疏林睡前都没见回来。   余疏林有些不懂,演员需要工作到这么晚吗?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想要与梁舟一起吃早餐,结果却被告之梁舟已经出差了,一个星期之内都不会回来。他微微有些失落,犹豫了会,摸出手机给梁舟发了条短信。   “一路平安,注意休息,补习班和学校的事情,谢谢。”   没一会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点开。   “嗯,要叫哥哥。”   ……对哥哥这个身份是有多执着,余疏林有些囧,脸上却不自觉挂上了笑容,连忙回道:“早点回来,哥哥。”   “嗯。”   之后的几天过得很是平静,余疏林每天翻翻课本,跟着何伯弄弄花园,陪刘阿姨看看电视,倒也不会太无聊。   熟悉之后,他渐渐从刘阿姨口中得到了很多关于这个家的信息。   比如他的父亲,梁驰。   梁驰是个大导演,据刘阿姨所说,为人很是严肃古板,但确实很有才华,在娶了梁舟的母亲舟清雅之后,开始转战商业圈,先是办了个娱乐公司,待娱乐公司有了起色之后,又开始投资其他行业,很是有一番成就。但好景不长,舟母在梁舟四岁时出了车祸,去世了。之后梁驰开始一蹶不振,无心管理事业,便索性将手中的娱乐公司托付给了自己弟弟——梁建,剩下的其它产业也在经过大致的收整后,托付给了舟母娘家。   无事一身轻之后,他开始重操旧业,专心拍起了电影,且比从前更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梁舟自小便没了母亲,后来更是连父亲的关爱都没了,性子越来越沉默,话也越来越少。   如此过了几年,在又拍出几部经典电影之后,梁驰病倒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身体却彻底坏了,在硬拖了几年之后,遗憾去世。   余疏林听完只觉得唏嘘,埋头算了算,问道:“那哥哥今年多大?”看那样子,二十七?   “少爷二十三啦。”刘阿姨说起从前,也是不胜唏嘘:“别看少爷冷冷清清的,对老爷却很是孝顺,老爷死前让他去当演员,他二话不说就去了,不然他那么精贵一个人,干嘛跑去赚那点辛苦钱。”   二十三,居然只有二十三……好年轻……余疏林有些发愣,愣过之后却又有些安心,心中对梁舟那点隐隐约约的愧疚也渐渐淡了些。   八岁的年龄差,舟母在梁舟四岁时就去世了,这样算来,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小三……没破坏梁舟的家庭就好。   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刹不住,刘阿姨索性搬来了几本大相册,对着照片一点一点的讲以前的事,讲到最后,不由抬头慈爱的看看余疏林,摸摸他的脑袋,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少爷这些年过得太孤单了,以后有你陪着他,我也放心。”   各种思绪在他脑中冲撞,但却没有语言去形容。   他感受着头上温柔的抚触,认真点头:“我会跟哥哥好好相处的。”   作为突然□□来的一员,他早就做好了会被冷待的心理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温柔的对待他。何伯也好,刘阿姨也好,还有最开始见到的何龙与凌春,当然,还有梁舟,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他这样一个从泥淖和地狱里爬出来的阴暗恶鬼,要怎么才能回报他们的这份善意?   ☆、第16章 查分   一周之后,中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梁舟风尘仆仆的赶到家,将手中提着的东西交给何伯,扫视一圈客厅,问道:“分查了吗?”   “没有,等少爷你回来呢。”   刘阿姨此时正紧张的守着电话,不停揉着余疏林的手,安抚道:“疏林你别紧张啊,放轻松,成绩不好不要紧,大家都知道你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我不紧张。”余疏林很有些无奈,在抬头看到梁舟大步走进来时,心中的悲伤简直快要逆流成河。   “哥,你回来了。”他干巴巴的打招呼,右手将准考证握得更紧……真是,太丢人了。   “嗯。”梁舟绷着脸冲他点点头,走到他身后摸摸他的脑袋,绕过去坐在他身边,朝刘阿姨伸手:“电话给我。”   刘阿姨忙把电话推过去,用手拍了拍胸口,心中的紧张感少了不少。   丝毫没给余疏林阻止的机会,梁舟干脆利落的拿过电话,开了免提,对着刘伯递过来的单子,“滴滴滴”的拨起号来。   看起来最是淡定的何伯偷偷拿出老花镜戴上,眯眼看着电话机,像是准备看出一朵花来。   余疏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看了看梁舟帅气的侧脸,挫败的垮下肩膀。今天出成绩是他前两天就知道的,本来他准备自己用手机偷偷查的,可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他的手机会在今天欠费停机!更倒霉的是,他在下楼借用客厅座机时很不巧的被刘阿姨逮了个正着,然后刘阿姨告诉了何伯,何伯又通知了梁舟,又刚好梁舟提前结束出差赶回了家……一次小小的查分,就这么变成了如今的全家总动员。   如果他考得好还好说,可偏偏他的成绩……十分烂。   电话很快接通,一段机械的电子音之后,梁舟朝余疏林伸手:“准考证给我。”   他递过去,垂下头。   准考证输过去之后,那道电子女声开始报成绩。   “语文,78分,数学102分,理科综合……英语,12分,总分……”   英语,12分……余疏林耳朵渐渐红了,虽然表情看上去还算镇定,但头却压得更低了。果然考得好差,何伯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梁舟呢?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明明好不容易才融入了这个家……   “有点偏科。”   低沉悦耳的男声打破了一室寂静,余疏林刷一下抬头,脸上的惊讶遮都遮不住:“就,就只是偏科吗?”   梁舟皱眉,拍拍他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揉,“你偏科太严重,补习班不合适,我让何龙给你请家教。”   震惊之后是狂喜,没有被嫌弃,也没有被责怪……他的表情一点一点明亮起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点头:“好,都听哥哥的。”这样的结果,真是……太好了。   梁舟也笑了,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但眼神却是柔和了很多,低声应道,“嗯。”   请家教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两天过后,一位性情温和的中年女教师被何龙请来了家里,余疏林正式开始了补课生活。   梁舟依然很忙,听说是新戏即将杀青,要赶最后几场。   两人的相处,也从最开始的短信交流,变成了一天通一个电话,不忙的时候,梁舟也会抽时间检查一下余疏林的课后作业,渐渐的,两人在相处时变得越来越自然。   暑假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八月下旬,梁舟终于赶完了新戏的最后几场戏和几个重要的通告,开始专心致志的陪着余疏林选学校。   “这个吧,b大附中,师资力量不错。”梁舟扒拉出附中的宣传页,点了点。   余疏林摇头,继续埋头默单词:“离家太远了,去的话就要住校。”他很珍惜与梁舟之间的亲情,不太想分开。   梁舟想了想,点头,侧头看看余疏林奋笔疾书的样子,将b大附中的资料扔进了垃圾桶。   “那这个,外国语学校,双语教学,对你学习英语很有帮助。”他翻了翻,又扒拉出一份资料。   余疏林默下最后一个单词,检查一遍,收了起来,凑过去看梁舟拿着的宣传页,继续摇头:“不好,那的教学模式我不喜欢。”   梁舟看着宣传页上笑得一脸猥琐的外国佬,又看了看乖乖巧巧的余疏林,皱眉,将资料叠了叠,遮住那个外国佬的脸,丢进垃圾桶:“那不要这个。”   余疏林点头,拿出一张物理卷子,埋头开始做。   梁舟继续翻资料,翻着翻着,表情就难看起来。明明都是很好的学校,可怎么仔细一想,又都有那么点不好呢?   余疏林等了一会没等到他开口,疑惑抬头,见他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想了想,伸手过去扒拉出一张宣传页,点了点:“这个吧,虽然学校新了点,但听说教学质量不错,离家也近,坐公交二十分钟就到了。”   梁舟眉头皱得更紧,薄唇紧抿,嫌弃的将那宣传页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果断扔进垃圾桶:“那学校附近在开发,整天施工,学习环境差,周围又乱,不好。”   余疏林无奈的看他一眼,点头,低头继续做作业。   刘阿姨已经偷看了很久,虽然很开心少爷话变多了,但见兄弟俩一直选不好学校,不由得也跟着着急起来。她将熬好的银耳莲子汤端出来,避开茶几上的资料轻轻放下,小心建议道:“不如就去少爷你读的市二中吧,离家也近,骑自行车上下学只要十五分钟,方便得很。”   梁舟眉头松了松,埋头在一堆宣传页里翻了翻,拿出市二中的资料,盯着上面的“校风严谨”几个字,若有所思。   余疏林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确认道:“刘阿姨,是那个市二中吗?就是出了名的难进的那个?”   刘阿姨点头,将银耳汤放到他手边,笑道:“嗯,那学校好,离家也近,作业先别做了,喝点汤休息一下再接着写吧。”   余疏林收好试卷,将汤端过来,道了谢,摇头道:“那学校好是好,可是好像很难走后门……”他不是没考虑过市二中,但听说十分难进去,也便歇了心思。   “不走后门。”梁舟将宣传页放下,将银耳汤端过来,低头喝了一口,“你上次小测考了多少分?”   余疏林报了成绩,疑惑看他:“什么不走后门?”   梁舟点了点市二中的资料,琢磨了一下余疏林报出的分出,点头:“分数够了,不用选了,就读市二中,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和我出趟门。”   “做什么?”   “和我一起拜访下我的高中老师,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这不一样是走后门吗。   ☆、第17章 买衣服   第二天是个凉风习习的……大阴天。   余疏林早早的起床洗漱好,将这段时间做的一些卷子和习题册收了收放进背包里,想了想,又将存折放了进去。   客厅里梁舟已经在坐着看报纸了,他扫了眼走下楼的余疏林,皱眉起身,说道:“变天了,气温可能会降,上楼换件长袖。”   刘阿姨出来喊他们吃早餐,闻言笑得欣慰:“少爷也会关心人了,真好。”   梁舟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默默将准备伸向余疏林背包的手收回来,朝餐厅走去:“刘阿姨,收拾把雨伞出来,过会可能用得到。”   刘阿姨笑眯眯的去了。   余疏林将背包放在沙发上,跟着梁舟朝餐厅走去,解释道:“衣柜里都是短袖,没找到长袖。”   梁舟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在餐桌边坐下后说道:“那过会先去买衣服。”   余疏林乖巧点头。   吃完早饭后,梁舟回房呆了会,再出来时,画风突变。   抓得凌乱的头发,休闲活泼的t恤衫,迷彩风格的工装裤,色彩跳脱的板鞋……还有手上款式夸张的黑框眼镜。   ……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哥?”余疏林傻了,出个门而已,这是干什么。   “伪装一下,避开麻烦。”梁舟拽了拽脖子上装饰用的骷髅项链,将护腕和宽带手表戴上,终于满意了,说道:“走吧。”   这样打扮的梁舟还真是……十分的耀眼,余疏林看呆了。平时看起来只是冷淡的表情,在那一头凌乱头发的衬托下,凭白多了些嚣张的味道,眉头再一皱,那满满的“霸道少爷不好惹”的气息简直盖都盖不住。   “怎么了?”梁舟将手中提着的一件衣服丢到余疏林怀里,伸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发什么呆。”   近距离看的效果更加惊人,余疏林张了张嘴,夸道:“哥你好帅……”   梁舟眼神诡异的飘了一下,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率先朝外走去:“跟上。”   “那这衣服……”   “给你穿的。”   “哦。”   “真是好久没见少爷这个打扮了啊……”刘阿姨目送着两人开车拐出别墅区,心中感慨万千。   何伯背着手目送车子开远,闻言跟着点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确切的说,是自从老爷病重之后,少爷便再也没有穿过这么活泼的颜色了。   梁舟直接开车去了商场,看了看楼层指引,进电梯按了三楼。   出电梯时他将口袋里的眼镜掏出来戴上,想了想,牵起了余疏林的手,低声嘱咐道:“如果过会有人跟你搭话,别理,知道吗?”   余疏林点头,注意力全在被握住的右手上。梁舟的手很大,掌心干燥温暖,这么随便一握,几乎将他整个手掌都包了进去。   感觉有点奇怪。   他们来的这家商场算是比较高档的,此时又是上午,整个三楼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导购比客人多。梁舟的外形实在太过扎眼,一路走过,收获了导购小姐们的秋波无数。余疏林很不习惯这种成为人群注目中心的情况,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起来。   手掌心被充实的感觉很新鲜,也很舒服,梁舟心情不错,目光大致扫了扫各家店里的服装风格,牵着余疏林走进了右手边一家装修温馨的店铺里。   “欢迎光临。”导购小姐微笑上前,看向梁舟的眼神几乎要泛出绿光来,“今天店里上了几件秋季新款,很适合您身边这位客人,您……”   “就这件和这件,拿码给他试。”梁舟打断她的介绍,直接指了指挂在店铺中间的两件衣服,开口说道。   导购顿了顿,点头微笑:“好的,稍等。”   余疏林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梁舟在店里随意转了转,又指了几件衣服让导购小姐拿码送进更衣室里。一圈逛完,他无视店铺里其他人的打量,在提供给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坐下,低头看自己掌心——不行,还是太瘦了,新上任没多久的梁哥哥想,得把弟弟养高养胖点。   “那个,先生。”   他回神,面无表情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的导购员,挑眉,“有事?”   “没事,不,有事,我是想问,您是……梁舟先生……吗?”导购员被他冷飕飕的目光看得越发紧张,结结巴巴道。   “不是。”他果断否认,抬手拨了拨头发,嘴角微勾,表情顿时邪气起来:“是有很多人说他跟我长得很像,真的很像么?”   导购员被他斜着眼睛看着,本来只是微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微张,用力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说完捂着乱跳的小心脏,飘回了柜台处,跟其他神情激动的导购员说话去了。   梁舟目送她离开,垂头,脸上的邪笑消失不见,面瘫着脸,继续看掌心。   余疏林换好衣服出来后立刻察觉到了店内变得诡异的气氛,有些疑惑的看向走近的梁舟,无声询问:被发现了?   梁舟摇头,上下打量一下他,满意道:“不错,这套要了,就这么穿着吧。”   余疏林转身照照镜子,也觉得这套不错,便点了点头,从更衣室里拿出背包,准备去柜台付钱。   “你干什么?”梁舟皱眉看着他掏出的钱包。   “付、付账啊……”他有些心虚的回答,默默捏紧了钱包。他知道梁舟对他好,可正是因为梁舟对他好,他才越发不想让梁舟在他身上破费。   梁舟黑了脸,抢过他的钱包丢回背包里,拽着他朝柜台走:“你母亲留给你的钱别乱花,以后我养你。”   “可是……”   “哥哥养弟弟,天经地义,没有可是。”   被握住的手暖暖的,余疏林仰头看他的侧脸,眨巴眨巴眼,拽紧背包,笑了:“嗯。”   两人买衣服很快,没多久就离开了。   导购小姐满脸花痴的目送他们走进电梯,捧大脸:“虽然不是梁舟,但是……好帅啊啊啊!他弟弟也好帅!”   她的同伴则满脸疑惑:“真的不是梁舟吗?那么像……”   “哎呀,肯定不是,梁舟是那种冷淡君子,这位客人痞帅痞帅的,哪里像了。”导购小姐反驳着,完全忘了是谁最开始怀疑的。   同伴翻了翻白眼:“花痴癌没救了。”   出商场时已经是十点半了,梁舟又驱车去买了点礼物,等他们开到目的地时,刚好是午饭时间。梁舟也不在意午饭时间上门好不好,牵着余疏林就进了单元楼。   开门的是位圆脸少年,长得很是可爱。   “你找——”他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梁舟时被震惊取代,瞪圆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气沉丹田,大喝出声:“段、飞、堂!”   “兔崽子,你大中午的嚎什么呢,是谁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且越来越近。   梁舟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摘掉眼镜,点点头:“高老师,好久不见。”   “梁、梁舟?”头发花白,年约六十的老头瞪大眼,脸上神情跟那少年十分相似,也是将梁舟上上下下来回的看,最后沉喝出声:“亏你还记得我这老头子,还不快滚进来!”   ☆、第18章 补录考试   众人在客厅落座,那圆脸少年就跟沙发上有刺一样,蹭过来蹭过去,就是不肯安分下来,目光亮亮的看着梁舟,恨不得扑上去舔一舔。   “坐好,像什么样子!”老人呵斥他一句,这才看向梁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我弟弟参加市二中的补录考试。”梁舟开门见山,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余疏林:“他在w市上的初中。”   见老人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余疏林笑笑,礼貌开口:“高老师,您好,我叫余疏林。”   “嗯。”老人点点头,对他的礼貌很是满意,“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中考分数几乎要成为他的噩梦了,余疏林有些羞愧的垂下头,报了自己的分数。   老人皱眉,对自己听到的答案有些不满意。   梁舟也跟着皱眉,有些不满的看向自己曾经的老师。他不喜欢看余疏林现在的样子,自己的弟弟就该是骄傲又耀眼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高老师气结。   圆脸少年听到那个分数,目光终于从梁舟身上挪开,好奇的落在了余疏林身上。   高老师的老伴从厨房擦着手走出来,不满的瞪了眼自己老伴,招呼道:“饿了吧,先来吃饭,吃完再慢慢叙旧。”   “哼。”高老师率先起身朝餐桌走去。   吃饭时,高老师问了问余疏林的情况,在了解到他是因为母亲突然去世才中考没发挥好时,表情温和了许多,看他的眼神带着些同情。   饭后,他拿出一套试卷让余疏林去做,自己则引着梁舟去了书房。   圆脸少年本想上前搭话,结果却被高老师的老伴揪走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余疏林从背包里掏出笔和草稿纸,将高老师给他的试卷铺开,挑出数学卷子埋头做了起来。   一个暑假的补习还是很有成效的,他现在已经将初中的内容吃透,甚至还预习了一部分高中的课本,学习速度简直逆天。   他做卷子的速度很快,等高老师和梁舟聊完出来时,他的手中就只剩最后一张英语试卷没有完成了。   高老师翻了翻他完成的几张试卷,又看了看他手中写到一半的英语试卷,点点头,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红笔批了起来。   梁舟在余疏林身边坐下,看着他干净漂亮的字迹,眼神柔和了许多。   等他将英语试卷做完,那边高老师也已经批完了手中的试卷,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模样:“不错不错,基础很扎实,解题也很灵活,是个好苗子。”   余疏林松了口气,侧头去看梁舟,眯眼笑了笑。梁舟勾唇,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将手边的果汁递给他。   英语试卷大多是选择题,批起来很快,高老师粗略的算了算分,终于满意了:“就考过的这几门来看,你底子还是很不错的。给个补录考试的名额没什么问题,但能不能考上,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谢高老师!”余疏林笑眯了眼,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凭实力考去市二中的!   市二中的补录考试十分出名,参加考试的考生遍布各个城区,甚至还有外省的学生慕名前来,只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挤入市二中的实验班。   ——实验班,由补录考试的前五十学生和中考录取的前五十名学生打散组成的班级,配有学校最好的老师,一本大学的升学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进了实验班,几乎就可以算是半只脚跨入大学的门槛了。   这样的诱惑,让学生和家长们一年比一年更狂热,报名参加补录考试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最后市二中无法,只得在报考条件里加上了十分严苛的一条——中考分数必须超过市二中的录取分数线二十分!   当年这条件一出,家长们很是闹了一阵子,但学校铁了心的坚持,家长无法,只得默认了这个条件。不过也正因如此,市二中的名声又往上拔了拔——精英里面拔高个,这市二中的实验班,果然不简单!   以余疏林的中考成绩,能得到这样一场考试的名额……这后门,走得可算是十分嚣张。   考试当天,他被梁舟送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后,他忐忑的站在众多待考的考生中间,手心有些冒汗。他重生前六七年没有碰课本,重生后又一直与家教一对一教学,虽然高老师说他基础不错,但到底没有跟别人比过,心中免不了会担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擦擦手心的汗,拿出来摁开。   “别紧张,你很好。”   是梁舟发来的,他回头看向对方停车的地方,朝着半开的车窗咧嘴笑了笑,心中踏实了些。   开考前半个小时,市二中的大门终于打开,他回头朝着停车的地方挥挥手,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梁舟看着他进去,直到他单薄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摇上车窗,朝着公司开去。   考了两天,梁舟便这么接送了两天,有一次还差点被小粉丝认出来,还好两人跑得快,不然可有得热闹了。   八月二十九日,考试成绩出来,余疏林有些忐忑的跑去市二中,挤在人堆里,视线从录取榜的最后一名开始,慢慢往前找着自己的名字。   倒数第一排,没有,他手心开始冒汗。   倒数第二排,还是没有,他吞了吞口水。   倒数第三排,依然没有,他觉得心跳变得有些快。   倒数第四排……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视线小心的挪到最上面那一排,他抿抿唇,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然后终于在第三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这么靠前?!他揉揉眼,有些不敢相信。怕是有跟自己同名同姓的考生,他忙低头从背包里掏出准考证,对了对名字后面的考号,心中瞬间被狂喜淹没。   真的是自己,第三名!他考上了!不是花钱买的,也不是托关系硬塞进去的,是他自己考上的!是他凭实力考上的!他捏着准考证的手用力得发抖,努力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真的不一样了,跟上辈子彻彻底底的不一样!   重生以来第一次,他抛却顾忌,傻笑着转身,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情绪展现在脸上,朝着学校大门飞奔而去。   梁舟的车依然停在原地,他冲过去,兴奋的拍拍车窗,不等车窗全部降下来,便大声道:“哥,哥,我考上了!是第三名!”   激动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挠挠脸,觉得今天车窗降下的速度格外的慢,索性直接伸手拉开车门,朝着车内的人扑过去,抱住他,用脑袋撞他肩膀:“我考上了,不一样了,是我自己考上的,谢谢你,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谢谢你。”   被扑抱住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回抱住他,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恭喜。”   车内位置狭小,梁舟被压靠在椅背上,姿势有些别扭,少年软软的头发蹭在脖子上,感觉痒痒的,有些奇怪。   他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也不喜欢别人鲁莽的接近,但此时此刻,他听着少年语无伦次的兴奋话语,闻着他身上的清爽气息,却不由得将对方扑过来的身体往怀里拢了拢。   嗯,被弟弟撒娇的感觉,还不赖。   ☆、第19章 实验二班   九月一日,余疏林背着书包,骑上新买的自行车,朝别墅门口的梁舟挥挥手,一踩脚踏,划出了别墅区。   何龙握着手机站在梁舟身后,好心提醒:“老板,你休息太久,牧裘快疯了。”   梁舟皱眉。   余疏林被分在了高一二班,也就是实验二班,班主任是……高老师。   ……这真是意外之喜。   分班之后是开学典礼,等开学典礼磨磨蹭蹭开完,一上午时间也就过去了。   下午发了课本,排了座位,开了次班会,初步选了下班干部,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完,放学时间就到了。   余疏林心情不错的骑车回家,将书包放下,摸到厨房帮刘阿姨端菜,笑着问道:“我哥呢?出门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刘阿姨将汤盛出来端上桌,叹口气:“少爷又出差了,说是去邻省录个节目,后天回来。”   “……这样啊。”他有些低落的接话,随即摇摇头,将这莫名的沮丧压了下去。不行不行,自己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不能这么依赖家长。   开学第二天,班级排名下来了。   实验班虽然是由录取生与补录录取生混合打散组成的,但为了方便,排名仍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   说到中考成绩,余疏林表示,他很有话说。   但无论他想说什么,班级排名倒数第一的名头,仍是牢牢安在了他的头顶。其实不止班级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一……也是他。   同学们沸腾了,这么低的分数却进了实验班,这是什么,是赤果果的黑幕啊!学霸们捏着排名表,目光刷刷的在教室里扫视,妄图找到那个走后门走得如此嚣张的奇葩。你说你成绩这么差,走后门进了市二中也就算了,还偏偏这么嚣张,成绩差就去普通班老老实实呆着啊,跑实验班来嘚瑟个什么劲,这不是上赶着找掐找退学吗。   余疏林看着排名表,在心中默默叹气。中考成绩这个黑历史,到底还要跟着自己多久。   “那个……”细细弱弱的女声从旁边传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怎么了?”   同桌见他态度温和,脸上神情放松了些,继续搭话道:“这个余疏林是谁啊,中考分数这么低,怎么跑实验班来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见,没什么共同话题,她见前后桌的人都在说这个,便也鼓起勇气,用这个话题跟自己同桌搭了话。   前面的同学听到她的话,忙拿着排名表转身,兴奋的加入话题:“对啊对啊,这家伙是谁啊,走后门走得这么嚣张,想必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余疏林抽了抽嘴角,虽然他确实走了后门,但他一点都不嚣张,真的。   见两双眼睛全都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他叹气,坦白道:“你们口中的余疏林,是我。”   “诶?!”前桌的男生瞪大眼,目光审视的看着他,良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干巴巴道:“兄弟,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实验班……”   同桌妹子早就吓傻了,她没想到自己讨论的对象就在眼前,涨红了脸,急急忙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的。”   他笑着摆摆手,不是很在意:“没什么,你们没说错,我确实走了点后门,不过实验班我是通过补录考试考进来的。”   “补录考试?”两人惊讶。   他点点头,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中考成绩太差,为了参加补录考试,只能走后门了。”   前桌的男生见他说得坦然,心中对他的观感好了些,态度更加热情几分:“你能通过补录考试考入实验班,想必成绩不错,怎么中考却考得这么差?”   同桌女生也好奇的瞪大眼,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出了点事故,所以……”他摊手,很有些无奈的样子。   前桌男生一副“我懂”的样子,朝他伸出手:“不就是考前紧张吗,我理解,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我叫王志,你好。”   这算是认识了?余疏林微笑,握住他的手:“你好。”   同桌妹子见状也笑起来,羞涩道:“我叫杨瑟瑟,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也很高兴。”余疏林笑得温和。   王志旁边一直趴着看书的男生回头,冷眼扫过三人,目光落在余疏林身上,轻嗤:“走后门的垃圾,得意什么。”说完仰着下巴起身,走出了教室。   “我呸,什么毛病。”王志翻个白眼,对余疏林说道:“那家伙是班上的第一名,叫李涛,脾气傲得很,一直不怎么理人,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招人嫌。”   杨瑟瑟也有些不满他的态度,皱了皱鼻子,小声开口:“没礼貌。”   “就是就是,疏林,那家伙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咱们以后用成绩打他的脸!”王志恶狠狠说着,无缘由的对余疏林信心爆棚。   余疏林见他们这般模样,笑容深了些。   随后的班级点名中,全班都知道了他是那个走后门进来的倒数第一名,对于同学们探究轻视的视线,他虽然觉得有些无奈,却也很坦然的接受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他确实走了后门。   他这么淡定,倒是急坏了对他极有信心的王志,直说他性子太软,太好欺负。   太好欺负吗?他转着手中的笔,只是笑。上辈子他确实很好欺负,无论是在舅舅家,还是在学校里,包括后来在监狱中,他一直不是什么强硬角色,但重生后,他却是没被任何人欺负过的。   一个暑假的休息,让刚刚升入高中的少男少女们都有些过于放松兴奋了。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是数学,高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对底下学生们闹哄哄的状态十分不满,用教案拍了拍讲桌,高声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安静!”   学霸们还是很乖的,见老师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忙坐好安静下来,将课本找出来翻开。   高老师满意点头,也不说话,直接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两道题,转身扫过学生们稚嫩的面孔,慢悠悠说道:“第一节课,咱们先摸摸底。这黑板上的两道题是去年高一第一个月的月考试卷上的,主要考的还是初中的知识,高中知识点也就只用到了那么一两个,你们能进实验班,证明你们学习都很用功,脑子也够灵活,这两道题,谁想先上来试试?”   ☆、第20章 下马威   开学第一节课就出题给学生做……看来是在给下马威了,余疏林垂眼想着。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们正值青春叛逆的时期,比初中生难管教多了,高老师身为班主任,在接触的一开始如果镇不住这群学霸,那以后管理起班级来,多半会有些力不从心。   市二中的月考试卷可是出了名的难的,学生们又大多玩野了,预习课本的毕竟只在少数,这题……   学生们见高老师板着脸看着他们,一时有些惴惴,纷纷低下了头。即使有那么几个会的,也碍于其他同学的反应,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余疏林扫过黑板上的题目,稍微想了想,脑中便有了大概的解题思路。   ——果然,预习课本还是很有必要的。   “没人上来吗?都不会?”高老师表情有些不好看了,这题有那么难吗?一个两个的连头都不敢抬!   教室里更安静了。   “我来。”李涛突然举手。   高老师表情好看了点:“上来,解第一道题。”   余疏林眯了眯眼,也举起手来,笑着看向高老师:“老师,我也想试试。”   高老师见举手的是他,表情越发温和了几分,朝他招手:“来,第二道你去解。”   杨瑟瑟见他起身,小声开口:“加油。”   他点点头,道声谢,走上讲台,在脑中过了遍解题步骤后,不急不缓的写了起来。站他旁边的李涛见他真的提笔开始写,目光中露出丝不屑,冷哼一声,回头刷刷刷写得更快了。   有人解了围,同学们就像是冬眠醒来的蛇一样,又开始活泼起来,然后在发现讲台上站着的是班上的第一名与倒数第一名之后,心中的八卦因子更是熊熊燃烧。   哦哦哦,有好戏看了!不过这个倒数第一名的胆子可真肥!   王志也有些紧张,握着笔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余疏林不自在的挪了挪,将算出来的答案写下,转身朝高老师点了点头,走回座位上坐下。   “你真厉害,写得比李涛还快!”王志朝他竖了竖拇指,夸赞道。   “谢谢,只是刚好预习过课本罢了。”他笑笑,抬头去看李涛解题。   两分钟后,李涛也写完下来了,表情比上台前臭了几分。王志看他吃瘪,自顾自笑得欢快。   准备看余疏林出丑的同学们则震惊了,那个倒数第一居然把题解出来了,而且速度比第一名还快!有同学不信,觉得余疏林是胡诌的答案,但高老师的一句话,却将他们的想当然直接戳破了。   “两位同学看来都是认真预习过课本的,这两道题都解对了。”高老师在两道题下各打了个勾,拿起课本翻开,开始上课:“现在把书翻开到第四页,我们先来学习第一道题里用到的新定理。”   第一节课安稳的度过了,同学们没有再用轻视的眼光看余疏林,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余疏林对这种转变很满意,看来主动要求上台做题是对的。虽然他不在意自己倒数第一名的成绩,但为了尽快融入集体,那些轻视的眼光,还是早点摆脱掉的好。   在又一场秋雨过后,b市的气温终于如愿降到了20°以下。余疏林结束了第一次月考,在校门口与王志挥手作别后,骑车回了家。   月考结束后有一天半的假,他吃完午饭就直接出了门,准备将手上的存折换成□□,顺便给梁舟买份礼物。   ……说起来,他们快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演员这个职业可真不好,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工作地点也不固定,折腾死个人。   自从知道梁舟的职业之后,他对娱乐新闻的关注稍微多了一些,对自家哥哥的人气也有了一定认识。   这年头网络还不发达,狗仔也没有后世那么猖狂,人民群众了解演员的途径还局限在电视电影上,虽然报纸有娱乐版块,但那么丁点地方,对偌大的娱乐圈来说,连触碰点边角都不够。   梁舟不怎么参加综艺活动,也不爱炒作,因着自家开娱乐公司的缘故,连花边新闻都比其他明星要来得少。再加上性子低调,每次出现在电视上,不是在宣传新电影,就是在出席某某颁奖典礼,曝光少得可怜。   但即使是这样,他的人气也算是很高的了——无它,作品多,受众广,观众缘好罢了。   其他高端内涵的电影先不提,就只说《段氏奇侠》那部戏,那可是前两年的热播剧!此剧一出,那是横扫老中青三代,抓住了无数少女大妈们的眼球。   那帅气的主角,漂亮的打斗场面,狗血的剧情,坑爹的结尾,让人想顺着电视爬过去掐死编剧的吸引力……总之,凭着这部剧,当时还是新人的梁舟,一炮而红,举国皆知。红了之后,梁舟沉静了一段时间,就在大家担心他只是一朵绽放一瞬的昙花时,他低调的加盟了知名导演赵振的新片,演了里面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配角演得好,也是很吸粉的!   这赵振不愧是名导演,拍的片是叫好又叫座,凭着此片,剧组在当年的电影节上拿奖拿到了手软,而梁舟,也不负众望的捧了座最佳男配角回来。   如今人气有了,名声有了,梁舟的星途可算是走得一帆风顺。可就在大家猜测他会专心投入大荧幕时,他又低调的接了一部历史题材的电视剧,演了把皇帝过瘾。   就是这部历史题材的电视剧,将他差点被定型的形象狠狠打破,也让大家看到了他的实力,那些说他仗着自家公司和老爸名头才红得这么快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再然后,就是各种片约不断,这么两三年下来,梁舟也有了一大批忠实的粉丝,稳稳成为了一线。   余疏林站在音像店门口,看着贴在店内最显眼位置的电影海报,顿了顿,走进去买了个三四张,小心塞进了包里。虽然刘阿姨收藏了哥哥所有的电视电影作品,但海报貌似没几张的样子。   他在里面又转了转,没找到其他关于梁舟的产品,不由有些沮丧。   “是在找梁舟的周边吗?”   余疏林回头,见是音像店里的工作人员,点点头,问道:“我见其他明星都有贴纸台历之类的东西卖,为什么没有梁舟的,卖完了吗?”   “不是卖完了,是压根没有。”那工作人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语速很快:“梁舟作为新晋影帝,实在是太低调了,不出写真,不爱参加活动,人家商家倒是想做他的生意,可惜没有素材,做不了,而且他的团队对版权这块特别在意……啧啧,就跟那天上的月亮似的,看得着,摸不着。”   “……”   ☆、第21章 梁子修   出了音像店,余疏林又去其他卖明星周边产品的店铺转了转,可惜依然没发现有关于梁舟的东西。倒是有那么几家小铺子里有梁舟的贴纸什么的,但做工粗糙画面模糊,一看就是用从电视剧里截下来的画面做的,实在挑不起人们的购买欲。   余疏林叹气,梁舟的粉丝也是辛苦,想要多看几眼偶像,就只能掏钱去买电视电影的正版碟片和海报,比追其他明星烧钱多了。   拿着新到手的□□和挑选的礼物,余疏林回了家。   进门时刘阿姨正在往下脱围裙,见他回来,忙抱起桌上的保温桶跑过去,拉过他的手就往外走:“快快,何龙一会就来接我们了,咱们去门口等。”   “这是怎么了?何大哥不是跟着我哥出差去了吗,怎么回来了?”余疏林将刘阿姨怀中分量不轻的保温桶拿过来自己提着,疑惑问道。   刘阿姨脸上头一次没了笑容,眉头皱着,眼中尽是担忧:“少爷出车祸受了点伤,咱们去给他送点吃的和换洗衣物。”   “车祸?怎么回事!”他心里猛跳了一下,语气顿时急切起来:“不是说在外地拍摄吗,怎么就回来了,还车祸受了伤,伤重不重?伤到哪了?”   见他这么着急,刘阿姨反倒冷静了些,拍拍他的手背,解释道:“我也是刚接到的电话,你别着急,何龙说少爷伤得不重,别担心。”   余疏林胡乱点点头,但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下来。   医院门口蹲着几个听到消息赶来的记者,何龙对于躲记者很有一套,带着刘阿姨和余疏林迅速避开他们的视线,进了医院大楼。   梁舟住的是vip单人病房,整层楼房门紧闭,十分安静。电梯口和楼梯口还有几个保镖守着,出入都需要确认身份。   余疏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只稍微打量了一下就垂头安静的跟在了何龙身后。   众人一直向里走,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前。   “别以为你当了影帝就有什么了不起,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条在我爸手下讨生活的狗,想拿回荣光,做梦!”   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吵闹的动静,余疏林皱眉,这么吵,怎么养伤。   何龙敲门的手放下,脸上表情有些难看,刘阿姨也沉了脸,但好像碍于里面人的身份,并没有说什么。   “子修,怎么跟你弟说话呢。”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满都是敷衍。   “我又没说错,爸,凭什么你白白帮他管着公司这么多年,他一拿影帝就要把公司拿走,要不要脸!”   “子修,小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怎么不是,不过是个卖笑的戏子,依我看……”   嘭——   门撞到墙上的巨响打断了梁子修的话,他不耐的看过去,十分不满:“这什么破医院,医务人员就这素质?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余疏林站在门口,总是温和带笑的眉眼冷着,看都不看他,抱着保温桶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的瞪着床上靠坐着的人,硬邦邦道:“有人在你面前乱吠,你不会赶他们出去吗?”   梁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冷面带刺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又想起他这样是为了自己,眉眼不由得柔和了些,探手摸摸他的脑袋,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板。”何龙刷了刷存在感。   梁舟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瞪着眼看梁建父子的刘阿姨,揉揉额角:“何龙,带刘阿姨去外面吃晚饭,吃完再回来。”   “是。”何龙后退,关上了病房的门。   余疏林不说话,扒拉下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他,想要找出他受伤的位置。   “这是哪里来的野小子,乱说话,也不怕被鬼叼了舌头!”梁子修先是被突然冒出的小鬼刺了一句,现在又被无视,气得够呛,上前两步就想给余疏林点教训。   站在他侧后方的中年男人突然用力拍了拍床栏,沉声喝道:“子修,你给我闭嘴,安静点!”   余疏林斜眼,视线在中年男子脸上转了圈,再看了看那一直大喊大叫,如今却被生生喝住的青年,心里迷迷糊糊有了个猜想。   他想他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了——梁驰有个弟弟,名字好像叫……梁建?   “小舟,这是我另一个侄子吧,什么时候接回来的?”中年男子变脸那叫一个快,上一秒还在发怒,下一秒就满脸慈爱的看向梁舟,温和问道。   梁舟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将余疏林拉到床边坐下,淡淡道:“没多久。”   “什么?你把那个野种接回来了?”那被中年男子喝住的青年震惊了,老实没几秒就又蹦跶了起来,看向余疏林的眼神中满是敌意,随后看向梁舟,冷笑出声,“呵,堂弟,你为了抢荣华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以为带个野种回来就能多点话语权?想得有点太天真了吧。”   “梁子修,你当谁都像你那么蠢?”梁舟冷冷看他,“还有,他不是野种,疏林是我名正言顺的弟弟,有继承权的。”   梁子修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余疏林也疑惑的望着他,继承权?什么东西,他不是私生子吗。   “字面上的意思。”梁舟安抚的拍拍他的手,侧头去看惊疑不定的中年男子,平淡道:“小叔,要不是今天您把主意打到了我的性命上,我也不愿意跟您撕破脸。您帮我爸管理了公司这么久,我很感激,也会给您应得的回报,但不该您拿的东西,您还是适时收手比较好。”   梁建表情僵了一瞬,强装无事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梁舟不想跟他打语言仗,直接丢下个重磅炸弹,“三年前,我爸是立过遗嘱的。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份遗嘱现在已经生效,董事会明天就会接到通知,您的荣光代理权,已经被收回了。”   已经被收回了?   梁建被这消息砸得有些头晕,退后两步坐到待客椅上,表情渐渐扭曲起来,“遗嘱?他居然立过遗嘱?”   梁子修的反应比他还大,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也不知道那边的人跟他说了些什么,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梁舟,我跟你拼了!”他呆愣了一会,突然大吼一声,握拳朝病床冲来。   梁舟动了动,却不小心牵扯到胸口的伤口,一时阻拦不及,眼看着梁子修的拳头就要擦到余疏林身上,他表情大变,冷声喝道:“梁子修,你敢!”   见梁子修扑过来,余疏林眼神一冷,侧身一躲,然后抄起床头柜上的一盆葡萄就扔了过去,抽出水果刀,直指对方:“你敢伤我哥哥试试!”   梁舟愣了,转头看他。   葡萄砸过来并不疼,但装葡萄的玻璃盆却是个大杀器,梁子修条件反射的躲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葡萄,滑了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抬头就看到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对着自己,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冲头的怒气消失,一时惊得没法说话,看着余疏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只怪物。   “疏林,把刀放下。”梁舟伸手去拉余疏林的胳膊。   梁子修表情好看了点,看向梁舟的视线也不那么憎恨了……这个堂弟对自己还不算太绝情。   “小心划到自己。”   “……”他决定收回前言,这兄弟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2章 太奇怪了   余疏林见梁子修老实了,便将拿着水果刀的手垂了下来,坐到床边,摸过一个苹果开始削,“不会划到自己的。”那乖乖巧巧的样子,哪还有刚刚的煞气模样。   梁建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阴沉着脸问道,“梁舟,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观察自家弟弟另一面的梁舟不满了,平淡道:“我当影帝,荣光归我,您的代管权收回,就是这么回事。”   “影帝,代管权……”梁建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自家老哥当年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猛的站起身,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声道:“不愧是那个影痴立下的遗嘱,想收回荣光?哼,给你又何妨,你可别后悔!子修,起来,我们走!”   梁家父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余疏林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梁舟,将听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垂头若有所思。   “别发呆,吃晚饭了吗?”梁舟吃着自家弟弟削的“爱心苹果”,心情十分不错。   “他们……”余疏林有些担忧,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情况……那梁建一看就是个奸猾的家伙,不像是会把到嘴的肉吐出来的模样。   “别担心,就算没有父亲留下的遗产,我也养得起你。”梁舟不是很在意,扫一眼滚了满地的葡萄,眯了眯眼:“小叔在回去确定过遗嘱的真实性之后,肯定会带走公司的大半艺人和资源,出去另立门户,他有这打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没了艺人的娱乐公司,那不成了个空架子吗?”余疏林设想了一下那情况,总觉得不容乐观。   “没事,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公司,转下型。”苹果吃完,梁舟将核丢到垃圾桶里,擦擦手,揉揉他的头发:“月考考得怎么样?”   “……”这话题转移得一点都不高明。   在医院凑活着解决掉晚餐后,想要陪床的余疏林被梁舟无情的赶了回去。   做完作业之后,余疏林爬上床抱着枕头,脑中想着白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心中疑惑更浓。   梁舟说他有继承权……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母亲对父亲从来避而不谈,那父亲对母亲呢?还有,为什么母亲刚刚去世,梁舟就得到了消息,还在第一时间派人过来接手了自己的监护权?   重生之后他忙着摆脱余修,忙着充实自己的生活,居然忘了询问这件事……对啊,为什么呢,梁舟为什么会知道母亲的去世,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这个弟弟,还有白天他提到的继承权又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总之,想不通,睡不着。   第二天余疏林理所当然的挂上了黑眼圈,他傻站在楼梯上,揉了揉眼。   “凌大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客厅里的凌春朝他招招手,笑眯眯道:“几个月不见,小余长高了不少啊。快下来,我送你去医院找你哥。”   “啊?哦,凌大哥稍等。”他跑回房间将背包拿上,这才下了楼。   车上他不停揉眼睛打呵欠,凌春注意到了,问道:“没睡好?”   “嗯。”他点点头,搓搓脸,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为了继承权的事?好奇你哥怎么会刚好在你母亲去世之后出现?”   他瞬间精神了,转头去看凌春:“凌大哥知道?”   “知道啊。”凌春不甚在意的点头,好笑的看他一眼:“你那点想法就差没写在脸上了,我还在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呢。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母亲和你父亲一直都有联系,你哥也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嗯,不过因为某些协议,只是默默关注你而已。”   一直都知道?余疏林怔愣良久,然后轰的一下,脑子里的各种想法纠结着炸裂开来——既然有联系,那母亲为什么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父亲?那梁驰对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想法?还有梁舟……如果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又默默关注过自己……那自己上辈子过得那般凄惨……他,知不知道?以梁舟的性子,如果他知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入狱之后的一些小细节,被狱友欺负后突然变更的牢房,态度变好的狱警,还有相对于残酷混乱的监狱环境来说,越来越平和的生活……他曾经以为是自己走运,如今细细想来……   是梁舟做的吗?是吗?到底……是不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监护人我选的是余修,那我哥他……”他声音有些发涩,心中的某个猜测让他喉咙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估计会跟从前一样,只是偶尔关注一下你的生活,你过得好他就不打扰,过得不好,就伸手帮一把。”凌春以为他在生气父母瞒着他私下联系的事,安抚的摸摸他的头,笑道:“别气了,现在你跟你哥生活得很好,别让上一辈的事情困扰自己。”   ……没错了,上辈子梁舟肯定偷偷帮过自己。   将脸埋进背包里,他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原来在他上辈子最凄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在默默的关心自己,真好,真好……这样想来,上辈子的自己,也不算太过可悲。   心中对余修一家早已遗忘的恨又翻涌了上来,若不是余修一家,他怎么会进监狱,最后又怎么会在刚出狱时,就被当年受害者的家人,捅死在了监狱门外!   都是他们!   ……如果他出狱后没死,他和梁舟会不会相遇?他会不会有机会知道,在母亲死后,还是有人在关心着自己的……   “余修一家现在怎么样了?”他抠紧怀里的背包,目光沉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院大楼,问道。   “嗯?怎么突然提起那家人了。”凌春诧异的看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车里翻了翻,翻出个小盒子丢给他:“给你,追回来的财物,他们一家现在正到处筹钱,余修已经被单位辞退,你舅妈好像也停职了,照这样下去,不用过多久,他们就该卖房子卖车来还你钱了。”   余疏林将盒子打开,摸了摸里面那副钻石耳钉,说道:“那就不催着他们还款,将房子和车给他们留下。”   “什么?”凌春搞不懂他的意思了,挑眉:“你不要他们还钱了?”   他望着渐渐靠近的医院大门,眯眼:“要还的,不过不急,把他们逼死了,钱照样拿不到,我要慢慢磨他们。”不把车给他们留下,那余博以后拿什么犯罪!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和你哥挺像的。”凌春若有所思。   听他提起梁舟,余疏林脸上的冷酷一扫而空,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哪里像?”他仔细打量过,他跟梁舟在五官上真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找不出来,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俩是亲兄弟。   “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都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   “……”   ☆、第23章 噩梦   越靠近病房,余疏林脑中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就越清晰,心中对余修一家的愤恨,也全被感动和酸涩取代。   就是房中的那个人,一直关心着自己。   这样想着,想见他的心情就有些迫切起来,步伐越跨越大,也越来越急。   梁舟正在吃早餐,抬头见余疏林推门进来,表情柔和了一些,待看清他的神情,又皱起了眉头:“怎么眼睛红红的,还有黑眼圈,没睡好?”   他眼中的关切那样明显,余疏林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交杂,心绪起伏间,猛的往前几步,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微微哽咽:“哥……”   梁舟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忙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回抱住他,黑着脸看向晃进门的凌春:“你欺负他了?”   “……”简直莫名其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凌春无语。   “疏林?”梁舟摸摸他的后脖颈,微微侧头开口,对方抱得很紧,鼻息也有些急促,像是快哭了。   余疏林摇摇头,狼狈的眨眨眼,想要将突然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我就是没睡好。”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呢,好得让人抓住之后就不想放手。   没睡好?梁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做噩梦了?”   他从梁舟怀里退出来,双眼通红的看着他,良久,噗嗤一声笑出来,点头认真说道:“对,做噩梦了,梦到我当初选了余修当监护人,和哥哥错过了,然后被余修一家欺负得好惨,后来还被弄进监狱,早早的死掉了。”   “胡说八道。”梁舟冷下语气,说完像是觉得语气太冷硬,又温和下表情,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别乱想,有我在,他们欺负不到你。”   “嗯,哥哥最好了。”他咧嘴露出个稍显傻气的笑容,又伸手抱了抱梁舟,少见的撒起娇来。   梁舟被他亮亮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在,错开视线,板着脸,将他扒拉下来:“知道就好,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做噩梦居然会被吓到哭,嗯……把弟弟养成妹妹了,怎么办?   病房内“看笑话的其他人”简直要被梁舟吓死了,那想笑却非要板着脸训人的嘴脸,就跟个第一次谈恋爱却硬要装深沉的毛头小子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张谦搓搓胳膊,受不了的拍拍沙发扶手,嚷嚷道:“诶诶,注意一点,我们这群人还在呢,知道你们兄弟俩关系好,能不把我们当背景板吗?”   坐在长沙发另一侧的赵知也有些受不了,但到底年纪大些,没张谦那么咋呼,为人沉稳许多,朝凌春招呼了一句:“凌春,你不是在s市吗,怎么回来了?”   凌春翻个白眼,摆摆手,走到他们俩中间坐下,撇嘴:“那边事忙完就回来了,这不是梁少爷召唤,小人不敢不从吗。”   梁舟无视他们的吵闹,将余疏林扯到床边坐下,塞了一袋小笼包到他手里,“吃吧。”   “梁舟,你太没良心了,那早餐还是我买的呢,怎么就没见你分点包子给我吃?”张谦痛心疾首,捶胸狼嚎:“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小春子,我就这么失宠了啊。”   “就你贫。”凌春推他一把,不满道:“说了别喊我小春子,小心我揍你。”   “你,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张谦心碎,越过他,朝稳稳坐着看报纸的赵知伸手:“赵儿啊……”   “我记得你来之前吃过早餐了,别嚎,这还在医院呢,注意一下影响。”赵知放下报纸,从茶几上拿出个橘子,丢过去:“堵上你的嘴。”   “……”   张谦抓起橘子,愤恨的剥开。   余疏林有些尴尬,他进来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注意到病房内还有其他人……所以他刚才那窝囊样大家都看到了吗……   “快吃。”梁舟催促道,从保温桶里倒了碗粥出来,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拿起放在床桌上的勺子,低头继续吃早餐。   张谦怒目而视,还真把他们几个当空气了!   余疏林可没梁舟那么自在,目光扫过沙发上的几人,最后落在看起来最年轻活泼的张谦身上,问道:“你好……那个,要吃早餐吗?”   张谦眼睛刷一下亮了。   “别管他们,想吃他们自己会出去买。”梁舟皱眉,拍拍他的脑袋:“不用搭理。”   艹,禽兽!张谦捏爆了一瓣橘子。   凌春嫌弃的躲开,觉得坐得远远的赵知简直不能更机智!   余疏林对张谦歉意的笑笑,低头乖乖啃包子去了。   早餐吃完,众人开始商量正事。   别看张谦打扮得花里胡哨,说话大大咧咧的,说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梁舟:“给你,梁建手下的大多数明星,全在这了。”   梁舟也不避开余疏林,翻开看了看,随手丢开:“比我预料中的要好点,今天董事会什么时候召开?”   张谦看看手表:“估计现在正在开呢,荣光这次要大动荡喽。”   赵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揉揉额头:“梁建这次不止准备另立门户,还准备坑荣光一把,现在就开始给荣光放黑料了。”   “让他放。”梁舟毫不在意,继续问道:“嘉和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嘉和,赵知脸色好看了点,夸赞道:“郭子杰和刘娜娜的发展势头不错,我准备安排他们再上一两部好点的戏。李政手下有个组合不错,挺受年轻人欢迎,培养培养也能赚不少,还有杨琳……”说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杨琳倒是公司发展得最好的,可瞧着不□□分,她合约也快到期了,想继续签她估计得花点功夫。”   “那就不签。”梁舟说道,“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培养几个新人,不安分的人我们不要。”   张谦闻言也跟着皱眉了,犹豫道:“可嘉和毕竟只是个新公司,如果连发展最好的杨琳也走了,那……”   “没事,我把关博闻挖过来了,嘉和并入荣光之后,他就会过来。”   “卧槽,关博闻!”张谦惊得蹦了起来:“你怎么认识他的,不对,你怎么说动他跳槽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对老东家忠心啊。”   赵知关注的却是另一个消息:“你要将嘉和并入荣光?”   “没错,我当初创办嘉和,为的就是避免梁建走后荣光出现艺人断层的现象,荣光是老牌娱乐公司,资源不是嘉和能比的。”他说完,转头去看张谦:“你准备一下,梁建走后关于荣光的黑料肯定会井喷,你看准时机,把关博闻加盟荣光的消息放出去,堵他们嘴。”   张谦早兴奋得不行了,闻言豪迈道:“这事交给我没问题!哈哈哈,你居然把关博闻弄过来了,还是你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各取所需罢了。”梁舟不愿多说,继续安排道:“梁建离开之后,荣光的股票肯定会暴跌,赵知,你到时候用嘉和的名义去收购荣光的股票,钱不是问题,能买多少是多少。”   “梁舟,你这是准备干嘛,等你爸的遗嘱执行下来,梁建交出来的加上你妈留给你的,你手中握着的荣光股份得有百分之五十五了吧,还继续收干嘛,嫌钱多?”凌春皱眉,有些不赞同他的决定。   梁舟看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余疏林,嘴角带上丝笑意:“收着吧,我有用。”   凌春见他这副模样,也跟着瞅瞅余疏林,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24章 荣光和荣华   最近的娱乐新闻可算是热闹了。   先是梁舟跌破眼镜,力压众多老牌演员,凭着一部《暗影》摘得了影帝桂冠。接着就爆出梁家内部争斗进入白热化,梁舟车祸,重伤住院。   可还没等梁舟的粉丝痛心发狂,梁舟的经纪人就站了出来,宣布梁舟将要息影一年,并反复强调梁舟伤得不重。   这简直欲盖弥彰透了好吗!要真伤得不重,你息影干嘛!粉丝们十分不满,但无奈梁舟太过低调,想要打听一下内情都没有渠道。   这事没过两天,梁建突然高调宣布脱离荣光,带着荣光的一堆一线二线超一线艺人,出去另立门户了。新公司还十分不要脸的起了个跟荣光差不多的名字——荣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叔叔准备跟侄子打擂台了。   经此一役,荣光可谓是根基大损,股票狂跌,好多小股东觉得荣光这是要倒台,纷纷抛售了手中股票,跑去抱荣华大腿。   梁建得意了,他得意就算了,还跑出来大打感情牌,说自己辛辛苦苦帮哥哥管理公司,哥哥死后,又开始帮侄子管,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那侄子也忒不像话,一点都不顾念自己将他捧到影帝位置的恩情,翅膀硬了就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叔叔碍眼了,想赶他走。他也没说不走啊,这侄子这般作为,简直欺人太甚!他本来不想这么针对荣光的,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你不仁,那我也不义了,如今他出来自立门户,还望各界多多支持balabalabala……   他这一嚎,荣光的股票又往下跌了跌,那是眼看就要破产了。舆论也是一边倒的支持梁建,让支持梁舟的粉丝们只能干着急。   就在梁建到处蹦跶得欢快时,荣光低调发出一个公告,公告内容大致为:遵梁驰遗嘱,正式于某年某月某日,收回梁建手中代管的百分之三十五股份,并欢迎新董事上任。   这公告一出,众人惊了,这遗嘱又是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大家好奇,那咱们就索性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事好好解释一下——荣光发言人语。   然后新闻发布会火速召开,各方媒体迅速到位,荣光发言人微微一笑,拿起话筒,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这一解释,梁建就被狠狠打脸了。   首先,梁建不是荣光赶走的,那明明是他自己走的。梁驰死前立过遗嘱,只等自己儿子梁舟获得影帝之后,便要将自己手中的股份交给他。梁建事先是不知道的,他握着当年梁驰签给他的股份委托书,是死活不愿将股份和公司的管理权还给梁舟。如今遗嘱一出,他手中的委托书瞬间成为了一堆废纸,他不服啊,可不服能怎么办,那股份本来就是人家父子俩人的!然后他就自己气冲冲的走了,还带走了一大批荣光的艺人。   那发言人也是狠,明里暗里的暗示大家,你看那荣华一成立就这么大规模,还这么稳,明显是那梁建早有准备,而且梁驰先生遗嘱里也说了,不白让梁建管公司。若梁舟当不了影帝,那遗嘱作废,公司白送你;若梁舟争气当了影帝,那我感念你管理公司和教导梁舟有功,白送你百分之十的荣光股份和五千万。   梁建在进入荣光前是做什么的?卖鞋子的呀。人家梁驰将荣光这么大个家业放心交到你手上,任由你利用它捞钱,还找来几个职业经理人帮你管公司,管完还白送你股票和钱,多慷慨啊,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没有梁驰当年的慷慨,你如今不还在卖鞋么。   其次,梁舟也不是梁建捧上影帝的。那发言人也不多说,只将梁舟从出道到目前为止拍过的电视剧和电影列出来,一个一个的指出投资人和出品公司。大家也不是傻的,只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梁舟身为荣光的正牌少东家,出道后拍的作品居然全跟荣光没什么关系,能有片子拍,凭的可全都是梁驰留下的人脉和自己的实力,所以说梁舟能当上影帝,还真跟梁建没什么关系。   发言人就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一顿说,大家也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一顿写,还不等发布会结束,关于梁建忘恩负义的新闻就开始往外冒了。   最后,发言人宣布,荣光与嘉和正式合并,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   众人一愣,嘉和?那不是这几年发展得最好的新娱乐公司吗?居然要并入荣光,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发言人笑而不语,宣布发布会结束。   一石激起千层浪,先不管荣光与荣华的舆论战结果如果,只说这合并的消息一出,荣光的股票就稳定了。   娱乐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艺人啊。这嘉和别的不说,艺人储备还是挺丰富的,一线二线三线的都有,就是公司资源差了点。   说到资源,作为老牌娱乐公司,荣光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了。如今嘉和与荣光合并,艺人有了,资源也有了,那钱还不是哗啦啦的赚吗。   梁建被打脸,很是安静了几天,然后突然的,从荣光转入荣华的艺人们纷纷跳出来,哭诉老东家是多么不人道,又是怎样残忍的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丝毫不顾他们的个人意愿。还说荣光内部管理混乱,潜规则泛滥,艺人们根本没有保障。   粉丝们的力量是强大的,那么多艺人出来哭诉,他们的粉丝热血上头,纷纷跳出来大骂荣光黑心黑肝黑全家。   一时间,荣光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大家以为荣光又要乱掉时,超级影帝关博闻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加入荣光。   哭诉的艺人纷纷哑了火,帮着自家偶像大骂荣光的粉丝们也稍微冷静了些。   关博闻是谁?那可是超级大影帝!此人成名多年,是□□冲出亚洲,走向好莱坞的娱乐圈第一人,那可是实打实的超一线!都不需要他说什么,他的名字就是口碑,就是正义!这样的人站到了荣光那边,就等于是给荣光竖了根定海神针!   这下荣华彻底消停了,荣光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接手了嘉和的艺人,整合手下资源,调整管理模式,眼瞅着就要再上一层楼。   外面闹得多么凶残,余疏林全都不知道,他此刻正捏着手中的家长会通知单,苦大仇深状。   一墙之隔的梁舟也很苦大仇深,最近弟弟很懂事,公司的事情也很顺利,梁建也没有再蹦跶,一切都很好,但是……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余疏林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哥,不早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来了来了来了,梁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十分平静,将手中的文件收好,起身道:“那走吧。”   “好的,哥你慢点。”余疏林靠近,主动拉起他的手。   梁舟手指动了动,嘴角微微翘起,随即又被他用力压下去,板着脸:“你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哥你要检查吗?”余疏林回头,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   这这这这这……梁舟眉头皱起,表情更加严肃——弟弟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不行,对孩子不能太溺爱了。   “都是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他低声训斥。   余疏林一愣:“哥你不喜欢这样?”说着就想松开手,“既然哥你不喜欢,那我就不……”   梁舟眉头一跳,迅速回握住他的手,眼神移开,表情更加正经:“不是,我是说别人……我是你哥哥,兄弟俩握会手也没什么关系。”   “哥哥不讨厌就好。”余疏林不疑有他,笑眯眯的牵着他继续往房间走去。自从知道梁舟上辈子有偷偷帮过自己后,他对这个哥哥就越来越依赖,相处的时候也总是喜欢与他肢体接触——大概是有些过于黏糊了,不过……他高兴,反正哥哥也不在意,兄弟嘛,亲密点也没啥。   ☆、第25章 洗澡   两人走进浴室,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梁舟先开了口:“我自己可以。”   余疏林严肃摇头:“不行,你是肋骨骨裂,要多注意,我帮你擦背。”   “我自己可以洗。”他黑脸。   余疏林继续摇头。   “那让何伯帮我。”梁舟稍微妥协。   余疏林疑惑:“我帮你和何伯帮你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何伯年纪大了,腰不好,不能太操劳。”   “那何龙。”   “他都回家了,再打电话让他来,不好吧。”是的,没错,何龙不和他们一起住,“再说了,我们都是男的,我帮你擦背也没什么吧。”   “……”弟弟说得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梁舟转身,开始解衬衣扣子。扣子解完,他抬手刚准备拽掉衣服,手臂就被一双小一些的手按住,随即那手探到前面来,将他的衬衣往下拨。   “哥你手别动,小心扯到骨头。”   “……”对方热热的气息喷吐在背上,感觉有些奇怪……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   ——不行,兄长的威严。   衣服脱完,轮到了裤子。   梁舟板着脸,微微侧身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僵硬,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始解皮带,解扣子,拉拉链,往下脱,脱,脱……他按住腰上的手,回身瞪余疏林:“你干什么?”   余疏林仰头看他,眨巴眨巴眼,十分无辜:“帮你脱裤子啊。”说着还大逆不道的伸手捏捏他的耳朵,“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害羞?”   梁舟虎躯一震,往前一步逃离余疏林的魔爪,三下两下将自己的长裤蹬掉,抬步跨入浴缸,坐下。   “好了,我脱完了,你出去吧。”   余疏林目光在他的内裤上转一圈,问道:“哥,你洗澡不□□的吗?”   “你走了我再脱。”   “可我还要帮你擦背啊。”   “……”梁舟面朝墙壁,僵硬着身体将内裤脱掉,冷飕飕道:“不是要擦背吗,快擦,擦了出去。”   余疏林撸袖子,笑得乖巧又贴心:“可擦完我还得帮哥哥你擦干呢。”   “……”见鬼!弟弟最近越来越胆肥了,要打屁股!   匆匆洗完,梁舟没有给余疏林继续帮忙的机会,将大浴巾一裹,随意擦了两下,看向对方:“擦干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快回房睡吧。”   余疏林沉默着与他对视,最后微笑,上前抱了抱他:“哥哥晚安。”   梁舟愣了愣,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温声道:“……晚安。”   房门关闭,他换上浴袍,关灯,爬到床上躺下。被对方擦过的背脊仿佛还留着手指滑过时的微痒触感,他闭上眼,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   好吧,虽然弟弟最近有点以下犯上,但整体来说……还是很乖巧懂事体贴可爱的。   ……要做个大度包容的哥哥。   月考排名终于下来了,余疏林考了年级第二,班级第一。为此李涛脸臭了好几天,但总算没再对余疏林冷嘲热讽了。王志喜得跟考班级第一的人是他似的,整天笑眯眯的。杨瑟瑟也很为余疏林高兴,班级第一坐在旁边,对她的学习可是大大的有好处,每次她有不懂的题,余疏林都会耐心细致的跟她解析,别提多好了。   对于同学们突然变得热情的态度,余疏林微笑接受,然后礼貌的回以对等的善意。大家见他得了第一名也没骄傲,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对他的观感越发好了几分。   至此,余疏林终于如愿以偿的,融入了这个班集体。   “疏林,下个星期就是家长会了,你家是爸爸来还是妈妈来?唉,还是李子豪他最爽了,爸妈都有事,说是让他奶奶来开家长会。”王志拿着作业本八卦问道。   余疏林脸上笑容淡了淡,最后摇摇头,答道:“还没决定,我还没告诉家里人家长会的事呢。”   “你考得那么好,谁来都没差的。”杨瑟瑟小声插话,愁眉苦脸的,“我就惨了,排名滑出了前十,我妈又要唠叨了。”   “别泄气,你那不是失误吗,别担心,你妈妈会理解的。”王志安慰道。   “但愿吧。”   余疏林微笑着听他们聊天,按着手中的圆珠笔,不说话。   周五放学回家,余疏林将书包放回房间,摸到厨房,压低声音问道:“刘阿姨,我哥呢?”   “呀!吓我一跳,疏林少爷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刘阿姨手一抖将刚拿的番茄扔了出去,拍拍胸口回答道:“少爷吃完午饭就去公司了,刚打了电话回来,说不在家吃饭了,让我们不用等他。”   “哦。”他点点头,说话声音恢复正常,接着问道:“那何伯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帮我买酱油去了,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他忙摆摆手,退出厨房。   上楼将需要完成的作业拿出来,想起梁舟身上的伤,他皱皱眉,摸出手机。   “在外吃饭不许喝酒,不要太过劳累,早点回来。”   发完短信,他将英语作业拿出来,开始默写单词,刚默完两个,手机震动了,他摸出来摁开,果然是梁舟回的短信,就两个字——“知道。”   将手机丢到一边,他望着桌上的家长会邀请单发了会呆,搓搓脸,埋头继续写作业。   张谦刚刚点完菜,回头就见梁舟在按手机,不满道:“诶诶,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聚,你怎么一个人窝着玩手机,没收没收。”   梁舟撇他一眼,将手机揣兜里,冷冷丢下一句:“不准点酒。”   “聚会不喝酒,你在逗我?”张谦怪叫。   “我是老板,你有意见?”   “……禽兽。”张谦愤愤,他明天就去公司写辞职信!   凌春挑眉看他:“怎么不把小余一起带过来?这家餐厅不错,那孩子看着瘦巴巴的,就该带出来多吃点好东西补补。”   “他还得做作业,没时间出来。”梁舟皱眉答道,心中却记下了凌春的话,疏林确实太单薄了,最近又在窜身高,看着越发瘦得厉害。   “明天是周末,做作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身体最重要,让小余别太辛苦了。”凌春想起自己悲惨的高中生涯,摇了摇头。   赵知闻言也赞同的点头,他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结婚也早,孩子已经九岁了,对养孩子有点经验,“对,身体最重要,而且长身高的时候孩子特别容易缺钙,缺钙会导致骨头疼,平时多补补,钙片也可以买点天天吃。”   “会骨头疼?”梁舟眉头皱得更紧,想起余疏林那瘦巴巴的腿,十分担忧。   张谦则疑惑的挠挠头,不解道:“会骨头疼吗?我怎么没疼过。”   凌春笑眯眯转头看他,坐直身体,居高临下道:“你那身高,还需要骨头疼?随便长长就有这么高了吧。”   张谦“啪”一声掰折了筷子,怒目而视:“就你高!也不怕走路折了腿,风大闪了腰!长得高的没一个好东西!”   赵知和梁舟同时转头看他——他们都长得很高。   “……”麻痹,这世道矮子没有活路了。   ☆、第26章 家长会邀请单   众人这边闹得欢腾,包厢门突然被敲响,还不待他们同意,门就被推了开来。   凌春和张谦脸上的笑容一收,梁舟和赵知也跟着皱眉。这餐厅的服务员怎么这么没素质,没经过同意就推门进来了。   事实证明,他们冤枉人家餐厅了。进来的人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位漂亮的女人。   赵知脸色难看了许多:“杨琳,你过来干什么?”   “我跟朋友在这边聚会,听说梁哥和赵总在这里吃饭,过来打个招呼。”杨琳丝毫不在意赵知的冷淡态度,自顾自轻声说道,微笑着对梁舟点点头,眼波流转,含羞带怯:“梁哥你好,我是杨琳,以后就要在一家公司共事了,请多关照。”   张谦最讨厌她这虚伪的模样,冷哼道:“梁舟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哥,他才二十三岁。”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老女人少来攀关系。   杨琳微笑一僵,硬是借着抬手整理刘海的动作将这丝僵硬掩盖下去,继续微笑道:“是我失误,梁总您别介意,朋友那边还在等我,告辞。”   没人搭理她。   待包厢门关闭,凌春低笑出声,用手肘捅捅赵知:“她可是完全没招呼过你这个前老板呢,什么感想?”   “不知所谓。”赵知冷哼,不愿意多提。   “她不是要攀其他大树吗?如今这态度,是决定赖在荣光了?”凌春转头,看向沉默的梁舟。   “也要她能赖下去。”梁舟也很不喜她这样的性子,虽说娱乐公司里免不了出现这样墙头草一般的艺人,但看多了也膈应。   “如果她知道嘉和的幕后老板是梁舟,也不知道表情会有多精彩。”张谦笑嘻嘻道,瞬间将之前受到的身高打击忘在了脑后。   赵知则显得有些担忧,侧头对梁舟提醒道:“这女人心大得很,你如今不仅是影帝,更是荣光的董事,她免不了要打你的注意。在嘉和的时候,其他艺人都知道我结婚了,见到我都很安分,就只有她,每次都黏上来,甩都甩不掉,你自己注意一点。”   梁舟点头,张谦则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难怪那女人不理你,原来是以前想被你潜却没潜上,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   笑笑闹闹的吃完饭,等梁舟到家时,时间已经滑过了十点。   他放轻脚步上楼,路过余疏林房间时见房门虚掩着,皱眉敲了敲,没有回应,便轻轻推了开来。   “疏林?”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地灯,床上鼓着个小包,他俯身看了看,见对方已经睡熟了,眉眼柔和了一些,伸手帮他轻柔的掖了掖被子。   有几张卷子掉到了地上,他轻轻捡起来,简单收了收便放到了书桌上。刚准备离开,目光却被角落单子上“家长会”三个字吸引,他拿起来看了看,目光扫过签字人那栏,却见到何伯的名字大喇喇的签在那里。   岂有此理,哪有弟弟开家长会,不喊哥哥,喊管家去开的?梁舟脸黑了,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三两下将何伯的名字划掉,将自己的签了上去。签完眯眼看了看,依然很帅气,这才满意了,放下笔,将单子放到桌上正中的位置,沉思着走了出去。   话说,参加家长会穿什么才会显得比较稳重?   第二天,余疏林磨蹭了半天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捏着家长会邀请单,将签字人那栏看了又看,苦着脸揉了揉额头。   大意了,他不该将单子直接放在书桌上的。   梁舟正在看报纸,见他捏着一张纸磨磨蹭蹭的下来,皱眉道:“快去吃早餐,牛奶必须喝掉,不许剩下。”   “那个,哥……”他将手中的家长会邀请单拿出来,犹豫道:“这上面的签字……”   “我昨天晚上签的。”梁舟将报纸翻开一页,若无其事道:“那天我有时间,不用何伯替我去。”   “可你的伤……”余疏林眉头皱起来,显然并不是很想让他去:“何伯去也是一样的,家长会人又多又杂,你又是演员,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   “你对我的职业很不满?”梁舟脸黑了,心里有些郁闷,难道疏林是觉得带自己去学校很丢人?他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试图让他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我现在也不单单是演员,还是荣光的董事长,不会丢你人的。”说着说着,语气都有些硬邦邦起来——弟弟现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青春期的孩子都会这样吗?   这诡异的结论到底是怎么来的?余疏林有些无奈,他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掌握自家哥哥的情绪,见他皱眉靠坐在沙发上,半天不翻一页报纸,就知道他又在偷偷不开心了。   “不是这样的,哥。”他坐到梁舟旁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说话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我为你骄傲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满你的职业。”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家长会?”梁舟稍微被安慰了,终于将报纸放了下来。   “那不是担心你的伤吗。”余疏林伸手摸摸他肋骨的位置,担忧道:“你这伤经不得碰撞和剧烈运动,家长会人那么杂,你偏偏又是演员,到时候被别人发现了,都围着你要签名要合影怎么办?如果人多,再不小心冲撞到你,那才是划不来呢。”   胸口上温柔的触碰短暂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但梁舟却身体一僵,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了几下——果然还是不能适应这种随时随地可能会有的肢体接触吗?不行,这是弟弟表达亲近的方式,要受着。   “这个不要紧,市二中的家长会在小礼堂举行,人很多,我稍微伪装一下,不会被人发现的。”他挪了挪,离余疏林稍微远了些,表情越发冷硬了。   “可是……”余疏林还是很犹豫。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去参加家长会,就这么定了。”梁舟打断他的话,干脆利落的拍板:“快去吃早餐吧,记得让刘阿姨帮你把牛奶重新热一热。”   “……好吧。”余疏林妥协,在心中默默决定——家长会当天他一定要早退!反正高老师认识哥哥,相信他会理解的!   周末兄弟俩哪也没去,悠闲的在家窝了两天,工作都是何龙送到家里来的。凌春也来串了串门,还给余疏林带了一堆零食。梁建另立门户造成的影响渐渐消了下去,荣光在经过整顿之后,也顺利运转起来。   不用拍戏,公司里的事有赵知帮衬着,梁舟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刘阿姨了,她见梁舟天天在家,心里又念叨着他的伤,便一天三顿的煲汤给他喝。   十一放假前一天,家长会召开。   梁舟早早起床,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最后终于挑了件款式中规中矩的衬衣换上,想了想,又扒拉出一件驼色的毛衣外套穿上,裤子是最普通的黑色,鞋子他选了双休闲款的短靴。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将梳上去的刘海抓下来,松松盖住额头,又在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个金边眼镜戴上。   再次站在镜子前时,他已经彻底变了副模样。   ——很好,很斯文很亲切很好相处的样子,他点点头,终于满意了。   ☆、第27章 舟家父子   余疏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下楼,指着他棕色微卷的头发结结巴巴道:“哥,你、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居然还烫卷了!”   “昨天晚上染的。”他伸手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扶扶眼镜,也不知怎么动的,走路的姿势瞬间改变,慢悠悠的,带着点悠然自得的味道,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双眸柔和的看着余疏林,一副温柔好哥哥的样子:“会被认出来吗?”   这简直就是变了个人!色系直接从冷变暖,气势神态全部变了,能认得出来才怪!他摇摇头,竖拇指:“哥你好厉害。”   梁舟表情恢复冷硬,皱眉扯了扯自己微卷的刘海:“就不该听凌春的建议去乱烫什么头发,麻烦。”   余疏林看他大步走过来,仍是平时干净利落,雷厉风行的模样,与身上这身装备画风相差巨大,不由得笑出了声。   梁舟端牛奶的手一顿,眉心一跳:“很好笑?”   “不不不。”余疏林咧嘴,真心夸道:“哥哥你不管穿什么都很帅!”   “唔。”梁舟受用的点头,将牛奶递给他,若无其事般的问道:“那你比较喜欢我哪个样子?”   余疏林愣了愣,小心仰头观察一下他的神情,接过牛奶,垂头,乖巧的喝掉:“哥哥觉得最自在的样子,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梁舟挑眉,也就是说,只要是他喜欢的,疏林就喜欢?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也悄悄翘起,好久都没压下去。   到学校之后,梁舟直接去了家长们开大会的小礼堂,余疏林则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上午的家长会跟学生没什么关系,整个年级的家长全被提溜到小礼堂听学校领导讲废话去了,下午才是家长会的重头戏。   教室里闹哄哄的,王志见余疏林到了,第一时间蹦过来,搭住他的肩膀,贼兮兮问道:“你家来的是谁?我跟你说,刚刚刘芬的妈妈在教室里骂她了,太可怕了。”   “我家来的是我哥。”余疏林回道,眉头微皱:“刘芬成绩那么好,又是学习委员,为什么会被骂?”   王志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眼中满是八卦:“就那个啊,隔壁班的那个体育委员,就那个长的人高马大黑黑壮壮的那个,突然跑来班上找刘芬,结果刚好被她妈妈看到了,说她早恋什么的,骂得可凶了,去礼堂的时候那高跟鞋踩的,啧啧。”   早恋?余疏林愣了愣,然后微微有些囧,对王志嘱咐道:“这事可别再乱传了,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别影响到人家的学习情绪。”   “你说话怎么跟老师一个调调。”王志嫌弃的撞撞他,随即笑嘻嘻道:“我知道啦,刘芬也怪可怜的,我不会到处说的,本来也是跟你关系好才跟你提这茬的。”   “知道你好心。”他笑着回道。   因家长会的缘故,教室里人心浮躁,老师索性也不讲什么课了,发了几张试卷让学生们做。   小礼堂的大会结束时,学生们还没放学。梁舟拿着手中的几张资料,心情不错的拐到教学楼,跟着其他家长,准备去看看余疏林上课的样子。   家长们的到来让教师里安静的气氛瞬间吵闹起来,讲台上的老师拍了拍桌子,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但做题时却显得越发心不在焉了。   余疏林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才刚把辅助线画好,袖子就被杨瑟瑟轻轻扯了扯,他转头看她,小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道题不会?”   “不是。”杨瑟瑟压低声音,脸红红的,指了指外面,低声道:“外面有个帅哥在看你,是你认识的吗?”   “有人看我?”他转头看向窗外,然后被站在窗边密密麻麻的家长们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站在外面?”   “是礼堂会开完了吧。”杨瑟瑟说着,朝着外面一位打扮朴素的女人挥了挥手,小小声道:“我妈妈也来了。”   在一众中年男女中间,梁舟的外形不可谓不扎眼,余疏林对上他的视线,翘着嘴角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嗯,我也看到我哥了。”   杨瑟瑟忌惮的看一眼望过来的老师,回头老实做卷子状,嘴唇动了动,小声道:“是那个帅哥吗?我看他一直在看你。”   不知怎么的,余疏林突然觉得心情很好,闻言也跟着转回头,解题的速度快了许多:“嗯,是他。”   杨瑟瑟顿时羡慕嫉妒恨了,“你哥好帅,不像我哥,就知道打游戏。”   余疏林笑而不语。   梁舟的好心情飞掉了。   ——疏林的同桌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不对,疏林和同学关系好他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可是疏林见到自己来了居然只是瞄了一眼就完了?瞄完就继续和同桌聊天去了……早恋?   梁哥哥脸黑了。   放学铃一敲响,学生们便哗啦啦开始收拾东西,一窝蜂的朝外冲。   余疏林担心梁舟身上的伤,一边焦急的挥手示意梁舟站在原地别动,一边快速将试卷塞到桌肚里,朝外面冲。   路过的学生和家长一直在若有似无的打量着梁舟,余疏林怕他身份暴露,冲出去的第一时间便将他拉到了角落,让他背朝众人,着急的伸手摸他伤口的位置:“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撞到?伤口疼不疼?”   梁舟表情好看了点,侧头调整了下情绪,将他乱摸的手抓到手里握住,说道:“没有,老师说你月考考了第一,恭喜。”   “没什么,哥哥开心就好。”余疏林笑得见牙不见眼,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直接扯着他朝楼梯口走去:“咱们先回去吃饭,下午还有班级小会呢。”   梁舟看看两人牵着的手,嘴角勾了勾,脸上伪装的温和真实了几分。算了,弟弟这么开心,教训什么的可以等家长会结束了再说。   “舟舟?”   两人下楼的动作停了停,余疏林身体紧绷,转身挡在梁舟身前,看向靠近的一对学生和家长。   梁舟看他一眼,眼中泛出一丝笑意,伸手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朝着来人招呼道:“小舅,小和。”说完走到余疏林身边,搭住他的肩膀,朝着来人介绍道,“小舅,小和,这是我弟弟,疏林。”   说完低头看向余疏林,说道,“疏林,这是我小舅舅舟清仁和表弟舟和,不是外人,放松点。”   舟清仁和舟和全都好奇的看向余疏林,有些诧异于梁舟对他的亲昵态度。   余疏林见只是遇到亲戚了,忙恢复了乖巧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便只含糊道:“你们好。”   舟清仁收起好奇,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朝梁舟说道:“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   梁舟点头。   ☆、第28章 家长会   两位家长在前面聊天,余疏林便与那被称为“小和”的少年走在了一起。   “你叫疏林?你好,我是舟和,是梁舟的表弟。”舟和长得与梁舟有几分相像,特别是嘴部轮廓,简直一模一样,但因为爱笑的缘故,五官看上去比梁舟柔和许多。   “你好,我叫余疏林。”   “你什么时候来的b市?你也在市二中上学吗?在几班?我以后找你玩啊。”舟和很是开朗的模样,伸手搭住余疏林的肩膀,自来熟道,“你平时是怎么跟我表哥相处的?居然没被他冻死,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我们表兄弟几个都最怕他板着脸的模样了,连爸爸和大伯也是这样。”   余疏林被他这熟络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的紧张却是削减了许多,温温回答道:“我中考完来的b市,现在在实验二班。”   “你在实验班?”舟和瞪大眼,随即面露崇拜:“我在六班,就在你楼下,你太厉害了,居然考进了实验班。等等,余疏林……那个年级第二不会就是你吧?”   “是我。”他莫名觉得有些羞窘,补充一句:“发挥好而已。”   “什么发挥好……月考那卷子简直不是人做的!”舟和愤愤,想起成绩下来之后自己被老爸狠狠修理的场景,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舟清仁收回向后打量的视线,侧头问道:“那孩子品性如何?”   梁舟挥了挥手中拿着的资料,嘴角微勾:“他很好。”   那是家长会发下来的资料,舟清仁很清楚,他手上也有一份,是舟和的。目光在自家外甥那过于灿烂的表情上转了转,他终究没能压住好奇,问道:“他也在市二中上高一?月考考了多少分?”   “没多少,年级第二,班级第一而已。”   “……”一段时间不见,外甥真是越来越讨厌了。舟清仁推推眼镜,镜片上寒光一闪——看来是时候好好抓抓小和的成绩了。   午饭时舟清仁问了问余疏林平时的生活学习情况,态度温和,但也不过分热络。舟和埋头吃得欢快,对余疏林的态度倒是自然得多。梁舟话不多,和舟清仁偶尔聊一句,席间气氛也算是融洽。   余疏林心中有些奇怪,这舟家父子对他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怎么说他也算是梁驰“背叛”了舟母的证据,不冷落就算了,还温温和和的跟他说话,太好相处了点吧。   下午一点到两点是家长参观学校的时间,梁舟和舟清仁对这项活动热情不大,便索性找了个茶楼喝茶休息,继续午饭时的闲谈。   舟和乱没形象的瘫在沙发上,见余疏林规规矩矩坐着,手上捧着本解题册看,心中对他的佩服简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现在是休息时间,休息懂吗,看什么书,唉,表哥是不是逼你非得考多少多少名?瞧把你逼的,来来来,放轻松。”舟和抽出他手中的习题册,塞了本杂志到他手里:“看这个,这个比较有意思。”   “哥他没逼过我,他很好。”余疏林笑着辩解,顺从的拿起杂志,翻了翻:“你们平时喜欢看这个?”他很珍惜如今的学习环境,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书呆模式,平时很少去关注其他学生们的娱乐活动。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舟和撇撇嘴,挥拳说道:“下次我带你去打球,男子汉,就该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   余疏林看看自己瘦巴巴的身体,再看看舟和胳膊上的肌肉,默了默,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五体不勤,点点头,应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下次咱们一起。”   “没问题,哥罩着你!”   梁舟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放心了?都说了小和不会欺负他的。说起来也是我们舟家对不起他,要不是当年那个协议,他和他母亲也不会远远的搬去w市。”舟清仁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淡了下来,叹气。   “我会补偿他。”梁舟不喜欢他这副同情余疏林的样子,皱眉道:“他很好,以后也会过得很好,别乱操心。”   “……”这外甥果然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舟清仁将眼镜戴上,刚端起茶杯准备喝口茶,结果镜片又被雾气熏染,他皱皱眉,又将眼镜摘了下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清驰拿回去,大哥快管得不耐烦了。”   “我不要,荣光才刚上手,我没时间。”   “那可是你妈留给你的公司,你真不管?”舟清仁挑眉,眯眼看着他:“你已经长大了,这么懒可不好。”   “……那等我把荣光整顿好再说。”心思被戳破,梁舟垂眼,表情有些黑。一个荣光就够烦的了,再加个清驰,那他以后不是越发没时间陪疏林了吗?要是弟弟长歪了怎么办?   ……啧。   下午的班级一对一小会进行得很顺利,除了总是有人若有若无的打量梁舟之外,一切都很美满。   余疏林成绩好,自然是老师主要的夸奖对象,梁舟脸上带着温和谦逊的微笑,听着老师们的话,心中满是骄傲——嗯,他的弟弟,十分不错。   高老师在讲台上见他这副模样,嫌弃得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这莫名其妙的打扮,这虚假客套的微笑……这真的是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   余疏林见梁舟开心,心中的担忧下去了些,对于他来说,只有两件事最重要——学业和亲人。如今他的学习很好,他唯一的亲人也很开心,那他自然也就满足了。   班上的女学霸们一直在偷偷关注着他们兄弟俩,脸蛋红扑扑的,眼中红心乱闪。哎呀,余疏林兄弟俩简直太养眼了!弟弟成绩好脾气好长得斯文帅气,哥哥看着也是温润如玉君子翩翩的模样,简直都要发光了好吗!啊啊啊,好激动,特别是哥哥,长得好像明星啊,啊啊啊啊。   男学霸们心中则充满了酸涩的泡泡,为什么他们进了实验班还要体会“别人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家长”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家长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李涛视线在教室内转了转,回头看一眼脸上带笑的余疏林,眼眸暗了暗,趴在了桌上。全班只有他旁边的家长位是空的,在闹哄哄的教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涛,这个给你。”   李涛顿了顿,坐直身回头,看向余疏林伸过来的掌心:“做什么?”   “我哥带来的,吃不完,你们帮我吃掉吧。”余疏林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梁舟会把刘阿姨准备的糖果零食全给装了过来,如今他的桌肚里全是这个,书都塞不下了……又不是小学生开家长会,还需要给同学带糖果……   “我不吃糖。”李涛蹙眉,不接。   余疏林看一眼他旁边空着的座位,没有收回糖果,反而直接拉过他的手,将糖果硬塞到他手上,将他的手收拢:“不是糖,是巧克力,不太甜的那种。”说完放开手,转头和旁边翻着课本的梁舟说话去了。   手中糖果的包装纸有些扎手,李涛看着他的侧脸,抿抿唇,将糖塞进口袋,重新趴在了桌上。   王志有些不理解余疏林热脸去贴冷屁股的行为,撇撇嘴低声道:“你理他做什么,他人缘那么差,都是那臭脾气作的。”   “大家都是同学,好了,我这还有些水果糖,阿姨好像很喜欢,都拿去吧。”余疏林笑着转移话题,低头挑起水果糖来。李涛脾气确实臭,但本性却不坏,他太理解家长会只有自己家长没有到场的那种失落难受了,这种时候,有人跟他说说话也许会好受许多。   “你这也太贴心了,我妈简直快把你当亲儿子了。”王志哀嚎。   “又瞎胡闹。”王妈妈笑着捶他一下,玩笑道,“学学疏林,看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小心我真的不要你了。”   “妈!”   众人哄笑,气氛又热闹了几分。   李涛听着身后的说笑声,摸出一颗糖,拆开塞进嘴里,将脸埋进臂弯……嗯,甜的。   梁舟将手中翻着的课本放下,淡淡瞟一眼依然趴着的李涛,伸手摸摸余疏林软软的头发,果然还是自家小孩最好了。   ☆、第29章 泡温泉   家长会后就是十一小长假,舟和在放假的第一天就兴冲冲的找上了门,说要带余疏林去“挥洒青春的汗水”。   梁舟黑着脸送他们出门,然后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连凌春上门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我又怎么招你了?一来就摆臭脸。”凌春挑眉,总觉得好友最近情绪起伏有些大,跟以前十天半个月不变个脸的样子差得太多了,“我说,你是谈恋爱了吗?这欲求不满的样子,啧啧。”   “欲求不满?”梁舟脸更黑了,“少瞎扯,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对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出去玩的,张谦找了个不错的农家乐,那附近还有温泉,怎么样,要不要去玩几天?”凌春指指他的胸口:“伤好得差不多了吧,活动活动正好,去不去?”   梁舟想想刚刚出门的余疏林,点头:“去,我带疏林一起。”   “成啊,是该让小孩放松放松了,整天学习,也不怕学傻了。”凌春掏出手机:“那我给张谦打个电话,让他安排点小孩爱吃爱玩的东西。”   梁舟点头,表情总算好看了点。   三天两夜的出行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余疏林头一天才在篮球馆里折腾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出发时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不停揉胳膊揉腿,眉头也一直皱着,显然很不舒服。   “下次别跟着小和乱跑,他从小就皮实,你不一样,想锻炼家里就有健身房,我带你炼。”梁舟将车开出别墅,淡淡说道。   “我就是没做好拉伸……”余疏林想要辩解,但想起篮球砸来砸去的情景,苦了脸,揉揉额头,叹气:“算了,篮球不适合我,我还是找点温和的锻炼方式吧。”   梁舟点头,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次住的地方有温泉,你好好泡泡。”   温泉什么的余疏林还没泡过,他闻言精神了一些,对这次的假期也多了丝期待。   张谦选择的温泉山庄看着就十分靠谱,环境清幽设备高档——当然,也很贵。   但再贵也挡不住十一黄金周国人们出游的热情!   张谦摊手,无奈道:“人太多了,房间紧俏,没法一人一间,梁舟你和小余一起,赵知你带小运一间,我和凌春睡,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赵运是赵知的宝贝儿子,九岁,胖乎乎的,这次出行赵知也将他带了出来。   梁舟看一眼余疏林,拿过房卡:“没问题。”   赵知本来就是要跟儿子住一间的,当然更加没问题了,最后只剩凌春在那摸着下巴瞅着张谦,似笑非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也不想跟你一起睡好吗?房间里有两张床,两张床!”张谦翻白眼,转头不再理凌春那个神经病,对梁舟和赵知说道:“你们的房间是大床房,没办法,这温泉山庄大床房比较好订。”   赵知和余疏林点点头,表示了解,梁舟捏着房卡的手却紧了紧,居然是大床房?   房间分配完毕,众人拿着房卡各自回房了。   余疏林在房间里转了转,凑出去看了看不远处隐约可见的露天温泉,开心道:“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泡温泉?”   “等吃完晚饭消化消化再去。”梁舟回答,皱眉看着房间中央的大床,一脸沉思。   “哥你盯着床干嘛,认床?”   梁舟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在想晚上吃什么罢了。”   余疏林更疑惑了:“不是说好吃自助餐的吗?”   “……自助餐选择太多,所以更该好好想想。”   “哦。”   看着弟弟开开心心整理行李的样子,梁舟表情柔和了一些,眉头终于不再皱着了。兄弟俩睡一张床很正常吧,是自己想太多了。   为了早点泡温泉,众人晚餐吃得很早。温泉山庄里的自助餐还是挺不错的,但碍于梁舟的明星身份,几人吃得很快。饭后稍微消化了一下,几人便去了张谦包下来的一个十人用小汤池,舒舒服服的泡了起来。   “还是这样舒服啊。”张谦感叹,扒拉过水上飘着的小盘子,剥鸡蛋吃:“梁舟你爸也是,干嘛让你去当演员,出来玩都不方便,再说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演戏,唔,我看还是经商比较适合你。”   余疏林也在剥鸡蛋,闻言好奇的看向梁舟。   因为骨裂的关系,梁舟从进了温泉后便没挪过地方,此刻他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池壁上养神,神情看着比平时放松许多。   “演戏也算是一种锻炼,娱乐圈比商场更能锻炼人,再说了,荣光是娱乐公司,我若是对这行一点了解都没有,怎么能管理得好。”   “你说的也是。”张谦点头,推了一份果汁给余疏林:“小余你喝喝看,不喜欢这味道咱们再换。”   “谢谢。”余疏林端起来喝了一口,眯眯眼,对这果汁的味道很满意。   凌春轻笑出声,几人中只有他喝的是酒,“你爸算盘打得也是精,先是让你去娱乐圈滚一圈,拿了影帝才能继承荣光,然后还早早的安排了个梁建让你练手,为了让你成才,也是废了番心思。”   “嗯,确实是为我好,若我没本事,拿着荣光也是个被人坑死的下场。”梁舟今天话多了些,提起梁父,目光中闪过温情,“不过小叔他……算了,估计我爸当初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种局面。”   赵知抱着赵运坐在角落,正在帮儿子剥鸡蛋,闻言说道:“那梁建现在又开始蹦跶了,说要捧个打进好莱坞的巨星出来,杨琳好像偷偷跟荣华接触过。”   此话一出,众人的好心情瞬间折了几分,张谦更是烦死杨琳了,“出来玩别提工作,扫兴。”   赵知也知道自己败兴了,闻言笑笑,开始扯些其他的轻松话题。   余疏林却被他们的一番话勾起了对梁驰的好奇心。对于这位父亲,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空泛,除了大导演,很严肃,很有才华外,什么都不了解。他蹭到梁舟身边,戳戳自家哥哥的胳膊,低声问道:“哥哥,梁……呃,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很凶吗?”   正在闭目养神的梁舟身体僵了僵,挪挪自己被戳到的手臂,睁开眼,侧头,垂眼去看余疏林,目光扫过对方被温泉泡得红扑扑的脸和单薄的肩膀,回头,捞过一杯果汁喝下,“父亲话很少,平时很温和很好说话,拍戏的时候会有些凶。”   “那跟你相处的时候呢?”   梁舟再次侧头,看着他带着好奇与憧憬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软,胸口酸酸涨涨的,顿了顿,才平静说道:“他很忙,但会尽量抽出时间陪我,我闯祸了他也会骂我,但从来没动过手。后来他身体变差了,只能在家休养,对我也关心了许多。他喜欢带我去看电影,给我分析里面的剧情,教我怎么演绎出各种情绪。父亲他……严肃却不严苛,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嗯,是个好父亲。”   “那他确实很好。”余疏林点头,脑中勾勒出一个严肃父亲的形象,微笑,用头撞了撞梁舟的肩膀,叹息道:“他把你教得这么好,如今换你来教导我,我赚了。”   肌肤相触的感觉很奇怪,但意外的很舒服,梁舟摸摸他的头发,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你母亲也把你教得很好,我们都很幸运。”   “嗯。”余疏林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将盛着鸡蛋的盘子捞过来,动作利落的剥起来:“哥哥你还没吃鸡蛋吧,我剥给你吃。”   “好。”他捏捏余疏林的胳膊,将手垂入温泉里,搓搓手指:“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余疏林愉快点头。   凌春端着酒杯慢悠悠喝着,视线偶尔扫过梁舟兄弟俩那边,笑容深了几分。   “诶,春儿,梁舟跟小余的关系可真好啊,我都要以为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啧啧,看梁舟那表情,比以前有人气多了。”张谦端着果汁凑过来,一副准备长聊的架势。   凌春瞟他一眼,将酒杯放下,毛巾往额头一搭,闭目养神去了。   “……德行!”张谦瞪眼,瞄瞄梁舟那边,到底没敢去打扰,便身子一转,凑到了赵知身边。他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赵知却不动如山,抱着小胖子专心致志泡温泉。   ……一窝不近人情的禽兽,下次不带你们玩了!   张谦咬牙切齿,索性转换目标,拉了拉小胖子的手:“小运啊,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小胖子瞪大眼睛,啊呜一口将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然后将身边的小盘子往爸爸那边推了推,防备的看着张谦。   “……”   他为什么要嘴贱邀请这帮混蛋来泡温泉!为什么!   ☆、第30章 农家乐   众人泡了半个小时就起来了,回房洗了澡换好衣服后,又集中到了温泉的汤馆里,点了几盅温补的汤喝着。   “现在的人整天嚷嚷着养生,咱们这算么?”张谦喝完汤,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沙发里,舒爽的感叹。   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在享受这难得的清闲,不想跟他废话。   张谦翻白眼,索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包厢里安静下来,余疏林喝完汤,靠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梁舟凑近他,轻声问。   他困倦的眨眨眼,揉揉肚子:“嗯,吃得太饱,不想动。”   赵运趴在赵知怀里,眼皮垂啊垂,也是快要睡着的模样,梁舟看看他,又看看余疏林,眼中染上丝笑意——吃饱了就睡,像只小猪。   ……就是太瘦了。   “卧槽,杨琳加入荣华了!”张谦突然捧着手机蹦起来,差不多快睡过去的余疏林被惊醒,睁大眼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茫然。   赵运已经彻底睡着了,听到响动只是不安地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喊什么,去就去了。”梁舟皱眉看一眼张谦,安抚的揉揉余疏林的头发,起身哄道:“疏林,醒了就别睡了,咱们回房去睡。”   “啊?哦。”余疏林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张谦也察觉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忙将音量压了下来,拿起外套起身,跟着他们往外走,嘴里犹自愤愤道:“荣华和杨琳真是太讨厌了,天天在眼前蹦跶,好想掐死。”   凌春打个哈欠,他喝了酒之后又喝了点汤,也有些困了:“等你什么时候有了掐死他们的实力再说,你怎么那么精神,回房睡吧。”   赵知调整了下姿势将赵运抱好,边走边感叹:“年轻人就是精神好,我年纪大了,不行喽。”   张谦扫过他们放松过度的脸,黑线。他是该自豪自己安排的行程十分舒坦呢,还是该担心这群人会未老先衰,提早退休?   余疏林困得不行,泡过温泉的身体总觉得软绵绵的,温补的汤一喝,整个胃一暖,脑子越发迷糊了几分,他硬撑着精神洗漱完换上睡衣,然后爬上床,什么都没来得及和梁舟说,倒头就睡了过去。   梁舟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放下睡衣,凑过去帮他盖好被子。目光触及他扣得乱七八糟的睡衣扣子,手顿了顿,小心的伸过去,帮他将扣子解开,重新扣好。被打扰到睡眠的余疏林动了动,翻个身,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蒙头睡?梁舟扯了扯被子,没扯动,反倒把刚扣好的睡衣扣子给扯开了一颗。睡衣衣领本就有些大,如今扣子还解了一颗,这下不止锁骨,连胸膛都能隐约窥探一二。   梁舟别开眼,将被子帮他拢了拢,拿起睡衣去了浴室。洗漱时脑中晃过少年单薄的胸膛和白皙细腻的皮肤,有些晃神,随即皱眉,摇头。疏林太瘦了,不行,得养胖点,手感好(?)。   小心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他侧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余疏林,轻舒口气,探手关掉床头灯,闭上了眼睛。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余疏林爬起来上了次厕所,回来时也不管自己是从哪边下来的,直接摸到了梁舟这边,掀开被子就爬了上去,动了动,觉得有些挤,便推了推身边碍事的“枕头”,发现推不开,索性腿一跨,胳膊一搭,抱着“枕头”继续睡。   梁舟被折腾醒,垂眼看看搁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又侧头看看埋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叹气,侧身,将对方扒拉进自己怀里,手□□缠的睡了。   余疏林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力气。他伸了个懒腰,望望窗外灿烂的阳光,露出个笑容,蹭到床边准备下床洗漱。   咦,拖鞋呢?   梁舟浑身湿气的从浴室出来,见他傻愣愣的坐在床边,皱眉问道:“坐着干什么?”   “我的拖鞋呢?”他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迷糊道。   梁舟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指指床的另一边:“那边,快去换衣服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咱们去农家乐钓鱼。”   听到钓鱼,余疏林眼睛瞬间亮了,点点头,爬到床那边穿上拖鞋,跑到浴室去了。   梁舟目送他进了浴室,转头看向睡得凌乱的床铺,扒拉了一下早就染回来弄直的头发,脸上隐约有些疑惑和烦躁。   农家乐里人挺多,梁舟又是帽子又是□□镜的,小心的避开人群活动,倒也幸运的没被人认出来。   众人收拾好钓具移步池塘,悠闲的钓起鱼来。   张谦对这种安安静静的活动没兴趣,便拉着余疏林和小胖子赵运玩跳棋,水果零食摆着,倒也热闹。   早晨的阳光柔柔的,照得人很舒服。凌春将钓竿架在原地,搬着小板凳坐到梁舟身边,用胳膊肘捅捅他:“发什么呆呢,昨天不还挺好,怎么今天脸就黑了,怎么,没睡好?”   梁舟皱眉,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转钓竿,含糊道:“起得有些早。”   “是小余睡相不好?”凌春笑眯眯的,一副“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的模样,调侃道:“还是说你温补的汤喝多了,真的欲求不满了?”   “胡说八道!”梁舟啪一下丢掉钓竿,戴上帽子,朝外走去:“我去看看中午的菜单,你们继续玩。”   凌春摸摸下巴,眯眼:“这反应……莫非真的欲求不满了?”   余疏林是跟着母亲在城里长大的,农村没来过,和赵运一样,看什么都稀奇,扯着张谦问个不停。有人陪聊,张谦说得也很是尽兴,唾沫横飞的,一点没嫌弃对方年纪比自己小。   中午地道的农家菜很是下饭,余疏林吃了两大碗,算是少有的好胃口了。   梁舟全程板着脸,表情也只有在见到余疏林多吃了一碗饭时才稍微好看了些,张谦等人都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鉴于从前梁舟黑脸才是常态的相处经历,倒也没多关注。   反倒是余疏林很有些不习惯梁舟这样闷声不说话的模样,吃完饭趁着众人喝茶休息时,他哄走赵运,蹭到梁舟身边,挨着他坐下,凑过去低声问道:“哥,你怎么了?不开心?”   暖暖的气息喷到脖间有些痒痒的,梁舟瞬间背脊挺直,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靠进椅背里,摇头:“没什么,在想些事情。”   “是公司的事?”余疏林皱眉,仔细回忆:“是因为那个杨,杨什么加入荣华的事?她很重要吗?”   杨琳?关她什么事。   他摇头,目光扫过余疏林婴儿肥稍减的脸颊,移开目光,低声道:“是出国谈合作的事,关博闻加入荣光后自己联系了部片子,邀请我加入。这片子跟好莱坞那边搭上了路子,需要派人进一步接洽,若谈妥,估计要出国进行拍摄,这片子走国际路线,倒是个提升荣光的好机会,现在荣华想压荣光一头,若这事成了,荣华的算盘也就落空了。”   梁舟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避着他,所以余疏林多少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抬手拍拍梁舟的肩膀,鼓励道:“哥你尽管去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肩膀被拍过的地方好像被猫尾巴扫过,感觉有点奇怪……梁舟又开始身体僵硬了。他动了动,有些不自在。虽然他心情烦躁的真实原因并不是这个,但公司为了影片的事确实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他也废了不少神,如今听到余疏林的鼓励,他心里其实是很受用的。   他抬手想要像以前那样去揉揉对方的头发,可手指动了动,却又默默收了回来。   下午他们去逛了逛附近的果园和田地,凑热闹摘了几把野菜,还体验了一把农民伯伯“汗滴禾下土”的辛苦,在农家乐吃过晚饭后,众人回了温泉山庄,继续泡温泉。   余疏林向来早睡早起习惯了,泡完温泉回房后沾床就睡着了,十分香甜。   梁舟有些苦恼的站在床边,看了看睡得几乎要打呼的少年,犹豫了会,小心的在床的边沿睡了。   半夜没有再出现什么起夜睡错边的事,但余疏林却迷迷糊糊的自己滚了过来,手脚一搭,头埋在他肩窝,不动了。   他刷一下睁开眼睛,翻身背对着余疏林,但这姿势显然更加糟糕,对方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脖子上,手搭在腰上,刺激得人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   重新翻回来平躺,他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小心往外蹭了蹭,结果余疏林也跟着蹭了过来。   见鬼!他有些狼狈的低咒,头一次觉得张谦说得没错,他确实是禽兽!   ☆、第31章 三章 合一   第二天众人睡了个懒觉,悠闲的吃过早餐后,去附近转了转,中午找了家味道好的餐馆搓了一顿后,大家分别,各回各家,十一旅程终于圆满结束了。   余疏林抓着安全带,看着梁舟眼底下的黑影,犹豫道:“哥你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   梁舟摇头不答,将车停入车库,闷头进了别墅。   余疏林落后一步,有些疑惑的看向蹭他们车回来的凌春,“哥他怎么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哦,没什么。”凌春笑眯眯,轻描淡写的说道:“大概是滋补过头,欲求不满了吧。”   “……”   得了这么个答案,余疏林也不好再问梁舟到底怎么了,睡了个午觉之后就开始埋头写作业——十一之后没多久就是期中考试,他想考个年级第一试试。   梁舟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晚饭也只是匆匆吃完就上了楼,之后一直没出来过,余疏林以为他忙,便没去打扰。   十一过后,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梁舟终于不再天天窝在家里偷懒,开始按时到公司报道,何龙也终于不用再跑腿送文件过来了。   期中考试结束没多久,梁舟飞去了国外商谈合作,为期十天。   余疏林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最近哥哥好像在躲着自己,两人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他皱眉,摸出手机,发短信。   “哥,在国外怎么样?会不会水土不服?记得按时吃饭。”   一分钟后,回复发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嗯。”   ……一如既往的短,好像没什么不同。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他皱眉仔细回想,良久,终于找到了不对的地方——哥哥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了,都是自己联系的他。   发现端倪之后,可疑的地方便越来越多。   交流的时间变少,会避开自己的肢体接触,越来越短的通话时间,工作越来越忙,回家也越来越晚……   为什么,是自己惹他生气了吗?   他很茫然,又觉得有些难受,他以为他们已经处得很好了……以前不也会经常摸摸自己头么,现在这是怎么了?   期中考试他如愿的考了年级第一,高老师破天荒的露出了个笑脸。他拿着排名表想打电话告诉梁舟这个好消息,手机拿起来,又犹豫着放下。   四天了,整整四天了。他试着不去主动联系梁舟,而梁舟,也真的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王志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奇追问。他犹豫了会,便粗略讲了讲两人的情况,只不过将身份换成了别人。   “小余,你谈恋爱了吗?”   “啊?”余疏林觉得思维有些跟不上对方。   王志贼笑着凑近,撞了撞他:“别装了,你这说的,跟抱怨男朋友冷落自己的少女有什么区别,说吧,是哪家的姑娘勾走了你的魂?”   余疏林被雷得不清,一把将王志的大脸推走,无语道:“你这也太不靠谱了,不跟你说了,物理试卷做了吗?老师说下节课要检查。”   “哦,该死的,我给忘了!”王志惨嚎,慌忙去抽屉里扒拉试卷。   正在看书的李涛犹豫了会,抿抿唇,臭着脸转头看向余疏林:“你不开心?”   “啊?”余疏林有些意外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眨眨眼,笑了:“没有,随便聊聊罢了,你在看什么书?好像不是课本。”   李涛将书递给他,硬邦邦说道:“是我叔叔从国外带的原文书……你要看吗?”   余疏林惊讶了,接过来看了看封面,发现上面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有些感叹的看向李涛:“这是哪里的文字?”翻开看了看内容之后有些无奈的将书还给他,“虽然我很想看,但是可惜,我看不懂。”   “那算了。”李涛将书抓过来,用后背对着他,又变成了那副又臭又硬的模样。   王志几乎是惊叹的看着这一幕,待李涛趴回去继续看书之后,他凑到余疏林身边,小声道:“他居然会主动跟你说话,好神奇。”   “大家都是同学,聊聊很正常。”余疏林笑着将他推回去,指指他桌上皱巴巴的试卷,“快写吧,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啊啊啊!天要亡我——”   莫名其妙的冷战开始了。   余疏林憋着一股气不理梁舟,梁舟那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不主动联系他。偶尔打电话给刘阿姨报平安,也是说两句就挂了。   天气越来越冷,十天之后,梁舟没有回来。刘阿姨打电话问起,梁舟回答说是洽谈很顺利,但需要留在国外一段时间,好确定具体的合作事宜。   余疏林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他看着刘阿姨放下电话,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看自己的手机,回房去了。   “这是怎么了……”刘阿姨目送他上楼,忧愁叹气,“这兄弟俩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闹起别扭了。”   何伯皱眉思索一阵,无解,摇摇头,提起水壶去花园了。   关博闻见梁舟盯着手机发愣,笑着摇摇头,眼中是与他儒雅长相完全不符的促狭,“这是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女朋友。”梁舟将手机放回兜里,揉揉眉心,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嗯,真苦。   关博闻挑眉:“那是男朋友?”   梁舟手一抖,咖啡杯没放稳,歪倒在了桌上,滚了一圈,脏了干净的桌布。   “还真是啊。”关博闻吹声口哨,幸灾乐祸道:“哎呀,你的女粉丝们要心碎了,公司那些想要自荐枕席的女演员也要恨死你了。”   “别瞎说,我现在哪有时间弄这些。”梁舟避开他的视线,闭上眼靠进椅背里,脸上满是疲惫。   关博闻见状也不再打趣,反而关心说道:“你也别太拼了,又不是合作完这次就没了下次,何必这么急着跟那些鬼佬稳定关系,你这么连轴转,别把身体累垮了。”   梁舟摆摆手:“不拼不行,公司现在虽然艺人储备还算充足,但到底没几个真正拿得出手的,跟这边搭好关系,对公司的长远发展很有好处,再说,也是时候培养一两个稳一点的一线了。”   “诶诶,这不还有我么,我还不够大牌不够稳?”关博闻不满。   梁舟死气沉沉的看着他:“如果你不嚷嚷着要隐退,那我确实可以慢点发展这条线。”   关博闻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就在余疏林心情压抑的时候,w市的余修又开始作死了。   余修被法院逼着还款,急得差点要卖房子卖车,可突然有一天,来自法院的压力消失了,那个见鬼的凌律师也没有再催他,生活仿佛重新阳光了起来。他刚开始还有些惊疑不定,每月老老实实的按时还钱,后来见确实没人再来催自己,便大着胆子漏还了一次。他等了很久,在发现法院和那个凌律师是真的不再催促自己还款后,渐渐开始嘚瑟起来。   他以为是外甥心软放过了自己,便索性将还款这事忘在了脑后。也是他走运,工作没了之后,做生意居然小赚了一笔。心大了,上班那点死工资他也瞧不上了,做生意来钱快,他就继续做了下去。   周梅见丈夫事业有了起色,又开始琢磨起转去成翰的事情,结果她刚提起这茬,就被渐渐蛮横起来的余修骂了一顿,直说她不会打算,做生意这么挣钱,还当什么老师。她不服气,但想起家里背的债务和最近余修拿回来的钱,渐渐心软了,咬咬牙,也开始跟着余修帮忙。   两人起早贪黑的,辛辛苦苦的也真赚了不少。如果他们继续这么干下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致富的路子。但余修过惯了坐办公室的清闲生活,做生意的热情下来之后,就又打起了余疏林的注意。他打听过,余疏林那个异母哥哥很是有钱,虽然死活打听不出来对方具体是干什么的,但见他派来的律师那排场,肯定穷不了。   余修想起身上的债务和余疏林手上握着的一些钱,心思就开始活泛了。如果把余疏林的监护权再抢过来,那债务不就没有了吗。还有余疏林手中的那些钱,他生意做大需要本钱,那钱也刚好可以拿来做启动资金。小兔崽子最近没催自己还钱,想来是对自己这个舅舅心软了,自己何不趁机跟他搞好关系,把监护权再哄过来?   周梅听了他的打算有些迟疑,问道:“若是他不愿意回来该怎么办?”   余修皱眉,他还真没有想过。   周梅在做老师时接触的东西不少,见他沉吟不语,心思转了转,就冒了个主意出来:“他不愿意咱们也有办法治他,如果他的监护人监护不力,咱们就可以抢监护权了。”   “能行?”余修怀疑。   “绝对能行!”周梅点头。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余疏林就在圣诞前夕,接到了余修的“慰问”电话。他本来心情就很差,又被余修这么一恶心,简直什么心情都没了。挂了电话后,他想了想,又把手机关了机。   反正梁舟也不会联系自己,手机拿着没用,还不如锁抽屉里!他决定等梁舟回来之后就去换个手机号码。   余修黑着脸放下电话,理也不理凑过来问情况的周梅,冷哼一声,想办法搞余疏林的地址去了——不接电话是吧,那他只好来硬的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从买了余疏林房子的那户人家手里,搞到了余疏林现在的住址。   这一看,心中就是一喜——余疏林现在住的居然是独栋别墅!那梁家果然很有钱!说不定搞来余疏林的监护权后,还能敲上梁家一笔。   不带手机之后,余疏林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又觉得少了一件事牵挂着,对学习有好处。   市二中的各种考试很频繁,月考、季度考、期中、期末……还有大大小小的学校联考,简直是要把人给烤糊的节奏。由于最近状态不好,余疏林在最近一次的联考中发挥失误,又掉到了第二名。   李涛捏着排名表,回头看一眼仍是一脸微笑的与王志聊天的余疏林,冷哼一声,脸更臭了。   “疏林没事,你这次是发挥不好,下次咱还考第一!”王志安慰道。   余疏林好笑:“比起这个,我更想看看你得第一会是什么样子。”   王志朝他翻个白眼,转身坐回去了。学霸真讨厌!   圣诞节学校掀起了一股互送苹果的风潮,余疏林人气爆表,班上大半的女生都给他送了,他瞪着桌上包装得五颜六色的一堆苹果,无奈的笑。   这真是……见鬼。   他揉揉额头,中午放学后去买了一堆巧克力回来,给班上的女孩子分了,算是谢过她们的苹果。   男生们简直羡慕嫉妒恨,但见他态度大大方方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在心里愤怒的咆哮,成绩好长得帅家里还有钱脾气还好,简直男性公敌!以前还可以嫌弃他长得矮,麻痹现在身高也冲起来了,简直不是人!   放学后,他提着一堆苹果回了家,刚把书包丢沙发上,刘阿姨就喜滋滋的从厨房拐了出来,手上端着一锅汤,香气扑鼻。   “疏林少爷回来啦,快去洗手,今天有好吃的!”   余疏林见她红光满面的样子,也跟着笑,将苹果放到茶几上,开始一个一个的拆包装:“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香味,做了不少好吃的吧。”   “是少爷回来了。”刘阿姨说完退回厨房,声音远远的传出来:“疏林少爷,你哪来的那么多苹果,还一个个包装得那么漂亮,女孩子送的?”   他拆包装纸的动作慢下来,有些茫然,有些迟疑:“我哥……回来了?”   “对啊对啊,下午到的,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正在倒时差呢。”   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身体一僵,侧身看去。   梁舟仿佛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一身灰色衬衣,脊背挺直,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眼中的血丝,和隐藏在冷淡下的一丝疲惫。   “哥……”余疏林扯起嘴角笑笑,明明只是快两个月没见而已,居然就没法自然的打招呼了,他握着苹果挥了挥手:“你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梁舟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堆包装漂亮的苹果上,脚步顿了顿,走下去,抬手摸上他的头,眷念的揉了揉,然后克制的收回:“长高了不少。”   “嗯。”余疏林点头,眯眼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情,心中一直以来积累的委屈突然就泛滥上来,探手抱住他:“哥,欢迎回家。”   梁舟站着没动,僵硬着身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他:“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洗洗手吃饭吧。”   他顺从的退开,垂下眼去收拾桌上散乱的包装纸,声音带笑,眼中的兴奋期待却一丝一丝的黯淡下来,“我把这个收拾好就去,哥哥你很累了吧,你先去吃,我马上就来。”   梁舟盯着他收拾包装纸的手,手指动了动,抬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待人走进餐厅,余疏林收拾包装纸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渐渐停下……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圣诞之后是元旦,同学们都很激动。   精彩的元旦晚会之后,同学们兴高采烈的冲出校门,准备好好享受这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长假。   舟和从自己班级那里蹭过来,一把搭住余疏林的肩膀,兴奋道:“疏林,我去你家蹭一晚吧,我爸妈今天不在家,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咱们通宵打游戏啊。”   想想回来后早出晚归的梁舟,余疏林眼眸暗了暗,点点头:“好啊,我还没玩过游戏呢。”   “没事,我教你!咱们先去买几个游戏碟,走走走,我知道哪里有靠谱的店。”舟和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战火熊熊——他今天一定要帮这书呆子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卖游戏碟的街道有些混乱,里面都是些学生们喜欢光顾的小店,人很多,也很乱,每天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的余疏林还从来没有来过这地方,不由得有些新奇。   “你喜欢什么样的游戏?冒险的还是激烈点的,重剧情的还是重战斗的?你第一次玩,要不搞点益智的?比如破解迷宫什么的……”舟和在小摊前挑挑拣拣,很是照顾他的喜好。   余疏林推着自行车听他唠叨,心情好了很多,也跟着凑过去看:“我没玩过,挑你觉得好的吧。”说着他在摊位上扫了一圈,余光不小心撇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惊,连忙侧头仔细看去,却什么可疑的人物都没看见。   他皱眉,心中有些不安,但想想w市与b市的距离,又将心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为了买碟拐得有些偏,回去的时候便抄了近路。   近路是一条小巷,拐出去便是回别墅的大路,到时候骑车带人,七八分钟就到了。小巷很长,弯弯曲曲的,平时也没什么人走。   舟和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的看那些碟片,不停催促道:“咱们快点,这有个游戏很不错,咱们第一个就玩这个!”   “好。”余疏林笑着点头,刚准备问他到底是什么游戏这么吸引他,脸色就变了。他伸手一扯舟和,目光警惕的看向前方。   舟和也看到了前面过来的几个身影,刚开始他以为是其他抄小路的人,便没在意,如今被余疏林一扯,抬头仔细看去,就发现了不对。   “都带着家伙,来者不善。”舟和皱眉,回头看身后,果然也有几个人在慢慢靠近。他扯过余疏林护在身后,低声道:“咱们被包抄了。”   人影走近,便能看出来的是一群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小混混,手中拿着木棍钢管,目光轻蔑,满含恶意。   “你们想干什么?要钱的话我们给,别伤人。”舟和知道学校附近有一群喜欢打劫学生的小混混,见他们这个架势,便以为是那些人。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他还可以想办法找个机会冲出去,可如今余疏林和他一起,那小身板一看就经不起两下敲,还是破财消灾比较好。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混混颠了颠手中的木棍,看了看余疏林,上下打量一番,又掏出口袋中的照片瞅了两眼,挥挥手:“是这小子,给我打,注意别打死了。”   “我呸!一群混子!”见他们是冲着人来的,舟和将书包摘下来往地上一摔,抬起余疏林的自行车就砸了过去,扯过他往另一侧跑去。   “快走,他们冲着人来的!”   那混混头目躲避不及,被自行车砸个正着,顿时怒了,手中木棍一挥:“拦住他们,打!”   余疏林沉着脸,跟在舟和身后往外冲,但没冲出两步就被拦住,背后风声接近,他扯着舟和侧身,背靠墙壁,正好躲过身后挥过来的钢管。   钢管砸在水泥地上“吭”一声脆响,他表情顿时变了,这一棍子要是真打在身上,非得断几根骨头不可——这群混混来真的!   “卧槽,你们这群王八蛋!”舟和怒了,将余疏林往身后一扯,朝扑过来的一个小混混冲去:“躲好!看小爷好好教训一下这群混子!”   余疏林怎么可能安心躲在他身后,再说了,对方人那么多,他想躲也躲不开,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躲。   他将书包一把砸向一个混混的脸,腿一抬踹倒另一个,弯腰抢过对方手中的钢管,猛的挥向甩开书包后重新扑过来那个,利落解决掉他,迅速回身,对着爬起来的混混又是一脚:“舟和,顾好自己,抢他们的武器,别被钢管砸到。”   舟和听到背后的响动急了,撂倒一个混混后抢过他手中的木棍,抽空回头一看,惊了:“看不出来啊,疏林你也有两把刷子,我还以为你被揍了。”   废话,最开始进监狱时,他可没少被人欺负,想不挨揍,就得揍回去,虽然后来换了牢房,环境稍微平和了一些,但那些打架的阴狠手法他可没忘。   生活安稳,他乐得做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但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份安稳……他脑中闪过那混混头目掏出照片对比时的模样,心中模糊有个猜想,手下更狠辣了几分。   不管是谁在算计他,他都要把他狠狠揪出来!   混混们没想到这两人会这么能打,特别是那个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看着就很不抗揍的家伙,他居然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   失算了。   混混头目狠辣的看着余疏林,颠了颠手中的木棍,丢掉,抽出别在后腰的一把长刀,拨开几个失去战斗力的手下,举着刀就冲了过去。   舟和与余疏林背靠背,一棍子打开一个扑过来的混混,余光看到混混头目的动作,瞳孔一缩,想拉开余疏林已经来不及,瞪大眼,大喝:“疏林,躲开!”   两人打到现在,多多少少都挨了几棍,行动有些迟缓起来。余疏林撇到刀光,但身体却被两个混混牵绊住,又顾及与他背靠背的舟和,咬牙,拼着被打两棍,侧身,往前一步,灵活扭身,一棍子敲上混混头目的胳膊。   一声微不可查的骨骼碎裂声响起,混混头目惨嚎一声,手一松,刀掉到了地上。   余疏林挡开另外两个人的攻击,一脚踹翻扶着手臂跪倒在地上的混混头目,捡起地上的刀,比到混混头目的脖子上,脚也踩上了对方胸口,微微用力往下踩,朝其他人大喝道:“都给我住手,舟和过来!”   混混头目被踩得又惨嚎了一声,被钢管打断的手臂扭曲的垂着,脸色苍白。   其他混混见状心下一惊,犹豫了会,都渐渐停下了动作,舟和警惕的瞪着他们,退到余疏林身边,呲牙咧嘴的摸胳膊:“该死的混子,好疼。”   余疏林感激的看他一眼,低头看向还在惨嚎的混混头目,勾唇露出个冷酷的笑容:“是谁让你来打我的,说!”   那混混头目也是硬气,都疼成这样了,硬是撇头冷哼一声,对着剩下的混混大吼:“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不用管我!”这次雇主可是给了大价钱,受点伤也是值了!   眼看着其他混混又开始蠢蠢欲动,余疏林目光一冷,起身,将刀丢给舟和,握紧钢管就朝着混混头目的右腿敲去,“咔擦”一声,那混混头目身体抽搐两下,翻了翻眼皮,晕了过去。   舟和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疏、疏林啊,你、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余疏林摇头,弯腰从混混头目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发现那上面的人果然是自己,看背景,好像就是这两天偷拍下来的。他摇摇那张照片,目光扫过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混混,笑得温和:“到底是谁让你们来打我的,说不说,不说我敲断他的另外一条腿。”   这群混混平均年龄不大,干过的最大坏事就是将人揍个半死送进医院,什么时候见过如余疏林这般断人腿还面不改色的,吓都吓死了。   “说不说?”他拿着钢管,威胁的比在了混混头目的另一条腿上。   众混混一抖,忙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知道的东西全都抖落了出来,包括联系他们的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他们,许诺了什么好处,等等等等。   余疏林越听脸色越沉,握着钢管的手也越收越紧。   舟和看得心惊,瞟瞟地上半天没动静的混混头目,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破这一片沉静。   他并没有机会纠结太久,杂乱的脚步声混着模糊的警车鸣笛声渐渐靠近,这其中,有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格外清晰。   “警察同志,就在前面,我外甥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那群小混混真是可恶!也怪我那外甥的哥哥,知道这学校附近最近有些乱,还不护着点,真是马虎!”   “先生您别急,救护车就在外面,若真受伤,马上就能开始救治了。”   “好的好的,唉,幸亏我心里挂着孩子来看看,不然也不知道今天这事会闹成什么样,要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我姐,我……”   “先生您别激动,情况也许……”   对话戛然而止,来人都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余疏林捏着照片,沉着脸站在原地,见余修瞪着眼看过来,微笑:“舅舅,好久不见,没想到刚见面,您就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警察看看地上躺着的、靠墙站着的、在地上乱滚的一群混混,抽了抽嘴角,转头去看余修:“你说什么来着?探望外甥时看到有混混欺负他?被打得很惨?”   周围很热闹,但余修对上余疏林泛着冷意的双眸,却只觉得周围寂静一片——这个孩子,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梁舟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时,正跟凌春在外面吃饭。   他急冲冲赶到警局,见余疏林动也不动的抱着一杯热茶独自窝在警察局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样子,心脏一紧,然后狠狠的软了下来。   那些纠结的、阴暗的、让他惴惴不安,不敢靠近的担忧顾虑,都没什么要紧的了,只要这个孩子好好的,他都可以忍受。   他是他的监护人不是吗?他还喊自己哥哥呢……那么对他好,接受他的依赖亲近,保护他陪他长大,这些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样想着,这几个月来的躲避,突然就显得苍白可笑起来。   “疏林?”他慢慢靠近,伸出手,碰了碰他青紫的眼角,动作小心翼翼的。   余疏林还在发愣,最初的热血下去后,身上的伤便开始嚣张的提醒着自己的存在,眼角的伤突然被碰到,疼痛加倍,他往后一仰头,手中的杯子没拿稳,水溅了出来。   “小心!”梁舟慌忙稳住他的手。   他终于回神,抬眼看向面前弯腰看着自己的人,空洞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扯起嘴角露出个笑容:“哥,你来啦。”   梁舟将他手中握着的杯子拿过来放下,坐到他身边,顿了顿,又抬手搭住他的肩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还伤到哪了?”   这样自然的相处,亲昵的接触,真的是好久都没感受到了,虽然肩膀上的伤口被压到有些疼,但他却觉得很开心。他不敢乱动,怕自己一动这样的关心就会消失不见,垂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是他们先打我的,我没想打架。”   “我知道,你别慌。”梁舟看着他低头着急解释的样子,只觉得心下酸涩,将他搂紧了些,温声道:“伤到哪了,咱们去医院。”   余疏林摇头,偷偷往他身边靠了靠,眨眨眼,遮住眼底中隐隐的冷意:“我没怎么伤到……余修在里面,我要等结果。”   “余修?”梁舟皱眉,脸沉下来。   凌春头疼的扶着嗷嗷乱叫的舟和走过来,将他丢到余疏林旁边的椅子上,朝梁舟说道:“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那余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一堆混混去堵小余,自己再假装刚好看到,报警等警察来扮好人。话说回来,这两个小子身手不错啊,听说警察到的时候,那些混混都乖得跟鹌鹑似的,那头目胳膊腿都折了,直接拉去了医院。”   梁舟转头去看余疏林,后者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舟和倒是很兴奋,一副“这个天下爷最牛”的神情,高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群混混简直弱爆了,我就左勾拳右勾拳……”   “还左勾拳右勾拳,伤口不疼了?”凌春挑眉,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按。   “嗷!春哥手下留情!”舟和浑身抽搐,一副快要伤重不治的模样。   凌春冷笑,按得越发用力:“春哥?嗯?”   舟和三两下蹦出他的攻击范围,双手环胸,像个被侵犯了的黄花大闺女,摇头说道:“不不不,春爷,春爷饶命。”   这边闹得欢腾,那边余修已经被两位面无表情的警察带了出来,他脸上带着丝焦急,仍在辩解,“我真的只是刚好路过,我是来b市做生意的,只是顺便去看看外甥,怎么可能跟那群混混有联系,他们那是栽赃,警察同志,我知道我不如梁家有钱,可你也不能偏心成这样,乱诬赖我啊。”   警察有些不耐烦,没理他,直接走到余疏林面前,表情温和了一些,说道:“这位同学,余修先生说这事只是误会,他是你的舅舅,你……”   “他确实是我舅舅。”余疏林起身,面无表情:“但他从我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在算计着我妈留给我的遗产,还吞掉了我妈的事故赔偿款,我跟他关系很差。至于我现在的住址和就读的学校,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疏林,你胡说什么,舅舅明明对你很好,你……”余修顿时急了,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本来是想让那些混混将余疏林打一顿,自己再突然出现救他出来,刷刷好感度,顺便坑梁家一个“监护不力”的名头好理直气壮的抢监护权的,但谁能想到余疏林的身手会那么好,那么多混混都没制住他,还被他摸到了那张照片!   余疏林看都不看余修,继续对警察说道:“法院还有我起诉余修的记录,他吞掉的事故赔偿款到现在都没有还清,我本来念着大家是亲戚,不想逼太狠,但我没想到他会雇人打我。”   警察看余修的眼神已经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了,他将余修的手一扭,往拘留室拖去:“你涉嫌雇凶伤人,在弄清事情真相前,你就先在拘留室里呆着吧。”   余修还想说什么,抬头对上梁舟看向他的冷冽目光,身体一抖,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啧啧。”凌春摇头,对余修显然十分嫌弃:“这智商,我都不忍心看了。”   舟和也是愤愤的样子,点头:“太蠢了,疏林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一个舅舅。”   余疏林抿着唇站在原地,心中各种情绪交织,最终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梁舟,扯出个难看的微笑:“哥,我们回去吧。”   “好。”梁舟环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回头看向凌春:“这里的事交给你了,弄清楚。”   凌春眉头一挑,明白他这是不准备让余修好过了,摆摆手,叹道:“就知道压榨好朋友,交给我吧,肯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梁舟带着余疏林和舟和去了趟医院,好好验了伤,上了药。在看到余疏林肩膀和背上的几处深紫淤痕时,他烦躁的起身走了几步,突然想要抽烟。   舟和身上的伤比余疏林轻一些,他很会躲,伤主要集中在手臂上。   两人这么一折腾早就饿了,回到家后匆匆填饱肚子,随便洗了洗就爬床上睡了,打游戏的事直接被忘在了脑后。   ☆、第32章 余修的下场   安顿好舟和后,梁舟来到余疏林房间,在他床边坐下,摸摸他的额头,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余疏林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犹豫很久,才问道:“哥哥,你前段时间……很忙吗?”   梁舟知道他想问的是自己前段时间躲着他的事,心中很是自责,沉默良久,点头:“……嗯。”   余疏林的手紧了紧,身体从被子里蹭出来一点,仰头看着他,忐忑问道:“那以后……还会这么忙吗?”   余修的出现勾起了他上辈子那些灰暗的记忆,亲人几乎是他最大的软肋,他从上辈子求到这辈子,也不过就是想要个真心相对的家人罢了,母亲死后,梁舟便成了他全部的期待和感情寄托。这段时间的冷淡相处让他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很是委屈。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梁舟对他又如从前般关心亲密,他不想继续冷战下去。   梁舟被他这样看着,突然就觉得满足……罢了,就这样吧。他伸手盖住余疏林的眼睛,弯腰,闭眼垂头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后迅速起身,将手拿开,关掉台灯,在黑暗中低声回道:“不会了……已经忙完了,睡吧。”   第二天,梁舟推掉了早上的工作,陪着余疏林和舟和吃了顿早午餐。   “表哥你元旦还要上班啊。”舟和咬着包子,含糊问道。   梁舟将牛奶推到余疏林面前,回道,“节假日娱乐公司反而会比较忙,下午有个会,早就约好了,推不掉。”说完看向余疏林,“牛奶喝掉,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余疏林笑眯眯点头,“好。”   舟和奇怪的看他一眼,再奇怪的看梁舟一眼,满眼迷茫——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梁舟走后,两人窝到了客厅里,舟和取过茶几上的报纸一看,发现报纸的娱乐版块上居然登了则关于梁舟的消息,还配了图,图片上赫然就是昨天梁舟带着两人出医院时的情形。就这么简单的一张照片,报道中却是各种乱猜,什么飙车醉酒夜会美人,看得舟和笑得肚子都疼了。   “哎呀,表哥好惨,走哪都得遮头捂脸的,不然就是上报纸上电视的节奏,一点*都没有。”   余疏林笑笑,拿过报纸看了看,见照片拍得很模糊,放了心,说道:“别说这个了,你作业呢,咱们写完再玩游戏。”昨天从警局出来时警察便将他们落在原地的书包游戏碟什么的还给了他们,虽然碟片被踩坏了几张,但舟和买得多,倒是还剩下了一多半能玩。   “谁放假第一天就写作业啊。”舟和哀嚎,但见余疏林坚持的模样,想想有个实验班的好学生在身边,自己做作业也能快点,便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书包拖过来,拿出了作业。   两人闷头写作业,午饭都是在茶几上解决的,吃完接着写。余疏林速度快一些,在写完等舟和的时候抽空上楼将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开机。   一开机就收到了几封短信,大多是余修发过来的,他皱眉,动动手指删掉。在删到最后一封时,他停了停——是梁舟的短信,看日期是圣诞那天发的,只有四个字——“我回家了。”   想起昨天梁舟说的话,他弯着嘴角笑笑,想了想,小心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我和舟和正在写作业,你中午吃饭了吗?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等了一会,手机震了起来,却不是短信,梁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余疏林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整个人就像是那次在w市找不到回家的路接到梁舟电话时一样,有些傻。   他深吸口气,小心接了电话,但没说话。   “疏林?”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他不自觉露出个笑容,“哥,你忙完了?吃饭了吗?”   “吃了,你和舟和呢?”   “我们也吃了,作业做完舟和要教我打游戏。那个……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余疏林没法让自己的语气不上扬……真好,关系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嗯,回去。”梁舟靠在落地窗前,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到时候给你和小和带好吃的,陪你们一起玩游戏。”   “好,等你回来!舟和在楼下喊我,哥……晚上见?”   梁舟嘴角勾起:“晚上见。”   梁舟将电话收起,回头正准备继续谈公事,就见张谦和赵知一副见鬼的表情,瞪大眼看着他。   关博闻倒是很淡定,悠悠然倒了杯茶,放炸弹:“这么甜蜜……新交的小男友?”   “噗——”张谦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赵知果断蹭远,表情很是精彩,“那什么,原来老板喜欢男人?好、好前卫……”   梁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低头翻文件:“胡说八道,刚刚那是我弟。好了,说正事,这次公司的元旦宴会就这么办吧,博文就不用出席了,到时候我也不会去,赵知你全程主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没问题。”赵知瞬间进入工作模式,点头表示明白。   张谦脑中却仍然八卦环绕,贼兮兮的凑过来,问道:“梁舟,刚刚那电话真是打给小余的?不是什么小情人?你打电话时那表情,啧啧,简直花都要开了。”   梁舟黑脸:“少胡说八道,晚上聚餐我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吧,记我账上。”说完放下文件,大步走出去了。   众人目送他离开,关博闻笑得兴味:“这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不是该我们出去吗,怎么他自己跑了?难道是……心虚?”   张谦和赵知转头看他,良久,竖拇指。   真相帝。   舟和以受伤为由,在梁舟这里赖了一整个元旦假期,梁舟对此很不满,余疏林却很开心。没办法,游戏什么的一玩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了!   舟和算是见识到了自家表哥那堪称夸张的变脸速度,每次对着余疏林就是“这是我的好弟弟我要温柔对待”的模样,转到自己这就成了“这是哪家过来蹭饭的熊孩子怎么还不走”,对比明显,无比心塞。   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脸皮够厚,物防魔防堆得极高,不怕冻不怕坑!舟和表示,想让他滚蛋……呵呵。   元旦过后,与哥哥恢复关系的余疏林心情极好的上学去了,脸上的伤惊呆了一众小伙伴。   哎呦,这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弄花了我们余帅哥的脸!   王志瞅着余疏林眼角嘴角的淤青,在八卦完原因后,先是义愤填膺的谴责了小混混们的丧心病狂,然后喜闻乐见的捶桌大笑去了。   李涛也破天荒的回头盯着余疏林的脸看了一会,冷哼一声,转头趴桌上看书去了。   余疏林无奈,好脾气的由着他们笑。   余修这次算是彻底栽了,那混混头目醒过来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指证是余修花钱让他们去打余疏林的,定金都给了,总共六万块,全在他家里放着呢。   虽然余疏林和舟和伤得不重,但那群混混中却有个未成年人,余修这又是买凶伤人,又是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罪上加罪,轻判不了。   也不知道凌春是怎么活动的,余修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以最快的速度判了刑,然后引送回w市,关进了监狱。   或许是天意,余修和上辈子的余疏林一样,判了七年,就连关押的地方都差不太远。   得到消息的时候余疏林很是怔愣了一瞬,想起上辈子的种种,终于觉得解脱。   周梅在余修坐牢之后迅速起诉离婚,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带着年仅十三岁的余博,消失在了w市。房子卖起来太过麻烦,倒是留了下来,但余修欠余疏林的债务还在,那房子便被法院直接判给了余疏林。   凌春问他要不要追查周梅的下落,他沉思良久,终于摇摇头。那周梅如今没了家庭支柱,又带着那么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在外流离,也算是得了报应了。   余修的房子被他低价卖了,钱直接捐给了希望工程——就当是给母亲积德了,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胎。   这事过去后没几天,他接到了余修从监狱打出来的电话。   “畜生!你就是这么对待亲舅舅的?”   他放下笔,看向墙上贴着的海报,勾唇冷笑,“余修,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一报还一报?从你对我动歪心思的那一刻起,你这辈子的结局就已经定好了……好好在里面改造吧,人渣。”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给凌春发短信说了一下这件事。   能从监狱里打电话出来,看来余修的爪子还是切得不够干净啊。   梁舟端着牛奶进来,看一眼他手中拿着的手机,问道:“有电话?”   他回头,放下手机,“没有……哥,你周末有时间吗?咱们找间庙拜拜吧,我想要去还愿。”   “还愿?”梁舟皱眉,将牛奶放到书桌上。   “嗯。”他仰头,看着梁舟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许多的五官,眯眼笑了起来,“总觉得我这辈子太过幸运,或许是菩萨偷偷帮我了,我要去谢一下。”   梁舟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手指动了动,抬手,在他脸颊旁停了停,最后落在了头上,揉了揉,点头,“好,依你。”   元旦后没多久便是期末考试,余疏林心情好了,发挥不错,又考了个第一名。收到成绩单的他笑眯了眼,将成绩单往梁舟面前一伸,人也趴上了他的肩膀:“哥,第一名,有没有奖励?”   现在梁舟已经不会因为余疏林的突然靠近而身体僵硬了,他十分自然的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放下文件,接过他的成绩单看了看,点头:“当然有,你想要什么?”   余疏林眯眼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哥你随便送吧。”说完从梁舟身上下来,重新在地毯上坐下,趴在茶几上写寒假作业。   梁舟眼中染上丝笑意,点了点文件,垂头继续看。   ☆、第33章 团圆饭   随着年关将近,刘阿姨和何伯渐渐忙碌了起来,年货每天出去买一点,渐渐就堆满了厨房。余疏林寒假作业已经提前搞定,便每天跟着刘阿姨各个超市市场的转悠,帮着提东西付钱。   现在钱币贬值已经初现端倪,刘阿姨一路上都在唠叨着钱不经花了,显得很是忧心的样子。   余疏林是个小富翁,从小到大都没为钱苦恼过,上辈子虽说过得惨,但也没机会为钱着急。这辈子他直接捏着老妈留下的财产,投奔了土豪哥哥,平时零花钱管够,每次动老妈留下的钱都是在给哥哥买礼物,对于钱币贬值,还真没什么感想。   他只是有些担心,哥哥穿的用的貌似都很贵,他那点钱,好像买不了几次礼物了……好穷。   梁舟给余疏林的考试礼物终于买好了,是一台最新款的电脑。   现在企鹅等聊天软件已经开始在学生里普及,班里好多同学都有号码,如今他有了电脑,便也申请了一个。   他上辈子高中读得辛苦,虽然偶尔也上上网,但到底接触不多,打字都有些不熟练。梁舟站在他身后,看他一个键一个键的慢吞吞打字,勾勾唇,仔细记下他的企鹅号,回了书房。   好友申请的提示音突然响起,余疏林停下打字的动作,好奇的用鼠标点开。申请加好友的是个新的白板号,名字那栏大喇喇的写着梁舟二字,他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同意。   过年前三天,何龙搬到了别墅,和大家一起跨年。   大年三十当天,梁舟将余疏林好好打扮了一番,带着他到舟家老宅吃团圆饭。   余疏林有些忐忑,临到出门时还在犹豫。   “要不我不去了吧,我只是个外人,去了不合适……”他这身份,去舟家吃团圆饭总觉得有些尴尬。   “不是外人,你是我弟弟。”梁舟替他围上围巾,将他推上车,自己也绕到驾驶座坐下,侧身来帮他系安全带,“放松点,只是吃顿饭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梁舟起身,摸摸他的脑袋:“大舅小舅都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生活,喊我的时候便嘱咐过让我带上你,别担心,他们很好相处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余疏林也不好再拒绝,点点头,心下放松了些。   舟家老宅位于城市的另一边,梁舟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余疏林放松下来的心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渐渐紧绷起来。   车子驶入了老城区,这一片都是老房子,道路有些窄,梁舟只得放慢车速。七拐八拐的开到一个胡同口,车进不去了,梁舟下车,提着年礼带着余疏林朝里走去。   沿路有小孩子拿着炮仗在玩,有一个鞭炮刚好在余疏林脚边炸响,他吓了一跳,手中提着的礼盒差点被甩到了地上。   梁舟眼疾手快的托了他一把,看一眼沿路的路况,皱眉,索性将年礼全部换到右手提着,牵住了他的手,低声嘱咐道:“小心点,这一片小孩子比较多,稍微热闹了一些。”   余疏林点点头,低头看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喜欢这样的气氛,很热闹。   舟和正在四合院大门口上蹿下跳,鞭炮放得噼里啪啦响,远远见梁舟牵着个人走过来,丢下炮仗就笑嘻嘻的跑了过去,朝梁舟大大的作了个揖,伸手道:“表哥,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红包红包,快拿!”   也许是被这新年的气氛感染了,梁舟脸上罕见的带了丝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说道:“就你最滑头,给你。”   舟和连忙接过,感受了一下红包的厚度,笑容更大了,狗腿的过来帮梁舟提年礼:“还是表哥大方,来来来,东西这么多提着一定很重,我帮你。”   余疏林见他凑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舟和,新年快乐。”   舟和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怪叫道:“哎呀,我远远看着还以为表哥牵了个表嫂回来,原来是疏林,欢迎欢迎,新年快乐,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收到的新游戏机!”说着就来扯余疏林,拉着他要往屋里冲。   梁舟听到“表嫂”二字,牵着余疏林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由着舟和将人拉走,嘱咐道,“小和,别扯,疏林手上还提着东西呢。”   “知道啦知道啦。”舟和摆摆手,带着余疏林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群人正在往春联上刷浆糊,见舟和咋咋呼呼的跑进来,站在最外围的一位清俊青年笑着说道:“小和你终于把炮仗折腾完了?快来帮忙贴窗花。咦,这位是谁,你的同学吗?”   余疏林忙停下脚步,打招呼道:“你好,我是余疏林,新年快乐。”   “啊,你就是疏林?”清俊青年愣了愣,上下打量他一遍,脸上笑容变大,热情招呼道:“我是大房长子舟启,你跟着舟舟一起喊我表哥就行,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舟舟呢?”   余疏林被舟和拉着,不知道该不该喊对方表哥,便含糊的点点头,说了句:“新年好,哥在外面。”   舟和性子急,随手指指后面,说道:“表哥在外面,你自己去看!我先带疏林进去放东西,窗花你们自己贴啦。走,疏林我们进屋,不理他们。”   “臭小子,就知道偷懒。”正在刷浆糊的舟清仁闻言笑骂了他一句,朝看过来的余疏林友好的点点头,温声说道,“进屋去吧,喝点热茶暖暖手。”   “嗯。”余疏林乖巧点头,忍不住微笑。   忙活着贴春联的众人也早就停下了动作,一一跟余疏林笑着问好,一时间气氛融洽,倒真有些一家人团圆的味道。   梁舟落后一步进来,见这情形目光微暖,跟院内的亲人一一招呼过,刚准备跟着余疏林一起进屋,就被舟启拽住胳膊,直接抓了壮丁。   正屋里坐着位老太太,正跟围坐在她身边的女眷说话,红光满面的,看起来身体很是硬朗。   舟和扯着余疏林进来,低头开始在沙发上扒拉,随口问道:“姐,你看到我的包没有,我记得放这了。”   一位秀气温婉的女子从老太太身边站起身,嫌弃的撇他一眼,朝着余疏林笑着招呼道:“早就听舟舟提起过你,是叫疏林对吧,快过来坐。”   余疏林没想到大家对他都这么亲切,忙招呼道:“你好,新年快乐。”   那女子微笑,过来拉他,嘴里温和道:“我叫舟诗,你喊我表姐就行。”说着又帮他介绍屋内的人,“这是外婆,大舅妈,小舅妈,你随着舟舟喊就行。你是舟舟的弟弟,那就是我舟家的人,别拘束。”   余疏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中微暖,想起外面的梁舟,这次终于不再扭捏,跟着舟诗一个个喊了过去,笑着拜年。   那老太太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露出个笑容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塞他手里:“好孩子,看着就是个乖巧听话的,把这当自己家,啊。”   老人的手有些粗糙,但很温暖。他将红包手下,乖巧道谢。两位舅妈看着也是脾气温和的人,都给他包了厚厚的红包。   拿完红包,舟和带着余疏林出了正屋。   “啧啧,舅妈和我妈都偏心,你的红包比我的厚多了。奶奶的红包里是啥,看起来不像是钱,快打开看看。”舟和捧着游戏机,有些嫉妒又有些好奇的说道。   余疏林掏出老太太给的红包,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掌心。   “卧槽,居然是金条,这心偏得大了!”舟和瞪大眼,很有些愤愤,老人家一向不溺爱孙子,给红包都是按照平均水准给的,绝不给多,可现在这对比……偏心!   金条不大,厚度也不厚,但握着手里很有分量,上面细细雕着一些符文,看起来很有些古韵。   余疏林小心拿着翻看了一下,摸摸上面的符文:“这刻的是什么?”   “是平安符。”梁舟走到他身侧,看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解释道:“我也有一张,是外婆在我十八岁生日时送的,没想到外婆也给你准备了这个。”   “表哥,你偷懒!春联贴完了吗?”舟和嫉妒得眼都红了,他怎么没有这金灿灿的平安符!   “我是客,你是主,这活不是该你做吗?春联贴完了,窗花还给你留着,去吧。”梁舟赶苍蝇一般挥挥手,拉着余疏林朝院子中的其中一间小屋走去:“我带疏林去休息一下,你快去帮忙。”   舟和被他罕见的打趣反击噎着了,跟青蛙一样瞪了半天眼睛,冷哼一声,跑门口继续放炮仗去了。   小屋的门是那种古老的雕花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   房间很大,窗户却有些小,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   梁舟关上房门,转身帮余疏林摘掉围巾,问道:“外婆他们为难你没有,咱们吃完午饭就回去,晚上和何伯他们一起跨年,不在这过夜。”   余疏林眼睛亮亮的,摩挲了一下红包,说道:“大家都很好,外,嗯,外婆和舅妈们都给了我红包,表姐也很亲切。”他从小和余母相依为命,外公外婆早已去世,舅舅余修又是几年不登一次门的,每年过年都很冷清,像舟家这样这么多人一起吃团圆饭的经历,更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一家人团圆的感觉,太好了。   梁舟听他已经改口喊外婆,明白他终于不再把自己隔绝在这个大家庭之外,勾唇摸摸他的脑袋,笑道:“那就好,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过会跟我出去和舅舅他们打声招呼吧,以后就都是亲戚了,别太拘束,嗯?”   “好。”梁舟很少笑,但今天却是个例外,余疏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身推门往外走:“我去帮舟和贴窗花。”   梁舟拿着他的围巾跟上,心中有些隐秘的满足。   虽然大家让疏林跟着自己称呼,是想表达自己的接纳,但这样的情形,又何尝不像是新媳妇进门认亲戚……这样也挺好。   贴窗花的时候,梁舟带着余疏林见过了舟家其他亲戚,在又收获了一堆红包之后,众人终于在正屋里的大圆桌上围坐,等着吃团圆饭。   一直在屋内休息的舟老爷子出了门,表情很严肃,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梁舟带着余疏林上前拜了年,得了两个大红包。   至此,余疏林终于将舟家的主要亲戚全都见了一遍。   团圆饭后梁舟带着余疏林陪老太太聊了会天,又去老爷子房间坐了会,这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余疏林一直很兴奋,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些红包,平安符也是摸了又摸,很是珍惜的模样。   梁舟温柔了眉眼,问道:“喜欢?”   余疏林将东西小心收起,点点头:“喜欢。”这些都是大家的善意,很难得。   “以后每年都带你回来吃团圆饭。”梁舟承诺。   余疏林侧头看他,点头:“好。”每年,他喜欢这个词。   ☆、第34章 荣光股份   相比起舟家团圆饭的热闹,他们自己的年夜饭显得有些安静,但大家围聚在一起,看着春晚聊着天,也别有一番温馨味道。   何龙和何伯都是话不多的,饭后便拿出一副象棋,下起棋来。   刘阿姨窝在沙发里织毛衣,看着春晚播出的小品直乐。她唯一的女儿嫁去了国外,最近刚生了娃,那毛衣就是为她的小外孙准备的。   午夜将近,梁舟带着余疏林去了花园,从车库里搬了两个烟花出来,一人点了一个,并排站着看烟花升空炸响。   现在烟花禁得还不算太严,放的人挺多,余疏林仰头看着远远近近的各种烟花图案,眯眼笑了起来——真好。   午夜的钟声开始敲响,烟花也快炸完了,他搓了搓手,侧头看向梁舟:“哥,快许愿,我妈说跨年许愿最容易灵验了!”说完也不管梁舟听没听清,扭头看向被烟花铺满的夜空,闭眼许愿。   ——希望哥哥一辈子平安健康,妈妈来世投个好人家,大家都能开心幸福。   双手交握,作揖。   ——大家都要好好的。   他睁开眼,长出口气,眼中全是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梁舟专注的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许了个愿,然后帮他拢了拢围巾,说道:“回屋吧,外面太冷了。”   “好。”他点头,微笑问道:“哥,你许的什么愿?”   “秘密。”梁舟弹弹他的脑门,牵住他的手,朝别墅大门走去,“好了,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越发好奇,跟上他的脚步,追问,“到底是什么愿望,那么神秘。”   梁舟回头看他,笑而不语。哪怕那个愿望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但有了此刻的陪伴,他已十分满足。   余疏林一向早睡早起惯了,能熬到十二点已经是到了极限,回房后撑着精神回了几条同学的拜年短信后,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便爬床睡了。   一墙之隔的梁舟就比他精神多了,他先是慢悠悠的洗了个澡,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刷了个牙,最后还破天荒的拿出手机给张谦等人挨个打了个拜年电话,在收获嫌弃无数后,时间终于被他成功的拖到了凌晨一点。   别墅里很安静,他走出房门,拐弯,停在余疏林房前,将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开着一盏地灯,隐约能照出床上人的轮廓。他勾唇,走到床边,探手摸向少年的脸颊……疏林好像一直有开着灯睡觉的习惯,每次过来,地灯都是开着的……是怕黑吗?   余疏林睡得很熟,头埋在被子里,乖巧安静的样子。   他拨拨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看了良久之后,弯腰,垂头,对着余疏林微张的唇,轻轻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   心脏跳得有些快,他抿抿唇,掖了掖被子,后退,悄然退出了少年的房间。   这算是……新年礼物吧。   在黑暗的走廊上站了半响,他轻笑一声,快步回房。   大年初一祭祖先。   余疏林掩唇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梁舟视线扫过他的唇,若无其事转头,专心看路况:“很困?那咱们快去快回,早点吃午饭,吃完睡个午觉。”   “不用,这是我第一次给父亲扫墓,不用赶时间。”他摇摇头,搓搓脸,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梁舟点点头,没说什么,车速却是加快了一些。   梁驰的墓修得比余母的大气多了,墓碑很干净,显然是有人在定期打理。   冬夜的清晨雾气还没散,祭祖的人很多,穿梭来去的,衬得墓园热闹得有些违和。   余疏林安静给梁驰烧了纸钱,上了香,然后弯腰鞠了三个躬。他后退,站到一直沉默看着的梁舟身边,看向墓碑上照片里的人。   照片上的人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眼神却很是凌厉——和梁舟看人的眼神有些像。   他抿抿唇,终于开口。   “父亲。”他说,探手握住梁舟的手:“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形……你在底下,有碰到妈妈吗?”   梁舟侧头看他,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前世今生就如一场大梦,这场父子相见居然耗费了他两辈子的时间……还好,不晚。他仔细看着照片上的人,想象着他和母亲站在一起的样子,“我现在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他很好,我也过得很好……如果你在底下碰到了妈妈,抱抱她吧,我想她是想你的,虽然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晨光渐起,雾气开始消散。   梁舟看着余疏林认真温润的眼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父亲——真像,他想,不愧是父子。他转头,看向墓碑上满脸严肃的人,顿了顿,开口:“我会照顾好疏林的,您放心。”   还有,请您原谅。   年初二,余疏林跟着梁舟走了几家亲戚,在收获了一大堆红包之后,两人彻底闲了下来。   初三初四的时候,梁家倒也有几家亲戚上门,但大多都不是很亲的那种,对着梁舟的态度也是殷勤得过分,招待起来很是别扭。   梁舟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应酬,便让何伯将不熟的来访者全都挡了出去。   余疏林给全家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心意到了,大家都很是开心。   新年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下迅速过去,梁舟初七要上班,初六晚上,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余疏林房间,放到他面前,“给,新年礼物。”   余疏林推开课本,拿过文件好奇翻开,然后惊了,“荣光的股份?”这玩意怎么能够随便送?他忙将文件推回去:“这个我不能要,你留着。”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收下吧。”梁舟将文件摊开,翻到最后的签字页:“签吧,这是父亲留给你的遗产,我说过,你是有继承权的。”   “继承权?等等,好像……咦?”他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梁舟是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顿时更傻了,忙垂头翻了翻文件,待看清股份赠予数是多少时,只觉得眼睛都快花了:“这、这太多了,百分之十五,太夸张了。”   他是真没想到父亲会给他留遗产,他以为梁舟说的继承权什么的只是应付梁建父子的套话,这情节发展与上辈子差得也太多了点……荣光那么大个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多少钱,他想都不敢想。   而且,这情况由不得他不怀疑,梁驰手中的股份在分了百分之十给梁建之后,留给梁舟的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怎么想,那梁驰都不可能大方的将其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分给自己这个见都没见过的儿子,反而只留给从小养在身边的梁舟那么一点点,这不科学!   梁舟看清他眼中的狐疑,心中有些无奈,面上却是十分正直认真的模样:“签吧,这些本来应该等你十八岁时再给你,但如今你和我一起生活,早点给你也没什么,别多想……难道你不信我?”   “不是,我当然信你,可……这真是父亲给的?”余疏林握着笔,很纠结:“那你分了这么多股份给我,你自己手上的够不够管理公司,虽然我不太懂,但股份占有数什么的……”   “够的,我母亲还给我留了一部分股份,后来梁建脱离荣光,曾经联合了一些小持股人一起抛售荣光股票,我趁机收了些,现在我手中握着的股份仍是大头。”梁舟揉揉他的头发,温声催促道:“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签吧。”   “……那好吧。”余疏林妥协,低头,磨磨唧唧的签上字,然后迅速将文件推还给他:“我还没成年,这股份给你监管,你拿着吧。”   果然是这样……梁舟眼中闪过丝笑意,收好文件,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脸,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肌肤:“好,我会好好管理公司,让你每年都有好多分红拿。”   “嗯。”余疏林笑眯了眼,十分自然的将脸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然后转身,准备继续预习课本,“哥你还有其它事吗?我这个章节快预习完了。”快开学了,为了不被高老师可能会有的下马威吓到,他可是很用功的。   梁舟没想到他会如此自然的接受自己的亲昵,手僵了片刻才收回来,安静片刻,问道:“疏林,你喜欢别人摸你脸吗?”   “不啊。”余疏林摇头,埋头努力做题。   “那刚才……”   “因为你是哥哥嘛,兄弟俩亲密些有什么不对。”余疏林奇怪的抬头看他,然后起身抱了抱他,推着他朝外走:“好了,别打扰我看书,出去出去。”   头一次被弟弟赶出门的梁舟站在门外愣了会,低头看了看掌心……见鬼,他发现了自家弟弟的一个小秘密……那么大个人了,在面对自己依赖的人时,居然会不自觉的黏上去。   这真是……甜蜜的负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之后的相处时,梁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亲近余疏林,比如摸摸头摸摸脸,捏捏耳朵搭搭肩膀什么的……   值得高兴的是,余疏林居然真的一点反感的反应都没有,对于这些适度的亲昵,都很自然的接受了。不过高兴之余,他又有点苦恼……疏林在这方面会不会太过迷糊了些?   张谦抱着文件,看着办公室里大玩变脸的梁舟,惊悚了:“赵啊,梁舟他……怎么了?”   赵知嫌弃的看他一眼,径直推门走了进去,“梁舟,国外的合作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公司最近有几个项目有点缺人,你看……”   梁舟迅速回神,进入工作模式,“缺人?是哪个项目?昨天我让你准备的资料弄好了吗,还有上次聊……”   张谦戳在门口,听着他们的纯公事对话,跳脚——这是娱乐公司啊!主事的怎么全都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这种态度工作气氛会很压抑的好吗!他要跳槽!   ☆、第35章 出国回国   开学之后,市二中高一年级总共三层楼,上上下下一片哀嚎。   “老师啊,为什么这么早就开放晚自习,说好的减负呢……”   高老师脸黑一片,用超大圆规砸讲桌:“安静,安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这也是为你们好,一个两个寒假都玩野了,还想不想考大学了!再说了,只是多上两节晚自习而已,等高二增加了周末补课,你们是不是要把学校掀了?”   “天呐,还有补课,学生辛苦啊……”学生们哀嚎得更惨了。   “现在辛苦辛苦,考上个好大学,对家里对自己有了交代后,你们完全可以去大学里玩嘛,大学很清闲的。”高老师熟练的为他们画着大饼,教案一翻,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下两道题,用圆规砸黑板:“老规矩,谁上来解,这题很简单的。”   学生们瞬间安静了,目光扫过黑板上看都看不懂的两道题,咬牙切齿。   老师没人性啊!   “怎么突然安静了?刚刚是谁嚷嚷着减负来着。”高老师冷哼,目光刷刷刮着底下这群皮猴子。   没人说话,全都低头。   高老师叉腰茶壶状:“谁上来解题?”   大家纷纷偷偷去看余疏林和李涛,班级前二的英雄,到你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我来。”李涛不负众望的举手,虽然表情依然很臭。   接收到李涛上讲台前看过来的冷飕飕目光和王志拜托的眼神,余疏林无奈,也跟着举手:“老师,我想试试。”   高老师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仍是呵斥了一句:“每次都是他们俩,班上其他人呢?平时不是挺能说吗,这时候怎么不咋呼了?”   众人翻课本专心预习状。   李涛写了没两笔,见余疏林上来,侧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表情却好看了一些。   余疏林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晚自习要上到九点,梁舟虽然知道高中生大多如此,但仍是心疼得不行,只觉得自家弟弟已经瘦得快风吹就倒了。   他买了一大堆高热量的零食塞到余疏林书包里,又嘱咐他一定要将刘阿姨每天做的宵夜吃掉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之前与国外洽谈的影片终于做好了前期准备,作为关博闻加入荣光之后的首部作品及梁舟息影后的复出之作,这部影片十分重要,他们必须提前去国外准备,并将在国外呆上几个月,直到影片拍完才能回来。且这次影片拍摄将全程保密,华人影星与好莱坞的碰撞,效果如何先不说,但争论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如此。   梁舟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荣光除了关博闻外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稳一点的一线和超一线了,他和赵知一直想要挑几个人重点培养一下,但讨论了很久,看来看去,公司里的艺人不是年龄太大就是资历不够,再不就是还没得到公司信任。这思来想去,无奈之下,就只能他自己亲身上阵了。他虽然很新,但好歹算是个影帝,又是公司一把手,培养他,其他艺人也不会羡慕嫉妒恨,使绊子下黑手什么的。   养了弟弟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演员身份是个累赘——工作忙,经常出差,出门还得伪装……不好,各种不好。他都想好了,这次影片如果成功,那他在娱乐圈的地位肯定会更上一层楼,荣光也会更稳一些。趁着这段时间,赵知会在公司着力培养有实力的艺人,力求挑选出几个优秀的苗子,好好培养。   等关博闻宣布隐退,公司转移重心培养其他人,他也就可以跟着宣布隐退,专心管理公司。   ——必须在疏林高中读完之前隐退,那样等疏林大学毕业,外界对演员梁舟的印象也将会被消磨得差不多,以后疏林在社会上闯荡,就不会被他的名声所累了。   关博闻见他皱着眉一脸沉思的样子,凑近,小声问道:“即将与小情人分别几个月,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寂寞?”   梁舟回神,淡淡撇他一眼,将眼罩戴上,睡觉去了。   这次出门时间太久,何龙作为梁舟的助理,也跟了上来。他偷偷打量一下关博闻,只觉得这个影帝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太贱太八卦了,他大不敬的想。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关博闻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微笑,问道:“何助理,你知道你家老板的小情人……是谁吗?”   “……”这影帝果然好幻灭……何龙扭头,看风景状。   关博闻挑挑眉,转了回去。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会有什么样的属下,一个个全都这么无趣。   在经历过几次大型考试之后,夏天到了。   余疏林拿着发下来的联考数学试卷,看着上面的148分,叹了口气:“大意了,填空题错了一个。”   李涛背对着他的身体僵了僵,偷偷将自己满分的数学试卷往桌肚里塞了塞,反而将考得最烂的语文试卷摆了出来。   王志抖着手指着他,一副想掐死他的模样:“就错了一道题,一道题!你还要怎样!我可是错了无数道!”   “我也错了好多。”杨瑟瑟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她本来数学就弱,这次联考还变态一般的难,她一紧张,发挥不好,考得就差了些。   余疏林终于察觉到自己有些太拉仇恨了,忙将试卷收起来,转移话题道:“高二就要分文理科了,你们决定好选什么了吗?”   学校前两天刚发了文理科意向选择表,老师也专门给同学们分析过文理科的区别,还给重点偏科的几位同学好好打了下预防针,这段时间学生们课间话题多半是围绕着这个。   王志一听分科就来劲,表情转喜,高兴道:“当然是理科了,历史政治背起来别提多烦了,我终于可以摆脱它们了!疏林你呢,你物理化学那么好,肯定是选理科吧。”   “嗯,我比较喜欢理科。”余疏林笑着点点头。   “啊,可惜,我决定去文科,我理科太弱了……”杨瑟瑟愁眉苦脸的,对自己的偏科有些无奈:“到时候只能跟你们分开了。”   “没事没事。”王志安慰道:“大家都在一个学校,想联系还是很方便的,咱们不是还有企鹅好友吗,可以网上聊天。”   想起精彩新鲜的网络娱乐,杨瑟瑟表情好看起来,笑着点点头:“嗯嗯,到时候咱们网上聊!”   李涛听着他们的聊天,将夹在课本中的意向表拿出来,在分科那里填上了“理科”二字,目光转到监护人签名那栏,目光暗了暗,自己随手签了。   几人这边正聊得愉快,一直跟他们没什么交情的学习委员刘芬突然跑了过来,红着脸眼神闪烁的看着余疏林,犹豫问道:“疏、疏林,你准备去文科还是理科?”   王志和杨瑟瑟瞬间停下交谈,奇怪的看向她。   余疏林有些疑惑,他跟刘芬实在是不熟,除了交作业,他很少跟她说话,但想到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便态度温和的点点头,答道:“我比较喜欢理科。”   “这、这样啊……”刘芬眨眨眼,快速答道:“我、我也是!”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她这是干嘛……”余疏林莫名其妙,怎么好像自己欺负了她的样子,转头就跑了。   杨瑟瑟则表情有些古怪,犹豫了会,小小声道:“虽然背后说同学不好,但是……我听说,刘芬已经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疏林你……你小心。”   “果然是男性公敌!”王志羡慕嫉妒恨,虽然刘芬性格稍微有些……呃,不可说,但长得确实漂亮。   “……”他好像有点懂了……天呐。   李涛“嘭”一声将课本塞回桌肚,趴下不动了。   学生们对于时间流逝的记忆,全都与一场场大大小小的考试有关。   漫长的期末考之后,学生们一边嚷嚷着“考糊了”,一边兴冲冲的开始计划暑假怎么安排。   “疏林,你暑假准备怎么过?要出去旅游吗?”王志问道。   “大概会在家预习一下高二的课本吧,你忘了暑假还要补课吗?”余疏林眯眼算着除开补习之后大概能休息的天数,在心中做了个简单的学习计划出来。   “……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补课什么的走开走开,我才不要想起来!”王志哀嚎着,愤愤瞪一眼余疏林,跑了。   “……”补课有这么可怕?   七月上旬,在国外封闭拍摄了快五个月的梁舟终于回国了。   余疏林站在接机口,不停看手表,心中有些紧张。   “快了快了,疏林少爷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买点吃的垫垫肚子?”何伯心中念叨着半年没见的少爷和儿子,还不忘分点注意力关心一下余疏林的胃。   “不饿不饿,我早餐吃得多。”余疏林摆手,视线仍牢牢黏在出站口的位置。   中午十一点过十分,梁舟乘坐的航班终于到达,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乘客从出站口出来,余疏林和何伯瞬间紧张起来。   “哥!是哥哥,何伯,我看到哥哥和何大哥了!”余疏林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墨镜提着行李的梁舟,激动的朝那边挥挥手,还不忘指给何伯看位置。   关博闻听到声响转过头,刚准备提醒一下梁舟,就见对方已经加快速度甩下自己跑掉了。他摸摸下巴,语气幽幽的,“小情人……嗯?”   “那是老板的弟弟,亲的。”何龙翻白眼,朝看过来的何伯挥挥手,也快步走了。   “……哼。”胆大包天的坏助理,关大影帝十分不爽。   ☆、第36章 一起睡   余疏林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朝着快步而来的梁舟迎了过去,兴奋道:“哥,你回来——”   梁舟一把将他拽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摸摸脖子又揉揉头发,然后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鼻息全都喷在他皮肤上:“疏林……”   “哥?”余疏林有些痒,缩着肩膀躲了躲,没躲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眨眨眼,随即笑得更灿烂,回抱住梁舟:“哥你是不是很想我?你拍戏都晒黑了,不过还是很帅!”   “我很想你。”梁舟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又紧了紧手臂,然后逼着自己松开怀抱,手收回来,改为搭着他的肩膀,退开一步,仔细打量他,微笑说道:“不错,长高了不少。”   “还长胖了。”余疏林见到梁舟,高兴得眼睛都在发亮,他抬手捏捏自己的脸,然后胆大包天的伸手去捏梁舟的脸:“你看,我脸上都是肉,不过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国外的东西很难吃吗?”   梁舟将他的手拉下来握紧,见他双眼亮亮的看着自己,到底没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低头,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眉眼温柔:“嗯,很难吃。”   余疏林愣了,随即将手挣脱出来,摸自己脸,笑道:“出国一趟,连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亲吻礼也学回来了,对别的人可别这样了,特别是女孩子,不然人家要误会了。”   梁舟听完他的话,心中因主动亲吻而提起的心渐渐放下,而后又有些微微的失落,他摸摸他的头发,情绪终于淡定许多,牵着他朝外走去,“先回家吃饭吧,等了这么久,饿不饿?”   “不饿,我早餐吃得多!哥,在国外拍戏好玩吗?”   “还不错,我给你带了礼物,回去给你。”   “好!”   相比于那边的亲昵,何伯与何龙的见面就平静多了。   何伯皱眉打量一下儿子,说道:“壮了,有好好照顾少爷吗?”   何龙点头:“有。”   “不错。”何伯转身就走,何龙连忙跟上。   关博闻瞄瞄自己憨厚的助理,想了想,快步走到何龙身边,戳他一下,然后指指手牵手往外走的梁舟二人:“弟弟,亲的?”   ……毛病。   何龙撇他一眼,不说话。   关博闻也不在意他无礼的态度,好心提醒道:“机场人多,我和梁舟又都比较出名,刚刚那幕兄弟重逢的感人戏码肯定已经被人拍下来了,准备好处理八卦新闻吧。”   何龙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人群,果然发现了几个拿着相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脸一黑,朝着前方的梁舟大步走去。   刘阿姨为梁舟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洗尘宴,众人热热闹闹的吃着,询问着梁舟在国外的事情,气氛热闹又温馨。   吃完饭后,余疏林收拾好书包,抱了抱梁舟,骑车回了学校。市二中的暑假补课已经开始了,他为了第一时间见到哥哥可是破天荒的请了半天假,专门赶去接的机,如今人接到了,自然就要乖乖回去上课。   目送着弟弟的身影离开别墅,梁舟眼神有些暗淡,最后抬手揉揉眉心,上楼休息去了。   当晚,余疏林抱着枕头,敲开了梁舟的房门。   “疏林?”梁舟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见余疏林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口,有些惊讶。   “今晚我跟你睡。”余疏林挤进去,将枕头摆到床上,爬了上去。他跟梁舟都半年没见了,如今人回来了,自然要好好聊聊。   ——跟兄弟睡在一起说悄悄话什么的,他还没试过呢。   梁舟淡定的表情有些裂,目光不由自主的扫过他白皙的脸,精致的锁骨,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浴袍。   夏天的睡衣为什么这么露……不行,明天就去买新的,背心大裤衩什么的,坚决取缔!   “哥你不想跟我睡吗?”余疏林见他半天不动,疑惑皱眉。   他当然想……不!不想不想,不能想!   他脑中一片混乱,面上却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点点头,姿势别扭的朝浴室走去:“我去吹个头发换睡衣……”   “那哥你快去快回!”余疏林笑眯眯朝他挥挥手,等浴室门关上后,才偷偷从枕头套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漂亮盒子,打开看了看,又轻轻盖上,重新塞回了枕头下面。   浴室里的梁舟将门反锁,打开花洒,调到冷水,闷头冲起来。   今晚估计……很难熬。   余疏林等了好一会,梁舟才从浴室里出来,他眼睛一亮,掀开被子爬进去,朝梁舟招手:“哥,快来。”   梁舟脚步一顿,被冻下去的冲动又有了冒头的趋势……弟弟这动作和言语,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凭着过硬的意志力,他淡定平静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先关掉了大灯和台灯,然后打开了两盏地灯,迅速爬上床,用薄被裹住了自己。   余疏林往他那边凑了凑,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漂亮盒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抓住梁舟的手,塞进去:“给你,庆祝你完成拍摄。”   梁舟在他凑过来的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被抓住手后更是不受控制的身体僵了僵,待手中被塞入一个硬硬的盒子之后,他心中一晒,突然有些想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是什么?”他将盒子举到眼前,打开看了看:“领带?”   余疏林也跟着笑,点头:“嗯,不知道送什么好,能想到的东西全都送过,这个比较实用,是很稳重的样式,你会喜欢的。”   “谢谢。”梁舟珍惜的摸了摸,将盒子放到床头柜上。疏林确实很喜欢送些小礼物给自己,他一件一件都小心的收着,已经快攒了一抽屉了。   他突然有些感慨,这样好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反正就是……喜欢。   两人重新躺好,摆出长聊的架势。   “对了哥哥,要分文理科了,交意向表的时候你不在,我就让何伯签了字,我选的理科。”余疏林继续往梁舟那边蹭了蹭,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望着天花板道:“我期末又考了第一名,高老师很高兴,他还向我问起过你。”   “疏林很厉害。”梁舟微微侧头,闻着他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勾唇。两人靠得很近,房间里又很安静,这种呼吸相闻的感觉,有种幸福的味道。   “学习辛不辛苦?”   “不会,很有意思。”这种与上辈子越来越不同的感觉,让人十分上瘾,他翻个身面对着梁舟,看着昏暗灯光下他完美的侧脸,问道:“哥哥,拍戏好玩吗?”   脖颈间感觉得到对方喷吐出的温热气息,梁舟平静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加快,顿了顿,说道:“还行,国外拍摄与国内拍摄的模式很不一样,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样啊,有机会能去拍摄现场看看就好了。”   “下次带你去。”   “好。”   余疏林很兴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硬是打破了自己早睡早起的习惯,聊到快半夜才不知不觉睡去。   梁舟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看着天花板。   身侧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只剩绵长的呼吸声。   “疏林?”他小声开口,侧头去看他。   没有回应,少年睡得很熟。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用眼光描摹着少年模糊的轮廓,侧身,轻轻抚上他的脸。是很让人眷念的触感,他凑过去,与余疏林面对面,呼吸交缠,再次轻轻出声:“疏林?”   依然没有回应,余疏林动也不动,手乖巧的收在身侧,背心有些宽大,翻卷上来,露出他细瘦的腰。大概是觉得有些热,薄被被他蹬到了脚下,腿跨压在上面,形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梁舟看着,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忙将手收回来,规矩的放着不敢再乱碰,只目光贪恋的看着余疏林的睡颜,带着些他不自知的小心温柔。   这样安静睡着头发乱翘的弟弟,更乖了。   真好,就这么一直乖乖的呆在自己身边就好……一直。   夜渐深沉。   余疏林突然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梁舟。   梁舟吓了一跳,往后挪了挪,待确定对方仍然睡得很熟之后,才又小心蹭了过去。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线条漂亮的肩线却整个露了出来。   ——背心确实太露了。   翻身之后,衣服又往上卷了卷,腰线整个都露了出来,再加上被蹭得有些低的裤腰……风景不可谓不好。   梁舟很难受,但他却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克制的看了眼对方露出的腰部皮肤,将薄被抽出来,盖住了那引人遐想的春光。   深呼吸几口气,他起身,动作很轻的下床走到浴室,关门反锁,熟练的开花洒,调冷水。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他轻轻走出来,钻进被子里,将少年轻轻拢进自己怀里,垂头亲亲他的额头和嘴唇,闭眼睡去。   睡梦中的余疏林闻到熟悉的味道,动了动,手脚缠上去,睡得更熟了。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余疏林匆匆洗漱完,也不管后脑勺还翘着的头发,抓了两个包子就骑车往学校赶去。   梁舟坐在床上皱眉揉着额头,看看余疏林昨晚睡过的枕头,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过来,接通:“有事快说。”   张谦简直要被他低哑的声音和恐怖的语气吓死了,但到底正事要紧,立马咋呼起来:“梁舟,你和你家弟弟上报纸啦,那些记者写得那叫一个夸张,你快去看!”   梁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脸更黑了。   ☆、第37章 八卦战   迅速挂断电话,他起身去浴室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让何伯将报纸取了过来。   何伯表情有些不好看,知道他要看什么,便直接将娱乐版抽出来放在最上面,递给了他:“这些记者越来越不像话了,兄弟关系都能扭曲成包养关系,太没职业道德了!”   “包养关系”刺得梁舟眉心一跳,他拿起报纸一看,果然见上面几乎半个版面都是关于自己的新闻,标题耸动,极尽夸张。配图是昨天在机场的画面,有他抱住疏林的,有他牵着疏林走的,在最醒目的地方,甚至放了张他亲吻疏林脸颊的照片。   那亲吻照角度取得暧昧,看起来像是在亲吻嘴唇,十足惹人遐想。   昨天在何龙提醒过后他就让何龙去跟各大报纸媒体打过招呼,为什么今天还会出现这样有偏向性和标题耸动的报道?还有,明明同行的还有关博闻,这报道中为什么提都没提?   用心太险恶了。   他放下报纸,给张谦打电话。   “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那个小叔又作死了呗。”张谦语气有些嫌恶,快速说道:“我已经让人防止新闻继续扩散了,拍到小余正脸的照片已经全部撤下,但已经印在报纸上发出去的那些就没办法了,可能要对小余的生活造成一定影响。”   “该死。”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疏林只是个学生,生活环境单纯,娱乐圈里稍微泼点黑水出来,都足够动摇他的生活。   张谦被他少见的暴躁语气吓了一跳,忙附和道:“是是,梁建是很该死,你准备怎么办?”   他迅速冷静下来,将手边的娱乐报纸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冷声道:“先把报道的影响降到最小,防止事情进一步扩散,注意网络上的消息,一旦有人在网上放这则新闻,第一时间删掉!我让你攒的那些荣华的黑料呢?”   “都、都收着呢,你、你要干嘛?”张谦有些不适应他突变的画风,结结巴巴道。   “荣华最近有什么比较大的活动?”   “有个选秀和新组合的前期造势,那个传说中的大片好像也快上映了,已经放出了消息,杨琳演的女主。”   梁舟眯眼想了想,安排道:“选秀时放荣华苛待艺人,内部选拔有黑幕之类的消息,再把公司发展比较好的组合推两个出来,给他们安排个综艺活动,宣传弄大点,压荣华的新组合造势。至于杨琳……梁建不是将她捧成了玉女掌门吗,把她靠潜规则上位的消息丢网络上去,然后就别管了。”   张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呆呆的将安排记下来之后挂了电话,咂舌。梁舟以前可是从来不屑去做这种事情的……天呐,这算是……冲冠一怒为亲弟吗?   梁舟随后又打了关博闻的电话,让他在近期接受采访时装作无意间提及机场事件的样子,好好解释一下那天的事。解释的重点放在两人一起回国上,对于余疏林的身份,最好三两句带过,只说是关系比较好的亲戚过来接机,其他的全都不要提!   这么安排了一通,他放下手机,招招手喊来何龙,让他出去买报纸。   何龙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报纸上,有些不明白:“买报纸?”   “去市二中,把学校附近所有报刊亭里报道了这则消息的报纸全部买下来,外面传就传吧,只希望疏林的学校里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乱飞。”梁舟摆摆手,让他快去。他昨晚睡得晚,时差没倒好,头疼得很。   “……知道了,老板。”何龙表情僵硬的出去了。   事实上,学校里很平静,大家被补课折磨得□□,压根没有时间去关心八卦。   最爱八卦的王志倒是买了份报纸,早自习前拿着娱乐版对着余疏林比了半天,笑嘻嘻道:“诶诶,这报道上的人长得和你好像,可惜人家是被包养的幸福小蜜,你却是个辛苦上学的可怜学生,命不同啊。不过这梁舟居然是同性恋,这可是大消息啊,他都好久没出新作品了,我还是蛮喜欢他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在掏课本的余疏林顿了顿,若无其事状凑过去看报纸,问道:“很像吗?我看看。”   “给你,这照片有些模糊,不过看着确实很像你。”王志大方的将报纸递给他。   余疏林将报道快速扫过,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几秒,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抬头,将报纸塞回王志手里,笑道:“这报纸写得也太夸张了,什么同性恋,怕只是个噱头罢了,这种娱乐新闻最爱瞎猜了,就你会信。”   “嘿嘿,看个热闹嘛,我也没说相信啊。”王志嬉皮笑脸的,很显然也没怎么把这新闻放在心上。   余疏林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道:“别说这个了,你英语试卷写了吗,老师早自习要收的。”   “完了,我还有个作文没写,要死了!”王志大惊,丢开报纸就回头翻卷子去了。   余疏林笑了笑,垂头拿出课本翻开,眼神却慢慢沉下来,摸出手机给梁舟发短信。   “报纸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短信回得很快。   “影响到你了?”   “没有,没人联想到我身上,你那边呢?”   梁舟紧绷的心弦放松,快速回道:“没事,已经解决了,专心上课吧。”   余疏林看完短信,将手机放回书包里,垂眼若有所思。   到底是谁在往哥哥身上泼脏水?   报纸被王志扫到了地上,交完作业的李涛路过,弯腰拾起,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猛地抬头,看向余疏林。对方正在专心看书,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他垂下眼,将报纸叠了叠,塞进了口袋,抿唇重新趴回了桌上。   报道事件在梁舟团队的快速应对下,雷声大雨点小,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在关博闻接受采访时无意提起这件事并笑着解释了两句之后,这则新闻更是彻底变成了一则笑话,被人们忘在了脑后。   学校有无聊的学生信了那些报道,跑来围观余疏林,但每次来都见他在看书学习,八卦之心便渐渐淡了下来。   梁舟却息了休息一段时间的心思,直接去了公司,准备与梁建打擂台。他出国半年,荣华在国内可算是蹦跶了个欢快,胆子也越来越肥了。   荣光与荣华的舆论战开始了。   八卦新闻频出,最开心的莫过于八卦的网友们了。如今网络世界飞速发展,喜好给明星“扒皮”的网友渐渐冒头,各个大型社区网站在线人数急剧飙升,大有“给我一个黑料,我就能扒光娱乐圈”的气势。   网友也试着扒过梁舟,结果扒来扒去,除了扒到他老爹很厉害,老妈也很厉害之外,就只扒出他跟梁建的那些恩恩怨怨。关于报道上那位男孩子的消息却是一点影都没扒出来。在关博闻无意澄清之后,网友们的好奇心得到了部分满足,却也有些不满足——亲戚家的小孩?哪个亲戚?关系这么好,怎么从没见梁舟提起过。   不过这种好奇很快就被新的八卦事件弄没了,相比起一个小孩的身份,梁舟和梁建、荣光和荣华的爱恨纠葛显然更加吸引人。   然后,网络世界更热闹了。   梁建刚刚高调召开发布会,宣布荣华与国外合作拍摄的影片将于暑期档强势上映,网上就爆出大量“影片女主白莲花,靠潜规则上位”的黑料。   杨琳可是这两年发展势头最好的女明星了,作品多,对粉丝亲切,长得又是温婉秀美,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很得观众的好感。如今她的黑料一出,群众大呼人不可貌相,网友们则兴奋了,开始自发自觉的往里深扒,这扒着扒着,还真被他们扒出不少东西。   私生活混乱,真的!靠潜规则上位,真的!她与荣华少东家梁子修半夜私会之类的新闻……好像也是真的!只不过被梁建花钱压下来了。   玉女变“*”,精彩!   这般扒皮,倒也算是对影片的一种另类宣传,但梁建本来是想靠这部影片奠定自家公司高端大气上档次、与国际接轨的形象,如今杨琳这样黑红黑红的,影片的格调都被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公司形象更是成了笑话。   他简直后悔透了,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让那个杨琳演了影片女主,公司又不是没有其他形象好口碑好的一线女星!   他这边还没缓过气来,那边关博闻就在一次专访时,透露了他新影片已经秘密拍摄完毕,等制作完成后,就会跟大家见面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可是关博闻啊!这位影帝都多久没演电影了,大家都以为他要隐退了好吗!   群众的热情被激起,在得知梁舟也参与了影片拍摄,且影片是与好莱坞合作完成时,情绪更是high上了一个新高度。   影帝新影片!荣光老板梁舟的复出作!与好莱坞合作完成!   哪一条都很让人激动好吗!粉丝们表示他们快要窒息了。   本来已经渐渐退出群众视野的梁舟,再次过上了出门需要伪装的日子。在伪装渐渐失效后,他干脆每天出门都口罩帽子□□镜,捂得严严实实的,或者干脆不出门,让何龙将工作送家里来。   猖狂的狗仔为了得到影片的第一手消息,居然摸到了梁舟所住的别墅区,天天在小区门口蹲点。   余疏林有幸遇到过几次,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乖乖巧巧,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原因,狗仔甚至胆肥的拉着他打听过梁舟具体住在哪一栋,平时爱不爱出门,会不会带陌生人回别墅……之类的事情。   他把这当个笑话跟梁舟讲了,自己丝毫没放在心上,但梁舟却黑了脸,考虑起搬家的事情来。   搬家也不能搬得太差,新家必须离市二中近,条件也不能太差,起码得跟现在住的这个别墅区差不多吧,保全和物业也必须靠谱,小区里的居民不能什么三教九流都有……   何龙面瘫着脸记录,最后渐渐停下了写字的手,无语的看着自家老板:“我觉得……您和疏林少爷还是住这里比较好。”   “为什么?”梁舟皱眉:“狗仔都找上门了。”   “起码狗仔进不来,市二中周围其他的小区,可就不能保证这点了。”何龙很无奈,他总觉得自家老板最近画风有点不对。   梁舟沉思半响,发现情况还真像何龙所说的那样,市二中附近的小区,也就只有现在住的这个最好了。   不能搬家,没地方搬……他黑了脸,起身上楼,翻出日历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隐退?   ☆、第38章 关博闻   补课结束后,暑假便只剩下了最后十天。   余疏林背包里塞满了作业,那都是老师们深沉的爱。   闷头做了三天之后,快被作业折腾傻了的余疏林被梁舟带去了公司。   这还是余疏林第一次踏入梁舟的工作区域,感觉……挺新奇的。不同于其他公司的严肃沉闷,荣光作为娱乐公司,办公氛围很是活泼,沿路不时还能看到打扮时尚的艺人走过。   恰好是周一,公司早上有个例会,梁舟作为董事长不能不参加,这让准备专心陪弟弟去片场玩的他十分不爽。但再不爽,该做的事也还是得做。他只得按捺下不快,将弟弟安顿在办公室里后,大步朝会议室去了。   余疏林独自呆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叹气,从背包里拿出作业,将桌上大堆的零食推开,奋笔疾书。带出来的作业有限,半个小时后,余疏林抬头,揉揉酸疼的脖子和手腕,将作业收好,发呆。   他其实察觉到了,最近哥哥情绪有些焦躁……虽然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是为公司的事情吗?难道上次媒体乱报道的事情还没过去?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将推得有些乱的零食重新摆好,然后重新坐好,说道:“请进。”   进来的却不是送果汁的秘书,而是满眼八卦之光闪烁的关博闻。   余疏林上下打量着这位走进来的成熟大叔,总觉得有些眼熟,疑惑道:“你是?梁董事长开会去了,你可以过会再来找他。”   “啊,梁舟不在啊。”关博闻笑笑,自然的坐到余疏林斜侧的沙发上,剥了颗巧克力塞嘴里,含糊道:“那我等等他好了,对了,我是关博闻,你是小余对吧,我听梁舟和凌春说起过你。”   关博闻?余疏林瞪大眼,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但关博闻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如今面对面看……果然比写真硬照上看起来要老一点……也是,仔细算算,对方都快四十岁了,没法保养得真像写真上一样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快三十岁的样子,也很正常。   “觉得我比照片上看着老?”关博闻挑眉,这孩子真有意思,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却全写在了眼睛里,看着像是稳重老成,相处时却又是天真不知事的样子……好矛盾的气质。   余疏林忙收回视线,有些尴尬道:“您好,刚才失礼了……我妈妈很喜欢看你的电影,她是您的影迷。”   “是吗?她喜欢哪一部?”关博闻来了兴致,他过来只是想接触接触梁舟这个藏得严实的弟弟,对方肯主动打开话题,他自然开心。   “她看得最多的是《梅落》,我也跟着看过一两次。”余疏林说起母亲,神色放松许多,“您其它的影片母亲也有收藏,可惜来b市时没带过来。”   “是那部片子啊,说起来,那片子还是我和你父亲梁驰先生合作的第一部影片呢,那时候我刚出道,你父亲对我很是照顾。”关博闻没想到会是那么老的一部片子,皱眉想了想,笑道:“你十六了吧,那片子好像跟你差不多年纪,看来我真是老喽。”   余疏林没想到那片子居然是梁驰导演的,心中的感觉一时有些奇妙,笑了笑答道:“您说笑了。”   关博闻见他对答很是进退有礼,态度便又热情了几分:“什么您不您的,我和你哥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嗯……不过辈分不能乱,你喊我叔叔吧。”   “关叔。”余疏林从善如流,他对关博闻印象不错,对方如今又是荣光的顶梁柱,看起来与哥哥的关系也很好,于公于私,他都该与对方搞好关系。   “这叔叫得我高兴。”关博闻挪到他身边坐下,亲昵道:“既然叫了我叔,那大家就是自家人了,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   “好。”余疏林眨眨眼,表现乖巧。   两人都有意与对方交好,这谈话便格外顺利。   等梁舟结束例会回到办公室时,见到的就是关博闻与余疏林勾肩搭背,茶几上果汁茶水铺了一片,零食包装纸满地乱撒的景象。   “怎么回事?”他黑着脸看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关博闻,目光中的质问显而易见。   余疏林正被关博闻说的国外拍摄趣事逗得开怀大笑,见梁舟黑着脸进来,一下子没憋住,噗嗤又笑了:“哥哥,关叔说你在国外被剧组做饭的大叔疯狂追求,是真的吗?没想到国外这么奔放。”   被剧组做饭大叔追求这事还真有,梁舟一哽,冷飕飕的目光已经快要把关博闻凌迟了:“你怎么跑公司来了,这么闲,给你安排几个影片友情客串打发打发时间,可好?”   关博闻摇摇头,将身体整个靠在余疏林身上,假假的的哀叹道:“没人性的老板,压榨中老年人的剩余价值,小心被社会谴责,你说是不是,小余?”   余疏林仍沉浸在“做饭大叔追求美男子”的“浪漫”戏码里,闻言摇头道:“我哥哥才不会被谴责,他可是连做饭大叔都喜欢的美男子,大家怎么忍心谴责。”   “……”   黑历史!绝对的黑历史!偏偏这黑历史还被关博闻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告诉给了疏林。   “关、博、闻!”他将手中的文件捏紧,浑身杀气腾腾。   “别生气,别生气,你这两天情绪真容易爆,开个玩笑嘛,你看小余听得多开心。”关博闻投降状,将歪倒的身体坐正,撇嘴:“别那么无趣,小心小余嫌弃你无聊。”   见他从自家弟弟身上起身,梁舟脸色好看了一点,不过心中却敲起了警钟。说起来……他好像确实挺无趣的,疏林正是好玩爱闹的年纪,会不会不喜欢这样过于沉闷的自己?   而且刚刚疏林确实笑得很开心……   梁舟身上的杀气一点点消失,眉头皱起,一脸沉思。   这反应,有意思。   关博闻挑眉,咳了咳,从桌上摸出一颗糖果拆开塞嘴里,起身对梁舟说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影片已经快要制作完成,大概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该进入宣传期了,你准备准备,咱们可能需要出国呆上一段时间。”说完回头对余疏林挥挥手,晃出门去了。   “关叔再见。”   等办公室的门重新关闭后,余疏林起身,走到梁舟面前,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你想什么呢?”   梁舟抓住他的手,眉头仍然皱着,有些犹豫道:“疏林……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太少?”   “……哥你乱想什么呢。”余疏林眨眨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亲昵的用头撞撞他的肩膀:“我并不觉得哥你话少啊,难道哥你会嫌弃我不够活泼吗?”   “不会。”他眉头松开,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想太多,松开他的手,揉揉他的头发:“饿不饿,今天会开得有些久,让你无聊了。过会咱们先去吃饭,下午带你去片场看看。”   “不饿,零食吃了好多。”余疏林有些不好意思,他平时是不爱吃零食的,今天却跟着关博闻吃了一大堆。   梁舟扫一眼满地的零食包装纸,看向余疏林的眼神里染上些无奈:“下次别吃这么多,不然正餐该吃不下了。今天跟关博闻聊得很开心?都聊什么了?”他弯腰收拾着桌上剩余的零食,随口问道。   “就随便聊聊,不过他跟我说了好多你们拍摄时候的趣事,还说你在国外的时候,从来不去什么酒吧夜店之类的娱乐场所,美人搭讪你也不理,他猜你一定还是……咳,童子鸡。”余疏林想起关博闻说起这事时促狭的神色,忍不住扭头偷笑。   他哥今年都二十四了,平时也没见跟什么人来往亲密,仔细想想,哥他不会真的还是只童子鸡……吧……   梁舟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手收紧,脸更黑。   关!博!闻!   中午吃饭时张谦和赵知硬是蹭了过来,让想要跟弟弟二人世界的梁舟心情变得更差了。他十分后悔今天带疏林到公司来,这群朋友同事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了解到哥哥另一面的余疏林却很是开心,吃饭时与张谦聊梁舟的大学趣事聊得兴奋而投入。   梁舟见状,心中的不快稍减,阻止张谦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弟弟开心就好。   饭后休息了会,梁舟开车,将余疏林带到了一个公益广告的拍摄现场。   荣光前段时间被荣华抹黑得厉害,现在正努力重新建立自己的正面形象,这次与朝廷台合作的公益广告就是其中一项。   公益广告的拍摄选在了一个风景很好的大型公园里,演员都是形象正面的中老年演员,还有几个挑选出来的漂亮小孩。   现场工作人员正热火朝天的拍着,梁舟与余疏林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是在拍秋天的戏吗?”余疏林看着场中穿着长袖针织衫的演员们,感觉有些新奇:“这次公益广告的主题是什么?”   “关爱老人。”梁舟回答,将他带到不远处工作人员搭好的遮阳棚下,指着摄像机位说道:“拍电影和电视剧时机位架得比较多,公益广告很短,拍摄容易,机位就少一些。”   “这样啊。”余疏林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可以看到演员吊威亚什么的呢……不过哥哥的这份心意还是让他很满足很开心的。   一直关注他的梁舟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兴致缺缺,停下对于各种拍摄工具的介绍,沉思半响后说道:“下次带你去真正的电影拍摄现场去看,有打斗戏,比较精彩的那种。”   余疏林心思被看穿,有些羞窘,觉得自己这样让哥哥费心很是任性,摇头道:“等有机会吧,升高二之后课程进度要加快,暑假寒假都要补习,也没什么时间关注这些。”   怎么能这么乖……梁舟眉眼温柔下来,抬手摸摸他的头,说道:“这个公园很大,你难得过来,逛逛吧。”   “好。”   ☆、第39章 偶遇杨林   在见到朝两人走来的杨琳时,梁舟终于确定,今天黄历上绝对写着不宜出门。   余疏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在款款而来的漂亮女人身上扫过,凑近梁舟问道:“这谁啊,哥你认识?”   “她就是杨琳,张谦经常提起的那个。”梁舟表情很不好看,今天和疏林的出行太糟糕了。   余疏林眼珠转了转,表示懂了。   “梁哥,好巧。”杨琳走近之后自然的打着招呼,在两人对面坐下了。   梁舟皱眉,心中有些后悔带余疏林跑到这露天的咖啡吧来休息……早知道进屋了。   杨琳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余疏林,笑得亲切:“你好,你是梁哥的亲戚吗?长得可真帅气,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喊我杨姐就好。”   梁舟将余疏林保护得很好,外人不知道余疏林的身份很正常,但杨琳是荣华的人,又与梁子修走得很近,说他不知道余疏林的身份,鬼都不信。   感谢张谦的科普,余疏林对这女人的品行了解得很清楚,见她向自己搭话,忙低头喝了口果汁掩饰下眼神中的兴味,抬头对她笑得乖巧又腼腆:“杨阿姨是哥哥的朋友?”   说着他侧头,有些责怪的对梁舟说道:“哥哥你有这么风韵犹存的朋友怎么从来没提过,怕我取笑你吗?既然是朋友,上次聚会怎么没见杨阿姨过来,忘记请了吗?”   杨阿姨?风韵犹存?   梁舟眼中泛出些笑意,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确实没有杨小姐这般成熟亲切的朋友。”   杨琳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屈辱。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明着暗着说她老,讽刺她乱攀关系,简直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都是娱乐圈的,漂亮的场面话都不会说吗?   见她气得咬牙却仍硬赖着不走,余疏林感觉有些无趣,起身对梁舟说道:“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刘阿姨今天煲了汤。”   梁舟点点头,干脆利落的带着他走了,看都没看杨琳一眼。   杨琳忙挂起微笑,举起手对着两人的背影挥手,作出一副好朋友依依惜别的样子,心中却恨透了。   她当初没有选择荣光,果然是对的!   远远跟着她的小助理见状忙跑上前,焦急催促道:“杨姐,你怎么突然跑了,导演到处找你呢,到你的戏了。”   杨琳目光扫过咖啡吧里的其他客人,脸上微笑不变,优雅起身,说话是语气却满是怨气:“催什么催,休息一会都不行,压榨艺人也不带这样的!”   小助理脸上有些委屈,却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跟了上去。   第二天,“杨琳于公园密会梁舟,亲戚陪同,恐好事将近”的新闻就铺天盖地的在网络和报纸上传了起来。   梁舟靠在沙发里,眯眼翻了翻报纸,拿出手机拨了张谦的电话,不等对方咋呼就开口道:“准备准备,我要开个新闻发布会。”这荣华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做文章,是时候好好收拾一下了,免得他那个小叔总喜欢乱蹦跶。   这条新闻一出,媒体瞬间炸了锅,一时间杨琳暗淡下去的人气又隐隐有了回升之势。   有记者就此则消息采访了梁建,梁建大打官腔,回答得模棱两可,让人浮想联翩,引得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难道杨琳之前与梁子修关系暧昧的新闻是假的?是为了掩饰杨琳与梁舟的关系而放出的□□?   杨琳对此事也是百般掩饰,态度十分可疑,有记者问出十分露骨的问题,她也只是干巴巴的说着“没有此事”,脸上却笑得幸福。   张谦和赵知简直要被荣华的不要脸气死了,真不知道这样的绯闻传出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迟早被打脸,现在传这消息,脑抽吗!   事实证明,梁建就是脑抽,只要能让荣光和梁舟不痛快的事,他梁建全都愿意做!如今他儿子正与刘家女儿打得火热,杨琳这个烂摊子现在全被推到了梁舟身上,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反正他又没正面回应,这事烧不到他身上。   余疏林也看到了这则新闻,心中不免有些好笑——那杨琳还真敢折腾。   王志就这事在企鹅上敲他,跟他聊了聊这则八卦,并好好感叹了一番娱乐圈的混乱。拜这次绯闻的影响,前段时间关于梁舟是同性恋的新闻倒是再次被人提了出来,并好好嘲笑了一番。   这荣华前后捅出的两则新闻,简直打脸啪啪啪。   第二天,梁舟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重回娱乐圈,并简略的提了提他将于国庆期间推出的新作。   到场的记者们为了给这位荣光老板面子,并没有问什么太出格的问题,关于昨天的绯闻事件,也只是在发布会采访环节快结束时,才有人大着胆子提了提。   梁舟听到问题虽然脸上仍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明显的疑惑,回答道:“昨天?昨天我和家人一起逛公园时确实巧遇了杨琳小姐,但‘好事将近’……你们确定说的是我和杨琳小姐,而不是杨琳小姐和我堂哥?”   梁舟难得的亲和态度让记者们兴奋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一位更是大声问道:“那您和杨琳小姐私下关系好吗?您喜欢杨琳小姐那种类型吗?杨琳和您堂哥又是什么关系?”   其他记者闻言纷纷向提出此问的记者小哥投去赞赏的目光——胆真大!这梁影帝可是出了名的面冷话少讨厌采访,这位仁兄在对方面前居然敢紧追不舍狂追猛打,实乃英雄!   “我和杨琳小姐并没有工作以外的联系。”梁舟罕见的好耐心,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至于我喜欢的类型……我比较喜欢乖巧年轻一点的。”   哦哦!居然套出了梁舟的喜欢类型,明天新闻有得写了!不过这梁影帝的话,怎么好像在说杨琳太老太世故似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那杨琳小姐和您堂兄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爆出的杨琳小姐与荣华少东深夜密会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是情人关系吗?”英雄仁兄依然战斗力彪悍!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梁舟回答完后便没再说话,主持人忙宣布采访环节结束。   记者们面面相觑,然后了然点头。谁不知道“好朋友”是娱乐圈里明星们掩饰恋情最喜欢用的□□啊,这梁影帝这么说,再联系下他前面说的话……   有内情,一定有内情!什么好朋友,骗鬼呢!   发布会过后,记者们一致遗忘了发布会的主题,倒是将杨琳与梁子修的暧昧关系大写特写,顺便明里暗里的讽刺一下杨琳爱抱大腿,水性杨花的性子。   梁舟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报纸,满意的笑了。疏林的假期就剩最后几天了,他不想让这些烦心事让疏林休息不好,报纸之类的东西便留到了公司里再看。   张谦和赵知也在翻报纸,一个乐得不行,一个忧愁状。   “可惜,本想将这次发布会当做影片的第一次宣传的,没想到全被绯闻占据了眼球。”赵知摇摇头,放下报纸。   “你个工作狂,死脑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荣华栽跟头,咱们荣光不就好了嘛。”张谦就爱看这些东西,对赵知的担忧嗤之以鼻。   梁舟对这次的报道重点也很满意,但下属的工作积极性也不好打击,便道:“宣传的事不急,等我和博闻从国外回来再安排也来得及,影片上映安排在了国庆黄金周,时间很宽裕。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先在网络上做做前期宣传。”   “对啊,这次荣华那个所谓的大片反响那么差,咱们完全没压力,慢慢来嘛。怎么想咱们都可以压他一头的。”张谦心很宽,附和道。   “娱乐公司又不是只有荣光和荣华两家,咱们不能将目光只局限于跟荣华的对垒,那样反而是因小失大,现在各种小公司层出不穷,咱们得有危机感。”赵知苦口婆心,他作为企业管理人,自然比张谦这个纯打工的看得长远。   张谦翻白眼,虽然他知道赵知说的有道理,但天天在耳边这么念,他耳朵要长茧子了好吗。   “不错,梁建的能力有限,并不是威胁,现在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梁舟赞同,拉开抽屉将一份企划案拿出来,丢到赵知面前:“你看看,然后与公司高层商谈一下,建个项目组,到时候咱们开个会,好好讨论一下这事。”   赵知将文件拿过来翻了翻,张谦也跟着凑了过去。   “卧槽,梁舟,你要把荣光产业细化?那得多大的变动啊……”张谦被这企划案上的大手笔惊出了一后背冷汗。   “迟早要做的,趁着荣光涉及的产业还没全面铺开的现在,做这些更合适,荣光在梁建手上耽误得太久了。”梁舟敲着桌子,继续道:“我在国外拍摄时有仔细观察过那些老牌娱乐公司的经营模式,有些地方确实值得我们学习。电视电影必须分开,艺人培养也得隔离出来,还有各地院线的建设,你们还有得忙。”   赵知整个人都精神了,斗志昂扬,将企划案合上,笑道:“我这就去忙这事,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了。”   梁舟点头,看向张谦。   “呃,那我也去忙了,拜拜。”张谦火速撤退。   待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后,梁舟放松身体倒入老板椅中,盯着电脑右下角的企鹅图标出神。这公司迟早是要交给疏林的,他得在疏林长大前,做出一个更好的荣光。   企鹅图标突然闪了起来,他回神,点开。   疏林:哥哥,你中午回来吃饭吗?刘阿姨今天买了只老母鸡回来。   他勾唇,打字。   梁舟:回去。   疏林:好的,那等你回来。【微笑】   盯着那个微笑看了半响,他推开键盘,将只加了一位好友的企鹅号关掉,收拾收拾文件,准备回家和弟弟吃饭。   ☆、第40章 八一八   把聊天窗口关掉,余疏林下楼将梁舟回家吃午饭的消息告诉刘阿姨,然后心情很好的回房继续上网。作业完成,课本也预习得差不多,他终于有精力有时间来好好体验一把同学们十分推崇的网上冲浪了。   某知名论坛的娱乐八卦版块上,一个名为“八一八那些年梁家的爱恨纠葛”的帖子被顶在了首页,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帖子楼主从梁驰说起,花了三天时间才断断续续说到了“梁建怒而弃荣光,侄子瘦弱肩膀扛起大梁”,进度实在让人捉急,最后在网友们嗷嗷乱叫的催促下,那楼主果断选择跳过这段去年红极一时的八卦,说起了这两天十分火热的“杨琳梁舟私会于公园”的新闻。   奶味草莓糖:你们这群性急的小妖精,不要急好吗?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说清楚,咱们怎么能够清楚体会梁影帝与他小叔一家那缠绵悱恻的故事呢?   我是大志我怕谁:楼主不要卖关子,快说快说!还有,缠绵悱恻不是这么用的,你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奸笑】   叮叮当当:大志兄你不要打岔,大家都是来听楼主讲故事的,注意内部和谐。还有,咱们上学的时候有上过体育课吗?大志兄你不会还是小学生吧哈哈哈哈。   夏日暖阳:杨琳与梁舟那天真的只是偶遇吗?   叶落之后光秃秃:楼主对这些秘辛这么清楚,是圈内人?   我喊土鳖你敢应吗:有八卦看,同志们快来!!!   ……   奶味草莓糖:【惊悚脸】你们如此热情,小女子不胜惶恐!虽然楼主不是圈内人,但所说内容基本属实,如有胡编乱造,楼主一辈子嫁不出去!好了,言归正传,这些天乱飞的那些消息,当然……是假的!楼主那天刚好在那个公园,还尾随【呸】梁影帝与帅气小男生亲亲密密步入咖啡吧,我还听到那个小男生喊梁影帝哥哥,两人貌似是亲戚关系。然后,*来了!杨琳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特别黏糊的过去打招呼,我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想着两人是不是很熟来着,结果就听见她被梁影帝的弟弟讽刺啦哈哈哈,然后两人就走了,留下杨琳一个人坐那,杨琳还装出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可好玩啦!总之,梁影帝别说跟杨琳关系暧昧了,估计私底下关系十分糟糕,连好脸都不愿意给的!   叶落之后光秃秃:所以楼主,其实你是梁影帝的猥琐脑残粉吧……   哈哈哈哈我最美:楼主你暴露了,一大波琳琳粉正在靠近,头盔给你,小心被喷。   琳琳最美:楼主贱/人,胡乱污蔑我家琳琳,居心叵测,一看就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女人,嫉妒我家琳琳!   夏日暖阳:完了,杨琳的脑残粉来了。   我是大志我怕谁:楼主这是真的吗?好精彩!求具体细节,求深八!   ……   奶味草莓糖:我是梁舟的粉丝又怎样,自家偶像做事不要脸,还怨别人说了,我呸!   叮叮当当:楼主居然真的是梁舟脑残粉!来来来,握爪,我也是!可惜我家偶像太低调了,唉……   琳琳最美:楼上两个贱/人,不要脸!   ……   好好一个八卦贴,就这么变成了两家粉丝的掐架贴,王志意犹未尽的翻完,又浏览了一下其他衍生贴,这才双眼亮晶晶的戳开余疏林的企鹅,啪啪啪打字,然后将帖子网页贴了过去。   我是大志我怕谁:疏林,来来来,好好看一下外面世界的混乱,长长见识,可别说兄弟有热闹看不念着你。   正在看新闻和往年高考试题的余疏林将消息点开,然后顺手点开网址,仔细一看,默了。   我是大志我怕谁:怎么样,热闹吧?   疏林:……你英语的十篇改错做了吗?   我是大志我怕谁:……   我是大志我怕谁:疏林,我恨你!再见!   余疏林嘴角抽搐的将对话框关掉,重新翻了遍帖子内容,后背开始冒冷汗。身边人成为网民谈资的感觉,好奇妙。   不甘寂寞的王志同学愤怒的诅咒了一番余疏林上厕所忘带纸,然后拉了拉企鹅好友栏,琢磨一番后,将建好之后一直很安静的班级群点开,想了想,貌似余疏林没加群,又恨自己不争气的把余疏林拖进了群,这才开始发消息。   余疏林见加群通知是王志发来的,便随手加了,然后群消息就蹦了起来。   我是大志我怕谁:快来看八卦!【链接】   瑟瑟:什么八卦?   学习委员刘芬:王志,你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复习了?   瑟瑟:你嫌吵可以关掉企鹅提示音的……   我是大志我怕谁:还是瑟瑟你捧场,疏林那个闷葫芦简直没劲透了!诅咒他上厕所没带纸!   疏林:……   瑟瑟:王志你……   我是大志我怕谁:糟糕,忘了自己手贱把他加进来了!   学习委员刘芬:疏林你加进来啦,欢迎欢迎【羞涩】【微笑】   见刘芬如此,班级里其他潜水的八卦分子纷纷冒头,开始起哄,王志的八卦传播之旅再次夭折。   同学们瞎起哄,余疏林越发不敢乱说话。   疏林:谢谢欢迎,你们聊,我走了。   正享受的看着群内众人起哄的刘芬表情僵了僵,咬咬唇,没说话。这个余疏林怎么就这么、这么不解风情呢!   王志与杨瑟瑟也见不惯大家这么闹,不约而同的开始沉默。众人见暧昧事件男主角反应冷淡,女主也没再说话,八卦的热情减淡,群里渐渐安静下来。   余疏林正准备下楼帮刘阿姨端菜,企鹅消息就又闪了起来,还有好友申请,他皱皱眉,点开。   “学习委员刘芬请求加您为好友。”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消息再闪,他点开。   “李涛请求加您为好友。”   李涛?他有些诧异,随手点了同意,然后将企鹅设置成不允许加好友之后,关掉企鹅,下楼去了。   电脑另一端,李涛盯着好友列表里“疏林”二字,抿抿唇,心情很好的趴回桌上,捞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兄弟两人好好吃了顿午饭,短暂的午休之后,全部窝到了客厅里。   梁舟对于翘班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放下文件凑过去看余疏林的电脑屏幕,问道:“玩什么呢?游戏吗?”   “嗯。”余疏林头也不抬的回答,鼠标按得啪啪响:“舟和邀请我玩的,说是可以锻炼眼力和手速,不过我一直玩不过他。”   才说完,游戏屏幕一灰,他又输了。   梁舟勾唇,将手搭在他放在鼠标上的右手上,点了重新开始,说道:“我帮你,这次咱们绝对可以赢他。”   “真的?”余疏林兴奋了,男孩子多少都有点好胜心,他分都输成负的了,自然想要赢回来。   “当然。”   游戏开始,即使隔着余疏林的手,梁舟依然能将鼠标点得风生水起,屏幕上的图标一对一对消失,没过一会,电脑里传出鼓掌的声音,他们赢了。   “赢了。”梁舟微笑,却没挪开手。   舟和愤怒的电话瞬间打了过来,余疏林好心情的接起。   “疏林!你是不是找了外援,你那种乌龟速度居然赢了我,这不科学!”   余疏林大方承认,笑眯眯说道:“我哥帮我玩的,还玩吗?”   舟和震惊了,表哥居然会陪着他们玩这种幼稚游戏,心中的好奇与好胜心同时升起,他恶狠狠道:“玩!我一定要赢了表哥!”   挂掉电话,余疏林笑着转头:“舟和说一定要赢你。”   梁舟果断扔掉文件,坐到他身后:“他可以试试,咱们把输出去的分全都赢回来怎么样?”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这样坐在余疏林身后,从背后看,仿佛是将人抱在了怀里。   玩得兴奋的余疏林丝毫没察觉到两人姿势的不妥,点头:“好!”   赵知没日没夜的研究透了那份企划案,弄好项目小组之后准备喊梁舟过来开会。上楼一问,秘书小姐说老板下午没来,打电话找人,关机。   无奈之下,他将电话打给了何龙。   “梁舟呢?让他来公司开会。”   何龙坐在客厅角落,沉默的看一眼正玩游戏玩得开心的兄弟俩,在心中为赵知点蜡:“老板很忙,没时间去公司开会。”   “很忙?忙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最近还有其他的工作?”赵知疑惑了,荣光的重要工作基本都要过他的手,他怎么不记得有给半甩手掌柜梁舟安排过工作。   何龙面皮抽动,心中也有些无语:“老板忙着……玩游戏。”   “玩游戏?”赵知惊讶,声音都高了几度,“公司要涉足游戏业?不对,什么游戏这么吸引他?”   何龙将拿远的电话重新放回耳边,垂眼,清晰回答:“连连看。”   赵知:“……啥?”   “连连看。”   “……”   完了,荣光有这么个老板,迟早要倒闭。   梁建最近很不好过,先是公司精心准备的电影反响平平,损失巨大。接着又坑人不成反被坑,杨琳与梁子修的破事被捅了出去,且越闹越大,偏那杨琳还天天在公司哭诉待遇不好,简直烦不胜烦。   “爸,刘家让雨芬最近别和我联系,这可怎么办?”梁子修有些颓丧的说道。他虽然花心滥情脾气暴,但对刘雨芬却也有几分真心在,再加上刘家的丰厚财产,他对这刘家小姐可算是用尽了心思,如今眼看是要功亏于溃,自然万分难过不甘心。   “怎么办怎么办,就知道问我怎么办!你不会加把劲吗,啊?要不是你之前跟那杨琳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哪还会有现在这堆破事!刘家手中的财产对我们荣华的发展很重要,你能不能争气点!”梁建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心中烦躁,语气难免差了些。   他建立荣华看起来是打了出漂亮的自立门户仗,但投进去的钱却十分巨大。他这十几年从荣光捞的钱几乎全投了进去!怕流动资金不够,他还趁着荣光没破产前,将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卖了,换成了现金。   ……要是早知道荣光会缓过来,当初那股票就不该卖掉!   现在后悔也晚了,他手上大部分资金全投到了暑假档的那部大片上,如今片子女主黑红黑红的,反响平平,没亏都算是谢天谢地,更何谈赚钱!要不是当初从荣光带出来的那批艺人还有些赚头,荣华早就维持不了表面的风光了。   为了荣华的发展,与刘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客厅里气氛正压抑,梁可可挽着梁夫人的手臂高高兴兴的走了进来,见父亲和哥哥都在,还兴奋的晃了晃手中的包,说道:“爸爸,快看,我买的新包,漂不漂亮,才三十多万,是最新款的!”   梁夫人宠溺的看着女儿,朝梁建招呼道:“老公,我给你买了条领带,吃完饭来试试。”   梁建被包包的价钱刺得眉头一跳,心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怒道:“买买买,就知道买!我赚点钱全给你们败了,吃什么饭,不吃了!”说完气冲冲的出了家门。   “什么嘛,乱发什么脾气。”梁可可瘪嘴,不满的嘟囔。   “乖,回房将东西放下,你爸心情不好,别理他。”梁夫人哄着,目光扫过梁建离开的方向,满脸都是漠然。   梁子修见母亲这样,只觉得心中越发烦闷,上楼回房,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市二中开学后,因为分科的事情,学校决定给高二年级开个家长会。   余疏林拿着家长会邀请单苦笑,梁舟现在比以前还出名,伪装已经不好用了,这家长会……怎么办。   “让何龙代我去,我在校门口等你。”梁舟黑着脸安排,隐退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为什么不让何伯或者刘阿姨去?”余疏林疑惑,让年纪大点的人去不是更好吗。   梁舟拍拍他的头,温和道:“那别人问起何伯跟刘阿姨的身份,你怎么回答?就让何龙去吧,嗯,以你表哥的身份。”   “……好吧。”确实,介绍时总不能说这是我家的管家,这是我家的保姆阿姨……太失礼了,还是让何龙去比较好。   开学三天后,家长会召开,有过一次经验的学生和家长们对此已经不会太兴奋了,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讨论着分科的事情。   分科后,实验班仍旧保留,只不过变成了三个,文科一个,理科两个。分科前有一次分科考试,能不能进入实验班,就完全得看高一学得扎不扎实了。   家长会上午依旧是在小礼堂开大会,除了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表和教师评价外,这次每位家长还领到了一张分科意向书,跟学生填过的那个一样。   何龙开完会没有随着其他家长去教室外面围观学生们上课,而是拿着资料走到校门口,走到角落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将资料交给了等在里面的梁舟。   梁舟翻了翻,对余疏林的成绩与教师评价十分满意,抽出分科意向表,干净利落的勾选了理科,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何龙见状犹豫开口:“来开家长会的是我,不是应该我签名吗?”不然老师说疏林少爷签假名怎么办?   梁舟手一僵,淡淡看他一眼,将资料塞回他手里,摆摆手,将车窗升了上去。   何龙:“……”   总感觉老板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敌意……是错觉吗?   ☆、第41章 家长会后的告白   中午兄弟俩好好在外面吃了一顿……没带何龙。   苦兮兮回家吃饭的何龙默默扒着饭,眉头紧锁,深沉思考……所以老板果然对自己有敌意?因为签名?要不要这么幼稚……   何伯路过,一掌呼上他的后脑勺,催促道:“快吃,磨磨唧唧跟个女孩子一样。吃完快去给疏林少爷开家长会,别让两位少爷等你!对了,把刘阿姨收拾出来的零食带上,少爷忘记拿了。”   “……哦。”   在见到何龙递过来的熟悉袋子时,余疏林无语望天。   他早上出门时故意没拿这些零食,没想到……   分科意向表已经交了上去,王志好奇的凑到余疏林面前,瞄瞄面无表情坐得端正的何龙,小小声:“疏林,你家来的这位是谁啊,看起来好凶。”   “是我表哥,家里其他人都没空,就让他来了。”余疏林将零食袋子打开,开始思考这堆东西该怎么办。   难道又要前后左右发一遍?好蠢的样子……   何龙当然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不自在的动了动,瞄了王志一眼。   王志被他看得虎躯一震,僵硬道:“疏林,你去年来的那个哥哥亲切多了,如果明年还有家长会,欢迎他来。”   “……我会转告的。”他抓起一把水果糖,塞王志手里:“我记得阿姨喜欢水果糖,给。”   王志低头瞄瞄糖,再想想自家母亲对余疏林的喜欢劲,悲愤了:“等我妈从厕所回来,你不准主动跟她说话!”   嗯?貌似少爷被同学排斥了……何龙皱眉,伸手搭上王志的肩膀,认真道:“为什么不许少……不许疏林跟你妈妈说话,疏林很乖,你妈妈会喜欢他的。”   就是太喜欢了!王志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但何龙板着脸说话时煞气太重,他动动唇,最后郁闷的转回了身子,默默吃糖去了。   疏林的表哥有点凶……求去年那个哥哥!   余疏林无奈了,瞄一眼严肃的何龙,翻了翻袋子,抓起一个彩色棒棒糖,塞他手里,说道:“拿着,用糖果中和一下你可怕的气场。”   何龙看看棒棒糖,疑惑抬手:“我很可怕吗?”他明明那么亲切的一个人。   “……吃糖吧。”   家长会仍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是多了一份佐餐零食——分科。   在基本搞定全班的分科意向后,高老师带着几位意见不怎么统一的学生家长去了办公室,剩下的人自由活动。   教室里顿时闹成一片,家长和学生们互相攀谈,聊得很是热络。   余疏林抓起一把糖果,犹豫了会,起身拍了拍李涛的肩膀,将手伸过去,轻声询问:“吃糖吗?跟去年一眼,巧克力比较多,不太甜的。”   ……跟去年一样,李涛旁边的家长位依然是空的。   趴着的身体动了动,李涛坐起身,回头对上余疏林温和中带着期待的眼神,垂眼,接过他手中的糖:“谢谢。”   居然会收到感谢……余疏林瞬间笑眯了眼,温和道:“不客气,我们都选的理科,分科后说不定还能做同学。”   “嗯。”李涛点点头,重新趴了回去。   王志差点将嘴里的瓜子呛到鼻子里,一边咳嗽一边朝余疏林竖拇指。当了一年的同桌,他和李涛的关系依然很糟糕,没想到余疏林倒是能和李涛说得上话,厉害!   王妈妈忙伸手帮他拍背,无语道:“吃个瓜子都能呛到,你看看你还能干什么,学学人家疏林,开家长会还不忘给咱们带糖果,多好的孩子。”   杨瑟瑟的妈妈也跟着点头,夸道:“我家瑟瑟本来很有些偏科,也是多亏了疏林平时多照顾,这才成绩越来越稳定,小龙啊,你家是怎么教的孩子,这么懂事贴心。”   战斗力彪悍的妈妈们显然不受何龙冷硬的气质影响,热情讨论着“教育经”。   “也没怎么教,疏林学习什么的很自觉。”何龙干巴巴道,心中有些紧张,怕自己回答得不好,会破坏疏林少爷的好人缘。   “果然是个好孩子,小志你可得多学学。”王妈妈感叹。   众人聊得欢快,余疏林心里挂在等在校门外的梁舟,分完糖果后便借口上厕所,出门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电话马上被接起,梁舟的声音仍是那么好听。   “家长会开完了?”   “没。”余疏林小声回答,说道:“哥你就这么干等着会不会太无聊?要不你先去干点别的吧,我这还得一会。”   将手中的文件收起,梁舟透过车窗看向街对面的学校,答道:“没事,我等你出来。”影片宣传期已经开始,他过几天就要出国了,出国后又是接近一个月见不到人,他自然是想多跟弟弟呆一会的。   “好吧,那等家长会一开完,我马上就去找你。”   “嗯。”挂了电话,他收收飘远的心思,低头继续看文件。虽然他毫无心理压力的再次翘班了,但有些紧急的工作,还是必须尽快处理的。   余疏林挂完电话转身,就见李涛正插着口袋站在他身后,见他回头,冷哼一声,回教室去了。   ……好别扭的性子。   家长会一结束余疏林就急冲冲的跑了,留下何龙承受着妈妈们的依依惜别。他从人群中穿过,跑出校门,找到自家汽车所在的位置,兴奋的跑过去。   梁舟将车窗放下一半,与弯腰低头的余疏林对视,看看他的身后,问道:“何龙呢?怎么没跟着你?”   “啊,我急着出来,没注意他……”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说话时呼吸仍有些急促,可见出来得很急。   梁舟见状心下温软一片,指指副驾驶,示意道:“上车吧,咱们等等他,刘阿姨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做了你爱吃的排骨。”   “真的?”他笑眯了眼,起身准备绕过车头。   “疏林!余疏林!”   女孩子清脆甜腻的声音突然响起,梁舟和余疏林全都停下了动作。   “刘芬?”余疏林回头,见到来人有些疑惑,想到梁舟,又忙起身挡住半开的车窗,压低声音道:“哥,把车窗关上吧,我同学来了,别被她认出你。”   梁舟点头,升上车窗,却留了条缝,准备听听两人的聊天内容——总觉得这女孩子喊疏林的语气有些……但愿是多想。   漂亮的女孩子跑动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副移动着的美丽风景画,沿途吸引目光无数。   余疏林看着她,想想车内的梁舟,再想想刘芬对自己隐隐的好感,心中只觉得十分不妙。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早恋!   急匆匆跑近之后,刘芬一边撑着膝盖顺气,一边语气亲昵的抱怨道:“疏林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害、害我追得费劲……”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客套询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加我企鹅好友。”刘芬直起身,噘嘴,模样十分娇俏可爱:“我以为你会喜欢跟我多聊聊的。”说着说着,她的脸就红了,看向余疏林的眼神里满是欢喜。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余疏林模样好,成绩好,性子也好,最主要的是……看起来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如果他能对自己露出温柔的表情,那该多好……其他女孩子肯定会羡慕自己的!   想起对方每次第一个交作业的举动,她又有些羞涩……对方肯定是喜欢自己的,那、那她也勉勉强强喜欢一下他好了。   “有这回事吗?”余疏林看着她的反应,心中警钟打响,装傻回道:“我不记得了,企鹅号我平时不怎么用的。”说着眼神一直朝身后的车内瞟,瞟完又朝校内张望——何龙你快出来,求解围!   刘芬见他眼神闪烁不敢看自己,以为他是害羞了,心中甜滋滋的,脸上神情越发娇羞,往前一步,想要去牵他的手,嘴里撒娇着说道:“疏林,你背包上的挂坠好可爱,是上半年很火的那部卡通电影的限量周边吧,我本来想让我叔叔帮我从国外带一个回来的,结果他没抢到。”   余疏林忙不动声色的将提在手上的背包重新背上,手牢牢握在背包带上,打死不放下:“大概是吧,我的东西全都是我哥帮我准备的,这挂坠也是。”来了梁家之后,他大到电脑衣服鞋袜,小到铅笔草稿纸,全都是梁舟准备的。   这样说来,哥他对自己确实太好了……他摸摸那个圆嘟嘟的可爱挂坠,嘴角勾起。没关系,他也会对哥哥很好的。   车窗内,贴心的梁哥哥握紧手中的文件,面沉如水。   刘芬没牵到人,心中有些不满,但在看到余疏林脸上露出的笑意时,心脏又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她忙扭头深吸口气,继续搭话道:“那你哥哥对你真好,我也很想要个这么疼我的哥哥呢。”说着她目光扫过余疏林满身的名牌,又看了看他身后那辆一看就很贵的车,眼中满是期待。   有余疏林这样优秀的男朋友,那该多幸福。   余疏林被她笑得鸡皮疙瘩乱起,后背直冒冷汗,他扯扯嘴角,心中有些焦急,干巴巴问道:“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刘芬跺脚,见他一直追问,就是死活不开口求自己做他女朋友,急了。   “我到底要明白什么……”   “就是,就是……哎呀!”刘芬嗔怪的看他一眼,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糟糕,是我妈!”她看一眼手机,变了脸,忙回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他怀里,边说边后退,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你看这个就明白了,我妈找我,咱们明天见,拜拜。”说完转身快步跑了。   余疏林拿着那个香喷喷的盒子,身体僵硬。   完了,他是不是被哥哥逮了个告白现场……   车窗降下,露出梁舟紧绷的侧脸。   “上车,回家。”   他转身,低头挠挠脸,语气讨好:“那何龙……”   梁舟深呼吸,努力平静道:“他自己会回去!”好吧,没平静下来。   余疏林背后汗毛一竖,忙绕过车头,开门去副驾驶位做好,系安全带,目视前方,小小声:“哥,我坐好了。”   下一秒,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窜了出去。   他抓紧安全带,瞪大眼屏住呼吸。   完了,哥哥很生气!   ☆、第42章 生气和解释   梁舟确实很生气,但生气之余却又有些恐慌。疏林太好了,现在他还小,关注他的只是些青春期小女生,可大了呢?变得更优秀之后呢?   疏林学习那么努力,这种努力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耀眼,随之而来的,则会是越来越多的仰慕者。这么好的弟弟……他守得住吗?   可守得住又如何?守不住又如何?疏林总有一天会长大,他迟早会被某一位女人吸引,然后与对方互相倾慕,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结婚生子……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将车驶入车库,深呼吸之后,解开安全带下车,朝别墅内走去。   他现在状态很不稳,不能开口,不能与疏林对视……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心中藏着的那些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然后不管对方如何反应,将对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车门关上时发出“嘭”的一声响,余疏林头皮发麻,忙跟着下车,追上去,着急解释道:“哥,我没有早恋,你听我解……”   嘭——   别墅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完了。   刘阿姨后怕的拍着胸脯把门打开,对着门外垂头丧气的余疏林小声询问:“疏林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那脸色,太可怕……”   “没什么,哥哥以为我早恋……他人呢?”他进门,将背包和手里的精美盒子丢到沙发上,一边寻找梁舟的身影一边问道。   “我还以为多大事,原来不过是小孩子早恋……什么?早恋?!”刘阿姨惊了,迅速冲过来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状:“疏林啊,你还小,怎么能早恋呢!这不好,这不好,是哪个女孩子啊,性格好不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她声音渐低,小心凑进余疏林,扭头望一眼楼上,压低声音,“你和少爷为这个……吵架啦?”   “都是误会,我没有早恋。”余疏林无奈叹气,挣脱刘阿姨的手,再次问道:“我们没吵架……哥哥人呢?回房了?”   刘阿姨指指楼上:“嗯,回房了,表情很可怕……”   房内,梁舟冲进浴室,将花洒拿下来,调到冷水,对着脑袋就冲。两分钟后,他混乱过热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深呼吸调解一下,渐渐平静。   ……疏林肯定还在楼下等着自己吃饭,刚刚就那样将他丢在车里,他肯定吓到了。明明决定不再不理他的……太冲动了。不过是有女孩子对疏林示好而已……疏林明显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别乱想,别乱想。   他关掉花洒,侧头去拿毛巾,却在看到镜中狼狈的自己后,苦笑。   真是太难看了。   将湿掉的衣服脱下来,穿上浴袍,取出一条干毛巾擦了擦头发,他终于出了浴室。   一出浴室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停了停,犹豫了一会,抬步走到房门前。   手刚搭上门把手,敲门声却停了。   他垂眼,看着自己握着门把手的右手,思绪又乱了起来。他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疏林,要是疏林问起刚才的事,他又该怎么说才好。   安静一会之后,敲门声再度响起,声音更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也不知道疏林敲了多久的门,自己之前的反应吓到他了吧,连敲门的力道都越来越小了……这样想着,他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比思想快。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余疏林很忐忑,他敲门敲得都想撞墙了,哥哥进去多久了?五分钟?十分钟?这么久都不搭理自己,可见气得有多狠。   ……果然全天下的家长都一样,十分不喜学生早恋。   他简直冤枉。   正这么想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他双眼一亮,抬头看去,同时努力解释道:“哥,我没有早恋,真的!我大学毕业前都不会考虑谈恋……呃,哥你刚刚……在洗澡?”   余疏林瞪眼。   只见梁舟头发湿透,浴袍松松系着,露出肌肉线条漂亮的胸膛,光着脚,手上拿着一条毛巾,头发上的水珠低落到脖间,顺着锁骨流下来……真是好一番美男出浴图。   “你刚刚说什么?”梁舟心中微动,皱眉问道。   “哥你刚刚是在洗澡?”余疏林仍有些傻,哥哥皮肤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呃,他怎么不知道哥哥有生气后就去洗澡的习惯……   “不是,上一句。”   “啊,原来没洗澡啊,那哥你怎么这副样……”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自家老哥的意思,顿时虎躯一震,斩钉截铁道:“我大学毕业前都不会考虑谈恋爱这事的!真的!早恋更是不可能,哥你要相信我!今天那些都是误会!”   听完这句认真的保证和解释,梁舟紧绷的心弦松了松,表情缓和了一些,手指动了动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却又默默握成了拳,“我相信你,记住你今天说的……下楼吃饭吧,我换好衣服就下去陪你。”   “啊?哦。”   余疏林老老实实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问道,“哥你不生气了?”   正深深看着他的梁舟没想到他会回头,忙垂眼遮住眼中的情绪,侧身做出关门的样子,回道,“不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下楼去吧,我一会就来。”   房门关上了。   余疏林深沉思考,这算是雨过天晴了?这么简单?哥居然这么好哄?皱眉,良久后,他得出了事情这么快解决的原因。   ——哥哥果然很疼自己!   晚饭平静的度过了。   饭后,两人窝在客厅里,一个趴在茶几上做作业,一个靠在沙发上翻文件。   刘阿姨端着冰镇绿豆汤出来,见梁舟表情不算难看,便轻轻靠近,将绿豆汤放在茶几空着的地方,招呼道:“先休息会,喝点绿豆汤吧。明天疏林就要重新开始上晚自习了,今天就别太辛苦,做完作业好好玩一会。”   “谢谢刘阿姨。”余疏林笑眯眯的端过绿豆汤,喝了一口,夸道:“甜度刚好,还是刘阿姨煮的绿豆汤最好喝,外面卖的都没这个好。”   刘阿姨顿时笑眯了眼:“我就知道疏林少爷最贴心了,嘴又甜,难怪招女孩子喜欢……”   梁舟从文件后抬头,眯眼看着她。   “那个,你们慢慢喝,我去小厅里看电视……”刘阿姨拿着托盘颠颠跑了。   余疏林放下绿豆汤,讨好的将另一碗端到梁舟面前,再次保证道:“哥,我真的不会早恋的,你放心!喝点绿豆汤休息会吧,文件过会再看。”   “嗯。”他放下文件,端起碗:“喝完休息会再做作业吧。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大概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说到这个他就想黑脸,那关博闻也是真不靠谱,第二天要上飞机,前一天晚上才说,诚心让人乱了手脚。   “这么快?”余疏林愣了愣,随即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和哥哥总是聚少离多的,唉,演员这职业太不稳定了。   梁舟探手摸摸他的脑袋,目光扫过沙发角落里丢着的精致盒子,眼神暗了暗,身体往后靠,随手拿了个抱枕搁在上面挡住,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余疏林身上,“喝完休息会,想玩游戏吗?电脑我拿下来了。”   “好,这次我们玩那个冒险游戏吧,舟和说那个很有意思。”   “依你。”   第二天中午,余疏林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有些疑惑的翻着沙发,高声问道:“刘阿姨,你见到我昨天丢到沙发上的一个盒子了吗?”   刘阿姨拿着锅铲从厨房冒头,疑惑摇头:“没有啊,我早上刚刚收拾过,什么都没有。”   “奇怪。”他起身,皱眉:“怎么不见了……”他还想将东西还给刘芬呢,怎么偏偏就不见了。   飞机上,关博闻放下杂志,看向梁舟手中扎着粉色缎带的盒子,挑眉:“小情人送的?这颜色……浓浓一片真情啊……”   梁舟脸一黑,拿过包想要将盒子塞回包里。他昨天完全是一时冲动才将这个盒子藏了起来,现在想想,这举动着实不妥。   “诶诶,藏什么,拆开看看嘛,包装得这么漂亮,里面是什么?”关博闻来了兴致,凑过去将盒子抢过来,摇了摇,笑道:“听这声响,难道是巧克力?”   梁舟迅速将盒子抢回来,皱眉,盯着盒子沉默良久。要不要打开来看?可是这东西是人家女孩子送给疏林的,自己拆开也太失礼了……   他的教养和对余疏林的占有欲开始天人交战。   关博闻才不管他脑中怎么想,见他盯着盒子不动,便又将盒子拿了过来,颠了颠:“你不忍心拆,那我帮你?”   梁舟张张嘴,最终邪恶的一方夺得胜利,抿唇,沉默。   这是同意了?   一个小礼物而已,干嘛这么纠结。   关博闻眯眼勾唇,手中动作却是不慢,三两下将缎带解开,掀开盒盖。   “还真是巧克力,不过看这样子,自己做的?”他拿起一颗看了看,笑得暧昧:“粉红包装,爱心形状,你的小情人挺少女心的嘛。”说着将巧克力递给梁舟,垂头拨了拨盒子里剩下的巧克力,抽出一张带着香味的小卡片来,“心思很细嘛,还有爱心卡片。”   什么?卡片?梁舟拿着巧克力的手一僵,迅速将他手中的卡片抽过来,三两下浏览而过,脸彻底黑了。这东西幸亏没给疏林留下……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奔放了!   “亲爱的疏林,感谢老天让我们相遇,相信我们在一起之后会很幸福的……巧克力记得吃完哦……爱你的小芬芬……”关博闻咧出一个一点都不优雅的笑,开心道:“原来这是人家女孩子送给小余的啊,对了,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小芬芬……咳,你弟弟谈恋爱了?这女孩子字很清秀嘛……”   “胡说八道,疏林还小。”梁舟三两下将卡片和巧克力放进盒子里,将缎带笨拙的重新缠好,塞进包里。   “有女孩子喜欢是好事,证明小余有魅力,你这反应……吃醋?”关博闻撑着下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打转,若有所思。   梁舟拿出眼罩戴上,闭目养神不理他。   “别这样,当哥哥怎么能当得这么小气,你那些女粉丝见天的给你往公司送礼物送卡片,有见小余吃醋吗?对小孩别太严厉,小心小余讨厌你。”   正戳红心。   梁舟摘下眼罩,目光黑沉沉的看着他,“今年还不够忙?我再给你安排几部影片客串一下怎么样?”   “……”   “如何?”   当哥哥的都是这样一提弟弟就炸毛吗?一点都不可爱。   “你继续休息,当我什么都没说。”他妥协。   梁舟冷飕飕看他一眼,重新戴上了眼罩。   关博闻八卦之心不死,转头,看向何龙。   何龙一直盯着他这边,见他有转头的趋势,忙也将眼罩拿出来戴好,往椅背上一靠,装死。   关博闻:“……”   ☆、第43章 分科分班   分科考后,文理分科终于开始了。   余疏林理所当然的进了理科的实验班,仍是二班,班主任也仍是高老师。王志却遗憾的被分入了一班,只得无奈的与熟悉的大家含泪挥别,收拾收拾去了隔壁。值得开心的是,刘芬虽然也选了理科,但却没有如愿的和余疏林分到一个班里,可喜可贺。   搬入新教室的同学们很是兴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闹哄哄的。座位还没有排,余疏林便抱着书,挑了个第四排的座位坐了。   有认识的同学过来打招呼,他笑着一一回应,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谈笑,偶尔还拿出包里的零食分给大家,亲和力一流。是的没错,刘阿姨在得知他重新分了班后,又塞了一堆零食给他,美其名曰:分享食物能迅速增进同学间的感情,有利于他融入新班级。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用,食物的力量是巨大的。   有几位想跟余疏林亲近的同学望着他旁边空着的座位蠢蠢欲动,但见到那边围着一堆人,心中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等人少了再去。   李涛抱着书踏入教室,环视一圈,在看到人群包围圈中的余疏林时表情缓和了一点,大踏步过去,无视周围一群人,将书往余疏林旁边的桌上一放,侧头看向他,问道:“这里有人坐吗?”   “呃,没有。”余疏林愣了愣,摇头回答。   “那我坐这里。”李涛拉出椅子坐下,稍微整理了一下课本,十分自然的趴到了桌上,直接将周围的其他学生当成了空气。   同学们面面相觑,然后迅速告辞,作鸟兽散。李涛的臭脸他们可不想看,疏林也是真可怜,被李涛挑中了做同桌。   想要与余疏林做同桌的同学们郁闷了,伤心了,后悔了——早知道就主动一点了!余疏林性子那么好,还有耐心,成绩还棒,多好的同桌人选啊!   可恶的李涛!   高老师踏入教室时,同学们仍聊得火热,他脸一黑,将教案砸讲桌上,高声道:“上课了,安静!”   原二班学生纷纷闭嘴坐好,新加入的同学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黑着脸的高老师,也老老实实的坐好了。   “嗯,不错。”高老师对他们的听话很是满意,态度温和下来:“你们现在已经高二了,学习更要抓紧,现在咱们来摸摸底。”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又是刷刷刷写下两道题。   写完转回来扫一眼乖乖坐着的学生们,慢悠悠问道:“谁上来做?”   原二班的同学们刷刷刷看向李涛和余疏林二人,高老师也跟着看去,见他们俩坐了同桌,愣了愣,露出个笑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两人坐同桌,很合适嘛。   新加入的同学们莫名其妙中,目光扫过黑板上的题,白了脸。这个传说中的高老师果然很可怕!   李涛对上高老师的视线,侧头看看余疏林,举手:“我来。”   被同学们看得头皮发麻的余疏林也跟着举手,心中有些无奈:“我也试试。”   高老师点头,露出个笑容:“不错不错,老规矩,一人一道,上去吧。”   原二班的同学们欣慰点头——仍是熟悉的调调,真好,幸亏这俩人仍跟自己一个班,要是没了他们……哦,高老师太可怕!摸底两题太可怕!   新加入的同学们则专注的看着黑板,紧张又期待。早就听说过二班双霸的威名,如今是时候分辨一下他们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五分钟后,两人下了讲台。   高老师扫一眼黑板,满意点头,在黑板上划了两个勾,“不错,看来你们俩课本预习得很扎实。大家把书翻到第七页,咱们今天先从第二道题里用到的第二个定理讲起。”   同学们低头翻书,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余疏林和李涛两人。   这俩人,服了!   下午的班会课上,高老师给大家调了座位,余疏林和李涛仍是同桌。   看了看趴着看书的李涛,余疏林从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放他桌上,微笑道:“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指教。”   李涛起身,拿过一颗巧克力剥开吃掉,从桌肚里摸出个袋子丢给过去,低低说了声:“客气。”   居然有回礼?   他拿过桌上的精致纸袋,拆开看了看,见里面放的是饼干,便拿出一块看了看,尝了尝味道,夸道:“味道挺好,是手工做的?谢谢。”   李涛挪开视线,低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淡淡道:“保姆做的,刚好有多的……你喜欢就好。”   余疏林侧头看他,眼中笑意渐浓,这孩子其实挺好相处的。   他将饼干收起来,点头,回道:“嗯,我很喜欢。”总之,进入新班级之后,一切顺利。   晚饭时分,关博闻端起一份巧克力冰淇淋,边吃边叹气:“巧克力口味……可惜不是爱心手工牌的,也不是爱心形状,唉……”   梁舟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抬头淡淡看他一眼,继续吃。   将冰淇淋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关博闻享受的眯眼,待冰淇淋在舌尖化开之后才慢慢吞下,心情颇好的开口:“怎么没见你的小情人给你打电话?都不想你的吗?”   “没有什么小情人,你别胡说八道。”梁舟面无表情开口,对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关博闻很没有办法。这人软硬不吃,话还多,讨厌透了。   “这样啊……”关博闻丢掉儒雅的面具,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眯着眼凑近,八卦道:“我说,你不会喜欢你弟弟吧,这醋味都飘了好多天了……”   “噗——”旁边桌偷听他们谈话的何龙将刚喝的一口红酒全喷了出来,垂头一阵猛咳。关博闻的助理小郭无语的掏出手帕擦擦脸,将自己面前的意面推开了。   这梁影帝的助理可真不讲究。   梁舟餐刀划过盘子的声响被何龙的咳嗽声掩盖了过去,总算没有太丢人。他拿起餐巾擦擦嘴,冷冷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吃你的饭,话多。”似是而非是最好的回答,反正以关博闻的性格,就算他猜出来了也不会说出去,这家伙讨厌的很,这样堵他的嘴是让他安静的最好方式。   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猜调侃人的关博闻愣了愣,然后琢磨了一下他的语气,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惊悚了,哗啦一下将冰淇淋糊到了桌上,神经兮兮的凑近,咽咽口水:“……你说真的?”   “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结论了?”梁舟抱胸靠进椅背里,昂下巴,用眼角余光看他:“该说不该说你自己清楚,闭嘴,吃饭。”   “……”关博闻张张嘴,发现自己居然在对方的瞪视下说不出话来,翻个白眼,索性闭嘴,专心吃饭。   小郭看看关博闻手边那糊得难看的冰淇淋,抽抽嘴角。好吧,他家影帝也挺不讲究的……不过刚刚两位影帝聊啥了?自家贱兮兮的影帝居然被梁影帝的气场给压下去了……真不容易啊。   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间,刘芬再次站在了高二二班教室门口,朝余疏林所坐的位置张望。   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男生见状笑得暧昧,回头看了看余疏林的座位,见是空的之后,撇撇嘴,对刘芬说道:“刘大美女,余疏林不在。”   “又不在啊……”刘芬噘嘴,很是不满:“他到底还有没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我每次来找他,他都不在。”   “男朋友?”男生脸上促狭的笑意消失,变成了一脸古怪:“余疏林和你在一起了?没听说啊。”   “他害羞嘛。”刘芬笑得甜蜜,说完又朝教室内张望了一圈,见里面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后,满意一笑,走了。   “嘁,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一直缠着疏林,如今分班了还不消停,还到处跟人说疏林是她男朋友,对她多好多好,恶心死了,还什么疏林追的她?我呸!”男生旁边的短发妹子扶扶眼镜,不屑说道,说完斜瞟一眼同桌:“只会看皮囊的肤浅家伙,化学作业做完了吗?有信心考第一名吗?没事瞎凑活什么。”   “……不可理喻。”男生无语,低头继续做化学作业,嘟囔:“我又不喜欢那女人,凶什么啊……还说不喜欢余疏林,口是心非……明明身边就有更好的……”   “你说什么?”短发女生将圆规往桌上重重一放,吊着眼白看他:“皮痒了?”   “不敢……”男生侧侧身子,不说话了。   余疏林抱着批改好的卷子刚踏入教室,同学们八卦的视线就扫了过来。他脚步一停,抽了抽嘴角,迅速将卷子分给各组小组长让他们发下去,走回座位边,问道:“李涛,刘芬是不是又来过?”   “嗯。”李涛将书翻过一页,抬眼看他,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道:“她还说你是她男朋友。”   余疏林皱眉,这刘芬真是越来越夸张了,自己明明已经拒绝过她了。他坐下,揉揉额头,十分苦恼。看来得找个机会跟对方好好谈谈了,这样由着对方误会下去,实在是太糟心了。   “很烦?”李涛转了转笔。   他摆摆手,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拿出来:“没什么,会解决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稍微拖了会,等正式下课时,走廊上其他班的学生已经拿着书包准备回家了。   余疏林将东西收好,跟李涛打了声招呼,朝教室外走去。   “疏林!”等在走廊上的刘芬见他出来,忙迎了过去,兴奋道:“疏林,你要不要吃宵夜,咱们一起去吧。对了,我看上了一条项链,你送我好不好?我生日快到了呢。”   刘芬身后还有几个笑得暧昧的女孩子,闻言起哄道:“对啊对啊,余疏林,你跟我们家刘芬在一起,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嘛。”   “你们别闹,疏林很害羞的。”刘芬回头笑着轻斥几句,转头看向余疏林时,表情羞涩了不少,柔柔说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对你很好奇,知道我来等你,非要跟过来看,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刘芬。”余疏林皱眉,扫一眼她身后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心中的不喜升到了顶点,摇头道:“你知道我们并不是情侣关系,以后别这样了。”他本来想给女孩子留几分面子,但对方这样强行将两人扭曲成情侣关系的做法,他很厌恶。这样到处传播的不实谣言,十分影响他在学校的生活。还好哥哥出差去了,要是这事被他知道……头疼。   刘芬闻言变了脸,有些尴尬,却仍强笑道:“疏林你乱说什么啊,你是在生气五班马建追我的事吗?我发誓,我跟他没什么的,你别误会。”   站在刘芬身后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也帮着解释道:“对啊,那马建跟刘芬没关系的,完全是对方自作多情。”   余疏林摇头,脸上少有的没了笑意,面无表情道:“那什么马建我根本不认识,刘芬,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上次你送我的礼物被我弄丢了,没法还给你,抱歉,我会补个差不多的东西给你,谢谢你的心意,可我不能接受。”   ☆、第44章 闹剧   偷偷看热闹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余疏林对谁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笑模样,如今居然冷了脸,还是对着个女孩子,这可是个大八卦。   “呵,不要脸。倒贴也得有个限度吧。”短发女孩拨开众人,朝着刘芬冷哼一声,一甩书包,潇洒的走了。   刘芬表情彻底变了,眼中有些不甘,忍了忍,却还是柔弱开口,问道:“疏林,那礼物你不是收下了吗?你明明喜欢我的,你之前总是偷看我……”   “礼物我本想还给你,可惜被我不小心弄丢了,这事是我不小心,抱歉,我会补偿你。至于你说的偷看……我觉得我并没有这么做过。刘芬,我和你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你别误会,高中课业紧张,我没时间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你收收心吧。”余疏林说完淡淡看她一眼,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现在又已经放学,他们一直不走迟早会把巡逻老师招来,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刘芬喜欢你是你的福气,装什么清高,假正经!”刘芬身后一位微胖的女孩子突然尖声开口,看向余疏林的眼神中满是气愤,脸却有些红。   “绅士风度是留给值得尊重的女士的。”有看刘芬不顺眼的围观同学凉凉开口,嘲讽道:“谁不知道刘芬一学期谈了三四个男朋友,就这样还敢纠缠疏林?拜托,好好上学行不行,学费白交的啊。”   “你乱说!刘芬才没有谈那么多,被人喜欢也是错了?”微胖女孩反驳回去,朝余疏林高声道:“余疏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你、你虚伪!”   围观的原高一二班同学闻言全都无语了,余疏林到底是怎样的人啊喂!虚伪你妹啊!这胖女孩是谁啊,还真能胡说八道。   余疏林停步,转头看她。   那微胖女孩没想到他会停下转头看自己,愣了一下,目光突然躲闪起来,脸更红,扭头躲开了视线,不说话了。   一直沉默任由微胖女孩为自己出头的刘芬见状咬咬唇,揉揉眼睛,回头扯扯微胖女孩子的衣服,声音带上一丝哽咽:“小娜,别说了,是我看走了眼……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作弄我,明明之前都……”   余疏林挑眉,凉凉看向她。   放学后被肠胃所扰的王志从厕所溜达出来,见隔壁班门口围了一大圈人,顿时眼睛一亮,八卦之心顿起,颠颠跑过去,边跑边喊:“诶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围在一起?有哪位兄弟能好心给我科普一下。”   有认识他的同学转头,朝他招招手,指指包围圈中心的余疏林,撇嘴:“你好兄弟余疏林被花蝴蝶刘芬缠上了,可怜。”在原二班同学的眼中,那刘芬可不就是个花蝴蝶么,一学期换了三四个男朋友,在学霸满地的实验班里,这战绩,简直碉堡到不行。   “什么!疏林被缠上了?”王志闻言,二话不说往前冲,扒拉开同学们围成的人墙杀进去,扯住余疏林的胳膊,瞪向刘芬,嚷嚷道:“你有完没完啊,高一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跑来黏糊疏林,疏林念着大家都是同学,没怎么着你,你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啊。这都分班了你还想怎么着,你不是跟马建打得火热吗,不是还找他要生日礼物吗,亏那傻小子乐呵得跟什么似的,到处找你的朋友同学打听你喜欢什么,你对得起他么你!”   他声音高,说话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把围观的同学说得一愣一愣的,余疏林侧头看他,淡淡道:“走吧,让她一个人演,巡逻老师该来了,回家。”   演?   刘芬被王志的话和余疏林的态度刺激到了,终于维持不住柔弱的表象,瞪着两人,突然尖声道:“余疏林你明明答应做我男朋友的!你明明喜欢我!你说我演?那你现在呢!王志你又知道什么,这里轮不到你乱吠,给我滚!”   余疏林闻言脸一沉,上前一步,说道:“我再说一次,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答应做你男朋友,王志是我朋友,请别侮辱他。”   “哟吼,男朋友?”王志被他气笑了,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女孩子,直接对掐了回去,“你还真有脸!你男朋友遍布年级十几个班,但里面就是没有我哥们余疏林,快醒醒吧,虚荣的女人!最近大家乱传的谣言都是你干的吧,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难怪家长会的时候你妈要骂你,有你这么个闺女,你妈得多操多少心!”   “走吧,不用跟她废话。”余疏林拍拍王志的肩膀,看向刘芬:“你若再这么闹,我只能让老师请家长过来解决了,你想清楚。”说完扯着王志就往外走,表情很难看。今天晚上真是太胡闹了。   王志还想跟刘芬掐掐,但见余疏林的表情不好看,忙识趣的闭了嘴。   围观同学见男主走了,目光全落在了刘芬身上,窃窃私语。   刘芬被这么羞辱了一通,又被人这样看着,羞怒道极点,突然尖声开口,“余疏林!”   余疏林头都没回,走得无比潇洒。   “看什么看!滚!都给我滚!”微胖女孩安抚的抓住刘芬的手,朝围观的同学怒道。   两人声音都比较尖利,在安静的校园里传了很远,正在上楼的巡逻老师听到这动静,脸一黑,加快了脚步。现在的学生都越来越不像话了,放学了还不走,在学校嚎啥呢这是。   也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巡逻老师的身影,高呼一声“老师来了”,众人纷纷做鸟兽散,只剩下气得发抖的刘芬和她身后尴尬不满的几位女孩子仍留在原地。   靠着教室门沉默围观的李涛终于起身,微带厌恶的看一眼这几个女孩子,也不管巡逻老师在身后的嚷嚷,慢悠悠离开了。   这么一闹,回家自然就比平时晚了些。   刘阿姨把宵夜端出来,放到他面前,关切道:“今天怎么晚回来了?少爷打电话回来听说你还没回家,很担心的样子。”   “哥打电话回来了?”余疏林闻言放下筷子,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按亮看了看,发现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他手机一直都是调的震动状态,今天被刘芬的事影响,便没怎么注意到它的动静。忙回拨了个电话过去,他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电话很快接通,梁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疏林,到家了?”   “唔……”他把面吞下去,说道:“老师拖堂了,所以回来得晚了点,正在吃宵夜,吃完就洗洗睡了,哥你别担心。”   “嗯,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梁舟声音带上些笑意,在跟他随便闲聊了几句之后,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房间内一片黑暗,他将手机放下,将定在凌晨的闹钟改到早上八点,这才重新睡下。   余疏林直到临睡前才突然想到梁舟这次出差去的是国外,两人之间还有时差这玩意。他窝在被子里,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在得出梁舟那已经是凌晨时,默了默,心中有些暖又有些担心,闭眼睡去。   第二天,刘芬倒追余疏林遭拒的八卦便在学生间传遍了。好在学生们八卦归八卦,却没谁有胆子八卦到当事人面前,余疏林便全当不知道这回事,把同学们投过来的八卦眼神无视掉,自顾自埋头学习。   他以为经过昨天那么一闹,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等过段时间流言淡去,生活就会恢复平静,但刘芬显然不这么想,她受了委屈,自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听到流言后,她先是委屈的哭了一顿,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然后到处跟人说余疏林玩弄她的感情,当众羞辱她。知道真相的同学一顿呵呵,玩弄感情?羞辱?自己自作多情,还好意思污蔑别人,脸呢?亏你还是个女孩子呢。   有知道真相的,自然也有被美人眼泪糊了眼睛的。   课间休息时间,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拽着哭哭啼啼的刘芬冲到了实验二班门口,伸脚踹了一下门,高声道:“余疏林在哪?给我滚出来!”   二班同学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将视线投向门口正在拉拉扯扯的两人。   刘芬被踹门弄出的巨响吓了一跳,也不继续抹眼泪了,心中想着这冲动的家伙怕是要坏事,忙拽着人往外拖:“马建,你别这样,同学们爱传流言就让他们传吧,我又不会掉块肉,咱们走吧。”   “不行!”马建胸膛起伏,牙根紧咬,显然气得狠了,“你是我女朋友,如今被人欺负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哭得那么难过,我当然要帮你出气!你等着,看我揍那个虚伪的小白脸一顿,让他给你道歉!”   二班同学视线在刘芬和那男生身上转了转,目露嘲讽。   坐得离门口最近的短发女生不耐抬头,斜眼看着刘芬,冷笑:“刘芬,你可真有意思,昨天还嚷着余疏林是你男朋友,今天就换了个男生带出门,好手段啊。”   刘芬脸色一变,侧头看一眼马建,忙反驳回去:“你少胡说八道!你们二班就知道欺负我一个,我……明明就是余疏林骗了我,还羞辱我……”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马建见她哭,心中一慌,又用力踹了下门,大声道:“你闭嘴!一个班的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余疏林呢,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有种单挑!”   从厕所回来的余疏林刚好听到他这句话,目光扫过他和他旁边的刘芬,冷了脸,说道:“我就是余疏林,你找我有什么事?”   马建转身,愤恨的看向他,目光上上下下扫他一遍,嫌弃道:“白斩鸡,就是你欺负小芬的?我要你给她道歉!”   “道歉?”余疏林勾唇,看向刘芬:“要我向你道歉,理由呢?”   平时总是温温和和的人突然面无表情的露出一个冷笑,那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刘芬被看得愣了愣,只觉得这样的余疏林好像更帅了,但她很快回了神,侧头看一眼人高马大的马建,想想昨晚受的委屈,再想想自己的面子,咬咬唇,斩钉截铁道:“你昨天羞辱我,还带着那么多同学一起欺负我,必须道歉!”   “可笑。”余疏林目露嘲讽,将手□□口袋里:“刘芬,我昨天已经把说得很清楚了,你能别无理取闹了吗?女孩子这样,真的很难看。”   “确实难看,可偏就有人一直执着的不要脸。”短发女生在教室内凉凉接话。   刘芬被余疏林的目光刺得又怒又羞,低头扯扯马建衣袖,压低声音开口:“马建,你看,他又欺负我。”   “你道不道歉!”马建立刻热血上头,梗着脖子嚷嚷,开始撸袖子,一副你再不道歉,我就揍你的模样。   王志听到消息赶过来,一看这架势,怒了,恨铁不成钢的吼道:“马建!你个被糊了心眼的傻子,你敢对疏林动手试试!你脑子长着到底有什么用,明明就是那个刘芬倒追疏林不成还非到处说疏林是她男朋友,你居然要疏林给那女人道歉,你眼瞎啊。你喜欢人能不能喜欢个靠谱的,在学校这么闹,你想被退学吗!”   ☆、第45章 闹剧收场   马建跟王志关系不错,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些狐疑起来,见围观同学全都不屑的看着自己,没有一个帮他和刘芬说话的,眉头皱起,觉得有点不对,侧头问道:“小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余疏林死皮赖脸缠着你骚扰你吗?怎么王志跟你说的不一样。”   “还真敢编。”短发女生冷笑,围观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仔细去听,却都是谴责刘芬的话。   余疏林被刘芬三番两次的闹吵得心烦,皱眉,对马建说道:“我说最后一次,我和刘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她男朋友?拜托你让她别闹了,我和她并不熟悉,纠缠更是子虚乌有的事。”   刘芬瞪着余疏林,被他这句话刺激得不行。居然这么简单就将自己推给了其他男生?不会吃醋生气吗?她心中又是羞又是不甘又是气愤,昨天晚上的事冲上心头,终于没忍住快要爆发的情绪,扯着马建尖声道:“马建,他又在羞辱我,你不是说你会对我好的吗,你就这么眼看着他欺负我?余疏林,你这个骗子!你虚伪!”   “诶诶,刘芬你够了啊,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会揍你。”王志也烦了。   马建动摇的心被刘芬这么一喊,又瞬间坚定起来,撸起袖子就朝余疏林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刘芬是自己女朋友,那自己就该好好疼她,现在大家都不帮她,如果连自己也不帮了,她该多可怜。   余疏林见他冥顽不灵,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准备给这个马建一点苦头尝尝。   “疏林,小心!”还不了解他战斗力的王志吓了一跳,忙想去拦。该死,疏林那副瘦瘦弱弱的模样,可经不起马建一拳头捶的!   围观的同学发出一片惊呼,眼中染上担忧,显然与王志是差不多的想法。   短发女生见状将书砸到了桌上,大喝道,“刘芬!你太过分了!怂恿同学打架,我要告诉老师!”   就在大家都以为余疏林要挨揍时,靠在走廊柱子上看热闹的李涛突然起身,几步上前,抬手握住马建的拳头,手腕翻转,拽着他的胳膊,一拉,一撞,然后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马建躺到了地上。   围观的同学们:“哇……”   手伸出去一半,准备打架的余疏林:“……呃。”   王志&马建:什么情况……?   刘芬:“啊啊啊,打人啦,老师这里有人打架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   上课铃突然响起,同学们愣了愣,纷纷作鸟兽散。   听到尖叫声赶过来的高老师黑着脸跑近,怒气值爆表:“谁在打架?你们跑什么跑,回来!是谁在学校打架?你们是不是生活过得太安逸皮痒了,啊?都给我回来!”   “是余疏林和李涛!”有不怕死的同学回了一嗓子。   “什么?!”高老师震惊,停步。   围观的学生们散去后,包围圈中的余疏林等人就露了出来,高老师见真是自己的心头好苗子在打架,气红了脸,他看看仍然躺在地上的马建,见他好像没受什么伤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却更怒了,吼道:“你们!先回去上课,下课后到办公室来找我,敢打架,翻了天了!”   余疏林默默挠挠脸,回教室了。   下课后,余疏林和李涛一起去了高老师办公室。   路上,余疏林看了看李涛,小声道:“之前的事,谢谢你。”   李涛侧头定定看他一眼,摇头:“不用。”他其实从马建找上门时就想揍人了。   办公室里很热闹,王志和刘芬站在一班班主任面前,一个一脸不服气,一个满脸都是委屈。马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五班班主任从隔壁办公室赶了过来,站在他面前,表情很是烦躁。   高老师慢悠悠喝口茶,对进门的两人问道:“今天为什么打架,给我说清楚。”   出乎意料的,李涛抢在余疏林前面开了口,他指指刘芬,淡淡道:“刘芬想要余疏林做她男朋友,余疏林不同意,她昨天跑来闹过,今天又带着她新男朋友马建来找余疏林麻烦,我帮余疏林挡下了马建的拳头,没打架,说完了。”   办公室众老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男朋友来男朋友去……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感情丰富?   高老师最先回神,咳了咳,看向余疏林:“是这么回事?”   总结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余疏林看一眼李涛,点头。   刘芬听完李涛说的,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这事会被老师知道,更没想到李涛会把事情说得这么难堪,明明都是余疏林不解风情虚伪恶心……如果老师将李涛的说辞告诉了她妈妈……不行,不能让妈妈知道这事!   “马建,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一班的刘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今天这事,真是李涛说的那个样子吗?”五班班主任皱眉问着,满脸都是怒气。闹事的几个学生里,除了马建,其他全都是实验班的好苗子,偏偏先动手的人是马建,他简直理亏死了!   马建扭头,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说话!你是不是在和刘芬谈恋爱!有没有动手打人!”五班班主任拍桌子。   被这么一吼,马建不敢犟了,他看一眼背对着自己站在一班班主任面前的刘芬,沉默一会,点点头:“是,刘芬是我女朋友,不过今天闹事是我自己……”   “不!他瞎说的,我没有和谁谈恋爱!”刘芬连忙反驳,打断了马建的话。她是决不能承认早恋这事的,不然她在老师和妈妈心中的形象就完了。   她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委屈道:“老师你要相信我,是马建一直缠着我,我都没理他的。他听人说余疏林也喜欢我,吃醋了,非要去找余疏林麻烦,还硬要拉着我一起,我、我也很怕,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马建刷一下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小芬,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   “你还在瞎说,闭嘴!”刘芬尖叫。   王志捂耳朵,厌恶的看一眼刘芬,对一班班主任田老师说道:“老师,这刘芬满嘴谎话,您可别信,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好多同学都看见了,明明就是她纠缠余疏林在先,哄骗马建在后,现在跑来装纯洁,烦都烦死了。马建,我就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清了吧,别难过,兄弟给你找个更好的妹子。”   高老师闻言笑了,“王志,你这是准备鼓动同学早恋?想记过?”   王志噎了噎,抽了抽嘴角,低头不说话了。   “王志,你为什么污蔑我!”刘芬气急。   “别吵,烦。”王志嫌恶撇头,捂耳朵。   田主任是个温和的中年女教师,听他们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头疼,转头去看高老师:“高老师,这事总归是一班和五班的学生不对,你们二班学生受委屈了,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高老师带过刘芬一年,对这女生的品行多少有些了解,事情对错心中也有了计较,便摆摆手说道:“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懂事而已,这样,马建和刘芬回去写个检讨,然后请家长来学校一趟,剩下的学生自我反省下就行了,也不是多大个事。这样安排,大家觉得如何?”   这就是将责任全推到刘芬和马建身上去了,倒把自己班上的学生摘了个干净。   田老师和五班班主任虽然明白高老师这是在有心偏袒自己班上的学生,但他们理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请家长?刘芬脸彻底白了,忙拉住田老师的袖子,哀哀求情。马建被刘芬之前的话刺激到,听到请家长的事也没什么反应,只呆呆坐着。   “活该。”王志解气了。   高老师瞪他一眼,朝他们三个挥挥手:“行了,你们回去上课吧,记得好好反省,下次再闹事,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们了。”   王志缩缩脖子,朝着余疏林挤眉弄眼一阵,跟着两人出去了。   在办公室耽搁这么久,课间休息时间早就过了,走廊上只有他们三人,很是安静。   王志搭着余疏林的肩膀,偷偷看了李涛几眼,终于鼓起勇气搭话道:“那什么,谢谢你帮疏林拦下马建的拳头,够义气,我认你这个朋友。”   余疏林好笑:“大家本来就是朋友,下次做事别冲动了,这次你完全是被我们连累的。”   “没事,我乐意!我就看那个刘芬不爽,就是可怜了马建,唉……”王志叹气。   李涛看一眼他搭在余疏林肩膀上的手,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抿抿唇,维持了一贯的沉默态度。   第二天,刘芬的妈妈杀到了学校,她先是气冲冲的冲去一班,对着刘芬一顿臭骂,接着又气冲冲的跑到办公室,与马建的妈妈一顿好掐,那尖利的嗓音,简直与刘芬如出一辙,让同学们大大涨了见识。   放学时分,刘芬妈妈一改之前彪悍泼辣的作风,揪着刘芬等在了二班门口,见余疏林出来,忙拉着刘芬上前,让她道歉。   围观看热闹的同学很多,刘芬觉得很没面子,但碍于自家母亲大人的淫威,她只得不甘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刘母被她这敷衍态度气到了,扯了她一下,瞪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余疏林,态度温和下来,“余同学,是我没教好我女儿,我代她向你说句对不起,我回去会好好说她的。”   余疏林看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刘芬,再看一眼刘母,在心中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视掉刘芬,礼貌的与刘母交流了几句,算是接受了刘芬的道歉。   刘芬母女走后,围观的同学也散掉了,他将提在手上的书包背上,揉揉额头,朝外走去。事情算是解决了吧……闹得真难看。恋爱什么的,果然好可怕。   关博闻在宴会上到处找不到梁舟的身影,绕着场地走了两圈,终于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发现了他。   “怎么躲这里?”他拿着一杯红酒靠近,姿态一派优雅。   “疏林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了。”梁舟揉揉眉心,有些烦闷。   “小余的班主任?什么情况?”关博闻疑惑,小余不是成绩很好在学校很听话吗,怎么班主任会打电话过来,还是跨国电话。   梁舟瞟他一眼,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现在的小孩子心思可真多,疏林还是太单纯了。”   “到底怎么了?小余被欺负了?”   “不算被欺负……算了,不说这个。”梁舟将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喝掉,烦躁问道,“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之前缠着你的制片人呢?”   “缠着你的人好像更多吧,那搭讪的一个接一个,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关博闻摸下巴,视线在他手中拿着的酒杯和明显不对劲的表情上转了一圈,微笑:“梁舟啊,你不会是……醉了吧?今晚喝了多少?”   梁舟也觉得自己状态有点差,抬手松松领结,摇头说道:“好像有点,我们打声招呼先走吧。”   “那些等着跟你共度美好夜晚的美女们怕是要伤心喽。”关博闻摇头,转身,带着他朝外走去。对于梁舟来欧洲后莫名其妙的高人气,他其实很有些意外,亚洲面孔在欧洲娱乐圈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能迷倒那么多少女少男,也不知道是因为啥……他回头看看皱眉黑脸的梁舟,眯眼,难道是传说中的……气场?   ☆、第46章 春天到了   回程的车内很安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梁舟突然开口说道:“疏林被女孩子缠上了,闹得很厉害,他的班主任让我开导一下疏林,让他别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学习。”   “嗯?”关博闻侧头看他,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梁舟睁开眼,目光中暗沉,满是挣扎:“疏林迟早要长大,他不喜欢今天这个女孩子,但明天的呢?他很好……这不对……我要克制一点。”   看来真的喝醉了。   “吃醋了?”   梁舟没说话。   “怕小余有一天被别人抢走?”   梁舟眼神动了动,仍是沉默。   “怕小余讨厌你?”   “……不会的,他现在很依赖我。”   看来真的很怕啊。   关博闻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心下感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到底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对喜欢的人有占有欲很正常,没什么对不对的。”   “他是我弟弟。”梁舟垂下眼,整个人都瘫在椅背上,看起来居然有些脆弱。出国这段时间,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和疏林的联系有些少,那天见到的表白画面开始重新在脑子里清晰起来,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越想越多,各种关于疏林挽着漂亮女人结婚的猜想让他十分烦躁,苦不堪言。离开得越久,那种重要的东西即将被别人抢走的不安感就越严重,今天高老师打来的电话,几乎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对啊,疏林还小呢,疏林迟早会找对象,疏林会离开自己……他想把疏林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但这种想法不对,这是背德,是歧途,是……   “又不是亲的。”关博闻耸肩,向来没什么节操的关大影帝觉得梁舟烦恼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轻飘飘道:“我看你还是趁着小余还小的时候,赶紧把他追到手吧,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以后招惹的桃花肯定更多,你不抓紧,以后可有你后悔的时候。”   梁舟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皱眉:“你怎么知道疏林不是我亲弟弟?”这事很少有人知道,他绝对没跟关博闻说过。   “哦,那个啊,在知道你喜欢小余之后,我去找凌春八卦了。”关大影帝淡定无比的回答。   “所以凌春也知道了?”他脸一黑,问得艰难。   “你是指你对小余有非分之想的事?”关博闻转头看他,点头:“知道啊,我就稍微那么一提,他就全明白了。”   “……”他就不该相信关博闻还有节操和信用这种东西,还有凌春……他长出口气,倒回椅背,用胳膊搭住眼睛。   安静良久。   “疏林还小。”   关博闻轻嗤一声:“男孩子第一次性/冲动是在几岁?十六七岁正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时候吧,小心你家小余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跟别的女孩子来一出轰轰烈烈的初恋大戏,然后再不小心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那可好,早婚早育,美翻了。”   “……别说了。”他放下胳膊,侧头去看窗外,目光暗沉,思绪翻滚。   “现在的小孩都早熟,小余那么懂事,又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你自己想清楚,小心守着的宝贝真被别人抢走了。”   “……”   车窗按下,夜风轻柔的吹入。   半个小时后,酒店快到了,他从各种思绪里回神,掏出手机,摩挲半响,翻出了余疏林的电话,开始编辑短信。   也许……不是不可以试试。   “疏林,你对恋爱的看法如何?”   短信回复的很快,只有三个字,“很可怕。”   梁舟抹了把脸。   手机再次震动,“哥哥你为什么问这个?你要谈恋爱了吗?”   我想跟你谈恋爱,他心中说着,短信却回得正经无比。   “疏林,高老师给我来了电话,回国后,我想我们需要就恋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   看到短信的余疏林僵硬了身体,扶额……哦,高老师你害人不浅,哥哥是不是又生气了?这次要怎么哄……   梁舟出国后,梁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一边催着梁子修抓紧时间与刘雨芬培养感情,一边频频向刘家示好,疯狂搭建关系网。但事情的发展却没有预想中的顺利,刘雨芬虽然向着梁子修,但刘家对他们父子俩的印象却并不好,拼命阻挠刘雨芬与梁子修见面,而他想搭的关系,也总是搭不上。   就在他焦头烂额时,关博闻与梁舟参演的那部好莱坞大制作电影终于开始了在国内的宣传。   与国外的宣传模式不同,荣光选择了更为便捷的网络宣传模式,电影《传奇》的片花在网上一经曝光,便吸引了关注无数,网上热议不断。   恢弘大气扣人心弦的片花之后,是梁舟与关博闻合录的一则vcr,视频中两人穿着十分休闲,坐在一个漂亮街道的长椅上,态度温和的与观众们问好,请他们支持这部影片。   这种亲民的宣传方式让粉丝们眼前一亮,热情高涨,视频点击量飙升,短短一天时间便火遍了网络。   总之,宣传很成功,粉丝们纷纷表示要在国庆节时给偶像送电影票。   梁建黑着脸关掉视频,挥手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了地上,咆哮:“梁舟参演的这部电影居然是与迪科公司合作的!迪科你们听明白了没!为什么之前没得到消息?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荣华高层们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触梁建眉头。   与荣光轻松和谐的办公氛围不同,荣华的办公气氛一直很严肃压抑,老板梁建从来听不进去反对意见,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也必须执行。上次公司投资的那部影片,大家都不同意启用刚来荣华没多久的杨琳做女主,但梁建坚持,最后没办法,也只好无奈的将原先的女主换下,把杨琳推了上去。为这事,他们可把那影片的导演得罪狠了。还有在艺人的管理上……太乱了。   “给我想办法把这则视频的热度压下去!用力压!最好让他们一沉到底!”梁建脸红脖子粗的,吼完冷哼一声,摔门出去了。   会议室内的高层们面面相觑,随后默契的垂头叹气。视频热成那样,那是说压下去就能压下去的吗?这事,办不了。   “早知道当初就留在荣光了,舒坦了大半辈子,结果临退休了却要受这老东西的气,自己没能力还不愿意请职业经理人,什么玩意。”有人不满抱怨。   从荣光跳槽过来的那些人面色一暗,心中也是后悔得不行。没想到那梁舟会让荣光起死回生,还把公司经营得那么好,再看看当初看好的荣华……唉。   当初为了气梁舟,梁建特地把公司地址选在了荣光不远处,只不过荣光独占了市中心商圈的一栋大楼,而他们却是龟缩在一栋写字楼的其中几层罢了。当时的梁建还放过大话,说只等荣光破产,就要将那楼给抢过来。如今两家公司遥遥相对,荣光外墙的大液晶屏上片花放得正热闹,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看,而他们荣华却愁云惨淡,连自家艺人都不乐意回公司来。   这就是差距啊……   他们不由得想起了梁建在接管荣光之前的职业,摇摇头。卖鞋子就是卖鞋子的,对管理公司这事,真真是一窍不通。   梁舟与关博闻在国外的宣传也进行得火热,与国内的一致期待不同,国外对这部影片大多采取了观望谨慎的态度。这片子虽然启用了不符合大众喜好的华人影星,但请的导演却是一流,还有那可怕的投资数额和优秀的后期制作团队……这部片子好不好,还真得看过才能评价。   国庆前一个星期,《传奇》在欧美部分地区提前上映,而梁舟和关博闻在参加完气氛愉快的首映礼后,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关博闻少见的有些疲惫,有气无力道:“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赶时间,休息一晚上再回去不行吗,我要告你压榨员工。”   “随便。”梁舟把玩着带给余疏林的小玩意,看都没看他一眼,敷衍回答。他想清楚了,与其用幻想出来的可怕未来不停折磨自己,还不如顺从心意拼一把。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情都得在框框里呆着,老老实实按着前人的经验一步一步向前走,才能走得顺畅圆满,但人生那么长,何必每一步都规规矩矩的,那多无趣。   他听话了那么久,偶尔离经叛道一次,不过分吧,还有疏林……疏林,只单单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的思念就开始膨胀起来。   关博闻侧头看他一眼,目光中露出丝笑意,伸了个懒腰,戳了戳侧后方的何龙,挑眉,“知道你家老板为什么这么开心吗?”   何龙默默将腿往回收了收,摇头。   “因为春天到了啊。”他感叹,掏出眼罩戴好,靠进椅背,“睡觉睡觉,我可没你们年轻人那么精神。”   何龙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临近九月底的日期,抽了抽嘴角,这影帝果然脑子有病。   下晚自习后,李涛和余疏林一起出了教学楼。   自李涛帮余疏林拦下马建的拳头后,两人的对话便渐渐多了起来,聊过几次之后,两人才知道彼此住得很近,回家的路有一半都是同一个方向。   “刘芬后来有烦过你吗?”李涛慢悠悠走着,突然问道。   余疏林摇头,将思绪从各种习题中抽出来,回道:“她后来都躲着我走,没来烦我,王志说刘芬妈妈最近管她很严,时不时来学校查岗,她不敢闹腾。”   “嗯。”李涛点头,突然抬手指向校门外的一个角落,说道:“那里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   “有人看我?”余疏林疑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呼吸一顿,眼睛瞬间亮了,笑着转头朝李涛挥挥手:“我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拜拜。”   目送着余疏林推着自行车跑走,李涛眯了眯眼,视线在街对面树下阴影处站着的男人身上转了转,挥手:“拜拜。”真的只是哥哥……吗?   余疏林兴奋的跑过去,脸上满是欢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伯跟我说你明天下午才到,是提前了吗?怎么跑学校来了?”   “嗯,提前了一天回来。”梁舟看着他靠近,温柔了眉眼,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牵住他的手:“我让何龙回家了,咱们散步回去?”   余疏林太过兴奋,豪气上涌,挣脱开他的手,往自行车上一跨,回头道:“没事,我带你回去!你下飞机之后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吧,又等了我那么久,肯定很累了,我带你回家。”   见到人,梁舟一直不安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露出个笑容来,靠近一步,伸手捏捏余疏林的腿,笑问道:“带得动吗?我很重的。”   “没问题!”余疏林被捏得有点痒,动了动腿,然后弯起手臂让他看自己的肌肉:“我力气很大,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有按时锻炼的,上来,我带你。”   “那我试试你的技术。”他微笑,侧坐上自行车后座,手扶上他的腰,“好了,出发吧。”   “一二三,列车启动喽。”余疏林扭扭被握住的腰,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扶好车把,躬身,一踩脚踏,朝着回家的方向出发了。   初秋的凉风吹得人很舒服,自行车的后座有些硬,骑车人偶尔还会s形前进,但梁舟却很开心。手中的腰肢虽然细瘦,握起来却满满都是妥帖。他抬头看着少年的后脑勺,听着他被夜风吹得有些零碎的话语,微笑。   试试吧,这个人这么好,他想拥有他,保护他,陪他长大,伴他变老。   “疏林。”   “嗯?”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嗯,我也喜欢你。”   余疏林眯眼笑得开心,用力点点头,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声音中满是快活:“我知道啊,哥你对我最好了。”这么好的哥哥,谁会不喜欢。   ☆、第47章 国庆假期   回家之后吃了刘阿姨准备的夜宵,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会话,回房准备休息。   余疏林洗完澡刚准备往床上爬,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哥?”他打开门,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一身睡衣的梁舟,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不是很累了吗?”   “这么久没见,不想好好聊聊吗?”梁舟微笑,目光扫过他软趴趴的头发,笑意加深,推开门走进去,站在床边看他:“一起睡,嗯?”   余疏林看看他,再看看床,眼睛亮了,笑着点头,关上门:“好,一起睡!”   床比较小,两人靠得比较近,余疏林翻个身正对着梁舟,问道:“哥你想聊什么?先说好,我十一点前必须睡,不然明天要起不来了。”   “不耽误你休息。”梁舟也侧过身,两人脸对脸,呼吸相闻:“不如就来谈谈……高老师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吧。”   余疏林:“……”这算是秋后算账吗?   “怎么不说话。”梁舟抬手拨拨他的头发,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听上去有种温柔宠溺的味道,“心虚了?”   “我为什么要心虚。”余疏林想起前段时间的闹剧,皱皱眉,解释道:“其实本来不用闹成这样的,可是我死活找不到那女孩子送给我的礼物,东西没还给她,她就以为我收下了,天天跑来找我,还说我是她男朋友,拒绝都没用,太影响学习了。”   梁舟的手顿了顿,往下移了移,捏他耳朵:“后来呢?”   余疏林有些痒,往后躲了躲,接着说道:“后来那个女孩子的爱慕者来找我麻烦,被老师知道了,然后那女孩子和她的爱慕者全被请了家长,再然后,你就接到了高老师的告状电话。”然后自己就被审问了。   “你真不喜欢那个女孩子?”梁舟收回手,问道。   “不喜欢,我要专心读书,考大学。”余疏林表决心,握拳道:“我要做个学霸!”   话题到了这里,梁舟又是放心又是忧心,迟疑道:“那疏林,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以为自己这番承诺会让哥哥放心的余疏林傻了傻,就着他的问题细细思索了一番,摇头:“不知道,没喜欢过。”他是真的没喜欢过什么人,他上辈子虽然进了监狱,但高中却是完整读完了的,十七八岁的孩子最是容易春心萌动,可如今仔细回想,他的青春还真是空白的很,一点粉色泡泡都没有。那时候他不是在苦恼成绩,就是在苦恼舅舅一家为什么对自己一会冷淡一会热情……好可怜。   梁舟摸摸他的脸,凑近他,看着他明亮温和的双眼,顿了顿,小心靠近,然后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稍微推开,忐忑问道:“那这样……你喜欢吗?”   余疏林眼睛都瞪圆了,愣了半响,然后笑着捧过梁舟的脑袋,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说道:“不就是晚安吻嘛,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哥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学那些国外人的习惯了。”说完翻身仰躺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晚安吻都给了,是不是要睡了,我好困……”他说着,然后……秒睡了。   梁舟的心刚刚因为他主动的亲吻剧烈跳动起来,下一秒就被他的话噎得差点心梗塞,良久,他轻轻推推对方:“疏林?”   少年一动不动,呼吸绵长,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坐起身,皱眉瞪他半响,最后狠狠点了点他的额头,挫败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大概是被点得不舒服,余疏林皱皱眉,翻了个身,抱住了被子一角,睡得更熟了。   ……小混蛋!   梁舟躺回他身边,良久,翻身,将对方拢进怀里,低头在他耳后重重一吻,压低声音恶狠狠道:“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第一次告白,失败。   梁舟回国后马上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影片的宣传和国内首映礼的准备中。   整天在各种官司中游走的大忙人一号凌春抽空去了荣光一趟,与大忙人二号梁舟关在办公室里密谈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在张谦八卦的视线中,凌春满面春风的出来了,与之相反,梁舟表情沉得可怕。   见到门口虎视眈眈的张谦,梁舟额角抽动,拉住凌春,嘱咐道:“别学关博闻的,闭紧你的嘴。”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凌春无所谓的摆摆手,进电梯前却顿了顿,回头对梁舟认真说道:“如果你哪天因为猥亵未成年进了监狱……放心,我是不会去捞你的,丢人。”   what?猥亵?监狱?   贼兮兮跟着偷听的张谦瞪大了眼,嘴巴成了“o”形,看梁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梁舟皱眉,脸更黑了,推了推凌春,赶人道:“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快走,记住别在疏林面前乱说话。”   凌春耸耸肩,朝张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终于走了。   他一走,张谦立马蹦了过来,拦在梁舟面前,结结巴巴道:“老板,你你你……你不能糊涂啊!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我帮你找!但你绝对不能去猥亵未成年啊!荣光这上上下下好多口人,可都得靠你吃饭!”   梁舟冷飕飕看他一眼,越过他往会议室走去,“闭嘴,通知赵知他们去会议室开会。”   “……哦。”火气真大,肯定是欲求不满了,张谦腹诽。   整顿荣光的那份企划案在梁舟出差期间已经被项目组彻底吃透,只等着梁舟回来敲定最后方案,就可以着手开始做了。   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等众人游魂一样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整栋楼的人,除了他们,全都下班了。   又错过了与疏林的晚饭……梁舟放下手机,靠在车里叹气,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驾驶座的何龙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想说什么?”他睁眼,平静问道。   何龙表情纠结,干巴巴道:“少爷,你对疏林少爷……”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梁舟给予了肯定回答,通过后视镜与他对视:“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对吗?”   “是。”何龙忙收回视线,恭敬回答,心中却不由叹气。看来凌春和关博闻说的都是真的,看来少爷真的对疏林少爷,可是……唉……他愁啊。   国庆节放假前,坑爹的月考开始了。   学生们在被狠狠折磨了几天之后,终于盼来了假期,纷纷撒开脚丫子奔出校门,去呼吸短暂的自由空气。   李涛侧头去看余疏林:“你国庆准备怎么过?”   “不知道,听我哥安排。”余疏林笑眯眯,说道:“其实我比较中意在家睡懒觉,我好久没睡懒觉了。”好学生当久了,偶尔也是要放松一下的嘛。   李涛嘴角勾了勾,露出个不甚明显的笑意。   国庆节第一天,余疏林应邀去参加王志的生日会。   刘阿姨送他出门后开始拖地,见梁舟下了楼,忙将拖布放下,擦着手朝厨房走:“少爷我去给你端早餐,疏林少爷出去了,说今天不回来吃午饭,让我告诉你一声。”   梁舟脚步一停,看向玄关,果然见挂在挂钩上的自行车钥匙不见了,皱眉朝餐厅走去,问道:“他去哪了?”   “说是班上同学过生日,请了他,他不好意思不去。疏林少爷本来准备亲自告诉你的,可少爷你昨天回的晚,今天又多睡了会,他不想吵醒你,就直接出门了。”刘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又盛了碗粥出来,摆到梁舟面前:“疏林少爷可真受欢迎,上周末也有同学喊他出去玩呢,不过他拒绝了,那孩子也是,总是窝在家里学习,多辛苦啊。”   生日会?梁舟拿勺子的手一顿,想起个非常要紧的事:“刘阿姨……疏林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啊……”刘阿姨絮叨的话一停,想了想,傻了:“糟糕,疏林少爷来这里之后,好像从来没过过生日,他连生日是哪天都没说过。”   果然……梁舟将勺子扔回碗里,皱眉,心中有些挫败:“真的从来没提过?”   “没有。”刘阿姨忧愁了,心中很是懊恼自己的大意,“现在的小孩子都讲究过个生日,办个生日会什么的,咱们从没给疏林少爷办过,他会不会被班上的孩子排挤?”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顿时站不住了,原地转了两圈,往客厅走,“我打电话问问疏林少爷,下次生日咱们给他好好办办,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生日,他肯定伤心了……”   “别慌,我去问。”梁舟忙阻止她,想了想,转身朝楼上走去,“算了,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别让疏林察觉了。”   “啊?”刘阿姨愣了,然后不满,还想再说两句,梁舟却已经回房了。   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何伯从别墅侧门走进来,严肃道:“小刘,这事你别管了,少爷从来不过生日,疏林少爷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生日而已,别太紧张这些。”   刘阿姨一噎,白了他一眼。真是个没生活情趣的老男人,生日会对小孩子的吸引力你懂么你!少爷不过那是因为他忙嫌麻烦不过,疏林少爷人缘那么好,又正处在能玩能闹的青春期,怎么可以不过生日!   余疏林无聊的坐在ktv包厢里,听着同学们的鬼哭狼嚎,十分想回家。好好的假期,他其实比较想和哥哥一起窝在客厅里做作业。   嚎完一首歌的王志跑到余疏林身边坐下,开了一瓶饮料喝了一大口,舒口气,大吼一声:“爽!”   背景音乐换了一首抒情的,余疏林紧绷的神经放松,终于觉得好过了点。   “疏林你要唱什么,我帮你点!”王志大吼,作为寿星,他今天简直兴奋到了疯魔的程度,大上午的跑来唱歌就是他的主意。   余疏林揉耳朵,摇头:“我不会唱,你们玩吧。”   王志皱眉,用力拍他肩膀:“做人怎么能如此无趣,今天我生日呢,来,咱们好好放松一下,唱一首吧,诶,对了,疏林你什么时候生日?到时候兄弟陪你好好乐呵一下!”   生日?他愣了愣,皱眉想了好一会,才给出个答案:“我生日在九月底,刚好过了。”   “什么!”王志扯着嗓子鬼嚎,不爽道:“兄弟不讲义气啊,过生日怎么没请我,不给我面子。”   余疏林被他亢奋的态度折腾得很有些无奈,摇头道:“我好多年没过过生日了,不是不请你。”他自己都快忘记生日这个东西了……不过说起来,哥哥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好像从来没庆祝过……   他蹙眉,懊恼自己的大意。   “生日怎么能够不过!今年的错过了,咱们明年的一定要大办!来来来,唱歌,兄弟帮你好好放松一下。”王志说着,二话不说将话筒抢过来,塞他手里:“唱!”   他回神,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话筒,头疼。怎么办,他是真不会唱歌。   ☆、第48章 电影   午饭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档餐厅解决的,王妈妈赶来帮忙招呼了一会,等安排妥当之后,就将空间留给了同学们。   王志人缘很好,来的同学坐了整整两桌,男女都有,很是热闹。   大家在开席前纷纷给王志送礼物,余疏林回身在书包里掏了掏,拿出个盒子出来,递给王志,笑着说道:“生日快乐。”   “最新款的游戏机?这个很贵吧,谢了兄弟!”王志开开心心的收下,心中觉得很有面子。疏林果然很够义气!送自己的礼物这么走心,等明年疏林生日,他一定为对方准备个更加贵重的,以表心意!   桌上其他同学也看到了那个游戏机,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有些泛酸。那游戏机没一千块钱绝对买不下来,一下子就把他们送的礼物比下去了。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跟咱们不一样。”有人小声嘟囔,被旁边的人扯了扯,最后住了嘴。   王志的朋友遍布整个年级,但实验班的学霸却没来几个,跟他们一桌的大多是王志在普通班的朋友和以前的初中同学。而在这群孩子里面,余疏林显得有些过于扎眼了。市二中、实验班、成绩好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老师喜欢家长夸,前段时间还跟校花刘芬传过绯闻,这么多光环架在头上,在这群孩子心理,余疏林已经被妖魔化了。如今他们陡然见到了真人,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本就比人差很多,如今他们送的礼物又被比了下去,心中的不爽和羡慕嫉妒堆积,免不了就在面上露出了一些。   察觉到其他人不爽的情绪,余疏林面上仍是平静温和的样子,心中则疑惑皱眉。他没参加过生日会,礼物还是在询问舟和以后才决定买这个的,难道送得不对?   王志也察觉到了其他人看余疏林的眼神不对,忙将游戏机收起来,招呼道:“吃菜吃菜,一会该冷了,下午你们想去哪里玩?电玩城怎么样?”   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下午的活动来。   王志又去招呼了一下另一桌的同学,在收了一堆礼物回来之后,重新喜气洋洋的坐下。可在见到大家聊得热络,吃得开心,却唯独冷落了余疏林时,好心情直接被打了对折。   “怎么了?”余疏林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侧头问道。   “对不住。”王志凑过去,有些歉疚:“我没想到他们会故意排挤你,一群脑子被糊住的,我回头就说他们!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了。”   余疏林笑了,捶他一下:“瞎说什么呢,他们没排挤我,只是以前不认识,所以没什么话说罢了,你生日呢,开心点。”   王志假假的揉揉肩膀,扫视一遍自己的朋友们,皱皱眉,然后释然的笑了:“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犯傻,你别在意,过会去电玩城好好玩,不会的我教你。”   余疏林笑着点头,低头吃饭,将脑中思绪收起。这桌上的人刚开始对他的态度不这样,不过在送了礼物之后态度就变了。现在想想,是自己送的礼物太贵了?   他侧头看一眼笑得开心的王志,勾唇。算了,他们爱乱想就乱想吧,收礼的人开心就好。   梁舟在房间里发呆了好久,几次拿出手机,最后都放下了。   直接去问,会不会显得太不尽心了……难道要去翻疏林的身份证?不行不行,可除了身份证……对了,户口本!户口本上有出生日期!   他起身去了书房,从最下面上锁的抽屉里将户口本拿出来,翻到余疏林的那页,目光朝出生日期那栏扫去。   九月十八日……他盖上户口本,皱眉。刚好错过了疏林的十七岁生……不对,他重新翻开户口本,在确认了一下出生年份后,黑了脸,突然觉得自己太禽兽了。   疏林刚来的那年说自己有十五岁,他信了,可如今看来,他当时其实只有十四,过了九月份才满十五……   所以现在的疏林其实只有十六岁,还是刚满的,虚岁十七……他居然对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存在非分之想,还想了很久……   禽兽。   疏林身高长得很快,这才一年就从他的胸口长到了下巴那,再加上疏林平时说话做事都乖巧成熟得很……但看起来成熟又如何,疏林确实才刚满十六,自己都二十四了,代沟这个东西,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到。   下午四点,余疏林告别王志,骑车回了家。   梁舟坐在客厅里,见门打开,抬头招呼道:“回来了。”   “嗯。”余疏林揉揉手腕走过去,将背包摘下来丢进沙发,在他身边坐下,感叹道:“太累了,下次再也不要去什么同学会了。”   梁舟扫过他的脸,再次在心中强调,这孩子只有十六岁,然后抓过他的手,帮他揉手腕:“手腕怎么了?一直在揉,跟同学们一起玩不开心?”   “打电动的时候被旁边人撞到,手腕扭了下。”余疏林说着,想起那个“不小心”的同学,眯了眯眼,笑道:“跟同学玩还不如和哥哥一起聊天来得自在,作业也没做,今天真是得不偿失。对了,哥,你怎么坐在客厅里,有谁要来吗?”   梁舟被他几句话哄开心了,嘴角勾起,温声说道:“没谁要来,我在等你。”   “等我?”   “嗯,晚上咱们去看电影。”他抬手拨拨余疏林的头发,说道:“我定了位置,咱们先去吃饭,电影七点二十开场,我遮一下,晚上灯光昏暗,别人认不出来的。”   “看电影?是什么类型的片子?谁演的?”余疏林收回手腕,甩了甩,问道。   “我演的,去吗?”   余疏林眼睛一亮,蹦起来:“是哥你去国外拍的那个吗?去!为什么不去!我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哥你等我!”   梁舟微笑:“别急,时间还早。”   余疏林才不听他的,急吼吼的转身上楼回了房。   节假日的电影院比平时更加热闹,余疏林坐在梁舟身侧,翻着手中的电影宣传海报,开心道:“这影片里的造型可真帅,片花出来之后,班上好多同学都在讨论这部电影,哥你的人气又涨了好多。”   “嗯。”梁舟将爆米花和可乐放好,摘掉眼镜和口罩,点点头。   余疏林慌忙将他的口罩又戴了回去,转头看看周围的人,见别人并没有注意这边,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先别摘,等灯光暗了,影片放映之后再摘,别被人发现了。”虽然他们特地挑了角落的位置,但小心一点总没错。   梁舟任由他帮自己戴口罩,露出的双眼中满是笑意,低声道:“听你的。”   “这才对。”他满意了,坐回去,将海报卷一卷塞进包里,吃爆米花。   《传奇》的上座率很不错,有些已经看过国外枪版的观众正在激动的讨论着剧情,言语间满是对主角和制作团队的夸赞。   他竖着耳朵听着,心情越来越好,眼睛都弯了起来。梁舟侧头看着他,借着渐渐暗下去的灯光遮掩自己的感情,目光专注而温柔,良久,他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哥哥陪你看一辈子电影好不好?”   专心听旁人讨论剧情的余疏林回神,疑惑看他:“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顿了顿,微笑,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屏幕:“电影快开始了,别分心。”   《传奇》的剧情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两兄弟从小被分开,长大后相爱相杀的故事。但它的剧情又不简单,种族间的仇恨、亲情的牵扯、道义与立场的冲撞、信仰与现实的博弈……这些矛盾复杂的感情,几乎贯穿了整部电影。再加上影片那古老神秘的魔法背景,霸气漂亮的打斗场面,开放式的结局……影片的导演很会戳观众g点,这看着看着,心神就全被剧情抓住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剧情一起悲哀欢喜纠结绝望起来,然后在结局到来时,怅然若失,安静沉思。   梁舟饰演的是站在邪恶一方的弟弟,没办法,关博闻比他大牌,又经常演英雄,正义主角自然是他的。这种打死大反派拯救世界的剧情走向,想也知道反派会是怎么个下场。   在剧情走到梁舟饰演的弟弟被关博闻饰演的哥哥一箭射死时,余疏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狠狠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怎么了?”梁舟立刻回头看他,说实话,看着自己演绎的角色死掉这种事,他并不十分喜欢。   ……更何况还是死在关博闻那个不靠谱的影帝手里。   余疏林没有回话,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电影上,箭矢扎入皮肉的声音是那么真实,还有那些飞溅的鲜血……梁舟的脸在屏幕上放大,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甘,还有对生的渴望,对亲情的渴求,和对哥哥的失望。   细节太真实了,他几乎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电影而已,是假的。这样的画面让他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被人捅死时的感受……太可怕。右手握着的手掌是温热的,他深吸口气,将情绪平静下来,转头朝梁舟笑得难看:“哥,下次别演会死的角色了,看着难受。”   梁舟回握住他的手,伸臂横过去揽过他的头按在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好,听你的。”   怎么跟安慰小孩子一样,余疏林平静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羞窘,忙挣脱出来,拿起冰可乐喝了一口,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抱着哄的……”   梁舟笑笑,没说话。十六岁,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影片播完,室内很是安静了一会,一分钟后,观众渐渐回神,一边讨论着剧情,一边朝外走去。   梁舟重新戴好眼镜口罩,和余疏林坐着聊了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才慢慢走了出去。沿路有不少人都在讨论《传奇》的结局,他们对视一眼,微笑。   看来这部片子很受欢迎,荣光的这步棋,走对了。   《传奇》上映第一天,网络上关于影片的消息突然井喷似的出现,主演关博闻和梁舟被提出来夸了又夸,一时风头无两。   一些对影片持怀疑态度的人见状被勾起了好奇心,和朋友一起步入了电影院。   看的人越多,讨论的人便越多,那个开放式的结局让大家猜了又猜,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梁舟饰演的弟弟肯定没死,《传奇》在剧情上挖了好多坑都没填,肯定还有第二部!   在欧美那边火了一把之后,《传奇》又在国内火了,上映后影片票房是一升再升,最后稳稳压过了同期所有影片,成了国庆周票房争夺战的最大赢家。   荣光上下喜成一片,乘胜追击,借着《传奇》大热的机会,迅速推出了几个大型活动。   国庆节剩下的假期里,梁舟各种采访活动不断,虽然推了大部分,但仍是忙得不见人影。余疏林闷头做了一天作业,在发现哥哥确实是忙得没时间陪自己之后,答应了舟和的邀请,去篮球场挥洒青春的汗水了。   假期之后,荣光与电视台合作推出了一个大型选秀节目,此举让无数做着明星梦的少男少女疯狂,空气都仿佛炙热了几分。就连市二中这种校风严谨的学校,校内气氛也不可避免的浮躁起来。   青春期的女孩子最爱做梦,如今有一个平台可以让她们展示自己,那绝对是万分关注的!哪怕不能参加,也要好好看看!   对此,学校的手段也是很强硬的,大手一挥,宣布全市联考即将召开,大家努力复习,拿个好名次吧!成绩好的有奖,退步太多的,呵呵,请家长来吧。   同学们如被当头棒喝,瞬间清醒,大呼学校没人性。全市联考啊!不是什么五校、十校联考,是全市!   全市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好多个好多个万的学生啊,如果在那么多万学生中脱颖而出……绝对会上报纸上电视上……反正会火!如果被各大名校注意到……提前录取不是梦,保送加分随便来啊!   虽然联考主要针对的是高三学生,但他们高二生拼一把,万一给加分呢?万一遇到伯乐,从此大放异彩,变成天才少年呢?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还废话什么!复习啊!奋斗啊!选秀什么的分分钟去死好吗!   学生们浮躁的心瞬间被压下,学习热情空前高涨,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选秀活动宣传,让人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   什么是青春?这就是!   在周围同学全都浮躁起来的时候,余疏林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步调,按时上课放学,吃饭睡觉,只不过与梁舟的相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梁舟太忙了,这次的选秀,荣光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公司的艺人培养部门分离出来,成立一个专门的培训中心。前期工作很多很繁琐,整天开会,时间总是不够用。   荣光的电影与电视制作部门在前段时间分离了开来,成立了两个分公司,指派不同的人管辖。这之后,签下的艺人和培养出来的经纪人也要被单独分开来,与即将成立的培训中心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造星循环。还有各地影院的建设也要开始纳入计划……事情太多,忙。   赵知在所有事情初步解决之后,将公司准备着力培养的几位明星资料整理好,送到了梁舟桌上。   忙了一天的梁舟终于放松下来,翻了翻那叠资料,沉吟一会,点了两个名字:“就他们吧,先试试水,不成再换人。”   赵知见他这么疲惫,想说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终于咽下,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去年吸纳进公司的几个小新人发展得都不错,是时候帮他们安排电影的参演了。”   “行,你看着办吧。”梁舟将桌面上的文件收了收,起身拿外套:“我还有个饭局,先走了,事情都步入了正轨,你也别整天加班,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吧。”   “我知道。”提到老婆孩子,赵知表情放松了许多。   刚出电梯,赵知就被等急了的张谦一把扯住,拽到了办公室里。   “放手放手,你别激动,梁舟太累了,我什么都没说,你死心吧。”赵知有些无奈,他实在不知道张谦天天神神叨叨的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张谦满脸的期待变成了恼怒,恨他不争气:“你怎么就没说,不就是帮他介绍几个男孩子嘛,开口让他抽时间和他们吃顿饭很难吗?”   “不难。”赵知摇头,斜看他一眼:“是压根没戏。”   张谦瞪眼。   他扒拉下张谦的手,抱胸看他:“公司里人人都在忙,就你天天琢磨着给梁舟找对象,你想什么呢?”   “我那不是怕他真去猥亵未成年么!”张谦愁得头发都白了,他一闭眼就是梁舟被抓进局子里的画面,然后荣光破产,自己丢掉工作,变成无业游民,最后饿死街头……太可怕了!   “不行,你现在就去追梁舟,跟他说一下这事。”   赵知无语的看着他,梁舟那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猥亵未成年,“病了就吃药,别硬撑。”说完拍拍张谦的肩膀,出了办公室。   “……没义气!不是兄弟!”张谦愤愤。   全市联考紧锣密鼓的展开了,为了保证学生们考出的成绩是真实的,学校特意在考场周围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试卷也分为ab两套,想抄都没法抄。   余疏林很淡定,试卷下来之后先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将卷面整个浏览了一遍,在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才提笔开始答题。   题目全部做完以后,他视线下移,落在了最后那道加试题上面。上午考的语文试卷上并没有加试题,所以这个,是数学特有的?   事实证明,加试题并不只有数学试卷上有,化学、物理上也有,只是所给分值有些不同罢了。   考试期间,晚自习取消,余疏林得以早早回家。破天荒的,梁舟居然比他早到家,只是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哥你怎么了?”他奔过去,弯腰紧张的看向靠在沙发上的梁舟,轻声问道:“你脸色好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见他回来,梁舟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坐起身,抬手摸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哑:“本来想去接你的,结果犯懒突然不想动,就坐在这等你了。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   “不难,很顺利。”他摇头,皱眉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急了:“什么犯懒不想动,哥你发烧了!走,和我去医院。”说着就伸手去拉他。   “发烧?”梁舟脑子有些迟钝,见他满脸都是焦急担忧,直觉反握住他的手,连声安慰道:“你别急,我没事,没事,别急。”   “什么没事,都烧傻了!”余疏林不自觉提高声音,喊刘阿姨:“刘阿姨!何伯呢,哥他发烧了,让何伯把车开出来,送我们去医院!”   刘阿姨急匆匆从厨房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葱,“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生病了呢?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她走近,看了看梁舟的脸色,也慌了,“你何伯出门买东西去了,这可怎么办?我不会开车啊。”   见鬼,他也不会开。余疏林皱眉,拿出手机准备叫出租车。   见他们两个急得全没分寸的样子,梁舟嘴角微勾,按住余疏林拿着手机的手,借着他的力起身,摸摸自己额头,淡淡道:“烧得不高,刘阿姨把家里的退烧药找出来,再煮点粥,我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不用去医院了。”   “不去医院?”余疏林皱眉,不是很赞同他的决定。   “不用。”梁舟牵起他的手,朝楼上走去:“睡着闷闷汗就行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可是……”   “听话,疏林你陪陪我,嗯?”   余疏林无奈,皱眉点头,回头让刘阿姨去拿药,然后说道:“如果吃了药还不退烧,咱们马上去医院。”   梁舟捏捏他的脸,点头:“好,听你的。”   坚持着回房换了睡衣,喝了点粥垫垫胃,把药吞下去后,梁舟终于撑不住闭上眼睡了。余疏林替他掖好被子,在刘阿姨的催促下下楼匆匆吃完晚饭,然后拿着作业跑到了梁舟房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照顾他。   作业做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何伯推开门进来,看了看熟睡的梁舟,对余疏林劝道:“疏林少爷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没事。”他摇摇头,拒绝道:“还是我来吧,联考已经结束了,我明天放假,等哥哥出了汗,我再回房睡。”   “那好吧。”何伯点点头:“累了就去休息,我和你刘阿姨都在楼下呢。”   “嗯,何伯快去休息吧。”   房门重新被关上,他起身,去浴室拧了条毛巾出来,帮梁舟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梁舟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有些呆。   这个总是很可靠很让人安心的人,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生病什么的,一点都不好。   ☆、第49章 生病   梁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脸色潮红。   余疏林放下毛巾,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皱眉——里面已经全被汗湿了。他想了想,起身去浴室接了盆温水出来,掀开被子,爬到床上,然后艰难的脱下梁舟的睡衣,开始帮他擦身。   这段时间公司很忙,梁舟本来胖了的几斤肉眼看着又要没了,不过……他将目光落到梁舟的腹部,伸手,好奇的戳了戳。   硬邦邦的,跟自己腰上的软肉不一样……腹肌什么的,真羡慕。   梁舟睡熟后特别沉,他搬不动,擦完身后便没再帮他换上干净睡衣,只帮他换了床被子。可被子换好了,床单还是湿的,他皱皱眉,再次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抱起梁舟的上半身开始往床上另一半干爽的地方搬。   他照顾病人的水平实在有限,搬动时的动作委实称不上温柔,梁舟被这样折腾,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来。   “疏林?”梁舟眼中满是刚醒时的迷茫,抬手环住身上的人,安抚的摸了摸,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余疏林被搂住,刚刚集聚起来的力气顿时泄了个干净,身体一个不稳,倒在了他身上,忙手忙脚乱的挣扎,说道:“哥你醒了最好,快松手,往旁边睡一睡,这边床单是湿的。”   梁舟仍有些迷糊,察觉到自己没穿衣服,怀中还抱着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便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没松,反倒越发收紧了些,一手环腰,一手托在他臀下,抱紧他往旁边一滚,还体贴的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拍拍他的后背,轻哄道:“好了,不湿了,睡吧。”   两人完全贴合在一起,紧紧的,一丝缝隙都没有。余疏林被他的动作弄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挣扎:“哥你干嘛呢,快放开我,我不睡啊,我还没洗澡呢。”   “别动。”梁舟制住他的动作,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体温再次身高。他头脑仍是昏沉的,心中疑惑以往在梦中很乖的疏林怎么突然调皮了起来,皱皱眉,垂头堵住对方的唇。   “唔!”余疏林停止挣扎,眼睛瞪大了:“哥……唔唔……”   唇齿纠缠的感觉比以往梦境中感受到的都要真实,梁舟不由自主的加深动作,手臂收紧,厮磨一番之后,有些不熟练的伸出舌头,敲开对方紧闭的牙关,勾着对方和自己纠缠起来。   这太超过了!   余疏林挣扎,但手忙脚乱的,双腿又被压制着,他完全使不出力气来!察觉到梁舟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他心中警报拉响——完了,哥哥烧得更厉害了,这都烧傻了,开始乱亲人了!   良久,梁舟终于亲够了,移开嘴唇,开始含咬他的耳垂,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动起来。   “别,咳咳……”余疏林汗毛倒竖,终于意识到自家哥哥体温升高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其它某些不可言说的情况。   这、这简直……   亲吻间隙,他深吸口气,瞅准机会将手从梁舟胸前挣脱出来,在对方的手摸进自己衣服里前,闭眼,一个手刀砍在了梁舟颈后。   下一秒,压制他的力量一松,然后彻底消失,随即身上一沉。   他被压得闷哼一声,然后长舒口气,手忙脚乱的将人掀下去,急吼吼的爬下床,有些心虚的回头看看晕过去的梁舟,胡乱帮他盖好被子,逃回了房间。   用力将房门关上,他靠在门上,十分纠结。   哥哥刚刚那是……不不不,哥哥只是生病了,烧傻了……可自己那一下手刀貌似有点太用力了,哥他还在生病呢……要不回去看看?   唇被含住轻咬的感觉突然泛上心头,他虎躯一震,转身迅速将房门反锁!   反、反正都已经发完汗了,哥哥的烧应该差不多退掉了,而、而且那手刀力气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就是起到点帮助睡眠的作用,应、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他吞吞口水,奔到衣柜前拿出睡衣,冲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刷了好久的牙。   镜子里的少年头发半干,满眼纠结,脸红红的,唇也红红的……不!这肯定不是自己!他迅速洗漱完,钻进被子里,捶枕头。哥哥是因为烧糊涂了才这么乱来的,快忘掉忘掉,不然哥哥知道后会尴尬的……对,快睡快睡,睡醒之后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一夜无……不,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第二天一早,他傻愣愣的瞪着自己的裤子,然后羞愤的冲去了浴室!话说梦里的那人是谁?谁?居然全忘了,太糟糕!不过对方的喘息好像很撩人的样子……打住!不能再想了!   只、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罢了,别多想,别多想。   ……*!   梁舟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烧退了,身体很轻松,精神状态也十分好。他抬手揉揉后颈,皱眉。就是脖子有点疼,是睡落枕了吗?   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皮肤接触到空气,凉飕飕的,鸡皮疙瘩纷纷冒了出来。他疑惑,掀开被子看了看,皱眉,怎么没穿衣服,睡衣呢?   洗漱完毕后,他心情颇好的下了楼,朝客厅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刘阿姨问道:“疏林呢?我记得他今天休息。”   “少爷你醒啦,身体好点了没?”刘阿姨关心的询问了一句,然后转身往厨房走:“疏林少爷在花园里帮何伯除草呢,你等等,我去给你下碗面,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应该饿了。”   他确实有点饿,便点点头,往花园走去:“面煮好了叫我,我去找疏林。”   刚说完,余疏林就提着个小桶一手泥的走了进来。他抬头见梁舟站在客厅里,愣了愣,然后迅速垂头看地板,避开梁舟看过来的视线,朝杂物室快步走去:“哥你醒了啊,我去放东西。”说完嗖嗖跑了。   梁舟皱眉,怎么回事,疏林怎么好像在躲着自己?他跟着朝杂物室走去,站在门口,看向背对着自己整理各种工具的少年,问道:“疏林,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余疏林将桶放好,转身低头蹭过来,然后迅速侧身从他身边走过,颠颠往楼上跑,边跑边喊,态度十分敷衍:“哥你快去吃早饭,我上楼看会书!”   一看就知道有什么……梁舟脸黑了。   何伯提着工具走进来,见梁舟气色很好的站在客厅里,表情放松许多:“少爷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梁舟收回看向楼梯方向的视线,朝何伯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昨天是谁照顾我的?”   “是疏林少爷。”何伯脸上露出个浅笑,十分欣慰的样子:“那孩子一点没让我们插手,心也细,比何龙那硬邦邦的孩子懂事多了。”   “照顾到很晚?”   “好像是有点晚,大概九、十点的样子吧,我也没太注意。少爷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在心中叹气。所以昨天那个过于真实的梦……情况有点不妙。   午饭气氛很是沉闷,余疏林看到梁舟就会不自觉想起昨晚的吻和不和谐的梦,又羞又心虚,一直埋头努力扒饭,把对面的梁舟当了空气。梁舟见他这样,以为是自己昨晚吓到他了,懊恼又自责,便一直默默给他夹菜,努力思索着这事要怎么解决。   饭后,不给梁舟开口的机会,余疏林借口去买书,火速离开了家。   梁舟目送他跑出家门,垂眼,转身上楼,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余疏林出门后直奔书店,在里面翻了很久的书。   一个半小时后,他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   自己昨晚和今早的情况,属于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应,但哥哥……虽然昨天哥哥是烧迷糊了,但随便抱个人就啃这种事……而且他记得对方睁开眼时,是喊过自己的名字的。   既然喊过名字,那哥哥肯定知道抱着啃的人是谁,就算后来迷糊了不知道,但抱着的人是男是女他总该清楚吧……好吧,其实喊名字什么的并不怎么重要,重点是不分男女随便乱啃!   为什么会条件反射的就亲下去了?还是在病迷糊了的情况下……难道哥他谈恋爱了?烧迷糊的时候把自己当做别人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放下书,将脑中关于昨晚的记忆狠狠压下去,闭眼,长出口气。不管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哥哥已经二十多了,也差不多该找对象了……如果哥哥有了爱人……会嫌弃自己碍事吗?   ……心里突然酸酸的。   猜测太多,他有些乱,调整一番后,他拿出手机,给张谦打了个电话。哥哥的那群朋友里,也就他消息最灵活,话最多了,如果哥哥真的谈恋爱了……他一定会知道的吧。   张谦仍陷在“老板因猥亵未成年被判入狱”的噩梦里,看到余疏林的来电,吓得魂都飞了,忙接起来,紧张道:“小余,你哥他终于因为猥亵未成年被抓了吗?你别怕,我会捞他出来的!别慌!天塌了还有你张哥给你顶着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疏林无语,直接问道:“张哥,我哥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张谦扯着嗓子怪叫,怨气冲天:“我帮他找了一堆可爱的男孩子,都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他,他怎么就谈恋爱了?他不是天天忙工作吗?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对了,他对象成年了吗?”   “……再见。”余疏林果断挂掉电话,坐在原地傻了好久,捂脸。   他听到了什么?可爱的男孩子……哥哥他果然……嗯?自己为什么要用果然这个词?他甩甩头,想起上辈子在监狱里见到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打了个哆嗦,但想想他哥,又有些发愁。   哥他居然喜欢身材平板的男人,怎么会这样……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不好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刘芬,又打了个哆嗦,好吧,女孩子也不一定全是好的。   他一直呆到书店快要关门才回家,背包里多了几本解读同性恋的书,有的很偏激,有的很客观,有的很包容,有的很学术。总之,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了解的东西一直很少很局限,恋爱方面更是一张白纸,如今乍然接触到这些,又忆起上辈子在监狱中看到的,说他一点也不慌,那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可那人是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哥哥啊……平常心,平常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晚饭了吗?”   听到梁舟的声音,余疏林换鞋的动作一顿,他抿抿唇,然后若无其事状抬头,笑答道:“在书店看到几本有趣的书不知不觉看入了迷,这才晚了点。哥你怎么不开灯?在等我吗?”说完将手伸向开关,将客厅里的大灯打开了。   他那一瞬间的停顿被一直注视着他的梁舟注意到了,灯光亮起的瞬间,他从沙发上起身,将一直握着的手机丢到沙发上,走过去,停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手指动了动,然后握拳,看向他的眼睛,表情平静,眼神复杂:“你……是不是发现了?”发现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发现了我对你的那些可怕的想法,发现了……   “哥!”不知怎么的,余疏林突然有些发慌,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梁舟的手,紧紧的,抬头看他,认真说道:“哥,你别这样……没关系的,无论你喜欢的是男是女,你都是我哥哥,哪怕别人都歧视你,我也会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你别怕,我……我一直陪着你。”他不喜欢哥哥刚才那种忐忑紧张的眼神,他的哥哥就该是自信耀眼的。不就是喜欢同性吗,没什么的,哥哥跟监狱里那些纯粹为了发泄欲/望才搅和在一起的禽兽是不一样的,他只是刚好喜欢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人罢了……他哥哥这么好,被他喜欢的男人该有多幸福!   想到此,那些困扰了他一下午的纠结瞬间消失不见,他松开手,上前抱住梁舟,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发现了哥哥的秘密的满足感。之前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他,他也想照顾哥哥的,他一定会好好帮哥哥保守秘密!   “哥你别怕,你那么好,会有很多好男人喜欢你的。”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然后退开一点,抬头对上梁舟黑沉沉的视线,咧嘴一笑。   梁舟沉默的看着他,目光扫过他明亮的眼神和翘起的嘴角,闭眼,将心中蠢蠢欲动的冲动压了下去,将人重新拉进怀里,声音很低,“疏林,不要怕我,也不要躲着我,更不要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好吗?”他从不知道,等一个人回家,居然会这么难熬。   怀里这个人还小……还小,他不想吓跑他。   余疏林被他语气中的不确定和脆弱弄得愣了愣,心揪了揪,抬臂回抱住他,点头:“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哥哥。”   联考成绩出得稍微有点慢,大概一个星期后,高二年级才拿到排名表。   余疏林考得相当不错,是第二名,只比第一名差了一分,高老师对此遗憾不已。李涛比余疏林低五分,排名却到了二十几,同分的太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恭喜。”李涛将排名表放下:“如果是第一名就好了。”   余疏林心情很不错,摆摆手道:“第二名就很好,没第一名那么吸引关注,轻松点。”   李涛想了想媒体那讨人嫌的劲头,皱眉:“前三名都很显眼,你应该再少考一两分,排后面点,那样更轻松。”   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余疏林点点头,说道:“那下次再有联考,我就不那么努力做题了,少考几分。”   “嗯。”李涛满意了。   偷听他们谈话的同学们都要吐血了,学霸的烦恼就是跟他们的就是不一样,拿到排名后想的居然是下次怎么少考几分,太气人了。   联考有了好成绩,好处果然多多,那些奖励先不说,光是各个大学伸过来的橄榄枝就够让人高兴的了。不过他们毕竟只是高二,大多学校都只是承诺,如果他们高三最后三次模拟考时能过一本线,他们就优先录取他们,专业随便挑。   余疏林有信心在高考时拿个好成绩,便一个橄榄枝都没接,仍按照往常的步调上课复习。高老师对他不骄不躁的态度很满意,打电话给梁舟,好好夸了他一通。   在知道哥哥的性向秘密后,余疏林在与对方相处时,便越发贴心乖巧。梁舟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弟弟的亲近贴心太过受用,他便也就默默受了,然后加倍对余疏林好。   如此这般之后,兄弟俩之间的相处居然变得黏糊起来。   十二月中旬,梁舟与关博闻再次出国——他们得奖了。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传奇》在欧美的票房虽然还可以,但关博闻和梁舟在欧美的名气毕竟不如本土明星,能在年底这个大型颁奖典礼上占据一席之地,算得上是很荣耀了。关博闻在好莱坞发展了几年,人气渐渐稳定,得奖算是水到渠成,而梁舟能拿奖,那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他拿的是人气新人奖。   也不知道欧美那群叛逆的少男少女们到底抽了什么疯,《传奇》上映后,突然就对梁舟的长相气质演技万分推崇起来,粉丝数蹭蹭涨。   星光璀璨的颁奖典礼后,关博闻坐在豪车里,将领结扯了扯,侧头看梁舟:“你很适合吃这碗饭嘛,整天冷着脸都有一堆粉丝爱你,老天偏心啊。”   “你更适合。”梁舟淡淡道:“好多欧美大妈都喜欢你。”   “……诅咒你断子绝孙。”   “我本来就会断子绝孙。”梁舟微笑以对。   想起他的性向,关博闻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毒了,怎么当老板的,诅咒你一辈子单身。”   梁舟看他一眼,勾唇:“彼此彼此。”   ……艹!关大影帝在心内忍不住爆了粗口。   十二月过后,新年的氛围便一天比一天浓。   公司的各项事务都暂时告一段落,梁舟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收尾工作丢给了赵知和张谦,给自己放了个长长的年假。   休假后的日子十分悠闲,他早晚接送一下疏林上下学,晚上陪疏林做做作业,周末陪疏林看看电影玩玩游戏,简直快活似神仙。   凌春从s市飞回来,双眼发黑的飘到梁家,见梁舟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滋润样子,优雅的竖中指,戳重点:“追到了吗?猥亵未成年了吗?”   梁舟脸刷一下黑了,事实上,在生病后的那场意外事件后,他已经向疏林委婉的表白了十几次,但疏林就是不、开、窍!怕影响对方学习,他又不敢不管不顾的挑明,只能憋到现在,玩点对方完全没察觉到的小暧昧。   “呵。”凌春冷笑,抱胸靠门:“童子鸡。”   梁舟起身,走过去,将他往外一推:“滚回家,睡一觉再来。”说完果断关上门。   没睡好就会暴走的人真讨嫌。   当天下午,凌春再次登门,满脸笑容,神采奕奕。   “睡饱了?”梁舟抱胸,堵着门口不让他进。   凌春点头,摇摇手中的袋子,笑眯眯:“我给你带了礼物。”   见他确实恢复了正常,梁舟表情缓和了一点,挪开身,让他进了门,随口问道:“什么礼物?你给疏林带礼物了吗?”   “你家宝贝疏林的份我怎么可能忘。”凌春心情那是相当不错,直接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从一堆不和谐物品里扒拉出一个盒子,丢到梁舟怀里:“出国时刚好碰到这个牌子的最新品运动手表发布,就给小余带了个。”   梁舟拿着手表盒,目光却落在茶几上那一大堆不明物品上,冷飕飕开口:“这些都是什么?”   “教材。”凌春一脸正直,在沙发上坐下,微笑:“有碟片有图册有资料,还有各种种类的ky和保险套,你是公众人物,买这些肯定不方便,我就帮你打包了一堆回来。”   见梁舟黑着脸不说话,他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对这些都不懂,偏偏喜好又比较特殊,男女构造不一样,你要更小心一些,不然小余多可怜。”   “凌、春!”梁舟咬牙切齿,冷冷刮他一眼,拿过袋子将那些东西全部扫了进去,丢回到他怀里:“疏林还小,你别乱来。”   凌春才不给他面子,将东西放下,抱胸靠进沙发里,冷哼:“我可不乱来,想对小余乱来的可一直都是你,你不提前了解一下这些东西,难不成想以后硬来,害小余受伤么?”   “……”无法反驳。   凌春瞥他两眼,语气温和亲切下来,坐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这么古板,一点都不像年轻人。手表你看看,小余会喜欢吗?”   有台阶下,梁舟放松下身体,憋出一句:“是我固执了,谢了。”这就是同意收下那堆“教材”了。   “不客气。”睡饱的凌春一向很好说话:“你给我回送份大礼就行了。”   凌春买的手表很好看,黑色表带,表盘黑银交杂,看起来很有质感,表盘内圈有一段是嫩黄色,将整块手表都衬得活泼起来,确实很适合给青春期的男孩子戴。   “品味不错。”梁舟点头,想起余疏林那个用了一年多的手机,琢磨着过几天去给他换个最新款的。   “那是,我品味什么时候差过。”凌春十分自然的收下了他的夸赞,笑眯眯,“也就当年眼瞎了一回,跑来跟你这个闷葫芦做了朋友,失策。”   “……”   ☆、第50章 又是新年   临近过年,学生们有些浮躁。   李涛趴在桌上看书,余光瞥到余疏林腕上的新手表,眼睛眯了眯:“表很好看。”   余疏林愣了愣,抬起左腕晃了晃,笑道:“谢谢,邻居哥哥送的,说是提前送我的新年礼物。”   “那你这位哥哥挺大方。”格拉家的最新款,折合人民币快十万的表,说送就送,确实大方。   “很贵吗?”余疏林疑惑:“可我哥说很便宜啊。”   想起家里那些百多万的表,李涛沉思一会,重新趴回去看书:“也不算贵吧,对于学生来说算是比较贵的东西了。”   对于学生来说?想起自己之前用的那块一千多块的表,余疏林摸了摸手腕上的新表,赞同点头:“一万多块的表确实算是比较贵的了。”   “……”一万多块?李涛瞥一眼他的手腕,垂眼。   期末考余疏林又考了第一,梁舟为了奖励他,亲自下厨做了顿饭给他吃,至于味道如何……这都是心意,心意,不要太在意细节。   在寒假作业即将做完时,新年终于来临。   年三十,余疏林提着年礼,喜气洋洋的随梁舟去舟家老宅吃团圆饭。   “很开心?”梁舟看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年礼放到车后座,帮他系安全带。   余疏林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挺期待去舟家吃团圆饭的,那种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说笑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他整理一下围巾,将翘起的嘴角遮住,掩饰般说道:“有红包拿嘛。”   梁舟笑笑,探手揉揉他的头发,“傻乎乎的。”   四合院里一派热闹景象,舟和今年没玩炮仗,而是老老实实的和舟启一起贴着春联,长辈们在院子里架了个桌子,小舅舟清仁和两个舅妈正和一位陌生男子搓着麻将,大舅舟清禾和老爷子在下棋,老太太拉着舟诗亲亲热热的说着什么,气氛温馨十足。   见梁舟和余疏林相伴走过来,舟和欢呼一声,也不帮着舟启扶梯子了,直接奔了过去,高声道,“表哥新年好,祝万事如意,健康平安。”说完作了个揖,笑嘻嘻伸手:“红包红包,快拿。”   “就你性子急,每年都是这话,也不换个词。”梁舟说着,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眼中带着笑意。   “拜年不都那样,挑什么。”拿到红包,舟和胆肥了,不理他,去看余疏林:“疏林,我得了台新电脑,跑游戏可快了,你也快去买一台,咱们玩同一个游戏,我带你!”   “好。”余疏林笑着点头,垂头在自己提着的东西里翻了翻,翻出个盒子递给他:“给,新年礼物。”   “咦?你给我准备了礼物?”这可是意外之喜,舟和咧嘴露出个傻笑,接过盒子打开,欢呼:“疏林你最好了!我想要这个模型很久了,我爱你嗷嗷!”   余疏林笑着躲过他的熊抱,眯眼笑得开心。事实上,在拿到荣光的年底分红后,他就开始计划着给舟家人准备新年礼物了。别人对他的善意,他总是想要力所能及的回报一下。   舟启贴好横批,从梯子上下来,笑骂道:“兔崽子,都不管堂哥的死活就去拿红包,今年不给你压岁钱了。”   “哼,不给我就抢。”舟和得意洋洋。   “行了,别站在外面,大家都在院子里等着呢。”舟启朝梁舟两人招呼一声,把梯子搬到一边,带着两人朝里走,低声道:“小诗带了男朋友回来,小叔他们在陪着。”   梁舟点点头,表示明白。   进院后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余疏林拿到众人给的红包后,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分给大家。   老爷子的是茶叶,老太太的是三条手工绣制的精致手帕,大舅舟清禾和小舅舟清仁的都是领带夹,两位舅妈的是羊绒围巾,给舟启的是一支钢笔,舟诗年轻漂亮,喜欢铂金首饰,送的就是一条手链。   先不管礼物价值多少,光这份心意就很难得了。舟家人收到礼物之后都愣了愣,看向余疏林的眼神越发温情起来。这孩子给每个人准备的礼物都不一样,可见是花了番心思琢磨的……是个好孩子。   梁舟全程陪同,察觉到家人对余疏林态度的温和转变,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笑意。   老太太就喜欢这些刺绣的东西,那三条手帕很精致,她一看就喜欢得很,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夸道:“还是疏林懂事,这礼物准备得尽心,舟舟你每年都提一样的东西来,太敷衍,外婆要不喜欢你了。”   梁舟侧头看一眼余疏林,微笑说道:“我明年一定好好准备,争取让外婆重新喜欢上我。”   众人哄笑。   大家全围在一起说话,麻将和棋局早散了。就连最严肃的舟老爷子都围了过来,问了问余疏林的成绩,在得知他考了年级第一时,温和的夸了句“不错”,然后板着脸数落了舟和一顿。   舟和收到了喜欢的礼物,这点训斥对此时的他来说完全不痛不痒,他一边听一边把玩着模型朝余疏林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着谢谢。   舟诗直接将手链戴上,扯过一直微笑听着众人说话的陌生男子,朝余疏林招招手,笑着说道:“疏林,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男朋友李忠,你喊他李哥就行,李忠,这是我表弟余疏林,你可得包个大红包给他。”   “那是自然。”李忠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出来,递给余疏林,亲切道:“疏林,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多帮我在你姐姐面前说好话,她可还没答应我的求婚呢。”   “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舟诗笑着捶他一下,抢过他手中的红包塞到余疏林手里,说道:“他就爱瞎说话,别理他。”   “谢谢李哥。”余疏林笑着道谢,见舟诗和李忠甜甜蜜蜜的,心中很是高兴。这李忠长得温润俊秀,和秀美温婉的舟诗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热热闹闹的寒暄过后,众人在正屋里坐了,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开席。   李忠的家庭情况被舟家人拐着弯的问了个清清楚楚,在得知他是医药世家李家的孩子之后,老爷子神色动了动,朝舟诗看了一眼。   舟诗笑着眨眨眼,满是娇俏和狡黠。   大舅妈则直接捏了舟诗一下,埋怨的看她一眼。这孩子,谈恋爱就谈恋爱,干嘛一直瞒着对象的家世背景,现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差点怠慢了人家。   这李家虽然和舟家一样,都是有点底蕴的家族,但舟家人丁不盛,也不爱折腾这些权力谋划什么的,生活得一直很亲民低调,到了舟清禾这一辈,也就只剩幺子舟清仁还在官场里混,长子舟清禾早早的就从了商,在商场里混得风生水起。   到了孙辈,舟启要继承舟清禾的家业,舟和是个不着调的,估计以后也不会进入官场,舟诗是女孩子,享福就好,外孙梁舟也在从商,到这一辈,舟家就算是彻底脱离了官场了。   李家却不同,他家因为所做营生的关系,仍有不少人在官场里打滚,隐隐有着越混越好的趋势。   余疏林听得一愣一愣的,将那温和笑着的李忠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仍是无法相信他居然是位法医。不是说家里是开医院的吗,怎么跑去做法医了?   “这是李家锻炼孩子的方式,就像父亲让我去演戏一样。”梁舟小声解释,摸摸他的头:“疏林不用担心这些,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都支持你。”   “嗯。”余疏林点头,心中却茫然起来。以后想做什么,他还真没想过,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大学,可大学考上之后呢,他又该学什么专业?   了解得差不多了,大舅舟清禾话锋一转,朝舟启说道:“妹妹都带人回家了,你身为长子,到现在都还单着,像话吗。”   就知道会这样……舟启无奈,说道:“我忙。”   “忙什么忙,我交给你的分公司很难打理吗?不用解释了,我年后就给你安排相亲。”舟清禾虎了脸。   舟诗见大哥苦了脸,笑了:“爸,你可别让哥去相亲,不然他正在追的那个女孩子可就真的要跑了。”   大舅妈闻言眼睛一亮,急急问道:“小诗你说的是真的?你哥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哪家的,性格好不好,做什么工作?小启你也是,怎么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不跟妈说,妈又不会像封建大家长一样阻挠你谈恋爱,只要女孩子性格好,家世什么的,不重要。”   惨遭妹妹出卖的舟启忙说道:“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他本来想等把人追到手关系稳定之后再对家人说这茬的,可现在……失策。   舟诗自己感情圆满,乐得看舟启笑话,噗噜噗噜爆料:“哥哥喜欢的是我同学,文家的,叫文琪,学法律,性格……比较活泼。”   大舅妈一愣:“文家的?哪个文家?”   “就开古董行的那个文家。”   开古董行?大舅妈终于反应过来,然后笑得更开心了:“那小启你可得加把劲追,文家是书香世家,小辈都很是温柔知礼,不错不错。”   舟老爷子和舟清禾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心中对舟诗和舟启挑选的另一半都很是满意。老太太则直接拉着舟诗细细问着那女孩子的情况,还计划着什么时候有空,把那女孩子约到家里来玩玩。   听着他们的讨论,舟启揉揉额头,叹气,就文琪那火爆直爽的性格,跟温柔知礼什么的,可是毫不沾边,母亲怕是要失望了。   舟清禾心情好,目光扫到侧头和余疏林说话的梁舟,突然说道:“既然舟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就舟舟去相亲吧,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这些了。”   此话一出,梁舟和余疏林全都愣了。这话题是怎么扯到这的?   老太太也是一愣,随即点头:“也对,舟舟都二十四了,又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安排这些,你们做舅舅的是要帮着多安排安排。”   “妈放心,我们都记着呢。”舟清仁说着,皱眉想了想,建议道:“周家大女儿好像有二十二了,听说性格不错,她家关系也简单,可以试试。”   “可周家那个夫人特别势力,不好。”小舅妈皱眉,对丈夫选择的人选不是很满意。   “那曹家的呢?老二,今年二十三,在国外上学,听说性子挺好。”大舅妈插话道。   舟清禾摇头:“不好,曹家兄弟俩关系不和这事谁不知道,还有他家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不行不行。”   “那武家……”   众人热情被调动,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就连李忠都说了两句,气氛一时又热闹了几分。   余疏林听着他们的讨论,纠结。哥哥不喜欢女孩子,这可怎么办?家人这一关不好过啊……   梁舟安抚的拍拍他,淡定说道:“我的另一半我自己找。”   一片寂静,众人停下讨论,视线全都落在了他身上,梁舟将剥好的杏仁塞余疏林手里,抬头环视一圈,说道:“相亲的事情不用提,我不会去的,我的爱人我自己找。”   对长辈这么说话可以吗?余疏林急了,扯他的手。   老太太最先收回视线,点点头:“那行,都听舟舟的,厨房里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吃饭吧。”   众人闻言起身,朝摆好的圆桌走去,仿佛之前相亲的话题从没出现过。   什么情况?   余疏林愣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放过了……不科学,他陪着刘阿姨看的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别乱想。”梁舟好笑的点点他的额头,拉他起身朝圆桌走去:“以后刘阿姨让你陪她看电视,看可以,别信。”   “……”   见他低头挠脸不说话,知他是害羞了,梁舟顿了顿,没再继续电视剧的话题,解释道:“外婆他们很开明,我不喜欢的,他们不会强迫。”   “那……”他小心扫扫前后的人,凑过去小声道:“那你以后出柜怎么办,外婆他们……”   “多磨磨也就是了,会接受的。”梁舟很笃定,等余疏林再稍微大点,他就跟家人坦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先把人追到手。   余疏林仍是忧愁,皱眉嘟囔:“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别乱想。”梁舟看着他,摸摸他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在过了家人的眼后,舟诗与李忠的订婚日期很快订了下来。   正月十五,余疏林提前跟学校请好假,和梁舟一道去了酒店。   本来两家是准备办那种传统的订婚宴的,但舟诗和李忠不想麻烦,便简化了程序,将订婚地点选在了酒店。   余疏林有些不自在的扯扯领结,跟着梁舟下车。他很少穿正装,一时有些不习惯。   “别扯,小心歪了。”梁舟按住他,帮他将领结摆正,仔细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了,才带着他步入酒店,去了宴会所在的五楼大厅。   到场的人很多,梁舟先带着余疏林与舟家长辈打过招呼,又带着他去见了一些比较相熟的世家长辈,然后避开那些过来寒暄的人,找个地方坐了,等待订婚仪式开始。   直到此刻,余疏林才深刻的意识到,这舟家和李家,恐怕不仅仅是有钱而已……这来的人都好厉害的样子。他侧头去看身侧一身正装显得格外帅气干练的梁舟,有些恍惚。   这样优秀的人,居然成了自己哥哥,命运好神奇。   订婚仪式虽然是简化过的,但全套折腾下来,也花了快两个小时。梁舟在仪式后被舟启急匆匆拉走了,余疏林一个人呆着没事干,周围又全是些不认识的人,便自己摸到了休息室里,准备等梁舟忙完后一起回家。   宴会厅旁边这样半开放的休息室有好几个,他挑了个角落里的,走进去,将自己摔进沙发后就发起呆来。这呆着呆着,喝了几口酒的脑子就开始迷糊起来,最后头一歪,睡着了。   他是被说话声吵醒的,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像是梁舟和凌春的。   休息室门口,舟启有些头疼的拍拍梁舟的肩膀,劝道:“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那家人为什么会找来,这太奇怪了,他们明明不知道你的存在,当年那事过去后,他家也没再回来。”   凌家是做律师事务所的,与舟家李家都有些生意往来,此次两家联姻,凌春也受邀出席了。   “会不会是因为你新拍的那部电影?那片子在欧美那边也有播。”凌春皱眉,推测道:“闫家的生意重心在海外,说不定是看到了,听说梁舟和闫维长得很像。”   “你这一说,很有可能。”舟启皱眉,心中只觉不妙:“以闫家的做事手法,如果真的认定舟舟是他们闫家的人,那……”   梁舟面沉如水,眼中的黑暗情绪翻滚着,最后又生生压下,冷声道:“不管他们,随他们怎么折腾,我姓梁。”   凌春却没舟启那么担忧,慢悠悠道:“舟启你安心,那闫家未必是来坑梁舟的,没见他们刚才态度姿态都放得十分低么,我听说闫家现任家主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个女儿,他那个狠毒泼辣的老婆又已经去世……他如今凭白多了梁舟这么个优秀儿子,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可不得想尽办法让梁舟认祖归宗。”   “休想!”舟启寒了脸,当年事情发生时,他已经八岁了,那闫家人的嘴脸他可一点都没忘。虽然做坏事的是闫维的老婆,但闫维当年那粉饰太平的包庇态度,就够让舟家恨他一辈子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余疏林被舟启这声大喝彻底震清醒,有些头疼的起身,咕哝道:“哥,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好像吵起来了……”   梁舟手一抬,阻了舟启接下来的话,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温声道:“吵醒你了?起来洗把脸精神一下,咱们回家再睡。”   余疏林身上还披着梁舟的西装,闻言捂嘴打了个哈欠,将西装拿起来递给他,朝休息室里的洗手间走去,含糊道:“那哥你等会,我去洗个脸。”   “去吧。”   等确定洗手间的门关上后,梁舟将西装穿上,朝舟启说道:“闫家的事不用再提,不管他们找上门来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不理会就是。”   舟启有些无奈:“你想得太简单了。”   “不会,梁舟是对的,不搭理才是最好的,姿态摆高点好。”凌春插话道:“咱们只要咬死不承认梁舟跟闫维的关系,然后不给他们任何纠缠梁舟的机会,这闫家就蹦跶不起来,现在是他们对梁舟有所求,他们不敢硬来的。”   舟启将凌春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仍是担心,皱眉:“就当我胆子小吧,可若是闫家软的不成来硬的……”   “你是关心则乱,别多想。”梁舟安抚道。   凌春也劝道:“梁舟这么大个人了,会保护自己了,你安心。”   “可……他们这次是借着投资的名义回国的,若到时候他们用这个借口找上门纠缠……”舟启提着的心一点都没放下,只觉得梁舟周围哪哪都是危险。   “那就跟他们合作。”梁舟表情平静,冷静道:“别人送钱上门,何必往外推,如今大舅舅的生意基础很牢,借着闫家的势力朝海外发展一下也没什么不可,公事公办就好,记得留后手。”   话说到这份上,三人心情都不算好,舟启目光瞟过小桌上的精致糕点,转移话题道:“舟舟,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宠弟弟的,找不到人就急得满宴会厅的乱转,找到了又担心他肚子饿,急忙去备点心,全准备好了还不够,人还偏要守在这等着他睡醒,你也不怕把他宠坏了。”   说到余疏林,梁舟的表情缓和下来,脸上带上丝笑意:“疏林很乖,宠不坏。”   凌春勾唇,语气拉得长长的,眼中满是促狭:“疼老婆也就是这样了,梁舟以后的对象可有福了。”   舟启赞同的点头,笑道:“可不是,我以前还真没发现舟舟是这么细心体贴的性子。不过疏林确实是个好孩子,这次过年还专门给家里人一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比小和那个只会要红包的小子乖多了。”   凌春挑眉,看样子这舟家人对小余的印象不错啊……也不知道等事情捅破后,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夸小余。   ☆、第51章 突然的表白   从酒店回家有半小时的车程,坐车加重了眩晕感,等到家时,有些醉酒的余疏林已经脸色苍白,四肢发软了。他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将领结扯开,衬衫扣子也解开几颗,抓着垃圾桶,想吐却吐不出来。   这太折磨人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酒量会这么糟糕,不过是在新人敬酒时跟着喝了几口而已,一杯都没有,居然会难受成这样。   梁舟见他难受,眉头皱着,有些焦躁。   “快快快,喝点醒酒汤,疏林少爷这是喝了多少啊,少爷你也不看着点。”刘阿姨将醒酒汤放在茶几上,担忧得不行。   余疏林摆摆手,将醒酒汤端过来,一口气喝掉,重新软倒在沙发上,解释道:“不关哥哥的事,是我酒量太浅了,那酒我就喝了一口。”   “是我疏忽,应该给你换成果汁的。”梁舟承担错误的速度倒是十分快,打发刘阿姨去厨房后,干脆利落的将余疏林打横抱起,朝楼上走去。   陡然的失重感让余疏林稍微精神了一些,他瞪大眼,对公主抱这种诡异的姿势十分不适应,揪着梁舟的衣服,磕磕巴巴道:“哥,你做、做什么,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   “别动。”梁舟抱紧他,板着脸,将他送回房间,不顾他的反对强硬的帮他换上睡衣,塞进被子里,说道:“睡吧。”   这才下午五点钟……余疏林无奈了,只得找借口道:“我还没洗澡,身上有酒味……”   “先睡一觉,等头不晕了再洗。”梁舟在床边坐下,摸他头发:“我看着你睡,还是你想吃点东西再睡?”   就现在这状态,肯定吃啥吐啥……看来是没得反抗了,他无奈,调整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含糊道,“哥你不用守着,我自己睡。”   梁舟摸摸他的头发,没有回话。   晚上八点,坐在床头翻文件的梁舟听到呓语声,皱眉,将文件放下,弯腰凑近床上熟睡着的人,摸他头发:“疏林,你怎么了?”   余疏林眼睛紧闭着,额头上全是虚汗,嘴唇开合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脚乱蹬,睡得很不安稳。   “疏林?”梁舟忙制住他,手摸上他的额头,滚烫。   居然发热了。   他抹掉余疏林额头的汗,轻柔的安抚着睡得十分不安稳的人,等人稍微平静一点之后,下楼让刘阿姨将退烧药和温度计找出来,自己则迅速回到余疏林房间,打了温水,替他擦掉虚汗,换睡衣和被褥床单。   他帮人换衣服的动作比余疏林温柔多了,等一切弄完,余疏林仍熟睡着。   刘阿姨直接慌了手脚,匆匆忙忙找出退烧药和温度计拿上去,又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床单拿去洗衣房,刚把东西放进洗衣机,又想起现在哪是洗衣服的时候,忙又往楼上跑。   “这怎么就发热了呢?疏林少爷平时身体很好啊,感冒都没得过。”她念叨着,比上次梁舟发热时还要紧张:“会不会是喝酒闹的,不会是酒精过敏吧,咱们还是去趟医院吧。”   梁舟将温度计抽出来看了看,低声道:“三十八度七,是普通发热,刘阿姨你别多想,我喂疏林吃退烧药,发出汗就好了。”   “真的不是酒精过敏?疏林少爷身体很好的,怎么突然发热了。”刘阿姨仍是忧心。   “下午他在休息室睡着了,没盖东西又穿得少,着凉了。”梁舟垂头拆退烧药,心中有些自责,是他疏忽了。   将唠唠叨叨的刘阿姨打发走,又折腾半天将退烧药给余疏林喂进去,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他想了想,躺上床,将余疏林连人带被子整个抱进怀里,拍着背安抚着。   怀里的人脸红扑扑的,紧蹙的眉头随着拍抚渐渐放松下来,他专注看着,心中焦急又满足。   半夜的时候,汗终于发了出来,他帮余疏林重新换了睡衣,也懒得再换床单被褥了,直接抱着人去了自己房间。出汗之后余疏林睡得安稳了一些,他松了口气,匆匆洗漱一下,换好睡衣,抱着少年睡了。   凌晨的时候余疏林又出了次汗,再测温度时,热度已经恢复正常。他终于彻底放心,也不怕麻烦,再次帮余疏林擦了身,换上干净的床单被褥,抱着人看了好久。   从来没试过这么牵挂担忧一个人,不过也挺好的,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清晨,梁舟很早就醒了,见余疏林呼吸平稳脸色正常,心下微松,忍不住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心上人在怀,又是最易激动的清晨,这一吻下去就有些停不下来,手臂渐渐收紧,温柔舔舐,舌尖探入,纠缠起来,手摩挲着对方软软的头发,心中全是温情满足。   身体被禁锢,嘴唇被封住,鼻子因为发热有些不通气,余疏林就这么生生被憋醒了。刚醒时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脑袋晕晕乎乎的,条件反射的挣扎,脑袋乱摆。   梁舟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忙退开身体,愣了两秒,各种思绪在脑中飞过,手上却轻柔的帮他顺着气,轻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丝沙哑,“醒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氧气进入肺部,余疏林终于活了过来,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哑声道:“哥,你干嘛亲我……”说完因为嗓子太疼,忍不住咳嗽起来。   梁舟拍着他的背,将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取过来,凑到他嘴边:“喝一口,是润喉用的,一直温着。”   余疏林就着他的手喝了,彻底清醒,看向梁舟,眼中的疑惑微惊几乎要溢出来:“哥你又认错人了?乱亲人可不是好习惯。”   居然又想成了这样……梁舟挪开目光,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摸了摸,想起这段时间来失败了无数次的含蓄表白,突然就不想再遮掩了。他放下保温壶,低头,伸臂将睡得头发乱翘的人拉进怀里,不容拒绝的又亲了下去。   这次的亲吻不再含蓄,舌尖的探入十分急切,纠缠起来也十分强硬热情,不容拒绝。   余疏林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一紧,唇上一热……然后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半分钟后,他又呼吸不过来了,嘴唇终于被松开,脊背被安抚的拍着。   “没有亲错人。”梁舟直视着他,再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我亲的一直都是你,疏林,我喜欢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从发现自己的感情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忍了那么久,居然因为一次清晨的冲动就撕开了所有遮掩……他只是想拥有这个人而已。   “我知道啊,我也喜欢哥……”余疏林已经被亲傻了,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喜欢非彼喜欢,脑子更加乱了,瞪大眼,捂着嘴道:“哥你说的喜欢……你、你刚刚干嘛亲我……”   梁舟勾唇,突然觉得此刻的余疏林无比可爱,他拉下他的手,低头在他唇上又亲了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没错,是这种喜欢,疏林,我喜欢你,而且,没有哪家兄弟之间早安吻是亲嘴唇的,所以这不是早安吻。”   余疏林嘴巴变成了“o”形,指指梁舟又指指自己,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可我们、我们是兄弟啊……我、我还没刷牙……不不不,这跟我刷没刷牙没关系……也不对,总、总之,哥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他脑子越发混乱,灵光一闪,突然大喊一声,“哥,我还没成年,所以张哥说你猥亵未成年是因为这个?!”   “……”   梁舟黑了脸,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近,呼吸相闻,认真道:“我可以等你长大,我们确实是兄弟,但并没有血缘关系,疏林,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没、没有血缘关系?什么情况!   梁舟一直都是帅帅的,这么近距离一看,好像变得更帅了。余疏林被他这么看着,突然觉得氧气有点不够用了……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这世界怎么就变了!   余疏林请了病假,梁舟也翘了班,两人在家呆了一天。余疏林想逃避,梁舟跟了他一天,没有给他任由找借口将清晨的表白扭曲成兄弟“关系亲密”的机会。   早饭时分,余疏林满脸纠结,试图将早晨发生的一切当成幻觉忘掉。   “疏林,我确实对你表白了。”梁舟将牛奶推到他面前,淡定非常。   “可是哥……”   “我确实是你哥。”他打断他的话,夹了个包子放到他盘子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我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跟你详细解释。”   余疏林噎住了,埋头啃包子。   上午十点,余疏林正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梁舟端着汤进来,搭上他肩膀,从后面环着他,和他一起看电脑屏幕:“不用搜索了,我喜欢你并不是病态,也不是错觉,只是很正常的喜欢上一个人而已,疏林,你很好,我也没病,而且我喜欢你很久了,嗯,大概是从前年十一过后开始的。”   余疏林僵硬了身体,手一抖关掉了网页,皱眉回想前年的十一,然后惊悚了:“从那次泡温泉就、就……”   “没错。”梁舟侧头亲亲他的脸颊,温声道:“那之后我混乱了一段时间,直到你和小和因为打架的事进了警局,我才重新平静下来,那段时间躲着你,对不起。”   余疏林也想起了那委屈茫然的两个月,心中感觉一时有些复杂,对梁舟喜欢自己这件事终于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傻傻道:“居然那么早,可你为什么……”   “因为不敢,因为害怕。”他低低说着,“你太小了,又是我弟弟,我不敢告诉你这些,怕你会讨厌我,厌恶我。直到去年秋天,我才下定决心要对你坦白自己的感情,可你一直不开窍,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以为是兄弟之间的亲昵。”   “难、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梁舟眼中露出些无奈,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哪对兄弟这么大了还手牵手走路,晚安吻也不会亲吻嘴唇,空闲时也不会整天腻在一起,普通兄弟高兴时虽然也会拥抱分享,但不会像我们那么亲密频繁,疏林,你还不懂吗?这些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   余疏林的三观被一股突然刮来的狂风卷过,摇摇欲坠,即将垮塌。   午饭时余疏林没下来,梁舟拦下准备上楼喊人的刘阿姨,端了饭菜上楼,送进房间后就退了出来。   晚饭时分,余疏林依然没有下来,梁舟皱眉,给凌春打了个电话,谈了一会之后,叹口气,调整好表情,将晚饭送了过去。   睡前,他推开余疏林的房门,对背对他睡着的少年说道:“疏林,你一时无法接受我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别躲着我,我不逼你,如果你不能接受,我……”   他停了停,声音低下去:“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可以继续当你的哥哥,陪你长大。”   余疏林没有动,仿佛已经熟睡。   梁舟退后一步,握着门把手,沉默良久后,开口,“疏林,我接了部新片子,需要去外地拍摄一段时间,你……你好好的。”   房门关闭,室内回归一片安静,余疏林动了动,翻身睁眼,目光发直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抬手盖住脸,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怎么办……   梁舟拍电影去了,没说去哪拍,也没说需要拍多久,悄悄提着行李出了门,然后再也没有回家。   余疏林也没问,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只是学习更用功了,买了一堆习题册回来,一有空闲时间就闷头做,做完就趴在电脑前搜东西,搜还不够,周末空下来还要往书店跑,并且一呆就是一整天。   刘阿姨只以为他学习压力大,变着花样的给他煮东西吃,但随着梁舟离开的时间越久,余疏林的胃口就越差。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少爷也是,出差就出差,干嘛把电话关机,也不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凭白让人担心。”刘阿姨愁眉苦脸的,看着余疏林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劝道:“疏林少爷你别担心,少爷那么大个人了,出个差没事的,也许又跟上次那样是在封闭拍摄呢?学习也不用那么刻苦,你成绩很好了,啊。”   “我没事。”余疏林笑笑,将碗筷一放,提起沙发上的书包,飘回了房间。   刘阿姨看着桌上没动多少的饭菜,叹气:“这哪里是没事,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李涛早就发现了余疏林的不对劲,他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想了想,直接将手伸到他面前:“好看吗?”   “啊?”正在做习题的余疏林从题海中回神,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半响,点点头:“好看……”   果然有问题。   李涛皱眉,将他按在书页上的左手拉过来,与自己的手腕放在一起:“没发现什么吗?”   并排在一起的手腕,一个粗点,一个细点,一个是健康的小麦色,一个白得有些不正常,两人的手腕上都戴着手表,一个黑银带嫩黄,一个黑银带暗红,款式相同,材质一样,妥妥的双胞胎。   “咦,你家里人也送你手表了啊?红色很配你。”余疏林微笑,夸赞道。   李涛将手腕收回来,淡淡道:“这表我戴了一个月了,开学的时候你还开玩笑,说我们戴的是情侣表。”   情侣两个字挑动了余疏林敏感的神经,他将手收回来,埋头做习题,含糊道:“是,是吗,我不记得了,最近睡眠不好,记性有点差……”   “不差。”李涛摇头,直直看着他:“早自习你才背完两篇古文,速度比平时快了很多,你这么努力,这次月考你肯定是第一名。”   “大家都很努力,不一定是第一名。”余疏林话没说完,班长拿着排名表进了教室,分给小组长后,笑着走过来,说道:“余疏林,你又是第一名,恭喜啦。”   “……谢谢。”   两人坐的位置比较靠前,排名表很快发到了他们手里,李涛拿起来看了看,看向他:“第一名,甩了第二名二十分。”   第二名就是李涛,余疏林捏着排名表,干笑。   “你在怕什么?”李涛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你不对劲很久了,大概是从你开学的时候请病假后开始的,你总是走神发呆,为什么?”   这人为什么这么敏锐……余疏林脸上笑容消失,垮下脸,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困扰……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   “……那我帮不上你了。”李涛趴回桌上,垂眼。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想办法帮一帮,但家事……他完全没有处理经验。   “你有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了,谢谢你。”余疏林笑笑,重新看向摊开的习题册,叹道:“事情总会解决的……或早或晚。”   李涛将书翻过一页,良久:“……嗯。”   疯狂查资料的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周六,余疏林踩着夕阳回了家,匆匆吃完晚饭,回房趴在了书桌上。电脑屏幕是黑的,他不想打开,反正搜来搜去,也无外乎是那些看了又看的内容。   哥哥离开多久了,一个多月了吧……其实很想他的……可是……   那天被吻的记忆重新浮上心头,嘴唇上仿佛还留着那时温柔厮磨时的触感……啊啊啊,不能想……他纠结的揪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里。   可是……哥哥那天离开的时候很难过吧……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响得人心烦意乱,他起身,收拾出睡衣,冲进了浴室。   第二天,他翘课找了间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心理咨询室,砸了钱,选了最好的咨询师,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两人平时的相处上,半个小时后,他声音渐低,眼中迷茫满布。   为什么会这样?像家人那样不好吗?哥哥那么好,他……他甚至考虑过接受,可如果接受的话,他又不敢保证自己会对哥哥产生超出亲情以外的感情,那哥哥不是很可怜吗,还很可能被自己耽误……可如果不接受,哥哥会伤心,会难过,然后会压抑感情继续照顾自己……他不要这样的结果,哥哥是他的家人,他不想家人难受,但哥哥要的偏偏是自己……他保证不了以后,怎么办……   “那你讨厌他的接触吗?”咨询师轻声问着,笑容维持在一个让人放松的弧度:“你们相处得很好,何不试试?”   “试试……可如果我以后没有喜欢上他……”余疏林最怕的就是这个,他没有喜欢过人,但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和男人在一起,他从没想过。他惶惑不安,担心无法回报梁舟的感情,担心自己最后会喜欢上别人,他担心很多东西,他……   “可你不是已经在考虑接受了吗?”咨询师眼神变得温柔,“如果你们没有在一起,那你现在的担忧便是无意义的。”做了咨询师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碰到这样温柔的人,这个孩子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来自于“无法回报”,他害怕那个他在意的人会前路坎坷,会伤心难过,但他却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忘了为他自己考虑,他只担心会伤害对方,却从没想过,这样为了一个人付出一切,改变观念甚至性向的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多大的转变。   她简直都要嫉妒那个人了。   “我该怎么办?”余疏林茫然。   “做自己最想做的,决定自己不会后悔的,握住不想留遗憾的。你还小,人生很长,从你的叙述中我可以听出来,那个人很疼你,我想,他会陪你找到答案的。”   余疏林垂头,沉默下来。   不会后悔,不留遗憾,最想做的……自己最想做什么?考大学。   不,不是这个……最想做的……脑中突然浮起与梁舟相处时的各种细节,他抿抿唇,闭上眼。良久,他抬头,长出口气,朝一直安静等着他的咨询师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今天谢谢你,那个……我的登记资料能销毁吗?他是公众人物,所以……”   咨询师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合上手中的资料,放进碎纸机,朝他眨眨眼:“现在我们不是顾客与咨询师的身份了,所以,这资料上你填的年龄……是真的么?”   余疏林见那资料碎了个彻底,松了口气,见这一直温柔稳重的咨询师突然变得活泼起来,愣了愣,笑了:“你猜。”   咨询师无奈摇头:“好吧,我就当你真的成年了,不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懂的,嗯?”   “咳,我懂。”余疏林脸红了,其实他心理年龄都二十七八了……为什么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羞耻。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52章 接受   心中有了决定后,一直压抑的思念就翻涌了起来。   余疏林跑到梁舟的房间呆坐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回房拿了手机,打梁舟电话。   依然是关机。   他皱眉,拨去了公司,然而秘书小姐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无奈之下,他翻出张谦的电话打了过去,结果对方一听梁舟的名字就气得咋呼起来,一个劲的数落老板没人性,甩手掌柜当得太利落,他越听越黑线。最后还是成熟的赵知最靠谱,给了他一个地址,他上网搜了搜,那里居然是s市的一个老城区。   s市,那不是凌春经常呆的地方吗?他愣了愣,又把电话打给凌春,结果没人接。   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他放下手机,看着记在纸条上的地址,叹气。   晚上十点,凌春的电话回了过来。   “小余,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凌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很是疲惫的样子,余疏林犹豫了一会,问道:“凌大哥,我哥最近联系过你没?”   “你哥?”凌春声音上扬,沉默了一会,含糊说道:“当然联系过,不过联系得不多,你知道的,我和他都忙。”   “那……那他现在是在s市吗?他看起来状态怎么样?”余疏林说着,看了眼桌上的日历,目光在几个日期上转了转。   “人确实在这,不过状态有些不太好,人都瘦了一圈,小余啊,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凌春的声音温和下去,语气里满满都是关心。   瘦了一圈?他皱眉,懊恼担忧更深,心中终于下了决定,说道:“没有吵架……凌大哥你多劝劝我哥,让他好好休息,有时间再聊,我睡了,晚安。”说完挂掉电话,拿出背包就开始收拾东西。   s市。   凌春将电话收回兜里,看向对面的梁舟:“担心?”   梁舟沉着脸,眉头一直皱着。他从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倒回椅背里,满脸颓然的揉揉眉心,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已经决定了给时间让他想清楚,就不该半途而废,疏林很依赖我,我不想用语言去逼迫蛊惑。”虽然在感情挑明后他表现得很镇定很强势,但离开b市后,他心中的不安和不确定就越来越深,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这么久不联系疏林,对他来说太难了。   “他开始主动关心你的状况了,是好事。”凌春安抚道:“你的决定是对的,逼得太紧,小孩会有逆反心理,小余对你是有好感的,慢慢磨吧,总会成的。”   梁舟沉默不语,手伸进口袋,不断摩挲着手机外壳。   两天后,五一小长假到来。   余疏林借口要和同学出去玩,骗过刘阿姨和何伯之后,直奔机场,登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他头晕脚软的下来,直奔厕所吐了一场。折腾完后,他走出机场,拦了出租车报了地址,闭眼靠在后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犹豫了会,再次拨了梁舟的电话。   这次不再是关机,但却没人接电话。   联系不上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叹气。就这么冲动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路上有些堵车,到地方时天已经开始变暗。他午饭本就没吃什么,下了飞机更是吐了一场,坐了一下午车,水也没喝一口,胃都饿得有些难受了。   更坑爹的是,他的钱包被偷了。   司机也发现了他的窘况,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谴责道:“黑心肝哦,小孩子的钱也偷,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素质了。”   余疏林有些无奈,他将被划了个口子的背包抱在胸前,掏出口袋里的零钱硬塞给了热心司机,下了车。   五月的天气并不冷,他扒拉一下头发,环顾了一下这个旧街的十字路口,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叹气,掏出手机给梁舟打电话。   依然没人接。   他又打了几个,仍是相同的状况,终于放弃。   他低头,盯着背包上面那长长的整齐破口看了很久,却仍是想不起来钱包是在什么时候被偷的。   怎么就能蠢成这样……他这两年被梁舟宠着,整天就知道埋头读书,自理能力都快退化到小学水平了,明明上辈子不这样的……   他又突然沮丧起来,离了梁舟,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一直就不是个多厉害多强硬的人,碰到梁舟后,好像就被养得越发蠢了。是生活太安逸的原因吧……不,果然还是自己太没脑子了。   老街街道很窄,生活气息浓厚,路边卖小吃的店很多。他找了家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又去小超市买了瓶水,然后捏着身上仅剩的四块钱,也不要什么形象了,啃着包子往马路牙子上一坐,继续给梁舟打电话。   一直打,一直没人接。   他看着手机仅剩的最后一格电,苦了脸。如果再联系不上梁舟,他就只能打电话给凌春求助了。   大概是老天不忍心让他继续倒霉下去,在手机电量快变空时,梁舟的电话终于通了。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瞪大眼看着正在一点一点增加的通话时间,一口包子没咽下去,差点噎死自己。   “疏林?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说话,疏林?”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他回神,忙用力将包子咽下,咳了咳顺过气,将手机拿到耳边,嘴角不自觉勾起,“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好久,你在哪里?”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咳,怎么了?生病了?”梁舟的声音沉下来,语速变快,“刘阿姨和何伯在家吗?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听到梁舟的声音,他一直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心情也好了起来,说道:“哥,我没有生病,刚刚只是呛到了,还有,我来s市了。”   “什么?!”梁舟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忙转身出房间,急急说道:“你在哪?什么时候到的?我去接你。”   联系到了人,他也有了心情开玩笑,在报了个大概地址之后,故意拖长声音说道:“哥,我钱包被偷了,坐飞机很晕,还吐了一场,我很难受,你……”   熟悉的关机音乐突然响起,手机屏幕暗下来。   他噎了噎,将手机拿下来,瞪着黑掉的屏幕,嘴唇蠕动,“……一定要请我吃大餐补偿我……居然没电关机了。”   “呃……”他想了想刚才没说完的话,略显心虚的将手机揣回兜里,捏包子玩。   这个……哥哥不会急死吧……他真不是故意的。   梁舟从他说钱包被偷开始,心就揪起来了,等听了后面一大堆“晕机”“呕吐”“难受”什么的之后,心不揪了,开始疯狂乱跳,再然后通话突然中断,回拨过去却被提示关机,他何止急死,简直吓都吓死了。   走廊上碰到同剧组的人,他随意点点头算是招呼,急匆匆侧身走了。   电影女二王晨是新晋的小花旦,人气不错,长得也是美艳漂亮,见梁舟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问好,脸上笑容僵了僵,握紧了手掌。   “我劝某些人,别不自量力,老板也是你能想的,还是老实一点为好。”女一刘娜娜冷笑一声,带着自己的助理回房去了。   与她们同一批电梯上来的剧组其他人见状,心中警铃大作,忙纷纷告辞,尽量不让自己卷进这些女星间的勾心斗角里。   王晨被刘娜娜的话刺得越发不爽,回头看一眼自己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助理,恨声道:“一群势利眼,那刘娜娜不过比我早出道几年,稍微红一点罢了,一个一个就全都巴结她,我呸!等我以后比她火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王姐,别说了,回房吧,这话被人听到不好。”助理小声劝着,心中很为王晨的口无遮拦着急。   “看你这副怕事的样子我就来气!回头我就辞了你!”王晨瞪她一眼,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回房了。   老城区的街道错综复杂,余疏林给的又是一个比较模糊的地址,梁舟开着车在里面转了好久,才找到了坐在路边捏包子玩的余疏林。   “疏林!”他打开车门几步奔过去,弯腰按住他的肩膀,摸摸他的额头和头发,急急问道:“还晕不晕?哪里难受?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疏林飘远的思绪被拉回,一个多月没见到的人就在眼前,他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大概是出门太急,梁舟的头发有些乱,墨镜口罩之类的伪装也全都没有,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了街道上。   是真的很担心吧……他的视线转到眼前人皱紧的眉头上,伸手前探,抱住他,拍了拍,又迅速退开,握住他的手,说道:“哥,我没事,我中午就到了,缓了这么久,早就不晕了,真的,哥你别担心。”   梁舟被他抱得愣了愣,短暂失神后回神,见他脸色正常,说话也很顺畅,心终于稍微落回肚子里,视线扫过他怀中被划破的背包和手中拿着的包子矿泉水,心里一堵,抹把脸,转身扯着他就往车边走,沉声说道:“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余疏林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乖乖跟着上了车。   十分钟后,梁舟终于把余疏林到s市后发生的事全部摸清楚了。   “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他绷着脸说道,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关节都有些发白:“如果你手机也被偷走了怎么办?”若是再碰到什么坏人……那后果他光是想想都后怕得厉害。   余疏林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偷偷瞟一眼他,低头乖乖认错,小声道:“五一放假好多天,你一直不回家,我就自己来找你了,对不起。我到了之后有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没人接……”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其实都是借口,他就是蠢得没救了,只会添麻烦。他本来是准备以一个坚定成熟的形象来面对梁舟的,但是现在……都搞砸了。   想起下午拍摄时落在酒店的手机,梁舟心情更加不好,侧头看一眼挎着肩膀,低头抱着背包沉默的余疏林,心疼和自责恼怒在心中翻滚,终是忍不住,将车靠边停下,粗鲁的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将人按到了怀里。   “下次不准这么胡闹了。”他收紧双臂,在他耳边说道。   余疏林觉得耳朵有些痒,侧着脑袋躲了躲,随即身体就被抱得更紧,犹豫了会,终于伸臂回抱住他,点头道:“嗯,不会有下次了。”   “我很担心。”   “我知道……对不起。”   “你没错。”梁舟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语带叹息,“是我不对。”   余疏林垂眼,拍了拍他的脊背。   抱了好一会,梁舟才慢慢松开怀抱,后退一点,揉揉他的脑袋,低声说道:“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酒店休息,嗯?”   “听哥的。”他乖巧点头,心里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既然已经决定和哥哥在一起了,那么这种程度的亲密就要习惯,嗯,大概还要适时的主动一些?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不怎么反感哥哥的接触……也许将亲情转化成爱情也没那么难?想着想着,他思绪放空,居然发起呆来。   梁舟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几秒,心中叹气,帮他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了汽车。疏林这次找来大概是已经想明白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余疏林确实饿狠了,满满一桌的菜,他吃了大半,排骨更是啃得一个没剩。   “别吃太撑,对胃不好。”梁舟将南瓜饼端走,又盛了一小碗汤过去,哄道:“把汤喝了,其他的东西不许再动。”   余疏林摸摸肚子,听话的点头,乖乖喝掉汤,用餐巾擦擦嘴,犹豫了一会,对上梁舟的眼睛,认真说道:“哥,我这次来找你,是……”   “别说。”梁舟心里一紧,忙打断他的话,按铃喊来服务员结账,然后对目露疑惑的余疏林说道:“等回酒店,这里人多嘴杂。”   “好吧。”余疏林点头,餐馆确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虽然他们是在包厢里。   酒店离吃饭的地方并不远,再怎么害怕面对结果,在两人进入房间之后,梁舟也不得不鼓起勇气,转身正对余疏林,说道:“疏林,你想说什么……说吧。”   余疏林紧了紧抓着背包的手,盯着梁舟的脸看了几秒,暗暗点头,很帅,亲起来应该完全没压力。深吸口气,将手中的背包丢到一边,他坚定的上前一步,搭住梁舟的肩膀,仰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后退,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我愿意试试,如果对象是哥哥的话,我……可以。”   梁舟的身体僵硬了,手不自觉的按住余疏林的肩膀,问道,“疏林……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抬手捏捏梁舟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们在一起吧。”   梁舟双目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帅气的脸配上这样的表情,有些滑稽。震惊过后便是狂喜,他猛地伸臂将他抱进怀里,亲亲额头又亲亲耳朵,不住追问道:“真的?”   耳膜鼓动着,心跳声越来越剧烈,“真的?”   他松开怀抱,摸摸他的脸,继续追问,“你说的是真的?我没听错?”手下移,揉了揉他的嘴唇,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能从这张嘴里听到那样美好的答案。   脸和嘴被搓得有些疼,但见到梁舟这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余疏林仍忍不住微笑起来,回抱住他,点头:“真的,你没听错,你不愿意吗?”   余疏林回拥的力道很轻,但梁舟却觉得身上一重,那种轻飘飘的失重感瞬间远去,情绪落回实地,现实和梦想交叠,终于察觉到幸福。他低头,将脸埋入余疏林的肩窝,深吸口气,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会好好照顾你。”煎熬了将近两年的感情,居然能有这样美好的结果,他太幸运。   “嗯,我相信你,我也会学着照顾你的。”余疏林学着梁舟平时对自己的样子,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想想自己就这么被拐了,不解气,又使劲揉了揉,然后用力将梁舟撕下来,板着脸严肃道:“先说好,我虽然答应了,但张哥有些话说得很对,我现在还没成年,你不许那……我,抱可以,亲也没问题,但别的,不行!”   梁舟顶着鸡窝头微笑,将他扯到怀里,眼睛亮亮的,慢慢都是欣喜满足,低头靠近:“这可是你说的,亲吻可以……”说完嘴唇就堵了上去。   “唔……放……”   五月二号,脱单第二天,清晨。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梁舟侧躺在余疏林身边,用眼神描摹着少年的轮廓,眼中的不确定渐渐散去,只余幸福。   他低头,轻轻吻上少年的额头。   太好了,都是真的,不是做梦,这个人是真的接受了自己。   一个小时后,余疏林睫毛抖了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傻呆呆的楞了几秒,又皱眉闭上眼,翻了个身,朝被窝最温暖的地方钻去,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梁舟轻笑,将他拢进自己怀里,低声凑近他的耳边,“醒了?”   气息喷到耳朵上,痒痒的,身体被环住,很安心的感觉,他动了动,终于彻底清醒,眨眨眼,扭头见梁舟正盯着自己看,又愣了会。   哦,这个人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在努力的喜欢上他。   他揉揉眼,起身,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早安,哥哥。”努力的第一步,主动主动再主动,等亲密变成了一种习惯,那么爱情,也就不远了吧。   梁舟被他的主动弄得愣了愣,随即笑意加深,起身捧住他的脸回亲了过去,回应道:“早安。”   在一起的第一天,美好的早安吻后,梁舟苦恼了,嗯,很甜蜜的那种。   “哥,我的包被你放哪了?”余疏林皱着眉在房间里团团转,找来找去都没找到那个破掉的背包。   “包我扔了,是在找换洗衣服吗?我帮你拿出来放床头柜里了。”   余疏林忙跑到床头柜那,扒拉出自己的衣服,开始换。   梁舟见状收回视线,转身进浴室。不能看不能看,疏林才十六岁。   冷静了不到半分钟,浴室门被敲响,他打开,换好衣服的余疏林扑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喜滋滋道:“谢谢哥。”说完转身就跑了。   梁舟回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十六岁,十六岁,克制。   “哥,我手机充电器没带,你有万能充吗?”   他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闻言忙找出自己的充电器递过去,说道:“我手机和你一个牌子,用我的吧。”   余疏林笑眯眯走过来,接过充电器,稍微垫脚在他脸上又亲了亲,说道:“谢谢哥。”   “疏林……”他摸摸脸,有些纠结,“这样亲密的相处,你……会不会不习惯或者讨厌?”   “为什么会不习惯和讨厌?”余疏林将手机充上点,扭头看他:“情侣间不都是这么相处的吗?”他既然答应了哥哥,就肯定会努力喜欢上他,他是真的很努力!   “……没事,我随便说说。”他转身,沉思。   这就是他苦恼的事情,疏林对两人关系的转变一点不适都没有,想亲就亲,完全没压力。他突然想起在关系还没挑明时,疏林对肢体接触的热衷……当时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疏林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兄弟嘛,亲密点应该的”。   所以现在是“情侣嘛,亲密点应该的”?   该喜还是该忧……   ☆、第53章 话当年   早饭过后,两人驱车去了片场。   因为五一假期期间外面人太多,剧组这几天的戏便全是内景。片场很乱,导演赵振吼声震天,搭布景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着,画好妆的王晨正坐在休息椅上,侧头皱着眉朝旁边的助理抱怨着什么。   梁舟带着余疏林走进来,一路收获问好无数。   众人对跟在他身边的余疏林都很是好奇,但见梁舟没有要介绍的样子,便都老老实实控制着视线,不随便往余疏林那乱瞟。   赵振终于觉得布景没问题了,见梁舟过来,态度立马变了,笑道:“小梁,今天怎么迟到了,快去换衣服化妆,第二场就是你的戏了。”   “赵导。”梁舟点头招呼,牵过余疏林,介绍道:“疏林,这是赵导,父亲的老朋友,帮了我许多,叫赵叔。”   “赵叔您好,我叫余疏林。”余疏林忙礼貌问好,乖巧十足。   “小梁,你这是……我这可不走后门啊。”赵振扫一眼余疏林的外形,见他长得好,便以为梁舟是要给自己介绍演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面对赵振,梁舟态度要稍微温和随意一些,闻言笑着摇摇头,解释道:“他是我弟弟,五一过来找我玩的,不是公司的艺人。”   “你弟弟?”赵振愣了愣,再次打量一番余疏林,旋即急急问道:“是当年那个孩子?”   梁舟侧头看一眼目露迷茫的余疏林,点头,说道:“是他,您喊他小余就行,我先去换衣服了,他不会乱跑捣乱的,让他坐在您旁边看就行。”   赵振注意力早就全放到了余疏林身上,闻言朝他摆摆手,示意余疏林和他一起去摄像机后面的椅子那坐。   余疏林看一眼梁舟,梁舟抬手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去吧,我去换衣服,弄好就出来找你。”   “好。”他点头,随赵振一起走了。   落座后,余疏林见这位严肃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笑了笑,礼貌说道:“赵叔,给您添麻烦了,我保证不乱跑,乖乖呆着。”   “你姓余?”赵振眯眼看着他,沉吟半晌,突然开口,然后凑近他,态度变得有些急切:“你妈妈她……还好吗?”   “您认识我妈妈?”余疏林愣了下,随即低声回道:“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快两年了。”   赵振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茫然,然后就是满满的黯然,眼神望着虚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副怔怔然的样子,良久,他终于回神,长叹一声:“居然已经去世了啊……”他仔细打量着余疏林的脸,仿佛想在上面找出什么人的影子,看着看着,忍不住就又是一声长叹。   “赵叔您……”余疏林被看得发毛,不由得往后蹭了蹭。   赵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收回视线,摇摇头,叹道:“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只可惜命不好……是梁驰对不起她……当年……命运弄人啊,也是梁驰转不过弯来,这才……”他自顾自感叹着,目光再次放空,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里。   听他说起自己的父母,余疏林也跟着沉默下来,这两年他从刘阿姨那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父母当年的事情,一切,也不过就是“错过”二字而已。梁驰把承诺看得太重,妈妈把尊严看得太重,相持不下,造就了后来到死都没再见面的结局。   刘娜娜的招呼声让赵振再次回神,他抹把脸,侧头看一眼余疏林,叹口气,大手一挥,高声道:“准备准备,王晨人呢?让她过来,准备开拍了!”   有工作人员小小声回道:“王晨跑梁舟的休息室去了。”   赵振脸一黑,用力拍椅子扶手:“让她快点过来!”那女人看梁舟的眼神太好懂了,他很是不喜。   刘娜娜见状忙拿出小镜子补妆,遮掩住嘴角的冷笑。   余疏林看着各人的反应,微微皱眉。那个王晨……什么情况?   刘娜娜与王晨的对手戏拍到一半,梁舟终于出来了,他换了一身军装,头发用发胶梳了上去,化了妆,眼睛变得有神许多,脸色苍白,像是病后初愈的样子,但即使是这样,穿着军装的他,仍是显得十分凌厉霸气。   “哥,你这样……好帅。”余疏林小心蹭过去,摸摸梁舟腰间挂着的枪套,问道:“这枪是真的吗?”   梁舟十分喜欢他这样的亲近小动作,不由得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嘴角微勾:“不是,高度□□,只是看着像真的而已。”他眉眼柔和下来,满身凌厉气势顿消,看起来居然越发吸引人起来,“我今天只有上午两场戏,拍完咱们把凌春喊出来吃顿午饭,下午陪你在s市逛逛,如何?”   “都听哥哥的。”余疏林点头,眼睛亮亮的。拍戏啊,他想看梁舟拍戏很久了。   看人拍戏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刨除开所有高端大气的形容,这演戏在余疏林看来,就是在不断的变脸,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梁舟入戏很快,台词一丝不苟,从不笑场,如果对戏的演员不出问题,那基本都是一遍过。   很不幸,今天有个很没状态的王晨。   一场勾引不成反被抓的戏她总共ng了九遍,赵振被磨得火气上涌,梁舟也隐隐有些烦躁。平时也就算了,今天疏林还等着,这最后一场戏本该在半个小时前就拍完了,却被硬生生拖到了现在,再晚一点,午饭都要错过了。   “卡卡卡!”赵振皱眉喊停,起身走到王晨身边,将手中剧本拍的直响:“你是被抓,不是在*,震惊和愤恨在哪里!还有被人按下去的时候,你要挣扎,要不甘!不甘懂不懂!别顾着你头发会不会乱!你间谍的身份都被发现了,哪还有心情管头发乱不乱!你到底会不会演?不会我马上换人!我赵振的戏,多的是人来演!”   王晨被吼得低下头,很是委屈的样子,小兔子一样看一眼赵振,又楚楚可怜的转头去看梁舟,柔声道:“赵导,对不起,我……我就是没状态,要不您先拍别的,我和梁哥下去对对戏,找找状态……”   “愚蠢。”刘娜娜坐在场边休息,见状冷笑一声,很是不屑:“拍不好就算了,还敢找借口,找骂呢。”   赵振闻言果然更生气了,直接摔了剧本,咆哮道:“还让梁舟陪你对戏?你要求挺多啊,梁舟凭什么陪你对戏,要不是你,他戏份早完了!这场戏我早几天就让你好好琢磨了吧,什么没状态,没状态你前半段勾引得那么起劲,梁舟衣服都要被你扯开了!给我滚下去好好反省一下,再这样没轻没重的,我直接换人,我的戏可不是让你来勾引男人的!”   这话可谓是一点脸面都没留,片场的人谁看不出来王晨对梁舟的那点心思,如今导演都气得说出这种话了,这王晨……啧啧。   王晨被众人看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柔弱装不下去,露出些尴尬愤恨来。她对梁舟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娱乐圈嘛,这种事还少么,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如今被赵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一个女人,脸肯定是没了。   想到此,她不由抬头看向冷着脸的梁舟,眼中带着期盼,脸上又挂上了楚楚可怜的神色:“梁哥……”   “别说了,再拍最后一次,不行换人,公司的资源不是放着让没能力的人浪费的。”梁舟打断她的话,直接拍板。这部《间谍》是荣光投资拍摄的,目的是想用他如今的名气带带公司有潜力的艺人,关博闻手上也有这么一部片子,不过对方手中的艺人质量要更好一些。为了尽量快的培养出几位一线,他和关博闻也是费了不少事。他们这样费心本就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有人不识好歹,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会把握,那还留着耽误时间糟蹋成本干什么,赶走了事。荣光不需要这样没分寸的艺人。   王晨被这句话吓得脸都白了,梁舟是荣光老板,又是这部片子的投资人,若他真要赶自己走,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间谍》是赵振准备了足足两年的精心之作,大制作高成本,各种有实力和名气的演员聚集,她要是失去这次机会……   想到此,她之前被攀上梁舟后可能会有的风光景象塞满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忙摆正态度,连连朝赵振道歉,百般保证会好好拍。   赵振不爱听这些,摆摆手,坐回原处,让工作人员收拾好场地,宣布再拍一次。   最后这次总算没再出错,这场勾引不成反被抓的戏终于顺利拍完。赵振的“过”刚刚出口,梁舟表情立马沉了下来,将捏在王晨下巴上的手指收回,看都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去化妆室换衣服卸妆去了。   王晨见状,忙跟了上去。   余疏林见状,侧头跟赵振打了声招呼,朝梁舟所在的房间走去。他推开门,就见刚才一直犯错的那个女演员正楚楚可怜的坐在沙发上,边哭边说着什么,看起来委屈得很。   帮梁舟卸妆的化妆师不耐的看她一眼,冷冷道:“王姐,你能不能安静会,我耳朵疼。”   王晨一噎,委委屈屈的低头,心中暗恨化妆师的多事,眼神仍不时朝梁舟身上扫去。   余疏林打量的看她一眼,走过去揪了揪梁舟被发胶弄得硬邦邦的头发:“你都不嫌吵的吗?”那女人哭得也太假太烦人了。   听见他的声音,梁舟睁开眼,抬手阻了化妆师的动作,侧头看向余疏林,朝他伸出手,眉眼缓和下来:“你怎么过来了?饿了?”   “没。”他摇摇头,扫了眼王晨,突然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哥,这种情况我该吃醋吗?”   靠得太近,嘴唇与耳朵一触即分,梁舟心弦微动,眼中带上些笑意,坐起身朝化妆师打了个招呼,牵着他朝休息室里的洗手间走去:“来,帮我洗头,洗完咱们去吃饭。”   余疏林点点头,笑眯眯的被牵走了。   洗手间的门被关上,王晨表情沉下来,冷哼道:“哪里来的臭小子,说话口没遮拦的,看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   化妆师翻个白眼,到底是谁妖里妖气,来找梁舟的那个少年长得那么干净帅气,眼瞎了才能看出妖来。   王晨见她还敢翻白眼,想起这化妆师之前嫌弃自己吵的话,怒了,喝骂道:“你什么态度!不过是个化妆师而已,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抄了你!”   “你炒啊,有本事你炒啊。”化妆师早看她不顺眼了,尖牙利嘴的反驳回去:“我是剧组请的人,你倒是炒掉我啊,什么德行,以为自己很火啊,人家影帝影后请我去化妆都会礼貌的说声谢谢呢,你算是什么东西!整天跟在梁先生后面,赶都赶不走,恬不知耻!还梁哥梁哥的喊得亲热,人家让你喊了吗,人家有应过一声吗?真是可笑,你这种人,迟早得滚蛋!”   王晨平时嚣张惯了,被她这么一顿讽刺,气不过,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她砸了过去,尖声道:“贱/人!我让赵导抄了你!”   化妆师侧头躲过,整理好自己的化妆包,冷笑一声,提着包头也不回的出了休息室,关门之前还故意顿了顿,嘲讽说道:“好啊,我等着,我倒要看看,赵导是炒我还是骂你。”   洗手间内,刚刚被占了便宜的余疏林正拿着花洒帮梁舟冲头发,听外面的争吵终于结束了,皱皱眉,说道:“哥,那个王晨是你公司的?好没素质。”   被心上人伺候着,梁舟的心情十分不错,解释道:“是梁子修塞过来的人,他以为我不知道。”   “梁子修?”余疏林愣了愣,将花洒关掉,取过毛巾开始帮他擦头发,疑惑道:“他怎么想的,塞这么个人过来。”   梁舟眯眼享受着弟弟的服务,抬手环抱住他的腰,说道:“他大概是觉得那王晨长得不错,以为我会被她迷住吧。”费尽心机塞人到荣光,却只是为了使出这么愚蠢的美人计,那梁子修的智商已经被酒精美色掏空了。   “怎么不干脆把她赶走?”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这样一个人,放在眼前不是碍眼吗?还给电影她拍,帮她提升人气地位,傻吗?   余疏林最近又长高了点,人却还是那么瘦,摸起来跟排骨一样。梁舟环在他腰间的手左右摸了摸,皱眉:“要长胖点。”   “不准乱摸。”余疏林丢掉毛巾,抓住他的手,表情很严肃:“咱们可是说好的,在我成年前,不许乱动,还有,说正事。”   年龄真是个让人忧伤的东西。梁舟从凳子上起身,垂头亲亲他,牵他朝外走:“留着她有用,分给她的角色戏份少且角色不讨喜,没大碍的。”   余疏林点点头,没再追问。   休息室里,那王晨居然还委委屈屈的坐在沙发上,见梁舟出来,期期艾艾站起身,眼巴巴看着梁舟,一副委屈无处诉的样子。   梁舟皱眉,直接无视了她,拿好东西就牵着余疏林出了休息室,开车离开了片场。   上午的戏拖了太久,两人到吃饭的地方时,凌春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他见两人手牵手进来,勾唇:“成了?”   梁舟点头,余疏林却觉得有些怪怪的,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哥哥在一起了,但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熟人面前……太奇怪了。   凌春看出他的不自在,也不多说,仍是平常相处的态度,点菜吃饭聊天,关心下梁舟的工作,再问问余疏林的学习情况,与从前一般无二。   渐渐地,余疏林的不自在消失,态度也自然起来。   酒足饭饱,凌春眯眼打量着替余疏林夹菜的梁舟,勾唇,“疏林啊,你还有多久成年?”   “快了,高中毕业就差不多了。”余疏林十分放松,毫无防备的回道。   “高中毕业啊……”他摸下巴,笑得纯良,“那你可要小心,你哥比较禽兽,记住不要被提前吃掉。”   余疏林一口汤噎在喉咙口,呛住了。   梁舟忙帮他拍背,皱眉瞪了凌春一眼,沉声道,“多吃饭,少说话。”   “没有朋友爱的家伙。”凌春撇嘴。   这顿饭吃到了下午三点,余疏林和梁舟与凌春道别后也没再出去逛,而是回了酒店,准备休息休息,等晚上再出去玩。   如今两人关系确定,梁舟觉得有些事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便拉了余疏林一起在床边坐了,认真道:“疏林,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当年的事情?”余疏林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年的事指的是什么,有些意外,见他如此郑重,认真的表情维持不下去,笑道:“你是指父亲和我母亲的事吗?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梁舟皱眉:“谁告诉你的。”   “凌大哥和刘阿姨,嗯,何大哥也说了一些。”他回答。   一群话多的家伙,梁舟顿了顿,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疏林微笑:“就上次你车祸之后,凌大哥有提到过协议什么的,后来我找了个机会问了问,嗯,平时和刘阿姨聊天,偶尔也会谈起这些,所以我知道一点。”   当年梁驰与余母是在《落梅》片场相遇的,梁驰是导演,余母是剧组请来的化妆师。几个月的拍摄时间里,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后来,余母怀了孕,但梁驰却死守着与去世妻子舟清雅的承诺,不愿娶她,还让她把孩子打掉。   余母心灰意冷,便离开他,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后来梁驰得了消息,对她心怀愧疚,想接回他们母子,但余母也是硬气,死活没同意,还要与梁驰签下协议,要他永远不许出现在余疏林面前。   也不知道梁驰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签了协议,还通知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余母在w市的生活。   两个相爱的人就这么分开了,周围的朋友都觉得可惜,劝了又劝。每每聊起此事,梁驰便是一声长叹,而余母,压根连让人劝的余地都没留,切断了和老朋友们的所有联系,专心当起了单身妈妈。   “我大概能理解妈妈当年的想法。”余疏林挠挠脸,笑道:“我小时候也问过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哪里。”   “她当时只是笑,告诉我说,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妈妈就帮你找个什么样的,她语气很认真,就那么温柔的看着我,让我再也问不出类似的问题。”他侧头去看梁舟,像所有炫耀母亲的孩子一样,昂起下巴,笑得骄傲:“她是个负责任的好母亲,她觉得梁驰不好,便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因为她想给我找个更好的父亲,她很爱我,我知道。”   “她很好。”梁舟摸摸他的头发,眼神温柔:“你也很好。”   余疏林咧嘴一笑,问道:“所以呢?父亲当年为什么不愿意娶妈妈?”他虽然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大概,但更隐秘的东西,却始终探寻不到。因为涉及梁舟的母亲,他后来便歇了心思,没再想过去问当年的事情。   “这就是我要说的。”梁舟正了脸色,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嗯,这里面有些纠葛,我慢慢给你解释。”他现在跟疏林在一起,自然要打消他所有的顾虑,再加上闫家已经找上了门,以前的事疏林迟早会知道,还不如早点告诉他。   分开的两个月里,余疏林也想过两人没血缘关系这事,如今见梁舟一副“我要说大秘密,你要认真听”的模样,便也坐正了身体,点点头,认真听讲状。   梁舟有些好笑,凑过去亲亲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了起来。   ☆、第54章 见家长   原来舟家二女舟清雅当年也算是个叛逆少女,填高考志愿时因为与父母意见不统一,便赌气的将东西一收,从大哥舟清禾那里坑了一笔钱,跑出国去了。   父母气得要死,但女儿切断了与家里的联系,外面天高地远的,他们想找人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查了航班信息,才知道她飞去了y国。   他们本以为小孩子闹够了,没钱了就会回来,但没想到,那舟清雅在国外却是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她不仅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还找了个十分牛叉的男朋友,风风光光的回国了。   那闫维,便是舟清雅带回来的牛叉男朋友。   一开始都好好的,家人团圆,舟清雅与闫维甜甜蜜蜜,舟父舟母开始计划准备女儿的结婚事宜。结果等闫家父母一来,事情就变了。那闫家父母嫌弃舟清雅家世不够好,配不上闫维,在闹了一场之后,强硬的带闫维回国了。   当时闹得很难看,两家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闫维回国后不久就传出了婚讯,舟清雅气得晕倒,进医院一查,怀孕了。   舟家是保守人家,遇到这事便想出国找闫家讨要说法,舟清雅却不干,说什么都不肯再见那个负心汉,更不想父母去闫家找羞辱,便咬牙偷偷从医院跑了出去,一个月后,带着梁驰回来,说要和他结婚!   舟父大怒,觉得她这是坑人家老实小伙子。梁驰却表明他是自愿的,他其实暗恋舟清雅很久了。   这事也是凑巧,梁驰在两年前有部片子需要去国外取景,各种巧合之下,认识了活泼靓丽的舟清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追了好长一段时间,只可惜当时的周清雅一心全系在闫维身上,他完全没有机会。如今兜兜转转,佳人有难,他心中感情仍在,便决定和她在一起。   舟父见他是自愿,虽觉得这样结婚太过草率任性,但想起女儿如今的情况,便咬咬牙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然后便是盛大的婚礼,舟清雅收了全身的张狂肆意,全心全意的和梁驰过起了安稳小日子。   两人结婚后,舟家对梁驰心有愧疚,便一直全力扶持他的事业,舟清雅在生下梁舟后,也开始全心扶持丈夫的事业。梁驰也是个有本事的,干什么成什么,生活越过越好,夫妻感情也水到渠成,在又一年结婚纪念日后,两人便计划着再要个孩子,与梁舟作伴。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那闫维的老婆是个善妒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当年那点子破事,居然杀回了国,闹到了舟家面前,说舟清雅是狐狸精,破坏人家家庭。闫维随后赶到,夫妻俩拉拉扯扯的,十分难看。舟清雅见到他们就来气,避不见客,那闫维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哄好了老婆之后,偷偷摸到了梁舟所读的幼儿园,去堵舟清雅。   舟清雅最怕的就是梁舟身世暴露,见闫维出现,二话不说抱上梁舟就上车走了。闫维不甘,开车追了上去。结果闫维的老婆居然偷偷跟踪了他们,妒火燃烧,开车朝舟清雅撞去。   车祸时,舟清雅护住了梁舟,自己却重伤去世。等舟家人和梁驰赶到医院时,见到的便是舟清雅的尸体,和闫维旁边白着脸目光空洞的梁舟。   闫维的老婆害怕了,推了个人出来顶罪,自己匆匆回国了。   取证时,闫维沉默了很久,选择了帮自己老婆。   事发突然,闫维老婆跑得干脆,事发路段刚好没有监控,那顶罪的人又滴水不漏,事情很快便判了下来,闫维更是早早的就被他父母接回了国。   舟家气得要死,却毫无办法。   事情过去三个月后,舟家想接梁舟回舟家,梁驰和梁舟都拒绝了。梁驰将手下的公司全部交了出去,只专心做两件事,拍戏和养孩子。   舟家怕闫家杀个回马枪发现梁舟的身世,便同意让梁驰继续养梁舟,还让长子舟清禾接下了梁驰的其中一个公司,用心经营,想给他们父子俩留下点身家。   “父亲很重承诺,答应母亲会好好照顾我,便打定主意只要我这一个儿子,他其实是怕自己有了亲生儿子后会忍不住偏心,薄待了我。当年父亲也并不是不爱你母亲,他只是固执了一辈子,钻了牛角尖,一时转不过脑筋罢了,却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你们母子,遗憾了一生,临死都在后悔。”梁舟顺着余疏林的头发,继续说道:“父亲很挂念你们,但协议却让他无法靠近,他知道,你母亲是真的不希望他出现在你面前,他死前拉着我说了这些事情,让我不要去打扰你们母子的生活,却又留下遗嘱,等我拿回荣光,等你长到十八岁,便将他的财产一分为二,交一份到你母亲手上。”   结果还没等他到十八岁,妈妈就去世了……余疏林垂眼,皱着眉将所有事情回想一遍,突然就有些好笑,扯下梁舟的手,握住:“所以咱们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好巧。”   梁舟一愣,将他拥进怀里,点头:“确实很巧,这就是缘分。”上一辈的事情他无法评价对错,但幸好,命运将疏林送到了自己身边。   缘分吗?他靠在梁舟怀里,闭上眼,想起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心内徐徐叹气,或许,真的是缘分吧,只是这缘分的到来颇有些曲折,足足花了他两辈子的时间。   抬手抓上梁舟腰侧的衣服,他将脸埋入对方肩窝,怔然之后,释然一笑。其实想想,亲情是缘分,爱情也是缘分,既然都是缘分……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聊了太久,吃完晚饭都八点半了,两人下午说的都是些沉重的话题,也没了出去玩的心思,索性早早洗洗睡了。   第二天,余疏林被梁舟带着,径直去了机场。   “哥,你不拍戏了?”余疏林被他拉着走,满脸疑惑。   “不拍了,休息两天。”梁舟少见的任性,脸被墨镜和口罩遮着,看不清神情,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们去w市呆两天。”   余疏林瞪眼:“w市?去那做什么?”难不成去见余修?那太膈应了。   梁舟看出他的想法,抬手敲敲他的脑门,低声说道:“w市又不是只有余修一个人,咱们去见见你妈妈,嗯?”   见妈妈……他愣了愣,想起孤零零呆在w市墓园里的母亲,想起自己如今和梁舟的关系,抿抿唇,微笑着捏紧他的手,点头,低声道:“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确实需要告诉一下妈妈。   s市飞w市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两人就换了个地界。   余疏林下地之后吐了一场,晕沉沉的被梁舟拖上了出租车,难受得不行。   梁舟喂了他一口水,不停帮他揉额头揉胃部,眉皱着,脸色可怕:“是我冲动了,下次咱们换火车坐。”   “别,火车太慢,耽误时间,飞机就飞机吧,买点晕机药就好了。”余疏林吐过之后好受许多,安抚着说道。   梁舟脸色依然不好看,继续帮他揉额头,不说话了。   两人在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重新变得精神抖擞的余疏林带着梁舟,去了余母所在的墓地。   仍是那个偏僻的角落,五一扫墓的人基本没有,周围很是安静。   将买来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两人烧了纸钱上了香,磕完头后,余疏林席地而坐,仔仔细细的擦着墓碑,指指沉默蹲在他身边的梁舟,朝墓碑照片里微笑的女人说道:“妈,我带媳妇回来了,您帮我过过眼,不好咱就换。”   梁舟好笑的看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花束,学着她的样子席地而坐,帮忙擦墓碑,顿了顿,低沉开口:“妈。”   余疏林瞬间喷笑出声,扭头掩饰了一下,这才转头摆出一张认真脸,抬手拍拍梁舟的肩膀,对着墓碑说道:“妈,我这个媳妇还不错吧,多乖。”   “胡闹。”梁舟有些宠溺有些无奈的抬手拍拍他的后脑勺,转头看向墓碑,换上认真的神色,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疏林的,您放心。”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款式简单的戒指,放在花束前面:“这是父亲一直没能送给您的,现在由我转交,您会喜欢吗?”   余疏林低头看一眼戒指,突然伸手将他手中的盒子抢过来,把戒指塞进去,开始在墓碑旁边的泥土地上刨坑。   “疏林你做什么?”梁舟疑惑。   余疏林头都不抬,丢掉用来挖坑的树枝,确定坑够深之后,将盒子丢进去,填土埋好,还拨了一些草屑遮了遮,这才说道:“你把戒指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不是找偷吗,还是埋起来比较安全……我妈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梁舟看一眼他握紧的双手,在心内叹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疏林,我说过,父亲一直在后悔……他爱你的母亲,一直都是。”   余疏林看一眼墓碑照片里温柔微笑的女子,扭头,吸了吸鼻子,点头,“嗯……我明白。”   五月的阳光照得人很舒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和烧纸过后的焦糊气,闻起来让人微妙的有些安心。他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侧头看看认真擦墓碑的梁舟,转头,抚上墓碑上的照片。   ——妈妈,这个人很好,我想我以后会喜欢上他的,您在保佑我的时候,也顺便保佑保佑他吧。   ——我不是早恋,您知道的,虽然我这两年越活越回去了。   ——高中的学习很紧张,但我适应的很好,这辈子,我一定能考上个好大学,您不是一直盼着我读个好大学吗?放心吧,很快就能实现了。   ——还有,您大概是要绝后了……对不起。   ——下辈子挑男人的时候,别再那么冲动了。   ——妈妈,我很想你……我爱你。   ……   在心里絮絮叨叨了一大推,他放下手,乱七八糟的发了会呆,扯扯安静陪着他的梁舟,起身说道:“好了,我已经告完状了,咱们走吧。”   梁舟跟着起身,揽住他的肩膀,点头:“好。”   他用脑袋撞撞梁舟的肩膀,故意板着脸说道:“我妈说了,如果你以后对我不好,她就帮我挑个更好的,送到我面前。”   梁舟低头,在他额间印下一吻,微笑:“不会的,我就是最好的。”   “……真自恋。”   晚上,余疏林心情颇好的带着梁舟去了w市最出名的小吃街。   梁舟戴了帽子,架了副黑框眼镜,穿了套嘻哈风格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了个爱音乐爱玩闹的年轻人。   “这样伪装可以吗?”他手指在帽檐上抚过,打了个响指。   余疏林张大嘴,竖拇指,毫不犹豫的夸赞:“帅!”   小吃街人很多,灯光昏暗,梁舟帽子又压得低,且大多时候都在低头与余疏林说话,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倒也没人多注意他。   余疏林抱着一根烤玉米啃得欢快,瞅见前面有家店前面围了好多人,撒丫子就想往前冲。   “别急。”梁舟忙拉住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心跑丢了,咱们今天又不急着回去,慢慢来。”   “我就是太久没吃了……”余疏林辩解着,还想往那冲。   “疏林?是余疏林吗?”一道惊讶的问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余疏林回头,挡在梁舟面前,然后眯眼打量了一下靠近的中年男子,笑了:“胡老师,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   胡俊也没想到眼前这干净帅气的少年居然真是记忆中那个瘦小的余疏林,他脸上的迟疑褪去,露出个真心的笑容来:“居然真是你,长高长大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了。你在b市还好吗?学习怎么样,读的哪个高中?”   “好着呢,学习还好,现在在b市的市二中读书。”余疏林乖巧回答,心情很好。对于胡俊他心中还是很感激的,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胡俊都是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胡俊听到市二中三个字愣了愣,好一会突然点点头,脸上笑容更大,感概说道:“市二中好,市二中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对了,你这次回来……”   “回来给母亲扫墓的,嗯,和我哥哥一起。”他笑着回答,扯扯梁舟,介绍道:“哥,这是我初中的班主任胡老师,当年对我很好的。”   梁舟礼貌点头,伸出手:“您好,谢谢您当年对疏林的照顾。”   胡俊回握,隐约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见他举止间自带一股气势,不自觉就有些紧张起来:“你好你好,应该的,也没照顾什么。”   “您客气了。”梁舟收回手。   胡俊仍好奇的打量着他,满脸掩不住的困惑。这人穿得跟个爱玩的小年轻似的,怎么周身气派倒是像个当惯了老板的……主要是这长相……   “咳,老师,您这几年过得好吗?”余疏林见状忙将胡俊的注意力扯回自己这里。   胡俊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打量十分失礼,忙收回视线,看向余疏林,回道:“挺好的,对了,我听说你舅舅去b市找过你,还闹了一场,那事到底……”   听他提起余修,余疏林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说道:“一言难尽,不过他也遭了报应,都过去了。”   想起余修一家后来发生的事,胡俊眼神复杂了一瞬,叹气,拍拍余疏林的肩膀:“你没事就好,都是命啊。”   小吃街这个插曲很快过去,也是在很久以后余疏林才知道,当年胡俊在碰到他之后,居然去监狱找过余修,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把余修气中了风,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再也没了当年斯文败类的形象,人迅速苍老了下去。   扫完墓,五一假期也要结束了,两人在w市机场分别,一个飞b市,一个飞s市。   梁舟特意买了晚一点的机票,盯着余疏林吃了晕机药,嘱咐了又嘱咐,才依依不舍的送他上了飞机。   余疏林一下地,等了许久的何龙便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将他塞进车里,带他回了别墅。   他去s市找梁舟的事依然瞒着刘阿姨和何伯,见他回来,刘阿姨一边催他休息,一边问他玩得开不开心,有没有被同学欺负,最后还抱怨了一把梁舟的不靠谱,居然出差到现在都没往家里打个电话。   余疏林有些心虚,借口休息上了楼,关门之后忙打电话给梁舟,让他快给刘阿姨打电话报个平安。   刚确定关系,两人便分隔两地,梁舟心情郁闷,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温声应了余疏林的要求,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五一之后的月考,余疏林又考了第一。   李涛拿着排名表,转头看他:“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想起每天电话黏糊自己的梁舟,余疏林微笑,点点头,从背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放他桌上,说道:“解决了,谢谢你的关心,请你吃糖。”   班长从旁路过,惊呼:“李涛,原来你喜欢吃糖,好少女的习惯哈哈哈。”   李涛将糖收进自己桌肚里,冷冷看他一眼,“哼。”   班长笑声戛然而止,搓搓手臂,跑了。   《间谍》终于在七月初拍摄完毕,梁舟飞回b市,还没来得及与余疏林好好说说话,就被赵知一个电话,召回了公司。   关博闻手上的电影已经拍摄制作完毕,正在各大报纸电视网络平台上宣传得热火朝天,影片预计会在暑假期间上映,公司想趁着这次电影的势头,再办一次选秀活动。   去年下半年的那次选秀办得很成功,倒真选出了几个不错的唱歌苗子,这次选秀,他们预备再选几个出来,组合成一个团体。   因为选的是组合的种子选手,这次选秀的重点便放在了“合作竞争”上面,相比于上一次的纯竞争,这样的噱头更加吸引年轻人。这次选秀可以组队参赛,也可以单人参赛,单人参赛的选手们可以在比赛时互相自由组合,与其他或固定或临时组建的组合打擂台。   这样的灵活性让这次选秀充满了无数种可能,宣传一出,就吸引了大众的视线。   与此同时,荣华突然也和电视台合作,推出了一个大型选秀活动,其内容与模式,居然不要脸的完全照搬了荣光去年的选秀活动,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   两个活动时间差不多,八卦的网民将两个比赛仔细做了对比,笑了。   这荣华紧跟在荣光之后推出选秀活动,其居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可惜的是,这次荣光居然换了选秀模式,不跟你荣华炒剩饭,直接做新菜了。   这剩饭和新菜之间,想也知道哪个会更受欢迎了。   这荣华,真真是蠢啊。   张谦拿着荣华的宣传页笑炸了,在会议上把那荣华的策划从里到外的嘲笑了一遍,好不快活。   赵知不想搭理他,将文件一收,对梁舟说道:“选秀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如今《间谍》已经拍摄完成,制作需要一两个月,加上宣传期,刚好可以赶在十一黄金周上映,需要提前在网络上宣传一下吗?”   “不必。”梁舟摇头,敲了敲文件说道:“赵导的名气摆在那,倒不需要这么着急往网上放消息,等关博闻的电影热度稍微下去一点再说。”   “我明白了。”赵知点头,指指仍抓着宣传页笑得打滚的张谦,头疼道:“他怎么办?”   梁舟侧头淡淡看他一眼,将选秀的策划案推了推,说道:“张谦,选秀的事交给你负责,你不是很想打压荣华吗,加油。”   张谦僵硬了,缓缓回头看一眼梁舟,泪汪汪:“舟儿……老板……我半年没休假了……”   “选秀办好了,我让你休假,办不好,我让你永远休假。”梁舟十分冷酷的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   半死不活的躺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关博闻抬头,同情的看一眼张谦,说道:“说吧,你怎么得罪他了……”他是因为那句“童子鸡”才被丢到了片场折腾了几个月,这家伙是因为啥?仔细算算,这娃被折腾了快半年了吧。   “我不就是想给他介绍个对象嘛……”张谦哀嚎,以头抢沙发:“那不是没介绍成吗,我还好心劝他不要猥亵未成年呢……”   “猥亵未成年?”关博闻起身,来了兴致:“这话你在小余面前说过没?如果你说过……以梁舟疼弟弟那劲头,你……啧啧,活该啊。”   张谦长久的沉默,然后怒了,狂捶沙发:“梁舟你个死弟控!我跟你势不两立!我要跳槽去荣华,不要拦着我!”   “去吧。”赵知将文件收拾好,看他一眼:“刚好让大家清净清净。”   “……这个没人情味的公司!我要辞职!辞职!”   ☆、第55章 订婚宴   等梁舟忙完了荣光的事,余疏林却开始了暑假补课。   马上就要升高三了,为了赶课程进度,市二中延长了他们的补课时间。这前后加起来,两个月的假期,他们足足要补一个月的课。而在剩下的一个月休息时间里,他们还得完成一大堆作业,可谓是苦不堪言。   天气太热,骑自行车上下学就有些受罪了,梁舟便收了余疏林的自行车钥匙,让何伯每天接送。后来他闲下来了,便经常翘班,自己去接送。   补课最后一天,轮到余疏林值日,他和李涛抬着垃圾桶下楼,刚好碰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还化了淡妆的刘芬。   刘芬身边伴着的仍是那个微胖的女孩子,她见两人抬着垃圾桶挡在前面,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尖声道:“臭死了,真是倒霉。小芬,你现在可是明星了,像这种生来就该倒垃圾的人,还是少见为妙。”   刘芬淡淡扫一眼余疏林和李涛,脸上露出个矜持的微笑,柔声道:“小娜,我明白的,那些以前欺负过我的人,我可都记着呢,哪怕他们现在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微胖女孩昂头,很是得意的样子:“还是小芬你看得明白,这地儿臭了,咱们从另一边走廊过吧。”   两人昂着下巴骄傲的走了,余疏林觉得莫名其妙,扫一眼她们离去的背影,皱眉:“李涛,她们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心大,在刘芬不再骚扰自己之后,便将她抛在了脑后,如今见她这副胜利者归来的架势,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涛也皱着眉,闻言摇头:“不知道,她这样有一段时间了。”   “算了,不管她们,咱们走吧。”   “嗯。”   选秀活动进行得很顺利,在最初的海选、初赛、复赛过去之后,进入晋级赛的选手们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人气,出入有粉丝追捧着,颇有点小明星的架势。   张谦忙得累死累活,为了将荣华的选秀彻底压下去,他可费了不少心思,各种宣传、特色选手的培养、网上断断续续放出去的比赛小花絮、雇人在网上发起的配对票选……花招层出不穷,将观众的视线牢牢定在了荣光这次的选秀上。   荣华为了应付荣光的各种刁钻招式,也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先是请了几位言辞犀利的评委做噱头,又大肆宣传了几位选手的悲惨身世,最后还将选手们的家人请来,来了场关于梦想的辩论,总之是各种博眼球博同情,打得一手好感情牌。   两家对掐,新闻频出。今天荣光那边爆出谁和谁在比赛时擦出火花,组成临时组合的消息,明天荣华就爆出选秀选手亲人突然出事,在台上悲伤过度晕倒,不幸退赛的惨事;上周末荣光集合了几位各具特色的选手办了次小综艺活动,下周一荣华就挑出了几个外形出挑的选手,跑孤儿院送温暖送祝福……   戏码太多,群众们瞧得热火朝天,渐渐的,荣光的比赛是越办越关注参赛选手的个人实力与性格魅力,荣华的比赛却越办越有狗血八点档的架势,只要长得好,会哭戏,你就能晋级!就能火!   两家粉丝在网上掐得轰轰烈烈,你家说我家没长相,我家就掐你家没脑子,总之,好战正酣,壮士别走!   别墅里,余疏林刚刚瞻仰完荣华高端大□□血乱撒的最新一期选秀活动,可谓是目瞪口呆大开眼界,还不待他发表看法,刘阿姨就为难的走进来,递过来一份请柬。   梁舟将文件放下,接过来翻开,挑眉:“梁子修要订婚了?”   余疏林闻言忙关掉电视蹭过来,拿过请柬看了看,疑惑道:“刘雨芬……谁?”   “刘家居然会让他们订婚,有意思。”梁舟勾唇:“刘家靠煤发家,是b市出了名的暴发户,没什么家族底蕴和权势地位,但身家丰厚,家里只有一子一女,再努力钻营一番,也未尝不能更进一步,权钱双收,只可惜……选了梁建做亲家。”   居然是煤老板的女儿……余疏林咋舌:“梁子修好会选。”   梁舟顿了顿,表情瘫下来,看他:“你觉得这刘雨芬不错?”   “不。”余疏林果断摇头,解释道:“是钱不错。”他虽然手握母亲遗产与荣光的股票分红,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但跟传说中的煤老板一比,他就穷了。   更何况,他只会花钱,还没赚过钱……他自卑。   梁舟表情好看了一点,想了想,牵着他起身:“走,去书房。”   “做什么?”余疏林顺从起身,疑惑询问。   梁舟不答,进书房后直奔书柜角落的小柜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保险柜,他按下密码,将保险柜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摊在余疏林面前,点了点:“看。”   地上是几份文件和存折,几本证书,还有一个精致的两层木盒,另外还有几把小钥匙被随意丢在了一边。   “这些都是什么?”余疏林先是拨了拨那几把小钥匙,然后拿起文件翻开,态度很是随意。   “我手上其他公司的股权证明,房产证,母亲留下来的首饰,父亲留下来的存折,和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余疏林下巴掉到了地上,他翻完手上的文件,又翻了翻其他的,然后打开了那个木盒子,最后抖着手拿起存折,在看清上面的数字之后,蹭的丢掉,又慌忙捡起来,整理好,轻轻放在了那堆东西旁边。   “哥,你、你买国外公司的股票干什么……”抱歉,那一堆英文他不太懂,看起来眼晕,还是别看了。   “那是大学练手时做的投资。”他说着,起身走到书桌旁,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又抽出一叠东西来,递给余疏林:“保险柜里的东西大多是父母留的和我大学时攒下的,这些是我自己拍戏时赚的,接手荣光之后赚的钱在另一张□□里,我办了副卡给你,但你从来没刷过。”   想起那张被自己随手甩到抽屉最里面的卡,余疏林心颤了颤,接过梁舟递过来的东西,翻了翻,然后捂胸口……他哥好有钱,要窒息了。   梁舟在他对面蹲下,直视他:“梁子修会选,嗯?”   他低头看看地上那堆东西,又抬头看看此刻帅得惨绝人寰的梁舟,捂了捂脸,果断飞扑,在梁舟脸上吧唧一口:“我最会选!”   梁舟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微笑着伸臂拢紧怀里的人,亲亲他的侧脸,满意了:“眼光不错。”   “那是。”余疏林用力点头。   两人腻歪完,余疏林监督梁舟将那堆东西收好,这才捡起被两人坐出折痕的请柬,问道:“要去吗?”   锁好保险柜,梁舟将他拉起来,朝外走:“去,你和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梁建这次打的什么算盘。”   八月二十九日,宜嫁娶。   b市城郊的某豪华别墅门口,豪车云集,闪瞎人眼。   梁舟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开了车库里最贵的一辆跑车,带着打扮得贵气逼人的余疏林,在订婚仪式开始前半小时,到了场。   有佣人上来帮忙停车,梁舟将钥匙抛给对方,带着余疏林在另外一个佣人的指引下,朝别墅走去。   与舟诗选择在正午举办订婚仪式不同,刘家和梁建选择了晚上。   豪华别墅里灯火通明,花园里打扮一新,中心的大喷泉被灯光映衬着,十分美丽壮观。   “跟演电影一样……”余疏林不习惯的扯扯领结,拨拨腕上的新手表和袖子上的宝石袖扣,小声说道:“哥,你穿得那么简单,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   当然是为了炫耀,梁舟勾唇,替他整理一下领结,低声道:“以梁建的性格,这次订婚宴肯定会邀请很多有身份的人,你是荣光的另一个老板,自然不能打扮得太低调。”   余疏林懂了,原来是面子工程。   别墅大厅里轻轻飘荡着优雅的钢琴曲,淡淡酒香弥漫,各种昂贵的装饰随处可见,客人们端着酒杯穿梭其中,放眼看去,一片奢华梦幻之景。   余疏林扫一眼头顶上夸张的水晶吊灯,再低头看看脚下精致的地毯,最后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来往的客人,点头。果然好多面子工程,男的个个西装革履端着酒杯聊得开怀,女的全都衣着精致巧笑倩兮,好一张上流社会社交图。   “哥,你穿得太低调了。”他感概,原来在这种场合,自己这种打扮才是正常的。   “无妨,人不低调就行。”梁舟眼中露出笑意,抬手扣好西装:“放心,我和你的手表可比那些女士身上的珠宝首饰贵多了。”自从发现自家弟弟有点潜在的财迷倾向后,他就开始热衷于各种炫富行为。   虽然听着很俗气,但他炫得很开心。   反正他只炫给疏林一个人看。   余疏林眯眼,想起自家哥哥衣柜里那个专门放手表袖扣领带夹的抽屉,突然觉得戴着手表的手腕有点沉。   “哥,我是个平民。”   梁舟扯扯嘴角,看向迎过来的梁子修,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到的敷衍笑容,嘴唇微动:“没事,我允许你傍我这个大款。”   “……”哥哥最近好像越来越自恋了。   梁子修红光满面的走过来,笑得十分热情,但眼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嘴上假假的寒暄道:“堂弟到了啊,怎么这么晚,快请进,爸爸在接待一位贵客,没时间过来,只能过会再来接待你了。”   “无妨,小叔身为长辈,自然不必亲自过来迎接。”梁舟答得客气,一派君子有礼之风,衬得咧嘴假笑的梁子修十分傻缺。   梁子修笑容变淡,语气也冷淡下来:“堂弟你随意转转,我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失陪。”说完转身就走,一点面子都没给梁舟留。   余疏林皱眉,主人家这样对待客人,态度有点太欺负人了。   “不必理会,他这般态度,丢脸的是刘家。”梁舟倒是很淡定,这订婚所用的别墅是刘家提供的,刘家作为主人,请来的客人被这般无礼对待,他们可是会被说闲话的——哪怕这位客人只是亲家那边的亲戚。   果然,过不了一会,一位陌生青年赶了过来,见到梁舟就像见到了亲兄弟,热情上来招呼,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引着梁舟朝大厅搭起的主台位置走去。   余疏林打量着这位面容普通的刘家长子刘壕,心中对他打了个勾。对答有礼进退有度,比梁子修有素质多了。   刘壕意识到他的打量,微笑回视,说道:“余先生,这次来的客人里有几位也是市二中的学生,你若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宴会沉闷,有同龄人陪伴,热闹一些。”   对自己了解得很清楚啊,余疏林微笑,回道:“不用麻烦,多谢刘先生好意。”   “客气,应该的。”   梁舟听着他们的对答,悄悄捏了捏余疏林的手。   主台前,梁建正在和一个英俊青年说话,态度热情,豪气干云。刘父端着酒杯伴在青年另一侧,偶尔附和两句,神态间竟隐隐有捧着那青年的意思。   梁舟视线在那三人间转了转,最后落在英俊青年身上。   余疏林的视线也落在了那青年身上,无它,只因那人居然与梁舟长得有几分相似,特别是脸型轮廓与唇形,几乎一模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两人的打量,那一直表情淡漠的青年突然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在余疏林脸上转了转,然后死死盯着梁舟,不动了。   余疏林眯眼,这家伙看哥哥的眼神有些奇怪啊。   梁建顺着青年的视线看过去,见是刘壕带着梁舟兄弟俩过来,脸上笑容僵了僵,随即笑得更开怀了,看向梁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与不怀好意。   “小舟你来啦,到得可有些晚啊。”他迎过去,直接忽略了引人过来的刘壕,径直拉过梁舟,笑道:“来来来,小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那英俊青年脸上露出个微笑,主动朝梁舟伸出手:“你好,梁舟先生,又见面了。”   梁舟眯眼,伸出手,与他握了两秒之后放开,脸上神情有些冷淡:“你好,闫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闫凯文点头,视线停在他脸上,不说话了。   气氛沉闷下来。   余疏林皱眉,闫先生?难道是……   梁建的话被噎了回去,笑容僵了僵,目光在梁建和闫凯文之间转了转,眼中流露出些许狐疑,迟疑道:“闫先生,我这贤侄与您大伯当年颇有些渊源,当年他母亲舟清雅女士还曾……”   “梁先生。”闫凯文终于舍得挪开盯着梁舟的视线,冷冷看向梁建,淡淡道:“今天是您儿子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再提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吧。”   梁建的话再次被打断,面子有些下不来,扯扯嘴角,干巴巴回了句“是”,心中却很是不满与疑惑。闫家与舟清雅有过节这事,当年b市可是传遍了,他明明已经点破了梁舟与舟清雅的关系,这闫凯文怎么还没对梁舟露出敌意?还有两人之前的交谈……难道这两人已经见过了?   想到此,他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这闫凯文回国是为了投资,并为闫家重新铺开国内市场寻找合伙人,如今梁舟似乎比他先一步接触了对方,难道两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不对,闫家当年与舟家闹成那样,他不信闫家还会与舟清雅的儿子合作!这一定是梁舟特意放出的□□,想让自己自乱阵脚。   想起荣华这半年来处处被荣光压一头的窘境,他咬紧牙,将手中酒杯握得更紧。子修现在已经与刘家小姐订婚,如今荣华的发展资金算是有了,如果再搭上闫家这条线……荣华成为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将指日可待!   梁驰可以开娱乐公司,他也可以!梁驰可以涉足其他行业取得成就,他也可以!以后谁再说他只会卖鞋子,他就用钱砸死他!   梁建表现出来的情绪那么明显,梁舟再不明白他邀请自己来订婚宴的目的,那脑袋就可以切下来给余疏林当凳子坐了。   想挑拨他与闫家人在这里发生冲突?真是愚蠢。   他冷冷看一眼眼神有些可怕的梁建,无视又开始盯着自己看的闫凯文,朝被晾在一边的刘父伸手,礼貌道:“刘先生,恭喜令嫒订婚,祝喜乐顺遂。”   刘强被梁建无视许久,正心中暗自恼火,见这小辈主动与自己打招呼,愣了愣,脸上露出个笑容来,与他握握手,笑道:“谢谢,梁先生赏脸光临,是小女的荣幸,荣光最近发展迅速,梁先生能来,倒让我们刘家蹭了点喜气。”刘雨芬是他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儿,如今订了婚,其他祝福都是虚的,这“喜乐顺遂”四字,算是说中了他的心思,总之,他看梁舟十分顺眼。   “刘先生客气。”梁舟礼貌回应。   沉默半响的刘壕此时笑着上前一步,朝刘强说道:“爸,这梁先生不仅公司管理得好,教育弟弟也很有一手,到时候雨芬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得让子修找梁先生取取经。”   “是吗?”提起女儿,刘强笑容大了几分,目光落在梁舟身边的余疏林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见确实是个漂亮俊秀的孩子,亲切道:“我记得是叫疏林?来,让叔叔看看。”   余疏林上前一步,微笑道:“刘老先生您好,恭喜令嫒订婚。”   “好好好,果然是个好孩子。”刘强笑容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招呼道:“今天宴会好好玩,别拘谨。”   “那是自然。”余疏林站着任他拍,态度礼貌乖巧。   梁舟目光一直锁在余疏林身上,见状目光挪了挪,落在了刘强拍在余疏林肩膀上的右手上,眯眼。   “你很在意你弟弟?”闫凯文神情动了动,靠近一步,低声说道。   梁舟侧身挪开一步,看都不看他:“疏林很好。”   闫凯文继续往他身边挪,努力让自己跟他显得亲近更亲近一些,面上一派高深莫测,但语气却微微带点委屈:“我也是你弟弟。”   “呵。”梁舟冷笑,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冷冷道:“你是搅乱我表姐订婚宴的仇人。”   闫凯文一噎,想起几个月前那场糟糕的初遇,精英青年再也装不下去,眉眼垮了垮:“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激动,大伯很想见你。”   梁舟回头,上下打量他一遍,勾唇:“突然觉得你顺眼了一点。”   闫凯文眼睛一亮。   “但依然很讨厌。”   “……”   闫凯文哀怨的看他一眼,见余疏林走了回来,又忙挪回原地,端起了精英范,表情恢复淡漠,下巴微微抬高,一副“唯我独尊,你们都是凡人”的模样。   余疏林奇怪的看他一眼,走回梁舟身边,还没说话,肩膀就被他搭住了。   “这也吃醋?”他侧头看看肩膀上的手,无语。   “有灰尘,帮你拍拍而已。”梁舟面不改色的胡掰,看向刘强:“多谢刘先生对疏林的夸赞,小孩子会骄傲的。”   梁建从对未来的畅想中回神时,见到的就是梁舟与众人一派和乐,聊得开心的模样。   闫凯文虽然还是那副淡漠样子,却有意无意的侧开了两步,与刘强父子一起,将梁舟兄弟俩围在了中间,仿佛梁舟才是宴会的主人一般。   “亲家,订婚仪式快要开始了,咱们先去准备准备吧。”他沉了脸,上前两步,开口打破这一片和谐。   刘强被阻了兴头,面上带上些不快。他本就不喜梁建父子的品行,要不是女儿坚持,他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如今梁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女儿订婚宴上表现差劲,他心中烦躁,便不太想搭理他。   刘壕深知父亲脾性,想想前段时间闹腾得厉害的妹妹,看看时间,见订婚仪式确实快开始了,忙小声劝道:“时间快到了,父亲去准备吧,不然小妹又该闹腾了。”   想起女儿,刘强眉头皱了皱,转头与梁舟和闫凯文寒暄两句,心情奇差的与梁建一起离开了。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梁建请自己过来的意图,梁舟对这宴会就有些兴致缺缺起来,他带着余疏林躲开闫凯文,钻到角落,指着场中比较重量级的人物,一一给他介绍。   这么介绍了一遍,主台上的订婚仪式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新娘刘雨芬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身材尚可,五官稍显普通,在精美服饰与妆容的点缀下,也只是多了丝平凡女孩所没有的贵气。可梁子修看她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美女,那叫一个缱倦温柔,深情无限。   订婚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都很完美,幸福的新娘,深情的新郎,开怀大笑的两家家长,和鼓掌祝福的众位宾客。   大厅中的音乐变得温馨明快起来,司仪笑着打趣了两句新人,刚准备宣布仪式成功完成,一声不和谐的巨响却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第56章 杨林   音乐仍在轻快飘荡,大厅门口,杨琳满身狼狈的站在那里,气息急促,小腹微凸。她用力挥开佣人阻止的手,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朝着光线最明亮的主台冲去,边冲边尖叫:“梁子修,你玩弄我欺骗我,如今还想封杀我与刘家小姐结婚,你做梦!”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余疏林仔细打量一下来人,惊讶出声:“杨琳?”   梁舟淡淡扫一眼杨琳一直捧着的肚子,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杨林变得低调许多,我本以为是上次电影效果不好,荣华冷待了她,如今看来……有点问题,看来张谦调查得还不够仔细。”   杨琳长裙褶皱不堪,肩上的精致披肩也歪了,头发微乱,大概是哭过,眼线晕开,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她冲到主台边,指着梁子修大骂:“你哄我去国外做产检,自己却偷偷在国内与这贱人订婚,要脸不要脸!你劈腿也就算了,我杨琳何愁没男人,大不了打了孩子继续拼事业!可是梁子修!你不该想要封杀雪藏我!如今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室内很静,只有轻快的音乐声,杨琳的声音尖利高亢,众人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安静一瞬之后,窃窃私语起来。   刘雨芬从杨琳出现开始面色就苍白起来,如今听了她这一番话,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瞳孔缩了缩,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声音颤抖:“子修,这是怎么回事?”   梁子修从惊讶慌乱中回神,忙揽住她,急急解释道:“不,雨芬你别误会,这女人是在污蔑我,她只是公司里一个过气的艺人而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完转头看向台下的杨琳,眼中满是威胁:“你这女人为什么要污蔑我毁我的订婚宴!说,你是谁安排来的!”   “呵,安排?”杨琳也是不管不顾了,嘲讽的看他一眼,视线转到刘雨芬身上,露出一个同情和讽刺夹杂的笑,幽幽道:“刘小姐,你以为你身边这男人是个好东西?荣华那么多年轻女艺人,大多半都被他招惹过。他就是个种马,是个渣滓!你还是快醒醒吧。”   “你闭嘴!”梁建从台子后侧大步走出来,大喝出声:“我荣华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给公司泼脏水!佣人呢,把这疯女人丢出去!”   他说完转身看向刘强,解释道:“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亲家您别误会,我这就赶她出去。”   刘强脸色阴沉,看着这场闹剧,没有说话。   “我看谁敢动我!”杨琳尖叫一声,躲开凑过来的佣人,摸摸自己微凸的小腹,盯着刘雨芬冷笑:“刘小姐,要不要我把这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让人验验是不是你男人的种?”   “不……”刘雨芬被她目光里的冷意刺得哆嗦一下,脸色越发苍白,嘴唇颤抖:“子、子修,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是假的!假的!”   “是假的,是假的,你别气,我这就让人赶走她。”梁子修低声哄着,额头冒出冷汗,心理慌成一片,只觉得刘家和众宾客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十分扎人,仿佛要将他凌迟了一般。   见刘雨芬执迷不悟,杨琳看她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怜悯,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甩到台上:“刘小姐,你只不过是个被渣男哄骗的蠢女人而已,好好看看吧,在追求你的时候,他梁子修可没忘了在其它地方快活。”   照片散落在台上,到处都是。   刘雨芬目光下移,仿佛自虐一般,仔细扫过那些照片,一张又一张。她用力推开梁子修扶着她的手,挪开一步,抬头看向他的脸,摇头:“好脏,好脏……”   “雨芬,那些照片都是ps的,你别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梁子修只一扫就知道那些照片上拍的都是些什么,心中惊慌恼恨充斥,苍白解释着,伸手想去将刘雨芬重新拉进怀里。   “你别碰我!”刘雨芬尖叫,退后几步,抖着手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甩到他脸上,声音颤抖,语气不稳:“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外面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她眼中满是茫然与痛苦,目光在台上一张张脸上扫过,眨眨眼,眼泪终于落下。   刘母被这变故弄傻了,见女儿这副样子,心疼占了上风,恨恨瞪了梁子修一眼,冲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朝刘父示意了一下,带着女儿转身朝大厅二楼的休息室走去。   戒指砸到身上一点都不疼,可梁子修却觉得心上好像缺了一块,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朝着刘雨芬离开的背影无力解释着:“雨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杨林见状冷笑,眼中满是快意:“梁子修,别解释了,你的订婚宴,砸了。”   刘雨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子修怔然一瞬,突然猛的转身,朝台下的杨琳扑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恨声道:“贱/女人,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已经答应给你钱送你去国外生孩子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杨琳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又被他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咳了咳,心中恨意升到了顶点,捂着脸转头,沉沉道:“梁子修,你说得倒是好听!你前脚送我出国,后脚你爸就送了合同给我,还威胁我不让我回国,不然就要封杀雪藏我!你们父子俩怎么就能这么狼心狗肺!呵,就你们还想扳倒梁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梁建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得眉头一跳,也不想着向刘强解释了,厉声说道:“佣人呢!佣人呢!把这女人丢出去!”   梁子修却被杨琳这番话说得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松开手,扭头看向梁建:“爸?你给她送了合同?雪藏封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她回国?”   “愚蠢!”梁建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厉声说道:“小孩子办事就是不牢靠,这女人野心大得很,当然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这就是你说的斩草除根?”梁子修反问,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回国了!还毁了我的订婚宴!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够了!你们还知道这是订婚宴!”从事情发生后便一直沉默的刘强突然开口,他阴沉的看一眼梁建父子,推开呆愣住的司仪,扫过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抢过话筒,宣布道:“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订婚取消,我刘家与梁建父子,势不两立,佣人呢,把他们父子俩给我丢出去。”说完转身,去二楼休息室看女儿去了。   梁建和梁子修全傻了。   杨林扫一眼他们父子俩的表情,爬起身,快意的大笑出声。   刘壕冷冷看他们一眼,转身喊来别墅里的佣人继续招待宾客,自己则亲自过去一一安抚致歉,并让管家按照名单退回礼金与礼品,送上赔礼。   热闹看完,梁舟带着余疏林出来,找到刘壕准备告辞。   “今天是我招待不周,还让两位看了笑话,对不住。”刘壕满目歉意,提都不愿意提梁家父子,招来侍者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杯算是赔罪,抱歉。”   “刘先生客气了。”梁舟礼貌回应,破天荒的劝了一句:“这事刘家本就是受害者,还望令尊放宽心,为令妹另择良婿。”   刘壕道了声谢,叹口气,强笑着又寒暄了几句,告辞去安抚其他客人了。   背后突然传来破风声,余疏林皱眉,迅速回身,见是梁子修面目狰狞的扑了过来,毫不犹豫抬腿,踹向他的小腿骨。   “啊——”梁子修狼狈倒地,面朝下。   梁舟转身,拉着余疏林后退一步,扫一眼地上的梁子修,低声道:“下次直接躲开,被打到了怎么办。”   “没事。”他摇摇头,看向梁子修:“我哥又没毁你的订婚宴,你攻击他干嘛?”   踉跄的扶着腿起身,梁子修看着梁舟,表情隐隐有些疯狂:“是你,一定是你在害我!杨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冲得进来宴会,一定是你帮她!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名其妙。”梁舟冷冷看他一眼,牵着余疏林就想走。   “你别走!”梁子修往前冲了几步,挥拳又想打,梁舟眼神一利,转身将余疏林挡在身后,抓住他挥过来的拳头,用力甩了回去:“你再动手试试,事情砸了就只会迁怒?没用。”   “你!”梁子修被他训得瞳孔猛缩,挣扎着又想打。   杨琳慢悠悠走过来,整理一下头发衣服,目光复杂的看一眼梁舟,然后冷冷的看一眼形象全无的梁子修,凉凉道:“废物就是废物,永远都优秀不起来。”   说完看向梁舟,笑容浅浅,语气轻柔,“梁舟,这梁子修可算计你好久了,王晨知道吧?就是你们荣光新培养的那个小花旦,那女人也是梁子修的人,她最近可是预谋着挖你们荣光老底呢,就她那脑子,笑死人了……”   “杨琳,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梁子修目眦欲裂。   杨琳脸上笑容更深,侧头看他,声音变得尖利:“呵,我倒要看看是谁会不得好死!你知不知道,公司那些被你糟蹋的小艺人们,可一个一个都想要捏死你呢,哦对了,还有你那个愚蠢又自大父亲,哈哈哈哈,你们父子迟早要完蛋!还我等着看那一天呢……梁舟,我手上有好多荣华的秘密资料,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不必,我不需要。”梁舟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的捂住余疏林的耳朵,淡淡道:“我知道你说这些想做什么,没用的,荣光不收品行不良的艺人。”   杨琳脸上笑容一僵,然后渐渐消失,良久,冷哼:“姓梁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梁子修见她吃瘪,朝她啐了一口,恶毒道:“没人要的破鞋!”   梁舟皱眉。今天不该带疏林来的,凭白让他听到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余疏林看着重新对掐起来的梁子修和杨琳,抬手拍了拍捂在耳朵上的手——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娱乐圈……真乱。   梁建在梁子修到处发疯时,摸到了二楼休息室。   刘家管家守在休息室门口,见他上来,眼皮都不抬一下,冷淡道:“梁先生请离开,我家老爷不想见您。”   梁建被他这态度刺得眉头跳了跳,沉声道:“你一个佣人凭什么拦我,让开。”   “就凭这别墅是我家老爷的,你只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管家凉凉回答,朝守在拐角处的保镖招招手,吩咐道:“把梁家父子扔出去,看着伤眼睛。”   保镖们应声而动。   梁建怒喝:“你敢!”   管家看都不看他一眼,催促他,“动作快点,这人站在这里,碍眼。”   眼见着那些保镖步步靠近,梁建脸皮抽筋一样扯了扯,甩手离去,“不必!我自己走,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得意什么。”   管家皮笑肉不笑,不准备给他留面子,挥手:“还不快抓住他,我说了,把他丢出去。”   保镖们二话不说,上前利落的压住梁建,制住他的手,扭着他朝外走去。   “放手!我要告你们伤害罪!”梁建被制住,十分狼狈。   “欢迎去告,渣滓。”管家冷笑。   梁家父子和杨琳被刘家的保镖扔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别墅依旧灯火辉煌,但花园中装扮着的绸带和鲜花却成了明晃晃的笑话。梁子修看着这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想起刘雨芬离开时充满痛苦和恨意的眼神,扭头看了眼犹自骂骂咧咧的梁建,转身拔腿狂奔,一把扯住正要离开的杨琳,狠狠往地上一甩,踹上她的肚子。   “啊——”杨琳尖叫一声,面色猛地苍白下来,满头冷汗,蜷曲着身体,抱住腹部:“梁子修,你不得好死……”   梁子修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上半身拖起来,恶狠狠道:“你不是要害我吗?我倒要看看,没了命,你要上哪去害我!”   杨琳瞳孔猛缩,伸腿踹他:“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   “啪!”梁子修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神态癫狂:“给我安静一点,雨芬还在屋子里休息呢,你别吵到她。”   杨琳捂着脸看他,愣了愣,突然大笑出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喜欢上她了,你居然喜欢上她了!没心没肺,花心滥情的梁子修也有栽跟头的一天,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这一趟我没白来,赚了,赚了!哈哈哈,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了!这都是报应!”   “闭嘴,谁说我喜欢她!我只是利用她罢了。”梁子修狠狠摇了摇她,然后松开手,慢慢后退,“我不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杨林瘫软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语气中满是扭曲的快意,“不,你喜欢她,或者说,你爱上她了,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梁建整理好衣服走过来,看也不看下身出血瘫在地上声音渐低的杨琳,对着梁子修的脑袋就狠狠拍了过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嫌不够丢人,跟我回家!一个女人而已,爸下次给你找个身家更丰厚的!”   梁子修被他拍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拳头紧了紧,头垂着,看不清神情。   “还不快过来!”梁建满脸不耐烦。   梁子修身体抖了抖,抬起头来,脸上表情居然出奇的平静,点头:“好,我们回家。”   余疏林收回视线,扯扯身边的梁舟,低声道:“车钥匙拿了,咱们走吧。”   梁舟回握住他的手,点头:“好。”   “等一下。”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120打了个电话,最后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杨琳,拉过一个送客的佣人说了两句,摇摇头,重新抬步:“回家吧。”   这场精心准备的订婚宴就这么惨淡收场了。   第二天,宴会上发生的闹剧就上了所有报纸电视网络媒体的头版头条。   刘家在事情发生之后搬回了老家,撤回了所有在b市的投资,暂停了进军b市的步伐。   最近渐渐淡出观众视野的杨琳再次大火了一把,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她被荣华封杀雪藏,消失在了观众视野里。梁建之子梁子修,一夜从贵公子变成阶下囚,因故意伤人罪被警局收压。   因为刘家的撤资,荣华资金链断裂,办得火热的选秀突兀终止,无数少男少女的明星梦为之破灭。其投资拍摄的多部影片因缺少后续资金,宣布停工,旗下有能力的艺人纷纷跳槽,整个公司陷入风雨飘摇之境。   梁建再也蹦跶不起来了,烂摊子太多,他收拾不过来。订婚宴这事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更恶劣,这样的后果,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娱乐圈暗潮汹涌,刚刚升入高三的余疏林却再没精力去关注了,他现在正在进行开学的摸底考。   摸底考,摸的自然是暑假期间补课的成果。这次摸底考对普通班的学生是一次机会,对实验班的学生来说,则是一次考验。   ——摸底考的排名,将决定高三实验班的人选。   也就是说,普通班的学生考得好,就可以升入实验班,接受最优秀老师的教导。而实验班的学生若是考差了,排名掉下去,那就只能收拾收拾东西,为考得好的普通班学生让位置了。   规则虽然残酷,但高三这一年太重要,学校为了更高的升学率,不得不如此。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余疏林揉揉耳朵,交卷之后,将考试工具收拾好,去讲台那拿回自己的背包,朝外走去。   这次摸底考是随机分考场的,他很不幸的一个熟人都没碰到,和被分漏了的另外十几个学生一起,在最偏僻的东教学楼里的物理实验教室考试。   分漏的十几个学生都是些经常旷课的不良少年,对顶着年纪第一标签的余疏林十分忌惮,且敌意十足。   第一场考试前曾有胆大的上来找麻烦,余疏林轻轻松松将人揍翻在地,目光淡淡扫过那群人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垂目不语。不良少年们被震住,再不敢为难他。   如今最后一场考完,不良少年们见余疏林慢悠悠交卷离开,纷纷紧随其后交卷,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东教学楼到主教学楼之间要穿过一个艺术长廊,为了突出这个长廊的文学气息,学校故意将其建得曲折悠长,实乃堵人的好地方。   余疏林站在一个拐角处,等那群人靠近之后慢悠悠走出,微笑开口:“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的少年们惊了惊,没有想到自己的跟踪会被发现。   “我、我们……”为首的少年心虚的错开目光,见自己这边同伴比较多,胆子又肥起来,高声道:“刘芬在论坛说你欺负过她,我们是来教训你的!”   “刘芬?”余疏林愣了愣,皱眉,那刘芬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既然是跟刘芬有关,那就没什么好沟通的了,他将背包丢到地上,掰手指:“来吧,快点打完,我赢了,你们告诉我那论坛地址。”   为首少年见他如此嚣张,不服道:“要是你输了呢?”   余疏林勾唇,抬腿踹去:“那我自认倒霉!”   十五分钟后,余疏林甩甩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揉揉淤青的眼角,提起背包走了。在他身后,不良少年倒了一片。   待他走远,一位装受伤的少年麻溜的翻起来,去看自己同伴,庆幸道:“还好我聪明直接躺地上了,不然白白挨顿揍,诶诶,你们怎么样了,能站起来不?”   被揍得最惨的为首的不良少年瞪着眼看他,含恨出声:“你、你这个人民的叛徒……兄弟们,灭了他!”   “人民的叛徒”大惊,起身就跑。   “别跑!艹,人渣,妄为兄弟!”   ☆、第57章 刘芬公主   荣华栽了,荣光就轻松了。   前段时间还要死不活的张谦瞬间精神抖擞,每天上蹿下跳好不快活,也不嚷嚷着要休假了,整天窝在公司里,看荣华热闹看得乐不思蜀。   没了梁建碍眼,赵知简直走路都带风,着手挖了荣华好几个人品不错的艺人,给他们使劲洗脑之后,安排工作赚钱赚得欢快。   公司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梁舟身为老板表示十分满意,然后他就翘班了。   张谦大骂他无耻。   心情颇好的梁哥哥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等待考试结束的弟弟回来一起吃晚饭。但他等了又等,弟弟都没有回来,在第三次看表之后,他决定打电话。   ……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掐掉了。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将报纸丢回茶几上,面无表情的看手机。   别墅大门轻响一声,被推开,余疏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我都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他迅速收起手机,起身,调整一下表情,开始胡扯,“刚刚翻报纸不小心碰到了手机……”他转身,看到了余疏林眼角的淤青,脸刷一下黑了,拉得老长,人也冲了过去,“怎么回事?打架了?谁打的?为什么打你?”   余疏林躲开他摸着眼角的手,面皮抽了抽,将背包塞梁舟怀里:“疼,别摸。没事,我就被伤了个眼角,对方可是被我揍趴了一片,同学间的一点小纠纷而已,已经被我解决了。”   “真的?”梁舟眉头皱着,回头看了看,见刘阿姨还在厨房忙活,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忙迅速低头,在他淤青的眼角亲了亲,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沉声问道:“真的只是小纠纷?解决了?没骗我?”   余疏林扒住他的肩膀垫脚亲了一口,笑眯眯道:“骗你做什么?我知道哥哥关心我,好了,我饿了,吃饭去吧。”   被塞了个糖衣炮弹,梁舟表情好了点,揽着他朝里走,唠叨道:“你先去洗把脸,我去拿药,给你擦点,晚上我去你房里,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它地方被伤到了。”   “去我房里?”余疏林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语气怀疑:“你又想洗冷水澡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哥哥每次与他腻歪不一会就要姿势僵硬的退开,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偏偏都这样了还总想往前凑,自虐?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好像对哥哥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冲动……是还不够喜欢吗?   “……胡闹,快去洗脸。”梁哥哥努力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侧头,仔细打量一番梁舟的侧脸,点头。哥哥还是那么帅,亲起来没压力,那么没冲动这事……算了,继续努力吧。   温馨的晚饭过后,余疏林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翻出习题册做了一页,然后揉揉肩膀,打开电脑,将下午要到的地址输了进去。   页面跳转很快,画面转变,一个满满都是粉红色的页面刷了出来。   “刘公主の粉丝俱乐部……”余疏林皱眉念着,看着页面最显眼位置挂着的少女照片,认了半天才认出那个浓妆艳抹的明艳少女就是刘芬。   “什么鬼?”他随意翻了翻,登上企鹅,将页面发给了王志,并留了言。   王志灰色的头像瞬间就亮了,滴滴滴响得欢快。   我是大志我怕谁:疏林!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论坛?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像外面传的那样,因为刘芬成了明星,就回头喜欢上她了!   疏林: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有几个学生找我麻烦,说是要为刘芬出气,这地址是他们告诉我的。   我是大志我怕谁:还好还好,你不喜欢那女人就好,你是不知道啊,自从参加了那个什么荣华选秀,这刘芬就一天比一天得意,说她要成大明星了,后来那选秀不是中断了吗,她又说有公司找她签约,要培养她!眼瞎哦,到底是哪家公司要签她,准备赔死吧!   疏林:……   我是大志我怕谁:她还贼特么不要脸,到处跟人说你现在又在重新追她,只是她如今已经看不上你,不要你罢了,我去她奶奶个腿,一班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家都盼着她摸底考没考好,去普通班呢。   疏林:我知道了,谢了。   将对话框关闭,他翻了翻论坛里几个置顶的帖子,果然在其中一个名为《公主成名之路》的帖子里,看到了有关于自己的部分。   帖子里是这么说的,刘芬公主所读的高中十分牛叉,公主成绩又十分好,一入校就被分到了优秀班做了学习委员,然后这班上呢,有个臭屁得不行的、靠走后门进学校的、家里有点臭钱的……年级第一名。   对的,走后门进来的年级第一名。   嗯,这确实是事情,不用在意。   然后,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刘芬公主与臭屁跋扈目中无人的年级第一名相遇了,年级第一名对刘芬公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穷追猛打紧追不舍,那是玫瑰蛋糕烛光晚餐珠宝首饰拼命的送,但刘芬公主这么高尚纯洁的人,怎么会收这些东西呢?她当然是严词拒绝了年级第一名的追求,并把礼物退了回去!   没想到她这样做,那年级第一名却更加喜欢他了,不仅为她的容貌所倾倒,更被她高尚的人品给折服了!   渐渐的,那年级第一名收起了跋扈,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开始像所有的普通的男孩子那样,疯狂的……给刘芬公主写情书……   但刘芬公主怎么会是早恋的人呢!她再次拒绝了年级第一名,并退回了所有情书!   年级第一名伤心了,居然因爱生恨,开始处处针对刘芬公主!刘芬公主那么善良的人,当然是处处退让,就这么,两人升入了高二。   高二,刘芬公主追求者更多了,被分入了另一个班的年级第一名嫉妒愤怒,在强求无果之后,居然告到了老师那里,污蔑刘芬公主早恋,还说刘芬公主一直对他死缠烂打!   无耻!卑鄙!不要脸!   可怜的刘芬公主就这么被欺负了一年,直到参加了荣华选秀,才终于洗脱掉污名,不再受同学排挤!且变得比从前更受同学喜爱了!   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只差将那个坏人年级第一名赶出学校,狠虐一遍,刘芬公主的高中生活就能幸福美满了!   回帖的粉丝们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为公主撑腰,要为公主出头,团结一致,弄死渣男年级第一名!   看完帖子的年级第一名渣男余疏林:“……”   “故事写得不错。”梁舟中肯评价:“不过对于男主的描写我十分不满意。”   余疏林吓了一跳,手一抖,鼠标一挪,打开了与王志的聊天框。   我是大志我怕谁:疏林,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别生气啊,明天我就去学校警告那些乱说话的人!   我是大志我怕谁:疏林疏林,你快去看高一时建的班级群,刘芬在里面给你泼脏水呢,她就是欺负你闭群看不到消息!   ……   …………   余疏林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僵硬回头,看向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梁舟,吞吞口水,干巴巴道:“哥……”   “点开。”梁舟弯腰,将脑袋搁到他肩膀上,推推他握着鼠标的手:“打开班级群,看看那女孩子是怎么泼你脏水的……”   他不自在的挪挪,挣扎:“这么八卦,不好吧……”总感觉哥哥现在说话的语气有点可疑。   “看看。”梁舟侧头含住他的耳垂,轻咬一口。   这种亲昵可是从没有过的!哥哥果然不开心了!   余疏林虎躯一震,忙打开企鹅,戳开了屏蔽许久的高一班级群。   才刚点开,里面的消息就刷刷刷的开始冒。   公主刘芬:那些都是我粉丝说的,我不知道。   我是大志我怕谁:我呸,你不跟你粉丝说,他们能知道?   瑟瑟:刘芬,你别欺人太甚,疏林又没怎么样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在作,别仗着现在有点人气就得意,小心报应。   王杰: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刚刚考试完,你们就热闹起来了,有什么好玩的?   我是娜娜:杨瑟瑟你别乱说!明明就是余疏林犯贱,见小芬出名就又跑出来缠着她,不要脸!   班长刘泽:怎么回事?那什么娜娜不是班上的人啊,怎么进来的?   我是大志我怕谁:我知道!那是九班的徐娜,最爱捧刘芬臭脚,女孩子家家的,特别粗鲁!每次碰到都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可爱。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十分钟后……   公主刘芬:呵,有什么好说的,你们那么向着余疏林,倒是让他别缠着我啊,我真是见到他就倒胃口。   李涛:bitch。   陈露:刘芬你够了啊,要脸不要了,疏林在学校缠没缠你我们不知道啊,你编瞎话能不能带点脑子?   我是大志我怕谁:……我看到了什么,李涛居然出现了,奇迹。   瑟瑟:睁着眼睛说瞎话,李涛骂得好!   班长刘泽:注意文明,注意文明。   我是娜娜:你才是□□,你全家都是□□!我#¥%&#…   围观群众若干:……   【我是娜娜被移出了“高一二班班级群”】   公主刘芬:刘泽,你凭什么踢掉小娜!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荣光的签约艺人,荣光你知道吗?那可是b市最大的老牌娱乐公司!我以后可是大明星,得罪我,你没好果子吃。   我是大志我怕谁:刘泽踢得好,刘泽威武!   “荣光?”余疏林皱眉,侧头撞梁舟脑袋:“你们怎么选人的,荣华不要的选秀艺人你也要,这刘芬都没到晋级赛前十名吧。”那比赛他瞻仰过一场,十强全见过,里面没有刘芬。   梁舟也跟着皱眉,手伸到键盘上,啪啪啪打字。   疏林:荣光什么部门?   瑟瑟:疏林你终于出来了,快说你没缠着刘芬,她一直在污蔑你!   群里顿时又是一番热闹,刘芬的消息过了会才回过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公主刘芬:荣光的培训部,怎么了?我只要过了培训就是正式签约的艺人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巴结我也来不及了,我不稀罕。   疏林:哪个班?   刘芬没再说话了。   “估计是培训部的练习班,塞钱就能上,这部门我前段时间交给张谦了,你等等,我问问他。”梁舟起身,开始给张谦打电话。   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重新开始打字。   疏林:你明天不用去荣光了,练习班的学费公司会退给你,人品有问题的人荣光不收。   班级围观众:哇……这是……   公主刘芬:装什么装,你凭什么说这个,你又是荣光什么人?   梁舟勾唇,侧头看一眼余疏林,在他脸上亲了亲,啪啪啪敲下一行字。   疏林:我是荣光老板最重要的人。   群里瞬间炸了锅,连潜水的都炸出来不少,同学们开始疯狂刷屏,问这句“最重要的人”是怎么回事。   余疏林无奈的看着不停刷新的群聊消息,抽了抽嘴角。   完了,明天到学校说不清楚了。   果然,第二天他从进校门开始,就被听闻这个八卦消息的同学们围观了。   昨天班级群里“余疏林打脸刘芬公主”的事情已经迅速在学校里传播开来,对于这则消息堪称逆天的传播速度,热心群众王志居功至伟。   事情经过都传开了,那句“荣光老板最重要的人”当然也都传开来了。大家纷纷猜测这个“最重要的人”到底是怎么个重要法。   王志早早蹲在了二班教室门口,一见余疏林出现,便猛窜过去,按住他的双肩,大喝:“是兄弟就给个准话!你知道被好奇心折磨得睡不着觉是什么滋味吗!你居然说完那句话就下!线!了!人性在哪里!说!你和荣光老板是什么关系!诶?你眼角怎么是青的,打架了?”   余疏林下盘很稳,任你咆哮我自岿然不动,淡定道:“没有,摔的。荣光老板是我哥,就高一来给我开家长会的那个,你见过的。”这事没法瞒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说实话。   王志嘴张得很大,震傻了:“可,可网上都说荣光老板是影帝梁舟啊……”   “是他。”他挠挠脸,心中有些无奈,哥哥的身份到底还是曝光了……都怪那家伙乱说话!   王志持续发傻中,“可可可可……可一点都不像啊……不不不,还是挺像的,当时我和瑟瑟还开过玩笑……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他稍微做了下伪装,五官没法变,所以看着还是像。”余疏林继续解释。   王志不说话了,改用一副“你特么是在逗我”的便秘表情看着余疏林。什么样的伪装能装得跟电视上区别那么大,不,他不信!他绝不相信他错过了和影帝拥抱握手合照要签名的机会!   “是真的。”余疏林点头,“哥哥是演员,很擅长模仿其他人的行为习惯,再换个造型什么的……其实区别真挺大,不过现在这种伪装已经没什么用了,粉丝们眼尖。”   wtf?   王志后退一步,混乱了。   这世界真玄幻……疏林从来不说假话,所以……影帝的弟弟跟自己做了两年同学?他还见过影帝?还跟影帝说过话?   他捏捏自己的脸,很疼。抬头看看余疏林,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原地蹦跶两下,突然冲回教室,拿着一沓白纸又冲了回来,将纸伸到余疏林面前,双眼亮晶晶,脸都憋红了,“疏林,能请你哥帮我签个名吗?”   “……好的。”余疏林被他这一系列的反应弄得有些愣,抽了抽嘴角,接过那叠厚厚的白纸。   “好兄弟!改天请你大餐!”王志拍拍他的肩膀,激动的回教室了。   余疏林:“……”   走进教室坐下,他放下背包,侧头:“看着我干嘛?”   李涛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白纸,趴回桌上:“你果然是富二代。”   “……彼此彼此。”   第一节课下课,刘芬气冲冲的冲进二班,双手按住余疏林课桌,质问道:“余疏林,你凭什么不让我上培训班!我才不要什么退回来的学费!”   余疏林看看自己被按住的习题册,抬眼:“昨天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哥就站在我身后看着。”   “你哥?”   “荣光老板。”   “骗人!你哥怎么会是荣光老板!你哥哥我见过,高一家长会的时候,他明明、明明……”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余疏林不愿多说。   刘芬脸白了白,咬唇:“可他也不能……不能……”自己已经被踢出练习班了,是与不是确实不必再争辩。   “他是荣光的老板,他当然可以。荣光开培训班的目的是为了挑选优秀的人才,你在他面前污蔑我,他觉得你言行有亏,品行不好,不够优秀,不愿意继续留你,有错?”   刘芬张张嘴,不说话了。   “你能松开我的习题册了吗?”余疏林直视她的眼睛,平静问道。对于刘芬,他实在是没法给好态度,这个女孩子做的事情都太过了。   刘芬被他这样直直看着,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恍惚一瞬后面色变得更加苍白,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柔柔道:“求你……我不该乱说话,我这就去跟粉丝澄清,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别把我从荣光赶走,我好不容易进去的……”   “我没办法。”余疏林摇头,把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他也不愿意,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而且他也不愿意插手公司的事情。   “你有办法的!你是梁舟的弟弟!你为什么会没办法,你还在恨我污蔑你对不对?我只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刘芬眼眶红了。   余疏林皱眉:“谢谢你的心意,我承受不起。”这种扭曲的喜欢,太可怕了。   李涛从书本里抬头,冷冷看她一眼:“快上课了,别打扰到我们。”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刘芬眼眶通红,表情绝望,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捞起旁边一个空着的凳子朝余疏林砸了过去。   余疏林灵活后退,李涛却抬手想帮他挡,情急之下,余疏林伸手将李涛往旁边用力一推,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他的手臂被凳子砸了个正着。   嘭——   凳子砸到课本,腿部歪下,正中余疏林的手臂。   同学们惊呼出声,有一两个性急的已经跑出去喊老师喊校医了。   “疏林!”李涛被推得身体不稳,稳住后忙朝他扑过去,掰他握在手里的胳膊:“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余疏林摇头,将右手松开,露出手中表盘碎裂的手表:“没事,板凳砸歪了,力度不大,又被手表缓冲了一下,只磕青了一块。”   他将手表解下来,揉揉手腕:“戴手表的地方也磕青了。”   李涛抓着他的手腕,盯着上面长长的红痕和大块淤青看了几秒,抬头,朝吓坏了的刘芬沉沉说道:“刘芬,先不说故意伤人性质多恶劣,你知道余疏林这块手表值多少钱吗?”   “多、多少……”刘芬后退,有点被自己冲动之下弄出的动静吓到了,贴着桌子,强撑道:“不就是一块表,我又不是赔不起,我前段时间出活动,赚了好多钱的……”   “呵,好多是多少?”李涛皮笑肉不笑,说道:“这手表市价十万,疏林戴了一段时间,算上折旧,念在咱们是同学的份上,也不要多,你就赔个六七万算了,如何?”   “什么手表要十万!我没有!你骗人!”刘芬吓傻了,她虽然确实赚了一点钱,但早就被她买衣服买化妆用掉了,六七万,她哪里赔得起!   “没有?”李涛表情沉下来,十分可怕:“那就只好通知家长,让你家长来赔了。”   请家长?   刘芬身体抖了抖,想起自己母亲那个暴脾气,眼前发黑,差点晕了过去。   余疏林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着桌上坏掉的手表,皱眉。这表不是才一万多吗?李涛怎么说这表要十万?   ☆、第58章 手表   办公室里,高老师黑着脸看着李涛和余疏林,拍桌子怒道:“你们高三了!高三代表什么你们明白吗?这一年很重要!十分重要!怎么,觉得高考很容易?不用静下心学习就能有个好大学等着你?做梦!我跟你说啊,好高骛远是没用的,脚踏实地才是正经!你们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别整天折腾些乱七八糟的!”   余疏林垂头听着,越听越觉得他不是在训斥自己和李涛。侧头看看隔壁办公桌前站着的刘芬,心下了然,高老师这是在给他们出气呢。   田老师被高老师的话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向温和的她也难免有了些火气,可二班两个孩子确实没错,她理亏,高老师那边反驳不得,这火气就只能往刘芬这儿撒了。   “刘芬。”她皱眉,总是温和柔软的嗓音沉下来,带着些不喜:“从暑假补课开始,同学们就一直向我反映你的各种问题,什么影响班级和谐,破坏班内学习氛围,鼓动部分同学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选秀,我以为暑假完了你就会收心,可如今,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身为学习委员,你就是这么做榜样的?你已经高三了,能不能有点轻重!”   说着说着,她真的生气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刚排出来的排名表,摔到桌上,用力点了点:“你看看你摸底考的成绩,对得起你学习委员的职位吗?老师一直很信任你,觉得你虽然心思浮躁了点,但分寸还是有的,可是你看看这个……你自己看!”   “老师……”刘芬见一向温和的班主任发了脾气,越发心虚,语气软下来,听她提起自己的成绩,忙小心拿起那张排名表看了起来。   田老师叹口气,摇摇头,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叹道:“高三我是带不了你了,你去了普通班后自己努力吧。记得好好收心学,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老师,你说什么?什么普通班,对了,我的成绩呢?这张排名表上怎么没有?”刘芬脸都白了,满脸慌乱。   “你往下看。”田老师觉得有些疲惫,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她性格太软,管理一个班级压力很大,这刘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她已经管不了了。   刘芬闻言手都抖了起来,苍白着脸一行一行看下去,终于在一百五十多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百五十三……不,怎么会这样……”她有些茫然,不应该啊,摸底考她明明发挥得不错,怎么名次却掉了这么多?她当了两年学习委员,名次可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五十!女孩子都巴结她,男孩子都爱慕她,她怎么会掉出实验班?不,这不可能!   田老师见她这样,心软了软,劝道:“若你只是掉到了一百零几,我还能想办法让你留在实验班,可如今……三班五班十一班,这些班级整体成绩都不错,你考虑一下,我想办法帮你安排个好点的。”   实验班每个班是五十人,文理分开排名,她掉到了一百五十多,老师确实帮不了她……可去普通班?不,她的骄傲不允许!   见她捏着排名表不说话,田老师看一眼李涛和余疏林,换了个话题:“刘芬,这次你攻击一班余疏林同学的事,影响恶劣,毁坏的物品又太过贵重,回头请你父母来一趟吧。”   父母……刘芬抖了抖,终于从成绩下滑的打击中回神,急道:“老师,求你,别请家长,我妈会打死我的!一定会的!还有普通班的事,老师,下次考试我一定考好,求你别让我去普通班好不好,我不要去普通班。”   “打孩子是不对的,老师会帮你解释,你母亲我接触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不用这么慌张,不会让她打你的。”田老师劝慰了几句,转头去看高老师:“高老师,你看事情这样解决合适吗?”   “嗯,毁坏的物品确实太过贵重,还是请家长来比较好。”高老师满意点头。   余疏林却有点纠结,开口说道:“老师,被砸坏的手表是别人送我的,我哥说那手表只值一万多,没十万那么贵。”若真让刘芬按照十万给他赔了,价格不符,以后被告敲诈怎么办?   刘芬猛地转头看向余疏林,眼睛刷一下亮了,随即又有些愤恨,瞪向李涛:“李涛,你为什么骗我!一万多的表你居然说成十万!才一万多,我刘芬自己就赔得起!”她说完转头去看田老师,满脸希冀,“老师,我自己赔得起,就不用请家长了吧,求您……”   田老师被她求得有些犹豫。   “就是十万。”李涛将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来,放到高老师桌上那个坏表旁边,说道:“老师们可以看看,我的表跟余疏林的表是同牌同款不同的颜色,□□我还留着,国内外统一售价,十万。”   “这……”高老师被这俩土豪学生震惊了,梁舟那家伙有钱宠弟弟他知道,怎么这李涛平时一声不吭的,出手也这么壕。   “不,余疏林那表不一定是真的!除非他拿出□□,否则那表就是假的!”刘芬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咬死不认那表是真的。   “疏林,你有□□吗?”高老师皱眉,询问道。   这表是凌春送的,拿到手的时候就只是用个盒子装着在,□□那玩意……余疏林摇头:“没有。”   刘芬松了口气,表情放松许多。   “不用□□也可以证明这表的价值。”李涛淡定插话,将那坏掉的表拿起来,翻过去,指着表壳上的一行数字字母说道:“这个牌子的表都是限量的,为了方便做售后,每个表上的出厂码都是不同的,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他说完,直接掏出手机,搜了搜售后的电话,开始拨。   国际品牌的售后还是很给力的,李涛报了买表的大概时间和表壳上的出厂码,那边很快就查到了售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客服小姐细致询问了手表的损坏程度,在得知表盘整个碎裂,指针也遭到破坏之后,为难的表示,这表修起来会相当费事和费钱,划不来,还不如买个新的。   “谢谢。”李涛挂掉电话,看向高老师:“您看,余疏林的手表是真的。”   一室寂静。   李涛看向李芬:“请家长来赔表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余疏林:“恭喜,摸底考又是第一名。”   刘芬捏着排名表的手抖了抖。   余疏林:“……谢谢。”   手表事件在刘芬妈妈气冲冲的杀进办公室之后,进入白热化阶段。   高老师问余疏林要不要把梁舟喊过来处理这事,余疏林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各种喝骂和尖叫声后,经过老师和刘母的一番协商调解,余疏林获得了六万块赔偿款。刘芬被她妈妈压着过来道了歉,然后搬着东西,被她妈妈一路喝骂的带去了普通班。   王志在知道刘芬的成绩之后,表示大快人心,高兴完之后又有些唏嘘,摇头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啊,普通班,唉……”   “普通班一样可以考个好大学,你叹什么气。”余疏林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又不是没有普通班的朋友,你觉得他们考不上好大学?”   想起自己普通班那一大堆成绩不错的朋友,王志重新精神抖擞起来,用力回拍他肩膀,大声道:“对,你说的没错!重点大学在等着我们!”   刘芬消停了,刘芬的粉丝却还在到处蹦跶,坚持不懈的黑着余疏林。   王志身为八卦王,自然是时刻关注着刘芬那群蛇精病粉丝的动向,一见他们又开始作死,立刻就将手上的八卦消息贴上了那个粉丝俱乐部论坛。   里面全是刘芬成绩下滑、被赶出实验班、被同学讨厌、被老师不喜的消息,当然还有对年级第一名的洗白,真正做到了有理有据,还原事情真相。   粉丝怒了,管理员直接删了他的帖!   王志斗志满满,你删,我就贴!看谁斗得过谁!   掐架进入白热化,只可惜王志身为学生党,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跟粉丝们对掐,就在他渐渐双拳难敌四手之时,一个超级给力的帮手从天而降,直接黑掉了粉丝论坛,将他的帖子顶到了最上面,加精挂红,无比醒目!   粉丝们想尽办法,都没法将那帖子弄下去。   王志惊讶了,然后得意了,在心里为这位黑掉网站的高手喝彩一番后,撸袖子,开始在帖子里大写特写!   你说刘芬成绩好?摸底考成绩单给你看;你说刘芬获得同学喜爱?刘芬在群里在企鹅上和各个同学对掐的聊天记录打码之后贴上去;你说她长得好性格好为人十分nice?见仁见智喽,你自己去市二中问问,看有几个喜欢她的;还有年级第一缠着她?说假话也不怕遭报应,当年到底谁缠着谁,都请家长了好吗?就差告她骚扰了好吗?   粉丝们被这一大堆爆料震傻了,有些粉丝认清了刘芬的真面目,愤然退圈,有些粉丝则始终不信,与王志战得热血沸腾,倒把那贴顶到了最热的位置。   总之,这场掐架,王志赢得漂亮!   余疏林从试卷中抬头,看向对面敲电脑敲得欢快的梁舟,疑惑:“哥,你忙什么呢?对着电脑敲半天了。”明明平时都是翻文件,对电脑办公很不喜欢的。   梁舟打字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将桌面上粉红色的页面关掉,盖上电脑,去捞丢在一边的文件,说道:“公司的一点急事,现在已经忙完了,我吵到你了?”   “没。”余疏林摇头,重新低下头写试卷。   梁舟松了口气。   “对了哥,那个闫凯文给我打电话了。”余疏林将试卷的最后一题解完,放下笔开始收拾课本,头也不抬的丢炸弹。   “什么?”梁舟皱眉,脸黑了:“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不知道,他说要请我吃饭,还约我下个周末去看电影。”余疏林收好课本,看向梁舟,满脸疑惑:“哥,他最近有找你吗?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提都没提你,太奇怪了,我还以为他会去粘着你。”   梁舟握紧文件,想了想,起身说道:“你不用理会他,这事我来解决,你继续做作业,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余疏林瞄一眼已经做完的作业,默默摸过课本,乖巧点头。   客厅里很安静,梁舟走到窗边,将闫凯文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闫凯文的语气轻松,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语速有些快:“梁舟?你终于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是想通了准备见我了吗?你定地点,我没问题,要是你觉得麻烦的话,我去你家或者你公司见你也行。”   与他的轻松高兴相反,梁舟语气很沉,开门见山道:“你找疏林干什么?我说了,我与闫家没关系,我并不想与你有过多接触。”   “你打电话来是为了这个?我对疏林没有恶意,只是联系不上你,我就想通过他多了解一下你。”闫凯文语气中的轻松高兴消失,叹气:“梁舟,大伯只是想见见你,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就见他一次吧。”   “我姓梁,不姓闫,请你弄清楚。”梁舟握紧手机,语气冷下去:“类似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如今的舟家,可不像当年那样好欺负。”   “别别,你别这样,我这次回来并不是想找你们麻烦……我知道当年是大伯和大伯母不对,我们是带着歉意和诚意来找你的……”闫凯文急了。   “歉意和诚意?”梁舟勾唇,语带嘲讽:“闫维连去我母亲墓前磕头谢罪都不敢,还敢说自己有歉意和诚意?”   闫凯文哑然,大伯确实理亏,他无言以对,可梁舟这边……他苦恼的在房间内转了两圈,还想再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结果拿起手机一看,电话已经挂断,再拨过去,空号。   “*!”他烦躁的将手机丢回床上,有些挫败。良久之后,他叹口气,将手机重新拿在手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梁舟站在窗边,心情有些烦躁,他没想到闫凯文会绕过他与疏林接触,这是他的疏忽。刚刚的那些对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不行,疏林还在等着他,要冷静下来。   “哥。”余疏林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蹭了蹭他的后背。在两人确定关系后,他对梁舟做过很多亲密的动作,但心中却始终觉得自己是在与“哥哥”接触。可就在刚才,他见到梁舟一个人站在窗边,拿着手机微显烦躁无奈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这个人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他也想保护他。这个人不仅是他的哥哥,也是他决定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梁舟。”他收紧手臂,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低声道:“都过去了,我陪着你,我会快点长大的。”虽然他活了两辈子,但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太幼稚——梁舟比他强了太多。   他以前想要长大,是想要快点去体验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未来。   现在他想要长大,是想变得足够强大,能够保护这个人。   梁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一直都知道,可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一直享受着对方的照顾,可除了送礼物,他貌似什么都没为对方做过。   ……太差劲了。   与梁舟以情侣的关系相处越久,他越觉得自己差劲。   他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梁舟被他喊得愣了愣,低头握住他的手,长长吐了口气,勾唇,那些莫名升起的烦躁瞬间褪去,只余欢喜。   “作业做完了?”他转身,将人抱进怀里,蹭他的头发,心中万千感慨,说出口的话却微带调侃:“你确实要快点长大,我快忍不住了。”说完手指暧昧的在他腰间划了划,往腰部以下探去。   余疏林心中的温情感动瞬间被冲散,慌忙挣脱开他的怀抱,羞恼起来:“说好的不乱摸的!还有,我刚刚说的意思不是这个……就、就是,还记得张哥和凌大哥说的话吗?你要克制,克制!”这么说着,他心中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未成年是梁舟的一道锁,也是他的一种□□。他观念还没彻底扭过来,与哥哥亲吻牵手什么的没压力,但更深一步……他知道同性之间发生关系需要用到哪,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别扭。哥哥一看就不是下面的,就算他疼自己,愿意在下面,可自己……到时候会不会站不起来?   呃……哥哥那么帅,他到时候也未必会站不起来……   不对不对!他为什么要想这个!他只是……只是还没做好要与同性深入交流的心理准备而已!   反、反正,现在还不行。   梁舟见他表情变幻,情绪一览无余,眼中带上些无奈,好笑的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拉过来,揉揉他的头发,低声哄道:“好了,别激动,我逗你的,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的。”那些纠结他都看在眼里,没关系,他可以等。   “……嗯。”余疏林垂头,羞恼纠结过去,之前压下去的感慨又泛滥了上来,垮下肩膀道:“哥哥,对不起。”他的喜欢还不够深,所以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梁舟笑着亲亲他的额头,牵着他朝沙发走去:“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走吧,作业还剩多少?”   要不要这么善解人意的迅速转换话题……就是太善解人意了,他叹气,对他笑笑,回道:“就剩半张卷子了,很快的。”   第二天中午,闫凯文又打了电话过来,他盯着电话许久,皱眉,挂断,将号码拖入了黑名单。闫家是梁舟和舟家最大的心结,他还是不要过多搅和比较好,自己的意见对哥哥来说,影响太大了。   荣华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再次爆出了大料。   梁子修在与杨琳庭下和解之后,被他父亲从牢里捞了出来。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梁少爷吃了教训,应该学乖了之后,他任性的爆出了一大堆和不同女艺人照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其中有几张居然连梁建都入了镜,尺度吓人,震人三观。   照片涉及范围极广,在荣光和荣华之间来回跳槽的几个女艺人基本全中了枪。荣华那些现存的女艺人里,除了几个新培养的,大部分都上了镜。   一时间网上各种照片乱飞,八卦不断。网友纷纷调侃,荣华哪里是家娱乐公司,这分明就是梁建父子给自己建的后宫!   就在大家八卦之心大盛,想要从梁子修嘴里问出更多事情时,他却突然消失在了公众视线里,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梁建气得跳脚,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牢里捞出来的儿子,会反过来坑自己一把,坑完还跑了个无影无踪。   外界当然不信梁建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纷纷怀疑他包庇梁子修,将他藏了起来了。爆照在前,被坑在后,梁建可谓是苦不堪言。   这次照片事件虽然荣华是主体,但荣光因为被梁建管理过十几年,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质疑。在爆出荣光最近才收留了几个荣华跳槽过去的艺人后,大家开始纷纷怀疑荣光老板是不是也参与了此次照片事件,和梁建父子一样,潜规则过旗下女艺人。   梁舟再次忙碌起来。   荣光对照片事件的回应得很快,第二天上午,梁舟带着所有与此次事件有关的艺人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完全不辩解,挨个的让他们上台对公众道歉。   发布会最后,梁舟上台,代表公司宣布了此次事件的解决结果,并以个人和公司的名义,总共捐出了价值三千万的财物,用于各贫困地区希望小学的建设,算是对此次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给予的一点点补偿。   集体道歉,三千万财物,这诚意可谓是妥妥的。而且荣光只能算是倒霉被连累了而已,这事细究起来,还真怪不到人家头上。   打点之后,媒体开始为荣光说好话,没过多久,就将梁舟和荣光从照片事件里摘了个干干净净。   至此,这次娱乐圈的照片大事件不仅没让荣华和梁舟栽跟头,还让梁舟获得了公众的一致好评,说他是娱乐圈少有的正能量,荣光的公司形象和口碑也再上了一层楼。   与荣光的迅速应对不同,荣华从头到尾避而不谈此事,公司上下气氛紧张,艺人们出门都恨不得将脸整个包起来。照片事件影响太恶劣,有关部门迅速反应,将网上流传的照片全都清理了干净,直到此时,荣华艺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59章 刘羽   照片有人清,自然就有人偷偷藏了私下传播。   网络清理后的第二天,王志手握一整套不和谐照片,在企鹅上给余疏林献宝。   余疏林黑线的拒绝了王志的文件传送,啪啪啪打字。   疏林:还有半个月月考,复习了吗?   我是大志我怕谁:……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这些,但有几张照片你必须瞧瞧【图片】【图片】   图片很大,转了会才出来,看清之后,余疏林愣了——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衣衫不整的刘芬和梁子修!   这真是……他张了张嘴,扶额。难怪刘芬在无法做明星之后,反应那么大,原来是已经为星途“牺牲”过了。他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最后叹口气,打字。   疏林:这照片除了我,你还给谁看过?别再传了,毕竟是女孩子。   我是大志我怕谁:我有分寸的,只是想给你看看,唉,她太糊涂了,不过她被拍照的时候化了妆,不仔细认也认不出来,希望没其他市二中的学生看到照片,认出她来吧。   余疏林点了点鼠标,关掉了聊天界面。   还能说什么呢,娱乐圈……真乱。   照片事件刚平息了一点,梁建就又上了新闻——他老婆刘羽要跟他离婚!   梁建的老婆刘羽,性子冷漠,只喜欢钱,丈夫在外面乱搞,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与梁建一起鬼混的那些老板们还羡慕过他,夸他有眼光,娶了个这么懂事的老婆。可如今,就是这个“懂事”的老婆,在梁建□□缠身,公司维持艰难的时候,坚定的要求离婚。   荣华可是两人的婚后财产,如今刘羽要离婚,要分家产,那完全就是在逼着梁建快点破产!   一时间舆论哗然。   荣光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余疏林看完报纸,疑惑的扯扯身边的梁舟,问道:“哥,这刘羽要求离婚,居然只要求带走女儿梁可可,完全不提梁子修,为啥?”   “因为梁子修并不是她的孩子,是梁建在外面胡搞弄出来的。”梁舟将文件翻过一页,淡淡解释。   “啊?”他惊讶,消化完消息后,摇头感叹:“梁建的私生活真乱……怎么觉得梁家没好人了。”梁建、梁子修……甚至于梁驰……在感情这方面,这几个人好像都……   梁舟拿着笔的手一顿,侧头,揽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蹭蹭他耳后的软发,低声说道:“我不乱。”   余疏林被他蹭得汗毛一竖,身体像过电一样抖了抖,迅速推开他,用力搓了搓耳后,不自在道:“别蹭,感觉好奇怪……”   梁舟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心思微动,扫过他慢慢变红的耳朵,丢掉文件和笔,毫不犹豫的扑过去,将人拉过来抱住,再次蹭了下去:“原来是在耳朵后面的头发那里……”这敏感点藏得可真隐秘。   “别别别……”余疏林挣扎,被蹭得声音都变调了,手软脚软的倒在沙发上,艰难翻身,往沙发另一侧爬,脸都憋红了。   梁舟眼中笑意加深,故意跟着他挪,手指在他耳后挠啊挠,弯腰,想要将人掰过来,亲一亲那红扑扑的脸。   张谦心情颇好的抱着文件靠近,大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喜气洋洋道:“舟儿,《间谍》的第一次网络宣传反响很不错,咱们要……不要……”   被压在沙发上挠的余疏林身体僵硬了。   梁舟侧头看一眼傻在门口的张谦,黑着脸从余疏林身上爬起来,冷飕飕看着他:“进来前敲门,懂吗?”   余疏林努力顺匀气,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脸,微微侧头瞄一眼张谦,然后默默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将脸埋了进去——太丢人了。   “你、你们……”张谦目瞪口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抖啊抖,文件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梁舟看一眼地上的文件,挑眉,“我们什么?”   张谦吞了吞口水,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模样,表情大变,转身关门落锁,然后猛窜进办公室,跨步过去,揪梁舟衣领:“梁舟!你居然真的那什么未成年,你、你,你怎么这么糊涂!要坐牢的!疏林是你弟弟啊,你脑子坏掉了?”   梁舟十分淡定:“疏林不是我亲生弟弟,你不知道?”   “……what?”   午饭时分,某餐厅包厢。   梁舟夹了块排骨送到余疏林碗里,又拿过旁边的小碗帮他盛汤。   关博闻埋头刷手机,一会皱眉一会笑的,跟疯了一样。   赵知倒是正正经经的在吃饭,十分淡定。   “所以你也知道了?!”张谦对着手机咆哮,想要用音波功弄死远在s市的凌春:“你这个人渣!这么重要的八卦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朋友!”   “朋友?你确定?”凌春语气低沉,黑暗气息满满,说完开始“呵呵”冷笑:“你知道我多久没睡觉了吗你知道今天判下的这个案子磨了我多久吗你知道我手底下那群新人有多不中用吗你知道公司那群老头子有多讨厌吗你知道我多久没休假了吗?”   “不,不知道……”张谦音量瞬间降下来,弱弱回答。   “这些都不知道,朋友?呵……”   张谦被这声冷笑吓得一哆嗦,“biu~”一下将手机扔了出去,准头十足,正中餐桌中间的汤盆,然后拍胸脯后怕道:“没睡饱的凌春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   手机砸入汤盆发出“咚”一声响,汤溅了出来。梁舟舀汤的动作顿了顿,将勺子和碗放下,起身,揪住张谦的后衣领,打开包厢门,丢了出去,“冷静完了再进来,还有,重新点一份汤过来。”   啪——   门关上了,张谦看看灯光明亮的走廊,再看看精致厚实的包厢门,怒了,然后又萎了,朝外走了走,蔫蔫的扯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那个……重新来份汤……”误交损友,一群禽兽。   一个小时后,众人吃饱喝足。   张谦弱弱举手,看向余疏林:“那个,小余啊,你和梁舟……”   “在一起了。”余疏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满脸诚恳的保证:“张哥你放心,我不同意,我哥不敢碰我的。”   “不是……”张谦摆手,瞄瞄梁舟,小小声:“你们是兄弟啊……”这不是乱那什么么……以后被媒体爆出来,多可怕啊……   “等疏林十八岁,我会将自己的户口迁出梁家。”梁舟抱胸,十分淡定:“而且,我和疏林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亲生父亲是个人渣,不必理会。”   “迁户口?”余疏林皱眉,侧头看他:“之前没听你说这个。”   “迁出来好一些,我不想让你以后受委屈。”梁舟摸摸他的头,“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点心?”   余疏林蹭了蹭他的手,笑眯眯摇头,“不用,吃饱了,这家餐厅菜挺好吃的。”   “那以后多来这吃。”   “好。”   张谦被梁舟的话炸晕了,刚回神,又被两人闪瞎——明明不是什么肉麻的语气台词,但在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后,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腻歪!   “好了,你知道了就行,以后别琢磨着给梁舟介绍对象了,把心思收收,专心工作吧。荣华眼看要倒,咱们可以趁机捞一把。”赵知三两句将话题拐到公事上,沉吟道:“梁舟,收购荣华这事,划算吗?”   梁舟想了想,点头:“有利可图,但荣华太乱,我不想要。”   赵知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也很嫌弃。”   张谦扑过去掐赵知,“你早知道梁舟和小余在一起了?!你居然不告诉我!”   “放手。”赵知把他往下撕,黑脸,“我也没比你早知道几天,只是忘记跟你说了,你给我冷静一点,一堆工作呢。”   “你们都瞒着我,就不放,我掐死你!”   两人闹成一团。   “真有意思。”玩了一中午手机的关博闻终于舍得将手机放下了,笑眯眯道:“梁建和他老婆的事上了国内最大论坛,网友真强大,全扒干净了。”   “包括梁子修的身世?”梁舟挑眉。   关博闻点头:“包括梁子修的身世。”   梁建与刘羽闹离婚的事情传开后,网友们觉得有□□可挖,在网上八得那叫一个热情。这八着八着,还真被八出来了不少东西。   原来在二十多年前,这梁建能娶到刘羽,完全靠的是哄骗人家姑娘。   当时梁驰已经是稍微有些名气的导演了,这梁建呢,还在b市大学城附近卖鞋子。梁驰看梁建过得辛苦,就给他盘了家店,帮他直接从打工仔变成了老板。这变成老板以后,梁建就开始不务正业了,整天在大学城里到处晃荡,想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女朋友。   当年还是大二学生的刘羽,就倒霉的入了他的眼。   他想追,又怕人家瞧不起他,脑子转了转,想出了个馊主意——冒充梁驰去接近人家。那年代大家都淳朴的很,梁建那么说,刘羽居然也就信了,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梁建还答应让刘羽当自己下部影片的女主。   后来梁建也不知道怎么就暴露了,刘羽气得不行,可当时她已经怀孕了,梁建又是哭啊求啊的,她咬咬牙,见他好歹是梁驰的弟弟,手下又有家店,就闭着眼睛嫁了。   婚后生活自然不好,刘羽父母气她不争气,与她断绝了来往,梁建并不富裕,不愿继续供她上学,于是她的学业也毁了。不开心的事一件又一件,她郁结于心,孩子最后也没保住。这孩子没了之后,日子照样过,但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刘羽迟迟没再怀孕,梁建便渐渐待她没那么好了。后来梁建抱回了梁子修,说是看刘羽迟迟没怀孕,就去外面收养了一个孩子给她。刘羽信了,身边多了这么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她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可随着时间流逝,刘羽却发现梁子修长得越来越像梁建,她心中疑心一起,便偷偷去给父子俩做了鉴定,鉴定结果当然……不是她希望的那样。   被骗,学业毁掉,孩子没了,如今丈夫又出轨,还抱了私生子给自己养……刘芬心中的恨意开始膨胀。就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她一直没动静的肚子居然鼓了起来。她又慌又气,想起多年前因为郁结于心掉了的那个孩子,又想了想自己的收入,权衡之后,咬咬牙,装着傻,继续与梁建过了下去,决定等生了孩子后再和梁建摊牌。   时间匆匆。   在国外进修兼筹备电影的梁驰回国后,梁建手里又有了闲钱,开始明目张胆的在外面花天酒地,刘羽全都无视,专心养胎,拿着店铺的收益,可着劲的给自己补身体。   再后来,梁可可出生,梁驰结婚死老婆分公司给弟弟,梁建彻底风光了起来,为了女儿的优越生活,刘羽息了离婚的心思,咬牙把这梁夫人继续当了下去。   这一当,就又是十几年,如今梁可可长大了,荣华又眼看要倒,为了减少损失,她终于不再沉默,要求与梁建离婚!   八梁建与刘羽过去那些事的楼盖得很高,那楼主舌灿莲花,把当年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网友们看得也是大呼过瘾。   女同胞们更是同情得不行——这刘羽也是可怜人啊,为了女儿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不容易。   网络上八卦乱飞,现实里,离婚很快就判了下来,梁建妥妥的过错方,财产大部分都给了刘羽和梁可可,而直到官司结束,梁子修都没再出现过。   梁建名下荣华的股票分了一半给刘羽,手中的房产存款也被拿走了大部分。刘羽前脚拿到东西,后脚就卖了股票和房子车子,带着梁可可消失在了b市,走前,还让梁可可登报,断绝了与梁建的父女关系。   报纸上关于这场离婚官司的新闻结束了,但网上的还没完。   有网友蹦出来,说看到过洗尽铅华的刘羽带着梁可可,哭着在一栋大学的退休教师居民楼前跪了整整一天,然后被一对抹着眼泪的老人接了上去。   不用想,那对老人肯定是刘羽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网友们唏嘘不已。   有好事网友循着线索摸到了那栋老居民楼,可打听来打听去,也只打听出前段时间这里有对年老的退休教师被出国多年的女儿接到国外享福去了。   刘羽贱卖荣华股票给梁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曾经与荣光打擂台打得不亦乐乎的荣华,终于彻底暗淡了下去。   被辞退的荣华职工抱着纸箱,摇摇望着不远处挂着“庆祝公司开了某某分公司”“庆贺某地电影院建成,于某某日正式开业”横幅的荣光,心内黯然一叹。   同样带个荣字,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同样都是姓梁的当老板,这发展,怎么就完全不同了呢?当初另立门户时多么豪情壮志,这才多久,两年?三年?如今这样惨淡收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   余疏林关掉网页,想起梁建妻离子散的结局,摇头,“难怪梁子修订婚的时候没看到梁夫人和他妹妹出席,原来真相是这个。”他关掉电脑,侧头去看梁舟:“哥,那个闫凯文又来烦你了?”   “不算是,他要与荣光合作。”梁舟面前同样摆着台电脑,手指敲打键盘,没有皱着:“大舅舅说闫凯文也接触过他,看来闫家是准备通过合作来软化我们了。”   “要合作吗?”   “要。”梁舟回复完闫凯文的邮件,推开电脑,直接盖上,揉揉眼睛:“赚闫家钱,我没压力,最好是掏空他的钱才好。”   “别揉。”余疏林忙拉住他的手,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用的眼药水,将他的脑袋扶着,轻声道:“我帮你滴眼药水,别眨眼。”   “嗯。”梁舟听话的睁着眼,直直看着他。   药水滴进眼里,凉凉的,人会条件反射的想眨眼,但梁舟却仿佛没了这种本能一样,滴完之后仍直直看着余疏林。   “好了,你可以慢点眨眼,不用瞪着了。”   梁舟仍看着他,伸手去摸他鼻子下方,勾唇:“长胡子了。”   “啊?”余疏林也跟着抬手去摸,笑了:“长大了嘛。”   “确实长大了。”梁舟眼中露出笑意,突然起身,将客厅的灯关了。   “怎么了?”余疏林也跟着起身,有些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哥,你为什么关灯?”   梁舟没有说话。   一片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烛光,刘阿姨笑眯眯的捧着一个蛋糕走出来,高声道:“疏林少爷,生日快乐!”   余疏林扭头看去,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蛋糕上,有些愣。母亲死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为他过过生日了。他低头掏出手机,对着上面的日期有些愣神。   九月十八啊……   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却原来才只到九月十八么……   梁舟走到他身侧,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明天还要上课,所以今天没法帮你大办,等周末再补办一次,嗯?”   “对对,肯定要补办,过生日就切个蛋糕,太寒掺了。”刘阿姨笑着附和,将蛋糕小心放在茶几上,朝余疏林招手:“疏林少爷快来,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然后切蛋糕,咱们一条都不能少。”   “好!”他捏捏梁舟的手,笑着走了过去。   梁舟跟在他身后,居然带头唱起生日歌来。   一个身高腿长,通身高贵冷艳精英范的男人戳那唱生日歌,这画面……余疏林忍不住乐起来,然后闭目认真许了个愿,吹熄了蜡烛。   下一秒,客厅灯光大亮,何伯站在电灯开关处,将手中的小礼炮拉响:“生日快乐。”   嘭一声,彩纸乱飞。   “快快,切蛋糕。”刘阿姨连忙催促。   蛋糕很精致,散发着水果和奶油特有的甜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切了蛋糕,分盘递给众人,然后捧着最大的一块吃着,不自觉露出个傻笑。   这样温馨幸福的日子,像做梦一样。   梁舟不太喜欢这种太甜腻的东西,吃了一口就没动了,探身从茶几下提出个袋子,开始往外掏礼物。   “这些是赵知和张谦他们送你的,这个是凌春寄回来的,这几个是表哥表姐和小和的,还有这个……”他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脸突然就黑了:“闫凯文送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咱们退回去。”   余疏林看看这一堆礼物,再看看他的表情,笑出了声,伸手捏住他板着的脸,说道:“替我谢谢他们,你的礼物呢?拿来。”   刘阿姨坐在一边捂着嘴笑,再没人敢这么捏少爷脸了,看着真可乐。   梁舟拉下他的手,避开刘阿姨看过来的视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推过去:“我的,看看喜不喜欢。”说完挠了挠他的手心。   态度有些可疑啊,余疏林抽回手,将盒子拿在手里把玩两下,笑了笑,满怀期待的打开,然后表情一变,迅速盖上,紧张兮兮的看看沙发上坐着吃蛋糕的刘阿姨和何伯,见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松口气,瞪了梁舟一眼。   “喜欢吗?”梁舟一脸正直,追问了一句。   他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收进自己口袋里,抿抿唇,有些羞涩:“喜欢。”   梁舟微笑,偷偷牵过他的手,捏了捏,然后迅速放开——这种在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感觉,糟糕透了。   刘阿姨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全部扒拉了出来,堆在茶几上,然后一样一样的摆好,开始絮絮叨叨的介绍:“这个是我上星期做的饼干,放心,没过期,放了葡萄干,好吃呢……这个是昨天做的,饼干形状没弄好,不过也还可以了……这个这个,是我逛超市的时候导购推荐的,说是什么进口糖果,小孩都爱吃……还有这个,我熬的果酱,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晚自习时间又延长了,怕你饿,就弄了这个,你在桌子里准备点面包,抹着吃正好!”   零零碎碎的各种小吃食摆满了茶几,余疏林听着刘阿姨的絮叨,心中满是感动。刘阿姨说一种,他就拆开来尝一种,然后仔细收起:“谢谢刘阿姨,我一定藏起来慢慢吃。”   “也不能藏着,同学要说你小气的。”刘阿姨见他喜欢,开心得不得了,又扒拉出一个大袋子,笑眯了眼:“不用藏,我都准备好了,这个你明天带去学校分给同学,免得他们跟你抢那些好的。”   余疏林看着那个重得需要刘阿姨拖的袋子,傻了,这到底是屯了多少糖果零食啊……   等刘阿姨絮叨完,何伯也提了个袋子出来,递给余疏林:“生日快乐,也不知道你们小孩子喜欢什么,就随便准备了点。小龙给你的礼物也在里面,他在外地很忙,就让我转交了。”   “谢谢何伯。”他笑着接过,回头去看梁舟,对他无声说了句谢谢。   梁舟微笑回望,眼神温柔。   ☆、第60章 变故   夜色深沉,余疏林摸到梁舟卧室,悄悄爬上了床。   梁舟睁眼,翻身抱住他,垂头亲亲他的额头,低声问道:“睡不着?”   “那个,你送的礼物……”余疏林窝在他怀里,将手里的盒子举起来,挥了挥:“不替我带上吗?”   梁舟勾唇,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说道:“我等着你来给我戴,嗯,当然,是在你喜欢上我之后。”   “我本来就喜欢哥哥啊。”余疏林不解。   “不是亲人的这种喜欢。”他起身,打开台灯,从床头柜里翻出个简单的铂金链子,将盒子里款式简单的对戒拿出来,串进去,轻轻的帮他戴上,摸摸他的脸,微笑:“是情人的那种喜欢,懂吗?”   余疏林抬手摸摸脖子上触感凉凉的链子,爬起来,与梁舟对视,握着他的手:“哥……”   “嘘,我明白。”梁舟回握住他的手,凑过去亲他的眼睛:“我说过,等你长大。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可以等,你别急。”   眼睛被亲吻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人用羽毛轻柔扫过,直直扫到了心底。他闭眼又睁开,在暖黄的灯光中注视着梁舟温柔的双眼,心里突然有些酸涩,有些不知所措,良久,他深吸口气,扑过去抱住了他:“嗯,谢谢哥。”   梁舟垂头蹭蹭他的头发,叹气:“疏林……你要快点长大。”   “好。”有一颗迟钝的种子落入黑暗一片的河流里,被水光滋润,发芽抽叶,然后开出璀璨的花朵,光点飘散,照亮一片微弱的涟漪。   在经历过那样重大的打击后,荣华居然奇迹般的没有破产。   赵知翻着刚刚送进来的文件,表情难看:“居然有人给荣华注资。”   “谁?”张谦疑惑:“梁建还有这么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就他那人品。”   “是王晨。”赵知将文件合上,也是不解:“梁建离婚时,王晨突然要求与荣光解约,还一次性付清了违约金,以她的收入,这事有些蹊跷。”   “她拿到了荣光的机密资料,自然就跑了。”梁舟推开电脑,拿出一瓶眼药水开始滴,滴完缓慢的眨眨眼,继续道:“她背后有人帮忙,是梁子修。”   “梁子修?”张谦瞪大了眼:“他不是失踪了吗?而且他哪来的那么大笔钱去投资荣华,太奇怪了。”   “是刘家。”有了切入口,赵知的脑子就转得飞快,快速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后,留下来的那个答案即使看起来无比荒谬,也肯定是对的。梁子修身边狐朋狗友不少,但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却不多,王晨是梁子修的人这事没得辩,那么排除掉梁子修的人际关系网之后,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只剩刘家了。刘家明面上装出一副为了女儿黯然退出b市的样子,放松梁建的防备心,暗地里却偷偷联系上梁子修,想借他的手搞垮梁建……若真是这个套路,那刘家这心思,可真够毒的。”   “卧槽!这样也行?那梁子修凭什么要听刘家的?”张谦被这猜测震傻了。   “就凭他不是刘羽的亲生儿子。”赵知想通之后,重新淡定下来,解释道:“你以为梁建的老婆真像网上说的那么可怜?她能憋着恨意和梁建过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钱!梁建的身家早就被她掏得差不多了。刘羽还是梁夫人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带着女儿去国外度假购物,每次消费都是按百万的标准来,这还不包括她每年买的那些珠宝首饰豪车豪宅,再加上她偷偷藏起来的钱……天文数字,梁建这么多年,可全在为她赚钱。”   “我的天呐……”张谦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喃喃道:“女人好可怕……”   “确实可怕。”梁舟点头,说道:“但刘壕更可怕,梁建父子俩能有今天,全靠他算计,为了进军b市,他也算费了一番心思。”   “刘壕?”赵知皱眉,沉思起来。   “他想一石二鸟,我查到了一点东西,你看看。”梁舟将眼药水收好,丢了份文件过去:“王晨拿到的全是假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刘壕大概会用这些东西让梁子修对付我们,你做点准备。”   赵知闻言表情放松下来,点头:“我明白了。”既然早有准备,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卧槽,这就明白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张谦疑惑的看着这俩货,揪头发:“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什么玩意?你们怎么看出来刘壕掺和这事的?给个提示行不行。”   赵知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看来你真的需要休假了,听说用脑过度会导致脑残。”   “这假我批了。”梁舟翻开一份文件,用眼神示意张谦滚蛋:“不是要假期吗?去吧,随便休。”   “……”他突然不想休了怎么办!求告诉真相啊亲!   半个月后,荣华新股东王晨联合部分小股东,将梁建挤下了台。   有了资金,换了管理人,这荣华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裁人整顿转换发展方针挨个来,然后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砍掉了大部分发展不好的分支,将所有资金,集中在了电影投资这块。   与表现出来的白痴性格不同,王晨管理起公司来那叫一个霸道独裁,说一不二,对比一下,简直精分得可怕。十月份《间谍》的热映让她小火了一把,网友们起了扒她皮的心思,结果扒来扒去,除了扒出她在《间谍》拍摄期间喜欢倒贴梁舟,还爱耍大牌欺负工作人员之类的八卦外,什么都没扒出来。   这么一个之前表现平平的艺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公司的董事,说没猫腻,谁信?然后网友们就猜了,这王晨之前可是荣光的艺人,看上去又十分爱慕梁舟……难道荣华如今的幕后老板,是梁舟?这王晨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可以说,网友们猜对了一半,王晨确实是颗棋子,但却不是梁舟的。   梁子修胡子拉碴的坐在电脑前,表情阴郁,眼神森然,在看到一则关于王晨与梁舟绯闻的不靠谱八卦时,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梁家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夜之间,大量猜测荣光和荣华两家现任董事有暧昧的八卦新闻,突然全都冒了出来。   梁舟忙着联合大舅舅舟清禾从闫凯文那里坑投资,听到这则八卦消息,皱皱眉,索性将荣光董事长一职暂时委任给了赵知,自己则顶着个总经理的头衔,天天往清驰跑。   官方委任书一出来,网友们傻了,然后脑洞大开。这是什么?是*裸的打脸啊!不是都传两家公司的董事有暧昧吗?我不解释,这董事长位置我不要了还不成么?   网友们被这奇葩的澄清方式震了震,然后纷纷跑到荣光官网,留下了对梁舟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情,并纷纷表示——凑表脸的土豪,不爱你了,再见!   对于这次的“梁舟响亮打脸绯闻八卦”事件,王晨微笑着扛了下来,第一次正面回应了绯闻事件,言称一切都是误会,她和梁舟只是“好朋友”。   “我呸,谁认识你!”张谦丢掉报纸,生闷气:“梁舟太不检点了,小余真可怜。”   关博闻看他一眼,继续玩手机。现在的科技发展就是快啊,前两年还是板砖的手机,现在就能上网游戏两不误了,厉害厉害,欣喜欣喜。   他心情愉悦的戳开企鹅,找到余疏林的号,点开,啪啪啪打字。   我爱关影帝:小余啊,你家梁舟爬墙了,快去打断他的腿。不要说是我告的密,正义站在你这方,握拳,加油!   课间休息,余疏林拿出手机,看到这条消息,无语扶额。   疏林:关叔,放弃挣扎吧,就算我打断了我哥的腿,该是你做的工作,你还是要做。   我爱关影帝:小余你这样说一点都不可爱。   李涛看一眼余疏林拿着手机聊得开心的样子,突然问道:“学校里还有梁舟的粉丝骚扰你吗?”   “啊?”余疏林回神,收起手机,回道:“还好,大家热情过那一阵就没再打扰我了,媒体什么的我哥打点过,不会打扰到大家学习的。”   “嗯。”李涛趴回去,翻书,“那就好。”   时间慢悠悠晃到了年底,荣华在专注发展电影这一条线之后,彻底错开了与荣光的发展道路。   ——一个是综合型娱乐公司,一个是电影投资公司,所站位置不同,已经没什么可掐的了。   年底有个娱乐圈的颁奖典礼,梁舟凭借《间谍》再次获奖,出席了此次活动。   余疏林窝在车里,捏着mp3背单词,随手递了个棒棒糖给旁边的何龙:“何大哥,给你吃,草莓味的。”   在外地奔波数月,变得更加高壮黑的何龙沉默接过,熟练的将糖纸拆开,塞进嘴里,含糊道:“为什么不跟少爷一起进去。”红地毯,颁奖典礼,之后的庆祝酒会,这一磨叽就是几个小时,干嘛跟他这个司机兼助理一起窝在保姆车里等,出去转转不是更好。   “吵得慌。”他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笑眯眯说道:“哥说他会尽快出来。”   刚刚结束了十二月份的月考,他神情很是放松,话也变多了不少,玩笑道:“再说了,我穿成这样,怎么进去。”   今天放假是学校临时决定的,他刚回家就被梁舟拉上了车,书包厚大衣什么的,跟西装革履的梁舟站一起,画风太不搭了。   何龙点点头,掏出开始震动的手机看了看,发动汽车:“老板让我带你去吃晚饭,他已经订好位置了,走吧。”   余疏林点头。   颁奖典礼现场,梁舟不耐的看着手表,对台上这些喜欢说废话的典礼嘉宾十分不满。   “这是怎么了?”关博闻姿态优雅,面带微笑,说的话却十分接地气:“得痔疮了?这么会都坐不住。”   梁舟看他一眼,声音低沉,语气可怕:“疏林今天有半天假。”   关博闻了然一笑,眼中闪过促狭,调笑道:“归心似箭,嗯?”   “他就在外面车上,我让何龙带他去吃饭了。”   “咦?何龙?”关博闻来了兴致,凑近了一点:“你那助理还在?好长时间没见他,我还以为他被你辞退了呢。”   梁舟侧头看他,眼中满含打量。   关博闻挑眉:“做什么这么看我?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喜欢男人,我就是好奇问问。”   “是吗。”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台上,态度十足敷衍,语气满满怀疑。   “……喂,你那助理之前干嘛去了?”   “呵。”   “……”这么不可爱,活该继续童子鸡!   吃完晚饭,颁奖典礼也才进行到一半,余疏林大手一挥,决定带何龙去商场逛逛。   “这家商场四楼有个小吃街,地方虽然不大,但东西挺好吃的,我带你见识见识。”余疏林站在自动扶梯上,扭头和何龙说着。   何龙盯着他的胃部,顿了顿,委婉提醒:“疏林少爷你胃口真好。”所以你别再吃了,晚饭吃那么多,不胀吗?   “胃口好才能长得高,再说我晚饭没吃饱,刚好可以再吃点小吃填填。”余疏林心情不错,摸着肚子感慨,“你没发现我又长高了吗?何大哥,你也要多吃点,不然何伯要担心的。”   “……我会的。”几个月不见,疏林少爷好像变得越发能吃了……老板到底怎么养的。   颁奖典礼进行到一半,王晨姗姗来迟。   她微笑着走到梁舟身边,笑得礼貌,语气却得意:“当初那么拒绝我,后悔吗?没想到我会有和你平起平坐的这一天吧,梁总经理,你以为我喜欢和你传绯闻?不,我嫌掉价。”   梁舟连头都懒得转,看着台上,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关博闻心情正不好,闻言侧头,笑得亲切儒雅:“有病,吃药,懂吗?”   王晨笑容僵了僵,顾忌着摄像机,转头,昂起下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余疏林捧着一碗软绵麻辣的小土豆吃着,指指大屏幕上被镜头扫到的关博闻,疑惑:“何大哥,你能看出关叔说的是什么吗,镜头扫得太快了。”   何龙拿着一串糖葫芦,扫过周围双眼晶亮盯着大屏幕看得兴奋的少男少女们,眉毛抽动:“大概是‘你好’吧。”   “这样啊,那女人讨厌得很,关叔还跟她打招呼,脾气真好。”余疏林感叹道,将最后一颗土豆吃掉,然后继续盯着大屏幕看颁奖典礼的直播。   何龙表示十分想去找商场负责人谈谈,你说你卖家电就卖吧,没事在休息区挂个大屏幕放娱乐圈颁奖典礼直播是什么情况?想加大客流量也不是这么干的!   年度最佳男演员奖开始颁了,在经过颁奖嘉宾的一大串废话之后,候选名单开始播,播完之后,嘉宾又卖了会关子,才激动的念出了梁舟的名字。   梁舟嘴角带着浅淡笑意,上台从特邀颁奖嘉宾关博闻手中拿过奖杯,两人亲切拥抱。   “故意拖时间,嗯?”   关博闻高兴的拍拍他后背,一副为后辈着想的好哥哥样,微笑:“让你多占点镜头,不用感谢我。”   拥抱结束,关博闻退开,让出话筒,梁舟接过,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再次致谢之后,下台。   余疏林将装土豆的碗丢掉,拍手:“哥哥好帅。”   何龙骄傲点头,然后嫌弃的看一眼跟着下台的关博文,皱眉——几个月不见,这影帝貌似越发不靠谱了。   等梁舟的镜头彻底结束,余疏林起身,笑着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向何龙,说道:“何大哥,我去丢垃圾,你去买点喝的,咱们过会在车那汇合,去找哥哥,怎么样?”   何龙点头:“好。”   等何龙走远之后,他抿唇狡猾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大屏幕,转身朝五楼男装走去——哥哥得了奖,他总得有点表示吧。   梁舟提前退场了,关博闻表示毫不意外。   王晨微笑着扫一眼他离去的背影,抬手遮住嘴角的笑容——梁舟,让你再得意一会,再过一会,你可就得意不起来了。   梁舟退场后先给余疏林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皱眉,又给何龙打了个电话,在得知他没跟余疏林在一起之后,表情变了变。   “快去找疏林,梁子修可能要动手了。”   何龙脸色大变,将手中的糖葫芦一丢,迅速朝人潮汹涌的商场跑去。   商场走廊拐角处,余疏林拿着礼物走过来,暗处等候已久的两个面向普通的男子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余疏林停步,抬头打量一番他们,皱眉:“你们是谁?”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微笑:“余少爷,我家老板找你有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都什么破台词。   余疏林条件反射想要挣扎,按住他的其中一个男子抚上他的后背,敲了敲,“老实一点,别动别喊,不然我先找人蹦了你哥哥。”   被敲的地方有点疼,不像是用手敲的,他皱眉,心里一沉——这两人手里,可能有真家伙。   网络上,关于梁舟利用荣光洗黑钱的消息开始铺天盖地的传起来,同时,一份机密文件被一位神秘人送到了有关部门的邮箱里。   余疏林真的失踪了。   梁舟一夜没睡,哪怕心里明白这些事十有*会发生,也仍焦躁得不行。   第二天一早,有关部门突然到访荣光,拿着举报信,要求查账。梁舟接到消息后赶去了公司,凳子都还没坐稳,就被请去警局喝茶了。   刚刚还在发报道祝贺梁舟获奖的媒体们全傻了,然后开始像嗅到肉腥味的狗一样兴奋了起来,逮着荣光疯挖深咬,希望能咬出什么内幕来。   就在此时,被媒体嘲讽“讨好梁舟却被残忍无视”的王晨哭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承认了自己梁舟女友的身份,但随后又遗憾的表示,两人已经于前几天因意见不合分手了。   为什么意见不合?   因为梁舟执迷不悟,非要用荣光洗黑钱。   “……”有病。这是媒体对她这番话的一致评价。谁不知道梁舟那点子背景,老爹有钱,老妈有钱,自己又是影帝,还有间公司,黑都没黑过,洗什么?人家钱从来都很白好吗。   王晨嘤嘤婴,拿出一叠资料,说她本来也不信梁舟会干这种违法的事,但你们看啊,荣光的账面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他这两年又是分公司又是电影院的,还投资了好几部大制作电影,再加上选秀这些零碎花销,支出与收入完全不符啊,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为了不当傻子,一群狗仔八卦专业的记者干起了金融司法专业的活,将那叠资料刷刷刷一顿翻,最后懵懂的敲定。   没错,梁舟一定是在洗黑钱!这些资料上都有梁舟的签字,账目上也很有问题,你看看那部《间谍》,投资五千万,赚了几个亿,肯定是在洗钱!   王晨见他们开窍了,悲愤的表示,她就是因为反对梁舟干违法的事,才被他从荣光安插到荣华的。   记者们沸腾了,问她,荣华的幕后老板果然变成梁舟了吗?   王晨点头,说梁舟几个月前就开始想要给荣光洗白了,恰逢荣华动荡,他心思一转,就打起了荣华的主意。他先是给荣华注资,拿到了荣华的管理权,后是将她推到荣华董事的位置,想让她帮忙继续洗黑钱。她一个女人,胆子小,不想帮他做这些,没想到梁舟黑心黑肝硬心肠的,非逼着她做,两人大吵了一架,分手了。如今洗钱的事被捅了出去,她表示自己很伤心,很害怕,还说愿意协助有关部门调查,希望梁舟能早日回头是岸。   这一早上发生的事可真是热闹,昨天还风光无限的梁舟,今天就进了局子,荣光更是面临着被调查的窘境。这剧情发展,太狗血了。   然后众人开始同情荣光的现任董事长赵知,这才被推上董事长位置多久啊,就碰上了这种糟心事。细细一想,梁舟突然将董事长的位置委任给赵知,是不是准备让赵知做挡箭牌?   哦哦,上流社会真复杂,内心真黑暗。   ☆、第61章 反转   荣光董事长办公室,张谦刷着网页,笑得毫无形象可言:“这王晨说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咱们早有准备,说不定还真会栽她手上。”   “是肯定会栽。”赵知也抱着电脑在看,皱眉:“我没想到刘壕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不跟我们抢生意,直接给咱们下套,要整垮我们。一个荣华不够,还想要荣光……若王晨拿走的资料是真的,若……幸好。”幸好梁舟早有察觉,做了准备,不然这次他们肯定会吃个闷亏。   那刘壕想得也是周全,先是在网上放出消息,再拿着“证据”举报公司,最后再让王晨高调召开发布会,让王晨坐实梁舟的犯罪传闻,引导舆论,一点不给荣光反应喘息的时间。最主要的……   “定位器有显示了吗?”他回头去看何龙。   何龙板着脸,煞气浓郁:“没有,疏林少爷还没开,想来绑他的人仍在转移当中。”虽然有猜到梁子修可能会对余疏林出手,但如今人真被抓走了……他一定要宰了梁子修。   “你别多想。”赵知在心内叹息,劝道:“这次虽然让小余冒了次险,但……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的……梁舟也不会允许小余有危险。”   何龙眉头皱得更紧。   赵知回头,看着电脑,揉了揉额头。小余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中午十一点半,何龙盯着电脑屏幕的瞳孔猛缩,脊背瞬间挺直,快速道:“定位器有反应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他。   他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下,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说道:“在城东郊区,那里是一片温室花房,确实容易藏人。疏林少爷给的信号是绿色的,很安全。”   赵知和张谦松了口气。   十一点四十,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赵知看一眼其他两人,过去将电话按了免提,接通。   一片电流声之后,梁子修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荣光的各位,今天早上的新闻精彩吗?”   “梁子修,你有什么目的?”赵知看一眼办公室内的众人,沉声问道。   “呵,是赵知啊,也对,梁舟现在应该还在局子里接受调查呢,哈哈,他也有今天。”梁子修神经质的笑了一阵,语气越发阴沉:“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梁舟承认他在利用荣光洗黑钱,我要他承认与王晨的暧昧关系,我还要他主动认罪入狱!入狱前,最好再把他手上的荣光股份全部转到我的名下,怎么样,我的要求很简单吧?”   “不可能。”赵知断然否决。   “可能的。”梁子修轻笑,语气笃定:“你告诉梁子修,他的宝贝弟弟现在在我手上。听到这个消息,他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赵知看一眼张谦和何龙,故意将语气放轻松一点,说道:“你可别乱说,小余正在学校好好上学呢,你这谎撒得太没技术了。”   “撒谎?”梁子修反问,像是被他轻松怀疑的语气激到了,声音突然变大:“那好,你给我好好听着,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然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十分刺耳。   “喂!小鬼,来跟你亲爱的赵知哥哥问声好。”   何龙脸色一变,双拳收紧。   轻微的咳嗽声后,余疏林的声音清晰传来,“赵哥,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肚子很饿,还有,我大概要花粉过敏了。”   “闭嘴!谁让你说这么多的!”   又是一阵呼喝,梁子修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多了一丝恼怒:“听到了?我今天就要看到梁舟认罪的消息,还有股权转让书,过时不候!”   咔哒,电话被挂断了。   张谦疑惑:“小余花粉过敏?没听说过啊……”   赵知嫌弃的看他一眼,将录音笔抛了抛,看向何龙:“准备报警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次用什么理由不收案子。”   与外界猜测的不一样,梁舟在警局里并没有被审问,也没有被关起来,他舒舒服服的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喝着茶,一边看表,一边看半秃顶的局长,不说话。   局长被他看得冷汗直冒,吞了吞口水,再次翻动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试探着开口:“那个,梁先生,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舟眯眼,勾唇,“外面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是误会。王局长,你手底下的某些人……很有问题。”   王局长擦了擦冷汗,在心中大骂那些不靠谱的属下。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后开启,何龙大踏步进来,朝看过来的梁舟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将录音笔打开放在了茶几上。   对话不长,很快就放完了。听到余疏林的声音,梁舟伪装出的平静瞬间打破,他坐直身体,直直盯着录音笔,沉声问道,“定位器?”   “十一点多开的,绿色,疏林少爷暂时安全。”   梁舟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何龙关掉录音笔,抬头看向额头不断冒冷汗的王局长,语气罕见的带着丝嘲讽:“就像你刚刚听到的,我家小少爷被梁子修绑架了,不是什么见鬼的离家出走和贪玩闹脾气,王局长,我要报案。”   梁舟起身,拿起录音笔,走到局长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录音笔拍到桌上的那叠资料上,冷冷道:“王晨的污蔑和诬告,梁子修的绑架勒索……局长,我的报案,您受理吗?”   “受受。”局长被他盯了一早上,脑子都要僵掉了,见他终于提了要求,忙点头应道:“我这就让人去办。”   “你那些有问题的属下?”   “马上处理,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很好。”梁舟收回手,转身朝外走:“何龙,咱们去接疏林。”   何龙连忙起身,等出了门后,顿了顿,问道,“老板,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定位器的地址。”   “城东郊区花房。”   “你怎么知道……”   “疏林每个周末都会帮何伯整理花园,但从来没有花粉过敏过,还有,梁子修曾经为了讨好某位明星包过城东的一片花房,这事知道的人少,但不代表没有。”   “……”   “有问题?”   “没有,车已经到了,就在外面候着。”   “很好。”   两人离开后,王局长终于松了口气,他擦擦汗,用力扯过内线电话开始打,接通之后立刻咆哮起来:“你们怎么办事的,人家丢一份假资料过来,你们就直接去人家公司里闹,还把人家老板带了回来!不会先核实一下资料的真假吗?谁让你们抓人的?拒绝受理绑架的又是哪个?让他来我办公室!快把去荣光调查的人全部喊回来,快点!副局在哪?我要跟他好好谈谈!还有,这里有件绑架案,喊负责人过来,给我亲自去办!不把人平安带回来,你们都得倒霉!”   挂上电话,他盯着桌上的资料和录音笔,头疼的揉揉额头。开娱乐公司的,哪个不是将有关部门的关系打点得妥妥的,这荣光作为老牌娱乐公司,在这方面做得更是滴水不漏。那副局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背着自己干出这种事来,愚蠢!   网友们才为荣光洗黑钱的消息沸腾了一上午,吃过午饭,一刷网页,世界就变了。   先是警方高调发表了一个声明,澄清荣光此次洗黑钱的事是有人恶意污蔑,且经过专业人士查账,荣光账目一点问题都没有。   紧接着,在事情发生后一直不露面的荣光现任董事赵知站了出来,亲自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将王晨上午所说的话全部推翻了。   首先,我家老板跟王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其次,我家公司清清白白,全是正当投资,不存在洗黑钱的情况;再次,王晨涉嫌偷取公司机密和诬陷诽谤我家影帝,收拾好行李准备蹲监狱吧。   这反转大得简直可怕,记者都有些傻了。   等稍微消化了一些后,有记者就问了,先不谈王晨那些破事,本来他们也没多相信梁舟会看上王晨那样的女人,但王晨公布出来的那些资料……所以荣光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又是开分公司,又是建电影院投资电影的搞选秀的?   赵知沉稳一笑,将舟韵集团的发言人请上了台。   记者们面面相觑,这舟家企业的发言人……难道梁舟是从舟家拉的投资?舅舅给外甥花钱,那确实没什么好置喙的。不过那么大笔钱,这舅舅可真大方。   人家发言人一笑,说道,舟韵集团分支之一——清驰国际,是梁舟母亲舟清雅生前所建,现在已经交由梁舟先生管理了。   也就是说,人梁舟整顿公司花的不是舅舅的钱,是自己的!   清驰国际……记者们傻了。   你特么是在逗我?那个舟家最赚钱的清驰国际居然是梁舟他妈留下来的遗产?那公司可是专攻房地产和酒店行业的,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捞了多少钱,数都数不清好吗!   难怪梁舟在接手荣光之后敢这么大手笔的整顿发展公司,人家有钱,任性!   还有什么好说的,拥有两家那么赚钱的公司的人,还需要洗黑钱?再说了,洗黑钱洗黑钱,黑钱在哪?洗的又是哪里的黑钱?   不知道……   所以早上那一出完全就是个闹剧嘛,王晨说的全是假的!   还有那什么梁舟女朋友的身份,现在一看,简直假得不行!之前查到的消息可全是王晨在剧组倒贴梁舟结果被无视什么的,那才是真相啊!那王晨可真能编!   赵知见记者们全都傻了,与舟韵发言人对视一眼,勾唇,退场。   发布会结束了,记者们如梦初醒,看看空荡荡的台子,再看看手中的录音笔,搓了搓脸,开始疯狂朝荣华飞奔!大料啊,大料啊,王晨早上抖搂了那么多假东西,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果断的现在再去采访一遍!舆论擂台战和打脸战群众们最喜欢了好吗!   荣华董事长办公室,听到消息的王晨已经急疯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恶化下去。   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脸色大变,小心接起:“喂……”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保证绝对真实的机密资料?半天就被人识破了,还有,梁舟已经接手清驰这件事,你之前为什么提都没提?”   “刘、刘先生……”她咬住嘴唇,有些委屈有些怕:“我不知道,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资料是梁舟十分信任的一位手下漏出来的,我也不明白怎么会出问题。”   “算了,梁子修带出来的货色,我本就不该抱太大的期望,你自己去认罪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轻柔,可语气却十分冷酷。王晨脸上露出惊惶神色,颤声道:“不,不……刘先生,我们不一定会输,还有子修,子修抓了余疏林,梁舟很看重这个弟弟,他会妥协——”   “愚蠢!”对方打断了她的话,嘲讽道:“若不是有把握保证余疏林的安全,赵知怎么可能如此高调的反驳今天早上的事,拜托你,遇事动动脑子吧。”   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晨怔怔的看着手机,突然埋头“呜呜”哭了起来……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她马上就可以成为荣华真正的董事了,等子修拿到荣光,她就会成为荣光的老板娘,那些以前瞧不起她、讽刺她的人,都会来巴结她了!   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敲门声突然响起,她将自己缩得更紧。   不,她不要坐牢!   不要!   余疏林十分老实的被带走了,到了商场停车场,那两个人在搜走他身上所有东西之后,将他推进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绑了起来。   车子开得很平稳,他坐在破旧面包车的后座,双手双腿全被绑着,双眼被破布蒙住,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从王晨拿到资料到现在得有几个月了吧,居然现在才动手,梁子修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两个绑匪大概是看他太听话,居然在将他丢到后座之后,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光聊不够,还开了电台听歌,还偏偏是个抒情电台,一路上不停的放一些节奏舒缓的情歌,听得人十分想睡。   好无聊……他打了个哈欠,手动了动,摸上了自己造型朴素的腰带,想了想,又挪开了。   大概又是一个小时过去,车还没停,那破电台节目也还没结束。   “我说……”他终于忍不了了,开口说道:“你们准备带我去哪里?车开了很久了。”   两位绑匪的交谈声瞬间停止,随后,一个凶一点的说道:“臭小子心挺大啊,你现在是人质,给我安静一点,不怕我们撕票吗?”   “怕。”他点头,声音低低的:“不过你们绑我是为钱,我哥很有钱,肯定会拿钱来救我,如果你们撕了票,那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怕才怪,这俩人只是小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梁子修还没见到呢,哪那么容易被撕票。   那两人夸了他两句识相,然后喂了他一颗安眠药。   余疏林:“……”   醒来时,天光已大亮,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单调的房间里,和梁子修一起。不同的是,梁子修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玩耍的绑匪,而他则是被绑住手腿,躺在地板上的可怜人质。   他爬起来靠墙坐着,平静出声:“梁子修,我想上厕所。”   梁子修刷一下转头看他,咧嘴冷笑:“醒了?”   余疏林被他这别致惊悚的造型惊住了,顿了顿,决定好心关怀一句:“你多久没刮胡子剪头发了?”   梁子修不答,只阴沉沉的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靠近,将他被绑的手松开,拉到前面重新绑好,拽他起身,指指房间内的浴室:“自己去解决。”   “腿上的绳子呢?”他指指被绑在一起的脚踝。   梁子修冷笑:“蹦着去。”说完转身,坐回沙发上,继续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算了,起码还能自己解裤带,知足吧。余疏林安慰着自己,然后蹦去了浴室,解腰带,方便完后,系好腰带,摸到腰带内扣中的定位仪打开,洗手,又蹦了出来。   梁子修见他出来,走过去将他的手重新反绑住,推到地板上,恶狠狠道:“老实呆着,等你哥按照我说的做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哦。”他听话点头,蹭到墙角靠着,垂头看地板。   梁子修皱了皱眉,转身坐回了电脑前。   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十秒后,腰带上一个不显眼的小灯闪了闪,余疏林勾起嘴角,抬头,闭上眼,靠在了墙上。   梁舟抱着电脑,专注的看着定位仪显示的地址。   负责侦办此时的警官表情严肃:“梁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救出您弟弟的。”   没有回应。   警官有些尴尬的闭嘴,继续安静开车。   坐在后座的何龙挂断电话,皱眉说道:“郊区那个花房虽然构造复杂,但有定位仪在,想要确认他们的位置并不难,可是……”   “说。”梁舟仍低头看着腿上的电脑,沉着脸。   “可是这次的事情是刘壕在背后出力,据我所知,刘家手上养了一批身手利索的保镖,若是梁子修周围有保镖护着……”何龙说得迟疑。   梁舟终于转头,看向何龙:“你电视看多了,他家养保镖是为了确保煤矿和家人的安全,不是为了犯罪。”   “可万一……”   “没有万一。”他转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刘壕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敢沾染上犯法的事,他性子谨慎得很。这次计划已经失败,王晨和梁子修都是弃子,后续如何发展,他不会管,只会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何龙皱眉,“摘干净?”   “不会让他如意的。”   何龙沉默下来。   梁舟侧头,看向身边坐着的警官:“能开快点吗?荣光发布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在梁子修知道发布会的内容前赶到。”   “好、好的。”警官点头,开始加速。   胜利就在眼前,梁子修又是兴奋又是焦躁。给荣光打完示威电话后,他蹲回沙发,不断刷着报道荣光□□的网页,双眼发亮,情绪亢奋得不正常。   “你知道吗?你哥哥现在已经在局子里呆着了,他进局子了,哈哈哈,你开不开心?”房间内很安静,梁子修神经质一样的声音被无形放大,听起来有些诡异。   余疏林看着他,摇头:“我不开心。”   “可我开心。”梁子修握紧鼠标,自顾自说道:“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已经在家养老退休了,我那个狠心的老妈滚去了国外报复不到,但她等着,等我拿捏住了荣光和荣华,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余疏林不语,将眼神投向房内唯一的窗户。窗帘拉着,光线弱弱的从缝隙中照入房间,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一片彩色。一丝风从缝隙中钻入,带来一种复杂的香味,他用力嗅嗅,垂眼。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能到。   梁子修也不管他接不接话,自顾自说着,说着以前的风光,说着订婚宴上的不甘,最后又说起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最后,他突然爆发,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的揪着地毯:“什么父亲母亲,全是假的!爸爸是个自私的人渣!母亲是个没血缘关系的陌生女人!妹妹?哈哈,妹妹是个只知道打扮的芭比娃娃!他们全都很讨厌,全都该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又怎样?努力去讨她的欢心又怎样?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谁让我是个讨人厌的私生子呢?都该死!”   “等他们死了,等我打垮了梁舟拿到公司,我就能堂堂正正的去娶雨芬了,只有雨芬是真心爱我的,她最好了,到时候我就能幸福了。”他转身,看向余疏林,目光亮得诡异,表情扭曲,“到时候我就会比你还幸福了,大家都是私生子,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我会比你幸福的!只要和雨芬在一起了,只要雨芬继续爱我……”说着说着,眼中焦距居然渐渐涣散开来。   余疏林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听着他癫狂的话语,皱眉。这人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精神状态也太……   ☆、第62章 一无所有   “那你能让刘雨芬幸福吗?”余疏林仔细打量着他,试探着开口:“她爱你,那你爱她吗?若你不爱她,你怎么给她幸福?”   梁子修哆嗦了一下,停下絮叨,眼中重新有了焦距,却被茫然布满:“我……我当然……”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室内安静得不正常。   “你看,你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爱她,梁子修,你爱她吗?”   “怎么样才算是爱她……”梁子修喃喃,手不自觉的揪着地毯:“我一出警局就去找她了,可她不见我,她都不给我机会去爱她……”他面色蜡黄,瘦骨嶙峋,指甲很久没修剪了,揪地毯时劈裂了几个,牵扯到肉,渐渐渗出了鲜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虚空,干裂起皮的嘴唇张合,不断溢出模糊的呓语。   状态太差了……余疏林环顾一下这个纯白安静的房间,扫一眼被紧紧拉上的窗帘,目露同情。那个让梁子修住进这个房间的人用心太险恶了,纯白的装修,绝对的安静,安静走着的时钟……这不是要把人逼疯吗?   敲门声突然响起,梁子修仍在呓语,没理。   门被推开,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人拿了个饭盒进来,放到地上,看都不看房内的人,说道:“梁少爷,午饭到了,吃完记得把碗洗干净,小姐不喜欢脏乱。”   房门关闭,余疏林收回视线,看一眼地上的饭盒,再看一眼听到“小姐”两字后突然精神起来的梁子修,摇头。   都是孽。   一个小时后。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梁子修终于结束了呓语,抹把脸,神态又恢复了正常,走过去接了电话。   “王晨,什么事?”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他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恶狠狠道:“别痴心妄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荣光老板娘只能是雨芬,你算什么东西!”   “不,荣光的老板娘不可能是什么刘雨芬。”   房门被推开,梁舟大踏步进来,冷冷看一眼呆愣住的梁子修,见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皱了皱眉,转身蹲下身去解余疏林手脚上的绳子,关切问道:“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   余疏林摇头,对他安抚的笑笑:“没有,就是有点饿。”   梁子修很快就被随后进来的警察制住了,他死死盯着梁舟,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嘴里喃喃说着什么,表情扭曲。   光线从房门处传进来,梁子修在被带出去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余疏林见状,喊住押着他的那两位警官,抿抿唇,说道:“你们可以先送他去趟医院,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两个小警官愣了愣,看向自家老大,老大又看向梁舟,梁舟扫一眼梁子修,点头。   “先送去医院。”警官老大沉声开口。   两位小警官点头,押着人朝车边走去。   “不!我赢了!我赢了——”梁子修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开关,疯狂挣扎起来,头扭着,死死看着梁舟,大吼:“你说啊,我赢了!我赢了!”   梁舟深深看着他,摇头,“不,你输了。”   “不——!雨芬!雨芬!”   警官毫不温柔的将他塞进车里,车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声音。   余疏林深吸口气,垂眼,握住了梁舟的手,“哥。”   “怎么了?”梁舟侧头看他,回握住他的手。   “没什么。”他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勾唇,“就是突然觉得我挺幸福的。”他只是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在监狱里痛苦度日的自己,自己那时候的状态,和现在的梁子修,何其相象。   幸好,那只是上辈子了,这辈子,他身边有梁舟。   梁舟勾唇,揉揉他的头发:“傻乎乎的。”   梁子修被抓了,王晨随后也被抓了,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原来荣华的幕后老板是梁子修,他偷偷与王晨勾结,想要抢夺荣光。   绑架案的消息被警局和梁舟一起压了下去,余疏林还在上高中,梁舟不想过度曝光他,弟弟还是藏起来偷偷养比较让人放心。   群众们被这出狗血反转剧雷翻了,张谦作为将假消息漏给王晨的“深受老板信任的下属”,被警察亲切的请去谈话喝茶了。   “张谦那没什么问题吧?”赵知难得的有了点同事爱。   “没事。”梁舟将排骨端到余疏林面前,说道:“我已经打点过了,不用担心。”   赵知放心了,夹了个猪蹄开始啃:“荣华终于彻底完蛋了,轻松十分。”   关博闻嫌弃的看一眼他的吃相,将手机放下,无聊的搅沙拉:“刘壕这次一点小尾巴都没留,不怕留隐患吗?”   “不怕。”梁舟摇头:“他再也不敢打荣光的主意了。”   “嗯?”   赵知啃完猪蹄,拿餐巾擦嘴和手,解释道:“荣光现在不仅仅是荣光,清驰和舟韵都是我们的后盾,刘家虽然有钱,但根基太浅,不敢妄动的。他之前敢打荣华和荣光的注意,大概是觉得梁建和梁子修太蠢,梁舟又太年轻,好欺负,结果没想到踢到铁板了。梁子修和刘雨芬接触了接近一年的时间,王晨拿到资料也有几个月了,他躲在背后布置了这么久,是个能忍的,既然那么能忍,那么他必定很小心,栽了一次,他不会想再栽第二次的。”   “不是因为这个,刘壕已经朝我递出橄榄枝,想要跟我合作。”梁舟喝了口汤,说道:“如今梁子修和王晨都在我手上,要抓刘壕的尾巴其实很简单,主动权在我们这。”   赵知有些惊讶,皱眉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沉吟不语。   已经迅速解决完温饱问题的何龙擦擦嘴,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我在刘家老家呆了一段时间,查出了不少东西,大家可以放宽心。”   关博闻嗖一下坐过去,搭住何龙肩膀,笑道:“哎呀,这么能干的助理,难得难得,怎么样,要跳槽吗?”   “不。”何龙起身,从包里拿出个糖葫芦,放桌上,朝梁舟点点头,走了。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忙乱的一天过去了。   夜半,余疏林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沉沉叹了口气。   只短短一个下午,媒体就将梁子修和王晨之间的关系扒了个干干净净,详细得可怕。从王晨担任荣华董事之后就消失在群众视野中的梁建也已经被警方找到了,他被梁子修软禁在了市中心的一间公寓里,生活有人照料,但却不能出门,也不能跟外界联系,每天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好看完荣光的发布会,见警察进来,他十分淡定,只要求见一面梁子修和王晨。   网上的消息只报道到这,后续情况还在跟进。   他趴在桌上,拨弄着圆珠笔,思绪飘远。   跟梁家的事情一比,他上辈子和他舅舅的那点恩怨,根本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夫妻离散,父子反目,公司被夺,锒铛入狱,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旁观着,却仍觉得不真实。   跟做梦一样。   梁舟开门进来,见他趴在书桌上不动,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他动了动,转过头来,蹭蹭他的手心,轻叹:“我在想……如果是我生在梁子修那样的家庭坏境里,会不会也早早的就被逼疯了。”唯利是图的父亲,冷漠的母亲,天真无知的妹妹,糜烂的生活,浮华背后遍布的黑暗……比监狱更加可怕。   “不会。”梁舟弯腰,亲亲他的脸颊,近距离看着他:“不会的,你很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呼吸相闻,余疏林平静的与他对视,突然笑弯了眼睛,探手抱住他:“哥,我好累,不想动,帮我洗澡吧。”   梁舟摸上他眼角的手指僵了僵,对上他带笑的双眼,不说话。   “哥,我好累。”   两人对视,良久,梁舟妥协:“好……就知道使坏。”   十分钟后。   浴缸已经放满水,梁舟看着堵在浴室门口的余疏林,无奈了:“疏林……”   “说好要帮我洗的。”余疏林将门关上,反锁,转身正对着梁舟,将手放在衣扣上:“在我洗完前,你不许走。”   “疏林……”   “不许动。”   梁舟叹气,妥协点头。   余疏林开心了,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开始脱衣服:“哥哥最好了。”   少年人的身体柔韧修长,浴室内水雾蒸腾,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暴露在空气中,光泽饱满,肌理细腻。   梁舟将视线从对方的锁骨处移开,深吸口气,握紧了手掌。这种场景对于一个热血方刚的成年男子来说,太刺激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扑过去。   将上衣脱下,余疏林上前两步,抬手将梁舟侧过去的脸掰正,往下一拉,啃了他一口,笑道:“哥,好好看着。”   嘴唇被咬得有些刺痛,他低头,喉结动了动,深吸口气,抬手狠狠揉揉他的头发,却果真听话的没再移开视线,只狼狈低斥道:“胡闹!”   “哥哥疼我嘛。”余疏林没脸没皮的笑着,在他的注视下,将手搭在裤腰上,一点一点的解开腰带,然后是扣子,拉链……   梁舟呼吸急促,在他将手放在裤腰上准备往下脱时,狠狠的闭上眼,伸臂将他用力抱进怀里,与他身体紧贴,手摸着他的脊背,垂头胡乱的在他脸上脖间乱亲,语气中带着渴求,低哑开口:“疏林,别闹了……”   梁舟的体温很高,拥抱的力气很大,呼吸喷在身上有点怪怪的,他动了动,发现自己一点抵触与不自在都没有,只觉得无比安心。他抬手,回抱住他,固执的摇头:“不要。”   “疏林……”梁舟再也忍不住,低头寻到他的嘴唇,急切的亲了上去。   这次的唇舌交缠比以往的都要激烈,水雾环绕间,两人的喘息声听起来有种煽情的味道。梁舟的手在他后背摸索着,渐渐往下,然后又克制的收了回来。   “唔……”两人靠得太近,他被梁舟的热度烫得有些受不了,往后躲了躲,却又被对方用力按了回去。   身体有些热……他侧头挪开嘴唇,攀着他的肩膀喘息,哑声道:“哥哥……我要洗澡。”   吻着他颈侧的梁舟喘息着停下动作,低头与他额头相抵,轻轻抹掉他嘴唇上的水光,深吸口气,突然再次将他抱进怀里,手放在他的腰间。   “哥?”   梁舟不答,手搭上他的裤腰,三两下帮他将裤子脱掉,横抱起他,将他丢入浴缸,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转身,沉声道:“快洗……不准转过来!”   他转身的动作顿了顿,闷笑两声,老老实实面对着墙壁不动了,指指后背:“哥,帮我擦背。”   “下次不准这么闹了。”梁舟声音里带着点恶狠狠的味道,语气很严厉,擦背的动作却十分轻柔,脸黑着,身体热度高居不下,很是狼狈。   余疏林偷偷回头看他,见他低着头不肯看自己,小心转身,头伸出去扫一眼他的裤子,心虚的挠挠脸,小声道:“哥,要不我帮你……”   梁舟呼吸一顿,终于抬头看他,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样子,皱皱眉,扯过一条毛巾盖住他的脸,脸更黑:“别乱说话,好好洗澡。”   余疏林洗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个澡,身体刚被浴巾裹住,帮他洗澡的人就开门大踏步走了,步伐凌乱,背影狼狈。   “貌似闹得太过火了……”他摸摸脖间的吻痕,找出一套领子稍高一些的睡衣换上,轻手轻脚的去了梁舟房间。   房间里没人,浴室里却有水声响起。   他悄悄接近,扭了扭门把手,没反锁,勾唇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梁舟正在冲冷水澡,见他突然进来,心脏猛跳,手上一个用力,小兄弟差一点就废了,他慌忙扯过浴巾遮住自己,喝道:“你过来干什么,出去!”   余疏林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猛扑过去,伸出贼手。   “疏林!”   “哥你别动!”余疏林抱紧他,心中有些小羞耻,脸有些热,小小声说道:“哥,刚刚我也……嗯,有反应了……”   梁舟被震傻了,推他的动作一停,罕见有些结巴:“什、什么反应……你乱说什么……”   “就是……这个反应啊……”余疏林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却隐约带着丝笑意:“身体是最诚实不会骗人的……哥,我好想快要喜欢上你了。”   梁舟怔愣良久,突然用力将他拥进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疏林……”   余疏林闹了一场,精神不济,沾床就睡了。   梁舟盯着他的睡颜,手摩挲着他脖颈间的吻痕,目光软下来,垂头亲亲他的脸颊,心中只觉圆满:“晚安,疏林。”   翘了一天课,学霸依然是学霸。   将高老师布置下来的大堆作业迅速搞定,余疏林揉揉手腕,伸了个懒腰,趴在了桌上:“求过年啊……”   李涛瞥他一眼,继续看书。   “唉……”余疏林长叹,为什么他的同桌话这么少,为什么离假期还那么远。   在他长吁短叹半分钟后,李涛终于盖上了手中的书,拿出手机翻日历:“距离寒假还有一次月考,一个期末考,一次模拟考,快了。”   考考考……余疏林虎躯一震,爬起身,翻出习题继续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谢谢战友提醒。”   “你今天很不正常。”李涛下结论:“发生什么事了?”   余疏林解题的动作一顿,想起昨晚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不和谐事情,转头看他,认真问道:“猥/亵未成年要判几年?”昨天他一时脑抽瞎胡闹,如今想想后果,心里有点虚。   “……你被梁子修猥亵了?”李涛脸黑下来,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冷飕飕:“新闻上说的被绑架少年是你吧?你昨天没来上课,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余疏林黑线,果断摇头:“昨天被抓的确实是我,但我没被梁子修猥亵。等等,绑架的消息我哥明明已经找人压下来了,你在哪里看到的?”   “一个没什么人关注的小报纸。”李涛打量他半响,终于放开他的手,点点头:“没事就好……那你为什么心思浮躁得这么厉害?”   有个敏锐的同桌好可怕……他微笑,开始胡诌:“梁子修抓我的时候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我被他吓到了。”   “被吓到?”李涛瞥他一眼,重新趴回桌上,翻书。良久之后,他侧头,盯着余疏林的侧脸。   “干嘛?”余疏林被他盯得寒毛直竖。   “哼。”李涛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去了。   “……”青春期的孩子真善变。   梁建在医院见到了梁子修,他黑着脸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冷声说道:“不争气的东西!”   “梁先生,病人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请您不要再刺激他了。”守在一边的医生忙拦在病床前,皱眉说道。   “什么叫精神状况不稳定?”梁建脸色一变,侧开一步越过他去看病床上的梁子修——刚刚他怒气上头,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自己儿子。   医生见他终于露出了一点为人父该有的关心神色,表情缓了缓,让开身,语气平板板的说道:“您可以自己看。”   梁子修的胡子和头发都被剪掉了,露出了他蜡黄消瘦的脸,他的手腕很细,皮包骨头一样,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干巴巴扯着,像个老头子。人虽然靠坐在床上,但眼神却是空洞的,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可怜又可怖。   “子修?”梁建一惊,推开医生冲上前,拍拍他的脸:“子修,你看看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他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   医生被推得撞到了床头柜,好不容易站稳,见梁建这样对待病人,怒气上涌,上前没好气的将他拉开,不耐道:“病人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了,您这种行为不利于病人治疗,冷静点,探视时间也快结束了,您出去吧。”   梁建被梁子修这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刺激得不清,推开他,激动道:“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你们怎么做医生的,乱治病,小心我告你!”   莫名其妙。   医生懒得搭理他,拉住他就往外扯,不快道:“告告告,随便告,毛病,探视时间结束了,您走吧。”这病人也不知道都认识的些什么人,来探视的一个比一个有毛病,烦都烦死了。   梁建年纪大了,抵不过这年轻医生的力气,被硬生生推出了病房。他还想进去,但门口守着的警察却拦住了他。   “探视时间结束了,梁先生。”   “让开!”他还想硬闯,那两位警官却不再搭理他,只牢牢守着病房门,寸步不让,强调道:“探视时间结束,请离开。”   “我呸!”梁建低啐一口,愤愤走了。   他气冲冲回到家,家里却全然是陌生,老婆已经离婚,女儿也被带走了,家里空得厉害。他又开车去了荣华,荣华大门紧闭,已经挂上了停业整顿的牌子。   董事长王晨被抓,幕后老板梁子修进了医院,真正的注资人刘壕为了撇开关系,直接放弃了这个棋子,荣华已经彻底完了。   他站在自己的公司门外,想进去,却被一道锁拦了去路。   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全没了,全都没了。   儿子进了医院,老婆离开了他,女儿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几个月而已,他就一无所有了。他弯下脊背,目光透过电梯旁的落地窗看向不远处风光无限的荣光,眼神晦暗。   刘壕再次打电话来提起合作事宜,梁舟拒绝了。   没了荣华和梁子修这个棋子,刘家已经不再是威胁,他不想拿刘壕怎么样,可也不想与这样一个心思诡谲的人合作。   “你准备怎么处理梁子修?”正事谈完,赵知说起了私事。   梁舟签文件的手一顿,淡淡说道:“有病就治,治好了就送监狱。”   “如果治不好呢?”   “那就养着吧,梁家不缺这点医药费。”他将签好的文件收好,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复杂:“他毕竟是梁家人。”   赵知点头,表示明白。   总归是亲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第63章 死亡   拘留十五天后,王晨以怀孕为由,申请取保候审。   警方同意了。   “她居然怀孕了,谁的种?”张谦看着报纸,眼睛都瞪圆了:“梁子修?不对啊,梁子修那精神状态,能做吗?”   “你管他是谁的,取保候审才是最重要的。”时近年关,关博闻也越发懒了,什么通告都不接,整天窝在荣光和张谦一起八卦,一点影帝的自觉都没有。   张谦翻白眼,对他十分嫌弃:“还影帝呢,这么懒,你对得起群众对你的崇拜和期待吗?”   “对得起,我有本事,不行?”关博闻优雅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亲切:“嫉妒是不可取的,知道吗?”   张谦搓搓鸡皮疙瘩,拿起一个橘子砸过去:“装,你再装,大家都被你这温文儒雅的面具给骗了!”   “小朋友果然是嫉妒了。”关博闻放下咖啡,捞起丢过来的橘子剥开,靠近沙发里,形象瞬间碎裂成渣,边吃边懒洋洋道:“梁舟,《传奇》开始筹拍第二部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梁舟皱眉,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开拍?”   “外国人懒得很,前期准备总是做得慢悠悠的,刨开圣诞节那一个月假的话……差不多得五六月份才会开拍吧。”关博闻大概算了算,笑道:“怎么,不想拍?”   五六月份,刚好赶上疏林高考,陪疏林高考完后再去刚好。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回道:“拍,这次把郭子杰和刘娜娜几个带上。”   带人去?关博闻脑子转了转,眼睛刷一下亮了:“你不干演员这行了?那我也……”   “你再坚持一年,把他们带出来了,我让你风风光光隐退。”梁舟利落掐断他的妄想,还不忘给他画个大饼。   关博闻不笑了,垂头掏手机。   我爱关影帝:疏林,你家梁舟说要带其他美人出国玩耍,你要有危机感,快去打断他的腿!   疏林:……关叔,好好工作吧。   我爱关影帝: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看错你了!   关博闻愤怒的关闭手机,窝沙发里生闷气去了。   王晨取保候审的第三天,梁子修死了。   梁舟挂断电话,打断赵知与张谦的讨论,沉着脸冷声道:“会议暂停,咱们去医院,梁子修和王晨发生车祸,伤势太重……当场死亡。”   “什么?”两人大惊。   梁舟赶到医院时,梁建正扑在梁子修的尸体上哭得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梁建再怎么铁石心肠,此时也有些情绪崩溃了。   “怎么回事?”他看向守在病房外的警察和医生,皱眉问着,语气可怕。梁子修再怎么不讨喜,那也是他梁家人,如今说没了就没了……可恶!   医生吞吞口水,探头看一眼病房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梁建,小声道:“是车祸,两辆车都撞变形了,梁先生伤到了肺部,当场死亡,王晨小姐抢救无效,也去世了。”   “他怎么会开车出去的?不是有人守着吗?”梁舟沉沉看着他,没有越皱越紧。全死了……这车祸发生得太蹊跷。   医生被他看得有些怕,快速解释道:“这两天梁先生的病情在药物的控制下已经好多了,普通的活动交谈都没问题,上午他朋友来看他,他还开心的跟人家聊了几句,哪知道……哪知道他会偷偷溜出去啊……还开车撞别人……”   站在一边的警察眉头紧皱,自责道:“是我们失职了。当时病人要求去花园里转转,医生也说晒晒太阳有利于病人的心理健康,守门的两个小警员就带他出去了,后来他以喝水为由支开了一个警员,然后打晕了剩下那一个,跑掉了。”   正说着,几位交警匆匆赶来,与留守的警官简单交换信息之后,为难的看向梁舟:“梁先生,这起车祸发生得太奇怪,那里不是交通繁忙点,有点偏,地形也简单,事发路段的监控摄像头被提前破坏了,梁子修开的车是辆挂牌车,线索断了。”   “辛苦了。”梁舟点点头表示明白,心中思绪飞转,侧头去看赵知,“好好查查这事。”   赵知点头,立刻转身去办了。   查不到梁子修车辆的来源,没有事发路段的监控录像,没有目击者,事故双方全部死亡,车没问题,行车轨迹和刹车轨迹也没问题,这次事件,也只能按照普通的车祸事件处理了。   梁建对这结果不满意,发狂一样大闹了一场警局,人眼看着苍老了一截。梁舟翻着事故结果报告,挥挥手让何龙将梁建带去安置之后,转身离开了警局。   本来看梁舟各种不顺眼的梁建,如今看梁舟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迅速扑向开门进来的梁舟,拽住他的衣服咬牙说道:“帮子修报仇,帮他报仇!一定是刘家人干的,一定是!”   梁舟拉开他的手,将报告放他手里,说道:“我会的……你好好在酒店休息,梁子修的葬礼我来办。”   “葬礼”两个字触动了梁建的神经,他猛的挥开手中的报告,原地暴躁的转了几圈,呓语不断。   梁舟皱眉,朝守在一边的何龙点点头,转身走了。   结案之后,梁舟推掉了所有公事,亲自帮梁子修准备了葬礼。   梁子修没什么真心的朋友,母亲不是亲的,父亲状态又不佳,这葬礼,便无可奈何的简单起来。出殡那天天气不好,天空一直阴沉沉的,雨要落不落的样子。   余疏林陪在梁舟身侧,握着他的手,看着墓碑上梁子修浅笑的潇洒模样,心中轻叹,只觉得世事无常。曾经那么嚣张恣意的人,转眼就成了墓碑里的一捧骨灰……天命无常。   刚刚立好的墓碑上还沾着枯黄的草屑和泥土,梁舟掏出手帕上前仔细擦去,良久,开口说道:“安心投胎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余疏林一惊,抬头看他。   他握住他的手,面无表情:“疏林,他毕竟是梁家人。”   “……嗯。”余疏林回握住他的手,点头:“我知道……我支持你。”   在墓园门口,两人见到了刘家兄妹。   梁舟握着余疏林的手紧了紧,看向刘壕的眼神很冷。   “梁先生,节哀。”刘壕扶着面色苍白的刘雨芬,温声说着,语气中满是遗憾难过:“世事弄人,没想到子修会这么早就……”   刘雨芬嘴唇抖了抖,目光落在余疏林身上,颤声道:“你是余疏林对吧?子修……子修被抓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对么?听说他去医院后就不愿意说话了,他最后交谈的对象是你对不对?他说了什么,他、他……他有提到我吗?他看起来……好吗?”   梁舟将余疏林挡在身后,冷冷看着刘壕:“刘先生,动我梁家的人,你做好准备了吗?”   刘雨芬瞪大眼,看看他,又看看刘壕,疑惑道:“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动了梁家的人?哥哥这次是陪我过来的,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雨芬,别激动,梁先生只是伤心过度而已。”刘壕温声安抚着,表情情绪伪装得滴水不漏,无奈说道:“梁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   “在梁子修被抓之后,你给我打的电话,我全部录了音。还有你给梁子修提供资金时各个账户的资金流动明细,你与王晨秘密联系时签的协议……证据多得很,你以为弄死了王晨和梁子修,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本来太想动你,毕竟你根基不在这,动你是在浪费我的资源,但现在……呵。”他冷笑,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壕,伸手将他胸口的白花取下来,丢到地上:“这个东西,你不配戴。带着你妹妹走吧,梁子修需要干干净净的上路。”   刘壕表情变了变,却仍强装道:“梁先生,我打电话给你只是为了谈生意而已,你后面说的那些,我不明白。”   “不,你会明白的,在你倾家荡产,锒铛入狱之后。”   刘壕被他目光中的冷意刺得皱眉,终于不再伪装,抬头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个好对手,准备得也很周全……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   “不,不止是你。”梁舟靠近他,目光如同看一个小丑:“别忘了,你姓刘,刘家和你,一个都跑不了。”   刘壕瞳孔猛缩,看向梁舟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惊惧。   “哥……弄死王晨和梁子修……是怎么回事?”刘雨芬轻轻推开刘壕扶着她胳膊的手,抹抹红肿的眼睛,侧头看他,眼中满是不信。   刘壕瞬间回神,心中有些懊恼,转身扶上她的肩膀,温声哄道:“雨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我只是,只是……那个梁子修伤害过你,我只是帮你出气而已,你能理解的,对吗?”   “所以子修真的是你害死的?是你?”   “不,雨芬我……”   “你闭嘴!”   仍是熟悉的温柔语气,仍是熟悉的面孔,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居然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雨芬?”刘壕皱眉。   将肩膀上的手推开,她抬头,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嘴唇颤抖:“难怪你这几个月一直忙得不见人影,难怪爸爸总跟你吵架,他知道你要做什么,对不对?还有子修……子修……”   她深吸口气,扯起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哥,你要我理解,好,我理解。”   刘壕眉头松开,露出个笑容:“我就知道雨芬最……”   啪——   “可我不会原谅你。”她收回手掌,颤抖着手将胸口的白花和胳膊上的黑纱取下,眼泪落下:“这些东西,我也不配戴。”   摸摸刺痛的脸颊,刘壕转头,仍对她笑得温柔:“气出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下?”   “不。”她摇头,遥遥望一眼墓园的方向,狠狠闭眼,转头看向梁舟,目露哀求:“让我和余疏林说说话吧,我就是想知道子修最后说过些什么,求你……”   “别求他。”刘壕皱眉,去扯她的胳膊:“梁子修那么渣,最后那几个月又天天对着电脑,早疯了,哪会说什么。”   “你放开我!”刘雨芬尖叫着甩开他的手,情绪濒临崩溃:“他坏,你要报复他,可以,可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刘壕看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脸沉下来,抿唇不说话。   梁舟冷眼看着他们的争吵,回身牵住余疏林,低声说道:“走吧。”   余疏林扯住他,摇摇头,上前两步,从口袋里掏出mp3,塞到刘雨芬手里:“当时我被抓时,身上装了定位器和录音设备,我把那段音频导出来放在这里了,他最后说了什么,你自己听吧。”那微型录音设备之前被警察拿走了,前几天才还回来,他导出音频本来是想当证据锁着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刘雨芬颤抖着手握紧mp3,抬头看他:“子修他……走得时候痛苦吗?”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想他是爱你的,他说过,要抢到荣华和荣光,然后堂堂正正的去娶你……他觉得你能让他幸福。”   “堂堂正正……堂堂正正……他说他要娶我?他要娶我……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娶我……”刘雨芬握紧mp3,终于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爱的男人也爱她,够了,这就够了。   “走吧。”余疏林最后看她一眼,牵住梁舟的手,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在上车前,梁舟抬头,看向蹲在地上安慰妹妹的刘壕,垂下眼,上车,侧头看看情绪不高的余疏林,发动了汽车。   那刘壕,在某方面来说,也是个可怜人。   几天前,医院病房里。   情况好转的梁子修正坐在病床上叠星星。   “梁先生,有朋友来看你了。”警官开门说了一句。   他侧头,看向进门的人,表情动了动,捏着星星的手握紧:“刘……壕……”   表情温和的男人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关切问道:“好点了吗?”   梁子修抖了抖,没说话。   “梁子修,你看,你失败了……”他语气柔和,说的话却冷酷:“现在梁舟已经开始往我身上查了,我如果出了事,那刘家就完了,刘家完了,雨芬不就没人照顾了吗?”   梁子修手指动了动。   他拉过梁子修的手,将一把钥匙塞进他手心里,微笑:“王晨今天中午十一点会开车经过城南的健康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嗯?”   梁子修低头,看着手心良久,突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很好,雨芬会感谢你的。”刘壕满意微笑,起身,拿起一颗纸星星,收进兜里:“这个,我带走了,算是你送给雨芬的临别礼物吧。”   刘壕走了,病房内恢复安静。   梁子修趴在床桌上,看着窗外暖阳,笑得幸福。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呢。   梁建坐在梁子修的房间里,捧着相册出神。   “怎么,连儿子的葬礼都不愿意去参加吗?”   清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他侧头,看向站在门口衣衫精致妆容整齐的刘羽,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嘶哑出声:“贱……女人……”   “谢谢夸奖。”刘羽凉凉说着,看着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面容,露出个快意的笑容:“你下场凄惨,我就开心了。”   梁建呼吸急促,用力将手中厚厚的相册砸了过去:“你滚!恶毒的女人,滚!”   相册有些老了,砸在地上滚了几滚,散了开来。   她低头,看向落在脚边的一张老照片,目光恍惚一瞬,弯腰拾起,抹掉上面的灰尘,低声道:“梁建,曾经我也是真心将子修当儿子养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的野心和谎言拆散了我们这个家。”   “刘羽,我当初就不该娶你!”梁建看着她,恶狠狠的说道。   “确实,你不该娶我。”她将照片收进包里,勾唇笑得优雅:“知道杨琳为什么能逃开你的封锁,跑回国破坏掉子修的订婚宴么?”   她走近几步,环顾一下这个多年没进来过的房间,捂唇轻笑:“是我啊,是我帮了她,她现在可是拿着大笔的钱,在国外过得逍遥呢,你永远都报复不到她了。”   “你,你这个毒妇……”梁建震惊的看着她,手指颤抖,气得不轻,“子修待你如生母,在知道自己身世后更是想尽办法的讨好你,生怕你讨厌他,你、你……我还以为是梁舟帮了杨林,没想到却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那可是他的订婚宴!”   她脸上笑容消失,目光居然有些空洞,转头看他,轻声问道:“是啊,为什么呢?那孩子那么喜欢我,他还喊我一声妈呢。”梁子修的房间很空旷,家具陈设都很简单,与梁可可装修得精致奢华的房间全然不同。   “大概是刘家太有钱了吧。”她整理一下头发,遮掩住突然泛红的眼眶,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环顾一眼这个简单的房间,转身朝门口走去,“梁建,再见,不,这辈子我和你,再也不要见了。”   “滚!毒妇!贱人!你滚!”   “哦,对了。”扶着门把手,她突然停下,背对着梁建,低声说道:“梁建,恭喜你又输了,你输给了梁驰,而你的儿子,也输给了梁驰的儿子。”   “你、贱……人……”梁建瞳孔猛缩,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站起身走前两步,突然停下,呼吸急促,脸色紫红,抖如筛糠:“我、我没输……我还可以……我不甘心,不、甘……心……”   房门关闭,刘羽快步离开这个住了十几年如牢笼一样的别墅,坐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将包里那张老旧照片掏出,摸着上面虎头虎脑的孩童,再也遮不住自己的情绪。   “子修……妈妈来带你回家了……”   风温柔的吹着,仿佛在安抚着谁那快要散去的灵魂。   梁建中风了,因为发现得不及时,他剩下的人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半个月后,荣华的牌子被摘下,这个只剩空壳的娱乐公司,终究没能逃开破产的命运。   所有后续处理完后,梁舟带着何龙和凌春,飞去了刘家老家所在的城市。   一个月后,刘氏企业因偷税漏税被调查,刘家少东家刘壕,因涉嫌囚禁梁子修和软禁梁建被公安机关逮捕。   哪个企业没有黑历史?更何况是刘家这样突然暴富的土财主公司,只要给凌春一个查账的机会,他就能撬出刘家所有见不得人的黑幕。   “你只有在用得上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朋友。”凌春挂着黑眼圈,死气沉沉。   “加油,做完让你睡个三天三夜。”梁舟很有良心的承诺。   凌春竖中指:“你最好给我准备一份三天三夜都数不完的酬劳,不然我就寄小电影给小余,鼓励他做上面那个。”   梁舟脸黑了。   凌春虽然偶尔不靠谱,但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偷税漏税,合同诈骗,串通投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凌春兴奋了,哎呦,这刘家的账目好热闹的咧。   解决完大头,梁舟开始专攻刘壕。   单纯的软禁并不会判很重,但如果伤了人的话……怪只怪刘壕对梁子修太狠,硬生生把个大好青年逼成了神经病,精神伤害,也算伤人不是。   虽然不能一命抵一命,但刘壕的下半辈子,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回b市前,梁舟去见了一次刘壕。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不知道,只知道在那次谈话过后,一直不认罪的刘壕突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认罪认得飞快。   回去的飞机上,凌春戳戳梁舟,疲惫问道:“你跟那刘壕说什么了?”   “没什么。”梁舟将杂志翻过一页,淡淡道:“我只是答应他,帮他将刘雨芬从这件事里摘出来,送出国罢了。”   “刘雨芬?”凌春愣了:“那女人本来就没参与刘家那些生意啊,她被刘家人保护得挺好的。”   “关心则乱罢了。”他盖上杂志,开始闭目养神。   如果有一天他犯了事进了监狱,有人用疏林的安全和未来来要挟他,别说只是一家公司,哪怕是要他心甘情愿的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他恐怕也是愿意的。   将心比心,他能理解刘壕的想法,却同情刘雨芬。   ☆、第64章 又一年新年   年关将近,荣光一片喜气洋洋。   张谦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丢下手机,垂沙发大笑:“哈哈哈,关大影帝被塞了部电影,跑沙漠拍戏去了,活该!让他天天在公司悠闲的晃来晃去!”   赵知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我丈母娘今年到b市过年,今天的飞机,我去接她,顺便带家人去吃个晚饭,收尾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   办公室门被关上,张谦颤抖着嘴唇看向办公桌上那一大堆文件,哀嚎,捡起手机,打电话。   “舟儿啊……救——”   嘟——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手机,然后暴怒的捶沙发:“禽兽!欺负单身狗!不是人!一群人渣!”   “怎么了?”余疏林看向梁舟,目光扫过他的手机:“谁的电话,找你找得很急的样子,都响了好久了。”   梁舟淡定的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说道:“没什么,推销保险的,你作业还有多少?”   “还有四张试卷,两张物理,两张化学,语文还有一篇作文……其它的都做完了。”他翻翻手下那一大摞寒假作业,在心里算了算,说道:“大概明天就能写完了。”   “不急,可以慢慢写,辛苦了。”梁舟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再坚持半年,等高考完就轻松了。”   “我知道。”他眯眼笑笑,埋头继续写作业。   气氛正好,可惜不速之客光临。   梁舟冷眼看着跟在何伯身后进来的闫凯文,皱眉开口:“你来干什么?”   “作为合作伙伴,我来提前拜个年也不行?”闫凯文耸肩,目光扫过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余疏林,眼睛一亮,上前两步,摇了摇手上提着的袋子:“疏林,我听说你最喜欢的手表在前段时间摔坏了,这次回国,我特地去买了个新的给你,怎么样,我这个新哥哥还不错吧?”   “别乱攀亲戚。”梁舟脸黑了,侧身一步,挡住他看向余疏林的视线,冷冷道:“年拜过了,请回吧。”   闫凯文看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牙疼,心中挫败无限,放下提着礼物的手,摆正表情,认真道:“梁舟,你之前的要求我已经转告了大伯,他同意了。”   “什么要求?”梁舟皱眉。因为圣诞节的关系,闫凯文回国呆了一段时间,两家公司的合作暂时中断,他不记得自己有在对方离开前提过什么要求。   闫凯文将礼物放下,郑重说道:“让大伯在你母亲墓前磕头道歉的要求。他今天中午下的飞机,现在正在赶往你母亲墓地的途中,你想看的话,接你的车就停在门外。”   “不必了。”梁舟默了默,摇头,朝何伯挥挥手:“送客吧。”   闫凯文皱眉:“为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回国与大伯谈了那么久,才得了如今这个结果,为什么梁舟会是这样冷淡的反应?   ……不是应该冲到墓地,然后父子俩冰释前嫌……好吧,这个不太可能,但冲到墓地去吵一架也行啊,吵架也是沟通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闫先生,请。”何伯打开大门,面无表情伸手,直接送客。   “不,稍等。”他上前两步,扯住梁舟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说不必?去看看啊,你不是想看看我们的诚意与歉意吗,为什么不去?”   “因为这是闫维先生对舟清雅女士的歉意,而你们对哥哥的诚意,他不需要。”余疏林突然插话,走到梁舟身边,朝闫凯文平静说道:“闫先生,如果今天哥哥去了,那么闫维先生的道歉,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场为了软化哥哥而进行的虚伪表演罢了。这道歉是舟伯母应得的,你不该希望用这样一场道歉,去让哥哥做些什么。”   “我没有……”闫凯文直觉摇头,想否认他的话。   “没有又如何?”余疏林挑眉:“你大伯有就够了。”   大伯……想起劝大伯来时对方的态度,闫凯文眼神暗了暗,叹气,无奈道:“是我太强人所难了,抱歉,我这就离开。”   梁舟眉头皱了皱。   “等一等。”余疏林喊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挂件出来,丢给闫凯文:“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这个给你,算是回礼。”   闫凯文接住那个小巧的水晶挂件,愣了愣,笑了:“不用客气,我是哥哥嘛。”   “我只有梁舟一位哥哥。”余疏林摇头,在对方眼神再次暗淡下去时,微笑起来:“但我欢迎你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玩,当然,哥哥也会欢迎你的。”   闫凯文眼睛刷一下亮了,看向梁舟:“朋友?真的可以?”   梁舟仍黑着脸,却没有反驳这个说法,点头:“合作伙伴也算是朋友的一种。”   “好。”闫凯文将挂件收回口袋里,咧出个一点都不精英的笑容来:“那咱们下次再约,新年快乐,再见。”   闫凯文走了,两人重新窝了回去。   余疏林将闫凯文送的礼物拆开,摸了摸盒子里精致奢华的手表,看向梁舟:“哥,你对那个闫凯文印象还不错吧。”   “他人不坏。”梁舟点头,把玩着闫凯文送给自己的礼物,眉头仍然皱着:“可惜,他姓闫。”   “对啊,可惜他姓闫……”余疏林感叹,在心中默默为闫凯文点蜡。   哥哥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闫凯文以合作为由死缠烂打了这么久,哥哥的态度怎么着也该软化了才对。更何况,当年犯错的人是闫维和闫维的老婆,跟闫凯文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本也不该他来承受梁舟的冷待。怪只怪,他是代表闫维来的。   闫维的说客,若哥哥表现得稍微软化一点,那闫维就能得寸进尺。所以这想来想去,可不就只能感慨一句,姓不同,不相为谋啊……   梁舟可以不去看闫维的磕头道歉,但有两个人却是必须去看的。   舟父舟母接到梁舟的通知后,立刻情绪激动的赶到了墓园。   在见到站在女儿墓前的那个保养很好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时,舟母眼泪直接就下来了,厉声喝骂:“闫维,你躲在国外十几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夜晚可睡得安稳?可有见到我女儿托梦去找你索命!”   闫维背影颤了颤,转身看向他们,目光在他们身后逡巡,哑声道:“舟舟呢?”   “哈,舟舟?”舟母甩开舟清禾扶着她的手,走前两步,举起拐杖就朝他砸去,冷笑:“怎么,不愿意喊我外孙的姓?我告诉你,他姓梁!这一辈子都只姓梁!我女儿正在墓碑上看着你呢!你有什么脸提舟舟的名字!你还有没有心!”   闫维身边站着几个保镖,见她动手,站得最近的那个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舟母挥过来的拐杖,皱眉用有点不熟练的中文说道:“你对老板放尊重一点。”   “住手。”闫维阻了他的动作,侧头用英文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保镖听完,面面相觑了几秒,转身退出了十步开外。   拐杖被松开,舟母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站稳之后忙又冲了上去,拽住闫维的胳膊,将他扯得正对墓碑,指着舟清雅的照片,狠狠说道:“看看她,好好看看她,还记得她当年的模样吗?还记得她躺在棺材里时的模样吗!你给我好好看看!”   舟清雅长得很漂亮,模样是舟家人特有的文秀。照片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褪色模糊了不少,但她眼中温柔浅淡的笑意,即使隔着墓碑,也仍能让人觉得心内安宁。   明明是那么跳脱的一个女人,笑起来时,眼中却满满都是让人安心的力量。闫维怔怔看着,不由得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当年,清雅也是这么笑着,跟他问好的。   此去经年,佳人已去,他心中,竟是从没忘记过这个笑容。   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翻涌,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太美,他不敢想,因为想了就再也不愿醒来。脑中突然闪过车祸后舟清雅满身是血的样子,心颤了颤,回归现实。   他微微侧头,不愿面对那些曾经的美好和残酷。   太阳渐渐落下,云层堆积,漫天红霞。   舟母看着女儿的照片,眼中泛出泪光:“闫维,这么多年,我心中总挂念着女儿的冤情,如今那恶毒的女人已经死了,当年的那些罪,就全由你来尝吧。”   她颤抖的举起拐杖,在渐渐暗淡的天光里,朝闫维的膝窝重重敲去,声音拉得长而沉重:“昨日罪孽,今日报偿,跪——”   闫维正望着舟清雅的照片出神,没防备之下,被拐杖敲了个正着,膝盖一弯,对着墓碑重重跪了下去。   一声闷响,他双膝着地,在突然泛起的疼痛中,双掌撑地,抬头去看那墓碑上浅笑的女子。   这是罪。   逃避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   舟老太太伸手,摸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挤出了一声哽咽的呼唤,“清雅……清雅啊……”   舟父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老伴,悄悄侧头,擦了擦眼角,看向墓碑,反复用目光描摹着女儿的名字。   女儿啊,父亲没用,没能帮你讨回公道,还好,你儿子有本事,帮你出了这口气……   舟清禾与舟清仁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这一切,眼眶微红。   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在舟母的哭声中,闫维终于放下了他那比天还高的自尊,给舟清雅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守在不远处的保镖们表情可怕,看着舟母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闫维看一眼抱着墓碑哭得伤心又释然的舟母,撑着地踉跄站起,挺直脊背,说了那句迟了太久的抱歉,“伯母,当年……对不起。”   “你会去警局认罪吗?”舟父面无表情看着他。   闫维整理了一下衣服,摇头,“抱歉,不会。”   不会认罪,当年那场车祸又太过久远,他们能为女儿争取到的,竟然只有这一声“抱歉”而已,不甘,不满,却无可奈何。   “你走吧。”舟父上前,扶起自己的老伴,不再看他:“我知道你回来为的是什么,不可能的,你死心吧。”   “伯父。”闫维想要上前两步,膝盖一痛,他皱皱眉,停在原地,继续说道:“舟舟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见他一面。”   “舟舟不想见你。”舟清仁开口,特意强调了一下梁舟的姓:“再说最后一次,他姓梁。”   闫维当惯上位者的毛病又开始往上窜,皱眉道:“你们糊弄不了我,舟舟长得与我那般相似,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我查过,他的出生日期也跟当年……的时间对得上,什么姓梁,他应该姓闫!”   “不可理喻!”舟清禾皱眉喝道,挥手打断弟弟接下来的话,沉声道:“想抢梁舟,必须先从我舟家一家人的尸体上踩过去!若踩不死……哼,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滚蛋吧!你当我舟家还像当年一样好欺负?”他说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群保镖模样的人就从墓地各处冒了出来,朝几人围拢过来。   闫维额角抽了抽,板着脸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舟清禾冷笑,上位者的派头摆得比他还足:“为了迎接你这种爱摆排场的客人,我舟家,自然得准备准备不是。”   那群保镖走近之后,直接护在了舟家四口面前,虎视眈眈的看着闫维。   闫维看了看这架势,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和面子,咬咬牙,沉着脸一挥手:“咱们走!”   舟母从悲痛中缓过神,见自家人被一群大汉围在中间,吓坏了,忙扯着舟清禾的衣袖说道:“老大啊,我知道你恨闫维,可、可咱们再怎么恨他想弄死他,你也不能混黑社会啊,清仁如今还在做官,这影响不好……”   “妈,您别担心。”舟清禾尴尬的咳了咳,挥挥手让那群凶神恶煞的“保镖们”散开,扶住舟母说道:“那是咱们公司的保安,我就是让他们换了身衣服演演戏而已,不是什么黑社会,您放心。”   “啊……”舟母傻了,看看聚在一起卸下凶恶面具的憨厚“保镖们”,再看看自家早已不年轻的儿子,摇摇头,笑了:“老大你这真是……这么大人了,还淘气。”   “哥,你这也太胡来了。”舟清仁哭笑不得的看看那群人高马大的家伙,说道:“我还以为你真跑去雇保镖了呢,原来……我都在想要是打起来了该怎么善后了。”   “好了,天晚了,回家吧。”舟父回头看一眼女儿的墓碑,带头朝外走去:“别打扰了清雅休息。”   挂掉电话,梁舟靠在沙发里,久久没有说话。   余疏林轻手轻脚的摸过去,从背后按住他的肩膀,低头蹭了蹭他的脸,问道:“怎么样了?”   “闫维走了。”梁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目光复杂,“外婆今天情绪有点激动,刚刚吃了药睡下了……疏林,你恨父亲吗?”   “我讨厌他。”余疏林转过去,直视他的眼睛,“哥,你讨厌闫维吗?”   “不。”梁舟摇头,拉过他抱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我恨他。”   余疏林回抱住他,安抚的拍着他的背,“我明白。”   时间转到一月底,新年到来。   大年三十,舟家老宅。   舟诗此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李忠跟前跟后的照顾着,十分殷勤贴心。两人订婚后没办婚礼,赶时髦搞了个旅游结婚,满世界的疯跑了几个月,直到舟诗肚子大了才回国,可把两家家长吓坏了。   舟启终于追到了文家小女儿文琪,并成功将人拐回来见了家长。此时文琪正指着舟诗和李忠大笑,毫无淑女形象可言,“瞧李哥那小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诗怀孕九个月了呢。”   “咳,注意点形象。”舟启撞撞她,用眼神示意下自家父母的方向,朝她露出个拜托的表情。   文琪忙收敛手脚规矩的坐好,朝长辈们腼腆一笑,偷偷伸手,掐了舟启一把,压低声音道:“怎么,嫌弃我不够文静?”   “不不不,不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舟启连忙小声告饶。   舟清禾夫妻早就看透了文琪的活泼性子,见两个小辈眉来眼去,感情很好的样子,心中一晒,全当没看到文琪刚刚的失态,继续与老太太和老爷子话家常。   压了十几年的心事一招祛除,舟家两老心里松快了许多,见孙辈们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儿子们也孝顺有出息得很,心情一好,话就比平时多了许多。   舟清禾兄弟俩有意哄父母开心,那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只三两句话,就将这正堂里的气氛吵得很是热闹。   舟和苦哈哈的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张窗花揉啊揉,表情愤愤。   大家只顾着哄爷爷奶奶开心,春联贴完就跑进去扎堆聊天了,就留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贴窗花,这不公平!不是说最小的孩子最受宠吗?为什么他就没人疼!新年礼物和红包呢?这跟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   “你怎么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大家呢?”   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舟和刷一下抬头,见梁舟皱着眉站在门口,嘴瘪了瘪,丢掉窗花,飞扑:“表哥啊,快来拯救我于水火吧,大家都抛弃了我,好无聊呜呜呜……”   梁舟侧身躲开,掏出红包往他脸上一拍,无情说道:“拿着红包一边玩去,外婆他们呢?”   “舟和,新年好啊。”余疏林从梁舟身后探头,掏出个盒子递过去:“给你,新年礼物。怎么就你在外面,大家呢?”   “没有兄弟爱,冷血!”舟和没有得到应有的关心爱护,十分气愤。   梁舟果断收回手:“红包没有了。”   “别,别啊——”舟和哀嚎,快速抢回红包塞兜里,然后朝余疏林手上的礼物伸出了魔爪,狗腿兮兮的笑着说道:“大家都在里面,堂姐怀孕了,堂哥带了女朋友回来,大家都在正堂里说话呢。”   “怀孕了?”余疏林愣了愣,然后眼中染上惊喜,忙扯着梁舟朝里走:“哥,我们快进去看看,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升辈分了,开不开心?”   梁舟任由他拉着,眼中露出些笑意:“我觉得是你比较开心。”   “我本来就很开心,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   兄弟俩亲亲热热的进去了,然后正堂里热闹了一阵,谈话声更大了。   舟和拿着红包和礼物站在院子里,心内一片萧瑟。   “我果然失宠了!老天不公——”   “乱吼什么,窗花贴完了吗?贴完了就快进来!”舟清仁的说教声隔着门板传来,舟和脖子一缩,委委屈屈的看一眼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窗花,瘪瘪嘴。   ——这可是你们让我贴的,贴得不好看可别愿我。   “我出去帮舟和贴窗花吧,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怪无聊的。”余疏林将带给大家的礼物放在茶几上,起身准备出去。   “让他一个人贴,小余你坐下。”舟清仁笑着阻止,无奈说道:“那孩子最近越来越皮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还马虎得把英语答题卡给涂错了位,考了个不及格回来,可把你小舅妈气坏了,你别管他,让他嚎两嗓子就好了。”   “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谁气坏了,瞎说。”小舅妈推了一把舟清仁,嗔怪道:“明明是你平时太宠他了。”   “好好好,是我宠坏了。”舟清仁无奈说道。   ☆、第65章 出柜   舟老爷子见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摆摆手让余疏林坐下,说道:“小和确实皮了点,小余你别管,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第一?不错不错,加把油,今年高考,咱们考个状元回来!”   “爷爷,你这么说,小余考试该紧张了。”舟诗笑着插话,朝余疏林招招手:“小余你过来,你外甥现在已经会动了,你来摸摸。”   余疏林此时已经重新坐下了,听舟诗这么说,眼睛一亮,起身跃跃欲试:“我可以吗?表姐夫不会吃醋吧。”他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当年余母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缠着余母快点找个对象给他舔个妹妹,只可惜……再加上他这辈子估计是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对于小孩,他本能的想要亲近。   “他敢!”舟诗笑横了一眼李忠,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说道:“挪过去,给小余让个位置,杏仁给你,帮我剥去吧。”   “是是,都听你的。”李忠笑着摇摇头,端着一小盘杏仁起身,挪了个位置出来。   余疏林毫不留情的抛弃梁舟,笑眯眯的坐过去,犹豫了一会,终于在舟诗的鼓励下,将手放上了她的肚子。他不敢用力,就只放在上面,好奇的感受了一下,皱眉:“表姐,没动啊。”   “傻小子,摸这,他踢这了,快快。”舟诗抓起他的手,放在有动静的地方,笑道:“有感觉吗?他现在还小,踢的力道不大。”   隔着一层毛衣,手掌被踢到的感觉仍十分明显,余疏林嗖一下缩回手,觉得有些紧张:“摸到了摸到了,他踢到我的手了。”这种一起期待新生命出生的感觉,太好了。   李忠有些嫉妒的看他们一眼,用力剥杏仁壳,嘟囔:“臭小子真给面子,平时我摸动都不动一下,一点都不孝顺。”   “哈哈哈,你活该。”文琪豪不给面子的嘲笑,见余疏林望过来,眨眨眼,大方的自我介绍道:“疏林是吧,我是你大表哥的女朋友文琪,你可以提前喊我表嫂哦。”   余疏林对她印象不错,立刻十分给面子的乖巧喊道:“表嫂好,表哥真有眼光,找了表嫂您这么个漂亮女朋友。”   “会说话,待会给你包个大红包!”文琪笑眯了眼,彻底将淑女的面具踩在了脚下。   舟启见状忙抬头去看自家父母,在接触到他们了然的目光后,抬手揉揉额头,无奈的笑,好吧,原来大家都已经看穿文琪的真面目了。   梁舟看一眼跟文琪聊得热络的余疏林,碰了碰舟启手臂,低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三八妇女节。”舟启无语的说出这个日期,十足妻奴模样:“文琪就喜欢这个日子,我也没办法。”   “也不错。”梁舟点点头:“过完年就可以着手准备了,需要帮忙就说,我手底下有几个不错的活动策划。”   “知道,先谢了。”   “客气,下次清驰忙了,你来帮下忙就行。”   “原来你打的这个算盘……”   “帮不帮?”   “帮,谁让我是你哥。”   兄弟俩相视一笑,端起果汁碰了一下,协议达成。   舟老太太看着闹成一团的小辈们,又想起孤零零躺在墓园里的女儿,抬手擦擦眼角,突然开口说道:“舟舟啊,你看你表哥表姐都有对象了,你又大了一岁,外婆给你找个可心人陪你怎么样?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一定帮你找来!”   余疏林听到这话一愣,心提起来,忙转头去看梁舟。梁舟正好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些惊慌,心中一软,垂眼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定,转头,朝老太太认真说道:“外婆,有件事我希望您能谅解,其实我……”   “奶奶奶奶,爷爷爷爷,外面有个人带着一大堆保镖闯进来了——”舟和惊呼着跑进来,打断了梁舟接下来的话。   舟清仁皱眉:“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有客人来就请进来。”   “什么客人,仇人还差不多!那人说他姓闫!”舟和把歪掉的围巾扯正,目光中带着愤怒。该死的,都说了不让进还闯,一群野蛮人!   “姓闫?闫维?他居然还敢来!我打断他的腿!”舟清禾拍桌子起身,怒气冲冲的朝外走:“我倒要看看,他这次来是想做什么!舟舟,呆屋子里,别被那畜生的恶心嘴脸伤了眼!”   闫维一来,正屋里的男人们呼啦啦全出去了。   梁舟也想出去,却被老太太拉住了手,硬按在了沙发上。他环顾一圈室内,见余疏林不在,心中有些担忧:“外婆,我还是……”   “好好坐着!”舟老太太打断他的话,硬拉着他,沉着脸说道:“闫维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见你,咱不能如他的意!让你舅舅们赶他走,你别管!”   “这是怎么了?要不咱报警吧。”文琪见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建议道,她对舟家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还不是很清楚,只以为是对头上门找茬了。   梁舟扫一眼屋里的女眷,目光在怀孕了的舟诗身上停了停,皱眉,息了出去的心思,安抚的拍拍舟老太太的手,对文琪说道:“上一辈的恩怨而已,表嫂放宽心。”   “噗嗤——”舟诗怀孕之后心越发大了,见梁舟正正经经的喊文琪表嫂,乐了:“舟舟,你这声表嫂喊得还真顺溜,哈哈,大家别紧张嘛,看电视看电视。”   两位舅妈无奈的看她一眼,捂嘴也笑了。   “这孩子,怀孕之后越发傻了。”大舅妈感叹。   “那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聪明!”文琪笑眯眯接话,然后转身开始掏红包。她虽然知道舟启有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影帝表弟,但见了人还是免不了好奇花痴了一番,如今听了梁舟这声表嫂,十分开心,自然要包个大红包给他。   “这声表嫂我听得开心,这个给你,过会给表嫂签几个名啊。”   舟老太太见梁舟僵硬的收下红包说谢谢,心中紧张感散去了一些,露出个笑容,“还是文琪这种活泼性子好,热闹。”   文琪露齿一笑:“谢谢老太太夸奖。”   屋内一片和乐融融,屋外气氛却剑拔弩张。   闫维身后站着十几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的,占了大半个院子,看起来着实嚣张。他见舟清禾带着人出来了,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梁舟,微有些失望,转而对舟青禾温和道:“舟先生,新年好啊。”   舟青禾见不得他这模样,直接回刺了一句,“这里全是舟先生,只不知道闫先生问的是谁的好。”说完扫一眼他身后虎视眈眈的保镖,冷笑:“怎么,闫先生就这么心虚怕挨揍?上门拜个年,还带了这么大一群狗护着。”   闫维皱眉,心中不满,“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舟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亲自来这么一趟,也算是给足了舟家人面子,他们如今这态度,太过了吧。   舟青禾心中的不满只比他多,不比他少,针锋相对道:“我舟家一向好客,可对于那种不请自来不受欢迎的客人,想要好脸色,抱歉,没有!”   “呵。”闫维轻笑一声,说道:“我对不起的人可只有清雅和舟舟,你如今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摆脸色给我看?当年舟家可没少在外败我闫家的名声,我顾念着情分,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舟舟一直拒绝见我,你当我愿意踏入这里?”   舟清禾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厌恶的摆摆手说道:“你愿不愿意我不管,我反正不愿意你踏入这个院子。快滚快滚!对你这种没有良知的无耻之徒,跟你多说一句都嫌恶心,别来污我舟家的地方,请回吧。”   闫维彻底冷下了脸,站得笔直,就是不走:“今天不见到舟舟,我是不会走的。”   “闫维,你欺人太甚!”   “若欺你能见到舟舟,欺人太甚又如何?”   “无耻!”   “彼此彼此。”   余疏林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无营养的对话,仔细打量着那个站在院中的中年男人。   闫维长得颇高,只比梁舟矮一点点,虽已年近五十,保养得却很不错,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他与梁舟长得很像,特别是轮廓眉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比起来,梁舟与他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眼神了。   梁舟看人时虽然也是淡漠疏远的模样,但一旦开始交谈、相熟,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温和而明亮,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而闫维,淡漠成了冷漠,疏远成了不屑,活脱脱一个讨人嫌的富家子弟,即使已经人到中年,那通身的中二傻缺“龙傲天”气息,仍是盖都盖不住。   余疏林感慨的收回视线,摇头。难怪会有人仇富,像闫维这种目中无人仗势欺人的富人,简直是一看就想打,换他,他也仇。哥哥让小区保安拦着他不让他进的决定是对的,这种人,见一次膈应一次。   “想见舟舟?还是那句话,先从我舟家人身上踩过去!”舟清禾怒极,不愿与他继续纠缠,沉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闫维眯眼,身后的保镖蠢蠢欲动起来。   舟清禾身后的舟家人也目露防备,舟和更是“呸呸”两声,撸袖子准备干架。   余疏林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迅速被李忠皱着眉扯了回去。   “躲大人后面。”李忠低声说完,跨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舟和也被舟清仁推到了后面,和余疏林一起作伴了。   这是真准备暴力解决?余疏林扫一眼闫维身后一看就武力值不低的保镖们,估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战斗值,有些忧心。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在舟和看奇葩的视线里,拨了110。   “喂,您好,我要报案……是入室抢劫,来了有十几号人,堵了我家院子大门,还把我的家人全围起来了……暂时没有危险……好的好的,我们会躲好的,他们就在院子里,没冲进来……地址是xx路xx号,这边是老城区,胡同很深很乱,叔叔你们来的时候请小心……好的,再见。”   他放下手机,就见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抢人也算是抢劫吧,入室也没错。”余疏林顶着一堆视线,指指被保镖守住的院门,解释:“入室了,情节恶劣。”   舟和嘴张了张,最后狠狠抹把脸,用力拍他肩膀:“兄弟,你太机智了,难怪你能考年级第一,我不能,牛掰,我服了!”   余疏林勾唇微笑,毫不犹豫的捅刀子:“我就是想看看国际友人入室抢劫,警察会怎么处理……大概会上报纸头条吧,那多热闹。”   舟清禾皱眉,反应过来,笑着看一眼余疏林,怒气下去,整个人都悠闲起来,慢悠悠道:“也是,今天这事闹到警局,丢人的也不是我舟家。闫先生,舟舟就在屋里,你不是要见他吗?尽情闯吧。”   闫维的表情在余疏林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僵硬了,此时听完他们的对话,整个人都阴沉下来,眯眼看向余疏林,满含打量:“余疏林,梁驰的儿子?”   余疏林收起笑容,毫不胆怯的与他对视:“对,我是余疏林,梁舟的弟弟。”言外之意,梁舟是我哥,是梁驰的儿子,跟你没啥关系。   这一句梁舟的弟弟可算是正正戳中了闫维的痛脚,他收紧手掌,咬咬牙,冷笑出声:“不愧是梁驰的儿子,听说你母亲死后就一直是舟舟在养你?呵,不过是一只靠闫家人养的小崽子罢了。”   “是吗?”余疏林丝毫不被激怒,走出来,与他对视:“哥哥养弟弟天经地义,更何况,梁舟这个名字,可是清清楚楚的写在我梁家的户口本上的,闫家?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你!”闫维被激怒了,忍了忍,没忍住,朝身后的保镖一挥手,冷冷道:“入室抢劫,这罪名我闫维今天就坐实了它,动手,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你敢!”舟清禾跨前两步,将余疏林挡在身后,喝道:“你欺负我舟家没关系,可小余一个小孩子,你也好意思下手?真当我舟家没人吗!”   舟和已经气红了眼,又开始撸袖子,昂着脖子道:“反正警察过几分钟就到了,来,咱们先干一架!”   “舅舅,不用。”余疏林拦住他们,把手机的录像设备打开,塞到李忠手里,在他莫名其妙的视线里,认真叮嘱道:“过会闫先生打我的时候,你就对着我拍,这可是证据。表姐夫,你手过会可千万别抖,不然某些不要脸的人又该拉人出来顶罪了。”   李忠:“……”   舟家众人:“……”   闫维:wtf!   这梁驰的儿子简直油盐不进!活活一个泼皮无赖!   文琪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快要笑疯了。舟诗也是乐得东倒西歪,抓了个杏仁丢梁舟,好笑道:“舟舟,你怎么教小余的,他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这噎起人来怎么能这么利索?”   “舅舅们年纪大了,小和又还小,暴力解决闫维确实不可取,疏林这样拖时间等警察来的主意不错。”梁舟心中的担忧下去了一些,眼中露出丝笑意。   “小余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舟老太太感慨。   闫维已经快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懒得再和这群牙尖嘴利的人多话,回头朝保镖冷冷吩咐道:“让他们拍,硬闯进去,我今天非要见到梁舟不可!”   警察怎么还没来?   余疏林皱眉,见那群保镖开始往前走,咬咬牙,走到角落捡起根棍子,准备跟闫维来一场充满暴力美的交流。   梁舟听闫维想要硬闯,皱眉,安抚的拍拍老太太,起身朝门口走去。   “舟舟……”舟老太太仍是不愿他出去见闫维那个畜生。   “没事的,外婆。”梁舟摇摇头,劝慰道:“他抢不走我。”   就在两拨人就要打到一起时,正屋的门开了。   梁舟走出来,扫一眼自家人,见余疏林握着根棍子站在舟清禾身边,皱眉,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棍子抽走,丢到地上:“瞎胡闹。”   “我没胡闹。”余疏林扫一眼闫维,理直气壮:“是他胡闹。”   梁舟扫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闫维,淡淡说道:“确实是他胡闹,到后面去。”将人推到舟清禾身后,他朝两位舅舅点点头,这才转头正视闫维,眯眼打量一番他,冷淡道,“闫先生,您拜年的方式我舟家承受不起,请回吧。”   闫维早在梁舟出来时就挥手阻止了保镖们硬闯的动作,此时见他一派淡定的与自己交谈,心中骄傲与遗憾交杂,情绪激动之下,不由上前一步,说道:“舟舟,我是你父亲,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梁舟挑眉:“我父亲姓梁,我家在b市,您是?”   “那姓梁的只是个哄骗你帮他管公司养儿子的小人而已!什么父亲!跟我回去,我才是你爸!”闫维怒极,他今天听了太多次类似的话,如今见儿子也这么说,怒气槽瞬间就满了。   梁舟皱眉沉着脸:“闫先生,请不要侮辱我的父亲。荣光是我父亲的心血,子承父业,还需要哄骗?疏林是我弟弟,我愿意养他,还准备养他一辈子,与你何干?”   “你要承的是我闫家的业!要养,也该养你的亲妹妹闫贝!放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与妹妹不认,偏要养个没血缘关系的小鬼,你疯了吗!”闫维怒气值继续上升,见梁舟一直用看陌生人的冷漠目光看着自己,情绪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他闫维的儿子,凭什么被梁驰这种小丑一般的小人物操控这么多年,他不允许!   “我看你才是疯了。”梁舟嘲讽一笑,冷冷道:“多说无益,看来清驰与闫氏的合作关系可以终止了。”   他说完上前一步,直视闫维的双眼,声音压低,满满都是威胁:“合同终止的违约金我清驰付得起,就是不知道,你闫氏进军国内的步伐一停,这损失会有多大?”   闫维被他眼中的冷意看得一惊,后背渗出冷汗,终于冷静下来。之前为了软化梁舟和舟家,他特意嘱咐过凯文要积极主动的与他们接触,谈合作问题。他本来是想用合作事宜牵制住舟家,再用投资诱惑对方上钩,牢牢扯住梁舟这条鱼……可如今,对方上钩是上钩了,却反过来想要拉他下水。   想通其中的关节,他表情瞬间变了:“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好好合作?”   梁舟摇头:“若不是闫先生咄咄相逼,这生意本可以顺顺利利的做下去。”他本意不过是想坑闫家一把罢了,这样损伤自己让对方栽跟头的方法,他当时也就想了想,并没有特意朝这条线发展。如今看来,合作这条线走对了。   闫维看着梁舟,将他冷漠的表情和精明的算计都看在眼里,突然笑起来,点头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闫维的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够聪明!”   他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些恶意和得意,低声说道:“可聪明又怎样?用生意反过来牵制住我又如何?你身上流的是我闫维的血,你可以不姓闫,但你儿子,你孙子……你能保证他永远姓梁吗?你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保证他不会被我抢走吗?”   这就是算计不了儿子,还准备算计孙子和重孙了?舟清禾刚下去的怒气瞬间又涌了上来,指着闫维大骂:“无耻!有我舟家一天,你闫家都休想如意!”   闫维侧头看他,勾唇,笑得自信又嚣张,“我闫维想做的事,我看你们谁能拦得住。”   “你!”   “舅舅不必如此气愤。”梁舟安抚的拍拍舟清禾,回头看一眼余疏林,笑得比闫维还恶意,勾唇:“闫先生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我并不会有什么儿子孙子,十分不巧,我喜欢的是男人,这辈子,我大概是要断子绝孙了。”   ☆、第66章 私奔   闫维迅速转头看他,被他眼中的恶意逼退了一步,脸上的嚣张自信裂了裂,变成了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男人。”梁舟十分体贴的重复了一遍,抬起手表看一眼时间,说道:“警察差不多快来了,闫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喜欢男人?”闫维怔怔反问,突然暴怒起来,毫无形象的呵斥道:“胡说!你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喜欢男人的不都是些娘里娘气的男人吗,梁舟这么……这么强势,怎么会……若梁舟喜欢男人,那他闫维不就真的如那恶毒女人所说的,断子绝孙了吗?   梁舟冷冷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留他一个人震惊暴怒,转身,看向舟家人。   舟家这边也被梁舟的话震傻了。   “舟舟啊,你说你喜……什么?”舟清仁最先回过神,艰难问道。   余疏林看看梁舟,又看看舟家人,挠挠脸,缩到角落,努力减小存在感……见鬼,哥哥怎么就这么出柜了,他完全没准备啊……   “喜欢男人。”梁舟回答,表情温和下来,语气认真:“在闫维闯进来前,我正想向外婆坦白这件事,我喜欢男人,两三年前发现的。”   吧嗒,舟和手中的扫帚落了地,指着梁舟,手指抖啊抖,傻了,“表、表哥,你你你……你太前卫了……你知道我班上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吗?哦这……表哥你……”   舟清仁仍在艰难消化消息中,听舟和这么说,条件反射一巴掌糊上他的后脑勺,斥道:“胡说八道,给我安静点,站后面去!”   舟和委屈的瘪瘪嘴,缩后面去了。   梁舟看向瞪着自己不说话的舟青禾,在心中叹气,说道,“大舅舅,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刺闫维的气话,我确实喜欢男人。”   “你……”舟青禾开口,又闭上,整个人都纠结了。   众人这边气氛正微妙着,那边文琪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焦急道:“快快,老太太晕过去了!”   警察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场面很是混乱。   闫维早没了刚来时的嚣张,在震惊茫然中被警察带走了。   院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舟家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散开,想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舟青禾兄弟俩商讨之后,决定让舟清禾去警局解决闫维的事情,舟清仁则随救护车一起陪老太太去医院,剩下的人留在家里,陪着女眷。   一直沉默的看着他们闹的老爷子在老太太晕过去后终于失了淡定,他没挤上救护车,便让梁舟开车送他去医院。   好好一顿团圆饭,就这么被搅和黄了。   车上,余疏林坐在后座,看看舟老爷子,又看看梁舟,老老实实的窝着不说话。   “外公,我确实喜欢男人,之前的话不是什么找来气闫维的借口。”梁舟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哪壶不开提哪壶,十分淡定的开口了。   舟老爷子手抖了抖,面皮抽搐,明显在压抑怒气,沉声道:“你要是想把我也气进医院,大可以继续说。”   “外公你身体很硬朗,不会的。”梁舟丝毫不惧,在十字路口转弯,继续丢炸弹:“我喜欢的人是疏林,等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会带他去国外结婚。”   哦天哪……余疏林默默捂脸。哥哥真是坑人不浅,他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啊……就不能等他成年后再说吗?现在就说……太作死了。   “你,你……”舟老爷子的怒气终于炸了,手紧了紧,抬手一巴掌打梁舟身上,嫌不够,又拍了几下,边拍边怒道:“你这个不肖子!梁驰当年那么帮我舟家,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交给你那么大个家业!你、你居然……你喜欢男人就算了,还害他儿子!疏林那么小,我、我打死你个不肖子!我打死你个不肖子!我当年就该把你掐死扔掉!免得让你长大了祸害别人!”   梁舟任他打,牢牢把着方向盘,提醒道:“外公,你再打下去,咱们三个就该车祸进医院了,还有,安全带系紧。”   “外公你别气,都是我们不对,您别气了。”余疏林忙跟着安抚。   舟老爷子拍下去的手顿了顿,扭头,恨恨收回手,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后座的余疏林,尽量温和说道:“疏林,你哥哥是个禽兽,咱不跟他过了,你搬来老宅,我养你!放心,你爸留下的东西全是你的,一分都不让你哥碰!”   “我确实禽兽,我承认。”梁舟侧头看一眼两人,继续作死,“但我和疏林是两情相悦的,外公,现在提倡恋爱自由。”   “自由个屁!”做了一辈子文化人的舟老爷子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怒气值爆表,“自由不代表你可以去祸害人家小孩子!疏林才多大!啊?说!你是怎么哄骗他的!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世界观人生观婚姻观都还在成形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个,外公,哥哥没哄骗我,我自愿的……”见老爷子误会,余疏林忙为梁舟辩解道:“哥哥对我很好,性向是天生的,当时哥哥也很困扰,还避开了我,是我自己去找哥哥,然后同意和哥哥在一起的,外公,其实我们……”   “难道你也是天生的?”   “这……”余疏林看一眼梁舟,纠结了,“我不知道……”   “你果然是被骗了,疏林别怕,他不会对你怎……”舟老爷子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余疏林,急急问道,“疏林,他有没有,有没有……碰你?”   “碰我?”   “就是对你做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脱你衣服……”   “外公!”梁舟黑脸了,“我还不至于禽兽成那样。”   余疏林反应过来,忙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哥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们有分寸的,平时最多亲……”   “亲?”舟老爷子声音高了个八度,转头继续打梁舟,更怒了,“混小子!你让我怎么跟地底下的梁驰交代!你让我怎么跟你外婆说!你还有没有良心!”   余疏林果断闭嘴,他发现了,他每次说话,舟老爷子的怒气就会升一层,他还是别说话为妙。   “我会自己去交代。”梁舟回头安抚的看一眼余疏林,回道。   “你别交代了。”舟老爷子终于打够了,收回手,脸色漆黑:“我今天没空收拾你,等你外婆出院了……你给我等着。”   梁舟不说话,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医院快到了。   “过会你别进医院,省得你外婆看见你,气得血压更高。”舟老爷子用眼神抽了梁舟一顿,气不过,又加了一句:“忘恩负义的坏玩意!”   梁舟依然淡定,将车开进医院,找停车位:“您十多年没这么骂我了,真怀念。”   “你!”舟老爷子被他这态度气得怒气重燃,等他将车停稳后,又开始拍他:“你爸白养你了,忘恩负义!白眼狼!我舟家没你这样的外孙!”   “我只是喜欢疏林而已。”他侧头,对上舟老爷子的视线,眼神认真,表情严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和他的感情里并没有什么哄骗欺瞒存在,外公,我想和他过一辈子,就像你跟外婆那样。”   舟老爷子被他目光中的认真和隐隐的恳求惊得心中一跳,拍打的动作停下。   这个外孙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沉默乖巧稳重的,一直都是,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他这幅模样了……这是清雅留下的孩子啊,唯一的孩子……良久,他收回目光,看一眼后座的余疏林,握紧拳,开车门出去了。   “梁舟,没我的允许,你再不许跨进舟家一步!”   老爷子走了,脊背挺直,没有回头。   “哥……”余疏林担忧出声。   “没事的。”梁舟收回注视着舟老爷子背影的视线,低声说道:“等他们想通了,就能回舟家了。”   余疏林垂头,情绪低落下来。出柜最难过的,便是亲人这一关,他和哥哥又是这样一种情况,该怎么办……   到家后,梁舟接到了舟清仁打来的报平安电话,舟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有点血压升高而已,在医院养两天就可以了。   “小舅舅,这几天要多辛苦你了,外婆外公最近可能不太想见我,我暂时没法去医院。”梁舟听到结果担忧稍减,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舟清仁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看病房内正在说话的两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往外走了几步,犹豫开口:“舟舟,你真的……喜欢男人?”   “真的。”梁舟给了肯定的答案。   舟清仁皱眉,焦躁和担忧交杂,情绪一时有些混乱:“你……你怎么就,怎么就喜……”   “抱歉。”梁舟垂眼。   “……算了。”舟清仁揉揉额头,叹气:“我会好好照顾爸妈的,你自己……你自己也好好的吧。”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余疏林见他收起手机,凑上前问道。   “外婆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外公仍然很生气,不愿意让我见外婆。”梁舟转身,将他拢进怀里,低叹一声:“暂时不能去舟家了……对不起,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坦白了。”   余疏林回抱住他,将脑袋在他肩窝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没什么,迟早要说的……哥,外公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迟早。”   “嗯。”   沉默良久。   “不开心?”梁舟摸他脑袋,侧头亲亲他的脸,温声问道。   他摇头,长叹一声:“担心而已。”   “别担心,我会解决的。”梁舟抱紧他,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外面万家灯火合家团圆,警局里气压低沉吵声翻天。   “我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被你们养歪了,你舟家怎么陪我!”闫维拍桌子,毫无形象的大吼,眼神阴沉。   舟清禾也拍桌子,吼回去:“这时候怎么不说他身上流着你的血了?舟舟哪里都好,就这点歪了,我看就是你那点坏血做的孽!”   “哈,你终于承认他是我闫家的血脉了?”闫维冷笑。   “承认又怎样。”舟清禾笑得比他更冷,语气嘲讽之极:“他照样一辈子都姓梁,你闫维照样要断子绝孙!报应!”   “你!”闫维起身,怒指他。   舟清禾也起身,仰头看他,输了身高不输气势:“我怎么?你想打架?”   可怜的值班小民警捂住耳朵,大吼一声:“家庭纠纷回家解决!什么入室抢劫,我要告你们报假警了啊,吵吵吵,吵完给我回去!我还想回家吃顿团圆饭呢!”   两人对视,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最后闫维冷哼一声,率先出了警局。   小民警放下手,看向舟清禾。   舟清禾眉头跳了跳,也走了。   回到酒店,闫维越想越不是滋味,脸一黑,换下睡衣,喊来保镖,又出了门。   另一边,舟清禾赶到医院,却又立刻被舟老爷子赶了出来。   “爸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我去把疏林接过来?”   舟清仁看下自家大哥,也有些疑惑,想了想,犹豫回道:“难道是怕小余跟着舟舟学坏?”   “喜欢男人这事也能学?”舟清禾大惊。   “……总之,听爸的总没错。”舟清仁拍拍自家大哥,叹气。   小区门口,刚刚分开不到两个小时的闫维和舟清禾又碰上了。   “你来这干什么!”舟清禾开门下车,用力拍闫维的车窗:“还有完没完了,舟舟不想见你,快滚!”   “我找我儿子,关你什么事?”闫维再一次被保安挡下,心情正不爽,见舟清禾又冒了出来,心中只觉得晦气,冷冷回道。   舟清禾见到闫维,怒气上头,把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讽刺道:“舟舟让你见吗?怎么,一直呆在这不走,是想给这小区当看门狗?”   “粗俗!”闫维厌恶皱眉。   “对待禽兽,还管什么高雅不高雅。”舟清禾针锋相对。自从遇到闫维,他吵架的功力可是一天比一天厉害,可喜可贺。   “你!不可理喻!”   “总比坏透心肠要好。”   两位企业的老总,再次毫无形象的对掐起来。   守门的保安头疼的看着他们,走进保安亭,给梁舟家里打电话。大过年的,这两人堵在小区入口吵架,影响多不好。   梁舟听完保安的话,皱眉,挂断电话,转身上楼,径直去了余疏林房间。   “哥你怎么了?”余疏林刚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见他进来很是疑惑。经过上次胡闹事件之后,哥哥可是很久没在他洗澡的时间进他房间了。   “收拾东西,咱们出国度假。”   “……啊?”余疏林愣了:“可现在不是过年吗?”   梁舟开始帮他收拾东西,解释道:“大舅舅和闫维正在小区门口吵架,保安打电话过来了。”   “那你还……咱们不该去劝架吗?”余疏林更不明白了,“闫维出入喜欢带保镖,吵起来大舅舅被打了怎么办?”   “不能去。”梁舟将收拾出来的一背包东西拿在手里,又去衣柜找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换上。闫维是来找我的,保安说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保镖,至于大舅舅……以我对外公的了解,大舅舅应该是来带你去舟家的。”   余疏林隐约有些明白了,老老实实的开始换衣服:“难道是为了隔开咱们?”   梁舟点头,突然勾唇,露出个笑容来:“疏林,咱们私奔吧。”   然后他们就真的私奔了,虽然私奔时间只有一个新年假期。   余疏林翻着背包里的身份证、钱包和护照,双眼亮亮的:“哥,咱们去哪里?”   “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吧,x岛怎么样?咱们去冲浪。”梁舟难得冲动一把,心情很好,建议道。   “好。”余疏林开心点头。   小区门口,保安挂掉电话,黑着脸走出保安亭,插到仍在争吵的两人中间,高声道:“两位请回吧,你们要找的业主出国旅游去了,在新年过完前是不会回来的。”   “怎么会?他下午还跟我见过面。”闫维不信。   保安抱胸:“业主家里的保姆说的,人刚走,从北门离开的。”   舟清禾黑脸,他们这边是南门。想起老爷子的交代,他揉揉额头,问道:“那保姆有说业主是和谁去度假了吗?是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一个人,说是和弟弟一起。”保安不耐烦的挥挥手,往保安亭走:“好了,你们请回吧,新年快乐,再见。”说完进了保安亭,用力关上保安亭的门,隔着玻璃窗不耐烦的看着他们。   ……跑得真快,还把小余一起带走了……舟清禾叹气,转身,见闫维还戳在原地,双目一瞪:“舟舟都被你逼得去度假了,你还想怎样,快走!”   闫维深冷哼一声,回车上,用力带上车门。   舟清禾也回了车上,然后用比他更大的力气带上车门,利落倒车,走了。   抛开所有现实困扰私奔度假是美好的,但晕机是痛苦的。   余疏林被梁舟半抱在怀里,晕晕乎乎的下了飞机,上了车,最后到了酒店。   新年期间出国旅游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梁舟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定到酒店的,总之,两人幸运的没有露宿街头。   迷迷糊糊喝了水吃了点东西,余疏林倒头就睡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小灯,他爬起来,揉揉睡得有些胀痛的脑袋,哑声开口:“哥?”   “醒了?”梁舟挂掉电话,从阳台上走进来,坐到床上,伸手摸他额头:“饿不饿?头还晕吗?”   他摇摇头,直接扑过去,赖在他身上:“不用穿一堆衣服,好轻松。”一秒从冬天变春夏,这感觉,爽!   ……如果不晕机就更好了。   梁舟笑着回拥住他,抱他起来,推他去浴室:“先去洗漱,洗完去吃饭,这酒店晚上有晚会,要去逛逛吗?”   “不去。”余疏林眯眼笑,抬手调戏的摸一把梁舟的下巴:“哥哥长得太惹眼了,才不给别人看。”   “又开始胡闹了。”梁舟面上无奈,心中却爱极了他这样懒懒的依赖自己的模样,眼中笑意深了几分,“快去洗漱吧。”   余疏林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亲:“反正你就喜欢看我胡闹。”他不要脸的说着,仍粘着梁舟不放手。   梁舟无奈,只得拖着他去浴室。   磨磨唧唧的洗漱完,两人出去吃饭。   酒店里确实有晚会,一大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正在酒店里的小酒吧里笑闹着,两人路过时还被热情的美女搭了讪。   “很有魅力,嗯?”余疏林啃着水果,含含糊糊调笑道。   “你也不差。”梁舟搭住他的肩膀,脸上一直带着笑。   “被小萝莉要糖吃也算有魅力?”余疏林不忿了,为什么找梁舟的都是胸大腰细的火辣美人,找自己的就是身高不到自己一半的圆滚滚小萝莉?这不公平。   梁舟轻笑,捏捏他的脸。   悠悠闲闲的解决完晚餐,两人出了酒店,沿着外面的清幽小道散步。   人群的喧闹听起来很遥远,海风吹过,余疏林惬意的深吸口气,找到个长椅坐下,叹道:“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轻松就好了。”   梁舟在他身边坐下,点头:“嗯。”   余疏林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沉默。   良久之后。   “哥。”   “怎么了?”   “外公外婆他们能同意我们在一起吗?”不安全不确定感一直都在,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他不缺失掉某部分,更不想失去。人虽然逃到了国外,但心却仍被困在国内的那些纷扰里。   “会同意的。”梁舟摸摸他的脑袋,肯定说道:“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我相信你。”他振作起来,坐起身,挥拳:“高考前最后的狂欢,哥哥,我们一定要玩个痛!”   梁舟握住他的拳头,晃了晃,笑道:“好。”   既然准备好好玩,那就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   余疏林被各种情绪驱使着,胆大包天的拖着梁舟回了房,抱着人亲亲摸摸发泄了一下心中的纠结烦闷,然后眼睛一闭,呈大字型瘫在了床上,美滋滋的睡着了。   梁舟气息不稳的压在他身上,恶狠狠的垂头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翻身躺到一边,深呼吸……失败,起身去浴室冲冷水澡。   没羞没躁的小混蛋!   ☆、第67章 度假   两人甜蜜蜜的去度假了,得到消息的舟老爷子气得不轻。   舟清禾不解,劝解道:“爸,您别生气,舟舟出去度假了也好,免得那个闫维总上门骚扰他,清净。”   “我不是说这个!”舟老爷子气得直拍床头柜,张张嘴,又没脸直说自己是在担心梁舟在国外会把余疏林怎么样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噎得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不是这个,那是什……爸,您不会是在担心舟舟会把疏林怎么样吧?”舟清禾瞪大眼,摇头道:“爸,您想太多了,疏林是舟舟的弟弟,他不会那么禽兽的,他虽然喜欢男人,可也不是逮个男人就喜欢啊。还有,性向又不会传染,疏林和他呆在一起没事的。”   “谁说没事!什么想太多!现在就是出事了!他就是喜——”舟老爷子话说到一半,又急忙刹车,面皮抽搐两下,烦躁得直摆手:“你走你走,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爸你怎么了?”   “没怎么,快走,不然我揍你了。”   “……”感觉今天老爷子的脾气格外暴躁……   舟清禾满头雾水,微带委屈的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老头子,舟舟他真的……”舟老太太睁开眼,皱眉拉拉老伴的手,担忧问道。   面对相伴了几十年的妻子,舟老爷子的脾气瞬间没了,沉着脸点头,说道:“这事总归是舟舟不对,咱不能害了疏林。”   舟老太太眼中的期待暗淡下来,良久,长叹口气:“怎么就喜欢男人呢,还是疏林那孩子……清雅就留了这么个独苗苗给我们,是咱们没教好,是我们的错啊……如果舟舟真害了疏林,我要怎么向地底下的梁驰交代,他……”   “别乱想。”舟老爷子握紧她的手,说道:“这明明就是舟舟自己走了歪路!他歪了也就歪了,咱年纪大了,管不了小辈这许多事……可疏林是梁驰唯一的儿子,咱不能害人家孩子!”   舟老太太点头,说道:“那疏林他怎么说……”   “他说他是自愿的。”舟老爷子黑了脸,摆摆手说道:“他还小,平时又乖,能懂什么,肯定是舟舟骗了他,那个畜生!”   “什么畜生不畜生的,他是畜生,那清雅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舟老太太拍他一下,沉思良久,叹气,摆摆手,侧过身躺着,闭上眼:“管不了了,管不了了……随他们去吧,疏林是个明白孩子,他那么说,也许……看他们能走多久吧。”   “可是这不合规矩,他们可是兄弟!不对,两个男人,混一起,像什么样子。”舟老爷子皱眉,不满意老伴这么快就妥协。   “那你说怎么办?”舟老太太突然激动起来,坐起身,眼中带了泪,哽咽道:“你当我愿意这样吗?当年你就是这么把清雅逼出国的!她要是不出国,又怎么会遇到闫维那个丧良心的王八蛋!舟舟这次就是被你逼得出了国躲清静去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他只是出去度假,那下一次呢?万一下次他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我没几年好活了,折腾不动了,我不想在失去女儿之后,再失去这唯一的外孙!现在闫维又找上了门……我能怎么办,你说啊!这事我怎么管……怎么管……他们都在一起了,怎么管……我只能随他去啊,舟舟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她捂住脸,哭得不能自抑。为什么偏偏是舟舟呢?那孩子那么好那么懂事,为什么就是他呢?若是小启和小和,她还能强硬一下,可舟舟那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大学还没毕业,爸爸又没了,如今又摊上了闫维那么个混账亲爹……现在舟舟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她怎么忍心再去阻止?她怎么忍心让这唯一的外孙过得不开心?   明明中午大家还和和乐乐的一起准备吃团圆饭,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舟老爷子听着她的哭声,侧头望向窗外夜色,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良久,长叹口气。   都是孽啊。   余疏林天还没亮就醒了,梁舟睡得很沉,他怕吵到他,便偷偷摸出手机,跑到阳台上,靠着躺椅,玩手机。   刚登上企鹅,舟和的消息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他捂住手机的出声口,回头看一眼梁舟,见他仍睡着,忙转回头将手机调了静音,点开舟和的消息。   粥糊了:兄弟,别说我没帮你,我刚刚去医院看奶奶,乖乖,还没进门就听到爷爷在吼,然后奶奶就噼里啪啦骂了爷爷一顿……然后奶奶就哭了!哭了啊!   粥糊了:我听见奶奶在说什么随他去,好像是在说表哥的事,貌似奶奶要妥协了……不准说是我告的密啊!   粥糊了:诶,表哥他真的喜欢男人吗?简直酷炫前卫啊,我跟你说,上次我买了个画面很精致、主角很帅气的游戏,兴冲冲跑回家安装了玩,结果……balabala……麻痹那卖游戏的太坑了,居然卖这种游戏给我!不要脸!   粥糊了:不过那游戏表哥倒是可以玩玩……话说你们到底去哪度假了啊,记得给我带礼物!   粥糊了:最后,表哥喜欢的男人是谁啊,难不成是凌春哥?别说你不知道,来,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随他去?哭了?余疏林皱眉,将舟和那条消息反复看了又看,心中既期待又担忧,有些焦躁起来。难道外婆真的已经开始妥协了?太快了吧,会不会是舟和听错了……还有哭了……外婆刚进医院,如今又情绪不稳哭了,会不会影响身体?什么积郁成疾之类的……   “在想什么?”梁舟走出来,坐到躺椅扶手上,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问道。   “吵醒你了?”余疏林回神,想了想,将手机递了过去:“舟和给我发了几条企鹅消息,你看看。”   “小和?”梁舟疑惑,接过手机翻了翻,沉思了一会,突然露出个笑容来,垂头在他额头亲了亲,说道:“成功了一半了,以我对外婆的了解,她多半是妥协了。”   “真的妥协了?”余疏林侧头看他,仍是不信:“会不会是舟和听错了?这跟我想象中的……还有外婆哭了……都是我们的错。”   “别多想,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别担心。”梁舟揉揉他的头发,拉他起身:“好了,先去洗漱吧,也许度假完咱们就可以回舟家了。”   “真的?这么快?”   “如果外婆真的已经妥协了的话。”   余疏林听他说得这么笃定,心理稍微踏实了一些,却还是忍不住嘟囔:“听到外婆哭的消息你居然这么开心,不孝子。”   梁舟步子一顿,随即继续拉着他往前走,眼神暗淡下来,点头:“我确实不孝。”   “哥……”余疏林声音小了点,面带歉疚——哥哥表面再怎么淡定平静,心中总归还是不好受的吧,是他说错话了。   梁舟回头,看向他,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温声说道:“以后和我一起好好补偿外婆,嗯?”   “好。”余疏林握紧他的手。   美丽的风景赐予了游客们美丽的心情,余疏林抱着新买的冲浪板,抛开各种纠结情绪,豪气冲天:“哥,你说,冲浪怎么冲!”   梁舟看看戴着救生圈在浅海区扑腾的孩子们,皱眉看向他:“疏林,你……会游泳吗?”   咔擦——   余疏林被一道天雷劈傻了。   他抱紧冲浪板,僵硬的扭头看向梁舟,摇头:“我……不会……”   不会游泳还敢去冲浪?嫌命长?   梁舟黑脸,牵着他朝回走。   “哥,干、干嘛?咱们都到了,难道不冲了吗?”余疏林扭头看一眼身后漂亮的大海,干巴巴问着,满心不情愿。不会游泳什么的,小失误而已,他们这次度假来这就是为了冲浪,如果不能冲……不!   梁舟不理会他的小挣扎和小反抗,拉着他坚定不移的往回走,说道:“买救生圈,什么时候你学会游泳并游熟练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冲浪。”   余疏林张大嘴,然后抹脸,握拳,不就是学游泳吗,他可以!   这世上有一个东西,叫“我以为我可以”。   在努力了一天,灌了一肚子海水都只学会基本的狗刨后,余疏林悲愤了!凭什么梁舟自由泳蝶泳蛙泳全都会,他就只会狗刨!   梁舟好笑的拉住他,劝道:“算了,咱们不冲浪了,这里还有其他好玩的东西,我陪你逛逛,嗯?”   “你在嘲笑我?”余疏林瞪眼。   “没有。”梁舟迅速摇头,十分正直可靠的模样,浑身上下满满都是体贴情人的稳重气息,仿佛之前脸上的笑意都是幻觉。   余疏林呲牙:“骗鬼呢,不学了,走,咱们回酒店!”   梁舟摸摸他晒黑了一层的脸,点头:“好,回去后我给你擦点晒后修复,免得变红脱皮。”余疏林皮肤偏白,又很少晒太阳,这么暴晒了一天,不仔细点,很容易晒伤。   余疏林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开心点头:“好啊,你一定要仔细的帮我涂。”   回到酒店,他洗了个战斗澡,然后大喇喇的只穿这着个小裤裤就出来了。   “疏林你……”梁舟被他露出来的一大片肉色晃了晃眼,无奈开口。   他往床上一趴,扭头朝梁舟招手,笑得纯良:“这样比较方便涂晒后修复,来吧,不要客气。”   梁舟坐到床边,目光扫过他线条漂亮的背脊,诱人的腰线,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腿,觉得有点热,哑声道:“疏林,别闹。”   “是你说要涂的,快快。”余疏林才不管他怎样,不停催促着。   记仇的家伙。   梁舟好笑的摇摇头,深呼吸强压下心思,开始专心帮他涂晒后修复。   余疏林肩膀上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红了,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点脱皮,他皱眉,旖旎心思顿消,涂得更加仔细起来。   “嗯……”酸疼的肩膀被按揉到,余疏林舒服的呻/吟出声,动了动肩膀:“哥,我全身都好酸,帮我揉揉。”   梁舟手一顿,觉得呼吸有些不稳。   他抬手,揉腰。   “啊……”   皱眉,捏腿,   “唔……”   脸黑,掐脖子。   “啊……咳咳,轻点轻点,脖子后面好痛。”余疏林挣扎。   梁舟动作顿了顿,随即更用力的按了下去,沉声道:“别动,你平时总低头写字,今天又仰头游了一天,脖子那里的肌肉早僵硬得不像样子了,我帮你揉开,会有点疼,忍着点。”   “不不不,我不要,咱们继续涂……嗷!好疼!哥你松开,松开!”   ……   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余疏林“嗯嗯啊啊”“唔唔嗷嗷”一番,美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事毕,余疏林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心中名为报复的小恶魔又开始蠢蠢欲动,翻个身,指指自己胸口:“哥,晒后修复,前面。”   梁舟站在床边抱胸看他,挑眉:“你确定?”   余疏林有点心虚,舔舔唇,大无畏的继续作死了:“确定,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梁舟脱掉上衣,扑了上去:“擦之前,我先帮你把全身僵硬的肌肉揉一遍。”   余疏林大惊,翻身想逃,无奈手软脚软,没逃过,终被扑倒,哀嚎:“救命——放开我……雅蠛蝶……”   “嗯?”梁舟眯眼,更用力的按住他,勾唇:“会的倒不少,不乖的孩子要惩罚,别动。”   “嗷——”   被禽兽了一遍,余疏林软绵绵的将自己甩进浴缸里,好好泡了个澡。   梁舟靠在床上看电视,见他脸颊红扑扑的出来,眼中带着笑意:“舒服吗?”   “舒服!”这种全身轻松的感觉,太棒了!他享受的伸个懒腰,蹦上床,抱住梁舟的脖子,吧唧一口:“哥你好厉害!”   “嗯。”梁舟将他拢进怀里,心中十分受用,垂头亲了亲他:“我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余疏林愣了。   “偷偷打的,外公不知道。”梁舟补充,笑道:“外婆不打算干涉我们的事,但外公那里却需要我们自己去磨。”   “真的?”他惊喜抬头,随即又为难的皱眉:“怎么磨?外公好固执的样子,还有外婆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声音,外婆的精神貌似还不错,我过会再打个电话给小舅舅问问,至于外公那……只能耗时间了。”梁舟揉揉他的头发,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揉:“我们什么都不必做,等外公主动来联系我们,时间问题。”   “不主动联系?”   “不主动联系。”梁舟放松的靠在床头,解释道:“外公的性格太古板固执,我们越主动往前凑,就越容易引起他的抗拒,这事,需要他自己想通,当然,咱们可以讨好一下外婆,让外婆帮我们说点好话。”   余疏林懂了他的意思,只觉得心中大石落下了一大半,兴奋道:“那咱们明天就去帮外婆买礼物,讨好她!”   “嗯。”梁舟点头。   b市,舟家。   舟和贼兮兮的收回手机,小小声:“奶奶,您真同意表哥的事了啊……”   老太太摆摆手,叹气:“随他吧。”   “咳,那个……”舟和表情更贼了几分,偷偷凑近:“表哥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爸妈他们都说不知道,爷爷一提这个就生气……我偷偷用排除法这样那样了一遍,所以表哥他其实……”   老太太眉头跳了跳,忧伤不下去了,死死瞪着他。   他被瞪得有点紧张,吞吞口水,继续说道:“表哥他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吧……你看,凌春哥不可能,张谦他们表哥好像也没多关注,表哥又没啥绯闻对象,这算来算去……”   “……”老太太不瞪他了,改用拐杖敲他:“你个小间谍,我让你瞎猜!让你瞎猜!你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去,高考若是考差了,我让你爷爷揍你!”   “啊,疼!奶奶饶命!”舟和忙蹦跳着躲开,脸上却露出个得逞的笑:“现在连我也排除了,所以表哥他喜欢的人真的是疏——嗷嗷,疼啊奶奶,别打,别打。”   “兔崽子,以后你哥打电话过来别让我接了,一窝不孝子,走走走!别扰了我的清净!”老太太朝他嫌弃的摆摆手,然后气沉丹田,朝书房吼:“老伴,小和这小子又不听话了,你快来!”   “奶奶别!我走我走,你别喊爷爷来揍我……奶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这是秘密,秘密,您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家了。”他说完,探头看一眼外面,见老爷子还没出来,松一口气,颠颠跑了。   这可是大新闻啊,表哥喜欢的人居然是疏林……话说这事疏林知不知道?要不要用这个秘密好好敲诈一下表哥?诶嘿嘿,感觉以后的生活会很热闹的样子。   舟和走后,正堂里便只剩下了舟老太太一人,她坐着发呆了好久,然后起身回房,翻出相册找出舟清雅的照片,摩挲良久,叹气。   “清雅啊,若你还在……你会同意舟舟这事吗?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照片里的少女开心笑着,不知世事的模样。   “其实走了也好……”她坐到床上,抬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眶,“走了也就不用操心这许多事了……清雅,妈该怎么办……”   舟老爷子推门的动作顿了顿,手紧了紧,重新关上了门。   到x岛的第五天,两人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朋友。   闫凯文穿着沙滩裤戴着□□镜,笑眯眯的和两人在沙滩上“偶遇”了。   找了间咖啡馆坐下,梁舟皱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用了点小手段从你们朋友那问出来的。”闫凯文耸耸肩:“合作伙伴都要抛弃我了,我追来问问原因总不为过吧。还有,我不是跟大伯一伙的,你别赶我走,我来是为了生意。”   看来是赵知说的。   梁舟皱着的眉头松开,说道:“你想太多,闫维的脾气比我想象中的烂,继续合作他会更闹腾,还是终止了比较清静。”   “诶诶,别啊。”闫凯文苦了脸:“咱不能公私不分啊,跟你谈合作的是我,我不闹腾,咱们有事好商量。”   “你们都姓闫。”梁舟想起闫维那天毫无风度可言的一番闹腾,脸黑了:“闫维严重影响了我家人的生活,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放心,暂时是牵扯不上了。”闫凯文叹口气:“贝贝在家里闹腾呢,他前天赶回去了,暂时烦不到你。嗯,贝贝,就是闫贝,你……妹妹。”   梁舟没接话。   “好吧,咱们不说这些,谈合作。”闫凯文表情再次垮下来,拖着长音说道:“进军国内市场是我第一次独立主持的项目,你不会忍心看我失败的,对吗?”   “忍心。”梁舟毫不留情的开口。   闫凯文傻了,然后纠结了,“我知道大伯做的事十分不受人待见,但一码归一码,清驰已经往这项目里投了不少钱了,就为了大伯让这些钱打水漂,你觉得划算吗?”   “不划算。”梁舟将果汁往余疏林那推了推,十分淡定,“但若是能坑到闫维,十分划算。”   无言以对。   闫凯文将目光投向余疏林,满满的哀求,“疏林,你哥太固执了,你劝劝他。”   “不要。”余疏林干脆利落的摇头,微笑,“我听哥的,哥的决定绝对没错。”   “……”   兄弟同心是他最讨厌的词,没有之一!   沉默十分钟。   闫凯文:“梁舟,若这次合作终止,那你用来牵制大伯的手段就没了一个,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梁舟端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如果下次闫维还这么闹的话。”   “什么?”闫凯文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合同终止,还有,我要求更改合同方案,想继续合作的话,投资加倍。”投资加倍,也就是风险也加倍,以闫维的尿性,就算只是为了钱,也该收敛一些了。   闫凯文将他说的话想了想,眼睛亮了,然后脸又黑了。   ——*!说话为何要如此大喘气!同意继续合作就直接说,干嘛前面加个如果,他心脏不好的好吗!   ☆、第68章 好人有好报   余疏林将冰镇果汁一口气喝完,舒爽的靠进椅背里,眯眼看闫凯文:“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人谈生意的?”答应跟你合作的人都是脑抽吗?   “不。”闫凯文挽回了合作,心情好了,完全不介意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绝活,眨眨眼说道:“看着。”   说完,他挺直脊背,下巴微扬,眉压下来,嘴角抿着,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淡漠,语气疏离:“如何?”   这真是……变化颇大。   余疏林膜拜的啪啪啪鼓掌:“厉害。”深得国粹变脸的精髓。   “唉,这都是被我爸逼的,其实我才不想继承什么狗屁公司,又麻烦又没自由。”闫凯文的伪装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恢复了原形,抱怨道:“再说了,又不是没有别的优秀人才,死守着所谓正房地位干什么,都出国多少年了,还这么封建。”   “正房地位?”余疏林瞪大眼:“闫家还有很多旁支吗?”   “超级多。”闫凯文想起家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搓手臂:“偏偏到了我这辈,正房除了我,就只剩下了一个闫贝,人太少了,旁支随便来两个都可以欺负我们俩,要不是大伯做事不近人情手段又比较可怕,旁支早翻天了……我是多想要个能和我一起打架的兄弟啊……”他边说边偷看梁舟,眼中的期待几乎要蹦出来糊对方脸上。   可惜,梁舟并不准备搭理他。   难怪这家伙看着梁舟的眼神那么……咳,热切。余疏林笑眯了眼,耸肩道:“让你爸或者让闫维再生几个呗。”   “我爸结扎了,没可能了。”闫凯文摊手,然后贼兮兮靠近,压低声音:“其实大伯本来还想再要个儿子的,只可惜我大伯母自己生不出来,又善妒,生前管得严,临死前还担心自己死了,丈夫另找老婆有了其他孩子,让女儿受委屈,就咔擦……”   梁舟眉头跳了跳。   余疏林心脏抖了抖,小小声:“阉了?”   “没那么凶残。”闫凯文摇头,继续说道:“是用药让他的精子成活率变得特别低,生不出孩子,试管培养都不成。”   还有这种药?余疏林表示长见识了。   “女人的占有欲太可怕。”闫凯文坐直身子,忧伤望天,叹气:“变相阉掉大伯又怎样,该受委屈的还是要受委屈,她这么做算是坏了两个家族的关系,本来两家就关系紧张,如今……闫贝有这么个妈,也是倒霉,那事之后,她在闫家变得越发的不受待见,好好一个姑娘,都要被折磨傻了。”   这跟他想象中的原配女儿形象有点不符啊,余疏林凑近,继续问:“混得很惨?”   闫凯文摇头:“反正不好,不过大伯还算有点父爱,对她也算呵护备至了,不然她日子会更惨。”   赤果果的豪门恩怨啊,他侧头,看向梁舟,感慨:“哥,还是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比较好。”   梁舟点头。   闫凯文瞪眼,小门小户?只拥有一个荣光的梁家确实可以算作小门小户,可如今拥有一个集团的舟家……小门小户,你特么是在逗我?   “嗯,幸好咱们家只是一般有钱而已,人也少。”梁舟不要脸的继续哄余疏林。   闫凯文:“……”拥有荣光和清驰的绝对话语权,比自己这个所谓的继承人能动用的资源都多,一般有钱……呵呵。   闫凯文精英脸,弟控好可怕。   等等……大伯好像说梁舟喜欢男人来着,都快为这事气得发疯了……这弟控,呃……自己也是梁舟的弟弟啊,怎么没见控自己?难道是……   他的目光落在长得越发招人眼的余疏林身上,挑眉……还是说,梁舟他只控这一个弟弟?   有了闫凯文横插一杠,兄弟俩的二人世界小蜜月结束了,变成了异姓兄弟三人行。   梁舟全程脸黑,闫凯文全程八卦,余疏林听得很开心。   最后他们还是去冲浪了,只不过是梁舟和闫凯文冲,余疏林看。他眯眼躺在太阳伞下,看着远处几乎要看不到人影的兄弟俩,微笑。   感觉哥哥还是很满意闫凯文这个弟弟的嘛……   “您好。”一位高鼻深目的外国帅哥突然靠近,微笑着朝余疏林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手中的一个礼盒递给他:“这是一位跟您相同肤色发色的漂亮女士送给您的,祝您假期愉快。”   外国帅哥说的是英语,语速有些快,余疏林听得半懂不懂,犹豫的接过礼物,疑惑:“女士?”   帅哥微笑点头,指了一个方向,挥挥手,走了。   余疏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穿着性感比基尼的窈窕背影隐进人群,隐约有些熟悉的样子。   自己有认识这么背影杀手的女人吗?他坐起身,仔细看去,可人群来去穿梭,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到底是谁啊……”他嘟囔着收回目光,低头打开礼盒,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抽出最底下的一张卡片。   ——谢谢你当初的120电话和毛毯,好人有好报,高考加油。   “杨琳亲笔……”余疏林愣了,将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侧头去找那个身影——当然是没找到。   “居然是杨琳?”他很有些惊讶,那个总是穿得优雅保守的杨琳,居然也会穿着比基尼,走路时扭得那么……呃,性感吗?   当初他确实打了通120电话,然后让过路的佣人去拿了床毛毯给杨琳盖上……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摩挲着卡片倒回躺椅,将盒子里的一串佛珠拿出来,对着阳光照看:“好精致的佛珠……”这东西不便宜吧,看来杨琳现在过得很好。   好人有好报……他喜欢这句话。将佛珠绕了绕戴在手腕上,眯眼喝了口果汁,惬意叹气。选择来度假果然是对的。   “有帅哥送礼物很开心?”闫凯文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调侃道:“某人看到之后,可是浪都不冲了,直接奔回来了哟。”   “别乱说。”梁舟黑着脸靠近,弯腰抓住余疏林手腕,拨了拨那串佛珠,问道:“谁送的?”   余疏林笑眯眯的将盒子里的卡片递给他,勾唇:“嗯哼,好人有好报。”   梁舟垂头扫一眼卡片,表情缓和了一些,抬手摸摸他的头:“嗯,你很好。她能早早的从娱乐圈那个名利场里抽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佛珠是小叶紫檀的,上面刻着金色佛文,是保佑人的好东西,戴着吧。””   余疏林点头,心中感慨。在娱乐圈沉浮一场,以再不能生育为代价换取来的醒悟和海阔天空,也不知道她心中觉得值不值得。   罢了,各人的选择罢了。   正月初九,两人回国。   总之,又是晕机晕得十分*的一天。   梁舟刚把余疏林安顿好,张谦的夺命连环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舟啊啊啊啊,快到网上去看!你和小余度假时被偷拍了,快去看!”张谦吼得撕心裂肺,语速飞快:“报纸和电视媒体那边的消息我已经压住了,但网友太凶残,你快想办法!”   梁舟心一沉,转身进了书房。   网上果然到处都是偷拍的照片,各大论坛的讨论帖也是层出不穷,标题耸人听闻得很,什么“影帝性向成谜,疑情定小男生”,什么“揭秘荣光老板私密生活,不爱红颜爱蓝颜”,什么“梁驰之子海外度假,与一男子状似亲密”……总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热闹得很。   他重点翻了翻那些偷拍的照片,见其中大部分都很正常之后,放了心。   引起网友猜测的只是这些照片中的其中一张。那是一张偷拍,照片上的地点是酒店房间的阳台,余疏林躺在躺椅上,看不清脸,梁舟坐在躺椅扶手上,弯腰垂头,像是在亲吻他的样子。   两人的头部刚好被一根横过来的树枝遮住了,到底是不是在亲吻,完全看不清。   从拍摄角度看,偷拍的人应该是跟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的客人,房间相对,楼层相差不大。   梁舟皱眉,失策了,他在外一直很注意,只疏忽了这么一次,就被偷拍了。   ——演员的身份果然是个麻烦。   张谦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他敲了敲桌子,心中有了计较,淡定的接了电话。   网上的消息才热了不到两天,就有知情人跑出来泼冷水了。   某论坛、某新兴起来的短博客平台、某粉丝论坛、某吧……   洋洋得意:楼主sb,这都可以乱猜,人家那是兄弟俩趁着新年出国旅游好吗?这事实歪曲得也够可以的,还亲吻呢,一张看不清动作的偷拍居然被扭曲成了这样,叼叼叼。   我爱赚钱钱爱我:哈哈哈哈,姐姐我近距离围观了梁影帝教弟弟游泳,影帝游得好帅,他弟弟……噗,简直是狗刨界的栋梁【图片】【图片】   ……   我爱赚钱钱爱我:快看我偷拍的照片!梁影帝的胸肌腹肌人鱼线……口水……影帝弟弟白嫩嫩的,比我都白!好像因为一直学不会帅气的游泳姿势和梁影帝闹别扭了,养弟弟好辛苦!翻滚,好羞涩,好萌!   仇富技术哪家强:楼上敌人,新年居然出国度假,凑表脸的有钱人!   ……   我是大志我怕谁:是谁乱传消息?什么情人,人家那是兄弟好吗!影帝的弟弟是我同学,高一的时候影帝还来学校帮他开过家长会呢,乱传谣言的人简直缺德!   伦家会羞涩:卧槽,影帝的弟弟的同学(好拗口)出现了!大家快扒皮!   ……   我是大志我怕谁:扒皮你妹!我兄弟都要高考了,你们积点德吧。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偷图党:卧槽,大料,梁影帝这个弟弟是梁驰的私生子来着,跟影帝不是一个妈生的!那些猜表弟的简直弱爆了好吗!   呵呵呵呵呵呵:原来是私生子,呵,私生子还敢在学校里那么嚣张,整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我呸,渣男一个。   太阳每天都升起:楼上好像有料,求深扒。   我是大志我怕谁:呵呵个什么呵呵,六班的,别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你坑我兄弟坑得还不够多?怎么,还想请家长?   偷图党:喂,我爆料了啊,注意我啊,尼玛,说好的关注度呢!来来来,我再爆一个,听说关影帝最近去沙漠里拍新戏去了,是大制作哦,大家期待吗?   我家老关:卧槽,关大爷!求详细信息!关大爷好久没出来蹦跶了!   ……   1108楼:哦哟,我家梁梁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喜欢美人哒,比如之前的杨琳啦,王晨啦……   1121楼:1108楼的多久没关注八卦了,那两个女人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好吗。   ……   1238楼:最新消息,小伙伴们要失望了,和梁梁一起度假的他弟弟,来吧,抱头痛哭吧。   1239楼:我那一直没对象的单身狗偶像哟,情人节要到了,你造吗?   ……   梁舟不要跟我抢女人:不解释,id代表立场。   代表月亮消灭你:楼上sb   雅蠛雅蠛雅蠛蝶:sb1   谁的鼻屎在飞:sb2   ……   葱头我爱你:sb身份证号   ……   总之,各大交流平台上关于梁舟性向之谜的帖子全歪楼了,可喜可贺。   张谦心满意足的关掉电脑,朝坐在一边翻文件的梁舟竖拇指:“你厉害。”   “我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都是网友的功劳。”梁舟将文件签完丢给他,说道:“拿去看看,赵知想建□□,这项目可以和清驰合作,我给你联系方式,你去和清驰那边的负责人接洽。”   “啊?”张谦捧着文件,傻了:“你、你什么意思?”   梁舟勾唇:“意思就是,这个项目,交给你了。”   “这么大个项目……得忙个一两年的吧。”   “嗯,保守估计,加油。”   “……无良老板,我要辞职!”张谦愤愤。   梁舟摆摆手,全当没听到他的话:“去忙吧,时间就是金钱。”   网上消息传得太凶残,余疏林的学校生活多少受了点影响,不过好在他交友圈不大,只需要尽量无视那些陌生学生的打量就好。   开学之初照例是高老师的凶残摸底,二班同学们都淡定了,拿书的拿书,翻笔记的翻笔记,然后围观班级前两名上台解题。   依然是余疏林先写完下来,他转了转笔,从桌兜里掏出个盒子放李涛桌上。   “这是什么?”李涛下来之后拿起盒子,疑惑问道。   “新年礼物。”他微笑,又从背包里抓了把糖给他:“给你,新年红包。”   李涛将盒子收好,掏出一袋饼干给他,趴回桌上:“回礼。”   题目解完,高老师让同学们看书,回办公室拿卷子去了。   李涛侧头,戳他:“你哥喜欢男人?”   余疏林翻书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什么?”   “我懂了。”李涛趴回桌上,用后脑勺对着他,手揣进口袋里捏糖果,一下又一下。   “……”你懂什么了,我不懂。   下午放学,余疏林收拾好老师布置的作业,和李涛一起朝外走去。   “哼,只是个私生子而已,冒充什么荣光正经老板。”   学校正门,徐娜戳在门口,见余疏林出来,翻着白眼说道。她旁边,刘芬正焦急的想要拉走她。   莫名其妙……余疏林扫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出了校门。   李涛在与徐娜错身而过时停了停,侧头冷冷看她一眼:“用挑衅的方式吸引喜欢的人的注意力,幼稚可悲。”说完嘲讽的看一眼瞪大眼的刘芬,冷哼一声,走了。   两人走远之后,刘芬阴沉着脸转身,正对徐娜:“李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喜欢余疏林?哈,你居然喜欢余疏林?”   徐娜涨红了脸,看了看其他路过的学生,小声道:“他瞎说的你也信,我可一直都是帮你的,别人都不跟你玩了,就我还和你一起,你不信我?”   刘芬见她心虚得连眼神都挪开了,冷笑一声,后退一步:“怎么,你觉得我很稀罕你施舍的友情?难怪你当初突然莫名其妙的来讨好我……为了接近余疏林?就你?”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徐娜皱眉,语气冷下来:“我怎么了,我比你差很多?你还以为自己是明星呢?美梦早就碎了,快醒醒!”   明星两个字挑动了刘芬敏感的神经,她突然尖叫的推了一把徐娜,狠声道:“我就是!就是!你和我玩不就是为了通过我接近更多的男生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在玩暧昧?不要脸!小人!”   徐娜被她推到了地上,也怒了,喝骂着和她扭打起来。   王志有些不适应的推了推新配的眼镜,眯眼分辨了一下大门口扭打的两个身影,皱眉,厌恶的绕开,“晦气,居然碰到了这两个神经病。”   感谢李涛的这番挑拨,第二天,刘芬和徐娜为了余疏林反目成仇,在校门口大打出手的消息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余疏林从王志那听完事情经过,无语的回到教室,手往桌肚里一摸,皱眉,抽出个粉色的信封来。   “什么东西?”李涛侧头看他。   余疏林摇头,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黑线:“是情书。”   李涛挑眉。   “徐娜送的。”他补充,将信塞回信封里,揉额头:“她约我放学后见,要把刘芬和荣华的秘密告诉我。”   “你去吗?”   他摇头:“不去。”去了是个麻烦。   他确实没去,然后第二天,徐娜直接堵上了二班教室。   “做什么?”余疏林皱眉。   徐娜眼眶是红的,眼皮有些肿,像是前一晚哭过,她这次没再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余疏林,我喜欢你……很久了。”   “……谢谢。”   徐娜倔强的看着他。   余疏林表情缓和一点,良久,叹气:“高三了,好好学习吧,别为不可能的人毁了你的未来。”   这就是拒绝了。   徐娜咬唇,深深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给他,哽咽道:“确实不可能……我算是看清了,都是假的……这个给你。”说完就跑了。   余疏林拿着u盘,心情有些复杂,叹口气,回了教室。   晚饭过后,他趴在茶几上做作业,做完收拾笔袋时见到了被自己扔进去的那个u盘,想了想,拉过梁舟留在茶几上的电脑,插了上去。   u盘里只有两个文件夹,其中一个放的是照片,另一个锁着,打不开。   将装满大尺度照的文件夹关掉,他将鼠标放到锁着的那个文件上,到底没能抵抗住心中渐渐升起的好奇心,跑去厨房,将在切水果的梁舟拉了过来。   “怎么了?”梁舟端着果盘跟在他身后,问道:“作业做完了?无聊?”   “不是,哥,你能不能打开这个。”余疏林拉他在沙发上坐下,将电脑屏幕正对他,点了点:“就这个,能开么?”   梁舟先点开能开的那个文件看了看,皱眉:“东西哪里来的?”   “刘芬的朋友给的,说里面是刘芬和荣华的秘密,第一个文件夹算是刘芬的秘密吧,那后面这个应该跟荣华有关,我有点好奇。”   梁舟点头,利落的将第一个文件夹删掉,然后点了第二个看了看。   “是木马程序,密码输错三次,文件夹里的东西就会被毁掉。”他对着电脑敲了敲,简单解释道。   “能开么?”余疏林只关心这个。   梁舟看他一眼,点头:“能。”   十五分钟后,文件上的木马被祛除,锁被解掉。梁舟点开文件夹看了看,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文件夹里的东西很少,只有几张纸和十几张照片,但内容却着实惊人。   “这照片上的人……”余疏林凑近看了看,瞪大眼:“梁建居然还有个私生子?”   ☆、第69章 荣光酒会   梁建不止有私生子,这私生子的妈还十分牛叉。   张谦将那份文件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鲁珍是荣光的老牌艺人了,对梁老先生一直很推崇……她居然是梁建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两人有交集啊。”   “这就是演员。”赵知皱眉合上资料,看向梁舟:“资料可靠吗?”   “我核实过,资料可靠。”梁舟点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说实话,他也有些意外这份资料的详细和真实……也不知道那刘芬是从哪弄到的这u盘,总之,这份资料,是真的。   “你从哪拿到的这些资料?”张谦好奇问道。   “徐娜。”   “那是谁?”   “疏林的同学,确切的说,这份资料是从一个叫刘芬的选秀艺人手上流出来的。”梁舟简单解释。   “刘芬?”张谦瞪大眼,“小余的那个绯闻对象?你让我开了的那个?”   梁舟侧头看他,眼神冷冷的,“疏林不喜欢她。”   “呃……”张谦被他看得噎了噎,默默缩了回去,“如果是刘芬那流出来的资料……那可能是她从梁子修那弄到的,你知道的,梁子修和她有过一腿……”   梁舟皱眉。   “难怪订婚宴后梁子修坑梁建坑得那样利落,估计也有这份资料的原因。”赵知敲了敲桌子,“就是不知道梁建私生子的事他是怎么挖出来的,我们查了梁建那么久,居然没查出这些。”   “现在想这些没什么意义。”梁舟打断他的话,拍了拍资料,“现在重点在这里。”   赵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资料上,说道:“鲁珍在圈内的口碑很是不错,脾气温和,从不耍大牌,演技好,能吃苦,为人也很低调……若这些都是她表现出来给外人看的,那她的心机……”   “把这份资料往深里挖。”梁舟收起资料,说道:“梁建藏这么个私生子有点蹊跷,疗养院那边也要开始派人盯着了,他老实了这么久,有问题。”   张谦打个响指,蹦起来:“我去查,挖八卦,我在行!”   “那我派人去盯着疗养院。”赵知接话。   梁舟点头。   真要用心去查一件事,那蛛丝马迹还真能挖出不少。   鲁珍并不是跟梁建完全没交集的,在经过一番比对后,张谦惊讶的发现,凡是梁建出席了的娱乐圈盛会,鲁珍必然会到场,梁建投资的电影,鲁珍必然会在接受采访时拐弯抹角的宣传一番,更巧合的是,鲁珍和梁建居然在同一个不起眼的小区买了房产,购买时间只相差了两个月。   在拿了影后之后,当年正当红的鲁珍居然放弃了拼事业,直接转入了幕后,开始帮荣光培养艺人。当时荣光是梁建在管理,以他那爱捞钱的性格,居然会愿意放一个新晋影后转入幕后……这太可疑了。   “更可疑的是,她为了能更加专业的教导艺人,还跑国外进修了一年。”张谦眼中满是八卦之光,哗啦啦翻文件:“一年这时间太微妙了,我逮着这条线索深挖,你们猜,我挖到了什么?”   赵知和梁舟看着他,不接话。   张谦默了默,然后继续兴奋说道,“她出国其实是为了生孩子!我查到了她当年入住的医院,好家伙,她居然忍心将孩子丢在国外雇保姆照顾了十多年,两年前才把孩子接回国,真舍得。”   “有舍才有得。”赵知皱眉:“荣光的艺人基本全被她教导指导过,若她真的想玩花招,荣光还是会有点麻烦的。”   “不会。”梁舟摇头:“艺人培训已经被分离了出去,鲁珍权利被架空,翻不出花来。新培养的主力艺人大多是从嘉和合并过来的,别人轻易撬不走。”这就是他为什么一接手公司就开始细化公司部门,重新进行分工的原因,公司太大,难免有杂鱼,把权利架构弄清楚弄细致,杂鱼就翻不出浪花了。   张谦点头:“梁舟说得没错,之前这鲁珍还有点当荣光大姐头的意思,但在艺人培训被分离出去后,她的影响力大减,又太久没新的高质量作品,本身已经只剩口碑这东西了。”   “不足为惧,找个理由雪藏她吧。”梁舟敲定了她的命运。   “那她那个私生子?”张谦疑惑。   “他不是摸到梁建住的疗养院当护工去了吗?那就让他继续当吧。”他勾唇,看向赵知:“帮梁建重新联系一家疗养院,要服务更细致,安全性更高的。”   赵知点头,在记事本上记下。   这边梁舟刚把梁建可能的作死路线封死了,那边舟清仁就找上了门。   梁舟起身帮他倒了杯茶,问道:“外婆外公身体还好吗?”   “还好。”舟清仁点头,仔细打量他一会,迟疑道:“舟舟,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网上传的消息太不利于小余的学习了,所以我想……”   “只有这个,不行。”梁舟在他对面坐下,认真看他:“我来照顾他。网上的的谣言已经解决了,媒体我也打点过,舅舅不用担心。”   “可谣言能出现第一次,就能出现第二次,我们也是担心,你看,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又正是复习的重要时刻,你考虑一下吧。”   梁舟依然摇头:“不行,谣言的事情不会再出第二次,突然更换居住环境会让考生情绪焦躁,不好。”   “让小余搬我家来,和小和一起,有人陪着,总会好些。”舟清仁极力劝说。   梁舟抿唇,不说话了。   “舟舟?”   他摇头。   舟清仁皱眉,怎么就这么固执,这脾气到底是像了谁……   “梁建有个私生子,十九岁,名叫鲁申,刚从国外回来两年,两个月前到梁建所住的疗养院应聘,当了梁建的专职护工,他母亲叫鲁珍,是荣光的老牌艺人,为人谨慎,极善伪装。”梁舟果断转移话题:“我怀疑梁建要出什么幺蛾子。”   舟清仁脸黑了:“他怎么还在蹦跶……不对,不准转移话题。”   不愧是混官场的,不好糊弄……梁舟垂眼,再抬眼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诚恳表情:“我怕他对疏林不利,所以我要自己看着疏林。你们平时都忙,我不放心将他放在舟家。”   臭小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舟清仁无语,“真不愿意让疏林搬家?”   “不愿意。”   “……好吧。”舟清仁妥协,既然这事谈不拢,那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真的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梁舟淡定非常:“两年多前发现的,对女人没感觉,会不举。”   “……你试过?”舟清仁被他直白的话说得无奈,还好大家都是男人,倒也不会太尴尬,只是……就他观察,自己这外甥大概是有点感情洁癖的,加上之前又从没听说过他有对象……难道,他的视线挪到了他的裤裆处,意味深长的转了转。   梁舟翘起二郎腿,挡住他的视线,敲茶几:“舅舅,慢走不送。”   看来真的是……舟清仁忍笑,起身,整理一下外套:“居然赶我走,算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破处的时候,需要我给你送红鸡蛋吗?”   “……再见。”   舟清仁大笑离去。   鲁珍接到的活动越来越少了,她心中疑惑,找公司,公司总有各种借口应付她,想找老板,老板总是不在。在梁建突然被换了间疗养院与她断了联系后,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掩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她打电话去梁建所在的新疗养院,被拒接,冒险亲自去探望,又在被反复验明身份后,被告知没有探视权限。   两天后,儿子的一通电话让她彻底崩溃。   鲁申当初签的工作合同,不知怎么突然从一年变成了十年,要辞职也可以,但需支付巨额的违约金。   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的盘算全乱了。   近在咫尺的上位当荣光老板娘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有了破碎的迹象,想起被困在疗养院的儿子,鲁珍咬牙,不去管疗养院的梁建,直接将之前准备的东西全部放了出去。   隔天,关于梁舟不是梁驰亲生儿子却独霸荣光的新闻就铺天盖地的传了起来。光传这个还不够,爆料人还把余疏林的身份提溜出来说了一遍,言语间全是对这个正经继承人却被外人抢了公司的同情。   网友们看到这则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八卦,而是疲惫的询问——这些又是什么幺蛾子?这次的消息是真的吗?不会又是乌龙吧,求不耍网友啊,荣光的八卦要看腻了好吗!前几天那个“梁影帝不爱红颜爱蓝颜”的八卦网友们都还没八透消化完呢,现在又说梁影帝不是梁驰亲生的儿子,那个“蓝颜”才是……折腾够没啊,被抢了公司的亲生儿子和抢夺者一起去度假?逗我?   鲁珍傻了,她没想到网友们居然没有立刻被舆论所误导。其实按照计划,这则消息应该在一个月后再放出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梁建会在鲁申的帮助下,伪造在疗养院被虐待的证据,还会雇人欺负余疏林,做出他被梁舟虐待的假象,顺便给余疏林洗脑。等所有东西弄好后,这则消息才会被放出,而在同一时间,梁建将以被害人的身份,以一个帮侄子出头的好大伯的身份,出来痛斥梁舟的丧尽天良,逼他将荣光还给余疏林,事成后,他再借机成为荣光的“太上皇”,架空余疏林。这期间,鲁珍则会以荣光元老的身份,站出来揭露梁舟的身世和他虐待余疏林的黑幕。她影响力和口碑还在,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如今提前放出的消息,为什么没能得到应有的反应?她有些急了。在得知梁舟与闫家人的关系后,梁建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个计划了,几个月的努力,若就这么被她搞砸了,她以后怎么向如今联系不上的梁建交代?   情急之下,她不由得咬咬牙,狠下了心——既然舆论没反应,那就由她站出来加把火!   梁舟在消息放出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全部情况,他让人在网上控制了舆论发展,然后派人去跟刚刚换了疗养院,还有些“适应不良”的梁建“好好交流”了一番,最后优哉游哉的办了个公司内部的酒会。   酒会是强制要求出席的,不管是艺人还是职工,只要你是荣光的,就必须到场。   鲁珍当然也到了,她将自己打扮得优雅又知性,脸上带着亲切温和的微笑,安静的坐在酒会角落,看着来往的艺人们,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次酒会办得这么大,梁舟有什么目的?她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在相熟的艺人间抹黑梁舟一把,再顺便给狗仔们放点黑料?   荣光上上下下的人太多,一个宴会厅放不下,酒会策划就将艺人和职工分了开来,安排在了两个会场,分开开酒会。   艺人们所在的八号会场布置得要华丽一些,酒会策划还十分贴心的在会场正前方搭了个演出台子,在上面摆了好多表演设备,专门供给爱热闹的艺人表演用。   酒会刚开始,便有能说会道的艺人主动上台主持,轻轻松松三两句话就炒热了气氛,一时间要求上台表演的人不断,酒会频掀*。   隔壁的七号会场,气氛肃穆,秩序井然。   赵知随便说了几句感谢词后,将梁舟请了出来。作为荣光真正的掌舵人,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当然,被他牵着带上来的余疏林也被众人注意到了。   “欢迎各位出席这次临时举办的酒会。”梁舟拿过话筒,直入重心:“这次请大家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我将退出荣光管理层,名下所持的荣光股份也将全部转入梁驰先生亲子——余疏林先生的名下,公司管理权则正式移交赵知,希望大家以后支持他们的工作。”   会场安静片刻后,议论声四起。将管理权移交给赵知,这没什么问题,可把所有股份都转给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小孩子,这也太儿戏了吧。还有这孩子梁驰先生亲生儿子的身份……之前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人见的人,现在突然暴露出来,为什么?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   “鉴于余疏林先生还没成年,他名下的股份在他成年前,将由我暂时监管,股东决策权也将由我代劳。”梁舟补充。   众人松了口气,迅速将各种顾虑猜测丢到了脑后。早说嘛,不是丢下公司不管就好,股票换个人拿,但公司还是原来的人管,他们这群拿工资的,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只要明面上的老板没换就行。   至于余疏林……你说他是梁驰先生的亲生儿子他就是喽,你是老大,你说话。   宣布完之后,余疏林接过话筒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让大家认了认人。再之后,梁舟带着他出了会场,去楼下的休息室,看监控。   八号宴会厅,主持人已经开始起哄让公司的元老艺人们上台,说说公司以前的趣事和历届老板的糗事了。   “这是张谦安排的主持人?”余疏林扯松领带,凑到屏幕前问道。   “嗯。”梁舟帮他将领带取下来,解释道:“过会主持人会怂恿鲁珍上台,带她的话。能不能保住她努力经营的口碑,就看她聪不聪明,会不会在这种场合上乱说话了。”若她说了,那她积攒了十几年的口碑和影响力将被彻底摧毁;若她没说,那么今天过后,她要说的话,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荣光元老们大多十分会做人,上台说公司趣事没什么难度,可老板的糗事……第一任老板是现任老板的爹,这想来想去,能拿出来做笑料的,不就只剩曾经的代管老板梁建了么。   这样一想,元老们便纷纷开始说起梁建曾经的糗事来,鲁珍在底下配合的笑闹鼓掌,心中却怒火暗涨。她虽然只是梁建的地下情人,但两人之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存在的,如今自己的依靠被人这么说道,不恼火怎么可能。   都是梁舟,没事搞什么酒会,乌烟瘴气的。   “鲁珍姐,您可不能一直躲在底下看热闹啊,身为大家的前辈,公司的元老,您是不是也要上来说两句?”在热闹了一轮之后,主持人终于将矛头指向了鲁珍。   鲁珍忙收回心神,面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用十分亲和自然的玩笑语气回道,“元老可不敢当,我明明还年轻着呢。”   众人笑成一团。   “是我说错话,鲁珍姐今天好漂亮,看起来就像二十五岁,大家说是不是?”主持人接话,将话筒朝向台下。   众人配合的鼓掌附和。   主持人满意点头,继续说道,“那咱们鼓掌欢迎咱们的好大姐鲁珍上台说两句好不好?”   “好!”众人配合回答。   主持人满面笑容的看向鲁珍。   鲁珍嗔怪的看他一眼,笑着起身上了台,接过话筒,对台下众人说道:“你们啊,就爱起哄,一个一个的,平时白疼你们了啊。”   底下一阵善意的哄笑。   余疏林摸下巴:“温柔的漂亮阿姨,这角色定位找得好啊。”更何况这个人还不争不抢的,只一心教导艺人,多好。   “嗯,荣光的大部分艺人都还是愿意买她的账的。”梁舟点头,捏捏他的耳朵,觉得手感好,又捏了捏。   余疏林瞪他一眼,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握住,专心看监控器。   梁舟眼中露出丝笑意,回握住了他的手。   惯例的谈笑之后,主持人终于将话题拐到了爆料老板的糗事上,一通漂亮的套话说完后,期待的看向鲁珍。   鲁珍抿唇一笑,状似头疼的揉揉额头:“让我说老板的坏话,你们就知道出些坏主意。”   主持人适时的又捧了她两句,催了又催,鲁珍才状似为难的开了口。   她这一开口,会场就静了静,因为她说了全公司所有老艺人都知道,但却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一件糗事。   当年梁驰在妻子去世后,就爱上了蓄胡子,偏偏梁舟小时候长得十分漂亮可爱,跟个女孩子似得,两人站在一起,一个精致可爱,一个胡子拉碴,看起来不像父子,倒像爷孙。   有一次,梁驰心血来潮带梁舟去片场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给梁驰穿了件女孩子的花外套。这穿就穿了吧,最后还把孩子给看丢了。梁驰吓得电影都不拍了,立马发动所有人出去找孩子,闹得是人仰马翻。   幸运的是梁舟够聪明,在遇到好心人后,直接让人家带他回了片场。这事本来就该圆满解决了,可那好心人一见梁驰的样子,不干了,是死活不相信梁驰是梁舟的爹。   梁驰百般解释,好心人就是不信,非要带梁舟去警察局,还直骂梁驰是人贩子。   最后梁驰怒了,吼说,这就是我儿子!   那好心人也回吼,我捡的明明是个女孩,你连性别都没弄清楚,就敢骗孩子,我报警抓你!   梁驰一愣,看一眼小梁舟身上的花外套,尴尬解释说那衣服是买错了,孩子还小,衣服反正能穿,就直接给他穿了。   梁舟也解释,说那确实是我爸爸,我也确实是男孩。   那好心人狐疑的看来看去,在又一轮仔细询问交流之后,才终于信了两人确实是父子。事情终于解决,梁驰千恩万谢的送那好心人出去打车,可偏偏那好心人作死,临走时调侃了梁驰一句,说你儿子长得跟你完全不像啊,别不是你老婆给你戴绿帽了吧。   当时这话全剧组的人都听到了,梁驰刚死了老婆,被这句话噎得是几天没缓过气来,大家见状,也就识趣的再没提过这茬。   时隔十几年,元老们没想到居然会从一向知进退的鲁珍嘴里再次听到这件事,这感觉……着实微妙。   大家都在说梁建的糗事,就你非要在这种敏感时期说这个,外面说梁舟不是梁驰亲生儿子的谣言还在传呢,你现在说这个,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咱们现在的老板可能不是梁驰先生的种吗?这一个大厅的艺人,无论大小资历地位,可全都在努力的回避这事,就你多嘴,非要提这一茬,什么心态?   是无意,还是……   会场里谜之沉默。   ☆、第70章 梦   主持人笑了两声,圆场:“原来咱们帅气无比的梁总经理还有被当成女娃的时候!看来长相不俗的人,在幼时难免都会有这么一两次被错认性别的经历啊。”他感慨着,站起身凹了个造型,朝台下挤眉弄眼,“比如我,长得帅,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困扰。”   不知道怎么接鲁珍话的艺人们纷纷开始打趣主持人,沉滞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鲁珍在台上微笑,拿着话筒的手却越收越紧。   为什么都巴结着梁舟,一个外人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儿子才是正正经经的梁家人,一群无知的家伙!   休息室里,梁舟看着笑倒在沙发上的余疏林,将他拉起来抱进怀里:“很好笑?”   “女孩子……哥你……”余疏林肩膀抖动,到底没忍住,闷声继续笑:“你居然穿过女孩子的衣服,可惜,怎么不是裙子,要是裙子就乐呵了。”说完他上下扫一眼梁舟,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他穿裙子的模样,再次笑倒。   “别笑了。”梁舟捏他脸,他也没想到鲁珍会说这件事,他还以为对方会更加高明一些……或者更加愚蠢一些。这种不痛不痒,说出来毫无意义的事,除了能膈应一下人,说了有什么用?   “咳,好好好,我不笑了。”余疏林往下扒拉他的手,调整好情绪,伸手去够领带:“咱们是不是该去八号会场了?”   梁舟揉揉他的脸,亲他一口,帮他系领带:“作为公司曾经的老板和未来的老板,咱们确实需要去八号会场露下面。”   赵知安排好七号会场的人,出来与梁舟兄弟俩汇合,去了八号会场。   重新闹起来的众人见老板到来,纷纷安静下来。   三人直接被主持人迎上了台,余疏林作为生面孔,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瞩目。   赵知接过话筒,在简短的与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将话筒递给了梁舟,梁舟接过,淡定的将在七号会场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然后将话筒递给余疏林,让他跟大家打个招呼。   被这么多演员歌手之类的光鲜人物盯着,余疏林难免有点紧张,他悄悄往梁舟身边靠了靠,微笑,大方而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将话筒塞回给了梁舟。   梁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与七号会场一模一样的步骤和对话,反应却截然不同,在场的这群娱乐圈老油条们只稍微愣了愣就纷纷开始恭喜新老板上位,有胆大的还调笑了余疏林几句。   网上的传言大家都心里有数,如今梁舟这么做,算是直接表明了立场,也让大家明白了余疏林这个弟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家都不是蠢的,该配合的时候,配合就是,哄高兴的老板,他们怎么也不会亏的。   被请下了台的鲁珍坐在角落微笑,心中却是恨极了。这梁舟居然完全不在意荣光的股份归属,直接将公司拱手让给了余疏林,这让她的谣言还怎么传下去?会有虐待算计弟弟,算计得把公司都给人家的坏哥哥吗?说出去谁信!   梁建辛苦定下的计划,全毁了!   她正愤恨的想着,不经意间却对上了梁舟扫过来的冷漠视线,心里一惊。想起最近越来越少的通告片约、突然被转移疗养院的梁建,和被工作困住的儿子,她陡然清醒,额头渗出冷汗,渐渐恐惧起来。   不行,没了梁建帮忙,她斗不过梁舟的,梁舟肯定已经知道是自己在背后使绊子了,要继续吗,还是……可梁建许诺她的那些事怎么办?她苦熬这么多年,难道就这么简单的放弃?刘羽已经走了,梁子修也没了,若是梁建能翻身,有了小申这个王牌,她一定可以……对了,小申,小申……不行!为了儿子,她不能再这么蠢下去!   她咬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第二天,梁舟转让股份,推余疏林为荣光老板,并委任自己最信任的大将——赵知,为余疏林保驾护航的消息就传遍了娱乐圈和商业圈。   网上冒头没两天的“梁舟坑弟论”彻底销声匿迹,众网友纷纷松口气。   ——幸亏没跟着瞎起哄啊有木有!不然总这么玩反转,他们的心脏受不了啊!这荣光不愧是b市最大的娱乐公司,整天这么爆大料,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余疏林火了。   年纪轻轻就坐拥如此大一间公司,还有专人帮忙打理,每天什么都不干,只用坐着等收钱的幸福老板,能不火吗!   简直嫉妒死个人。   网友们纷纷开始上天入地的八卦他的消息,但是很可惜,梁影帝将这位弟弟保护得太好,他们居然连一张正面的照片都弄不到!   梁影帝原来你是个死弟控!   网友们羡慕嫉妒恨,纷纷爬到荣光官网,饥渴留言——梁影帝,您还缺弟弟吗?不挑食,很好养的那种!   荣光官网破天荒的回复了网友们的调侃,严肃回道——不缺,弟弟正在备战高考,请大家留给他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谢谢。   网友们翻滚了——嗷嗷嗷,宠弟弟的梁影帝好萌!伦家再也不嫌弃你的棺材脸和制冷体质了,真的!   派人严守网络忙活了将近一个月的张谦半死不活的爬到梁舟办公室,将自己甩进沙发:“舟儿……网上人肉小余的热潮已经下去了,你放心,什么消息都没泄露出去,后续也会派专人盯着,你放心吧……不会让人吵到小余的。”   梁舟上下扫他两眼,难得良心发现:“谢了,我给你批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谦满眼泪花,感动出声:“舟儿啊,我没看错你……”   “休息完就继续去忙娱乐城的事情,清驰那边已经在催了。”他无情的补充,低头继续看文件:“行了,休假去吧。”   “……”这是怎样一个禽兽老板啊,求跳槽求辞职求换人啊……张谦含恨闭眼。   疗养院,赵知抱胸坐在梁建对面,说道:“你别再折腾了,鲁珍已经被雪藏,半个月前,她花大价钱给自己解了约,带着她儿子跑国外去了。”   “你们这是囚禁!”梁舟坐在轮椅上,口齿不清的说着,目光阴狠。   赵知摇摇头:“鲁珍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事情不成就收手,你为什么一直看不穿?”   “荣光……是我……梁家人……的,梁舟……算个屁!”梁建艰难的说完这句话,脸开始涨红,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现在荣光确实是梁家人的,忘了告诉你,一个月前,梁舟已经将名下的所有荣光股份全都转给了小余,公司现在是我在管。”赵知淡定的按下呼叫铃,起身道:“消息带到,你在这好好养老吧,别折腾了。”   “他居然……那么做……我……我……”计划全部落空,梁建气急,手握紧被子,瞪大了眼,“荣光是……我的……我的……我就该杀了那个……小……小畜生……”   医生慌乱的冲进来,赵知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医生出来,说道:“没大碍,打了镇定剂睡了。”   “嗯,好好养着吧,仔细一些。”赵知说完,回头看一眼病房,转身离开。他大概明白梁舟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梁建了,这样的大伯,见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备战高考确实痛苦,全部的课程学完后,便是不停的复习,然后是不停的考试,考完讲解,讲解完接着考,噩梦一般的循环。   学生们被折腾得神思恍惚,学校老师在又一次抱着试卷走进教室时,终于发现了学生们的异常,良心发现,大手一挥,慷慨的给了他们两天假。   对周末也需要补课的高三学生们来说,两天假,多么可贵,多么难得啊!   余疏林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回家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才昏昏沉沉的爬了起来。   他洗漱完后衣服也不换,如幽魂一样飘到餐厅,吧唧一下,趴在了餐桌上,伸爪刨餐桌:“刘阿姨……我饿……”   气若游丝,即将西去。   “怎么趴餐桌上了?快起来快起来,我先给你煮碗面垫垫,午饭一会就好。”刘阿姨听到动静跑出来,见他这副没精神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连忙又跑回厨房。   “好。”余疏林慢吞吞爬起来,逼自己振作。不就是过了十多天,每天做卷子,讲解,做卷子,讲解……这样的生活吗?不就是做完卷子还要做习题册吗?不就是做完习题册还要重头再背一遍课文单词公式笔记吗?想想文科的背诵量,知足吧……起码化学元素表比历史书目录短多了……啊,现在几月份来着?话说考了几次月考了?期中考考了没?还有模拟考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喝点牛奶。”梁舟将热好的牛奶放他面前,坐他旁边,揉揉他的额头,关切问道:“很累?别太逼着自己。”   “唔,哥你在家啊。”余疏林迷糊的眨眨眼看他,端过牛奶一口气喝掉,终于觉得自己稍微精神了一点,摇头解释道:“也不是,大家都这么学,女孩子们都没喊累,我一个大男人累什么,只是太枯燥了,感觉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情,班级气氛压抑,下课跟没下课一样,除非放学,高三那几层楼走廊上基本都是没人的,每个班都在学习,感觉太诡异了,大家神经绷太紧了。”   “那你呢?”梁舟帮他擦掉唇边的奶渍。   “我?我也绷太紧了,这一放假就感觉有点放松过了头。”他眯眼笑,见刘阿姨端着面出来,眼睛刷一下亮了,忙将面拖到眼前,埋头吃起来。   “别噎着。”梁舟无奈的看着他,慢慢拍着他的背。   “好吃!”余疏林吃得头也不抬。   学校这次良心得不科学,放假就算了,连作业都不准老师布置,这直接导致余疏林在吃饱喝足之后,瘫在沙发上,无聊了。   外面阳光正好,是个放松的好日子,他索性拖了把躺椅,跑花园里晒太阳去了。   梁舟拿着条毛毯找过来,有些歉疚的说道:“公司有事,今天不能陪你了,明天我空一天出来,嗯?”   “去吧去吧。”余疏林半睁着眼看着他,把毛毯拽了拽,起身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腻了会,昏昏欲睡:“我睡个午觉,你去忙吧,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梁舟摸摸他的头发,回抱住他,说着要走,身体却没动。   这样轻松腻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久都没有了,两人一个忙学习,一个忙公司的事,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   “哥……我喜欢你。”他低声嘟囔,眼睛慢慢闭上。   梁舟愣了愣,勾唇,低头看着他,笑得温柔,“我也是。”   春天的风总是温柔而缠绵的,余疏林被抱着,睡得十分安心。梁舟将他轻轻放在躺椅里,摸摸他眼下的黑眼圈,垂头亲吻一下他的额头,帮他盖好毯子,不舍的起身离去。   小区里很安静,别墅与别墅之间又间隔得远,没了被人看见的顾虑,余疏林蜷着腿窝在毛毯里,睡得十分放松和肆意。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他能听见何伯放轻脚步走过的声音,也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可他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他在做梦,乱七八糟的,记不清情节,却感觉十分压抑的梦。   他梦到了梁舟,一脸漠然,眉头微皱的梁舟。他正站在一个墓碑前,和一个满脸悲伤的中年男子说话。   “余疏林是怎么死的?”梁舟开口,语气是疏离而冷淡的,仿佛是在询问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他惊讶,死了?谁死了?不对,哥哥为什么会用那么陌生的语气提起自己?   “是被人捅死的,本来我要去接他出狱的,可没想到……没想到他才刚出来就被人捅死了,是我这做舅舅的失职,我对不起他。”   那中年男子悲伤的说着,眼眶通红,手颤抖着:“梁先生,您真是疏林的哥哥?”   梁舟冷淡的点头,看了眼身前新立起来的墓碑,眼神暗了暗,转身大步离去。   “呵,这短命鬼居然还有个这么有钱的哥哥,姐姐还挺会傍大款的嘛。”那中年男子等人走后,脸上的悲伤瞬间不见,眼中露出些贪婪。   余疏林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傻掉了,那中年男子……分明就是上辈子那个活得富贵潇洒的余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余修会在这里?   如果这是上辈子,那那座新墓……他将视角转到墓碑上,瞬间如五雷轰顶,僵硬了身体。他的照片,他的名字,陌生又熟悉……对了,他死了,出狱的时候,被当年的受害者家属,捅死了……   那哥哥……哥哥是在得知他的死讯后,特意赶来看他的吗?   不不,他要去看哥哥,他已经重生了,这是梦,他要醒来,他要去找哥哥,上辈子那可怕的一切,他不要再经历!   画面跳转,梁舟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惊喜的伸出手,却遗憾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没法触碰别人。   对了,他在做梦……   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绕着梁舟看了一圈,微笑,上辈子的哥哥原来是这样的啊,感觉……还是很帅。   “怎么,自责?”凌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梁舟回神,摇头:“只是觉得很蹊跷,不论是当年的监护人选择,还是七年前余疏林在将满十八岁之前的突然入狱,都太巧了。”   “嗯,是很巧,仿佛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接触到余疏林似的。”凌春耸耸肩,语气十分轻松:“这次更巧了,你前脚让我来w市接余疏林,他后脚就被人捅死了,啧,巧得命都没了。”   梁舟脸黑了,声音冷下来:“是我疏忽,何龙呢,喊他进来,让他去查查当年的事。”   “行,我给他打电话。”   画面再次跳转,场景变成了余修家里,梁舟带着何龙坐在客厅里,对面是殷勤的余修一家。   “你想知道我父亲给余疏林留了些什么?”梁舟淡淡问着,手指敲着膝盖。   “也不是。”余修叹口气,脸上仍带着悲伤:“疏林那孩子一直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然后去告诉疏林,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原来如此。”梁舟起身,冷冷一笑:“余先生还真是关心外甥,警察快来了,你收拾收拾,去跟警察说你的要求去吧。”   余修脸色大变。   画面开始杂乱起来,一会是余修在警局的辩解,一会是余博的惊慌大喊,一会又是周梅的狼狈尖叫……   最后,画面定格,梁舟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墓碑前,沉默。   凌春正蹲在墓前烧纸钱,见他这样,叹口气,说道:“那余修一家也是狠心,余疏林那孩子……也是够傻的,你别太自责。”   “是我疏忽了。”梁舟摇头,手指抚上墓碑上的照片,低声开口:“余疏林……我是你的哥哥。”   风吹过,呜呜的响,仿佛是谁在哭泣。   凌春回头看一眼梁舟,沉默下来。谁会想到余修居然是那么个糟糕的人物,谁又能想到,这个叫余疏林的小子,居然会突然死去。   “舟,当年我们也没想到这孩子会连见都没见过我们的人,就直接将监护权给了余修,还有后来他的突然入狱……那余修太会伪装,邻居同事居然没一个说他不好的……”   “别说了。”梁舟打断他的话,蹲下身,仰头看墓碑上的照片,“是我们调查得不仔细。”   凌春侧头看他一眼,叹气,“你和这小子聊聊吧,我先走了。”说完起身离去。   梁舟垂头,开始烧纸钱,良久。   “余疏林……我们的父亲,他叫梁驰,是个大导演,他一直很挂念你们母子。”   “抱歉,一直没来找你。”   “我是一个糟糕的哥哥……对不起。”   余疏林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入臂弯。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是自己在潜意识里虚构出来的关于上辈子结局的一个梦,还是……他闭眼,意识陷入黑暗。   清驰的会客室里,梁舟看向闫凯文:“这就是你所说的独立主持项目?单独会谈?”   闫凯文眼神闪躲,十分心虚:“这个,大伯十分坚持,所以……”   不请自来的闫维冷哼一声,说道:“这次合作确实是凯文独立主持的,我只是来见你一面而已,并不参与两家公司的合作。”   梁舟在他们对面坐下,态度冷淡:“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没必要?”闫维声音高起来:“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辛辛苦苦帮梁家管公司养儿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捞到,你就甘心让梁家这么算计你?”   “没有算计。”梁舟平静的说着气死人的话:“荣光是我自愿给疏林的,若他想要,清驰我也愿意给他。”   “为什么?”闫维搞不懂了:“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些什么东西!”   闫凯文往后缩了缩,在心里默默吐槽,大伯太天真,梁舟脑子里明显装的全都是余疏林。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追到余疏林。”梁舟直视闫维,勾唇:“我喜欢他。”   “什么?你说喜欢谁?”闫维震惊,站起身指着梁舟,额头青筋直跳:“你再说一遍!”   “闫维,你太自以为是了。”梁舟目光很冷,脸上露出个明显的嘲讽笑容:“在你间接害死我母亲,包庇杀人凶手之后,你以为我还会认你?”   “你……”闫维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愣了愣,理亏,后退一步,坐回沙发里。   梁舟往前一点,直视闫维,一字一句说道:“当年,我亲眼看着你送走那个女人,看着你抹掉她留下的痕迹,看着你将跟在你身后的一个保镖拽出来,要求他顶罪。你知道吗,在你想办法帮那个女人抹除痕迹时,我母亲还没死,她护在我身上,要我不要报仇,不要父子相残,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让仇恨毁了自己的生活。”   闫维睁大了眼。   ☆、第71章 保送   梁舟看着他,再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就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了我不是梁驰的儿子,知道了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闫维手抖了抖,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脸皮抖动,表情扭曲起来。他混乱了一瞬,心慌的直觉否认道:“不、不会的,当时我查看情况的时候,清雅明明已经,已经……你也晕过去了。”   “我晕过去那是装的,母亲在断气前,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她死去的画面。”梁舟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情绪已经尽数敛去,恢复平静:“闫先生,所以我才说,我们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他虽答应了母亲不去报仇,可当年场景历历在目,这份父子之情,早在那场车祸里,断了个干净。他可以逼着自己无视,却永远无法原谅。   闫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车祸后,自己在医院里见到梁舟时的画面。当时的自己心虚慌乱之下,见到孩子就紧紧抱住了,不住地询问他疼不疼怕不怕,当时梁舟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不怕,坏人都会有报应的,妈妈在天上看着他们呢。”小小的孩童面无表情,伸手拍拍眼前男人的肩膀:“你知道吗?妈妈全都看着呢,她全看见了。”   心虚的男人如触电一样推开孩童,厉声喝道:“乱说什么,怎么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鬼里鬼气的,果然是野男人的种,一看就讨厌。”   孩童被推倒在地上,木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缓缓垂下眼,自己爬起来坐到走廊上的长凳上,目光空洞起来,“叔叔,你也很讨厌。”   很讨厌……当年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闫维抬头去看梁舟,看进他黑沉淡漠的眼神里,手抖了抖,突然狼狈的移开目光,踉跄起身,冲出了会议室。   报应,这都是报应。   “大伯!”闫凯文起身想追,看一眼梁舟,又犹豫的坐了下来:“那个,梁舟,你刚刚说的……”   梁舟眯眼:“你不信?”   “不不不,我信。”闫凯文摇手说着,嘴唇动了动,突然朝他深深鞠躬:“虽然不该我来说这句话,但是……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梁舟侧身,让过这个大礼,开始翻茶几上的文件:“这事跟你没关系,谈合作吧。第一批度假山庄的地址我们选在了这里,到时候荣光会在附近建一个娱乐城,我准备再圈一块地,建一个综合型的休闲场所,你有什么建议?”   “你还愿意跟我们合作?”闫凯文目光复杂。   梁舟抬眼看他,坐直身,将文件盖上,抱胸看他:“有钱赚,为什么不愿意?你还要不要谈公事,不谈的话,疏林还在家等我吃晚饭。”   “我谈,我谈。”闫凯文忙收回心神,逼自己专注公事。   余疏林捂着脑袋在床上滚了滚,气若游丝。头好疼……在做了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之后,他的头就一直昏沉沉的,隐隐作痛。   梁舟皱眉,将他拉到床边,抱进怀里,帮他揉额头:“还是疼?要不咱们去医院?”   “不去。”他固执摇头,将脸埋入梁舟的脖颈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安了不少,解释道:“我就是睡太多,又一直乱七八糟的做梦,才会头疼的,去医院也没用。”   “可这么疼下去你怎么休息?”梁舟摸着他的头发,仍是担心。   “哥你抱着我睡嘛。”他笑眯眯的抱紧他,偷偷摸他的腹肌:“哥你抱着我睡,我有安全感!”   “别胡闹。”梁舟抓住他的手,表情缓和一些,抱着他躺到床上,轻拍他的脊背:“睡吧,我守着你。”   他闭上眼,将身边人牢牢抱住,含糊应道:“好……哥,你不准走。”   “不走,陪着你。”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他将脸往枕头里埋了埋,突然有点想哭。这样优秀的人居然会喜欢自己……好可惜,上辈子的自己居然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就遗憾的去世了。   这一觉睡得是真心安稳,他什么梦都没做,闭眼之后,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时,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摇摇脑袋,困扰他一天的昏沉感已全部消失,跑下床捞出习题册翻开,刷刷解了一道题,看时间,点头,很好,解题速度依然那么给力!   感谢老天让他重生,命运真是个大好人!   “怎么没穿鞋站在地上,头还疼吗?”梁舟推门进来,见他这副模样,皱眉。   “不疼了!”余疏林笑眯眯的扑过去,黏在他身上:“哥,休息时间宝贵,咱们今天去挥洒一下青春的汗水吧!”   “真不疼了?”梁舟心中担忧稍减,回抱住他,把人抱到床边坐下:“想去哪里玩?”   余疏林皱眉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哥,咱们去打网球吧!”   梁舟微笑,垂头亲吻他,“好,依你。”   网球馆。   余疏林满头大汗的坐到地上,挥拍子:“不打了不打了,我胳膊酸。”大意了,他没想到网球打起来会这么耗体力,早知道就去打羽毛球了。   梁舟丢掉手中的球,拿着球拍过来,摸他湿漉漉的脑袋:“这就累了?是谁说要打够一整天的。”   看看流汗之后性感得不行不行的梁舟,再看看流汗之后像个没毛鹌鹑一样的自己,余疏林愤愤,怒道:“不打网球了,咱们去蒸桑拿!反正蒸桑拿也是在挥洒汗水!”   梁舟宠溺的看着他,笑了,拉他起来:“好,咱们去蒸桑拿。”   下午茶过后,桑拿房里。   余疏林嫉妒的看着梁舟露出来的胸肌腹肌各种肌,再捏捏自己干巴巴的胳膊腿,继续怒:“蒸够没?我要去买东西!我要花光你的钱!”   梁舟微笑,取过浴袍穿上,过来拉他:“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哦天哪,余疏林捂脸——哥哥怎么能这么帅!   逛完商场,吃了晚餐,看了电影,两人终于回了家。   泡澡过后,梁舟走进余疏林的房间,将他压在身下,掀他衣服。   “不,不要!”余疏林挣扎。   “听话,我帮你把筋拉开,肌肉揉散,不然你明天起床又该浑身疼了。”梁舟按住他,动作很强硬,语气却很温柔。   “嗷——轻点轻点,疼!”余疏林如死鱼一样翻了翻,再次怒了:“我一定要练出一身肌肉,用武力镇压你!”   梁舟点头:“好,你身体确实太差了,高考之后,我给你定个训练计划。”   “救命——”   揉捏之后,余疏林手软脚软的摊在床上,装死。   梁舟好笑的捏捏他的鼻子,替他盖好被子,低声问道:“困了?”   余疏林扭头不理他。   “生气了,嗯?”他低下头,亲吻他的脖颈,气息温温的喷吐到皮肤上,有种温柔的味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不这样了。”   余疏林扭扭脖子,哼哼两声,算是回答。   梁舟轻笑出声,揉揉他的头发,站起身,“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房门关闭之后,余疏林翻身,望着房门愣了半响,然后拿被子裹住了自己——晚安晚安晚安,烦死了,就知道说晚安!   ……现在一天比一天更想粘着对方的自己,好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烦躁过后,他用力掀开被子,起身,气冲冲的往梁舟房里冲。   梁舟正在换睡衣,见他进来,有些惊讶,“怎么了?睡不着?”   余疏林不答,走过去将他往床边扯,推倒,压上去,抱住,闭上眼,“我要这么睡!”   梁舟愣了愣,抬手怀抱住他,眯眼笑了,“跟自己闹别扭了?”   余疏林不说话,更紧的抱住他。   “怎么了?你这两天情绪一直有点不太对劲。”梁舟摸他头发,翻身,将他侧抱住,扯过被子盖住两人,亲吻他的耳朵,“不说实话我就……嗯?”   余疏林被他吻得身体抖了抖,皱着脸翻身,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哥……不许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疏林?”梁舟有些疑惑,“我当然不会那样看你。”   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余疏林放松了一些,放下手,将自己埋进他怀里,低声嘟囔,“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变卦……好了,睡觉!”   “疏林你到底怎么了?”   “睡觉!不许说话。”   梁舟无奈,抱紧他,亲吻他的头顶,“疏林,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动了动,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我也是。”   休息两天之后,学生们果然精神了许多,教室氛围活泼了不少,老师们表示很欣慰。   数学课后,余疏林和李涛被老师喊到了办公室。   “高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们坐下。”高老师表情很严肃,指了指一边的凳子。   两人听话的坐下。   “是这样的。”高老师喝口水,皱了皱眉,说道:“咱们学校每年都会有几个保送大学的名额,你们上次全市联考的成绩很不错,学校很中意你们,只不过保送的话,专业和学校的选择范围就没那么广了,这事……你们考虑一下吧。”   保送?余疏林愣了愣,摇头:“老师,我不需要保送。”   李涛看他一眼,也摇头:“我自己考。”   “想好了?”高老师来回看着他们俩,叹气:“我带了你们快三年,知道你们的实力,其实就我个人的想法,我是比较建议你们参加高考的。你们成绩稳,心态也一直不错,保送有些局限你们的发展方向了。班上有保送资格的学生挺多的,相比于他们身上各种竞赛奖状在身,你们俩一直埋头学习,筹码要比他们少一些,他们中还有个别人考试发挥总是不稳定……学校很中意你们,你们……再考虑一下吧。”   高老师说得有些乱,但余疏林听懂了。看来高老师其实比较想把保送名额给班上其他成绩不错,但发挥有些不稳定的同学,可偏偏学校又比较中意自己和李涛,这矛盾之下,最后如何做,就全看他们的意愿了。   想起上辈子错过的那场高考,他摇摇头,认真说道:“高老师,不用考虑了,我要自己考。”   李涛也是同样的回答。   高老师看着他们,破天荒的抬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叹息:“这事是我自己有私心了,你们是好孩子,好了,回去复习吧。”   余疏林微笑。   下午第二节课后,高老师喊了班上另外两个学生去了办公室。   没过几天,实验班的保送学生名单就陆陆续续下来了,被高老师喊去办公室的那两个学生果然都在上面。   实验班里的学霸们都是有实力有自信的孩子,倒也不会嫉妒那些被保送的学生,反倒纷纷调侃他们被提前释放,要他们请客吃饭。   被保送的学生连忙答应,没一会众人就开始商量聚会地点了。   李涛看一眼他们,趴桌上:“吵。”   余疏林也跟着看那边一眼,笑了:“他们开心嘛。”   “哼。”   时间在紧张的复习之中,不知不觉的流过。   放学之后,余疏林挂断电话,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作业试卷:“李涛,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抱歉。”   李涛提背包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他:“你哥出差回来了?”   “嗯。”余疏林笑眯眯抬头,提上背包就跑:“我让他买了特产回来,明天带给你尝尝,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他挥挥手,目送他走远,垂眼,微微皱眉。   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余疏林微笑着跨上去,朝回家的方向骑去。   闫维在车内看着他的背影,挥手:“跟上去,找机会拉他到车里来。”   “是。”司机和保镖们恭敬应声。   拐到通往别墅区的大路之后,余疏林刚准备加速,身后就突然驶出一辆轿车,越过他后急刹,拦在了他面前。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皱眉看着从轿车上下来的两个黑衣人,将手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冷声道:“你们是谁?”   “老板想跟您聊一聊,请吧。”保镖之一用不甚熟练的中文说着,靠近后干脆利落的钳制住了他的肩膀,另一个保镖则握住了他踹过来的腿,迅速制住了他的下半身,两人合力,将他丢进了车内。   果然,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在真正的专业打手手下,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他腹诽着,认命的从座位上爬起来坐好,看向前座的闫维:“闫先生,您这样费心费力的把我请来,有事?”那保镖的口音简直太暴露身份了。   “开车。”闫维看着前方,淡淡道:“放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不会伤害你的。”   余疏林挑眉,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给梁舟打电话。梁舟之前有嘱咐过,这闫维在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后,肯定会找上来……只不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找上来。   闫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眉心跳了跳,并没有阻止。   简单说明情况挂掉电话后,他疑惑的扫一眼闫维,垂眼……居然真没阻止自己通风报信……这家伙难道真的只是想跟自己聊聊?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闫维居然让司机开着车围着b市绕圈子玩!他通风报信了又如何,移动中的目标,梁舟要怎么找人?   见鬼,他应该把那个安装了定位器的腰带戴上的。   在路过一个加油站加油时,坐在余疏林身边的那两个保镖在下车之后就没再上来,闫维从副驾驶上下来,坐到了余疏林身边。   车子重新启动,闫维终于开口说话了。   “余疏林。”他转头看他,表情认真:“你能离开舟舟吗?”   余疏林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摇头:“不能。”   “我可以给你钱。”   “哥哥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不缺钱花。”   想起梁舟将荣光毫不犹豫送出去的事情,闫维哽了哽,换了个说法:“那我帮你办国外最好大学的入学手续,专业随便挑,你不是爱学习吗?我送你一本全世界最好的学历。”   “我可以自己考。”余疏林觉得这闫维简直脑子有坑:“而且我不喜欢国外,到处都是说鸟语的,我听不懂。”   “……我喜欢美人吗?”   “你中二期过完了吗?”余疏林毫不客气的翻白眼:“我哥够美了,谢谢。”   这孩子果然很讨厌,闫维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良久,反驳道:“舟舟那叫帅。”   “……”神经病。   半个小时后,闫维再次开口:“你真的不能离开舟舟?”   “所以,你已经在考虑该怎么让我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吗?”余疏林淡淡看他:“闫先生,你来b市的目的是为了认回哥哥对吧,可你回来之后,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在将他推得离你更远,你就不会反省一下自己吗?我哥连闫凯文都接受了,可你这个亲爹他却连见都不想见,同样姓闫,你有想过原因吗?”   闫维闭眼,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里的谈话,长叹口气,疲惫的倒入椅背里。那天那场谈话之后他回去想了很多,从感情上,从利益上,从各种各样的立场上……不能动这个孩子,不能用强硬的手段,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些天他反复想起当年那场车祸,清雅的面容在脑海里浮浮沉沉,哭泣,愤恨,哀求,冷漠……都是她,却也都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她。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可如今……他已经被牵制住了,他偶尔也想稍微良心一次,做一个不那么遭人恨的坏蛋。   “余疏林。”他哑声开口,垂头看自己手掌:“……我可以不干涉你和舟舟的事,你们愿意在一起就一起吧。”   余疏林终于正眼看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想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舟舟绝后。”他侧头,目光中再没了往日的自傲矜持,语气低缓,隐约带着丝祈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劝舟舟代孕一个孩子?你们不想养没关系,我帮他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这是一个父亲的眼神,不是闫家那高贵矜持,自尊大过天的家主的面目。余疏林表情缓和下来,却仍是摇头:“抱歉,我不能,除非他自己想,否则我永远不会要求他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闫维眼中的期望暗淡下来,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突然愤怒起来:“为什么!我是真心想认他这个儿子,也是真心想给他留个后代,为什么?我闫维虽然算不上好人,可对自己的子女,从来没存过坏心!”   “后代就那么重要吗?”余疏林冷静反问:“比你亲生儿子的意愿更重要?你使劲手段不顾他的意愿想要认回他,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坏心;你伤害到了他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恶意,你难道不懂吗?”   “你打扰到了他的生活,他只会越来越恨你。”   “恨”这个字刺激到了闫维敏感的神经,他握紧手掌,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你还有个女儿吧,我听闫凯文说过,貌似她在闫家过得并不好?”余疏林侧头看他,认真问道:“你把她丢在闫家,跑这来争取一个并不需要你的儿子,你就不怕再失去她吗?”   闫维愣了,失去贝贝?怎么会呢,贝贝不是一直乖乖的呆在家里吗?而且贝贝从没说过在家里过得不好啊……   “老板,有几辆车在跟着我们。”司机突然开口。   闫维皱眉,急声问道:“凯文说贝贝在闫家过得不好?”   “你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你女儿在闫家到底过得好不好。”余疏林掏出手机,摇了摇:“闫先生,b市一日游结束了。”   闫维看着他,目光复杂,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让司机停车,整理一下形象,看向后视镜:“余疏林,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的孩子,很讨厌。”   “真巧。”余疏林挑眉,“我刚好觉得,你这样的大叔,很遭人嫌。”   相顾两厌。   “舟舟眼光真差。”   “没办法,他身上有一部分的遗传基因确实很垃圾。”   “……”   ☆、第72章 车祸   车停下,闫维下车,看向匆匆赶来的梁舟,目光复杂。   “有没有被为难?”梁舟皱眉拉过刚下车的余疏林,上下查看。   余疏林摇摇头,安抚的抓住他的手,说道:“没事,闫先生只是找我聊了会天而已。”   “聊天?”梁舟皱眉,侧头看向站在车子另一边的闫维,目光很冷:“闫先生,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否则不止你国内投的钱,你在国外的根基,也别想安稳。”   闫维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我大学的时候,专门研究了一下国外的股票市场,嘉启,威迅,莱德……闫维,我答应母亲不报仇,可不代表我不会做准备。”   闫维瞪大了眼,梁舟提的这几个公司,全是闫家在国外的主要合作对象,若这些公司出了问题……   “你做了什么?”他沉声问道。   “没做什么。”梁舟牵住余疏林的手,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声音低沉,刺得人想发抖,“就只买了几支股票,培养了几个副手而已。”   余疏林皱眉,总觉得梁舟提起的这几个公司名字很耳熟,想了想,惊讶,“哥,这些是不是你那些大学练手时弄来的东西?你给我看过。”   梁舟点头,“改天都转到你名下,免得有人再想对你动手。”   “……”   闫维手紧了紧,震惊过后心里有些后怕,随后又有些骄傲起来。这个心思缜密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他是那么优秀,那么出色!   可在听完梁舟的话之后,他又微微有些失落起来……这个儿子,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在很久以前就……   他抬头,细细看着那个长相有六分像自己的年轻人,表情变幻,最后停留在一个矜持冷淡的表情上,淡淡说道:“你很优秀,我很欣慰……梁舟,我要回国了,身为闫家家主,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梁舟不语。   “以后……”他犹豫一瞬,目光暖下来,低低说道:“你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并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来对你的生活指手划脚……你和这孩子的事情,我不反对……以后你路过闫家,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我?”   梁舟目光微动,深深看他一眼,牵着余疏林转身,声音淡漠,“闫维,我和疏林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反对。”   闫维看着他的背影,深吸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反对啊……   “我等着你来!”他突然高声大喊,手握得很紧,微微抖动着,掩饰着他心内的不平静和突然而来的软弱,“还有贝贝,她一直想要见你,想代她母亲对你说声对不起……她是个好孩子,你会喜欢她的!”   “你一定要来,我……我们等着你。”   车队离去扬起的烟尘逐渐散去,偏僻的道路上,最后只剩下了他这一辆车,而梁舟,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司机站在他身后,叹口气,说道:“老板,他们已经走了。”   闫维垂头眨眨眼,转身上车,将脸隐在阴影处,声音有些哑,语气低低的,“别开车内的灯……走吧,直接去机场。”   “是,老板。”   算计了一辈子,到老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清雅,清雅啊……你的儿子,太优秀了。   回程的车里,余疏林伸手握住梁舟的手,捏了捏,“哥,你不开心?”   梁舟摇头,将他抱进怀里,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叹息:“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吧。”余疏林微笑,摸他头发:“咱们再去挥洒一下青春的汗水,怎么样?”   梁舟闷笑,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删掉,起身,敲敲他的额头,温柔应道:“好,听你的。”   闫维回国了,荣光丢给了赵知,清驰和闫家的合作已经顺利开始,梁舟大手一挥,给自己休了半个月的假,为此张谦在他办公室门口嚎了三天,无奈,他只得给张谦也划了两天假。   休假的日子是悠闲的,这半个月里,他每天接送余疏林上下学,抽空还跟着刘阿姨学了几手,每天磕磕巴巴的给两人做宵夜吃。   日子过得平静惬意,四月初,蜜月归来的舟启带着新婚老婆文琪,上门做了次客。   “舟舟,你真的……嗯?”   梁舟将茶放到夫妻俩身前,回道:“表哥,别再试探了,我喜欢男的,真的。”   文琪十分不优雅的吹了个口哨,眼中八卦之光乱闪,“表弟,你太前卫了!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我给你介绍啊。”   舟启无奈的看自家老婆一眼,头疼的揉揉额头,说道,“舟舟,要不你去跟爷爷认个错吧,过了这么久,爷爷的态度应该已经软化了,都是一家人,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   “我明白的,表哥别担心。”梁舟安抚说着,然后侧头看向文琪,勾唇,“谢谢表嫂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夫妻俩齐齐瞪眼,不约而同道,“是谁?”   梁舟扫一眼玄关处余疏林的鞋子,笑得神秘,“秘密。”   舟启愣了愣,然后失笑,“多大的人了,还来这套……算了,我不问了,德行。”   梁舟笑而不语,转移了话题。   在一番深切友好的会晤后,舟启决定帮梁舟一把,回去劝说下固执的老头子,好让“可怜的被排斥的表弟”,能早日回归舟家这个温暖幸福的大家庭。   夫妻俩豪情满怀的走了,梁舟扫一眼茶几上堆得乱七八糟的特产礼物,心情颇好的起身,去厨房找刘阿姨学小馄饨的做法去了。   五一小长假——高三学生们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小长假,终于来临了。   放假前,高老师宣布,两轮复习已经正式结束,为了让学生们轻松一下,学校决定,这个小长假,就不给你们留作业了!   学生们三呼万岁。   然后高老师又说了,假期之后,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了让你们更早的适应高考氛围,学校决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周进行一次模拟考,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学生们吐血三升。   “五一准备去哪里玩?”李涛收拾好课本,转头问道。   “准备和我哥他们一起出去聚餐,然后去看看电影什么的。”余疏林将背包背上,满脸都是笑意,“假期愉快,我先走了,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李涛看着他满是欢喜神采的眼睛,将手揣进口袋,捏了捏里面的两张票,然后默默揉成纸团,朝他挥手,“假期愉快,再见。”   关博闻终于在五一当天,从沙漠里爬了回来。   梁舟良心发现,为他办了个接风宴。   包厢里,张谦打量着关博闻的乞丐造型,拍桌狂笑。   “你这次到底演的什么,怎么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余疏林看着他沧桑的发型和小胡子,目露同情。   “演的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关博闻杀气腾腾的看一眼梁舟,咬牙切齿:“演的是你爸没能拍成的一部电影,你哥把版权卖给了赵振,重新开始拍了。电影主演是一个穿梭在沙漠里的刀客,穿得像破布,活得像狗屎,倒霉了一辈子,死了。”   余疏林努力想象中。   “电影叫《踏沙者》,剧本不错,主题是人性和生存,关博闻演的主角是一个悲剧式英雄,他生于沙漠长于沙漠,为了保护沙漠出外闯荡后,经历了许多事,看透了人情冷暖,黯然重回了沙漠,最后却死在了其他想要离开沙漠出外闯荡的年轻人手中。”梁舟简单解释着,倒了杯果汁递给他:“别听关博文瞎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等电影上映了,我带你去看。”   “好。”余疏林点头,喝果汁,顺便安抚关博闻一句,“关叔,辛苦了。”   关博闻磨牙,这对招人恨的兄弟!   被梁舟塞去进修的何龙也参加了这次接风宴,他默默填饱了肚子,蹭到赵知旁边,问道:“赵哥,昨天老师给我布置了作业,我有个地方不太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可以。”赵知放下筷子,认真询问:“老师讲到哪了?是哪里不懂?”   关博闻眼睛刷一下亮了,凑过来:“诶诶,何龙你最近在进修?你跳槽吗?跳槽的话我给你安排个更好的进修班!”   “我已经修完了,等交了这最后一次作业,我就毕业了。”何龙冷淡回道,看向梁舟:“老板,进修后我去哪个部门报道?”   “老师给你的评价分是多少?”梁舟问道。   “76,有点低……”何龙有些羞愧,他读书笨,没办法。   “那我先交个分公司给你,你试着管理一下,做得好的话,我提你去清驰总公司。”梁舟直接拍板。   何龙点头:“我会努力干的。”   赵知鼓励的拍拍他,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当年他也是这么被梁舟培养起来的,看着现在的何龙,他总感觉就像是在看着当初的自己,十分亲切呐。   “谢谢赵哥。”   张谦摸到关博闻身边,戳他:“你想挖何龙?你有分公司吗?”   关博闻横过去一眼:“我没有,难道你有?”   张谦摇头:“没有。”他看一眼关博闻,咧出个贼笑,“可我不需要挖梁舟的得力助手啊。”   “……”关博闻愤怒的推开他,心中十分后悔来这个该死的接风宴!   笑闹着吃完这顿饭,众人散场,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诶,小余等等。”关博闻刚准备开车离开,想起赵振的交代,又忙开门下来,去翻后备箱:“赵振让我转交点东西给你,差点忘了。”   “赵导?”余疏林愣了愣,关上车门,走了过去,“什么东西?”   “是你爸当年的剧本手写稿和你妈当年用过的化妆箱,有点沉,梁舟快来帮忙搬一下。”关博闻拖了个行李箱出来,摸摸没来得及刮掉的小胡子,说道:“东西全在这箱子里,开启密码是你的生日,也不知道你妈的化妆箱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上了锁,还沉得很,亏得赵振保管了这么多年,居然忍住了好奇心没撬开看看。”   妈妈留下的东西?   余疏林好奇的走过来,弯腰去拖箱子,拨了拨上面的锁:“谢谢关叔,东西我收到了,你快回家休息吧,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还是你贴心。”关博闻摆摆手,拉开车门上了车:“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出来聚。”   “好。”余疏林点头。   梁舟走过来接过余疏林手中的箱子,看还没离开的关博闻一眼,煞风景开口:“快走吧,六月份还要出国拍摄,你做好准备。”   关博闻笑容一僵,翻了个白眼给他,开车走了。   告别关博文,两人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街道对面,一辆一直安静停着的汽车突然发动,朝两人快速驶去。余疏林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好奇之下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瞳孔猛缩,用力推开了身边的梁舟。   “嘭。”撞击的沉闷声音响起,余疏林和他身边倒在地上的箱子一起倒飞了出去。   刚驶出百米远的关博闻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一脚踩下了刹车。   老老实实呆在车里等两人回来的何龙听到声响回头,惊得从车里跌了下来,疯狂的朝两人跑去,满目惊慌:“老板!疏林少爷!”   行李箱被撞开,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梁舟被推倒在地上,怔怔看着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影,满眼都是血色。   肇事车辆在撞到人后迅速后退,倒车飞快离开了现场。   路过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起来。   “疏林?疏林……疏林!”梁舟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的爬起身,耳边满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吵得他烦躁心慌。他用力拨开人群冲到余疏林身边,跪在地上,手有些颤抖的摸向他的脖侧。   少年闭着眼躺在地上,无声无息,让人心惊。   “疏林,你醒醒,疏林?”   没有回应。   手触摸的地方,脉搏跳动的频率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晰,他颤抖着收回手,想要抱住地上的人,又握拳收回了手。   活着,还活着……   有人想要搬动余疏林的身体,他用力推开那人,赤红着眼睛狠狠看过去:“别动他!不准动他!何龙,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是,是。”何龙靠近的脚步停下,忙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他回头,再次抬手摸上他的脖侧,弯腰,低头在他耳边说话:“疏林,你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   余疏林的右臂诡异的扭曲着,有血迹从他后脑处渗出来,渐渐染红了地面,他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凉。   关博闻慌张的跑过来,见到余疏林的这个样子,眼前一黑,吓得差点气都喘不上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没一会,一群保安模样的人就冲了过来,把人群疏散,将事发地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冲进之前聚餐的餐厅,找来经理说了几句,在经理全餐厅通告后,一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带着从餐厅找到的医生冲回事发地,他伸手想要将梁舟拉起来,急声说道:“梁舟,快让开,让医生看看。”   “走开!不准碰疏林!”梁舟条件反射的推开他的手,牢牢护在余疏林身边。   “你给我冷静一点!”关博文用力拍他一下,弯腰去扯他胳膊,“起来!让医生给疏林看看!别再耽搁了!”   医生两个字让梁舟心中的慌乱陡然一停,他侧头去看关博文,然后狠狠抹把脸,眼神稍微平静了一点,挪开身体,让开了余疏林身边的位置。   那中年男子上前,见到余疏林的情况就直接沉了脸,小心检查了一番,让关博闻去餐厅要了些干净布料,开始做简单的止血。   “他怎么样?”梁舟蹲在余疏林的另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低声询问着,声音干哑,手轻轻摸上余疏林的脸,碰了碰,又连忙松开。   “情况不太好,被撞后他后背先着地,我怀疑腰椎部位有骨折,但愿没压迫到神经吧。”医生皱眉说着,叹了口气:“右臂骨折,还不知道脑部伤得如何,得拍片子看。”   救护车终于到了,梁舟满脑子都是那医生说的话,怔怔看着医生将余疏林小心转移到担架上,又迅速上了救护车,脸色苍白。   腰椎,神经……   余疏林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梁舟坐在手术室外,垂头沉默着。   吃完饭先走一步的赵知和张谦接到消息后匆匆赶到,听完关博闻的描述,全都沉了表情。   “到底是谁要对梁舟和余疏林动手?胆子也太大了,闹市区也敢开车撞人!”张谦气红了脸,转头看一眼沉默的梁舟,有些烦躁的砸了一下墙。   赵知皱眉沉思:“人选太多,疯狂的黑粉,荣光的敌对公司,还有那什么闫家的,再加上跟舟家不对付的……不对,这完全是要命的撞法,到底是谁想要梁舟和余疏林死……”   “梁建。”梁舟突然抬头,看向赵知,目光黑沉沉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去查梁建,在疏林醒过来前,我要见到结果。张谦,今天车祸围观的人很多,你去把消息压下来,压不下来也要压。关博闻,你马上回家,收拾干净后随便找个地方晃一圈,让狗仔拍几张照片,与车祸撇开关系。还有那个医生和吃饭的餐厅,何龙呢?让他去处理。”这一长段话说完,他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不再开口。   几人对视,各自散开。   不断有医生护士从手术室里进进出出,梁舟闭着眼听那些声音,渐渐握紧了手掌。   接到消息后最先赶到医院的是刘阿姨和何伯,随后是舟启,然后陆陆续续的,接到消息的舟家人全到了。   老太太看一眼自己的外孙,又转头看一眼手术室,急得完全坐不住。   舟老爷子走到梁舟面前,狠狠拍了他一下:“像什么样子,给我振作一点!”   “外公,我很振作。”梁舟睁开眼看他,眼神清明,满是冷静:“疏林出来还需要我照顾,我不会失了分寸的。”   舟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挪开视线:“等小余出来……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   舟清禾兄弟俩刷地转头去看自家老爸,眼中满是疑惑,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什么事?“你们”又是怎么个情况?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夜已深,两位老人身体熬不住,被舟启劝回去休息了。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询问道:“谁是余疏林的家属?”   呼啦啦站了一片,梁舟越众而出,急声问道:“是我,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简单说道:“病人已经转去了重症监护室,先观察一下,若是没问题,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他命大,虽然伤了脑部和腰椎,却没出淤血也没压迫到神经,多养养吧,年轻人,恢复的快。”医生说完,将一叠单子交给梁舟:“行了,去缴费办住院吧,散了散了。”   众人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梁舟将单子交给何伯,一个人走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握拳捶了把洗手台。   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走到隔间里,关上门,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用力抹了把脸,眼眶泛红的看着衣服上沾到的血迹,喉结滚动几下,压下了即将泛起的哽咽。   没事就好。   ☆、第73章 揍人   余疏林是被疼醒的,脑袋疼后背疼手臂疼腰也疼,总之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地方是舒坦的。他迷迷糊糊的想翻身,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心里一惊,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   “醒了?来喝点水。”   一根吸管凑到了嘴边,他条件反射的吸了一口,温水入喉,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晕倒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冲入脑海,他手颤了颤,想要起身:“哥……”   “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他侧头,见梁舟好生生的坐在床边,心安下来,又想要翻身,关切问道:“你没事?”   “别动。”梁舟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摸摸他的头发,凑过去珍惜的在他额头亲了亲,温声道:“我没事,你伤了腰椎,腰上绑了固定带,不能动。”说完,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伤了腰椎?余疏林皱眉,心慌了慌,拽住梁舟的手,疑惑出声:“可我其它地方也疼……伤了腰椎是不是,是不是说我以后都只能躺床上了?”才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嗓子也开始疼了,闭眼咳了咳,想动一动,却浑身无力。   梁舟被他这幅脆弱样子刺得心揪了揪,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深吸口气,弯腰亲吻他的眼睛,声音低低的,有点哑:“没那么严重,医生说没伤到神经,没事的,养养骨头就好了……疏林,对不起。”   余疏林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松了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手被捏得有点疼,他动了动,挠挠梁舟的手心,扯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哥,说什么对不起……这次是我救了你对吧?”消毒水的气味很难闻,难闻得他终于彻底清醒了。印象中的梁舟一直是干净利落的打扮,如今这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模样,还真是……看着让人难受。   梁舟抬眼,仔细描摹着他的脸,手指摸上他的嘴角,点头:“对。”   “那我救了你……”他努力加大脸上的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声音努力提高,“我救了你,你得以身相许对不对?”   “对。”梁舟觉得心脏处酸涩得厉害,下意识的握着他的手反复摩挲,俯身,与他额头相抵,“疏林,只要你活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无论什么。”   “那我要美人。”他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扭扭手腕挣脱开他的手,皱眉,“我喜欢美人,可你现在看起来太糟糕了,既然你要以身相许,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快回去收拾干净了再来见我,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梁舟的状况细看起来更加糟糕,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黑眼圈深得可怕,整个人状态恶劣,活像是逃难出来的难民,哪还有一丝丝帅气影帝的样子。   “你这幅样子,粉丝们看到都要认不出来了。”   “那就不让他们认出来。”梁舟起身,帮他掖了掖被子,勉强露出个笑容,“我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余疏林微笑点头,“好。”   两人对视,温情弥漫,一时无言。   规律的脚步声接近,梁舟回头,见是医生来了,忙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望着余疏林说道:“哪里疼跟医生说,等医生检查完我就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放心。”   余疏林乖巧点头,“嗯。”   例行检查之后,一直绷着脸的医生表情好看了许多,对等在一边的梁舟说道:“情况不错,骨折什么的只能慢慢养了,脑袋后面的伤口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的,别压到了。对了,腰椎受伤必须卧床,别起来,先躺一个月吧,半个月后可以稍微翻身活动一下,这两天吃清淡点,补身体什么的别着急,就这样吧,有问题再来找我。”   梁舟点头,准备送医生出去。   “等等。”余疏林听完这一长串,急了,忙出声唤住医生,急急问道:“我一个月后要高考,到时候能动吗?”   “疏林。”梁舟皱眉。   医生也皱眉:“那有点麻烦,看恢复情况吧,恢复得好的话,戴上支架也是可以去考两天的,你右臂的骨折倒是不怎么影响,一个月后写字肯定没问题,就是需要写慢点,考完后还是尽量静养一下,骨头可是大事,恢复不好老了要受罪的。”   余疏林瞪眼,“我右臂也骨折了?”他想要低头去看,动不了,想抬手,抬不起,最后可怜兮兮的看向梁舟:“哥,咱好好补补吧,我不想错过高考。”上辈子就错过了,这辈子……这辈子他就是爬也要爬着去!   梁舟有些头疼,“疏林,身体比较重要,好学校我可以帮你找,你……”   “我要考。”余疏林倔强的与他对视。   梁舟皱眉看着他,良久,揉揉额头,妥协了:“好,我让刘阿姨给你好好补补。”这孩子现在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忍心再拒绝他的要求。   “哥你最好了。”余疏林火速塞糖。   梁舟失笑,走到床边重新坐下,看了他良久,抬手挂挂他的鼻子,宠溺的低叹,“你啊……疏林,对不起,说好的要好好照顾你,结果这次却是你……”说着说着,他眼中的神采又暗淡下来。这几天他完全不能睡觉,一闭眼就是疏林被车撞飞的画面,太煎熬了。   为什么被撞的不是自己……若自己当时多注意一点,疏林也不必……   “哥……”余疏林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抿抿唇,认真道,“哥,别自责,能救到你,我很开心,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   “……嗯。”   又聊了会,余疏林开始催梁舟回家,“回去,洗个澡收拾干净睡一觉,不然我真不要你了。”   梁舟垂头亲亲他,还是不舍得走,“我找人来替我,等人来了我就回家休息,你累了就睡,我守着你。”   “真的?”   “我保证。”   余疏林说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有些累了,闻言点点头,强撑着精神又嘱咐了几句,姿势别扭的睡了——伤了腰又伤了头,真是怎么躺都难受。   从医院出来后,梁舟先回家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沉着脸去了疗养院。   赵知在门口等着他,见他下车,将一叠文件递过去:“肇事的人抓到了,是个逃犯,已经送局子里去了,主使是梁建,证据很充分,他跑不了了。”   他接过文件翻了翻,拍拍赵知的肩膀,大步朝里走去。   梁建对他们的到来毫不知情,他此刻正沉浸在夺回荣光的美梦里,心情不错的翻着报纸。其实他本来是不准备下杀手的,可谁让梁舟太绝情了呢?居然把他仅剩的儿子弄走了……再说了,他手上的人手可只够他行动这最后一次的了,不狠心不行啊,他得斩草除根不是?   他翻开社会版,想要找到关于车祸的新闻,可找来找去,没找到。难道是娱乐版?他疑惑的想。也对,梁舟毕竟是个影帝……他迅速将报纸翻过几页,上下查了查娱乐版,还是没有。   不对啊,那人明明送来消息说计划成功了啊,他皱眉丢下报纸,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这份报纸没有,其它报纸上肯定有,他就不信找不到!   推门声传来,他看过去,烦躁吼道:“怎么这么慢,快给我找几分其他报纸——”   话音陡停,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梁舟,瞪大了眼,“你,你不是已经……”   “以为我已经死了?”梁舟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没有车祸,你安排的人已经进了局子,昨天那消息是我让他发的,你偷藏在外面的人手也已经被我一锅端了。梁建,梦该醒了。”   “梁、梁舟……你,你为什么没死!”梁建满目震惊和愤恨,抓着被子的手收紧,“你为什么没死!不!你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安排!你骗我!”   “梁建。”梁舟阴沉着脸走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我念着你是我爸的弟弟,疏林的小叔,对你可谓是一忍再忍,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狼心狗肺!连梁子修的死都换不来你的安分!若不是你动手动到疏林的身上,我可能还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在这养老,可现在……”他把人丢到床上,整理一下衣袖,把一份文件丢到他身上,“去监狱里过你剩下的日子吧!”   梁建在疗养院里确实过得舒服,在一番精心调养之后,连中风后遗症都好了许多,说话变得十分利索,再不见之前的断断续续。此时他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哑声道:“不,我什么都没做,我是你长辈,你不能这么做!什么监狱,我没做,我为什么要去!”   “没做?长辈?”梁舟勾唇,“你做没做警察比你更清楚!至于长辈,梁建你忘了吗,我跟你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放心,你进监狱之后,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你的。”   梁建瞪大眼,脸慢慢涨红。   “对了。”他点点丢到梁建面前的文件,淡淡道:“你那些偷藏起来的财产我已经做主全部捐了,还有你那个貌似不怎么省心听话的私生子,我也会派人去国外好好关照的,你好好呆着吧,警察一会就该来了。”说完,他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靠近梁建,低声说道,“梁建,你又输了,你的命,我收下了。”   梁舟头也不回的走了,房门关闭,梁建抓着胸口的衣服,呼吸急促,脸色紫红,目光愤恨:“梁舟……你给我滚回来!滚回来……”   赵知等在外面,见梁舟出来,皱眉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和何龙解决就好。”   “不用。”他摆摆手,掏出手机打电话:“我去趟警局。”   赵知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到了警局后,梁舟让何龙去跟局长“喝茶聊天”,自己则径直去了审讯那个肇事逃犯的房间。许是被提前交代过,审讯室里的警察见到他进来,什么也没说,利落的收拾东西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了门。   那逃犯被高强度审讯了一天一夜,早已精神萎靡,面色灰暗,连审讯室里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还活着?”梁舟走到他身边,拽住他的头发,猛的向上一提,沉沉道:“渣滓,梁建的钱拿得爽吗,嗯?”   那逃犯被头皮上传来的疼痛刺激清醒,瞪大眼看着梁舟,剧烈挣扎起来:“你是谁?暴力审讯是违法的,我要告你!”   梁舟眯眼,一拳打到他脸上,伸脚一踹,把他踹倒在地上,用力踩上他的脸:“连动手目标都认不出来,看来你功课做得不够细啊,还有,别用你那副脏眼看我,恶心!”   那逃犯被踩得痛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翻身就想将梁舟的腿掀开,凶恶的咆哮道:“狗娘养的,敢欺负你大爷我,我打死你!”   梁舟不给他翻身的机会,对着他的后背又是狠狠一脚,目光平静,出手狠辣:“你父亲前年得肺癌死了,母亲有糖尿病,没钱治,现在正在家里等死,老婆跑了,孩子两岁,你不想着怎么养孩子孝顺父母,却跑出来害别人性命,说你是渣滓都是抬举你!”   那逃犯被踹到背上的骨头,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转头目光愤恨的看着他,大吼:“你们这群有钱人,哪里知道穷人的苦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呸!之前怎么没撞死你!”   “撞死”两个字大大刺激了梁舟的神经,他下手更狠,冷笑,“拿着坑蒙拐骗的钱在外面养情人的痛苦,嗯?”他踩上他的胸口,弯腰看着他的眼睛,“你伤了我弟弟,我很不开心,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逃犯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抖了抖,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慌忙说道:“我我我,我错了,我知道你,你是荣光的老板,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您大人大量……你手下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要我说的东西我也说了,饶了我吧,我保证再不做坏事了!”   “呵。”梁舟冷笑,起身,将踩在他身上的脚拿开,“不再做坏事?”   “是是,肯定不做了。”逃犯猛点头,这人能在警局这么打自己,后台肯定很硬,他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梁舟摸上一边的椅子,面无表情的提过来,看向逃犯的眼睛,勾唇:“这些话,你去监狱里跟你的狱友说去吧。”说完举起椅子,朝着他的背部狠狠砸去。   闷响声和惨嚎声过后,梁舟丢掉椅子,出了审讯室。   外面等着的警员目带惊恐的看着他,有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站出来,小声道:“梁先生,您这教训得会不会太过了……”   “没事,死不了。”梁舟侧头看他一眼,继续朝前走:“跟我弟弟身上的伤比起来,他现在受的这些,可轻多了。”   警员们目送他走远,偷偷抹冷汗。   那什么,弟控好可怕……   车祸的消息虽然已经让张谦尽量往下压了,可还是有些零碎信息漏了出来。   陆陆续续开始有路人将偷拍的事故现场照片传到了网上,大部分照片都是混乱模糊的,可其中有几张,居然把梁舟的脸清楚拍了下来。   梁舟的粉丝们震惊了。   ——卧槽,这照片上的人居然真的是我家那个几乎消失在群众视野中的偶像!这糟糕的形象是怎么回事?这可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卧槽,你为什么跪在地上?你眼眶怎么红了?你不是转到幕后当老板去了吗?说啊,你为什么这么狼狈!   有人扒,就有人爆料。   ——话说那天是美好的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影帝和朋友们到我工作的餐馆聚餐……然后他们吃完了,影帝带着弟弟和朋友们道完别,去开车,然后一辆车疯了一样的朝两人撞去,关键时刻,影帝的弟弟推开了影帝,自己却悲惨的倒下了。   ——弟弟都被撞得飞起来了好吗,太可怕!   ——梁影帝简直要疯!虽然消息封锁了,可这事绝对是真的!你看呐看呐,这么多照片传出来,荣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梁影帝绝对是忙着照顾弟弟去了!   粉丝们再度震惊了!   车祸!   弟弟救了影帝!   感动天朝好弟弟!   震惊完,他们怒了——不造我家偶像是个弟控吗!谁胆子这么肥,敢动我家偶像的弟弟?不对,谁胆子那么肥,敢动我家偶像!   弟弟一定要平安啊嘤嘤嘤。   车祸的细节随着网友们的深扒,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大家这下都明白了,这车祸合着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行凶!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第二天,梁建被抓的消息传了出来,然后众粉丝呵呵了。   又特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坑荣光坑梁舟坑得自个儿子都死了,你怎么还折腾呢?什么,二次中风了?活该啊!谁让你尽干缺德事!   梁建这下进了监狱,彻底不能蹦跶了,群众们表示大快人心。   臭虫终于滚蛋了,咱家偶像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养弟弟了。   ——那什么,高考加油啊,弟弟。   在睡多醒少的几天后,余疏林的身体状况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养伤的生活十分痛苦,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能翻身不能仰头,无聊至极。   “好无聊,我宁愿去学校做卷子。”吞掉梁舟喂过来的水果,他含糊说道。   “以前不是嫌每天做卷子累得很吗?”梁舟帮他擦擦嘴,温声说着,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往外舀汤:“不腻了吧,再喝点汤。”   他目露惊恐,慌忙阻止:“不不不,我腻,腻死了,一天八顿的喝汤,别人生病都是变瘦,就我胖了。”   “胖点好。”梁舟不为所动,舀了勺汤送到他嘴边,继续哄劝:“喝了吧,你不是想早点养好骨头,起床活动吗?”   想想腰上的固定带,想想越来越近的高考,他咬咬牙,张嘴把汤喝了,分辨了一下味道,说道:“今天的汤是小舅妈煮的,加了红枣,有点甜。”   “舌头不错。”梁舟眼中带上丝笑意:“多喝点,红枣补血。”   伤的是骨头,补什么血啊……他腹诽着,然后乖乖张嘴把梁舟喂过来的一小碗汤全喝了。   “哥,你天天呆在医院,清驰不会已经破产了吧。”他砸吧砸吧嘴,吃掉喂到嘴边的水果,故意说道。   “有赵知他们看着呢,没事。”梁舟开始收拾碗和水果皮,完全不接他的暗示。   余疏林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暗示:“哥,荣光是我的私房钱,你可不能让它破产啊。”   “我养得起你。”梁舟掀开他腿上的被子,开始帮他揉腿:“背还疼吗?腿酸不酸?”   这是完全不准备回去工作啊……他叹气,索性直白道:“哥,我恢复得很好,有刘阿姨他们照顾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哥手上的项目,还有清驰与闫家的合作都需要你去拿主意,你就去公司看看吧,嗯?”为这事,张谦和闫凯文都快把他的病房门敲破了,而且……他仔细打量着梁舟的神情,心下叹气,车祸之后,哥哥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精神太紧绷了。   梁舟皱眉:“是不是张谦他们来吵你了?下次不让他们进来了。”   “哥。”余疏林拉长音喊了一声,无奈看着他:“哥,回去休息两天,然后去公司处理公事,嗯?”   梁舟黑着脸不说话。   “那这样,你上午休息,下午去公司,晚上来陪我,怎么样?李涛说他可以每天下午抽时间过来陪我复习,你上班,我复习,好不好?”他妥协。   梁舟脸更黑了:“那个李涛,每天都要来?”   他点点头:“他基础很牢固,替我复习正好。”   想起那个总是来看望疏林的沉默少年,梁舟眯眼,皱眉。   李涛……是吗?   ☆、第74章 考前   好说歹说之下,梁舟终于愿意回公司上班去了,只不过只每天上午过去,下午仍固执的戳在医院里,盯着李涛和余疏林复习。   因为不能写字,两人复习的重点便放在了对重要知识点的回顾上,一个问一个答,遇到意见不同的地方,就友好的讨论一番,配合十分默契。   “第二次模拟考试已经结束了,你要看看试卷吗?这次的物理卷子有点难。”李涛从背包里掏出一套卷子,问道。   “那把物理给我看看。”余疏林点头。   李涛翻出物理卷子,举在他面前给他看,说道:“前面的选择填空还好,难的是解析题。”   余疏林皱着眉看了看题目,突然笑了:“难你还考了满分。”   “嗯。”李涛将试卷放下,突然抬手去揪余疏林的刘海,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语气却微妙的有些温柔下来:“这题你来做也能拿满分……头发长了。”   “是吗?”余疏林翻着白眼去看自己的刘海,无奈笑道:“躺病床上没法剪,你别看前面刘海这么长,我后脑勺上的头发可短着呢,缝针的时候全给剃掉了,好丑。”   “你不丑。”李涛摇头,伸手去摸他后脑,嘴角微微翘起:“果然很短,扎手。”   “诶诶,别摸,伤口刚拆线,痒。”余疏林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愣了愣,笑着躲开了。   李涛的手顿了顿,收了回来,微微扭头,看向他被绑着的右手,问道:“疼吗?”   余疏林也跟着看向自己的右手,回道:“刚醒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右手骨折了,都没感觉到疼……至于现在,还好,已经慢慢愈合了,就是长伤口的时候有点痒,还不能挠。”   “多补补。”李涛看一眼他,突然伸手,抓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右手,捏了捏,“有知觉吗?”   余疏林手指条件反射的动了动,笑了,“当然有啊,我又不是残废了,对了,你回去后替我和王志说一声,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嗯。”李涛点头,看向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突然认真说道,“疏林,你别死。”   李涛很少喊他的名字,更何况是用这么认真的语气,他愣了愣,抬眼看进他总是没什么情绪的黑眸里,笑容温和下来,“当然,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你说的,要长命百岁。”李涛朝他伸出手。   余疏林抬手回握,摇了摇,勾唇,“当然。”   一直旁观的梁舟脸黑了黑,起身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去插入两人的交谈,先是将余疏林的刘海摸顺,然后将他收回来的手塞进被子里,温声问道:“复习了有一会了,休息一下吧,渴不渴?”   “你文件处理完了?”他问。   “还差一点,咱们一起休息一下,嗯?”   余疏林点头,看向李涛:“咱们等一会再看卷子吧,你喝什么?我这什么口味的果汁都有。”   李涛侧头对上梁舟看过来的视线,垂眼,微微侧开了头,回道:“我和你喝一样的就好。”   “那就两杯橙汁吧。”余疏林看向梁舟。   梁舟深深看一眼李涛,起身去小桌那倒了两杯果汁端过来,一杯给了李涛,另一杯则插上吸管,放到余疏林嘴边,状似随意的问道:“你来医院帮疏林复习,老师和家长同意了吗?”   李涛喝一口果汁,十分淡定的回道:“我申请了在家复习,老师批了,父母也同意了。在学校呆着也只是多做几套试卷而已,没什么差别,回家做是一样的。”   “还可以申请在家复习?”余疏林瞪眼:“高老师会同意?”   李涛转头看他,目光暖了暖:“我成绩好,老师当然没意见。”   原来是优等生的特权,余疏林了然点头,叹气:“在高考前一个月进行这么密集的考试,也不知道大家受不受得了。”   “不用担心。”李涛放下果汁,开始收拾试卷,解释道:“高老师说只考三次,最后一个星期会让大家放松一下的,而且高考前还会放几天假。”   “那就好。”余疏林放心了,笑问道,“我这算不算在家复习?还有陪读,我这可是高级待遇,只是麻烦你了。”   李涛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不麻烦,陪你复习比在学校清净。”   “那就好。”   两人又聊了起来,梁舟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目光深沉。   第二天,李涛再次准时光临。   一吻结束,梁舟淡定起身,摸摸余疏林的嘴角,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李涛,淡定得诡异:“来了?我去给你们切水果。”   余疏林侧头看一眼站在门口没进来的李涛,脸有些红,心中把随时随地乱亲人的梁舟戳了个一百零八遍,尴尬道:“李涛你来啦,我和我哥,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反正他和他哥的关系朋友们迟早都要知道的,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就坦白承认好了……不行,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其实他总觉得,以李涛的敏锐程度,他和他哥之间的那点小九九,没准早就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我知道。”李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低头,走到病床边坐下,仔细描摹着余疏林的脸,凑上前,弯腰垂头,在他嘴上蜻蜓点水般一吻,起身,抬手摸他头发:“你和你哥在一起了,我知道……还有,我喜欢你,很久了。”   余疏林傻了。   梁舟端着水果站在李涛身后,手中的水果刀冷意十足,低沉沉问道:“你刚刚对疏林做了什么,嗯?”   “我在表白。”李涛完全无视了他的敌意和威胁,将背包放下,往外掏课本:“复习吧,今天咱们重新背一遍单词。”   梁舟上前一步,“你这……”   “哥,刀放下,淡定。”余疏林慌忙阻止梁舟危险的动作,转头纠结的盯了李涛良久,迟疑道:“李涛,你什么时候……”   “不知道,不过喜欢就是喜欢了。”李涛放下课本,丝毫不惧身后拿着刀的梁舟,平静的与余疏林对视,指指梁舟,问道:“你喜欢他吗?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大概是李涛的姿态太镇定太坦然了,余疏林心中的震惊尴尬渐渐消失,冷静下来,看一眼梁舟,点头:“嗯,喜欢的,很开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没什么好难受的。他垂眼,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手微微收紧,又迅速松开,点头:“我懂了,复习吧。”   “谢谢你的心意。”余疏林有些不知所措。   “……复习吧。”李涛不看他,翻开课本,拿起笔:“在喜欢上你的那天,我就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暗恋成功的几率很低,初恋能长久的几率更低,与其执着,不如退后一步做朋友,还能长久一点。”他说着,也许是在说给余疏林听,也许是在说服自己……其实他早就看明白了这点,所以一直不行动不言语,能成为朋友就好了……有了刚刚的表白和偷来的那个吻,他的初恋……也算是圆满了吧。   求而不得的东西太多,他早就学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梁舟放下水果刀,将水果盘放到床头柜上,看一眼李涛,退到沙发上,继续看文件去了。   余疏林看一眼梁舟,再看一眼李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是真的没想到李涛会……虽然李涛脾气不怎么好,但作为朋友,他还是很好的,可如今……   “什么都别说。”李涛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摇摇头,低声道:“复习吧……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都会好起来的。”   余疏林沉默良久,终于微笑点头:“好,开始复习吧。”   安静异常的复习结束后,李涛收拾完东西,沉默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下,背对着余疏林说道:“我需要时间……明天我不会过来……后天,我后天再来。”   余疏林看着他的背影,点头,“好。”   李涛握住背包的手紧了紧,开门,大步离去,没有回头。   梁舟放下文件坐到余疏林身边,握住他的手,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想李涛。”他叹气,抬眼,回握住他的手,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会试着和李涛谈场恋爱,嗯,感觉跟他在一起也会很不错的样子,虽然他脾气不怎么好,可细想一下,他的脾气好像也并没有太不好。”   梁舟黑了脸,垂头恶狠狠啃他一口,威胁道:“你敢。”   他笑着躲开,摇头:“不敢不敢,我就想想而已。”   “想也不许。”梁舟捧住他的脸,凑近,面沉如水:“看来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这心再不收一收,说不定哪天你就被人拐跑了。”   他闷笑出声,伸出完好的左手去捏他脸,说道:“逗你的,醋坛子。”   两人正笑闹着,病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啧,你们两个注意一点,这还在医院呢。”凌春满脸嫌弃的走进来,将一份文件丢给梁舟:“案子判了,两人都是无期,梁建二次中风,估计在监狱里住不了多久就得上路了。”   梁舟起身拿过文件翻了翻,表情淡漠:“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看你这样子,别想这事了。”凌春摇摇头,拖了把椅子坐下,感叹:“这梁建也是蠢,有人养老还不好吗?偏偏要作死。现在好了,二次中风,还是个犯人的身份,你不帮他,他就只能吊着命慢慢在监狱里享受残生了。”   梁舟皱眉不语。   余疏林安抚的握住他的手。   见梁舟表情不对,凌春果断转移话题,看向余疏林,笑眯眯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余啊,你妈那化妆箱里,可锁着好东西呢。”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了过去,“那箱子有三层,其中两层放的都是化妆品和工具,剩下那一层,啧啧,全是首饰,还都不便宜呐,换成钱都够你挥霍好多年了,我帮你重新找了个盒子装好放银行保险柜里了,那是钥匙。”   “居然放了首饰,我还以为就只是个妈妈不要的旧化妆箱而已。”余疏林这才想起还有化妆箱那茬,随即就囧了。留下来的首饰什么的……给谁戴?   “我帮你收起来。”梁舟把钥匙收好,说道:“好歹是你妈留下来的东西,放着,没事去看看也好。”   余疏林点头。   凌春看着两人的相处,抬手撑住脸,问道:“我说,你们这算是出柜成功了?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怎么说?”   余疏林愣了愣,想起经常过来探望的舟家人和嘱咐哥哥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外公外婆,有些不好意思……从舟家人的态度来看,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不同于余疏林的不确定,梁舟果断点头,肯定道:“嗯,成功了。”   凌春吹了声口哨,“果然是有后福啊,家人那关最难过,你们这才多久,居然就搞定了。”   余疏林看向梁舟,“外公他也……”   “同意了。”梁舟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你昏迷的时候外公单独找我谈过一次,没事了,两位舅舅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好好养伤,伤好了,我们去外公那坐坐。”   “好。”余疏林心中大石落了地,用力点头。   “我算算。”凌春掏出手机翻了翻,突然露出个贼笑,看向余疏林:“小余,你今年九月份就满十八岁了吧。”   “对。”余疏林老实点头,梁舟的脸开始变黑。   凌春朝他挤挤眼,问道:“需要教材吗?你们现在两情相悦,又过了家长的面……你哥可憋了好多年了,他又没经验,估计技术方面,啧啧。”   余疏林傻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教材指的是什么,脸渐渐红了。作为一个专心学业的好学生,小电影什么的,还是男男……呃,他还真没看过……   梁舟直接起身送客,硬邦邦道:“疏林要休息了,你快走。”   凌春挑眉,不动如山:“大家都是成年人,恼羞成怒可不好。”   “公司最近账目有些乱,需要……”   “好好好,别提账目,我走,我走。”凌春撇撇嘴,侧头朝余疏林挤眉弄眼一阵,慢悠悠走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梁舟的脸仍然很黑。   余疏林上下扫一眼梁舟十分有料的身材,眯眼:“哥,说好的以身相许啊,到时候第一次……我来?”   梁舟的脸彻底黑了。   养伤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高考前几天,余疏林在医生的帮助下,起身,戴上支架,下床走了走。   他恢复得不错,走动起来也不算太吃力,有支架的帮助,脊椎能一直保持挺直,应付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右臂的夹板也拆掉了,保险起见,他恢复练习的时候稍微放慢了写字速度。   梁舟再次丢开了公司的事,做了甩手掌柜,天天窝在医院陪余疏林做恢复练习,那贴心细致的劲头,简直二十四孝好男友。   渐渐接受两人关系的舟家人纷纷表示受不了,曾经沉默不爱表达感情的外孙/外甥/表弟/表哥谈起恋爱来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可怕。   对此,余疏林有些羞,又有些窘,但好在舟家人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热情贴心,让他心中的尴尬减少了不少。   唯一例外的,就是舟和。   端着冰淇淋,舟和纠结的望着正戴着支架满地乱走的余疏林,表情扭曲,“疏林……不是,表嫂……不不不,也不是,表、表……天呐!我到底应该喊你什么!”   “安静,这里是医院。”梁舟将切好的水果放下,抬手敲舟和脑门一下,走过去扶这余疏林,问道,“累不累?先歇会吧,过会再走,我帮你揉揉肩膀。”   “没事,我才走了一会。”余疏林摇头,看向舟和,笑道:“当然是喊我疏林,别多想,咱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继续怎么相处,ok?”   梁舟眯眼看一眼舟和,冷飕飕,“冰淇淋要化了,吃掉。”说完将余疏林扶到床边坐下,拉过水果盘,温柔问道:“想吃哪个?”   舟和哆嗦一下,放下冰淇淋,捂住侧脸,“你们这样……我牙疼。”   梁舟瞪他,“皮痒了?”   舟和火速摇头,看向余疏林,“你现在是我表嫂……呃,不管了!表哥欺负我,你管不管!”   “管。”余疏林笑着点头,伸手推梁舟,“别吓唬舟和了,好了,我渴了,要喝水。”   梁舟无奈的看他一眼,起身倒水去了。   “居然这么听话……”舟和目瞪口呆,然后对余疏林竖拇指,“你这个表嫂,我认了!”   余疏林大笑出声。   高考当天,余疏林反复检查了身份证和准考证,在确保所有东西都带着之后,在梁舟的陪同下去了考场。   舟和已经提前到了,正神经兮兮的走来走去,见余疏林过来,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嚎叫:“疏林,快来保佑我发挥正常!”   梁舟一把架开他,黑着脸:“别撞到他。”   余疏林笑着打了招呼,指指自己身上的支架,说道:“情况所迫,就不接受你热情的拥抱了,平常心考吧,越紧张越容易犯错。”   舟和抹把脸,深呼吸:“好!听你的,我不紧张!”   “臭小子,又没谁逼你考状元,自己瞎紧张个什么劲。”舟清仁无奈摇头,将买来的水分给舟和和余疏林,说道:“小余你别被小和影响了,平常心就好。”   “我知道。”他点点头。   李涛是一个人来考试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打扮特殊的余疏林,慢悠悠摸过去,跟他打招呼。   “热吗?”他指指余疏林身上看起来有些厚重的支架。   余疏林点头,喝口水:“有点。”   “考场里有空调,还好。”   “嗯。”   表白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只尴尬了几天就恢复了从前的状态,李涛很坦然,余疏林也就摆正心态,仍如从前一般对他。   简单聊过几句后,李涛突然伸手,摸了摸余疏林毛刺刺的脑袋,问道:“头发剪了?”   余疏林看一眼瞬间黑脸的梁舟,有些好笑的点点头,回道:“嗯,总不能顶着一头狗啃了似的头发来考试。”在表白之后,李涛突然爱上了跟他肢体接触,也不过分,就摸摸脑袋扯扯胳膊什么的,还专挑梁舟在的时候这么干,一看就是故意的。   这样幼稚的挑衅……挺好玩的。   “先别喝太多水。”梁舟插进两人之间,打断两人的对话。   李涛侧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梁舟直接无视他。   舟和满目疑惑的看着他们的相处,然后震惊的张大了嘴,扯自己老爸,磕磕巴巴道:“是我太敏感了还是怎么样……表哥这是,有情敌了?”以前还不觉得,在明白男男也能出暧昧之后,他现在看谁都……哦,天呐,他是纯洁的好少年!不能这样!   舟清仁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喝道:“问什么问,现在又不紧张了?给我检查一下东西都带齐了没,傻样。”   “偏心!”舟和连忙蹦开,垂头检查考试袋去了。   李涛看一眼舟和父子的互动,扭头,沉默下来。   考前高老师过来找了一下几天,关心了几句,就去找其他同学了。   梁舟身份特殊,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一直站着,便拉着余疏林回了车上,等待考试开始。   舟和闹得停不下来,舟清仁无奈,在给家人打了报信电话后,揪着他去了阴影处,进行考前教育。   李涛悄悄退入人群,掏出一直没动静的手机看了看,按下了关机。   能够任性过活的青春期,快要结束了。   ☆、第75章 高考   坐在期待了两辈子的高考考场里,余疏林发现自己居然平静得诡异,没有什么感慨,没有冒出什么过往的回忆,心中只有轻松,和一种隐隐圆满的宿命感。   ——他本就该坐在这里,考完这场关乎未来的考试,然后微笑着走出去,拥抱那个这辈子将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   铃声敲响,试卷下发,他将笔拿出来转了转,侧头,透过窗户,望向校门的方向。   跨过这道坎,人生又会是新的景色,他期待着。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需要大段大段的书写,他手还没好全,写字不能太快,考虑之后,他将试卷翻到了作文页,决定从后往前写。   题目不很难,比市二中自己出的模拟试卷要简单一些。他仔细做完,看还有一点时间,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填空选择诗词默写之类的小题。   考场里很安静,他环顾一圈,放下笔,忍不住的微笑起来。   觉得高考的时候很幸福的考生,大概只有自己了吧。   铃声敲响,交卷,等待收卷,然后出校门。一切都和重生那天的场景十分相像,有认识的同学过来打招呼对答案,他笑笑,将特意记下来的选择题答案报给他们。   舟清仁拿着两瓶水在校门口等着,见他出来,忙迎上去,紧张道:“怎么样?背疼不疼?手呢?试卷写完了吗?来,喝点水,中午温度升上来了,热。”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笑着回道:“试卷写完了,背不疼。我哥呢?舟和还没出来?”   舟清仁听到答案放了心,笑了,“写完就好,你成绩好,只要写完分数就差不了。小和还没出来,你大舅他们说要来看你们高考,舟舟带着他们去餐馆定位置了,等小和出来咱们就去吃饭。”   “大舅也来了?”余疏林惊讶。   “不止。”舟清仁笑得神秘。   余疏林疑惑,还待追问,舟和就擦着汗跑了出来。   他插入两人中间,抢过舟清仁手中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笑嘻嘻道:“爸!今年的作文题目好蠢,哈哈哈哈,谁起的,我看到题目的时候差点笑出声。疏林你考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是挺简单的。”余疏林点头。   “傻样!”舟清仁闻言放了心,笑瞪他一眼,带着两人去了定好的餐厅。   包厢里很热闹,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聊天声混在一起,蕴出一种温馨的味道。   梁舟起身走过来,关切的摸摸他身上的支架,牵着他朝桌旁走去,边走边问,“疼不疼?吃完饭把支架取下来睡个午觉吧,我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   余疏林摇摇头表示不疼,侧头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舟老爷子和舟老太太,再看看包厢里的其他舟家人,有些傻,“外公外婆……你们不是去乡下玩了吗?还有表姐表哥他们……”   “家里两个孩子高考,我和老头子怎么玩得住。”舟老太太笑着摆摆手,起身将果汁推到他面前,说道:“你喜欢的橙汁,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他被梁舟按着坐下,端起果汁,乖巧回答,心中暖暖的。   舟老爷子放下菜单,严肃说道:“别太紧张,考好考差都有学校给你读,别太看重这个,考得差并不代表失败,考得好也不代表未来就会过得好,还得看人,放轻松。”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但余疏林却听得认真,严肃回道:“我明白的,外公。”   “嗯。”舟老爷子满意点头,重新翻开菜单,看向梁舟,问道:“排骨点了吗?别点红烧的,太腻,点清淡点的,疏林和小和下午还得考试。”   “我知道的。”梁舟笑着回应,在桌子下悄悄握住余疏林的手,捏了捏。   余疏林侧头看他,微笑。   舟诗终于将闹个不停的孩子哄好了,塞给李忠,跑过来拉余疏林,“舟舟,疏林借我一下。”   梁舟不松手,问道:“干什么?”   “说说话而已,看你紧张的。”舟诗拍他一下,拉着余疏林跑了。   两位舅妈见舟诗拉着余疏林过来,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起身让了两个位置出来。   文琪坐在沙发中间,正一脸不耐烦的推舟启,“你走开走开,只是怀孕而已,我又不是残疾了,别跟前跟后的,看着烦。”   舟启好脾气的笑笑,安抚的拍拍她,“你别急,我就是怕你一会又胃口不好,吃点开胃的,好不好?”   文琪依然在推他,“你走开,看到你就来气,你走开,我胃口好着呢。”   余疏林在空位上坐下,疑惑,“文琪姐怀孕了?表哥怎么惹文琪姐了,这么不受待见?”   “哈哈哈,小琪怀孕两个月了,性子有点燥,没事,她只不待见哥一个人。”舟诗笑得不行,将零食糖果什么的拉过来,推给余疏林,“这里的坚果挺好吃的,你吃点,不过不能吃多,一会要吃饭了。”   余疏林看一样生产后圆润了不少的舟诗,好笑点头。听过生孩子之后变稳重的,就没见过生孩子之后变幼稚变得特别爱吃的……不过能吃是福,挺好的。   文琪见到余疏林,眼睛亮了,更用力的推舟启,说道:“你过去,别坐这,疏林你过来,我要和你说悄悄话。”   舟启无奈叹气,和余疏林对视一眼,起身让开,余疏林笑着挪过去。   那边舟诗的孩子又哭了起来,两位舅妈起身去哄,舟诗见状,忙挪过来坐到了文琪的另一边,从包里拿出个红包往余疏林手里塞,文琪也跟着拿出个红包塞。   “表姐,文琪姐,你们这是……”余疏林看着两人塞过来的红包,疑惑。   “拿着。”文琪拍拍他的手,笑道,“庆祝你出院,还有高考,等考完,你就是大人了,到时候表嫂带你出去涨见识,嗯,各种方面的。”   “还涨见识呢,舟舟可不会同意。”舟诗好笑的推她一下,扭头看一眼两位舅妈的方向,见她们暂时没有过来的样子,便凑近一点,对余疏林说道,“疏林,别怪我想得多,在知道你和舟舟在一起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着你们老了以后该怎么办,两个男人,又都没有父母,孤零零的……”   “表姐……”余疏林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拿着红包,有些无措起来。   “我不是在怪你们,宽心,别多想。”舟诗安抚的拍拍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舟舟的性子,让他代孕他肯定不会同意,你还小,等你大了,想代孕一个孩子那当然好,如果你也不想……我和小琪商量过,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不想代孕孩子没关系,还有我和小琪的孩子呢,总不会让你们老了没依靠。”   余疏林瞪大了眼,“表姐你的意思是……”   “傻孩子。”文琪拍他一下,摸摸自己还没凸起来的肚子,笑道,“你是我孩子的叔叔,他以后要是不给你和舟舟养老,我揍死他!”   舟诗闻言附和道,“对对,我家那丫头我也会好好教的,虽然养子防老这种思想有点陈旧落伍,但有总比没有踏实,我和小琪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不管你们以后过得如何,但等老了,总还是有人会好好照顾和侍奉你们的,别怕,啊,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余疏林被她们关切的看着,眼眶渐渐泛红,低头,揉眼睛,点头应道,“谢谢表姐和表嫂的心意,我和哥一定会好好……”说着声音哽了哽,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只是个半路插进来的家人,如今被人这样贴心细致的对待,他……老了会怎样他自己都没想过,可这些家人,却已经为他和哥哥想到了很久以后……   “怎么了?”梁舟走过来,伸手摸摸余疏林低着的脑袋,看向无辜状的舟诗和文琪,皱眉,“你们说什么了?”   舟诗和文琪迅速起身,朝包厢中间的桌子跑去,“是不是开饭了?啊啊啊,好饿,小琪走,我们去吃饭,我听说这家店的老鸭汤很不错。”   “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我最喜欢喝汤了。”   梁舟眉头皱得更紧,跑这么快,一看就是心虚……怎么了?   余疏林调整好情绪起身,迎上梁舟疑惑的视线,红着眼眶笑了,“哥,你有一个很好的表姐,和一个很好的表嫂。”   梁舟抬手摸摸他的眼角,不满,“她们欺负你了?”   “没有,哥你想什么呢,表姐和表嫂怎么会欺负我。”余疏林握住他的手,叹气,“她们是在安我的心。”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这是他听过的最窝心的话。   梁舟摸摸他虽然在叹气,却依然翘起的嘴角,明白了点什么,勾唇,“错了。”   “什么?”余疏林抬头看他。   “不是我的。”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是我们的表姐和表嫂。”   余疏林愣了愣,笑了,用力点头,“对,是我们的。”这些都是,我们的家人。   热闹的午饭过后,大家各自散去。   大舅舅要忙公司的事,带着舟启走了。舟诗的宝宝才几个月大,不适合一直在外面呆着,舟诗夫妻俩便在吃完饭后,告辞离开,大舅妈想帮着一起照顾孩子,和他们一起走了。   小舅妈和文琪则负责带两老回家。   梁舟留下来结了账,带着舟清仁父子和余疏林去了之前定好的酒店房间。   进门前,舟清仁喊住梁舟,小声说道,“不准胡来,疏林还小。”   梁舟无奈,“我知道的,舅舅你别乱想。”   “你有分寸就好。”舟清仁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带着贼兮兮来回看的舟和进了房。   午睡前,余疏林拉着梁舟的手,低声问道,“哥,你想要孩子吗?若你想代孕的话,我……”   “嘘。”梁舟阻了他的话,抬手盖上他的眼睛,说道,“好好睡一觉吧……疏林,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是我和你,嗯?”   “……嗯。”他闭上眼,安心睡去。   有了亲情的鼓励加持,接下来的考试简直简单顺利得不像话,不止余疏林,就连一直很紧张的舟和都变得轻松自信起来,等最后一门英语考完,舟和已经成功进入了疯癫模式。   “嗷嗷嗷,黑暗的高中终于过去了!不要拦着我,我要去大学里谈一场痛快淋漓解放自由的恋爱!”   舟清仁捡起他丢掉的笔袋,黑着脸一把呼上他的后脑勺,训道:“少得意忘形,还痛快淋漓,去了大学敢不好好学习试试,扣你零花钱!”   舟和愤愤回视:“*的封建家长,打压年轻人积极性,疏林可以谈恋爱,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成年了!”   舟清仁一噎,看一眼梁舟,继续呼他脑袋:“成年了又如何!你敢去祸害小姑娘试试!疏林可以考年级第一,你能吗?你能吗?”   “打人不打脸!家暴是不对的!你这是成绩歧视!勿以成绩论英雄,有本事来比能力啊,你你你……不准打脸!”   余疏林笑看着舟和蹦跶,扯梁舟的胳膊,心情颇好的玩笑道:“哥,你居然拐带我这个高中生早恋,太不应该了。”   “幸亏我拐得早。”梁舟揽住他,也是满目的轻松惬意,“不然你就要被别的早恋高中生拐走了。”   准备过来道别的李涛闻言脚步顿了顿,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余疏林,默默转身离开。   考完后,大家去舟家老宅好好聚了次餐。吃完饭准备离开时,舟老爷子悄悄喊住了余疏林,塞了份文件给他。   “外公,这是……”   “给你的,别告诉你哥,男孩子还是得有点私房钱的。”舟老爷子语气很随意,好像给出的只是几百块零花钱,而不是清韵集团分公司的股份一样。   余疏林有些囧,“哥在花钱方面对我一直很大方,我名下还有个荣光,外公你不必……”   “拿着!”舟老爷子瞪他一眼,说道:“花不出去留着也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辈子富贵,这钱你留着,也算是条后路,明白?要是舟舟以后对你不好了,你来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余疏林摩挲一下文件,选择了接受,“好,哥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掏空他的钱跑掉!一定不让他欺负到我。”   “你这孩子……”舟老爷子忍不住笑了,笑完眼神又暗淡下来,叹气,看一眼他,说道,“是我舟家对不起你,你……你放心,舟家以后就是你的后盾,不会让你过的不好的。”   叹着气的老人,好像凭空老了几岁。   若不是他和哥哥……他心里酸了酸,冲动上前,抱住了老人,认真道:“外公,我和哥哥会很幸福的,我保证。”   舟老爷子被他抱得愣了愣,渐渐缓和了表情,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点头,“好……好,你们过得好,就好。”   回去的车上,梁舟看一眼余疏林一直拿着的文件,问道,“什么东西?来的时候还没有,谁给的?”   他回神,将文件塞背包里,笑道:“秘密。”   梁舟挑眉,“秘密?”   他点头,笑眯眯的看向窗外,“对,是秘密。”   梁舟好笑的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再问。   时间快速滑到了六月中旬,《传奇2》的拍摄终于不能再拖了,在关博文的再三催促下,梁舟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余疏林,搭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养伤养得什么都不能干的余疏林无聊得几乎吐血,整天整天的窝在客厅里翻着一大堆b市大学的宣传页,纠结的挑学校。他估过分,b市的大学基本上他可以随便挑着上,可也正是因为选择太多,择校就变得无比困难起来。   他对于这辈子的计划只到了高考这,可考完之后呢?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   没想过,无所谓。   ……多么消极的人生态度。   和他同样纠结的,还有舟和。   “啊啊啊,我要去哪个学校啊,我不知道读什么专业啊啊啊……”舟和烦躁的揪头发,扒拉着一堆学校宣传页,几近癫狂。   余疏林好笑的看着他,想了想,抽出一张宣传页,说道,“这个吧,百年老校,我记得小舅舅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不要!”舟和惊悚摇头,“这学校里到处都是我爸的眼线,我去不是找死?”   ……好吧。   他重新挑出一张,继续建议道:“那这个?校风比较活泼。”   “可这家是出了名的和尚院校……”   “这个?美女多。”   “这是艺术类学校,总觉得去这里的男生都娘兮兮的……”   “你这是歧视。”   “……我错了。”   “算了。”他收起各种宣传页,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想学什么专业吧。”   舟和傻乎乎摇头,反问,“你呢,你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他也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挑学校好难。   刘阿姨端着果汁出来,笑着劝道:“填志愿还有好多天呢,不急,来,先喝点东西。对了,游戏你们还玩吗?不玩我就收起来了。”   “要玩要玩。”舟和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   余疏林端过果汁喝了一口,好笑的摇摇头,随口说道:“那游戏你还没玩够啊,对了,你不是爱玩游戏吗?去学学自己做怎么样?”   舟和端果汁的动作一顿,抬头,眼睛刷一下亮了:“疏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啊,可以学做游戏啊!疏林你太聪明了,我爱你!”   “不是……真的吧……”余疏林傻了……连忙放下果汁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你别冲动,这么多学校这么多专业呢,咱们再好好挑……”   “不挑了!”舟和打断他的话,兴奋捶桌,“就学做游戏!哈哈哈哈,疏林我爱你,你帮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要这个,疏林谢谢你!”   “不……客气……”他扫一眼满桌的宣传页,捂脸。哦天呐……居然真的决定去学做游戏……那什么,小舅舅会不会打死他……   舟和的志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决定下来了,余疏林哭笑不得。在又纠结了几个小时后,他从满桌的宣传页里挑出了一张,在上面打了个勾。   既然高中读的是哥哥读过的高中,那么大学……也和哥哥读一样的吧,至于专业……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没什么特别想干的,那么就读那个可能对自己最有用的吧。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余疏林最后报了b大的工商管理,舟家人对他的选择表示很满意,学这个专业以后可以帮着舟舟管理公司,就算不帮,学好了自己去创业也行啊,不错不错。舟和则一意孤行的报了传媒大学的游戏设计专业,舟家人表示很愤怒。你个玩物丧志的败家子,扣零花钱!全部扣光!但愤怒之后,舟家人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有了舟清雅的前车之鉴,舟家人对小辈的选择变得宽容了许多。   ……不过该扣的零花钱还是得扣!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余疏林的分数远远高出了一本线一大截,而舟和则是险险的擦边飞过。   舟老爷子在知道余疏林的分数之后有些遗憾,不住念叨:“就比状元少五分,可惜了,可惜了……”   余疏林微笑不语。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是无聊的,实验二班办了次同学聚会,余疏林准时到场,却没在人群里找到李涛的身影。   他皱眉,有些疑惑。说起来,好像高考之后就没联系上他了,做什么去了?难道出去玩了?   同学的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神,笑着加入到了同学们的狂欢中。   ☆、第76章 闫贝   几次聚餐,几次复查之后,时间转到了八月。   清驰与闫家的合作终于步入了正轨,闫凯文留了个得力助手看着项目,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国了。   接近三个月的休养,余疏林身上的伤已经彻底痊愈,梁舟封闭拍摄联系不上,他整天都处于一种无聊得快要长草的状态。   闫凯文的突然到访,解决了他的无聊。   “我哥让你接我去国外?”他狐疑的看着闫凯文,有些不信。   “放心吧,我没骗你,有短信为证。”闫凯文被他看得有些无奈,将手机掏出来,翻到短信那栏递给他:“看吧,他昨天跟我说的。”   他拿过来看了看,发现还真是梁舟发的短信。   “可我哥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他皱眉,往外掏自己的手机,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梁舟的短信或者电话。   “他说你的电话联系不上,关机了,我今天赶着走,他就让我直接来找你了。”闫凯文耸肩,简单解释着。梁舟主动找他,他还小小的激动了一把,结果……果然宠着的弟弟和半路贴上来的弟弟待遇不一样啊不一样。   手机确实是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收起手机,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嘟囔,“那也可以打家里的座机啊……”   “他忙,等忙完这边已经是半夜,怕打扰你们休息,他就找上我了。”而且还是一副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禽兽样子,闫凯文愤愤腹诽。   余疏林同情的看他一眼,终于信了他的话。   下午的飞机,闫凯文十点才过来,时间很紧。他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奔下楼用座机给舟家人说明了一下情况,花了一刻钟才让舟家人相信不是闫家要拐他,而是梁舟要他过去玩耍,挂了电话后他匆匆跑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和钱包证件,拔下只充了一点点电的手机跟着闫凯文出门了。   刘阿姨一直防备的看着闫凯文,不想让余疏林跟他走。   余疏林忙将开机后收到的梁舟的短信给她看,然后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并保证会打报平安电话。刘阿姨皱眉,最后还是放了行。   “我就长得那么不可信?”上车后,闫凯文憋屈问道。   余疏林好笑的看他一眼,点头,“嗯,不可信。”   闫凯文立刻凹出一副精英模样,压低声音,语气淡漠,“那这样呢?”   余疏林大笑,回道:“你不可信是因为你的姓,不是因为你的长相,好了,放轻松。”   闫凯文垮下脸,有些纠结,“可出生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所以哥哥才没有太过排斥你。”   想起昨天梁舟的那个电话,想起梁舟将心肝宝贝弟弟托付给自己带出国的这种信任行为,闫凯文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说道,“那是,我这么有个性魅力的人。”   余疏林好笑的看他一眼,没有回话。   紧赶慢赶好歹赶上了飞机,将刘阿姨准备的晕机药吞掉,他靠在椅背上,准备将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睡过去。   闫凯文找空姐要来毯子帮他盖上,仔细打量一下他的五官,侧身,也跟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低声开口,“疏林,我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什么?”余疏林忍着头晕睁眼,侧头看他。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梁舟怎么就死心眼的只看上了你,你还这么小,他就不怕你长大了之后觉得这样是离经叛道,离开他吗?还那么大方的将荣光直接给了你,给了你离开他,反抗他的资本……”   余疏林看着他,勾唇,“看来姓氏还是有点影响的。”   “啊?”闫凯文睁开眼,侧头看他。   余疏林与他对视,说得坦然,“你看,在你眼中,感情是一种充满不确定性,且可以用金钱捆绑的东西,和闫维多么相像。还有,我为什么要反抗哥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选择我,我并不十分好,而哥哥又太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他愿意给我那么多,是因为他爱我,而我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与他扣在一起,是因为我信任他,闫凯文,我是爱他的,我知道。”   从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口中听到爱这种微微有些沉重的词,闫凯文有些怔愣,他再次仔细打量着余疏林,良久,摇头失笑,“以前只觉得你护短话少长得乖,现在细看……你对梁舟说过我爱你吗?”   余疏林老实摇头,“大概是没有的。”   “为什么不说?”   他疑惑,“这种话要特意去说吗?”   “为什么不?”   “所以你扯这么多,到底是要说什么?”一个平时满口玩笑的家伙突然说这种认真的话题,肯定有什么阴谋。   闫凯文轻笑出声,像个最普通的哥哥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靠进椅背里,“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对梁舟的感情是不是只是一种因为年纪太小而产生的错觉……虽然这么说有点自作多情,我把梁舟当哥哥,我想认你这个弟弟,在这之前,我总得确定一下,不是吗?”   余疏林笑看他一眼,将被揉乱的头发抓顺,扯了扯毛毯,重新闭上眼,“果然是闫家人的办事风格……知道你没恶意,你想确认一下的心理我理解,因为我也想确认一下……好了,睡吧,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可是很难熬的。”   “等等,你也要确定一下……”闫凯文闻言却坐不住了,起身盯着他问道,“你要确认什么?喂,别睡,我过关了吗?喂喂,你别睡啊。”   余疏林侧身,避开他的骚扰,嘴角忍不住勾起。   还好还好,闫家总还有个没长歪的人。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余疏林晕头转向的下了飞机。   凌春说得没错,这飞机晕着晕着,总会习惯的。吃了晕机药,他这次下机时意识居然还是清醒的,可喜可贺。   “梁舟说会派他的经纪人过来接你,好像是叫牧裘,他说你见过。”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闫凯文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疲惫,说话声音沙哑得很。   余疏林点头,牧裘他确实见过。梁舟跟普通的艺人不一样,电影和活动的选择大多是自己在拿主意,再加上还有张谦和赵知这几个万能帮手在……所以他虽然配有经纪人,但用到的时间却着实不多,这就导致了他的经纪人牧裘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无聊的窝在了荣光的艺人培训中心里,训练艺人兼打发时间,作用比个助理都少。如今何龙被派去管理清驰分公司去了,张谦和赵知又太忙,梁舟没助理用,这闲得快长草的牧裘,就被梁舟拉出来暂时当助理用了。   “我看到来接我的人了。”在一群金发碧眼的人里找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还是很容易的,他张望一番,一下子就找到了过来接人的牧裘。他朝着那边挥了挥手,然后看向闫凯文:“你呢?接你的人呢?”   “我还要转一趟飞机。”闫凯文揉揉太阳穴,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眼神玩笑中带着温情:“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忙几天,忙完了就飞过来找你们玩,怎么样,我这个哥哥还不错吧?”   “是不错,等着你来找我们玩。”他忍不住笑起来,扒拉下他的手,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闫凯文喊住他,问道,“所以你想确定一下我的什么?我通过了吗?拜托,告诉我吧,我好奇心很重。”这飞行的十几个小时,他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余疏林轻笑出声,朝他摆摆手,往后退,“现在我人在这里,接我的人就在身后,这就是我要确定的,至于你通过了没有……刚刚你问我,我也已经回答了,拜拜。”说完转身拉住迎过来的牧裘,心情颇好的快步离去。   “喂!你什么时候回答的?我问你了?”闫凯文满脑袋问号,见他真的拉着人就跑了,苦恼起来,“说话不说完是什么毛病,我问了?我不就是问了下……等等,我问的……我这个哥哥还不错吧?”   他眼睛亮了亮,重新抬头看向余疏林离开的方向,轻笑,“臭小子,什么叫不错,我这个哥哥可是很棒的。”   余疏林直接被牧裘拉去了酒店。   “我哥呢?”短暂的精神之后,他迅速萎靡了下去,晕机后遗症依然很严重。   “老板还在赶戏。”牧裘推推眼镜,翻记事本,看了看,说道:“老板今天的戏要拍到晚上十点,明天还有最后三场,拍完老板的戏就全部杀青了。”他关上记事本,指指酒店房间中间的大床,“睡吧,老板说了,让我在你睡着了之后再走。”   “牧哥,你说话怎么变成这个调调了?国外的生活很不好?”   牧裘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回道,“是非常糟糕……比荣光那群不听话不长进的新艺人都糟糕。”   “是吃得糟糕?”   “不,是与恋人两地分隔的老板十分糟糕。”牧裘耿直脸。   余疏林:“……”   牧裘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直勾勾看着他,“小老板,睡吗?”   哥哥到底怎么折腾他的经纪人了,看这脾气大的……他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牧裘,转身,扑到床上,秒睡。   牧裘满意点头,上前替他脱鞋盖被,拿出手机啪啪啪的按。   “老板,人已接到,睡了,请安心拍戏。”   十秒后,手机震动,他垂头点开。   “跪安吧。”   麻痹,老板最近越来越不可爱了!绝对是被关影帝带坏的!绝对!   余疏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深度睡眠,无知无觉。梁舟已经早起赶去片场了,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看着桌上的留言条,叹气。   怎么就睡得那么死,连哥哥回来都没察觉……看来要到下午才能见到哥哥了。   懒得出门,他午餐索性叫了客房服务,体会了一把在床上吃饭的颓废感。   电视里放着新闻,叽里呱啦的,他听得半懂不懂,渐渐就又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看一眼电视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两点半……好吧,睡个午觉应该不要紧。   他把被子往身上卷一卷,毫无心理压力的继续睡了。   梁舟拍完戏就急匆匆走了,刘娜娜正在补妆,见状摇了摇头:“老板没救了,以后保准是妻奴。”   郭子杰笑嘻嘻的,拿着自己的道具武器挥得痛快:“我觉得已经是了,嘿嘿,就是不知道公司里那些想爬上老板床的小艺人们,知道了这消息会怎么想。”   刘娜娜想起公司里那些拎不清的小姑娘,又想起曾经的王晨,冷笑一声,不说话了。没有眼色的人,在娱乐圈里可混不久。   “想宰了他。”关博闻阴测测开口,手搭上郭子杰的肩膀,磨牙:“他这么压榨你们的劳动力,你们不想宰了他吗,嗯?他杀青了,你们还得继续工作,不想吃他肉吗,嗯?”   郭子杰哆嗦一下,连忙蹦开,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得鸡皮疙瘩,打哈哈道:“怎么会,老板这是给我更进一步的机会呢,再辛苦都只值……呃……那什么,导演在喊了,我……我先走一步。”   关博闻显然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放完杀气后将视线转到了刘娜娜身上。   “那什么,我……我去下洗手间。”刘娜娜一抖,收起小镜子,抓着裙摆,也跑了。   “哼!”关博闻用鼻子喷气,继续在心中诅咒梁舟。   跟在他身后的小助理被他哼得抖了抖,低头,心中的眼泪流成了河。不想工作的关影帝好可怕啊好可怕,不想工作还单身的关影帝,太可怕啊太可怕。   余疏林是被憋醒的,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熟悉。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扭头,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抬臂环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用力,反压了回去,垂头在他鼻子上啃了一口,含糊道:“哥,吵我睡觉,我咬死你。”   梁舟轻笑出声,压下他的头,再次亲了上去,手还非常不和谐的伸入他的浴袍,摸上了他的背脊,“伤好了?”   余疏林敏感的抖了抖,有点害羞,点头,“好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梁舟摩挲着他的背部皮肤,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声音变低,“那就好……”   两人太久没见,这样紧贴着亲吻,分分钟就激动了起来。   余疏林在他身上蹭了蹭,声音沙哑,脸红红的,“哥……你戏拍完了?”   梁舟也有些激动,手向下滑了滑,又克制的收了回来,想起他的伤,侧头深吸口气,抱着他起身,推开他一些,哑声道:“背还会疼吗?胳膊呢?”   “不会,已经好了。”他摇头,眼神在梁舟身上飘啊飘,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哥,我想你。”   梁舟握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心中满满都是对爱人的渴望,忍不住拉近他,再次吻了下去,“我也想你……”   控制不住的结果就是两人全都狼狈的去冲冷水澡了。   余疏林洗完澡后瘫在床上,朝梁舟伸手:“哥,给我摸摸,看看长胖了没有。”   “又胡闹,嗯?”梁舟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声音慵懒而沙哑:“你再这样,我不介意提前两个月办了你。”   双方武力值太悬殊,余疏林权衡了一下利弊,往回抽手,发现抽不出来之后,哼哼道:“我一定会练出一身肌肉,反压你!”   “拭目以待。”梁舟挑眉,拉着他坐起身,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转身去拿吹风机,边走边问:“饿了吗?一会去吃饭?”   余疏林翻个身,懒懒的趴在床上,“有点饿,哥,这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还行。”梁舟好笑的坐到床边,开始帮他吹头发,“我带你去的地方东西肯定不难吃,信我。”   “当然信你。”余疏林好心情点头,转身,扑过去,“那在出门之前,再来一个久别重逢的吻吧!”   梁舟满眼笑意的抱住他,与他额头相抵,满是宠溺,“坏小子。”   腻歪的晚餐之后,两人开始制作出游计划。   梁舟在《传奇2》中的戏份已经拍摄完毕,在余疏林开学前,两人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游玩。   “去赌城吧,我想去见识一下。”余疏林兴致勃勃的提议。   梁舟皱眉:“那里不适合你去玩。”   “去吧。”   梁舟侧头看他,余疏林咧嘴一笑,扑过去亲亲他:“去不去?”   梁舟看他一眼,吃了他的糖衣炮弹,无奈点头:“去。”   因为余疏林晕机的原因,除了赌城,梁舟圈定的其它游玩城市都是距离比较近的,开车去就行了。两人去片场挥别了关博闻,高高兴兴的出发了。   没了工作的困扰,没了被偷拍的顾虑,两人玩得很是尽兴,大半个月后,在余疏林的催促下,两人终于去了出行的最后一站,赌城。   兴奋过头的余疏林一上飞机就萎了,梁舟无奈的看着他,帮他揉额头:“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晕了。”   他点点头,晕机药的药性渐渐上来,眼皮垂了垂,终于彻底闭上了眼。   下飞机之后,梁舟牵着昏沉沉的余疏林走出机场,刚准备去搭车,一辆黑色的低调轿车就滑了过来。   车门打开,一位衣着精致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梁舟身上,微笑伸手:“梁舟你好,我是闫贝,凯文比较忙,明天才能赶来,今天就先由我来接待你们了,希望你们这次能够玩得开心。”   余疏林清醒了几分,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向梁舟。   梁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皱眉,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见是闫凯文发过来的短信,点开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抬头,看向一直微笑看着自己的闫贝,伸手,握上了她伸过来的手:“那就有劳了。”   “我的荣幸。”闫贝脸上的笑容明亮了几分,手收回后微微有些紧张的捏了下裙子,示意一下车门:“请上车吧,我先带你们去酒店。”   车子是加长型的,内里看起来十分舒适豪华,余疏林打量一番,终于直观的感受到了闫家的有钱。   没办法,闫凯文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实在太蠢太平民了,他完全没法将他跟大家族继承人那种闪光生物联系到一起。   闫贝的招待十分妥帖细致,连余疏林的晕机毛病都考虑到了。   “尝尝这个,闫家特制的提神汤,能让你头晕的状况稍微好一点点。”她将一个精致的保温桶从车内的一个小柜子里拿出来,拧松盖子之后递给余疏林:“里面有勺子,汤是温的,可以直接入口。”   “谢谢。”余疏林接过,对她笑了笑:“有心了。”   “都是家里阿姨准备的,我就是带过来,没花什么心思。”闫贝偷偷看一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梁舟,柔声说着。   余疏林看一眼她揪着裙子的手,拐了梁舟一下。   梁舟侧头看他一眼,终于正眼看向闫贝:“闫凯文明天到?”   “对,明天下午一点半的飞机。”闫贝连忙回答,大概是紧张的关系,话说得稍微有些结巴。   梁舟见她这样,皱皱眉,又不说话了。   闫贝见他皱眉,越发紧张,不敢再跟他说话,看向余疏林问道:“你们想玩什么?闫家在这有个还算可以的赌场,你们想去玩的话,我可以直接带你们去vip层。”   居然在这开了赌场?余疏林好奇的小火苗瞬间就被点燃了。那什么,有地头蛇带着逛赌场,那感觉一定特别爽!   不过……他侧头看向梁舟。   “那就去吧。”梁舟突然开口,抬手摸摸他的头:“疏林对这些很好奇,有人带着逛我比较放心。”   “好,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去安排。”闫贝连忙应下,抿唇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眼中满是欢喜,开始手忙脚乱的掏手机打电话安排起来。   闫贝是混血,身材比大多数亚洲女人都要高挑修长,棕发黑眼,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大半基因,她看起来更像华国人。这样垂头羞涩一笑的模样,还真有点江南女子的婉约秀美。   余疏林看看她再看一眼梁舟,低头喝汤。   这闫家的基因,可真好啊。   还有,有那么个狠辣的母亲,闫贝这像小白兔一样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基因突变?还是装的?   ☆、第77章 宽容   到了酒店,闫贝并没有送他们上去,而是在交给他们一张房卡过后,礼貌的告辞了。   酒店很豪华,房间也很……好。   “蜜月套房……”余疏林看着中间那个大圆床,挠脸:“这个闫贝,好像……挺贴心的……”就是有点太贴心了。   “看来你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一碗汤就把你收买了?”梁舟环顾一下房间,挑眉,拉他在沙发上坐下,弹他额头:“墙头草,没良心的小混蛋。”   “我就事论事而已。”余疏林抓住他的手,笑道:“而且我看哥哥好像对她也不是很反感的样子,闫维走前的那番话……让你心软了?”   “不是。”梁舟摇头,将他抱进怀里,表情淡漠下来:“这跟闫维没关系,跟闫凯文有关,他发短信让我给闫贝一个表现机会……而且她母亲犯的罪,也没必要迁怒到她身上。”最主要的是,这里是闫家的主场,他们只是过来游玩的,导游是谁,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区别。能坐着喝茶,就别刀剑相向吧。   余疏林挣脱开他的怀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挑眉,“所以说,你是对闫凯文心软了?”   梁舟垂头看他,笑了,抬手捏他耳朵,“吃醋了?”   余疏林翻白眼,扒拉下他的手,起身仔细观察房间,“想太多,我才没吃醋。”   梁舟看着他在房间里绕来绕去的身影,摇头失笑。   小醋坛子。   蜜月套房里的装修简直是在引人犯罪,先不提床上的各种情趣小设计,就只说那个暴露在外面的按摩大浴缸……真的是完全暴露在外面!一点遮挡都没有的好吗!   余疏林抓着衣服站在浴缸边,看看旁边的落地窗,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梁舟,忧伤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上窗帘,开始脱衣服。   算了,这么大的按摩浴缸,好好享受吧……大家都是男人,洗个澡而已,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对方全果的样子!不慌!   ……不慌才怪!该死的蜜月套房!   “哥,你能出去帮我叫点吃的吗?”脱掉衣服后,他抓着裤腰带犹豫良久,到底没压住心中的羞意,扭头询问。   梁舟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满脸正直,“你要赶我出去?”   “……不是。”   他挑眉,嘴角勾起,“那是害羞了?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混蛋!   余疏林愤愤瞪他一眼,火速蹬掉裤子,滑进浴缸,用后脑勺对着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该露的风景还是都露了,梁舟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电视屏幕,眼中满是笑意,“晒黑了,但有些地方还是很白……不错。”   有些地方……余疏林脸爆红,用力拍了一下水,“不准偷看,看你的电视去!”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但这种玩笑……再加上这房间里的布置和氛围……惹人犯罪!羞耻度加倍!他要扛不住了!   梁舟闻言眼中笑意加深,关掉电视,起身走到浴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手放到衣扣上,声音低低的,十分好听:“浴缸这么大,一起洗。”   余疏林扭头瞪他,迅速曲腿遮住重点部位,往后蹭:“你居心不良,你你你……谁要跟你一起洗,不跟你一起洗,浴缸太小了,挤不下两个人的,你看你的电视去。”   “我倒觉得这浴缸挺大的。”梁舟不为所动,开始慢悠悠的解衣服扣子,边解边道:“我们难得住一次蜜月套房,当然要好好享受,不能浪费别人的心意。”   余疏林的眼神不受控制的下移,盯住他解衣服的手,吞了吞口水,脸慢慢变红了,“你不能这样,我,我还差一个多月成年,你快住手……”   天呐,锁骨露出来了。   “只是洗澡而已,你想多了。”梁舟微笑看他,继续脱。   天天呐,哥哥果然是有胸肌的……   “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我要自己洗。”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洗。”梁舟挑眉,解开了衬衣上的最后一颗扣子,脱衣服。   天天天呐,腹肌真好看……余疏林的手在水里纠结的收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浴缸里的水温变得有点高了。   “哥,你冷静。”   梁舟的目光在他红扑扑的脸上转了一圈,勾唇,将手放在裤腰上,声音带着笑意,“我很冷静,倒是你……”他迅速解开腰带,蹬掉裤子,滑进浴缸,凑到余疏林面前,捏他脸,“看起来很不冷静的样子。”   天天天天呐……看见了,全看见了,不止人鱼线……该看的不该看的……余疏林傻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梁舟,嘴张了张,突然扬手,泼了两捧水到他脸上,“哥,你太不纯洁了……”   “……”   “……”   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梁舟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将又开始往后缩的人拖过来,抱住,恶狠狠的亲吻下去,“小坏蛋,明明是你脑子里在转一些不纯洁的东西。”   “才不……唔,不准乱摸!啊啊……说好的只是洗澡的……不准乱动!”   第二天上午,闫贝没有出现,只派了个人过来,约他们晚上一起吃晚饭,饭后再顺便去赌场看看。   心情颇好的梁舟点头应了。   余疏林朝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然后继续苦恼的盯着镜子,想着怎么遮掩脖子上的不和谐痕迹。   “别担心了,别人看不到的。”梁舟走到他身后,抱住他,亲吻他的脸颊,笑道,“实在担心的话,换件领子高一点的衣服?”   余疏林从镜子里瞪他一眼,挣脱开他的怀抱,跑去翻领子高的衣服了。   梁舟好笑的看着他,也走了过去,帮他一起找。   折腾完衣服,哄好闹别扭的弟弟,时间已经滑到了中午。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余疏林坐不住了。都到地方了,哪里还等得到晚上去看赌场,他现在就想去。   梁舟无奈,“晚上都等不了?”   “赌场那么多,看一家怎么够,咱们先出去逛逛吧,离晚上还早呢。”余疏林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里面满满都是期待。   梁舟抬手捏他脸,笑了,妥协,“好,看在昨天……的份上,走吧,我带你去长长见识。”出来玩,当然还是两人世界比较好,晚上有闫贝带着,估计不能玩好,余疏林的提议,其实正合他的心意,不过看赌场什么的……   两人慢悠悠的溜达到外面,随便找了间装修还可以的赌场准备进去,结果却被拦住了。   “这位先生还没成年,抱歉,不能进去。”侍者礼貌说道。   余疏林垮了脸,其实他成年很多年了,真的……   梁舟捏捏他的手,朝侍者礼貌问道,“只是看看也不行吗?”   侍者遗憾摇头,“规定如此,抱歉。”   梁舟谢过侍者,侧头去看余疏林,安抚道:“看来只能等晚上了,咱们先去其它地方逛逛,嗯?”   “为什么会这样……”余疏林要哭了,他只是想长长见识而已,没说要赌啊,为什么不让他进……   “走吧。”梁舟揉揉他的头发,好心情的牵着他转身离去。   赌城里好玩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两人随意逛了逛,余疏林很快就发现了新的感兴趣的东西。   他拉住梁舟,指着某个漂亮的大招牌和建筑,正经脸:“哥,我要看成人秀。”   梁舟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不可能。”   “我要看,我保证我只是很纯洁的想看!”他努力争取。   梁舟眯眼,低头,轻轻咬一口他的耳垂,语气危险:“你看我就够了……昨天没看够,嗯?”   他脸迅速红透,躲开他,怒指:“臭流氓,等我成年了,我自己来看!”   “很好。”梁舟点头,目光在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转了转,笑得意味深长:“不听话的孩子需要教训……看来我昨天的让步没让你学乖,你真的想提前?”   余疏林想起昨天,虎躯一震,终于老实了。   不让赌博,不准看成人秀,那这次游玩还有什么乐趣,余疏林很快就蔫了。   逗逗可以,但弟弟真不开心了,梁舟又不满意了。他揉揉他的头发,查了查地图,带他去了一个颇出名的餐厅,决定用美食改善他的心情。   好在余疏林是个好哄的孩子,一顿美食,就让他的心情重新up起来。   下午四点半,闫凯文终于到了。   几人在酒店汇合,找了间咖啡厅坐下,先聊了聊。   “哈哈哈,什么不让未成年进,只要有成年人带着,让小孩进去也是可以的,不赌就行,小余你太好忽悠了,塞点小费就能进去的。”闫凯文听完余疏林的抱怨,乐得不行。   “塞小费就可以进?”余疏林瞪眼。   “对,这算是常识了。”闫凯文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没事,晚上我带你去自家的赌场转转,不止让你看,还让你玩,怎么样?”   “那当然好。”余疏林点头,然后眯眼看向梁舟,“常识,嗯?”塞小费就能进的这种破规矩,他个没出过国门的土包子不知道很正常,可梁舟这种总是到处飞的人,也会不知道?   梁舟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些笑意,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掌,哄道:“赌场很乱,我怕看不住你,晚上玩也是一样的,听话。”   余疏林扭头,用鼻子喷气,“哼!”   梁舟无奈笑笑。   闫凯文扫一眼两人,挑眉。半个月不见,余疏林好像活泼了不少?难道这就是梁舟把余疏林拐到国外来游玩的目的?   说起来,余疏林以前好像确实沉稳得不像个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好啊。   有了爱玩的闫凯文带路,余疏林的赌城之旅终于顺利起来。   美景,美食,美人,该看的该玩的,全都玩了个够本。闫贝一直沉默的跟着他们,不多话,也不做什么多余的事,贴心的安排着行程,十分尽心。   闫凯文有意让梁舟和闫贝两人多接触接触,可偏偏他们两个,一个冷脸话少,一个内向不敢说,简直急死个人。   余疏林回头看一眼凑在一起说话的闫凯文和闫贝,拉拉梁舟的手,问道,“如何?”   梁舟眯眼,表情有些微妙,“并不是装的……有个那样的母亲,闫贝能形成这样的性格,不容易,估计都是闫凯文的功劳,他很保护这个妹妹。”   “歹竹出好笋?”   “算是。”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谈起了别的。看来这次的赌城之游,不会太过糟心了。   在地头蛇闫凯文的带领下,余疏林花了几天时间,将这城市里各大有名的赌场逛了个遍……真的是纯逛,他完全没赌,可悲的年龄。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闫凯文兄妹俩带着两人再次来到了闫家自家开设的赌场,上次过来恰逢赌场机器维护,余疏林没有赌成。   “总得让疏林试试不是,不然来一次没玩到,多亏,小玩一下,不会让他上瘾的。”闫凯文说着,带着两人直接去了赌场第五层。   第五层是vip室,人少设备好,玩起来清净又舒服。   因为之间逛过一次,余疏林对这里的好奇心已经小了许多,筹码一到手,他就直接跑到了大轮盘那里,转了个痛快。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玩玩而已,又不会变成赌棍,求长见识!   其实他发现了,高考之后,他的玩闹心就变得越来越重,这感觉,就像是重新活过了一个青春期一样。再加上梁舟哪哪都宠着他……这样下去,也许哪天他会变成自己很讨厌的那种人也说不定。可虽然意识到了这些,他却有点不想克制自己。生活安稳,感情稳定,他站在青春的尾巴上,豪情满怀——生活如此美好,那什么……此时不玩,更待何时!就算玩歪了,还有哥哥呢,哥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变坏的!   闫凯文扫一眼在轮盘前玩得开心的余疏林,撞撞梁舟,揶揄道,“放心了?想宠坏他又担心真的把他宠坏了,你就不嫌纠结?”   “不嫌。”梁舟收回视线,眼中满满都是温柔,“他值得被宠坏,而且,他宠不坏的。”   闫凯文呲牙,“腻死个人,你谈起恋爱来真可怕。”   梁舟眼中温情顿收,凉凉的看向他,勾唇,“我等着看你谈恋爱的那天。”   闫凯文后退一步,搓手臂,“我怎么觉得你在诅咒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其实这么蔫坏蔫坏的。”   “现在发现也不晚。”   闫凯文闻言轻笑出声,突然认真了表情,轻轻捶他一下,说道:“谢谢。”能这么自然轻松的相处,真的是……谢谢。   一直默默看着两人交谈的闫贝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疏林看起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可以不用太担心……梁先生,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梁舟顿了顿,回头看她。   闫贝鼓起勇气与他对视,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样子,“是关于我母亲的,我……我想跟你谈谈。”   梁舟皱眉。   闫凯文来回扫视一下两人,笑着后退:“我去准备一些喝的东西,你们先聊。”   闫贝仍期待的看着梁舟,“只是谈谈,可,可以吗?”   梁舟看一眼离去的闫凯文,再看一眼在轮盘前玩得忘我的余疏林,点头,“好。”   闫贝眼睛刷一下亮了,抬手指了指角落的休息区,说道:“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吧,那里刚好可以看到疏林在的位置。”   梁舟点头。   落座后,闫贝深呼吸定了定神,犹豫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对不起。”这是她母亲欠梁舟母子的,母亲去世,这份罪责,就该由她来偿还。   她深深鞠躬,然后起身,慢慢说道:“本来父亲去见你时,我就想跟着去的,但又怕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她有些不安,手揪着裙子,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梁舟,“前段时间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下个月,我会亲自去您母亲的墓前赔罪,当然,我母亲也会去。”   “你母亲?”梁舟皱眉。   “是的。”闫贝抬头看他一眼,扯起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我会带着我母亲的骨灰一起去,所以……我希望能求得你的原谅。”   骨灰?难道她母亲还没……   “不必。”他摇头,目光平静:“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用你母亲的过错去苛责自己。”   “要去的。”闫贝抬眼看他,眼眶渐渐红了:“要道歉的,是我母亲犯了错,她不算是好人,但她是我的母亲……这是她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你……你能原谅她吗?”   梁舟摇头:“不能。”   闫贝眼中的期待渐渐暗淡下去,低头强笑道:“其实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我……我知道的……是我强人所难了,对不起……这样的罪孽……对不起,对不起……”她捂住脸颊,哭出了声音。   这个负担太重了,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她就一直过不安稳,只要想起母亲曾害得一个小孩子失去了母亲,她就……母亲临死前才想起悔过,可已经那么晚了,已经晚了啊……这样的罪孽,她要如何帮母亲偿还……   “带着你母亲去道歉吧。”梁舟沉默良久,起身,掏出一块手帕放到她面前:“以后好好生活,也让你的母亲早日入土为安。”   “你……”闫贝抬头,怔怔看着他。   “虽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母亲,但我母亲的话……”他目光暖了暖,勾唇:“她是个敢爱敢恨,且十分开朗大度的人,能不能获得原谅,就让你母亲去另一个世界问她吧。”   这意思就是,上一辈的事情,就让它留在上一辈?   “梁舟……”   “我依然讨厌闫家,闫贝,我和你的交集,我希望只有这一次。”   “梁舟……”她看着他的眼睛,想笑,嘴角刚刚翘起,眼泪却落了下来:“对不起,谢谢,谢谢你……”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包容,她很感激。   梁舟深深看她一眼,起身,看向朝这里走来的余疏林,声音很低:“还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他至始至终,恨的,只有闫维和闫贝的母亲而已。   “哥,你们怎么躲在这,在聊什么?”   “筹码输完了?”梁舟迎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带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温声问道:“累不累?走,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余疏林扭头看闫贝,见她低着头坐着原地不动,有些疑惑:“那闫贝……”   “她一会就来,我们先去。”梁舟将他的脑袋扭回来,垂头在他脸上亲了亲:“赌够了吗?小赌鬼。”   余疏林看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忙垫脚在他脸上回啃了一口,小声道:“你才是赌鬼,不玩了,输得太快,太坑钱了。”   梁舟微笑着听他抱怨,握紧他的手。   他现在很幸福,所以他不介意,对那些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交集的人,宽容一点,再宽容一点。   闫凯文一屁股坐到闫贝对面,撑着下巴看着手牵手走远的梁舟和余疏林,说道:“好受点了吗?说了别总惦记着你母亲临死前的那点嘱咐,看把你憋的。”   闫贝将梁舟给她的手帕仔细叠好放口袋里,低低开口:“凯文……你带纸巾了吗?”   “什么?”闫凯文疑惑看她。   闫贝始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纸巾……鼻涕流出来了……”   “梁舟不是给你手帕了吗……”   “不管,就要纸巾。”   闫凯文无语的看着她,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丢过去,用力揉她头发:“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妹妹,快找个人嫁了算了,留你何用!”   闫贝用他的手帕用力撸鼻涕,摇头:“不嫁,吃穷你。”   “……”   ☆、第78章 我爱你   回国后,梁舟再次忙碌了起来,闲得慌的余疏林被舟清仁接去了舟家老宅,好好吃了几顿好的。   余疏林将在国外见到闫凯文和闫贝的事情和两位老人讲了,两位老人沉默良久,摆摆手,不愿再提这茬,只说随梁舟的心意就好,他们不管了。   录取通知书早就已经到了,余疏林和舟和的报道时间很接近,开学前夕,两位舅妈大手一挥,带着两人去了市区最好的商场。   “你和小和都是男孩子,肯定没女孩子那么细致,要不咱买个洗衣机带过去吧……真是愁死人,怎么大一非要强制住校呢?”小舅妈方书念叨着,目光在家电区流连不去:“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热水器,要不咱买一个去装上?空调有没有?还有床,小和习惯了睡大床,这突然换成单人的……”   “妈……”舟和有气无力的跟在她身后,哀嚎:“学校又不是难民营,洗衣房和澡堂是基本配置好吗?新生住的新校区,有空调的,床也没问题,我能睡得好的,咱们别买了,回家吧。”   “你这孩子,这才出来多久,别喊,老老实实跟着。”方书回头戳他一下,训道,“学学疏林,你看看你,才这么会就不耐烦了,我看以后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   “妈……”舟和垮下肩膀,很有躺下装死的架势。   余疏林忙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换个手拿着,伸手扯住他的胳膊,将人拉过来,凑近低声劝道:“撑住,东西快买完了,淡定。”   说完看向小舅妈方书,说道:“小舅妈,我和小和才大一,不好太搞特殊,学校这些东西都有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别的吧,家电就不必了。对了,反正出来了一趟,要不再去帮童童买点玩具?她好像挺喜欢风车之类的玩具,上次那个她玩了好久。”童童是舟诗的女儿,才几个月大,胖乎乎的,特别爱笑。   大舅妈林秋河听到他的话,忙停下翻导购页的动作,回头笑着阻止:“快别买了,童童还小,哪需要那么多玩具,她的玩具房都快堆满了。”   “对啊对啊,她玩具比我都多,别买了。”舟和忙不迭点头,眼中满是回家的渴望。他是真不想逛街啊,几层楼,好多区,走一圈下来腿都断了。   方书不满了,继续呵斥儿子:“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童童比玩具,羞不羞。我跟你说啊,到了大学你要是再像这两个月一样天天惦记着打游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   “喊妈也没用,老实跟着,不然我告诉你爸。”   舟和果断闭嘴了,如果这状告到了老爸那里,那他的零花钱……这简直是爹不疼娘不爱,说什么都是错,说好的高中毕业就轻松了呢?骗子!   “不买玩具的话……那再给童童再买点衣服吧,小孩子长得快。”余疏林忙将话题拐回来,手搭住舟和的肩膀,将他往二楼孕婴用品处拖,边退边道:“大舅妈小舅妈你们慢慢逛,我带舟和去帮童童买衣服,一会回来,免得他总吵。”   舟和闻言先是不满他说自己吵,反应过来之后眼睛刷一下亮了,点头附和道:“对对,你们逛,我和疏林去帮童童买衣服,咱们分开行动!我太吵了,我闭嘴,我去帮童童买衣服。”   林秋河看一眼手里提着的几件小孩衣物,好笑的点头,无奈道:“行,你们去吧,别买太多,买完给我们打电话。”   “大嫂,你就惯着他们。”方书嗔怪的说了一句,但见舟和那副样子,到底没忍心戳破两人的小九九,让他们跑了。   “男孩子哪有喜欢逛街的,走吧,咱们继续逛,不管他们。”林秋河笑眯眯的挽住她的胳膊,朝四楼女装区走去,“小琪那孩子不喜欢穿孕妇装,咱们去帮她挑几条宽松点的裙子吧,男孩子不在刚好,咱们可以慢慢看。”   方书无奈一笑,点头,“好吧,咱们去看看。”   休息区,舟和抱着瓶果汁灌了一口,长舒口气:“终于解放了,疏林,还是你比较机智,逛街简直太受罪了。”   余疏林笑眯眯的敲敲桌子,说道:“虽然是借口,但童童的衣服却必须买,休息完了就去吧。”   “天呐……”舟和装死。   “知足吧,起码能偷懒一会。”余疏林戳他。   休息区里挂着的大电视突然画面一转,放起了娱乐新闻。   “作为梁舟的收山之作,电影《传奇2》的片花一经放出,便吸引了无数网友的关注,两年的筹备拍摄,这部……”   舟和蹭一下抬头,仔细看新闻,然后蹭到余疏林身边,八卦问道:“表哥他真的准备息影了?”   余疏林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点点头:“嗯,公司事情太多,没时间。”而且当演员一点*都没有,麻烦。   “唉,可惜了,表哥那么帅,星途那么辉煌……”舟和感叹着,仰脖一口气将果汁喝完,转头,见一个清洁工拖着个垃圾箱路过,忙招手喊停,将果汁瓶丢了进去。   “谢谢阿姨,阿姨辛苦。”舟和朝看过来的清洁阿姨露齿一笑,礼貌道谢。   余疏林也跟着侧头看过去,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戴着口罩的清洁阿姨看清余疏林的脸,瞳孔一缩,猛的低下头去,慌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先走了。”   “诶,阿姨等等。”舟和喊住她,拿起余疏林面前的瓶子,伸手递给她:“还有这个,辛苦阿姨啦。”   “谢谢。”余疏林也跟着道谢,心中却有些疑惑,这清洁阿姨的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不、不客气。”清洁阿姨迅速拿过瓶子,避开余疏林的视线,胡乱点点头,低头匆匆走了。   “这阿姨怎么走这么快?”舟和疑惑。   余疏林皱眉,最终摇摇头,笑道:“可能是赶着去休息吧。”   “话说你学校军训是几天?一个月还是二十?”   “听说是一个月,你呢?”   “一样一样,唉,真不想训……”   “不想也得去。”   ……   少年聊天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周梅捂紧口罩,匆匆走到楼梯间,丢开垃圾箱,坐到台阶上,扯住领口的衣服,眼中满满的慌乱纠结。   是余疏林,一定是余疏林,那个长相,虽然长开了许多的,可她绝不可能认错,是余疏林没错……   想起仍在监狱里的余修,想起这些年来的辛苦生活,她终于崩溃的将脸埋入手心,呜呜哭了起来。那孩子穿着不俗,想必过得很不错吧……可她的小博却连双像样的球鞋都没有,是她没用,是她没用……若当初没有算计那孩子就好了……若一切都没发生,若她仍是那个悠闲的小学老师……   报应,全是报应。   关博闻瘫在沙发上,十分不满:“我也要永久息影,退出演艺圈!我明明已经赚够养老钱了!”   “呆着,再坚持半年,拍完最后一部片子,放你走。”梁舟表情冷酷,毫不留情的判了他的生死:“不然就干到合同期满再退。”   合同期满?那可是三年!关博闻连忙爬起身,调整好坐姿,优雅一笑:“不,半年就够了,说吧,最后一部片子拍的啥?需要带谁?”   “到时候赵知会通知你,这次拍的是商战片,很轻松。”梁舟将剧本丢给他,继续翻公司的艺人表,“我挑几个好一点的出来,你看着喜好带吧,片子导演是赵导,自己人,好说话得很。”   关博闻忙翻开剧本看了看,见片子确实不难,松了口气,笑容真实了一些:“我终于可以退休了。”   张谦无语的看他一眼,埋头翻官网,感叹:“梁舟,你的粉丝都好淡定,你说要隐退,他们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跑官网来恭喜你终于可以专心养弟弟了,啧啧。”   “奇葩偶像圈奇葩粉丝。”关博闻微笑。   梁舟抬头看他一眼:“不错,你对自己的评价很到位。”   关博闻开始掏手机,“我要告诉小余你在公司乱勾搭艺人。”   梁舟挑眉,“想干满三年?”   关博文拿手机的动作一僵,冷哼一声,拿起剧本愤愤走了。   梁舟无视关门巨响,将艺人表放下,抽过季度报表看了看,满意点头:“先这样吧,荣光这边基本没什么可操心的了,我去清驰。”   “我说,舟儿啊……”张谦迟疑的看着他,小小声:“你这几天忙乎的事……我怎么觉得……你跟交代后事似的,你不管荣光了?”   梁舟抱胸看他:“你认为赵知没把荣光管理好?”   张谦果断摇头。   “你觉得我会短命?”   继续摇头,用力摇头。   “想加班?”   “……不想。”   “所以?”   “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貌似又想当甩手掌柜了……”   “你猜对了。”梁舟勾唇,打了个响指:“不过你放心,在甩手之前我会给你安排个好职位的,嗯,荣光和清驰的联络员,怎么样?”   想起那个坑爹的娱乐城计划,张谦开始头皮发麻:“能不要吗……”   “你说呢?”梁舟反问。   “可你甩了荣光,不还有清驰吗……”张谦小小声,这怎么都得忙啊……   梁舟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何龙在分公司干得不错,是时候往总公司提提了。”   张谦张大嘴,想起老实听话的何龙,再想想梁舟刚刚的那句话,噎了噎,在心中默默为何龙点蜡……有一个不到三十岁就想退休的老板……好可怜……   八月三十一号,b大报道的最后一天。   现在《传奇2》的宣传正火热,梁舟出门太容易被群众围观,余疏林便没有要他送,决定自己去报道。对此,梁哥哥觉得很不满。   “你好好忙宣传,我军训完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十一,外公外婆不是让我们过去聚聚吗,就十一去吧,怎么样?”余疏林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亲。   梁舟黑着的脸稍微好看了一点,回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假那天我去接你,不许拒绝。”   余疏林笑眯了眼,点头,“好。”   王志报的也是b大,两人便约了在校门口汇合,一起去办入学手续。   余疏林提着简单的行李下了出租车,转身朝学校内走去。报道的人很多,学生家长们挤在一起,被前来接引的学长学姐们带着,穿梭来去。   “疏林,这边!”王志在花坛边挥手大喊,满脸兴奋:“我带你去报道,学校我已经摸熟了,厉害吧!”   他笑着走过去,夸道:“确实厉害,你报完道了?”   “没,等你一起呢。”   “好,那咱们走吧。”   王志确实很厉害,他不仅提前把校园摸熟了,还迅速认识了一大堆学长学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新生,得益于他的提前准备,两人的报道过程很顺利。   全部弄完后,刚好是午饭时间。两人去了一家小火锅店,点了鸳鸯锅底和一大堆吃的,边吃边聊。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刘芬她好像跑电影学院读书去了。她填志愿比我们晚了一天,她妈妈好像也去了,听说为了志愿的事,母女俩吵得很厉害,她妈好像一直想让她读师范来着。”王志压低声音,贼兮兮说着:“徐娜好像也去了电影学院,读的是编剧还是啥,两人怕是到了大学也得掐起来。”   余疏林眉头微皱,随即又松开:“那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已经分开了。”   “也是。”王志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心起来:“你家不是开娱乐公司的吗,哈哈哈,那刘芬不会最后又撞到你那去了吧,那就好玩了。”   他好笑摇头:“你可别咒我。”   “不咒你不咒你,就是觉得挺好玩的。”王志乐不可支,扒了两口饭,突然抬头问道:“对了,你知道李涛读的什么学校吗?高考之后我就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了。”   他沉默了一下,微笑说道:“他出国了……去的是d国,他爸妈在那,嗯,学的是医科,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事的,他给我发的企鹅消息。”消息的最后,李涛说了句“有缘再见”,只是两人一个在国外一个再国内,这个“有缘”,太难。   “出国了?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王志愣了愣,然后忧心的摇头:“完了完了,就他那烂脾气,学医?以后医患纠纷估计少不了了。”   “他脾气其实不错。”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王志撇嘴:“也就对你还不错。”   他笑笑不说话。   午饭过后,余疏林与王志分开,去了寝室。   用钥匙开了门,他扫一眼望过来的三位各具风格的少年,微笑挥手:“你们好,我是余疏林,你们的最后一位室友。”   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   九月十八,军训过半,余疏林拿着李忠帮他开的病假条,向辅导员请好假,然后在同学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提前结束了军训。   刘阿姨将午饭端上桌,有些愁眉苦脸的:“听说军训很辛苦,也不知道疏林少爷有没有好好吃饭,生日也错过了,唉……”   何伯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梁舟,扯扯刘阿姨,朝她使眼色:“别说了,生日可以等疏林少爷放假后再补过,现在先吃饭吧。”   刘阿姨醒过神,不再说话了。   梁舟看着桌子正中间的那盘排骨,心情黑暗。   十八岁的生日啊……   余疏林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轻手轻脚的进门,朝瞪大眼望过来的刘阿姨嘘了一声,往楼上跑去。   “这孩子,怎么突然回来了。”等他上了楼,刘阿姨回神,拍拍胸脯,眼中露出些笑意,忙往厨房走:“哎呀,今晚可得多做点菜,也不知道现在订蛋糕还来不来得及……”   何伯满脸严肃的从花园走进来,眼中却带着笑意:“逃课可不好,不好……”   书房没人,房间也没人。余疏林皱眉,奇怪,难道哥哥不在家?可赵哥和张哥都说哥哥没去公司啊……难道有饭局出门了?   他叹口气,朝自己房间走去。果然不该作死玩什么惊喜的,早知道先打个电话回来了,现在扑了个空,怎么办……   他漫不经心的拧开门,抬眼却看到梁舟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房间里,眼睛一亮,推开门猛扑了过去,兴奋喊道:“哥!原来你在家!”   梁舟反应不及,被他扑了个正着,条件反射的转身抱住他,愣了愣才丢开手中的相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疏林?”   “是我!”余疏林踮脚在他唇上啃了一口,抱紧他,蹭来蹭去:“我请假回来了,给你的惊喜!开不开心!”   “疏林?”梁舟回过神来,将他拉开一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抬手摸摸他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耳朵,不错眼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过生日啊。”他理直气壮的说着,满脸狡猾:“我让表姐夫给我开了张病假条,直接翘掉了军训,我聪不聪明?”   “胡闹。”梁舟好笑的弹弹他的脑门,抱着他在床边坐下,亲他:“翘课可不好,虽然只是军训……不许有下次。”   “没有下次……”他仰头配合着他的亲吻,眼睛亮亮的:“我可是很珍惜我的大学……唔……生活的……哥,我想你……”   梁舟温柔了眉眼,吻得越发轻柔细致,“我也是。”   寿星回来了,家里也热闹了起来。   丰盛的晚餐过后,余疏林许了愿吹了蜡烛,匆匆吃了点蛋糕,拉着梁舟往楼上跑。   “怎么了?”梁舟疑惑。   “看教材。”余疏林眼睛亮亮的,打开房门,兴冲冲的去开电脑:“凌大哥给的!说是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梁舟脸黑了,不用想,凌春给的肯定是那种不和谐的教材。他走过去,把打开的电脑关掉,拉过余疏林看了看,皱眉,“晒黑了。”然后捧住脸,吻了下去,“不过还是很好看,还有,比起看教材,我更愿意亲身实践。”   余疏林愣了愣,然后挣扎:“不,我……我要在上面……”   梁舟轻松止住他的挣扎,抱着他挪到床上,压了上去:“你可以试试……”   余疏林被他吻得气息不稳,推他,“那你先挪开。”   “不挪。”梁舟勾唇,将手放到了他的衣扣上,“让我看看你其它地方晒黑了没有。”   “不……不行。”   “疏林。”他起身,深深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深情,“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   余疏林觉得有点不妙,往后蹭,“所、所以?”   他挑眉,再次吻了下去,“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所以……好好享受吧。”   “不,我要在上……唔唔……嗯……”   第二天,上午十点。   余疏林气愤捶床,揉腰捂屁股:“你太过分了!”   梁舟坐在床边,端着碗粥:“喝点粥,来。”   “不喝!”他扑腾:“你昨天居然做了三次,三次啊!我屁股疼,我不喝!”   “谁让你一直撩拨我。”梁舟无奈的看着他。   余疏林萎了:“我只是想在上面……”   “就那么想在上面?”   余疏林眼睛刷一下亮了:“你愿意?”   梁舟点头:“不过骑乘位你会有点吃力。”   余疏林瞪眼,怒:“不是这个上面!”   梁舟轻笑出声,将碗放到床头柜上,躺到床上抱住他,亲亲他的脸,低声问道:“昨天不舒服,嗯?”说着还暧昧的揉了揉他的腰。   “也不是……”他有些心虚,其实他挺舒服的,哥哥做这个很温柔……不然他后来也不会主动撩拨了。   梁舟摸摸他软乎乎的肚子,微笑:“饿不饿?”   他看一眼春光满面帅炸天的梁舟,再看一眼床头柜上香喷喷的粥,妥协了:“饿。”   梁舟起身,端起粥碗:“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你等等。”   “等下。”他爬起身,呲牙咧嘴的揉揉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脖子上的链子解下来,拿起其中一个戒指,脸有些红,硬邦邦道:“手,伸过来。”   梁舟愣了,放下碗:“疏林……”   “愣着干什么!”他粗鲁的拽过他的手,帮他戴上戒指,板着脸道:“是你说等我喜欢上你了,就把这戒指……你是我的了,知道吗,不准变心,不然我休了你。”   梁舟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忍不住的嘴角上翘,坐到床边,拿起另一枚戒指,拉过他的手,温柔的帮他戴上,握住他的手,然后凑近抱住他,在他耳边叹气:“好……我是你的,一辈子。”   余疏林被喷到耳边的气息弄得有些痒,扭扭头,不好意思的回抱住他,抿抿唇,笑了。这个人是他的了,真好,真好。   “十一的时候去见外公外婆?我们正式见见家长。”   “好。”   “等你再大点,我们去国外结婚吧。”   “好。”   “喜欢我吗?”   “哥你今天话好多。”   “喜欢吗?”   “……喜欢的,你呢?”   “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重活一次,他这次的监护人,很好。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