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西岭千秋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室友他是直男斩 作者:清简   文案:   又名《向基佬势力低头》   男主时常觉得,他跟室友的对话进行不下去。   他:昨天翻墙没留意,他妈的差点把腿摔成了三截。   室友:那你很优秀哦。   他:……   他:专业课又挂科,你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低落吗?   室友:知道。   他:……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他:今天不跟你一起去打boss了,有妹子约我去看电影。   室友:把boss丢在那里不管,你有考虑过boss的感受吗?   他:……   他(竖中指):fuck you!   室友(冷漠脸):come on~   他:老师,这里有个人gay里gay气的。我要换室友!   室友:别走啊,我唱小蛮腰给你听好不好?   这是一个会娇喘的面瘫小哥哥和一个伪富二代的故事。   餐前须知:   1.365度无死角甜。   2.我必须要声明,弃文的千万不要跟我说啊。   3.1v1 互攻   内容标签: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顾而立 傅琅 ┃ 配角:陆尧北 贺峥   金牌编辑推荐:钢管直男顾而立,曾经在好友面前立过宁折不弯的flag。可是在遇见室友傅琅后,开始逐渐变得gay里gay气。然后和室友傅琅展开了一段血泪掰弯史,从和基佬势力斗智斗勇,到与基佬势力平起平坐,在这个过程里,他一路成长,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懂得了如何去爱一个人,最后终于和基佬势力热情相拥。震惊!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没想到他的室友竟然是这种人!一段让你捧腹不已的故事,两个大男孩腻腻歪歪的恋爱史,作者用精炼的文笔,描述了一段温馨的校园日常,值得一看。 ================ 第1章   正午十二点,太阳炙烤着大地,照得人眼都快瞎了。   顾而立矗立在高铁站口,身后拖着一只巨无霸黑色行李箱,掏出手机给滴滴师傅打电话。   “我说您什么时候到啊?我站在高铁口儿都快被晒成一七彩傻逼了。”   烦得要死。   等了十来分钟有余,箱子烫得要命,在上面打个鸡蛋,都能给煎熟了。   顾而立拉低了墨镜,心想这师傅再不来他就直接取消订单得了。   “来了来了,我这第一天上路,刚刚没找着地方,您别急,我这就来了。”   没过几秒钟,师傅就开着一辆黑色保时捷,靠在路边儿停下了。   顾而立提起箱子,冲他摆了摆手:“这儿呢。”   上了车,师傅还特意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呦,这大中午的是要去哪个片场拍戏啊。”   小年轻长得挺帅,比电视上那些小明星长得帅多了。   顾而立抬了抬眼皮,张口说道:“我不是演员,还上学呢。”   “搁哪儿上学呢?”师傅一边开车,一边闲不住嘴。   “S大。”休了两年学又回来,S大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呦,富二代啊。”司机啧了一声,语气上扬。   去你妈的富二代。   顾而立的脸登时就阴沉了下来,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哥们儿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你火了。”   “操,老子身败名裂,你真是功不可没。”   顾而立想起昨天晚上在S大贴吧里看的那个帖子,名字是标标准准的知音体——《震惊!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大写加粗的渣男:深扒着名富二代顾而立。》   秦玥真是会玩儿,一开学就给他送个这么大的惊喜。   这么弱智的帖子,竟然还有人信,分分钟被送上了热门话题,帖子底下回复无数,一夜就盖了几千层楼。   闹心。   顾而立揉了揉太阳穴,看见S大的大门从窗外一闪而过,叫停了车,拉开车门,从一侧走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握住行李箱的拉杆,推了推墨镜。头也不回的往男生宿舍走了过去。   S大的宿舍建在后山,连着一片树林,去宿舍的路虽然难走,但是还挺阴凉的。   宿舍楼挺骚包的建成了欧洲城堡的式样,男生宿舍就在人工湖的对面儿。   凭着倔强的记忆力,顾而立一路找了上去,看了一眼辅导员老张发过来的短信:男寝,F栋,413。   很好,四楼。   顾而立咬了咬牙,半蹲着,直接把那巨无霸行李箱举了起来,腾地起身扛在肩上,然后迈起长腿上了楼。   到了四楼,给他累出了一身汗。   开了宿舍门第一件事儿就是放下箱子,赶紧去洗把脸。   宿舍是个套间,有独立卫浴。   浴室的毛玻璃门关着,外面有个洗手台。   顾而立开着水龙头,摘了墨镜,低下头冲了两下,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仰头嚎了一声,直接躺倒在了旁边的床上。   这床上铺着纯色水洗的被单,散发出一股阳光晒过的棉花味儿,闻着还挺舒服的。   没想到老张这么贴心,知道他今天回来,还特意给他铺好了床。   顾而立翘了翘嘴角,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挺尸。   还没来得及睡着,他就感觉自己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   “操,谁啊。”   谁他妈踹他屁股,前几天痔疮才好,这一脚踹得他差点没从床上栽下去,屁股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刚被人爆了菊一样疼。   “滚。”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顾而立趴在床上看过去,他的背后站了个人。   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人的腿,然后再往上看,还是腿,再往上看,还他妈是腿。   于是他只好稍稍抬头,这才看清楚,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的穿着黑色T恤,正抄着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黑发凌乱,眼神犀利,弓起膝盖,那架势正准备着再踹他一脚。   顾而立从床上站起身来,皱着眉毛望了他一眼:“你是驴吗,见人就尥蹶子。”   看这人理直气壮的程度,顾而立大概也能猜出来,估计他就是自己的室友。   老张这个大屁眼子,不是说向学校申请了,允许他一个人住的吗?!   这个面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我的床。”那人冷冷的看了顾而立一眼,语气并不美好。   操,拽个毛线啊拽。   顾而立被他的眼神给看得有点炸毛,想都没想直接走上前拎着他的领子,警告了一句:“你最好给我注意点儿语气。”   “松手。”面瘫声音还挺有磁性,这句松手听得他耳朵眼儿里酥酥麻麻的,差点就松了手。   见他没松手,人直接冲着他脸上贯了一拳,顾而立眼睁睁看着他出拳,偏了偏脑袋给躲了过去,没成想人紧接着一胳膊肘子直接就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这两个动作,哪怕是有一秒钟的停顿顾而立都能给他挡过去,可是他那动作快得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敢情这是遇见专业散打选手了。   顾而立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招出奇制胜,让面瘫顿时就不淡定了,疼得只甩手。   后来战局就直接朝着这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了,面瘫抓着他的头发,他搂着面瘫的大腿,就在俩人在地上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   辅导员来了。   于是俩人就被辅导员老张请去喝茶了,背着手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的看。   “刚开学就打架斗殴,顾而立你是想上天?”老张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光长岁数不长记性啊,我以为你这两年能给我改好了呢,结果一回来就惹事儿。”   顾而立斜着眼没说话,脸上一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的表情。   他心里腹诽不已,咱们事先说好是我一个人住一间宿舍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弄出来个室友。呸,大骗子。   “傅琅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俩以后好歹也是室友。要好好相处,别动不动就干仗。”   老张有两个门牙掉了,说话直漏风,近他身一米之内,都得接受他的口水洗礼。   顾而立跟傅琅都躲得远远的,皱着眉头求他别说了。   但是老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俩人的目光,喋喋不休的从同学之间的团结友爱扯到爱国主义核心价值,进行了半个小时之久的思想教育课。   顾而立站着听差点没睡着,直到听见老张叫他的名字问了一句:“顾而立,你明白了没?”   “明白了。”顾而立烦躁的瞅了傅琅一眼,“要不是我刚刚累得要死,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我。”   打架这方面,他算是个野马型选手,手法奇特,陆尧北跟他打架,从来没有一次能缠的过他。   傅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好了好了。”老张讲的也有点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把茶叶呸了出来,盖上盖子幽幽说道,“你俩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来来来,敬个礼握握手,以后还是好室友。”   傅琅听见这话,往后侧了侧脸,切了一声说:“我不想跟他住。”   顾而立也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声音沉沉:“咱们不是说好了,让我住单人间的吗。”   “没办法啊,宿舍住宿条件紧张,都腾出来给大一新生了。我跟领导申请了几次,领导都不同意,说不能空着宿舍。”   要不是这学校不让出去住,打死他也不想跟这人住在一起。   这个叫傅琅的,浑身上下竖着刺儿,就跟一刺猬似的。   看着心烦。   回了宿舍,顾而立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冲了个凉水澡换上。   然后爬到上铺把床给铺好了。   打开手机才发现,陆尧北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大三不学习,大五顾而立。祝你顺利拿到毕业证。我在研一等你。”   欠揍的玩意儿,一整天尽给他添堵。   顾而立没搭理他,躺在床上,插了耳机听歌。   大三他真的没怎么好好学习,一门心思去折腾他那个视频网站去了。   后来因为室友出事,他就休了学,在他爸的支持下,开了一家视频网站公司。   这网站挺受年轻人欢迎的,不少人拍视频投稿,这两年发展的不错。他刷新了一下网站首页,发现了一个点击量破万的视频,底下评论挺诱人的。   诸如此类:日常逛窑子。   我不行了。   快来奶我一口。   血槽已空。   欲撸无吊。   好奇心促使他点进去,然后摁了个播放。   耳机里静了好几秒钟,然后就听见一声低喘。   带着沙哑嗓音的那种喘,御姐音,不媚不娇,是非常苏的低音炮。   顾而立听到的那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耳后不可抑制的起了一圈鸡皮疙瘩,忍不住的扬起嘴角,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喘息一声高过一声,顾而立听到那句颤音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硬了。   生理反应他控制不了,于是只好起身下床,跑去了厕所。   他以前没睡过上铺,所以踩着梯子下来时,一不小心踏空了。   不过幸好他腿长,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   但是耳机却被床边的栏杆给挂到了,他用力一扯,耳机线掉了下来,手机啪的盖在了地上。   然后声音就外放了。音量还是最大的那种。   听见娇喘的那一秒,顾而立的大脑瞬间空白了,站在原地安静如鸡,看着躺在床上的傅琅,隔了几秒钟才迅速的拾起了手机,黑着脸跑进了卫生间。 第2章   躲在厕所里,顾而立的心情,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快速的抖了两下,又冲了个凉水澡他才慢悠悠的从浴室出来,头上顶着个浴巾,拿着吹风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头发。   头发不长,他跟陆尧北出去玩的时候一起剃的。今年夏天流行的young boy发型,两侧的头发刮成了青皮,头发碴子挨着头皮根根直立。   全靠颜值在撑的一个发型。   拔了耳机放在兜里,关闭播放,顾而立顺手一扔把手机撂在了床上。   他接触到中抓圈的时间也不长,大概就是一年前。   那个时候,他的网站刚有一点起色。“中抓”这个词语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陆尧北告诉他,中抓圈就是中国的配音圈。   然后他就开始听广播剧和ASMR。   ASMR这玩意儿,在外国的网站上十分受欢迎。   各种掏耳朵音效啊,什么在耳朵跟前吹气啊,模拟各种声音之类的。   第一次听的时候,顾而立感觉到特别的微妙,就是那种光听声音就能高潮的感觉,还挺神奇的。听着特别容易入睡。   安神。   后来他就在视频网站上设计了一个配音区的分类,大家都可以制作音频投稿。   但是广播剧大多都是BL,顾而立压根听不下去,听的最多的还是萌妹子翻唱的歌什么的。   抓了两下头发,顾而立走到桌子前,打开了电脑。   他想看看那个扒他的帖子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了。   今晚的贴吧特别平静,估计陆尧北看见后就给删了。   删了好啊,虽然都是谣言,但看了实在是心烦。   顾而立合上电脑,爬到床上,枕着胳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他照镜子发现眼底下还是一片乌青。   昨天傅琅下手挺狠的,现在眼睛都还是肿的。   脸上的伤,配着他这刻花寸头,看着要多痞有多痞。   顾而立这正照镜子呢,突然闻见一阵木质焚香的气味儿。   这个味儿他闻过,是阿蒂仙的冥府之路。   闷骚里透着股高冷,配上傅琅出现在镜子后面的那张面瘫脸。真是绝了。   傅琅理了理衣领,面无表情的推开他说:“让一下。”   大早上的,顾而立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侧身让了让,退到了一边。   其实第一眼看到傅琅的时候,这人的长相确确实实让他惊艳了一把。   但是除了惊艳更多的还是愤怒,因为被人怼了屁股,总不可能是件开心的事儿。   更何况昨天他还特烦。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顾而立也没带书,因为他来得晚了,书还在班长那里没领回来。   他晃荡到教室里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抬眼看了看班里的同学。   人不多,也就三十来个。   他的专业是摄影,全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孩儿,也就稀稀拉拉的两三个女生。   傅琅靠着墙坐下了,跟他隔着一个过道。 第一节 课上的是文化课,女老师开嗓子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我的课上,迟到就算是旷课。旷课就直接取消考试资格。在我这里补考不可能给你过,所以没有重修。只有挂科。”   顾而立嘴角抽了抽,心想现在的老师画风都这么彪悍了,迟到=旷课=挂科?   他一脸的尼克杨黑人问号。   “这我们系的主任,陈秀。一绝经期大妈,我们都叫她马猴烧酒。”顾而立这才发现他旁边坐了一男生,长得挺斯文的,声音也好听。   “哦哦。”顾而立敲了敲桌子,看了他一眼说:“我叫顾而立。”   “我叫林泽庸。”   凭着顾而立听了这么多ASMR的经验,他敢断定,这林泽庸绝对有做cv的潜质。   音质温醇儒雅,仿佛泉水叮咚。   顾而立默默在对林泽庸的印象那一栏里,填上个好感度+1。   这节课上的挺没劲的,现代文学选读。   班上大部分人都在盯着黑板一本正经的走神。   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马猴烧酒布置了一个作业,说让大家续写一首诗,下节课她挨个抽人上去朗读。   诗的开头挺文艺,是什么“你和我后来彼此客套寒暄”。   可惜顾而立是典型的O型血气质,没有一丁点儿的文艺细胞。   看了这题目,他立马拍照给了陆尧北。   ——陆北北,根据这段话写一首诗。   没过一会儿,陆尧北就给他发回了答案。   ——你和我后来彼此客套寒暄,闭口不提当初借我的那五百块钱。   ——好湿!好湿呀。   顾而立低头笑得肩膀都开始颤抖,刷刷刷把这诗给抄在了纸条上。   马猴烧酒离得老远就看见了他,提高了声音说:“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同学,你笑得那么抑扬顿挫,是不是很有灵感?既然这样,那就把你写的诗大声念给大家听一下吧。”   顾而立站起来,用无所谓的语气念了一遍。念完以后,全班哄堂大笑。   马猴烧酒没有说话,板着脸说找人点评一下这诗写的怎么样。   傅琅正一本正经的玩着手机,被点到名字时,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然后就开始认真的点评:“这首诗,摆脱了所有修饰和比喻的形式,超凡脱俗,充满生活气息。是一首好诗。”   他说完以后,简直重新刷新了顾而立对傅琅的认识,真是老太太都不服就服他。   马猴烧酒没让傅琅坐下,让他也把自己写的诗也给念一遍。   顾而立跟傅琅离得挺近,所以,能够看见,傅琅一直在自己的余光里玩手机,他别说是写诗,就连笔都没带。   可是这人竟然张口就来,即兴发挥:“你和我后来彼此客套寒暄,只为了下次见面行个方便。”   顾而立很想知道,傅琅是怎么能够做到不笑场的。   永远是绷着脸,眼睛里透着杀气,脸上永远都是谁多看他一眼,他就一拳捅死你那种表情。   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最高境界。   他这点评点的挺到位,诗写的也没毛病,马猴烧酒无奈的让他坐下。然后继续找人回答问题。   林泽庸捅了捅顾而立说:“你帮我给傅琅递个话,问他今天中午吃什么。”   顾而立低着头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不说。”   “你跟傅琅不是室友吗,中午一起去吃饭吗?”林泽庸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顾而立的爱理不理,继续愉快的跟他交谈着。   “谁跟他室友。”顾而立皱着眉毛,心想我这眼底下还疼着呢,就是这室友给我砸的,真是中国好室友。   顾而立对林泽庸的印象:好感度-2。   于是林泽庸同学就换了一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看他玩游戏:“不是,我记得辅导员跟我说你是413的啊。”   “闭嘴吧您。”顾而立皱着眉毛瞪了他一眼,举起两根手指头说,“我跟他,势不两立。”   中午放学,跟他势不两立的傅琅抄着兜站起来,特意的从他身边擦过,还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操他大爷。   赤果果的挑衅啊这是,顾而立二话没说直接上去,手按在了他肩膀上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傅琅挑了挑眉毛,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眯起狭长的眼眸,皮肤在阳光底下透着一种不属于人类般的苍白,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样。   他眯眼睛的这个动作让顾而立当时有点儿晃神,愣了几秒之后,看见傅琅已经走远了。   林泽庸扭头跟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家傅琅他就是这性格,你多担待点儿。”   顾而立侧过脸,没理他。   刚刚突然觉得傅琅有点儿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冷漠,禁欲,眼底带着一种慵懒和危险。   顾而立摇了摇头,走出了教室。   他刚出教室,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一步,就被一个熟悉的女声给叫住了。   “栗子!”   顾而立回头瞥了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秦玥小跑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带着哭腔说:“你别走。”   他看着死死攥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低声说了一句:“松手。”   秦玥摇了摇头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别这样。”   “松手。”   顾而立压着火咬着牙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秦玥仍是不松手:“我不松,松手你就走了。”   秦玥给他戴了绿帽不说,还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在学校贴吧里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然后被他踹了。到处骂他是渣男。   这些顾而立都默默的忍了,毕竟人家也是一女孩,也要脸。   可是,她还能够巴巴的找过来,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吧。   找他来干嘛?让他当冤大头接盘侠?   他头顶都长了片一碧万里的大草原了,还嫌他不够丢人?   顾而立从她手里抽回袖子,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给老子滚。”   然后就转身走了,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受:马猴烧酒是什么意思啊?O(≧▽≦)O   作者攻:魔法少女。 第3章   其实对于顾而立来说,名不名声的什么根本不重要,比起别人觉得他是个渣男,他更怕被人知道自己被绿了,还咬牙忍气做乌龟。   这也太他妈丢人了。   秦玥就是吃准了他不会把她劈腿的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才这么放肆的说,是顾而立踹了她。   顾而立从教室回来,一人儿正想回宿舍睡个午觉,中餐就点个外卖得了。   结果陆北北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有事儿快说?哥们儿正烦着呢。”顾而立一边上楼梯一边接电话,右手抄在兜里,兀自走的很快。   “哥们儿你千万别烦,我在你们男生宿舍门口呢。”   陆北北语气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你们开学不还早?你不是说要去非洲拍照片?”楼梯上有个矿泉水瓶子,顾而立飞起一脚,踢了好远。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陆尧北语气一软,听得顾而立浑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你在哪一栋住?”   “不是,我说。”顾而立看他确实不像是开玩笑,这才急匆匆的往楼下跑,“我在F栋,你快过来吧。”   于是他又蹭蹭蹭蹦哒到楼下,看见陆尧北刚好过来,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   挥手挥得格外激动,仿佛久别重逢。   呸,不是仿佛,是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北北!”   偌大的学校,物欲横流的社会,冰冷的室友,唯有北北可以温暖他寂寞的心灵。   看到陆尧北往哪儿一站,露出一个招牌式笑容的时候,顾而立瞬间就荡漾了。   激动的跑过去,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   陆尧北抬了抬下巴,张开怀抱说:“兄弟,抱一下。”   “抱狗屁啊抱。”顾而立伸手跟他击了个掌,把他的爪子拍掉了。   “不爆狗屁,爆菊花。”陆尧北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膀。跟他一起走向了F栋的门口。   “别,不要在路上爆。”顾而立皱着眉毛把他的手给从肩膀上拿了下来,他这哥们儿简直戏精转世,一见面就开演。   “你的菊花,是不是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陆尧北邪气的笑笑。   “滚犊子。”顾而立低低吼了一句,然后又看了一眼宿管大爷叫了一声,“哎,叔叔好。”   陆尧北也跟着叫叔叔好,搂着顾而立肩膀爬上了楼梯说:“栗子哥哥,不要让人家滚嘛,你敢不理人家,人家就shi给你看啊。”   “那你去shi吧。”顾而立推开他,捡起刚刚踢飞到这儿的矿泉水瓶子往他身上扔,“滚滚滚,给老子滚。”   “操,顾而立你丫看准了别砸我脸上啊,小爷我可是靠脸吃饭的。”陆尧北追上去按,住他的头就是一顿锤,闹完了认真看了他一眼,猛然来了一句,“你这脸上怎么了,被谁打的?”   “你才发现?”顾而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你是不是瞎。”   陆尧北皱着眉头没进屋,握紧了拳头说:“谁欺负你了?”   “你看我这样儿,像是好欺负的?”顾而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扔给他,倚在了桌子旁边。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陆尧北接了水,准备顺势在床上坐下,他屁股还没挨着床单呢,就被顾而立一把拉开了。   “别坐,我昨天就是这么挨揍的。”顾而立用目光指了指床说:“我室友,有洁癖。”   “操,你还有室友?!”说完这话,陆尧北立马意识到不对,栗子喜欢多想,这话一说肯定能让他联想起以前那室友卫东。   “嗯。”顾而立应了一声,倒也没提卫东的事儿。   也是,卫东这种事儿,他只想烂在心里,恐怕永远也不会跟别人提起。   “内什么,秦玥今天又来找我了。”顾而立拉了一把凳子让他坐下,自己就倚在桌子边儿上,拿着手机准备点外卖。   “其实我一直都弄不明白秦玥是怎么缠上你的。”   顾而立是通过陆尧北认识的秦玥,陆尧北有个朋友过生日叫人一起去喝酒。   那天顾而立也被拉去了,陆尧北那朋友吧,说他暗恋一个女神很久了,准备趁着那个场子表白。让大家都配合着点。   他要表白那女神就是秦玥。   起哄这种事儿,是他们这种流氓最拿手的,顾而立坐在中间,叫的比谁都起劲。   最后他多喝了两杯,陆尧北送妹子回家忘了他了,留他一人在酒吧。   然后就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第二天,他一睁眼,就看见秦玥没穿衣服躺在他旁边。   “握草,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顾而立点了一份儿酸菜鱼,一盆花菜,“我穿好衣服爬起来就走了。连看她一眼都没看。她从床上坐起来问我干嘛去,我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回家吃饭啊。”   “啧啧啧。估计我那朋友得恨死你了,人正准备跟女神表白呢,你转眼就把他女神给睡了。”   “注意点儿你的言辞啊,什么叫我把他女神给睡了。”顾而立皱着眉毛,白了他一眼,“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嗯,也是,别人什么样儿陆尧北不清楚,可是栗子这人他最了解,栗子喝醉了以后,唯一会干的事就是倒头呼呼大睡。那天醉成那个德行,别说是能然后什么了,他根本硬都硬不起来。   “秦玥也挺逗。”陆尧北笑了笑评价道。   “她确实逗,完了就一直追着我让我负责。我是渣男啊好不好,我负责她姥姥个腿儿啊。”   顶着个肉毒杆菌注射过度的假脸,还有那对硅胶填充的人工奶,顾而立都怀疑怎么会有人把这人当成女神。   “甭管怎么说,人现在是讹上你了。”陆尧北翘着大长腿,一晃一晃的,脚上那双马丁靴的扣子亮晶晶的,闪瞎人眼。   “靠,我可不就是因为禁不住她缠,才跟她在一起的么。”电话响了,他就开了门,原来是送外卖的来了。   摆好了菜在桌子上,顾而立分给他一副筷子说:“不提那女的了,咱们吃饭。”   俩人刚要吃饭,门就又开了。   顾而立以为是送外卖的还有事儿,抬眼看了一眼门口问:“怎么了又?”   傅琅踢开门走进来,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洗手台那儿洗了个脸。   陆尧北冲着洗手台努嘴:“这你新室友?看着挺飒的啊。”   面容冷峻,神色漠然,黑衣黑裤,大长腿,眼风扫人。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心里出现,看着这室友,陆尧北直想趴在地上叫人老大。   “得了吧。你看着也飒。”顾而立夹了一筷子饭,说完自己笑了。   “哎,好好吃饭能别贫吗。”陆尧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   陆尧北平时穿衣服是属于暗黑系的,朋克风,皮衣夹克,铆钉外套什么的。   有多骚包呢,大概就是属于那种啥也不干,走到街上溜一圈,别人都想撇他两个大嘴巴子的类型。   加上他又比较死心眼儿,看人就死盯着看,容易给人造成一种“瞅你咋地”的错觉。   所以,他之前没少跟别人打架。   考大学之前,俩人约好了一起上B大。结果一起落榜了,志愿滑到了S大。   分到了一个班学了摄影专业。   今年陆尧北都上研一了,他还在大四蹲着。   休学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英语四级总是过不了。   顾而立扒拉着米饭说:“改天你陪我一起去报个英语四级班吧。”   陆尧北还没回答,就听见傅琅插了一句话:“林泽庸让你出去领书。”   “什么?”顾而立用筷子指了指自己,“我?”   “要不然呢?”傅琅擦了擦脸,“在A栋501教室。”   “他就不能送来啊。”   “他不住宿舍。”   “等会儿上课再说吧。”顾而立低头又吃了一口饭。   “下午没课。”傅琅难得的好语气,倒是问一句答一句。   他这么客气,顾而立有点儿吃惊,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谢谢提醒啊。”   俩人吃完饭,他就跑去教学楼把书给领了。   然后就去陪着陆尧北一起去网吧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晚上才回宿舍。   掏出手机一看,老张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下午,PS课,你为什么,没有来。”   操他大爷!   顾而立咬着牙,在心里把傅琅的家属问候了一遍。   这事儿不能忍啊,绝对忍不了。   回了宿舍,顾而立直接破门而入,推门就吼了一声:“傅琅你个狗日的,给我出来。”   喊完了顾而立才看见,椅子上坐着一大一小,齐齐瞪着滴溜儿圆的眼睛看他。   林泽庸怀里抱着个长得挺萌的小妹妹,他坐在椅子上,无辜的说了一句:“傅琅刚刚出去了。”   顾而立本来想抽烟呢,生生把手给按住了,瞥了一眼林泽庸怀里的萌娃说:“这你闺女?”   “不是。”林泽庸摇摇头。   顾而立眉毛抖了抖:“傅琅的闺女?”   “这是我妹妹。”林泽庸把妹妹抱在怀里站起来,让她面冲着顾而立说,“桃子,叫叔叔。”   顾而立黑着脸瞪了林泽庸一眼。   好感度-10。   桃子眨巴着眼睛,委屈的看了顾而立一眼,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了,扭头埋在林泽庸的怀里哭。   “桃子不哭,傅琅哥哥马上就要过来了。”   林泽庸摸摸她的小脑袋说。   听见傅琅的名字,小女孩立马就不哭了,跟按了开关一样,眼泪说没就没。   ???!!!   顾而立内心一连串的问号加惊叹号,傅琅这种人还会带娃?想想都觉得违和。   这简直比有生之年还要有生之年。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嘤嘤嘤。   妹控傅琅:不哭,哥哥摸摸头。 第4章   “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帮我抱一会儿。”林泽庸说完就站起身,直接把桃子塞到了顾而立怀里。   小妹妹长得挺可爱,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皮肤嫩仿佛能掐出水。   顾而立颠了两下胳膊,换了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把人半扛在了肩膀上。   “你家里人去哪儿了?你妈呢?”林泽庸的家人也是心大,这么丁点大的小孩让他抱着到处乱晃。   “我妈还没下班,我家阿姨的女儿今天生病了,我就临时带一会儿。”   “哎呦。您下手轻点儿,哥哥!”   桃子一只小手拍着顾而立的毛寸头,另一只手正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往外扯听见他疼得直叫唤,桃子乐得前后摇晃,笑得咯咯叫。   林泽庸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样儿她还挺喜欢你的。”林泽庸抱着臂看着龇牙咧嘴的顾而立说,“刚刚哭了一路子,真是闹死我了。”   “我操,这小姑娘是麒麟臂还是怎么着,我这耳朵都快被她揪烂了。”   顾而立皱着眉毛叫了一声,桃子那边立马嘎嘎嘎的笑起来。   顾而立啧啧感叹,小小的年纪就有抖S的潜质,真是不得了啊。   “你再忍一会儿,等会儿傅琅就来了。”   林泽庸看了一眼时间,这边话音刚落,傅琅就很给面子的推门而入了。   他进了门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伸手去接桃子,一只手托住她的小屁股瓣儿,伸出修长的五指搂住小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按。   他的手掌都比人桃子的脑袋都大了,简直一手一个小朋友。   而且抱娃动作看着比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贩子都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抱娃。   但是桃子趴在傅琅怀里就安静了两秒钟,然后就拧着身子,冲顾而立支棱起两只小胳膊,焦急的喊了一句:“叭叭。”   顾而立吓得差点没跳出去,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林泽庸:“她是叫我爸爸?”   林泽庸的脸色铁青,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她只会发出这个单音节词语。”   “吓我一跳。我说,这不能啊,我连你妈是谁都不认识……这……”顾而立指了指桃子又指了指林泽庸,然后摇了摇头。   桃子一脸渴望的看着顾而立的脑袋,带着哭腔伸着胳膊要抱抱。   傅琅瞥了顾而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小妹妹又递给了他。   这刚回到顾而立怀里,桃子瞬间就笑得露出了小奶牙,脸上挂着的泪珠儿还没来得及擦干。   “哟,这小妹妹有前途。”顾而立得意的看了傅琅一眼,“谁帅她就黏谁。”   傅琅没搭理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试图转移桃子的注意力。   “我说你,今儿下午骗我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顾而立侧身一闪,将桃子护在身后不给他碰。   “自己傻逼还能怨谁?”傅琅不怒不喜的挑眉看了他一眼,生生把他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操,这眼神儿敢不敢再狠一点儿。   “傅琅你就这态度,信不信我立马就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顾而立掐着桃子胳肢窝往自己头顶上举,一脸悲壮的神情,如同高举炸药包的董存瑞。   “你这是吓唬谁呢。”傅琅瞥了他一眼,桃子乐得咯咯笑,两只手刚好抓住他的两个耳朵。   僵持了大约有五分钟,顾而立发现这小妹妹是相中他的耳朵了,强行分开数次未果,林泽庸只要摇摇头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顺带着把桃子送到我妈那儿。”   顾而立皱着眉毛瞥了一眼流了他一身口水的小妹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那行吧。”   如果不是因为小妹妹跟膏药似的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打死他也不愿意面对着傅琅这张面瘫脸吃饭。   而且他们这学校属于全封闭式校园,建在山上,平时根本不让人下去。出门也得带着出门证儿,就下午他跟陆尧北跑去上网还是偷摸翻墙去的。   踩着树爬上墙头,跳下去就是一个大爷家的院子。   人大爷就坐在院子里摇着扇子打着伞,悠闲的看着顾而立说:“给钱。”   顾而立很熟悉这里的业务,因为两年前他还在大爷这儿办过翻墙包月套餐。   走过去微信转账给大爷两块钱,他还不忘寒暄一句:“大爷今天生意好吗?”   “你是今天的第三十一位顾客。”大爷收起手机撑着伞坐在那儿,嘴里还哼着歌儿。   “那您打什么伞呢这是?”   “天天啪啪往下掉人,我这不是怕被砸着了嘛。”   想起这大爷,顾而立没忍住嘿嘿乐了半天,笑得跟傻子似的。   林泽庸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这都什么毛病。”   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三张出门证递给门卫叔叔看。   顾而立搂着桃子立马凑了上去问:“这出门证你从哪儿弄得?能不能给我几张?”   林泽庸二话没说从屁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空白出门证递给他:“拿去复印吧,老张的字儿好模仿,签上名儿就可以了。”   顾而立如获至宝,有了它,他就再也不用翻墙了。   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是很方便,比如下雨天什么的。   出了学校门儿,仨人打了一辆滴滴,拐了个弯儿才下车。   仨人进了家常菜馆,顾而立走在最后面,驮着小妹妹,一脸幽怨的跟着进了馆子。   仨人点了四个菜,顾而立冲服务员招了招手说:“这边儿加个儿童椅。”   服务员是个挺年轻的姑娘,看着估计是附近大学出来兼职的女大学生。   她搬着椅子跑过来,看见三个帅哥齐刷刷的望向自己,脸登时就红了,小声的念了一句:“您好,这是您要的婴儿椅。”   顾而立把桃子抱起来,安置在椅子里。扭头看了服务员妹妹一眼,说了句:“谢谢啊。”   “没事儿。”服务员妹妹又偷偷瞄了傅琅一眼,挺不好意思的哒哒哒跑走了。   后来上菜的时候还是她,满盘子的菜都快洒出来了,比隔壁那桌上得多出来一倍的量。   顾而立摸摸下巴说:“我怀疑她是看上我了。”   傅琅跟林泽庸没接他的话,弄得他有点儿尴尬。   于是顾而立只好继续解释道:“她肯定喜欢我,你看她脸红成那样儿。”   “人后来上菜,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林泽庸舀了一勺蒸蛋喂给桃子说道。   “她那是不好意思看我。”顾而立说,“我知道。”   傅琅冷笑一声:“你可以再要脸点儿。”   顾而立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干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你女朋友了呢。”   他这话刚说完,林泽庸就举起了手机,说道:“咱们学校贴吧里有个帖子,我怎么看着这人这么像你呢。”   傅琅凑过去看了一眼,抱着臂打量一眼顾而立说道:“哟,渣男。”   “滚犊子。”顾而立抢过手机看了一眼,操,秦玥又开了一条帖子。   “看你女朋友长成这样,估计你混的也不怎么样。”傅琅摇摇头评价道。   “你注意点儿措辞,论起辈儿来,我还是大你两届的学长呢。”   “后来,怎么就留级了呢?”林泽庸一脸疑惑的把这句话说出来,顾而立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饭吃不下去了,服务员结账吧。”顾而立一拍桌子掏出来手机,把仨人的帐用微信给结了。   林泽庸笑笑,看了他一眼说:“这多不好意思啊,让你请客……”   他这话说的,语气里都带笑,没让顾而立感觉出来他有任何一丝的不好意思。   “你微信号多少,我转钱给你。”傅琅掏出手机说。   “没几块钱。不用了。”   “快点儿。”傅琅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神一暗,“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好好好,你最高冷你最牛逼,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顾而立默默在心里吐槽,拿出手机让他扫了一下二维码。   滴。   “_(:з」∠)_”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顾而立拧着眉毛,看了好几遍他都没看清楚这头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于是便指着这个类似于某种不明生物的符号说:“破折号,括弧,冒号,三,一竖勾,小于号,括弧完毕,破折号。这人是你吧?”   起这么非主流的网名,念着真费劲。   傅琅淡然的瞥他一眼说:“废话。”   “那你这头像是什么呢?”顾而立点开那头像的大图,仔细看也没看明白,这一团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泽庸挺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笑了笑说:“这不是傅琅做的凤梨酥吗。”   “为啥是凤梨酥?”顾而立化身蓝猫淘气三千问,问问问个不停。   “因为好吃。”傅琅一脸正气凛然的说出了四个字。   顾而立面上没说话,却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神经病”。   把桃子小公主成功送到她妈妈那里的时候,顾而立看了一眼傅琅,站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   林泽庸走了,他俩如果一起回去,估计半路都得掐起来。   但是本来就顺道儿,想分开走也挺难。   想了三秒钟,顾而立转身去了超市。   傅琅自然没搭理他,跟他背道而驰,迈开大长腿走到马路中间,拦了一辆车。   顾而立买了一堆东西回宿舍的时候人都已经洗完澡了,他掏出手机,小心翼翼的把耳机插上。   插了一次感觉没插紧,再往里面捅捅。   拆开纳豆袋包装,放在桌子边上,顾而立瘫坐下来,小心的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又瞄了一眼傅琅。   本着绝对不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的原则,顾而立默默从播放记录里找到那个视频,调低了声音并且点开了。   耳机里响起低喘的时候,他就随便一瞥,无意间瞥见了视频上标注的作者名字。   一个醒目的“_(:з」∠)_”躺在标题下方,吓得他他揉了揉眼睛。   这个非主流网名,他是不是刚刚在哪里见过? 第5章   不会不会不会,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顾而立把进度条重新退回开始的那段儿,反复听了好几遍,想要确定一下耳朵里听到的是不是女声。   怎么可能呢。   傅琅的声音是低沉的男音,还带点儿烟嗓,这耳机里的分明就是一御姐的娇哼!   差别大了去了。   顾而立皱着眉,偷偷摸摸看了躺在床上的傅琅一眼。   眼前这人的大长腿翘得老高,弓着背穿着白色薄T恤,露出很好看的脊椎骨面对着他,傅琅的侧脸线条锋利,正专心致志的玩着手机。   那个,我说,你……   顾而立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该怎么问。   一来是他跟傅琅根本不熟,如果真的只是重名,他这变态+渣男的人设,不用别人宣传,自己就给坐实了。   二来是以傅琅这boom一下就爆炸的性格,他问出口,估计就得挨一顿好打。   顾而立摸摸眼底下还没好的伤,操,还是算了。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但是以后毕竟还得跟傅琅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不带天天跟人干仗的。   傅琅早就注意到顾而立欲言又止的目光,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侧了个身,给林泽庸回了一条短信。   “这个本子我接了。”   最近手头有点紧,他都开始破例接广播剧了。   林泽庸发来一个宋民国的表情,打了俩字儿:吃鲸。   “吃鲸?”傅琅说,“你是不是打错字儿了,应该是吃精吧。我觉得你需要一瓶手癌霜。”   “我看是你需要一瓶去污粉。”   傅琅看完短信,发现顾而立那货还在继续皱着眉头,耳朵里塞着耳机冥想,一会儿盯着他看,一会儿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顾而立长得挺凶的,深眼高鼻,剃一个青皮寸头儿,不说话往哪儿一站。说自己是战斗民族同胞,估计都有人信。   但是这人现在的表情非常的傻,就跟一弱智儿童还非要看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呆逼。   傅琅翻了个身,默默的等着顾而立开口问他话,以便及时的一口回绝他。   闲着没事儿顺便把刚接的那个广播剧的本子翻开看了一眼。   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哎,你有空吗。我想问……”   “没有,滚。”   傅琅及时堵住了他的话头,根本没有给他再问什么的机会。   顾而立摸了摸后脑勺,拧着一只眉毛说:“嘿,我说你。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傅琅懒得搭理他,这宿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   住了三年,都已经习惯了。   这会儿突然说有闯进来一个愣头青要跟他一起住,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跟人在一起住过,包括父母。   顾而立一来,他就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烦躁。   这事儿能忍吗?绝对忍不了啊。   更何况,这顾而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鸟。他看着各种不顺眼,凡事儿他能不搭理就不搭理,把人当空气看。   但是顾而立挺倔强的,跟叫魂似的又叫了他两声,他这才回过头看了人一眼,眯着眼睛说:“有什么屁话赶紧放。”   “你你你,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顾而立说,“我们都是文明人儿。”   “放。”   “内啥,我说你,是不是在网上做cv?”顾而立挠挠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傅琅眼神一暗,立马否决说:“没有。”   他在网上做cv这事儿,三次元也就只有林泽庸知道。   当初林泽庸拉他入的坑,这次接的本子,也是林泽庸跟他说了好几回他才答应接下来的。   因为最近他想给自己的相机换个镜头,专门用来拍微距。昨天在网上相中了一款,按往常,他肯定就毫不犹豫的入手了。   可是情况有点儿特殊,就月初,他家老头儿全面封锁了他的经济来源。想要逼他乖乖就范。   这几天,他真是狂躁到了一定程度。不爆发都不行。   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在你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的时候,它会告诉你,其实你还可以更倒霉点儿。   傅琅垂下眼看着手机里唯一一张照片,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那是一张男生的侧脸,逆着光,背后是绿色的夏天。树叶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洒在他的脸上。   光与影交织,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   男生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滚烫,仿佛四十五度的高温天气。   这个人真的曾经就像是傅琅的一场高烧,连续不断,而现在烧退了。只留下一脑门子的汗。   傅琅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头,轻轻点了个删除,然后按了个确定。   笃。的一声。   白茫茫一片,世界真干净。   从傅琅那儿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顾而立只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鸡婆。   可是还是默默的关注了这个,空间里只有一个作品的up主。   然后他就爬上床睡觉了。   还做了一个挺膈应人的梦。   他梦见傅琅变成女的了,穿着黑色细高跟,渔网袜,脸上画着浓妆,胸前波涛汹涌,倚在宿舍门口冲他眨眼睛。   一开口就是手机里那种低喘的声音。   给顾而立恶心得不轻,梦里面儿差点没吐。   第二天醒来以后他感觉有点儿晕车,看见傅琅站在洗手台那里照镜子,他吓得赶紧往卫生间钻。   直接导致他上课差点儿没迟到。 第一节 就是他最不擅长的英语课,顾而立只好猫着腰偷偷从后门钻进教室,教室里只有傅琅旁边还有位儿,他根本没得挑,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坐下,听到刚好老师正在点到。   英语课老师长得就跟贾玲差不多,长了一张圆脸,圆的跟烧饼似的,让人看了容易产生一种过年的错觉。   一开讲,英语老师先开口自我介绍了一遍,中文名字他没有听清,不过他隐约听见了最后一句:“你们可以叫我Ms.林。以后我的课上,大家只准用英语交流,用中文说一个字,就罚十块钱。罚了的钱拿出来请大家一起吃饭。”   “哎,这个Ms.贾,她刚刚说怎么罚钱来着?”她刚说完话底下就嗡嗡嗡议论开来了,导致顾而立根本没有捕捉到有效信息。   傅琅面无表情的看了顾而立一眼,露出了和善的“微笑”,然后冲着老师扬了扬手,指着顾而立说道:“Teacher,He just spoke in Chinese.”(老师,他刚刚用中文说话了。)   什么叫做顶风作案,什么叫做杀鸡给猴看。   顾而立在一分钟内完成了对这两个成语的诠释。   架不住那么多人的目光洗礼,于是顾而立只能硬着头皮在全体同学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讲台乖乖掏了五十块钱出来,犹豫的问了一句:“M……Ms贾……”贾玲?该罚多少钱来着?   英语老师脸瞬间就黑了,瞪了他一眼,吓得顾而立扔了五十块钱后,又添了二十。   他好烦哦。   走回座位,顾而立差点没忍住飚了一句脏话,一个“操”字还没出口,就给生生咽了下去,换成了:“fuck you.”   傅琅抱着胳膊倚在凳子上,悠闲的说了一句:“come on~”   操操操!   顾而立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知道的英语单词有限。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不懂英语,骂人都没有嘴可以还!   当初他为了图方便,去外国玩儿的时候都是随身带着个翻译姐姐,压根没怎么跟外国友人交流,现在他真是后悔不已。   林泽庸坐在他的前面倒是挺安静的,今天一天没听他叨叨。   英语老师讲课风格应该是挺幽默的,班里的同学一个个笑得跟个狼似的。虽然听不懂老师在讲些什么,可是顾而立急得有点想抓耳挠腮,他也迫切的想参与进去。   他刚刚已经够丢人的了,这节课绝对绝对不能再被罚钱。   作为班长,林泽庸的英语肯定不错。   顾自尊心强·立心想,只要跟着林泽庸做出同样的反应,应该就不会有错,就能伪装成听懂了的样子。   于是,他悄悄咪咪的观察着前桌林泽庸的动静,听见他小声的笑了,赶紧抓住了机会开始放声大笑。   异常安静的教室回荡着他的笑声,就在这时,所有的同学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他,Ms.贾也用饱含愤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顾而立皱着眉毛没说话,敢情是又他妈丢人了?   “就刚才老师说,她今年刚刚离婚。”林泽庸小声的告诉他。   “那你刚刚笑个卵。”   “我刚刚在网上看段子呢。”   “……”   终于熬到下了课,顾而立只觉得自己把这学期的人都给丢光了。   他拽着傅琅的衣领直接给拎到教室外面,皱着眉头说:“来来来,我们打一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而立微笑:)着活下去。 第6章   傅琅掰开他的手指头,理了理领子,站在门口抄着兜,慵懒而又闲适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急了。”   操他大爷的!这是什么狗屁态度!   顾而立皱着眉毛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谁说老子急了?我没急!谁说我急了我真要跟他急眼!”   傅琅瞥了他一眼,吐出俩字:“智障。”   然后转身就走了。   什么人啊这是,顾而立抄着兜对着傅琅背影竖了一个中指。   他回了宿舍也没看见傅琅的影子,无聊的他,只好躺在床上玩游戏。   他最近比较衰,脸都黑成非酋了,抽了张等级最低的卡后,索性一摔手机,老子不玩了。   宿舍有个沙袋,估计是傅琅挂的。   顾而立走上去锤了两拳,把这玩意儿想象成傅琅的脸,揍得可解气了。   然后突然他手机就响了,陆尧北发来短信问他:“这周咱们一起回家行不?”   “行吧,刚好我也有事。那就订周五下午的机票?”   “好嘞。我现在就去网上看看票。”   “研究院怎么样?妹子多吗。”   这几天他没怎么跟陆北北聊天儿,少了一个人在耳朵边叽叽歪歪,他还挺不适应的。   以前就算是陆北北去个非洲毛里求斯啊什么地方拍照片儿,也会天天给他发消息啥的。   他甚至怀疑陆北北是不是找到下家了,开始谈恋爱了。   毕竟他一向都是那种见了色把什么都能忘了的人。   “嘿,不提这个我还不来气。到周五见面的时候跟你详细说。我最近有点忙。”   “您老人家日理万机。”   “小栗子,退下吧,朕要开日了。”   “理万机是谁?”   “是你妹妹!别贫了,我这边儿是真的有事儿,改天聊哟,么么哒!”   “么你个臭狗屎,滚吧。”   合上手机,顾而立起身把宿舍垃圾桶里的垃圾给倒了。   他在用的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满了,人傅琅几乎一天倒一次垃圾。而且倒垃圾的时候,还用面巾纸垫着手,因为怕脏。   宿舍的清洁问题,也压根轮不着他操心。   傅琅会在洗过澡之后,把每个角落都扫一遍,然后喷上消毒液。   瞎讲究。   顾而立扔了垃圾,刚好碰见傅琅穿着运动服回来,大汗淋漓的样子。   “你去干嘛了。”顾而立拍了拍手,折返上了楼。   “打泰拳。”傅琅甩了甩额头上的汗,一下跳上了三层台阶,蹬蹬蹬上了楼。   这个天气真的是热死个人,他迫切的需要洗个澡。   顾而立悠闲的跟在他身后,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得练个什么武功之类的。   有一技傍身的话,下次傅琅用泰拳打他,他也好正儿八经的跟人过两招。净出野招儿虽然也能赢,但是总归不太帅。   傅琅跑到宿舍,打开浴室门,正准备脱衣服,就发现花洒根本没动静,用手拍了两下也没反应。   顾而立坐在纳豆袋上,摁着空调遥控器说:“操,停电了。”   “不仅停电,还他妈停水了。”傅琅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脱下护腕,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六点钟。   众所周知S大的水电停得很快就像龙卷风,而什么时候再来,那就真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天气没电简直是能把人给烤熟,顾而立坐了两分钟就坐不下去了,因为他觉得纳豆袋就跟热水袋差不多了,坐着烫屁股。   但是此刻更烦躁的应该是傅琅,他出了一身糟汗,没地儿洗,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宣示着愤怒。   坐在屋里就像是蒸桑拿,俩人都坐不下去,头一次这么默契的出了屋。   站在宿舍门口,看见一群人脑袋都趴在阳台上,一眼望过去星星点点都是手机的光源。   “操,这么热的天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子都快热死了,还不来电!”   “这到底什么时候来电啊。”   “再不来电,我他妈就去开房。”   “学校不让出门。”   男生宿舍传来骂声一片。   顾而立听了,心里暗暗感叹张大爷今晚生意肯定很好,估计等会儿得有好多翻墙的。   其实他还挺能扛热的,站在门口有小风吹着,这个温度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就是周围空气有点儿燥。   傅琅虽然面色如常,可是早就已经不淡定了,从他微微卷起的T恤下摆就能看出来。   这个动作不仅能看出来他不耐烦,还能隐约看见点儿结实的腹肌。   顾而立对一个男的身上的腹肌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很好看,多看了一眼。   被傅琅发现了以后,收到了他极其鄙视的一瞥。   顾而立挑挑眉毛,想说腹肌谁还没有了,哥哥我也有。   他刚想掀开衣服给傅琅瞧瞧,就被平地一声雷的广播声给吓停了手。   院长拿着一只大喇叭站在宿舍楼底下喊话:“同学们,请注意。由于宿舍某个同学用电不当,导致整个二区宿舍的电路整体瘫痪,维修师傅正在抢救,大概明天早上就能修好。”   个狗屎玩意儿,如果是抢修的话,就这线路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来电,估计是这大热的天儿,又是晚上的,找不着人电工师傅,得明天才能修吧。   院院长长这话刚说完,一群精力旺盛,荷尔蒙失调的大龄男青年就愤怒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抄起热水瓶就往楼下扔。   跟扔炸弹似的,boom boom boom声不绝于耳,热水瓶发出响亮的爆炸声,在楼底下开出一朵又一朵花儿。   顾而立瞬间就嗨了,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操,这群人都疯了。”   开始只是扔个开水瓶啥的,后来人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往底下扔。   顾而立还听见楼上一哥们儿,很气愤的怒吼道:“靠!谁把老子的球鞋扔下去了?”   于是他仰起头看了一眼,一只灰色的球鞋,突然就飞到了他的面前。迎着风闻见味儿,他有点想流泪。   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灰色球鞋,应该是白色球鞋穿久了变灰的。不过这味儿真的简直辣眼睛呛鼻子,让顾而立当时就没站稳,差点摔楼底下去了。   傅琅站他旁边儿扔了个热水瓶下去,拍了拍手说:“哟,还挺响的。”   顾而立捏着鼻子,用晾衣杆把那只球鞋挑下去了,连带着杆子也给扔了。   扭头看了一眼,叉着腰感叹着真响的傅琅,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不是没有热水瓶的吗?我操?”   傅琅没说话,默默进了宿舍。   身后传来顾而立的怒吼声:“傅琅,你扔的是老子的热水瓶 :)?”   抗议行为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学校也没有什么要来电的迹象。   于是带头的领袖只好无奈的宣布活动就此作罢,大家都跑去后山吹风去了。   后山确实凉快,还有一条人工湖在那山前面。   但是蚊子也贼多,去了就别想囫囵个回来,被那手指甲盖儿大的蚊子咬上一夜,估计浑身都得是疙瘩。   在顾而立心里,人身安全>热的睡不着。   在傅琅心里,不能洗澡>热的睡不着。   想了一会儿,傅琅毅然决定去食堂后面的大澡堂子接水。   那个澡堂子常年烧水,锅炉里会存着热水。   不过,这会儿人肯定排起了长龙等着接水,但是他还是想去试试运气。   傅琅提着大桶准备出发去澡堂,临走前看了顾而立一眼。   顾而立默默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塑料桶上。   挠了挠脑袋说:“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这大个儿的桶,你一个人恐怕提不动。”   其实傅琅单提一桶水肯定是能提的动,但是还要上下四楼,在绕着宿舍楼转一圈去食堂后面,爬上五楼去接水。这就有点儿难度了。   正好他也要洗澡,就跟着一起去吧。省得再跑一趟。   傅琅没意见,转身就走了。   顾而立随手关了门,关门的那一瞬间,脑子白光一闪,拍了拍脑门说:“我好像……忘了带钥匙。”   “你他妈……”傅琅摸了摸口袋,皱着眉说,“我也没带。”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分钟,然后同时撤回了目光。   “算了,先去把水打回来,再问宿管阿姨要备份钥匙吧。”   顾而立默默踢着脚边的瓶盖子,心里止不住想笑。   真是够了,两个智障,临走前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带个钥匙。   下了楼,傅琅拎着个空桶走在右边儿,顾而立走在左边儿,俩人中间隔着个桶。   楼底下还挺凉快的,尤其是过了宿舍楼之后,背阴的地方吹过一阵过堂风。   顾而立小步子迈得挺欢畅,穿个凉拖走在了前面。   让傅琅感到意外的是,看他穿凉拖大裤衩并不猥琐,也不会让人觉得很邋遢。   因为顾而立小腿修长笔直,身材也挺拔得如同一棵小白杨,把大裤衩穿出了一种很干净的味道。   就像是他身上的那种阳光大男孩的气质一样,很辽阔,仿佛是来自大海一般辽阔的感觉。   让人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此时风刚好吹鼓起他的白T下摆,露出了一点儿线条漂亮的腰线。   傅琅努力克制住自己偏斜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树,头一回感觉,这顾而立长得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俩人到了地方,看见队伍果然跟想象中一样长。   同时默默掏出了手机。   顾而立为他俩今天第二次迷之默契点了个赞,然后开始继续玩他的手游。   闯了好几关,他抬头看了一眼傅琅,发现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屏,不知道看什么正看得起劲。   好奇心让他偏过头凑上去看了一眼,求生欲让他捂着眼睛不去看。   原来傅琅天天这么认真看的竟然是故事会。   他这么认真,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搞什么科学研究,时而蹙眉,时而撇嘴,时而露出神秘的微笑。简直就是用生命在看故事会。   “你用得着看得这么认真吗?”顾而立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故事会可是高级人文社科类读物。”傅琅严肃脸,皱眉看了他一眼,翻了一下页,这次换成了看人民日报。   “知识就是力量。”他说。   噗。   顾而立捂着胸口,感觉他应该对傅琅这人有误会,他这根本就不是高冷,而是老年痴呆。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接到水。   接完了水,顾而立才发现,这个水桶的把儿就只有一个。   俩人这么手挨着手提着一桶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俩人抱着水桶走吧。   于是因为停水而走到一起的两个成年男子,就这么别扭的提着一桶水走在了路上。 第7章   傅琅走在左边,顾而立又在右边。俩人都想往自己那边使劲儿。还没走几步,桶里的水就洒出了一半。   “我说你怎么那么蠢呢!”傅琅第三次被洒出来的水泼湿后,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你能不能往下怼点?”   顾而立稍微放低了点位置,皱着眉头看向傅琅说:“你他妈就不能往右边来点儿吗?这本来就是不平衡的。”   “滚!”傅琅瞪了他一眼,“你不信量量我这手是不是放在正中间呢?!”   “我再看也是你那边儿短点儿,老子出力还不讨好,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啊?傅狗蛋儿?”   下了楼,顾而立索性把桶往地上一扔,由于惯性,水桶里又洒了不少出来。   傅琅没搭理他,直接拎着桶就走了:“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来了,提个水还叽叽歪歪的。”   顾而立这给气得呦,好心当成驴肝肺,帮忙还遭数落:“是谁先叽歪的?啊?”   傅琅冷冷看他一眼,不爱搭理他,只吐出来一个字说:“滚。”   这人真难相处。   顾而立看着路上的石子,一脚踢飞了好远。   石子骨碌碌滚了半天,被一盏路灯挡住了才停下来。   顾而立顺着看过去,那路灯底下还站着俩人儿。   一女一男,女的面冲着路灯,穿着黑色细高跟,渔网袜,化一脸浓妆。   顾而立看着觉得眼熟,这他妈不就是昨天做梦梦见的傅琅那样儿吗。   这对狗男女正在路灯下旁若无人的接吻,顾而立正要走,就突然看见那女的一侧脸,他当时就愣了。   怪不得眼熟呢,是秦玥。   背叛感和强烈的羞辱感涌上顾而立的心头,他咬紧了牙齿,只觉心潮起伏,给恶心得不轻。   秦玥出轨的事儿,他分手前就知道,但是现在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这事儿挺伤他自尊的。你说你出轨都出轨了,还在这儿给我造什么谣呢,搞得我成一人人喊打的渣男了,你还是碧池中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顾而立想冲上去跟那男的打一架,可又觉得真的没什么必要。   傅琅停在原地朝他望了一眼,看清了路灯下的人是谁以后,转身就走了。   他对于这种八卦一点儿不感兴趣,以顾而立的性格,如果知道他看见了这事儿,估计会杀他灭口也不一定。   为了帮他挽回点儿尊严,傅琅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回到宿舍,顾而立都没怎么说话。   紧紧皱着的眉头,说明了他很烦躁。   傅琅用手机打着光,把水桶里的热水倒出来一半给他。   拿起睡衣走到卫生间就开始洗澡。   洗了澡还是觉得糟心,这天气热得简直让人毛孔都闭合了。   傅琅闭上眼睛,入定一样盯着天花板出神。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过来。   “喂,傅狗蛋儿。你的打火机借我用一下,我抽根烟。”   傅琅给热得不想动,躺在床上,说了一句:“你他妈再给我起外号,我一把捏爆你的狗蛋信不信!”   然后就把打火机从兜里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说:“自己过来拿。”   顾而立有点儿夜盲,手机里的电他得留着明天上课玩儿,这会儿根本不舍得再开机。   于是他摸黑走到了傅琅床前,就跟一瞎子差不多,腿碰到了床沿儿,伸出胳膊探了探半空中的空气说:“哪儿呢?”   傅琅半眯着眼,看他两只手在自己头顶上空乱扑腾,心累到不想说话。   让这傻逼自己去找吧,最好再摔他一跟头!   顾而立得不到指示,脚往边上挪了挪,压低了身子伸手去摸。   他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只觉得视线里一片漆黑,手摸到一个柱状几何体。   “操你大爷的,手往哪儿摸呢你。”傅琅腾地就坐了起来,对着他胸口猛地锤了一拳。   “我操,摸到你鸟了?”顾而立嫌弃的拍了拍手,“傅狗蛋你真不要脸,你说你刚刚是不是硬了。”   “你妈嗨。”傅琅皱着眉又捅了他一拳,“老子的东西本来就那么大,不硬也就那样儿。”   顾而立眼已瞎,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特别希望自己就这么瞎下去算了。   他站在空气中兀自尴尬了一会会儿,然后退了一步回去。   强装淡定的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手机,打着光去洗手台洗了个手,还打了好几遍的肥皂。手掌心差点儿没给他搓掉一块儿皮。   漫漫长夜,如此难熬。   顾而立一直迷迷瞪瞪被热醒了好几次,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然后就天亮了。   大概是早上五点钟来的电,他们宿舍的花洒没关,一来电就是哗哗一片水声,当时就把他给吵醒了。于是他干脆就直接起床了,去卫生间的时候傅琅正在里面洗澡,他的脚步还没靠近卫生间一米之内,就听见傅琅隔着门冲他咆哮的声音响了出来:“顾而立你个死变态给我滚远点儿!”   这是什么破语气啊,搞得他真的跟什么十恶不赦的流氓一样。   他也很糟心的好吗,一起来就想着洗手的好吗,留下心理阴影了好吗,简直想要嘤嘤嘤的哭出来了好吗?!   不过,幸好周五只有半天课,顾而立下了课就飞奔回寝室。   叠了两件衣服往包里一塞,给陆尧北打了个电话,说好在研究院大门口集合。   他去大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盒烟,然后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玩手机。   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t迷彩裤,英伦圆头靴的男纸走过来,一边冲他挥手,一边把书包往肩膀上甩。   顾而立走过去拍了拍陆尧北的肩膀,隔着半米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那股子香水味儿。   恰好这个牌子他也认识。   灰色法兰绒。   非常高冷的一种木质香气。根本不是北北的style。   陆北北这家伙,有几条内裤,都是什么牌子的,多大size的他都知道。更何况是一瓶香水。   顾而立吸了口气说:“北儿,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陆尧北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是我鼻子犯的罪。”   “德行。”顾而立轻轻踢他一脚,揽着他的肩膀上了出租车。   陆尧北卸下书包,揉了揉脑袋说:“真是累死爷爷了。模特队那孙子真难伺候。”   “我正问你呢,怎么天天晚上工作这么多。”顾而立皱着眉毛玩游戏,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站街了?”   “滚好吗。”陆尧北擂他一拳,皱了半条眉毛说,“我最近接了个商业活动。就我们院的一活动,跟模特队合作的。”   顾而立点点头:“嗯嗯嗯。模特队的妹子是不是腰细腿长胸大还肤白貌美?”   “起初我他妈也是这么想的。”陆尧北咬牙切齿的说,“可是一看策划,全是男模。”   “男模?”顾而立楞了,“操。然后你……”   “我什么我?然什么后?”陆尧北激动的解释,“我可是直男。大写加粗的直男!我直到没朋友!”   顾而立看了一眼陆·直到没朋友·北,啧了一声,然后闷头继续玩游戏。   “我还没跟你说完呢。”陆尧北抠着皮坐垫,哭丧着脸说,“然后,我负责拍的那个模特。他是个日本来的交换生。”   “嗯。那咋了。”   “他可贱了我跟你说。”陆尧北重新坐起来,翘着腿,恨得牙痒痒,“三天两头的骚扰我,搞得我天天都睡不好觉的。”   “人八成是看上你了。”顾而立绷不住笑了起来,默默拍了拍陆尧北的肩膀以示安慰。   “操。老子是直男啊!!!比钛合金钢管还直。”陆尧北快哭了,“我要学习当年你拒绝卫东的那精神,油盐不进。”   提到卫东,顾而立一顿,然后低头继续玩手机,默默说了一句:“兄弟你自求多福。”   陆尧北一路上哭诉着这日本留学生有多不要脸,上了飞机还在叨叨叨的说。   听得顾而立烦的够够的,吼了他一嗓子:“你再提这小日本儿,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嘴撕叉。”   陆尧北立马闭嘴了,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栗子,你咋了。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顾而立盖上小毯子,摸了摸陆尧北的头说,“乖儿子,爸爸要睡了。”   昨天一夜没睡,能不困吗。   飞了两个小时才到地方,顾而立是被陆尧北给叫醒的。   上飞机之前他跟顾老头儿通过电话,估计人已经在接机处等他了。   出了安检,顾而立默默四处逡巡,在一群接机的老头儿老太太中间,寻找那个最帅的。   当他看到一个身穿着灰色真丝衬衣,站在人群后面的老绅士时,欣喜的挑了挑眉。   顾老头儿冲他挥了挥手说道:“哟,咱们顾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尧北:爷爷我全名叫做:陆·钛合金钢管·宁折不弯·直到没朋友·北。 第8章   顾而立嘿嘿一笑,走上去搂住了他家老头儿的肩膀,吸了吸鼻子说道:“老爸,您就别黑我了成吗。”   顾琛勾唇笑笑,和儿子并肩走在一起,只矮了几厘米:“在学校待的怎么样?”   “走,上了车再跟你说。”   顾琛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扭头看了一眼顾而立扔在后座的包,问了一句说:“打算在家待两天?”   “是啊,这不我周一没课。住两天再回宿舍。”   “你以前可是恨不得一年365天,天天都不着家,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顾而立同学,你有点儿反常啊。”   多年父子成兄弟,顾而立和他爸,大事小情没个隐瞒的,所有的事儿都跟他说过。   开公司的事儿,顾琛也是相当支持。后来出了意外要退学,顾琛也尊重了他的意见。   但是让他回来上学却是顾琛的决定。   其实按理说吧,顾而立有自己的公司,还挺能赚钱的,回不回去上学,拿个毕业文凭,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但是顾琛却执意劝他回去念完书再工作,说以后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要用来工作,让他再继续享受享受大学时光,大不了他帮忙看着点公司。   其实顾而立明白,他爹这是替他操心呢。想让他的大学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怕他因为那一点儿糟心事儿,而总是郁郁寡欢。   “没反常啊,我现在跟同学处的都挺好。”顾而立刷了一下微博,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说,“新室友也挺喜欢我的。”   “你不是住单人间吗?”顾琛无意问了一句。   “没,学校今年住宿条件紧张,把我跟另外一人儿安排在一起了。我们俩可好了。”顾而立唯独关于室友的事情不愿意多跟他老头儿多说,主要还是怕他多想。   顾琛点点头:“哎,北北保研了是吗?”   “是啊。人家可牛逼了,现在是硕士了都。文化人儿。”顾而立提起来这发小,心情瞬间就好了。   “哟,这么厉害。你都快配不上跟他做朋友了。”顾琛笑笑,“今天晚上让他过来我们家吃饭啊,我给他做酸菜汆血肠。”   “恶心。”顾而立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们俩真是臭味相投,爱吃这么个玩意儿。我看着都够。”   “我怀疑你妈当年是抱错了,可能北北才是我亲儿子。”顾琛扯了扯衣领,“还别说,他长得真有点儿像我呢。”   “爸,这话,你就在我面前说说。别给陆叔叔听了去,他如果听见了,非抽您不可。到时候我可不拦着。”   “真是亲儿子。”顾琛微笑.jpg.   顾而立他妈妈是在生他的时候去世的,所以对于妈妈,他压根没什么印象。   但是从顾琛嘴里,了解到了他妈的各种生活习惯。吃饭的时候,老头儿总会多放一双筷子在桌子上,默默说一句:“你妈最爱吃辣的。”   这个习惯都二十来年了,还是从来没变过。   二十多年的时光过去,顾琛对于亡妻的记忆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刻。   提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都双眼放光能说个半天。   以前顾而立特担心,他爸这别是得了什么病。后来发现这根本不是病,因为他爸已经把爱他妈,当成是一种生活习惯了。   说句俗套点儿的话,就是他妈永远他爸心里,永远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   啧,爱情真美好。   以前顾而立还撺掇过顾琛找个对象,后来彻底放弃了。   因为有女朋友来家里吃饭,哪个能受得了顾琛多放一双筷子给亡妻的?   说起来都脊背发凉。   到了家顾而立就给陆北北发短信,问他来不来家吃饭。   陆尧北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冲着镜头直撇嘴。   他正趴在电脑前认真的做着PS,还把mcbook转过来给顾而立看。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面容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屏幕前。   看了这人一眼,顾而立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动漫身材:三七分,不仅仅存在于二次元,现实中还真有这么长的腿。   “我一回到家就开始P图,快P死我了。”陆尧北转过电脑,哭丧着脸,看着顾而立说,“栗子,我等会儿去你家的时候,你帮我P几张吧。”   “行吧。”顾而立伸出手指头比了个数钱的手势,“不过,咱得收费。”   “收吧,一张一百万怎么样。咱有钱,回头开支票给你。”   陆尧北拍拍胸口,阔气的说。   “得了吧。”顾而立翻了个白眼,“你就最拿手开空头支票,我高中课本里不知道夹了你开的几个亿。”   “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发财。等以后,你拿着我的作品,去拍卖,一幅就得值好几个亿。我跟你说。”   “行,就你那软色情摄影作品,我觉得还是留着你自己拍卖吧。挂哪儿都挺伤风败俗的。”   “你懂什么呀。人体学是很美的一门艺术。”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爸爸要去洗个澡,刚刚坐飞机出了一身汗。”   “穷讲究什么呀,哥们儿连你放屁拉屎我都看过,不嫌弃你这点儿汗臭。”   “我自己嫌弃行了吧。”   每次只要陆北北状态在线,就跟揪着他扯半天有的没的,视频光告别都能告别半小时。   顾而立每次挂断视频都说要睡了要睡了,但是都没去睡过。   不过,这次他是真的要去洗澡了。   可能是被傅琅这人给传染上洁癖了,他现在稍微出点汗就忍不住要洗澡。   洗完澡出来,顾而立点了下朋友圈。   发现傅琅竟然发了一条动态。   喵喵喵?   顾而立看着这仨字儿,皱了半天的眉。   没有想到傅琅这死面瘫还是个铲屎官。   一只肉团子的配图出现在这三个字下面。   林泽庸还点了个赞评论道:“凤梨酥最近飚了不少肉。”   傅琅回复:“养肥了年底就杀。”   傅琅坐着林泽庸家的沙发上,白了他一眼说:“咱俩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有什么事儿直接交流不行吗。”   有必要这么虚情假意的在朋友圈评论一番吗。   林泽庸笑笑说:“习惯性点赞。”   凤梨酥他养了也有一年多,开始在家里养着。后来跟家里闹翻了就接出来,在林泽庸家里寄养着。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风骚的波斯猫,变成了一只肉墩子。却不舍得少喂点小鱼干给它。   肉墩子行动不便,还总喜欢凑他跟前儿,那次傅琅说注册个微信联系同学。网名不知道该取什么好,人凤梨酥一爪子按在电脑键盘上,按出来一个什么符号_(:з」∠)_。自此他就再也没换过名儿。   傅琅撸了撸凤梨酥的毛,突然想起了那个广播剧的事儿。   “哎我说,什么时候咱们pia下戏?我看了那个本子觉得还不错。”   傅琅主动要求pia戏,林泽庸真是意外不已。   “行啊,今天晚上就可以啊。听见你娇喘。公屏的妹子肯定得疯。”   “那不能。前几天刚发了一次车。”傅琅还特特伪音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给听了出来,在微博评论说他开了一辆假车。   “我怎么不知道?!!!”林泽庸激动的问了句。   “用小号发的。”   傅琅扬起了嘴角,想起顾而立那天对着他的声音在厕所撸了一把的场景。   还别说,他感觉挺骄傲的。   “给你打一百分,都不怕你骄傲的。”陆尧北坐在桌子前冲顾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叔叔,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这也不怎么有时间做饭,还以为自己手艺得下降了呢。”   顾琛放下筷子,站起身说,“你俩且继续吃着,我去楼下散散步遛遛狗去。”   顾而立摆了摆手说:“您走好。”   陆尧北也笑嘻嘻的挥手:“叔叔慢点儿。”   顾而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皱着眉头跟陆尧北说:“最近你看我那个网站没?”   “一直看着呢,怎么了?出啥事儿了?”陆尧北挺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不会是被当成扫黄打非的典型了吧。”   “你就不会盼我点好!”顾而立白了他一眼。   “可不嘛。你那个网站看片儿指日可待。”陆尧北咬了一口馒头继续问,“所以,到底咋的了?”   “我们最近不是在搞自制的动漫吗,我看有个叫凤梨酥的cv人气挺高的。打算签了他。”顾而立默默说了一句。   “哦哦,我知道他!”陆尧北点点头,“我表弟吧也是混中抓圈的,他经常跟我提这人。不过,我是直男不听那些个广播剧的。”   顾而立同他握了握手:“我也是直男,我也不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攻:托腮,你们直男真会玩。 第9章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听广播剧,顾而立默默把视频软件上的搜索记录给删除了。   坐在陆尧北的对面,抬起胳膊捅了捅他说:“你不是还要做PS吗。来来来,照片拷了没?”   “成,全拷进U盘里了。”陆尧北摇了摇手里的钥匙串,扭头看了一眼顾而立家书房,一挥手说,“把电脑给朕搬过来。”   “喳。”小立子手撑着沙发纵身一跳,直接翻到了书房门口,端着电脑走过来,双手奉上递给陆尧北,“皇上,这是您要的电脑。”   陆尧北接过电脑,咳嗽一声说:“小立子,退下吧。”   “退你的奶奶个腿儿。我退下了谁帮你P图去?”顾而立走到沙发前面,把吃剩下的菜给放到了冰箱里。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才坐下来。   他这屁股刚挨着沙发,就发现陆北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顾而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哎操,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也不带你这样儿看的吧。”   “我说栗子,你怎么回事儿?现在变得这么爱干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以前栗子可是出了名的天然糙,在操场上打球,累了就往地上随便一躺,也不带铺个衣服什么的。站起来就走,也不拍拍身上沾着的土。他这高中还能有不少人喜欢,纯粹就是因为颜值高。   “我一直都是这么爱干净。”虽然嘴上这么说,顾而立心里还是默默把傅琅骂了一遍,都是因为这个死洁癖,把自己给带跑偏了。   一大老爷们儿哪能成天见儿的瞎讲究啊,糙汉子才是最man的。   不行,他从现在开始要改掉这个讲究卫生的坏毛病。   “喏,先从这张开始吧,我在旁边监工。你过来。”陆尧北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请您移驾。”   “且慢,朕这就来。”   顾而立勾起唇角笑笑,心想这角色转换简直不要太快啊,这是积累了多少年的默契度才能配合得这么自然。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五官立体的男人,顾而立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北北跟他视频里那个长腿欧巴吗。   长腿欧巴下半身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上身儿压根就没穿衣服,八块儿腹肌凹凸有致,色气满满。而且这人拗了一个特别撩人的pose,一看就是经常拍片儿的模特,特别有镜头感。   微侧着脸,低着头,一只手抄着兜,靠在墙边站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镜头,微眯,露出一种性感和欲望交织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特别的邪气。   这人的脸根本用不着PS,也就处理一下光线和色调问题,调一下白平衡,然后再抠个图,分分钟就是时尚大片既视感啊。   顾而立拿起鼠标点了两下说:“这大长腿谁啊?小日本儿?”   “是啊。”陆尧北咬着牙说了一句,“骚的一批。”   “嗬,恨得这么咬牙切齿的。”顾而立忍不住翘起唇角,“请说出你的故事。”   “说个屁啊说,我不都跟你在车上说过了?”陆尧北皱着眉毛竖起食指,“再重申一遍,我是直男。我只喜欢胸大无脑的美女。”   顾而立坐车的时候净想事儿了,把他叨叨叨自动当成BGM给忽略掉了,现在看着这长腿欧巴的照片,他特想再听一遍,俩人结下梁子的过程。   “那就麻烦您再跟我描述描述这小日本儿怎么惹着你了?”   听了之后,陆尧北捂住老脸,小声的说了一句:“他亵玩我。”   “啥?!!”顾而立吓得一拍键盘,不小心按了退出,刚抠好的图片差点就没了。   “他……”陆尧北想了想换了个白话点儿的词,“调戏我!”   “操。”顾而立皱着眉毛脑补出了这样一副画面。   陆尧北就像个良家妇女一样,捂着脸,羞涩的站在墙角,那照片儿上没穿衣服的小日本儿,搓着手靠近他,冲他露出猥琐的笑容说:“吆西,花姑娘。”   这简直,不要,太恶俗。   “那次我们一群人去喝酒,他喝多了趁乱摸我胸。”陆尧北用双手捂住胸前,表情既羞愤又伤心,充分的体现出了一个老戏骨的演技。   “那你,反抗了没?”顾而立内心闪过满屏的弹幕,全都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卧槽”。   “我当时尴尬的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摸了回来。”陆尧北秒变正经脸,“不能吃亏。”   这场戏简直不能再精彩,顾而立忍不住想要给他双击666。   “摸完了我唯一的感受就是,没我前女友的胸手感好。”陆尧北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   “你这想法本身他就有问题,人家一男的,跟你前女友有可比性吗。”   顾而立继续他的P图大业,突然觉得有些无法直视屏幕前这小哥。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陆尧北挠挠头发,“可我当时就是条件反射,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你摸了人家,估计人家就觉得你对他也有点儿意思。”顾而立无奈的摇摇头。   “爷爷我哪点儿像是gay啊,你看我从头到脚一身正气。”陆尧北挺直了腰板儿说。   顾而立眯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悠悠吐出一句话:“哪儿都像。”   “操。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陆尧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了一眼说,“这不,又给我发短信了。”   顾而立忍住笑问:“他发了什么?”   “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喝个咖啡?”   “那你直接给他回个,我有艾滋病,沾了不干净。”   “真的能行?”   “怎么不行,你就直接拒绝他。说不定他一看这什么艾滋病,立马吓得连人影儿都没了。”   “那我发过去了?”   “嗯。发吧。”   过了两秒钟。   陆尧北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回我了。”陆尧北侧过脸,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陆尧北举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   ——刚好我也有,咱俩来交叉感染吧。   ……   “拉黑吧。”顾而立说。   这几张图的工作量也不算多,顾而立忙活了两个小时就给弄好了,送走一脸闷闷不乐的陆北北。   有人约他明天一起出去聚聚。   有好多老同学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他们大都毕业了,在本地就业。   听说栗子回来了,非要一起聚个会,吃个饭。   顾而立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人,没拒绝这提议,顺便说要拉上陆尧北一起去。   第二天起床,顾琛老早就去跑步了。   吃了老爹做的早餐,他还特意洗了个澡,套了件范哲思的衬衫出了门。   见老同学嘛,就得穿得人模狗样的,更何况,去的人里面还有他初恋。   大清早的,陆尧北骑着一辆哈雷停在他家门口,手里抱着顶头盔,见栗子来了,他还倚着车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哟。”顾而立走过去,踹了他一脚,“今天的你也是骚气满满呢。”   陆尧北回踹了一脚,从后座递给他一头盔说:“戴好,走,你北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北哥您威武霸气。”顾而立戴上头盔,坐上了摩托车。   陆尧北一把将开关拧到底,蹭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这么久没骑,你这破机车还是这么拉轰。”顾而立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小风吹的他声音直颤抖。   “那必须啊。”陆尧北也扯着嗓子吼回去,“这还是当年我亲自改装的。”   “放个最炫民族风,那就更完美了。”   “别,不要暴露我们葬爱家族的身份。”   说完俩人一通乐,尤其是陆尧北攥着摩托车把手都开始抖,差点儿没撞上街边的电线杆子。   到了地方,俩人从摩托车上下来,停好车然后就上了楼。   顾而立抓了抓额头并不存在的刘海问:“怎么样?”   陆尧北点点头说:“快赶上我三分之一帅了。”   “滚粗。”顾而立瞥他一眼上了楼。   陆尧北跟在后面,八卦兮兮的说了一句:“听说今天盛妍也来了?”   “来就来呗。”顾而立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我俩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他这陈述句愣是被陆尧北给听成了疑问句,掐着手指头给他算了算说:“八年了。”   八年,生个孩子出来,估计都能会背九九乘法口诀了。   顾而立啧了一声说:“还别说,这时间过得真挺快的。”   盛妍跟他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俩人坐前后桌。   顾而立上课听不进去,老走神,就盯着盛妍那后脑勺看。   看得日子长了,感觉也变了,明着暗着逗她玩儿,揪着人家辫子不松手,然后跑得老远,等她追过来一通好打。   不过,他喜欢盛妍这事儿,一直搁在心里没跟人说过,就陆尧北知道。   推开订好的酒店包间的大门,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跟人打招呼,就听见一个特别熟的女声叫了他一句:“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傅狗蛋儿快过来,有个人他想搞事情。 第10章   顾而立一扭头,就看到了盛妍。   当场给他惊讶的没有说出来话。   盛妍怎么变成这个样儿了?   大致轮廓在那儿,所以还是能够认得出人来。只不过看着有点偏向于网红脸了,以前的婴儿肥变成了尖下巴,以前的小雀斑也被厚粉底遮住了,以前的麻花辫,也变成了大波浪。   盛妍变好看了很多,所以人也自信了不少。   顾而立冲她笑笑说:“嗨,大变样儿,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盛妍笑笑说:“你还是以前那样儿。”   他知道自己以前哪样,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所以才会对当时走乖乖女路线的盛妍有好感。   当年盛妍在班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美女,也没什么男生喜欢她。   可顾而立就喜欢那种小圆脸,笑起来甜甜的女生,他觉得贼鸡巴可爱。   所以,当时大长腿校花把他拦在班门口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压根没看人一眼。指着班里面的同学说:“我喜欢的人就在我们班,她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那时候他根本不懂女孩子是得哄着的,所以拒绝得十分干脆,让人尴尬得要命。   不过后来校花哭的厉害,刚好陆尧北假装经过,然后就给收了。   陆尧北当时大骂他眼瞎,说这校花颜值要甩人盛妍几条街。   可惜顾而立就是不喜欢那种款的。   俩人打完招呼,陆尧北就挨着他坐下了。用胳膊肘默默戳了戳他的手:“哎,盛妍变成大美女了啊,你动没动心?”   顾而立侧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觉着变丑了?还是以前那样儿好。”   “你的审美眼光真是与众不同。”陆尧北啧啧感叹,“敢情你就是喜欢清纯类的。”   “可能吧。”顾而立皱了皱眉,无意间往窗户口一瞥,发现盛妍正在看他,于是冲她微笑了下,然后低着头默默夹了一口菜。   你说好好的姑娘干嘛非都把自己写整成范冰冰呢,小圆脸多好看啊,瘦成那样儿手感能好吗。   顾而立哀叹一声。   陆尧北在边上跟人划拳,简直全场最嗨。   顾而立默默提醒了一句:“你他妈悠着点,别喝太多。”   “知道了。”陆尧北仰脖又是一杯,比划着手说,“哥俩好啊,六六六啊,五魁首……”   也不是他太过于鸡婆,是真的怕了陆尧北发酒疯。   这货只要一喝醉,就跟一小狼狗似的,搂着身边的人就不撒手,贴着人又咬又啃。而且吧,人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说的还全都是实话。   每次陆尧北喝酒,他都得拉着点儿,省得后来喝多了跟一牛皮糖似的黏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还吐酒。   那就等着恶心死吧。   但是这次实在是敬酒的同学太多,人一听说他自己开了公司,套近乎的人排成队,拉着他灌酒。   顾而立自己都顾不过来,根本没空操心陆尧北。   酒喝到一半,他就去上厕所了。   出来就听见有人在嚎,他心里大喊不好,一看就是陆尧北在那儿干嚎呢。   他大着舌头红着脸,拉着旁边的男生说话,一手还指着坐在对面的盛妍说:“想当年,栗子喜欢了你三年,不敢跟你说。怕耽误你学习呀。你们都不知道吧,就我一人儿知道……”   顾而立一把将陆尧北拽起来,皱着眉头说:“狗日的喝多了,我带他去趟卫生间。”   这个只有陆尧北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曾经一度让他非常难受。因为陆尧北是个藏不住话的,知道点儿八卦总想往外倒。可是顾而立又不让,所以他就像是憋尿一样,默默憋了三年。   膀胱都快炸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所以陆尧北之前就跟顾而立说了:“以后不要把秘密再告诉我,太他妈折磨人了。”   顾而立此时站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按住陆尧北的头往下怼。看他吐的畅快淋漓,也没忘记帮他拍两下背。   其实他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儿,不就是暗恋一姑娘吗,谁还没有个年少的时候?   可他就是怕人盛妍误会,以为自己现在还喜欢着她呢。   看着北北吐完了,他递过去一张纸,问:“感觉好点儿没?”   陆尧北点点头,擦了擦嘴,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栗子,你真好。”   顾而立嫌弃的扭过他的脸说:“离我远点儿,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   刚好盛妍也走了过来,在洗手台边洗了个手,从镜子里偷看了一眼顾而立。   顾而立架着陆尧北就要走,听见盛妍说了一句话,才顿在了原地。   她说:“栗子,其实,以前我也一直喜欢你来着。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意思。所以就没敢说。”   顾而立愣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都过去了。”   盛妍默默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说:“你现在电话号码多少?”   顾而立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报出了一串数字,抬脚走了两步。然后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其实吧,你以前那样儿就挺好看的,真的。我觉得,现在,都不像你了。”   听了这话,盛妍默默转过头去,眼睛红了红。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泪点太低,竟然会被这么一句话给感动得乱七八糟。   陆尧北被顾而立扛回去以后,就一直没消停。坐在车上开始了他的表演。   根据陆尧北精湛的演技,顾而立不难猜出。   这次,陆尧北应该是一只吹风机,对着人就一通乱喷,还嘿嘿嘿的傻笑。喷的人司机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顾而立一把把他按在怀里,冲司机礼貌的笑笑:“我弟弟他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还没完全康复。您多理解理解。”   “唉,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是个智障。”司机摇摇头,少收了他们两块钱。   顾而立默默把人给拖下车,然后送到了楼上。   陆叔叔出来给他开门,看着一身酒气的陆尧北,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这兔崽子又吐你一身?赶明儿叔带你去买衣服。”   “这次没吐我一身。不用了叔,下次您再开摄影展,多送我几张票得了。”   “哈哈哈哈,我今年的摄影展准备在会展中心办,到时候你们十一放假,过来玩儿啊。”   “一定一定。那叔,我先回家了哈。”   “好,路上小心。”   顾而立冲陆叔叔挥了挥手,然后就走了。   他家跟陆尧北家离得不远,走路就能回去。   陆叔叔是他为数不多的,特别钦佩的人之一。   他记得第一次看陆叔叔拍的照片还是在小学二年级,那时候他只知道陆北北的爸爸是个特别牛逼的摄影师,不懂什么叫做摄影,也没什么概念。   有一次去陆北北家玩儿,看见客厅挂着一副画,就盯着看了半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窗子。透过些光,有点阴暗,隐隐绰绰看见一个女人的侧影。照片拍摄于叙利亚边陲,当时这地方正处在战乱之中。   后来他才知道靠着这幅摄影作品拿了WORLD PRESS PHOTO一等奖。   他后来见了很多很多的美轮美奂的摄影作品,可是全都不如那张。   陆叔叔说过,摄影是光与影之间的记录,所以它最看重的不是构图,也不是光线,更不是色彩。   而是思想。   当一副作品有了自己的思想时,它就拥有了灵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顾而立选择去学习摄影。   正出着神走着路,顾而立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盛妍发的消息。   “这是我的手机号,盛妍。”   顾而立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干脆不回了,先晾着,等想好了再回。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林泽庸说了一句,“我等着你一起过来研究研究本子呢。”   “估计等会儿吧。”傅琅看着趴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动的懒猫说,“我搁这儿遛猫呢。”   “我只听说过遛狗,没听过还带遛猫的。”林泽庸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办法啊,凤梨酥越长越胖。我怕它得高血压。”傅琅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凤梨酥,它不耐烦的往前拱了拱,又踢了一下,又往前拱拱。   傅琅失笑,看着这个胖球,真是愁得没办法。   “猫还有得高血压的?没听说啊。”   “您别操心了,反正也不用你给养老。”傅琅挂了电话。   干脆把凤梨酥从地上给拾起来,抱在怀里说了一句:“走,爹带你回家。”   凤梨酥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喵都不喵他一声儿的。   人一胖就容易懒,猫也是。   他得想法子给这猫减肥。   其实凤梨酥以前吧也不这样,他说的以前,是指给猫做绝育手术以前。   那时候凤梨酥才几个月大,刚到发情期,那真是浪得没边儿了。   除了吃喝睡就是日天日地日空气,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后来没办法,他跟林泽庸一起把凤梨酥的蛋蛋给摘除了,这下确实老实了不少。   但它也从此堕落了下去,整天就是吃喝睡。   傅琅抬着胳膊抱着,跟抱小孩似的抱着猫,只是觉得有点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啊,顾栗子喜欢小圆脸。傅琅你没戏了。 第11章   傅琅回到林泽庸家的时候,人正躲在卧室里录音。   他悄没声息的走去卧室,把自己那套设备从柜子里翻出来,默默去了书房。   插上耳机,和音响。   开了麦。   傅琅打开电脑,试了下音。   登陆了YY账号,看见林泽庸给他发来私信,说让他去哪个哪个房间。   傅琅输了房间号,点击进入。   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什么主角的事儿。   组长眼尖看见傅琅上线了,立马吆喝了起来:哟,总攻来了。   傅琅启动高冷模式,并不作声。   组长是个挺萌的妹子,见他不说话,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酥神,要不今天,我们试下口子?”   就是试音。   傅琅有备而来,轻轻“嗯”了一声说:“pia戏还是什么?”   “要不你先来一段吧?”组长听到他的声音显然有些小激动,一时没控制好,喷麦了。   君子为庸:“喂120吗,这里有人晕倒了,急需抢救一下。”   一只白:“不用抢救了,敢觊觎我男神?按住打死。”   组长:“你们两个闭嘴,让酥神说话。”   傅琅咳嗽一声说:“昨天晚上把那个本子看完了,我根据剧情写了一段念白。”   这个小说据说在网文圈是很火的,傅琅耐心的看完了。对于大致情节有了一个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渣攻从良的过程。   这渣攻不仅渣,还有点儿人格分裂,不仅人格分裂,还有暴力倾向。   看得傅琅脑仁儿疼,这人设完全就是个神经病。   一听说男神还自己写了念白,组长顿时就不淡定了,忍不住又开了腔:“我酥好棒!”   君子为庸:“场控,请把这个痴汉叉出去!ヽ( ̄︿ ̄)—”   傅琅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看了一眼小本本儿。   昨天晚上写好的,还没来得及修改。   气氛很紧张,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傅琅半句废话都没有,开嗓就念了出来。   “我把世界装在盒子里,我隐藏了所有的秘密。   我看见一棵树从黑暗的河面上生长起来,跳舞。   我踌躇。   我找到了一只蝴蝶的方向,听见它飞来时的慌张。   我看见洞穴口,住着一只野兽。洞里封锁着一整个宇宙。   我拔剑。   我要你,遇见我,爱上我,想要我。我要你不动声色,要你炽热,要你静默,要你乖张,要你不知所措。要你触摸我,然后打开我。   我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我。   我看见这世界五光十色。”   前半段是迷茫,不安。   后半段是癫狂,偏执。   傅琅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淡淡的磁性,在最后的两句话里突然爆发,就像是一颗核,突然开始向四周辐射。   直到他读完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迟了好几秒,才有人吆喝了一声说:“66666.”   组长激动得不能自已:“写得太太太太好了!我决定就把这段音频当做是宣传片了!后期,刚刚录音了吗?”   后期:“嗯,已经录了。”   组长:“好哒,果然是我男神,声音真的好好听。”   一只白:“喂。那是我男神好不好?”   组长:“你都已经有君子了,别跟我抢好不好。”   一只白:“君子是我贱妾,跟男神的地位不一样。”   君子为庸:“操,小骚货,当着老子面勾搭男人。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傅琅:“……”   一只白:“(*/ω\*)你吃醋了?渣攻?”   君子为庸:“你觉得呢?(又要来渣攻贱受的戏嘛)”   一只白:“你那么久没有来找人家,人家寂寞了嘛(记住你是渣攻,语气要狠一点,不要那么气质)。”   君子为庸:“老子一天不操你,你就寂寞成这样。看我是怎么用硕大的鸡体来让你爽翻天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语气够不够狠?)”   一只白:“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停。(使劲儿的渣我吧。)”   组长:“皮皮虾,我们走。”   傅琅:“……”   这俩是官方cp,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动不动就pia戏。而且,简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啊,糟糕的台词张口就来,还从来不觉得尴尬。   而且俩人最喜欢在傅琅开的房间里开车,每次傅琅都只能默默的闭麦,好给俩人腾出地方搞事情。   林泽庸就是剧组的君子为庸,这个一只白他根本不认识。   不过。一只白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是属于那种清冽的少年音,还带着点软萌。   受得不得了。   而林泽庸是公子音,翩翩浊世佳公子,半醉半醒卧花荫。   声音有点慵懒,带着点古风气质。   有粉丝说过,君子为庸说话永远都像是躺在床上对着人说话。而且还是敞着怀,衣带渐宽的那种姿势。   骚就骚呗,还说的这么隐晦。   傅琅心里默默的想,这两个受在一起肯定是不会有幸福的。   可是林泽庸玩得挺欢脱,他也没有拦着点儿的意思。   下了麦,回自己的小窝休息一下。   他在翻唱圈混了这么久,养了不少粉丝。   小窝里全是真爱粉,傅琅一上线,就一大帮子人喊着叫男神的。   他平时上线根本就不怎么说话,咳嗽一声都能引起一阵骚动。   屏幕上刷得太快,他都看不清谁在说话,说了些什么。   “乖,大家,别刷那么快。”傅琅喝了一口水。   公屏打字果然慢了很多,一群人嗷嗷叫说:“抱紧我家酥神。”“酥神开口跪。”“感觉被撩了。”“我酥实力宠公屏。”“啊啊啊,我要嫁给这个乖字。”   ……   傅琅沉默了几秒钟说:“今天不唱歌,主要就是来宣传一下新接的广播剧。”   “希望大家能去看一下。我先下麦了。宝贝儿们再见。”   底下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宝贝儿,天呐。。他叫我宝贝儿!!!!!!!!!!”   “酥神又撩我!!!!!!!!”   “大半夜高兴得我做了个后空翻!!!!!!!!!!”   他总共就说了三句话不到,没想到就把一群人撩成这样。   傅琅挑了挑眉,然后下了麦。   第二天就看到有人把他那个音频剪成了鬼畜,不停重复宝贝儿这仨字儿,重复了足足一分钟。   傅琅还悄悄咪咪的用小号给这视频投了两个硬币。   怎么会有人声音这么好听呢。怎么听都听不够啊!   傅琅沉醉在自己的嗓音中无法自拔。   他正准备再听一遍呢,就听见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顾而立的短信。   “我看你不应该叫做CV凤梨酥,你应该叫做GV凤梨酥。”   傅琅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人,看来自己的马甲应该是被他知道了。   默默回了个:“滚。”   “啧啧。要脸吗室友,我问你还不承认呢。小样儿。”   “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天见面,是谁着听我的声音,对着我人撸管的?你忘了我可没忘。你说说咱俩到底是谁更不要脸?”   操他大爷!   顾而立看着这条短信,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没有想到,那天他听的竟然是傅琅的声音,而且还被人给捉了个正着。最关键的是,当时他就硬了,还他妈爬去厕所撸了一发。   人傅琅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始至终没说过话。   这真是丢人丢到太太太姥姥家去了。   他在想以后他要怎么面对傅琅。   以眼泪以沉默?   ……   不行,他要问清楚。   “你是人妖吗?那天我听的明明是个女的声音。”   他发过去之后,突然有点想撤回,可是根本来不及,因为傅琅秒回了过来。   “伪音。”他说,“:)”   顾而立仰天长啸。   滚犊子吧。   都什么人呐,伪音,这不是欺负人吗。他听的明明是个女的声音。怎么就变成了爷们儿呢。   这样他真的,会有心理阴影的。以后再暗搓搓的举行升旗仪式的时候,他只要一想起来傅琅那张面瘫脸,肯定就得萎了。   早知道就不好奇去点进那个什么广播剧宣传片的视频了,那样他也就不会知道凤梨酥就是傅琅了啊操操操。   顾而立抱住枕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我要喝一罐液化气冷静下。”   发出去两秒钟,傅琅在底下给他点了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公道话吧,我觉得你们俩,都挺不要脸的。→_→ 第12章   在家没待两天,顾而立就觉得烦了。   一帮子人天天喊他出去喝酒,一天最少两场,这架势他撑不过第三天就得喝到胃出血。   关键是这群人吧,他还不喜欢。平时在学校里根本就不怎么熟,出了社会就全都颠颠的跑过来巴结讨好他。现在一看着那群人他就反胃。   所以,没到周一他就急忙的拉着陆尧北回了学校,一路上他是睡过去的。   陆尧北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车窗外,因为没人跟他唠嗑,急得要命。   到了地方,没想到竟突然还下起雨来了。   从S大的老校区到研究院隔着好几站的距离,俩人就在顾而立他们男生宿舍门口下了车。   他刚抬脚要走,陆尧北就扯了扯他的袖子有点难为情的开口说:“栗子,要不我今晚住你宿舍吧。这雨下得太大了,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住你妈逼。”顾而立白他一眼,“那床有多小你知道吗?一米二的床,操,还不够我翻个身的。”   “我睡觉很老实的。”陆尧北拍拍他的肩膀讨好的说,“我保证不乱动……”   “你睡觉老实?骗鬼呢?!”顾而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我睡了你多少次。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只要陆尧北跟他一起睡觉,那第二天早上他一定是在床底下躺着,就是被这货活生生的踹下去的。   “别瞪眼了,你看看,好好的欧式大平行都快被你瞪成内双了。”陆尧北揽住他的肩膀,嘿嘿笑了两声,“栗子哥,就让我住一夜呗,咱俩也有好久没温存过了,你舍得拒绝我吗。”   “滚。”顾而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领在了前头,回头望了一眼他,交代了一句说,“我睡上铺,你最好把那踹人的毛病给我改了,不然你就等着跟老子同归于尽吧。”   “你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的。”   陆尧北一蹦三跳的跨上台阶,跟猴儿似的,跑在顾而立前头。   他们宿舍床实在是太窄,估计俩人得贴着睡才能挤得下。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陆尧北真的特别怕打雷,而且北北宿舍星期天估计也没人,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这二货留宿的。   谁能想到,一个快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儿竟然怕打雷,一听见打雷的声音,都能给他吓得躲到被子里。   陆尧北这个娘炮的毛病,估计也就只有顾而立知道。   因为当初,很多年前北北妈就是在一个雷雨天自杀的,那个时候陆北北不过五六岁,才刚开始懂事的年纪。   然后就对他打击特别大,所以他从此只要一听见打雷的声儿就跟鸵鸟似的钻进被窝里,谁拉他都拉不出来。   挺可怜人的。   哎这孙子也不容易啊,顾而立叹了一口气,打开宿舍门后,瞅了一圈儿,发现傅琅不在,倍感惊喜。   因为这陆北北跟他半斤八两,也是个拉屎都懒得擦屁股的糙货。平时他糙点儿也就算了,毕竟傅琅也总不可能赶他出去。   但按照傅琅那尿性,要是知道陆北北在这儿住一晚,肯定得炸毛。   顾而立放下东西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空调,然后扬手把身上的T恤给脱了,走去了浴室洗了个澡。   然后他就光着膀子从浴室里走出来了,用眼神冲陆尧北指了指浴室说:“赶紧去洗吧。最近宿舍一到十点就停水。”   “不急,你手机给我玩儿会哈,我手机上没下阴阳师。”陆尧北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声音沉沉,“小立子,你去超市给朕买点儿吃的过来。”   “美得你。”顾而立脱了拖鞋踹他一脚,然后转身出了门,“泡面和卤蛋行吗?”   “我要两颗!”   “行,见买肯定得买俩。没有只买一个的道理。”   只有买两个蛋蛋,营养才能均衡。这没毛病。   楼下宿管阿姨开了个小卖部,所以不用跑到外面了,也省的打伞了。   挑挑捡捡一大兜,顾而立拎着东西回了宿舍。   一进门儿发现陆北北不在,叫了一声也没人应。   心想他肯定在卫生间里洗澡呢。   顾而立把东西扔在桌子上,低头一看,桌子上躺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却他妈碎了。这手机没买多久,屏要是碎,那也得是碎在他手里。   这还没交出去半小时,陆尧北就给他摔得四分五裂了,这败家玩意儿。   他给气得当时直接冲到了卫生间门口,打算趁陆北北光着屁股给他揍一顿。   “个狗操的玩意儿,你给我出来,快赔老子手机!”   顾而立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拉开浴室的门,雾气从紧闭的毛玻璃门中间向外弥漫,他顾不上看,就狠狠的抓住了陆北北的胳膊,使劲儿的往外扯。   “还洗个狗屁澡,你给老子滚出来,不揍死你我就不姓顾。”   扯了半天,他才感觉十分不对,因为这手感摸着不像是陆尧北的胳膊。   北北同学的胳膊,起码没这么结实。皮肤好像也没这么滑。   顾而立疑惑的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当时给他吓得,差点直接就磕在了洗手台上。   人傅琅跟一座塔似的,矗立在他面前,一张脸惨绿惨绿的,头发还在顺着往下滴水,刘海儿凌乱的散在额头前,眼睛射出两道寒光,锐气头发丝儿根本挡都挡不住。   顾而立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从他雪白的胸肌一路看到围着浴巾的窄腰,然后再到肌肉紧实笔直修长的小腿。   僵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顾而立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傅琅已经盯着他看了十几秒,俩人就这么你盯着我的胸肌,我瞅着你的腹肌,都有点儿面如土色。   “呵呵呵。”顾而立生硬的打着哈哈,“话说你知道吗,今天是赛文奥特曼的生日。”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为这句暖场的开场白做些什么解释,就听见傅琅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顾而立。你找死。”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左脸被人打了一拳,肩膀上也挨了一下。   力道很大,疼得他直抽气,出于条件反射,他猛地抬起腿踹了傅琅一脚。踹在人小腹上,傅琅皮肤白,这踹下去,小腹上立马就青了一块儿。   傅琅举起拳头又要打,还没来得及再出击,就看见一脸懵逼的陆尧北抱着一卷卫生纸走了进来,震惊的看着二人,然后放声大叫:“我操,肉搏啊。”   “你他妈快闭嘴吧。”顾而立被这一嗓子嚎的耳朵疼,走去柜子前扯了件衣服就套在了身上。   “咱俩没完!”傅琅怒气冲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身回了浴室继续洗澡去了,然后还不忘把玻璃门给摔得震天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尧北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我就是去隔壁寝室拉个屎的功夫,你们怎么就操练起来了。”   “操练你姥姥的腿儿。”顾而立气得锤了他一拳,“去掉那个操字儿。”   “那你们是怎么练起来的?”陆尧北把卫生纸往桌子上一扔说道。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顾而立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嗓子,“我刚刚还以为浴室洗澡的那个是你呢!”   “你前脚出门,傅琅后脚就回来了,人在浴室洗澡。然后,我就只好去你们隔壁寝室,借人家厕所用了下。”陆尧北说着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你就直接把人从浴室给拽了出来?那不能啊,我平时洗澡也没见你这么热情过。”   “滚尼玛币。”顾而立气得没站稳,指着桌子上的手机直咳嗽,“你……咳咳是怎么回事,一转眼儿就把我手机给摔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陆尧北捂住肚子笑了起来,“这是我的手机你他妈忘了?咱俩手机一样,你的就在我兜里呢。”   顾而立嘴角抽了抽,勾了勾手指头,面无表情的说:“陆尧北,你把我手机拿过来。”   陆尧北走过去准备递给他,刚松手,就被他突如其来的扫荡腿给绊倒在地,顾而立按着他的头,给好好揍了一顿。   “我叫你笑。笑你大爷啊笑。”顾而立踹了他两脚,皱着眉问,“还笑的出来吗?”   陆尧北绷着脸,抿着嘴,努力克制着说:“我没有笑。”   就很烦,你说拿这种人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顾而立突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而傅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T恤,当做睡衣,T恤有点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他好看的腰线和劲瘦的腰肢。   顾而立趴在床上玩手机,有意无意往他腰上看了一眼。   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刚刚看到的那副画面。   那是一组极具冲击力的特写镜头。   平坦紧实的腹部,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还有那水珠儿顺着流下去的人鱼线。   操,傅琅身材可真好,那腰一看就是练了很久的。估计摸着得比他的还紧。   关键是傅琅皮肤还这么白。   啧啧。   顾而立默默插上耳机,然后又想起来这人还有一个技能点。   会喘。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喂,你不就是喜欢会喘的嘛。啧啧。 第13章   顾而立躺在床上听了一段傅琅翻唱的《我是你的谁》,皱着眉头想找点茬啥的,听了两遍愣是没发现。   看着底下上千条评论,一水儿的“酥酥的娇喘我来承包”“咬字苏炸天”“酥总攻最帅”“啊啊啊我要死了”“酥总你是我爸爸”。   斟酌再三,他改了一下马甲,然后评论了一句。   顾大手子:“这压嗓了吧,声音这么端着。感觉有点装逼啊。[鄙视][鄙视]”   评论完之后,感觉心情愉快了不少,退出去玩了会阴阳师。   通知栏却滴滴滴响个不停。   顾而立有强迫症,不能允许有未读消息的存在,看见了总想点消。   新的消息是回复他刚刚发表的评论的。   “喷子嘴子请滚远一点,你根本不知道我酥有多努力好吗。他天天练歌到半夜,嗓子疼得发炎。你看见了吗,没看过就不要乱喷。”   顾而立忍不住嘎的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他还真没看过。   “酥总高冷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端着。装逼有什么?我们惯着他!”   “我酥本来就是高冷人设,永远爱他。”   “他装一个逼顶别人十个,有本事你也装啊。”   哎,估计这些小姑娘都是涉世未深的零零后吧。这被傅琅给洗脑的跟中了蛊似的,一个赛一个的脑残。   顾而立这边正啧啧感叹着,就听见陆尧北喊了他一声。   “栗子!”   “咋了?”   “我刚刚洗澡。内裤不小心给掉在地上打湿了,你借我一条。”   陆尧北在里面嗷嗷叫,那架势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   “行。”顾而立下床去翻柜子,“你穿什么样儿的?”   “有没有花一点的,我不喜欢黑色。”陆尧北提高了音量说,“黑色显小。”   “挑个狗屎啊挑,有就不错了。”顾而立扯出一条灰色平角裤,走去卫生间,说了声,“把门开开。”   陆尧北露出个头跟胳膊,向他伸了伸手说:“拿来吧。”   “给。”顾而立直接扔在他脸上,笑着跑开了。   只听见陆尧北在背后骂:“顾而立,去你大爷的。”   洗完了澡北北同学换了一身儿衣服出来,裸粉色T恤,灰色九分裤。   换完了衣服他还照了半天镜子,搔首弄姿半天冲顾而立眨了眨眼睛说:“也就只有我能把骚粉穿得这么正直了。”   人正在床上做平板支撑的傅琅默默瞥了他一眼,差点没撑住。   顾而立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不少女生还就是喜欢陆北北这种弟弟款的,个儿高,长得白,关键是还骚。卖萌耍贱,样样拿手,学姐一个个排成队跟人表白。   结果最后都成了陆北北的姐姐。   陆北北谈的女朋友也就那校花一个,作得惊天地泣鬼神,缠了两个月就分手了。   顾而立比他还不如,谈的最长的女朋友都没有超过仨星期的。   秦玥就谈了俩星期半,除了那次她诈胡,俩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肢体接触,也就牵牵手。还是在顾而立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牵的。   他对秦玥是没感觉,却又甩不掉,但是在发现她出轨之前,他还是有想过跟她认真的试一试的。   但是谁承想还有但是呢。   陆尧北照完镜子就爬上了床。   俩身高都在一八五以上的男的,挤在一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床上。那真是没有一丝儿的空隙留出来。   俩人对着躺的,没过多久顾而立就受不了了。   “操,你他妈能不能别拿你那香港脚怼我脸?!”   陆尧北往里拱了拱,跟壁虎似的贴在墙上,委屈的说:“我没动啊,我真的没动。”   顾而立翻了个白眼,侧着身子往边上靠了靠。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就听见陆尧北平稳的呼吸声了。   然后他就很急,感觉自己这晚肯定睡不着了。   悄悄咪咪的爬下床,顾而立从柜子顶抽了一张凉席,直接铺到地上,就地躺了下来。   “滚。”傅琅就在他上方床铺上,俩人距离挺近,不过二三十厘米的高度。   “宿舍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我倒是想滚远点,可是有地方给我滚吗?”顾而立枕着胳膊,看了傅琅一眼,“声音小点儿,我兄弟睡着了。”   “哼。”傅琅讽刺的轻笑一声,“你还挺会心疼人。”   “那可不。我俩关系瓷实得就跟磁铁差不多了。那我肯定得心疼他。”   “哦。”傅琅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你他妈最好离我远点儿,我晚上要上厕所。一脚踩死你别怪我。”   “知道了。”顾而立挑了挑眉毛,想起刚刚的事儿,突然又道,“刚才真是对不住,我以为是陆尧北在洗澡呢,就一把给你扯出来了。”   俩大老爷们儿,他该有的自己也有,被看了这么生气,顾而立不是很理解。   小气吧啦的。看了又能怎么样,他也不吃亏啊。   傅琅没说话,阖上眼皮似乎是要睡了。   于是顾而立起身把灯给关了。   第二天一早,傅琅就把他给踹醒了。   顾而立睡得腰酸背痛,迷迷糊糊的伸出左手揉了揉眼睛,默默的正举行着升旗仪式。   被踹了一下,他当即就站了起来,回踹了傅琅一脚:“操你大爷,一大早就踹人,你是不是有病。”   神经病吧这人,今天又没课,起这么早干嘛。他起也就算了,还非把别人也踹醒。   “顾而立你真行。”傅琅指着滑落在地上的T恤衫说,“我昨晚睡着了把T恤给脱了。没想到你半夜给扯了过去,盖在了身上。这也就算了。你还他妈的,用我的衣服擦鸟!”   关于他说的擦鸟什么的,顾而立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是记得他这么干了。   但是真的承认也太跌份了,自尊心让他死不认账,指着地上的衣服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我留下的痕迹?”   顾而立用脚勾了勾那件T恤,扬起唇角说:“这么多子孙后代留在上头,他们要是张口能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承认这是我干的。”   陆尧北从床上下来看了一眼,哧哧笑个不停,从地上捡起来,扔进洗衣机里,拍了拍顾而立的肩膀说:“多大点儿事儿。你们就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儿吗。”   不是成熟不成熟的问题,顾而立总感觉,傅琅这态度有点儿膈应人。这都住在一起快俩星期了,他俩正常的交流没有几句,一言不合就开撂,干仗倒是干了好几次。   傅琅始终就跟一冰山似的,对他如冬天般寒冷。俩人生活习惯大相径庭,性格更是格格不入。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顾而立拧着眉毛看了傅琅一眼,拍着陆北北的肩膀说:“等会儿我送你回宿舍,去洗脸吧。”   陆北北胡乱呼啦两下就洗完脸了,俩人出门的时候,才早上八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室友昨天告诉他,那小日本儿去找他了。没找着人,在他们宿舍待了一天。   这人应该是有毛病,估计今天可能也会过来。   因为他昨天晚上说,要跟陆尧北约会。   约你妈个大头儿子会,他陆尧北可是直男,肯定不能答应。   陆尧北翻了翻手机短信记录,皱着眉毛在那儿发愁。   小日本儿跟他发了好多骚扰短信,他都没脸让栗子知道。   半夜十二点的一条:“睡了吗。我在想着你呢。想你想的睡不着觉_(:3?」∠)_?。”   “你拍的照片可真好看,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拍一组写真。不穿衣服的那种。”   陆尧北没忍住回了一条:“靠,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是直男,我只喜欢女的。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直男,只有还没被掰弯的男生。”   “……就算我被掰弯了,我也不喜欢你!”   “是吗。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一点一点的,就像我喜欢你那样。”   这小日本儿真是有功夫,在他每一张照片底下点赞。   还在陆尧北的自拍底下评论,诸如“真可爱,好想亲你”这种言论。   看得陆尧北恶心死了,只想拍死这小日本儿。   到了陆尧北的宿舍门口,顾而立瞅了一眼大门说:“我上去玩玩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行。”陆尧北挠了挠头,直觉觉得今天可能会遇见那小日本儿。   果然,室友全都出去了。   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男生坐在他床上玩着手机,穿着一身黑,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顾而立瞥了一眼陆尧北说:“哟,你室友?”   这帅哥看着挺眼熟的呀。   陆尧北僵硬的站在原地说:“这是小日本儿。”   顾而立愣了几秒钟,然后走到人家面前,为了表示友好,伸出手说:“哈喽,太君。”   那太君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   这人长得比照片上还好看,只不过他本人眉眼更加凌厉,让人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见他没说话,顾而立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My name is……”他想了想,顿了半天然后说,“old(故)two(二)(立)flag。”   那人挑了挑眉毛,字正腔圆的开口:“我会说中文。”   操!   会说中文不早说,害他在那儿搜肠刮肚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小日本儿看了一眼陆尧北,然后开口说:“我的中文名字叫做贺峥。”   作者有话要说: 贺峥你这个痴汉闷骚男终于粗线了。 第14章   说完这句自我介绍,贺峥就抽回手,斜睨了一眼顾而立,眼神十分不友好。   顾而立眯着眼,挑了挑眉。心想刚认识就对他产生偏见了?是不是刚刚他打招呼的声音不够热情?   贺峥打完招呼径直越过他走到床边,翘着大长腿坐下了,没一点儿要走的意思。   弄得顾而立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北北的手说:“人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了,你好歹跟他一起出去吃个饭呗。”   贺峥抬头默默看了顾而立一眼,目光带着几分嫌弃。   陆尧北心想也是,总不可能赶他出去吧,一起去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贺峥在他这儿老赖着不走,也不是个事儿。   “刚好大家都没吃饭,先一起去吃个饭吧。”陆尧北开口说了一句。   顾而立点点头,把手机塞进兜里,推开厕所门儿说:“等我五分钟。”   顾而立这刚一进去,贺峥就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陆尧北:“这男的谁啊?这么烦人。”   “我发小。”陆尧北说。   “你发小?我当谁呢”贺峥勾起唇角笑笑,“我就说嘛,人挺不错的,我第一眼看过去就挺喜欢他的。”   见陆尧北没说话,贺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挑了挑眉毛说:“小北,昨天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为什么不回?”   “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我他妈不喜欢男的。你别瞎费工夫了。”陆尧北瞪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松开。”   贺峥皱了皱鼻子,搂的更紧了点儿,还贴近了他耳朵根冲他笑说:“你今天这个衣服穿得真好看,衬的你雪白粉嫩的。以后别净穿那些什么皮衣夹克了,这个打扮才最适合你。多乖巧可爱啊。”   这陆尧北就不同意了,皱着眉头声色俱厉的反驳:“我穿什么都好看。”   “对对对。我媳妇儿穿什么都好看。”贺峥勾起唇角笑笑,心想,不穿更好看。   陆尧北没听清他说的那仨字儿,得意的一仰头说:“那是,咱颜值在这儿搁着呢。”   贺峥心里暗爽,这答应了跟我一起去吃饭,四舍五入就是要结婚的节奏啊。可不就快成我媳妇儿了么,这么一想,高兴得他连烟都拿不稳了。   陆尧北皱了皱眉,锤了他一拳:“滚,吸烟给我滚出去吸。”   “你不喜欢我吸烟,那我就不吸了。吸烟有害健康,哎呦,你真是太关心我了。”贺峥一本正经的说,烟还没点,就直接塞进了烟盒,把一盒烟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从今天开始戒烟。”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爱怎么抽怎么抽。就是别在我们宿舍抽。”见栗子上完厕所出来,陆尧北也拿起自己的钱包出了门。   贺峥啧了一声,扬唇笑笑然后跟了上去,明明就是关心我,还不承认。我媳妇儿真是傲娇得可爱。   吃完饭,顾而立就回了宿舍。   想起饭桌上那个贺峥,帮着北北又是夹菜,又是倒水的,那殷勤样儿,真把人当成自己家女朋友伺候了。   看着北北一脸日狗的绝望表情,顾而立莫名觉得有点搞笑。   回了宿舍还是忍不住一通幸灾乐祸,走在路上跟个傻子一样哈哈哈哈笑。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从兜里掏出来,见是盛妍的短信。   今天她都已经发来三天短信了,“早上好。”“吃饭没。”“干嘛呢。”   这简直就是搭讪界的三字箴言录,顾而立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一条:“学习呢。”   然后贱兮兮的给她转了一条心灵鸡汤短文,题目就是《学习是最好的春药》,以前他跟北北斗图斗得疲惫了,就会斗斗心灵鸡汤。   人盛妍果然就再没回他。   宿舍里傅琅正在看电影,顾而立假装路过,瞅了一眼屏幕。   不是他想象中的A字开头的片子,他心里有点失落。看上去好像是一部欧洲文艺片。画面很清洁,他只看到男女主角手拉着手,坐在草地上,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没想到啊,傅琅竟然是暗搓搓的躲在宿舍看文艺片的人,啧啧,这人得是食草系的吧。   过了一会儿傅琅不知道出去干嘛去了,顾而立翘着腿拿一本杂志看。   门口响起敲门声,一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叔叔,看了一眼手机问:“是傅琅吗?您点的鱼香肉丝盖码饭到了。”   顾而立接过饭盒,点点头说:“对,是傅琅,谢谢您嘞。”   学校也就那一家可以送外卖的店,其余的店都在山下,根本送不上来。   顾而立以前吃了两年的鱼香肉丝盖码饭,以至于后来听到这四个字儿就想吐。   把盒饭放在傅琅桌子上,他盯着看了几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想起来傅琅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欠揍样儿,顾而立打算好好整他一下。   刚搬进来的时候,他从超市买了一大罐朝天椒酱,还没来得及开封。   这次总算是能派的上用场了。   顾而立先用铁勺挖出来一大勺,在码子上拌了两下,嫌不够又挖出来一勺,拌匀了后,盖上饭盒的盖子。悄悄把那罐剁椒给藏了起来。   想到这货被辣的眼泪掉下来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   谁让他在班里整了自己那么多次,这都是自找的。   顾而立眼瞅着傅琅拿着快递走进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外卖盒问顾而立:“这是我的?”   “对啊。刚刚送过来的。”   傅琅坐下来,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谢谢了。”   “什么?”顾而立手放在耳朵旁边,皱着眉头,贱兮兮的说,“没听见,你大点儿声。”   “我说。”傅琅白他一眼,然后吃了一口饭,嚼了几下咽下去,这才觉出点不对劲,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看着他被辣得眼泪汪汪,顾而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哎呀,你是想把老子笑死,好继承老子的蚂蚁花呗。”   傅琅咳嗽停了,却捂着肚子,紧皱着眉头,脸色有点苍白。   看着他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顾而立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你这是不舒服?”   傅琅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顾……而……立。”   顾而立立马倒了一杯子凉水给他,端到他面前说:“赶紧的喝点水,你是不是肚子疼?”   傅琅一把推开杯子,这一脸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苍白的脸色,额头冒出的阵阵冷汗,都在告诉顾而立,他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操……你……大……爷。”傅琅吸着气,皱着一只眉毛。此刻,他的胃就像痉挛一样难受,一阵阵儿的抽疼,嘴唇被咬的没了血色,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是不是有胃病?”看着傅琅这样儿,顾而立顿时就后悔了,急忙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胃药说,“快把这个药给喝了。”   傅琅咝咝又吸了两口气,闭着眼说了一句:“我……有,阑尾炎。”   “操。”顾而立咬牙骂了一句,走到傅琅面前,转过他的椅子,往人面前一蹲说,“走,我背你去医院。”   “滚。”傅琅没动。   “快点的。急性阑尾炎不及时做手术,会有生命危险。”顾而立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当杀人犯。”   傅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只好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顾而立一使劲儿,起身把人给背了起来。   傅琅虽然看着瘦,但是骨架窄长,身上肌肉不少,体重也不轻。   背着傅琅下楼时,顾而立感觉耳边灼热的风呼呼刮过,热得他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他只听见自己因为运动过度而加速的心跳声,格外响亮。   傅琅结实的胸膛贴在他的背上,温热的体温传过来,汗湿了他的肌肤。感觉如此细腻,如此清晰透明,让他觉得有点升温。   身上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能感受的到,傅琅伏在他耳边的呼吸,呼吸里带着年轻的男孩子特有的清香的气息。他根本来不及体会,狂奔在校园里。   成荫的绿树从他的视线里反方向倒退,就像是电影里的运动镜头。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傅琅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终于到了校门外,顾而立累得大汗淋漓,却来不及擦汗,赶紧叫了一辆车,把人给塞了进去。   “师傅,去第八医院。快点儿,抄近道。我给你加钱。”   顾而立急吼吼的看了一眼司机,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傅琅擦了擦汗。   傅琅可不能就这么歇菜了,要不他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傅琅紧闭着眼侧躺在后座,睫毛很长很密。样子很痛苦。   看得顾而立愧疚不已。   终于到了医院,顾而立重新背起他,总算是给交到了医生手里。   看着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顾而立坐在走廊里呼哧呼哧大喘气。   刚刚真是累死他了,当真不容易。   擦了擦额头的汗,歪倒在长椅上,顾而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章自动脑补猪八戒背媳妇BGM。 第15章   他好久没来过医院了,平时一年都难有一次感冒发烧的机会。家里人也身体倍儿棒,没什么人生病。   医院里倒是有不少好看的护士姐姐,时不时的从他面前路过,抱着本病例戴着口罩,走好远还回过头来看他。   回头的那一眼,让顾而立感到非常受用。他得意的挑了挑眉,勾起嘴角冲人笑笑,就只差流里流气的对着人吹个口哨了。   毕竟是在医院,吹口哨不合适。   所以他忍住了。   傅琅在手术室里切阑尾,他搁那儿百度阑尾炎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他之前对于阑尾炎的了解,源自于小学课本里学过的《爱迪生救妈妈》,隐约记得爱迪生的妈妈得了阑尾炎,有一次忽然发作了,说阑尾如果真的穿孔了,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真的是他作死,不知道傅琅还有个这病,他只记得那次和林泽庸仨人一起吃饭,傅琅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这挑那,事儿特多。   搜了一下看网上说,一般阑尾炎只要手术及时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傅琅虽然平时混球了点儿,但是也没对他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儿,人就是看着有点不好相处而已,感觉应该不坏。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傅琅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麻药劲儿还没过,闭着眼躺着,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讨嫌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一个医生走到顾而立面前,问他。   “是。”顾而立立马站起身,焦急的往傅琅身上看了一眼,指着他说,“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这个,刚做完阑尾切割手术,需要住院一个星期观察一下,防止伤口感染发炎。”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您到这边签个字,把您儿子的住院费先给交了吧。”   “成。”顾而立笑了笑,来的时候带了钱包,抽出来一张卡,到前台把他儿子的医药费先给刷了。   回了傅琅的病房,无聊的顾爸爸就一直在玩阴阳师。   他这几天脸黑得要命,抽了好几张卡都是N。刚刚刷朋友圈,看见陆北北那货发了一条动态“进口欧洲北。”,底下配图是亮瞎人眼的三张SSR卡。   游戏里,卡片的等级是按照从N,到S排的,最高的就是SSR。等级越高,式神就越吊。他这N卡召唤的式神基本就是个小弱鸡。   再一直这么背下去,这游戏简直就没法玩了!   于是嫉妒又愤恨的顾而立,在陆尧北的动态下,默默评论了一句:“朋友一生一起走,谁抽SSR谁是狗。”   他面带忧伤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手气问题,如果换个手,不知道会不会转运?   顾而立默默把目光转向躺在病床上,一脸宁静的傅琅。   对不住了兄弟!   借你的手指头用一下,抽张卡我就还给你。   于是顾而立二话不说就抓起他的手,往自己手机屏幕上戳。   卡片翻转过来,一张亮瞎人眼的SSR卡出现在他面前。   激动得顾而立拽着傅琅的手忘了松,差点就凑着亲了上去。   傅琅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瞳孔大张,吓得往一边挪了将近半米,不可抑制的拧起了眉毛:“顾而立,你摸我手?!”   “不是。”顾而立急了,“哎呦喂,我摸你手干嘛使。刚刚就借你的手抽了张卡。”   傅琅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抽卡,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自从认识你,我他妈就一直倒霉。”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正想说呢,玩个手游都这么背,之前他还能抽到SR的。   “我饿了。”傅琅认真的说。   “成,我也饿了。我下楼给你买点儿粥喝。”顾而立还记得刚刚搜的百科里说,刚割了阑尾的病人,不能正常进食,只可以食用流体食物,比如粥啊什么的。   “哦?”傅琅吹了吹指甲,悠闲的说,“我不喝楼下那儿卖的粥,不卫生。还不好喝,我想喝清粥。”   “行。”顾而立咬着牙,心想你是病人,你是大爷,大不了多跑几个地方给你把清粥买过来呗,“二环有个嘉和一品,我打车去给你买。”   “你买过来肯定凉了,我喜欢喝热的。”傅琅眼睛都不抬的说。   “那我再去买个保温桶给你装着?”顾而立压着火问了一句。   “保温桶装着味儿就变了。而且新买的保温桶,一股塑料味儿。我喝了不舒服。”   天爷啊,这清粥还有什么味儿可变的。里面不就米跟水吗。   顾而立皱着眉头说:“傅祖宗,别在这儿跟我绕圈子了。您就直接说,我该怎么伺候您吧。”   傅琅翘着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得你自己个儿悟去。”   “操。”顾而立看着他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没忍住说了一句,“老子不干了,你就饿着吧。”   “咝。”傅琅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哎呦,我这胃啊,疼得……真是,厉害。哎呦,都是吃辣的给刺激的……”   “行了行了。”顾而立为了配合他演出,选择对他浮夸的演技视而不见,“你要喝粥是吧,我给你煮!”   傅琅等的就是这句话,听见立马应了声:“成。”   他们宿舍有一个电饭煲,平常傅琅还煮个泡面,什么的。   顾而立想了想说:“你那锅借我用下,兑点儿水加点儿米就直接煮了对吧。”   “电饭煲煮出来的粥不好喝。”傅琅说,“用砂锅煮。”   “我说傅狗蛋儿,你别太得寸进尺了。”顾而立说,“我上哪儿去给你整个砂锅出来?我去食堂后厨给你偷啊。”   “这主意不错。”傅琅淡淡的说。   “你他妈。”顾而立扶着额头,被气笑了,“那敢情我再请个师傅教我怎么煮,一天三顿给你变着花样儿来?”   “不错。”傅琅点点头,想了几秒钟然后说,“今天就清淡点儿的吧,刚动完手术,明天你就给我来个蔬菜的。中午加点儿鸡丝进去……”   顾而立拿着手机打字,认真的一条一条给他记下:“哎,说慢点儿。”   他刚刚想起来,林泽庸家有砂锅,做饭也方便,就是离医院有点儿远。   唉,来回打车吧。只能这样了。   “我刚刚问了林泽庸了,他说他明天再来看你。”顾而立感觉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我帮你跟他请了个假,让他直接告诉老张你动手术了,需要住院一周。”   “嗯,好的,我知道了顾妈。”傅琅用下巴指了指一伸手就能够到的桌子说,“把手机给我递过来。”   顾而立看着他那张面瘫脸,恨得牙痒痒,却只能依着他的意思照做。   “嗯。”傅琅皱了皱眉,“去给我削个苹果。”   顾而立跑到楼下买了苹果,上来给他洗干净了,然后拿着水果刀削皮。   削完了给他往手里一递,笑着说:“傅爷爷,用不用我一口一口咬下来喂你吃啊?”   傅琅没搭理他,接过苹果说:“不用。”   傅琅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嫌弃你。”   顾而立哭笑不得:“嫌弃我就别吃,刚刚我抠脚了,没洗手就给你削皮。不信你闻闻还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呢。”   “没有。”傅琅闻了闻,挺认真的咬一口,嚼了半天说,“甜。”   能不甜吗,十八块钱一个的进口红富士。   顾而立叹了一口气说:“你爸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么,只要你觉得甜就值。”   “滚。”傅琅说。   “没跟你开玩笑,医生刚刚看见我就直接说,‘过来,先把你儿子的医药费给交了吧。’”顾而立啧了一声,“傅琅,你住院用不用跟家里面说一声?”   傅琅听了这话,脸瞬间就黑了,沉着声音说:“不用你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这辈分乱了吧。一会儿叫儿子一会儿叫爷爷的。 第16章   丫的翻脸比翻书还快,顾而立有点儿摸不着这人的脾气在哪儿,感觉一不小心就能踩在他的雷点上。   而且这句直接告诉他“关你屁事”的话,让他压根没法接下去。   于是顾而立只好默默的打开手机,随意点到了今天刚下的那首傅琅翻唱的英文rap,这才想起来他公司要签cv这件事儿,他还没和当事人说。   既然知道了自己室友就是那个特别牛逼的cv,按理说他不用考虑就应该直接把人给敲定了。   可顾而立总觉得不好。   比如,你身边的室友突然告诉你他想把你给签了,你肯定会给他一耳巴子让他醒醒。做什么白日梦呢。   跟傅琅说,他也肯定以为自己在跟他开玩笑呢。   所以说,霸道总裁人设,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别吓着人家傅狗蛋。   低调低调。   于是顾而立决定让公司专门负责这块儿的人跟傅琅洽谈一下,到时候自己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他刚出去打了个电话,转眼发现傅琅人没了。   过了约摸二十分钟,才看见人光着上身走过来,刘海有点乱的贴在额头,头发梢儿还往下滴着水。   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傅琅用刚脱下来的T恤擦了两把头发,坐在床边上,用眼神指了指门口说:“去,关门去。”   操?   这语气越来越熟练是怎么回事,使唤他使唤的顺手了?   但为了照顾病人情绪,顾而立还是黑着脸,默默去把门给踢上了。   刚关了门,傅琅就掏出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抽了起来。   顾而立打量了他一眼,感觉从他的这个角度拍傅琅,肯定是一组破伤风意识流大片。   题目就叫……   坐在医院病床上抽烟的半裸男人……   和他的小保姆顾而立。   小保姆就算了,只拍半裸男人吧。   可以,这很陆北北风。   而且医院的灯光照的傅琅脸部线条更加冷硬,剑眉险峻,鼻子又尖又挺,阴影分明。   关键是,他这腰间真是一丝儿赘肉都没有,就算是坐着,也能保持着很好看的线条。腹部有个青紫的印子,估计是那天他给踹的,到现在还没完全消下去。   不过也不影响这腹肌的美观度。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顾而立你这是怎么了?   上次你不是看过了吗?隔着衣服,时间太短没看清楚?所以打算再复习一遍?   这次是1080p的超清画质,还相距不到一米。   你羡慕了吧?   呸。   别这样,你也很不错的哟。   想了想,顾而立站起身,觉得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澡堂,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很不错的身材。   可是转了一大圈,他都没找到这医院的公共澡堂到底是在哪里。   来回转悠了好几层,这会儿又热得厉害,热得他掀起T恤下摆扇风。   医院所有的走廊看起来都一个样儿,通通是干净而明亮的白色。   顾而立从一个走廊右拐了,然后又左转,上了一层楼后又下去右转。   绕了一大圈,然后彻底迷路,而且他根本想不起傅琅的病房是在几层几号了。   站在空旷的走廊里,一瞬间他有点想家。   这时候如果打电话给傅琅,赢来的只可能是无情的嘲笑。   他干脆走去尽头的厕所洗了个头,洗手台就只有他一人儿。完全拧开了水龙头,对着脑袋就开始冲。   咝。   这水怎么这么凉。   冰凉的自来水接触到他的头皮的时候,引得顾而立一阵颤栗,瞬间去了不少暑气。   爽。   对着冲了二十分钟,从头到脚都感觉透心凉心飞扬。   他转身走了几步,发现对面的病房敞着门,里面坐着的就是傅琅。   一走进病房就一股子冷气吹进来,吹得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擦得水珠全都蒸发了。   凉快以后,是隐隐的有点冷。   大老爷们儿的怕什么冷啊,顾而立毫不在意的告诉自己,你不冷。   人傅琅不还光着膀子坐了那么久吗,你的身体素质不比他差。   “阿嚏。”顾而立淡定的揉了揉鼻子,“哎,刚刚是不是有小虫子飞进我鼻子里了。有点痒。”   傅琅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在厕所洗手台那儿洗的头吧?”   “有澡堂不去,去洗手间洗头。那我就是傻逼。”我才不告诉你,我是因为找不着路才去厕所洗头呢。   “我刚刚看见斜对过有个傻逼,杵那儿半天,撅着屁股在洗头。”傅琅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递给他一个眼神,“长得还挺像你的。”   “操。”顾而立挑了挑眉毛,“那肯定不能是我。我……阿嚏……”   顾而立又揉了揉鼻子,终于忍不住看向傅琅:“你有纸没?”   傅琅从兜里抽出一包纸,扔给他,然后淡淡向门后竖着的钢丝床瞥了一眼。   这货真打算今天晚上陪他睡医院里啊。   傅琅轻哂,他阑尾炎开刀其实只是早晚的事儿。就算今天没有发作,以后反正也得给切了。只是之前他一直觉得无所谓,忍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次真的哄得顾而立急红了眼。   那小表情,给急得眉毛拧成了一团。   顾而立本来眉骨就高,皱眉的时候平添了一股英气。   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其实也挺爷们儿的。   所以阑尾得切啊,疼也得忍着啊。要不然对不起顾而立从宿舍跑到山底下,那流的三公升汗水啊。   傅琅翘着腿坐到了床上,看着顾而立把钢丝床给打开了,往他旁边一架,看起来那床还不到一米六。   “这床设计的不合理啊。”顾而立默默踢了一脚,心想他一米八五还多的个子,该怎么安置在这张小床上。   “睡地上。”傅琅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老子昨天睡了一宿的凉席,硌得后背就跟百褶裙一样,睡地上不得要命啊。”顾而立想了想,从柜子里拽出来两条棉被,把凉席铺在地上,“哎多铺点吧。”   那小床估计经不起他晃两下,就得坍塌。   傅琅刚想说一句,地上挺凉的。想起来他跟顾而立也不是很熟,认识这几天,烦他还不够,于是就没提醒他。   顾而立躺在棉被上玩手机,生怕傅琅又想吃什么宵夜,使唤他出去买个东西啥的。   那说不定他就迷失在医院的走廊里了。   还好傅琅没有。   俩人背对着,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没人说话。就只有手指戳键盘,哒哒的打字儿声。   半夜,顾而立是给冻醒的。   他没盖被子,空调温度又低,迷迷糊糊的去抓被子,不小心把傅琅的被子给扯了下来。   傅琅睡觉浅,当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准备一把夺回来,就看见脸红得犯规的顾而立紧闭眼睛,睫毛颤抖,紧接着又咳嗽了两声。   他犹豫了将近一分钟,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烫得吓人。   这货可能是发烧了。   用凉水洗了头,给冷气吹干了,还在地上睡了一宿,连被子都不盖。   肯定得受凉。   顾而立翻了个身,翘起长腿压住了被子,睡得正黏糊。   被子的一角还搭在傅琅身上。   看着面色潮红的顾而立,想起他白天皱着眉,紧张的样子。   傅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没忍心踹开他。   反而是小心翼翼的蹲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了起来。   顾而立的身上很烫,跟掉进了炭里差不多。烧的傅琅只想甩手。   可他还是把人给生生从地上给转移到了床上,然后再给人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手背碰到他肌肤,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傅琅猛地抽回了手。   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大口喝了口凉水。   顾而立躺过的被子乱成了一团铺在地上,傅琅没心思躺在上面睡觉。   起身去把毛巾洇湿了,拧了水,给他敷在额头上。   傅琅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退烧,反正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但是事实证明,电视里大半的剧情可能都是瞎编。   顾而立的烧没退,把毛巾都给捂热了,额头也没降下一丢丢的温。   都高烧成这样了,还能睡着不醒。   傅琅还是挺佩服他的。   等会儿等他醒了再去拿退烧药给他吧,傅琅这么想着,手撑着额头爬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实在是困。   顾而立捂了一夜,出了一身汗。发了汗,烧也退了不少,第二天他一醒,看见的就是傅琅放大号的脸。   吓得他一哆嗦,抬手把被子给掀了。   “操。”顾而立看了看地上盘成一团的被子,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难道他梦游了?这不能吧。   傅琅皱着眉,看他生龙活虎的的又跳了起来,捂着肚子说:“去给我倒杯水。”   “水就在你手边上。”顾而立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得回趟宿舍。”   傅琅随手端起杯子,心想还是昨天那个红着脸的炭盆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哟哟,还装高冷呢傅狗蛋。真不要脸! 第17章   刚刚老张发短信让顾而立回学校一趟,还十万火急,还用了一溜排的感叹号。   他这一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的要命。刚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闭着眼摁了摁太阳穴,顾而立皱眉说道:“昨晚上你是不是踢我脑袋了啊,这一醒脑仁子生疼。”   “要是被我踢了,你还能从床上站起来?”傅琅说,“我这一脚劈下去,别说是脑仁子疼,你小脑袋瓜,估计就直接开瓢了。”   “傅大爷你威武雄壮。”顾而立皱了皱眉,又揉了两下额头。   “你昨天晚上发烧了。”傅琅没告诉他是自己把他架上床的,昨天晚上的事儿,他压根都不想去回忆。   “操,不可能吧。”顾而立看了一眼手机说,“不管了。老张催我呢,先回去了。”   傅琅坐在椅子上,没回头说了句:“记得中午给我送粥。要稠点儿的,最好下点儿鸡丝。小葱切碎。还有,保持五十五度恒温。”   顾而立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就跟大爷似的翘着大长腿坐着,于是忍不住说了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琐碎呢。”   傅琅挑了挑眉毛,一脸不悦:“快去。”   得,你是病人,我让着你。   顾而立正要关上门走出去,就听见傅琅在他背后说了一句:“我抽屉里有退烧药,回去喝一片儿。”   顾而立从门缝里回过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呐。您还关心起我来了,受宠若惊啊。”   他嗯呐得傅琅只想一脚踹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滚吧,我他妈就是单纯的不想被传染而已。”   打车回了学校,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晕车,下车的时候没站稳。   一脚踩软了,差点没栽倒。   “操。”顾而立甩了甩头,上了宿舍楼,看来就算是强壮的健美先生顾而立,在生病的时候也需要喝药。   在宿舍里,傅琅的书桌上有两个抽屉。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于是顾而立先拉开了左手边那个,一拉开,整齐的一叠内裤出现在他面前。   全都是Schiesser的运动系列,齐刷刷的闷骚灰,再没别的颜色。   顾而立忍住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放。”   “就是你平时洗内裤,是怎么分辨这是穿过的还是没穿的啊。”   “顾而立,悄悄给我关上,咱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顾而立想象到他黑着脸的表情,轻轻啧了一声,然后给合上了抽屉。   另外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杂物。   除了有退烧药,还有几个棒棒糖,两三袋跳跳糖。   “我尝尝你抽屉里头的糖果。”顾而立把拆开的糖纸摆平了,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这糖是配音用的。”一般接吻的咂嘴声,还有口水声儿,都是嘴里含着糖果配出来的。   “再来点儿,没尝明白。”顾而立拆开跳跳糖的包装,顺带着把药也抠开一块儿送水服下去了。   口腔爆炸。好赤鸡啊。   又仰脖喝了一口水,去洗了个澡,他这才慢悠悠的下了楼,准备去老张办公室赴约。   老张的办公室,他当年去的比谁都多。   一路找到地方,他刚想敲门进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   “哎,听说,傅应良违纪被双规了?还是他儿子给举报了。我记得他儿子就在你班里是不是啊,老张。挺帅一小伙儿,叫什么来着?”   “傅琅。”老张的声音响起来,牙齿呼呼漏风,所以“傅”字念得特别重。   “他这大义灭亲啊,够可以的现在的年轻人思想觉悟都这么高了?”   “那可不,你也不看是谁的学生。”老张顿了顿说,“傅琅跟他爸关系一直不太好。这不最近,他妈给我打电话问傅琅在学校里怎么样,说好几个月都不回家了。家里人也联系不到他。”   “啧,敢情是闹矛盾了。”   “这孩子犟着呢。”   傅琅的爸爸是个市长?还被双规了?而且还是他去举报的?   认识傅琅的时间不算久,顾而立印象中这个人。总是带着一股子疏离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允许别人轻易的靠近他的世界,也不会过多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平常人可能看着傅琅觉得他特别酷,看谁都是一记大白眼。   可是顾而立却觉得,他特别的孤独。   不是因为没有同伴而孤独,而是他把所有人都隔绝在他的那个世界之外。拒绝所有人的那种孤独。   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比身高,最矮的那个总会把头扬得高高的,挺胸抬头不是因为他很自信。相反,而是因为他自卑。   所以,看起来那么特别酷的傅琅,是不是,其实也特别脆弱呢。   就像是昨天,他冲傅琅伸出去的手,得到的第一反应不是被握住,而是冷冷的一个“滚”字。   因为傅琅习惯了拒绝所有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世界。   这样的人,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呢?   他不禁有点儿好奇。   想着想着就在门口已经走了一分多钟的神儿,直到他手机响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敲了两下老张办公室的门。   “进来。”   顾而立推开门,径直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吧,什么事儿?”   这催他跟催命似的,一条条短信连环轰炸,他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值当老张这么紧急传唤他。   “顾总。”老张笑笑把椅子拉近了一点儿靠近他旁边。   顾而立立马站起身,伸出双手说:“别,您最好跟我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   我受不住你这喷壶的洗礼。   老张笑着瞪了他一眼,直觉告诉顾而立,当老张笑得这么娇嗔的时候,那就准没什么好事儿。   “你跟傅琅的关系好吗?”老张问。   “你觉着能好吗?”顾而立说,“忘了我俩见面就是一顿打,到现在我这眼底下的伤都还没好全呢。”   “可我听林泽庸说,傅琅生病还是你给送去的医院呢。”   “这一码归一码,他的病就是我给造成的。所以我得负责啊是不,但是我俩真的势不两立。”刚刚吃过人家的糖,说这话顾而立显得不太有底气。   “这样啊。”老张低头思考了一下说,“市里组织了个比赛,每个班必须交出来一个参赛作品备选。我想让你跟傅琅还有林泽庸搭档。你觉得可以吗?”   “那肯定……”顾而立看他一眼说,“不可以。”   “拍个纪录片,三十分钟。”老张说,“隔壁班都报了好几个上来,咱班一个都没有。”   “傅琅跟林泽庸是一对儿,我怎么好意思插一脚进去。”顾而立摆摆手。   “唉,我知道,大学不比高中。在高中那都是圈养,一群人一条心。大学呢,是野生放养,以小团体为单位一块儿玩。你们呀,越大越没有集体荣誉感。”   老张又开始了他的演讲,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你们这些年轻人”开头的话。   听得顾而立实在是累了,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说:“您老人家渴不渴?”   老张之前也带过顾而立,了解这人就是一倔驴脾气,知道他不想干谁都劝不动他,于是叹了一口气说:“你再考虑考虑,这个比赛是全国性的。抓住锻炼一下呗。”   顾而立起身说:“再说吧。”   他对于出名什么的都不太有兴趣,感觉没什么意思。   之前陆尧北也总拉着他去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回了宿舍,顾而立想起来还得去林泽庸家一趟。   他得给人傅琅煮粥去。   于是掏手机给林泽庸发了条短信,却半天没见人回过来。   林泽庸这正忙着交音呢,哪儿有空看手机。   刚刚开了一会儿直播,因为是周一,还早上,所以就进来稀稀拉拉几百个人。   他灵机一动,动了又动,动不了再拱拱,就把傅琅给抱了进来。   哎呦,这可不得了,人一看见傅琅的ID凤梨酥一上麦,瞬间就进来了好几千个人。   君子为庸:“酥酥在吗,说句话。”   凤梨酥:“不在。”   君子为庸:“(╯‵□′)╯︵┴─┴指着你给我拉人气呢,赶紧的唱首歌。”   一只白:“君子!我来找你了~”   凤梨酥:“……”   一只白:“啊啊啊,我男神也在~”   君子为庸:“一看见酥你语气就变得这么荡漾了。你这个小骚货。”   一只白:“好久没见你们了,我最近在乡下呢,网络信号都不好。”   君子为庸:“乡下?是因为工作吗?”   一只白:“不是,去做调研。啊,累死我了。”   君子为庸:“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身体不养好了,怎么好好伺候本王?”   凤梨酥:“操,又来?”   一只白:“王爷说的是,我要养好了身子。好好伺候您。”   君子为庸:“听府里的下人说你最近和那个叫做凤梨酥的小太监走的挺近?”   一只白:“啊,王爷,这绝对是污蔑啊。那个小太监连第三条腿都没有,怎么可能跟我有一腿呢。”   凤梨酥:“你们谈恋爱,为什么要伤害我?”   公屏:“心疼酥酥三秒钟”“你们谈恋爱为什么要伤害我233333”“抱住我酥翩翩起舞”“想求一下酥神的心理阴影面积。”   君子为庸:“哦,是吗。”   一只白:“哎,最近声音糙了不少,都没有以前那么淫荡了。功力大减啊啊啊——”   君子为庸:“你的声音一直挺萌的呀。”   一只白:“我也很喜欢君子的声音。”   凤梨酥:“教科书般的互粉。”   一只白:“哎,不如我们玩儿农民攻和老黄牛受的戏吧。”   君子为庸:“老黄牛受……所以,我这次连人都不是了吗……”   一只白:“不愿意就算了。”   公屏:“哟哟哟,白白傲娇了”“o(^`)o傲娇脸”“人家生气了,君子你快哄哄人家吧   。”“这是生气了?”“语气不对啊小白白。”   君子为庸:“傲娇怎么了,我就喜欢小白傲娇。傲娇多萌呀,我惯着他。来来来,不就是黄牛受吗,咱们来。”   凤梨酥:“我走……”   傅琅周四就要交音,这会儿还没录一个字。   本子看完就撂那儿了,凭着记忆他记得有三段儿H,翻到地方,傅琅咳嗽了一声。   那就先从他拿手的部分开始吧。 第18章   顾而立一路上没觉得怎么奇怪,直到到了林泽庸家,拿着锅对着水龙头冲洗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这是要给傅琅做饭。   为生病的傅琅大爷熬粥。   这件事本身他就挺玄幻的。   林泽庸在他旁边帮忙择菜,看着他把锅翻过来调过去冲洗了不下于五遍,林泽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这是打算把这砂锅连带着一起吃了?”   “没啊。”顾而立把锅倒立着空了空水,放在台子上说,“傅琅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洁癖啊。”   林泽庸笑笑:“没看出你这么细心啊。”   “能不细心吗,头天来宿舍就把我给踹了。就因为我不小心趴在他床上了。”顾而立说。   “哟。”林泽庸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夸张,“他没把你给剁了都是万幸,你知道傅琅有多烦人家碰他的床吗。他初中的时候,有个熊孩子坐他床上了,他直接把人拎着从阳台给扔了出去。”   “这个熊孩子就是你吧。”顾而立说。   “操,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泽庸剥了一根葱说,“是要做鸡丝青菜粥?”   “对啊。”顾而立记得昨晚傅琅跟他说的是中午放点儿鸡丝什么的,感觉又有点不太确定。   还是发个短信问问吧。   ——“傅大爷,你要喝什么粥来着?”   ——“白粥。”   ——“好吧……我刚买了鸡肉……”   ——“那放进去,没毛病。”   “我记得傅琅不吃鸡肉的。”林泽庸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是要有鸡的味道,所以煮粥的时候要放进去,喝的时候再挑出来。”   “妹的,这人毛病真多,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顾而立一脸疑问。   “我怎么就受不了他?他吃饭又不用我伺候。”林泽庸说。   “也是。”顾而立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倒是觉得傅琅还挺待见你的。”林泽庸择完了葱,搁在案板上切成丝。   “那我可真没发现。”顾而立抓了把米,反复淘洗着。   “他如果真的烦你,就压根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林泽庸说。   “是吗。”顾而立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谢谢傅琅的厚爱,天天乐此不疲的坑他。   “也是,傅琅在班里好像就你一个朋友。”顾而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傅琅跟除了林泽庸之外的人说过什么话,“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俩一个妈。”林泽庸说。   “握草?”这不能吧,长得可是一点儿都不像啊。   “傻逼了吧。我妈是他干妈。”林泽庸解释了一句。   顾而立觉得今天他跟林泽庸聊的有点多,这一天之内知道了傅琅的太多信息,他不想自己显得太八卦,所以也就没问下去。   “他这会儿肯定开车呢。”林泽庸说,“他周四就要交……哎对,傅琅跟你说他是cv没?”   “没啊。”顾而立低了头,使劲儿搓米,心里默默念叨,千万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是林泽庸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兀自说道:“那你真应该听听傅琅的伪声,我告诉你,他可厉害了。那伪声几乎以假乱真,娇喘能把人都给叫硬了。”   顾而立尴尬的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干笑了两声说:“夸张了吧。”   “我放给你听。”林泽庸二话不说把那段儿顾而立无比熟悉的ASMR给放了出来。   顾而立一脸僵硬:“就这程度,不至于把人给叫硬吧。”   “反正傅琅在我们社团有个外号,叫做活春药。”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社团。   顾而立默默问了句:“你们社团名字叫什么啊?”   “万籁无声。”   于是顾而立自己在心里边儿给记着了。   使砂锅闷了俩小时,才把粥给煮透了。   看着锅盖被顶的直往下掉,咕嘟咕嘟响个不停。   他就赶紧把锅给端了,着急忘了垫个毛巾上去。这下可好,烫得他差点一丢手给摔了。   幸好是放在桌子上以后,他才丢的手,要不然这几个小时的功夫又白费了。   手掌心当时就红了,还起了水泡。   顾而立也没来得及看,打开水龙头冲了两下就没再管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也没太大感觉。   这粥闻着还挺香的,盛在保温桶里没来得及闻就给盖上了盖子。   这边一看时间,都下午一点半了。   他到地方的时候,傅琅都快饿疯了,瞪着两只眼睛看他,跟狼似的,都快冒绿光了。   “操,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呢。”   顾而立从保温桶里盛出来一小碗,给他放在桌子上,因为右手刚刚还有点疼,手没端稳,粥洒出来一点儿,滴在桌子上。   强迫症患者傅琅看着简直受不了,立马抽了纸巾给他擦干净了。   顾而立递给他一只塑料小勺儿,一脸慈祥的望着他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琅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的手怎么了?起了这么大一水泡?”   “啊?”顾而立拿起手看了看,“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拿过来,我看看。”傅琅皱着眉头冲他伸手。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用不着看。”顾而立说。   “得了吧。”傅琅直接把他的胳膊拽了过来,举到眼前看了看说,“是煮粥的时候烫伤的吧。”   顾而立挠了挠眉毛:“我这手艺有点儿生疏,不小心给烫了。”   “蠢逼。”傅琅白了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端个锅都能烫着手。”   “哎?”顾而立有点儿惊讶,“你是怎么知道……”   “不然呢,难不成是把手插进锅里搅和给烫的?”傅琅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坐这儿等着。我去找医生要点儿烫伤膏。”   傅琅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没这么矜贵。”顾而立正想说不用了,他人就已经出去了。   等傅琅回来手里果然多了一卷纱布和一管烫伤膏。   “伸手。”傅琅拧了盖子,往手上涂了点儿,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往手心里打着旋儿抹开了。   顾而立乖乖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傅琅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给抓了起来说:“举着。”   顾而立看着他这严肃的样子,感觉有点儿好笑,然后就举着手,递到了人面前。   傅琅用指尖给他在烫伤的地方抹匀了之后,刚刚还微微作疼的那块皮肤,这会儿好多了,感觉还有点儿凉凉的。抹完了药,傅琅又给他缠上了两圈纱布。   顾而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这个结打得还挺好看的。   给人包好了,傅琅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口粥,把肉丝给一根儿根儿挑了出来,没抬头冲顾而立说了一句:“挺不错的。”   哟,这是夸我呢。   顾而立反应过来,不由得翘起了唇角说:“那必须。”   认识这面瘫这么多天,他总算是说出来一句让人舒心的话了。   傅琅喝得很快,一碗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喝完他擦擦嘴,站起来然后瞥了一眼顾而立说:“行了,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走去哪儿啊。”顾而立旋上了保温桶的盖子,有点儿好奇这粥是不是真的好喝。   “回学校。”傅琅说,“还能去哪儿。”   “不住院了?”顾而立问。   “还住什么院。”傅琅说,“早没事儿了。”   住院还没两天呢,顾而立第一天就发烧,第二天又给烫伤了。这要是再住下去他还没好,估计顾而立就先进来了。   “啧,你就不怕感染?”   “搁哪儿躺着都是感染。”傅琅走出了门口说,“反正你甭想逃脱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这事儿你不负责到底,真的说不过去啊!   顾而立:???为什么有一种被讹了的感觉? 第19章   傅琅回了宿舍第一件事儿就是脱了衣服,奔向卫生间。   要说S大什么最有名,当之无愧的就是他们宿舍条件,排名全国第一。当初傅琅在S大的贴吧看到,这宿舍不仅有独立卫浴,而且卫生间还大,特别奢侈的是,在浴室当中还放了个浴缸。   然后他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那个排名靠前的政法大学,来了这个传说中的贵族大学念书。   住宿费比别人贵了好几倍也不无道理,除了夏天有时候供不上电,这家电俱全的宿舍条件也能往星级酒店上靠了。   他关了门正准备放热水,隔着毛玻璃看见顾而立在洗手台旁照镜子。   顾而立脱了上衣,站那儿吸气,似乎是想把八块腹肌给吸出来,样子还挺认真。憋了半天,然后赶紧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拍完以后,一松气,腹肌就不怎么看得清了。   然后顾而立就很惆怅,果然是不能消极怠工啊,就几天没锻炼,腹肌就给吃回去了。   不行,他从今天起就去篮球场打球,不然在傅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哎,你等会儿去操场打球吗。”顾而立洗了一把脸,冲浴室里的傅琅说。   “不打。”傅琅背对着他正冲着澡,水声哗哗的。   “不会打?”   “单纯的不想而已。”傅琅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像对男孩儿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兴趣,自那以后,他就没怎么跟同龄人一起打过球。   打球容易发生肢体接触,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那你知道咱们班都有谁喜欢打球吗?”顾而立问完傅琅就有点儿后悔,心想问了等于白问。   谁想傅琅居然知道。   “六班的刘硕他们打球打的挺好的。”刘硕自封S大校草,每天都领着一帮子人,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打球,变着法的耍帅。   “地方呢?”顾而立问。   “就去女生宿舍的那条必经之路。”   “你领我去吧。”顾而立今天有点儿得寸进尺。   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跟傅琅混熟了,人愿意多说几句话了,他感觉俩人关系应该就照着室友那种程度发展下去。   好室友陪他一起去个球场,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去!”傅琅无情的拒绝了他。   “说真的,我找不着路。”顾而立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这成吗。”   “包我两天的伙食。”傅琅开始跟他讲价钱。   “行。”   顾而立答应得太干脆,让傅琅有点后悔刚刚没有多说几天。   “我先告诉你。刘硕跟我不太对付。”傅琅洗完澡换了一身运动服出来,纯黑色,裤腿压了一道白边儿,往那儿一站,腿长到逆天。   “哦,因为什么事儿?”就傅琅这样的,拽得二五八万,别说是刘硕,他第一次见了也想揍这孙子。   “没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傅琅站在门口瞪他一眼,“还走不走了?”   顾而立套了一件白色T恤,提上鞋起身跟了过去。   “我就带你到篮球场前面的小卖部,你自己去找我们班的人打球。有时候刘硕会跟我们班的人一起打,过去了你找个认识的说一声就行了。”傅琅说。   “刘硕到底怎么你了,用得着这么躲着他?”顾而立有点儿好奇,这俩人发生过什么过节。   “谁躲着他了。”傅琅挑了挑眉毛,“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你见过藏獒怼泰迪吗?”   听刘硕这名字多雄伟,硕,硕大,这怎么都不能是泰迪啊。   可是当顾而立见了刘硕本人后,真感觉傅琅还挺一针见血的。   本来傅琅说就把他带到小卖部转身就走,可是没想到刘硕正站在小卖部掏钱买可乐呢。   人一转头看见傅琅,目光呲呲往外冒火。   这刘硕虽然没有傅琅高,但是也不矮,像泰迪倒不是因为他的体型。而是他那一头标志性的卷毛。   傅琅不咸不淡的看过去,抄着兜跟他对视。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钟,顾而立也没能从这眼神儿里看出什么意思来。然后傅琅跟他说了一声“走了”转身离去。   擦着刘硕走过去的时候,他问了句:“你是傅琅的朋友?”   “室友。”顾而立没回头,傅琅跟这人不对付的话,他在这人面前也必须霸气。   “要去打球?”刘硕站在他面前,拦住了前面的路,仰着下巴冲他说,“咱俩来一场呗。”   这哥们儿鼻孔怼人的打招呼方式,让顾而立感觉有点不舒服。而且他语气也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老子最吊最牛逼的大佬语气。   啧,谁还怕了你不成。   “走吧。”顾而立推开他径直往前走,暗暗拧了拧手腕儿,还活动了一下脖子。   刘硕站在篮球场中间,旁边围了一大群他的小迷妹,还有小陪练们。   迷妹们看见顾而立都有点儿心猿意马了,有点犹豫等会儿该给谁加油。   “我来讲下规矩。”刘硕意气风发的站在人群中央,吹了声口哨,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硕得意的看了顾而立一眼,表情仿佛在说“看见没,这里是我的地盘。”   顾而立默默觉得有点好笑,这人还幼稚不完了。   “三球定胜负。”刘硕说,“这样也比较节省时间。哥几个还等着打球呢。”   他这意思是,直接三球把顾而立给解决了,别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顾而立点点头说:“行。还有没有?”   刘硕比着球场画了个半圆说:“半场吧。”   “没问题。”顾而立抬了抬胳膊,准备热身。   “其他就按照正式比赛来吧。”刘硕瞥了他一眼,自信满满的说道。   顾而立没什么意见,点点头说:“来吧。”   他从上高中起就和陆尧北一起打街头篮球,街头篮球的路子野,打法也更狠,时不时就弄回家一身伤。后来打正式比赛,顾而立收敛不少,但是却还是一直保持着打街头篮球的那种狠劲儿。   这个刘硕,从他发达的小臂肌肉,还有健壮的三角肌看,他的水平应该也不差。这么久没有好好打球,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点状态来。   顾而立错了错手指头,走到了球场当中。   裁判举着球,吹了声哨,刚松手球就被刘硕给抢了。   他动作太迅猛,就跟饿虎扑食差不多了,运着球,冲顾而立笑笑。   顾而立冲过去截他,刘硕翻身一晃,冲到三分线边上,动作十分招摇。   顾而立看准了他的动作,在他把球投出去,离手的那一瞬间,跳起来给盖了下去。   这刘硕虽然有点儿技术,但是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为了耍帅做的一些动作,在顾而立看来就是他的漏洞。   抢到球后,顾而立看准了篮筐,从一侧跳起来,稳稳投了进去。   有稀稀拉拉几个女生在旁边吼,被刘硕给瞪了过去,然后果断闭了嘴。   第二球是刘硕投进去的,中规中矩的三步上篮,勾手投球。   周围的女生瞬间尖叫声四起,激动得要命。   只有懂的人知道根本没那么夸张。   第三球到了赛点,大家都有点激动。   还是刘硕抢先把球给夺了,顾而立死盯着他不松,刘硕后撤一步打算直接干拔投篮。   干拔是要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在防守比较严谨的对手面前,直接把球给抛投进框,在双脚离地起跳的同时还要大幅度的往后仰。   但是刘硕没有顾而立高,所以跳起来之前往后就先往后仰了下。顾而立一眼看破了他这是想要干拔,于是在球还在他手上的时候就抢断了,背后了下运球,跑到篮筐底下。   刘硕冲过来抢球,没有抢到。等着他投出去的时候盖帽。   顾而立擦了擦汗,右手贴着球,盯着篮筐看。   这是最关键的一球,成败在此一举。   投不进去他就真的丢人了。   场上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女生组成的拉拉队,开始高喊着“刘帅刘帅,加油加油!”的口号,那声音整齐得就跟排练过一样。   顾而立默默咬紧了牙齿,助跑,起跳的同时,刘硕企图盖球。   不过,顾而立起跳的时候为了防止他过来抢球,猛的倾斜了下角度,但是投篮的难度也增加了。   大家都在紧张的盯着那个小小的篮筐看,观察着顾而立能不能在刘硕的干扰下把球投进去。   只见他双脚离地,持球,就在离篮筐4/1远的位置,借着一股猛力,压圈灌篮,然后手指下压,稳稳的抓住了篮圈。   篮球弹了一下,响亮的落地,顾而立单手抓着篮圈吊在半空中,激动的吼了一嗓子,冲着周围的观众,吐了吐舌头。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么久没有打篮球,单手扣篮的动作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能使出来。   围观的女生被他这个打法给刺激得情绪失控,她们看刘硕打了那么多次球,压根没见过这个动作,那腾空跳起来,扣下球的一下,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真是帅破天际啊啊啊啊啊。   还好刚刚拍了照保存,真是没白来。   刘硕颓然的摸了摸刚刚用力过猛的膝盖,半蹲着身子,皱眉盯着顾而立看。   顾而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了他一句:“刘帅同学,别灰心,你也挺厉害的。”然后又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只不过,我更厉害而已。”   刘硕拍掉他的手,凶巴巴的说:“我今天是为了让让你。放了水的,你别太得意。”   “别生气嘛,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么么哒爱你哟。”顾而立边走边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看得周围女生尖叫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问答小剧场:   说一下对彼此的印象吧。   顾而立:洁癖,面瘫,挑剔,没礼貌,身材挺好的,但是没我好!   傅琅:蠢。   你们平常都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呢?   顾而立:高兴了就叫大爷,不高兴就是狗蛋儿。有时候还会叫死面瘫。   傅琅:不高兴叫他傻逼,高兴也是傻逼。反正他就是傻逼。   顾而立:是不是想打架了?嗯?   傅琅:没,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傻逼。 第20章   顾而立打完球,回宿舍心情还挺愉悦,一路哼着快乐老家的那种愉悦。   还是李根版的快乐老家。   而养病的傅琅大爷,因为胃不舒服没有去打拳,躺在床上看故事会。   这次竟然不是电子版的,换成了三块钱一本的那种小册子。在那儿托着下巴认真的看。   顾而立瞄了一眼,问道:“今天怎么没在手机上看啊。”   “怎么找都找不着这期,跳过就没法看。”   “故事会这一期一期的又没连着,跳着看不也一样?”   “我强迫症你管得着吗?”傅琅理直气壮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行。”顾而立心情好的时候,觉得就算是傅琅怼他,都蛮横的可爱。   刷朋友圈把那张“腹肌照”给发了,还没过几秒钟,就收到了陆尧北的一条评论。   “雨季到了,有些人也产生了生殖冲动。”   顾而立回复他:“你就羡慕我身材吧。”   陆尧北没回复他,直接给他私发了一条消息说:“栗子格哥~”   他比这货大一个月,直觉告诉他,这货叫他哥的时候,通常都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陆尧北接下来一句就是:“再帮我PS几张照片呗,搞这些东西,我的眼都快看瞎了。”   还没等顾而立拒绝他,他就又发来一条:“有偿!”   ——“这次是几个亿?”   ——“不是,改天一起吃饭再说哈。”   ——“你最近有点儿荡漾啊,请把那个哈字去掉行吗,听着起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北儿,你不是谈恋爱了吧。”   ——“跟谁谈去?”   ——“那个小日本儿。”   ——“一边儿去吧,人家是中日混血儿。”   ——“哟,态度都变了。行啊,这叫什么来着,实力护妻?”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澡!”   ——“滚犊子。霸霸也去洗澡澡了!”   “你今天跟刘硕打球了?”傅琅突然问。   “是啊。”顾而立说,“你怎么知道的?”   “贴吧。”傅琅举起手机给他看,“铺天盖地都是你的照片。”   “是吗。”顾而立装作一点儿都不在意,抬头瞥了一眼,“拍的帅不帅。”   打球的时候他一直都处于运动的状态中,估计照片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是糊了就是嘴歪眼斜,肯定张张都是表情包。   傅琅挑了挑眉,说:“还行吧。快赶上我的三分之一了。”   顾而立打开贴吧看了一眼,果然头三条都是关于那场球赛的。   “破次元壁!篮球场惊现不知名帅哥,爆像尺北荣治。”   “不容错过的精彩对决,不知名帅哥碾压刘硕‘校草’。”   “这个小哥哥好帅,我要嫁给他。”   “求图中男神联系方式。”   “吐舌头也太萌了吧,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倒地不起。”   顾而立把照片翻了一遍,确认没有歪鼻子斜眼睛的表情包后,放心的关上了贴吧。   “这个刘硕很有名吗?”顾而立有点奇怪,打个篮球都能引起这么喧哗的效果,这不是他想要的低调生活。   “有名的话你就不会不知道他了。”傅琅翻了一页故事会,面无表情的说,“他这人,比叶良辰还赵日天。”   “你就直接说人刘硕是二逼呗。”顾而立忍不住笑,感觉傅琅损人倒是挺到位的。   “人家那叫校霸。”傅琅翻了一页,“你点燃了校霸的中二之魂,你等着他来找你报仇吧。”   “不能吧。”顾而立说,“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帅,手拿篮球剪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完全就是碾压性胜利啊。”   傅琅瞥他一眼,啧了一声,心想完了,这货也是个中二病。   “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刘硕颜面扫地,他肯定不乐意啊。”傅琅说,“不过,他也就会点儿花拳绣腿。”   其实刘硕也是有两下子的,不然也不至于在他面前还能拿下一球,听傅琅这么一说,感觉好像傅琅才是真正的大佬。   “你既然这么腻害,为什么不去打?”顾而立问道。   “不想。”傅琅非常任性的回答。   “去吧,刚好跟我一起,咱俩一队。”   傅琅听了这话反应挺大,把书往床上一扔:“谁他妈跟你是一对?”   顾而立皱着眉毛说:“不去就不去呗,发什么火,操。”   他真的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惹怒傅琅,不想跟他一队也不至于发火吧。怎么想的,真是。   第二天,在阶梯教室上了一下午的毛概课。   老张的毛概课堪称大四必逃科目之一,眼睁睁看着大教室总共一二百号人,最后逃得只剩下一二十。   老张每次上课必点名,挨个点,两百多个人点到第一节 课下课才点完。   点完名,大家一哄而散。跟赶集似的。   顾而立坐在教室后面玩游戏,一抬头人全没了,看见傅琅正靠窗正襟危坐,眼睛半闭着在睡觉。   其实单从长相来说,傅琅是属于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那种类型。   但是脾气也确实臭的不行,不知道他对女孩儿什么样。   班里的女生不多,也没见傅琅跟哪个接触过。   不知道这货有没有女朋友,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傅琅的女朋友该长什么样儿。   感觉这种人的气场就适合一个人,哪个女生跟他站一块儿都不搭。   顾而立正盯着他的侧脸看得出神。   他浓密的睫毛忽然微微颤抖了下,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傅琅醒了,面无表情的望着顾而立,脸上有午睡后微醺的红晕,非常淡的颜色,阳光照射下,几乎还没有他毛细血管的颜色深。   顾而立的目光不太好收的回去,就这么直勾勾的跟他对视。   傅琅却好像是没睡醒,恹恹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秒钟过得十分漫长,顾而立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好意思,老脸突如其来的一红,匆匆别过头,手托着下巴颏,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一声。   妈哒,长这么好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等那阵儿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过去了,顾而立偷偷回头看了傅琅一眼。想要解释一句什么。   我没看你,我在看窗外的风景呢。   或者是,刚刚天上有飞机飞过去,我刚好瞄了一眼。   他还没酝酿好开口,就和傅琅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还看不够了?”傅琅挑了挑眉毛,声音淡淡的,带有磁性。   “顾而立!有人找!”门口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啊,有人找我!”顾而立一拍桌子立马站了起来,扭头就跑向了门外,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谁啊这么及时的出现,简直就是长着翅膀的小天使……   哦,不是小天使,是小泰迪。   顾而立跑到门口,看着抄着兜一脸吊吊的刘硕,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被傅琅那孙子给猜中了。   刘·良辰·日天·校霸·硕又来找他尬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实力护妻呢,顾而立你好懂啊。 第21章   这刘硕不是自己一人儿来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有点儿是他小弟的意思。   刘硕大佬就站在正中间,双手抄兜,一脸装逼的看着顾而立。   顾而立走到他跟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哟,这不咱们的校草刘帅同学吗,找我干嘛啊。”   听到“校草”两个字的时候,刘硕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下,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大形象,不得不装作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抱臂瞅了他一眼:“别跟我套近乎。谁跟你咱们咱们的,我跟你熟吗?”   刘硕这演技简直走心,只差个“叱咤风云我……”的BGM,就直接可以去演港片儿了。   “不熟那你来找我干嘛呀。”顾而立抄着兜瞄了一眼背后,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有喜欢拍照片的妹子,也纷纷掏出了手机拍照。   顾而立下意识的侧了侧脸,因为他低头的时候比较上镜。   “上次输给你是因为我没找着状态,你敢不敢跟我再比一次?”刘硕说。   “无论比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顾而立耸耸肩,一脸欠揍样儿,“老子分分钟吊打你。”   “操你大爷。”刘硕激动的连老大范儿都给丢了,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次我他妈如果输了,就跪下来叫你爸爸。”   顾而立笑笑:“那你会给我养老吗?”   “滚你丫的。”刘硕说,“这次我绝不会输。”   这小子是真的精力太过于旺盛了吧,顾而立有点哭笑不得,径直越过他向前走去。   没打算搭理他。   刘硕在他背后喊:“顾而立你给我等着。”   顾而立转过身,冲他眨了眨眼睛说:“我等你呦~”   气得刘硕差点没吐血。   然后顾而立天真的以为,刘硕会就这么算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头。   下课的时候就有好事者把这事儿发到贴吧里去了。   “立flag!校草刘硕向一不知名帅哥下战书,输了我就叫你爸爸!”   啧啧,不愧是学传媒的,这贴吧一股浓浓的狗仔风啊。   顾而立点开这个帖子,看到里面的讨论竟然非常火热。   而且还配着几张照片,一张是他抄兜站着,另一张是他犯贱的笑容“我等你呦”。   看完了之后,他只想找出拍照片的人,然后按住打死。   他非常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把他两米八的大长腿,给活生生拍成看起来只有五十厘米的。还有后面那个表情包,那是他吗?简直就是金馆长本人啊操。   顾而立正非常郁闷的看着这条帖子底下的回复。   “刘硕和这个帅哥看起来简直配一脸!强行按头。”   那么多楼,楼主只回了这一层:“强扭的cp不甜。”   顾而立也上去回复了一句:“顶楼主。”   坐在宿舍的傅琅手机响了一声,打开贴吧,打了几个字。   顾而立过了几秒收到一条回复:“怎么顶?”   “卧槽?”顾而立抬起头看了傅琅一眼,“这帖子是你发的?”   傅琅一脸无所谓的说:“是啊。”   “删了删了。”顾而立说,“这照片拍的也太丑了。”   “不删。”傅琅把手机装进兜里,淡淡来了一句,“现在去林泽庸家里一趟。”   “怎么?”   “煮粥给我喝。”傅琅站起来揉了揉腹部,“这胃疼了一天了……哎。总想喝点儿热的。”   “行吧。”顾而立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他是装的,但也没办法不答应,毕竟答应了得负责到底。   正好林泽庸给他的出门证快用完了,这次去多复印几张。   俩人是打车去的,路上都在玩手机。   顾而立除了那次傅琅帮他抽了一张ssr卡后,再也没抽过s级的。气得他都想卸载了这游戏。   “什么破游戏,一点儿不好玩。”这话说了不下于十遍,可是他还是根本停不下来。   他正在探索副本呢,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微信上有个好友添加提示:“帅得惊动党中央”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这他妈绝对是刘硕,除了他谁还会叫这名儿。   顾而立笑着点了同意。   看见他的签名时没忍住一阵乐:“万人中央我孤独的漂亮。”   顾而立被雷得捶地大笑,傅琅瞥了他一眼说:“有毛病?”   于是他就举着手机给傅琅看:“你看这是刘硕的网名,6不6?”   傅琅看都没看说:“他以前叫帅的不敢上厕所。我好友列表里面有他。”   “厉害了,我的哥。”顾而立笑着说,“这签名真是没毛病。”   “你若毁我天堂,我必折你翅膀。”傅琅低头突然面无表情来了一句。   “社会我硕哥,人狠话还多。”顾而立嘿嘿嘿一通乐,笑得腹肌都酸了。   真逗。   “哎对了,你跟刘硕到底怎么回事?”顾而立想起刘硕看傅琅那眼神儿,恨不得能毁他好几个天堂。   “没啥。”傅琅说,“就他女朋友追我,被我给拒绝了。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吧,缠了我一个学期。”   刘硕的女朋友长得挺清纯的,但就是个颜控,学校里长得帅的男生,她挨个谈了个遍。从大一入学,傅琅就是她的头号目标。   可是傅琅整天冷漠脸,有人告白就直接拒绝,连微信都不给别人加。很多妹子前赴后继,都没有攻陷这座碉堡。   然后,她就退而求其次跟刘硕在一起了,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就又开始对傅琅生了心思。天天把蛋糕饼干小点心送到傅琅面前,傅琅礼物照收,人照样不理。   “没办法,她做的饼干太好吃了。”傅琅说,“不吃浪费了。”   后来妹子大概是被吃穷了,没有再送。   然后刘硕知道了就很气:“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连个开水都不会烧!”   然后人就是一通追堵,要求傅琅道歉。   “我道他个叉叉歉。”傅琅说,“不道!塞给他两百块的饼干钱,扭头就走。”   顾而立听了又是一通乐:“这刘硕不止是中二了,应该是大二。”   “大二?”傅琅疑惑了,这大二是个什么鬼。   “二不是分等级的吗,有点二的叫小二,比较二的是中二,特别二的叫大二。一群二货的圈子,叫做二次元。”顾而立科普得特别认真,没想到傅琅连这都不知道。愚昧无知!   傅琅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一脸求表扬的顾而立,他只好点点头说:“是是是,你说的对。”   到了林泽庸家,他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地毯上正在骑猫的桃子。   凤梨酥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看见主人来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桃子倒是反应挺大,丢下猫耳朵,伸着小手冲顾而立喊:“叭叭。”   “这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呀,叫哥哥~”顾而立伸出手,掐着桃子的胳肢窝,直接把小朋友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桃子开心的拍了拍手,然后死死揪住了他的耳朵。   傅琅过去把凤梨酥拎了起来,懒猫睁开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傅琅一眼,讨好的喵了一声。   “见了你爸还这个德行。”傅琅指着凤梨酥的脑门说,“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了。”   林泽庸笑笑,看了顾而立一眼说:“那天你怎么不把锅给刷了就走了啊?”   顾而立握着桃子的小手说:“啊?我忘了。”   “锅里面剩的还有点儿粥,我尝了一口,真他娘的难喝呀。那是齁咸齁咸的,咸得我喝了两大杯水。”   林泽庸说这话的时候,傅琅抱着猫走去了卫生间。   顾而立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他那天一滴不剩的把碗里的粥给喝光了,心里有点纳闷。   敢情这傅琅是重口味啊。   重口味的傅琅洗完猫,走去厨房监工,扭头问了正抱着妹妹玩的林泽庸:“你家烤箱呢。”   “怎么着?你又要做凤梨酥啊?”林泽庸抱着桃子举高高,桃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嗯。快点儿拿出来。”傅琅腰间系了条粉色围裙,往灶台那儿一站,还挺有点儿家庭煮夫的意思。   顾而立“哟”了一声说:“没想到啊,你还会烘焙啊。”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去了。”傅琅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儿黄油解冻,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也十分好看。   “我家傅琅什么都会做。”林泽庸一手抱着桃子,一手把烤箱递过来,笑着说了一句,“人妻属性。”   “没想到。”顾而立基本上就是个生活废,别说是做菜,煮个粥都能手抖把盐给放多了,煮的菜基本都是黑暗料理,他有点儿好奇这傅琅究竟是跟谁学的,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菜的人啊。   “没想到你还挺——”顾而立挺了半天挺不出来,想了想说,“挺贤惠啊。”   傅琅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没抬头看他,拿眼风扫了他一下:“我拿脚踹你,你就知道我到底贤不贤惠了。”   “别呀。”顾而立端着砂锅走到了一边儿,“我就想知道,你这做饭的手艺是跟谁学的。还没尝过呢。好不好吃啊。”   “不告诉你。”傅琅挺认真的说,“我的人设是高岭之花,面瘫,话少。请你在那个人妻属性底下勾个叉。”   高岭之花,傅琅对自己的认识很充分啊。 第22章   傅琅一脸严肃的在擀面皮,手指灵活修长,看起来就像是在做一件工艺品。   顾而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发现傅琅无名指内侧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纹身。   他那个纹身很小,而且又在手指内侧,所以不太能看得清楚。   顾而立歪头仔细瞅了一眼说:“哎,别动。你手指上有个什么纹身?”   傅琅把手一扬:“滚。”   顾而立往后躲了一下,拍了拍手说:“我滚了,你自己弄吧。”   一团小小的火焰,像是某种图腾。   黑色的,虽然小,但是却很精致。   顾而立啧了一声,没想到傅琅还是个有故事的少年啊。   “去喂猫吧。”傅琅头也不抬的说,“用牛奶泡猫粮。掰两根鳕鱼肠,再来一袋小鱼干。”   怪不得凤梨酥这么胖,它爹天天把它给伺候得跟主子似的。   奶粉还他妈是进口奶粉,多大的猫了,还给喝奶粉。   顾而立默默把奶粉袋上的塑料夹子给取下来了,舀了一勺倒进杯子里,用温水冲泡。   哎,别说还挺香的啊。   顾而立搅了两下,端起来喝了一口。   一口没喝明白,于是又来了一口。   人凤梨酥仰着头站在他脚边一个劲儿的看,急得喵喵叫。   “嗯,不错。傅琅的奶果然好喝。”顾而立一仰脖把杯子里的牛奶给喝光了。   凤梨酥仰着头看他,挥了挥爪子,扒动他的裤脚。   顾而立瞪了凤梨酥一眼:“看什么看。我可不是你爹,我比你爹帅,哈哈哈哈哈哈嗝。”   “顾而立你他妈干嘛呢!”傅琅扭头吼了一嗓子。   顾而立立马又舀了两勺奶粉冲了一杯牛奶。   林泽庸坐在沙发上陪桃子玩芭比娃娃,拿着手机边看边说:“刚刚老张又给我发消息了。”   “发的什么?”顾而立问。   “他说让我多做做你的思想工作。”林泽庸又看了一眼手机说,“老张还说你是个摄影奇才。”   “又是那个什么比赛的事儿?”顾而立皱着眉头把猫粮给和好了,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指了指抽油烟机,“我去抽根烟。”   “没错,老张跟我说了有好几次了。说我们班必须搞个作品出来,他向我极力推荐了你。”林泽庸拿着芭比娃娃的小裙子,瞅了顾而立一眼,“老张以前跟你认识?”   “嗯。他当初是我辅导员。因为老婆生孩子放了陪产假,回来又带了你们这届。”顾而立吸了一口烟说。   “哟,那我俩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学长啊?”林泽庸笑笑说。   “我是休学,不是留级。”顾而立敲了敲橱柜,“我比你们要大两岁呢。尊重长辈懂不懂?”   “那我给您拜个早年。”林泽庸说。   “那我是不是得给你放个大呲花,包个压岁钱?”顾而立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说,你好生生的休学去干嘛了?”林泽庸问。   当年的那些破事儿,被林泽庸这么一问,又跟过电影似的在顾而立心头放了一遍。   卫东,北北,张智,静姐。   所有参与过他十九岁青春的那些人,如同运动镜头一样,从他面前一闪而逝。飞速的掠过。   只是眨眼的瞬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顾而立捡起水池里的菜叶子,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就休学呗,能因为什么。”   刚认识这俩人,解释起来也费劲,他现在不是很想再去回忆这件事。   于是他把烟头摁灭在灶台上,弹进垃圾桶里。   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凤梨酥团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蹂躏。   凤梨酥趴在他翘起来的长腿之间,一动不动,任他捏圆搓扁。就像是一只毛绒玩具。   林泽庸也是个有眼色的,见他眉头这么一皱,也就不再去问了。低头摸了摸桃子的小圆脸,皱了皱鼻子,心想谁还没有个不想跟任何人说的事儿呢。   烤箱挺小巧,傅琅一次只烤四五个,定时了之后。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抬头看了顾而立一眼,他正在皱着眉头玩游戏。   可能是刚刚提到他不开心的事儿了,所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尴尬。   傅琅瞄了一眼顾而立的手机屏幕,见他好像又在玩那个抽卡的游戏。   记得上次在病房里,他帮着抽到了一张什么卡,把顾而立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手机拿来。”傅琅伸出手。   “嗯?”顾而立疑惑的望了他一眼,“我正玩游戏呢。”   “拿来。”傅琅直接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过来,低头研究了一下问,“怎么抽卡?”   顾而立凑过去点了两下,界面上弹出来几张卡片。   傅琅不经意的一瞥,看见顾而立因为俯身而被放大的领口里面的内容。线条漂亮的锁骨,还有锁骨底下结实紧绷的皮肤,散发着年轻男孩子特有的,蓬勃的气息。   顾而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一阵微微的触动,傅琅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他说:“离我远点儿。”   然后随便选了张看着比较顺眼的卡。点开。   一张闪着金光的ssr出现在俩人面前。   “卧槽!”顾而立拿着手机,瞪圆了眼睛看着傅琅,“你手气也太好了点儿吧。”   傅琅看着他一脸惊喜的表情,心里一动。   这么容易就开心了?   “那我再抽一次。”   傅琅抿了抿唇,看着手机屏幕跃跃欲试。   “我的机会用完了,等明天吧。”顾而立说。   他是吃完了傅琅做的饭才走的。   走的时候桃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死活都不让人走。   后来哭累了,趴在林泽庸怀里一阵儿阵儿的抽抽答答,林泽庸拍拍她,没过几分钟给哄睡着了。   顾而立挺心疼的,小朋友跟他亲近,但是又总不可能不走。   走之前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冲仨人摆了摆手。   明天早上没课,傅琅今天晚上在林泽庸家里住下了。   顾而立回到宿舍,冲了个凉水澡。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见有仨人给他发了消息。   有刘硕,盛妍,和傅琅。   他没来得及思考,先点开了傅琅的,很好奇这孙子会给他发什么。   ——“你今天玩的是什么游戏?”   顾而立很快的回过去:“阴阳师。”   过了一会儿没见他再发消息,顾而立把刘硕跟盛妍的短信也看了。   刘硕说让他星期五务必再跟自己比一次,这次打全场的比赛。发了一大段威胁的话。   顾而立笑笑,给他发了一个磕头的老年人表情包:“膜拜大佬。”   这刘硕就是一小少爷,平时因为家里挺有钱的,成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小霸王,平时被人哄着捧着。觉得顾而立那次抢了他风头,不找回场子就太丢脸了。   何况那场篮球赛,他余情未了的前女友何菁也在。   他一定得当着何菁的面儿,风风光光的赢一回,然后再顺道儿和好。   顾而立回完刘硕,看了一眼盛妍的消息。   她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高中的大门。   “今天路过学校大门,拍了一张照片。有没有感觉?”   夕阳下的校门,看着确实挺有感觉的。   顾而立想了想,回了一句:“盛妍,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晚上他正听着歌,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说凤梨酥正在网站直播。   顾而立默默的点了一下,跳到了傅琅正在直播的地址。   直播唱小蛮腰,两万人围观。   顾而立默默戴上了耳机,刚调到最大声,就听见伴奏响起来了。   傅琅咳了一声还没唱,卧槽那公屏全都疯了一样打字,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啊”。   顾而立觉得看得眼都花了,听见那声咳以后,耳后一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后傅琅就开始唱,低音炮吐字清楚,简直开口跪。   一想到此时傅琅那张脸正面无表情在唱着这首歌,顾而立觉得有些血流加速,还没有到三百六十五秒,他就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   没有歌词的部分,全程都是在低喘。   顾而立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听了以后,从脖子一直麻到腰那儿,感觉有个人就正趴在他耳朵边上喘气。   “摸着你的腰,哦绝对要高潮。”   听到这句的时候,顾而立就像是被电打了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   操,傅琅的麦也太好了点儿吧。   他赶紧拔了耳机,面红耳赤的跑去洗手台洗了一把脸,拿着手机给傅琅发了一条短信:“你是真几把浪,简直浪出了一片天。” 第23章   傅琅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秒回。   看来是喘累了正在休息。   “所以?我不在宿舍,没办法看你打飞机了。”   顾而立攥着手机,咬牙给他回了一句:“想看的话,早说啊,我就当着你的面,打个两小时飞机无压力,你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   “不知道。”   “擎天柱。一年硬两次,一次硬半年。”   “没兴趣看,上次看过了。”   操!   能不提那茬了吗?   顾而立皱着眉毛给他们网站管理员打了个电话:“有个up主在直播间公然开车,你们还管不管了啊?不是说了我们网站要响应国家扫黄打非的政策,你们是怎么做的啊?”   “顾总,这个up主的ID您说一下,我们这就去查。”   “且慢。”顾而立看了一眼傅琅的小号,艰难的念出来,“这人大号是凤梨酥,小号是破折号,括弧,冒号,三,一竖勾,小于号,括弧完毕,破折号。”   “没这个人啊,顾总。”   “等下,我发短信给你,这人名字有点难念!”   发完短信,顾而立感觉简直神清气爽。   这傅琅终于也被他压了一头了!   哼,知道错了吧,你面对的可是一位未来中国首富。傅琅,跟我这标准的霸道总裁斗,你还嫩了点儿。   顾而立内心戏特别足,以至于睡觉都睡得特别安稳,没做什么梦。   第二天一早陆尧北就来学校找他了,人穿着一身黑站在宿舍楼底下冲他使劲的挥手,就好像是依萍见了何书桓,浑身上下全是戏。扑上去搂着胳膊就开始哭:“栗子,我好想你。”   俩女生从宿舍门口结伴而过,用富有内涵的眼神看了俩人一眼,然后捂嘴笑着离开了。   顾而立掰开他的手,皱着眉头说:“咱们注意点儿影响。”   “你还注意影响呢,谁不知道你是那什么浪荡富二代,无耻渣男啊。”陆尧北笑笑。   “你多久没看贴吧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那什么,不知名帅哥。”顾而立想起来傅琅发的那个帖子,然后又补充道,“没看的话就别看了。”   那帖子里面的照片还不如渣男那个呢。   “行吧。”陆尧北看了一眼手机说,“走,北哥请你吃饭去。”   “怎么着?发财了?”顾而立看他从钱包里掏出来一沓粉色的软妹币,轻轻啧了一声,“土大款,现在谁吃饭还带这么多现金,我们富二代都是刷卡结账的。”   “这不今天学校刚把活动的钱结给我嘛,我哪能跟你们这种富二代比啊。顾总。”   “别贫了,吃什么啊今个儿。”顾而立还真不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咱去市里,吃龙虾。”陆尧北阔气的甩了甩钞票,“走,去王府井大街吃海鲜去。”   “总感觉你有事儿瞒着我。”顾而立说。   陆尧北瞅他一眼,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说:“栗子~我最近有点烦。”   顾而立拍拍他的脑袋说:“说吧,贺峥又怎么着你了?他又对你进行言语调戏了?”   “他不仅对我言语调戏,还行为骚扰,最近已经上升到了生理掠夺。”   听到那句生理掠夺,顾而立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打量了他一眼说:“他是怎么生理掠夺你的?”   说真的,陆尧北这货不笑的时候,长得还挺像个流氓的。   俩人上高中的时候,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街上溜达,陆北北同学曾经在三天吓哭过五个小朋友,获得了“童年阴影”的光荣称号。   一般人儿掠夺他,应该不太现实。   但是据说长得越帅越变态,根据这个来判断,以贺峥长相来说,他应该属于变态中的战斗机。单纯的北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陆尧北咽了一口可乐,眼神忧愁的说:“贺峥啃了我一口。”   “操。啃哪儿了?”顾而立问。   “这儿。”陆尧北指着自己的薄唇,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他妈的,这可是老子初吻!”   顾而立知道自己这时候笑的话,会显得很不厚道,但是他还是没能够控制住自己,蛤蛤蛤地笑出了声。   在陆尧北鄙视的目光注视下,笑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忍住了笑意,正儿八经问了一句:“疼吗?”   疼吗?好像不疼吧。   陆尧北想起来那天的情景,贺峥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挤到墙角,狠狠亲下来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贺峥吻的很温柔,舌尖卷舔纠缠,他抬起头笑笑:“你真甜。”   操,当这是买西瓜呢,啃完了再来个五星好评:不错,挺甜的?   陆尧北有点懵逼。   他当了二十几年的糙汉子,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甜,他皱着眉毛有点难以消化这句另类的夸奖。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贺峥跟他,一年前就见过。   那时候他去日本参加一个摄影比赛,作品得了个显赫的二等奖,被摆在大厅里拍卖,拍卖的资金将会资助非洲贫困地区,捐给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孩子。   那幅照片拍的就是布隆迪的一个小城。   皮肤黝黑的孩子,光裸着上身站在镜头前,神情怯弱,但是两只眼睛却亮的出奇。他的脸就像是外星人一样,瘦的只剩下骷髅般的骨架。但是肚子却像是一个被吹饱了气的气球,薄薄的肚皮被撑的很大,几乎能看得到肚皮底下的内脏。似乎轻轻一戳,就会爆炸。   贺峥作为被邀请过去参加活动的嘉宾那天也去了,当场就买下了这幅照片。   “我爸常年在非洲研究生物,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看了你拍的照片,我就产生了一种冲动,很想去那个地方看看。”贺峥那天跟他说了很多,俩人在学校的天台上吹风。他侧着脸叼着一根烟,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烟头的火光偶然一闪,“我在非洲呆了半年,然后花了很长时间来找你。”   陆尧北愣愣的看着他,揉着嘴角。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一件迷彩的T恤。手里拿着一杯美式咖啡,带着一串什么珠子。侧过脸对你身边的人笑了笑,露出来两颗虎牙。那时候你笑的特别阳光,我站在原地默默的想,这个男孩真好看,我一定要让他喜欢上我。”   贺峥眯着眼睛,勾唇一笑。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以前我不这样的,可是一看见你我就走不动路了。晚上的时候也想着你,做梦也梦见你,梦见你冲我笑,用你那可爱的小虎牙咬我。我仰着脖子让你可劲儿咬,还摸你的头发呢。然后你还帮我口了。”   贺峥一本正经的说出口,丝毫都不觉得羞耻。   陆尧北听得面红耳赤立马打住了他:“我在你梦里就这么浪?”   “不是啊。”贺峥挺认真的摇摇头,“你一开始不愿意,我就把你给欺负哭了。你红着小脸求我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我简直要被萌化了,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不给我操我就不起来。”   陆尧北黑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就在地上躺一辈子吧。”   “地上挺凉的,我还是自己站起来吧。”贺峥说,“我一跟你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对别人从来不这样。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把你给上了,要是真有那天,你千万要多担待点哈。”   陆尧北被气笑了:“贺峥你真逗。”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他没说得出什么拒绝的话。   顾而立听了以后,沉思良久,缓慢的叹了一口气。   陆尧北忧愁的眨眨眼睛说:“我觉得我还是挺直的。”   “直个狗屁啊直,都曲流拐弯到姥姥家去了!没想到你他妈是个深柜啊。”顾而立大口的喝了一口可乐压压惊。   这边儿傅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昨晚直播到大半夜,到了中午才起床,嗓子疼得厉害。他拿起手机一看微博里好多私信他的。   妹子们鬼哭狼嚎说怎么进不去他的个人空间了。   傅琅登录了一下自己的账号,点击看见一条新消息。   说他账号被封了?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封了。   傅琅第一时间站出来危机公关。   “由于管理员嫉妒我长得太帅,把我的账号给封了,大家转移阵地。请关注我的小号_(:3」∠)_☆,与恶势力抗争到底,坚持开车,绝不悔改。”他编辑了一条微博然后发送了出去。   正在吃饭的顾而立,突然打了个喷嚏。   看完微博评论,正准备起床呢,张阿姨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看见是家里的座机来电时,傅琅顿时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张阿姨一开口就是哭腔,听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张阿姨,您别急,慢点儿说。”   “豆豆,你妈妈她又不吃饭了。你快回来一趟吧。”张阿姨说完话那边就传来一阵摔杯子的碎裂声。   “我晚上就回去。”傅琅说,“我爸他这几天没回家?”   “没有,他这几天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行,张阿姨,最近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傅琅躺倒在床上,直直望着天花板,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市政府给分配的住房是清一色的水泥灰,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方形小楼,俨然骨灰盒一样坐落在老街区的中心。   这些年傅应良为了营造一个清正廉洁的市长形象,简直就是费劲了心思。把糟糠之妻安置在这么个八十平方的小房子里,自己却和情人住着别墅,在国外持有好几处的房产。   傅琅知道的这些事儿,江芷兰也明白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小小的骨灰盒,就像是一个一败涂地的战士,固执的守着她最后一块领域,守着寥寥无几的自尊。   “就算你爸再不是东西,他也是你爸。你爷俩的血缘关系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就算你再恨他,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客厅里冷气开的很足,坐在轮椅上的江芷兰膝盖上盖了一块儿波普花纹的线毯,今天听说儿子要回家,还特意化了妆。   她把体面看得比命都重要,就算是在亲生儿子面前,也要漂漂亮亮的,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当年傅应良爱的也就是她这份体面,大家闺秀的官二代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识大体,大学里多少男生曾经对她穷追不舍。   折子戏里的小姐总是会阴差阳错爱上穷酸俊书生,江芷兰年纪轻,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最帅的傅应良。   傅应良当初倒也没让她失望,顺利保研,考博,留校当教授,在岳父大人点拨提拔下,顺利入了仕途。三四十来岁,正是他最风光的时候。   傅琅面对着江芷兰坐下,倒了一杯茶说:“妈,你就是活的太明白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爸他干了些什么,就算我没有举报。也会有人把他给捅下来。”   江芷兰指着傅琅,胸口上下起伏,手指气得微微颤抖:“你……你不听话。你要是听话,你妈也不至于这样。”   傅琅没回答这句话,抬头问了一句张阿姨:“午饭做了吗?”   “我不吃!饿死我算了。我活着就是个累赘,不给你们添麻烦。”江芷兰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眼泪瞬间布满了整张脸。   傅琅站起身,把厨房里刚做好的牛肉面给端到了桌子上,用筷子挑了挑说:“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尽管冲我发火,就是咱们发完火。日子也得照过。”   “豆豆。”江芷兰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攥着毯子的一角,“咱们去跟法院说说,不举报你爸了好不好,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得多好啊。”   “晚了。”傅琅放下筷子,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很坚定,“妈,你没看电视上都已经报道出来了?”   “你不听话……”江芷兰眼眶发红,“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同学,你才想到这样报复你爸呢?”   傅琅沉下气,抬头看着江芷兰的眼睛说:“不是。”   伸出手把毯子给她抚平了,傅琅轻轻叹了一口气:“妈,这个家早就不复存在了。你接受现实吧。就算我不去举报他,就算我没有喜欢上沈烈。这个家,也早就没了。”   江芷兰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傅琅突然感觉她正迅速的老去了,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个男人。   父母越活越像脆弱的小孩,所以他必须肩负重任成为一个成熟大人。   “妈。跟我爸离婚吧。”傅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俩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电视里CCTV戏曲频道正在播放越剧,卓文君把一生压在了那个穷酸小子的身上,与父亲决裂,当垆卖酒,在她看来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赌博就是没有逻辑的事情,爱情也是。   二十来岁的江芷兰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以后傅应良会出轨。   她知道后的那一个晚上,哭了一整夜,然后选择面对。   独自开着车去找那个小三。   谁能想到路上会出车祸,醒来就是高位截瘫。   那时候他们正闹感情危机,为了政治影响傅应良天天装模作样的跑回家照顾她,也不知道这出了事儿算不算因祸得福,因为总算是把男人给留住了。   在这场失败的婚姻里,卓文君选择了原谅,而江芷兰也选择了默默包容。   直到今天,她的儿子,逼她做出一个了断,她才发现她早就已经满盘皆输。   看着江芷兰一直不说话,傅琅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妈。就像是你买了个烂苹果,钱已经花了没有办法再给要回来,你又何必再逼着自己把这个已经烂掉的苹果吃下去呢。”   一段感情已经坏掉了,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没有办法再找回来。   只有把这段一直隐忍着坏感情,扔了之后才能解脱。   而江芷兰死死以为自己只要不离婚,就永远就是傅太太。   江芷兰闭着眼睛,捂着脸哭了起来。   傅琅递给她一抽纸,声音淡淡:“把面吃了,我待会儿推您到外面走走,今天阳光特别好。”   江芷兰擦了擦眼泪,看着傅琅。   傅琅握住她的手说:“妈,你看过电视上那美国老太太没?以后啊,你就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世界各地旅游,跟不同的小伙子谈轰轰烈烈的恋爱。我就跟在您屁股后面买单。努力赚钱,让您天天过得都跟少女似的。”   江芷兰抹了抹眼泪,没忍住笑了出来:“说的就跟我现在多老似的。”   “我妈永远十八。”傅琅说。   顾而立跟陆尧北吃完了饭,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   俩人都不爱逛街,尤其顾而立,看着商店里那五颜六色的商品就脑仁子疼。   他谈女朋友的时候,跟人在一起逛街,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心思就没在逛街上头,但还是耐着心陪着一起逛。因为他爸从小就教育他,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怎么,谈了这么多女朋友,那是一个比一个作。动不动就蹬鼻子上脸,稍微语气有点强硬,人女孩就哭得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顾而立每次都哄得手忙脚乱,压着火气跟哄孩子似的。   临到最后,分了手,还省不掉被骂是渣男。   陆尧北买衣服的风格也跟他一样,找一家店,进去,拿起来一件付完款,当场穿走。   夏天的衣服买的多扔的也快。   俩人一人买了一件Dior homme的T恤,顾而立拿了件白色,陆尧北拿了件粉色。   俩人站在穿衣镜面前臭美。   顾而立看了看陆尧北说:“你最近偏爱骚粉啊。”   陆尧北扭头咳嗽了一声说:“我就是觉得吧,咱一十八岁纯情小处男,就得穿得跟朵花儿似的。这才符合年龄啊。”   “别解释了。”顾而立脸上一副“我懂我懂我懂”的表情,“我觉得你的灵魂都已经弯了。”   “滚。”陆尧北看着他来了句,“栗子,其实你也挺帅的。”   “是吗。你也不错。”他很虚伪的回夸了一句。   “我的腿比你长了点,所以我感觉我更帅点。”   “哥哥我没出车祸之前两米一,后来截掉了几十厘米。”顾而立拎着包装袋,走到门口把旧衣服给扔了。   走了没几步,忽然冲陆尧北说了句:“你觉得我纹个纹身能好看吗?”   陆尧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突然想起纹身了?当年我嗷嗷着要去纹身,你还骂我非主流呢。”   “你要是去纹个蚂蚁我肯定不拦着你,可你他妈要去纹个花臂啊。”顾而立瞥他一眼,“咱们都是温和的成年人,别整古惑仔那一套。你说我纹个什么图案好?”   就像是傅琅,那个手指骨节上的纹身,就挺好看的。   陆尧北嗯了半天说:“纹个蓝色的吧。”他伸出手指了指顾而立的腰窝,画了个圆圈儿,“纹这儿,写四个字,检验合格。”   “操你大爷。”顾而立擂了他一拳,“你怎么不说纹个北京肉联厂上去啊。”   纹个猪肉戳在身上,听起来画风挺彪悍的。   回头跟人打架,还没打呢,一掀衣服,对方一群人都能给笑趴下。   俩人正搁这儿追打着,眼尖的陆尧北忽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对面那小区门口谁啊?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傅琅?”   听他这么一说,顾而立抬头往他看得方向望了过去。   瞅见个挺拔高大的男孩,推着辆轮椅进了小区。   身上穿得就是傅琅的那件黑色T恤。   轮椅上坐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长得挺有气质的,还跟傅琅有点儿像。   难不成这是傅琅妈?   “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政府官员啊。”陆尧北啧了一声,“敢情你这室友还是个高干子弟?”   “行了吧,别窥探别人隐私了。走,咱们打游戏去。”顾而立揽着他的肩膀,强行拉走了。   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傅琅刚好也回头了,停在一个书刊亭旁边儿,手里拿着一包烟。跟顾而立对上了目光。   顾而立扬了扬下巴,歪起一边的嘴角笑笑。   傅琅眯着眼睛点了一根烟,然后调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问答小剧场:   1.你们大学生平常的有什么娱乐活动没?   顾而立:我就肝下阴阳师啊,没事儿喜欢听个同人音声。喜欢看秀场的大长腿大胸妹子,还喜欢打篮球飙车。不过最近跟傅豆豆同学住在一起过得都是老年人一样的生活。   傅琅:喘。   顾而立:你……   傅琅:【叉腰】有本事你封我号,有本事你他妈别听!   顾而立:好好好,不封了。宠你宠你。   2.如果你们俩只有一台手机,会怎么分配?   顾而立:当然是我们一起玩阴阳师啦。   傅琅:我不喜欢玩这个。   顾而立:你喜欢!   傅琅:好好好,我喜欢,宠你宠你。 第25章   顾而立被傅琅冷漠一瞥给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回头又想想,傅琅平时对他好像也没怎么热情过。   回宿舍的时候,他正坐在纳豆袋上P图。   傅琅拎着一个盒子扔在了他桌子上。   “这什么?”   看他那动作就跟扔炸药包似的,吓得顾而立鼠标没攥稳,手抖了抖,拿起来把盒子给拆了。   “凤梨酥。”傅琅回答。   “你做的?”   “昨天你不是没吃上么。”傅琅说。   昨天他走得早,还没烤好。   顾而立捏了一块出来,酥得往下掉渣,香得他想摔跟头。   “超好吃!”顾而立握住拳头,拍了拍桌子,“超!”   傅琅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好吃以后做给你吃啊。”   顾而立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又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下午在市中心相遇的事儿,俩人都闭口不提。顾而立隐约觉得傅琅不是个喜欢把所有私事儿都给别人讲的那种人。   他应该是属于,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灾难,然后特别酷的告诉别人:“我的事儿你他妈少管。”   就像是最近他爸爸突然被双规,妈妈又坐在轮椅上。他以前应该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吧,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他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就是一件儿特别平常的事儿。跟今天天气不好带给他的影响差不多。   最近生活过得也特别平静,除了刘硕一天三顿的跑过来烦他。   天天带着一帮子人在班门口堵他。   只要顾而立一出去上厕所,就逮着他不放。不答应打篮球,就不让去厕所尿尿。   刘硕就这么固执的堵了他三天。   顾而立不想答应,但是他的膀胱却已经投降了。   为了自己的肾功能着想,他迫不得已答应了刘硕跟他打一场。   刘硕当时叉着腰站在他们班门口,傲慢的扬了扬下巴说:“周四球场见。”   说完这句话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带着你的队友一起。不要让我赢得太轻松哦。”   顾而立这才想起来,他有个狗屁的队友啊。三个人都凑不齐。   可以叫上陆尧北,他周四没课。劝说一下林泽庸,或许也可以加入进来。傅琅同学,可就有点悬了。   还差一个人。   找谁呢?   贺峥?长那么大的个子,就算是在球场上当路障,人家避开也够呛。   行,队员凑齐了五个。马上回去他就劝说。   林泽庸正好从辅导员办公室回来,手里拿了一张表格。   顾而立凑上去把表格给他夺了说:“这什么呀。”   林泽庸抢过来夹进书里,神色尴尬的说:“没什么。”   顾而立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按着桌子一蹦坐了上去说:“能帮我个忙吗?”   “说说看。”   “跟刘硕他们打一场球。”   “傅琅要是去,那我就去。”林泽庸收了书说。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主见呢。傅琅是你爸爸吗?这么随他。”顾而立说。   “我是你爸爸。”傅琅走过来瞪了他一眼。   “哎,怎么说话呢。”顾而立拉了拉他的胳膊说,“帮个忙呗,刘硕实在是烦人。甩都甩不开。”   林泽庸摇了摇头笑笑,觉得傅琅一定不会答应。他都这么多年没见过傅琅打球了,以前高中篮球联赛,班主任连哄带骗跟他连协商了一个星期,都没说动他。   “行。”傅琅答应的干脆,让林泽庸有点儿懵逼。   “怎么……”林泽庸瞧了顾而立一眼,“哟,你魅力挺大的呀。”   “那可不,哥是网红呀,不知名帅哥。”顾而立说,“哎,傅琅,什么时候把我名字给加上去,没名字也不是个事儿啊。”   傅琅瞥他一眼,压根就没搭理他。   “冷漠.jpg”顾而立吸了一口冷气说。   其实傅琅答应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刘硕本来就是自己给招惹上的。平时他总有事没事儿的过来恶心一下傅琅,这次打完比赛也好让他彻底滚蛋。   顾而立被刘硕缠,似乎也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想到这里傅琅愣了愣。   操,他把下意识把这瘪犊子当成朋友了?   “还说什么,现在去操场吧。”傅琅今天又穿了那条裤腿带白边儿运动裤,抄着兜走在前面。大长腿格外吸睛。   林泽庸借来的球,被他拿在手上,修长的手指贴着球身,整个球刚好完全被包住了。   去操场得经过女生宿舍,傅琅手拿着球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围好几个女生都兴奋的举起手机拍起了照。   “操,帅都让他一个人耍了,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顾而立闷闷不乐的走在他身后。   “我总感觉傅琅他有主角光环。”林泽庸耸了耸肩膀说,“有这项技能加成,刘硕如果能赢算我输。”   “要不然呢?”顾而立被他逗笑了,人家赢了不算你输,算谁输?这逻辑严密得他反驳不上来。   到了操场,傅琅运了两下球,站在顾而立面前说:“现在就用你的打法来进攻我,我防守。”   顾而立接住球,拍了两下。   他以前打得街头篮球,俗称斗牛。中线跟这儿的中线不在一个位置。所以打得时候有点儿嫌挤。   傅琅防守得比刘硕要高明得多,知道他肯定贴着自己运球,所以故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反应也快,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死盯着球,就像是一只目光尖锐的鹰隼。   顾而立胯下运了个球,速度很快,篮球从他胯下蹦出来以后,弹跳到了面前。顾而立又拍了一下,让球从傅琅的胯下弹了出去,快速绕到他背后控球,然后三分跳投。   傅琅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冲他招招手:“再来。”   斗牛本来就使得防守处于下风,而且顾而立的进攻比较迅猛。速度很快,他以前打球,就以运球速度和假动作做的逼真着名。从而曾经晃倒过很多人。   这次傅琅没有给他可乘之机,就连刚刚那个胯下运球的动作,都被他识破,稳稳的抢过了球。   盯着傅琅看了几秒,顾而立暗暗决定打算快速上篮。   运球到篮下,顾而立猛地侧身上跳,准备投球。因为今天穿了一双不太舒服的板鞋,所以跳起来没注意防守。   傅琅早就准备好了盖帽,几乎是和他重叠着一起跳了起来,却比他跳的高了几厘米,然后稳稳的把球盖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为了躲避篮球,顾而立条件反射的后撤下蹲。没想到却差点崴了脚。   傅琅见势伸手从背后拉了他一把,顾而立趔趄了一下,摔在他肩膀上。   结实的肌肉碰撞到一起,有些微的疼。   傅琅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松。   顾而立撩起T恤擦了擦汗,扭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突然吹来一阵热辣辣的风,傅琅看着顾而立线条利落的腰窝,喉结不由得翻动了一下,别过头,装作不在意的说了句:“不客气。”   林泽庸站在旁边看着,想起了傅琅曾经回答他“为什么不打篮球了”时,是这样说的。   “因为打篮球难免搂搂抱抱的,我容易产生冲动。”   “什么冲动?”   “躁动不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经常产生的那种冲动。”   林泽庸笑笑,感觉现在傅琅应该非常冲动。   仨人回去的时候,绕到小卖部去买饮料。   傅琅拿了一瓶可乐,林泽庸拿了瓶绿茶。顾而立拿了一瓶脉动。   “哟,你还喝五块钱的饮料呢。”林泽庸拍拍他的肩膀,“我感觉到了这两块钱带来的阶级差异。”   顾而立拧开瓶盖子说:“那必须啊,钱能多花就得多花。省钱那不是我们富二代的风格。我的身价,就得喝五块钱的。”   说完他又瞥了傅琅的可乐一眼说:“男人不要老喝碳酸饮料,对那玩意儿不好,对肾也不好。”   傅琅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一点对他说:“你还关心起我的肾来了?”   “提个醒。”顾而立说。   “不用你提醒。我的肾好得很。”傅琅挑挑眉毛,翘起嘴角,“尿尿都能尿两米多高,再喝几箱子可乐也没事儿。”   这画面感太强,顾而立立马就脑补出来两米多高的盛况。   不由得轻啧了一声:“哇,你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岁的男人那么萎。”   傅琅没想那么多,按住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摁,揍得他连连哀叫才松手。   刚松手顾而立就窜起来锤了他一拳,一溜烟跑得老远。   傅琅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想有本事你别回宿舍。   顾而立没本事,没过几分钟就又回来了,站在傅琅旁边说:“咱们都是温和的成年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劲儿还那么大。”   “你劲儿不大?”傅琅撩起衣服给他看,“你他妈好好看看,这你给踹的,都快俩星期了,还紫着呢。”   顾而立正准备辩解,就听见旁边有人哇哇哇的叫声,一回头就看见几个女生举着手机正在那儿拍照。   顾而立啧了一声,走过去,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伸出手冲领头的那个女生说:“来,妹子,给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那女生瞪着俩眼看他,激动的手机都没有拿稳。   “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帅哥。”   顾而立看着她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点了点头说:“嗯,我是最帅的帅哥。”   照片上是傅琅正对着他掀衣服,看起来特别流氓。拍得他侧脸,还挺帅的。   顾而立没舍得给她删了,还了回去。并且指着照片说:“你把这个曝光度调一下,我没这么黑。还有,这阴影打得这边儿脸显得也有点大了。给我拉个瘦脸。”   妹子愉快的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帅。”   “那不行。”顾而立说,“哥是追求完美的人。回去千万记得要P完了图再发呀。”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林泽庸已经看透了一切。 第26章   顾而立颠颠的跑回来,看见傅琅跟林泽庸已经走了老远。   嗷嗷叫说等等我呀,扑上去搂住了林泽庸的肩膀。   傅琅的肩膀他不太敢搂,怕被一个胳膊肘甩脸上,又是旧伤落新伤。   教学楼跟宿舍之间,有一条五米宽的大马路。   马路两边都是卖小吃的,仨人过去一人买了一个肉饼吃,顾而立冲上去把钱给付了。   傅琅抓着肉饼,歪头瞅了他一眼:“哎你这人有意思,付个帐跟冲锋陷阵似的,生怕别人跟你抢?”   顾而立咬了一口饼说:“请你俩过来帮忙,总得意思一下吧。”   “怎么着?钱多没地方花?”傅琅拍了拍他的肩膀,“干什么生意来钱这么快?”   顾而立一仰头说了句:“牛郎。”   傅琅啧了一声:“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顾而立人傻钱多,听说他大学期间女朋友基本上俩月一换,就那还有成群结队姑娘上赶着往他怀里扑。   人秦玥多精明啊,坑得就是这种傻土豪。   仨人且吃且走着,跟林泽庸分了头,这才回到了宿舍。   傅琅这刚回来,就看见万籁无声社长发来消息,除了催音还问他账号为什么被封了。   傅琅的账号被封已经成了业内常见现象,每次开车都会玩脱。然后重新建个小号,东山再起。   所以他的粉丝流动性特别大。   傅琅有一个群,当年他亲自建的。群名叫做,欢乐大篷车唢呐吹唱团,群里面的骨灰级粉丝,全都是他刚进cv圈就加进来的老粉。   每次他发了微博以后,都会去群里再说一遍:“小机灵们,账号被封,赶紧转移阵地。”   一群人嗷嗷着说好刺激,跑去新开的账号底下乖乖蹲守开车。   傅琅一直觉得自己的粉丝挺乖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们喜欢的。   这条消息一发,就被一群人给刷了上去。   傅琅没忍住又发了一条:“你们别太惯着我。”   不然我尾巴会翘到天上去的。   “就惯你!”   “高调承包。”   “抱住酥酥不撒手。”   群消息他基本上每天都会看,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回。   前不久网站说邀请他参与一个什么动漫的配音,傅琅想了想给拒绝了。   一来他喜欢这个只是因为兴趣,还有就是他压根没打算把这些东西当成一个职业来做。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想成为一个声优。   从小他就比较叛逆,当初填志愿的时候,父母要求的是必须学政法,然后考公务员。傅琅偏偏就选了个摄影专业,气得傅应良差点没跟他动手。   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   看完消息,关了手机,傅琅站起身准备去洗澡。   走到书桌那儿,他没忍住瞄了一眼顾而立,人正趴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做作业。   还竟然是英语卷子。   顾而立竟然还像模像样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斯文败类。   “操?”傅琅嘴角抽了抽,“你近视?”   顾而立抬头看了他一眼,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镜框:“平光镜,没有度数。”   傅琅:“……”   “我以前追过一女孩,特别喜欢学霸类的男纸。于是我就去配了一副眼镜。”顾而立解释了一下。   “那你在宿舍还装什么逼?”傅琅特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我总感觉吧,戴着眼镜做作业比较有灵感。”顾而立把碳素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曲了曲指关节,那支笔就绕着他的手,堪堪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你找到灵感没?”傅琅打眼看去,一张卷子上面半个字儿都没有写。   “烦死个人。”顾而立挠挠眉毛说,“我卡在了第一题,读了他妈五分之一,就倒回去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懂什么意思。一定是这卷子印的单词太稠,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傅琅抽走卷子拿起来看了一眼,第一道题旁边,空着一大片的白,顾而立在上头画了五个手拉手的小人儿,疙疙瘩瘩的火柴人,有个站在中间还叉着腰,看着特别牛逼。   “这是什么玩意儿。”傅琅指着问了他一句。   “S大梦之队,就我们五个人的篮球队啊。画的这么像你都看不出来。当中那个就是我!”顾而立说完,叉了下腰。   “厉害死你了。”傅琅手抵下巴瞄了他一眼,别说还真挺像。   “哎,我刚刚在虎扑上看了一套篮球服。特帅。AND1的HS你知道吧?我从网上订了五套过来,到时候我们五个穿上往那儿一站,不用打,在气势上就已经赢了我跟你说。擎等着看吧,到时候,场外的小姑娘肯定被咱帅得抱头痛哭。”   说完一阵得意,顾而立乐得眼镜差点没掉下来。   傅琅俯身把他眼镜给摘了,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摊开卷子说:“先别管篮球赛,把这张卷子做了。我教你。”   十二月份考试,现在撑死也就俩月多几天的复习时间,按照顾而立这程度,估计又要扑街。   顾而立挺惊讶的扬头看了他一眼:“哟,谢谢了啊。回头请你吃大餐。”   傅琅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笔,点了点卷子说:“别废话。”   动不动就请人吃大餐,以此来笼络朋友,维系关系。傅琅突然觉得,顾而立的生活环境跟他也有一点点的相似。   顾而立看傅琅板着一张扑克脸,态度也立马认真了起来,猫着腰冲他点点头叫了句:“傅老师。”   “你先把这句话翻译出来。”傅琅大笔一勾,在卷子上画了一条波澜壮阔的曲线。   “这他妈是一句?”顾而立皱着眉毛趴在桌子上仔细看了一眼。   磨磨唧唧翻了半天,没翻出来个屁。   “怎么了?”傅琅架着腿在一旁看故事会,见他半天没动静就问了一句。   “有个单词,我看着眼熟但是又不认识。”顾而立说。   “拼一下。”   “佛一乐乐。”   “什么?”傅琅没听清他念得什么咒语,皱着眉靠近他说,“再念一遍。”   “就佛一乐乐啊。”顾而立握着笔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fill”。   “你大爷的。”傅琅没忍住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故意的吧。”   顾而立也回捅他一拳:“开玩笑而已,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这是初中词汇,别跟我说你不会。”傅琅随手把桌子上的眼镜给戴上了,把fill又给写了一遍。   写法花哨得很,“f”倾斜成四十五度,标准的花式连笔的英文字体。这种字体顾而立只在电影里见过。   然而傅琅就跟闹着玩似的,随手一勾就画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顾而立看着卷子纸,突然感觉这个老师有个小帅。   “哎,想学吗?”傅琅伸出中指轻轻弹了弹他脑门,沉着眼睛看他。   “有点儿。”顾而立点点头,从桌子上抓起他的手说,“你手把手教我呗。”   顾而立的手掌心儿温热,软软的,散发着温度。   傅琅愣了两三秒钟,就起身站到了他椅子后面,微俯下身罩住他,反握住了他的右手。   感受到傅琅在他身后,呼吸拂过耳边的时候,顾而立只觉得有点儿奇怪,浑身不自在,脸上也臊得慌。   “手腕儿挺直。”傅琅低低稳稳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钻进他衣领里。   顾而立脖子后面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耳后一热,全身就跟过电似的,酥酥麻麻。   从傅琅的视角看过去,是他非常干脆利落的肩部曲线,走势犹如断亘的山脉,刀劈斧削,带着一种锋利和力量感。   顾而立俯身,拉长了脖颈,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儿。   傅琅喉结翻动了一下,没忍住,把手给搭了上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肩膀。   “操?”   顾而立猛地扭头瞪了傅琅一眼,因为激动,把笔都给带得掉下了桌子。   傅琅把笔塞进他衣领子后面,强装淡定:“反应这么大?至于吗?”   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了。   “我去洗个澡,你把卷子做了。明天去学校给你勾几个重点词汇背一下。”   顾而立感觉那只碳素笔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滑,掉在椅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反应这么大,至于吗?   不至于吧。 第27章   翻来覆去一夜净瞎想,顾而立隐隐有些不自在,但是到底是哪里不自在,他又有些说不来。   不就是被傅琅碰了一下肩膀嘛。   北北还不是经常对他上下其手,别说是肩膀,就连小鸟都被他摸过。   可是这种感觉,和陆尧北摸他的感觉,一点儿都不一样。   顾而立突然想起来卫东也碰过他的手,可是被他给甩开了,跟傅琅的那种微妙的感觉也不太一样,甩开卫东以后,他只觉得有点难以言喻的恶心。   去他姥姥的,人家就是不经意碰了你一下。至于想这么多吗。   这么娘们叽叽的,一点儿都不像是钢管直男顾而立。   烦!睡觉!   第二天早上傅琅起的蛮早,他下楼去跑步的时候,看见人正站在煎饼果子的摊子上买早餐,抄着兜手里还端着一杯豆浆。   身上穿着还没换下来的Adidas黑色运动服,估计是刚跑完步,刘海蜷曲在额头,被汗湿了,他转头扫了一眼顾而立,冲他挑挑眉毛,用表情问“要来一份吗?”。   城市已经开始进入秋季,早上空气里散发着点点凉意。   顾而立愣了愣,随即拉了拉运动服领子,跑过去冲他一笑:“那谢了啊。”   “老板,煎饼果子多放葱花多放辣多放果子多放煎饼。”顾而立呲着牙对小摊贩说。   “你走吧,我生意不做了也不卖给你。”   “开玩笑呢,你就给我加个肠,再加个里脊肉,还有肉松,要双份。那啥,你们这儿,有什么能加的都给我加上。”顾而立摸了摸鼻子看向傅琅说,“你请客是吧?”   傅琅瞥他一眼:“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我正在发育期,你管得着吗。”顾而立说,“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可以宰你,我哪能放过啊。”   傅琅默默掏出钱包付了钱,把护腕脱下来往兜里一塞说:“今天早上没课,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顾而立不好意思跟他说是因为昨天晚上想太多没睡好,打算今早上跑个步消化一下情绪。   于是只好说:“锻炼身体呢。”   等煎饼果子的空当,俩人杵在摊子旁边,有点儿尴尬。   傅琅用脚尖踩了踩地上落下来的一片儿杨树叶子,不经意问了一句:“要不等会儿叫你朋友过来一起练练球?”   “成。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顾而立昨天忘了跟陆尧北他俩说,直接给打了过去。   陆尧北一听是他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那些图片你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顾而立翻了个白眼:“咱们绝交吧。谁劝都不好使的那种。”   “别啊。你把图P好再跟我绝交成吗?”   “滚吧你。”   “不滚不滚就不滚。栗子,我坠爱你。”   “说真的,你来我这儿一趟。我想找你打球。”顾而立的奢华版煎饼果子好了,接过来咬了一口。   “斗牛?好久没跟你一起打球了,我紧脏。”   “不是斗牛,这不我们学校篮球社的社长,找我尬球。”   “谁啊这么牛逼,找你尬球?这不找虐呢吗。”   “叫刘硕,一卷毛小泰迪。”顾而立笑笑说。   “行,我这就去你那儿。十分钟之后见。”   “记得把你那家属也带上。”   “什么家属?”   “贺峥。”   “靠,他才不是我家属呢。”   甭管现在是不是,以后早晚得是。顾而立默默吐槽一句,把电话给挂了。   回头一看,傅琅坐在远处的篮框底下正在喝水。   “我让林泽庸带了几个人过来跟我们打对抗赛。”傅琅拧紧了瓶盖子,倒放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   “行啊,他找的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等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问完了话,顾而立吃着东西被傅琅盯着看,他挺不自在的,想也没想就把手往前一伸,送到了傅琅面前说,“来一口?”   看着被自己啃得面目全非的煎饼果子,他突然想起来傅琅有洁癖,肯定得嫌弃他。   然后他就有点后悔,看傅琅没答应,犹豫着想把手给收回来。   还没等他麻溜的缩手,人傅琅就偏着头凑上去咬了一口。   “好吃吧?”顾而立抽回手,咧嘴笑了笑说。   “不错。”傅琅的评价标准里似乎只存在,还行和不错两个选项。   “那我再允许你吃一口,一小口哦。”顾而立贱兮兮的捏着手指头比出了个小的程度。   “哎哟,我也想吃!”   陆尧北骑着摩托车,单脚撑地,穿着修身皮衣,带着副大黑超,冲顾而立甩了甩头。隔着好几米远,顾而立就已经感受到了,挡都挡不住的骚气,向他迎面扑来。   贺峥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墨镜往胸前兜里一别,往那儿一站就跟保镖似的。   “你也想吃?”顾而立看着啃剩一半的煎饼果子,对着空气呸了一口,没真吐口水上去但也够恶心他的了。   然后伸手往他面前一递:“给,哥哥赏给你了。”   陆尧北跨下车,对着他竖了个中指:“你偏心。”   “不是,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研究院离这儿得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算是骑摩托来的,也不能这么快。   顾而立扫了他这身儿打扮,眉头一皱:“你他妈穿着皮衣过来打篮球?”   陆尧北嘿嘿一笑,摘了黑超墨镜说:“刚刚跟贺峥在商场买东西,就在这附近。”说完扽了扽衣服,“听你说打篮球,我这不又买了一套运动服,马上就去换上。”   傅琅径直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冲陆尧北说:“还磨蹭什么,这就赶紧上去把衣服换了。林泽庸这就到。”   贺峥啧了一句:“哎,你怎么说话呢。语气能不能和气点儿。”   顾而立冲上去,拍了拍贺峥的肩膀:“他就这样,人前装逼症又犯了。你别在这儿实力护妻了,别等会儿大家都看出来你对北北有意思。”   “没事儿,我还巴不得别人看出来呢。我就是听不惯别人凶我家北北。”贺峥冲他笑笑,“我去帮着他换衣服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   “北北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顾而立问。   “你管我呢。就算他不是我家的,那我也是他家的!反正我俩就是一家。”贺峥腿长,迈了几步就跟上了陆尧北身后。   这俩人刚走,林泽庸就来了,身后跟着几个男生,一路说说笑笑,林泽庸在当中,揽着俩人肩膀,被簇拥着一路走来。   “交际花。”顾而立摇着头拍了拍手,“佩服。”   这几个男生有三个是他们自己班的,顾而立看着面生,两个是6班的,看着就更面生了。   林泽庸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名字,叫什么他也没记住,挠着头给五个人按身高排了个序。   换好衣服的那俩人红着脸从楼上下来,顾而立装作啥都没看见,递给他们一人一瓶水,冲大伙举了举手说:“大家先来个热身,等会儿我们再分下什么前锋中锋。行吗?”   没人有意见,撂了球就开打。   傅琅打法稳又狠,第一个冲到篮板前进了一球。   篮球稳稳的砸进框的时候,林泽庸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不愧是篮板王。”   林泽庸的打法相对来说比较平,但是他跟傅琅配合得很有默契,运球传球比较拿手。   顾而立挠了挠眉毛,心想,这小子完全可以胜任挖球后卫。   贺峥手长身高,投篮也准,兼具傅琅和林泽庸的优点。是得分后卫的不二人选。   北北是尖刀型选手,基本没人能拦得住他,矫捷迅猛,带球过人,就跟一小豹子似的。   现在,大前锋,中锋,都基本能确定了。   剩一个最关键的小前锋,当然非他莫属。   打完了一场,五个人坐在地上歇息,林泽庸抬头问了句:“咱们队小前锋谁啊?灵魂人物快点站出来。”   林泽庸的目光扫过顾而立,跟他目光对接了一下。   “我感觉这个人,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林泽庸继续说。   顾而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我觉得应该是傅琅。”   “咳咳咳……”顾而立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给呛住,“操?傅琅妥妥的大前锋啊,卡位,得分,我们需要他抢篮板啊亲。”   林泽庸翘起唇角笑笑:“谁都看的出来你那点儿小心思,还非得让我说出来吗。”   顾而立冲他比了个中指:“靠实力说话,全场最攻的就是哥哥我。”   一直没说话的傅琅开口了:“我他妈也挺攻的啊,第一个球就是我砸进去的。”   陆尧北也接了一句:“我看未必。”   林泽庸也哼哼着说:“我他妈不传球给你,你还打个屁。”   顾而立从地上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着说:“那不打了?”   陆尧北拽拽他的裤腿,笑着说:“好,全场你最帅你最帅。”   不愧是发小,就北北跟他亲。   当时他就想搂着北北嘬一口,但是看到贺峥正一脸提防的表情,他就不由得收了收,拍了拍北北的肩膀,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五个人讨论了一下战术就已经接近中午了,考虑到下午大家还都有课。顾而立决定晚上请所有人去吃烧烤。   烧烤摊在学校的旁边的那条小吃街,大排档一到晚上就全是人。香味儿往人鼻孔里钻,馋得顾而立差点没流口水。   就算他天天吃肉,但是每一顿都能保持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状态。   这点陆尧北是挺佩服他的,他爸做饭好吃,栗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跑他家蹭饭。   不过栗子对他也是实打实的好,他看上的东西,只要栗子有,没有一句犹豫的可能性,直接就拎过来送给他。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栗子天生就局气,仗义。   高中他们这群人基本上就是班里最不学好的那一批,天天骑着改装的机车在学校后面那条路上狂飙,带着学校好看的姑娘胡吃海喝。有好几次打架见了血,差点出大事,都是栗子给压下来的。   他比自己大几个月。陆尧北虽然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叫过他一声哥,但是心里默默还是把他当成兄长一样的存在。   有这么个铁子,互相照应着,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了。   可是今天这局面,陆尧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照应不住他家老铁了。   6班这几个孙子贼几把能喝,有一个重庆的小伙子,找顾而立拼酒。别看小伙子,人挺瘦,但是喝了啤的喝白的,喝完白的勾头吐了一通,抹抹嘴继续干。   顾而立又是个不服输的憋劲头儿,看见这架势索性把T恤一扬给脱了下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仰着脖子跟他对着干。   周围人也都跟看热闹似的,尤其顾而立那室友傅琅,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得挺认真,连句劝都没有。   “来来来,好!”林泽庸站在顾而立跟前起劲的吆喝着,眼见着他面前的酒瓶越垒越多。   陆尧北想拦着点,发现他自己也有点晕乎。   就只听见贺峥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句什么:“小北,喝多了?要不咱们回家?”   他就晕晕乎乎的一头扎进了怀里,感觉天旋地转,路在他眼前头打晃。   顾而立喝到第十四瓶的时候,那重庆小伙子终于撑不住了,扶着墙一阵儿狂吐,摇摇头认怂了。   顾而立举着啤酒瓶子,又要往嘴里塞,听见这话差点没站稳,松了手,往旁边一偎,笑着说:“这个世界上,能……跟我拼酒……嗝……的人,还他妈……没出现呢……”   他还没喝醉,要不然早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傅琅嫌弃的把他往旁边推了推,搬过他的脸,正色道:“顾而立,把衣服给老子穿上。”   顾而立把耳朵凑到他面前,皱着一边的眉头问:“干啥?大声点儿?咋地了?”   “穿上衣服。”傅琅重复了一遍。   “干啥?大声点儿?咋地了?”顾而立一脸疑惑不解,大着舌头问。   “日。”傅琅咬着牙齿冲他耳朵里吼了一嗓子,“我他妈叫你把衣服穿好!”   “干啥?大声点儿?咋地了?”   “干你妈!”傅琅没忍住往他后脑勺扇了一耳巴子,“复读机这是?”   这一耳巴子倒是给他扇好了。   顾而立红着眼,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妈早死了。”   操。   这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儿。   傅琅皱着眉头看着他扭头吐了一通,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掏出兜里的纸给他擦了擦嘴,把自己面前盛了水的杯子给人喂了一口水。   喂完才想起来,这是刚刚自己使的。   算了,糙老爷们儿才不在乎这些。   顾而立衔着杯子,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   “有毛病?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傅琅有点想抽他,又有点下不去手。   “北北。”顾而立放下杯子,垂着头,有点想哭,噘着嘴委屈巴巴的说,“你怎么这么凶啊。”   噘什么嘴啊我操?!   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撒娇啊,顾而立大兄弟。   见“北北”没搭理自己,顾而立仰头看了他一眼说:“我真挺难受的,不骗你,我有点想我妈了。”   顾而立跟他距离不过几厘米,呼吸热热的喷在脸上。带着一点酒气。   他的睫毛很密,长长卷卷,盖住深邃的眼窝。像毛茸茸的蒲公英,有点意外的萌。   顾而立抠着桌子面,歪着头趴了下去,慵懒的半阖着眼睛,像只小狗一样皱了皱鼻子,有点儿想哭。   傅琅看得心里突然一软,把人摁进了自己怀里,搂着他后脑勺,轻轻哄道:“来,哥哥疼你。”   后来人都散了,顾而立是他给生生扛进出租车的。   酒品差就不要喝酒,尤其是这种喝多了看谁都是他兄弟的人,就更别沾酒了行吗,谢谢!   学校里面不让进,傅琅背着人走在校园里,突然有一种“历史惊人的相似”的沧桑感。   其实顾而立算是一米八五的人里面比较轻的了,虽然这个比较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除了顾而立他再也没背过别人。   但是!顾而立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一直在往下秃噜,能感觉他也不好受。   中间掉了好几回,顾而立跟没骨头似的被甩在地上,他只好弯腰把人从地上拾起来。架着走了一段。   走到后山的时候,傅琅累出了一头汗,刚想放人下来,就听见pia一声,人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想想等会还要背着顾而立上楼。   他真想一脚把这货给踹进人工湖里去。   后山这个湖,是他们S大的恋爱圣地。   此时夜黑风高,一对对男男女女女女男男拥抱在一起,看着特别扎眼。   傅琅挺累了,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这一眨眼的功夫发现顾而立就不见了。   他打开手电筒到处照,终于找到了顾而立。人正搂着一棵柳树在那儿说话:“北北,我难受。”   我去你妈了个小杰瑞!   傅琅把人拽走,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摁:“你摸摸!触感能一样吗?”   顾而立把手放在他胸前,愣了几秒钟没说话,勾了勾手示意他凑近点。   傅琅耐着性子凑到他跟前,想听他到底还想表达些什么。   呕。   顾而立几乎是没停顿,稀里哗啦吐了他一脸。   傅琅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眉毛拧成了一团。   顾而立,我操你七舅老爷的三外甥女的大姨妈! 第28章   顾而立醒的时候,简直头疼欲裂。   昨天晚上他喝断片儿了,只记得是北北驮他回来的。他还做梦了,梦见他妈还在。那模样清晰得就好像他真的见过他妈一样。   揉着脑袋从床上下来,顾而立睁眼仔细看,身下躺着的这床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纯色水洗棉被单,冷冷清清的禁欲灰。透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这他妈是傅琅的床啊。   顾而立吓得差点没弹起来,一扭头看见傅琅正站在他背后,手里提着两份早餐,眼底下挂着两个浓墨重彩的黑眼圈。   “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顾而立搓了搓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就穿了一条内裤,连裤子都没穿。   CK黑色子弹头内裤,被撑得紧绷绷的,他家小兄弟完美形状被贴着布料勾勒出来,几乎就跟没穿差不多了。   顾而立有点儿臊得慌,看傅琅阴沉着脸没回答他,挠挠头又问了一句:“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我裤子是被谁扒了吗?”   傅琅咬着牙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他妈快点把衣服穿好。穿上衣服再揍你,让你挨得体面点儿。”   顾而立光着脚走到了衣柜前,把衣服给套上了。   从穿衣镜里看见傅琅正一脸不爽的盯着他背影看,顾而立有点儿发懵。   “昨天我是不是得罪你了?”顾而立脑袋肿了个大包,也不知道昨天是不是跟人干仗了,这么大一包怎么来的,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边说还边揉了揉脑袋。   傅琅想起来昨晚被他吐了一脸就难受得不行,跑去洗手台挤了点洗面奶使劲儿搓了好几下。冲干净以后,扬头甩了甩脸上的水珠。   黑着脸瞥了顾而立一眼。   昨天他一夜没睡,在地上铺了一张凉席,躺了一宿。   顾而立跟撒癔症似的去厕所吐酒,没看清还有个玻璃门,一头撞上去,当时差点没把玻璃门撞碎。   傅琅打死也不会说,昨晚是他伺候这祖宗脱了裤子又给帮着擦了把脸,还顺带着把衣服给塞进洗衣机洗干净了。   还没迷瞪过来的顾而立同学,想打个电话问问昨天把他驮回来的北北,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他还没拨呢,电话这就响了。   北北的号码,手机里传出来的却是贺峥的声音。   “hayaku!”贺峥情急之下飚了一句日语,想起来这是在中国,才呸了一口说,“快点来趟人民医院,北北住院了。”   住院?咋回事儿啊这是。   昨天真是神奇的一夜。   “他怎么就住院了?”   “这事儿电话里不好说,你来趟医院!赶紧的。”贺峥挺着急的,听起来这会儿应该正急得在医院门口乱转悠呢。   顾而立抓起桌子上的钱包,跑到傅琅面前,挺着急的说:“你不是要揍我吗?快点的,我赶时间。”   傅琅看着他偏过来的头,重重扬起的手,终于还是轻轻落在了他额头上,就伸出中指弹了他一脑瓜儿蹦。   傻逼啊,这么真诚的把头伸过来让他揍。   多没劲。   顾而立假模假式的哎哟了一声,扬起嘴角冲他坏笑:“怎么着。舍不得揍我啦?”   傅琅踹他一脚,顺带着关上了门:“滚犊子。”   顾而立拍了拍裤子,隔着门冲傅琅喊了一嗓子:“撒浪嘿哟哟哟,哟哟哟,煎饼果子来一套!”   “傻逼!”   如果不是北北,那昨天肯定就是傅琅给他驮回来的,这人看着挺冷漠,其实还挺暖的嘛。   到了医院见着贺峥,他曲着大长腿在门口的椅子上,正一脸愁容的看着急诊室。   “怎么了这是?”顾而立坐到他旁边问。   一见顾而立来了,贺峥激动的差点没哭。   “靠,这事儿该怎么跟你说。”贺峥皱着眉头,“其实都怪我。”   昨天晚上陆尧北喝多了,贺峥就直接把人给扛走了。   陆尧北喝醉那尿性,逮着人就抱着啃,拉着人一通絮叨。   贺峥没扛得住他又搂又抱,把人抬上了床。   陆尧北热了就开始脱衣服,搂着贺峥跟他讲顾而立六岁还尿床的事儿。   这事儿他逢醉必讲。   刚听了个开头,贺峥就硬如磐石了。抱着陆尧北红着脸,想动手又不敢动。   浑身上下跟炭烤一样热,他没喝酒,却比陆尧北醉的还厉害。   “我好热。”陆尧北一手搂着贺峥,伸出一只手去脱裤子,坐在床上,伸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贺峥感觉再也忍不了了。   一把将人推到床上,压在了身下,搂着脖子亲了起来。   陆尧北被亲的直哼唧。   贺峥摸着他的头,快幸福死了,娇羞的叫了声:“宝贝儿。”   然后非常耐心的抱着他亲亲摸摸,进行了半个小时的准备工作。   陆尧北昂着脖子,眼角挤出来一滴泪,欲望在身下挺立。   贺峥声音嘶哑着嗷了一声,拿过酒店还没开封的润滑剂说:“宝贝儿,抹了这个咱就不疼了。”   他起身准备掏鸟办正经事儿,手里的东西突然就被夺走了。   陆尧北嗓子干得冒烟,咬开润滑剂盖子,就往嘴里倒,贺峥拦都拦不住。   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感觉不对味儿,又给吐了出来。   完事儿他就开始窜稀还呕吐,贺峥给吓得半夜赶紧爬起来给人送医院。   他媳妇儿如果真的因为喝润滑剂中毒而死,那他也不活了。   他把这些事儿讲给栗子听,当然省略了很多不可描述的过程。   栗子听完,有点哭笑不得:“他现在还在洗胃呢。”   “医生说还得有一会儿洗。”贺峥伤心的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就洗不干净了?这洗衣服洗几个小时的话,都能给洗得稀烂。人经得起这么洗吗?”   他难过的太认真,顾而立都不忍心打断。   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他说:“行了,没多大点事儿,小时候他还喝过汰渍呢。”   “有这事儿?”贺峥没忍住笑了,“哎哟我的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顾而立嘴角抽了抽,这他妈还可爱呢,傻缺还差不多。   “喝汰渍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跟我说说。”贺峥对于所有关于陆尧北的事情,都有一种谜一般的好奇。   “洗衣服的时候打瞌睡,趴盆里去了。喝了好几口洗衣粉水。”顾而立笑笑,想起了以前跟北北一起住在家属大院的儿时时光。   俩人趴在葡萄藤绕满的院子里写字儿,字儿写得都跟狗爬似的,一起嬉皮笑脸的挨批评,挨完了批,照样不思进取,比着不学好。   没一会儿医生把人给推出来了,一脸痛苦的陆尧北冲顾而立艰难的笑了笑,开口就是:“别把这事儿告诉别人。”   顾而立一脸沉重的点点头:“打死我也不说。”   陆尧北捂着脸说:“太他妈丢人了。”   于是,由于身体原因,他这几天是没办法练球了。贺峥更别提,他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北北。S大梦之队一天之内折损了两员大将。   从外面超市买了点水果给陆尧北搁下,贺峥一直用眼神驱赶他离开,他也就没敢多留。   下午上课的时候,傅琅真的带了一本辅导资料过来了。   老张在上面唾沫横飞,傅琅在底下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圈着高频热词。   自从发现傅琅字儿写得好看之后,他觉得人就算随便画个圈都比他画的圆些。   下午的小薰风吹得人昏昏欲睡,窗外绿树摇摇晃晃在桌子上投下一片斑驳。顾而立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傅琅,感觉这画面还挺赏心悦目的。   “哎,傅老师。你有没有对象?”顾而立抠着掉漆的桌子,没话找话。   傅琅不经意的瞥他一眼,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整个人在浅浅的发着光。暑热渐渐消退,空气里散发着一种类海棠的淡香,一点一点从远处飘过来。   “没有。”   “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对象呢?”顾而立挠了挠鼻子,一圈一圈的转着笔杆玩儿。   傅琅慢慢凑近了他,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盯着他说:“真没有。”   顾而立笑笑:“那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   水笔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在左脸上画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傅琅漫不经意的伸出手指,帮他轻轻一抹:“不用。”   “操?”顾而立摸着发红的脸说,“好好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脸上。”傅琅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里,有东西。”   顾而立皱了皱眉头,仰躺在椅子上说:“别离我这么近,这种感觉很不好。”   “什么感觉?”傅琅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看向他。   话音刚落,顾而立就拽起了他的衣领,用力一扯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凑近了他。微微扬起下巴,用居高临下的视角斜睨着傅琅的眼睛:“就是这种感觉。”   他在绿色光影里频频眨眼,长长卷卷的睫毛差点能戳到傅琅脸上去,半眯着眼睛,仿佛某种危险的兽类。   挨得太近了。   傅琅心里一颤。   甚至可以闻见顾而立身上青草味的沐浴露气息,还有棉质T恤上面晒过阳光的味道。   傅琅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柔软了起来,他突然觉得皱着眉头的顾而立也还挺好看的。   被这货吐了一脸的事,似乎也没那么令他不快了。   傅琅抬了抬眉毛,半阖上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开口说:“松手。”   顾而立松开手,别过头耳朵尖有点发红,这人突然这么温柔还真是叫人难以消化。   “嗯……内啥。哎,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此时的沉默让俩人都有点尴尬,顾而立挠挠头换了一个问题问他。   “不知道。”傅琅面无表情。   “随便来个参考对象,比如林志玲什么的。”顾而立说。   “那就苍井空吧。”傅琅说,“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顾而立有点儿不满意,但是他不说。   傅琅等着顾而立继续问,关于性取向的问题,他压根没打算瞒着这位室友。   可是顾而立问完了这句,就突然不问了。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些个单词,画了一串疙疙瘩瘩的小人儿。   傅琅有一种憋了一个大招没地方使的感觉,心底竟然隐隐有点期待知道这个事情后,顾而立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这货就画了一节课的小人儿没再吭气,傅琅摁着太阳穴,看了整节课的故事会,看得没滋没味儿。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下了课俩人自然而然的站起身,一起去吃饭。   走到食堂的时候,顾而立才反应过来,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北食堂有四个打饭窗口,排的队全是人。   顾而立拿了两个餐盘,扭头问了傅琅一句:“你吃什么?我去排。”   “牛肉面不要牛肉。”傅琅说。   “靠,浪费。”顾而立白了他一眼,“你不吃都给我吃吧,我爱吃肉。”   走到窗口队伍后面排队,顾而立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后脑勺。   乱糟糟的卷毛。   这不刘日天刘最帅刘硕大同学吗。   “哟,挺巧哈。你也来买饭?”顾而立凑过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刘硕手里抱着一只篮球,听见是他的声音压根没回头,不屑的切了一声,把头一扬说:“不巧,一区就只有这一个食堂。”   刘硕吃完饭就要抓紧时间去练球。   那次在女生宿舍楼底下,输了一场球,被他们社团的新成员在背后叨叨了好几天,让他这个快要退任的老社长,颜面扫了好几地。   听说他要跟顾而立打球,有个打球超级厉害的人突然自告奋勇的跑过来要加入他们。   这人不是他们学校的,叫李晟。看着挺痞的,也不知道上不上学了。   关键是人打了一手好球,刘硕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刘硕就坐在他斜后方。对面坐了个人,看着挺眼熟的。   顾而立认了半天没认出来这是谁,用胳膊肘戳了戳傅琅说:“坐刘硕对面的那人谁啊?”   傅琅瞥了一眼说:“李晟。”   傅琅认识李晟还是得感谢林泽庸,这片儿没他不认识的。在他记忆里,这李晟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李晟。妈的要炸!   这个熟悉的名字从傅琅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而立没忍住把一块土豆给捣得粉碎。   “你跟他有仇?”傅琅挑着碗里的牛肉片儿夹给顾而立,挑的特别认真,连肉渣都不放过。   食堂师傅刀功真是了得,牛肉薄得跟纸似的,如果不是沾着红油,就应该是透明的了。   “他是我前女友的表哥。”顾而立皱着眉毛问,“他跟刘硕走得近?”   前女友,秦玥吗?   傅琅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之前没看到俩人一起出现过。”   “操。”顾而立盯着李晟看了一会儿,或许是目光过于直白,他那边儿也感受到了杀气,冲他遥遥招了招手,歪起嘴角笑了笑。“李晟到底想干嘛?”   有了李晟的加入,顾而立感觉这比赛的性质都变了。   由一场刘硕的个人装逼表演秀,变成了一场复仇赛。   他跟秦玥闹分手的时候,李晟出面阻拦过。   李晟高中就辍学,在网吧当网管,属于抽烟喝酒烫头的小混混,有事儿没事儿就想搞点事儿。   当初他还威胁顾而立说,不给钱就告强J。顾而立没想到一个不法公民的法律意识竟然还这么强,看来国家的法律普及教育做的很好。   当时正好李晟因为偷了别人一辆电瓶车被警察叔叔拉去谈话,拘留了就好,后来他的活动区域可能变了,跑去那边高中收保护费了,就一直没能再见着他人。   毫无疑问,李晟这次,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这人吧,打球手特别黑,不给人弄成重伤就算白打了一场。   “林泽庸呢,叫他过来,我们今天就开始练球。”顾而立咬了一口牛肉,恶狠狠的说。   “在家呢。他妹妹没人看。”傅琅看着手机说,“要不明天再练吧。”   “林泽庸怎么回事儿,他妈又去干嘛了?”   “s大附中的校长,天天忙着呢。”傅琅把筷子往碗上一搁,看着他说,“你跟秦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而立戳着碗里的土豆泥,云淡风轻的说:“就我把她给甩了呗,死缠烂打求复合,哭着喊着让我再爱她一次。”   “扯几把淡!”傅琅说,“咱们都一个队并肩作战的战友了,你还跟我搁这儿充大头。怎么着?你还当渣男当上瘾了?”   顾而立苦哈哈的说:“男人就是要高贵,戴绿帽子太受罪。”   傅琅被他逗乐了,锤了他一拳说:“靠,你这心态够可以的啊。” 第29章   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星期四。   因为有了李晟的加入,所以顾而立他练球练的还挺认真的。   毕竟小前锋呢,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帅气。   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就是在练投篮,现在他看见一个空垃圾桶,就跃跃欲试想投个东西进去。   周四上午下课,顾而立从教学楼那儿回去拿快递。   球服刚邮到,他拆开率先试了试。   我们的小前锋他站在了镜子前面,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拿到快递太兴奋,一路小跑加速过来的)。紧接着把纸巾揉成了一团。只见他,轻轻把纸团扔了出去。纸团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厉害了呢,这位小前锋!纸巾稳稳掉进了厕所的垃圾桶里。   顾而立打了个响指,你是坠棒der!   没过多久傅琅也回来了,顾而立直接把球服扔给了他说:“这咱们S大梦之队的球服,你试试合不合适。”   傅琅嘴角抽了抽,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什么队是个什么玩意儿。   球服穿在傅琅身上相当好看。   顾而立平时没见他怎么穿过运动系的衣服,傅琅的衣服大多是那种比较有设计感的小众牌子,清一色的黑棕灰,跟一行走的死神差不多了。   穿这种亮色竟然也很赏心悦目,运动服看着显年龄小。就跟十八九岁的高中生似的,比以前要阳光了不少。   要问他跟傅琅哪个更帅呢。   顾而立还是坚定的把这一票投给了自己。   “下午就打球了,你那朋友好点了没?”傅琅从抽屉里拿出一板胶囊递给顾而立,“我这儿有胃药,给带在身上吧。”   顾而立干笑两声,接了过来。   心道吃一瓶胃药也治不好北北的窜稀,他是喝了润滑剂给恶心的。   不过真相他没敢告诉傅琅,怕吓着人家。   而且润滑剂,这仨字儿太gay了。人傅琅肯定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到时候傅琅如果缠着问他,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那闹得多尴尬呀。   陆尧北带着伤痛继续出赛的精神非常可贵,他下午过来的时候,顾而立没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了得有一分钟,贺峥看不下去强行给俩人拆开的。   “你可以了哈,吃醋点到为止就行了,别太过分啊。我俩这瓷实了二十几年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点除了友情之外感情出来。”顾而立瞪他一眼,拍了拍北北的肩膀问,“好点儿没?”   “还行吧。”陆尧北皱着眉头苦兮兮的说,“能吃下饭了,不犯恶心了。这事儿你没跟别人说吧。”   “没有。我绝对不会把你喝了……”顾而立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陆尧北捂住了嘴。   “快闭嘴吧。”   顾而立呲牙笑笑:“逗你呢。”   五个人换上了球衣,你看我我看你,都自我感觉良好,帅得各有千秋。   有了战服,感觉顿时就和平时打球不一样了。   顾而立甚至觉得站在自己篮筐底下,他能给投进对方篮里去。射程全场,秒杀刘硕。   又搁那儿自我陶醉了几分钟,林泽庸讲的战术他都没怎么听进去。   进场的时候,体育场上方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观众。   放眼望去,有男有女,应该不下于一二百人。   “我还以为就小姑娘爱看我们打篮球呢。”陆尧北拍了两下篮球,冲顾而立说,“来的人不少,等会儿估计更多。”   “你以为呢。”林泽庸笑笑,“我们学院,三成gay,四成les,收收你那想在小姑娘面前耍帅的心吧。”   陆尧北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这不对啊,还有那三成呢?”   傅琅胳膊搭在林泽庸肩膀上,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那三成和谁gay呢。”   陆尧北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说:“666。”   顾而立没忍住插了一嘴:“像我这么正直的人,真的不多了。”   林泽庸默默低着头说了句:“呵呵。”   没过多久刘硕也来了,这个自带BGM的男人,身后又跟了一群啦啦队。   有个问题困惑了顾而立很久,他这啦啦队到底是多少钱一天雇来的,当真赚钱容易还是怎么地。   离得远没看清,当刘硕大佬走近的时候,顾而立和傅琅他们当场就五脸楞比了,干脆可以改名叫S大彩虹懵逼战队。   因为他们精挑细选的战服,竟然跟刘硕撞衫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队人面对面站在球场中间,安静如鸡。   没有一个人说话,那样子看起来竟像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傅琅,他拉了拉运动服,毫不犹豫就脱了下来,一扬手甩到球场外面,盯着刘硕说:“衣服不穿,也照样帅翻你。”   紧接着几个人都把衣服给脱了,露出结实好看的腹肌来。   顾而立摆了摆手说:“那我就不脱了。”   因为在傅琅面前,他对自己的身材不太有自信。   场外性取向不明的妹子和一群基佬们激动的嗷嗷叫,感觉自己是在看脱衣舞,这次超值了有没有。   刘硕撸起袖子,切了一声:“就会卖肉博眼球!”   他撸起袖子这个动作吸引了顾而立的注意力。   厉害了呢这位大佬同学,他的半条手臂上竟然纹了一条五彩缤纷的龙。   昨天看还没有呢,这纹身上色可真快。   拿着五毛钱的贴纸吓唬谁呢,顾而立正在暗自发笑,目光忽的一瞥就看见背后站着的李晟,他嘴里叼着烟,正挑衅的看着自己。   烟灰燃尽,火光一闪,李晟站在人群背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蛇,向人们传达着致命的危险信号。   顾而立很清楚的明白,这场比赛他真正的敌人不是面前这个巨型泰迪,而是站在背后的李晟。   之前他缠着自己不让和他表妹分手,就是为了敲诈一笔分手费。这次肯定也是为了要钱才又出现在这里的。   他一定得给李晟一点儿血的教训,不然这逼还真当他顾而立是ATM取款机呢。   于是。比赛正式开始,裁判吹哨。   刘硕对方五个人,李晟体型算是最矮的。刘硕比顾而立矮点儿,还有一个大高个,穿着球服都嫌小,看着跟他们的得分后卫贺峥差不多高。另外两个,身高都和刘硕不相上下。   从身高优势上来说,顾而立这边儿稳操胜券。   傅琅抢到球以后,运着球从顾而立旁边跑过去,冲他侧了侧脸说:“我杀去三分线,对他形成威胁。到时候,他们会忌讳我的跳投,派人过来顶住我。趁着大个子球员还没赶来,我把球扔给你,你站篮下直接砸进去。”   顾而立冲他点点头,跑去了篮下等着。   果然,等傅琅跑到三分线跟前的时候,跟过来个截球的。   他瞥了一眼顾而立的位置,阅读到右侧的弱点,趁着大个子还没过来,持球突破了禁区,把大个子顺利骗到了身边。贴着他运球,大个子盯着他手里的球,防守得十分严谨,简直不能拉开一寸的距离。   傅琅勾唇笑笑,利用假晃让他身体产生倾斜,顺势向上跳了一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投球了的时候,伸出左手掼了一下,扔给了顾而立。   顾而立早就等不及了,接到球,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想直接跳起来投进篮筐里去。   可是当他刚跳起来,手还没有发力。就打背后感觉冲过来一个人,用膝盖用力的怼了他的腿弯一下,球脱离重力砸在篮筐上,没有投进去。顾而立趔趄着摔在地上,吃痛的叫了一声,抱住了膝盖。   裁判吹犯规哨,李晟抱歉的举了举手,冲他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   刘硕有点蒙,皱着眉看了李晟一眼,用口型问他:“你想干嘛?”   李晟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我操你妈逼!”陆尧北没忍住,直接冲了上去,拎着李晟的衣领吼了一句。   正打算出拳揍他,就被林泽庸又给生生拉了回去。   傅琅皱着眉头看着顾而立,隔着几个人冲他喊:“有事没?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没事儿。”顾而立撑着地站起来,把牙齿咬得咯吱响。   篮球场上六次犯规才能罚下,利用这些次数恶意犯规,已经成了打篮球的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顾而立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脚踝,两眼聚精会神的盯着裁判手里的球。   第二次当他们抢到了篮板,顾而立站在篮下跳投时,手里的球突然被人从篮筐下盖了,同时他的膝盖又再次被踢了一下。连续受到攻击,顾而立感觉膝盖一阵抽疼,双手扶膝,曲着腿,半蹲在赛场中央。膝盖骨本来就是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受到重击,特别容易错位和骨折。   李晟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好好打球,估计是想犯规六次,直接被罚下场,死也要拖着顾而立一起下去。   教练再次发球,刘硕他们抢着投进去了一个三分。   顾而立站在中线边上,接住了林泽庸传过来的球。   傅琅杀到了篮板底下,暗地里冲他招招手。意思让他传球。   顾而立指了指他背后,让他拦住了那个高个子后卫。   杀到篮板底下的时候,为了避免再发生犯规的冲突,顾而立决定拉杆投篮,不用跳的太高,对方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犯规的机会。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球还没有脱手,李晟就已经冲了过来,狠狠的用膝盖顶了顶他本来就已经受了两次伤的腿弯。   俩人一起栽倒在地上,裁判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是成心想把他给怼成残废呢。   陆尧北气得直骂娘,看着顾而立趴在地上差点没起来,眼睛都红了。   “我他妈今天就教教你该怎么犯规。”顾而立皱着眉头从地上站起来,眼冒火光。   去他姥姥的,今天这球不打了也要把李晟给揍成屎。   当他再次抢过球,准备三分跳投的时候,李晟故技重施冲过来犯规。   上一回两回三回当,再上第四回 的话,那他就是傻逼。顾而立压根没想往里投,晃了一下,把球狠狠给扔了在了地上,压着胳膊肘就往李晟面门砸。不要命的砸了好几下,给砸的出了血,鼻青脸肿的。裁判过来拉他,一群人过来拉裁判。   李晟捂着脸躺在地上,顾而立一边骂操你妈操你妈,一边踹他,直到踹得解了气才肯收脚。   再开始打球的时候,李晟果然老实了不少。   比赛被他搅得乌烟瘴气,到现在他们梦之队还没进一个球。   顾而立那叫一个气。   小前锋之魂冲出体内,运着球从三分线外杀了过来,劲头儿势不可挡。   谁拦他他就跟谁发生正面冲突,就那个大高个儿还能死死的守着他不松口。   顾而立站在大高个面前,晃了好几次都没能甩掉他。   咬着牙跳了起来,准备后仰跳投。   他的膝盖疼得都快裂了,跳起来咯吱一声,跟断了似的。   尽管这样,他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投出这关键性的一球。   这个球的难度非常高,三分线外,跳投命中率特别低。加上大高个儿的阻拦,成功率基本为零。   看他跳起来的时候,大高个儿基本没怎么拦,自杀式打法。这要是能中,他就立马跪下来给人舔鞋。   把球投出去的那一瞬间,顾而立额头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手指上因为力量爆发而变得突兀的血管,看起来就像是弯弯曲曲的藤蔓。他没忍住嚎了一嗓子。   “到时候肯定帅得她们抱头痛哭。”   “厉害了呢,我们的小前锋。”   “顾而立,你是坠棒der。”   “我他妈今天就教教你该怎么犯规。”   进去。进去。进去。   球沿着篮筐走了一圈,然后稳稳的掉了进去。   场内外爆发出一阵尖叫,顾而立撩起T恤擦了擦汗,仰起头,表情傲慢的咬着球服的下摆,冲着李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慢慢盖了下去。   受死吧,渣渣。   这一球打得格外振奋人心,极大的鼓舞了他们梦之队的士气,紧接着进了第二球,第三球……   比分逐渐被拉大,眼看着没有了再被追回来的可能性。   裁判吹结束哨,场外一片沸腾,嗷嗷着好帅好帅好帅。虽然没有抱头痛哭,看那样子也差不多了。   站在混乱的人群中,顾而立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搂着北北往他脑袋上吧唧了一口。   “北北”回过头望了他一眼,冲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卧槽?   是傅琅不是北北。   而且,傅琅竟然笑了。   关键是,还笑得阳光明媚的。   旁边呐喊声和喝彩淹没了顾而立心跳加速的声音,他扬起手冲傅琅挑了挑眉毛。   傅琅也扬起手,跟他击了下掌。拉过他,往自己肩膀撞了一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凑近了在他耳根后面低声说了一句:“好样的。”   顾而立笑笑,感觉膝盖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你也是。” 第30章   见俩人分开了,北北才跑过来问他:“你的腿没事儿吧。”   顾而立低头扫了一眼膝盖,看起来也就是皮外伤,抻腿活动了一下,摇摇头说:“没多大点事儿,就刚刚有点疼。现在还好。”其实疼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感觉不是骨头里的疼,所以他也说不清楚。   陆尧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顾而立你够可以的,真能脏几把浪打。刚刚我都听见你骨折的声音了操。”   傅琅站在旁边也说了一句:“去医务室吧。”   “嗯嗯。”顾而立敷衍的点点头说,“那可得快点去,要是送去晚点儿,我这腿就恢复了。”   听完贺峥一通乐:“那必须得赶紧送去啊,听我家北北的。”   陆尧北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喝水休息的刘硕,还有刘硕旁边鼻青脸肿的孬孙子李晟。   “等会儿半道上把他俩给堵了,妈的按住揍一顿才解气。”陆尧北猝不及防的仰头浇下一瓶矿泉水,水花四溅。   顾而立推了推他说:“别惹事儿,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他一个社会青年,跟他争恶斗狠,咱根本就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次打得他也够呛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别在这儿冲澡!走,咱们去后面洗手台吧。”林泽庸看陆尧北上半身被浇得精湿,拉着他就要走。   贺峥耷拉着脸说:“我带他去,你让开点儿。”转脸就用球服蒙住了北北的头,跟帮小孩穿衣服似的说,“来,抻胳膊。”   “我操。”陆尧北摇头拒绝,“我这身上还他妈是湿的,不穿,难受!”   “不行!”贺峥一本正经,“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陆尧北脸一红,暴喝了声:“滚。”   顾而立默默擦了一把汗:“这人长了一米九的个子,怎么净干些一米六的事儿呢。”   于是四个赤膊大汉,就架着一个残疾人士,嘻嘻哈哈一起去洗手台洗脸了。   洗手台特别长,大概有二十个水龙头。   五个人一人一个对着冲。   陆尧北洗了一把脸,就开始拿水泼顾而立,泼了一下还躲到贺峥后面装没事儿人。   “小伙子,你很皮啊。”顾而立直接拿架子上放的洗脸盆儿接了一盆的水,打算连盆儿泼,泼死这对狗男男。   然后他就看见刘硕扭扭捏捏的站在陆尧北后面,想说什么却又不张口,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顾而立端着盆,瞥了刘硕一眼:“啧,刘校草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刘硕摇摇头,撸起袖子,把胳膊抻到水龙头底下,跟搓灰似的使劲儿搓了两下,那个纹身很快就淡去了一半。   顾而立没绷住笑了。   刘硕扒拉了两下自己头顶上的卷毛,看了一眼凶巴巴的陆尧北,搂着陆尧北的贺峥,还有一脸冷峻的傅琅,兴趣盎然的林泽庸。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最后落在了顾而立的脸上。   “顾,而立。”刘硕低着头感觉有点难为情。   “操。”顾而立拿水泼他,“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可别是要跟我告白吧。”   “拉几把倒!”刘硕抹了抹脸上的水,想了想又说,“对不起。”   几个人感觉都挺好笑,站成一排把他围住了。   傅琅默默开了个头:“对不起有屁用?”   陆尧北抱着臂,扬起下巴看他:“喵一个吧。”   贺峥勾勾唇角:“叫声哥?”   林泽庸眼含笑意:“来来来,给几位哥哥去买瓶旺仔牛奶。”   傅琅突然插了一句:“我要O泡果奶。给我买O泡果奶,”   顾而立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去买呕泡果奶。”   他这个“O”发音特别洋气,说完自己都有点惊艳。   完事儿他还冲傅琅浪笑,在胸口比了个小心心:“我要呕泡我要呕泡,呕泡果奶呕呕呕!”   “呕你麻痹。”傅琅瞧见他呕就想起来,这货那天呕了自己一脸,但又考虑到他腿不利索,就只是捧了水去泼他。   顾而立没躲,也弯腰去接水还击。又幼稚的玩起了鸳鸯戏水。   没过几分钟,怀里抱着各种饮料的刘硕就回来了,乖巧的递给一人一瓶。   顾而立举起一瓶奶冲他比了比说:“干杯。”   “你原谅我了?!”刘硕挺激动的说,“我原先根本不知道李晟是这种鸟人!真他妈贱!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到我们队啊,这么做多败坏我的名声。你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   顾而立知道刘硕根本不知情,笑了笑说:“我相信你。”   刘硕嘿嘿笑了,挠挠头说:“那以后咱们还一起打球。”   傅琅斜着眼睛看他,喝了一口奶说:“求我。”   刘硕心里还喜欢着何菁,他这边有点儿别不过去,看着傅琅。过了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我求求你了。”   没办法呀,做错了事儿就得求原谅。   傅琅嘴角上扬:“求我也不好使,不跟你打。”   刘硕气结。   顾而立嘿嘿一通乐,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刘硕:“没事儿,不打不相识。”   刘硕一挥手特别豪气的说:“那我请你们去市里吃饭!走!”   “走!吃肉肉!”顾而立揽着他的肩膀说,“连盆儿吃!”   陆尧北有点遗憾的捂着肚子说:“我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去了。”   贺峥搂着他不撒手,冲大家摆了摆手说:“大家,告辞。”   顾而立在他背上锤了一拳说:“照顾好他。”   陆尧北瞪他一眼:“你大爷的,照什么顾啊,我又不是小姑娘。”   贺峥突然表白:“不,你是我的小可爱。”   顾而立有点想呕,赶紧冲北北挥了挥手:“拜拜吧您那。”   刘硕请的这一顿,让顾而立吃的非常饱,出于安全考虑,刘硕要开酒的时候,他立马就给阻止了:“专心吃肉,别喝酒。喝多了不好。”   得,你还知道喝多了不好?傅琅默默瞪他一眼,没说话。   顾而立吃撑了,感觉走路都有点困难。离席的时候,他竟然十分坚强的自己个儿扶着桌子站起来了。   身残志坚真感人。   林泽庸瞥了一眼傅琅,用眼神儿示意他“扶一下呗”。   傅琅刚要上手,刘硕就凑了上去,搂住顾而立的腰说:“没事儿吧。”   顾而立笑笑:“刚刚没感觉,现在觉得有点疼。”   “要你去医院你不去。疼死活该。”傅琅瞥了一眼刘硕那只搭在顾而立腰间的手,阴沉着脸站起来说,“吃完喝完,赶紧走吧。”   临走前顾而立默默把桌子上的那瓶还没拆果粒橙拿起来,递到刘硕面前问:“喝吗?”   刘硕摇摇头:“不渴。”   然后顾而立又递到傅琅面前,晃了晃瓶子问:“喝不喝?”   呵呵?   别人不要的给他喝?   “不喝!”傅琅心里有点不爽,迈开大长腿,径直走在了前面。   顾而立挺郁闷的,跟刘硕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这位大爷。   打车回去的,仨人坐在车上,各玩各的手机。   顾而立没带手机,一会儿看看刘硕一会儿看看傅琅。   还没看林泽庸呢,就听见他笑着说了一句:“不借。”   操,他还想看看贴吧是怎么描述他的英姿呢,打球的时候,几乎可以收录进“顾而立生平最帅瞬间”的影集里去了。   刘硕举着新出的橘子手机坐在那儿,一脸嘚瑟。   手机壳子还是那种豹纹印花的。   行啊,这走的还是贵妇风。顾而立瞅了他一眼说:“看学校贴吧。”   刘硕捂着手机屏幕死活不给看。   顾而立转战傅琅,眼巴巴的望着这面瘫,又重复了一遍:“看学校贴吧。”   又是先问刘硕后问他!操。   傅琅没搭理他,随意一划手机,翻了一页故事会。   “看学校贴吧。”顾而立默默支着下巴看他。   近距离之下,傅琅几乎能看到面前男孩子脸上细微的绒毛,就像是刚成熟的桃子,散发着一种类似于荷尔蒙的气息,怕离得太近。于是他往里坐了坐。   长睫,浓眉,高鼻。   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面前。   “等回去再看。”傅琅没抵得住他的注视,只好给出了一个答复。   “就不,就现在看。”顾而立皱了皱眉头,突起的眉骨高而险峻,在额头形成一个川字。   傅琅差点没忍住给他伸手抚平,把手机递给他,声音沉沉的说:“密码是1234。”   纯黑色的手机,线条冷硬。虽然没有保护壳,但是看起来就跟新的差不多。   看来傅琅应该是个惜物的人,每天都在用的手机都被保护的这么好。   “噫。不贴膜也不带套。”刘硕瞥了傅琅一眼,下了个定义说,“你肯定也是个渣男。”   他这句成功的引起了两个人的愤怒,傅琅和顾而立蜜汁默契技能再次被点亮,同时脱口而出:“滚。”   刘硕体内抑制不住的装逼煞气蠢蠢欲动,瞅了顾而立一眼说:“我喜欢一个女孩追了人家四年,从来没有甩过别人。”   “都是别人甩你是吧。”顾而立白了他一眼,打开傅琅手机,发现他手机里除了自带软件,就没剩几个软件了。   就连壁纸都是,那种一看就是出厂设置的天空蓝。   浪费了这么好的手机,天天就用了来看故事会。   刘硕被戳中了伤心事,有点结巴的辩解:“根本……没有这回事!”为了圆场他又补了一句,“听说秦玥本来打算保研的,可是现在回家生孩子去了。”   “生孩子?”顾而立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心里一瞬间有点儿复杂,虽然这孩子不是他的,毕竟秦玥也是他前女友。   “她结婚了吗?”顾而立又问。   “没有。”刘硕说,“也就前几天的事儿吧。她现在不都快四五个月了吗。应该会有孕肚了,所以她就休学了。”   顾而立没说话,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其实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刘硕说,“应该做不出来那种事儿。”   顾而立默默看着手机说:“哟你看人真准。”   “那是。”刘硕得意的仰着头说,“我人生阅历特别丰富。”   他生生把讽刺语气听成是夸奖的语气,也是没毛病了。   这话解不解释反正都不怎么妥当,渣男或者是乌龟,他总要背上一个头衔在身上。   那就渣男吧,迎合一下别人对他一贯放荡不羁的印象。   学校贴吧里果然已经有人发了帖子,好几条都是求顾而立联系方式的。   顾而立点开一一查看。   他就像是一个明星检阅粉丝给自己的留言一样,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一种郑重的仪式感。到宿舍的时候他才看完,把手机递给傅琅。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刚要走,傅琅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头也不回把他往医务室的方向拉。   顾而立单脚蹦哒着问他:“这是要干嘛去?”   “看病!”傅琅干脆直接把他架在了一边儿的肩膀上,瞪了他一眼,“别蹦了。”   傅琅的肩膀比他的要窄了一点,但是胸肌练的很结实,靠上去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顾而立默默看着地面,沉声说了一句:“谢了。”   平时也就北北照顾过他,顾而立很早就独立,虽然老爸很关心他,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刚开始办公司的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虽然有他老爸的帮助,但是面对一个未知的领域,他存在着很多知识盲区。刚开始起步就被一下骗了几十万。那天他一夜都没睡,想的就是自己是否具有独立的本事。   离开了顾琛,他又算个什么。   因为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所以一路走来,即使是别人赠与他的一点点微弱的温暖,他都会感动得要命。   他知道傅琅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是内心深处却很柔软。   谢了。   傅琅一愣,抿了抿唇,突然莫名其妙的想笑。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客气?”   顾而立也笑了:“或者是,You are welcome.也成。”   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但是突然感觉现在笑一下是那么恰当。   医生看了说没什么大事儿,没伤到骨头,之所以会疼是因为伤口有一点发炎,随便开了点儿消炎药,云南黑药什么的。   “这个要冷敷,可以减轻局部充血的症状。”医生瞅了顾而立的腿一眼说,“小伙子腿挺长啊。”   顾而立嘿嘿笑了两声说:“还行吧,也就一米多。”   走路上顾而立乐得没边儿了,胳膊搭在傅琅,从左边伸到右边,在他肩膀上绕了一圈回来。   “哎,你发没发现我胳膊也挺长的。”顾而立说,“刚刚医生夸我腿长你听见了吗?”   傅琅面无表情:“听见了,一路上,你都问了三遍了。”   顾而立笑笑:“你就羡慕吧。”   傅琅凝视他的眉毛,淡淡来了一句:“我好像比你高一点。”   “狗屁!”顾而立挺胸抬头,“我是因为瘸了……啊呸,我是因为,那啥,腿受伤了所以显得矮一点。”   傅琅伸出手比了比他的身高说:“大概就比你高了一两公分,你也别撒气。二十三还猛一窜了。”   顾而立淡然一笑:“不巧,哥今年二十四。”   傅琅猛一抬头:“什么?几岁?”   “二十四。”顾而立龇牙笑道,“本命年。”   我操,他比我大?   虽然之前好像听林泽庸说过他休学了的事,但是现在听这话,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傅琅心里有点略微的膈应,没想到顾而立竟然比他大。   有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   顾而立成功的让他今天第三次尝到了不爽这种情绪。   顾而立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俩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   眼看着就要上楼梯,他搂着傅琅的脖子,往自己身边一拉,勾起一抹坏笑说:“叫声哥哥听。”   傅琅想起他喝醉那天,自己大言不惭的搂着人脑袋说:“来,哥哥疼你。”   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   “你再不松手我把你撂这儿信不?”傅琅皱着眉说,“让你自己一节一节楼梯蹦上四楼去。”   顾而立立马认怂松手,乖乖的重新搭在他肩膀上,站得老老实实的。   “腿还疼吗?”走到门口傅琅问了一句,弯下腰轻轻戳了戳他的膝盖。   “啊~”顾而立叫了一声,特销魂。   “你丫发什么浪呢?”傅琅举起手敲了一下他脑门,“正经问你疼不疼呢?”   顾而立皱着眉毛,表情不太对,疼得额头汗都出来了。   傅琅知道他刚刚是在逗自己开心呢,疼是真的,表情骗不了人。   他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慌乱。   傅琅赶紧蹲下来看了一眼红肿的膝盖,对着轻轻吹了两口气,说:“不疼不疼。”   顾而立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膝盖上凉丝丝的,有种被电到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已经成了假腿了。不听使唤,也没了知觉。   天,真的不疼了。好神奇。   但是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羞耻感。   傅琅一抬头,看见顾而立整个脸红得都快喷出蒸汽了。   他转身去把药贴放进了冰箱,笑意从眼角眉梢漫延。   这么容易就脸红了?   顾而立默默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一瘸一拐的爬到自己纳豆袋沙发上呈葛优瘫。   刚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gay。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攻:看来刘硕大同学才是底层受啊。 第31章   顾而立的腿也就疼了那两天,冷敷了药贴,就贴了两回,他就能走能跳,还蹦哒得特别欢快了。   下午上老张的课,不小心他就又走神了,老张在上面突突突跟机关枪一样,唾沫星子满天飞。顾而立支着下巴想国庆节回趟家,然后去什么地方浪。   林泽庸趴在桌子上,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弓着背差点没岔气。   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背,给人顺了口气儿。   “怎么笑得跟被屁怼了一样,啥事儿这么好笑?”   “哎哟,我听老张说话,笑得我牙酸。”林泽庸捂着肚子说。   傅琅坐在林泽庸旁边,面无表情的说:“好笑吗?”   老张说话漏风,还NL不分,FH不分。以前每次他逮着顾而立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顾而立都笑得直不起来腰。   “缝缝佛佛房房夫夫。”顾而立说。   傅琅没绷住乐了:“去你大爷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刚刚他差点没听出来。   “你不知道当年老张带我们军训的时候,下雨了在教室里拉歌。”顾而立揉了揉鼻子说,“他是这样唱的,‘团结就是你娘,你娘是铁,你娘是肛,比铁还硬,比肛还强……’”   林泽庸没忍住笑成了一团,傅琅试图憋了一下没憋住,低头嘿嘿嘿一通乐。   看见俩人这么捧场,单口相声演员顾而立感觉有点儿膨胀,于是继续他的表演。   “我觉着吧,咱们普通人都是哈哈哈哈哈哈的笑,搁老张这儿应该是发发发发发发。”   林泽庸笑得脸通红,伸手捅了他一拳:“你他妈快闭嘴吧。”   下了课仨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抄着兜走在路上,夕阳把几条大长腿拉得更长了,看着就跟甘蔗精差不多。   北方的秋天来得很快,不知不觉都已经开始穿长袖了。   顾而立拉了拉身上穿的暗红色格子衬衫,扭头问了俩人一句:“国庆节你们都干嘛去?”   “我外婆生病了,一家人一块儿去看她。”林泽庸说。   “那你呢?”顾而立看着傅琅问。   “不知道。”傅琅一脚把小石子踢得老远,“再说吧。”   他?   他有家可回吗?回去陪他妈两天吧。傅琅眯着眼睛低了低头,真是,其余什么地儿都不想去。   那一瞬间傅琅侧着脸,背后的夕阳沉沉落下去,整个人都仿佛走进了油画里,和背后瑰丽光线融为一体。一阵风吹过来,凌乱了一头黑发。   他就突然感觉傅琅表情有点落寞,说不上来的落寞。顾而立只允许自己矫了三秒钟的情,想了想,没忍住冲傅琅扬起一个笑脸说:“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林泽庸知趣的默默退出这一格画面,只剩下俩人目光相对着的两张脸。   仔细看顾而立笑得时候,有一颗小虎牙。平时不怎么露头,就笑开了才能看见。   啧,小虎牙真白。   那你跟我一块回家吧。   你跟我一块回家吧。   回家吧。   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瞬间就在傅琅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心里一暖,觉得喉咙有点堵。   摸了摸鼻梁,却还是没能说出来拒绝的话。   顾而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闪着小光芒。   “行吧。”   算是他为那颗洁白闪亮的小虎牙而答应的。   顾而立笑笑,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傅琅的头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这才是好哥们儿嘛。”   林泽庸看傻了,心想摸傅琅的头发基本上就跟在老虎头上拔毛差不多了,他这摸一下肯定得被傅琅揍出屎。   可是没想到啊,傅琅就只是略略表示了一下嫌弃,没有推开那傻逼,连一句离我远点儿都没说出口,这嫌弃得也太假了。   林泽庸心底默念三遍:我只当没看见。   顾而立心里特别美,傅琅头发真好摸。   傅琅强压住嘴角边的笑意,抬眼看了看天边那轮红得好像是苏丹红一号鸭蛋瓤的夕阳。   他就突然觉得这夕阳还他妈挺招人喜欢的。   在食堂吃完饭,傅琅去了一趟林泽庸家。仨人在宿舍门口分别。   顾而立闲着没事儿想去找刘硕打篮球。   体育馆里的那个篮球场,特别宽敞明亮,打起球来特别爽。而且那毕竟是他徒手虐渣渣的地方,他想重温一下自己的光辉时刻。   给刘硕发了消息问他去不去,刘硕秒回:“不去,今天我前女友生日,我要陪她。”   操,还跟前女友玩你侬我侬呢,人家都把他当成云备胎了,还搁那儿美呢。这逼好傻。   顾而立默默回了一句:“智障玩意儿,不去算了。”   走到宿舍门口,他没忍住蹦了起来,做了个投篮的手势,扒住了门框,然后跳出了一米远,稳稳落在地上。   拍了拍手,顾而立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啊,小前锋!   顾而立默默为自己喝彩,一抬头看见宿管叔叔和阿姨正端着碗趴在窗口那儿,边吃面条边盯着他看。一脸的同情和怜惜。   顾而立挠挠头,说了一句:“叔叔阿姨,下午好!”   俩人点点头说:“好好。”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   唉,宿管叔叔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看出来这小伙子脑子有点儿问题。没想到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顾而立上楼穿了件外套,在屋里闲不住,他又出来溜圈了。   他打算趁着天还没黑去市里买点东西,买套太空棉的被子。宿舍就那一条小棉被,最近这天儿是越来越冷,夜里有时候满床找被子都找不着。生生给冻醒了。   打了车去市里,没留意又溜达到林泽庸家附近来了。   顾而立一手拎着他的小被子,一手打开手机搁那儿查地图,搜一下林泽庸家门口那个超市在哪儿。   他决定要过去抱抱桃子妹妹!亲一口再走。   绕了两条街也没摸着北,他拿着手机乱晃,找不见了刚刚来的路,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根本不知道这小巷子是什么鬼地方。   他这还没整明白哪儿是哪儿呢,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顾而立扭头一看。   街对面站着几个小混混,留着各式吊炸天的发型,样子像是日本视觉系和欧美摇滚系的结合体,浑身上下都写着:教科书般的杀马特。   如果不是看见李晟站在正当中,他真想拉着这几个合照一张,并发个微博:今天终于见到了我大杀家失散多年的兄弟们。   可惜李晟一脸“我必毁你天堂”的凶狠表情,让他有点犹豫贸然上去合照,会不会被揍。   李晟没等他思考完就开了口:“哟,这不我前妹夫吗?前两天看你走路都那样儿了,腿好得挺快的嘛。”   顾而立皱着一只眉毛,看了他一眼:“我去你妈了戈壁。”   “你他妈敢骂我们晟哥!”一个黄毛小青年虚张声势的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打顾而立。   李晟拉了拉他,上前一步走到顾而立面前说:“今天你痛快儿把我妹的打胎费拿出来,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了。”李晟仗着人多,还大言不惭的跟他谈什么计较。   顾而立后悔当初没听北北的,在球场就应该结结实实揍他一顿,现在听了李晟这话,感觉有点好笑:“你妹不是生孩子去了吗。管孩子他爹要啊。”   “你妈比,想赖账是不是?人去窑子还他妈得给钱呢,你把我妹妹给上了就想跑?”李晟揪起他的衣领说,“你不是挺有几个臭钱的嘛,还他妈抠几成这样?”   顾而立被他拎着衣领,感觉特别不舒服,手一挣就把李晟给推了好远,李晟的几个小弟正打算扑过来,就听见一声喝止:“都他妈给我住手!”   顾而立听着这声音有点熟。   回头一看,小巷子口逆着街灯光站了一位少年。   没错,这少年就是傅琅。   人半倚着墙,叼着一支烟,黑衣黑裤。左手还抱着一只白色波斯猫。   目光凛冽,往这边儿扫了一眼,挑起眉毛不怒不喜的看着李晟。然后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   他气场太强大,李晟被瞪得一愣,竟然不由自主就住了手。   傅琅上前两步,把凤梨酥放在了地上说:“乖儿子,去一边儿待着。爸爸待会儿打架别伤着你。”   平时动都懒得动的凤梨酥,这会儿小碎步跑到了一边的垃圾桶底下躲着去了。   傅琅掐灭了烟,,没搭理那群杀马特,瞅了顾而立一眼:“这买的什么呢?”   顾而立回答:“棉被啊,天儿冷了。”   “确实,最近这几天降温了。”傅琅在这儿跟他话家常,根本没看见李晟一群人似的。   “明天多穿点儿,才十几度。”顾而立默默把手机天气预报打开,看了一眼,“要不明天一起去吃个火锅吧。”   “成。”傅琅想了想说,“几点去?”   李晟看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根本没把他这个过来茬架的恶势力放在眼里。于是就恼了,站在边儿上吼了一嗓子:“你们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聊不完了是吧?   瞧不起他是吧?   顾而立这才想起来打架才是正经事儿,于是二话不说,唰地抬脚踹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非常高,直接踹他眉心正当中。   李晟一下栽倒在地,周围人都没扶住。   看见老大被打,旁边站着的俩人扑了上来,有个还没挨到顾而立衣角,就被傅琅一只手擒住了胳膊,傅琅勾了勾唇角翻向外轻轻一拧,只听见“咔”,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那人凄惨的嚎了一嗓子,疼得只抖。   另外一个,被顾而立一拳砸在脑门上,然后踹倒在地。   还剩下那个黄毛,见势不好赶紧溜了。   李晟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正想要按着地站起来,就被傅琅狠狠的给踩住了手。   顾而立皱着眉毛往他心窝子那儿踹了一脚,皱着眉毛问:“你他妈以后还要不要打胎费了?”   李晟拧着眉头没说话,咳咳咳了半天,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的那几个小弟都跑了,就只剩下他还狼狈的躺在地上,样子就像是一条流浪狗。   傅琅觉得没必要跟这种实力悬殊的人再纠缠下去,抬起脚就要拉顾而立走。   突然一个尖利的女生声音传来,他望了一眼背后。   秦玥正披头散发的跑过来,喊了一声:“哥!”   顾而立侧身让了让。   秦玥穿着与腰围不相符合的T恤衫,宽松得有点夸张。而且脸也是素颜没化妆,看着面色不是很好。   “快把他领回家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顾而立有点儿见不得女孩儿哭,看着秦玥抽抽搭搭有点要哭的意思,他突然就有点儿于心不忍。   “咱们不跟他要钱了。”秦玥抹了抹眼泪说,“哥,我明天就去把孩子做掉。你别再找他了。”   李晟皱着眉死盯着顾而立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玥摇摇头说:“孩子不是他的。”   李晟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问:“不是他的?”   秦玥不简单啊,连亲人都隐瞒。   顾而立攥着手心儿,有点想知道这倒霉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一前男友的。”秦玥咬着下嘴唇说,“他捅了人进局子里去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想到……找一个靠谱的人……”   卧槽?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顾而立跟傅琅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顾而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赖上你。”秦玥哭得一脸都是眼泪,“其实那天晚上我俩什么都没发生。”   顾而立心里一沉,有点儿挺不是滋味儿的。   “起来。”顾而立弯着腰冲她伸出了手。   秦玥抬头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有点儿疑惑不解。   顾而立看着她,然后又招招手:“地上凉。”   一个还怀着孕女孩子,不能让她就这么坐在地上。   秦玥犹豫着把手搭了上去,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顾而立掏出钱包,数都没数就把一大把整钞零钞都翻了出来,给她塞到手里。   “说实话,你这孩子非要生下来也不现实。如果要……”顾而立没能忍心说出来那几个字,毕竟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秦玥也是一年轻的柔弱小姑娘,“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儿,社会挺复杂的。电视上天天放那些打胎出人命的新闻,找个正规医院吧。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容易,别害怕,叫个熟悉的朋友陪你一起去。我身上就带了这些,那啥的钱不够就找我借。以后注意点儿,别再上当受骗了。”   秦玥听完一把搂住了顾而立,哭得稀里哗啦的。   顾而立没挣扎,叹了一口气,往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行了,我要走了。”   秦玥松开手,揪着衣角说了一句:“栗子,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以后谁也不亏欠谁。再见吧。”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   傅琅抱起怂成一团的凤梨酥,快步跟了上去。   “平时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傅琅眯着眼睛看他,俩人走在巷子里,并肩而行。   “这个社会对女孩本来就存在很多的不公平,所以她们也特别容易受到伤害。哎,我感觉每个女孩都应该被爱护。”顾而立从小就特别想要一个妹妹,可以看着她长大,保护她的的那种。所以他看见桃子就特别喜欢,超喜欢。   顾而立头一回这么认真的说话,还别说,样子真的有点小帅。   傅琅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对。   “哎,我怎么没看见刚刚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顾而立伸手挠了挠凤梨酥的下巴。   他恶狠狠的冲顾而立喵呜了一声,以示不满。   顾而立加大手劲儿在他身上揉了一把,叫你他喵的欺软怕硬!   傅琅看着怀里的胖猫说:“我经常带凤梨酥来这儿溜达。”   “怎么着?给他减肥?”   “说是减肥,我哪忍心啊。”傅琅托了托凤梨酥的肉乎乎的小屁股,“怕他太胖得病,出来溜溜。”   顾而立想说,其实这猫已经够胖了,真不能再胖了。   然后就听见傅琅又说了一句:“小猫再胖又能怎样,在我眼里它永远都是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小东西。”   啊。   顾而立差点要被他一脸宠溺的表情给萌出血来,捂着胸口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萌得人小心肝儿乱颤,就算是他直男顾而立,也会突然想要变成一只猫,跳到傅琅怀里蹭来蹭去。   傅琅无意间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顾而立吐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血槽空了,妈的,谁来奶我一口! 第32章   顾而立在林泽庸家也没多待,桃子这会儿已经睡了,没能抱上娃他感觉很失落,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前傅琅塞给他一大盒凤梨酥说:“那天剩下的。”   抱着凤梨酥回了宿舍,路上老张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顾而立,你准备一下明天小礼堂的演讲。演讲稿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什么演讲?怎么根本没有提前通知他一声?来的这么突然?   于是顾而立很快发了三个字过去:“我拒绝。”   老张直接亮出刀子,赤裸裸的威胁他说:“不去,那你就甭想拿毕业证书了。”   厉害了呢这位老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呵,连不让他毕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顾而立叹了一口气,好吧再不毕业,他都要成钉子户了。   瞥了一眼演讲稿子,大概就是关于互联网+还有创业方面的东西,老张还特意高亮了一排小字儿“结合你的经历谈一下大学生该怎么创业”。   顾而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创业,但是他知道该怎么用人。他最大的幸运应该就是遇见了静姐这帮子人,简直就是虎狼之师,根本不需要他操多少心。   感觉现在社会都把创业这件事儿给妖魔化了,一提到这话题,那肯定就是刀山火海九九八十一难,必须得大起大落,各种家破人亡。就算不,也得褪两层皮才能创业成功。   既然是演讲给这帮子师弟师妹听的,他准备就说实话,有什么说什么,临场发挥,不打算按着这演讲稿上面的来。   到了宿舍,顾而立打开衣柜,想着明天该穿什么才合适。商务男装不能太商务,那就休闲时尚的西服吧。   去年他跟陆尧北一起去英国玩儿,看了一场秀,相中了一套Valentino的成衣。他的身材刚好和那个法国小模特差不多。试了一下特别合身,当场就给拿了回来。这衣服他就穿过一次,还是在公司年会穿的。   现在这套衣服就挂在衣橱里落灰呢。   他就感觉肯定有机会再穿一次,果然,这回就派上用场了。   顾而立拆开了套在衣服外面的塑料袋,套上了衬衫。哼着歌,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   还拿出来那双英伦风的小皮鞋,给擦得油光锃亮。   捯饬了半天才弄好。   啧,帅到炸裂。   深摩卡色的西装外套腰线的剪裁十分精致,版型挺括合身,搭配着黑灰色细格子的衬衫,咖色领带。   灯芯绒质感的西装裤笔挺,勾勒出漂亮的小腿曲线,小腿底下还露出一段儿好看的脚踝。   顾而立看了看,只觉得手上少了点什么。   转身取了一块儿细带子的黑金手表。戴上手表,往镜子前一站,简直都可以跟贺峥一块儿在GQ杂志当男模了。   顾而立被自己帅得睡不着觉,脱了衣服,听着傅琅的歌才艰难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自己给帅醒了,还没等闹钟响,就起床爬去洗漱了。   穿着这身排场的西装去上课,一路上果然不少女生回头看他。   顾而立有点儿得意,到了教室还嘚瑟的微仰着下巴,抄着兜,大摇大摆的坐下。特特的看了傅琅一眼。   傅琅昨天直播到深夜,早上刚起也没什么精神,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撑着额头半闭着眼睛,连个反应都没给他。   一节课上的,顾而立不停给傅琅使眼色。   看我!看我!看我!   这么大的变化你难道没看见吗?瞎吗?   能不能夸我一句?   傅琅!现在你旁边坐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才俊,手机根本没有我好看。   傅琅全无察觉,低头掏出了手机看。   顾而立故意把水笔碰掉,又弯腰去捡。   “你又看故事会呢?”顾而立理了理衣领,低头问他。   “嗯。”傅琅终于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哎,你看我穿的好不好看?”顾而立咳嗽了一声,拉了拉打着温莎结的领带。   “你今天,穿了一双美队的袜子?”傅琅无意间扫过他的皮鞋,看见他红蓝相间的袜子,露出了一点边沿儿。   “操。”顾而立弯腰把袜子往鞋里面塞了塞,挺不开心的说,“嗯。昨天晚上去市里买的。”   重点放错了吧,兄弟。   “图案挺好看的。”傅琅半倚着椅子背,头也没抬的说。   放你娘的罗圈儿屁,你根本就没看见图案。   顾而立有点儿气,不太想搭理他。   一直到第二节 课下课,他要上台演讲了都没怎么跟傅琅说话。   顾而立原本以为也就来一两个班,没想到基本上全校同学都来了,第一排坐着校领导和老师,底下乌乌泱泱全是人脑袋。   今天学校请过来演讲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前面那个是位年近五十,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穿着妥帖合体的西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   顾而立在后台默默捋了一下思路,想想等会儿该先说什么后说什么。因为前面的前辈太过于优秀,所以他也必须正儿八经的认真起来。   临到上台的时候,一束镁光灯追过来,顾而立昂首阔步的走到台子中间,松了松手心,刚刚攥了一手的汗。   看到他上台的时候,傅琅眼前一亮,感觉有点儿惊讶。   他只听说,今天学校邀请了几位什么创业达人,搞了一个关于互联网的讲座。没想到顾而立也在这几位达人中。   平时顾而立没个正行,今天这么一看,穿得人模狗样儿的,就跟真的一样,有点儿青年才俊的意思。   傅琅放下手里的手机,打算听他讲些什么。   顾而立的声音沉沉,带着一点点磁性。特别绅士的鞠了一个躬后,退到话筒半米远的地方跟大家问了个好。   他演讲不用稿子,有一种谈笑自若的幽默感,期间大家笑着鼓了很多次掌。   他讲的什么,傅琅完全没有听进去。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此时的顾而立就像是一个年轻的贵族,未来熠熠发光,眼前能看到的似乎都是光明的前途。   可是只有他知道,台上这个人,无论多么万众瞩目,西装革履,都是一个穿着美国队长袜子的大男孩。   讲到卡壳的地方,顾而立蹙眉思考了几秒钟,抬手松了松领带,抿着唇角,样子十分认真。   傅琅心里一动,突然感觉顾而立前所未有的帅气。   演讲结束,顾而立从台上向他走过来。   俩人目光交接,彼此相视一笑。   傅琅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快,有点意外的紧张。   今天的顾而立,有点儿跟平时不太一样。   可是他这点好印象,很快就被顾而立接下来的话给毁掉了。   “我操,刚刚上台我就想去拉屎。憋了好大一泡,我得赶紧去把屎给拉了。”顾而立飞快的离席跑去了厕所。   果然,帅不过三秒……   下午没课,明天又是国庆节假期。   顾而立从厕所出来,给北北发了条消息:“今晚别忘了收拾一下,我们坐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   “成。”北北很快就回了他,“到时候我去你寝室门口等着。”   傅琅站在厕所门口等他,一脸嫌弃的问:“你他妈怎么这么慢。”   “刚刚肚子疼,差点没忍住啊我操。”顾而立拍拍他的肩膀,“等会儿一起去吃火锅吧,再叫上刘硕跟林泽庸。”   俩人一起吃火锅没意思,多几个人才热闹。   拉完就要吃,真的没关系吗?   “林泽庸来不了。”傅琅说,“想叫刘硕你就直说呗。”   顾而立说:“那行吧,我给他发短信。”   傅琅说:“哟,你现在跟刘硕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顾而立点点头:“是啊是啊。”   傅琅感觉有点不开心。   是个狗屁是,这刚认识呢,关系就这么好了。   顾而立真是中央空调啊,跟谁都热乎。   这位QQ空间文艺青年,刚刚发了一条动态,带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般的忧伤。   “你不爱我,我不怪你。我习惯了自作多情。你不想我,我不怨你。我只是放不下你。请别介意。我只是个死心塌地爱你的疯子。”   顾而立看完这条朋友圈,突然感觉不饿了,而且还有点想吐。   看见学校大门口一脸苦大仇深的刘硕时,他就明白了,敢情人这是又失恋了。   啧啧,痴情种子。   刘硕开口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帅,她就是不喜欢我?”   傅琅跟他保持距离:“别问我,滚。”   于是刘硕就拉着顾而立问:“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赶紧把脑袋瓜子里的水给控干净了,天天净瞎想些没用的。”   刘硕有点想哭:“我就是想找个女朋友啊,没有女朋友你们不寂寞吗?不空虚吗?”   顾而立说:“觉得寂寞空虚,我可以送你一个女朋友。而且还是特别听话的那种,真空无声恒温,橡胶质感,泰国进口。”   刘硕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他妈才需要充气娃娃。”   傅琅勾唇一笑:“那我告诉你一个不需要充气娃娃的方法。”   刘硕这脑子,不仅仅是天真了,他简直有点儿地真。   他一脸兴奋的扒着傅琅的胳膊说:“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傅琅退了两步,拿掉他的手说:“一三五左手,二四六右手。周日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他刚说完顾而立就笑了,蛤蛤蛤了半天,拍着傅琅的肩膀说:“不愧是喜欢苍井空的少年。手法风骚啊。”   刘硕不是很想搭理他俩了,一个人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顾而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两顿,今天栗子哥请你们吃饭,敞开了怀吃。”   等菜单一拿上来,刘硕果然没有客气,看见肉类就勾对号,专挑贵的点。   反正顾而立也是一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招呼着他说:“多点几分羊肉卷和肥牛。”   刘硕瞅了他一眼问:“喜欢吃辣吗?”   “喜欢。”顾而立猥琐的笑了笑,“变态辣的那种。”   刘硕吸了口气,果然够变态。   他刚要点个麻辣锅,就听见顾而立又说:“点个清汤的,或者是鸳鸯锅吧。”顾而立顿了顿看了傅琅一眼,“他胃不好。”   操!   感觉到自己被照顾了,傅琅脸一红,有点儿说不上话来。   点好的菜跟小山差不多高了。   顾而立夹了片儿成纸一样薄的牛肉下锅,涮了几下,牛肉就打成了卷儿。放在红油酱料里蘸了蘸,撒上芝麻碎,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想起来傅琅不能吃辣,他特意调了一盘三鲜的酱料给人端过去,把夹了一片儿肉在酱料里反复蘸了好几下。   然后捞起来,给送到傅琅面前说:“来,尝尝。我调的酱料好吃到哭。”   傅琅没犹豫,张口咬住了他的筷子。   顾而立用一只手在他下巴底下接着,看着傅琅两片薄如刀锋的嘴唇动了动,殷红非常,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喉结翻动了下。   傅琅嚼了半天,细细品味。   顾而立有点儿紧张的看着他,觉得他肯定除了“不错”就是“还好”。   直到咽下去那一瞬间,傅琅笑了,笑的时候左边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超好吃。”   妈的,真好看。   顾而立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好看:“哈哈其实我想告诉你,刚刚你吃的那是羊肉。”   傅琅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什么?”   “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想没想到?”   “我操你大爷。”傅琅蹭的站起身,转身跑去了洗手间。   顾而立啧了一声,拿起一瓶水,也起身去了洗手间。   看看傅琅趴在洗手台那儿吐的一脸痛苦,顾而立顿时就有点儿后悔。   这玩笑开大了吧。   他犹豫着走上去拍了拍傅琅的背,拧开矿泉水瓶子,把水递给了他。   傅琅受不了一点点儿的羊肉膻,想起来就恶心得不得了,把刚刚吃的稀里哗啦全都吐了出来。   “不要紧吧?”顾而立挺愧疚的站在那儿,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孩一样,举着水瓶子说,“来来来,喝口水漱漱口。”   傅琅接过水,俩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指头带着一种暖烘烘的温度,触感细腻。   顾而立鬼使神差的握住了他温热的手心。 第33章   傅琅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沉寂如水:“我操?”   这是什么情况?   顾而立也有点懵,抽回了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说:“我有点儿管不住自己。”   傅琅愣了片刻,点点头说:“看出来了。”   “那啥,你如果吃饱了,我去结下账,咱们这就回去吧。”顾而立挠了挠眉毛。   傅琅没吃饱,但是却不好拒绝。   于是开口说:“成。”   他现在脑子有点糊,也直有点管不住自己。   刘硕化悲伤为食欲,他表示还没吃饱,坚持不走,要把肉全给吃完才能走。   “那你自己在这儿吃吧,记得光盘。别剩下。”顾而立指了指门外,“我俩先走了哈。”   他没等刘硕答应,就直接拉着傅琅走了。   这饭还没吃两口就走了,俩人都有点饿。   但是偏偏谁都没脸再回去跟刘硕争食儿。   顾而立觉得刚刚自己忒不正常,傅琅没有反手一耳巴子扇过来也挺不正常。   细思极恐,他觉得自己有抖M的潜质,傅琅两天不打他,他就觉得接受无能。   他似乎不太能承受住傅琅对他温柔的设定,感觉以前的互怼模式有点收不回来。现在关系稍微好点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不得劲儿。   “傅狗蛋儿,你可别对我太好,”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说,“别太溺爱我。”   傅琅瞥他一眼:“那我合该一天三顿揍?你不嫌疼,我他妈还累呢。”   “你以前不挺暴脾气的?刚来第一天刺儿得要命,一下就把我给床上踹下来了。”顾而立回忆起来,语气十分不满。   “那会儿我心情特别不好,家里刚出了点儿变故。”傅琅吸了一口气,“你就喜欢我那样儿对你?受虐狂啊这是。”   顾而立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什么自己也表达不出来。   “也不是那个意思。”   傅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你饿了,必须得吃点儿东西。”   顾而立说:“行吧,你说我饿了,那我就是饿了吧。”   他这应该是饿得脑子都有点儿不好使了。   附近有一家卖烧饼的店,傅琅买了几个烧饼,递给顾而立俩,看了他一眼说:“凑合着吃呗。”   顾而立愉快的接了过来,俩人走在街上边走边吃。   顾而立突然想起来放假林泽庸一家人也要去别的地方,于是问他:“这七天假期,你家那猫怎么办?”   “林泽庸他们家那阿姨不放假,可以带带凤梨酥。”   可以啊,这简直就是猫皇帝啊。傅琅简直把它宠得没边儿了,当亲生儿子都不带这么养的。   怪不得这臭猫一身坏毛病,好吃懒做,还胖。   顾而立有点感叹,自己活的还不如一只猫呢。   “凤梨酥虽然挺胖,但也挺萌的。”顾而立知道在猫主人面前,只能夸他儿子各种好,不然傅琅非跟他掐起来不可。   “哪能是胖啊。那叫肥美。”傅琅纠正他。   顾而立一听肥美这个词儿直流口水,咬了两口烧饼,吧唧吧唧嘴说:“刚刚我们为什么就出来了呢。”   谁知道啊,今儿跟撒癔症似的。摸了人家手,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顾而立有点不明白自己,也不打算去明白。   活了这二十四年,都挺迷的,突然就开窍有点儿不地道。   傅琅没搭理他这岔,咬着烧饼说:“刚刚就应该再加个里脊。”   俩人回了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   傅琅先把防潮箱里的相机还有镜头给擦了一遍,扭头问顾而立:“我带台相机过去吧?到时候给你拍两张照片?”   “我家有。”顾而立正在叠衣服,“要是你怕使得不顺手,也可以自己带一台。”   “行。那我带上我家小黑。”傅琅把相机放在桌子里说。   “哟,你打算给我拍什么照片?私房写真?”顾而立嘴角一翘,“浴室play的那种?穿着白衬衫湿身诱惑?”   “你想诱惑谁?”傅琅一针见血,看着他说,“嗯?小赤佬。”   “诱惑你。”顾而立嘿嘿笑着说。   “我这人不喜欢处于被动状态,你直接跟我说就得了。压根用不着诱惑。”傅琅第一次跟他说荤段子,还说的一脸正气,“你就负责躺平,我来动。”   顾而立一脸“啧啧没想到你是这种傅琅”的表情:“傅狗蛋儿你就是一个24k纯流氓。”   傅琅瞥他一眼:“现在才知道?晚了。”   顾而立是起床困难户,但是自从跟傅琅住在一起后,压根没怎么赖过床。   傅琅天天作息规律,十点睡觉,六点起。起了床就下楼跑圈儿,顾而立学样儿,也跟着跑圈儿。   他就是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的那种人,跟北北在一起的时候,跟着一起熬夜吃泡面,整夜整夜的打游戏。   俩人跑完圈儿刚好七点钟,顾而立背着个黑色双肩包,瞅了傅琅一眼说:“拾掇好了就走吧。”   傅琅把手机充电器塞进他包里,一抬下巴说:“走着。”   “你挺潇洒啊。”顾而立差点没走个台步出来,嘿嘿笑了,“什么都不带?”   傅琅说:“带个充电器不就行了,还用带什么。就去你们那儿玩两天,我又不是搬家。”   顾而立调侃了一句:“你得带着点儿防身的武器,我们那儿民风特别彪悍。”   傅琅把相机包往脖子上一挂,拿了顶黑色鸭舌帽盖在头上,抱着臂说:“不需要。像你这样的,我一下干翻八个都不成问题。”   顾而立笑着骂了一声:“去你姥姥个腿儿。”   北北发来短信说已经到了,人站在校门口拎着一只英伦风的行李箱,冲俩人挥手:“后面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顾而立一拳捶在他的胸肌上:“走,先去吃个早餐。”   北北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平时因为经常修片,脸上总顶着俩纵欲过度的黑眼圈,今天小脸儿白生生的,简直都可以给排毒养颜的保健品打广告了。不用磨皮的那种。   再加上他今天穿了身宝蓝色的棒球服,看着特别青春洋溢,衬的傅琅和顾而立有点儿暗淡。   爱情是最好的肾宝。   顾而立啧了一声,在路边摊坐了下来。   老板看着他们怎么都不像是吃路边摊儿的人,气质不符这个场合。   但是仨人特别和谐,你点你的我点我的。   顾而立要了一份肠粉,吸溜得特别起劲。   边吃边看着陆尧北,半天来了一句:“咱们是不是该剃头了?”   陆尧北摸摸自己的头发说:“是啊,都不扎手了。”   顾而立舍不得这寸花头,感觉还挺好看的:“我这头发只能越留越短。”   陆尧北点头:“去修剪一下,咱们还剃那种情侣的。”   顾而立说:“什么情侣头,那叫父子头。”   陆尧北贱兮兮的叫了一声:“爸爸!给我买单!”   傅琅在一边吃得很安静,生理屏蔽拉黑了这两个神经病。   吃完饭,陆尧北才想起来问:“傅王良同学,你准备在我们家待几天?”   傅琅想了想说:“三天吧,我得匀四天给我妈。还得占大头。”   顾而立揽住他的肩膀说:“你得一碗水端平喽,你爸搁这儿不高兴了。”   傅琅直接就踹了他一脚:“操你大爷。”   顾而立拿北北当挡箭牌,跟他左右周旋,冷不防锤他一拳,然后就撒丫子赶紧跑,傅琅夹着烟眯着眼睛看他,压根没想去追。   顾而立得了手又窜过来,还没等他靠近了,傅琅就扔了烟一路狂追,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加农炮。打得顾而立嗷嗷叫。   陆尧北感觉这俩人在一起,智商都双双下线了,仿佛比他还傻逼,只想装作不认识他们。   一路打闹着上了车。   刚上车傅琅就用帽子盖住了脸,一歪头睡着了。   在机场等了个把小时,仨人就上了飞机。   顾而立跟傅琅坐一起,陆尧北坐他俩身后一句碎碎念:“凭什么让我落单啊。”   顾而立搂着傅琅的肩膀说:“我已经厌倦了你,找到了新欢。”   要不说陆尧北的戏感好呢,稳稳的接住了这个梗,尖着嗓子,颤抖的指着顾而立说:“姐夫,你,竟然是这种人渣。亏我还特意跑去泰国做了变性手术,原来你还是喜欢男人……”   他表情中夹杂着愤怒,恨意,不甘,还有一丝丝的痛苦。层次非常丰富,精彩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都想从棺材里跳出来给他竖大拇指。   周围人纷纷转了头看这场大戏,顾而无奈而又心酸立瞪了北北一眼:“你他妈快闭嘴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傻逼。   北北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快速的脱下外套盖住了脸,傅琅也用帽子捂住了脸,面向飞机窗户那儿。   接受周围人目光洗礼的就只有顾而立,他无助的支棱着脑袋,感觉机舱内突然有点儿萧瑟。   以往坐飞机,要么北北都会跟他聊天,要么他就会睡觉。可是这次北北在他斜后面,不方便沟通,他又不困。   看着傅琅挨着座儿前一秒还睁眼咳嗽了一声,后一秒闭上眼,呼吸均匀就睡着了。   陆尧北看得有点儿惊讶,这人确定不是中老年附体吗。   他闲着无聊,点了一堆东西跟北北一起吃。   北北劝他:“不要吃芒果,你吃芒果吃的太恶心了。”   顾而立固执:“就吃!你管我。”   北北啧了一声:“成,我不管你。”   顾而立剥开芒果皮,专心致志啃了起来,把脸埋进有巴掌大的芒果里,一抬头一脸黄色汁水。   “操,跟吃了屎似的。”北北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嫌弃。   “你妹!”顾而立一激动,挤了挤手里的芒果,汁水射了他一脸。   傅琅醒来一看,顾而立一脸黄色不明液体,手里还握着个没吃完的芒果,看着有点儿搞笑。   “你怎么了?”他问。   “我他妈,被一个芒果,射了一脸!”有一种被强奸的屈辱感。   北北嘿嘿笑:“叫你别吃。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傅琅用胳膊肘撞他嫌弃的说:“洗脸去。”   顾而立洗了脸,从厕所回来。   仨人凑在一起讨论去哪儿哪儿玩。   “要不我们去那个什么农家乐吧,我叔新开的,据说还不错。关键是可以免费。”陆尧北提议道。   “总不能搁农家乐呆三天吧,想想后天后天去哪儿。”顾而立皱着眉毛想。   “再说吧。”傅琅是个随意的人,“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随便转转啊。”   顾而立点点头:“那行。”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地方了。估计他家老头儿该到机场了。   昨天打电话跟顾琛说他要带同学回家的时候,顾琛高兴坏了,有一种闺女儿终于嫁出去了喜悦感。   “你从来没有带同学来过家里,这个同学是不是跟你关系特别好呀?”   “好。”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嗯,最近还挺好吧。”   “那你说我该穿哪套衣服?可得给你同学留个好印象啊。”   顾而立有点儿想笑:“行了吧,这又不是相亲,你穿那么正式干嘛。”   “必须啊,上这么多年学,从没见过你带同学回家。你爸鸡冻。”   顾而立笑笑:“爸,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见人爱帅得掉渣,你穿什么都帅。”   “行了,爸做了好吃的等你啊。”顾琛被夸的心神荡漾。   仨人一起下飞机的时候,顾而立一眼就看到了他爸,穿着一身烟灰色的针织外套,搭配浅色调衬衫,精神抖擞的冲他喊了一声:“栗子,北北,这儿呢。”   北北特别荡漾的跑过去,仿佛他才是顾琛的亲生儿子:“叔!我好想你啊啊啊啊啊。”   “果然是亲儿子,我也想你了,北儿。”顾琛拿过北北手里的行李箱,打开车门说:“走吧,一起去叔叔家吃饭。”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傅琅,微笑着说:“栗子这你同学?嚯,长得真帅。”   傅琅微笑着回答:“我是栗子的室友,我叫傅琅。叔叔好。”   顾琛打开车门,特别绅士的比了个邀请的姿势:“三个帅哥,上车吧。”   一上车,顾琛就开了车载CD。   傅琅听出痛仰乐队的再见杰克,不由得说了一句:“这歌儿我成天的单曲循环。”   说完还哼了两句。   顾琛啧了一声:“咱爷俩品味挺一致啊。”   傅琅笑了笑,他一早就好奇,像顾而立这种开朗却不天真的性格,是什么样儿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来的。   看到顾琛时他就明白了,顾而立应该从小就生活在特别阳光的环境下。   “我爸看着年轻吧。”顾而立得意的炫爸,“看不出来这老头儿已经大五十了吧。”   “看着顶多四十。”傅琅真心觉得顾叔叔显年轻。   “那是,我前天还报了个攀岩赛呢。”顾琛说,“你们放假,我也放假,估计明天就走了。”   “叔叔真的五十了?”傅琅有点儿不信,顾叔叔不像是一般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满脸油腻。他衣着得体,风度翩翩,脸上虽然有一点点皱纹,但也是加分项,看上去是个经历过岁月沉淀的大叔。   这应该就是小姑娘们喜欢的那种雅痞大叔吧。   “五十好几了。”顾而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顾而立吗?”   傅琅还没摇头,陆尧北就接了一句:“叔三十岁的时候有的栗子。”   “傅同学你喜欢吃什么啊?”顾琛从后视镜里瞥了傅琅一眼,刚刚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挺喜欢这小伙子的。气宇轩昂,眉间一股淡淡的霸气,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我啊,随便。”傅琅回答。   “你随便个屁。”顾而立挺激动的,“爸,你别听他瞎说,他不吃的可多了。他不吃猪肉,羊肉,鸭肉,鱼肉,牛肉。肉类基本上没他喜欢吃的,而且还不吃青椒,葱姜蒜。”   顾琛笑了:“哟,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啊。”   顾而立半天没说出话来。   顾琛又说:“刚好我没买这些肉,只买了一捆螃蟹,还有虾。”   傅琅眼睛一亮:“我喜欢吃海鲜。”   顾琛勾唇笑笑:“咱爷俩连爱吃的都挺像。”   顾而立啧啧个不停:“从此你爷俩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傅琅没忍住笑了,顾琛也笑。   一瞬间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第34章   顾琛本来打算是一早做好饭,等小伙子们一回家就能吃上一顿热乎饭。   但是转念一想,万一做的都是傅琅不喜欢吃的,那可不就白瞎了。   于是他就等到了家才开始做饭,一进屋傅琅就主动表示:“我会做饭,我来帮忙。”说完就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一截小臂,顺带着松了松领口。   顾而立也不甘示弱:“我会洗菜,我也来帮忙。”   北北站起来举手:“会洗菜的加一。”   顾琛穿上围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那行啊,我一人儿对你们仨,举行一场厨王争霸赛呗。”   顾而立和陆尧北二话不说,一人搬了一张小板凳在傅琅跟前坐下。   洗菜伴侣牵手成功,傅琅捡了个盆儿放在他俩面前:“你俩把桌子上的菜都给洗了。”   顾而立摇摇头说:“这也太少了,多洗点吧。”   傅琅瞥他一眼:“随你。”   于是这俩平均身高超过一八五的男生,就这样面对着面儿,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腰,你一下我一下的开始搓起了西红柿。   陆尧北是个极其注重形式的人,举起来看了半天,对着光比了一会儿,确认干净了才开始清洗下一个。   顾而立洗完了西红柿又开始洗土豆,不一会儿就开始洗起了小白菜。   “慢着。”傅琅拿起他面前的西红柿说“这个不合格,重新洗。”   “这还不合格?”顾而立拿着表面上很干净的西红柿,瞪着两只大眼,“什么才叫合格?”   “学他。”傅琅指了指陆尧北面前,宛如抛了光一样的西红柿说。   陆尧北被夸奖了很开心,捏着手里的西红柿给他做示范:“你看,你就得跟我这样搓。”说着还使劲儿搓了两下,卖力的表现着。他还没得意几秒,西红柿就被搓烂了,汁儿水儿淋漓淌了一手。   顾而立皱着眉说:“你就不能对西红柿温柔点儿吗,就像是对女孩子一样。”   陆尧北没搭理他,抓着稀烂的西红柿不肯松手,提高了声音说:“看好了,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助兴节目,叫做一口吃掉一个西红柿。”   话音刚落,他就昂唔一口,塞了一嘴的西红柿。   傅琅没绷住,嘴角翘了翘:“瞧你那傻样儿。”   顾而立看着微笑的傅琅,也有点想跟北北学一下这个表演。   顾叔叔搁这边儿都炒上了,这仨人还在进行洗菜环节。   傅琅熟练地切菜,把土豆切丝儿,葱切段儿,姜给一下拍扁了,再切碎了。刀功很好,笃笃声不绝于耳。   “西红柿。”傅琅一只手握着锅把儿一只手伸到顾而立面前说,“再来根黄瓜。”   顾而立立马给人递过去,笑嘻嘻的说:“拿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   傅琅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递过去一个白眼:“净臭贫。”   过了得有俩小时才把一桌子菜给做好,以傅琅端上来的一盘青椒炒松花蛋作为收尾。   顾家的装修很简约,原木色的桌子上什么都没铺,正当中摆了一个玻璃瓶,插着长茎波斯菊,看起来非常有生活气息。   傅琅坐在顾而立旁边的椅子上,目测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是不是多拿了一副?”   顾而立解释:“没,还有一副是给我妈的。”   傅琅心里一震,点点头说:“哦。”   没想到顾叔叔这么深情,竟然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来悼念亡妻。   顾而立夹了一片儿糖渍西红柿放进嘴里,咂了两下说:“我洗的西红柿就是好吃。”   顾琛也夹了一筷子,点点头说:“傅同学手艺不错。”   顾而立瞪了他爸一眼:“很好,胳膊肘往外拐。”   一顿饭吃完,顾琛牵着狗下楼遛弯儿去了。陆尧北也要回家。   顾而立拎着箱子送他,傅琅也跟着去了,刚吃完饭消消食儿。   送到门口,顾而立突然想起来今天可以去看陆叔叔的摄影展。晚上拉着傅琅一起去看吧,现在先在家歇会儿。   顾而立回到家推开房间门,站在门口招呼傅琅进去:“来,给你展示一下我光辉的过去。”   他的房间还挺宽敞,一张床摆在正中央,墙壁上贴着超级碗,NHL,NBA的各式海报。电脑桌旁边挂了一张装饰用的渔网,渔网上边儿还粘着几张明信片。对着床是复古工业风的铁书架,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体育杂志和专业类书籍。   顾而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本厚相册,扔在床上说:“来来来,快过来看。”   傅琅坐在床沿儿上看他翻开相册,第一张是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蓝印泥,还不到成年男子的半只巴掌大。   底下一排小字儿写着1990年2月15日,小栗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句号旁边儿还勾了一个特别可爱的笑脸。   顾而立继续往后翻,一个月,两个月……跟放电影似的,照片上的小伙子越长越大。   大概是两岁的时候顾而立已经有点儿镜头感了,比了个酷酷的“八”字放在下巴底下,皱着两道还挺稀疏的眉毛,已经有一点儿现在的样子了。   三岁的时候顾而立的眉毛画的跟小太监似的,额头中间还贴了个红点儿,双手捧着脸,比出一个我要开花的姿势,笑得露出来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照片儿一股子浓浓的90年代影楼风,看着特别魔性。   傅琅特认真的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被猪亲过?”   顾而立急忙翻了两页:“没有!帅的在后面呢。”   傅琅已经拒绝再看了,掏出手机说:“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录像带。”   “操,你挺自恋啊,随身都携带着小时候的照片。”顾而立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妈给我做成电子相册了,别动,我登录下账号。”傅琅睫毛很长,垂下眼睛的时候,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侧脸被窗外的光照得近乎透明,光洁如同宋瓷薄胎,白皙而又细腻。   顾而立往他面前坐了坐,凑过去脑袋问:“哪儿呢?”   傅琅终于找到,点开一段像素挺渣的视频,按了播放。   顾而立看见,镜头面前一群小朋友穿着小黄鸡的衣服,笑得特别灿烂,就只有中间那个虽然一脸稚气,但是表情却挺严肃。顾而立再仔细一看,这他妈不就是傅琅吗。   小奶音糯糯的,有点不成调跟着别人一起的唱着歌。脸上始终面无表情,让人直想掰着他两边儿腮帮子:“快点儿笑一个。”   最后歌儿唱完,一群小黄鸡挤到一起谢幕,傅琅冲镜头礼貌性笑笑,露出一排米白色的牙齿,细小如珠贝。   “嗷嗷嗷啊,你小时候竟然是个小圆脸。”顾而立捂住胸口,感觉差点被他给萌吐奶了。这小表情简直太可爱了,“还有没有照片了?”   “再剩下就是小升初的照片了。”傅琅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点开了大图。   照片上的少年,轮廓间已经有了傅琅的影子,只是面部线条没那么分明,眉眼也要比现在清秀得很多。眉毛没有现在那么锋利,新月如眉,只是淡淡的一笔。美得有点性别模糊。   这个时候,傅琅剃得是小圆寸,脸小小的,也有点儿圆。看着就跟小天使下凡一样,纯净得不得了。   顾而立有点痛心疾首:“我他妈要是早几年遇见你,说不定我就弯了。”   傅琅按了返回键:“是不是比你长得帅多了。”   顾而立不想承认:“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跟姑娘似的。有点娘气。”   傅琅最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因为他从前是清秀得过分了。   顾而立的话音刚落,他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一声拍在他后脑勺上:“那我揍你的时候娘不娘气?”   打完傅琅有点儿后悔,这一下下手应该挺重,听着响儿,感觉应该还挺疼的。   顾而立被这一巴掌扇得有点蒙,反应过来疼之后,嚎了一嗓子就直接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操。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儿!”   俩人齐齐倒在床上,顾而立搂着他的脖子往后勒,一边笑一边问:“快点道歉!知道错了不?”   傅琅咳嗽了一声,轻笑着说:“你松手。”   顾而立摇摇头,用胳膊把他勒得更紧点儿:“傅狗蛋儿快说你错了。”   傅琅感觉他的锁骨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年轻紧绷具有弹性的肌肤跟自己贴在一起,正散发着热热的温度。   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像是微风拂过,轻的如同叹息。   鼻尖萦绕着来自于他身上的气息,那是类似于海风一样辽阔的味道,让人闻了觉得很清爽。   顾而立撑起胳膊,低下头来看他,变拳为掌摁在他胸口,翘着唇角说:“说不说你错了?”   当他温热的手掌心接触到自己的胸膛时,傅琅突然觉得耳后一阵酥麻,后丘脑开始分泌荷尔蒙,身体调动各项器官,毛孔扩张,额头渗出细汗,身体竟然一动不能动。   傅琅竟然渴望眼前这个眉眼分明的少年。   顾而立跟他近距离对视了几秒钟,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后,俩人同时扭转过头。   空气里有一种微妙的成分,好像是在证明,刚刚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顾而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说:“我爸说我家的狗被风吹走了,我下楼去看看。”   傅琅也起身匆忙去了卫生间:“我撒泡尿。”   果然是少年郎,血气方刚。一不小心就支起了小帐篷。差点儿没在顾而立面前失态。   他一向认为自己特别淡定,高中群观小黄片儿,他都是能坚持看完结局的那个。   没想到今天一激动就……   傅琅边思考边用纸巾擦了擦,怎么回事儿呢这是。   顾而立从楼上跑到楼下,还是没能抚平内心的激动,喊了一声“操”,又蹦回去,蹬蹬蹬跑上了楼,然后又下来。   来来回回那么个几趟,累得他气喘吁吁的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边儿用手扇着风,一边儿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这才发现他跟前儿站在一人儿。   大长腿望不到头儿,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傅琅。   “蹲这儿干嘛呢?”傅琅斜倚着墙看他。   “刚刚……狗没找到。”顾而立弹了弹烟灰,声音有点儿小。   “得了吧,刚刚叔叔已经牵着狗回家了。”傅琅用脚踩着地上小石子儿,“你不打算带我到这附近转转吗?”   顾而立赶紧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那行,咱们去哪儿啊。”   俩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刚刚发生的事儿,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便看看吧。”傅琅抄着兜走在前面。   顾而立跟上去,下意识的做出一个揽住他肩膀的动作,刚想放下胳膊,就又给收了回去。   傅琅目光一扫,咳嗽一声,开始找话题聊:“其实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   顾而立吸了一口烟问:“羡慕我什么?”   “你妈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你爸这么开明。还特别尊重你,一看就跟我这种从小缺爱的人不一样。”傅琅说。   “从小缺爱?”   “我爸妈以前经常不在家,后来我爸事业走了起色,出轨了,我妈出了车祸,瘫痪。我就更加不想在家里待着,因为一回去就能听见他们在吵架。睡觉都睡不安生。”傅琅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家里这些事儿,他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都是一个人憋在心底,从没跟别人分享过。   因为原因就只有一个,就算跟别人说了,这些事儿也没办法解决。说了也没用,净给自己添堵。   而且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幸,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所站得高度,角度也各不相同。说了别人也没办法理解他,等于白说。   可是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和顾而立倾诉的欲望。   “我从小家里人就对我特别严格,不许干这,不许干那。报了各种辅导班补习班,下了课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我那个时候特别叛逆,处处跟我爸对着干。因为,从很小我就知道,我不想就那样活在父母的期待里,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就像是一个被编好程序的机器人,走他早就被制定好的路线。”傅琅眼神灼灼,看着顾而立,“我想要成为闪闪发光的人。”   顾而立撇下烟,觉得喉咙里有点堵。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受:怎么这么快?然后就没了?QAQ我还要啊啊啊~   作者攻(邪魅狂狷的一笑):你这欲求不满的小妖精,一夜七次都还嫌不够。   读者受:(灬°ω°灬)   作者攻一把将你推到了床上,并酱酱酿酿。 第35章   顾而立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抱住傅琅的冲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瓜,你本来就会闪闪发光啊。”   傅琅愣了好几秒,感动了一下下,然后才生硬的转过头:“傻……傻瓜?”   顾而立一脸懵逼:“我刚刚这么叫你了?不存在吧。”   傅琅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几句家常。   转眼走到了公交站台这儿。   “北北的爸爸是个很有名的摄影师,他最近在会展中心有摄影展。”顾而立看了他一眼说,“要不要去看看?”   傅琅点头,想了想又问:“他爸不会就是陆天吧?”   顾而立点点头:“是啊。”   陆叔叔是他的偶像。   “看看看!走,妈的!他可是我偶像!”傅琅说。   “我操。”顾而立笑了,“咱俩倒是在这个点上难得的一致。”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特别牛逼的摄影师。”傅琅脱口而出,说完了感觉有点傻逼有点儿中二,直后悔。   可能是顾而立中二惯了,压根没觉得他这话哪里不对,点点头说:“以前我也是。”   “那后来呢?”傅琅扭头看了他一眼,“后来想成为最牛逼的牛郎?”   顾而立笑着锤了他一拳:“我想成为牛郎的牛逼。”   嘴炮战最怕的就是这种自寻灭亡的选手,没有羞耻心,简直就是不可战胜。   顾而立过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其实目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多赚点儿钱,给我爸买个四合院。等他以后老了就住进去,天天养花养狗,过安生日子。”   傅琅听着没做声。   “其实我也觉得他特别的尊重我,上大学的时候,他有朋友来我们家,要借我房间里的书看。他都能先打个长途电话,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再决定借不借。”顾而立说,“我爸他从来没有让我按照他的意图去生活,可我就是怕辜负他。想要快点儿长大。”   傅琅刚好跟他相反,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俩人搭公交去了会展中心,到的时候,展厅的人不多。   像他们这种小年轻,几乎是没有。   顾而立晃晃悠悠走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特别认真的端详起一幅幅挂在墙上的作品。   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神明一样,眼神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光,遮都遮不住。   傅琅站在他身后,觉得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顾而立居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平时挺吊儿郎当的,也爱说笑,爱亲近人,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就算是和刘硕那小傻逼,也能玩到一起去。   但是认真的时候,真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很特别,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如果不是住在同一个寝室,他根本没有可能和这样的顾而立成为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暗自有点儿庆幸。   回来的时候,顾而立沉默了一路。望着车窗外的点点灯光,发着呆。   “哎,听林泽庸说老张说……”傅琅喘了一口气,“说你特别有柴。”   顾而立乐了半天:“净说些大实话。”   “他说了,老张还说,看我们的拍的东西就只是在看一副作业。看到你的,眼睛都发亮。”傅琅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这是林泽庸的原话。   “那是。”顾而立笑着说,“我拍的东西,比抽象派还朦胧,比朦胧派还抽象。”   傅琅淡淡扫了他一眼,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后来出了什么事儿?”   顾而立眸子一暗:“没什么,我就是不想拍了。”   傅琅听说他得了一个全国摄影比赛的一等奖以后,急流勇退,再也不碰相机了。   一定是经历了些什么,不过既然他现在不想说,傅琅也不去多问。   俩人在小区门口的小店买了两份馄饨,回去当晚餐吃了。   顾琛正在客厅跟那只大金毛玩儿,顾而立进门招招手:“狗子,过来。”   “你家这狗叫什么?”傅琅换了拖鞋坐在客厅沙发上,接过顾叔叔递过来的一把坚果,用后槽牙咬碎,嗑了起来。   “狗。”顾而立说,“他就叫狗。”   “可惜了这么俊的金毛。”傅琅有点儿怜惜,“这名字起的有点儿随意。”   可是说是相当随意了。   “起名儿太费劲了,你看我的名儿就知道。我爸不善于取名。”顾而立又冲金毛招招手,“狗~”   金毛摇着尾巴,乐颠颠的过来,一下扑到了顾而立的膝盖上。他应该觉得自己特别小只,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所以连扑带蹭的一个劲儿往顾而立怀里扎。   “我操。”顾而立被他扑腾得直往后退,“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儿,你已经不小了你知道吗。傻狗。”   金毛听了他的话,乖乖的收回爪子,舔了舔他的手背,一脸讨好的看着他。   顾而立从桌子上拿了一只火腿,剥开了,扔了老高。   金毛跳起来一口咬住,那样子跟受过训练的军犬一样凶猛。   顾而立挠挠他的脑袋说:“去玩吧,你哥我要打游戏了。”   金毛欢腾的蹦哒走了,跑到顾琛脚边。   顾琛看了一眼手机,拿起沙发上的包说:“刚刚我看那个骑行社的社长说,今天先去搭帐篷,明天就出发一起去攀岩。我这就得走,你们玩的开心点儿哈。别想我。”   顾而立跟他拜拜:“夕阳红骑行社成天见儿的搞活动,过得比我们还像年轻人。”   顾琛扔给他一张卡:“没钱就用这里面的,带着傅同学好好玩玩儿啊。”   顾而立拿起卡,哟了一声:“怎么地,花不完不让回家啊?”   他爸老是把他还当成小孩儿,时不时给个零花钱,不要都不行,特烦人。   顾琛背上包扭头说了一句:“花不完,把你腿给打断!”   顾而立嘿嘿笑了半天,冲傅琅说:“为了我的腿,咱也得把钱给造完了。”   傅琅一本正经的说:“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养了。”   “我怀疑我爸看上你了。”顾而立皱着眉头。   “滚你大爷。”傅琅起身去洗了个澡,这一天没少跑,也热出了一身汗。   洗到半程,他脑子唰的闪过一白屏,突然想起来他不仅没带换洗的衣服,还没带内裤。   傅琅站在花洒底下,理了理头发,闭着眼睛感觉有点儿绝望。   “顾而立!”洗完了澡傅琅裹上浴巾,站在浴室门口喊人,“你过来,我有点儿事儿问你。”   顾而立放下手里的PSP游戏机,边跑边问:“怎么了?”   看到光着上半身站在浴室门口的傅琅,顾而立瞪着俩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叫……叫我来是要干嘛?”   傅琅拧着眉毛说:“我他妈连换洗的内裤都没有带。”   顾而立哦了一声儿,挠了挠头说:“那我去给你找一条我的?”   “行吧。赶紧去。”傅琅说,“最好再找个睡衣。”   顾而立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洁癖吗?”   竟然不嫌弃他,还要穿他内裤。奇了怪了。   他这么一说,傅琅才想起来,对哎,我有洁癖。都忘了这茬了。   没过几分钟顾而立找了一条三角的深蓝色棉内裤过来,把衣服一起扔给傅琅说:“看看行吗?”   傅琅拿起内裤看了一眼:“穿这个面料,我容易摩擦起火。”   “我操。那敢情我还得给你找个真丝内裤去?”顾而立有点儿哭笑不得,“您真厉害,穿个内裤都能摩擦起火。”   傅琅现学现卖,模仿着他的语气来了一句:“那是,我们这种闷骚,性欲都特别强。”   说完之后,他才感觉这个氛围似乎不太适合说荤段子。   喉结没忍住翻了翻,傅琅装作不耐烦的摆摆手:“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换一条去。”   顾而立脸微红点点头说:“成,这就去。”   傅琅的身材是真的很好,跟雕刻得一样,看多了会担心长针眼的那种。   顾而立满脑子都是他结实的肌肉,扒了半天才找出来一条相对而言面料比较顺滑的平角裤。   “此刻尽丝滑。”顾而立摊开举到他面前,嘿嘿笑着说,“给。”   傅琅没忍住踹了他一脚,转身进浴室换衣服去了。   顾而立仰躺在床上,拿起一本漫画看。   没多久傅琅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他的衣服,拨拉了一下半湿不干的头发,顾而立坐了起来,扔了漫画书问他:“咱俩睡一张床?”   “你家有没有客房?”傅琅问。   “没有!”顾而立说,“没留过人过夜。”   傅琅看了一眼他那张还算大的床说:“那就挤挤呗。”   顾而立跳着站起来说:“那我去给你找个枕头。”   傅琅点点头,看着他跑出门,心情一瞬间有点儿复杂。   回来的时候,顾而立抱着枕头跳上了床,放在床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睡哪边儿?靠着墙那边儿还是不靠墙的?”   傅琅觉得没什么区别:“随便,你想睡哪儿你就睡哪儿。”   顾而立说:“那我睡外面儿。”   外边儿方便他把腿耷拉到地上,还可以一荡一荡的。   傅琅听了拉开被子躺下,下意识的贴着墙,离顾而立远远的。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和人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过觉,挺不习惯的。   顾而立坐在他旁边,觉得有点好笑:“你这是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日墙呢。”   傅琅起身抡了他一拳:“你大爷。”   顾而立笑着说:“我大爷招你惹你了,动不动就喊他。”   傅琅本着能动手就别逼逼的原则,踹了顾而立一脚:“滚滚滚。”   这一脚没想到踹到他膝盖上去了,人疼得直吸气,蜷着膝盖嗷嗷叫。   “操,你是驴吗。”顾而立皱着眉毛,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傅琅想起来他膝盖上还有伤,挪到他旁边儿说:“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顾而立穿得是破洞牛仔裤,再使劲儿卷也卷不到膝盖那儿,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吧。”   傅琅挺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别不当回事儿,说不定那天校医没看出来毛病,腿疼就别忍着,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儿那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一辈子的事儿。   我操,一辈子。   听傅琅这么说,顾而立只觉得热乎乎的,嘿嘿笑了笑说:“那我就脱裤子了。”   这语气跟“那我就不客气啦”没有什么差别,让傅琅感觉有点儿被调戏了,还征求意见一样的感觉。   傅琅皱着眉头,强迫自己把不正常的思维给清除出去,咳了一声说:“你脱吧。”   顾而立起身,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在他目光注视下,动作极其缓慢的脱下了牛仔裤。   傅琅看得着急死了,吼了一嗓子:“快点儿!”   顾而立一激动,差点儿没把内裤也给拽下去,露出来一点儿屁股蛋儿。   急忙提高了,把牛仔裤拽下来。   翘着腿给傅琅看:“看吧看吧,没什么……我操,怎么青了……”   顾而立想起来今天在楼梯上蹦来蹦去,一不小心好像磕到旁边儿的扶手上了,当时没仔细品,感觉不真疼就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这会儿又青又紫,还挺醒目的。   傅琅吸了一口气:“青了好大一块。”   平时顾而立磕磕碰碰惯了,压根没注意过。   听傅琅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还挺娇贵的。   “你家有治跌打扭伤的药膏吗?”傅琅问,“我去给你找一下。你别动。”   还跌打扭伤的药膏呢,顾而立被他说得连动都不能动了,感觉自己这伤,不是磕伤,而是残废。他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得让傅琅给他抹药。   “书架第三排那儿有个医药箱,你去找一下。”顾残废瘫在床上说。   傅琅转身去了,翻了半天才找着。   找着了以后,傅琅挤在食指上给他往膝盖上抹开了。   他的指腹凉凉的,触感非常舒服。   顾而立还没享受完,他就抹好了,站起身说:“喝点儿消炎药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敢情这人应该是被后遗症给吓过,动不动就别留下后遗症。   顾而立点点头,行,你开心就好。   不难看出来傅琅是个特别较真儿的人,一旦他做错了什么,就必须得负责到底。   他从来不会道歉,但都是默默的处理由他带来的麻烦。上次他烫了手也是。   傅琅端了水放到他床头,手心里躺着一片儿白色的药,望了他一眼说:“药有点儿苦,要不我加点糖倒水里去?”   “不用。”顾而立从他手心里捡起药片儿,张口含下。   不用加糖,他都快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凤梨酥和狗子可以组个猫狗cp233333. 第36章   温水送服着药片儿滑进胃里,顾而立皱着眉毛,又喝了一口水漱口。   “刚刚我看见你书架上有一个铁盒子,还挺大,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傅琅刚才就挺好奇,一文艺风的碎花铁盒子,能用来干嘛使。   “我刚想跟你说呢。”顾而立下床把铁盒子拿了过来抱在怀里,打开盖子给他看。   傅琅还没看清楚,就见他哗啦啦从里面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一大堆信件,顾而立拿起来理了理,挺小心的摞成一沓。   “这什么鬼?”傅琅随手拿起来一个,正准备看呢,就被顾而立一把抢了回去。   “你可别看。”顾而立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情书。”   傅琅收到情书要么当场就给扔了,要么就压根连看都不看。   因为一开始确实想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后来数量太多了,压根顾不上看。所以干脆就无视了。   没想到顾而立这儿跟珍藏宝物一样收着那么多的情书。   “你还挺有闲心。”傅琅说。   “那必须的。”顾而立重新把信都装进铁盒子里,“少女心事都是诗,人家认真写的情书,那都是宝贵的情感。我得好好保留着。”   “然后谁来你家都给人看一下,看看你有多招女孩儿喜欢是吗?”   “不是。也没给谁怎么看过。”顾而立解释道,“我吧,以前就是难过的时候,特别丧的时候,就会看看这些情书。然后就感觉,看,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妹子喜欢你,所以顾而立你必须得帅气呀。”   傅琅看他收拾完放架子上一放,感觉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顾而立这么讨女孩儿喜欢了。   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是个特别容易快乐的人。   傅琅枕着胳膊在床上躺下了,望着天花板,有点儿期待的问他:“那你能数的过来谈了多少女朋友吗?”   “怎么不能啊,我就谈了七个。”顾而立挠了挠头,“时间都不长,而且都没什么感觉。”   说完了他又补了一句:“我是不是挺渣的?”   傅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喜欢她们,还跟她们谈恋爱?有点渣。”   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说:“一开始还挺喜欢的吧,后来我发现,女孩子都挺矫情。这一矫情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傅琅一针见血:“你这就是叶公好龙。”   “靠。”顾而立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或许你压根就不喜欢女的。”傅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吓得顾而立差点没从床上蹦下来:“滚犊子吧,我性取向正常,看小黄片儿也……”   “哦是吗。”傅琅继续云淡风轻的说,“是个男的,他只要没毛病,都会有反应,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操。那不可能,我什么样儿自己还不清楚。”顾而立说。   “谁规定的男的必须喜欢女的呢?”傅琅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别提这事儿了行吗。”顾而立摇摇头说,“我能接受别人gay,但是接受不了自己gay。”   傅琅笑了,轻轻勾起唇角:“这就跟你能接受别人是残疾人,却接受不了自己是残疾人一样?”   顾而立有点儿不爽他这个比喻,摆了摆手说:“行了,这方面的讨论就此结束吧。以前我被一个同志给恶心过,所以,始终感觉有点儿膈应。”   傅琅听见他说出“恶心”二字,心里五味陈杂,话卡在嗓子眼儿那里说不出来,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滋味儿。   后半夜俩人拉上灯睡觉,顾而立叨叨叨在他耳边一直说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儿,从小学说到初中。   傅琅认真的聆听,一句话也没说,听顾而立说了好多,到后来这货困得不行,还在那儿胡说八道,言语颠倒了都。   傅琅确定他是睡着了,才起身走到窗台那儿抽起了烟。   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坦诚了,明明一开始根本没打算隐瞒顾而立的事实,可是到了嘴边却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嘴巴里塞满了坚果的松鼠,贪心的想要吃下所有坚果,却堵在嘴里吞不下去。   进退两难。   父母的打击和声嘶力竭的反对没有让他动摇过,可是顾而立的“恶心”却让他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有点儿不正常。   喜欢沈烈时候他义无反顾,没有多想,甚至带着点儿青春期叛逆的意味。   当他爸得知他跟沈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震惊愤怒的眼神,确实让他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后来逐渐想明白,沈烈于他,就只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已经成熟的标志。   他渴望证明自己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所以想要靠近沈烈。   后来沈烈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走之后别回头,死了也不再要来找我。”   在爱与恨之间,他只选择了冷漠。   得知被背叛的那一刻,他就是觉得不甘心。   所以他启动自我保护的机能,果断的选择了先放手,后来他在所有的关系中,都是那个最先走掉的人。   只是因为他害怕被抛弃,所以他才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告诉沈烈,你滚吧,我不要你了。   实际上,是沈烈先抛弃了他。他才是处于被动状态的那个。   傅琅对着窗台抽烟,烟头扔了一地。   心里像是有一团疙瘩,怎么解都解不开。   而制造那个疙瘩的人,却躺在床上睡得喷香。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顾而立起了一次夜,生生被尿给憋醒的。   没办法,喝药的时候灌了太多水。   他以为傅琅睡着了,所以不敢开灯,怕吵醒他。   只摸到了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凭借着一点儿微弱的光下了床。   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傅琅正站在窗台边儿抽烟。因为那星点儿火光,在黑暗中特别醒目。   “傅琅?”顾而立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不睡觉干嘛呢,大半夜抽什么烟。”   傅琅半天才说一句:“你管不着。”   顾而立啧了一声:“以前我是管不着,可这会儿你他妈是在我家。我说不许,你就不能抽。”   傅琅默默把烟给掐了:“知道了,我到外面抽去!”   他正要走,顾而立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大半夜的犯什么神经?”   黑暗里顾而立感觉傅琅的身体僵硬,他缓慢的推开自己的手说:“嗯。犯神经呢,你他妈别理我。”   “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儿。”顾而立说完之后,踩着床蹭的跳到门口,堵着门说,“我不许你去外面儿。”   傅琅抬头看他,这人睡得一脸眼屎,深邃的五官隐在黑暗中,皱着眉毛,一脸固执的表情。   傅琅沉默了一会儿,才咳嗽着说:“你不是烦我了吧。”   皱眉分明是不耐烦。   顾而立舒展了眉毛,声音里带着点儿没睡醒的嘶哑,鼻音浓重,却轻声说:“没有。我就是怕你出去,外面风大,别冻着。”   傅琅心里一软,眯着眼睛说:“你不最烦别人矫情吗。”   刚才一没注意就矫情了。   顾而立认真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咳了一声说:“其实,是你的话,每天跟我矫几分钟的,也不介意,就是别矫太多。”   傅琅没忍住轻笑一声:“成。我不抽烟了,咱们睡觉吧。挺晚了。”   顾而立又问:“刚刚你抽了不少吧。”   傅琅说:“不多,也就一盒吧。”   “操,今天才发现你抽烟还挺厉害的。”   “我以前抽的更厉害,现在稍微收敛点儿。”傅琅伸出来两个手指头,“以前我每天抽的,一般都是这个数。”   “两盒?”   “不是。”傅琅摇摇头。   “我去,两条儿?”   傅琅又摇头:“是两个打火机。”   “你厉害。”顾而立听说抽烟多的人,手指甲会被熏黄,牙齿也会不干净,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味儿。可是这些都不存在于傅琅身上。   “抽烟喝酒烫头,都得沾上。”傅琅说,“谁让咱不学好呢。”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闻着面前这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的烟草气息,轻声说:“傅琅,晚安。”   “晚安安。”傅琅仰躺着倒在床上,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在看到顾而立笑容的瞬间,就已经一扫而空了。   管他什么有的没的,过好现在吧,晚安!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起床,打算坐车去陆尧北叔叔家农家乐玩儿。   仨人穿得挺休闲,在街上溜达着,顾而立说要买点儿吃的,到时候可以去野餐。   傅琅推着购物车,顾而立一边认真的挑选着商品,他一边皱眉:“别拿太多东西,我不喜欢带行李。”   顾而立看什么都想拿,回头说了一句:“没事儿,我来拿东西。想吃什么你尽管挑。”   北北长得高,吃的也多,拿的全都是一些什么鱼罐头,压缩饼干,面包,方便面之类的速食挡饿的食物。   傅琅把车子推到饼干区,然后停了下来,把各种牌子的凤梨酥都拿空了,顾而立见他还要继续拿,赶紧冲上去阻止他:“行了行了,应该够了。”   傅琅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想吃。”   货架上还有两包,顾而立拿了下来扔进购物车里:“行,吃吃吃。”   傅琅一看着自己,他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了。   陆尧北拿了果冻,什么乱七八糟的糖果,碎冰冰,饮料,还有各种薯片儿啊零食。看着越堆越高的购物车,顾而立喊了一句“停”,然后带着俩人去结账。   还没走到收银台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栗子?”   是盛妍。   这人怎么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呢。   顾而立回头,跟她打了个招呼:“真巧。”   盛妍看了他身边俩人一眼:“是挺巧的,哎,北北也在啊。”   陆尧北冲她笑笑:“你来买什么?”   盛妍举了举手里的水果袋子说:“苹果。”   她扫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句话没有的傅琅,这人她从来没见过,可是身上却穿着栗子的衣服。而且还是Diorhomme的那件黑色工装衬衫,脖子上挂了一台相机,底下是迷彩裤。身材挺拔笔直,犹如一棵小白杨,黑发黑眸,不说话却自带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场。   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是栗子的好朋友。   “这位帅哥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盛妍笑笑,看向傅琅说。   “傅琅。”陆尧北介绍了一下,“栗子室友,放假来我们这边儿玩的。”   傅琅点点头,张口说:“你好。”   “你好。”盛妍微笑。   顾而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购物袋说:“你把东西放进我们购物车吧,等会儿给你一块把账给结了。”   “这不好吧。”盛妍摆摆手。   “这有什么呀,不就几个苹果吗。”顾而立抢过来,扔进了购物车里。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盛妍看了一眼陆尧北,背着的户外包说,“出去玩儿?野营吗这是?”   “我叔家不是开了一个农家乐吗,我们去玩玩。”陆尧北回答。   “农家乐?我也听说了,是不是在郊外,还有什么温泉小院的那个?”盛妍露出了一脸羡慕的表情,“超棒哎,我也好想去的。”   陆尧北有点儿难为情的挠了挠鼻子,看了一眼顾而立和傅琅,用目光征询他们的意见。   “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盛妍低着头小声的扒拉了一下裙摆,有点儿不好意思。   顾而立看着她,也没忍心拒绝,点点头说:“行吧。”   盛妍开心的抬起头来,望着栗子说:“栗子,你真好。”   顾而立干笑一声,心想你既然都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提着一大兜的东西,盛妍帮忙拿着陆尧北的包,临上车的时候,比着镜子涂了大半瓶的防晒霜。   傅琅走前面,挑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顾而立走过来,屁股刚要落地,就听见傅琅说:“你别坐这儿,人小姑娘还等着跟你坐一起呢。”   顾而立笑了:“她等着,我就得跟她坐一起吗?”   傅琅说:“你多绅士呀,肯定得按照人意愿来,不然她肯定得伤心。”   “滚你大爷。”顾而立打了他一拳,然后坐下,“我得避嫌。”   “人跟你告完白了?”傅琅随手拿过顾而立的帽子问。   “还没,但是话里话外吧,总有点儿那么个意思。”顾而立夺过帽子说,“一上车就想睡觉吧你,不许睡,陪我唠嗑。”   傅琅拧开瓶盖子,喝了一口水。水珠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淌,掉在衣服上。   “哟,那边儿一个秦玥,这边儿一个……”傅琅旋上矿泉水瓶盖子,“她叫什么来着。”   “盛妍。”   “盛妍。”傅琅说,“你还脚踏两只船呢,不错啊渣男。”   “什么呀。我们是上次聚会才开始联系的,高中毕业后就没见了。”顾而立解释。   “破镜重圆剧情啊。”傅琅说,“开头就是相逢,以后甜一整部剧是不。”   “你今天格外的贫啊。”顾而立笑笑,拆开一包湿巾说,“我对她没感觉,所以不想耽误人家。”   刚好盛妍上来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句话,笑着坐在了顾而立前面的座位上。北北坐在盛妍旁边,一上车就开始卡卡吃东西,嘴不停歇。   顾而立从兜里掏出耳机,塞到傅琅耳朵里一只。   傅琅听着前奏挺熟悉,然后越听越不对劲。直到歌词出现,他才听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   翻唱的十万粉丝福利——《威风堂堂》。   傅琅瞥了顾而立一眼:“这谁啊,真是骚。”   顾而立点点头说:“是啊。骚到一定境界了,每首小黄歌都有他。”   傅琅没搭理他,闭着眼睛听自己唱歌。   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等到到地方的时候,是顾而立把他给晃醒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傅琅还怀疑自己这一觉醒来给睡到内蒙古去了,然后揉了揉眼。   顾而立看透他的想法,解释说:“人工种植的,这儿不是大草原,没有牛羊遍地跑,也没有套马杆的汉子。”   “还挺美的。”傅琅下了车,看见不远处一整排白色的小瓦房,瓦房前,还随意停着两三辆房车。   陆尧北脱了外套,系在腰上,顾而立也扒掉了一只袖子,把外套挂在肩膀上,向瓦房那边走过去。   傅琅看了一眼盛妍,还站在车前涂防晒霜,于是打了个招呼:“今天多云,太阳光不强。”   “就阴天紫外线强!”盛妍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涂。   顾而立从瓦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顶草帽,头上也戴着一顶,冲傅琅招招手:“走,咱们去园子里摘点儿水果!随便摘!不要钱!”   这个不要钱很吸引人啊,傅琅从他手里拿过草帽,小小激动了一下:“不要钱我能给他摘破产了,你信吗。”   顾而立乐了:“敢情你比收割机还猛点儿。”   不一会儿,盛妍也走过来,拿了一个草帽戴上,对傅琅说:“你能先帮我拍张照片吗?”   傅琅点点头:“没问题啊。”   还没举起相机呢,就看见她挽住了顾而立的手臂,笑得甜甜的,摆了个yeah的pose说:“好看吗?”   丑死了。   傅琅面无表情:“还行吧。” 第37章   举起相机,调到拍照模式,傅琅指了指旁边说:“换个姿势。”   盛妍刚挪步,他那边就是咔咔咔按快门,傅琅看了一眼照片,很好,不是龇牙咧嘴就是全糊。   “行了,刚刚抓拍的特别自然。”傅琅盖上镜头盖儿说道。   盛妍跑过来说要看下拍的怎么样,傅琅看了一眼说:“等导出来给你发群里,我刚刚已经关了,不好开。”   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盛妍没敢多做要求,点点头说了声好。   顾而立过来拉着傅琅一起去摘果子,把草帽歪着戴,从瓦房那儿捡了个竹子编的篮子,学着北北顶在头上。   北北走在前面特别兴奋:“哎,我还是第一次见活的柿子树呢,”   顾而立走在他旁边问:“哎,你家贺峥在哪儿呢。”   “他去美国了,好像是有个什么活动吧。”北北默默接受他们是一家的这个设定,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跟贺峥开视频。   贺峥在那边儿傻看着他玩了一宿的游戏,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北北最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关了视频。   贺峥前后嘱咐他,天凉了不要脱衣服。还说等着他回去,带波板糖给他吃。   语气跟哄小孩差不多了,北北表面上装作挺烦的,但还没吃到糖呢,心里却感觉,有点儿甜甜的。   顾而立点点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傅琅说:“今天看我大展雄风。”   傅琅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吃了肾宝一样,这么兴奋。”   顾而立钻到柿子树底下,跟陆尧北俩人相视一笑。   “巴拉拉小魔仙,咒语一呼喊。就展开正义的一战。”   俩人掐着腰,拗出一个S型,然后一个拿着棍子敲,一个顶着篮子接。   不一会儿青柿子就扑棱棱掉下来好多,滚到傅琅的脚边,他捡起一个,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涩涩的味道。   “还不能吃呢,得跟苹果放在一起捂着。”盛妍说,“过个几天就甜了。”   傅琅点点头,心想真神奇。   他就是柿子,而顾而立是苹果。   捂捂就甜了。   所以,不着急。   傅琅抿唇,用纸巾擦了擦,把柿子放进了兜里。   顾而立跟陆尧北一边儿打闹一边儿摘果子,噼里啪啦摘了不少,送去厨房,打算等会儿野餐的时候做沙拉。   一群人边闹边玩儿,做了一盆子水果沙拉。   临近下午的时候,在房车前面支起了烤架,顾而立搬过来几张椅子,再往小圆桌上铺一张桌布。完美。   盛妍跟陆尧北在房车里面倒腾要烤的肉,串到签子上,在抹上酱料。   顾而立提着个小桶,招呼傅琅一起去附近的小河边捉鱼。   傅琅把裤脚挽起来,露出一截脚踝,顾而立盯着看了半天。   一回头俩人对上目光了。   傅琅淡定的偏过头,消失在顾而立的视线范围后,嘴角才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   顾而立也挺不好意思的扭头,咬了一口刚摘的桃,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今天他是有点儿荡漾。   可能是因为这儿的空气太新鲜,心情莫名就变好了。   顾而立踢了一下小桶,跑上去揽住了傅琅的肩膀:“你连烤鱼都不吃吗?”   “嗯。不吃。”   “我烤的可好吃了,真的不尝一下?”   “信你。”傅琅挑起一边的眉毛,“信你我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呢。”   “没事儿。”顾而立揽着他的背说,“不还有我呢吗,你躺着我照顾你呀。”   傅琅知道他这也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还是忍不住给当了真。   “得。”傅琅推开他,“别离我这么近。”   这种事,最怕的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而立被推开之后,愣了几秒钟,然后又重新揽住了傅琅的肩膀:“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傅琅懒得再去推开他,俩人晃荡着走到了小河边儿。   “你总是走得那么快,跟有狗在后面撵你似的。”顾而立吐槽。   “那不是有你撵我吗。”傅琅说。   “狗日的,你骂谁呢。”   “骂你这狗日的。”   “哈哈哈,对,我是狗,你是狗日的。”   “顾而立,有种你别跑,我他妈不揍死你。”   顾而立把球鞋一脱,扔进了河里,一边笑一边用小桶舀水往傅琅身上泼。   傅琅把衬衫外套一脱,砸在他身上,露出里面的一件黑色T恤。   “靠,我这衣服五位数呢。”顾而立接住了,给扔回岸上。   傅琅没搭理他,踩着水花就冲了过来,目光恶狠狠的就跟看见猎物的鹰一样,似乎今天不好好揍他一顿就不解气。   顾而立有点方,因为看这架势他肯定得结结实实挨一顿。   顾而立也就打嘴炮还行,可真的闹起来,他还真打不过傅琅这种练了好几年泰拳的专业选手。   “我错了,傅狗蛋大佬,你别当真。”顾而立踩着鹅卵石连连后退。   傅琅跟没听见一样,沉着眼睛,目光如炬,盯着他,一步步靠近。   操他妈真吓人,这小眼神儿,跟一头狼似的。   他说呢,怪不得这货打架,回回都没吃过亏,光看这气势,都能吓死人。   “我错了,我真错了。傅大爷,傅帅哥,傅最吊,傅大佬,傅里叶,傅园慧,傅雷家书……”   他搁那儿傅了一圈儿,还是没能让傅琅退后点儿。   俩人只有半步的距离,傅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桶,舀了一桶水往他身上泼。   顾而立打了个冷颤,抬脚就要跑,傅琅在他身后一路狂追。   “说,谁是狗日的?”   “我!我是!”顾而立主动认怂,“我操!!!!透心凉心飞扬啊!!!!”   “说,谁日谁?”   “你!!!你日狗!!!”   “去你大爷的,说清楚。”   “狗日你!!!”顾而立话都说不利索,一边跑一边喘,身上的衣服被水花溅湿了一大片,就没个还干着的地儿。   “……”傅琅没说话,又给他泼了一下,按住人往兜头泼。   “操操操操操!!!!”顾而立笑着喊了一嗓子,“别来了,别来了。”   “说。你错没。”   “我错了。”   “还日狗不。”   “不日了。”   顾而立心想,没说日狗来着,是日你。   “嘴还贱吗?”   “不贱了。”   “长记性了吗?”   “不长。”顾而立口胡了,脱口而出以后才摇摇头说,“长长长!长出血的教训。”   傅琅看了一眼他湿的往下滴水的头发,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往岸上走。   “冷吗?”   “不冷。”顾而立把胳膊搭在他腰上,“特暖!”   “德行!”傅琅瞥他一眼。   奉命来捉鱼的俩人在水里扑腾这么久,估计就算是有鱼也全都给吓跑了。   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晒太阳,顾而立仰躺着倒下,看着树荫掉下来,傅琅正认真的拧着衣服上的水,侧脸特好看。   伸出两手对着比了个框,顾而立闭上一只眼睛把他圈在框里:“真想给你拍一张照片,就现在这个角度。”   特别好看。   一百分好看。   旋转跳跃不停歇的好看。   十万亿宇宙银河行星边际超好看。   顾而立嘿嘿笑了,傅琅也翘起唇角,低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上镜着呢。”   傅琅就这么看着他,目光暖暖的,懒懒的,就跟下午的小熏风一样,吹的他脸上有点儿痒,想挠一挠,却又不敢下手太重。   即使是立过再也不碰相机的flag,顾而立还是想把他圈在镜头里,拍一张温柔的特写。   放大,放大再放大。   镜头里,就只有这个人。   “行了,别躺在这儿了。”傅琅弹了弹他脑门儿,“起吧。”   说完傅琅就把手伸到他面前,等他拉住。   顾而立拽着他手一下跳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眯着眼睛看夕阳渐渐下沉,天边儿一片红色的晚霞,散发着瑰丽的光线。   远处没树的地方,草地被照得一片澄黄,看着直让顾而立想起小学的一篇课文,叫《金色的草地》。   “啊。”顾而立有点儿想吟诗一首的意思。   但是脑子里除了,“真好看”“这他妈也太好看了”“操,真是好看到炸裂”“真尼玛好看”之外,就没有别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感受了。   傅琅眯起眼睛,抄着兜走在他旁边,感觉这一刻时光过得非常慢。   “哎,你看这现在有没有一种夕阳下的奔跑,逝去的青春的感觉?”顾而立皱着眉头问他。   样子非常像是想要和他探讨严肃文学。   “智障玩意儿。”傅琅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全都是呼啸而过的王大锤。这人真是,总能一秒毁掉小清新。   陆尧北站在烧烤架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俩人:“捉了多少?我最喜欢吃烤鱼了。”   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鱼鱼太可爱了,怎么能吃鱼鱼呢。”   陆尧北的脸立马就耷拉了好长:“鱼鱼这么可爱,烧烤吃最好吃。”   傅琅瞎说:“刚刚捉了好多,都给放生了。鱼鱼太可爱了,不能吃。”   陆尧北气得直皱眉:“那你俩还湿了一身,什么活儿都没干,敢情去是玩水了吧。”   顾而立选择不回答,站在架子跟前,拿了一串烤肉,放在鼻子底下闻:“哎,这个还挺香的哈。”   “玩水竟然不叫上我,过分!”陆尧北一边转动着签子一边说。   他跟顾而立俩人本来就是属于五官立体的那一类长相,而且俩人发型也差不多,并排站着烤肉。看着跟新疆小伙儿似的,倍儿可爱。   傅琅从瓦房拿了几瓶冰啤酒,摆在桌子上,拿起来用瓶盖怼了一下桌角,突的一声就撬开了。   盛妍说她不喝酒,他就开了六瓶,想着一人两瓶,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食材也烤得差不多了,放在铁盘子里端上桌,四个人对坐着喝酒聊天。   盛妍坐在顾而立的左边,挤得他一直往右边挪。   傅琅瞪他一眼:“你他妈再挤就坐我大腿上了。”   因为他怕盛妍听见,声音故意压小了,所以顾而立也没听清楚。   “啊?不坐,你想让我坐你大腿上干嘛?神经病啊,凑表脸。”顾而立回答。   “滚。”傅琅干脆不搭理他。   北北拿起啤酒瓶就是咵咵一通灌,一口下去了半瓶。   “嘿,挺猛量啊。”傅琅说。   “他也就开头猛点儿。”顾而立悠闲的看了他一眼,“我能喝十个陆尧北。”   北北扭头就红了脸:“狗屁。”   “我至今为止就喝断片儿过两次。一次干脆躺下了。”是秦玥生日那次,那次喝得最猛,顾而立说,“还有一次,就上次跟那重庆哥们儿拼酒,其实当时我还没喝到位。还能走路呢后来。”   提起那次傅琅就堵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感觉有点儿吃不下去。   陆尧北切了一声:“我也挺能喝的好吧,就是喝多了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你那叫控制不住自己?”顾而立笑了,“有次这货喝多了,趴在地上给垃圾桶磕头,搂着垃圾桶喊‘拜了把子,以后咱俩就是兄弟’后来还是我生拉硬拽,拎着他才肯走的。”   傅琅听完,没忍住笑了。   见傅琅笑,顾而立更加起劲:“还有一次,他喝多了,追着我家狗喊爸爸,狂追三条街。后来我家狗看见他都绕道走。”   “别笑,真事儿。还有一次吧。”顾而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冬天,他就站在我们小区门口,搂着那石狮子叫人大爷,唠了半天的嗑,最后外套脱下来给它披上,自己冻得嘻嘻哈哈差点儿没回去家。”   傅琅捂着肚子笑,盛妍也笑,陆尧北瞪着眼睛,笑得最欢。   夕阳快要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天空是淡紫色的。   顾而立拜托看瓦房的大叔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傅琅站在顾而立的身边,望着镜头,感觉时光因此过得缓慢。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得见自己沉稳的心跳声。   咔嚓,快门声响起。   傅琅轻声说了一句:“今天真的很开心。”   顾而立的声音就像是风吹进他的耳朵:“我也开心,超开心。”   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KTV包房,就在瓦房里面儿,有个专门娱乐的地方,围成一圈的是温泉小院,晚上人特多。   楼上是KTV,隔音效果还挺好,反正站在小院里是听不见楼上人鬼哭狼嚎。   盛妍想泡温泉,仨男孩儿想上去唱歌。   顾而立拉着傅琅,扭头看了一眼盛妍:“你就在这底下先泡着,我们就上去唱歌。等会儿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上来找我们。”   “泡温泉要一起,才有感觉。”盛妍小声说了一句。   “这不那么多人陪你一起呢吗。”傅琅指指周围的人,“特有感觉。”   仨人噔噔噔跑上楼唱歌去了,一推包厢门,发现人都坐满了。   顾而立下楼问了问老板,说是现在已经没有包间了。不过有一个大点儿的包厢可以凑一起,那间也是年轻学生,沟通一下也是没问题。   顾而立特想唱歌,撺掇着俩人上去跟别人凑一起,走到那个大包厢门口一看,里面有俩女孩一男孩。   一个齐刘海,一个双马尾。男孩也挺秀气,看着像是高中的小弟弟小妹妹。   顾而立走过去跟她们说明了一下情况,还没聊几分钟就哈哈成了一片。   然后把站在门口的陆尧北和傅琅叫了进来:“他们说行,快进来吧。”   两个小妹妹一直盯着傅琅看,齐刘海那个大胆儿点,凑过来问了一句:“哥哥,我能跟你一起拍张照片哦?”   不能。   顾而立正要笑着解释说傅琅他不喜欢和别人合照呢,就看见傅琅点了点头。   小妹妹激动的拿出手机,半天没找到照相机。   傅琅拿过手机,举起来,然后点了拍照。   齐刘海小妹妹蹦着走了,走了两步她就又红着脸回过头问:“那个那个,哥哥,你有QQ吗?”   “没有。”   这次顾而立真的说出了口。   小妹妹挺尴尬的哦了一句,然后坐回了沙发。   傅琅看了顾而立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顾而立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我早就不用那个玩意儿了。我现在只有微信。”傅琅说。   “哦。”顾而立说,“我寻思着你不爱搭理人。”   “是吗,不是你说的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吗?”傅琅问。   他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吗。   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说:“也别是随便什么人都温柔。”   傅琅没说话,拿起话筒就要唱歌。   那边儿三个高中生都歪着脑袋,似乎是想听听他要唱什么。   顾而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傅琅开清唱那一瞬间这种预感最为强烈。   傅琅坐在沙发上,架着两条大长腿,抬头看了他一眼:“找老半天才找到这伴奏。”   伴奏进了二十几秒,顾而立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傅琅开口就是:“三百六十五秒,让你受不了。”   他声音低沉,吐字清楚,每唱一句歌词都让人感觉耳朵更痒了一点。   关键是人还面无表情,在周围一溜人都红了脸的情况下。 第38章   低喘声入耳,顾而立感觉空气里有点儿热,大家都屏住呼吸在听歌。   只有傅琅表情特别淡然,甚至还有点儿小骄傲。   北北拍了拍顾而立的肩膀:“你这室友可真是个人才。”   顾而立二话不说拿起另外一个话筒,坐在沙发上跟他合唱。   瞎几把歪唱,还是模仿刘能的声音唱的。   旖旎的气氛当时就被毁得荡然无存,陆尧北捂着耳朵嗷嗷叫:“你他妈快闭嘴吧。”   不知道是不是靠傅琅在撑着,最后得分竟然得了个90,顾而立站起来鞠了个躬,瞥了一眼傅琅,冲他眨了眨眼睛。   傅琅翘起唇角,放下话筒,手搁在胸前给他比了个心。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唱个歌还眉来眼去。”   陆尧北呕了一声,然后把话筒抢了过去。   北北听歌品味还不错,平时歌单里不是R&B就是小众摇滚乐,但是每次来KTV唱歌,必点曲目却是《成吉思汗》。   KTV里画风突变,顾而立跟陆尧北俩人一边“吼哈吼哈吼哈吼哈吼哈吼哈”一边蹦哒,笑趴下一圈儿人。   “有多少美丽的姑娘都想嫁给我呀呕吼吼吼,都想做我新娘啊哈哈哈。”   唱完这首歌,顾而立感觉嗓子直有点干,随手拧开一瓶柠檬水,喝了几口,坐在沙发上看那两个小妹妹合唱《小情歌》。   嘛,这才是青少年正常的曲风吗,这么一比他们仨简直就是奇葩。   傅琅刚刚在看手机,咳嗽一声,特别自然的拿过刚刚顾而立的那瓶柠檬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   顾而立在那儿目瞪狗呆,安静如鸡,这这……这是,间接接吻了?   傅琅跟没注意到他一样,低头继续玩手机,只留他一个人在那儿心绪难平。   从KTV出来的时候,盛妍就站在楼底下,看样儿是泡好澡了。   四个人都感觉有点累了,商议了一下决定回房睡觉。   盛妍自己一人睡单间,仨男生睡她对面的那个榻榻米房间。   陆尧北摆出一个人生赢家的姿势,一左一右搂住了顾而立和傅琅,可手刚挨到傅琅的肩膀就被他胳膊肘给砸得嗷嗷叫。   “啊啊啊,傅王良你好黑的手。”陆尧北一步退了好远,心里纳闷得厉害,刚刚栗子跟他又搂又抱的也没见他推开,自己就搂一下都不行。这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陆尧北先去洗澡,顾而立躺在榻榻米上玩游戏,傅琅塞着耳机听歌。   顾而立瞥了一眼他闭着眼的面容,又想起刚刚桌子上的那瓶水,心里感觉怪怪的。   “我好看吗?”傅琅闭着眼睛问他,薄如刀锋的唇,一张一合的翕动,带着一种不经意的诱惑力。   他感觉有点儿口干舌燥,没忍住舔了舔嘴唇,正要说点儿反驳的话。就听见门口有人喊他。   “栗子!”盛妍提高了音量说,“我房间有蟑螂!”   “我去。”顾而立一下窜得老高,抱住一只抱枕说,“哪儿呢,别吓唬我。”   盛妍嘴角抽了抽:“行,我还是去找老板要杀虫剂吧。”   过了没一会儿,盛妍又来了。   站在他们房间门口,静默了几秒钟,才开口:“我有点儿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顾而立一秒恢复正经脸,心想要来了,盛妍这是要告白的表情啊。   他心里明白着呢,只是表面上装糊涂,因为有时候必须得考虑到女生的面子问题。你话说得太白了,人家面子上也过不去,到时候俩人也会尴尬死。   出门之前他还把自己的外套拿上了,外面挺冷的,刚走到门外他就递给了盛妍:“别冻感冒。”   盛妍仰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反射着灯光,亮晶晶的。   顾而立感觉这个势头不太好,于是挠了挠头说:“你别多想,咱们一起出来玩。你一个女孩儿,是个男生,都肯定得处处照顾着你点儿。”   盛妍一瞬间有点儿失落,叹了一口气说:“栗子,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   顾而立觉得这个时候可以不用装了,于是点点头说:“嗯。”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得?”盛妍低头问他,看着俩人的影子在灯光下变得很长。   “可能还是没有缘分吧。”顾而立说,“其实留个美好的回忆也挺好的。”   盛妍攥着衣角,感觉鼻子有点儿酸:“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   顾而立低头看她红了眼睛,眨眼泪就要掉下来。   “别哭。”他递给盛妍一张纸,“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   盛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仰起头问他:“你觉得我漂亮吗?”   “嗯。”顾而立点点头,“漂亮。”   盛妍哽咽着询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顾而立认真的说,“你只是喜欢那个坐在你后桌的男孩儿。盛妍,我们早就长大了,可是你还是那么自卑。”   盛妍听见“自卑”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一下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   她高中没跟顾而立告白就是因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微胖的身材,正在发育的少女还没有完全长开,走路都是含胸驼背,面对这个世界,保持着一副紧张兮兮的姿态。   后来她整容化妆,也是由于对于容貌上的自卑。   虽然这些年她越变越好看,但是却还是没有真正的自信起来。   盛妍的眼泪夺眶而出,咬着嘴唇,抽噎了起来。   顾而立虚虚的笼住她的背,安慰了一句说:“好了好了。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让你觉得自己耀眼的人。”   真正喜欢你的人,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在他眼里散发着光芒。   盛妍点点头,声音哽咽:“那我抱你一下好不好。”   顾而立“嗯”了一声,张开怀抱笑着说了一句:“拥抱我们的友情。”   盛妍懂得他的进退有度,点到为止,于是只是搂了他那么一下,然后就立马松了手。   其实顾而立不知道,她是喜欢过去的他,但也喜欢现在的他。   眼前这个阳光洒脱的大男孩,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好到她不知道到底有哪个女孩能配得上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孩不是自己。   说完这些话,盛妍就先回去了,顾而立刚打算找个厕所尿泡尿,就看见傅琅正杵在灯下抽烟呢。   俩人目光相遇,他抬头说了声:“哟,我说你去哪儿了呢,你搁这儿搂搂抱抱呢。”   顾而立笑笑走过去,揽住他肩膀:“那你搁这儿暗中观察了多久?”   “刚来的,看见她红着眼进去了。”傅琅吸了一口烟,“你把人给拒绝了?”   顾而立叹一口气,点点头:“是啊,还给整哭了,真是太有罪恶感了。”   “怕有罪恶感那就接受呗。”傅琅说。   “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接受了,我现在不比从前。想正儿八经的发展一段感情。”   瓦房前的门槛还挺高,俩人并肩坐了下去,望着天空中的星星。   顾而立找他要了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原来你也没我想象中这么不正经。”傅琅说。   “其实我一直都挺纯情的。”顾而立嘿嘿笑了,“有我爸给我当榜样呢。”   “对啊,这么多年,你爸就没有再找过女朋友?”   顾叔叔今年虽然也五十多了,但是长相英俊,又是国内知名搜索引擎公司的总裁,身边应该有很多追求者。恐怕得有一大票的年轻小妹妹想倒贴呢。   “没有。”顾而立看着星星说,“除了我妈。我爸再也没爱上过别人。”   傅琅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听他继续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顾而立说,“原本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没有见过太阳。”   有的人,一辈子也就只能遇见这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爱了他,就在也没办法去爱别人了。   “真他妈美好,这也太浪漫了吧。”傅琅来了这么一句。   “你也会遇到的。”顾而立今晚特别的婉约,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变成了诗人,“我也是。”   傅琅点点头:“嗯。”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顾而立脸上被蚊子咬了一个大包,而且还是咬在额头正中间,看着特别具有喜感。   陆尧北刷牙的时候看见了,差点没一口牙膏喷在镜子上:“我操,这蚊子也太会挑地方咬了吧。”   顾而立特别委屈的抠着红包说:“为什么你们都没被蚊子叮,就我一个人身上全是包?!”   这种人招蚊子,有他的地方,根本不用点蚊香,蚊子全都被他招走了。   “因为你倒霉呗。”陆尧北说。   “因为我甜。”顾而立一笑,露出他的那个小虎牙,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傅琅弹了弹他的脑门说:“让开,我刷牙。”   “操你大爷,疼着呢。”他刚好弹在那个红包上,顾而立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大早起来就要操我大爷,你精力够旺盛的啊。”   “那必须啊。”顾而立应了一声,揉了揉脑门。   “我等下午回家去,晚上把机票给订好了。”傅琅从镜子了看了他一眼。   “行,那我下午送你。”顾而立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不舍得,不是说好了匀三天给他吗,这三天还是不完整的,得再过一夜才能凑三天吧。   傅琅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情绪来,于是解释了一句:“我家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情绪不稳定。”顿了一下他才开口,“她跟我爸商量着离婚,然后谈崩了,估计这会儿在家里哭呢。”   “那赶紧回去啊。”顾而立说。   “机票最早的也要下午两点,没事儿,让她稳定一下情绪也好。”傅琅说。   “哦。”顾而立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收拾东西回去的路上,傅琅一直在看手机,表情有点儿焦躁。   他们家的家事儿,顾而立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一边默默的玩手机,间或瞥他一眼。   到了顾而立家,傅琅发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   就拿着充电器,换上了来时候的那一套衣服。   临走的时候,顾而立塞给他一大堆吃的,傅琅没拿。   “这些东西在超市里都能买的到,拿着是个累赘。更何况飞机上又不是没有吃的。”傅琅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我又不爱吃零食。”顾而立挺委屈,“都是专门给你买的,你看,还那么多凤梨酥呢。”   “那等回学校的时候你给我带上。”傅琅拍了拍他的背,“丧着个脸干嘛呢,又不是生离死别。”   顾而立挺认真的说:“你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谈谈,劝着点,如果非要离婚的话。也别伤了和气。”   傅琅轻声笑了:“你不懂,复杂着呢。”   抬眼看了一下挂钟上的时间,傅琅仰躺在沙发上,一边转着手里的手机说:“我妈不跟我爸离婚一准儿得遭殃,但是我爸还指着他岳父能捞他一把,所以打死也不离婚。因为我妈又瘫痪了,所以我爸就靠着照顾她的借口,说不想要离婚。”   这个形式非常复杂,结合他对傅琅家寥寥无几的了解,顾而立听了半天,才有点儿懂的意思。   “我现在跟我爸也绷着,不知道怎么办。”傅琅叹了一口气,“太他妈难了。”   顾而立看着他的侧脸,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午送他去机场,顾而立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远离他视野的时候,突然特别感慨。   傅琅是个走路永远都走在前面,并且从来都不回头的人。   这样的人好像特别牛逼,背后率领着千军万马,似乎能比别人走的远,也更加坚决。   但是其实呢,顾而立知道,傅琅不敢回头,因为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傅琅!”顾而立看着他渐渐淡出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没忍住喊了一嗓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就只是想叫叫他的名字。   傅琅回头了,从那边儿跑过来,噔噔噔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挺紧张的问他:“你怎么了。”   顾而立二话没说,搂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儿,还有哥们儿我呢。”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耳侧,傅琅心里一动,突然间感觉不想走了,就这么跟顾而立抱着。   “嗯。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上了。作者擦了擦鼻血。 第39章   送走了傅琅,顾而立在机场转悠了一圈,看了下最近的航班。   还有剩下来的几天假期,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过。   北北今天中午就坐飞机去找贺峥了,因为下午要送傅琅走,他就没去机场送北北。自从上次北北因为误喝了那啥剂,贺峥三天两头的找顾而立聊天。   聊天的内容,包含北北从小到大的各种事儿,生活习惯细微末节,细到北北上厕所喜欢用什么材质的卫生纸。   他这种“我媳妇儿就是可爱,抠个鼻屎都是在勾引我。”的思维方式,让顾而立很不理解。   傅琅没走多久,北北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已经到达夏威夷。么么哒。”   “哦。冷漠。”   “回头给你寄点儿东西回国。”   “还管我干嘛呢,我要开启深入简出顾而立模式。”   “真羡慕你可以在家里吹空调,这儿太阳非常毒辣。我要开启沉默寡言陆尧北模式。”   “滚好吗。”顾而立发完短信非常心累,回到家就对着静姐发来的公司这个月的电子报表发呆。   他等着傅琅给他发消息,等了半天手机也没个短信进来。   看着傅琅那头像,他有点儿饿,起身拆了一包凤梨酥吃。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宅在家里快要发毛,顾而立在电脑上下了一段编织教程,搂着狗子,脖子上挂着一圈儿毛线,像模像样的织了两天围巾。   报表他都看得差不多了,静姐找他吃了一次饭。   第二天,一大早贺峥就给他打电话诉苦。   当时顾而立正在研究交叉双螺纹针的织法,皱着眉头倒过来看了好几遍,也没明白,气得直抓头发。   于是又去查百度,比着在本子上画平面图,研究了半天,画了好几页纸,趴在桌子上都快哭了。   怎么他就是这么难!   贺峥在电话那头也快哭了,声音听起来特别绝望:“栗子,我现在有点儿绝望。”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北北出了什么事儿?”顾而立放下针,拽下脖子上的毛线问他。   “咱们开视频吧,别浪费话费。贵。”贺峥说。   顾而立立马把毛线团拾掇拾掇,装进了柜子里,迅速收拾了一下战场,整理一下沙发,然后才打开手机:“峥儿,怎么了?”   “你刚刚干嘛呢。”贺峥应该是站在窗户边儿,光线很亮,他紧绷光滑的皮肤都有点儿反光。   “打……打游戏呢。”顾而立喝了一口水,“还能干嘛。”   “哦。”贺峥叹了一口气说,“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作者,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呢。”   顾而立咽了一口水,有点儿想笑:“到底怎么了?”   贺峥还是自说自话:“我也很绝望呀,我只是一个男配。”   “哎,回神儿了。你不是要跟我说事儿呢吗。”顾而立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他很想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贺峥哇的一声哭出来,难过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用文艺点儿的说法就是,他的海绵体遇到了我的括约肌。”贺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用通俗点儿的说法就是,北北把我给up了。”   “什么什么什么???”顾而立悄悄在桌子上把“up”这个词儿给描了一遍。   北北,up,贺峥。   这货确定主语宾语没搞反?   “也就是昨天下午。”贺峥苦哈哈的回忆,“他从超市回来买了点儿酒。”   听到“酒”这个字,顾而立觉得有点儿大事儿不好。   酒+北北=男默女泪。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我没敢让他碰酒。但是架不住他跟我闹,他撒个娇,我当时就心软了。想着反正就喝一点儿。谁知道,他一喝酒,我拦都拦不住啊我的妈。”贺峥说起来一把辛酸泪,“后来喝多了,他就跟一窜天猴儿似的,乱扑悠,原地旋转。我寻思这干嘛呢,拉着他不让动,怕他等会儿难受得吐酒。”   顾而立听到这儿,很关心底下情节的发展,绷着笑问:“后来怎么样了?”   “结果他一下把我按在床上,站在我面前,搁那儿抻胳膊抻腿儿。我一开始还纳闷,我说这干嘛呢。”贺峥说,“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仔细一听,听他说得好像是什么‘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预备节,现在开始’。”   厉害了呢这位同学,喝醉了还能舞动青春呢。   想当初,北北可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每天上午的大课间,都能看见他站在第一排领操。那应该是北北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光辉灿烂的时刻,其余都是上台念悔过书。   贺峥一脸苦逼的继续说:“我当时没明白过来,坐在床边儿欣赏他在那儿表演,还给他打着拍子鼓掌。谁知道,他做到那个体转运动的时候,突然就爬了下来。一下把我按在了床上,动都动不了。我当时以为他开玩笑呢,轻轻叫了两声,谁知道他不仅没反应,还蹦上床了。他一边儿‘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在那儿念,一边儿就开始解裤腰带,掏鸟。”   贺峥捂着脸有点儿说不下去。   不过顾而立可以脑补出来那是一段怎样的场景。   北北做着广播体操把贺峥给上了。   贺峥说:“到最后,他还美呢,骑在我身上,红着脸就唱起了歌,这歌词我记忆犹新,有一句是‘我身骑白马走三关。’妈的疼死了,我趴着,也不敢打断他。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浴室干到厨房,再到地板,一直从天黑干到天亮。妈蛋,到现在我的菊花,都还隐隐作痛。”   贺峥是想跟北北做爱做的事来着,可是他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底下那个。   但是当这事儿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只能淡然接受,只能保持微笑,只能故作坚强。   顾而立笑得直不起来腰,默默把贺峥的备注改成了“贺菊福”。   “哎,没想到这么疼。”贺峥看过的GV里,小零都是一脸享受,还好这次他真实体验了一把。他疼就算了,可舍不得北北也这么疼。   顾而立笑得脸都烂了:“北北现在人呢?”   “躺那儿睡着了。”贺峥揉了揉眼睛,“早上五六点才睡着的,我想让他多睡会儿,就没挨枕头。”   “你放心,他睡觉雷打不动。”顾而立有点心疼贺峥,“哈哈哈,辛苦你了。”   “不过,我总算是有一点儿谈恋爱的感觉了。”贺峥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开始都是我单方面的死缠烂打,现在北北终于愿意亲近我了。”   “恭喜恭喜。”这种亲近,实来不易,顾而立说,“你也去睡吧。注意……身体,早日那个,康复哈。”   “滚犊子。”贺峥小时候跟着妈妈待在国内不少时间,一口北方方言说得比顾而立还地道,“说出来总算是好多了,一开始我还挺委屈,感觉晴天霹雳。后来仔细一想,俩人谈恋爱,只要开心就好。何必在乎这个呢。”   “没错。”顾而立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上能下,能硬能……不能软!”   “嗯,好了。栗子,关视频吧,我再眯瞪会儿。挺困的还。”   “行,去吧。”   “撒有啦啦。”   “拜拜。”   这事儿承包了最近几天顾而立的笑点,一直到他坐车回学校呢,只要一想起来就哈哈哈哈的笑。   下午回学校,傅琅早一步比他先到的。   他一进屋,就看见一条咸鱼挺在床上。   傅琅正一脸疲惫的在那儿睡觉。   顾而立把包里的零食倒在桌子上,动静尽可能的放小,但是没防备傅琅还是醒了。   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声音慵懒:“你回来了?”   “嗯。你快继续睡吧。”顾而立看他脚底下俩大黑眼圈,顿时感觉我有点儿心疼。   “睡不着了。”傅琅起来,摸了一袋凤梨酥开吃,“刚刚在公交车上睡了一路。”   顾而立给他倒了一杯水,也没敢问他家里到底怎么样了。   “那天拍的照片我给你发邮箱里了,你看了吗。”傅琅问。   “怎么没看。”顾而立笑笑,“全他妈是废片儿。除了有一张我,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玩的太开心,傅琅压根没注意拍照。   盛妍看了照片想打人,随便截一张出来就是表情包。   那天农家乐的合照也拍得不行,大叔不会用单反。拍得曝光不足,几个人的脸全都黑成了非洲人。   就站在最边上的傅琅,侧着脸,看着还挺上镜。   不过欣慰的是,有一张落日余晖下,顾而立低头的照片拍得不错。   背景上的落日跟油画里一样,色泽浓郁,带着一丝异域风情。顾而立的睫毛在鼻梁上落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别颓废落拓的气质。   看着照片儿上的毛寸头,顾而立摸了摸自己的新发型。傅琅一走他就去剪了头发,底下剃得短了点儿,刮了个青皮,头顶上一圈儿碎发。发型师一直不住的夸他帅,说这个痞帅系的风格最适合他。   剃完了头,还给他修了个最近挺流行的断眉。   顾而立一仰头,眉毛就跟着往上挑,看着可坏。   这下可好,他就连话都不用说,带着这表情,走在路上一天能挨好几顿揍。   傅琅看了一眼他说:“我也保存了那张照片,打算洗出来。”   “哟,可别这么溺爱我。”顾而立没忍住笑了。   “我要接商业,这照片可以帮我打个广告。”傅琅说。   操,想多了。   顾而立尴尬的喝了一口水,抬头问他:“吃饭了没?要不去食堂?”   “那走吧。”傅琅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去洗手台洗了一把脸。   俩人还没到食堂就撞见了刘硕。   这货捂着脸,看见栗子扭头就走。   “哎,刘校草,你怎么一见我就跑啊?”顾而立拽住他袖子,拉过来一看,正脸上全是伤。   右边脸肿的老高,眼睛青紫,嘴角也烂了,整张脸五颜六色,简直没法看。   这还是我们的校草刘硕同学吗?   傅琅皱眉问了一句:“操,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刘硕挺悲伤的说了一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所以你挨得是谁的刀?”顾而立问。   “还不是那狗日的孙壮。”刘硕呸了一口唾沫。   “孙壮谁?”   “何菁现男友。”刘硕回答。   “卧槽。”顾而立心想,何菁在这儿吊着刘硕,还谈着男朋友,这段位挺高的啊。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何菁她有男朋友。”刘硕说,“竟然欺骗我感情。”   顾而立摸摸他的头:“哥们儿给你报仇,不就一孙壮吗。明天堵着他揍一顿。”   “加个我。”傅琅也说。   “够意思。”刘硕吸了一口气,“脸真疼,我这帅气的面容算是全毁了。”   “没事儿,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一年难得一遇的帅哥。”顾而立皱着眉毛啧了一声,“这孙壮真够缺德的哈,就逮着你左脸揍。”   傅琅默默来了一句:“好想给他揍个对称的,看着能逼死强迫症。”   刘硕艰难的翻了一个白眼:“傅琅你就幸灾乐祸。”   傅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乐了?”   刘硕哽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眼瞎,没看出来这何菁是这种女人。”   你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而立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这种事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傅琅补了一句:“对,你看顾而立同学,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想起来秦玥那事儿,刘硕直有点想钻进顾而立怀里,跟他一起抹眼泪。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栗子比他还惨点儿,差点就成了接盘侠了。   陪刘硕一起去医务室拿了药,原本打算一起去食堂吃饭,但是刘硕怕被人看到,死活不肯。于是便去了那家学校唯一一个送外卖的饭馆子。   顾而立听刘硕简单说了下孙壮平时的日常活动,心里制订好了一套堵人的方案。   孙壮是校田径队的,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练跨栏。完事儿了他会跟队友分开,去食堂吃饭。   食堂后面是小操场,长满了杂草,平时没几个人去。   顾而立决定就在那儿揍他。   “到时候,你一定要让他明白,是谁找人揍得他。是我刘硕!”刘硕啃了一口馒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给我录个像,我想看看他被揍的嗷嗷叫。这样才解气。”   “别录像了,万一上传到网上,你就火了。”顾而立说。   第二天他跟傅琅俩人晃晃悠悠就到了田径场,找人问了一下,说那个穿黄色运动服的就是孙壮。   孙壮作为一个长年锻炼的体育生,体格挺健壮,一身腱子肉,跨栏的时候,他大腿上的肌肉都能爆出来。   怪不得能揍得刘硕鼻青脸肿,敢情是个肌肉男。   俩人看了一会儿他跨栏,这人挺厉害的,蹭的蹦起来,咵咵咵几个连跳,腿都没挨着栏杆,就已经过去了。   顾而立在那儿思考,等会儿他应该先出左拳还是先出右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孙壮就从田径场离开了。   俩人迅速跟上,看见他跟一个高大个勾肩搭背去了食堂。   既然这样,那就连着高大个一起揍吧。   想起来刘硕那惨样儿,顾而立攥紧了拳头。   孙壮跟大高个儿正要往食堂钻,顾而立就直接拦在了他们面前。   大高个儿跟顾而立差不多高,孙壮只能微仰着头看他。   顾而立凑近了俩人,用挑衅的眼神儿傲慢的瞥了孙壮一眼:“孙壮是你吧,哥们儿有点事儿找你。”   孙壮还没说话,就被顾而立抓住了肩膀,直接扯到了门外。   大高个儿跟着过来了,看着顾而立跟傅琅问:“你们谁啊?想干嘛?”   顾而立扭头看他一眼:“不干嘛,就是揍你俩一顿。”   大高个儿站定了,看着顾而立有点儿不敢上前的意思。   顾而立转过脸,问了傅琅一句:“怎么分配,你要哪个?”   傅琅错了两下指关节,咔咔响了两下,沉着声音说:“我来打,你喊加油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傅狗蛋实力耍帅。 第40章   听见他这句话,顾而立乖乖站在一边儿,攥着拳头冲他说了句:“加油加油加油!”   傅琅扭头一笑,感觉就像是被加了buff一样,抬手就是一勾拳砸在孙壮脸上。   大高个儿见势跑了,孙壮骂了一句操,然后也出拳还击。   傅琅躲得很快,低头一让就闪了过去,然后又是一拳,直接砸在他面门上。   孙壮扑过来想跟他厮打,傅琅退了半步,一鞭腿直接踢在他肩膀上,人趔趄了好几步。   这个战渣五,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刘硕同学了。   顾而立抱着臂看傅琅揍这孩子,感觉有点儿欺负人的意味,于是没忍住冲傅琅说了句:“哎,你轻点儿。”   傅琅正想要说点儿啥,然后瞪大了眼瞄了瞄他后边,表情有点儿震惊。   顾而立一扭头,就看见他背后来了一群拎着钢管,身上穿着黄色训练服半大的男孩。长得一个比一个结实,表情一个比一个凶狠。   他这才明白,原来刚刚那大高个儿,不是逃跑了,而是喊人去了。   顾而立站到傅琅跟前,用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妈的,怼他们!”   “卧槽,傻逼啊你。怼什么怼。快跑吧!”傅琅拉着他的手,来不及回头就往操场边缘窜。   那钢管砸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二敌十?可拉倒吧。   顾而立只感觉风呼哧呼哧在他耳边刮着,傅琅紧紧攥着他的手,手心温热。   后面一群人比着钢管追了上来,指着他们背影大喊:“站住!有种别跑!”   傻逼才会站住啊,听见这话,顾而立只有跑得更快,感觉腿都已经不听使唤了,跟地面能摩擦出火来。   绕到了一堵墙前面儿,已经是死路了。   顾而立扭头看了背后一眼,那群兔崽子正在逼近。   他没思考就用手扒着墙头往上爬,蹬了一下就跳了上去。   顾而立蹲下身,冲底下的傅琅伸出手:“快点儿上来。”   傅琅把手递给他,踩着凸出来的砖头儿,他再用力一拉,傅琅用力一跃,俩人站在墙头上差点儿没栽倒。顾而立连忙搂住他,这才稳住了脚。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顾而立看了一眼快跑到墙底下的那群兔崽子,搂住傅琅说,“我说一二三,一起往下跳。”   “狗操的,有本事别跑!”底下那群人吼道。   “我他妈没本事!”顾而立冲他们眨了眨眼睛,飞了个吻,“撒有啦啦~”   “一二……”顾而立的“三”还没有喊出口,傅琅就已经往下跳了。   他带着顾而立也往下掉,使得顾而立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崴了脚。   “刚刚你怎么不跳?不是喊到三就跳吗?”傅琅焦急的瞅了他一眼,“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就吃溜溜梅。”顾而立龇牙笑笑。   “滚吧,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呢。”傅琅看他还能笑出声就知道他应该没大事儿,拉着他站起来往前走。   那群体育生发现从操场有个侧门可以过去,已经跟了上来,有一个就离他们两米远。   那兔崽子直接就攥着铁棍子往他们背上扔,傅琅在快要砸在顾而立的时候,往前一扑,给挡住了。   傅琅哼都没哼一声,拉着顾而立继续跑。   前面是马路,这会儿绿灯,但是对面就是一溜儿排的防护栏。   傅琅直接按着防护栏,翻身跳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顾而立:“快点儿。”   顾而立脚踝崴到了有点疼,听见傅琅叫他,也咬牙纵身跳了过去。   那群兔崽子不愧是学跨栏的,蹭蹭蹭一个比一个勇猛。眼看着就要追过来。   俩人转弯儿跑到了那家饭馆子门口,傅琅看了一眼墙头说:“我俩要是藏在这儿,那帮孙子肯定找不到。”   墙有点儿高,但是傅琅借着旁边一棵柳树,蹬了两下就爬了上去。   爬上去之后,顾而立也学样儿蹬了上去。   傅琅迅速跳到了院子里,外套被风吹得翻飞起来,手按了下地,稳稳当当的落了脚。   顾而立刚刚爬墙,脚踝那儿就一直疼,疼得他有点儿出汗。   看着两米多高的墙头,他有点儿不敢下。   “跳下来,我接着你。”傅琅张了张手臂,做出来一个拥抱的姿势。   顾而立来不及犹豫,立马咬牙跳了下去。   “啊!!!”落地的时候,顾而立感觉脚踝都要断了。   傅琅紧紧搂着他后背,皱着眉看他:“哪儿不对?”   顾而立一屁股坐在地上,摇摇头说:“没事儿。”   院子里站着个大爷,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俩人。   傅琅瞅了一眼,侧面就是大开的门,突然感觉有点好笑,没忍住说了一句:“操。”   “大爷帮忙关下门。”顾而立说。   “五块钱。”大爷伸出来五个手指头说。   “成成成。”就现在这情况,五百他都愿意掏。   傅琅二话不说就把他裤腿给卷了上去,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脚踝说:“疼?”   顾而立嘶嘶吸气:“不……不疼。”   “疼就说出来,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傅琅换了个地方试探着按了一下,“这儿呢?”   “啊啊啊啊啊。卧槽尼玛。”   傅琅住了手,他脚踝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又红又紫,跟个萝卜头似的。也不知道这货刚刚怎么坚持带伤跑了一路的。   还好这会儿那帮兔崽子没有跟过来。   “你这崴得还挺严重的。”傅琅把他架起来,找了个板凳,俩人面对面坐下,“先过一会儿等那帮子人都走了,我再驮你去医务室。”   顾而立只能答应啊,俩人对坐着,你看我我看你,停了十秒钟,开始哈哈哈大笑。   他俩怎么就那么傻逼呢,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墙。跟俩特种兵似的,突突突,先翻操场的墙,突突突,再翻这儿的墙。愣是把一条逃生之路,走得这么坎坷,这么惊心动魄。   顾而立笑得嘴酸,看了一眼傅琅他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儿的,跟电动的一样。   然后他就觉得更加好笑,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   夯夯夯夯夯夯夯,俩人齐齐发出了猪一般的笑声。   傅琅笑出了眼泪,乐得没边儿了。   天空开始落雨点儿,俩人都有点儿笑累了。   然后傅琅就架着他往医务室走。   雨越下越大,俩人到医务室的时候衣服湿了一片。   顾而立最近是医务室的常客,医生一看见他俩就问:“怎么又是你们。”   “我崴脚了。”顾而立瘸着走进来,还是同一条腿,同样的姿势,同一个人陪他来。   历史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医生帮他按摩了两下,疼得他表情复杂,然后就去找碘伏纱布准备给他消毒消炎。   傅琅脱了外套,站在他面前,撩起T恤擦了一把汗。   T恤被雨水淋湿了,透过稀疏的面料,能够看到他结实的肌肉,还有流畅利落的人鱼线。   顾而立想起前不久自己开玩笑说的湿身诱惑,脑袋里浮现出一些画面,感觉鼻血有点儿往外涌。只好侧过脸看着手背。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   “下这么大雨,估计以后就开始变冷了。”顾而立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对啊,等会儿怎么回去。”傅琅也扭头看着窗外。   医生只有一把伞,也借给了他们。   俩人就撑着这把小伞,相互扶持着,边跑边吼,一路走到了寝室。   有伞没伞一个样儿,一身都淋得精湿。   因为雨下得太大了。   但是傅琅却觉得快乐,没由来的那种快乐。他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这么中二,在滂沱大雨里奔跑,开心得跟一八百年没见过下雨的二傻子一样。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二傻子,顾而立也正嗷嗷叫的起劲。   雨声淹没了他们的笑声。   他开怀大笑,把所有的不爽都释放了出来,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特别放松。   透明的,带着一股清新气味儿的大雨,把他的那些烦恼都给冲的一干二净。   走到了宿舍,傅琅一仰头就把T恤给从身上甩了下来。   他一脱衣服,顾而立才看见,他这背上有一条青紫的血痕。   应该是刚刚那帮孙子用铁棍给砸的,真他妈狠。   “傅狗蛋儿你真行。”顾而立又气又心疼,“刚刚在医务室你怎么不说呢。”   傅琅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顾而立冲他招招手:“蹲下。”   傅琅看他挺认真的,顺从的蹲下了。   妈的,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傅琅在这个时候爷们儿。相反,如果当时傅琅喊句疼,他心里也会好受得多。   那一棍可是替他挨得。   顾而立从抽屉里拿出棉签和红药水,蘸了轻轻给他抹在伤口上。   傅琅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是也只是沉默。   “你就不能喊句疼?”顾而立有点儿心情复杂。   “喊疼也没用,又他妈不会少疼点儿。”傅琅说。   “狗脾气。”顾而立皱着眉毛给他上药。   上完才想起来他还得洗澡。   “你先洗澡去吧,别碰着伤口。”顾而立放下手里的棉签说。   傅琅起身去洗澡了,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进去。   刚刚顾而立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所引起的那一阵微微的颤栗,并不是由于疼痛。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   就像是触电一样,漫延他的全身。   傅琅仰头站在花洒底下冲澡,嘴角无意间勾起一个弧度。   值了!完全!   这一下没白挨。   俩人都洗完澡,地板上铺了凉席,顾而立躺在凉席上,枕着头发呆。   傅琅侧躺在床上,有点儿看不进去故事会。   “今天这雨,是越下越大了。”   顾而立看着窗外说了一句。   “小时候只要是下着暴雨的夏天,我就能睡得特别香。”傅琅说。   “为什么?”   “因为雨下的特别大,我就听不见爸妈吵架的声音了。世界就特别清净。”   顾而立看了他一眼,心里被揪了一下的疼。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傅琅,长着一张稚嫩的小圆脸,身上穿着可爱小黄鸡套装,脸上露出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淡然和严肃。   在一群人中显得特别的突兀,因为他过早的成熟,失去了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快乐。   顾而立好想把那个不快乐的小孩,抱进怀里,用力揉揉亲亲。   顾而立还没张口说话呢,傅琅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是他爸打过来的,傅琅果断按了挂断。   过了几秒又响了起来。   响了有几十秒傅琅才接,拿起来手机,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一声暴喝:“傅琅你最好再也别进这个家门!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看自从你跟那个沈烈在一起鬼混以后,整个人就被鬼迷了心窍!搞出这么丢脸的事儿,还敢骂你老子。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吗!”   傅琅听到这一句,面无表情的按了静音,淡淡说了一句:“我也没你这样的爸。”   挂了电话,傅琅一扭头就看见顾而立正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傅琅听见他挺疑惑的问了一句:“沈烈是谁?”   沈烈是谁?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敲在傅琅心上。   他很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但是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避这个问题。   “沈烈是我前男友。”傅琅淡淡说了一句。   “什么?!”顾而立从凉席上坐起来,瞪着眼睛,特别震惊。   男朋友。这个男字,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嗯。没错,我喜欢男的。”傅琅云淡风轻,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而立心里拧成了一团,他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就停止了运作,感觉有点儿懵。   心有点儿慌乱,突突乱跳。   傅琅也坐起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   “顾而立,我喜欢你。”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可是思考了之后,他决定还是这么说,“是那种想跟你谈恋爱,搞对象,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你想不想要?”   我要你,遇见我,爱上我,想要我。   我要你慌张,要你不动声色,要你靠近我,然后打开我。   这段念白在傅琅脑子里回响。   空气里一片寂静,雨声也不存在了。   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   顾而立脑子空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是男的,你……”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傅琅给打断了。   “知道了。”傅琅穿上鞋,起身走到门口:“别皱眉头,我走就是。” 第41章   看见傅琅夺门而出,顾而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于激动,把椅子都给带翻了,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   “傅琅!”顾而立喊了一嗓子,“下这么大雨你往哪儿钻?!”   傅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种远离他的寂寞。   重新回到没遇到他之前的那种状态。   不牵挂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牵挂。   傅琅冲进雨里,感觉冰凉的雨点拍打在身上。雨水从他的额头淌下来,流过胸膛,滴到地面上。流经四肢百骸。   冷彻骨髓。   呵呵,果然,顾而立还是觉得他恶心吗。   傅琅紧紧攥住拳头。   ——滚,脏死了。   ——你这就是病!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豆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妈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妈不许你搞同性恋。   ——滚出这个家门,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丢人!   傅琅麻木的往前走,雨点拼命的往他眼睛里钻,他只觉得眼睛生疼而又干涩。鼻子也酸酸的,很想揉一下。   “傅琅!”顾而立打着伞追了过来,站在他身后,径直把伞递到他手里,“你怎么了?”   傅琅背对着他,一把拍掉了伞。   “不用你管。”他冷冷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雨声给淹没了。   顾而立揉了揉眼睛,扯住他的胳膊,有点儿着急,于是没忍住声嘶力竭的吼出声:“别走!”   顾而立的声音沉闷,听起来像是带着一丝哭腔。   傅琅抽出手:“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敢回头看顾而立的表情,眼睛只有死死盯着地面。视线所及之处,看到坠落的雨滴钻进泥土里,地面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令人眼前模糊成一片。   顾而立猛地跨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扳到自己的面前说:“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想要,特别想。”   傅琅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终于缓慢的抬头,看了顾而立一眼,面前的这个人红着眼睛,一身衣服全都被雨水给打湿了,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湿漉漉的温柔,那种类似于荷尔蒙的气息,莫名的令人心安。   “想要跟你在一起。”顾而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开口继续说,“一辈子。”   刚刚,就在傅琅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喜欢傅琅。   他的这份喜欢,无关于性别。   而且是特别喜欢,不要命的喜欢。   喜欢到全世界的滂沱大雨一起落在他肩膀上,那么喜欢。   因为也只有他知道傅琅有多好,有多温暖,多招人疼。他的傅琅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只对他一个人好。   他的傅琅是全世界最好的傅琅。   “顾而立。”傅琅喉结剧烈的翻动了一下,眼眶发红,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他妈,别开玩笑。”   顾而立按住傅琅的胸膛,一把将他推在了身后的墙上。   俩人距离不过几寸,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他眼神沉沉,声音坚定:“没开玩笑,就是,喜欢你。”   话音刚落,他就低头咬住了傅琅的唇。   触感柔软,带着雨水冰凉的味道。比想象中滋味儿的还要好。顾而立伸出舌尖,轻轻触探他口腔里的温热,轻舔卷刮,就像是触电一样,身体一阵发麻。   傅琅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呼吸急促,声音低沉。   唇齿交融在一起,仿佛周围的大雨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彼此紧密贴着的温热胸膛,只剩下两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   傅琅闭上眼睛,心里柔软得快要滴出水来。   耳边的雨声隐去,光线也远遁。   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顾而立。   ——傅狗蛋儿,你可别对我太好。   ——傻瓜,你本来就会闪闪发光啊。   ——外面风大,别冻着。   ——你也会遇到的,我也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哥们儿我呢。   ——我也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   真好。   俩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眼睛都红红的,像是两只暴走的小兔子。   傅琅拍拍他的肩膀,用力的揽向自己怀里。   眼光瞥到顾而立大开的领口,没忍住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   “操蛋玩意儿。”顾而立笑着骂了一句,“狗吗你是,还咬人。”   “烙个章。”傅琅低着头摸了摸他的脖子,“这就跟给家里刚出生的猪打针是一个道理。”   顾而立听见这话,也凑上去咬了他一口。   “我咬得比你还大点儿。”顾而立说。   还比上了不是?   “那我再来一口?”傅琅说着就又要凑上去咬。   顾而立推了他一下:“有完没完了还,疼着呢。”   “那回去吧。搁这儿都淋了半天了。回头别冻感冒。”傅琅看了一眼他就跟一落汤鸡差不多,一身精湿,衣服贴着皮肤,压根都看不出来什么颜色了。   “行。”顾而立把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我腿疼,你扶着点儿。”   哟,刚刚追我时跑那么快怎么没见疼呢,就这会儿就疼上了?   傅琅虽然脸上表现出一副特不情愿的表情,但是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搂着他腰,二话不说就驮着他往回走了。   傅琅没好意思表现得太开心,侧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微笑。   操操操,怎么那么甜呢。   真他妈甜,尤其是在他以为他都要滚蛋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个反转。真是倍儿甜啊。   甜得他想做十个后空翻。再加一千个单手俯卧撑才能压下去那股子想笑的冲动。   顾而立抿着嘴偷乐,没憋住,咳嗽了好几声。   傅琅以为他感冒了,侧过脸问了他一句:“感冒了这是?回去再洗个热水澡。”   “啊没感。”顾而立心道,我这是给高兴得。   俩人回到宿舍,衣服湿得都能拧出来一盆水。   “你先去洗澡吧。”顾而立看了他一眼,拿起浴巾擦了一下头发。   傅琅有点儿想笑,这已经是今天洗的第三次澡了,早上一次,刚才一次。身上能给他搓掉一层子皮来。   洗完澡他看见顾而立趴那儿正在打瞌睡,这一天东跑西跳的,确实也该累了。   他不忍心叫醒这货,但是又怕他感冒。想了想还是把他给拍醒了。   顾而立揉揉眼,站起身去洗澡了。   洗完了往傅琅的床上一挺,挺欠揍的对他说:“过来,给抱一下。”   傅琅没搭理他,瞥了他一眼说:“不给。”   顾而立蹭的坐起来,绷着脸说:“分手!分手!”   傅琅挑着眉毛,冷冷看他一眼:“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而立冲他招招手:“过来,你凑近点儿我就告诉你。”   傅琅眯着眼睛,走到了床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而立一把拉过他,摁倒在床上,扑上去,在他锁骨那儿咬了一口,完了还抱着他脖子不撒手。   “听明白了吗。”顾而立问。   “狗日的。”傅琅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口水,“真下的去嘴。”   顾而立眯缝着眼睛看他,傅琅只穿了一条大裤衩。上身裸着,露出很好看的腰线。背对着他站起来的时候,肩胛骨的线条利落得如同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嘿,他男朋友真好看。   顾而立仔细品味着男朋友三个字,感觉跟偷吃了糖果一样,美滋滋的。   有男朋友的第一天,他睡得特别踏实。   早上一早就起来了,一看手机时间,才六点多。   顾而立躺在床上,从床缝里往下看,傅琅正在侧着脸玩手机呢。   “嗨,男朋友。”顾而立拿脚后跟踢了下床板。   “嗨。”傅琅看了他一眼,“男朋友。”   俩人打完招呼都笑了,怎么跟重新认识了一遍一样。怪不好意思的。   顾而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衣服套上,起身去镜子跟前刷牙,这一照镜子他吓了一跳。脖子上一块儿红印,看着特别显眼。   “哪个王八犊子给我啃的,操,结疤了。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啊。嗷嗷。”顾而立拿水冲了两下,天真的以为会冲掉点儿色呢,但是并没有,又红又紫还带着一排整齐牙印儿。   傅琅走过来往他脖子上看了一眼:“哟,我牙长得这么齐整啊。”   顾而立皱着眉毛脱下了衬衫,套了一件卫衣,多少还能遮一点儿。   傅琅反应就比他淡定多了,黑色圆领薄毛衣,衬的他皮肤白得跟吸血鬼骑士一样。脖子上的牙印儿看着格外的扎眼。   “操,你也不遮一下。”顾而立看了就想起来昨天他抱着傅琅啃起来的场景,昨天的顾而立肯定是被下降头了。他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不需要。”傅琅把头发揉乱,淡定的说,“有人问我,我就说昨天跟狗咬架了,对啃了两口。”   “操你大爷,傅狗蛋儿。”顾而立锤他一拳,“你男朋友是狗,那你是什么呀。”   “日狗少年。”傅琅话音刚落就被顾而立按在怀里打了一顿。   去上大课的时候,刘硕偎过来跟他俩坐在一起。   “哎怎么样,昨天堵着那孙子没?”   刘硕手里拿了两瓶可乐,递给俩人一人一瓶。   “堵着了。”顾而立跟傅琅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继续开口说,“对面出动了一个师的兵力来干我们。但是我俩依然发育起来了。”   傅琅一本正经的在自己胸前比了个高度:“大概就这么高吧,他在我胸前乱扑腾,愣是够不着我。”   刘硕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刘壮也不至于这么矮吧,人有一米七八呢。   “什么叫做吊打。”傅琅淡淡开口,“就是把他拴在树上吊起来,他都打不着我。”   拴在树上吊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有画面感的形容。刘硕有点儿纳闷,这不就跟一人肉沙袋差不多了吗。   如果没看见昨天那场景,顾而立差点就信了。但是在别人面前他必须得给他男朋友长脸啊,于是也只有附和着说:“就是,你是没见。我看了都有点儿沉默,想劝他别在那儿殴打儿童,影响不好。”   顾而立日常吹逼,连他自己都信了。   刘硕没道理不信,点点头说:“你俩够意思,今天下午咱们去搓一顿?”   傅琅刚想点头,顾而立就赶紧拒绝:“下午,我有点儿事儿。”   傅琅一下就明白了:“不巧,我也有事儿。”   等刘硕没注意,傅琅低头给顾而立发了条短信:“你下午有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约会呀。”顾而立瞅了一眼刘硕,“在一起了,咱们不得约个会吗。”   “行。”傅琅小声问他,“是回宿舍约,还是去食堂约?”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约会。你懂不懂浪漫呢。”顾而立皱着眉毛给他发送了过去。   俩人就肩并肩坐着,也不敢出声儿讨论这话题。   “那去哪儿?下午不还有两节课吗。”   顾而立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笑:“逃课去海边。”   “你不怕拿不到毕业证了?”   “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给学校捐座图书馆。”   “哎,什么图书馆?”刘硕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而立吓得猛一抬头,这货耳朵不至于这么尖吧,他还没出声儿呢就被听见了?   直到看见刘硕冲着的方向是林泽庸,他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谈地下恋情的感觉,有点儿刺激。   “市图书馆对面,有一家新开的海底捞。”林泽庸比划了一下,“从这儿往这儿拐。”   刘硕一脸兴奋的搂着顾而立肩膀说:“栗子哥,咱们下午去吃呗,我好久没去过海底捞了。”   “瞎胡说。上次不还一起去的。”顾而立不想被他打乱了计划,这计划他刚刚想了两节课才想出来的。   “那家火锅店根本不好吃。”刘硕说,“你下午有什么要紧事儿啊。不要紧的话,就一起去吃个饭再办呗。”   顾而立看了一眼傅琅的侧脸说:“十分要紧。”   “那我跟你一起去,等你办完了事儿咱们再一起去吃饭。”   “不行。”顾而立拒绝的十分干脆,“这事儿办不完。”   “啧。”刘硕拍了拍他肩膀,一脸了解的说。“你不用怕麻烦我,就把我当哥们儿使唤。没事儿,我等你,我闲着呢。”   “你他妈闲的蛋疼是吧!”顾而立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吼吼,“老子根本不想使唤你,你且好好歇着吧,改天再约一起吃饭不行吗,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你还是怕麻烦我。”刘硕噘着嘴有点儿不高兴,“是不是压根没拿我当兄弟。”   顾而立快哭了:“我拿你当亲爹!求你了行不,今天我真有事儿。改天再约。”   刘硕:“哦好,坐等你办完事儿,等下课我先去预订个桌。”   顾而立:“……”   下了课,傅琅就看见他搁那儿一脸郁闷。   等走到没人地儿,悄悄咪咪张开了手说:“给抱下。”   顾而立想起昨天他对自己的反应,也来劲了说:“不给不给。”   傅琅瞥了他一眼:“真不给?”   顾而立很坚定:“不给!”   “撒个娇也不给?”傅琅的语气里还带点儿小委屈。   人站在树荫底下,眼睫毛跟一把扇子似的,贼他妈好看。   嗷嗷嗷啊,顾而立被戳到了萌点,萌得心肝儿乱颤。   要不是这会儿走来了俩人,他直想抱着傅琅转圈圈。   “给给给。”顾而立翻身抱住他,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不知道。”傅琅的语气一点儿都不谦虚。   俩人抱完了,就沿着路往回走。   顾而立走在前面,走两步一回头,然后嘿嘿嘿跟被屁怼了一样笑个没完。   “傻缺样。”傅琅抄着兜看了他一眼,这货身上的卫衣,从没见他穿过,“你这衣服有点儿直男审美。”   “我以前是多么直杠杠的直男啊。”顾而立说,“回去就给脱了。”   “得,你还直男呢。”傅琅有点儿想笑。   顾而立转过身,站定了,唇角上扬,斜倚着一棵树面对着他。   他背后是阳光灿烂,一阵风吹过来,树上的花瓣儿打着旋儿往下坠。   “就为你一人弯的。”他轻轻开口,声音温淳低沉,“换了谁都不行。” 第42章   我为你而弯。   这话说完傅琅没反应,顾而立却被自己给苏到了。   小烟花在心里boomboom乱炸,感觉谁要是跟他说这话,他一冲动非把人墙上亲一通不可。   他等了好几秒钟,也没见傅琅有什么冲动的迹象。   傅琅只是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顾而立,脸疼不?”   疼,可疼了。   顾而立挺受伤的捂住胸口:“傅狗蛋儿你这人,真会破坏气氛。”   他以前是觉得自己打死都不会喜欢男的,所以当卫东三番五次的来撩他的时候,他压根儿没觉得有动心的感觉。   前一阵子他还不懂,直到傅琅昨天跟他摊牌。   他才明白,自己也喜欢傅琅。   虽然是明白得晚了点儿,但也算是及时。傅琅不夸他就算了,还冷嘲热讽。   简直伤心太平洋。   傅琅见他表情不对,顺势揽过他的肩膀问:“你确定下午要逃课?你英语卷子不写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这又得挂啊。”   “不能让学习耽误了我们的生活。”顾而立语气坚决如铁。   “敢情你以前休学,就是因为被学习给耽误了?”傅琅趁着没人攥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裤兜里一揣,脸上特别坦荡,跟啥事儿没发生一样。   顾而立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抠了抠他的手心。   光天化日之下,俩人这么别别扭扭的牵着手,怕别人发现又巴不得别人知道的感觉,真奇妙。   就像是拥有了一个特别稀罕的法宝,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藏起来,可是又忍不住的想跟别人说。   看见没,我身边这位帅气迷人英俊潇洒的小哥哥,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顾而立美滋滋的想,傅琅身上的优点数不胜数,光是长得好看这一条,都够他炫耀一辈子的了。   俩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着,开始本来是傅琅主动牵的他的手,后来反倒成了他死攥着傅琅的手不松开。   傅琅的裤兜挺深,顾而立顺着摸下去,没忍住用手指头划拉了下他的大腿。   傅琅给吓得一激灵,看了他一眼:“操。发什么浪呢。咱们能别在路上吗?”   顾而立笑得一脸流氓:“走,去找个草垛。”   “你这么急不可耐花枝乱颤?”傅琅捏了捏他的手心,“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礼貌性的后悔一下?”   “我们渣男,性欲都特别强。”顾而立扬起唇角,“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章都盖好了,那么大一牙印儿,你当是白咬的啊?”   傅琅凑近了他脖子跟上看了一眼,就这一个印子,让他生生委屈了一天。   傅琅低头快速的在他那个脖子上亲了一下。   感觉亲上去凉凉的,但是他的嘴唇一离开,顾而立脖子那一片儿都热了起来。   “还疼吗?”傅琅勾起唇角,斜着眼看他。   现在已经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顾而立感觉他有点儿躁。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撩人啊。”顾而立咽了口口水,喉结轻微的翻动了下。   “早发现你是不得早喜欢上我了?”傅琅说。   “现在也不晚呀。”顾而立把手抽出来,搭在他腰上,笑了笑。   傅琅看了他一眼说:“正正好。”   顾而立明目张胆的在他紧实的腰部摸了一把,摸完以后,他都为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而感到害臊。   他以前是最讨厌这种腻腻歪歪在街上搂搂抱抱的小情侣了,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恶心巴拉的。   现在他竟然也成为这种人了,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挺不错。   如果给他平时肾上腺素分泌情况,画个曲线图的话,他今天的肾上腺素得比以往高出来好几个点,直线上升,直接就创造了历史最高点的记录。   走回宿舍后,顾而立立马就把身上的卫衣给脱了,傅琅躺在床上玩手机,净看见他在那儿走来走去,换了好几套。   穿什么感觉都一样,顾而立挠了挠眉毛。最后挑了件黑色猎装夹克,破洞牛仔裤给套上了。   “咱俩这天天朝夕相对的,你有必要拾掇成这样吗?”傅琅看着人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抬头问了一句。   “现在感觉不一样了。”顾而立说,“我以前也没把你当成男朋友处啊。”   感觉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俩人相处起来没以前自然了。   不过这种别别扭扭的不自然,他还特别喜欢。   傅琅没说话,默默扬手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了,换了件黑色飞行员夹克套上。   “哎,咱俩朝夕相对,你拾掇成这样真没必要。”顾而立可记仇了,句式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有必要。”傅琅扽了扽外套下摆,“这件跟你的衣服,看着就像情侣装一样儿。”   哟,这小心思细腻得真可爱。   顾而立翘起唇角,没忍住往他脸上摸了一把。   “你是我男朋友你说什么都对。”顾而立嘿嘿笑了笑,感觉男朋友这仨字儿,新鲜中带着一种骄傲。   这词儿是他以前没接触过的词汇,这种每时每刻都开心到飞起的心情,也挺新鲜。   出门前他把刘硕给拉黑了,怕见到这祖宗非拉着俩人去吃海底捞。一吃又得好几个小时,出来弄得一身味儿,到时候约会的时候接吻啊还有氛围吗。一嘴牛肚羊肉膻味儿,人傅琅能乐意跟他亲近吗。   不一脚踹死他都是好的。   刚出门手机就响了,是林泽庸打过来的,一开口就问:“刘硕让我问问你在哪儿呢,他说他在你们宿舍门口等着呢,他要和你一起去吃海底捞。”   卧槽,这死心眼儿。   顾而立噔噔噔跑到楼下,发现刘硕正拉着宿管阿姨聊的挺开心,他一到,刘硕就扭脸看见了他。   “哟,还换了一身衣服呢。”刘硕挺不要脸的说,“你是不是觉得跟我站一起有压力,怕没我帅,还特意收拾了一下遗容啊。”   收拾你妹的遗容。   顾而立特别好奇他这蜜汁自信都是从哪儿捡来的,郁闷得不想说话。   “我跟你说,我他妈今天不想去吃海底捞,你怎么就是这么执着呢。”顾而立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的傅琅。   “为什么不想去,今天中午你不是答应我了?我连桌都定好了。三人位。”刘硕挺委屈,请人吃饭,人还不乐意跟他一起去吃。   “退了,明天我请你。”顾而立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   说完他就跟傅琅一起走了,留刘硕在原地嚎嚎:“你俩到底干嘛去啊?带个我行不行?”   “你敢跟来,我敲断你腿。”顾而立皱着眉毛回头说了一句。   那狠劲儿确实把刘硕给吓到了。   不跟就不跟呗,至于这么冲吗。   顾而立跟傅琅一起上了公交车,这个点儿车上都没几个人,俩人心照不宣的挑了最后靠窗的两个位置坐下。   默契的相视一笑。   傅琅坐在窗边,从兜里掏出来一铁盒子:“吃糖吗。”   顾而立摊开手心:“吃。”   傅琅曲着手指头,敲了两下,给他倒出来两粒。   薄荷糖融化在口腔里,感觉凉丝丝的。   顾而立把手搭在傅琅大腿上,眼见着傅琅头一歪就要睡觉,他刚想拦着点儿,可是人闭上眼睛就没声儿了。   顾而立每次看都觉得他这帅气迷人英俊潇洒的男朋友真是神了,回回都能在他眼前一秒倒。   而且傅琅睡姿奇特,头就稍微往下一低,身体其他地方连一动都不动,如果他没闭着眼,谁都看不出来他这是在睡觉呢。   顾而立默默把他的头往自己肩膀这儿挪,刚碰了一下,傅琅就睁眼了。   “刚刚挺困的,我小憩了一下。”傅琅眨了眨眼睛说。   “没事儿,还有俩小时呢。你还可以大憩一下。”顾而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拍了拍肩头,“来,把头往这儿搁。别硌着。”   “这个姿势太娘炮了吧。”傅琅有点儿嫌弃。   “哼~说谁娘炮呀~你才娘炮呢~”顾而立故意细声细气的拉长腔说话。   傅琅没忍住笑:“傻逼。你再这样说话,别说你是我男朋友,室友我都不乐意承认。”   “好了好了。”顾而立摸摸他的头,“睡觉吧。养足精神,咱俩好好约会。”   傅琅看了他一眼说:“栗子,你能别用这种宠溺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怎么了?”顾而立有点儿疑惑。   “我感觉自己现在十分像一个小公举。”   “你他妈就是我的小公举啊!”顾而立瞪了他一眼,凶狠的说,“快滚去睡觉吧!老子爱你!么么哒!”   这咆哮的语气土霸土霸的,让人有点想笑。   “我现在直有点儿翘尾巴,真的,你可千万别惯我。”傅琅说。   “就惯你就惯你!”顾而立拍他脑门,“谁劝都不好使,我就惯着你。”   “操。”傅琅没忍住笑了,“你快把我萌死了。”   到地方的时候差点儿没坐过站,还好顾而立问了一下司机。   下车就到了地方,海边儿好多小摊,俩人抄着兜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   有个摊子围了一圈人,顾而立凑上去看了一眼。   摊子上摆着各色玩偶,从小到大排列。桌子边上儿竖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击中多少个气球,可获得什么样儿的奖品。   最大的那个是个巨型的小黄鸡,得有一米五,看着还挺可爱的。   顾而立一下就想起来傅琅小时候的那张照片,立马就掏钱给老板,不拿走那小黄鸡他今个儿就不走了。   气球扎在一个圆盘靶上,一共九圈儿,颜色由浅到深,最中间的那个是红色。   把九圈气球全都击中才能拿走小黄鸡。   周围一溜儿人都在那儿围观,几个男孩儿为了讨女朋友欢心,搁那儿砰砰砰的乱打,没有一个能抱走最后那个大奖的。   顾而立摸着仿制的气枪,回头冲傅琅抬了抬下巴:“想要吗?”   傅琅背着手站那儿,眯着眼睛说:“你试试。”   这个玩偶他是不太想要,但是他觉得还挺好玩的,想看看顾而立准头儿怎么样。   顾而立听了,摸了摸枪把儿,抬眼看了看圆盘靶,举起来比了一下。   他拿枪姿势很标准,看着很稳。   傅琅抱着臂站他身后,从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个两三米的距离,要想把所有气球一个不剩的给打破,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稍微歪点儿都不行。   顾而立视力非常好,双眼裸视5.2。   围观的小姑娘发现这边儿有俩帅哥,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顾而立无暇顾及周围人,眼里就只剩下靶子上的气球。   抬起枪,对准了中心。   吧嗒往后一扣,顾而立眯起眼睛,吹了声口哨。   砰。   最中间的那个红色气球爆掉了。   傅琅露出一个不经意的微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子弹应该正中靶心。这要是有环数,估计得是9.0往上走。   顾而立歪起一边的嘴角,回头冲他笑笑。然后重新端起了枪。   这次他又瞄了好一会儿,兴许是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周围人议论纷纷。   顾而立皱着眉毛,砰砰砰砰砰快速开了五枪,五个气球挨个爆炸了。眨眼间,这一圈儿都没了。   听见这响声,顾而立感觉有点儿兴奋,摸了摸鼻子,眯着眼睛笑笑。   砰砰砰,气球爆炸声不绝于耳,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好几个气球就连着爆掉了。   没出几分钟,整个圆盘靶上的气球都被他打爆了。   傅琅看他玩的挺开心,也要了一把枪,在那儿打。   到最后,俩人赢的奖品就在地上堆成山了。   顾而立咯吱窝夹着个小黄鸡,挺满足的拉了拉傅琅说:“咱俩就要两个鸡,其他的就给老板就留这儿吧。”   傅琅点点头,从地上捡了一只鸡说:“行,回头还可以当抱枕。”   走出去好远傅琅才问他:“没看出来啊,你准头儿这么好,是不是学过射击。”   顾而立得意的一笑:“我爸以前经常带我去射击场玩儿,这都是练出来的,之前我还能打移动靶呢,这个都是小意思。”   “哟,看把你能耐的。”傅琅抱着鸡感觉挺不自在,可是又不知道该放那儿,只好夹在咯吱窝底下。   感觉总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顾而立瞅了一眼卖冰柜的大爷,把两个玩偶给先寄放在那儿了。   把玩偶放下,一扭头傅琅就正站在他身后,抄着兜看他。   “别这么看我。”顾而立凑近了对他说,“看得我直想嘬你一口。”   他这话刚说完,傅琅就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傅狗蛋儿你就可劲儿撩我吧,可千万别后悔。”   要不是人多,他早就搂着人脖子啃上去了。   “离我远点儿,一身鸡味儿。”傅琅得了便宜还卖乖,啧了半天。   “也就你能撩得动我,之前我那室友卫东,我连鸟都没鸟过他。”顾而立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卫东的名字想收回来时,已经晚了。   傅琅皱着眉,眼神儿凛冽:“卫东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站一秒栗狗。→_→ 第43章   傅琅用审问犯人的的目光看着顾而立,让他直有点儿心虚。   仔细想了想,他干嘛要虚呢,他不虚啊。   于是他也眉头一皱,提高了声音反问:“你先跟我说说沈烈是谁。”   哟,长本事了哈,还学会后发制人了。   傅琅眉毛一挑:“不是跟你说过,他是我前男友。”   “详细点儿说。你俩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又是为什么分手。”顾而立为了拖延时间,还列出来好几个问题。   傅琅竖起三根手指头:“这是三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回答了你一个,现在轮到你回答我。”   “卫东是我前室友。”顾而立语气挺淡,打算一笔带过,“我撤回刚刚的问题,不问了。你也别问我了。”   “你以为这是微信呢,还能玩撤回?”傅琅目光一沉,“想都别想。”   “不想说。”顾而立叹了一口气,声音弱了下去,“是真不想说。”   傅琅知道,栗子他还没有真正把那些事情放下。因为如果刚刚的问题继续刨根问底下去,他会毫不掩藏的把关于沈烈的事情都给说了。   因为他不在乎。所以沈烈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而卫东在栗子心中的地位和重量,傅琅也不敢乱猜。   他只能故作不经意的试探一下。   因为爱情这东西没有逻辑,最忌讳等价交换。   所以他不会去要求栗子也像他一样,张口就能把这种事情说出来。   傅琅突然意识到,他俩认识的时间不算久,栗子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他都没有去参与过一丝一毫,他觉得很抱歉。   “对不起啊,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傅琅喉结动了动,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的难受。   既然栗子现在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傅琅明白,有些回忆,想起来就伤筋动骨,得好一阵子疼。   只有栗子自己愿意说了,才能彻底不疼了。   他舍不得让栗子疼。   他的男朋友就应该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   “行吧。”傅琅拉住他的手往兜里抄,“我有点儿饿了,咱们去吃点什么吧。”   “行。”顾而立暗暗攥紧他的手,偏过头在他耳边说了声,“其实我没打算瞒你。就,能不能再给我点儿时间。”   缓了一两年都没能缓过来的事儿,傅琅也不能要求他几分钟就恢复。   傅琅悄悄的侧过脸,嘴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耳朵,低声说:“不着急,日子长着呢。”   他的声音低低稳稳的钻进顾而立的脖子里去,带着一种特有的磁性。就像是一股电流穿过他的身体。   顾而立感觉有点儿把持不住,小栗子有点儿上扬的趋势。   傅琅的手心温热,身上一股淡淡的木质沉香,随着海边的风吹过来,钻进顾而立的鼻子。   他没忍住扒着傅琅的脖子,亲在了他嘴唇上,伸出来舌尖舔了一下,用鼻子蹭蹭他的。   他还想再亲热会儿,余光瞥见刚刚那大爷正在看他们,而且眼神十分不对。   顾而立立马松开了傅琅的脖子,咳嗽了一声说:“真甜。”   傅琅嘴唇上残留着刚刚坐公交车时吃的薄荷糖味儿。   甜丝丝的,带着点儿凉。还,有点儿软。   傅琅笑笑:“耍流氓也得耍全套啊,亲了一下就跑,有意思吗?”   “不好下手。”顾而立瞅了一眼周围,“人多。”   “那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对我下手?”傅琅说完这话,坏笑了一下,“下手”两个字还没说完,就抬手抓了下他的腰。   顾而立在这件事上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悄咪儿的摸了回来。   傅琅的腰真紧。   啧啧。   俩人在小摊子上买了俩煎饼果子,夹着香肠,边走边吃。   顾而立记得之前他还讹过傅琅一个煎饼,从此以后煎饼在他心里的排名上升了好几位,差点儿就超过辣条。   吃着煎饼,顾而立脑子想的还是等会儿躲在哪儿好好亲亲傅琅。   眼瞅着哪儿气氛比较好,半天也没找到。   傅琅倒是找到了点兴趣,他看见人停放在海边的摩托车,直接就坐了上去。冲顾而立一扭头说:“坐上来。”   “自己动。”顾而立没控制住,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以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语境非常令人感到尴尬。   “嗯。”傅琅的回答非常淡定,“哪能让你动啊,我来。”   顾而立乐了,一下就跳上摩托车后座,半搂着傅琅的腰说:“坐好了。”   傅琅把钱掏给租车的老板,拧了两下把手,蹭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今天的天特别蓝,玉带云绕着天边一圈儿。看着跟棉花糖一样好看。   顾而立感觉风在他耳边呼呼吹过,把他的外套吹得鼓起来,心情也有点儿飘飘然。   “搂着点儿,我要加速了。”傅琅说完就把手拧到了最底下,轰一声突然提速,一下窜了好远。   “操!”顾而立激动的喊了一声,声音在风里颤抖,“真他妈过劲!”   傅琅扬起唇角,没吱声。   前面就是一个下坡,他提高了声音冲顾而立喊了一句:“看你男朋友带你上天。”   多次实验证明,傅琅跟海飞丝差不多,是个实力派。说的快,做的也快,还没等顾而立反应过来,他就猛地把油门踩到了底。   速度快得就像是出膛的子弹,在那个坡那儿,直直腾空了。   “我操啊啊啊。”顾而立激动得只嗷嗷,“傅琅你他妈老司机啊。”   爽,非常爽。   这种速度带来的快感就像是吸大麻一样,让人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什么也不想,就只剩下爽。   摩托车飞出去有两三米远,车轮子稳稳落在地上。   傅琅吹了一声口哨:“怎么样,帅吧。”   “帅炸苍穹。”顾而立也吹了一声口哨,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还好傅琅的车技过人,要是换了别人,别说上天,早他妈栽成残废了。   俩人就这么飚了一路,顾而立嗷嗷乱叫,傅琅一脸面无表情。   俩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公路。   最后从摩托车上下来,傅琅的头发都被得向后翻,露出了额头,显得更加气宇轩昂。   顾而立感觉被他帅到了,可能是刚刚飙车飚得太猛,他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这会儿太阳刚好下山,夕阳余晖洒在傅琅肩膀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儿。   傅琅在浅光里冲他微笑:“咱们一起去看落日吧。”   “好。”顾而立以前觉得落日没什么好看的,天天都有,反正也不会消失。   电视剧里演得那些男女主,谈恋爱都得去看个落日,再去看个日出。   他那会儿心想,编剧净瞎编,天天就这么过吧,看不烦死你。   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   之前觉得落日不好看,是因为身边没有傅琅。   管他妈落日好不好看,傅琅好看就行了。   顾而立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边有个土坡,前面就是海,那儿视野还挺开阔的。   走了半天,俩人走到土坡坐下了。这时候刚好落日落到海面上,海水被照得一片火红,一直烧到了天边。   顾而立捡了一块儿干净地躺下,枕着胳膊看着天空发呆。   傅琅坐在他跟前,把铁罐子薄荷糖掏了出来。   他这个动作暗示性太强,顾而立不想歪都难。   顾而立抽出枕着的胳膊,把手伸到他面前:“也给我来两粒。”   傅琅倒给他三粒:“多给你一粒。”   “哟这么大方。”顾而立含着糖坐了起来,扒着傅琅,亲了一口。   舌尖一挑就把嘴里的那颗薄荷糖渡给了傅琅。   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俩人抱着亲了好几分钟,嘴里的糖都化掉了。   傅琅和顾而立并排躺在草地上,脸对着脸抱着。   顾而立把头埋在傅琅怀里,蹭了蹭他的锁骨说:“真咬你一口。”   “来吧。”傅琅扒开衣领,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舍不得你疼。”顾而立在他脖子根儿上吹气,“我虎牙尖着呢,力道把握不好,比你咬我疼得多。”   傅琅没想到他能考虑到这样的小细节,他简直感动得要泪奔了。   因为以前他看过一本书,叫做《小王子》。   当小王子离开他的那朵玫瑰花时,特别担心他的玫瑰花会被羊吃掉。   他没想过羊根本不可能吃玫瑰,也没想过他的星球上根本不可能有羊这种生物。因为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玫瑰花只有四根刺呀。   傅琅不怕疼,这个小虎牙也不可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他握着顾而立的手,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轻轻说了一句:“傻逼。”   顾而立肩膀颤抖了一下,感觉傅琅的呼吸太热,扑在他脖子上,痒丝丝。   没忍住他又往傅琅脸上亲了一口,他感觉很快亲亲这种活动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了。   “其实刚刚。”顾而立舔了舔嘴唇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那个事儿。”   “嗯?”傅琅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说话时带着一点儿胸腔共鸣。   “我觉得我说不说都挺扫兴的。”顾而立伸出手指在他背上画圈儿,“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怎么就比较好了?”   顾而立拉开一点儿俩人的位置,看着他眼睛说:“要是我卖了这么一个大关子又不说,你会有什么反应。”   “超凶!”傅琅绷着脸看了他一眼,“不吓死你!”   顾而立笑笑:“有点怕。”   顾而立重新回到了枕着胳膊的姿势,望着天空说道:“说起来这事儿我也感觉挺扯淡的。卫东是我以前室友……”   卫东这人,给顾而立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儿自闭。还特容易害羞,平时不怎么跟别人打交道,跟陌生人说两句话就脸红。   他俩之所以走得近,是因为有一次卫东下课水卡没带。他帮人打了一桶水。从那以后,卫东想着法子帮他打水。   卫东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因为寡言少语,所以经常被人欺负。   其实也算不上欺负,就是损他两句,捏他两下的那种小打小闹。   顾而立见不得人家这么对他朋友,平时明里暗里没少护着卫东。   后来卫东跟他越走越近,他的身边基本上除了北北就是他。   如果不是北北告诉他那件事儿,他一直以为卫东跟他只是单纯的关系好,哥们儿一样的感情。   北北那天把他拉到窗外,说有次晚上起夜,看见卫东趴在顾而立床边儿上摸他。   顾而立当时吓了一跳,问怎么摸的。   北北臊得脸红脖子粗,没说上来。   后来顾而立睡觉留了个醒,眯着眼感觉卫东靠近了他床。   紧接着一只手就贴了过来,顾而立脖子一僵,伸手攥住了他手腕儿,然后没忍住吼了一句:“卫东你他妈也太变态了吧!”   他吼这一嗓子还挺响,北北和另外一个室友都醒了。   拉了灯,看见卫东面红耳赤的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他的手还被顾而立攥在手里。   卫东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当时情绪非常激动,顾而立看见他都开始冒冷汗了,而且冷汗特别多,看起来就跟生病差不多。   顾而立松了手,看了他一眼说:“睡觉吧,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可别有下次。”   还没等到有下次,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卫东是个同性恋。   是另外一个室友说的。   卫东天天从教室回来,一言不发,连饭都不吃。那阵子一直缠着顾而立各种骚扰,借着各种机会,想尽法子对顾而立好。   顾而立明着暗着拒绝了好多次,他都跟没听懂似的,还是继续那样儿。   后来卫东生病了请了几天假,再回来时,俩人见面都没打招呼。   那天回了寝室,顾而立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   摊开是卫东的字迹。   “我可能要退学了,想跟你聊聊,见你最后一面,你能来一趟老艺术楼教室402吗?”   顾而立想了想,还是去了。   他知道卫东家里条件不好,想劝他先把书读完,不然前几年学费岂不是白交了。   到了地方,看见卫东。   他穿了套白色运动服,看着比以往要精神点儿。   “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儿吗,我最喜欢你拍的照片了。”卫东把脖子里的相机递给他,“拍完照片,我再也不会骚扰你了。”   顾而立接过沉甸甸的相机,觉得这要求不算过分,于是点了点头说:“行吧。”   “今天光线有点儿强,我先把门关一下。”卫东转身去关了门。   然后站在顾而立面前,冲他笑笑说,“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顾而立皱着眉打开了相机,举起相机说:“我拍完照就走。”   卫东眼里流露出伤心的神色,站在那儿说:“你拍吧。”   顾而立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正想劝着他继续回来上课。   然后就看见卫东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他还没来得及去抢过来,卫东就把手腕割开了。   顾而立冲上去捂住他的手腕,大动脉破了,血往外喷,捂都捂不住,顾而立闻着血腥味儿,胃里只犯恶心。   于是他立马咬住T恤的下摆,撕拉一声,生生撕了一块儿布下来。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给卫东缠在了手腕上。   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拨打120。   卫东留恋的看着他,笑了笑说:“后山没有信号,你打不出去的。”   听了这话,他试着站在高处找了半天信号,发现根本就发不出去电话。   上了一天的课,手机电量本来就少。   眼看着就要没电了。   顾而立用力的踹了一脚门,安全门纹丝不动。   回头看见卫东另外一只手腕儿也在流血,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诡异而又扭曲。   “明天早上才会有清洁工过来打扫卫生。别费劲了。”卫东虚弱的笑了,“栗子,你能不能再给我拍一张照片?”   顾而立看着他血越流越多,心里的恐惧感也越来越强。他抓着头发,扑上去捏住他不停流血的手腕:“卫东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想想你还有家人,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听他提到家人的时候,卫东的眼神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我爸我妈他们早就不要我了。”他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一股力气,在原先的伤口上重新又划了一刀。   顾而立抢过去跟他争那把刀,手掌被刀子割破了,鲜血直往外淌。   卫东死都不松手,紧紧攥着刀锋,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顾而立怕再伤到他,然后才意识到跟他争抢是多么不明智的行为,于是稍微松了手,蹲坐在他面前,嘴唇颤抖,紧张的说:“你冷静点。”   而他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冷静,鲜血把卫东的白色运动服染的通红,就连他的身上脸上都全是血。   他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卫东意识不清的半睁着眼睛,痛苦的看着他:“栗……子,你一定……要记得我。”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带给他过温暖和幸福,只有眼前这个人曾经让他感觉到快乐。   可现在,顾而立却要抛弃他。   那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顾而立看着他血越流越多,把缠着的布条已经浸湿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换了布条继续缠。   “栗子我想看看你给我拍的照片。”   “你拍照片的样子真的特别帅。”   “哈哈,连你都不理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栗子……”   顾而立想要试图撬开窗户,把保险杠掰得都快变了形。扭头一看,发现卫东脖子上多了一刀血痕。他人就这么躺倒在血泊里。   顾而立松了手,感觉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脑子里嗡嗡响,所有的东西都漂浮在他眼前,然后扭曲。他抓着头发缩在角落,看着卫东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感觉这就像是一场噩梦。   卫东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把相机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用椅子砸烂了窗户,拼命的嘶吼。   黑夜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挣扎没有用处,他只是感觉到绝望。   当时血腥味儿往他鼻子里钻,脑子里嗡嗡叫,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恶心,反胃。想吐。   顾而立站在窗户旁边,用椅子奋力的砸窗户,可是铁质的保险杠只是稍稍变形,并没有一点儿折断的痕迹。   顾而立绝望的哀嚎一声,扔了手里的铁椅子。慢慢的靠坐在墙边,瘫在了地上。   他就这样守着卫东的尸体过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打扫的清洁工发现了他。   当钥匙交到他手里时,他甚至失去了握住的力气,开了好久才把门打开。   然后,警察就来了,把他拉去询问了一下午。幸好教室里有监控摄像头,不然他死都说不清。   然后隔天他就退学了。   “嗯,基本上就这些。”顾而立话音刚落,他就被傅琅翻身抱住了。   “我就不应该问你这些事儿。”傅琅叹了一口气。   顾而立笑笑安慰他:“都过去了。”   落日早就没了,头顶只剩下一片夜空。   顾而立指着漫天繁星说:“你看,夜晚再黑暗,夜空还是晴朗的。”   更何况,现在我有你。 第44章   傅琅抱着他在怀里揉了两下:“胡撸胡撸瓢儿。”   顾而立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心疼死了吧。”   “心疼死了,死得透透的。救都救不活。”傅琅捂住胸口,神情忧伤。   顾而立拍了他一巴掌,然后坐起来:“少年,你演技挺走心啊。”   傅琅也坐了起来,他确实心疼。不掺水分的那种。   顾而立平时活蹦乱跳,压根看不出来像是经历过这种事儿的人。   如果他不问,估计这货会把这事儿一辈子烂在心里。   “你以后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傅琅特别认真,“别天天嘻嘻哈哈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憋在心里难受自己个儿,傻不傻。”   顾而立嘿嘿笑了:“成,那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也得跟我说。”   “我不开心的事儿可多了,天天说,烦死你。”傅琅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别介,我现在就已经厌烦你了,更烦一点儿也不怕。”顾而立说。   “你烦我你烦着我,你再烦我你就娶我。”   傅琅直接唱了起来,低音炮语气还挺荡漾,简直逆天反差萌。   “你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谁会爱我。”   顾而立也立马哼了起来,眯着眼看他笑,笑得特别阳光灿烂,那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一言不合就情歌对唱,傅琅咳咳两声,伸出手在他脑门儿上轻轻弹了一下:“瞧你那傻逼样儿。”   说好了看日落结果压根没看成,俩人勾肩搭背的往土坡下走。   大概八九点钟的样子,天已经落黑,顾而立一到天黑就不认路。   公厕在坡儿下,傅琅过去撒了个尿,顾而立就站在原地等他。   看见前面有个报刊亭卖可乐,就巴巴跑去买了两瓶可乐。   报刊亭斜对面就是个广场,他背着手站在广场前面看了几分钟大妈尬舞,暂停学了几个动作。   正打算等会儿学给傅琅看呢,然后就感觉后脑勺一疼,被人扇了一巴掌。   “你不好好守着,乱跑什么。”傅琅一脸不开心的站在他身后。   “操,又没多远。你打我干什么。”顾而立踹他一脚,“尿完了?回去吧。”   “就等个几分钟都不愿意等。”傅琅有点生气,转身走了。   走路还带着一阵风,非常有气势,从背影都在表达着他不高兴。   结果他光顾着酷去了,没有看脚底下的路,走了两步直接撞电线杆上去了。   看见这一幕,顾而立站那儿哈哈大笑,脸差点儿没给笑烂。   傅琅你还强怼电线杆呢!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然后他发现傅琅反应十分不对。该不是生气了吧。大老爷们儿的,没这么容易生气吧。   “哟?哭了?”顾而立走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啧啧啧,别哭别哭。”   傅琅压根没哭,正皱着眉搁那儿表演生气,他额头正中间有个红印子,强忍着疼瞪了顾而立一眼:“我操你大爷。”   顾而立伸手轻轻给他揉了一下:“啧,红了。看来还真挺疼的啊,来来来,快来爸爸怀里尽情哭泣吧。”   傅琅看着他,眼里露出点儿嫌弃,面无表情的说了三个字:“嘤嘤嘤。”   “你怎么经不起夸奖呢,一夸你就骄傲。”顾而立刚刚还说他走心演技派呢,分分钟打脸。   “想哭来着,勉强忍住了。”傅琅有点儿可怜巴巴,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前走,“靠,真他妈疼。”   顾而立又是一通乐,笑得直不起来腰。   俩人一路嘻嘻哈哈走到了刚刚卖东西的那大爷那儿,一看人没了,就小黄鸡躺在地上。   这姿势跟死了一样,看着巨可怜。   顾而立连忙过去捡起来,抱在怀里说:“儿砸,粑粑接你回家。”   “你儿砸说他想要吃奶。”傅琅抱着另外一只,戳了戳他那只的脸。   “让他去找他哥傅狗蛋儿。”顾而立头都没抬。   “滚你丫的。”傅琅抄起小黄鸡往他身上砸,多少他也不能沦落到跟俩玩偶同辈分吧。   俩人坐到公交车上时有点迷,全车人同时都看向他俩。   司机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俩大男孩起码也得二十来岁了,长着一米八五的个子,还抱着俩玩偶,看着真跟智障似的。   顾而立全程无视别人的目光,傅琅也昂首挺胸,孤傲无比。   直到到了宿舍,把小黄鸡往床上一扔,顾而立才叹了一口气:“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按他说就应该打的回来,可是偏偏他又很喜欢和傅琅一起坐公交,因为这样比较有青春校园谈恋爱的感觉。   真难!   等洗完澡把小黄鸡放在了床头,顾而立往纳豆袋上一坐,开始玩游戏。   傅琅坐在电脑桌前,挺认真的在工作。   顾而立瞄了一眼问:“干嘛呢?”   “接了个商业活动,给一个建筑企业做宣传片。”傅琅没抬头,回了他一句。   “哦哦。别弄太晚了。”   他知道最近傅琅还挺缺钱的,能看得出来。   衣服几乎没怎么买过,有个拍微距的德国镜头在他购物车里躺了好久了,看他好几次都犹犹豫豫的想点叉,但是也没给清掉。   傅琅有轻微强迫症,根本不允许购物车里面有东西存在。要么买,要么清除。   顾而立感觉他是想买,但是缺钱。   但是如果他直接塞钱给傅琅,人肯定不会要,说不定还揍他一顿。   顾而立打开日历看了一眼,傅琅下个月过生日。   于是他准备着给傅琅好好的过个生日,从现在就开始策划。   临睡前拉了灯,顾而立躺在床上,看见傅琅还趴在桌子前面在剪片子,姿势动都没动。   “嗨傅狗蛋儿,别弄了。都一点多了,睡觉吧。”顾而立揉了揉眼,“明天再弄。”   “还差一点儿就赶上今天的进度了。”傅琅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床前,仰着脸,对着睡在上铺的顾而立说,“来,给我加个buff。”   顾而立伸头嘬了他一口,直接亲在了额头上。   傅琅笑笑:“感觉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   顾而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的说:“别熬太晚。”   傅琅点点头:“没事儿,你快睡吧。”   “傅琅。”顾而立见他正要走,突然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傅琅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顾而立声音沉沉,“就是特喜欢你。”   “嗯。”傅琅笑笑,“我也是。”   走了两步,傅琅又回头看着他说:“刚刚说错了,是超喜欢你。”   最近几天傅琅都在熬夜,看起来工作量还挺大。   因为宣传片全程是他一个人在做,从摄影到文案再到后期,工作很繁琐。   “按照客户要求一步一步来。”傅琅说,“客户不懂什么艺术技术这些虚的玩意儿,他们就想看到数据,那样显得自己公司特别牛逼。”   顾而立拍拍他的肩膀,直想去药店给男朋友买几箱子安神补脑液。   白天傅琅得上课听课,给他讲英语题,还去打拳。   晚上趴那儿一动不动就开始修片子,顾而立跟他连句话都说不上。   隔天上课,傅琅起的比他还早。俩人吃着早点去教室上课,顾而立瞧着傅琅眼底下一片乌青,感觉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上大课刘硕又挤过来跟他们坐一桌,趴在桌子上问他们:“那个什么DV大赛你们参加了吗?”   林泽庸点头:“参加了。”   “你们三个一组?”刘硕指指顾而立傅琅他们仨,“也带个我呗,我有点儿看不上我们班那几个小弱鸡,想跟你们合作。”   “我没参加。”顾而立摆摆手说,“你问问林泽庸。”   “其实。”林泽庸顿了顿开口,“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顾而立这才想起来,跟刘硕打球那天,林泽庸拿着报名表,遮遮掩掩有点儿不对。敢情是瞒着他事儿呢。   “我不说了不想参加吗。”顾而立玩着手机没抬头,“给我取消吧。”   林泽庸瞅了一眼傅琅说:“这个比赛,得了一等奖的话,可以拿到一万五的奖金。”   一听有这么多钱,又想到最近傅琅缺钱。   顾而立顿时有点犹豫。   “栗子,试试吧。”傅琅看着他说,“你可以当后期,我来摄像。”   傅琅知道他心里那道坎儿如果不过去,是不可能再重新拿起相机拍照的。   他想带着顾而立一步一步走出来。   看着傅琅的眼睛,顾而立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他点点头,“我参加。”   “哟哟哟,看来我说话不好使,有人说话好使。”林泽庸啧啧感叹了一句,听得刘硕一脸懵逼。   “栗子是不是因为我才参加的?”他嘿嘿笑笑。   “你脸真大。”林泽庸回了他一句,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而立。   他这一眼信息量非常大,顾而立扭头小声问了一句傅琅:“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傅琅正在写文案,抬头看了一眼林泽庸,“哦,你是说他?他说他早就看出来了。”   “卧槽,开什么玩笑。”顾而立没想到林泽庸的眼睛这么闪亮亮,他自己都还迷着呢。   “他在网上写小说。”傅琅说,“BL。”   噗噗噗噗。   顾而立顿时有点想吐血,转过头揽住了林泽庸肩膀,凑近了他耳边说:“听说你还在网上写小说呢。”   林泽庸点点头:“过几天开新文,打算把你和傅琅写进去。”   “那你可以写我30厘米吗?”顾而立一脸真诚。   “厉害了呢这位同学。”傅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3米。”   “3米不太现实。”顾而立想想都觉得够呛,3米比他人都高,那成什么了。   林泽庸没搭理他,整理着书,看了刘硕一眼:“要不你们今天都去我家吃饭吧。刚好再商量一下我们的参赛作品。”   仨人都没意见,举双手同意。   路上,刘硕玩手机,好几天没逛贴吧了。   刘硕之前还请过水军给自己顶帖,现在“帅得惊动党中央”这个ID已经成为了S大贴吧的网红人物。   他拗得是高冷人设,一般不发言,发言底下一串个性签名:“每当我看天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再说话。每当我说话的时候,我却不敢再看天。”   顾而立看了一眼他的签名说:“不敢看天是怕装逼遭雷劈吧。”   刘硕推了他一下:“滚,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卧槽,这他妈不是我吗。”第一页有个热门帖,而且还是个视频,界面就是顾而立的背影。他仔细一瞧,他身上穿的就是那天跟傅琅一起翻墙时的那套衣服。   “给我看看。”顾而立夺过他的手机,把视频点开播放。   视频有点晃,画面上傅琅跟他正在从防护栏那儿跳过去,完了就跑到了当天饭馆的那堵墙后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肯定是那天那帮孙子拍的。   饭馆的侧门大开,他俩却视而不见,慌忙蹬着柳树爬墙。   “俩傻逼。”估计是拍视频的人说的话。   顾而立听了想打人。   怪不得他说后来那群孙子怎么不追了,敢情是躲在身后看他们笑话呢。   刘硕瞅了一眼傅琅:“不是说吊打他们吗?怎么是你们狗急跳墙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损。”顾而立看了一下评论,底下全是说他俩是二傻子的。   傅琅扭头看了一眼手机,说了个:“操。”   高冷形象瞬间坍塌了。   “估计刘壮肯定还会找事儿,他挨成那样儿了都。”林泽庸说,“要是打架记得带我一个哈。”   “他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呢。把我拍那么猥琐,日!”顾而立皱着眉头看了好几遍,仍然不能接受画面上那个坡脚的小赤佬是自己。   “哎,林泽庸,咱们学校不是要求必须住宿舍吗。你怎么可以住外面?”刘硕挺好奇。   “因为我爸是院长。”林泽庸家里经常没人,顾而立几次去都没见他爸妈回来过,可能是真的挺忙吧。   到了地方,顾而立挺兴奋的。   林泽庸家的阿姨打开门,怀里抱着小桃子,桃子本来趴在阿姨怀里正在闹困,一看见顾而立来了,就立马精神了,支棱着两只手叫了一句:“叭叭!”   顾而立脸笑得跟花儿似的,伸开胳膊去抱她:“哎哟我的小公主。”   没想到桃子这么大点儿还能记人,连她亲哥都不要,第一反应就是找他。   顾而立抱着小妹妹,特别得意。   趁着人都去换拖鞋的空当儿,傅琅走到顾而立身后,问了一句:“你到底有几个小公主?”   顾而立笑了:“哟,这是找我问罪呢。”   傅琅坐在沙发上,翘着大长腿看他一眼:“礼貌性的吃个醋,刷一下男朋友的存在感。”   顾而立抱着桃子坐在他跟前,凑近了他说:“你压根用不着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再刷就爆了。”   傅琅隔着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腰,微仰着下巴看他,嗓音低哑,带着一点魅惑:“人多,你别撩我。”   顾而立听了,立马把桃子往沙发上一搁,一只手搂着傅琅的腰,悄无声息的把手伸进了他后背上T恤的下摆,从他脊柱那儿摸上去,轻轻划拉了两下。   傅琅的皮肤紧绷,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弹性,肌肉紧实,充满着力量,摸起来直让人热血沸腾。   顾而立眯着眼睛看他躺在沙发上的男朋友,从性感的喉结,到线条感分明的锁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再到笔直的小腿。   看得他都快流鼻血了。   傅琅急忙制止了顾而立,握着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喉结没忍住剧烈的翻动了两下,他感觉刚刚被顾而立摸过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了,快要把他烧成了灰烬。   热血上涌,傅琅一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骂了一句“操”,扭头对顾而立说:“我去趟厕所。”   桃子坐在沙发上,垂着小脑袋,在一旁揪着顾而立的衣角。   顾而立摸摸小朋友的头,气息不稳的说:“坐在这儿乖乖的啊,我也得去躺厕所。” 第45章   傅琅推开卫生间的门,一只腿已经迈进去了一半,正要关门,突然感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先闪了进来。   顾而立抓住傅琅的肩膀,胳膊肘一抵就把门给关上了。   密闭的空间里,有点儿幽暗。窗子透过一缕光洒在傅琅的头顶。   阴影之下,他的轮廓更加分明。   空气里安静的只剩下低低的喘息声,长长短短,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顾而立直直望向傅琅,彼此距离不过几寸。他仿佛看到自己在傅琅的眼睛中燃烧,身体就像是遇到了一簇火焰。他退无可退无可避免,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傅琅眼神一暗,将顾而立压在了卫生间的瓷砖墙壁上。   俯身低声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顾而立贴着冰凉的瓷砖,只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傅琅在他耳朵根儿前吹气,一阵电流从他身上流过。顾而立把手伸进他的裤子,声音轻颤:“你不也来了么。”   傅琅眼神呲呲冒火,低头咬住了他的嘴唇。啃噬舔咬,撬开他的齿关。   顾而立闭上眼睛,感觉一切都化成了虚无,毛孔张开,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需要把所有的热量都排出去。他的自我已经消失,只剩下意识在寻找。摸索。探求。   “栗子!你怎么把林泽庸小妹扔在这儿了!!!你人呢?!!”   刘硕呐喊的声音传过来,差点儿没把顾而立给吓萎了。   傅琅一怔,松开了他。   于是顾而立顿时就意识清醒了。   “我操你大大大大爷。”顾而立皱着眉毛冲着门外喊,一只手扣好了衬衫扣子,随后,哐当一脚踢开了卫生间的门。   傅琅也偏过头,把衣服收拾好,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黑着一张脸跟着顾而立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门儿,顾而立二话没说就逮着刘硕揍了一顿。   看着来势汹汹的这位大爷,刘硕不明就里,一边躲一边求饶。   顾而立哪可能放过他,从客厅把他挤到了卧室门口。   “栗子哥,好好说话别动手行不行。”刘硕半躺在地上,举手投降,看着顾而立双眼直冒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这祖宗了。   “去你妹的。”顾而立拧着他的胳膊往外翻,“我他妈今天非把你揍出屎不可。”   刘硕挣扎着想起来。   可还没过几秒,傅琅就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硕,俯身一把抓住了刘硕的衣领,冷冷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栗子,你说怎么收拾他?”   “切了他小鸡鸡。”顾而立眯着眼,目光危险而又可怕。   “妈~我想回家~”刘硕都快哭了,双手奋力的提着裤子,生怕被人给扒下来。   “哟,你们这是干嘛呢?”林泽庸笑着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一脸恐惧的刘硕。   顾而立说:“要切他小鸡鸡。”   “林泽庸,快救救我!”刘硕向他投去诚恳而又迫切的目光。   林泽庸抱臂站在门口,斜了他一眼,然后哒哒跑去了客厅说:“我家的水果刀,特别快。”   刘硕两手抓着裤子,挤着眼泪道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而立扬起手吓得他直眨眼:“倒霉孩子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   说完就松开了他,忿忿走了。   傅琅看了他一眼,就也松手了。   刘硕眼泪汪汪的楞在原地,一脸被凌辱过的羞愤表情。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嘤嘤嘤。”   直到开始吃饭刘硕都没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顾而立,挠了挠头,一脸委屈的问他:“你还要不要馒头了?”   “要你妹啊要!”顾而立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你他妈快闭嘴吧,好好吃你的饭去。”   刘硕咬了一口馒头,揉着额头搁那儿委屈。   “行了。”顾而立也有点儿过意不去,递给他一罐啤酒,“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几个去打打球。”   今天傅琅窝一肚子气,没心思做饭,就点的外卖。   顾而立感觉今天份的酸菜鱼格外难吃,吃得他心情很不好。   堵心。都怪这刘硕这傻逼!早知道不让他来了。   顾而立喝了一罐啤酒,塞了个馒头就没吃了。   吃完饭四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一圈,走到了附近的小学去打球。   刘硕抱着篮球问应该怎么分队,如果两两一队的话,他感觉傅琅跟顾而立的关系比较好一点儿,可能这俩人配合得更加默契。   于是开口提议:“我跟林泽庸一队吧。”   “去你妈了个小杰瑞。”顾而立皱着眉毛骂了他一句,“我跟林泽庸一队。”   他要是跟傅琅一队就没什么意思了,打对手的还可以搂搂抱抱,多好。   “行吧。”刘硕说,“我就是觉得我跟傅琅都挺厉害的,分到一起,对你们不公平。”   他话音刚落,顾而立就把球往地上一摔,篮球借着一股弹力跳向了斜后方,稳稳砸到了篮筐里。   顾而立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老子闭着眼都能虐你。”   刘硕耸耸鼻子,心想,特么的运气真好。   傅琅直有点儿想为他男朋友竖大拇指,这简直帅翻了好吗。   打篮球的时候,顾而立勉强恢复了点元气,尤其是当运球擦过傅琅旁边的时候,他一边儿运球一边儿冲傅琅眨眼,感觉太他妈甜了。   可是俩人净眉目传情去了,压根没把心思放在打球上。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卡了得有好几分钟,林泽庸和刘硕抱臂站在那儿一脸状况外。   嗯嗯嗯???   这干嘛呢?   “你们还打不打球了?”林泽庸喊了一声,“虐狗呢这是?”   哎对,他们正打球呢。顾而立回过神来,把球直接扔给了傅琅。   跑到三分线前,冲林泽庸说:“要是敢拦他我揍你。”   林泽庸摇摇头:“这样有意思吗?这球没法打了。哎,不打了不打了。”   即使愚笨如刘硕也看出来,顾而立跟傅琅这俩人之间有点儿不一样了。   抱着球回去的时候,刘硕搂着顾而立肩膀问:“你俩是不是……”   顾而立刚想点头,就听见他说:“是不是拜把子了。”   顾而立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你他妈真不愧是非主流小王子,还拜把子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刘硕不懂了:“不是,你俩关系这么铁,难道没拜?”   “我俩这不叫拜把子,我俩谈恋爱呢。”顾而立说完挺得意,看了一眼傅琅说,“我是他男朋友。”   “卧槽,你们在一起了?”刘硕有点儿接受无能,也就是几秒之后,叹了一口气,“就连你们也都脱单了。”   “什么叫做就连?”顾而立说,“我们俩这条件这身高这模样,亿万少女的梦想啊。公布一下我俩在一起,全校都得引起一场失恋浩劫。”   刘硕忧伤的点点头:“那我们几个人里面儿,也就我一个单身狗了。”   顾而立揽着他的肩膀说:“不还有林泽庸陪你吗?”   “他有女朋友啊,你不知道?”刘硕看了他一眼,“他女朋友高中就谈了,现在在别的城市念书呢。”   “哦哦。”顾而立点点头,“异地狗还不如单身狗。”   说完他就松开了刘硕,然后去揽住了他家男朋友的脖子。   “一身臭汗,离我远点儿。”傅琅表情略带嫌弃,“滚滚滚。”   刘硕在一边说风凉话:“就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你还能跟他在一起谈恋爱,啧啧。”   顾而立切了一声,护着傅琅说:“我家狗蛋儿就这样。”   傅琅说白了就跟榴莲差不多,看着浑身是刺儿,脾气也臭得嘎七马八的,其实切开了就是一傻白甜。   走到半路,顾而立就拐进了超市,傅琅一扭头人已经不见了,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边买点东西。”顾而立匆匆挂了电话。   傅琅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买什么。   今天林泽庸的妈妈有事儿不回来了,傅琅抱着桃子在客厅玩儿。   刘硕说有事先走了。   过了半天顾而立才回来,提了一大兜东西,傅琅给他开门的时候,看见他出了一脑门的汗。   顾而立把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边洗手边说:“小泽泽,等会儿我得借你家厨房用一下。”   “你会做什么?”傅琅抱着挥舞着胳膊要找顾而立的桃子,有点招架不住这小妹妹。   她一看见顾而立就活蹦乱跳,瞬间失去自我。   顾而立走到傅琅面前,挽了挽袖子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转身掏出来一盒药,还抓了一把核桃。   “我刚刚去药店帮你买了点补药,我寻思着光吃药也不好,于是又买了点核桃。”说着顾而立又抓了一把枣搁在他面前,“还有这个,安神助眠的。”   傅琅有点儿好笑的看着他:“哥哥!我又不是坐月子,你突然买这些玩意儿干嘛。”   顾而立转身走了,轻轻说了一句:“我男朋友天天熬夜,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我心疼他还不行?”   傅琅把桃子塞在婴儿车里,走过去站在了顾而立的身后,轻轻抱住他的后背说:“我男朋友总是这么会照顾人,还要为我学做饭,还天天偷着帮我剪片子。我都快心疼死他了。”   顾而立有点儿惊讶,侧了侧脸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帮你剪片子?我以为你没发现呢。”   “你当我傻。”傅琅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我每天剪到哪儿心里都有数。”   那天他迷迷瞪瞪睡着了,看见顾而立趴在他电脑前,打开了PR一脸认真的帮他剪了半天。   那会儿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看着顾而立的背影,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这几天正好睡不着,起来活动活动。顺手就帮你做了。”顾而立说。   “妈的。”他解释也没用,傅琅根本不信,“好感动。”   “是吗?是不是特想哭?”顾而立轻轻点了点他的耳垂。   他的手指冰凉,让傅琅精神都为之一振,转而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就嚎给你听。”傅琅没忍住笑。   “别哭。”顾而立抱住他,“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本来傅琅还觉得挺可乐的,结果他这一句话刚说出来,傅琅差点儿就飙泪了。   操操操,怎么一谈恋爱就这么容易被感动了呢。   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简直戳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跟他说过,即使是他的父母,也经常说他冷血无情,说他刚出生的时候连哭都没哭一声。所以从小到大,他都特别独立,尽量不麻烦别人。   “煽情小能手啊你是。”傅琅松开他说。   “你再不松开,我就要哭了。”顾而立摸了一把他的腰,“下巴快戳死我了。”   一回头发现林泽庸正抱着桃子坐在沙发上,一脸闲适的看着他们。   顾而立摸了摸鼻子,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林泽庸敲了敲键盘,笑着说:“你俩继续,别管我。”   傅琅看了他把南瓜洗了,抓了两把米在那儿淘。   “今天你就住这儿吧。”   傅琅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想尽量把这话说得没有歧义,不那么歪。   可是听在顾而立的耳朵里,怎么去品都感觉像是在邀请他干点儿什么。   “行。”   反正明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也不用早起。   顾而立拿了一把小刀,认真的削着南瓜。   一愣神儿没注意流血了,他拿纸巾摁了一下,就继续削皮。   可心思却不在南瓜上。   因为昨天他梦见卫东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过卫东,可能是因为那天回忆的太多,所以又想起来了吧。   梦里面卫东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就是无助的看着他,一身是血,嘴唇蠕动,好像是在说:“栗子,你要……记得我……”   有俩月没去卫东家送钱了,顾而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卫东的父母,生活在城郊乡,家里很紧张,就靠着政府救济还有卫东妈妈卖早点挣来的微薄的工资,卫东爸赌博成瘾,隔三差五就输钱。   他基本上每次都会交代阿姨不要把钱给卫爸,但是每一次阿姨都会被揍的鲜血淋漓,每次他都会陪着阿姨一起去医院,劝卫叔叔不要再赌了。可是卫爸哪会听他的,在他眼里,顾而立就是谋杀了他儿子的仇人。可是。他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插手他们家的事儿,也不可能看着不管。   毕竟他们的儿子,是因为自己自杀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年顾而立一直活在良心的谴责中,时不时想起就觉得很愧疚,感觉掏钱如果能换来安心的话。他也心甘情愿的多掏点儿。   “怎么了?”傅琅接过他手里的南瓜,“傻了?”   顾而立摇摇头笑笑:“没啊。”   傅琅皱眉,语气认真的说:“顾而立,咱们是不是不久前刚说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说出来?”   “狗蛋儿。”顾而立看着他,“我刚刚……是想起来卫东了……”   “这件事儿不是你的错。如果卫东及时去看心理医生,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傅琅淡淡的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卫东真的喜欢你,他就会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顾而立沉默了一会儿,搂住了他说:“今晚你搂着我睡吧。”   “嗯。”傅琅拿脑袋蹭蹭他脑门儿,“搂着睡,给你唱小蛮腰。”   “卧槽?”顾而立有点儿兴奋,“浪吧你就。” 第46章   米饭淘好了放进砂锅里,南瓜洗净,顾而立抓了一把枣,把掰好的玉米粒洒进去。   合上盖子以后,往沙发上一挺,顾而立看着傅琅说:“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特别贤惠。”   傅琅站在厨房门口,举着一把刀,杀气重重的说:“我去给贤惠的你杀个苹果。”   话刚说完,转身他就走了,顾而立拿毛巾擦了擦手,心想,杀什么苹果啊,天儿已经不早了该睡了吧,不如早点休息。   傅琅把苹果削好,顾而立接过啃了起来,俩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   凤梨酥躺在顾而立脚边,懒洋洋的蜷成一团。顾而立压根没心思看节目,心里面满屏的弹幕滚过去:搂着睡,小蛮腰,搂着睡,小蛮腰,搂着睡,小蛮腰。   傅琅也有点儿看不下去,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要不,去睡觉吧?”   砂锅里的粥估计还得一会儿煮,顾而立点点头说:“成,等会儿累了还可以把粥当做夜宵吃,补充体力。”   傅琅推了一把他脑袋:“操你大爷,净坏想些什么呢?”   还补充体力呢,考虑得挺全面哈。顾而立,我给你打一百分都不怕你骄傲。   顾而立嗷呜一声扑在他身上,扬起一抹坏笑:“今儿个不操你大爷,操你。”   傅琅搂着他肩膀,特别豪爽的说:“走走走!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顾而立嘿嘿一阵笑,一脸“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傅琅”的表情。   “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顾而立问。   “你不也是,别不承认。光我看见就有三回了。”傅琅说。   顾而立掰着手指头搁那儿算:“今儿算是一回,上次在我家也有点冲动。那还有呢?”   傅琅悠闲的看了他一眼说:“咱俩第一天认识,光听我声音,你就硬了。”   “操。”顾而立没忍住笑了,“要不,等会儿你就用那种声音再给我来一遍?我也给你示范示范我到底是怎么硬的?”   傅琅轻蔑的笑了:“压根用不着伪音。”   “这位同学,你很自信嘛。”顾而立说,“打算三百六十五秒,让我受不了?”   “三秒钟就让你受不了。”   “卧槽,你秒射啊?”顾而立皱着眉毛做出一副有点嫌弃的表情。   “顾而立你别跑,看我不揍死你。”傅琅攥着拳头追着他跑进了卧室。   俩人闹了一会儿,傅琅就把他按在了床上揍了一顿。   顾而立躺在床上抓着傅琅的腰,对着他锁骨啃了一口。   傅琅俯下身亲吻他,顾而立又翻身把他压倒,低声喘着气。   “去洗澡。”傅琅在他耳边说声音沉沉,呼吸有点儿乱。   顾而立没忍住又咬了他一口,迫不及待的起身去卫生间洗澡了。   林泽庸家的房间都是那种套间,他家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浴。   门有点儿不好拉,顾而立拉了好几下没拉开。   傅琅也上去拉了一下,没开。   “操。”傅琅喘着粗气看着面前微微出了点汗的顾而立。   顾而立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显得特别人模狗样,正经八百的。扣子也扣得严丝合缝,这样看上去,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性感。看得他直想冲上去把白衬衫一下给扒了。   “别洗了。”傅琅挡在卫生间门口,推了他一把。   顾而立挑了挑眉毛,被推得坐在了床上:说了一声:“哟。”   傅琅沉着眼睛看他,扬手把T恤给脱了,扔到了床上,冲他扬起唇角:“来吗?”   顾而立痞痞的笑了,一只手解衬衫扣子,一只手撑着床垫:“来吧。”   可解了半天扣子也没解开两颗,傅琅急吼吼的扑上去,直接把衣服给人撕了。   顾而立没想到,傅琅真能一边儿断断续续的给他唱小蛮腰,一边儿帮他解决生理问题。   这感觉比自己动手要好得太多。   尤其是傅琅还这么会勾引人,简直撩得他血槽都空了。   #论有一个会喘的男朋友的重要性#   大概就是,听他喘,比做爱都爽。   互撸了一发之后,俩人躺在床上进入了贤者模式。   顾而立点了一根烟,坐在床头,傅琅也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烟。低头对上他的烟头说:“借个火。”   顾而立夹着烟冲他笑笑:“为我们的事后烟干杯。”   “毛病。”傅琅摸了一把他的腰,倚在床头开了手机,“等会儿你别出声儿,我开直播。”   他一般都是周五晚上开始直播,粉丝守了一个星期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在微博留言,催更。   “我又不是死的,怎么可能不出声儿。”顾而立抱着他往自己怀里搂,“我尽量吧。”   傅琅打开手机直播,就问了个好,那边儿都快疯了,刷的人看都看不清。   傅琅咳嗽一声说:“今天用的是手机直播,没法给大家唱歌了,就聊几句吧。”   说完他就抽了一口烟。   屏幕上一群人在那儿刷:“怎么感觉今天酥酥声音这么性感啊。”“就是,说话喘气儿都带着一股浪荡。”“啊啊啊,酥酥现在肯定是躺在床上。”“偷偷咬住了被子角。”“听见酥酥说话,我全身上下都苏了。”   顾而立默默的看了一眼,把傅琅往怀里搂的更紧了点儿。   默念三遍嫉妒让我丑陋。   顾而立皱着眉毛抽了一口烟。   “最近我一直在忙,没什么时间,接了一个本子也没时间录音。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傅琅看了一眼屏幕,“开车?现在暂时……”   他话还没说完,顾而立就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唇齿贴合,呼吸温热。   傅琅闷哼了一声,嗓音低哑。   “擦擦鼻血!!!”   “woc!猝不及防的车!!!!”   “厉害了呢我的酥!!!好真实啊!!!感觉真的好像在接吻!!!!”   “双手打字以示清白!!!”   “幻肢硬了。”   “咦,我怎么变成黄色了。”   “天呐,这声音越来越像是真的了。”   “我靠?我仿佛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   傅琅凑近顾而立耳朵小声说了一句:“你干嘛呢,这正直播呢。”   “你不是要开车吗。”顾而立说,“今儿开个大的,皮卡车。”   傅琅当天直播完,微博粉丝涨了十万个。   第二天早上,顾而立起床的时候,看见傅琅正站在卫生间刷牙。   他揉揉眼睛,特别享受的看着晨曦中的他男友。   傅琅没穿上衣,大裤衩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窄腰一点儿赘肉都没有。人鱼线跟雕刻似的,他正半弯着腰,趴在水池子跟前照镜子。   自从喜欢上傅琅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仅是个声控,还是手控,锁骨控,脚踝控,颈控,脊背控,眼睛控,睫毛控。他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能让自己热血沸腾。   傅琅早就察觉了他在看自己,扭头冲他一笑:“早上好啊。”   嗷嗷嗷嗷嗷嗷啊。   好萌啊。   要不要笑得这么灿烂,要不要特意把你小梨涡露出来,要不要这么一大早就开始撩我?   顾而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一本书,叫做《每天醒来都被我男友萌一脸血》。   “早上好。”   超级好,特别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广州好迪。   是这世界上所有他能想象得到的好,加在一起,都没有那么好的好。   顾而立抓起衣服穿在了身上:“等会儿一起去那边小学跑步去?”   “行。”傅琅套上一件运动服,擦了擦脸说,“刚好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儿?”顾而立过去,走到卫生间洗漱,吐了一口水问,“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是过几天,我得出差一趟。”傅琅坐在床上说,“估计得去云南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顾而立楞在原地,他即将一个星期见不到傅琅。   能不去吗?   这话说出来他都嫌弃自己太娘炮,想了想顾而立问:“你要去那儿干嘛?”   “我又接了一个商业活动。打算去拍个片子。”傅琅回答。   “傅狗蛋儿,你可真行。”顾而立啧了一声,“让带家属吗?”   “那恐怕不行。”傅琅说。   “狗日的!”顾而立皱着眉毛骂他,“拔吊无情啊。”   “真是不行。”傅琅说,“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顾而立生气的抹了一把脸。   “栗子。”傅琅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我得赚钱呢。”   顾而立想说,我有的是钱啊,包养你行不行。   可是觉得拿这个开玩笑有点儿不太合适,钱毕竟是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而且现在的傅琅,也比较急于证明自己吧。   因为他家里现在情况还挺特殊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顾而立继续假装着生气,“你现在就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提前也不说一声,自己就做决定。”   “我错了。”傅琅说,“下个星期三。”   也就是大后天。   “哼!”   顾而立扭脸,面无表情。   傅琅攥了攥他的手:“哟,还来劲了是吧。”   顾而立皱着眉毛不说话。   你哄我呀,快点儿哄我呀。要不然我下不来台!   傅琅握着他的手说:“算我求求你了,宠宠我吧。”   顾而立没绷住笑了,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好,宠你宠你。”   如果你男朋友身高一八五,长了一张面瘫脸,看着还冷漠禁欲,对谁都不苟言笑。身材好得跟小白杨似的,多瞅一眼就能得癫痫。然后他一大早还拉着你的手,跟你撒娇,求你宠他。你他妈还能说什么?   俩人下楼去小学跑了几圈,回来热的一身汗。   刚好林泽庸起来了,把昨天他们熬得粥给热了,正在客厅喝着。   还直吧唧嘴:“嗯,真不错。”   “卧槽!”顾而立冲上去把他碗夺下来,“你他妈喝光了?!!”   林泽庸差点儿没有呛死,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我就盛了一碗。”   “给钱!”顾而立伸手,“一百块钱一碗。”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昨晚住我家我还没跟你要钱呢。”林泽庸呸了一口,抓着脖子说,“我这就给你吐出来,还给你!”   “行了行了。”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背,“没喝完就行,我就想告诉你,这我做给傅琅的。你想喝让你对象给你做去呀。”   “……”林泽庸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他们仨在林泽庸家讨论了半天关于参赛作品的事儿,没讨论出来个所以然。下午刘硕一个电话把他们给叫振奋了。   “我现在被围困了,是哥们儿就赶紧过来!带着人过来,别忘了带多点儿!!!!”刘硕语气特别激动,连地方都忘了说。   “那你在哪儿呢,傻逼!!!”顾而立问。   “学校对面儿的那个废弃的高尔夫球厂!!!”刘硕嗓音颤抖,“我被刘壮给截了,丫的一群人手里都拎着武器。卧槽,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揍呢。”   多大仇多大怨呀这是。   顾而立撂了手机就赶紧套上外套,冲林泽庸跟傅琅说:“快点儿去老高尔夫球场。刘泰迪被围了。”   傅琅一听,抓起桌子上的钥匙说:“走,骑我的车去。”   “你还有车呢!”顾而立说,“没见你骑过啊。”   “以前高中买的,我平时没怎么骑过。”傅琅外套往背后一甩,冲林泽庸一扬下巴,“走吧。”   傅琅的摩托车是前道奇战斧几年出的一款大排量车子,黑色加骚红,流线型车身,简直不要帅炸天。   因为北北以前喜欢研究这个,所以顾而立也小有了解,能看出来这车是经过改装的。现在在市面上的价格估计能抵得上两辆奔驰。   怪不得那天能骑得那么6,原来傅琅也懂机车啊。   他二话没说坐在了前面,冲二人摆手。   傅琅坐中间,林泽庸在最后。   仨人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 第47章   “哎对了,刚刚刘硕让我们多叫点儿人,用不用再喊几个。”风很大,林泽庸嚎嚎了一嗓子,顾而立才勉强听见。   “没事儿,我仨这战斗力,一挑三妥妥的。”顾而立很自信。   实际上现在也没时间去喊那么多人,他打算先去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   “装什么大佬,贴吧我都看到了。”林泽庸说,“那天你跟傅琅跳墙逃跑,被拍下来了,还他妈被人做成鬼畜视频了。BGM是普通disco。还别说,听着特别带感。”   “卧槽。”顾而立皱着眉毛迎风呼喊,“什么跳墙逃跑,那叫战略撤退你懂吗,二敌十你当我们是傻逼吗。”   其实刚刚就应该打电话叫上陆尧北,这货画风清奇,是个福将,打架斗殴自创了一派“废话流”,方式就是讲废话扰乱别人思维,然后出奇制胜,把人给摁趴下。   这货要是来了,烦都能烦死他们。   仨人到了老高尔夫球场,空旷的草地就角落那儿偎了几个人,仔细一看就是刘硕他们几个。   刘硕从一群半大小伙子中间焦急的回头,听到摩托车声响后,表情才稍微有点放松,重新恢复了“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大佬模式,指着他仨说:“看见没,我的小弟们过来了。”   孙壮眯着眼,看了一眼从摩托车上下来的顾而立傅琅,还有另外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   孙壮脸上的伤还没好,眼底下一片还是青的,不过看上去比刚挨揍那天要轻了不少。   “你是叫傅琅?”孙壮走到仨人面前,轻蔑的看了傅琅一眼。   他因为胳膊受伤,最近一周的训练都不能参加,市里的比赛也被教练直接给取消了报名的资格。这个比赛,直接关系到他能不能进省队,所以他准备了有半年的时间,机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孙壮相当生气。   他的手还没有挨到傅琅衣领,手腕就被顾而立给抓住了,向后一拧,咔嚓一声,骨头错了位。   周围几个拎着黑胶棍的男孩儿,看见自己老大被打,冲过来对顾而立怒目而视,准备拎着棍子就上。   孙壮把手抽出来,冲顾而立挥了一拳,顾而立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旁边俩人一起按住了顾而立,林泽庸一看这势头是要开干的意思,飞起一脚踹在身边儿那人的肚子上,刘硕也不甘下风逮住一个人就是一通踹。   战局猝不及防就给拉开了,刘硕有点儿没准备好的意思。   这群人的武器不是拿来当玩具的,挥舞着棍子就往身上砸。   有个黑大个被顾而立揍得急红了眼,攥着棍子正打算往他肋骨上敲。   这一棍子要是落下来,估计顾而立肋骨至少得断三根。   顾而立暗暗骂了一声:“操。”   就只会以多欺少,有种单挑啊。嚣张靠武器,一点儿都不爷们儿。   “我看谁他妈敢再动他一下!”傅琅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有气势,一下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从地上捡起来一只废铁料棍,冲着站在顾而立面前的那个人比了一下:“这是我跟你们队长的事儿,你们少掺和进来。不然,我他妈逮住一个废一个。”   他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此刻正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信号满格,以他为圆心向外辐射。   “不信,你们尽可以试试。”傅琅挑眉,冷冷扫了一眼看了身边那个半举着棍子正要下手的黑大个儿。   看着傅琅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大个儿不敢与之对视,他有点儿害怕,只好退了半步,紧张的放下了棍子。   顾而立被松开,松了松肩膀,看着傅琅说:“你想干嘛。”   傅琅没看他,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你先站那儿,我一人儿就行。”   “你疯了,他们一群人呢,手里还拿着棍子。”顾而立皱着眉头,看见余光中傅琅的侧脸,在夕阳的光线中散发着光芒,他的脸部轮廓坚毅。   “相信我。”傅琅微微侧了侧脸,“你男朋友狂霸酷拽叼炸天。”   这个节骨眼儿还有心思开玩笑,顾而立有点儿笑不出来。   傅琅直接走过去跟孙壮讲了一句什么,孙壮一脸嘲讽的点点头。   然后叫那几个手里拿着棍子的人,把棍子给放下了。   刘硕面露担忧:“这傅琅,不会是车轮战吧。卧槽,一个一个来,这他妈也是牛逼。”   “管他什么规矩,等会儿他们敢动傅琅一根手指头,我他妈就冲上去跟他们拼命。”顾而立拳头攥得死死的,关节都被捏得发白。   “别冲动。”林泽庸拍拍他的肩膀,“相信傅琅能解决。”   刘硕心里特别愧疚,事儿是他惹的,却牵连了这么多人,让他兄弟都一起跟着挨揍,真他妈憋屈。   林泽庸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开口说:“傅琅仗义,回头儿请他吃饭。你俩以前的事儿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刘硕点点头,心想以前他竟然会为了何菁跟傅琅怄气,真是荒唐。顿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垂着脑袋搁那儿看。   傅琅扭头看了顾而立一眼,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顾而立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你他妈真行。”   他其实挺烦傅琅把所有的事儿都包揽下来的,这傻逼总是喜欢把所有的重量都一个人扛在肩上,一个人默默承受,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困境,从来不会向别人伸个手,这虽然贼他妈酷,但是也贼他妈让人担心。   六个人,轮番上来对着傅琅拳打脚踢,傅琅虽然也没吃亏,把他们揍得也鼻青脸肿,但是在顾而立眼里看见的,就只有别人落在傅琅身上的拳头。   一拳挨在了小腹上,一拳挨在了胸口,统共挨了十来拳。   顾而立皱着眉毛站在原地,把这几个人的脸认了个遍。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傅琅擦了擦嘴角血,冲孙壮说了一句,“你再来找事儿的话,别怪我不讲道义。”   孙壮看了他一眼:“成,胳膊的事儿就这么算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孙壮胳膊骨折,影响他的运动员前途。站在他身边那个小弟弟忍不住说了一句:“壮哥,你不能就这么算了……比赛损失……”   “行了。”孙壮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刚刚规矩是我们定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孙壮冲傅琅摆摆手:“走了。”   刚刚那个说话的小弟弟狠狠瞪了傅琅一眼,跟着一群人愤愤离去。   顾而立冲上去,抱了一把傅琅,皱着眉头说:“衣服掀开我看看。”   傅琅推了他一把:“等回去看。”   林泽庸拉着刘硕背过去,捂住眼睛说:“哎,我们不看。不看。”   “滚你丫的。”傅琅顺势掀开了T恤下摆,“也没什么事儿。”   “操。”顾而立看着他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没一处好地儿,心疼得要命,“这帮孙子下手真黑。”   “他们也给我揍得够呛。”傅琅揽住他的肩膀,“你看那个黑大个儿,差点没人吊分离。”   是他,就是他,刚刚还想拿棍子往顾而立身上敲。   “你真行。”顾而立恨恨的说,他脑子里现在除了这一句,压根想不出其他夸奖傅琅的词儿。   “其实。”傅琅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步跟着一步走,“我那天揍他就揍错了。我不该撇他胳膊。”   顾而立这会儿还有点儿生气,冷漠的回了一句:“敢情你应该掏他的蛋?”   “我靠,我掏他蛋干嘛。”傅琅压低了声音,“他又不是你。”   顾而立没忍住乐了:“都快被人怼成残疾了,还有心思耍流氓呢。”   “我就只问一句,给不给?”傅琅说这句的时候,还特意撩起了自己T恤的下摆。   肌肉线条均匀的腹部,即使是一片青紫,却还是压不住的好看。而且带着伤,竟然有一种平时不具有的性感。   苦肉计就是这么使的,道德绑架的典型例子,青天白日不干好事儿尽勾引他。   顾而立吞了一口口水:“给给给,你想怎么着都给。”   其实傅琅说揍错了,是后悔那天没有考虑到孙壮是运动员,就直接把他胳膊给撇了。人田径运动员跑步,跳远,跨栏都得使手。   他撇了人要靠着吃饭的胳膊,怪不得孙壮要跟他拼命。   以后再跟别人打架,就得先画好区域图。   他以前看过一新闻,一个医学系的高材生,拿着刀子捅人,捅了好几刀,还挺严重,但都没判成重伤,因为人是避开关键部位捅的。   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早能意识到这一点,也不至于今天挨着一通揍。   刘硕跟林泽庸回家各找各妈。他和傅琅回了宿舍。   顾而立第一件事就是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给傅琅处理伤口。   傅琅脱了上衣坐在那儿,看着他把酒精棉沾了酒精,然后往自己伤口上摁。   他的手还没落下去,傅琅就张口“嘶”了一声儿。   “你这声儿出早了吧,我可还没动手呢。”顾而立瞅他一眼,“真这么疼?”   “也不真疼。”傅琅看了他一眼,“我就象征性的一叫,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顾而立把酒精轻轻的抹在他伤口上说:“傅狗蛋儿你就可劲儿的逞英雄吧,活该。”   “那俩人摁着你揍,我总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吧。”可能是碰到了伤口,傅琅嘶的一声,出了一口气儿。   “又是想让我心疼?”顾而立看他一眼,表情还挺到位。   “不是,这是真疼。”傅琅摁着腰,“怎么办呢,疼死了。”   “怎么办呢?”顾而立也看着他。   “怎么办呢?”傅琅又重复了一句,“他说,栗子哥亲亲就不疼了。”   傅琅的眼睛漆黑得就像是夏季的夜空,沉寂如水,幽静却撩人。   顾而立低着头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腹,腰窝,顺着人鱼线亲下去。   他的吻就像是春分化雨,点点落在傅琅身上。   傅琅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里火光闪闪:“你这么个亲法,我他妈更难受了。”   顾而立搂住他的肩膀,手伸进他的裤子里,低头说了一句:“好受点没?”   傅琅搂着他啃了一口:“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行。我这就住手。”顾而立说完就要拿开手。   “卧槽。”傅琅摁住他的手,“没事儿,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   顾而立笑笑:“你是挺不要脸的。”   这回也没真做,傅琅身上都是伤,顾而立也不敢动手。就帮他弄了一下,他自己也来了一下。俩人并排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   顾而立没听清傅琅说的是什么,他记得上次俩人热乎完,傅琅讲的是《热带的忧郁》,这次讲的是尼采。   他反正也听不懂,就支棱着耳朵听傅琅搁那儿说。   心想,这都什么毛病,事后了还跟他讲哲学。   不过还挺安眠的,顾而立听到头几句就犯困。   搂着傅琅的脖子,趴在他胸肌那儿睡着了。   这几天一直都没什么事儿,贺峥盘了一家酒吧让他去捧个场,开业那天刚好是傅琅要坐飞机去云南。   顾而立没去上,站在机场跟傅琅道了十来分钟的别。   他抄兜站着,看见他男朋友越走越远,心里面跟大风刮过似的。   这傻逼就真的是头也不回就走了,他妈的要离开一个星期呢,连留恋都不带留恋的。   顾而立搁那儿一直看着傅琅上安检,然后就听见广播里说停止检票,旅客们已经登机。   他手机震动了一下,看见傅琅发来的一条消息。   “我一直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见你站那儿看着我,我就不忍心走了。”   顾而立心里一酸,感觉自己简直有病。这都能感动个没完。   拉上外套拉链,抄着兜往外走。   顾而立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傅琅回了一条消息:“那就别回头,一直走。”   如果傅琅面前有一条路,很危险,前方是未知的一切,可能还会跌的面目全非。他希望自己不会幼稚的拦着傅琅不让他走,而是整理好行装,准备好一切,陪他一起,把这条坎坷的路给走完。   因为他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充满信任,彼此扶持,共同成长。而不是成为彼此的负累。   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无法直接给予傅琅,所以他选择默默支持。   这样就够了。   回到宿舍,顾而立打开手机,发现通讯记录上有一条来自“秦阿姨”的未接来电。   他心里一瞬间有点儿不安,带着忐忑给秦阿姨打了过去。   秦阿姨过了一会儿才接,声音带着哭腔:“栗子,你快过阿姨这儿一趟吧,你叔又赌钱了,要债的现在就赖在我这儿不走。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阿姨,你先别慌,我这就过去。”顾而立挂了电话,把钱包塞进了兜里,皱着眉头,把桌子上傅琅的车钥匙拿了起来。   秦阿姨是卫东妈,以前一直在学校门口卖早点,顾而立看她雨里来风里去,累得要死还整天被城管追着跑,差点儿没出车祸。   于是在年前给她盘了个店面,就在学校门口,地理位置很好。   客流量应该也不错,按说这样儿的店,那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但是没想到,卫叔叔三天两头带着一帮子赌友去店里吃吃喝喝,再加上还他欠的那点儿赌资。这小店不仅赚不上什么钱,还不够赔的。   想到这儿,顾而立骑着摩托车,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第48章   顾而立到中学门口的时候,隔老远看见秦阿姨站在店门口哭。   他停了摩托车往里走,见店里面有几个男人正在东找西翻,见前面有挡路的,就一脚踹翻了椅子,一个二个,都挺来者不善的,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鸟。   “都他妈给我住手!”顾而立把秦阿姨拉到身后护着,斜了一眼正在翻找零钱的人说,“大白天的,你们抢劫呢?”   里面的人看见来的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稍微停了停手。   为首的那个光头佬看了他一眼,呸了一口痰:“借钱还债天经地义,你他妈又是从哪里崩出来的屁。”   顾而立二话不说,冲上去拎起了他的领子,皱着眉头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手劲儿很大,光头没敢乱动,只好改口道:“你今儿要是把钱还干净了,我们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   顾而立瞥了一眼被踢翻的桌椅板凳,沉声问了句:“多少?”   “六万。”光头开口说。   “栗子,你别信他的。他说六万就是六万了?这个哑巴亏咱们不吃。”秦阿姨在一旁扯他的衣角。   顾而立把秦阿姨拉到背后:“您先别管,擎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秦阿姨只好揩了揩眼角,站在一旁,她只看见顾而立跟那群人说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儿严肃。   没一会儿那群人走了,顾而立默默把踢翻的椅子扶起来。秦阿姨立马走上前去,看着顾而立说:“你把钱给他们了?”   顾而立点点头:“没办法,他们是黑社会,咱惹不起。”   就算是强龙也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这个光头佬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放贷集团。   “阿姨真是拖累你了。”秦阿姨虽然也才五十岁出头,但是头发已经就花白,眼球浑浊,此刻还泛着点点泪光。   两年前,因为卫东自杀的消息让她一夜白了一半的头发。   同样是五十多岁,他爸年轻得跟小伙子似的。秦阿姨却早就已经步入了晚年。   “阿姨,你一定得让卫叔叔把赌给戒了。”顾而立叹一口气,“老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不是ATM取款机,卫叔叔的事儿他也不可能管一辈子。   秦阿姨提起来就又要哭个没完:“我上回拦着他不让他去,可他把我打得耳朵差点都聋了。”   顾而立皱眉:“他又喝多了?”   “是啊。”秦阿姨说,“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现在人呢?”顾而立知道,卫叔叔一般不是在牌场,就是在店里睡着。店里没人,如果不出意外,人肯定站在牌场里赌钱呢。   “不知道去哪儿赌牌了。”秦阿姨声音带着哭腔,“唉,都怪我们当初,没有教育好孩子。连累着你一直到现在……”   得知卫东出柜的时候,她没有试图去理解卫东的想法。而是跟着老卫一起骂儿子,把他赶出了家门。她以为卫东只是大脑一热,试图用这种方法让他“清醒一点儿”,可是没想到,这种做法,竟然把本来就已经产生了心理问题的卫东逼上了绝路。   顾而立想跟卫叔叔摊牌,好好的谈一下这件事。   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牌场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处理完店面这边儿的事情,顾而立转身就走了。   临走给秦阿姨说,过几天他好好跟卫叔叔聊聊。   不能总这么下去,要不然,谁都过不好。   从早点店回去的时候,顾而立没有先回学校。半道儿拐去了市里。   贺峥那家酒吧在红灯区,酒吧一条街,听说是最乱的地方。年轻人扎堆儿,这地方被称为“约炮圣地”。   街灯挺晃眼,花哨的装修,有点儿让人头晕目眩,贺峥的那家“Zeus”,带点儿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店就夹杂在其中。   土耳其生锈蓝的牌子,低调而又复古。从门里面儿透出点猩红色的光线,人群脸上的颜色暧昧不清。,看不出来表情。   顾而立停了摩托车,往里走。   人多,不好找人。   他只好给北北打了个电话:“你丫人呢?找半天没看见你人。”   “我在柜台这儿,正吃饭呢。我寻思着你应该也没吃,让贺峥多做了一份,你快过来吧。”   他得有一段日子没跟北北打过电话,这货应该是正在咽面条,呼噜呼噜的,声音有点儿听不清楚。   顾而立看了一眼柜台的方向,然后低着头往人群里钻。   刚走了几步,就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回头一看,一穿着暴露的美女,涂个大红唇,眼线描得有钢筋粗,一身劣质的街香味儿。他目测了一下,估计这人得有三十岁左右,是个少妇了。   “帅哥,一起玩儿吗?”美女冲他眨眼睛。   顾而立感觉一阵儿膈应,拿掉她的那只手说:“大姐,这么大岁数就别模仿我们年轻人玩什么一夜情了,回家奶孩子去吧。”   他英语词汇挺匮乏,但是时不时还总乐意拿出来炫耀一下。   听得对面那少妇一楞一楞的:“你叫谁大姐呢?”   顾而立赶紧跑了,溜到陆尧北前面柜台那儿。看见人正坐在吧台,激动的吼了一嗓子:“啊,欧巴!”   陆尧北抬头看他,惊喜的不得了:“啊!擦狼黑!”   北北戴了一顶鸭舌帽,坐在贺峥身边玩手机,头发剃成了青皮,一见他立马摘了帽子,青皮显得人倍儿精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看,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跟浑身加了滤镜一样,差点儿就能闪闪发光。   陆尧北站起来在他胸口锤了一拳,顾而立跟他击了个掌,在他面前坐下来,冲贺峥说了一句:“给我调一杯尼格罗尼.”   吧台后面暗藏玄机,还有个能做饭的小台子,贺峥可以做点儿日式料理啥的。   他从案子上端过来一盘儿三文鱼芝士意面,递到顾而立面前说:“先吃点儿东西。”   顾而立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谢谢啊。”   陆尧北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面儿说:“尼格罗尼?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宝宝心里苦。”顾而立用叉子搅着意面送到嘴里,“但是宝宝不说。”   “栗子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放个屁,我都能知道你中午吃了什么。愁眉苦脸成这样儿,是不是因为卫东家那事儿?”陆尧北嘴上没个把门的,话说完有点儿后悔,但却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吗。这种人不能惯。”   顾而立摇摇头表示不想说,扒拉着面条,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跟贺峥还好吧?”   “挺好的。”陆尧北挠挠头,“他人不错。”   一开始他是觉得贺峥有点儿缺心眼,还他妈特变态。后来经过接触,发现这人也就嘴炮打得特别响,压根儿没什么坏心。   那天喝多了,他醒来就是一脸懵逼,贺峥脱得溜光睡在他身边儿。一伸手摸到的就是他挺翘的屁股瓣儿。   贺峥当了那么多年模特,身材锻炼的特别好。   屁股紧实弹手,陆尧北没忍住又摸了一把。   然后贺峥就翻了个身,陆尧北继续装睡,暗中观察他要干嘛。   他眯缝着眼儿看见贺峥起了身,就穿着一内裤,倚在窗台边抽烟。   一脸的愁眉不展。   完事儿贺峥还给顾而立打了个电话,他支棱着耳朵,把电话内容全听见了。   这才知道他那天晚上干了什么荒唐事儿,听起来简直哭笑不得。   末了贺峥还来了一句:“我总算是有一点儿谈恋爱的感觉了。”   当时他那语气还挺少女,听得陆尧北一颗心怦怦乱跳,直想扑上去把贺峥搂在怀里好好揉一揉。   于是他就想着,跟这么一个人谈谈恋爱其实也不错。   试试呗。   没想到这么一试,也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   “今天来,我主要还是有一个事儿。”顾而立望了贺峥一眼说,“峥儿不是认识人杂志社吗。你帮我问问缺不缺摄影师了。”   “正找着呢。咋了?你想过来?这不能啊。”陆尧北喝了一口水,“是不是想介绍傅琅过来?”   “哟,这么懂我。”顾而立不想让傅琅总这么跑来跑去的,在杂志社拍照片儿,总比这样要稳定点儿。   “等晚上我详细帮你问问。”陆尧北说,“你最近跟傅琅走得有点儿近啊。”   “我俩谈恋爱呢。”顾而立淡淡说出口,差点儿没让陆尧北一口水喷出来。   还能再戏剧性点儿吗,这俩人面面相觑,想起了曾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过的“钢铁直男,宁折不弯”的宣言。   于是都有点儿心虚,但都保持了惯有的默契。谁都没吭气。   喝了一杯酒顾而立就走了,贺峥留他,他也没多待,留下个庆祝开业大吉的红包就溜了。   到了宿舍,掏出来手机,是最近一条傅琅给发的消息。   “我到地方了。”   “干嘛呢。”   顾而立坐在纳豆沙发上给他回消息,打了一行字儿,又给删除了。   想着这会儿傅琅应该在宾馆呢,于是用另外一个手机号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发完没控制住笑了起来。   “兼职小妹上门,莞式服务全套400,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顾而立这电话没让傅琅知道过,他平时也就用来上个网,没怎么打过电话。   傅琅应该是正闲着,很快给她回复了一条:“莞式服务都包含哪些项目。”   顾而立嘿嘿笑了两声:“一条龙服务,各项活动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我在808套房,你过来吧。”傅琅直接给顾而立发了一条微信,“顾而立,跟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这行了?”   “操,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顾而立吓一跳,他还以为傅琅刚刚真的相信了呢。   “我他妈又不傻。”傅琅说,“一猜就只有你会这么无聊。”   “我确实无聊,狗蛋儿,要不咱开视频吧。”顾而立有点儿想看看傅琅的脸,就半天没见着,感觉跟好几天没见了似的。   傅琅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摄像头给打开了,调好角度后,倚在床头看他。   他那边儿的灯光有点儿昏黄,照得傅琅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暧昧光线里,大长腿翘着,枕着胳膊一脸闲适。   人还没穿上衣,光着半身半躺在床上跟他聊天。   “卧槽。”顾而立感觉鼻血有点儿往外涌,“傅狗蛋儿你是真几把骚。”   “累死了都快。”傅琅慵懒的看着他。   顾而立穿着一件黑色T恤,锁骨露在空气中,看得他直想扑上去咬一口。可人这会儿垂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儿不开心。   “好好歇会儿。”顾而立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他现在都觉得说话有点儿分神,一句话都不想说。   傅琅直起身,把手机调换了一个角度,脸离他更近了点儿,声音沉沉:“栗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儿?”   这他妈都能看出来?   “真不愧是江户川我男友,柯蛋。”顾而立笑笑,“你真神了。”   “说说怎么了?”   傅琅直直看着他,挨这么近,换了别人整个就是一副脸都变形的画面,可傅琅他有颜值撑着。无论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帅得别具一格。   顾而立轻描淡写把这件事儿跟他说了,傅琅听了眉头一皱:“这事儿等好几天我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别烦了,早点睡。”   “睡不着。”顾而立叹了一口气,有点儿想伸手去摸屏幕里那张脸,“再陪我聊会儿。”   “我这就要去洗澡了。”傅琅嘴角一翘,笑容里透着一股子坏,声音还带着特有的一种磁性,“想看吗。”   “操。”顾而立老脸一红,这话可以说是非常有画面感了,他摸了摸鼻子说,“我硬了。” 第49章   看到他的表情,傅琅有点儿得意,得意完了还卖乖:“你跟我在一起,单纯就是因为看上了我的肉体吧。”   顾而立坚定的摇摇头:“不,我还看脸。你长这么好看,也就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了。”说完,顾而立才感觉话题偏了,他极力想要把话题掰正,“你赶紧去洗澡啊,我好截图,等着保存你果照当手机屏保呢。”   “操。”傅琅笑了,“每日看三回,看得你阳痿。”   “去你大爷的。”顾而立说,“你男朋友阳痿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这么咒他。”   “我手机壁纸就是你的照片儿。”傅琅前两天刚设的,每次开机,都得盯着手机看好几分钟。   “哪张?”顾而立问,“P图没?”   “就那天在农家乐拍的那张。”傅琅转眼就把照片给他发了过去,“压根用不着P。”   “哦,那张夕阳下逝去的青春啊。想起来了。”   顾而立看了一眼照片,确实挺好看,有意境。   他微仰着下巴,眼神儿虽然不动声色。但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子匪气,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浑不吝。   你看我干嘛,再瞎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的流氓气质。   显得顾而立的目光特别有张力,是属于越来越好看的那种照片儿。   “我给这照片取了个名字。”傅琅说,“俩字儿。”   “什么?”顾而立心里想了一下,俩字儿,大概是好看?帅气?美腻?   “日你。”傅琅淡淡的说,“你站在夕阳底下,日,你。我觉得挺贴切的。”   “贴你大爷的切。”顾而立瞥他一眼,“一言不合就开黄腔。傅狗蛋儿你现在在我面前,人设崩塌得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那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我再抢救一下人设。”傅琅悠闲的说。   “你怎么那么会抓重点呢。”顾而立没忍住乐了,“我这弱点真是被你抓得死死的啊。”   其实傅琅就这么跟他唠闲嗑,他就已经很幸福了。没想到人家还那么有觉悟,主动要求增加点儿助兴小节目。   “承认吧,你就是看上了我年轻的肉体了。”傅琅说。   “对,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既然他非要把这个色狼的帽子给自己扣上,顾而立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家长你都见过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想起来,他爸还挺喜欢傅琅,以后爷仨在一起生活,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他还没见过傅琅他家人呢。感觉有点儿不公平。   “哎对了,你妈跟你爸离了没,家里情况现在怎么样?”顾而立小心翼翼的问。   “就那样。”傅琅叹了一口气,提起来他就堵心。   他听出了顾而立话里的意思,可是却没办法现在立马正面去面对这个问题。   关于他性向的问题,他父母的态度一直非常激烈。   沈烈是傅昌民以前的学生,在得知沈烈跟他在一起的事儿以后,傅昌民当时就逮着傅琅揍了一顿。   毫不客气的那种揍,拎着塑料椅子就往他腿上砸。打得塑料椅子直接碎成了片儿,然后傅琅腿疼得三天都没站起来。   傅琅早熟,所以从很早就感觉出自己跟别的小男孩儿不一样。不喜欢女孩儿,反而对爽朗直率的男孩儿感兴趣。   其实所有的敏感都不是天生的,一开始他也没有察言观色的天赋。   只是因为怕被歧视,所以都是特别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不敢跟别人说。   他也一直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在扛着很大的压力生活。   他父母那边儿,态度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因为有句话叫人言可畏,虽然他父母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但是却特别讲究面子,最怕的就是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生在这种高干家庭,表面跟一群亲戚们维持着友好和谐的关系,其实背地里都在暗暗较着劲。他最怕的就是看到自己父母在一群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憋屈点儿没关系,可他见不得父母受委屈。   到底什么时候摊牌?   他还没跟顾而立在一起时,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傅琅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想,要不直接跟他妈挑明算了,说自己又找了个男朋友,不可能再直回去了,您就别费心再让我去相亲了。   可每次他话还没说出口,他妈就开始唉声叹气的说,你爸靠不住,妈就剩下你了。   话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就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傅琅也不是想要逃避,相反他是因为知道肩上的负担多重,所以才更不忍心把这副重担扔给父母。   而且他妈还瘫痪,最近受了那么多打击,压根儿不能再刺激她。   等等吧,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再想办法。   “别洗澡了,早点儿睡。”看他没精打采的,顾而立顿时有点儿心疼,立刻打住不问了,“刚刚眼皮一直塌着,是不是困了?”   “有点儿。”傅琅说,“坐飞机一直睡不着,今天去熟悉了一下拍摄场地,跑了一天。”   “国庆节那次回家,咱俩一起坐飞机,我看你睡得还挺香。”   “因为这回身边没有你,所以睡不踏实。”傅琅说。   听完这话,顾而立心里被戳了一下,心想要是傅琅现在站在他面前,他就一个拥抱把人扑在怀里了。可惜隔得太远,够不到。   顾而立唉声叹气的看着屏幕里傅琅的脸,第一次恨他这手机像素竟然这么渣,说他AV画质都是冤枉AV。因为AV的像素可比它清晰多了。   “那敢情我还有安眠的效果?”顾而立说。   “那比安眠药都安眠。”傅琅笑笑,“不说了,我明天还有工作。栗子,晚安吧。”   “所以是真不去洗澡了吗?”顾而立有点儿小失望,“睡吧,爱你么么哒。”   “回去我给你来个现场版的。晚安安。”傅琅笑笑,“操,我是不是也得给你回一个么么哒。”   “礼尚往来。”顾而立回答。   傅琅嘴角一翘:“成,么么哒!”   “别回了,么么哒!”   “你先挂吧,么么哒!”   “好的,么么哒。”   “你倒是挂啊。别他妈再么了。”   “那让我再看你一眼能怎么着。”顾而立撇撇嘴,“你先挂。”   傅琅没忍住笑了:“那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挂。”   “一……二三。”   傅琅挂了视频,躺在床上,一脸笑容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只要一跟顾而立在一起,智商就突突往下降。   立马变成学龄前儿童,连a o e都念不好的那种。   啧啧,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盔甲来对抗这个世界的冷漠,却把内心所有的纯真和幼稚都毫不保留的给了顾而立。   原来这他妈就是爱情啊。   这边儿顾而立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只听见叮一声,微博上显示他的特别关心发了一条动态。   微博列表里他就特别关心了傅琅一人儿。   微博底下小粉丝们兴奋得嗷嗷叫,许久没有发过动态的凤梨酥大神,今天终于不再装死,发了张照片儿。   那照片好像是经过高斯模糊处理过,看不清人脸。   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点儿轮廓,那人还有背后一片火红的夕阳。   上面儿傅琅还配了一段文字:“你是我的小太阳。[太阳][太阳]”   顾而立打开评论,看了一眼,底下清一色的“yooooooooooooo”,他没忍住给点了个赞。   这个微博号,他平时也就发了几张照片上去。粉丝都已经好几千了。   加上那几百万喜欢他却不好意思关注的人,顾而立感觉自己也算是个名人了,怕点赞以后,人家顺着他微博摸过来,问他跟傅琅什么关系。   担心得一夜没睡好觉。   半夜暗戳戳的在网上搜羊毛绒线,想在傅琅过生日之前给他打个男友牌的围巾。   挑了个烟灰色,扑面而来一股性冷淡风,绝对适合傅琅这闷骚。   上回在家里练习了一下交叉螺旋花纹的织法,虽然有点儿难为他,但是花纹儿确实好看。   顾而立卯足了劲儿,打算给傅琅一个惊喜。   所以第二天上马猴烧酒的课,他是顶着俩黑眼圈去的。   一醒来就看见傅琅给他发的一条消息:[太阳][太阳]早。   顾而立想起来昨天他那条微博,心里美滋滋的,也给他回了个:[太阳][太阳]早。   等过了半个小时,傅琅又给他回了一条:“干嘛呢。”   顾而立没吃早饭,看着他这凤梨酥的头像,感觉直有点儿饿。   “上现代文学课呢。”顾而立回完了把手机往兜里一抄,准备补个觉。   一旁林泽庸用胳膊肘捅他两下:“哎,你说我当游戏主播能有人看吗?”   “反正我是不看。”顾而立瞥了他胸口一眼,“你没看现在人游戏主播,个个都是36D的妹子。直播画面还没她领口大呢。你以为那些宅男真的看直播打游戏呢,人都是冲着‘看球’去的。”   “你很懂的样子啊。”林泽庸点点头,“球没少看吧。”   “我又不是宅男。”顾而立辩解,“起码像宅男喜欢的那种什么X点网站的小说我就不爱看。男主角跟种马似的,见一个爱一个。当人姑娘是器官呢,一点儿爱都没有。”   林泽庸笑笑:“刘硕前天还跟我推荐一本,龙日天系列小说呢。”   “也就他喜欢看这种。”顾而立摇摇头,“前不久我看一本,看了开头就他妈看不下去了。用五六章描写一个姑娘,尤其是写胸,你知道怎么写的吗?”   “愿闻其详。”   “一对雪白的小兔,一跳一跳的,快要蹦出来。”顾而立有点儿汗颜,一看就是连女生手都没牵过的吊丝写的。   “我写的是bl,没有雪白的小兔。”林泽庸还挺自豪。   “夸夸你。”顾而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趴那儿打算睡觉。   林泽庸刷了一遍读者给他的留言,扭头看了一眼顾而立说:“你知道读者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盛世美颜,帅到爆炸。”顾而立脱口而出,“如果不是这类的评价的话,我不想听。”   “她们说你是受,傻白甜弱智受。”   “什么!”顾而立当时拍着桌子坐了起来,全班都往他那儿看。   马猴烧酒剜了他一眼,在小本子上勾了个圈儿。   “什么?”顾而立压低了声音说,“我傻白甜弱智还就算了,还特么是个受?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写?不能好好写就别用我当原型。”   顾而立老脸一红,心想:“等傅琅回来,老子就把他给攻了。”   顾而立虽然睡着了,但却一直注意着手机的动静,等着傅琅给他回短信,可还没等到下课,老张就把他叫了出去。   “顾而立!”   他直起身子,扭头看了一眼后门,老张冲他招招手,递给他一个父爱的凝视。   顾而立吓得一哆嗦,感觉这目光莫名有点熟悉,他肯定又有事儿求自己了。   站起来走到后门,顾而立抄着兜笑眯眯的看着他:“张老板,我刚睡得正香呢,您找我什么事儿?”   “不是我找你,是李静找你。”老张指了指楼下,“人等了你好一会儿。”   卧槽!   静姐来了?   她来之前也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这搞得他连准备都没准。   顾而立飞奔而下,跳下了楼。   跑到那个站在教学楼背面儿,戴着墨镜的女人面前叫了一声:“姐!”   李静摘下墨镜,回头冲他笑:“栗子。刚上课呢?”   “是啊。”顾而立笑笑,“走,该吃午饭了,咱们找个地方聊。”   静姐没事儿肯定不会找他,肯定是关于公司最近要投拍的那部动漫的事儿。   前期投了很多资金进去,准备了一年多。基本上就是孤注一掷了。   成功的话,进入市场,价格就会翻倍的涨,从几千万,变成几个亿。不仅他们这个播放平台会得到宣传,连带着这个团队的品牌也会打造出来。   当然,不成功就是打水漂。几千万说没就没。   静姐是大他三届的学姐,当时他念大一。   静姐是校学生会的头头,刚好换届。他去参加竞选,俩人就认识了。   在上学的时候,静姐就展现了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把学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把以前的学生会规章制度全都改了一遍,手腕儿特别强硬。一下吸引了顾而立的目光。   后来他搞这个网站,静姐觉得有戏,就主动过来搭伙合作。   顾而立求之不得,后来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人,跟她合作得一直特别顺。   静姐老家江苏的,顾而立特意找了个苏州菜馆子坐下。   进屋倒了一杯酒给她,开口问了一句:“公司现在怎么样?”   静姐把酒推了过去,抿了一口茶说:“顾总,有个事情,我想向您请示下。”   “哟,这可就见外了哈。叫我栗子不就成了,这儿又没别人。”顾而立笑笑。   “说公事还是用公职称呼比较好。”静姐挺认真的掏出来一本策划书说,“经过公司的董事会讨论了一下,决定这部动漫拍摄全部启用我们内部团队成员。”   顾而立一听,眉头皱得老高。   当初,请外包是他提出来的。   所谓外包,就是利用和日本那些相对成熟的动漫制作公司,一起合作拍摄制作这部动漫。   因为毕竟没有经验,学习别人的技术,最快的方法就是跟别人一起工作,直接在实践中学到的更多。   可是静姐却突然提出,不请外包了,直接启用原创团队,这让顾而立很奇怪。   “为什么?”顾而立打开策划书问了一句。   “因为公司运营资金出现了点问题,周转不开。所以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可是我们自己来,能搞好吗?”不是顾而立不够自信,而是国漫相对于日漫来说,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儿童跟一个年过百半的中年人,前者的技术还太稚嫩,发展的时间很短,怕驾驭不好这么大的一个IP。   “我们的决定就是这样,策划书你看一下。过几天给我答复吧。”静姐淡淡的说。   隔了这么久没见面,顾而立感觉她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可能就是因为在学校这一段时间,没有接触,俩人产生了疏离感吧。   顾而立默默把策划书握在了手里,点点头说:“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静姐这么做肯定也有她的道理。   回了宿舍把策划书看了一遍,顾而立躺倒在床上。   因为有段时间没有接手这些东西了,所以刚刚看得十分的吃力。   他在产品开发方面确实有些创意和想法,但是管理经验几乎为零。根本不如静姐。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些资金啊数据,人员的调度问题,嗡嗡响,感觉快要爆炸了。   耳边全是那种喧嚣的噪音,眼前黑暗一片。   烦。   他这儿正愁眉不展呢,傅琅的电话就来了。   “喂。”顾而立揉了揉鼻子,“你男朋友正烦着呢。你打来的正是时候。”   “怎么着?”傅琅声音也有点儿累,“你最近烦心事儿挺多啊。”   “确实。”顾而立叹了一口气,“烦的我倒在床上都不想起来,要亲亲才行。”   傅琅笑了一声:“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顾而立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我明天上午就回去。”   “嗷嗷嗷嗷嗷嗷啊!”顾而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妈的,你别骗我啊。”   “真的。提前完成了任务。”傅琅说,“等着给我接风洗尘。”   “接接接!”顾而立说,“我拉着一卡车的凤梨酥,雇个唢呐团,吹吹打打给你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没有黑国漫的意思,就是近两年感觉国漫发展的特别快。简直让我兴奋!所以当《全职高手》这种优秀的作品出来的时候,感觉到由衷的开心!抠抠索索的作者也忍不住氪了一回金!真心感觉国漫水平越来越高了。今年好看的国漫,不止这一部,感觉还挺骄傲的。 第50章   隔天就是周六,机场人贼多。   顾而立第二天激动的老早就起了床,提前好几个小时去了机场。   坐在大厅里,他瞄了一眼信息板。   看见信息板的通知说,傅琅乘坐的航班从三号出口出来。然后他就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等他男朋友出来,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不住的往三号出口瞥,时间一开始过得还挺快。   但是,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人下来,顾而立就开始着急了,他估摸着是,傅琅乘坐的那趟航班有延误了,可也没看见通知。   顾而立有点儿坐立不安,瞄了一眼时间,都他妈快下午三点了。   于是,他转身去买了一瓶冰镇可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冷静一下。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冷,但是今天却是难得的晌晴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跟他现在要见到男朋友的心情差不多绚烂。   站着大厅里,又绚烂了几分钟,却仍然还是没看见人。   可别真出了什么事儿吧,顾而立皱起了眉头,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比他晚到的都接到人了,迎来送往走了好几轮了。就他还跟傻鸡喝醋一样杵在这儿,到处张望寻找自己男朋友的身影,都快成为机场大厅里的一块望夫石了。   这边儿等得正心焦呢,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顾而立一回头,就看到了傅琅那张戴着墨镜,正经又帅气的脸。   “老远就看见你。”傅琅冲他笑笑,“我刚刚一眼就看到了你。”   就好像突然开了大光圈的摄影镜头,所有人都被自动虚化,背景模糊。他眼里就只剩下顾而立在闪闪发光。   他的小太阳。   傅琅还穿着去的时候那件飞行员夹克,黑色禁欲,衬得人腿长到逆天,身材分外挺拔。   人看上去没一点儿变化,就被晒得稍微黑了点儿。   不过以前傅琅偏白,即使是被晒黑了,但现在还是要比普通人要白两个度。   俩人面对面站着,他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顾而立,抬起手摘下墨镜,薄唇翘起一个弧度。笑得邪里邪气的。   这人不笑就能把顾而立给撩得欲罢不能稀里糊涂翻来覆去要死要活,再一笑更加不得了。   顾而立立马走上前去,张开怀抱搂了搂他的肩膀,俩人同样结实的胸膛碰撞到一起时,那种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的舒服。   他接过傅琅手里的包,掂量了一下:“我记得你去的时候没带行李啊。”   “给你带回来的土特产。”傅琅揉了揉额头,“玛卡,补肾壮阳的。”   当地人都用这玩意儿泡酒喝。   “去你大爷的,我才不需要补。”顾而立趁没注意在他紧实的腰上抓了一把,“我觉得,我必须向你证明一下了。”   傅琅回敬了他一下,顺着他的的腰窝摸到背部,隔着一层棉布料磨蹭,手掌心还带着温热:“怎么证明?”   “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就。”顾而立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顿时就精神了,瞪着眼看他:“我他妈……天天被你撩得面红耳赤。”   “没见你脸红啊。”傅琅轻声说,“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儿小兴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听得顾而立现在就想搂着他脖子咬一口,诉说一下思念之情。   真人可比视频里看到的好看多了,比蓝光画质都高清无。码。   然后顾而立又想起来那天他发的微博,心里没由来一甜。   于是挑挑眉毛,开玩笑道:“大大,艹粉儿不?”   “成。”傅琅唇角上扬,坏的不行,“今个儿不艹得你叫我爸爸,我他妈就是你儿子。”   靠,顾而立一惊,这才深刻的认识到了,他压根就不是这老流氓的对手。傅狗蛋儿浪到爆炸,他还敢主动磕上去,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上车后,顾而立才想起来今天约了有人,贺峥和他介绍了一个工作室,说现在招人,正缺一个小众风格的摄影师。   顾而立昨天把傅琅拍过的照片发给了北北,早上的时候北北说,人家让他过去一趟。   坐在车上,顾而立的手搭在车后座,虚虚笼住傅琅的肩膀,凑近了他说:“等会儿先去一趟北北那儿。”   “有事?”傅琅阖眼,仰躺在座位上,扬起的头跟脖颈之间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早就知道你好看了,还他妈老变着法的勾引我和你上床。呸,真不要脸。   看见这幅画面,顾而立脑子里的想法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没忍住摸了摸傅琅的喉结。   暗暗的想,真想现在就压了你。   “那个工作室缺人手,想让你试试。”顾而立说,“省的这么跑来跑去的接私活了。”   如果靠谱,就可以一直跟这工作室合作,这样就也有一份固定的工资。   “哟。”傅琅睁开眼,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自带眼线和美瞳的效果,“我男朋友这么会为我打算呀。”   顾而立摸摸他的头发:“那可不。”莞尔一笑说,“累就睡吧,我在你旁边儿呢。”   傅琅搂了搂他的腰,立马眯上了眼睛。   看到一脸疲惫的傅琅,露出安心的表情时,顾而立心里一动。感觉特别美好。   以后,他要变得特别特别的强大。不为别的,就是有足够的力量来守护着身边这人,看他露出温柔的睡颜。   LOOK工作室在写字楼的最顶层,落地窗望过去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估计晚上,这儿的夜景应该特别漂亮。   贺峥正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看见人来了。立马站起来,把俩人往里面领:“Apple老师正在工作,他让我告诉你们来了就直接进去。”   顾而立没忍住一通乐。   Apple?还挺会取名字啊。   一只脚跨进了摄影棚,扬起一个笑容:“哟,你们苹果老师还挺时尚啊。”   打光灯下站了好几个男模,清一色的九零后小鲜肉。半裸着上身,暴露在灯光下,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荷尔蒙。   苹果老师就掐着腰站在一众男模面前,穿一身吡罗红的小西装,戴一甲基绿的丝巾。丝巾还打成蝴蝶结,他傲娇的撇过头看了一眼贺峥,眼神儿扫过傅琅和顾而立。   顾而立感觉苹果老师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顿了顿,把他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他那眼神就跟红外线扫描仪似的,顾而立感觉,自己穿的这身衣服跟不存在似的,苹果老师的目光已经穿过这层布料,把他上上下下都给看透了。   这苹果一准儿是个小gay,肯定还是零号选手。   顾而立仰着下巴给看了回去,再看把你嘴撕叉,老子对象就搁边上儿看着呢,他可比你帅多了。   “这两位是哪家的模特?”苹果走过来看了一眼贺峥,“是不是晟天那儿的?”   “不是。”傅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说,“我是来应聘摄影师的。”   “哦哦!”苹果老师转过脸,从正面儿看,他的发型就跟美发沙龙里那托尼老师差不多,都是属于日本视觉系风格的。   “长这么帅,当摄影师可惜了。”托尼啧啧感叹了一声,抱着臂打量着傅琅。   狗日的苹果老师,这贼溜溜的小眼神儿让顾而立感觉特别不爽,要不是顾及到贺峥的面子,他当时就直接拉着傅琅的手走人了。   贺峥也不傻,看见顾而立的表情,然后立马就懂了。于是他转身跟苹果老师说了一句话,回头的时候,这苹果老师就已经换了一副正经的面孔。   然后他走到摄影师面前拿了一台单反,递给傅琅说:“拍过杂志硬照吗,来,试下。”   傅琅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接过相机,拧开盖,看了一下型号。   佳能80D。   光线有点儿太亮了,把人脸容易拍得太僵。这几个模特的姿势也有点儿问题。   傅琅偏过头看了一眼这几个模特的位置,示意打光师往后面退一点儿。调整了一下模特的姿势。   然后找了个角度蹲下,摁了快门,拍了几张照片。   看完照片以后,苹果老师点点头说:“下周周末你直接过来就行了。”   顾而立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完有点儿不开心。   妈的,这几个模特的腹肌一个比一个好看。   他悄悄咪咪撩开衣服下摆,做了一下对比,看了一眼自己的,然后立马盖上了。   光看腹肌,人家有十二块儿,他只有八块儿。   感觉自尊心瞬间被这四块儿腹肌给秒了。   他直有点不想让傅琅搁这儿工作,皱着眉头看哪儿哪儿不顺眼,只想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已经来不及了,傅琅愉快的跟贺峥告了别。   表情还挺愉悦。   “给杂志拍东西,比剪片子轻松多了。”傅琅说。   “哦。”你开心就好,顾而立拧着眉毛说,“那个什么苹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果子。”   “怎么看出来的?”   “你没见他刚刚看你那眼神儿,卧槽,直勾勾的,跟用意念力都能把你衣服给扒开一样。”顾而立呸了一口,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他也就只敢看看。”傅琅说,“一个零号,看了也不能怎么着我。”   顾而立挑眉看了他一眼,吐一口烟:“一号就搁你面前站着呢。”   说完顾而立有点儿后悔又有点儿期待。   终于要面对这个话题了。   没想到傅琅只是轻笑一声:“你很介意吗?”   明白人的话只说半句,因为彼此都懂。   顾而立顿了顿,思考了几秒钟。   他介意吗?   完全不啊,无论是傅琅压他还是他压傅琅,都没什么区别啊。   大不了你一三五,我二四六。轮着来呗。   再不行,就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先上。   在感情面前,这些压根都不是事儿。   “不介意。”顾而立干脆的回答。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傅琅揽过他的肩膀,声音低的只有俩人能听见,“可以同时享受两种感官刺激的话,为什么不去体验一下呢。想想都美死了。”   “美死了。”顾而立也乐了。   有这么美吗。   他就是被傅琅的语气给萌到了。   顾而立意识到,傅琅虽然比他小两岁,但是心智比他还要成熟点儿。   回宿舍之前傅琅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泡面面包之类的一大兜。   顾而立瞅了一眼,隔着透明的塑料袋,看见一个粉色的长方形盒子,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ever man”。   他勾唇笑笑,跟没看见一样,装没事儿人。   俩人上了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临到了门口,傅琅突然掏了掏兜说:“刚刚才想起来,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顾而立脑补傅琅招手跟他说:“来来来,给你看个好宝贝儿”的画面。   没忍住乐了。   “东方不亮西方亮,二逼啥样儿你啥样儿。”傅琅白了他一眼,被这么一破坏,连送礼物的气氛都没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用黑色丝绒布包着的圆环,抖了一下打开,露出一个漂亮的鸡血藤手镯,衔接处还是用银子给镶嵌粘合起来的。   看着特别别致,又不失硬朗。   傅琅低头看着手镯,指尖细细摩擦:“花了三天时间才做好的,好看吗。”   顾而立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压根没看他说的那什么玩意儿藤,就直接一把夺了过来,往兜里一塞,把他拉进宿舍,直接推在墙上,贴着他俯身低下头,对着他耳朵眼儿吹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好看死了。”   傅琅吞了口口水,倚在墙边儿,眯着眼看他。表情有点儿落拓不羁,看着特别勾人。   顾而立喘息未定,毫不犹豫的咬住了傅琅的唇,温柔的舔舐起来。俩人唇舌纠缠,在口腔里搅动起一阵热量。   傅琅呼吸温热绵长,闭上眼与他厮磨。一扬手把手里的东西给扔在了床上。   袋子里面的东西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动静还挺大,刺激了顾而立一下,他立马就红了眼睛,没忍住低头轻轻啃了一口傅琅线条优美的锁骨。   柔软的舌尖扫过,又痒又热,傅琅忍不住扬起了头。将手伸进了顾而立衣服的下摆。   “傅琅,你他妈就是个妖精。”顾而立哑着嗓子说。   把顾而立衣服撩开,露出了一片光滑结实的肌肉,傅琅眼神暗了暗,翻身一带,把他拉到浴室,声音低低稳稳钻进他耳朵里去:“准备好了吗,你要的现场版来了。”   顾而立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眼神儿就像是森林里饿了很久的野狼,正幽幽的冒着光。   傅琅的温热的手掌正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掌心贴合他的肌肤,触感细腻。   花洒往下喷水。把俩人衣服淋得精湿。   隔着一层湿透的棉布,隐约看得见傅琅挺拔的身材,形状美好的肌肉。   半遮半掩比直接脱了更加撩人。   顾而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贴在他的胸膛,隐藏在身体里滚烫而灼人的温度把他给吓了一跳。   傅琅低头邪邪一笑,主动把白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   “我把世界装在盒子里,我隐藏了所有的秘密。”   锁骨露了出来,然后是结实的胸肌,浅粉色的乳头,漂亮的人鱼线,性感的肚脐。   “我看见一棵树从黑暗的河面上生长起来,跳舞。   我踌躇。”   顾而立看得红了眼,用身下的硬物顶住了傅琅的大腿。感觉难耐的同时,傅琅也在用自己的顶他。   俩人气息纠缠在一起,像两只凶猛的小兽,在花洒底下烈的亲吻。就像是那天在大暴雨里那样的激烈,不顾一切。   傅琅轻轻撬开他的齿关,用滑腻而灵巧的舌头轻轻在他口腔里舔刮,推送。顾而立轻哼一声,吮吸住他的舌根,两个人热热的呼吸喷在彼此脸上,肆意而又狂乱。   两个人的舌头也互相纠缠,你推我送。分泌出甜美的汁液。   舌头被吸得发麻,顾而立的舌头退出来一点,在他唇边拉出一条极其色情的银丝。   好热。   想要。   想要汲取更多的甜蜜。   想要更多的触摸。   想要你的火热贴近我。   想要你抱紧我揉碎我。   想要你舔我,进入我,然后释放我。   “我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我。   我看见这世界五光十色。”   顾而立的手轻轻握住傅琅身下的挺立,他的尺寸很大,跟自己的差不多。握在手心里坚硬无比,滚烫得要命,他轻轻用手指刮了刮顶部的龟头。傅琅低喘了一声,舌尖更加疯狂的搅动着顾而立的口腔,手也顺势握住了顾而立身下的欲望。   “舒服吗。”傅琅舔了舔他的锁骨,顺势着往下走,含住他浅粉色的乳头,画了个圈,用舌尖逗弄了两下。   乳头很快就变得坚硬,顾而立目光迷离,一只手握住他的小兄弟,一只手抓着他被淋湿的黑发,声音因为情欲侵袭而变得嘶哑:“继……续。”   闻言,傅琅用力的吸了吸他的乳头,轻轻往外一拉。   “啊……”   顾而立被一阵奇异的快感侵袭,浑身上下就像过电一样,乳头隐隐约约的发麻。像是被打通了身体的开关一样,从头到脚都迎来一阵颤栗。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俩人齐声喘了起来。长长短短,高高低低,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声音。   “这边……”顾而立闭着眼,声音颤抖的说。   右边的乳头比左边还要敏感,在傅琅的反复舔弄含吮之下,顾而立难耐的扬起了头。   傅琅也因为他手快速的撸动而得到了快感,眯着眼睛将顾而立的衣服褪了下来。   顾而立抓着傅琅的肩膀,抚摸他每一寸肌肤。   “会疼……”顾而立轻轻亲了亲他的脸,“所以还是你先来……我怕控制不好弄疼你……”   傅琅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薄唇:“你转过去,我先来,等会儿……给你。”   顾而立贴着瓷砖站着,看着傅琅将自己的小兄弟握在手里轻轻揉弄了好一会儿,另外一只手握住他的臀瓣,或轻或重的揉捏着。   痒。   特别痒。   顾而立挺动身子,把坚硬的欲望送到傅琅身前,难耐的蹭了蹭他的胯。   “宝贝儿。”顾而立轻轻叫他的名字。   “嗯。”傅琅手指插入他的后穴轻轻拨弄。   “我操……啊……”顾而立闭着眼哼出了声,喘着粗气。   傅琅用手指头沾了点润滑液涂抹在他后穴周围,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只能小心而又细致的抹开。   “转过去。”傅琅低声说,“乖。”   坚硬的器物挤入小穴,传来一阵肉体碰撞的响声,还有淫糜的水声。   傅琅挺动欲望,低下头,把下巴搁在顾而立的颈窝里。   “啊……嗯。”   傅琅一边做着抽插运动,轻轻舔咬他的脖颈。   小穴一阵酸麻,夹杂着疼痛带来的快感。让他有点儿欲罢不能。   肩膀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缓解了不少来自小穴的痛感,顾而立与傅琅十指交叉摁在卫生间的磨砂玻璃上。   傅琅激烈的顶撞着他的小穴,持续了一阵之后,进入了高潮。   仰头低吼了一声“顾而立”,而后松开了他的肩膀。   顾而立反身搂住他,贴着胸膛,架到了床上。   傅琅听话的反转过身,半趴着在床上,说了句:“来吧。”   顾而立搂住他的腰,温柔的笑了:“没事儿,还有下次。”   傅琅心里一软,去亲他的脖子。心疼的问:“疼吗。”   顾而立摇摇头:“不疼不疼,为了你,再疼点儿也能忍。” 第51章   完事儿以后俩人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傅琅伸开胳膊,往顾而立旁边一摊:“来,揉揉。”   傅琅说的是想要好好揉揉他,可是顾而立却理解为另外一个意思了。   “靠,你这是要把我榨干啊。”顾而立挪到他身边儿,抬手就要抓他小弟弟。   “不是这个意思……”傅琅搂着他往床里面儿滚,额头抵着额头,轻轻说,“就抱抱。”   顾而立蹭了蹭他的鼻尖,喘了一口气,有点儿食饱餍足的意思。   傅琅抱着他得有十来分钟,俩人就这么安稳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安静得顾而立差点儿就睡着了。   正瞌睡着呢,结果傅琅突然腾地坐起来,吓得顾而立一抖:“你撒癔症呢?   傅琅穿上鞋趴在桌子边儿,看了一眼手机说:“刚才想起来我那宣传片的解说词,还剩下一部分。那边儿紧着要,我得赶紧写一下。”   “傅狗蛋儿,你真乃神人也。”顾而立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人不得劳模真是亏了。   干完事儿之后还能沉心静气坐下继续写文案,看那皱眉思考的表情,认真得顾而立都不忍心打断他。   哎,我说。   你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顾而立躺在床上,感觉有点儿荒凉。   没忍住往他电脑上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儿,看着脑子疼。   想起来策划书自己还没看完,顾而立艰难的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过来。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来,先把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清除一下。   顾总清了有三分钟,却还是没能清干净。   眼前全都是傅琅趴在他胸前低喘的模样,湿着头发眯着眼眸,浪得不要不要的。   再一睁眼,人正坐他面前勤奋工作。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顾而立有点儿接受不了。   “可真行,收放自如啊你。”顾而立不满的开了口。   “那必须。”傅琅哒哒哒敲击着键盘,手速快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狗蛋儿同学,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脑子里装了360安全卫士。”傅琅头也不抬的说。   牛逼完了。   顾而立笑笑,站起来去倒了一杯水。   傅琅瞥他一眼:“菊花疼?”   顾而立差点没把手里的策划书扔到他脸上:“不废话吗。”喝了一口水,看着傅琅说,“拿钢管粗的玩意儿捅你,你不疼啊?”   傅琅合了电脑,走过去抱了一下他:“栗子。”   “嗯?”   “我欠你一炮。”   顾而立有点儿想笑:“知道了。我这就去拿小本本记下。”   傅琅也笑了一声,手还不老实往他屁股上面摸:“哪儿疼?这儿?”   “滚。”顾而立推了他一下,“这手欠欠儿的。”   “第一次都这样。”傅琅有点儿害羞,“以后熟练了就……爽了……”   看GV里那些个零号,叫的一个比一个销魂,一脸享受。原来都他妈是假的。   顾而立看他有点儿愧疚,也不想扫兴,于是开口说:“其实也没那么疼。”   傅琅这边儿正感动,就听见顾而立说:“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   “等我把手头的事儿处理了,咱们再好好探讨一下。”傅琅记得林泽庸以前给他发过GV,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有他这句话,顾而立安安心心的把策划书给看完了。   临睡前傅琅才弄好文案,伸了个懒腰去洗澡了。   洗完澡就看见顾而立在他床上坐着,怀里抱着小黄鸡,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傅琅低头亲亲他的鼻尖,打开电脑说:“你想看日本的还是欧美的?”   顾而立慎重考虑了一下,然后说:“我这人比较含蓄,所以……欧美的吧。”   傅琅嘿嘿一笑,特别邪恶的说:“我也是。”   通宵看小电影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   闹钟叫了好几遍也叫不醒他俩,顾而立挠挠头把手机索性关了机,搂着傅琅的头,蒙上被子继续睡。   “不上课了?”傅琅揉揉眼说。   “别让上课影响了你的正常生活。”顾而立闭着眼说了一句,把傅琅搂的更紧点儿,“宝贝儿,睡觉。”   “去你姥姥个腿儿,叫谁宝贝儿呢。”傅琅当时就精神了。   “就你现在这小模样。”顾而立睁开一只眼看着他,在他额头嘬了一口,“谁见了都得叫宝贝儿。”   傅琅揉揉额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会儿起床再跟你算账。”   什么德行啊。   顾而立默默的想,昨晚你被我亲得哼哼唧唧,当时叫你宝贝儿你不还答应得挺利索吗。   啧啧,拔吊无情。   傅琅在被窝里搂着他的腰。   顾而立一动也不敢动,他们上次跟体育队那帮子人打架,傅琅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于是他就硬生生忍了一晚上没有蹬被子,想伸个懒腰又怕碰疼他,可憋屈了。   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地儿,起身上了个厕所。   “气温降了十几度,我要穿秋裤。”顾而立起来没打算再回被窝,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灯芯绒的裤子,套了个毛衣。   穿秋裤也就说着玩玩,以前大冬天冻得嘻嘻哈哈他就只穿一条单裤子。就是为了耍个帅。   “你给我织条秋裤吧。”傅琅枕着头看他。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要织东西给你?”   虽然不是秋裤。   “看见了。”傅琅说,“垃圾桶里有你拆过的快递包装。”   “名侦探柯蛋儿。”顾而立冲他竖大拇指,“什么都瞒不了你。”   “靠,磕蛋真难听。”傅琅说,“你把那毛线拿出来我看看。”   “要不柯鸡吧。”   “磕你大爷的鸡巴。”这词儿听着就疼,傅琅说,“我看一下你那毛线,赶紧的。”   顾而立一瘸一瘸的把毛线拿出来给他看,傅琅瞥一眼他的走姿,挑了挑眉毛:“你挺有表演天赋啊,演瘸子还演上瘾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顾而立干笑两声,其实他菊花是有点儿疼,不过也没那么疼,他就是给夸张了一下,也不算是表演吧。   “傻逼才看不出来。”傅琅接过毛线说。   没见过谁菊花疼,疼到腿上去的。   “要不你就装作不知道吧。”顾而立拿了两根棒针说,“本来我想给你织个围巾的,这一弄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了。”   “我现在知道也挺惊喜的。”傅琅点点头,“我就装不知道。”   “有意思吗?”顾而立笑笑,“咱俩就是逢场作戏啊,可惜没有观众。”   “要什么观众。”傅琅说,“就哄你开心。”   顾而立心里一暖,摸了摸他的脖子。傅琅也蹭了蹭他的手说:“起开,我技痒了。”   顾而立还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看见傅琅在小指上像模像样的绕了一圈儿线,勾了两下,迅速一挑,织了个花纹,手指来回绕线,一起一落之间,一排就织完了。起针起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你……怎么什么都会。”顾而立有点儿吃惊,“该会的不该会的,都让你给学会了。”   傅琅挺得意的抿了抿唇角,一般他笑得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压下唇角,因为笑太多会显得不高冷。   “你不觉得很酷吗。”傅琅说。   不巧,他还真没觉得酷。   “特写镜头是一双手在织毛衣,景别拉远了,结果是一帅哥,还特么是个大长腿的帅哥。这反差!”顾而立强行给他加戏,“帅飞了。欧耶~”   傅琅低头一通乐。   顾而立正想跟他再贫两句,扭头看见手机一直搁那儿震动。刚刚开了机还没几分钟,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最近他日理万机都日累了。   秦阿姨给他打得电话,现在他一看见这仨字儿就头疼。   顾而立站起身按了个接通键,拧着眉毛听了几分钟,点点头说:“好,行。这就过去。”   傅琅放下手里的毛线团,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卫东他们家的店,被人给砸了。”顾而立皱着眉毛说,“因为欠钱不还。”   “你上次不是替他垫了六万?”傅琅问。   “他还借了另外一家的。”顾而立挠挠头,“具体欠了多少,死活不说。现在正闹着呢,寻死觅活的。”   傅琅冷笑一声:“那就让他去死。”   “我欠着他家一条命呢,卫东要是没出事儿,他家也不至于这样。”顾而立叹了一口气。   “人卫东又不是你害的,他自己想不开要自杀能赖谁。”傅琅眉毛皱得老高,“靠,死了都不放过我男朋友。这人也是绝了。搁我身上,跟我要钱?滚。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我觉得那时候我本来能拉他一把。”顾而立脑海中浮现出卫东扭曲的面容,还有他临死前凄惶的眼神儿。然后就设想着,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声色俱厉的拒绝卫东,而是心平气和的跟他谈一谈。   结果会不会也截然不同。   “别傻了。”傅琅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如果铁了心想自杀,旁人谁都拦不住。”   顾而立没吭声,叹了一口气。   傅琅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他家一趟?”   他知道栗子这人重感情,他在用补偿卫东家人的方式来填补对于卫东的愧疚。   可在傅琅看来,他压根儿就没必要愧疚。   愧疚个毛线啊,一脚踹飞这些个王八蛋。操。   “行。走吧。”顾而立点点头,把钱包塞进了兜里。   上次他给卫家的钱,是从公司的年底分红里抽的。   还剩下点儿,原本是他打算留着给傅琅过生日用的。   他上大学以后,基本就没再跟顾琛伸过手。   卫东家的事儿他也从来没跟老头儿说过,这回他也不想破例跟家里要钱。   他的这点钱不知道能不能填上卫叔叔的窟窿,如果不能,他只有再想办法跟静姐,或者是公司借点儿。   这公司又不是他一人儿的,考虑到现在公司情况也有点儿特殊,所以根本就拿不出钱来。   顾而立觉得有点儿发愁。   傅琅坐在车上握着他的手,轻轻掐了掐他的手心说:“回神儿了。”   顾而立仰头看了一眼窗外:“到哪儿了。”   “还有两站。”傅琅回答,“卫东他们家祖传法宝就是闹自杀是吧,怎么老子跟儿子一个德行。”   “别逗。”顾而立刚刚还挺沉重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起来。   “他们也就能威胁威胁你这种善良的小伙几了。”傅琅眼神儿凛冽,“换了我一分钱都不给,还得让他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是不知道他家里那情况。”顾而立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三间瓦房,卧室厨房客厅都在一起。”   “世界上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累死你也拯救不过来。”傅琅低头说,“更何况,你也管不了他一辈子。”   “我知道是知道,但压不住他们跟我闹。”顾而立想起来有一回卫东海的牌友直接找到他那儿去要钱,问他是不是卫东海的侄子。   他们家那一帮子亲戚,个个都是妖魔鬼怪,见了顾而立就跟见了财神爷一样,先奉承后张嘴要钱。不给就翻脸。   “等会儿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他们,这种辣鸡,就得让我这种不讲理的人好好治一下。”傅琅沉着眼睛说。   “哟,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横啊。”顾而立说。   认识傅琅以后,他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生物多样性”。   傅琅不讲理的时候能一脚把他给踹翻,单纯就是因为心情不好。   认真的时候,照顾人又特别细致,笑起来还挺暖心。   撒娇卖萌一把好手。   最主要的特点还是,他很骚浪,不,不是很骚浪。傅琅他就是骚浪本人啊。   “分人。”傅琅瞥了他一眼,语气挺软,“对你,我就横不起来。”   顾而立嘴角一扬:“狗蛋蛋!要抱抱!”   “傻逼逼。”傅琅手臂搭在他后背,轻轻搂了搂,“抱抱抱!” 第52章   傅琅从来不知道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三米见宽的小胡同,一溜儿排灰色屋脊的瓦房,黑色的电线缠绕在头顶,站在胡同底下往上看,天空被切割成破碎的矩形。   尼龙绳上晾晒着各色的尿布,有个女人蹲在门口洗衣服,抬起眼看他们,尿布上滴落的水砸在她的胳膊上,她却丝毫不自知,手臂机械的重复着揉搓衣服的动作。   傅琅皱了皱眉头,跟着顾而立继续往前走。   电锯切割木头的刺耳声音,夹杂着婴儿杂乱的啼哭,听得俩人都心神不宁。   这个破旧的小胡同,就像是没有被阳光照到过的阴暗角落,长满苔藓,哪里都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感觉在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里生活,就算是温柔的人,也会变得脾气暴躁。   “这什么味儿啊。”傅琅有点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快步走了过去。   “尿骚。”顾而立心情有点儿复杂的跟他解释,“这片儿的老房子没有卫生间,厕所建在房子外面,全靠人力清除。”   傅琅快速瞥了一眼被称之为“厕所”的小茅房,真的不敢相信脏成这样还可以上厕所。   顾而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第一次来我也挺不适应,感觉一来到这地方,我就有点儿呼吸不上来。”   是那种底层生活的压抑感让人觉得特别绝望。   傅琅点点头说:“有点儿。”   俩人停在一间,贴着褪色的春联的小瓦房前,顾而立轻轻敲了敲门问:“有人吗?秦阿姨?你在家吗?”   经过的邻居,看着他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两个青年,一看就不是生活在这儿的人,他们哪会敲门,通常都是直接踢开就进去了。   顾而立皱着眉毛瞪了他一眼,邻居赶紧走开了。   隔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应,顾而立直接推门进了屋。   进门是个大院儿,晒着各种干菜,晾着做豆瓣酱的豆子,微生物正在发酵,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种酸腐味儿。   这种味道对于傅琅来说是未知的,就像是推开这扇门之后的世界,隐秘而又凋敝,暗无天日。   以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贫穷,现在赤裸裸的展露在他面前。   屋里传来妇女的哭声,顾而立高声喊了一声:“秦阿姨。”   傅琅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应了一声:“是栗子吗?”   顾而立进了屋说:“我进来了。”   秦阿姨坐在屋子里哭泣,一旁的男人正躺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嘟囔着:“我不活了,不活了……”   秦阿姨眼睛哭得肿的像个桃子,看见顾而立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说:“栗子,这可怎么办啊。问他什么都不说,都这样躺了半天了。”   顾而立扭头看了一眼傅琅,皱着的眉头都快堆得有小山高了。   傅琅心里也是一震,一开始他以为这家人是属于蛮横不讲理,缠着顾而立要钱的那种家庭。   没想到他们不仅不蛮横,反而把自己的贫穷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俩人面前。   以一副弱者的姿态,匍匐在他们脚下。   傅琅感觉自己刚刚还是一个武林高手,惩恶扬善的侠客。此刻却角色颠倒,他倒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的恶霸。   顾而立蹲下身看着卫东海说:“您别这样……到底欠了多少钱,也让我们心里都有个数。”   卫东海双眼无神,凝视着半空中的某个地方,一言不发。   “操。”傅琅没忍住飚了句粗,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还有默默哭泣的女人,感觉胸中空气都被抽走了,终于有点儿体会栗子心里那种压抑窒息的难受了。   天天面对这样的家庭,怪不得卫东会抑郁。   劝了半天,秦阿姨最后声泪俱下的跪在了卫东海面前。   他才肯开口说又借了三万。   顾而立钱包里就只有六千。   他犹疑的掏了掏兜,听见地上的卫东海开了口:“可怜我儿子死的早,弄得现在家不像家……”   顾而立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抽疼。   “我没那么多……”他还没说完就被傅琅一把拉了过去。   傅琅揽着他的肩膀悄声说:“一分都别给他,给了这次还有下次。”   “那你说现在能怎么办。”   “他死抓着你不放,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施舍他。”傅琅瞥了卫东海一眼,“这行为就跟碰瓷差不多了。”   说完傅琅在卫东海身边儿坐下了,枕着胳膊顺势也躺在地上。   卫东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傅琅微笑着说:“我陪着你,地上还挺凉快的。看咱们谁能耗得过谁。”   顾而立有点儿哭笑不得。   “你爱躺哪儿躺哪儿,就是别躺我家来。”卫东海瞪圆了眼睛,红了脸。   “躺你家怎么了?”傅琅半坐起身,攥着他衣领说,“我他妈今儿就打算住这儿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卫东海梗着脖子往傅琅身上撞,“哎呦。”   “操。”顾而立直接揪着卫东海把人拎到了一边儿,指着他说,“你别碰他。”   傅琅也拍了拍身上的土,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抓住卫东海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从此以后,要钱没有,别跟我玩儿苦肉计。再讹人,咱们就法院见。”   傅琅就想不通了,他欠钱,凭什么让顾而立还?   “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还没有告你们呢!”卫东海气愤得整张脸都爆红,“我他妈要上访,告死你们!”   秦阿姨坐在地上拉着卫东海的裤脚,哭着说:“别说了,咱们够了。”   傅琅压根懒得跟他动手,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说:“你儿子的死,你比谁都清楚。”   顾而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秦阿姨,突然觉得很悲哀。   而转脸看到歇斯底里的卫东海,却顿时觉得这人像个恶魔,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傅琅从钱包里抽出来五百块钱扔给他:“刚刚没忍住动了手,这是给你的医药费。”   把钱包塞回兜里,傅琅拽着顾而立就往门外走。   “帮你们这么多,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理直气壮的要钱。”傅琅回头看了他一眼,“拜拜吧您嘞。”   没走出几步远,卫东海就像是疯了一样,举着凳子朝傅琅抡过来。   看见飞过来的铁凳,顾而立瞳孔急剧放大,飞快的一闪身,把傅琅拉到了一边。铁凳子从顾而立肩膀旁边擦过,哐的一声砸到他身后的墙上,磕下来一大块儿水泥。   顾而立看着一只脚变形的铁凳子,脑后直冒冷汗。这要是实打实砸在了傅琅后脑勺上,现在他就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傅琅也有点儿震惊,盯着铁凳子看了几秒,目光才重新恢复了冰冷。   顾而立握住他的手,转身定定看着眼睛通红的卫东海说:“我不欠你的了,咱们两清。”   也不知道刚刚是擦着了哪儿,伤口呼呼流血,傅琅从顾而立身上摸了一手黏糊的血,回头看了卫东海一眼,咬牙切齿:“操你大爷。妈的,老子不废了你。”   顾而立眉头一皱,拉着傅琅说:“走吧。”   卫东海还要追上去,被秦阿姨死死给拽住了。   “大海啊,你就收手吧。栗子给咱们已经够多了,说实话,他不欠咱什么。”秦阿姨话音未落,就被扇了一个耳光。   “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卫东海大吼,“跟他要钱还不是为了养你。”   秦阿姨哭着说:“你就是为了自己……”   顾而立一字不落全听在了耳朵里,很累。   去他妈的吧。   他不想再管了。   出了这个巷子,看到一家小诊所。   “擦着哪儿了?”傅琅挺心疼的说,“卷起来我看看。”   刚刚要不是栗子拉了他一把,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也就划了一下,消消毒就行了。”顾而立皱着眉毛说。   脱下外套,白T恤已经被血染的红了一片。   诊所的医生拿着棉签沾了酒精往他伤口上抹,抹一下顾而立就吸一口气,抹到第三下的时候。傅琅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棉签说:“我来吧。”   顾而立肩膀上破了层皮,棉T恤把血迹吸干了,伤口得需要清洁一下。   傅琅低头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他的胳膊,抬头问:“疼吗?”   顾而立看着他睫毛眨呀眨的,忘了疼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悄悄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疼。”   傅琅回捏了下他的手掌,用棉签轻轻的抹了一下伤口。   动作轻的就像是在修补一件艺术品。   顾而立忍住想要抱住傅琅亲一口的冲动,舔了舔嘴唇说:“等会儿去哪儿吃饭?”   傅琅低头在他胳膊上吹了两下,轻声说:“等会儿要带凤梨酥去趟兽医那里看看。”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自己胳膊上,热乎乎的,顾而立毛孔都似乎因此而打开了。   肩膀也感觉不到疼了,就一阵儿酥麻,果然傅琅就是最好的麻醉药。   “它怎么了?”顾而立问。   “最近老是闹人。”傅琅把棉签扔了,给他缠绕上纱布,“把林泽庸家的沙发都抓坏了。我估计是该驱虫了。”   “行。”顾而立看着他把纱布包好,还系了个蝴蝶结,没忍住笑了,“我靠,你还有少女心呢。”   傅琅把外套给他拿在手里说:“谁还不是小公举了咋滴。”   俩人到林泽庸家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张阿姨给他们开的门,桃子睡着了。   就只剩下狂躁的凤梨酥在一下一下的刨着沙发。   张阿姨把它从沙发上拿下来,他锲而不舍的跳上去。   张阿姨无奈的看了看傅琅说:“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小孩儿闹脾气,正常。”傅琅走过去,挠了挠它的下巴,抱坐在腿上。   凤梨酥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傅琅,喵了一声。   顾而立伸出食指点了点凤梨酥的额头:“说,你想干嘛?嗯?”   凤梨酥冷漠.jpg   傅琅抬起凤梨酥的爪子,向上举:“你看我家小孩儿多乖。”   它也就在你面前这样,估计我抱着非挠我一脸不可。   顾而立默默的心想道。   “酥酥,我问你。”傅琅把凤梨酥放在腿上说,“顾而立是傻逼吗。”   “喵~”   “林泽庸是傻逼吗?”   “喵~”   “刘硕是傻逼吗?”   “喵~”   “陆尧北是傻逼吗?”   “喵~”   傅琅乐半天,大手托举着凤梨酥的臀部,抱着站了起来,扭头看了顾而立一眼说:“走吧。”   顾而立脸一下拉的好长:“我也想要抱抱。”   突然失宠.jpg   傅琅就跟没听到似的,从抽屉拿了个绿色的小本儿,上面记着凤梨酥驱虫的记录。   “你把这个塞兜里。”傅琅把本子递给顾而立,“等会儿在这个上面画圈儿。”   顾而立看了一眼,本子上记载得特别详细,这猫从出生到现在的情况都写在上面呢。   “傅狗蛋儿,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顾而立脱口而出。   说完这话,俩人都有点儿沉默。   他只想过俩人的性格以后该怎么磨合,日子怎么过。从来没有考虑过,俩人都是男的,怎么要小孩儿。   过了半天,傅琅才开口:“你想过以后吗?”   想过啊!天天想!从跟你在一起就想,都快想死了。   顾而立嗫嚅着说:“我……昨天晚上,抱着你,做了个梦。”   “梦见了什么。”傅琅低头揉了揉猫,掩住眼神里的期待。   “我梦见咱俩,买了一家农场。生了个小女孩。咱仨在草原上奔跑,手拉手唱吉祥三宝。”顾而立兴奋的说,“那小女孩儿长得特别像你。”   说完他才品出来不对味儿,卧槽?为什么像傅琅?   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听见了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声音。   梦里面一片绿。   “然后呢,这小孩到底谁家的。”傅琅挑着眉毛问他。   “我正奇怪着呢。”顾而立凶神恶煞的问,“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傻逼。”傅琅攥着他的手说,“以后咱们就不要宝宝,因为我本人就是个宝宝。”   顾而立飞快的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琅琅宝宝。”   傅琅也亲了亲他鼻尖,笑笑说:“栗子宝宝。”   这俩一米八五的宝宝手牵手朝着兽医店走过去,竟然没有一点儿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过巨婴国,里面说,就只有中国老人喜欢碰瓷。那是因为有些老人他们的心理年龄很小,所以当事情失去控制的时候,他们会想办法把责任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卫东的爸爸就是一个具有巨婴心理的人。贫穷并不可耻,但也不光荣,像他这种靠着贫穷来博取同情的人,最可耻。 第53章   兽医店小妹说凤梨酥是肚子里长了虫子,所以才会这么狂躁。   可顾而立觉得凤梨酥只是因为好久没有见着傅琅,所以就开始闹了。这猫有点儿想要成精的意思。   这会儿它趴在傅琅胸肌前,那小模样可乖可乖了,再找不到那么乖的猫了。   凤梨酥吃了驱虫药,傅琅摸摸它脑袋说:“等毕业了,我们就搬出去住吧。”   “我早就这么想了。”顾而立说,“宿舍床太小,根本闹不开。”   “操。”傅琅笑了,“你他妈想的都是些歪的。”   “敢说你没想过?别装了傅狗蛋儿。”顾而立笑得挺坏,“那天是谁跟狗似的,抱着我一通啃,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谁啊。”日狗少年傅狗蛋儿一脸茫然,死皮赖脸装失忆,“是谁?”   “得了吧您。”他演技上线,顾而立都没辙,于是轻轻推了推他脑袋,“哎,咱们不是十二月中旬就离校了吗,我觉着现在就可以看看房子。要不咱们今个儿就去看吧。”   十二月份离校以后,大四下学期都是用来实习的。   顾而立打算直接回公司继续发展,不知道傅琅怎么想。   租房子肯定租在这儿,到时候,来回跑?异地恋?   不过他相信时间跟距离都不是问题,到时候方法总比困难多。   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世界就没有克服不了的事儿。   “行啊,反正没事儿。”傅琅说,“现在也可以租,平时放个假星期了什么的,可以去那儿放松一下。当成咱俩约会的地方。”   他说的顾而立直心动,想今天看了就赶紧租下来,刻不容缓。   凤梨酥驱完虫,还做了个造型,脖子上系着一领结,能帅得方圆几里的母猫都发春。   两个黑衣长腿帅哥抱着猫走在街上,看着也是挺拉风,吸引了不少妹子的目光。   把猫送回林泽庸家,顾而立躺在他家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偎在傅琅的肩膀上,无缘无故叹了一口气。   他这气叹得傅琅立马就不困了,伸出手指头轻轻弹了弹他脑门问:“咋了?”   “总裁我有点儿愁。”   “总裁你愁啥?”   “公司的资金问题。”顾而立又想起今天卫东家那档子事儿,于是问傅琅,“你说,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吗?”   因为钱,很多人变得特别坏。   它是欲望的源头,也是罪恶的深渊。可是却也是很多人努力的目标。   “钱本身没有好坏啊,就是看你拿它来做什么。很多人因为钱迷失自我。”傅琅说,“但其实钱就是一个桥梁,只是为了辅助你完成一些梦想。人要有点儿小钱,让喜欢的人不受委屈,让不喜欢你的人滚蛋。”   “嗷嗷嗷嗷我要为了你赚钱!”顾而立搂着傅琅的脖子,偷摸啃了一口,“妈的,我男朋友竟然是个哲学家。”   其实从事后谈尼采这一点儿他就看出来了,傅狗蛋儿这人并不简单。   说完顾而立又觉得自己挺俗,除了赚钱还是赚钱,他起码要提升一下自己的情操品德,以提高在傅琅心目中的形象。   “其实吧,我以后赚了钱,想的就是为国家做贡献,拉动GDP增长,然后帮助非洲难民脱贫。致力于慈善事业发展。”说完顾而立瞅了傅琅一眼,这个逼装得真是逼光闪闪啊。   傅琅弹了弹指甲,轻声说:“其实我也没多大志向,我想的就是在火星搞科研,造福人类,维护世界和平。”   顾而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俩应该双剑合璧,一个在地球致富一个在火星创业,实现星际共同富裕。”   俩人开始商业吹逼模式,拉都拉不回来,眼看着越说越玄幻。   傅琅白了他一眼:“得,别说了。不是说要看房吗。”   顾而立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以为他也只是开玩笑呢,没想到还真的要看房。   “行。”顾而立手机里有房屋中介的电话,他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小区环境还挺好。   清一色的小复式洋楼,空中花园设计,俩人住刚刚好。   中介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林,通了电话以后,在林泽庸小区门口跟俩人会合。   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看了帅哥都会脸红。   更何况是看到双剑合璧的两个。   顾而立见了人笑眯眯的喊了一句:“林姐。这儿呢。”   林姐笑得一脸荡漾,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伸出右手说:“顾先生,这边请。”   第一次被人喊顾先生,他有点儿直打飘,笑着揽住傅琅的肩膀说了一句:“傅先生。”   傅琅掐了掐他紧实的腰部,声音小的只有俩人能听得见:“怎么有种已婚人士的感觉。”   顾而立正要说点什么,就看见林姐回头了,于是俩人迅速分开了,各自掏出手机,假装看风景。   “顾先生跟你朋友是想要两室一厅的,还是两间单身公寓?”林姐边走边问。   顾而立想说,就不能存在第三种选择吗。   “我们看那种复式公寓。”顾而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咳嗽一声,“一间就行了。”   “俩人……一间?”林姐伸出一根食指,有点儿疑惑的看着他俩,语气似乎不太确定,“复式公寓卧室里就只有一张床。”   顾而立看了一眼傅琅,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开口说:“嗯。一张床就够了。”   林姐没再追问,沉默了一会会儿。   顾而立悄悄咪咪摸了一下傅琅的手,然后很快又离开了。跟搞地情一样有种躲躲藏藏的刺激感。   傅琅笑笑,用口型跟他说:“怕什么。”   跟他们玩的好的朋友基本上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不过在这种外人面前,顾而立还是不太能说得出口。   “我是个缅甸的人。”顾而立说。   说完俩人一通乐,脸皮厚成铁城墙了,还腼腆呢。说刘硕腼腆都不信顾而立腼腆。   林姐带着他们看了有三四套房,格局都差不多,就家具不同了点儿。   顾而立相中的那间,床大,而且在高层,有个落地窗。   “站这儿有一种站在世界之巅的错觉,王霸之气油然而生。”   “生什么王八,可拉倒吧,这儿没有暖气管道。冬天把你冻成鳖孙。”傅琅一句话打破了他对于世界之巅的幻觉。   天气越来越冷,没有暖气确实是个问题。   而傅琅相中的那套,相对来说实际的多。   楼底下是一面嵌入式的书架,客厅现代简约风,色调是棕灰白,楼上还挂着约翰列侬的理想世界画作。   傅文艺很满意,指节敲了敲复古风格的壁炉说:“这儿可以铺个羊毛毯,冬天偎着壁炉烤火。”   顾而立有了画面感,傅琅趴在他膝盖上懒洋洋的搁那儿看故事会,他一边儿剥栗子吃一边儿看美剧,凤梨酥就趴在俩人脚边打盹儿。   美死了,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啊。   “行。”顾而立一拍桌子,“就这套吧。”   签了合同,押一付三。   傅琅掏的钱,顾而立还没来得及拿钱包,他就把人的手给按下了。   “昨天发工资了。”傅琅说,“我来。”   顾而立对这些东西不太计较,今天俩人还刚刚讨论过关于金钱的问题。   既然都是独立的成年人,以后肯定要遇到更多用着钱的地方。   谁都别跟谁客气。   林姐把钥匙交给了他们,微笑着摆摆手说:“再见,有事儿电话我。”   顾而立冲她挥手,转身关上门,往大沙发上一躺,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傅琅看了一眼家具什么都挺齐全,搬了行李直接就能住进来。   “过来。”顾而立冲他招招手,拍了拍沙发。   大长腿翘到沙发沿儿上,外套搭在肩膀下面儿,顾而立懒懒散散的倚着沙发垫,下巴微扬,眼神儿痞痞的,透露出一股子淫荡。   傅琅扬起唇角,哟,这跟谁学的啊,快迷死他了。   于是他乖乖走了过去,还没坐下呢,就被顾而立一个饿虎扑食给直接扑倒在了沙发上。   人压着他的腰,眼神呲呲冒火。   “试试这沙发结不结实?”顾而立的手指在他锁骨周围打转。   手指指腹冰凉柔软,却在他身上点起了火。   傅琅不由得轻声喘息说:“万一塌了你就笑了。”   “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顾而立伸出手指抹了一下他的唇,湿润了一下,掀开他的毛衣,慢慢描摹着他的肌肉形状。   傅琅的呼吸不再保持着平稳,就这么眯着眼,目光迷离的看着他。   顾而立把他的衣服推到胸前,为了省事儿就直接咬着他的衣服下摆。   看见雪白结实的胸膛跟黑色衣服形成的反差,带来视觉冲击太大,让顾而立不由得红了眼,俯身亲了上去。   仿佛听见火光攒动的响声,俩人躺在沙发上,低喘声此起彼伏。   这次弄得俩人都面红耳赤。   顾而立低头一看,傅琅的脸颊鲜妍得跟涂了胭脂似的。   很难得看到他脸红,虽然单纯是由于生理原因。   可顾而立还是喜欢得不得了,搂着亲了下他的额头,低声说:“傅狗蛋儿,我怎么这么稀罕你呢。”   俩人原打算周末搬家,可是傅琅周六要去LOOK工作室,顾而立回了趟公司开会。   周日上午才回来。   也没什么要搬的东西,就随便拾掇一下就行了,宿舍那儿也基本不用动。   不过,听说俩人要搬家,林泽庸刘硕都要来蹭饭,约了晚上一块儿喝酒,顾而立打算把北北跟贺峥也叫上。   这会儿正想着呢,北北就跟他发来了短信:“给我打电话”。   真是不愧是他磁铁,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怎么了这是?”   “来了了你就知道了。”陆尧北语气还挺气愤,“就在酒吧。”   顾而立赶紧脱下正装,套上大衣,出了门。   赶到酒吧的时候,看见陆尧北坐在角落正一脸不悦。   他还没说话,北北就开了腔:“我打算跟贺峥分手了。”   “贺菊福怎么你了?”顾而立有点儿好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陆尧北笑得特别凄凉,“我他妈最近跟他天天吵架。”   吵架都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了,顾而立一听,八卦兮兮的问:“哟,因为什么呢这是。”   “因为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穿秋裤。”陆尧北义愤填膺,“我跟他讲了两天他还是不明白秋裤的意义何在,我感觉我们三观有点儿不合。”   顾而立嘴角抽了抽:“得是有病,闲的蛋疼。”   “你跟傅王良同学就不吵架?”陆尧北皱着眉头问他。   “没吵过啊。”顾而立说,“一般情况下,都是我让着他。”   陆尧北搁那儿气,喝了一口酒说:“我得找贺峥继续辩论去,不行,越想越气。”   昨天他都说到人类发源史,物种进化论去了。   还是没能够动摇贺峥。   啧啧,文化差异。   顾而立喝了一口酒,倚在沙发上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的跳舞。   灯光有点儿晃眼。   他正打算起身要走去劝劝北北,就听见有人在他身旁说了一声:“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   顾而立回头,眯起了眼睛。   眼前这个人,眉间带着一股女人不具有的英气,男人不具有的妩媚。   一双桃花眼到处放电,眼尾上挑,鼻梁挺翘,薄唇半抿着。含着几分笑意。这长相清爽英俊却又带着几分懒散。   有点儿像古画里的美男,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标标准准教科书般的纯零偏P。   顾而立听他声音带着男性的低沉,才得以辨认出这人是个汉子。   “刚刚看你朋友走了,我可以坐在这儿吗。”桃花眼敲了敲玻璃桌面,伸出手把头发抓得稍稍凌乱,坐在他对面,“我很喜欢你的打扮,有点儿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顾而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这一仔细看才发现是傅琅的。   “不好意思,我……”   顾而立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别急着拒绝。”桃花眼伸出一根食指,挡在他面前。   顾而立皱着眉头正要打掉他的手,余光偶然瞥见他指节间那个黑色的纹身图案。   小小的,黑色的火焰。   他隐约记得,好像,在傅琅无名指上也有一个。   顾而立眼神一黯,反手捉住了那人的手腕。   “你谁啊。” 第54章   “你谁啊。”   这话一出口,顾而立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大得过了头。   周围人都扭过头来看热闹。   现场是一个长得不怎么像善茬的寸头小伙子攥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伙子的手不松,怎么看都像是要发生点什么故事的节奏。   桃花眼抽回手,甩了甩手腕,一脸悠闲轻松的看着他:“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告诉我,你叫什么。”顾而立皱着眉毛看他,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确定。   他是谁?   A.沈烈B.沈烈C.沈烈D.以上答案全部正确   桃花眼抓了下头发,冲他眨了眨眼睛说:“我叫沈烈。”   操!   还真是。   顾而立心情郁闷复杂至极,一瞬间就跟抽水马桶一样堵得不得了。   没想到沈烈长这样,跟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啊。   傅琅跟他在一起后,品味真的得到了质的飞跃。   顾而立默默的看了沈烈三秒,沉着眼睛说:“坐下吧。”   他用力没有表现得咬牙切齿,但是语气还是忍不住跟审犯人似的。   沈烈勾唇一笑:“你人挺有意思。”   那必须啊,也不看看我是谁男朋友。   顾而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没理他这句夸奖。   沈烈拢了拢头发,露出右耳上一颗闪亮的钻石耳钉,笑得璀璨夺目:“那你叫什么?”   顾而立不耐烦的回答一句:“顾而立。”   操,他真想给自己名字前加一个前缀,傅琅男朋友·英俊迷人·顾而立。   沈烈点点头:“哟看不出来您今年有三十岁了啊。”   顾而立你要忍住不能气。你要优雅,有气度。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谢谢你。”   沈烈仰脖喝了一杯酒,嘴唇殷红如同樱桃:“这酒吧新开的吧,我出国之前都没见过。”   行行行,都知道你出过国了。   顾而立瞥他一眼:“那你很优秀啊。”   沈烈皱着眉笑了:“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仇?我就看你长得帅想过来搭个讪,我们颜狗心思都特别单纯的。”   勾三搭四的小浪蹄子。   顾而立在心里呵呵两声:“第一这儿不是gay吧,第二,我有对象。”   沈烈敲了敲桌面,笑得有点儿不羁:“怎么感觉你话里火药味儿这么浓呢?按理说我这长相,应该男女通吃啊。”   哟呵,这小浪蹄子还拥有着一股子迷之自信呢。   看着他指节间那个和傅琅手上一模一样的纹身,顾而立气得一阵肝疼儿,心里酸酸的。   顾而立不屑的扬起嘴角:“你压根儿就不是我的菜。”   “那你的菜是什么菜?”沈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睛折射出酒吧里五彩缤纷的灯光,一片旖旎风光。   “高个儿,大长腿,黑发黑眸,高鼻梁,白皮肤,眼神冷酷得能杀人。”顾而立脑海里默默出现一张傅琅的照片,照着说完一遍体貌特征,悠悠瞥了一眼沈烈。   沈烈啧了一声,然后笑了:“还真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这言语之间透露出点儿对傅琅恋恋不舍的意思,也不说是前男友,张口闭口都是“我的一个朋友。”   顾而立抿了一口酒,不想再跟他废话,打算撵他滚蛋。   然后就听见沈烈开口说:“其实,我回国这趟就是为了找他的。”   找你大爷!   找他干嘛,打算旧情复燃吗?啊?!你没见他现男友就在你跟前坐着吗?   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关键是还比你man。   “玩蛋儿去吧您。”顾而立没忍住说出了口,跨过他的座位走了,走出去有两三步,又停下来冷冷说了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愿意找就能找回来的。”   说完就走了,手机震动一声响了,顾而立掏出手机一看,是傅琅给他发的消息。   “人呢?现在干嘛呢?”   顾而立微微笑,我在和你前男友对峙。   局面十分的紧张,不过你男友我凭借着强大的气场,将他秒成了渣渣。   “在贺峥的酒吧这儿。”   顾而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打了一排字过去:“傅狗蛋儿你品味真差。”   “???嗯嗯嗯?黑人问号。”   “我今天才发现你品味这么差。”顾而立郁闷的吸了一口烟,“你就是一个只会看故事会的智障。”   “您是怎么了,给我突然来这一通。故事会你不也看得挺开心吗,坐车的时候拿着我手机看了一路。”   “傻逼。”顾而立吐了一口烟,看了一眼旁边的正在喝酒的北北,继续给傅琅发消息,“等老子回去!滚吧!么么哒!”   “有病!你也滚吧!么么哒!”   北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郁闷的喝了一口酒。   顾而立给他夺过来,皱着眉头咽了一口:“你别喝了,回头喝多了又给我丢人。”   北北摸出来一根烟点上,眼神透露着辩论失败的沮丧。   “刚刚贺菊福没妥协?”顾而立说,“你还幼稚不完了?人都愿意让你……那啥……了,一条秋裤的事儿你就不能让让他?”   “我俩……”北北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脸有点儿想红,但是又红不起来,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俩型号一样,打个……平手。那天我也给他也……反正就是扯平了。”   顾而立坐下,挠了挠眉毛:“我也……”   “操。”北北没忍住笑了,有点儿想跟他握握手。   俩人会心一笑,顾而立低头弹了弹烟灰。   “那你跟傅王良同学,谁,就谁,是第一次来的。”北北问。   “你想表达什么?”顾而立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懂。”北北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坦裆点儿。”   “我比他大,我让着他。”顾而立解释道。   傅琅还欠他一炮呢,顾而立有点儿后悔没有在当时问他什么时候还。   “哦哦。”北北笑笑,笑完一愣,“哎,你不是有痔疮吗?那被爆……”   他这个“菊”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顾而立扇了一后脑勺。   “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场合。你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得过痔疮就不算完是吧?”顾而立摁灭了烟,“早割好了。”   北北凑近了他耳朵眼儿,偷偷说了一句:“心疼你三秒,一二三,心疼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北北捶着桌子大笑,“我真没发现,你这么具有奉献精神。”   “去你娘的意大利炮。”顾而立抽了他一巴掌,把他脑袋摁在桌面上,“揭人痛处有意思吗?陆尧北你再给我笑一个试试?”   俩人正打闹着,贺峥来了。   “北儿。”他叫了一声,把顾而立给拽到一边去,“操,幼稚不完了是吧。”   这俩人从小打到大,基本一见面就掐。   陆尧北弹弹烟灰,皱眉看了他一眼。   贺峥立马就开始道歉:“我回去就写检讨,三千字的。顺便再写一份论秋裤的重要性的论文。跪求原谅。”   “啧,出息呢。”顾而立皱着眉毛摇着头离开了。   他刚刚跟陆尧北闹着玩,实际上并没有对这个体位问题有多大的介怀。   傅琅跟他一样,觉得只要精神契合。谁上谁下都一个样,能爽不就完了。   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在他遥远的直男时期,那时候他虽然不反感同性恋,但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喜欢上一个男的。   没想到自己会拜倒在傅琅的大长腿下。   甚至不刻意提起,都有点儿忘了他以前还被同志骚扰过。   “我们一起去逛家居城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吧。”   几分钟前傅琅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成。在家居城门口见。”   顾而立皱着眉毛想,要不要把今天看见沈烈这事儿跟傅琅说。   不说他觉得憋屈,说了也没多大意义。   他压根不想自己娘们唧唧的去主动问傅琅,说出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最后为什么分了,他怎么又回来找你了,你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   巴拉巴拉说不完了,真当自己是巴拉拉小魔仙呢。   顾而立细思极恐,他现在的想法已经很不爷们儿了,留着这么多的问题等着傅琅回答呢。   见到傅琅人的时候,果然顾而立还是没能说出口。   傅琅递给他一瓶绿茶,列了个清单,写着都需要买什么。   看着清单上全都是俩人份的东西,顾而立心里有种成家立业的欣喜感。   推着购物车,傅琅往里面塞了一对枕头,选了一套灰白格的床单被罩。   顾而立跟在后面走,随便摸两下,也没发表什么言论。   “你公司情况怎么样?”傅琅一边摸着抱枕的面料一边问他。   “还没有做出来个决策。”顾而立说,“静姐跟我两个阵营,基本票数持平。”   要么铤而走险,要么撤销计划保守稳健。   他是前者,静姐是后者。   他以为应该会有很多人支持自己,没有想到甚至险些还没静姐的支持者多。   “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永远都支持你。”傅琅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最棒哒。”   “咱们能不卖萌吗?”顾而立笑了,“一本正经的卖萌,你知道多有违和感吗。”   “没啊。”傅琅一脸面无表情,就只有语气挺荡漾的,“我最萌。”   “操。”顾而立看着他下巴与脖子之间漂亮而又性感的弧线,没忍住飞快的啃了一口,“傅三岁。”   “有监控。”傅琅斜眼看了一眼隐藏的摄像头,伸手在顾而立屁股上掐了一把,“据说正中间是监控死角。”   “哎操,公然耍流氓啊你这是。”顾而立突然想起来,“对了,等会儿刘硕林泽庸他们都过来蹭饭,还得去超市买点儿菜回去。”   “行啊。”傅琅说,“等会儿我下厨,你歇着。”   顾而立看着他眼底下两个黑眼圈,有点儿心疼。捏了捏他的手心说:“傅狗蛋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就满足了?”傅琅扬了扬唇角,“一辈子还长着呢,好的都在后头呢。”   顾而立搂了搂他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还纠结什么呢,人就站在你的面前呢。谁都抢不走,他就是你的。现在。将来。   顾而立心里一阵踏实,翘起了唇角。   “你想吃什么?”傅琅沉声问他。   “想吃,凤梨酥。”顾而立坏笑,“连皮一起吃。”   “成。”傅琅摸摸他的头发,语气宠溺,“今天开荤。”   顾而立笑了一通,乐得把今天看见沈烈的事儿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俩人买完了东西回家,一推门,就听见有声儿。   顾而立吓了一跳,以为遭了小偷,把半开的门一下给踹开了。   喊了一嗓子:“谁在里面呢我操?”   林泽庸跟刘硕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头上顶着一串问号。   傅琅把手里的菜放在了鞋架上,站在顾而立背后说了一句:“下午的时候我把钥匙给林泽庸了,让他俩先搁这儿坐着。”   “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以为遭小偷了呢。”顾而立拿着菜放进了厨房。   “你们家这光溜溜的,有可偷的吗。”林泽庸说。   他的“你们家”这三个字,把顾而立给取悦了,笑着应了一声:“那倒也是”。   傅琅默默进了厨房洗了把手,修长的手指,脉络清晰可见,骨骼分明,在阳光照射下,有一种接近于透明的白。   顾而立看着他这双好看的手,又开始心塞起来。   那个纹身,他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于是只好不看了,坐回到客厅跟刘硕他们唠嗑。   刘硕抓了一把瓜子给他:“别客气。”   顾而立感觉这么一来,不八卦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把瓜子。   酝酿了一分钟,开口问林泽庸·“沈烈谁,你认识吗?” 第55章   傅琅在厨房切菜,烧水的声音还挺大,只听见顾而立他们在说话,却没听清在说些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信息。   是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   “今天看到你男朋友了,我们俩对坐着喝了杯酒,他真可爱哈哈。”   傅琅皱了皱眉,昨天这个号码给他发了一句:“嗨,我回来了。”   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觉得这人要不是神经病,那就是发错了,于是当时也就没搭理他。   现在琢磨一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知道他号码的人不多。   他电话一直没换过。   感觉这短信的语气,特别像一个人。   傅琅正思索着要不要拉黑他。   手机就又震动了一下。   “你男朋友穿着我送你的那件GIVENCHY的大衣,袖口还绣着我的名字缩写。”   看到这条消息,傅琅眼神一黯,操,沈烈回来了。   如果不是被这么提醒一下子,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件大衣是沈烈送的,至于沈烈说的什么名字缩写。傅琅压根都没有仔细看过。   听他这语气,难不成今天栗子真的跟他见面了?   没有迟疑,傅琅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号码拉黑了,然后伸着脖子往客厅看了一眼。   客厅里,顾而立跟林泽庸正在聊天,傅琅的角度就只能看见他半张脸,他的侧脸线条冷硬,轮廓犹如刀刻一般。   能看出来,他有点儿不高兴。   把葱姜蒜切好,倒进热油里翻炒。   傅琅咳嗽一声,顾而立,我等着你主动跟我说。   “沈烈你不认识?”林泽庸八卦兮兮的看了一眼厨房门,小声说,“别跟傅琅说这话是我告诉你的,我怕挨揍。”   “说吧。”刘硕也挺好奇。   林泽庸拿眼瞅了一下顾而立,嗑着瓜子说:“沈烈现在也挺有名的,你在百度都能搜到他。着名青年画家,画展都开到法国去了。人是个艺术家。”   “现在什么人都能当艺术家了嘿。”顾而立面无表情。   林泽庸继续说:“我就知道一个,傅琅喜欢他喜欢了五年。”   五年!   “从高中到大学。”林泽庸说,“暗恋人五年,最后在一起,然后又分了。”   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人这一辈子最好的五年。   顾而立心里一震,感觉嗑的瓜子它有点儿苦。   林泽庸笑笑:“其实都已经过去了,沈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现在跟傅琅在一起不挺好,还提这些干嘛呢,过好现在不就行了吗。”   “嗯。”顾而立把瓜子扔进了垃圾桶,道理他都懂,可是还是感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那时候傅琅年纪小,三年五年都可以当做是一辈子。   傅琅暗恋了沈烈五年,而他跟傅琅在一起连半年都还不到。   “谁还没有个过去。”林泽庸说。   “我才不在乎呢。”顾而立起身,把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还有可乐,放进冰箱里码好。   他很在乎。   在乎到没办法问出口,怕傅琅会有一个眼神的犹豫,或者是一个瞬间的迟疑。那就已经够他结结实实的疼好一阵子的了。   恋爱原来会让人变得无法明朗。   傅琅擦干了手从厨房走出来,冲顾而立伸了伸手说:“毛巾扔给我。”   顾而立瞥了一眼他右手无名指,有点儿不高兴的说:“就在那儿搭着呢,自己拿。”   傅琅淡淡道:“你离得那么近,给我扔过来。”   顾而立就跟没听见一样,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你的打扮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的。”   顾而立真的很烦。   傅琅走过来一把夺走他的手机,定定看着他说:“顾而立,过来。”   林泽庸很有眼色,瞅了一眼顾而立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架。”   顾而立坐在原地抬眼看着傅琅,没有动。   就连刘硕都感觉出了空气里紧张的气氛,有点儿懵逼的看着俩人,又转头望了一眼林泽庸,用口型问他“怎么了这是?”。   林泽庸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拉着刘硕冲傅琅说:“他肚子疼,我陪他去医院看看,再见。”   刘硕愣了半天,他肚子明明不疼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泽庸就扯着他走出了门外。   顾而立瞥了一眼门口,轻声说:“你手上这个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傅琅扬了扬右手,冷笑一声:“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   傅琅看着他:“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懂事儿的时候弄的。”   顾而立拧开了可乐瓶盖,喝了一口。   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流下来。   傅琅的目光盯着他上下翻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你今天是不是跟沈烈见面了?”   顾而立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傅琅眯起眼睛,有点儿不舒服。   他记得自己跟顾而立不止说过一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直接跟他说就好。   可是这货非不听,犟得跟头驴似的。   顾而立答所非问:“是不是沈烈跟你说的?”   不是吧,应该不是。他跟沈烈不是分手了吗,应该早就断了联系。   傅琅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值当吗?”   嗯,本来确实是小事儿。   可是顾而立听见这话是沈烈跟傅琅说的,就顿时非常不爽了。   “操。”顾而立站起身,背对着傅琅说,“我他妈没生气。”   傅琅本来就已经挺烦的了,因为没想到顾而立对他的信任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薄如蝉翼,甚至经不起别人轻轻一戳,就要破了。   他希望从顾而立口中说出的话,也迟迟没有听到。   傅琅没忍住说了句气话:“顾而立,你是不是有病?”   “嗯。”顾而立阴沉着脸,把手里的可乐瓶子往地上一摔,褐色的液体,淋漓泼了一地,流淌成一条小溪,蜿蜒到傅琅的脚下。   “我他妈就是有病。”顾而立哐当一脚踹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反正我再怎么着都比不上你那个画家小美人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画家小美人儿。   傅琅站在原地,握着拳头,看着被他踹得摇摇晃晃的门。   只好咬牙压着火气问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顾而立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身子僵直,停在了离门口一米多远的地方。   你他妈背着我跟沈烈联系,人现在巴巴的跑过来找你,你还问我有没有意思?到现在我还能说些什么?傅琅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顾而立感觉自己有点儿站不稳,扶住门框,踉跄了两步,然后缓慢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分了吧。”   傅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一瞬间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了起来,心脏骤停,直直看着他背影问:“你,说什么?”   顾而立的眼睛酸的要命,却咬牙往前走了两步。   这话刚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但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没回头。   傅琅气的不行,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就看着顾而立一步一步走出去,人还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   就这个擦眼角的动作,让傅琅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抽疼,然后就迈起脚追了上去。   “狗日的你给我回来!”   顾而立走到楼梯口被傅琅一把拽住。   人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神在闪闪发光。   空气安静得要命,傅琅漆黑的眼睛盯着顾而立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开口说:“别走。”   顾而立皱着眉毛,还是没能把眼泪给逼回去,眨了一下,一大颗就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傅琅。”顾而立一下扑过去抱住傅琅,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我不想跟你分手,一点儿都不想。”   刚刚我都是说气话呢,你抱抱我就好了。   傅琅声音也有点儿哑,把下巴搁在顾而立的颈窝里,手掌默默的拍着他的背。   “我他妈心都快疼死了。”傅琅喉咙含混不清,“以后咱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顾而立点点头,摸着他的下巴,吻上去,然后舌忝了舌忝他的脖子,感受到傅琅的颤栗,他激动的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把傅琅一把压在了墙边。   顾而立缓慢伸出舌尖,将自己身体里的渴望,还有火热全都给宣泄了出来,热烈的伸出舌头与傅琅的勾缠在一起。搅动起一阵阵情欲。   缠绵了好一会儿,傅琅的舌头被他口及得直发麻。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刚刚就想跟你解释,是沈烈给我发的骚扰短信。我没回他。”   顾而立蹭了蹭他的脸,委屈的说:“刚才我也不应该冲你发火。”   “我也是。”傅琅眼睫毛很长,离得很近,他眨一下眼睛,就搔一下顾而立的脸颊,感觉痒痒的。   “来,啾一个。”顾而立亲上他的唇,响亮的吧唧了一口。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傅琅紧紧的抱住他,俩人在楼道口对坐着,傅琅的两条腿盘在顾而立的腰上。他试着把手伸到傅琅衣服下摆,贴着他的脊背,探索着摸上去。   “栗子。”傅琅埋在他的脖子里,轻声说,“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顾而立脸微红,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脖子一阵儿痒。   手指摸到他的肋骨,挺拔的脊柱,还有线条分明肩胛骨。   硬朗中不失性感的锁骨。   “啊。”傅琅仰起脖子轻轻喘了一声。   听见他这勾人叫声,顾而立眼神都变了,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喘气。然后一挺身把傅琅给抱了起来。   “卧槽。”傅琅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顾而立亲了下他的唇珠,坏笑道:“惩罚你。”   “快放下我。”   “叫哥哥。”顾而立俯身想要亲他,却被傅琅躲了过去。   顾而立有点儿重心不稳,身子一直向前倾:“你别乱动,栽了我可不负责。”   傅琅使劲儿往后仰着就是不遂他的意。   俩人就像是拉弹弓一样,挣了一会儿,感觉还挺有意思。   趁人不注意,顾而立突击了一下,一把将傅琅捞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才肯把人放在地上,声音沉沉:“我爱你。”   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傅琅就感觉自己心脏那个地方,被什么戳了一下。柔软得快要融化成一滩水了。   傅琅看了一眼顾而立的表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不可思议。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坚定,明亮,又勇敢,是用所有美好堆砌起来,都形容不了的存在。   “我也爱你。”傅琅说,“比你爱我还要多一点。”   顾而立心里一阵感动,拉着他的手走了回去。   回了家,傅琅坐在沙发上,顾而立枕着他的腿躺那儿睡觉。   傅琅拆了一包薯片儿,自己吃一片喂顾而立一片。   顾而立喝了两口啤酒,脸微红,就着薯片,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今天醋劲儿有点儿大啊,我说男朋友。”   傅琅夺过他的啤酒,喝了一口。   顾而立重新拆了一包薯片,默默的吃,没理他这句话:“这奶酪味儿的薯片真好吃哈。”   “什么味儿?”傅琅低声问他。   “你尝尝就知道了。”顾而立正要拿给他,还没来得及抓,就被傅琅的吻给制止了。   傅琅用在他唇上舔了几下,然后离开,淡定的点点头说:“是挺好吃的。”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笑。   “跟往常差不多甜。”傅琅说,“不过今天有点儿酸。”   又酸又甜。   “不老老实实交代你跟沈烈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不算完。”顾而立记性挺好,一直没忘了兴师问罪。   “成,我这就跟你坦白从宽。”傅琅默默的心想,以后吵架,说什么都不好使,直接抱住亲一通,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第56章   傅琅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原来也可以这么好。不带喘气儿的一五一十全跟顾而立讲清楚了。   没遇见顾而立之前,他半年都说不了这么多废话。   沈烈是他爸的学生。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给各种杂志约稿。出个人的画集。   沈烈画画,是老天爷赏饭吃,画什么都有一股子邪气。   他天生身上就有艺术家离经叛道的气质,没有束缚的那种不羁。   傅昌民教的是他们的选修课。沈烈大二选了一门法律基础,因为逃课挂掉了。全班有仨人没过,每周二来家里交一次作业。   那会儿傅琅上高中,对沈烈一见钟情。   因为对于他来说,沈烈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开朗热情,艳丽得仿佛热带花朵,美丽却有毒,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傅琅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那类人。   见过一面后,从傅昌民不经意的谈话中得知沈烈喜欢画画,于是他就买了沈烈的画集,一个人的时候默默欣赏。   再后来傅昌民生病,班里组织同学来看他。   沈烈也来了。   那天他在医院里帮沈烈倒水,趁着没人,沈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跟他保持着暧昧。   于是好感升级为暗恋,傅琅默默喜欢着沈烈。不咸不淡的恋了五年。   沈烈的特立独行,成为了傅琅学习的对象。沈烈的不羁放纵,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最渴望的生活状态。   但是,他被沈烈身上的这种特质所吸引,后来也因为这种特质而放手。   五年后的一个暑假,沈烈失恋了。失恋后过来找傅琅。   傅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俩人在一起两个月,两个月后,沈烈主动提出分手。   他说,我要去法国进修。   他说,爱不应该是束缚,爱应该是一种被放大的自由。   他说,你放我走吧。   傅琅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像是被沈烈当做一个沉闷的假期一样,就这么度过了。   在那个沉闷的假期,他干的最多的就是帮沈烈挤颜料。然后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画画,一天下来,也沾了一身油彩。   于是,在沈烈临走前,傅琅决绝的对他说:滚吧,死了也别回来找我。   因为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沈烈,而是一种缥缈的幻觉。是少年对于未知世界的那种渴望,以及叛逆的心情。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希望沈烈能够带领他走出去,打开自己的心。   可是到最后也并没有。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沈烈。   因为沈烈不属于任何人,只对自己的艺术钟情。   可是顾而立不一样。他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给了他爱的勇气。   “两个月什么还都没来得及发生,与其说我谈了一场恋爱,不如说我给沈烈当了两个月的生活助理。”傅琅看了一眼顾而立的表情继续说,“他画画的时候,就跟入定一样,压根都不理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顾而立不太想听傅琅再提起沈烈,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口气。   “重点是我觉得委屈,一想起来他也抱过你……我就……”顾而立心里很久都没有堵得这么结结实实过了。   “我俩连手都没牵过。”傅琅说,“沈烈说他偶像是柏拉图,操,我他妈陪他谈了俩月的精神恋爱。然后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双。因为他前男友渣了他,所以那会儿他打算再直回去。”   “真的?”顾而立心里小烟花炸的可响了,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精神恋爱卧槽,这些搞艺术的怎么这么矫情。”   “嗯。我俩唯一的联系应该就是他送我的一件圣诞礼物,还有手上这个纹身。”傅琅看了一眼昨天顾而立穿过的那件大衣,“你介意的话,我立马就扔了。纹身洗掉。”   “我还没那么小气!”顾而立坚定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有点儿动摇,于是问他,“哎,洗纹身疼吗?”   傅琅摸了摸无名指的骨节:“其实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顾而立拿过他的手,轻轻摸了摸那个纹身,放在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是打心底不想让傅琅这双好看的手,留下一个疤。   “再纹个别的图案覆盖一下。”傅琅说,“纹个什么好呢?”   “一坨屎。”顾而立比了一下,“大概这么大,非常有特色。”   “操你大爷。”傅琅说,“恶不恶心啊,天天屎尿屁生殖器挂在嘴边,你他妈能不能文明点儿。”   “对对对,您最文明。”顾而立直点头,“北北还说让我搁腰上纹个猪肉戳呢。”   “嗯,你在我眼里也就是,十五块钱一斤的大五花。一百多斤的肉。”傅琅摸摸他的脖子,瞅了一眼说,“嗯?瘦了。”   顾而立掐了掐他的腰,若有所思的说:“胖了。”   “您可真会睁着眼说瞎话。”傅琅对自己身材挺自信,撩开衣服就给他看,“八块腹肌,一块儿都没落下。”   “一个月不锻炼,腹肌就全都回快乐老家了。”顾而立现在跟傅琅在一起,天天早起跑步,晚上打球,作息健康得跟老年人有的一拼。   久而久之,傅琅的习惯也成了他的习惯。他没事儿也爱看个故事会。   可怕的是,俩人闲极无聊,还会在讨论一下故事会的内容。   第二天一醒,顾而立刷微博。看见傅琅更新了一条状态,内容是一颗爱心。   他也在底下评论了一颗心,默默把手机给关了。   然后傅琅就拉着他一起去纹身店,在右手无名指那儿纹了一颗心。   因为面积不大,所以也不疼。   纹身师坐在那儿给傅琅纹身,顾而立闲极无聊,掏出手机背单词。   等纹好了,傅琅冲顾而立竖起无名指说:“给你我的小心心。”   顾而立差点儿没有冲上去揍他,要知道对人竖无名指,是嘲笑人不举的意思。他这健康着呢,一下就能把人干趴下。   傅琅弄好刚打算走,顾而立冲他招招手说:“我是不是也该纹一个?”   “你打算纹什么?”傅琅拍拍他的头,“别作妖了,走吧哥。”   “纹一个我爱傅琅。”顾而立指指胸口,笑了两声。   “那你不应该纹胸前。”傅琅看纹身师走了,凑近顾而立说,“我告诉你应该纹在哪里。”   说完他就往顾而立屁股上拍了一下。   “纹这儿。”傅琅说,“咱俩每次那啥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你爱我,简直十分令人感动。”   “傅狗蛋儿你这人。”顾而立吸了一口气,“真可怕。我操,你竟然想用后入式。”   “老汉推车。”傅琅如数家珍,“观音坐莲,转体式,爬墙式,破墙式,体操式,站立式,传教士。”   他说的顾而立脑子里都开始有画面感了,顾而立忍不住提出自己发自内心的疑问:“你真的是谈过两个月精神恋爱的人吗?”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傅琅揽着他的肩膀说。   “哟,那您现在这是既吃过猪肉,又见过猪跑了。”顾而立没忍住一通乐。   “嗯,你说得对,一百多斤大五花。”傅琅说着还掐了一把他的腰。   顾而立心想回去一定得问林泽庸要两个T的资源,傅琅激发了他学习的欲望,他得恶补一下专业方面知识的缺失。   下午上课,顾而立就见到了林泽庸。   在纹身店耗得时间太久,他们到班里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顾而立揣着肉饼偷偷摸摸在后排坐下,稳稳接住了傅琅扔给他的一瓶水。   然后掏出肉饼咬了一口,扭头看见旁边有人正在盯着他看。   目光有点儿炽热,盯得顾而立还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伸手把咬了一口的肉饼递给他说:“哥们儿你也没吃饭?”   这哥们儿还没接呢,他就听见马猴烧酒用力敲了下桌子,吓得他手一哆嗦,肉饼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有的同学过分了啊。”马猴烧酒怒目圆睁,看着顾而立说,“在课堂上吃东西也就算了,还邀请听课老师和他一起进餐。”   马猴烧酒刚说完,就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顾而立挠挠头看了一眼那哥们儿,他说这同学怎么有点儿显老呢。敢情是听课老师啊。   “傻逼。”傅琅看了他一眼,摊开英语试卷说,“赶紧吃完,搞学习。”   顾而立在听课老师的注视下,啃了两口,然后给扔到了垃圾桶。   趴在桌子上看傅琅写花式字儿。   傅琅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给他抹了抹嘴说:“嗬,这一身猪味儿。”   顾而立默默从兜里掏出铁盒子薄荷糖,敲出来两粒倒在手心里。   傅琅捏走一粒,他含在嘴里一粒。   想起上回在公交车接吻,顾而立这薄荷糖吃得有点儿心猿意马,从傅琅正在写字儿的手,看到他薄薄的刀锋唇。   然后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傅琅撑着下巴懒懒的看他一眼,用笔杆敲了敲他脑门:“刚刚我讲的什么,你听见了吗?”   “啊?”顾而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卷子,“你讲到哪儿了?”   “你把这两题写一下。”傅琅发现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比学习强烈后,扔了笔,让他自学去了。   顾而立默默拿起笔,绕在指间转了好几圈,看着题目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勾了个对号。   下课傅琅看了一眼他的试卷,一张卷子上就做了那一题,密密麻麻画满了手拉手的小人,疙疙瘩瘩,细胳膊细腿儿的。   “我操,你就写了一题啊。”傅琅有点儿惊讶,“你这程度,别说是四级,就连二级它都过不了啊。”   顾而立正想解释点什么,就听见林泽庸嗷嗷着说:“下节课不上了,去小礼堂听讲座。”   他站起身搂着傅琅就往前走:“走走走,陪我上一躺厕所。”   傅琅抄着兜低头往前走,迈着大长腿刷刷走得挺快。   “我跟你说,刚刚那肉饼有点儿油了,幸亏……”话说到一半顾而立就停了。   傅琅眼前出现一双皮鞋,抬起头看见沈烈就站在他俩面前。   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丝绒西服,长腿小细腰,抄着裤兜往那儿一站,一副人尽可夫人模狗样的骚劲儿,扑面而来。   沈烈仿佛对顾而立视而不见,就只向傅琅打了一声招呼,扬了扬嘴角说:“嗨,好久不见。”   傅琅眯着眼睛,没有表情的挑了下眉,淡淡说了两个字:“让开。”   沈烈轻轻笑了两声,把掉下来的头发绕到耳后,生生把一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咱们等会儿讲座上见。”   原来讲座的主讲人是他,那正好不去了。   顾而立看都不想看见他,拉着傅琅就要走。   傅琅侧过脸跟顾而立说了一句:“等下,我有话跟他说。”   顾而立脚步一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傅琅走上前,只对沈烈说了一句:“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看见你就恶心。”   说完就跟顾而立一起,径直从他旁边越过。脚步声显示了他的坚决和干脆。   沈烈似乎并不介意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只是自顾自的说:“有了新男友就把我给忘了?傅豆豆,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画的的那张全身像?今天我把它带来了,等会儿会放到礼堂展览哦。”   傅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咬住了牙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顾而立感觉到他的异常,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沈烈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僵硬的表情,继续开口说:“那张画你应该记得比我清楚,脱光了衣服的你,站在月光底下,美得就像个尤物。我觉得这应该是我最杰出的一副作品。我在法国,每次想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顾而立就冲了上去,一把拎祝他的衣领,猛的使出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我操你妈逼。”   一拳不够,又来一拳。   最后顾而立干脆一脚狠狠踹在了他肚子上。   沈烈踉跄着差点摔倒,扶着走廊上的柱子,笑着看了顾而立一眼:“生气了?愤怒了?没有想到吧?傅琅以前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傅琅握着拳头,站在原地冷冷看着沈烈。   顾而立拽起他的衣领,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小贱人,我告诉你。”顾而立比沈烈高了一头,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说,“我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多了。别他妈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两个月就能怎么样。滚远点儿,恶心。”   说完,顾而立把人往地上一丢,就跟丢垃圾一样不屑一顾的走了。   沈烈擦了擦嘴角的血,冲着他背影说了一句:“傅琅有多冷漠你知道吗,迟早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   “哦是吗。”顾而立拉着傅琅的手,压根儿没回头看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一点,就凭这个。我更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烈你这个妖艳贱货! 第57章   顾而立背过身没有说一句话,脸色也一反平常,黑得跟乌云笼罩似的。   傅琅瞥他一眼,刚想要开口就被他给打断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解释。”俩人站在操场前面,对过是一群人在打篮球。   厕所就在前面,可是顾而立这会儿,一点儿尿意都没有了。刚刚被沈烈那么一恶心,他甚至有点儿想吐。   傅琅刚想张口,顾而立就一脸严肃的摇摇头,捂着耳朵大声说:“我不听我不听。”   傅琅心里有点儿想笑,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沉默了两三秒后,声音软了下来:“栗子哥哥,我错了。”   顾而立心猛的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后又问:“错哪儿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傅琅的声音比平时软了至少八个度,带着点儿可怜巴巴的小语气。   “所以。”顾而立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的头,“傅豆豆是个怎么回事儿?他为什么叫你傅豆豆?”   好吧,他承认这名字简直要萌吐奶,可是,为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傅琅还有这么一个小名儿。   爆炸!   没想到顾而立关注的重点在这儿,傅琅松了一口气:“嗐,你是说这个啊。”   “为什么连沈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顾而立醋劲儿大发,“傅琅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错了。”傅琅撇着嘴说,“这事儿我们需要回家慢慢解释。在这里说效果不好。”   “可他妈气死我了。”顾而立跺脚,“嗨呀,好气,你有前男友,我都没有。不行,我没法接受这个现实。我有点儿爆炸,还有点伤痛,我的心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傅琅走上前抱住他,也不管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好了好了,抱抱。”   “哼!”顾而立紧紧搂着他问:“错哪儿了?”   “不应该谈恋爱有前男友。”   “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傅豆豆。”傅琅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廓,软软的,热乎乎的。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会撒娇的面瘫男友,他具有多么大杀伤力。“傅豆豆”三个字一说出来,顾而立感觉自己的血槽都空了,反差萌简直要人命。   傅琅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低着头说:“沈烈净在那儿说瞎话,你得相信我。”   “嗯。”顾而立没忍住往他脖子上啃了一口,撒开手说:“刚刚我有点儿冲动,把他给揍了。这会儿估计他带着一脸伤,也去不了讲座了。”   “你刚才冲动得非常英俊帅气。”傅琅捂着脸说,“真是太他妈man了。”   顾而立想想问他,你的人设不是高岭之花吗,撒起娇来这么熟练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傅琅就捏捏他的手心说:“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看你吃醋,然后可劲儿护着我的感觉。”傅琅悄悄在他耳边说,“感觉,非常的,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顾而立有点儿想笑,伸手在他胸前摸了摸,“这儿扑通扑通?”   傅琅勾唇一笑:“没错,还有,这儿也扑通扑通。”   他把顾而立的手往下带,放在自己裤裆上。   顾而立的手还没挨着就赶紧缩了回去,瞅了一眼周围。   低声说了一句:“可别在这儿扑,咱们回家再扑。”   俩人一通乐,也没去小礼堂,干脆就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傅琅反身就把门关了。   顾而立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慌:“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关上门扑通扑通。”傅琅一边笑一边走过来。   顾而立眯缝着眼儿站在床前,看着他说:“傅狗蛋儿你挺逗啊,一闹矛盾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傅琅走到他身边儿,贴着他胸膛站着,直接扒开了他的裤子,然后一把握住,声音沉沉的开口:“不喜欢吗?”   “操。”顾而立声音顿时就变了,咽了一口唾沫说,“喜欢死了。”   说完就翻身把傅琅扑在了床上,一脸坏笑的说:“欠我这一炮,刚好今天给还了吧。”   傅琅抓了一把他的腰,躺在床上看着他,没说话。   顾而立已经对着小电影演习了很久,怎么帅气的把衣服脱掉,然后甩在地上。   可是今天这衣服是个套头的卫衣,而且领口还有点儿窄。   顾而立使劲儿一拽,结果头卡那儿出不来了,眼前一黑,尴尬的脸都红了。   傅琅立马站起来,帮他扯了下来。   妈的,出师未捷头先卡。==好气。   顾而立五官都快拧到了一起,拾起地上的外套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重新再脱一遍。”   傅琅有点儿想笑,亲亲他的额头说:“直奔主题吧,别费事儿了。”   主题奔完俩人躺在床上直喘气,顾而立搂着傅琅,亲了亲他耳朵说:“疼不疼。”   傅琅虚伪的说:“不疼。”   然后想上厕所却直不起腰来,还是靠顾而立扶着点,他才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进了厕所。   撒完尿,傅琅躺在床上,粘着顾而立不撒手。声音都点儿沙哑的问他:“还生气吗?”   顾而立心疼得要命,扑到他身上,在他紧实的腰上啃了一口,然后搂着他脖子说:“我哪舍得跟你生气啊。你一道歉,我就恨不得分分钟原谅你好几百次。”   顾而立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手上是不是有纹身,穿的衣服上绣着谁的名字。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介意的是,傅琅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别人。   今天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无论是精神恋爱也好,肉体恋爱也罢。   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重要的是,傅琅现在只喜欢着他。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傅琅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轻柔:“妈的,说得我感觉好甜啊,你才是我的初恋。”   “每天清早起床,你都是我的初恋。”   顾而立闭上眼睛说道。   傅琅本来想跟他解释一下,关于沈烈口中那副全身像的事儿。但是感觉这会儿说有点扫兴,再加上顾而立看起来也不在乎,所以也就没说。   沈烈是给他画了那么一幅画,但衣服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压根儿不像他所说的“什么脱光了站在月光底下”。   当时他听见都有点儿震惊,这沈烈真能瞎编,说得他差点儿都信了。   还没反应过来顾而立就冲了上去,把人给揍了一顿。   可能沈烈的目的就是激怒顾而立吧。   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他了。   过两天就是英语四六级的考试,顾而立终于有了点儿危机意识,抱着手机背单词的软件不松手,卷子虽然做的慢,但也开始一套一套的做。   遇到不懂的就问傅琅。   傅琅给他整理了一些高频热词,着重训练了一下听力部分。   星期天的时候顾而立趴在自习室,戴着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坐那儿写卷子。   傅琅看一会儿手机,看一会儿他。   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学习果然令人充实,在自习室坐了一天,顾而立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沉甸甸的,全部都是知识的重量。   “今天我们回出租房吧,一起看几部欧美的电影,来学习一下美式英语的发音。”顾而立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窗外,天都快黑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快,秋天只凉爽了几天,几乎没有个过渡,眨眼就冷了。   傅琅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一张苍白英俊冷漠的脸,从大衣领子里露出来,站在窗边看着他说:“行啊。”   俩人并肩走在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叶子落了一地,咯吱咯吱的踩在脚底下,声音非常好听。   “我想吃烤红薯了。”顾而立看见有小贩推着移动的摊子站在马路边,跑过去买了两个红薯。   扒开外面包着的牛皮纸,还有烤的焦黄焦黄的红薯皮,澄黄色的红薯瓤露出来,一阵阵儿的冒着热气。   傅琅以前不怎么稀罕吃烤红薯,但是小风一吹,跟顾而立走在一起吃着烤红薯,这会儿感觉特别温暖。   还有不久,他就要跟顾而立一起离开学校了。虽然没有正式毕业,但是校园生活也要告一段落。   以后就要开始实习,然后工作,各种忙碌奔波。   估计再也不会这么悠闲的走在校园里,和顾而立一起啃着红薯聊天了。   想起来未免有点儿伤感。   顾而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带着点儿红薯的甜。   “分我点儿欧气,祝我考试顺利。”顾而立笑了笑说。   “加油。”傅琅也俯过身亲了他一口,“欧气全都给你,今年必须得过。”   “哎,大不了明年再来一年。”顾而立说。   “明年估计得改成,大三不学习,大六顾而立。”傅琅接了一句。   “滚犊子。”顾而立呸了一口,“你得对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有点儿信心啊。”   傅琅把他往身边儿搂了搂说:“嗯,我去孔庙给你求个签,考后焚香沐浴斋戒七天。包过。”   顾而立笑笑:“日常迷信啊你这是。”   日常迷信的傅琅真的去求签了,结果是个下下签,他悄悄咪咪又求了一遍,不求到上上签他就不走。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竹筒里的签差点儿没给他倒了个精光,终于让他求了个好的。   顾而立的微博微信转发的全都是鲤鱼:转发这条锦鲤,这一周都会有好事发生。   林泽庸没几秒钟就转了一个铁锅:转发这口锅,把你好友圈所有的锦鲤都给炖了。   顾而立咆哮着让他删微博。   把考前迷信贯彻落实得很彻底。   自从那次沈烈挨揍以后,就没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画展据说办的很好,顾而立在微博上看见有人晒图,默默在底下用小号在微博底下黑他。   就算沈烈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也不怕,压根儿威胁不到他跟傅狗蛋儿的感情。   英语四级试卷做了十来套,虽然错题连篇。但是突击了最后两天,顾而立做题的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翻卷子的音量也提高了。   傅琅给他换着花样做好吃的,这几天但是有点儿长胖的趋势。   考试那天还挺冷的。   傅琅就跟送考家长一样,抄着兜站在门口等他。   顾而立拿着笔冲他挥挥手:“等我的好消息。”   “加油。”傅琅看着他三步一回头的走远,冲他在头顶比了个心。   顾而立回头飞了个吻,声音消散在雾霾里。   “撒浪嘿哟么么哒~”   傅琅坐在饭馆子,点一桌子菜等顾而立考完试大吃一顿。   工作室待了半个月,感觉还不错,但是他想要的远不止如此而已。   毕业后他打算去电视台先实习着,完事儿再开自己的工作室。   顾而立一向很支持他的想法,说以后他们俩,一个挣钱一个搞艺术,简直不要太完美。   顾而立考完试皱着眉毛从学校里走出来,傅琅就正站在门口等他。俩人抱了抱然后分开。   傅琅也不问他考的怎么样,带着人吃了一顿热乎饭。   顾而立哭丧着脸说:“翻译题没写,时间不够。”   傅琅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说:“没事儿,明年再战。又不是高考失败,别这么丧。”   “我高考也没怎么发挥,我是艺术生。”顾而立咬了一口,鱼肉爽滑弹牙。   “我高考就随便一考,也就超了这学校分数线一百多吧。”傅琅低头吃饭。   “没事儿,一家里有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就行了。”顾而立自我安慰。   说完他才想起来,马上就要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他要跟傅琅分开,回到公司去,虽然只是暂时一段时间。但是想想都觉得难熬。   突然觉得米饭有点儿难以下咽,顾而立咳嗽一声,喝了一口水。   傅琅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开口问了一句:“你公司现在状况好点儿没?”   顾而立默默叹了一口气,怕让傅琅察觉,立马收住了。   动漫比原定上线的时间往后推迟了,资金缩水,意味着要从宣传的费用里扣。   昨天他给他老头儿打了个电话,顾琛鼓励他不要怂,冲一下。   所以顾而立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力排众议,请了外包。   他现在压力非常大,万一动漫上线以后没有达到预期的收益,该怎么跟公司的那些人交代。   “公司现在挺好的,别担心。”顾而立冲傅琅笑笑。   傅琅压根不相信。   却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栗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傅琅沉声说,“加油。” 第58章   俩人吃完饭手牵手走在街上,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对他们侧目。   顾而立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干嘛要在乎呢,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傅琅是他的男朋友呢。谁都甭想跟他抢,因为他俩天生一对,他俩地造一双。   “大后天就要去实训了,是不是该收拾一下东西了?”顾而立突然想起来离毕业设计也不远了,刚好跟他们DV大赛撞到一起,干脆一起交了得了。   他们打算去一个山区拍支教志愿者的片子,商量了一下打算大后天就出发。   “带一身衣服,不就行了。”傅琅侧过脸跟他说话,呵气成霜。   “哟,这像是一个洁癖的天蝎座说的话吗?”顾而立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听说那儿是高原,还挺冷的,多带两件衣服。”   “棉大衣,夹克。”傅琅说,“再怎么冷,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顾而立自己也是一样,大冬天光着膀子打篮球的时候都有。   小伙子火气旺,他是真的感觉不到冷。   “有一种冷叫做你男朋友感觉你冷。”顾而立握着他的手心,使劲儿捏了捏。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傅琅就23岁了。   “行行行,听你的。”   傅琅早就看见他放在抽屉里的那条围巾了,那条他刚织好,傅琅就偷偷拿过自己端详了好一阵儿。   平针对于顾而立来说就算是有难度的了,织什么交叉螺旋,简直就是难为他。   错了好几针,没看出来拆了好几回,歪歪扭扭,线头也没剪干净。   可是傅琅拿起来就不舍得松手,看了好一会儿。   一针一线都是真实的感情,这年头,能为自己男朋友织围巾的小伙子不多见了。   傅琅看顾而立不停的看表,却又装作想不起他生日的样子,感觉非常好笑。   他也就不拆穿,默默问了一句:“怎么老看时间呢,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不是。”顾而立举起自己手表说,“我新买的腕表,这不得炫耀一下吗。”   瞎扯淡,这只表,他之前就见过。那天顾而立穿得跟结婚一样,站在台上演讲,戴的就是这只表。   傅琅跟着顾而立在街上瞎转悠,提了几次要回去,都被顾而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你不是想要转到十二点去吧。”傅琅看着他说,“那样儿咱俩非冻死不可。”   “啊?”顾而立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转到十二点啊?”   “就你那小心思,我一猜一个准儿。”傅琅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了问,“是不是准备要给我一个惊喜,准备到十二点吓我一跳呢。”   “我说傅狗蛋儿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呢,都被你猜到了,这剧情还怎么往下走。”顾而立抬手有点儿想抽他。   “有你陪我过生日,我特别开心,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惊喜。”傅琅低头看着他说,“比中了六合彩还惊喜,够我高兴一辈子的。”   顾而立笑了笑,挺害羞:“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所以,今天是回出租房还是宿舍?”傅琅漫不经心踢着小石子问。   明明俩人想得都是去出租房,这人还特虚伪的询问他一下。   装什么假正经呢。   顾而立贱兮兮的看了他一眼说:“要不回宿舍?”   傅琅笑了,踢他一脚说:“装什么呢装。”   “再装也没你装得像啊。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顾而立的手从大衣里伸进去,滑到他毛衣下摆,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顾而立你大爷的!”   他的手很凉,手劲儿挺大,当时吓得傅琅打了个哆嗦。撵了他好远。   “至于这么小气吗,不就掐了你一把。你掐过我多少回,数都数不清。”顾而立边跑边笑,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冲傅琅拱手,“傅大爷,我错了。”   傅琅一把搂住他,抱在怀里,斜着眼看他。   顾而立跑得脸有点儿泛红,深邃的眼睛里亮闪闪的。   傅琅没犹豫,低头咬住了他的嘴唇,亲得顾而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个不停。   俩人最后还是打的去了市区。   下车的时候,顾而立牵着他的手,挺神秘的说:“等会儿我来开灯。”   开门的时候,傅琅被他从背后捂住了眼睛。   于是就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只听见吧嗒一声,顾而立是按了个遥控器,还是哪儿的开关。然后轻轻松开了手。   傅琅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坠落进了银河。   银白色的小灯管绕着整间屋子缠了一圈儿,点点犹如繁星。   客厅正中间还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蛋糕。   傅琅抬脚走过去,看见蛋糕上写着几个大字:“生日快乐。”   哎哟呵挺浪漫的啊,有点儿不真实,跟做梦似的。   顾而立站在原地看着他,又按了一下开关,有一部分的灯熄灭了,光源拼成字母“I L U”的形状。   傅琅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玩儿。”   “本来打算十二点再给你看的。”顾而立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声音轻柔的说,“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傅琅感动得乱七八糟,反身去吻他。   顾而立顺势把他推到在沙发上,搂着肩膀亲了有好几分钟。   傅琅扬起脖子看着他,毛衣被脱下,只剩下一件V领薄T,纤细的锁骨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诱人。   顾而立的眼神儿暗的想杀人,嗓音嘶哑的说:“你他妈就会勾引我。”   傅琅趴在他肩膀上低声说:“要吃草莓。”   顾而立听见这句脑子差点轰一声就炸了,低头啃了一口他的脖子,吮吸出来好几个红印儿。   傅琅仿佛色情男主播上身,搁那儿做作的浪叫。   顾而立直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焚寂煞气,感觉身体里有一把火,突突乱窜,恨不得把傅琅给吃了。   做完傅琅半裸着倚在床头,眯缝着眼儿抽烟。顾而立正在卫生间洗澡。   突然连衣服都没穿,冲过来大吼一声:“生日快乐!”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着一物,于是有点儿害羞,扭头就跑。   带起来的水溅了傅琅一身,傅琅也没说话,默默掐灭了烟,翻身一跃跳到床头,一把扯住顾而立说:“别着急走,一起洗。”   鸳鸯戏水的戏码结束以后,俩人体力消耗得有点儿严重,于是就裹着毯子跑去客厅里吃蛋糕。   顾而立吃得狼吞虎咽,鼻子上,脸颊沾得全都是。   傅琅低头看了他一眼,搬过他的脸说:“别动。”   顾而立睁大眼睛,一脸疑惑看着他。   傅琅凑近了轻轻舌忝了舌忝他的鼻尖,脸颊,一点点儿的给他舌忝了个干净。   顾而立嗷嗷着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声音都有点儿不成调:“傅狗蛋儿,你怎么跟小猫儿似的。”   傅琅抬头看着他,眼神儿很危险:“你确定这么认为?”   明明是只老虎。   吃完蛋糕顾而立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礼物没送,穿了条裤子,跑去柜子里把礼物给拿了过来。   傅琅看了有点儿惊讶:“怎么这么多东西?”   顾而立打开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是一台崭新的徕卡,傅琅购物车里一直想要的那台,型号镜头一模一样。   傅琅眼珠子都看直了:“卧槽,这不是……”   “惊喜吧。”顾而立把相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别人有的,我家狗蛋儿也必须有。”   傅琅摸了摸相机,有点儿想笑:“我前两天买下来了,今天快递刚签收。”   顾而立当时就懵了:“我这不瞎买了?”   傅琅揉揉他的脑袋:“意义不同,我可喜欢了。我内心十分感动。”   顾而立又把其余的礼物推到他面前说:“恨不得把前二十二年的礼物都给你补了。”   傅琅笑了笑,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套Diorhomme的西装,而且还是情侣的。   “我们俩毕业那天穿,帅死他们单身狗。”顾而立笑着示意他继续打开。   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出现在傅琅面前。   傅琅笑笑,围在了脖子上。   顾而立看着他,认真的问:“喜欢吗。”   “超喜欢。”傅琅喉咙艰涩,有点动容的说。   地球上有几十亿的人,爱上一个人的几率约为二十八万分之一。而像他这种从来不相信爱情的,概率又被讲到五十六万分之一。   能包容他的坏脾气,适合他的灵魂的,概率直接降到亿万分之一。   和一个完完全全合适的人在一起,他以为这种比小概率事件还偶然的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遇见顾而立。   他才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真爱,只是他以前没有碰到而已。   这一天,俩人折腾到两三点才睡觉,痛苦的是第二天还要起来上课。   马猴烧酒已经扣了顾而立十几分,再旷掉她的课,估计顾而立期末考试都不用参加了,直接就挂科了。   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傅琅还睡得正香。安静的右侧躺着,一头黑发有点儿凌乱,睫毛轻轻颤抖,好像回到了婴儿状态。   顾而立轻轻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亲了亲他的鼻尖。   “去上课?”傅琅闭着眼睛,嗓音含混不清的问。   顾而立吓得差点跳起来问:“你醒了?”   “没醒。”傅琅没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我再睡会儿。”   “行。”顾而立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睡吧,宝宝。”   傅琅蹬他一脚:“滚。”   顾而立看着他睡得正黏糊,有点想闹他,穿好了裤子又俯下身,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颈,挠他痒痒。   傅琅闭着眼沉了一口气,直接把被子掀到了床下,骑着顾而立揍了一顿。   “你他妈,就是欠揍。”傅琅揍完人,躺下继续还能睡。   顾而立有点儿佩服他,走了两步又回去:“亲一口再走。”   傅琅皱着眉毛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是把薄唇给递了过去。   顾而立舌头立马伸了进去,亲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亲完顾而立品了品,故意表示嫌弃说:“一点儿都不甜,一股口臭味儿。”   傅琅虽然还在那儿躺着,但是他已经非常不淡定了,眉毛抖了两下,牙齿咬得咯咯响。   趁他还没有发火之前,顾而立急忙溜走了。 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傅琅才来。   原本顾而立打算要上厕所去,站在走廊听见有几个女生议论什么。   “啊啊啊啊啊好伤心,他肯定有女朋友了。”一个女生伤心欲绝的捂着脸说,“本来我还打算这星期跟他告白呢,看来是没戏了。”   “不过他今天穿得这一身儿我也超喜欢,也太酷了吧。”另外一个女生红着脸,看着楼下说。   “他平时也很酷啊,衣品超好!”   “坐等他跟女朋友分手。”   顾而立心想这是谁啊,谈了女朋友,院里女生跟经历了失恋浩劫似的,报团哭泣。   目光往楼下一溜,发现傅琅正在楼底下站着呢,老张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傅琅心不在蔫的听着,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来回的转。   他穿了一身皮夹克,夹克里面是黑色V领毛衣,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形状清晰的红痕,傅琅脖子本来就长,这么一看,红痕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有领子的衣服不穿,这么骚包的穿了件大领口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昨天干了什么对吧。   顾而立被他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深深震撼到了,趴在栏杆上,远距离的欣赏着,自己亲自种上去的,傅琅脖子上的草莓。然后掏出一根烟,搁那儿静静的抽。   傅琅一抬眼看见他了,拿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冲他扬了两下,还勾起一边的唇角笑了笑。   顾而立听见旁边妹子尖叫的声音,有点儿不高兴的冲傅琅竖了个中指。   “可劲儿浪吧你就。”顾而立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吐了出来。 第59章   “看见没,看见没,他对着这边笑了。”妹子脸红得跟个西红柿一样,“啊啊啊我有点儿呼吸不上来。”   “我觉得他是对我笑的,你看你看。”   顾而立夹着烟,用口型跟傅琅说了一句:“吃饭没?”   傅琅比了个手势说:“下来去食堂,一起去吃饭。”   顾而立皱着眉毛使劲儿吸了两口烟,扔在地上踩灭。抄着兜,一蹦一跳的跑下了楼梯。   “刚刚老张跟你说什么?”顾而立搭着傅琅的肩膀问了一句,“看样儿你俩聊了挺久还。”   “就是关于毕业设计选题的事儿,也没说什么。”傅琅扭脸看他一眼,“早上你走之后,我妈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顾而立很少听傅琅主动提他妈,心心念念想着,他什么时候也能带着自己见见家长。   可是也一直没有机会。   眼看着这机会来了。   “下午不是没课吗,咱们一起回我家一趟。”傅琅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带你见见咱妈。”   “欧耶!”顾而立握住拳头开心的蹦了起来,“你终于肯让我抛头露面了。”   傅琅看了一眼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儿,没忍心打击他,想了想开口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妈她不太能接受得了……”   顾而立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傅琅,目光暗了暗。   傅琅叹了一口气说:“我妈她也挺不容易的,你想她经历了失败的婚姻,然后又瘫痪了。她什么都没了,就只有我这个儿子。但是她还得接受自己的儿子,跟其他男孩儿不太一样。一下遭受这么多的打击,我怕她,心理承受不了……”   “你别说了。”顾而立低头握住了他的手,“我懂,现在暂时先不要刺激她,等到以后,她能够接受我了,再跟她坦白。”   傅琅看着顾而立,有点儿想把他揉进怀里亲一口:“哎哟喂,这可真是委屈你了。”   “委屈死了。”顾而立也笑,“去你家我是装作你同学的身份去吗?”   “不然呢?”   “你爸爸啊。”顾而立贴着他的肩膀,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傅琅被他欺负得叫他哥哥的样子,忍不住舔了舔唇角,觉得嗓子有点儿干。   “一巴掌抽死你。”傅琅一点儿也没留情,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顾而立压根儿没躲没闪,实实在在挨了这一巴掌,然后扬起了手。   傅琅以为他要还手呢,闪身跑了好远。   “看把你吓得,我就想搂你一下。”顾而立在后面撵他,“跑那么快干嘛。”   “信你,明天就过年!”傅琅抄着兜快步走进了食堂,低着头看见有个人的鞋挡在了他面前,一抬头看见一个看着眼生的妹子,就站在他面前。   后面还跟着俩人,一边推她,一边怂恿说:“你快说呀,快去~”   傅琅皱了皱眉头,打算绕过去。   这妹子突然就开口了,挡在傅琅面前说:“同学,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顾而立默默站在里傅琅两米远的地方,半倚着墙看他,没有走上前去。   女生脸红扑扑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像是一把小扇子。   直接拒绝了这样的表白,任是谁都会有罪恶感吧。   “没有。”傅琅开口说。   顾而立的心咯噔一下,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刚说完妹子就舒了一口气,掏出兜里的一个礼物盒说:“那你能收下我的礼物吗,听说你是今天生日,我其实,喜欢你挺久了……”   “不好意思。”傅琅伸出挡了一下说,“我有男朋友。”   嗯嗯嗯???什么?   妹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傅琅,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儿不太好使,怀疑自己幻听了。   旁边的人也是一脸懵逼。   围观的人停下了脚步,有几个傅琅的小迷妹已经非常不淡定的抱握住了彼此的手,一时间食堂变得非常热闹。   傅琅再次开口:“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他就转身拉着顾而立的手,径直离开了。   顾而立没想到傅琅会这么直接,这么随便就把俩人的关系给公开了,刚刚俩人还在讨论这个问题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公布了。   让他感觉有点儿猝不及防。   还有点儿,少女。   “目测学校贴吧会炸。”顾而立吸了一口气说,“你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   “炸就炸吧,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傅琅扭头看他一眼,“至少以后清净了不少。”   “那你可就错了,学校里的小基佬比妹子还多。”   有点烦,跟傅琅在一起以后,不仅得惦记女的,还得惦记男的,感觉全世界都是他的情敌。   “我就谁也不搭理。”傅琅勾着他的脖子说了一句,“我是你一个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而立还没来得及给出点儿反应,身后那帮妹子们就尖叫了起来。   回头一看,人正举着手机,咔咔对着他们的背影狂拍。   顾而立比了个剪刀手,咧嘴一笑:“记得把我拍好看点儿。”   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这句话还挺甜的。   顾而立看着傅琅脖子上一大一小的红印儿,有种占有欲被填补了的满足感。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没忍住笑了起来。   底下的一节课,顾而立就合过嘴,跟个傻逼一样,蛤蛤蛤笑了一节课。一边刷贴吧一边乐。   林泽庸都有点儿受不了他,嫌弃的往边上挪了挪。   “顾而立是不是吃了鸡饲料了?乐成这样?”林泽庸扭头问傅琅,“今天你俩在食堂卖腐被人拍了,贴吧铺天gay地全是你俩照片儿。我读者也成天见儿的问,我小里说原型是谁。”   傅琅瞥他一眼,撑着下巴问:“然后呢?”   “要不我发个微博,让你俩火一把?”林泽庸说,“我们先买他个十万水军,再买个营销号,天天发你俩的日常,炒cp,卖人设,现在腐女可多了,你俩就等着进军娱乐圈冲去亚洲走向世界吧。”   林泽庸蓝图画的很远大:“你会唱歌还会喘,又会拍照,我会写小说,顾而立会……”想半天也没想出来顾而立会什么,于是话题一转,“我们以后拍电影都不用花钱,你唱主题曲,我写剧本,完了你当摄影师,顾而立投资钱。完美。”   “敢情我是扛着相机拍自己是吗。”傅琅懒得理他,“少年,洗洗睡吧。”   “你别不信我的号召力啊。好歹我也是微博好几万粉的大V呢。”   林泽庸这句话成功吸引了顾而立的注意。   “花多少钱买的粉?”   “滚吧,都是实打实的活粉。”林泽庸瞥他一眼。   他在晋江写小说,写了有两三年,现在也算是个大粉红了。广播剧组的策划妹子就是他的忠实读者。   包括剧组里,他那个cp一只白,也是看他的小说才认识的。   “得了吧您。”顾而立笑笑,“广播剧里你天天跟人pia戏,喘得跟喝了假酒似的,你女朋友知道吗?”   提到这茬林泽庸突然就沉默了,转过头一言不发去写作业了。   傅琅拿胳膊肘捅顾而立,给他使了个“闭嘴”的眼神儿。   下课了傅琅才小声的跟顾而立说:“他跟女朋友正闹分手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而立皱着眉毛啧了一声:“我说呢。”   “哎对了,前天我直播,为了上热门,用你账号给自己送了好多心。”傅琅突然想起来说。   “没事儿,你可劲儿往里充钱。”顾而立说,“反正这网站都是我的,你充了钱最后还是回到我这儿。”   “哟,听您这语气,怎么感觉有点儿钱多得花不完的意思。”   “哎对了,我去你家需不需要给咱妈买点什么,讨好她一下。”顾而立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去他家,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你只需要把我给讨好了就行了。”傅琅说。   “晚上还有个压轴节目。”顾而立挺神秘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这节目一个赛一个,马上都快赶上春晚了。”傅琅笑笑,把手伸进他外套底下,悄悄搂住了他的腰。   顾而立松开他,换了件大衣,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今天的他也是如此英俊逼人。   “你确定不换一身儿衣服。”顾而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儿说,“到时候问你你怎么说?”   “说蚊子咬的。”傅琅从桌子上拿了一只香蕉,剥开咬了一口。   “这他妈得是多大的蚊子能咬这么大一印儿?”   “一米八几的蚊子。”傅琅挺淡定,从礼物盒子里把那条羊绒围巾给拿了出来,随便一扯围在了脖子上。   皮衣配围巾,还别说真挺好看。   走之前傅琅给他妈通了个电话,说已经做好一桌子菜就等他了。   顾而立坐在摩托车后面儿,还有点儿紧张,皱着眉头问他:“你妈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我妈最大的爱好就是臭美,这点儿跟你差不多,你俩应该有共同语言,交流一下怎么臭美。”   “滚犊子。”顾而立有点儿想把他从摩托车上踹下来。   “我妈平时还挺好说话的。”傅琅捏着闸,把油门踩到了底,“放心吧,有我给你打辅助,她这座塔被攻陷,那是迟早的事儿。”   这话说完,顾而立还没来得及消化。   俩人到了家,一推门就傻眼了。 第60章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受,就是在某个瞬间,你突然觉得某个地方,某个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即使这地方你压根儿也没来过,但就是觉得恍如隔世。   当顾而立跟一旗杆子似的,和傅琅并肩杵在他家门口时,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他爸在厮打他妈,他家的保姆死命的阻拦,三个人扭成一团。   桌子上的饭菜洒了一地。油花子乱溅,一地狼藉。   傅琅咆哮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顾而立有点儿懵,看着傅琅的背影,也急忙冲了上去,跑去拉着傅昌民。   傅琅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憋屈的感觉了,就是脖子被吊在半空中,说不上话,喘不过气来。压抑得不行的窒息感。   于是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气,在往下沉,忍不住想要爆发出来。   自从跟顾而立在一起之后,他已经渐渐淡忘了这种烦躁的感觉。   可是当看见傅昌民举着什么东西往张阿姨身上砸的时候,他身体里那种积存已久的烦躁,一瞬间就被引燃了。   傅琅站在江芷兰面前,伸开手护住她,定定的盯着傅昌民的眼睛看:“你还是人吗?”   还是人吗?   禽兽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俗话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这可好,举着武器就往人脸上砸。   傅昌民一四五十岁的男的了,怎么还活的跟一个冲动易怒的小流氓似的。   傅琅的眼神儿挺吓人,起码震慑住了傅昌民。   顾而立感觉傅昌民身体僵了僵,没有再动手。   他就突然想起来一句歌词儿,你秒天秒地秒空气,你爸你妈都害怕你。   这歌词儿简直就是为傅琅写的。   但是顾而立知道现在不是能体现他幽默感的时候,这歌词儿唱出来,他一准儿得挨揍。   傅昌民看了他一眼,目光陌生而又疑惑。   顾而立松了手,有点儿尴尬。   他刚刚突然就扑上来抱住了傅昌民的腰,是不是会显得过度热情。   显然没有,这会儿也不是该思考这些的时候。   张阿姨在揩泪,江芷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她正坐在轮椅上,本来好好的白色旗袍,被溅了一身的油渍,看上去非常狼狈。   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妆容因为哭花了,而显得有点可笑。   而傅琅就像是她的保护神,站在她面前庇佑着她。她紧紧攥着傅琅的衣角,指着傅昌民说:“你给我滚出去。”   傅琅跟傅昌民对视了一眼,沉下气跟他说:“你走吧。”   顾而立这时候默默去沙发上拿了一卷纸,蹲到江芷兰面前,把纸巾递了过去。   傅琅的家事他实在没法参与,他的处境地位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现在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默默做着安抚工作。   按照顾而立的审美看,傅昌民长得很英俊,像是大叔版的傅琅,再多点儿胡茬。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阴郁的气质,甚至和沈烈有点儿像。   “我今天是过来签离婚协议的,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了。”傅昌民卷了卷袖子说,“让我滚也可以,你们娘俩考虑清楚。”   “傅昌民你非要今天签字儿吗?你就是故意过来搅局的。”江芷兰气得一抽一抽的,“你就是想要气死我。”   傅昌民看了一眼傅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记得带你妈去精神病院看看。”   傅琅甩开他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江芷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拿的一个烟灰缸,抄起来就往傅昌民脸上砸。   顾而立就感觉那烟灰缸“唰”地从他耳边飞过,然后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傅昌民的额角。   这准头儿简直不要太好。   看来傅琅一家人都不简单啊。   傅昌民的额角很快就流出一行血,顺着他的鬓角缓慢的流淌,滴在西装领上。   “江芷兰你个疯婆子!”傅昌民又要扑过去,却被傅琅生生给挡住了。   “够了,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傅琅咬着牙说出来,拎着傅昌民的衣领,指关节用力得渐渐发白,“你作为一个男人,揍自己的老婆不感觉羞耻吗?”   傅琅已经早就不把眼前这个男人当做是父亲了,自从他九岁那年,看到父亲跟一个陌生女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时,他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厌恶起这个男人来。现在压根没觉得他有做父亲的资格。   “你本事大了,都教训起你老子来了。”傅昌民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尤其是还当着陌生人的面,傅琅就这么直接的训斥他,就像是老子训斥儿子一样。   他感觉特别没有面子。   “我今天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你老子永远都是你老子。”傅昌民扬起手掌就要扇在傅琅脸上。   手还没落下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傅琅眼神呲呲冒火,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要杀人的气场。   顾而立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说了一句:“傅琅,别激动。”   听到顾而立的声音,傅琅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手心里有来自顾而立的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感觉浑身一轻,于是便松了傅昌民的手,把他往后使劲儿一推。理都不想理他。   “有事儿可以沟通,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顾而立轻声说,“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傅琅觉得他说的对,强压着怒火,试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傅昌民说:“我们父子俩聊聊吧。”   江芷兰捂着脸在那儿哭。   傅昌民也妥协了,就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他。   “我本来就是打算好好聊的,但是一进门你妈他就拿东西砸我。”   江芷兰声音嘶哑,扯着嗓子吼:“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让我丢尽了脸面!”   傅琅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妈,您能别激动吗。”   江芷兰一边擦鼻子,一边向傅琅哭诉:“豆豆,你是不知道你爸他有多恶心,他前几年包二奶也就算了,现在还包养小白脸。前不久给送去法国了,现在回来又找他。前几天被你张阿姨撞见了,现在他还有脸回来跟我要离婚财产。呸,傅昌民我跟你说,就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傅琅听完,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傅昌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人是不是沈烈。”   傅昌民沉默着没说话。   默认了这个事实。   傅琅感觉一瞬间有点儿想笑。   谈什么精神恋爱,说什么爱是一种放大的自由,全他妈见鬼去吧。傅昌民前不久还教训他出柜呢,我操,恶心死他吧。   这简直就是以身作则啊。   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候的沈烈谈不上多么喜欢他,他只是把自己对傅昌民的情感,寄托在了傅琅身上。   毕竟俩人长得那么像。   而当俩人恋爱被发现时,傅昌民拎起椅子砸向他时那种出离的愤怒,已经超脱了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教育,更多的还是嫉妒。   沈烈正是想要激发傅昌民的嫉妒,所以才会故意勾引他,然后跟他在一起。   傅琅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可笑极了。   这还真的挺像是沈烈这种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傅昌民抿了抿嘴说:“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在这儿签个字,我们从此就各走各的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份离婚协议书,按在桌面上说:“幸好准备了两份,刚刚那份被你妈撕了。我已经签好了。”   他看都不想再看江芷兰一眼,把协议递给了傅琅。   顾而立暗暗捏了捏傅琅的手心,提醒他接过来。   可是江芷兰又不愿意离婚了。   她刚接过来就又给撕了。   “傅昌民,我跟你说,别以为我是好惹的。这离婚官司,我跟你打定了。咱们法院见吧。”   说完张阿姨就推着轮椅,把她推进了房间。   傅昌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傅琅说:“不管怎么样,咱俩都还是父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阿烈有一丝一毫的联系。我不想……”   “呵呵。”傅琅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您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爸。”   最后那个“爸”他咬字儿咬得特别重,听着还挺具有讽刺意味的。   傅昌民错愕了几秒,表情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怎么能不知道……”   还没说完,傅琅就甩掉了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肩膀说:“请您赶紧出去吧。因为多看您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傅昌民离开之后,傅琅好一会儿都没从“真是吃了狗屎了”这个状态中脱离出来。   “沈烈就是个搅屎棍。”顾而立皱着眉毛说了一句。   这沈烈实在是莫名其妙,周旋于傅家父子之间。让一家三口都不好过。   傅琅轻轻叹了一口气,半合上眼睛说:“刚刚我真的快被气死了。感觉三观都被震碎了。现在正在进行灾后重建。”   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秒天秒地秒空气秒宇宙秒爸妈的傅大佬消失了,就只剩下一个脆弱的还有点儿可怜巴巴的傅宝宝。   顾而立轻轻抱抱他,又快速的离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而立很享受这种感觉。   就是傅琅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现出来不同的一面。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那个永远冷静,散发着杀气,不好惹,高冷,甚至有点儿不通人情的傅琅。   可是在自己面前却能露出柔软的,可爱的,甚至有点儿幼稚的,脆弱如同孩子的目光。   这点儿顾而立感觉特别欣慰。   突然想起沈烈说的话,他说傅琅有多冷漠你压根就不知道。   他想回答的是,傅琅有多好你压根也不知道。   因为他自己知道。   因为只有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瑰宝。全世界全宇宙最最好的男朋友。   过了一会儿,江芷兰换了一套衣服从卧室出来,红肿的眼睛也上了妆。   看起来比刚刚精神多了。   江芷兰刚刚根本没顾得上跟顾而立打招呼,这会儿才咳了两声说:“你是不是豆豆的同学啊?”   她这个“豆豆”差点儿让顾而立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傅琅。   于是点点头说:“对,我跟豆豆在一个宿舍。我们俩关系还挺好的。”   江芷兰莞尔一笑说:“刚刚真是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顾而立说,“江阿姨,之前傅……豆豆给我看了好多照片儿,这点事根本撼动不了您在我心里,女神般的地位。”   “使劲儿吹。”傅琅瞥他一眼。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诚实了。”顾而立笑笑。   江芷兰也笑了,仿佛刚刚的事儿只是顾而立一个幻觉,压根就没发生过。   江芷兰拉着顾而立说了很多,听说他从小就没见过妈,心疼得不得了。让他以后经常到家里来玩。   顾而立头点个不停,心想以后就是你拦着我也得往家里跑啊。   张阿姨跟傅琅在厨房重新做了一桌子饭,顾而立跟江芷兰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   顾而立还挺会逗乐,傅琅在厨房做饭,听见他妈笑个不停,跟过年似的。   他很久没有听过江芷兰这么开朗的笑声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吃完饭,顾而立躺在沙发上有点儿不想活动。   被傅琅拉起来到楼下散步。   傅琅看着他有点儿想困的意思,搂住他的肩膀,凑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还回头看了看有没有人。   “放心吧,刚刚我看咱妈去午睡了。”顾而立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买只猫,她天天在家应该也挺寂寞的。”   “我妈有洁癖。”傅琅牵着他的手说,“不过你跟她还挺聊得来的啊,不愧是妇女之友。”   顾而立挠了挠眉毛说:“就瞎聊呗。以后我多来几趟,咱妈看心理医生的钱都省了。”   “你怎么知道她还找了心理医生?”   “刚刚聊天咱妈都跟我说了。”顾而立嘿嘿笑了一声,“她还加了我微信。给我发了不少你的萌照。”   “我操!”傅琅挺惊讶,“给我看看都是什么照片。”   直觉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照片儿。   “我得回去一个人慢慢欣赏。”顾而立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压轴的节目要来了?   傅琅还挺期待的,但是他不说。   “去哪儿啊,这么冷。折腾个什么劲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顾而立感觉这小风一吹确实有点儿冷,帮傅琅整理了一下围巾说,“跟我走吧~”   俩人坐了一趟车,花了挺长时间,到地方的时候刚好落日。   顾而立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趁着落日,爬上了山坡。   远树稠寂,在落日下美得只剩剪影。   爬上山顶的时候,俩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一点儿都不冷了。   顾而立正想脱衣服,突然就下起了雪。   傅琅仰脸看着雪花落下来,有点儿惊喜。   “我靠,你你你忒牛逼了点儿,人工降雪啊这是。”   顾而立乐了:“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雪是意料之外的事儿。”   意外往往最让人惊喜。   俩人坐在人工修建的石椅上,看着羽毛状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来。   落在他们的头顶,眉毛,肩膀,落遍了他们的全身。   傅琅内心突然柔软得不得了,就像是已经垂垂老矣,跟顾而立走过了一生。   时光突然就变得特别漫长。   一侧脸发现顾而立人不见了。   等他回头的时候,顾而立手里拿着烟花,正笑得特别灿烂。   笑容璀璨到全世界的烟花一起绽放,那么耀眼。   “看你后面。”   顾而立笑着说。   傅琅一回头。   看见身后一整排的烟火,突然就飞上了天空,火树银花,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感动到想要哭出来。   顾而立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搂着他的肩膀,站在他旁边,轻声说:“好美啊。”   天空中月亮又大又圆,雪花飘落下来,烟花绚烂就像是下了一场雨。   明天肯定也是一个晴天。   傅琅冲他点头。   顾而立轻轻吻住他的唇,声音如同梦呓。   “十年后,我们一定也要再来看一次日落。”   十年后他们会在哪里呢。   傅琅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他只知道,他们那天在大雪中拥吻,然后穿过一片片树林。   他们笑啊闹啊。   他们还特别年轻,所以他们什么都不想。   他们只是有着很多很多的勇气,很多很多的热情。   他们只是在,用力的,爱着。 第61章   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色。   顾而立推开窗户,坐在窗台上抽烟。   屋子里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胡子这两天都没刮,嘴唇周围长出来一截青色的胡茬。   顾而立对着窗户吐了一口烟,伸出手指头,在玻璃上画了一颗心。   然后扭头看着傅琅。   傅琅刚起床,头发乱糟糟,光着上半身,去衣柜里拿了件衣服套上。   顾而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嗓子有点儿干。   尽管他俩什么都干过了,可是每次看见傅琅,他还是压不住自己那股子冲动。   他也算是完了。   傅琅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套上一件毛衣后,淡淡的开口:“一大早看我看得挺起劲啊。”   顾而立嘿嘿笑了两声:“昨天晚上没有看够。”   傅琅脑子顿时就空白了,扭过头看了顾而立一眼:“见好就收吧您。”   顾而立的衬衫扣子没有全部扣上,敞开露出锁骨跟胸肌,看着挺落拓不羁。跟平时的样子有点儿不太一样。   “你别动。”傅琅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转身把相机拿了过来,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走过去给顾而立看。   顾而立从窗台上跳下来,看了一眼相机里那个帅气逼人的青年。   窗户外面正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光线照进来,给他半边侧脸打上了阴影。顾而立嘴里叼着烟,耷拉着大长腿看镜头。   有一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性感。   傅琅摸了摸鼻子:“这他妈谁男朋友啊,这么英俊。”   “妈的,我都快被自己给迷死了。”顾而立坐在床上,仰脸看着傅琅。   “你别这么看着我。”傅琅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说,“我现在脑子里非常乱。想的都是一些不健康的画面。”   “都有些什么,来来来,描述一下。”顾而立抿着唇角看他,转眼就把烟给掐灭了。   “这不好吧。”傅琅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害羞。”   就你还害羞呢,要脸吗?   顾而立扯了扯他的衣角:“干都干过了,还矜持什么?”   傅琅瞥了他一眼,具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开口说:“我的脑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play,领带捆绑,白衬衫蒙头,一扯衣领,扣子乱蹦的那种。”   傅琅说得顾而立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裤子上按。   “你真是越来越骚了啊,傅狗蛋儿。”   “彼此彼此。”   顾而立没忍住乐了,松开手,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   林泽庸刚刚给他发消息说,等会儿过来有事儿跟他们说,   听他语气还挺激动,一副怎么办怎么办啊的紧张样子。   顾而立寻思是他要跟那异地恋女友说拜拜了,准备了一通“长痛不如短痛”的安慰话语。   谁知道林泽庸一进门,先把外套往沙发上一甩,没把自己当外人儿一样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瓶啤酒,猛的灌了一口。   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仰头哀嚎了一嗓子。   “嗨,不就失个恋嘛。”顾而立坐到他旁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怕什么。”   林泽庸摇摇头说:“不是。”   “那什么事儿能给你激动成这样,跟喝了粪似的。”   顾而立皱着眉毛问他。   正在喝啤酒的林泽庸突然被呛了一下,擦了擦嘴说:“我今天要跟那个网友面基。”   傅琅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水说:“广播剧社团里那个一只白?”   “你怎么知道。”林泽庸挺惊讶的问他。   “早就觉得你们俩有奸情。”傅琅淡淡道,“面基丧成这样?不应该开心得见谁都叫爸吗?”   “咋开心啊。”林泽庸拿啤酒罐子往脸上贴,“我内心感觉特别乱。”   “你那女朋友都得有俩星期没联系了吧。”傅琅抬眼看他,“现在跟她说清楚,然后再出去见你那小基友。”   林泽庸掏出手机,有点儿犹豫:“她不会想不开自杀吧?”   傅琅有点儿无语:“放心吧,你魅力没这么大。”   林泽庸还是挺犹豫,发了俩字又删除。   顾而立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快速的敲了几个字过去:“我们分手吧。”   “日你妹。”林泽庸一把夺过手机,挺紧张的盯着屏幕说,“她要是想不开要跳楼,我是不是也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话音刚落,那边就回了过来。   内容就只有一个字儿:“好。”   林泽庸傻眼了。   愣了一会儿说:“完了完了,她都绝望了。”   “就你戏多。”傅琅补刀。   “哎,你跟你那网友约在哪儿见面?”顾而立问了一句,“之前你看过她照片没?”   “约在就门口那个公园,他那个号没发过照片儿。”林泽庸笑笑说,“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爆照,所以至今没见过面儿。”   “那你就等着见光死吧。”顾而立挺有经验的说,“一般美女都喜欢发个自拍。估计是长得让人消化不良,所以连照片儿都不发。”   “他……是男的。”林泽庸莫名觉得羞耻。   顾而立愣了几秒,点点头说:“哦。”   反应过来他就笑了,想说点儿什么,刚张口说了个:“你……”   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真有意思。   是不是性取向这个玩意儿,他也是能传染的啊。   怎么这一圈子人,全是小基佬啊。   想起来这点,顾而立就觉得好笑。   傅琅看他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性取向能不能传染这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笑声能够互相传染。   仨人笑得跟二傻子一样,大长腿七翘八翘,都前仰后合的倒在沙发上。   傅琅是先收回来的,完事儿拍了拍林泽庸的肩膀说:“等会儿记得做好安全措施,现在得HIV的特别多。注意点儿。”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林泽庸看了傅琅的脖子一眼,表情十分耐人寻味,“我真服了你俩了,啧啧,真是想象不出你们俩对啃的场景。”   “你不用想象,我俩立马就可以给你来个现场直播。”傅琅说着就把顾而立拉了过来,“栗子,来来来。”   “得。”林泽庸急忙拿起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我走,我立马就走。”   傅琅冲他挥手:“拜拜。”   顾而立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等会儿还要出去?”   傅琅点点头:“对啊,有人约拍。等会儿出个单。”   顾而立点点头:“客户男的女的啊?”   这话一问出口,顾而立就后悔了。   讲道理,这问的也太没有营养了,不管是男的女的,他都有点儿膈应。   自从上回傅琅公开跟他在一起后,学校里不少小gay明着暗着跟他聊骚,虽然傅琅都拉黑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儿酸。   可能是因为他对于同性的吸引力不如傅琅吧。   还有更大一方面的原因是,他觉得傅琅骨子里还是有点儿喜欢沈烈那种外形的人。   而他压根儿不靠边儿。他本来是多么盲目自信的一个人啊,没想到会在傅琅面前,开始自卑起来了。   还感觉特委屈。   “女的。”傅琅低头穿了件工装外套,又套了件大衣。   “我也想去玩。”顾而立看外面雪下得还挺大,于是穿了件衣服。   “不是,你去干嘛?”傅琅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问他。   他问完以后,顾而立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你去干嘛?   你去能干嘛呀你,别折腾了,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吧。   于是,一谈恋爱就玻璃心的顾而立开始猜,傅琅是不是这个态度?   不行,他心里有点儿难受,但是又不能让傅琅看出来。   于是他就只好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了沙发上。转身就脱下了外套。   外套的扣子砸在玻璃桌面上,发出特别清脆的一声,啪嗒。   傅琅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儿楞,坐在他旁边说:“栗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而立挺不喜欢他刚刚那种态度的,就是话不说明白,让他也感觉非常失落,于是赌气说了一句,“我说我出去玩儿,也没说跟着你一起出去拍照啊,说实话傅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我没那么想。”傅琅低头拧了下镜头盖说,“就算觉得累赘,那也是怕我累赘你。”   顾而立看着他的侧脸,一瞬间觉得特别心疼,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然后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搁那儿反思了几秒钟,于是轻轻开口说:“傅琅,我希望我们俩以后都能够成为对方的力量,而不是压在身上的重量。”   傅琅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抱了抱他说:“感觉我家事儿还挺多,就是怕你一烦,就跟我分手了。”   “不会。”顾而立搂住他的肩膀说,“就算你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跟你分手的。打都打不走。”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一次。”傅琅无情的给他指了出来。   “当时我赌气呢,气话是不能当真的。”顾而立说完肠子都快悔青了,“我现在回想起来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顾而立回想起那天,就算傅琅后来没有追上来,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转身。因为他放不下傅琅。   “走。”傅琅按着桌子站了起来说,“走。跟我一起拍照去。”   “不是,我没说……”顾而立看着他说。   “你多穿点儿衣服。外面还挺冷的。”傅琅拉着他的手说,“走。”   “我没有不放心你的意思……”顾而立想解释,却被傅琅打断了。   “别墨迹了,跟我一起去。”傅琅冲他招招手说,“快点儿。”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站起了身说:“行。” 第62章   顾而立穿了一双圆头马丁靴,踩着雪咯吱咯吱响,声音特别带劲儿。   傅琅举起单反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儿,按了快门咔嚓一声,顾而立才反应过来人正给他拍照呢。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打声招呼再拍吗。”顾而立整理了下衣领说,“好歹给我点儿时间凹造型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做作呢?”傅琅瞅了他一眼说,“抓拍的特别自然,我就喜欢抓拍。”   “抓拍是特别自然,但是也特别容易拍成表情包。”顾而立说,“我有偶像包袱。”   “自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硬了,急不可耐的跑去厕所解决生理需求时。你在我面前的形象,基本上就已经定型了。”   “傅狗蛋儿,这事儿是不是让你觉得特别光荣,无比骄傲啊?隔几天就要提一嘴。”顾而立一边走一边说。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傅琅很淡然,“我能把你给喘萎了。”   卧槽。   厉害了呢这位狗蛋儿同学。   顾而立搂着他肩膀说:“那你很棒棒哟。”   “栗子。”傅琅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点儿有什么大事儿要说的意思。   听得顾而立一阵心虚,急忙应了一声:“哎。”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跟我吵架的。”傅琅扭头看他一眼说,“感觉你生气的时候特别可爱。”   “放你娘的狗臭屁。”顾而立有点儿被他这个“可爱”给恶心到了,“头一回听人说,还有人喜欢跟人吵架的。”   “我不喜欢跟人吵架。”傅琅低声说,“我说的是喜欢跟你吵架。”   “你真有情趣。”顾而立快速的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那以后咱们一天三顿的吵,有事儿没事儿就吵一架。”   傅琅乐了:“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你以前吧,总是憋着负面情绪不发泄出来。最近好多了。”   喜人的进步。   顾而立挠挠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才发现。”   以前吧,他跟姑娘谈恋爱的时候,俩人吵架。他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那个,压着火哄孩子一样道歉。   后来越想越憋屈,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被怼了之后,能想一夜反驳的话,但是就是没地方发挥。   久而久之就分开了。   谈了好几个都是这种套路,一开始他特别耐心,可是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有点烦了。   但是对于傅琅,他却没有这种感觉。   在一起的时候,非常放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感觉就是特别舒服。   俩人到了公园,坐在椅子上等那个约拍的姑娘过来。   傅琅给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等了几分钟,人姑娘才过来。   姑娘来得应该挺着急的,发型都给吹乱了。   跟他俩隔着几米远的时候,停下来掏出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然后才施施然飘过来。   说是施施然真的不是个形容,因为人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拖在地上连脚都看不见的那种。   因为是大冬天,所以她还套了一件羽绒服。   橘色羽绒服配白色大长裙,看起来是非常扎眼且醒目了。   顾而立有点儿不懂她这身搭配的内涵,就看见她平移了过来。   然后跟俩人打了个招呼:“嗨你们好,请问哪个是凤先生?”   疯先生?   顾而立头顶出现仨问号,然后很严肃的告诉她:“对不起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们俩都不疯。”   姑娘一脸懵逼,掏出手机说:“我记得豆瓣上的ID是叫凤梨酥啊。”   这时候傅琅举手:“是我,我就是你要找的凤先生。”   噗。   顾而立没忍住笑出了声。敢情是这个凤啊。   傅琅在豆瓣申请了一个账号,搞了个独立摄影师的认证。   因为P图技术高超,擅长装逼风,而受到了广大文艺女青年的喜爱。   傅琅看了一下妹子本人,然后指了指公园后面的枫林说:“我们去那里拍吧,枫叶还挺好看的。”   顾而立点头:“对对对,枫叶那个颜色跟你这羽绒服非常配。”   姑娘的脸当时就耷拉了下来:“等会儿我要把外套脱了。”   顾而立:“……”   你永远无法估量一个女孩子她有多么勇敢。   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就只穿了一件吊带,面色冷峻的屹立在雪中,简直就是一块丰碑啊。   顾而立看着都觉得冷,牙只打颤,悄悄跟傅琅说了一句:“她光着膀子能不冷吗。”   人家姑娘肩膀那么单薄,胳膊那么细。   他管那叫膀子。   傅琅嘴角抽了抽说:“早拍完早结束吧。”   顾而立有点儿想劝姑娘把衣服穿上,保命要紧。   可是还不知道人叫什么呢。   于是转头问了傅琅。   傅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她叫‘人淡如菊’。”   听完顾而立只觉得蛋疼,尴尬的开口说:“那个,我说阿菊。你先把衣服穿上啊,我们凤先生调相机模式呢,得有一会儿调。”   “阿菊是叫我?”妹子的脸有点儿黑。   “哈哈对啊,你不是叫人蛋如菊吗?”顾而立有点儿纳闷,怎么会有人叫这名字呢。   “我名字的意思是,要做一个不争不抢的女子,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淡淡度过一生。”阿菊显然觉得顾而立有点儿肤浅,不愿意与他交谈。   顾而立被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阿菊跟刘硕还挺配的。   俩人一个非主流农药风,一个四十五度破伤风,凑一块儿简直绝了。   傅琅给阿菊拍照的时候,让她放开点儿不要那么绷着。   阿菊不乐意了:“我豆瓣上好几千个粉丝呢,你得把我拍好看点儿啊。我要那种唯美文艺风,就跟网上那个谁似的,南笙,南笙你知道吗。”   傅琅挑了挑眉:“行。”   拍完顾而立也是非常服气,傅琅生生把一个平胸腿短的妹子,拍成了大长腿美女,巧妙的转移了注意力,让大家不再去注意她的脸。   “精修要贵点儿,到时候哪里不满意,还可以再修一次。余额你直接支付宝转账给我吧。”傅琅打开相机给她看了一眼,然后关了机说,“两周左右出片。”   阿菊裹着棉袄,冻得瑟瑟发抖,顾而立跑去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然后递过去说:“捂捂手。”   阿菊说了声谢谢,然后拜了拜手走了。   下午傅琅在家里修片儿,刘硕过来了。   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儿。   他当时反应有点儿大。   用刘硕自己的话来形容是:“惊为天人。”   “妹子气质真的不错。”刘硕盯着电脑屏幕夸个没完,“我很久都没见过气质这么清新脱俗的妹子了。”   傅琅移动鼠标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修图,没有搭理他。   “你看上人家了?”顾而立就知道这俩人是一派的,果然吧。   “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刘硕啃了一口苹果,“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   “去你娘的意大利炮。”顾而立扔了个抱枕过去,“你他妈才没用呢。”   “我开玩笑呢。”刘硕接了抱枕嘿嘿笑。   顾而立故意找茬,走过去按着他的头,一通乱捶。   刘硕奋起反抗,俩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门铃响了。   顾而立从沙发上跳起来去开门。   刚打开门,他就愣在了原地。   WTF?   “江萌萌?!”   站在门口白白嫩嫩的男孩儿,也惊呆了。   “栗子哥?”   林泽庸从江萌萌的背后露出来个头,一脸震惊:“你们认识?”   三个人就跟松鼠一样,瞪着大眼面面相觑,站在门口得有一分多钟。   还是屋子里的傅琅喊了一句:“都站在门口干嘛呢?”   顾而立这才回过神来,把江萌萌拉进来,然后问林泽庸:“这就你见的网友?”   “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认识?”   “我靠,必须认识啊。”顾而立啧了一声说,“我看着他长大的。”   江萌萌,大名江小白。是北北的表弟。   小时候仨人一起干坏事,他总是背黑锅的那个。   长了一张软萌好欺负的脸,看着可乖,大人也不舍得怎么骂他,所以没少帮顾而立跟陆尧北挡枪。   顾而立隐约想起来北北跟他提过,他有个表弟是混中抓圈的。   可是没想到居然是江萌萌。卧槽。   这关系,复杂了哈。   从进屋到坐下,顾而立一直都保持着一脸懵逼.JPG   江小白刚刚一下就听出来傅琅的声音了,挺激动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仰慕的看着傅琅说:“大神大神,原来你也认识栗子哥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帅。我以为你都已经是个叔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你这样也非常符合你的音色,果然是攻气爆表啊。其实也和我想象得差不多。前一阵子你不大上YY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啊?为什么为什么呀?啊?哎对了,你先给我签个名吧,我要签名我要签名!啊啊啊啊啊——”   傅琅被他吵吵得脑子有点疼,闭上眼睛,缓慢崩出几个字:“等—一—下。”   江小白抱着抱枕揉来揉去,看着林泽庸说:“真的好开心啊,能跟大神一下说这么多话,简直不要太开心。嗷嗷嗷。而且没想到你跟栗子哥也认识,本来我是打算明天就跟栗子哥约吃饭的,刚好今天省了。真是太巧了,对吧?你说对吧?是不是?”   林泽庸笑笑说:“对对对。”   顾而立好久没听江小白说话,重温了一下他的普通话rap,有点儿感动。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萌萌,你慢点儿说,咱们不急不急,没人跟你抢。”   说完刘硕就笑了:“我听他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大兜。”   江小白有点儿眨巴眼,用力挤了两下说:“我以前吧,学说话的时候没好好学,到了三岁才会说一两句。我爸就很着急,天天给我听相声,然后我就听了好多相声。说话变得越来越快,语速也有点儿刹不住闸。你听多了适应一下就好,其实我说话还是蛮清晰的。不信你问栗子哥,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去当cv啊。人家也不要我呀。是吧是吧?君子你说是不是??”   林泽庸再次点头:“是是是。”   刘硕有点儿傻眼:“你刚刚说的啥?刚刚我没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江小白深呼吸一口气:“我说,我说话不利索是因为………………是吧,是吧?不然人家也不会收我啊?”   刘硕挠了挠头:“……哦。”   顾而立:“……我有点儿绝望。”   “咱们等会儿是怎么吃?”林泽庸看了一眼时间,问了一句。   江小白举起手说:“我觉得吧……”   他还没说完,顾而立就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江小白很快低下头,抿着嘴,有点儿委屈的看了林泽庸一眼。   “没事儿,你跟我说。”林泽庸往他边上挪了挪,“小声点儿。”   顾而立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林泽庸说:“跟他在一起一天,你就能被烦死。”   “不烦啊。”林泽庸挺乐在其中。   “盒盒,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江萌萌叨逼叨得跟苍蝇一样烦人了。”顾而立看了傅琅一眼,心想要是让傅琅跟江萌萌成天在一起,估计他疯得都想揍自己。   “我觉得话唠萌死了。还眨巴眼,简直了,我甚至怀疑萌萌是吃可爱长大的。”林泽庸一脸宠溺的看着江小白说。   顾而立:呕。   刘硕:呕。   傅琅:呕。   江小白自黑道:“在网上成天见儿的调戏你,没想到你原来这么瞎。”   顾而立咳嗽一声,看着他问:“我记得你不是在医院实习呢吗,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说完顾而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补了一句:“用十秒钟做个简短的回答。”   怕就怕他万一从上大学开始讲起,那他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顾而立松了手,冲他努了努嘴。   江小白喘了口气说:“等会儿,我还没准备好。”   顾而立伸出手指头说:“三,二,一。”   “我们那边儿的医院实习名额已经满了,我爸打听了一下说,你们学校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有实习名额,就让北北哥帮我问了一下。然后我就过来了。正好……”   “好。停!”顾而立打了个“stop”的手势说,“我已经知道了。”   江小白说话语速很快,气儿都没喘。话被截了半截,一脸痛苦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这是?”林泽庸皱眉问道。   “咬到舌头了。”江小白大着舌头说,“好疼。”   “来,张嘴我看看。”林泽庸搬过他的脸说。   刘硕也挺紧张的凑上去问:“受伤了?”   顾而立一把拉走他说:“刘硕大,现在,你想上厕所了。”   刘硕寻思,哎我不想上啊。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而立拖走了。   傅琅也默默拿起电脑,去了卧室。   林泽庸挺认真的捏着江小白的脸说:“啊——张嘴。”   江小白眨了两下眼,看着他,脸有点儿发红。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捏的,还是生理性脸红。   “啊——”   江小白张了张嘴。   他粉红色的小舌头,舌尖带着点儿血丝。躺在一排糯米白色的牙齿后面,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林泽庸认真的看了一眼说:“舌头,伸出来。”   江小白脸又红了几分,听话的翘了翘舌尖。   灵活的舌尖好像是小蛇吐出来的信子,红红的,有点儿诱人。   林泽庸捏住他的脸,俯身含住了他的舌尖。   然后很快的离开,轻声问道:“现在还疼吗?”   江小白抿住嘴巴,脸涨得通红,使劲儿摇摇头说:“不不疼了。”   林泽庸也别过头,感觉脸烫的有点儿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中国着名青年rapper江萌萌已上线。 第63章   “哟,这不是发烧了吧,脸红成这样?”顾而立搂着刘硕的肩膀,从厕所里探出来个头,看着江小白,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没有发烧啊。”江小白摇摇头,然后站起来,用手扇风,“暖气开得太足了,感觉有点儿热。”   顾而立笑笑,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说:“要不叫北北也过来吧,临走之前咱们一起聚个餐。”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咋还就临走了呢?”江小白问道。   “去一个小山村捡破烂。”顾而立回答,“组队去。”   “别听他瞎几把扯淡,我们是去拍毕业设计的作品。”林泽庸回答,“大概要去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等于七天,等于168个小时。   江小白默默在心里算了个算数,点了点头说:“哦。”   他这么安静大家都有点儿不适应,顾而立拍拍他的脑袋说:“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北北有事儿没来,一顿饭吃完各回各家。   顾而立知道弟弟大了留不住,看着江小白连再见都没说,扭头转身就走,啧啧啧了半天。   傅琅搁那儿叠衣服。   先放进去一台相机,然后是衬衫,毛衣,裤子,外套。   袜子,内裤。   顾而立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对傅琅的内裤很好奇。   他很想了解一下防止摩擦起火的面料,到底是长什么样。   他刚盖上行李箱,顾而立就给他打开了。   然后蹲下来,刚要仔细研究一下他内裤的材质,就被傅琅抓了个现行。   “没想到你是这种鸟人,还有偷内裤的癖好。”傅琅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来来来,别看了,我脱给你。”   顾而立没忍住笑出来了:“操,不要脸。”   傅琅眯着眼看他:“啧,你不是要看吗,让你看个够。”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一把伸到了顾而立的裤子里面。   顾而立今天穿了一条运动裤,松紧带的,非常好脱。   傅琅轻轻一拽,就给拉到了屁股下面,露出深色的内裤来。   “摸个鸡巴毛啊摸。”顾而立一把提起了裤子,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好意思干这种事。   “没错,摸的就是鸡巴毛。”傅琅顺势把他一下给推到在床上。   顾而立也有点儿感觉透不过气,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傅琅现在的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他刚摸了两下,顾而立就有感觉了。   “我靠,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片儿了。”顾而立压低了声音说,“你这完全就是一个老手啊。”   傅琅手上动作没停,压着他结实的胸膛说:“没事儿闲着干嘛呢。”   顾而立有点儿不服,他也不愿意落后。   “最近……”顾而立刚要张口说些什么,没忍住喘了一声,“你看到有好的没?”   “有一个我特别喜欢,浴室play的。那小零长得特别像你。每次我看都像是在干你。”   “求干。”顾而立嘴角上扬,“真人就在您面前呢……”   说完他还撩起了上衣。   看着他越来越好看的腹部线条,傅琅感觉自己鼻血都快出来了。   “你……看的那部电影,别……别忘了给我发……过来。”顾而立在这时候还惦记着电影资源呢。   “删了。”   “我靠。”顾而立低声说,“提片儿不发种,菊花万人捅。”   傅琅听见这句,直接把他给抱起来翻了个面。   “咱们看谁捅谁。”   这句话说完,然后他们就干了个爽。   第二天五点,这几个人就得去火车站集合。   傅琅困得要命,抱着被子不想起来。   火车晚点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   顾而立开启花式叫他起床模式。   第一招,拧蛋式。   第一步,把大手轻轻覆盖在可爱的小鸟上面,第二步,将其握住,第三步,向左拧动三百六十度。   拧完顾而立观察了一下傅琅的表情,不仅没有受到惊吓,反而还有点儿享受?   WTF?   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顾而立就只好使出第二招,挠胳肢窝式。   挠了半天他的手有点儿酸,也没见傅琅有点反应。   看着这样儿都能睡着的傅琅,顾而立有点儿无奈。   想了一会儿,他只好使出这个大招了!   “狗蛋儿?”顾而立贴在他耳朵旁边轻轻叫了一声,“你继续睡,我帮你穿衣服啊。”   傅琅听了,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顾而立有点儿想笑,抬起他的胳膊就往他身上套衣服。   “来,抻胳膊。”顾而立把他扶坐起来指挥说。   傅琅听话的抬了抬胳膊。   “伸腿儿。”他这大长腿有点儿不太好塞进裤子里,顾而立把他往前拽了拽,然后对准了,生拉硬扯好一会儿才给穿上。   一身儿穿好,顾而立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道:“真乖啊,狗蛋儿弟弟。”   傅琅这会儿刚迷瞪过来,按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脸上贴,加深了这个吻。   他齿缝间还残留着好闻的留兰香,像是森林一样辽阔的气息。   顾而立揉揉他的头发:“行啦,刷个牙,我们就出发吧。”   刚睡醒的傅琅的头发七翘八翘,瞪着一双不聚光的眼睛。看了顾而立一会儿,然后默默搂住了他的腰。   顾而立使劲儿推他都推不开,然后有点儿无奈:“服了你了。”   顾而立感觉自己有点儿像他妈,伺候完他穿衣服,还得伺候他洗漱。   关键是他这个妈当得还很享受。   拎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傅琅总算是回魂了。   俩人打车去了火车站,一大早醒来天气特别冷。   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顾而立听见傅琅吸了一口气,把脖子上的围巾围得更紧了些。   “不是我说,这围巾你也没必要天天戴吧。”顾而立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围巾太丑了,傅琅本人不嫌弃,他都有点儿嫌弃。   “冷。”傅琅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眼神儿湿漉漉的,像是还没睡醒。   卧槽。他真是可爱死了。   “好好好。”顾而立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咱们去找泰迪和小泽泽。”   快要到年底了,很多人都开始返乡。车站挤满了人。   顾而立把行李箱放好,准备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他就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模糊的回忆起,昨天晚上俩人扑腾到大半宿,手机压根没有拿去充电。   傅琅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说:“给。”   顾而立装进兜里,走了两步说:“我先去买个充电宝,你在这儿看着行李。”   傅琅于是就半坐在行李箱上说了句:“行。”   顾而立一边给林泽庸他们打电话,一边掏钱包。   皱着眉头目测了一下四周的小商店,哪个比较不坑人。   他还没判断出个所以然,就感觉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瞬间手里就空了,手机跟钱包都被抢走了。   “操你大爷!”顾而立抬起脚追了上去,“小兔崽子别跑!逮住我非揍你一顿!”   顾而立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就像是闪电一样迅捷的从人群中穿过,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顾而立气愤得牙痒痒,可惜他个子太高,阻力也大,推开人群就费了很大的劲儿。更别提跑过那个小个子了。   钱包里有各种证件和银行卡,丢了很麻烦。   顾而立扒开人群,奋力的往前挤,刨开一个又一个人,跳起来指着远处一个蓝色身影说:“小偷,你他妈给我站住!”   人家没搭理他跑得更快了,顾而立终于钻出了人群,对小偷穷追不舍。   那小偷可能也是累了,或者他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儿的。   转了弯,钻进了地铁站里。   顾而立翻身越过栅栏,噔噔噔跑到地铁口,急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回头呲噔了他一句:“神经病吧你。”   这人穿着白色外套,是个光头小伙。   “对不起对不起哈。”顾而立摆摆手,“抓错人了。”   那人愤愤的走了。   顾而立站在原地暗暗呸了一声。   地铁人更多,想追回来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倚在栅栏上,他感觉有点儿寂寥。   钱包没追回来,傅琅人都给找不到了。   顾而立有点儿迷,看不清这哪儿是哪儿,人来来回回从他身边走过去,跟走马灯似的。   头晕。   摁了摁太阳穴,顾而立开始尝试着用脑电磁波传播的方式召唤傅琅。   他屏息凝神了半天,电磁波也没传播到傅琅那儿。   栅栏硌得他屁股有点儿疼。   于是顾而立打算四处转转,一边转一边瞅人。   找了个空旷地儿,嚎了一嗓子:“傅琅。”   傅琅没来,别人倒是跟看傻逼似的一直盯着他看个没完。   还好顾而立眼神儿挺凶,一个个回瞪了过去,然后又往前挤了一会儿。   这片儿是售票处,排得队特别长,一直到门口都是水泄不通的。   顾而立斜着身子往前面挤,心情有点儿绝望。   他暗暗的心想,下次来火车站,我就穿一身铆钉皮衣,铆钉皮裤,再加一铆钉鞋,谁挤我我扎谁。   挤了半天才出去。   顾而立感觉有点儿饿,看着旁边的餐馆里冒出的阵阵热气。   他脑海中就开始循环播放:“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没有那好日子也没有……”   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顾而立吸了一口气。   他们吃的都是地沟油炒的菜,还有老鼠肉炖得汤。   这么想想确实没那么饿了。   前面又是一群人,顾而立有点儿苦恼,然后有点儿慌。   就这么转悠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傅琅?   估计没找到傅琅,他先饿死了。   但是还得往前走啊,找个歇脚的地儿。   这回他还没来得及挤进人民群众当中去,就感觉被人拉住了手。   顾而立条件反射的一把给甩开了,然后一个胳膊肘砸了过去。   “傻逼,是我。”   傅琅挡了一下,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   “傅狗蛋儿,我终于找到你了!”顾而立看见他有点儿想揩眼泪。   “你他妈真的快吓死我了。”傅琅捶了他一拳,眼眶有点儿红。   “哎,别哭别哭。”顾而立嬉皮笑脸的劝他说。   “滚。”傅琅紧紧攥住他的手,把他往怀里一拉说,“别再走丢了。”   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背:“嗯。没事儿。我俩有脑电磁波感应。”   “什么玩意儿?”傅琅问,“就你这脑子还电磁波呢,电磁炉还差不多。”   顾而立笑笑:“怎么着也得是个电饭煲吧。”   “区别在哪儿?”傅琅白了他一眼,手却越攥越紧。   “好了好了。”顾而立拉着他往餐馆走,“说得我都饿死了,给我个一锅饭我都能连锅给吃了。”   “刚刚你为什么不去吃点儿东西?”傅琅抠了抠他的手心。   “我钱包被偷了,不然你以为呢。”   “卧槽,谁敢偷我男朋友的钱包。”傅琅皱了皱眉头。   “我男朋友的手机也被偷了。”顾而立补了一句,“我俩一人丢一样东西,打个平手。”   傅琅被他气笑了:“怎么你还想赢我?那赶紧把兜里值钱的东西掏给别人去。”   “滚你丫的。”顾而立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已经晚点了,当务之急是联系上林泽庸他们。”   傅琅跟着他进了餐厅,看着他拿了两屉包子。   “这他妈也太坑了,一屉就二十。”顾而立用筷子戳了两下包子,往嘴里塞了一个,一口吞。   “你等出去再说,那老板眼神儿能杀人。”傅琅掏了掏兜,拿出来四十块钱说,“幸亏我身上带了零钱,要不然咱们就得饿死在火车站了。”   “那不能,我俩摆个摊在这儿,估计一票人都得排着队送钱。”顾而立用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唱歌的乞丐说,“去那边儿捡一个破箱子,跟他们蹲在一起,一天下来就得好几百呢。”   “就你这样的,往那儿一坐。不用唱歌,人家都给你啪啪往里扔钱。”傅琅淡淡来了一句。   “也是。”顾而立边吃边点头,“长得帅也是一种才艺。”   “得了吧您。”傅琅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吃完赶紧借个手机给林泽庸打电话。”   “你能记得他手机号吗。”顾而立问。   “这不废话吗。”傅琅擦了擦嘴,“他号都用了好几年了。”   “哟。”顾而立咬着包子又问了一句,“那我的呢?记不记得?我用了几年?”   “顾而立你行了啊。”傅琅笑着拍了拍桌子,“谁的醋你都吃。”   顾而立皱着眉毛,夹了个包子往醋碟里蘸:“我就习惯性吃个醋,别逃避我话题。”   “183********。”傅琅快速念出一段数字。   “把林泽庸号码给忘了,就记我一人儿的就行。”顾而立说,“男朋友必须得有点儿特殊性。”   说完之后他又意识到点什么,尔康手伸到他面前说:“哎对,现在暂时不要忘,等会儿还要给他打电话呢。”   傅琅去公话亭给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跟顾而立俩人一起坐在了餐厅旁边的楼梯那儿。   俩人屁股底下就垫了一张纸,脚边放了个行李箱。   林泽庸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一脸懵懂的他们,仿若两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第64章   自从认识林泽庸到现在,顾而立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稀罕过他。   好感度瞬间+10086。   “你俩要不要这么落魄。”林泽庸看着傅琅说,“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一个陌生人喂了一声就给我挂了。”   “手机被偷了。”傅琅挺郁闷,站起了身,“还得给他去车站补个临时身份证。”   “上回我在火车站手机差点儿被偷,我抓着人胳膊,差点儿没给他撅折。小偷疼得嗷嗷叫,把手机还给我了。”林泽庸一脸骄傲。   “那你他妈很棒棒哦。”顾而立白了他一眼,当时如果不是小偷进了地铁站,他怎么着也得抓住把人腿给打折。   “我也没有很棒。”林泽庸领着俩人去售票厅买票,“是究极进化暴风螺旋丸五彩阿姆斯特朗加速棒。”   “别贫了,等会儿票都买不到,你就究极进化暴风哭泣了。”   顾而立手机刚充了一会儿电,这会儿开了机,电量才百分之五。   “刘泰迪呢?”顾而立瞥了一眼周边儿都没有他。   “搁那儿小超市吃东西呢。”林泽庸说。   于是顾而立跟傅琅俩人折腾了半天才买到票,重新坐上火车。   一上车傅琅就有点儿困。   顾而立买了个靠窗的,站起来要跟他换座位。   “没事儿你坐吧。”傅琅打了个哈欠,“我不困。”   “还不困呢。”顾而立笑了,“哈欠连天,等会儿一坐下你就能睡着。”   “你坐吧,等会儿还要坐七八个小时呢。”傅琅把他往里推。   “你坐。”顾而立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按在了座位上,然后搬过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说,“我不困。”   这话说完不到一个小时,顾而立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打脸打得啪啪响。   傅琅坐直了让他靠着点儿自己,脱掉外套给他披上了。   车窗外的风景从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变成连绵的青山。   火车进入隧道,手机信号都没了。   傅琅闭上眼仔细的感受车厢的颠簸和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顾而立醒的时候一抬头,傅琅正在看他。   俩人同时都笑了。   “睡过来困没?”   “嗯嗯。”   顾而立伸了个懒腰,在背地里搂住了他的腰:“手机给我看一眼。”   傅琅给他递过去,打了个哈欠说:“估计还有俩小时。”   林泽庸和刘硕正在对面睡觉,刘硕把窗帘打了个结,下巴搁在窗帘里,睡得正香。   看着就跟上吊差不多了,睡姿奇特。   林泽庸紧紧的抱住自己,歪头睡着了。   就只有他俩还能相互依偎着点儿。   不过火车上人多,顾而立也不敢表现得太亲密。   一只手就搭在傅琅的腰上,一只手腾出来玩手机。   信号不好,也就只能玩个单机游戏。玩了一会儿就玩不下去了。   顾而立用目光指了指厕所说:“去抽根烟?”   “走。”说完傅琅就站了起来。   俩人挤着人群,往吸烟处走了过去。   傅琅侧过脸,点了一根烟。半倚着车厢说:“我总感觉这一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就从刚刚,我太阳穴突突跳得可起劲。”   “你就是单纯的没睡好。”顾而立掐了一把他的腰,“可怜死我家狗蛋儿了,心疼他。”   “你家狗蛋儿现在压根不困了,倍儿精神。”傅琅抽烟的时候总喜欢皱眉头,眉宇之间一道浅浅的沟壑,双眸湛然。   顾而立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飞逝离去。   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边说道:“想亲亲我家狗蛋儿。”   傅琅二话没说,把烟给掐了。   转身踢开厕所门,快速把顾而立给拉了进来。   门一关,压着顾而立就是一通啃咬。   顾而立回咬他一口,倚着门,小声的提醒他:“你小心点儿,别掉进去。”   傅琅没忍住笑了:“感觉跟偷情似的。”   “赤鸡。”顾而立亲了亲他的唇角,一点一点的舔吻吮吸,随后舌头也滑了进去。   俩人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带着些微的苦香,增添了别样的性感。   直到有人敲门了俩人才从厕所出来,出来的时候顾而立嘴唇又红又肿又亮,看着跟抹了猪油一样。   傅琅悄悄舔了舔嘴角,在别人的注视下神色自若的离开了。   刚走几步顾而立就没忍住笑了,他感觉刚刚那大爷,看他们俩的眼神儿有点怪。   “傻逼。”傅琅瞥了他一眼说,“笑得跟刘硕似的。”   他一扭头,刘硕就坐那里,板着张脸看着他说:“我听见了。”   “嗯。”傅琅淡淡的反问,“听见了你就不是傻逼了?”   刘硕哼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然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顾而立殷红如血的嘴唇上了。   “你刚刚是不是背着我们吃屎去了,还吃得一嘴油光。”   “你过来,我一耳巴子抽得你屁都放不出来。”顾而立从外面拎着刘硕的领子说,“等会儿火车停站,我给你扔下车信不信?”   “栗子哥。我错了。您松手吧,刚刚我就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松手哈,对不起。”刘硕缩着脖子往后钻。   吵醒了还正睡觉的林泽庸。   一把把他往外面推了好远。   顾而立轻轻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也就吓唬吓唬他。   “哎,傅琅,我上次见你电脑上那个妹子。拜托给个联系方式呗。”刘硕双手合十,学江小白眨巴着眼看着傅琅,一个劲儿的卖萌。   可惜傅琅他不是林泽庸,压根儿不吃这套。   “你没戏。”傅琅面无表情,“人家要找一个淡淡的男子过日子。”   “卧槽。”刘硕直接就吓懵了,“这上哪儿找去一个蛋蛋的男的啊。我可有俩蛋蛋啊,不符合她这要求。”   “我可以帮你摘掉一个。”顾而立翘着腿看他说,“让你成为孤蛋英雄。”   刘硕皱着眉头,有点儿紧张的护住了自己的双臂,用一副受了凌辱的小媳妇儿样说:“算了算了,我怕怕。”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火车就到站了。   下车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顾而立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看了一眼手机地图说:“这地方好远啊。明天还得继续坐汽车。”   然后仨人就决定先去旅店凑合一晚。明天再出发。   顾而立站在马路牙子上,晃了一下手机,地图上的箭头方向好像又变了。   顾而立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调了个头,发现这才对准了。   作为一个路痴,第一回 找对了方向,他还挺兴奋,回头冲傅琅挥手说:“我找到地儿了!”   傅琅本来眼里含着笑,听见那声尖锐的鸣笛声时,遽然变色,来不及反应就一个猛子冲了过去,把顾而立扑在了怀里,只听见一声急刹车的巨响,俩人双双栽倒马路另一边,滚出了一米多远。   “栗子!傅琅!”林泽庸跟刘硕俩人快步走了过去。   司机这会儿拉开车窗,探出脑袋往地上看了一眼,林泽庸离多远就闻见他车上一股酒味儿。   看见好像被他撞到的俩小伙,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动,司机使劲儿踩了一脚油门,然后趁乱逃逸了。   “傅琅?”顾而立皱着眉毛晃了晃他的胳膊,感觉胳膊肘一阵火辣辣的疼。   傅琅没出声儿,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腰,手指死死的攥在一起。跟没听见叫他一样,身子一动也不动。   顾而立鼻子一酸,感觉眼泪就掉了:“傅琅你没事儿吧?你醒醒。”   傅琅嘶地吸了一口气,渐渐松开了手说:“疼。”   “这俩人,是真的要打算过一辈子了。”   林泽庸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把傅琅拉了起来,刘硕也把顾而立给架了起来。   扶着刘硕的肩膀,顾而立当时甚至来不及擦眼泪,红着眼眶直直看着傅琅说:“把外套脱了,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刚刚傅琅连思考都没思考,义无反顾就朝他扑了过来。紧紧的把他护在了身下。   生死关头,傅琅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幸亏冬天穿得厚,要不然夏天肯定得擦出一身血来。   顾而立眼泪突然汹涌,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滚烫而又大颗。   “栗子,你过来。”傅琅皱着一边的眉头跟他说,“过来。”   林泽庸松了手,退到一边。   顾而立默默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担心的问:“怎么了?”   傅琅用力的抱着他,闭上眼睛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颤抖的说:“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就说太阳穴怎么一直跳啊跳,老担心你会出事儿。果然差点儿就出事儿。   万一我刚刚没有反应得及时,你被车给撞了。   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傅琅还被吓得没有回过神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顾而立感觉这会儿自己的泪腺突然变得发达了起来,紧紧搂着傅琅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我这不好好的吗。”   “嗯。”傅琅音调都变了,哑着嗓子说:“我胳膊有点儿疼,等会儿你给我吹吹。”   “好好好,吹吹就不疼了。” 第65章   小县城地方也不大,火车站附近到处都是,那种挂着个红色LED灯,写着“钟点房,住宿”的小旅馆。   这会儿他们也不挑地方了,找了个看起来最正经,而且又近的旅馆住下了。   一开始林泽庸要驮着傅琅走呢,顾而立没让,非要自己亲自架着他肩膀,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   刚刚傅琅的膝盖也磕伤了,这会儿疼得厉害。   走了好几分钟,才艰难的走到了小旅馆的门口,然后人老板就问他们要几个房间。   林泽庸还挺有眼色的说了句:“三个。”   “都是标间吗?”   “两个标间一个大床房。”林泽庸再次展现了他的高情商。   顾而立这会儿有点儿想拍着刘硕脑门说:“看看!看看人家!学着点!”   刘硕一边掏身份证一边挠了挠头说:“要四个标准间不就行了吗?傅琅腿疼,跟顾而立挤一张床不太好吧?要不我……”   林泽庸把身份证压了,搂着他往里走:“你可他妈闭嘴吧。不用你操这心。”   顾而立嘴角直抽抽。   刘硕大,你可长点儿心吧。   三个房间要押三张身份证,刚刚林泽庸跟刘硕各押了一张。   “你把我身份证掏出来。”傅琅用目光指了指自己外套内侧的兜说。   顾而立从他的钱夹子里掏出身份证,放在了柜台上。   然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份证上的照片。   看完顾而立手一抖,差点没把傅琅给撇了。   他激动倒不是由于傅琅的身份证件照片有多丑,因为傅琅这颜值想把他给拍丑了,也是有点儿难度。   他激动是因为这照片上的人是个光头。   有一根头发都不能算是光头,傅琅证件照上的这个发型,它比青皮还短,脑门儿锃亮,甚至还有点儿反光。   照片上,傅琅保持着贯有的那种“再看就把你吃了”的表情,皱着眉头看镜头。因为他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所以即使是光头看着也没什么违和感。   顾而立默默感慨,他男朋友不愧是360度无死角帅哥,连光头都能hold住。   “不是,你那时候怎么这么想不开,去刮了个光头?”顾而立忍不住问。   “因为我不想让多余的头发,遮住我英俊的五官。”傅琅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你尽可以剃个地中海,就跟老张那样的,还显着成熟。”顾而立笑了,驮着他往二楼走。   傅琅搭着他的肩膀走,几乎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了,所以还挺沉,俩人走一步都得费好大劲。   “我这头是高二那年剃的。上晚自习班里停电了,我搁那儿点蜡烛写作业,结果头发给烧焦了。干脆就全剃了。”傅琅轻笑着回忆说,“林泽庸提议说点蜡烛写作业,写着写着我就超困。一低头,头发就给点着了。我靠,那速度,刺啦就烧了一大茬。我闻见那糊味儿,当时就直接懵了。林泽庸坐我对面儿,吓得举着书包就往我头上盖。差点儿没把我砸晕。”   听完顾而立挺手贱的,抬手揉揉他脑门。   傅琅反应挺快,也立马回摸了他脑门一下。   然后顾而立本着不能吃亏的态度,又摸了摸他的。   傅琅挺执着,再次摸回来。   这俩智障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就这样来回来,去回去,走到房间门口还在激烈的竞争着,没有分出个高下,然后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这块儿头发给你摸秃了,我就真成老张了。”傅琅笑着说。   “老傅。”顾而立笑得不能自已,“你就算是成了老傅,那肯定也是特别霸气一大叔,跟《余罪》里那老傅似的。”   傅琅笑了笑,感觉身上都没有那么疼了,于是开口叫了他一声:“老顾。”   老夫老妻这个梗真是怎么都玩不够啊,一想到以后俩人还要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忽然就觉得一辈子真的特别短了。   顾而立抵着门把房卡插了进去,然后推开门,把傅琅安置在床上。   跑到门口拿了一双拖鞋给他换上,又噔噔噔下楼去把行李箱提了上来。   他就胳膊肘擦破了皮,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儿,估计傅琅应该比他严重的多。   他把行李箱拿上来的时候,傅琅脱了衣服坐在那儿卷袖子。   白色的衬衫洇了一大片血。   胳膊上手臂上都是严重痕迹的擦伤,肉都翻了过来,看着有点儿触目惊心。   “我滴乖。”顾而立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自己看到的景象,傅琅刚刚一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他还以为伤口真的不重。   刚刚在路边没看清,灯光一照,才看见外套都被磨得稀巴烂,膝盖那儿的牛仔裤也破了个大口子。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消炎药红药水!”顾而立扭头就跑了出去。   “小心点儿。”傅琅特担心,“带上手机。”   顾而立出去这一会儿,傅琅有点儿坐立不安。   坐在陌生的空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可做。   就只能傻愣着,半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顾而立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冲他扬了扬手说:“把裤子脱了。”   “我自己来吧。”傅琅伸手要接。   “你这像是自己来得了的样儿吗?”顾而立以为他害羞,“咱俩都坦诚相见过多少次了,哪还在乎这一次两次啊。”   “不是。”傅琅摇摇头说,“还是我自己弄吧。”   “你是不是怕我下手重了?放心,我……”   “不怕,这点儿疼,我还是能忍的。”傅琅挺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怕你心疼,刚刚哭成狗了都。”   “操。”顾而立鼻子又有点儿酸,“谁他妈哭了?!”   “行,你没哭。反正刚刚我哭了。”傅琅笑了一声,“多少年没哭过了,回回只要你眼眶一红,我这眼泪就哗哗往下淌。”   他刚说完顾而立就抱住了他的头,使劲儿的往自己怀里揉。   像是想要用力把他揉进自己的胸腔里去。   揉完就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耷拉在他面前,傅琅的两条大长腿说:“说了那么多也没用,还是我来。”   “行。”傅琅毫不犹豫的就站起来把裤子给褪到了脚底。   露出长而笔直,充满男性力量的两条腿。   看着他脱裤子这个流畅的动作,顾而立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你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顾而立,你男朋友都这样儿了你还能有反应,你真是个禽兽。   谴责了自己三秒钟,顾而立拿酒精棉沾了点儿酒精,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洗着伤口。   呼呼对着吹了两口气,顾而立仰头问:“好点儿没。”   傅琅俯身亲了亲他的唇,微笑道:“好多了。”   真的是好多了,感觉疼痛被分走了一半。   给他弄好伤口以后,俩人也没洗澡就睡了。   第二天顾而立非要拉着他去县医院挂号,怕伤着骨头。   林泽庸跟他坐在长椅上等着进去看病,轻轻碰了碰他胳膊说:“昨天我给你发的那个车牌号,你看见没?”   “什么车牌号?”傅琅昨天跟顾而立俩人睡得特早,他们压根没怎么看手机。   “就是昨天那辆撞了你的车。当时车牌号我给记下了。”林泽庸说,“刚刚去公安局报了案。”   要不说学霸聪明着呢,傅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了。”   看完拍了个X光,确定没骨折也没什么大事儿,顾而立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琅听见说没事儿,感觉膝盖一点儿都不疼了。   四个人吃了午饭,就出发去了目的地奔塘小学。   到村里没有正规的公路,所以汽车也压根开不进去。   正好有几个老乡从这儿过,他们就搭了个便车。坐在农用三轮车的车斗里,都感觉特别新鲜。   拉风得不行。   “我看别待一周了,三天得了。”林泽庸跟顾而立说,“三天尽快拍完,然后顾而立你跟傅琅就先回去。我和刘硕在这儿调查一下,多了解点儿情况。”   “成。”顾而立点点头答应了。   下车的时候,顾而立率先从车厢里蹦了下来。   然后冲傅琅伸开了胳膊说:“来,我接着你。”   傅琅笑笑说了句:“那你可接好了啊。”   然后坐在车上,轻轻往前一跃,扑进了顾而立的怀里。   顾而立搂着他的腰,把人放在了地上。   刘硕站在边上看,挺苦逼说了一句:“你们俩已经对单身狗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顾而立没搭理他,跟傅琅俩人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刘硕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泽庸,搂着他的胳膊说:“为什么我还没有对象?”   林泽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是不是对性别的标准要求得太严格了?”   刘硕:“……”   拍摄了一下午,然后他们就在学校食堂吃了饭,睡在了教师宿舍。   小山村虽然地儿很偏僻,但是夜景特别美。   当晚顾而立跟傅琅俩人坐在那小学的屋顶上看星星,虽然有点儿冷,但是心里美滋滋的。   顾而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说:“老傅,你想过以后没?”   “以前没想过。”傅琅的侧脸很好看,挺拔的鼻子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但是现在天天想,都快想死了。”   “巧了我也是。”顾而立呼了一口气说,“我就想着咱俩以后啊,我开公司当大老板,你当摄影师。你拍电影我投钱。然后一个月出去旅游一次,哪儿都走遍。以后钱赚得够多了,就隐居山林。找一个像这儿一样的地方,跟你一起肩并肩看星星,聊天喝茶,种菜,做饭。这样的日子,我一辈子都过不腻。”   其实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年轻的时候为梦想打拼,身边能有个人和你一起奋斗,他不喊疼,你也不怕累。俩人一起实现了梦想,老了到最后身边还能有个人,可以配你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每次你看向他的时候,都还会有一种,想要与他再共度一次余生的冲动。   傅琅有点儿热泪盈眶的感觉:“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在小山村的第二天,顾而立接了个电话。   是警察局的人打过来的,说问他是不是丢了手机还有钱包。   顾而立没想到这钱包还能找回来,连声说:“是是是。”   唯恐犹豫了以后,人家就不还给他了。   原来那小偷是个团伙作案,在火车站附近一直特别猖獗,这次警察把他们一窝端了。   于是傅琅的手机还没有流入市场就被找到了,钱包里面的钱虽然没了,但是银行卡什么都在。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您现在能过来取下你的物品吗。”警察说,“昨天有个自称是张阿姨的人说家里出事了。”   什么?傅琅的妈妈出事了?   顾而立心里一惊,立马回了一句:“我明天去一趟你们那儿。”   事实证明傅琅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他一直都觉得不安,焦躁。像是要有什么事儿发生。所以来的时候,就跟顾而立说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而立慌得不行。傅琅反而特别镇定。   跟林泽庸他们交代了几句,俩人买了当天的车票回去了。这地方还得转车,先坐汽车再坐飞机,中间转了三趟才能到地方。   坐车上顾而立眉头一直就没展开过,一路上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睡过来的。下车的时候顾而立攥着傅琅的手问:“咱妈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吧。”   他给江芷兰发了好几条微信,人都没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没事儿。”傅琅轻声安慰他,“我爸妈关系紧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宿命感,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66章   人在某种环境中待久了,会有一种茫然的错觉。   下车那会儿顾而立脑子里嗡嗡的,耳边还在回响着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所以傅琅叫他的时候他没有听见。   “哎,你瞎想什么呢。”傅琅戳了戳他的胳膊,刚好戳到昨天擦伤的那个部位,疼得顾而立轻轻吸了一口气。   “碰着哪儿了?”傅琅有点儿担心。   “我故意的。”顾而立装作不在意的笑笑,举着胳膊说,“这个套路都玩过多少回了,你还不长记性啊。”   “我这不是相信你么。”傅琅搭着他的肩膀说,“男朋友虐我千百遍,我待男朋友如初恋。”   “感人肺腑啊。”顾而立啧啧半天,“真应该给你搞个QQ空间语录,把你说的每一句贴上去,估计得好一票小弟弟小妹妹疯狂转发。”   “再拍两张你遮住一只眼睛的照片儿,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QQ空间网红。”   “你有毒吧。”顾而立抬手捂住眼,摆了个pose说,“这样吗?”   “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傅琅瞅了他一眼说,“来,傅老师手把手教您凹造型。”   顾而立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邪魅狂狷,特别虚心的请教了他一下子:“你来邪魅一个。”   傅琅说来就来:“你只需要笑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一句话,我他妈真是帅飞了,谁多看我一眼,都得抽抽。”   顾而立给他鼓了鼓掌:“您真是牛逼大发了。”   可能刚刚在火车上的气氛太过于沉重,俩人都不自觉的没提那些烦心事儿。   半路上陆尧北给顾而立发了条信息。   亏这孙子还惦记着他,知道给他发个消息过来。顾而立都得有俩月没见过他人了。   看了他发过来的信息顾而立差点儿没给笑趴下。   “研究院食堂后面那个化粪池爆炸了,屎喷了一地。我心态崩了。”   “当时我正跟贺峥坐在食堂里吃饭,上演互喂秀恩爱的戏码,然后就闻见一阵臭味。出门一看,一地的粪水,把我们食堂给包围了。出都出不去。”   “这个饭吃得我恶心得不行。感觉自己在吃屎。”   “真想给你拍照片看看,那家伙屎无前例的壮观。”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顾而立笑得岔了气,感觉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味道。   傅琅坐在车里问他笑什么。   “北北那食堂因为化粪池那儿的管道老化,屎喷了一地。简直了。当时他正吃饭呢。”顾而立笑得不能自已,搂住傅琅的胳膊哈哈哈,就连肩膀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北北活的就像个段子,能让他听见就乐呵得不行。   “那他胃口应该蛮好。”傅琅淡淡来了一句。   听见顾而立又开始笑,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笑了好一会儿才给他回了条消息:“你平时不就好这口吗,可劲儿吃吧。”   回完信息他都觉得有点儿恶心,不知道北北看了作何感想。   转眼车就开到了医院,顾而立为了转移傅琅的注意力,一直在跟他讲笑话。   傅琅时而回一两句,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也没有因为他妈妈出事儿而表现得过分伤心。   原来是我多心了。   顾而立轻轻舒了一口气。   傅琅把他这个微小的动作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手说:“没事儿,这种事大大小小我早就经历过了好几回。已经习惯了。”   刚刚张阿姨给他们打电话说,江芷兰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昨天她服了大半瓶的安眠药,现在虽然救过来了,但是精神还特别恍惚,好像是受了刺激。   江芷兰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也曾尝试过自杀。   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傅琅虽然也挺难受,但也有点儿无奈。   他感觉江芷兰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大小姐,只要谁不和她心意,她就跟谁闹脾气。   所以结婚后跟他爸的感情一直不太好。   “嗯。”顾而立也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说,“反正你还有我呢。”   看着顾而立闪闪发亮的眼睛,傅琅有点儿动容。   突然想起来他那句“我想我们都能成为对方的力量,而不是加在身上的重量”。   有他这句话,傅琅感觉,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只要顾而立在他身边,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给他的力量。   俩人上了医院的电梯,推开病房门。   一眼望过去就是一张盖着蓝白条纹的被子,张阿姨背对着他们坐着。   听见敲门声立马站了起来,拢了拢掉在额前乱糟糟的头发,指了指床上的江芷兰,哑着嗓子说:“刚刚睡下。”   张阿姨眼睛有些红,能看出来是哭过。   平时她陪伴在江芷兰身边的时间,要比傅琅多的多。   所以她对江芷兰的关系,除了是雇主跟保姆的关系之外,还有一层深厚的姐妹情谊。   “张阿姨,这几天辛苦你了。”傅琅从兜里掏了几百块钱塞给她,“我知道您肯定不会要,但是我还是要给。”   张阿姨推了几回,最后还是被傅琅悄悄塞进了她的手包里。   “您先走吧,这儿我来照看。”傅琅坐下来冲她点点头,转眼就看到江芷兰的一只手腕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无力的耷拉在床边,纤细孱弱,淡蓝色的血管蜿蜒而上。手腕儿处有一个一指宽的银镯子,隐隐遮住了一个几寸长的刀口。她以前割过腕。   傅琅坐在床头,看着吊瓶里点滴落下来,撑着下巴搁那儿发呆。   顾而立默默的搂住他的肩膀,也不说话,就陪着他发呆。   傅琅之前就不是话多的人,和顾而立在一起的时候,俩人就能开一个群聊。巴拉巴拉能说好多,彻夜长谈都不嫌累,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但是安静下来,顾而立也特别识趣,一句话都不说,就默默的跟他一起无聊。   守了有半个小时,傅琅渐渐有点儿困。坐在椅子上打了会儿盹,转眼看见顾而立提着什么东西上来了。   一个小纸碗里装满了馄饨,还正袅袅的冒着热气。   顾而立把纸碗外面的袋子给撑开,放在桌子上,然后递给傅琅一只勺子:“来来来,吃饭。”   绿色的香菜浮在汤面上,顾而立还多放了一勺红油芝麻辣酱,红绿交加,看着特别的让人有食欲。   傅琅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   顾而立搁那儿默默给他把香菜挑了,然后把馄饨皮和肉给分离了。   完事儿把皮给他推到面前说:“来,看我都给您弄好了,请用膳吧。”   “不错,晚上有赏。”傅琅低头把馄饨皮给吃了,特别浮夸的点点头说,“嗯!我男朋友给剥的馄饨皮就是好吃。”   “贫吧你就。”顾而立笑了两声,对那个“晚上有赏”特别好奇,“你赏我点啥?”   傅琅低头继续吃馄饨皮,也没看他就问:“你想要啥?”   顾而立猥琐的搓了搓手,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看了一眼傅琅说:“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猜不猜管我鸟事。”   “嗯,管你鸟事。”顾而立把那个“鸟”字重读了一遍,继续搁那儿吃馄饨肉。   他就特别喜欢跟傅琅一起吃饭,这人不爱吃的他全爱。什么大油大肉大荤小荤,傅琅通通挑给他。   “搁我妈面前呢,你能不能文明点儿啊我说。”傅琅压低了声音瞥他一眼。   他就担心万一江芷兰突然醒了,听见他俩这对话,估计给气得都能下床揍人了。   “谁先开的头。”顾而立抹了抹嘴,意识到这儿压根没纸之后,悄悄把手伸到傅琅背后,打算把他外套当纸巾,把油给抹干净。   可他这还没下手呢,就被傅琅给捉住了手腕。   傅琅眉毛一挑,把他推得远了点儿:“滚。”   顾而立嘿嘿笑了两声,伸手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背,偷袭成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傅琅默默起身,追着他从走廊前头跑到后头。   这种“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的打闹,并没有持续多久,顾而立就举双手投降了。   怕影响到其他人,俩人也没敢太喧哗,闹了一会儿就消停了。顾而立倚在墙边喘气儿,傅琅搂着他肩膀也在那儿喘气儿。   “要不这几天咱俩轮班在医院里照顾咱妈吧。”顾而立提议,“你爸那边不还在打官司吗,一个人你肯定顾不过来。”   确实顾不过来,傅琅点点头看了他一眼说:“栗子,谢谢你。”   傅琅的睫毛看起来毛茸茸的,乌黑的眼睛此刻也显得特别深邃。   “你以后再跟我说一句谢,我就捏爆你的蛋。”顾而立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谢什么谢呢,显得就你最有礼貌。”   “感谢命运感谢有你。”傅琅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顾而立默默接了一句,“呸,花落什么落,不吉利。”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呸了又呸,傅琅觉得特别可爱,没忍住按住了他后脑勺说:“啾一个。”   顾而立凑了上去,亲了他一口,亲完琢磨了一会儿说:“一股馄饨皮味儿。”   傅琅也一脸嫌弃:“一股馄饨肉味儿。”   俩人洗了洗手漱了漱口,然后回病房了。   刚换的吊瓶里的水还剩下小半瓶,江芷兰的手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傅琅立马站起来,叫了一声:“妈。”   顾而立激动得差点儿没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叫妈。   江芷兰看见是他,又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淌下两行清泪。   她这一哭,傅琅当时就跟喝了柠檬浓缩精华一样,心里酸得乱七八糟。   然后绕到床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妈,你别哭。”   顾而立也站在床边,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江芷兰不说话。   江芷兰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发现你爸他出轨了,我被车撞了也不来看我。”   傅琅一愣,鼻子里也有点儿酸。   因为江芷兰在说的是好几年前的事,她只要一受刺激,就会回到出车祸那天,意识都有点儿不清。   “没事儿,咱不要他了。”傅琅蹲下来握住江芷兰的手轻声说,“我陪着你呢。”   江芷兰点点头,看见旁边站着的顾而立,似乎是有点儿疑惑。抬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傅琅:“这是谁啊?”   “我……”傅琅垂下眼睛,犹豫了一下说,“朋友。”   看着江芷兰用孩子一样脆弱的目光望着自己,那个男字他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   顾而立却丝毫不在意,点点头说:“对,我是傅琅的朋友。”   晚上的时候,护理员过来给江芷兰按摩。   护理员一边按摩一边讲解着动作,转到江芷兰的背后,用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之间的肌肉,抓住放下,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叫做拿,可以缓解病人因为情绪激动而昏厥的状况。反复做几次,滞留在病人胸中堵塞的那口气,也会被疏通。”   顾而立站在一旁偷偷的学着动作,在手机备忘录里给记下了。   瘫痪的病人的按摩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主动按摩,另一种是被动。   主动就是自己给自己按,看江芷兰这情况,恐怕是只能被动按摩了。   护理员走过以后,顾而立在网上搜了不少按摩的方法,决定要好好做点儿笔记。   “傻逼,难不成你真的要学这个?”傅琅看见他还挺认真,感觉有点儿吃惊。   他自己亲生的妈,都没顾而立这么上心过。   还要学一整套的推拿按摩给她按。   “我就试试,学不学的会难说呢。要不你给我练手吧。”顾而立觉得这样更能跟傅琅妈沟通,要是他真的学会了,按摩按得舒服,说不定傅琅妈一高兴,就同意他俩在一起了。   而且以后还可以发展一个副业,推拿按摩。   “行啊,你发展发展,这个行业特别有前途。”傅琅瞎说胡编,“我有一个亲戚,开按摩院的,月入十万。”   “真的假的。”顾而立笑了,“要不以后咱俩一个学推拿按摩,一个学打盐搓澡,咱们合起伙来,那就是一个洗脚城啊。”   傅琅差点儿没被他构想得美好未来给吹晕,继续往下胡编:“然后还可以发展业务,剪头啊,美容啊,减肥啊,什么都给他综合了。一条龙服务,整个就是一娱乐会所。”   “到时候咱得改名字。”顾而立说,“我不能叫顾而立了,你也不能叫傅琅。这俩名字不霸气。”   “改!”傅琅说,“叫什么呢。”   “傅钢炮,顾铁蛋。”顾而立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就你会瞎贫。”傅琅没忍住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笑容,帅飞了简直,看得顾而立直想抽抽,感觉傅琅有点儿邪魅狂狷。   作者有话要说:   喷屎这个梗来源于,济南大学昨天发生的事儿。是真事儿…… 第67章   江芷兰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白天基本上都是顾而立在守着。   他特能唠,什么都聊,除了能聊之外,顾而立还会时不时卖个惨。俩人关系好到,江芷兰在淘宝买个裙子都要征询一下顾而立的意见。   “栗子啊,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阿姨怪不好意思的,你这天天也不用上课吗?”江芷兰微微侧过脸看着站在她身后帮她揉肩膀的顾而立问道。   “阿姨,您不用不好意思。您别不好意思,就把我当一家人看待。因为我小时候就没见过我妈长啥样,一看见您就感觉特别亲切。就想对您好。”顾而立日常卖惨,时不时提醒她一下自己有多可怜巴巴。然后手上还换了个方向给她揉肩膀,“我们快离校了,所以没什么课。来,您往这边儿挪一下。”   江芷兰同情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那你也挺命苦的。要不我认你当干儿子吧。”   WTF?   干儿子!妈,我不想当您干儿子,我只想干您儿子啊。   她这话刚说完,顾而立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我叫别人妈叫不顺口。”顾而立犹犹豫豫的说,“真的,阿……阿姨,我叫不出口。”   “那行。”江芷兰没追究,指挥了他一下,“你往边上来点儿。”   “好哒好哒。”顾而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手劲儿重不重啊?”   “不重。”江芷兰点点头,“正好。”   说完江芷兰又扭头看了他一眼:“等豆豆回来让他好好谢谢你。”   “等您好了,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顾而立脱口而出,说完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吐噜嘴了,一家三口这种词儿都开始往外蹦。   但是还好江芷兰压根没有去追究,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啊。”   “那您可得快点儿好。”顾而立在笑笑,蹲下来给她敲腿。   江芷兰揉揉他的头发,笑眯眯的望着他:“栗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白天傅琅在法院奔波,请律师打离婚官司,看了一天的合同。这会儿回来天都黑了。   见律师的时候他穿了一身西装三件套,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   病房里面开着空调,傅琅把大衣搭在胳膊上,进了屋。   江芷兰侧躺着睡着了,桌子上放着刚拆开的药还有一杯水。   顾而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像也睡着了。   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看着特别明显。   这两天顾而立都没好好休息过,累得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傅琅把外套往另外一张小床上一扔,坐到他的旁边。   安静的看了一会儿顾而立的侧脸,傅琅就感觉特别特别特别的心疼他。   估计得是心疼的三个平方。   刚认识栗子的时候,傅琅觉得他就是个没吃过什么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   有时候还爱钻牛角尖,特幼稚。   可是后来发现这个傻逼还竟然有点儿可爱,对一个人好,就死心塌地的好。累了都不会吭一声,就是因为想看到他露出一个笑脸。   他笑的时候顾而立就在旁边看,笑得比他还灿烂。   然后傅琅就突然明白了,被人宠着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感觉比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面对困难,实在是好的太多。   他们家发生这么多事儿,如果没有栗子陪着,估计他现在不崩溃,起码也得难受好一阵儿。   看了人得有五六分钟,傅琅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顾而立在他的注视下揉了揉眼睛,眼皮双得厉害,看着跟割出来的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而立看了一眼睡着的江芷兰,压低了声音问他,“刚刚怎么不叫我?”   傅琅哪舍得叫醒他呀。   “我也刚坐下没多久。”傅琅牵起他的手说,“走,带你一起吃饭去。”   顾而立站起来,打量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哟,您这身挺飒啊。”   刚刚坐着没发现,傅琅站起来他才看清楚,人一身Dior homme的小西装,黑西装红格子领带,帅气中带着点儿骚痞。   剪裁性感的腰线,版型挺括,勾勒得人挺拔得如同街灯。   西装裤包裹着劲瘦的大长腿,线条笔直而又流畅,直接把人腿长拉到了两米八。   傅琅抬手松了松领带,扬起一个笑容说:“必须的。”   当年老佛爷为了把自己塞进这套衣服里,减了十斤的重。这衣服也只有傅琅这种骨架窄长身材标准的人可以穿得那么有感觉了。   顾而立被他迷的七荤八素,直想扑过去,直接把他衣服给爆开了,扯得衣服扣子乱蹦,然后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顾而立今天穿得就比较随意了,黑色大衣,common project的复古球鞋。   俩人走在一起,看起来还挺搭。   以前俩人没在一起,顾而立穿衣服就跟着陆尧北学。现在发现衣柜里基本上也全变成了黑色。   原来喜欢一个人,他的爱好会直接影响到你,你也会渐渐的成为他的样子。   “晚上你就回家好好睡一觉吧。到明天下午再过来。”傅琅攥住了他的手往自己口袋里放。   顾而立看了一眼周围说:“这么多大爷大妈看着呢,你不觉得咱们俩男的,这样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不太合适吗。”   “没觉得。”傅琅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他们乐意看就看呗。想怎么看怎么看。”   顾而立笑了笑:“你今天怎么这么粘我。”   “想你啊。”傅琅轻轻开口,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在空气中变成了寒气。   “我不就站这儿呢吗。”顾而立掐了掐他手心。   “但还是想你。”傅琅声音沉沉,睫毛低垂,“一想到我们明天到下午才能见面,我就开始想你了。”   “我他妈恨不得分出来三四个身来,一个陪你去法院,一个留在医院照顾咱妈。一个躺家里睡觉。”顾而立笑笑,傅琅这个情话模式一打开,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知道傅琅经历了什么,顾而立感觉他今天好像特别的脆弱。   傅琅轻笑一声,搂着他的肩膀说:“过几天就好了。”   “走,男朋友陪你喝酒去。”顾而立拍拍他的手说道。   俩人上次喝酒还是打篮球的时候,顾而立吐了傅琅一脸那次。   这么久了,想起来还是会有心理阴影。   “你那点儿小算盘打的,全都写在脸上了。说吧,是不是想跟我酒后乱性。”傅琅瞟了他一眼,眼神儿里写满了鄙视。   “既然你这么想,不乱一下那我不就吃亏了。”顾而立拉着他进了一家火锅店。   冬天吃火锅最过瘾了,外套一脱,连空调都不用开,就能吃得一头是汗。   傅琅面前放着瓶白酒,量酒器里盛满了,他拿起来一口气儿也不喘,就干完了。   喝完脸没变色,就嘴唇红了点儿,那也是因为吃辣椒吃得。   “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喝啊。”顾而立挺惊讶,也举起酒杯把面前的给干了。   “我喝酒容易冲动,所以没敢喝多过。”傅琅眼神儿已经有点儿不对了,看人的时候,眼睛眯起来,有点儿慵懒。他夹了一支烟慢慢的抽了一口,“我就喝醉过一次,从那以后基本上再也不碰了。”   看着傅琅,顾而立感觉那口酒在自己嗓子里烧了起来,热辣辣的。   “你喝多了会干什么事儿?”顾而立还挺好奇,伸着脖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傅琅吐了一口烟,翘着唇角笑了笑。   他这笑得顾而立直心慌,心里立马想到一个词儿来形容现在的傅琅,衣冠禽兽。   简直再恰当不过。   他确实没见傅琅喝多过,几次聚会傅琅都是特别克制,浅酌几杯,而且他酒量也不错,属于喝完还能冷静得解一道高数题的那种人。   傅琅又喝了三四杯,脸上看不出来变化,只是眼睛越喝越亮。还盯着顾而立看,跟狼似的,直发光。   顾而立艰难的咽了一口菜,把杯子给他往旁边推了推:“傅狗蛋儿,你兜着点儿。”   傅琅扯了扯领带,解开衬衫上面儿的两粒扣子,拿过了酒杯放在唇边。   声音沉沉的说:“没事儿。”   这没事儿的意思就是绝壁有事儿啊。   顾而立把酒杯一把给他夺走了。   他总觉得傅琅有点儿不太对劲,估摸着是今天搁外面儿受了什么打击吧,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一杯一杯的灌自己个儿。   顾而立猜是他看见傅昌民和沈烈那对狗男男了。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啊?”顾而立问他。   “你过来我跟你说。”傅琅眼神儿有点儿飘忽。   顾而立凑近了他,闻见一股清冽的酒气,让人直有吻下去点儿冲动。   “再凑近点儿。”傅琅眨了眨眼睛,胳膊搭在他椅子背后,默默的圈住了顾而立。   顾而立把脸往前送了送,鼻尖都快挨到了他的脸颊。   顾而立正想着亲他一口。   傅琅就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磨了两下,青色的胡茬有些微的扎手。   顾而立正迷糊的看着他,有点儿楞。   就听见傅琅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说:“咱们开房去吧。”   顾而立耳朵后面一阵痒,感觉就像是有电流呲呲流经了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喝醉以后的傅琅,好像,是有那么点儿诱人。 第68章   “我们去开房吧。”   顾而立满脑子都是傅琅的这句话,环绕立体声效果,感觉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   光是开房这俩字儿就够顾而立细细品味好几年了。更别说是动真格的了。   虽然他俩也真刀实枪的大战过好几次,到毕竟都是在家里。   从氛围上看,那压根就不是一个水准的。   那一瞬间,各种刚看过的小黄片儿,各种能用脑子组合起来的姿势,都被顾而立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   琢磨完了,他还紧张期待得不行。   心情仿佛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要被糟蹋的小处男,一瞬间变得开始纯情起来。   顾而立咽了咽口水,戏挺多的来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你给我时间缓冲一下,我有点儿鸡冻。   于是傅琅撤回身,重新扣好衬衫上的扣子,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杯酒。   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顾而立啧了一声,拉住他的手说:“我考虑完了,等会儿请尽情蹂躏我这朵娇花吧。”   傅琅看了一眼他近在眼前的毛寸头,蜷着中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儿,轻声说了句:“你放心,我是不会看你可爱就轻易放过你的。”   咯噔。   顾而立的心跳了两下,感觉有点儿不太妙。   但是俩人搂着脖子在酒店的大床上滚来滚去,却怎么都滚不到边儿的时候,顾而立终于感觉到什么叫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   酒店的床比家里要大了一半。   真他妈爽歪歪。   床上的傅琅也格外的勇猛,他喝多了有点儿暴露本性,跟一头狼似的,恨不得能把顾而立撕吃了。   顾而立就看见他用力一扯,把领带给扔了,然后就把衬衫撕下来蒙在了顾而立的头上。   因为眼睛看不见,于是顾而立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只感觉傅琅的舌头在他身上舌忝来舌忝去,湿热而又温柔,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身体里穿过,于是他从头到脚,整个人都绷紧了。   仿佛喝了假酒的傅琅让顾而立有点儿害怕。   后半夜顾而立上厕所的时候,腰酸得都直不起来。   傅琅这王八犊子酒醒了一点儿,抬起胳膊架着他去尿尿,还没到地方就吹口哨,听得顾而立有点儿想抽他。   “疼死老子了。”上完厕所,顾而立扶着腰吭哧吭哧的喘气,“妈的,傅狗蛋儿你就是个人肉打桩机。”   傅琅过去贴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温柔的说:“栗子,我特别稀罕你,我想给你买貂。”   顾而立有点儿想笑,想给他买貂,恐怕就是一北方爷们儿,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了。   顾而立将人掀翻在床上,搂着他的肩膀,蹭着他脖子说:“我也稀罕死你了。”   听见这话,傅琅搂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很久,顾而立都以为他睡着了。傅琅突然来了一句:“万一以后我妈还是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怎么办?”   顾而立想都没想就开口说:“跟她耗呗,反正日子还长着呢。况且你要对你男朋友的情商有信心,我现在已经打开咱妈的心扉了。”   傅琅笑笑:“怎么打的?”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顾而立啧了一声,“就卖惨卖萌卖傻全使上。”   傅琅揉揉他后脑勺:“看把你给能耐的。”   “狗蛋儿,说实话,我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头。”顾而立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开心?”   傅琅本来还挺开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心里稀里哗啦,特别委屈。   那些糟心事儿,乱七八糟的全想起来了。   今儿个见着沈烈跟傅昌民了,俩人坐车上还挺亲热。   想起来江芷兰还搁医院里精神恍惚,傅琅就气得不行。   俩人下车后,傅琅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傅昌民的领子。   沈烈站在边上看他,只是笑,也没说话。   傅琅一拳挥在傅昌民的脸上,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妈现在在医院里呢,她前天就因为你跟她离婚,喝了大半瓶的安眠药。你他妈还有没有点儿良心。”   “她喝药管我什么事儿。”傅昌民擦了擦嘴角看了傅琅一眼,“儿子,以后别这么冲动。就刚刚你打我那一拳,换别人早还手了。也就我,会原谅你。因为咱爷俩的血都是一样的稠,这是到死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傅琅给恶心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看着傅昌民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脸,觉得特别陌生。   沈烈抄着兜一脸笑意:“傅琅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么吗?”   傅琅拳头握得更紧了一点儿,转过身就走了。他压根儿不想知道。   “你跟你妈一个德行。”沈烈轻轻开口,“玩不起。”   玩不起。   傅琅紧紧搂住顾而立的肩膀说:“今天看见沈烈跟我……傅昌民在一起,感觉有点儿膈应。”   “靠。”顾而立皱了皱眉毛,“这俩人真他妈不要脸。”   大概能想象到这俩人渣跟傅琅说了些什么话,顾而立拍了拍傅琅的背说:“别烦了,来来来,咱们睡觉啊。”   “有点儿睡不着。”傅琅松开他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顾而立轻轻伸出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声音压低了在他耳边说:“那我唱歌哄你睡觉。”   傅琅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出现的声音,也温柔的不得了。   感觉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莫名就很踏实。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覆盖在了顾而立的手上,轻声地说:“晚安安。”   顾而立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歌。   林泽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傅琅发信息,听说他妈妈住院了。特地带着一家人跑过来看她。   江小白听说林泽庸从小山村捡破烂回来,高兴得乱窜。跟顾而立发消息说,下午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顾而立看着这货长大,教他爬树游泳,教他耍赖骂脏话,就这么被林泽庸轻而易举的给拐走了。   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家辛辛苦苦养的猪,养肥了不舍得杀,就被人偷走了心酸感。   一进来林泽庸就告诉他:“下午萌萌也过来。”   “刚刚他跟我说了。”顾而立瞥了他一眼,“作业拍得怎么样了?”   “那是相当的圆满啊。刘硕叫你别忘了带上那个妹子。”   “哪个妹子?”   “就要找一个蛋蛋的那妹子。”林泽庸晃了晃怀里的桃子说,“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顾而立回头看了傅琅一眼,傅琅点点头说:“阿菊。”   “成,回头让刘硕单独请我一顿饭。这要是成了,简直为民除害啊。刘硕这孩子太没有眼力见儿了,几次我跟傅琅约会他都跟着。恨得我牙根痒痒。找个人把他收了,真是造福人类。”   林泽庸伸出一只手跟他击了一个掌:“+1.”   林泽庸的妈妈跟江芷兰好久没见,一见面看见人成了这样,顿时眼眶就红了。   林妈妈用纸巾抹了抹眼泪,坐在床边拉着江芷兰的手说话:“兰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江芷兰笑笑:“没事儿,感觉最近好多了。”   林泽庸抱着桃子站那儿跟顾而立傅琅他们说话,桃子穿一身儿碎花小棉袄,最近她好像吃胖了不少,粉嫩嫩的脸颊跟水蜜桃似的,只直想让人掐一把。   “哆。”桃子伸开胳膊冲顾而立用力挥动,眼睛里泪水直打转。   “哟,有长进了啊。不叫爸了,都会叫哥了。”   顾而立接过她,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桃子挺嫌弃的抹了一把脸,看得傅琅坐在床边上笑个不停。   江芷兰喜欢得不得了,冲桃子拍了拍手,想要抱抱她。   桃子特别害羞的趴在顾而立的肩膀上,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江芷兰,有点儿认生。   顾而立感觉自己表演的机会到了,只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就能逗男朋友的妈妈开心。   于是顾而立抱着桃子转了两圈,转到江芷兰面前的时候停下。   桃子揪着他的耳朵格格笑个不停,看着江芷兰直拍手。   江芷兰也特别开心,当天就多吃了两碗饭。   在病房门口送林泽庸走的时候,顾而立偷偷摸摸问傅琅:“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傅琅看周围没人,按着他胸口,轻轻亲了亲他的鼻尖说:“特别好。”   顾而立也回亲了他一下,迅速的离开。   俩人正笑着,突然听见江芷兰疑惑的声音隔着窗子传过来:“你们干嘛呢?”   操,这一天给他美得都忘了东西南北了。   亲完才反应过来这还在病房门口呢。   “傅琅,过来。”江芷兰冰冷的声音响起。   顾而立愣了半天都没动,当时心里就跟捉奸在床感觉一样一样的。 第69章   顾而立跟傅琅俩人面面相觑,顾而立用眼神儿问他“咋办。”   傅琅抄着兜,说了一句:“淡定。”   然后他就走进了病房,坐在江芷兰床边儿装傻:“妈,怎么了?”   接下来顾而立做了一件,让他觉得是这辈子最机智的事儿   “阿姨,你找豆豆什么事儿?刚刚我眼睛被沙子迷住了。”   顾而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表演得可起劲,“豆豆就帮我吹了下。”   傅琅偏过脸,有点儿想笑,生生给忍住了,肩膀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江芷兰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只是看了一眼顾而立说:“眼睛还疼吗,我抽屉里有眼药水。”   傅琅从抽屉里迅速拿出来一盒眼药水,拉着顾而立就往外走:“妈,我去给他滴眼药水了。”   “嗯好。”江芷兰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视机。   “我们晚上过来看您,先跟隔壁病房的林阿姨唠嗑。”   顾而立回头说了一句。   “行,你们去玩吧。”江芷兰点点头,抓过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这两天她心情都不错,所以,还有兴趣嗑瓜子了。   林阿姨走过来,看着顾而立跟傅琅远去的背影,啧啧称赞道:“你俩儿子长得都又高又帅,你真是享福了。”   江芷兰挺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俩孩子不省心着呢。”   鉴于刚刚的事儿,傅琅这次留了个心眼儿,走出了好远才敢勾上顾而立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他太敏感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江芷兰应该发现了点什么,但是没有说。   但是没发脾气就是好事儿,现在他准备用拖延战术,能拖多久是多久。毕竟现在不能拿这事儿刺激她。   “卧槽。”傅琅把眼药水塞进兜里,拍了拍顾而立的肩膀,“大兄弟够可以啊,刚刚你随机应变的能力日益见长啊。”   “我这演技蒙老太太还是绰绰有余。”顾而立一脸骄傲,“哎等会儿,一帮子人去咱们那儿。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卧室吧。”   好久没回那个地方,上次离开前俩人还从沙发滚到床上,散落了一地的战斗痕迹,如果让小伙伴们看见了,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反正顾而立到地方,觉得老脸一红,画面感十足。   “楞什么,赶紧的。”傅琅看了一眼表,“敌军还有两小时到达战场。”   “我他妈……”顾而立从沙发上翻过去,“这就去把浴室里的垃圾桶给倒了。”   浴室里一堆乱糟糟的纸团,顾而立拢吧拢吧扫进垃圾桶里了。   正准备拎起垃圾袋去倒,然后门铃就响了。   ???   不是说还有俩小时吗?   真的是防不胜防,不用再防了。   顾而立随便把垃圾往角落里一塞,狠狠踹了一脚卫生间的门,踹得哐当一声给合上了。然后一溜烟跑到了门口,堵在那儿明知故问:“谁啊?”   “是我。”刘硕的脸出现在猫眼里,被放大了好几倍,看着跟智障一样,“你的宝宝,刘硕。”   “对不起,回答错误,拒绝开门。”还宝宝呢,顾而立差点儿没呕吐。   傅琅刚好收拾完了从卧室里出来,冲着门口说了一声:“刘硕宝宝,等会儿我揍得你连爸都不认识你信吗。”   刘硕秒怂:“我错了。”   “栗子哥,开门吧。”江小白声儿挺大,“我一泡尿从医院憋到这儿,再不开门我就尿你门上啦?”   顾而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尿啊。用不用我给你递个盆儿,让小泽泽给你接着。”   “顾而立去你大爷的。”林泽庸挺烦躁的敲了敲门,“快点儿开门,说实话你们刚刚是不是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还真叫他给说对了。他们收拾苟且的战场呢。   顾而立看了一眼傅琅,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见傅琅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就放他们仨进来了。   刚开门,顾而立手还没松,就感觉有一团什么东西,从自己胳肢窝底下钻了过去,一阵风,胳膊底下凉嗖嗖的,然后江小白他人就不见了。   顾而立啧了一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听见厕所门哐的一声合上了。   林泽庸翘着二郎腿瞪顾而立:“你知道憋尿这事儿有多严重吗,萌萌得前列腺回头我跟你没完。”   “前列腺没事儿,你看刘硕,他阳痿都治好了。你要对现在的医学技术有信心。”顾而立刚想把胳膊搭在刘硕身上,刘硕就被傅琅一把给拽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傅琅一下把他甩到一边儿,抬起顾而立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翘着大长腿,斜睨了一眼趴在沙发边上的刘硕,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三岁吧。”刘硕抱了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瞅了一眼四周说,“那妹子呢?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   “你们来早了,不是说俩小时后才过来吗。”顾而立看了一眼时间说,“人还没约呢。”   “就这货非要说赶紧过来,妈的我腿都跑断了。”林泽庸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塞进嘴里,“刚刚去接萌萌了,没打到车,跑去地铁站坐的地铁。”   “我这不想着不能让人妹子久等吗。”刘硕委屈巴巴说,“谁知道还没来,这不逗我呢。”   他刚说完,几个人就听见厕所里一声惨叫。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小白发出了杀猪般的吼叫,“我没带纸我没带纸我没带纸。然后卫生间门又打不开,我现在坐在马桶上处境两难,他妈的我该怎么办啊,谁能救救我,快点儿,我快要崩溃了崩溃了!”   顾而立掏了掏耳朵,问傅琅:“刚刚什么声儿?”   傅琅把剥好的橘子喂了他一瓣:“你什么都没听见。”   顾而立点点头:“橘子还挺甜。”   林泽庸呸了一声,起身找到了一卷纸巾,走到了厕所门口,先把纸巾给他从门缝塞了过去。使劲儿往外拉了拉门。   玻璃门纹丝不动。   顾而立想起刚刚他踹得那一脚,门别是被他踹坏了吧。但是管他什么事儿呢。   顾而立美滋滋的跟傅琅互喂着橘子。   林泽庸正打算把门给撬了,在外面儿,拎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的一钳子,咚咚咚搁那儿敲。   江小白提上裤子,站在卫生间里有点儿直想哭。   “别急,等下就弄开了。”林泽庸喊了一声。   顾而立听着声音有点儿大,问了一句傅琅:“要不,我去给他帮个忙?”   傅琅打开了他手机上的阴阳师,下巴搁他肩膀上说:“别跟刘硕学,学不到什么好的。”   果然这话刚说完,刘硕就开嚎了:“林泽庸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换我上。”   “你他妈快闭嘴吧你。”顾而立跟傅琅同时开口。   过了一会儿,林泽庸把门差点儿没给拆了,才撬开厕所门。   江小白在里面等得都累了,他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林泽庸才把门开开。   人累得一头是汗,往下滴个不停。   江小白顿时觉得他特别伟大,闪着劳动人民的光辉。   手里面攥着纸巾,眨巴着眼睛看他:“要不要擦擦汗?”   林泽庸笑笑,直接就把脸伸了过去。   江小白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纸巾。   林泽庸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笑容温柔得能融化北极冰川。   江小白抬起手认真的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汗,从额头到脖子。   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皮肤,热热的,带着运动过后的温度。   江小白脸霎时变得通红,手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林泽庸顺势抓住他的手。   “那啥……”江小白眼神儿乱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才想起来,我手里这纸,就刚刚给你擦汗的纸吧,它是……我尿……用过的……没扔……啊呸,是没看见垃圾桶不知道改往哪儿扔……”   林泽庸眉毛不可抑制抖了抖,闭了下眼睛。   江小白以为他要生气了,顿时有点儿慌,咽了一口唾沫。   急忙抓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往前一送说:“我亲你一下能扯平吗?”   林泽庸听了没反应,过了几秒钟摇摇头说:“不行,得好几下。”   江小白松了一口气,对准他左脸颊正要亲下去,林泽庸突然侧了侧脸,刚好对准了他的嘴唇。   江小白只觉得自己的腰被搂住了,林泽庸反身将他推到墙边,加深了这个吻。   江小白被他亲的气喘吁吁,过了一会儿,呜呜呜的要说话。   林泽庸看着他被自己欺负得脸都红了,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松开了他问:“你想说什么?”   江小白咳嗽了一声说:“可真是憋死我了。刚刚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林泽庸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说:“以后我教你,多亲几次就好了。”   俩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小白脸红的跟在大太阳底下暴晒过一样,噘着嘴呼呼呼的一边儿吹气,一边儿搁原地转圈儿,跟小陀螺似的。   顾而立看着挺想笑,但又感觉江小白经不起调戏,说两下就腼腆得不得了。   刚想调戏几句刘硕,就听见手里的电话响了。   傅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静姐。   顾而立皱着眉毛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到卧室接电话了。   林泽庸感觉刚刚他走的时候那表情有点儿凝重,于是问了一句:“这是谁打来的啊?”   “公司的员工。”傅琅喝了一口水回答,心里感觉是有事儿。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顾而立就从卧室出来了,凑近傅琅跟他说了一句:“明天我得走,公司有事儿了。”   傅琅点点头:“那行。明天我去机场送你。”   顾而立搂了搂他的肩膀,坐在他旁边说:“有点儿不想走。”   “可千万别啊。”傅琅轻笑一声,“你要是这样下去,我可得被你们公司员工恨死。总裁谈恋爱,连公司都不管了。那我成啥了。”   “等我两天。”顾而立轻声说,音量小得只有俩人能听见。   对面仨人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啥,但是特别有默契的是,仨人都是一脸“yooooooooo”的表情。   “等,我等着,一辈子都等得起。别说是两天了。”傅琅拿起橘子重新剥了一个,“以后估计你出差时间肯定不少,到时候我就成90后空巢老人了。”   “就凭你这话,我这就辞职。”顾而立笑了两声,开了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傅琅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栗子,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的迁就我。因为我们俩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70章   傅琅这话说完,林泽庸就在旁边大呼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刘硕连话都不想说,就低着头,默默坐在沙发边上玩手机。   “狗蛋儿。”顾而立伸开胳膊冲他笑笑,“来,抱一个。”   “抱你大爷抱。”傅琅扔给他一个抱枕,站起身把他扯了起来说:“走,买菜做饭去。”   顾而立这会儿懒得要命,连动都不想动。他感觉自己的虽然肉体被傅琅拖得站了起来,但是灵魂还在沙发上面。   傅琅见他半天没动,于是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想去?”,   顾而立立马跑去玄关那儿换鞋:“谁说我不想去,去去去!谁不让我去,我跟他没完。”   “瞅你那怕媳妇儿的贱样。”刘硕冲着顾而立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了旁边的杀气,有道目光射在他后背,一阵儿凉飕飕的。   刘硕刚一回头,傅琅就把他的胳膊给撇了,按在沙发上敦敦敦好一顿揍。   骨头咔咔咔的响,林泽庸跟江小白俩人,光看着都觉得疼。   “你他妈说谁是谁媳妇儿呢?”傅琅摁着他脑袋往沙发缝里挤,刘硕连话都说不清了,举手表示投降。   “我一个直男不懂这些个。”刘硕夸张的嗷嗷叫,“傅大佬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还治不好你了。”傅琅松了他的胳膊,从沙发上跳下来,冲顾而立扬了扬下巴,“走吧。”   顾而立乐了半天,拍着傅琅的肩膀说:“我觉得刘硕刚刚那话没毛病啊。”   “操你大爷。”傅琅扬起手就要打他,手还没落下,顾而立就跑出了门。   一边跑还一边笑着说:“好好好,人家家是你媳妇儿总行惹吧。嘤嘤嘤。”   傅琅有点想吐:“妈的智障。”   俩人去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不少菜,顾而立手贱,每次逛超市都喜欢把手插进大米袋里,抓一把然后松开。傅琅在那儿揪了一个袋子让他撑着。   “大概要舀几碗?”顾而立的话刚问出口,就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好像是拍照的声音响了起来。   俩人同时回头,看见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妹子,冲他们不好意思的笑笑,把相机藏在怀里说:“刚刚忘了关快门声音了。”   印象中被她偷拍了不止一次了,傅琅皱眉看向她:“怎么又是你?”   “我以前是你的颜粉儿,现在我是你俩的cp粉儿!”妹子特别激动,“你们俩现在在贴吧可火了,我觉得你们简直配一脸。”   她最后这句话倒是把傅琅给说高兴了,点了点说:“你眼光不错。”   装好米,顾而立朝妹子挥挥手:“拜拜。”   妹子开心的冲着背影喊:“我站的是栗狗。”   傅琅听完这话,手里的东西差点儿没拿稳。   “没事儿没事儿,大不了回家我让你攻一下。”顾而立嬉皮笑脸的搭上他的肩膀说道。   离校前的最后一次聚会,傅琅做了一桌子菜,特别丰盛。   几个人就唠了一会儿闲嗑,没怎么喝酒。   后来林泽庸站起来说:“为我们提前而毕业干杯。”   然后顾而立才喝了一杯。   吃完饭几个人又打了一会儿牌,顾而立输得连一毛都不剩,钱全掏给了刘硕。   正想说不玩了,扭头一看傅琅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刚刚几个人那么吵吵都没耽误他睡着,估计是还挺累的。   顾而立心疼他,于是二话不说把这几个货全都给轰走了。   “别耽误我家狗蛋儿睡觉。”顾而立扯着死都不愿意走的刘硕说,“这位太太,请您出去。”   刘硕委屈的问:“妹子呢?”   “还想着呢。”顾而立有点儿佩服他倔强的记忆力,半哄半骗道,“下次一定给你约过来。”   刘硕还不信,非要让他保证。   顾而立拍着胸口保证了半天,刘硕这傻逼才肯走。   傅琅睡到十点还没醒,顾而立坐到沙发上,轻轻叫了他一声。   人半天也没动静。   怕他着凉,顾而立搂着他的腰想要来个公主抱,还没起来傅琅就醒了。   “傻逼。”傅琅睡眼朦胧,扒着他的脖子说,“好困。”   顾而立架着他抬到床上,累得气喘吁吁也一起躺了下来。   正要起身,傅琅翻身搂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别动。”   然后顾而立就没敢动,搂着傅琅睡了一夜。   第二天顾而立一起来,看身边儿已经没人了。   傅琅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推着一个行李箱:“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咱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小时。”顾而立有点儿心痛,“已经不够我们打一炮了。”   傅琅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说:“亲一下的时间应该够。”   顾而立有点儿不习惯这个姿势,下巴被他抬着,感觉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被大爷调戏的良家妇女。   于是伸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勺,亲了一下。   傅琅刚刚刷过牙,口腔里一阵儿清新的薄荷味儿。亲完,顾而立舔了舔唇角有点儿意犹未尽。   扯着傅琅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不是说时间不够了吗?”傅琅有点儿想笑。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顾而立啃了一口他的脖子说,“估计这一回得好几天见不着呢。”   俩人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开始登机了。   顾而立拎着行李箱去拿了登机牌,隔着玻璃冲傅琅飞吻。   傅琅也冲他挥挥手,目送着他走远。   坐在飞机上,顾而立把静姐的话又给想了一遍,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   电话里说的不太清楚,但是大概就是公司的外包出了问题要重新再找。   这个制作团队是顾而立联系的,所以责任应该由他承担。   外包出问题,他当然要出面解决。   可是当初这资源是他家老头儿给找的,谁坑他他老头儿都不会坑他。所以,顾而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外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临时决定回来,也没有人接他。   这个季节是旅游淡季,机场人很少。顾而立拎着行李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机场,有点儿形单影只。   回家的时候,老头儿不在家,看朋友圈他应该是去骑行了。   顾而立搁下行李,换了一身西服,就出了门。   去公司的路上买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到地方的时候,熟人看见他还挺惊讶,冲他微微鞠了个躬说:“顾总,早。”   顾而立颔首:“早。”   然后他穿过过道的时候,一整排的新鲜面孔都冲他频频鞠躬点头。   顾而立站在办公室面前冲他们摆了摆手说:“大家不用这么客套。”   张助理看见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俯身帮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说:“顾总,您终于回来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顾而立就把领带给扯松了,放松的呼了一口气,冲张助理笑了笑:“老张,咱们公司招了不少新人啊。”   “我正想跟您汇报呢。”这张助理也就二十五六,比顾而立大不了多少,不过做事圆滑老成,顾而立都忍不住叫他一声老张。   “嗯,你说吧。”顾而立接过他递过来的策划书,随意的翻着。   “静姐跟您说了外包公司的事儿没。”张助理问。   “提了一嘴,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顾而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眼前的那一页的制前人员名单,比之前自己的那份策划书上多出来整整一页。也就是说这一页上的人,全都是新来的。   “之前那个您找的据说是大制作的外包公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提价了。”张助理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说,“没有签合同之前谈的是一分钟四万,然后静姐过去谈的时候,突然涨到了五万一分钟。我们现在用自己的制作人员,成本是一万多不到两万,所以这个价差很大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大家觉得没必要花费这么多的钱去请外包。”   顾而立皱着眉毛,把手里的策划书给搁下了。   请日本制作团队一起合作,是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他以前也听说过,外包公司因为不满价格,又把单子发到国内,请国内的小作坊做的事情。然后算下来,公司花了大价钱买到的,只不过是成本只有几千块钱的制作。这样一来,确实不如自己团队制作划得来。   他考虑的这个问题,可能这也是静姐所担心的地方。   “李经理人呢?我想跟她好好谈谈。”顾而立抬头问张助理。   “静姐她去概念片的试映会了。”   “试映会都开始了?”顾而立有点儿惊讶,“怎么没人跟我说?”   他们公司拍摄的这个动漫,自己搭上投资方的钱,一共是六千万。   六千万的项目,准备了一年半的时间,谈IP,做脚本。这一年半的准备时间也是最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概念片一出来,片子基本就定型了。   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通知他,顾而立突然感觉到,自己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就好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处境尴尬。   于是他开始有点儿慌了。   顾而立脑子快速运转分析着现在公司的形式,前期准备不充分,连制作公司都没谈拢,就开始急着上马,所以人手也增加了不少。人手一增加,公司相应的就需要多支出一部分工资给那些人力,各项费用繁多杂乱,这样一来,很多制作成本大大的就提高了,造成了资金的严重浪费。   张助理看着紧皱着眉头的顾而立,退了出去说:“顾总,您有事儿再叫我。”   他走后张助理跟了静姐,这人说话也肯定有真有假。   顾而立无法判断。   “操。”他一拳捶在了策划案上,用力的攥着拳头,指节都因此而渐渐泛白。 第71章   在办公室里坐一天,顾而立把这几个月的开销报表全看了。   宣发部的部长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看着顾而立越皱越高的眉头,默默的低下了头。   “你先去忙吧。”顾而立没抬头跟他说了一句,“明天把宣发部的支出明细整理一份出来,要详细点儿的。”   部长点点头,刚走到门口,又把脚给收了回来。   转过身对顾而立说:“顾总,我们宣发部的资金本来就少,再从这里面扣钱,马上就成负的了。”   顾而立皱着眉头没说话,敲了敲桌子说:“我不管这个,周一之前,必须凑十万出来。”   部长的心咯噔一声,偷偷吸了一口气,小声说了一句:“如果凑不到呢?”   顾而立抬起眉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开口说:“卸任。”   听见这话,部长只好讪讪走了。   坐在门外面正等着被“传唤”的制作组组长看了部长一眼,一把拉住了他问:“刚刚顾总叫你进去说了些什么?”   部长摇摇头,一脸苦逼。   “制作组组长,刘帅。进来。”   听见顾而立喊人的声音,部长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目视着组长刘帅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办公室。   顾而立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给宣发部,制作组,企划部,全都下了军令状。挨个询问了各个部门的详细情况。   一直坐到晚上十点才离开公司。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保洁阿姨都下班了。   顾而立一个人乘着电梯下楼。   观光电梯缓缓下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玻璃外面的万家灯火,城市的霓虹灯汇聚成一条河流,在夜里闪闪发光。   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陌生。   回了家拉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西装外套给脱了。   脱下了这身衣服,就仿佛是卸掉了一身沉重的盔甲。   顾而立感觉顿时轻松了不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楞楞的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发呆。   他现在就想这样什么都不去考虑,静静的放空自己,躺在沙发上一整夜。   太累了。   信息快速更替的时代,半年都够业内人士换血好几次的了。   这半年顾而立基本上没有去接触的东西,也在飞速发生着改变。   专业技术在发展的同时也在贬值,知识变得越来越不值钱,以前多么牛逼的精英,现在走在街上能一抓一大把。   网上有人开玩笑说,从这座城市CBD上空掉下来一颗陨石,砸中十个人,得有九个是博士,还剩下那个是博士后。   刚刚读策划的时候,有很多专业名词顾而立已经开始看不懂了,这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试想,他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完美的处理好公司面临的危机,恐怕就连平时管理员工,都是困难。   他得给自己充电,逼着自己进步。   顾而立掏出手机,从网上订了一批专业书。   然后又掏出策划,抓了一支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一边消化一边修改。   公司的事务一旦脱了手,再重新拾起来已经是不容易,所以他只要求自己凡是都要亲力亲为。   顾而立又看了半个小时的策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有点儿想傅琅了。   刚刚在公司抽着两分钟的时间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干嘛呢。   他没回。   第二条是:怎么不回我?   他还是没回。   顾而立有点儿担心,他别是有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那个显示着手机在线的头像,他编辑了几个字,还没发送过去。对方就向他发来了视频邀请。   顾而立放下手机,急忙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对着客厅的玻璃照了照,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摁了个“接受”。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英俊的脸,那是他的男朋友傅琅。   “你男朋友正在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笔,一边看策划书,一边跟你开视频。”说完顾而立还装模作样的把策划书拿到面前,喝了一口杯子里并不存在的咖啡。   “你男朋友正在一手攥着你的照片,一边想你,一边在做少儿不宜的事。”傅琅勾勾唇,笑得一脸闲适。   顾而立也没忍住笑了:“操,你手机往下来点儿,给来个特写。让我看看你到底石更没石更。”   跟傅琅说话总能让他一下就能找到最放松的那个状态。   “怕你看了受不了。”傅琅故意晃了晃手机,斜躺在沙发上,微微撩了下黑色毛衣的下摆,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来。   “我硬了。”顾而立舔了舔嘴角,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那些个小迷妹们对着自己爱豆,天天嗷嗷叫说要舔屏了。而且他这已经不仅是想舔屏的程度了,他想把屏幕给啃了,囫囵个吃掉。   傅琅把镜头重新对着自己的脸,凌乱的黑发垂在面前有点儿扎眼:“今天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成吧。”顾而立翘着大长腿,用一只手转着笔说,“拗了一天高冷总裁的人设,我这脸都酸了。”   “总裁不好当吧。”傅琅瞥了他一眼,“你今儿就穿的这身去公司?胸口就这么敞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扯淡呢。”顾而立有点儿想笑,“我这不是跟你视频才宽衣解带的吗。换别人谁敢多看我一眼,不一脚踹死他。”   “是吗。”傅琅轻轻把眼前的碎发拨开,“我还想着你回来跟我一起去理发店剪个头呢。”   “头发是该剪了。怎么一个人就不能去?惯的你。”顾而立为了保持光线和构图的美观,手一直高举着手机,保持着四十五度的方向,胳膊直有点儿酸。   “太远了走不开,最近的那家店特别托尼老师。”傅琅眨巴了下眼睛,有点儿可怜巴巴的意思,“理发师太gay了,我害怕。”   顾而立听着他愣是把害怕念成了第三声,萌死个人。   “等着,我过两天回去一趟。”顾而立说,“陪你。”   “咱妈念叨你一天了。从早上就开始问我,栗子上哪儿去了,我跟她说你出差了。然后她还嫌我不如你,说我不会按摩。”傅琅从法院回来手机一直没充电,到家才看见顾而立给他发的消息。   “咱妈好点儿没。”   “好多了。估摸着过几天能出院。”傅琅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挺严重?”   顾而立点点头,靠着沙发垫,把基本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现在这个情况,对你特别不利。”傅琅皱着眉分析道,“那个静姐,城府还挺深的。”   顾而立当初刚开始弄这个公司的时候,他老头儿教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作为一个管理者,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下属。   顾而立深以为然,对有交情的静姐,也是一百个放心。   他走后,静姐基本上就成了一把手。大事小情都经由她手。   没想到,到头来他对她的信任,竟然会变成一把,悬在他头顶的锋利的刀。只要静姐想动手,他就是砧板鱼肉。   “你说我是不是傻?”顾而立回过味儿来,才发现,人心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   “小傻逼。”傅琅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目光深沉而又温柔,“谁说你傻,你一点儿都不傻。”   如果这会儿傅琅坐在他的旁边,他肯定就毫不犹豫的把人扑个满怀,然后再搂着啃上一口了。   可是,这会儿,俩人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   这份无法言喻的情绪,通过网络传过去,还有两秒钟的延迟。   此刻,顾而立觉得特别想他。   “有点儿想你。”顾而立没忍住说出了口,说完觉得自己太肉麻,然后补充道,“就一点点儿而已。”   “我这边儿也有点儿走不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方法。”傅琅一本正经的说,“你去弄一张我的照片,印成等身抱枕。天天把抱枕当成我搂着。”   顾而立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好方法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思考完他就开口说:“那不行啊,估计第一天这抱枕就得送去返厂维修,然后厂家接过来一看,哎?这抱枕下面怎么多出来好几个窟窿呢。”   “操。”傅琅没忍住笑了,“你真黄。”   “你更黄。”顾而立翘起唇角说,“你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照顾咱妈呢。”   傅琅笑得手机屏幕乱晃,脸都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摁错了,视频突然就被切断了。   过了几秒钟,傅琅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说:“小傻逼,晚安安_(:3」∠)_”   “小狗蛋儿,晚安安_(:3」∠)_”回完消息,顾而立就关了手机,满面笑容的去洗澡了。   睡觉他就梦见傅琅了,梦见俩人一起去寻宝。   自己掉坑底了,傅琅没发现他,一个人站在他周围大声喊他的名字,叫他。顾而立想发出点儿声音回应他,可是嗓子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压根儿张不开口。   他正急得乱蹬腿,就醒了。   刷完牙,他就在客厅碰见了穿着休闲服,神采奕奕的顾琛。   顾而立端着水,倚在楼梯扶手旁,看着顾琛说:“哟,这位先生起的挺早的哈。”   顾琛看见他也是一愣,理了理领口说:“这位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情形,估计我在外面儿成家立业了您都不知道。”顾而立喝完了水,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说,“这是要去哪儿浪?”   “上班啊。”顾琛说,“你公司的项目是不是已经启动了?”   钱都没有,启动个毛线啊。   顾而立摇摇头:“还没呢,还得调整一阵子。”   “前天我还帮你看着呢,那策划案不错啊。”   “咱爷俩看得是一个策划案吗。”   “不是那个说要节省开支,请外包的那个案子吗?”   “他们给我换了。”顾而立皱着眉头说,“几个公司核心员工不同意,说外包太贵,请不起。”   “不请也可以启动原创,现在市场很好。正处于一个上升期。”顾琛坐下喝了一口水说,“年轻人,就是要冲一冲嘛。”   “照现在这个半吊子情况,重新再来的话,我前面做的那些准备工作都等于白搭了。”   频繁更改方案,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   他之前那些准备方案,全都是为了请外包而铺垫的。如果重来,意味着就是彻底全改。   可是眼下概念片都出来了,所以,这才让他进退两难。   坚持,意味着违逆众人。可是如果放弃,就是眼睁睁看着片子垮掉。   顾而立想了一会儿,盯着桌子,像是在自言自语:“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顾琛神色一黯,把板凳拉近了他的面前说:“儿子,爸就告诉你一句话,不要被金钱所迷惑。”   “这我做不到。”顾而立摆摆手,“除了金钱没啥还能迷惑住我的了。”   他反正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   顾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咱们不差钱。”   顾而立瞥了一眼他掉了一颗扣子的衬衫,没说话。   不差钱你还穿着一件三年前的衬衫,不差钱你天天熬夜加班,然后还告诉我你全世界各地玩儿呢,不差钱你连一双真皮的鞋都不愿意买,去大学演讲,皮鞋炸皮了都不知道。还是女学生提醒你,你才发现。   爸,你可能是真的不差钱,但是这些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也不带让我这么祸霍的。   一挥手就是六千万,肉疼。   “爸相信你的判断。”顾琛用溅出来的茶水写了个字儿说,“我相信这些小困难对于我优秀的儿子来说,压根儿不是事儿。”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顾而立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个“干”字儿。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妈的!不要怂!就是干!   打了鸡血的顾而立,跟傻逼一样冲着他老头儿的背影喊:“爱您!” 第72章   张助理不知道他们这个顾总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似的。   开会开得激情澎湃,一天开一次,一次就是七八个小时。   一群人每个都得站起来发言,说的不好还不让坐下。   张助理趁着去上厕所的空当儿,跟陈部长聊天。   “老张,听说你以前跟顾总的关系不错啊。”陈部长瞥了一眼身后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咱们公司的政治局面可能要变动,你千万千不要站错队。”   张助理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上司之间的事儿,跟我们这些打工的没什么关系。”   陈部长啧了一声,把手伸到洗手台的水龙头底下冲了冲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助理你也是个明白人儿。那位顾总,太学生气了。”   “陈部长。”张助理提高了音量,挺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儿还是不要瞎说的好,言多必失。”   说完张助理转身走了。   只留下陈部长一个人在原地愣着,等人走远,没忍住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痰:“装什么清高呢,谁还不知道你似的。”   陈部长烘干手上的水后也离开了厕所。   站在厕所里抽烟的顾而立把刚刚发生的动静全都听了进去,若有所思的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烟掐灭在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啧,学生气。   顾而立摇摇头,兀自笑笑,推门走了出去。   下午开完会静姐就回来了。   顾而立当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吃泡面。   听见一阵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李静。   他对于这脚步声记得非常清楚,当初学生会开会,李静作为主席,总是最后一个到。   她的步伐永远都是那么沉稳,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围棋高手,早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果然,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顾而立喊了声:“请进。”   一身黑色OL套裙的静姐款款走来,坐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椅上。   “早知道你没吃饭刚刚我就应该叫上你一起去下馆子。”静姐笑着说,“吃泡面多没营养。”   “谢谢姐关心。”顾而立拿起纸巾抹了两下,然后含了两粒薄荷糖说,“我这么急忙叫你过来,是想谈谈关于资金的问题。”   “公司现在资金严重不足,所以请外包的事一拖再拖。”静姐像是要有准备似的,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纸说,“昨晚,我把能够预想到的情况列了一下,顾总过目一下。”   顾而立接过那张所谓的计划表看了一眼,发现这上面列出来的二十条,其实根本就是二十条“不能请外包的理由”。   除了感觉到头疼之外,他还隐隐有点儿不开心。   感觉静姐,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我觉得制作部应该减少人员,把工资发给那些精英。不做事的直接叫他们滚蛋。”顾而立说,“不然,目前这恶劣的状况根本无法留住优秀的业内人才。”   “不。”静姐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顾总,干动画这行的,吃苦是本分。不管是到哪儿都得吃苦。试问国内哪个企业环境不恶劣?”   顾而立想再说点儿什么,还没张口就被她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顾总,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已经脱离员工了。”静姐摇摇头说,“这半年我跟同事们工作在一起,大事小情都参与在其中。他们吃了多少苦,干了多少事,我心里都有一本账。做企业不像是你上学,交了学费学到东西,老师还有允许你犯错的机会。出了社会,什么你都得自己个儿担着,犯了错,没人会原谅你。”   说完这句,静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说:“也没人会在乎惦念着你那点儿情谊。”   顾而立手里紧紧捏着冰凉的薄荷糖铁盒,看着李静的嘴一张一合,感觉心也已经变得冰凉。   “能留住员工的,不是用那一点儿少得可怜工资。”静姐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说,“而是,让他们能一眼看的到的,光明的未来。”   静姐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远了。   声音平稳而有规律,像是不可打破的某种秩序。   她的这些说教的话就像是一种示威,她已经把自己的立场表明得很清楚了。   顾而立被她放到了完全的对立面。   既然已经下了战书,接下来就只有背水一战。别无选择。   顾而立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生生把薄荷糖铁盒给捏得变了形。   静姐走了以后,他就把张助理叫到了跟前。   张助理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让顾而立有点儿想笑。   “老张,你比别人看得都透。公司现在这情形,你也明白。我今天不为难你,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多说。”   老张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顾而立说:“我决定跟您共同进退。”   顾而立转了下真皮转椅,轻快的拍拍手,目光如炬的看着被捏扁的薄荷糖铁盒说:“你去通知一声,后天召开一次董事会。”   最近顾而立忙得团团转,基本上策划书不离手。   抽出的时间都用来跟傅琅聊天了。但是俩人时间对不上号,基本上他在的时候,傅琅就有事儿。   每次掏出手机看,在回过去,都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   傅琅那儿的事也挺多,傅昌民闹得厉害。   江芷兰能够出席法院的时候,俩人又在庭上闹了矛盾。   傅琅搁一边儿一直劝江芷兰,然后才顺利把一审给结束了。   顾而立看着他的消息,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他的绝望。   他感觉傅琅摊着这样的家庭,就想是养了两个孩子一样,父母都比他还任性。   “这官司估计能打多久。”顾而立皱着眉毛给他回信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感觉特别累。   狗子跑过来趴在他的脚底,不时的用脑袋蹭他的大腿。   “估计得小半年。律师说夫妻感情破裂的证据不充分。”傅琅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江芷兰,然后继续给顾而立发着消息,“我去他爸爸的不充分。”   “别气。”顾而立乐了,“你爸爸我觉得很充分。”   “得了吧您。”傅琅回了一句,然后隔了几分钟又说,“等下回家开视频?”   “不开了吧今天。”顾而立抠抠手指甲,戏挺多的回道,“总裁今天特别累。”   “行。你好好休息。”   其实不是累,是等会儿顾而立要坐夜里的飞机飞回去,给傅琅一个惊喜。   前两天答应他,一起去剪头发的事儿顾而立还没忘。   哪儿能忘了呢,没再有比他男朋友更重要的事儿了。   狗子看他放下了手机,于是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顾而立摸摸它的头,微笑着说:“我得回去找你哥,你哥他想我了,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你在家别闹。乖乖的啊。”   狗子摇摇毛茸茸的尾巴,冲他叫了两声,好像是答应了。   “爸爸不在家,你得听话知道了吗。狗粮就在鞋柜那儿放着。”顾而立指了指鞋柜的方向说,“看见没,就跟上次一样。”   分装的狗粮已经撕好了口子,一次刚好够吃两三顿的。   狗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汪了一声。   “行。”顾而立摸摸他的头说,“以后别随便舔别的小母狗的屁股,不许在家里随地大小便。”   狗子不知道听懂没,反正应得挺开心。   “傻狗。”顾而立挠挠他的头,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跟你哥一个样儿。”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傅琅突然打了个喷嚏。)   顾而立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他老头儿今天竟然回来了,还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正看报呢。   “这是要去哪儿?”顾琛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手里端着一杯锡兰红茶,抬头看了一眼顾而立。   “回学校一趟。”顾而立说,“看个同学。”   “挺好。”顾琛喝了一口茶,“是傅琅吧。”   顾而立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听见这话,又掉了头,看着顾琛点点头说:“对,没错儿。”   “挺好。”顾琛放下报纸说,“傅琅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哟,老头儿眼神儿好着呢。   要不说知子莫若父呢。   顾而立笑笑,在他跟前坐下:“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他领回家我就知道了。”顾琛语气风轻云淡的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差不多。   顾而立摸摸鼻子,有点儿想笑,他知道老头儿开明,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开明。   “你也没说阻拦一下我俩啥的?”顾而立开始瞎掰,“你不应该吓唬着我说要跟男的在一起就打断我的腿,然后逼我跟姑娘相亲,最后我俩再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中国感动你吗。”   “我有病?”顾琛推了推眼镜,淡淡看他一眼,“儿子,日子是给自己个儿过的。你幸福就好,老爸是不会插手的。”   顾而立冲上去直接搂住了他老头儿的脖子:“爸,你真是最可爱的老年人。”   “说谁老呢。”顾琛嫌弃的推开他说,“其实你现在这样就是我最想看到的状态。在我看来,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这压根没有什么毛病,因为没人规定男的只能喜欢女的对不?”   “对对对。”顾而立点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英明!”   “傅琅这孩子不错,会照顾人,还懂事。你得对人家好点儿。”顾琛颇为欣慰的叹了一口气,“一辈子能遇见个真心喜欢的人,实在是不容易啊。”   “所以,你不打算再遇见一个?”顾而立说完就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这一辈子,遇见过你妈就够啦,人不能太贪心。”顾琛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行啦,再扯你就该误机了,赶紧出门吧。”   顾而立冲他挥挥手:“拜拜了爸比。”   “走吧赶紧的。”顾琛指了指他的口袋,“钱不够花找我要。”   “成。”顾而立挺开心的出了门,没过几分钟就看见手机发来了一条消息。   “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了,我的儿子真棒!”   老年表情包有点儿闪瞎人眼,顾而立坐在车上,给他回了个:“赶紧睡吧您哪。老年人熬夜容易得白内障。”   老头儿睡没睡顾而立不知道。   一上飞机他就睡着了。   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   机场安静得像是要闹鬼,顾而立走在街上都打不到车。在手机上叫了一辆滴滴,好不容易才到了家。   开门的时候,他尽量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为了不让傅琅发现,都没敢开灯。用手机照着换了鞋,然后偷摸走到卧室。   悄悄趴到床边儿,静静看着傅琅近在迟尺的脸。   他有点儿回不过来神。   几天没见感觉就跟两年没见似的。   顾而立默默地搂住傅琅的腰,在感受到他在黑暗里呼吸安静的起伏,他身上的的温度,还有沉稳的气息。   顾而立顿时觉得特别满足,感觉再怎么辛苦也值了。   傅琅动了动,翻过身,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然后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的肩膀。   继续去睡了。   真逗。   傅琅肯定还做梦呢。   顾而立贴着他耳朵叫了一声:“哎,狗蛋儿,我回来了。”   傅琅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脖子,没睁开眼,偎在他怀里说:“别叫醒我,我知道这又是在做梦呢。”   傅琅的声音有点儿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感冒了一样。   听着特别脆弱。   顾而立亲了亲他的额头,感觉心里一阵儿酸。   异地恋可真不好受。   “我是真的。”顾而立拍拍他的背说,“我真回来了,我他妈坐飞机回来陪你剪头发。”   傅琅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看了三秒钟,然后就咬住了他的唇,热烈的吻了起来,舌头在他口腔里肆虐扫荡,卷起一阵热度。   俩人亲了好几分钟才分开。   “你怎么大半夜跑过来了?”傅琅精神了点儿,揉了揉眼睛,他这会儿头发还挺乱,一头七翘八翘的呆毛,显得还挺可爱。   “想你不解释。”顾而立刚说完,肚子就叫了起来,声音还挺大。   他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一天没怎么吃饭。就吃了一顿泡面,昨天也是。这几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去给你做蛋炒饭。”傅琅跳下床,套了件毛衣穿上。   顾而立坐在客厅里,看着傅琅的背影发呆。   蛋炒饭做好,端上桌。   顾而立扒了一大碗,几分钟就吃完了。   傅琅看着他狼吞虎咽,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他心疼。   “怎么饿成这傻样儿了。”傅琅递给他一杯水,感觉有点儿像做梦。   “你做饭真好吃。”顾而立喝了一口水,有点儿含糊的说,“比泡面好吃多了。”   傅琅抬手揉揉他的头,鼻子一阵酸,这货最近没少吃泡面吧。   看着人都瘦了不少。 第73章   “你们公司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傅琅摸了摸鼻尖看向顾而立,最近温度下降得厉害,他有点儿感冒。   “有几个员工还是愿意跟着我一起干的。现在就看后天董事会怎么决定,到时候最坏不过我带着团队离开公司。”顾而立皱着眉毛拧了拧他的鼻子说,“怎么不多穿点儿,我不在,你他妈臭美给谁看啊。”   傅琅拍掉他的手,挑挑眉毛说:“过几天我爸妈的事解决了,我就要跟工作室一起去趟意大利。”   意大利Diorhomme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时装秀,是首次利用VR眼镜技术的秀场。   模特就站在舞台正中央,可以利用VR眼镜虚拟效果,帮他们试换衣服。还挺有意思的。   傅琅一直对时尚比较感兴趣,又加上早就听说它十二月份的春夏发布会,自己本身又是这家品牌的粉丝,所以还挺感兴趣的。   “我在家里苦逼的挣钱,你可倒好,跑去秀场看长腿小男模。”顾而立摊开两条腿,白了他一眼。   “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你。”傅琅起身把碗给收了,放到洗手台凹槽里。   “行!傅狗蛋儿你真行。”顾而立冲他竖大拇指。   “略微表示一下就行了哈,瞎吃什么飞醋。”傅琅挤了洗洁精往碗上倒,动作灵活而又熟练,“我们高岭之花眼界可高了,一般人我都看不上。”   这句话连带着顾而立也夸了。   乐得他得意的笑了笑:“那可不。”   傅琅把洗干净的碗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放进橱柜里摆好了。   一回头看到顾而立默默站到了窗户边,夹着一支烟在那儿抽。   他的面部线条似乎比以前更加坚毅,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烟灰色的派克大衣。深沉的两个颜色混在一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沉稳不少。   傅琅不知道这几天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他的那个开朗外向的大男孩顾而立,似乎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   这种转变,让他感觉有点儿复杂。   顾而立正出神的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微微的放着光。   傅琅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轻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顾而立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烟给掐了,顺从的靠在了傅琅的怀里。   “刚刚看什么呢?”傅琅问。   “下雪了。”顾而立用眼神指了指窗外。   暖黄色的灯光下,雪花正在漫天飞舞。闪着晶莹的光芒。   “今年没少下雪。”傅琅一说话就带起一阵胸腔共鸣,顾而立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是啊。”顾而立点点头,“等过年估计还会下,去年就下了很大。”   “今年过年你准备怎么过。”傅琅把他往怀里圈得更紧了些。   他很喜欢这个拥抱的姿势,感觉特别亲密。   “和以后一样啊。”顾而立侧了侧脸,鼻息温热的洒在傅琅的脖颈上,“每年都跟你一起过。”   傅琅低头吻住他的唇,辗转反侧,温柔得不得了。   顾而立闭上眼睛,轻轻的回应他。   顾而立被他亲的有点喘,于是傅琅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轻轻笑了。   “最近你吻技明显下降了啊。”   顾而立没反驳,用手掐了掐他的手心说:“那等会儿咱俩多切磋切磋。”   “现在就可以啊。”傅琅低头咬住他的锁骨,声音低沉的说,“等什么等,我等不及了。”   他很想他。   起床的时候,床边没人,想他一次;照镜子的时候,看见双人牙刷,想他一次;穿衣服的时候,随手围上那条他织的羊绒围巾,想他一次;出门前想他一次;回家的时候想他一次。   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在楼下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猫,拍照片发给他。跑步路过小学,篮球场翻新了,告诉他“下次我们来打一场好不好”。隔壁新开了一家餐厅,想着等他回来一起去吃。   这些所有所有看似日常的对话都有一个破译的密码,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听懂。   忍不住想要和你分享的心情,其实都是在说,我特别特别的想你啊。   顾而立反过身激烈的回吻他,伸出舌头在他口腔里探寻。   傅琅温柔的回应,俩人抱着亲了好几分钟才撒手。   深夜顾而立还是睡不着,搂着傅琅的肩膀,把腿搭在他的身上。   躺在床上发呆。   “傻逼,别想太多。”傅琅的声音传来,低低的钻进他的耳朵。   “没办法,你别忘了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儿,细腻敏感得不得了。”   “哟,您还细腻敏感呢。”糙得都有点儿磨手,还细腻敏感啊,够扯的。   “哎对了,等过年,咱们晚上去你家吃饭。”顾而立搂住他的腰说,“我爸坚强,不用人操心。”   “我觉得要不一起吧。”傅琅说,“两家人凑一起,多热闹。”   “我靠。”顾而立顿时就精神了,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天气还很凉,他的被子直接滑了下来,傅琅看了急忙给他拉了拉。   傅琅用被子一盖,把他给按下了。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不是。”顾而立摇头,“我兴奋。”   那场面想想都觉得美死了。他爸和傅琅妈坐一桌,他就有爸也有妈了,完全就是幸福的一个大家庭啊。   “过几天我妈出院我就跟她坦白。”   “我已经跟我爸聊了。”顾而立挺得意,“我爸他叫我对你好点儿。”   “你对我挺好的了。”傅琅搂住他说,“不过再好点儿我也不介意。”   顾而立嘿嘿笑了两声,用胳膊撑起来半个身子,俯身在傅琅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亲亲我的宝贝。”   “确定?”傅琅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笑得很坏。随手把被子一掀,做了个少儿不宜的动作。   顾而立抓着他的头发脸有点儿发红的说:“对于你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我只想说。”   傅琅戏谑的笑了笑:“这可是你让我亲的啊。”   刚刚话还没说完的顾而立搂住他紧实的腰,继续说:“我他妈真是喜欢死了。”   顾而立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车票。   俩人中午起床,还有俩小时的相处时间。   傅琅感觉特别不舍得,也不想出屋,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顾而立在电脑前办公。   顾而立面对这样的环境如果还能保持高度的集中力,那他真的就成仙了,可惜他是凡人,傅琅对于他的吸引力明显大过工作。   “等我把这个报表看完,就陪你聊天。”顾而立紧着手里的工作,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处理掉。   “你忙你的。”傅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有两个小时你就又要走了,让我多看一会儿。”   顾而立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时不时皱着眉头,挠挠眉毛,认真的样子有点儿帅。   弄完的时候,他没忍住吹了个口哨,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一起去吃个饭吧?”顾而立看了一眼时间说,“还剩下一个小时二十九分,三十秒,二十九秒,二十八秒……”   “行了。”傅琅推了推他脑袋,站起身说,“走吧。”   “你想吃什么?”   “鱼香肉丝。”傅琅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又不吃肉丝,也不吃洋葱。还不如直接点个炒三丝。”顾而立关了门,看着他把那条围巾戴在脖子上,顺手帮他扯了扯。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挑。”傅琅挑了挑眉毛说。   “行。宠你宠你。”顾而立笑了笑,揽着他的肩膀,利索出了门。   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所以即使是小事,俩人也都特别珍惜。   外面雪下得很大,吃完饭,俩人走在路上,没有打伞。   还有一个小时顾而立就要走了。   俩人默默的都没有话可以说,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散步。   黑色的大衣上落满了雪花,然后渐渐融化。   顾而立拿起傅琅的手,攥在手心里,呼了两口气,又搓了搓说:“你就送到这儿吧,别等下感冒又加重了。”   傅琅抽了手,瞥他一眼说:“不行。我送你去机场。”   顾而立挠挠头,有点儿艰难的说:“我刚刚就想跟你说,估摸着我这大半年得忙的要命。可能以后连这点儿的见面时间,都难腾出来。”   “那我去找你。”傅琅抄着兜说,“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   “我这不是怕你累吗。”顾而立搂住他的腰说,“飞过来飞过去的,就为了见一面。”   “不。”傅琅坚定的摇摇头说,“还为了能打上一炮。”   顾而立乐了:“那欢迎你漂洋过海来睡我。”   傅琅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别贫了,我们去机场吧。”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几分钟,广播里开始播送航班消息。   傅琅松开他俩一直攥着的手,轻轻抱了抱顾而立说:“再见。”   顾而立拍拍他的肩膀,正要转身,就听见他开口说了句,“别哭。”   本来说好了不哭的。   可是转过身的瞬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而立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泪如雨下,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远了他才敢回过头去看傅琅。   远远的,有点儿看不清人脸,但是能看到他站在大厅中央,站得就像树一样笔挺,脖子上还围着个破破烂烂的丑围巾。   顾而立能够感受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从未偏移。   坚定的,深情的,不舍的。   可是再不舍他也得走。   于是他转过头,揉揉眼睛,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直到坐上飞机,傅琅的黑色身影都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从那以后,这个场景,就永远留存在了他的心里。 第74章   一回到公司,顾而立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因为他知道,从他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公司里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所以他浑身上下都必须紧绷着神经,时时刻刻都不能出错。   顾而立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后跟了一群人,从走廊中穿过时,走路都带着风。显得特别有气势。   李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迎面走来的这群小伙子,转着椅子,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   顾而立,你果然要比刚退学那会儿要稳重多了。   但是,你再稳重,也只不过是个没经历过事儿的富二代。   李静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笑容。   推开了抽屉,把医院的通知单子藏进一沓文件下面,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努力的工作。   顾而立路过李静办公室的时候,偏过头看了一眼。   调整了下手腕上的表,刚好跟李静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顾而立打了个招呼:“静姐,吃了没?”   李静淡淡的转移目光,冷冷的开口说:“还没。”   想打感情牌来拉拢她?可笑。   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商场上谁还在乎那点儿情谊啊。   刚刚说他稳重,敢情是白夸了。   只有小孩子,才动不动就会揪着过去不放。   顾而立吃了瘪,张了张口走了。   在办公室里坐下,然后就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今天又坐在办公室,跟张助理谈了一天的计划。屁股都没挪一下。   下班的时候,屁股坐的生疼,头也有点儿疼。他坐在车上,抬手摁了两下额头,太阳穴突突的跳。耳朵里出现一阵嗡鸣声,就跟耳鸣了一样,感觉很不舒服。   发动引擎,顾而立打开车上的GPS导航,一边开车一边跟傅琅开视频。   “狗蛋儿,干嘛呢。”   傅琅这会儿正在工作室收东西,打开手机,看见顾而立那张脸后,于是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说:“正准备收工回家。”   手机屏幕晃来晃去,看样儿人是收拾东西呢,要回家了。   “感冒吃药没?”顾而立看见傅琅背过身去揉了揉鼻子就知道他感冒又加重了,“昨天我就叫你吃药,你非不听,看吧看吧,感冒又加重了,真是活他妈该。”   “顾而立。”傅琅有点儿想笑,“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这事儿还念叨不完了?”   傅琅打小就不喜欢吃药,感冒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药,扛两天就好了,这种小病他觉得压根用不着吃药,不吃药还能增强抵抗力呢。   “你就不能照顾好我男朋友吗?”顾而立瞪了他一眼,“刚好我也要去药店,买点儿药给你快递过去吧。”   “你去医院干嘛?”傅琅的注意被这个重点给吸引住了。   “我聪明的大脑这两天有点儿使用过度,我去拿点儿醒脑的药去。”顾而立瞥了他一眼道,“穿多点儿衣服啊。别骚包了。”   “知道了。”傅琅说,“絮叨。”   “好!”顾而立指了指屏幕里他的脸,一边愤愤的点头一边说,“行,我知道了。你嫌我烦,是吧。”   “嗯,怎么着。”傅琅淡然的斜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冷战?”   “傅琅,这可是你说的!”顾而立经不起别人激他,这会儿忙着开车,没去看傅琅的脸,转了把方向盘道,“可千万别后悔。”   “后什么悔。”傅琅抄着兜掏出来一根烟,“后悔我就跟你姓。”   “那你他妈很胖胖哟。”顾而立皱着眉毛啪的一声关上了手机,为了表示生气,差点儿没把手机给砸了。   关了手机以后,他才想起来,砸手机的声音,傅琅压根儿听不见。   然后他就又开始搁那儿心疼新买的手机。   心疼完了他才想起来生气,傅琅这叫什么?!!   用文艺点儿的说法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其实说白了就是他给惯的!   不能惯,绝对不能惯,必须让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谁还不是小公举了咋滴。   烦我是吧。   晾你两天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思念是一种病了。   顾而立扬起嘴角,在微博上刷了一波存在感。   “今天的日子过得真充实呀,嘻嘻。”   他编辑了一下,然后配了一张图,是一张他坐在车里的照片。   画面上只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方向盘。   发完他又觉得“嘻嘻”太娘炮了,刷新了一下,发现有一百个阅读量了。   这一百个里面肯定有傅琅。   傅琅绝壁看见了!   看见了也不做声,这狗日的。   顾而立把车开到医院,拿着号等待的时候,又刷新了一下微博。   底下出现了好多评论,阅读量显示为三千多。   还有几个人转发了这条微博。   顾而立一条一条的翻,没发现有傅琅。   倒是不少妹子在底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了一眼坐标位置,顾而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定了位。   本来这些人他是不爱搭理的,但是为了在评论区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热闹无比,他特别开心,他特别受欢迎的气氛。顾而立忍着膈应回复了这人。   “回来有几天了,dog脸。”   那个妹子秒回:“啊啊啊啊啊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啊。”   有屁时间,爷爷我哪有时间陪你吃饭。   顾而立第一反应就想这么回,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傅琅正在窥屏呢。   “好呀。”顾而立敲出这两个字,翘起唇角微微一笑。   傅琅,看到没,有妹子约我吃饭,我刚刚答应了。你不搭理我我照样过得多姿多彩,我气死你个狗日的。   不过等他去了一趟厕所回来,还是没能看见傅琅的评论。   估计是看见了,心里正难受着呢。   顾而立挠了挠眉毛,从医院的厕所往回走。   偶然一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而立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   这不是静姐吗。   静姐怎么待在妇产科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看样儿是要来做检查的。   由于妇产科不让男士靠近,顾而立停在离李静有四五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   听见医生喊了她的名字,然后李静就进去了。   难不成静姐怀孕了?   顾而立啧了一声,转身走了。   刚走出去没两步,想了想,他又给调回了头。   然后坐在等候处,等了一会儿。   大概停了有十来分钟吧,静姐出来的时候一脸苍白。看着脸色特别不好。   顾而立快步走上前去问:“静姐,你没事儿吧。”   李静听见这个声音,猛然回了回头,看见身后的人确实是顾而立以后,急忙把化验单子放进了包里。然后扭头就走。   “静姐!”顾而立追上去,皱着眉头喊了一嗓子。   李静停住,转身看着他,柳眉倒竖:“再大声点儿。让全医院的人都听见我叫什么名字。”   顾而立挠挠头说:“我刚刚不是有点儿急吗,看见你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我就过来问问。”   李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刚刚在这儿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都看见了什么。所以她也不好回答。   “你怎么了?”顾而立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李静撤出去两米远,“你离我远点儿就行了。”   “别啊。”顾而立看着她穿着平底鞋,噔噔噔跑出去好远,有点儿奇怪她是得了什么病。   当时他也没多想,转回去等号了。   轮到他的时候,医生说是因为过度疲劳,没有休息才导致的头疼。   给他开了点药就让他走了。   顾而立偷拍了两张吊水瓶的照片儿,拿着药,在微博发了一条状态。   “唉。”   顾而立发完有点儿想笑。   没过多久就一大票人问他怎么了。   这群人里面,没傅琅。   顾而立坐回车上有点儿想摔手机,妈的傅琅你不爱我了!   好委屈,想要哇哇大哭。   “哟,顾而立这是怎么了。”林泽庸坐在打印店里,看了身边的傅琅一眼。   他们正在把那次毕业设计的作品刻成光碟,老张说这两天就要交。   “看见了。”傅琅淡淡的回应,“跟我闹着玩呢。”   一早他就看见了那条微博。   想回忍住了。   那俩“嘻嘻”看着真不顺眼,娘炮死了。   关键是还有人约他吃饭,顾而立还挺高兴的答应了。   虽然傅琅知道,这是套路,但是还是气得慌。   “都去医院打针了。这闹得不小啊。哈哈。”林泽庸笑笑,“你俩真有情趣。”   “什么?”傅琅有点儿惊讶,“打哪门子的针?”   他刚刚确实听顾而立说,有点儿头疼。   头疼往哪儿打针?   这货喜欢逢事儿就自己扛着,难不成不是头疼是有别的毛病?   江户川柯琅搁那儿推理了一通,有点儿不放心。   于是一把夺过林泽庸的手机,在顾而立的微博底下评论了个:“怎么了?”编辑完,还加了个哈士奇的脸,看了看,觉得这样才像林泽庸的语气。   过了半天顾而立才回复:“病了。特别严重,我都想死了。”   后半句是真的。   顾而立有点儿想死。   晚上没跟傅琅聊天,拿着文案还有一堆的资料在那儿看。   越看越气。   这会儿刚好公司有人打电话问他关于明天的会议议程,顾而立虎着脸把他骂了一通。   “就知道问我!你自己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你说呢?!肯定得要啊。下次别动不动就问我,这些事儿都是你的工作。行了,别解释了。挂吧。”   骂完人顾而立皱着眉毛,觉得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然后一打开微博,看见傅琅更新了动态。   他拍了一桌子的菜,有酒有肉,特别丰盛。   内容是:“哈哈哈。”   他惆怅了一天,怒刷了两次存在感,傅琅都视而不见,还跟朋友一起去喝酒了。还搁那儿哈哈哈。哈你大爷啊哈。   顾而立合上手机,脑子里有一万个傅琅在他面前载歌载舞,手拉着手哈哈哈。   林泽庸拿着光碟,扭头看了傅琅一眼:“你怎么把我家上次聚会的照片发微博上了?”   傅琅没搭理他这茬,抄着兜跟他挥了挥手说:“拜拜。我回家了。”   江芷兰这两天情况好多了,今天就已经出院了。   傅琅最近天天住在家里,就为了方便照顾她。   回去的时候,她吃完了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傅琅也陪她一起看。   “这条裙子还挺好看的。”江芷兰指了指女主角身上的半身裙说,“你觉得我穿能好看吗。”   “不好看。”傅琅果断摇头,“说实话。”   “好看。”江芷兰丝毫不受他干扰,“你眼光不好。”   “对对对。”傅琅点点头,“您最好看。您穿什么都好看。”   “假。”江芷兰白他一眼,“还是栗子懂得欣赏,上次他挑的裙子,你张阿姨都说好看。”   顾而立啊,你真是中年妇女之友。   傅琅笑笑:“他跟你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江芷兰抬头问:“栗子啥时候能回来?我还挺想他的。”   傅琅眼神儿一动,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问她:“妈,要是有栗子这样的儿子,你觉得开心吗?”   江芷兰点点头:“栗子懂事儿还讨人喜欢,跟贴心小棉袄似的。你是挡风皮夹克,看着挺酷,其实也不保暖。”   “哟。”傅琅乐了,“我妈还是个作家呢。”   这比喻多生动形象啊,文学素养高得赶超顾而立了。   估计这俩人在一起是成天探讨文学吧。   “滚。”江芷兰瞪他一眼,“有时候你说话欠揍得,我都想扇你嘴巴子。”   她说完傅琅就沉默了。   暗自寻思琢磨着,是不是该哄哄顾而立了?   “妈,我明天还有事儿,去睡了。”傅琅拿起手机就走。   刚想给顾而立发消息,就看见他发来了一条:“在宿舍你看见我的充电宝了吗?”   傅琅当时就笑了,充电宝顾而立平时压根不用,买回来一直放在角落里落灰。这会儿找充电宝,很明显就是跟他没话找话。   傅琅甚至都能想象出,顾而立那张假装高冷,绷着的脸。   贼他妈可爱。   “没有。”傅琅故意逗他,只回了两个字。   “哦。”   看见这个“哦”字的时候,傅琅笑成了傻逼。   顾而立装吧你就。   “不口。”傅琅回道。   “傅狗蛋儿你给我滚!!!妈的,你再也别搭理我了!!!烦你!!!”   他带着咆哮的语音发过来,傅琅揉揉眼角。   操,笑出眼泪了。   他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呢。 第75章   傅琅当时就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刚接通,顾而立就给他拒绝了。   傅琅抿了抿唇角,轻轻笑出了声:“操。这么傲娇?”   于是他又给顾而立发过去一行字儿:“别闹,接视频。”   接通视频的时候,顾而立正坐在床上睁着两只大眼睛瞪他。   那小眼神儿凶巴巴的,因为只开了床头灯,照得他那边整个气氛还特别暧昧。他又是坐在床上,让人不免有点儿想入非非。   傅琅看着他,有点儿想扑上去,昂呜一口把他给吃了。   “你他妈有种别理我啊。”顾而立皱着眉毛看他,傅琅剪了个新发型。   跟以前差不多,就是短了一点儿,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精神了。   那张本来就线条锋利的脸,被修饰得轮廓更加分明。   刚刚一看见傅琅他就气消了一半。   其实一开始也不气,就是想让傅琅哄哄他而已。   “我他妈这不是没种吗。”傅琅笑了,“还气呢?是不是还幼稚不完了?”   顾而立懒得理他,抬起眼皮揉了揉额头,故作不在意的问:“新剪的头发?”   “嗯,你走之后去剪的。”   “丑不拉几。”顾而立违心的说。   “嗯,剪头都得三天丑呢,看着看着就顺眼了。”   傅琅说完这话,顾而立也没什么接的了。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有两分钟,感觉都不愿意关上视频,但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最后还是傅琅先开的腔:“明天开董事会,别忘了找人拍张照片,我想看看我男朋友飒爽的英姿。”   “行。”顾而立靠坐在床上,半撑起身子,喝了一口水,领口大深V,露出来一大片胸肌。   他最近瘦了不少,锁骨的线条看着更加明显,利落而又性感。   看得着摸不着让人更加难受,傅琅眼里一簇簇火苗闪动,艰难的动了动嘴唇说:“挂了吧。”   顾而立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那我先睡了。”   “睡吧。”傅琅顿了一下说,“别担心,我一直陪着你。”   “嗯。”顾而立点点头,轻轻的说,“我爱你。”   顾而立平时正正经经的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不多。   傅琅听了,感觉耳朵有点儿烫。   “我也爱你。”   说完挂了视频,开心得扑到床上打了一个滚。   听他男朋友说这种话,真是怎么听都听不够啊。   但是顾而立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一夜。   脑子里乱的厉害。   他没有把握是否能够力挽狂澜,不知道那些个部门有几个能达到他要求的。   顾而立人生中第一次一整夜的失眠,爬起床来坐在飘窗上,一直抽烟到天亮。   六点多他就洗漱完毕出了门。   到公司的时候,人都还没来。   顾而立喝了一杯咖啡振奋了下精神,把PPT拷到电脑里,开始默默的练习等会儿要演讲的内容。   他跟张助理大致的商讨了一下计划。   从宣发挤出来的资金,出在制作费上。为了提高片子的质量,要求向外国的制作水准看起。   张助理也表示同意,说这个企划不错。   计划具体的实施,就包含在顾而立今天展示的内容里。   顾而立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旁玻璃镜面映出来的这张脸。   眼前的男人眉骨很高,留着不到半指长的寸头。   眼神沉默坚定,看起来有点儿陌生。   这个人和他以前在路上遇到的那种精英差不多,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神色倦怠而冷漠。   顾而立知道,这不是自己真实的模样。   这只是他戴上的面具。   他突然有点儿反感这样的自己,抬起手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出,露出好看的手臂线条。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会议室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每个人都神情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冲顾而立点点头,按照顺序落座。   顾而立坐在圆桌正中间,翘着长腿,不自觉看了一眼时间。   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   旁边的私人助理,替他把文件整理好了。   黑色夹子是最重要的部分,用红笔勾记过。   顾而立微微颔首,示意她离开。   最后的两分钟时间里,李静的脚步声特别应景的响起。   他的心,就像是一面鼓,随着李静越走越近的同时,也开始渐渐紧张起来。   李静推门而入的瞬间,顾而立抬头看了她一眼。   张助理也紧跟在李静的身后,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顾而立皱着眉毛盯着张助理看,他像是注意到了,但是却丝毫不为所动,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   那一刻,顾而立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操?   张助理怎么跟李静在一起呢。这是在跟他玩无间道?   顾而立眼神一暗,拉了拉衬衫领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扫了周围一圈人说:“大家都到齐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顾而立。   “其实今天这次董事会,我们是想讨论一下,关于这个片子后面资金怎么更加的利用起来。”顾而立打开PPT,宽幅屏幕上出现一个扇形统计图。   “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资金被有效利用了,剩下百分之七十的油水,不翼而飞了。”顾而立敲了两下屏幕说,“这点让我很费解。”   人员冗杂费用繁多,顾而立简单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做出决定要裁员。   他说完裁员这两个字以后,底下一片哗然。   没多久静姐轻笑了一声说:“现在公司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裁员,不是开玩笑吗。”   顾而立没做声,静静的看着她示意她把话说完。   李静把策划案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说:“这部动漫的概念片已经出来了,你却还在纠结着外包公司和制作方面的问题。把问题一拖再拖,导致资金严重浪费,事到如今还要裁员。顾总,你觉得这真的是个稳妥的想法吗。”   她的声音很响亮,所有人都被她这种气场给震慑到了,会议室一片安静。   顾而立把唇角抿得更紧了些,他知道公司里这些资金问题和漏洞的时候,错误已经无可避免的出现了,压根没有办法去弥补。   凭他一己之力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因为静姐告诉他事情的时间太晚了,没想到今天,她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跟我说这件事的时间晚了点,如果你早点汇报的话,还有可能逆转,但是现在,就算我是个神仙,也无力回天。”顾而立立马张口反驳她。   李静这些伎俩堪称是卑鄙又低级,只要他提防,就会避免。   可是当初,他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李静。   “其实。”李静低头看着桌面说,“我跟大家在一个月之前就讨论过,顾总您的问题。”   顾而立有点儿惊讶,一个月前。   当时他问李静关于公司的问题,她还言笑晏晏说一切顺利,您请放心。   “创建公司并不会给你终生任职的机会,你虽然是创始人,但是作为公司的雇员,你也必须源源不断的为公司做出贡献。否则。”李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看不出有什么感情,“否则,只能被放逐。”   顾而立看了一眼张助理。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场董事会的含义。   在他把控制权交给李静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错了。   微笑着说“没关系,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工作”的李静,其实早就开始酝酿着这一场腥风血雨。   “那你没有向我汇报工作,失职的事怎么处理?”顾而立瞥了她一眼,眼神儿带着杀气。   李静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从文件底下抽出来一张化验单说:“我怀孕了,所以公司暂时还无法开除我。”   顾而立一愣,没有说话。   于是李静扫了一眼张助理,以及旁边的几位董事,冷静的开口说:“不得不承认,顾总你在产品设计方面有着卓绝的天赋。但是,你压根胜任不了管理人员的职务。这两年多的时间,大家有目共睹,我觉得董事会应该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判断。解决公司暂时的危机。”   顾而立站在台上,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你们投票表决吧。”他闭上眼睛摁了摁额头,“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金钱和权力给他上了生动而直接的一课。   这个世界上难以对抗的东西实在太多,跟李静周旋斗勇,需要的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不是温度。   顾而立似乎是有点儿明白了。   表决的时候,张助理是最先举手的,几乎是毫不犹豫。   然后董事会其他的成员都纷纷举了手。   全员沉默而又同情的看向顾而立。李静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着他,微微一笑之后,淡淡挑了挑眉毛,像是在挑衅。   难堪得使他无论怎样转过头,都还是难堪。   顾而立站在台上,觉得自己孤独得就像是一个小丑。   他保持风度的向大家微笑,慢慢的鞠了一躬,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会议室。   想要尽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一个loser。   心里却有一个嘲讽的声音不停的冒出来,在他耳边重复,顾而立,你被解雇了。   你被自己的员工扫地出门了。   顾而立缓慢的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却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的那个人。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傅琅的电话。   现在他不是特别想接电话,关了机,随手一扔,手机滑着漂亮的弧线掉进了垃圾桶里。   顾而立愣了几秒钟,看着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又弓下腰,默默把手机给捡了起来。   指尖轻轻抚过刚刚留下的划痕,顾而立叹了一口气。   重新打开了手机。   他倚在卫生间的墙上给傅琅打电话,傅琅的声音在一阵忙音之后响起。   “喂?”   “在呢。”顾而立轻声回应。   “刚刚怎么把电话给挂了?”傅琅好奇的询问。   “刚刚,开会呢。”顾而立轻轻踢了踢脚边空空如也的垃圾桶,然后摸了摸挺拔的鼻子,轻描淡写的撒谎,“才开完会。”   “怎么样?”傅琅看样儿正在吃饭,喝了一口粥还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含混不清。   “挺好的。”顾而立说,“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好,记得把照片发给我。”傅琅又喝了一口粥道,“我今天就出发去意大利了。正在机场呢。”   “玩的开心点儿。”顾而立把手抄进口袋里说,“记得,想我。”   “我一回来就去找你。”傅琅说,“等我。”   “好。”顾而立点点头。   “这边要开始安检了,我先挂了。”   “嗯,小心点。”顾而立等他挂了才把手机给关上,拎着西装外套走出了门。   外面没有冷气,乍一出门冻得他有点儿打哆嗦,整个人精神振奋了不少。   外面紧裹着大衣的人,像是看傻逼一样看他。   顾而立走到公司楼底下,看了最后一眼那个牌子。   不由得轻笑一声,抄着兜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可就是觉得可笑。   回到家的时候,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   顾而立把衣服扔在浴室的地上,洗了一个热水澡。   清醒之后,他开始冷静的分析,他在这个圈子里累积起来的人脉还够不够东山再起。   忽然想起之前跟傅琅说的那句话“最坏不过,我带着团队离开。”   竟然一语成谶。   可是按照他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团队是否会选择跟着他。   洗完澡顾而立躺在床上,有点儿想傅琅。   不知道他现在坐上飞机没有。   意大利的天气好不好,会不会下雨。   还没等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手机就又响了。   他急忙按了接听键,开口就是:“狗蛋儿?”   “哎~”北北清澈的声音传过来,“栗子!我在你家楼下呢,快下来。”   “不去。”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顾而立按了挂断后,就立马穿好衣服和鞋子,慢悠悠的跑到了楼下。   看着陆尧北站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冲他咧嘴,顾而立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嗨,你怎么了哥。”陆尧北拍拍他脑门说,“一下来就是这张死妈脸,还穿着一身黑,刚参加完谁的葬礼啊这是。”   顾而立看着他没说话。   刚从会议室回来,那种沉重的气氛还围绕在他身边,他没有办法从中抽出身来。   “没事儿。”顾而立摸了摸鼻子问,“你干嘛去?”   “别扯淡了。”陆尧北搭上他的肩膀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摸鼻子?”   顾而立默不作声抄着兜看他。   “受了什么委屈跟哥们儿说。”陆尧北抬抬下巴说,“没事儿,谁敢欺负你我找他拼命。”   顾而立突然想起来高中他跟人打架挨了揍,当时北北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踹开他面前拎着钢管的小混混,护着他,自己却挨得头破血流。   想起那个画面,他鼻子突然就酸了。   顾而立伸开手搂了搂北北的肩膀,骂了句:“傻叉。谁他妈敢欺负我啊。”   北北拍拍他的背:“没事儿没事儿。”   顾而立眼圈红了,搂着他脖子说:“谢了,兄弟。”   “咱俩还说什么谢啊。”陆尧北揽着他说,“走,心情不好,我陪你喝酒去。”   冬天的火锅店简直人满为患,俩人找了个人少的队伍排。   陆尧北站在前面踮脚,看了一眼大概前面还有十来位。   他去买了两瓶热饮,俩人站在旁边儿一边喝一边聊天。   “我感觉你今天特别不对头。”陆尧北挠了挠头说,“咱俩这么久没见,你是不是烦我了。”   “没。”顾而立拿着瓶子跟他碰了一下,“就今天遇到点儿事儿。”   “你看,我就说吧。什么事儿。”陆尧北试探性问了一下,“别不是……跟傅琅……分手了吧。”   “没有。我俩好着呢。”顾而立摇摇头,喝了一口饮料。   “哎,那是因为啥?”陆尧北松了一口气,他刚放寒假特别闲,明天贺峥就过来找他玩儿。   “我被公司给解雇了。”顾而立淡淡道。   “什么?!”陆尧北惊得饮料都洒出来一大半,“我靠,你不是总裁吗?”   “现在不是了。”顾而立皱眉道,“我就想着,这事儿等傅琅回来怎么跟他说。”   也不是他故意要瞒着。就是因为,人家里的事儿刚解决,让他开开心心玩几天再说吧。   现在说了也没用,还影响傅琅的心情。   听顾而立说完,陆尧北气得把饮料瓶子都捏扁了,狠狠的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说:“妈的,这俩人真是无耻,他俩是不是搞到一起了。”   “上次我在医院看到李静……”顾而立突然想起来,李静上次肯定就是去做孕检的。   原来李静,一直在为自己的后路做着打算?只是他没有察觉到罢了。   细思极恐,顾而立吸了一口气说:“这个,还真有可能。”   “那你现在怎么办?”陆尧北皱眉看着他说,“你可以跟你爸借钱融资再……”   “到时候看吧。”顾而立这会儿特别不愿意面对他爸,他觉得他给顾琛丢脸了。   “不提这些糟心事儿了。”陆尧北看了一眼队伍,扭头却又问,“你们那个动漫开始启动了吗。”   “嗯嗯。”顾而立点点头。   “贺峥,他家里好像有点儿资源。”陆尧北说,“他叔是做这个的。” 第76章   “怎么你从来没提过这事儿?”顾而立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我他妈偏偏把贺峥给忘了。”   “谁没事儿跟你提这个啊。炫耀我男朋友家里多有钱?这只有小朋友才干的出来吧。”北北掏出手机说,“别慌,我这就给他发短信问问。”   “行。”顾而立突然就开心了,搂着陆尧北的脖子说,“北儿,我真是爱死你了。”   陆尧北嫌弃的瞥他一眼:“你这前后态度变化不要太大啊。”   刚刚他是难受来着,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心情突然就好多了。   幸亏他还有这一帮子朋友,肯帮着他。让他感觉不那么绝望。   俩人吃完火锅,喝完酒。   顾而立直接把北北给拐带家里去了。   晚上北北跟他对象贺峥聊天,顾而立就搁旁边看着。   等傅琅给他打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傅琅特别精神,应该是刚玩了一天回来,坐在宾馆里正准备休息呢。   顾而立揉揉眼睛,有点儿迷糊不清的问:“这才几点啊。”   看了一眼时间,也就一点多点。   “我们这儿天还没黑呢。”傅琅把镜头转向窗外,“特敞亮。”   “咱俩有时差。”顾而立坐起来,刚把陆尧北的大腿撇下来,他就又搭了上来,于是他不耐烦的拍了拍这货的屁股说,“往边上挪挪。”   北北翻了个身,把被子全都给卷走了。   “你旁边睡得谁啊。”傅琅脸都耷拉下来了,“靠,我一走你就开始找下家,没看出来你这么急不可耐啊。”   “傅琅你是不是有病。”顾而立想笑,“我旁边还能有谁?不就陆尧北吗。”   说完他把手机转向那张熟睡的脸上,来了个大特写。   “我知道是他。”傅琅皱着眉毛说,“他不是有家吗,为什么不回啊,就睡你家是个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顾而立看了正在睡觉的陆尧北说,“我这就让他滚回家去。”   “不用,那倒不至于。”傅琅想了想说,“你让他打地铺,或者,睡客厅也行。”   “好。”顾而立拿了一条被子跑到客厅沙发那儿坐着,也不打算睡了,就跟傅琅聊一宿。   “意呆利好玩不?”顾而立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也不提自己发生的事儿。   “挺好玩的。”傅琅跟他讲了意大利的大学,美食,酒文化,还有各种各样的教堂,风景。   顾而立听得有点困,揉揉眼睛,继续听。   “我感觉你仿佛一个导游。”他打了个哈欠,伸开胳膊,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茶杯顶着,“下次咱俩一起去。”   “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傅琅有点儿心疼他,“我这边儿也到点儿睡觉了,估计你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快睡吧,总裁。”   这会儿听傅琅叫他总裁,总觉得有点儿难受。   顾而立神色黯了黯,也不知道傅琅有没有察觉。   还上什么班啊,我他妈都被解雇了。   可是顾而立却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点点头说:“嗯,那我先睡了。”   傅琅就看见屏幕里他头一歪睡在了沙发上,画面还没切断,估计是太困了忘记关手机了。   他笑笑,挂断了视频,然后也去洗澡睡觉了。   顾而立睡了还没一会儿就给冻醒了,裹着被子利索爬回了床上。   一大早听见有人敲门,困得一边揉眼睛一边去开门。   顾琛伸头往他房间看了一眼,用围裙擦了擦手,挺八卦的说道:“哟,小男朋友在里面呢?”   “得了吧您。”顾而立把门敞开,“是北北。”   “北北啊。”顾琛明显有点儿失望,“叫他起来一起吃个早饭吧,我煎了多人份的培根和鸡蛋。”   他叫陆尧北,可不像是叫傅琅还费那么大劲儿。顾而立就直接拐回去狠狠踹了北北一脚,直接就把他从梦乡里给踹醒了。   果然是简单粗暴比较有用,陆尧北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当时就立马不困了了。   仨人坐在早餐桌旁吃饭,顾琛端了一杯牛奶一边喝,一边翻《凤凰周刊》,无意间问了一嘴:“你们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顾而立本来正在愉快的叉着荷包蛋,听见这句,立马就撇了撇嘴说:“我被公司解雇了。”   说完以后,顾而立抬起眉毛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琛,很怕他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谁承想顾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哦,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   陆尧北塞了一嘴的培根,瞪着眼看着顾琛。   “这都不是事儿。”顾琛喝了一口牛奶说,“你们才多大,才二十来岁,正是犯错的年纪。你们的路还长着,这点儿小坎坷,等以后过去了再看,压根都不能算是事儿。”   顾而立点点头说:“是啊,年轻着呢。”   “记住了啊。”顾琛伸出来一根手指说,“这一堂课,你交了多少学费。”   “六千万。”顾而立狠狠撕下来一块培根,“甚至更多。”   妈的,心好疼。   好多钱啊。   “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个六千万。”顾琛笑笑,给北北倒了一杯牛奶,“慢点吃。”   北北笑笑:“叔,您做饭真好吃。”   顾琛揉揉他的头,慈祥的笑了笑:“这孩子怎么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顾而立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顾琛去上班的时候,贺峥过来了一趟。   顾而立给他开门的时候差点儿没认出来,一副大黑超遮住半张脸,只穿了件夹克外套,特别骚包的倚着门冲他招手:“Hello~”   顾而立扭头就去找陆尧北:“你对象发浪了,赶紧栓好他。”   前不久贺峥走了场Gucci的秀,因为是春夏款,他那个外套还有个细节小展示,后面设计师安排他脱外套。   当时走到T台前面,贺峥用力一挣,外套没脱下来,竟然爆衣了。   前面一排的女记者疯狂的按快门,从上到下给他拍了个遍。   刚好他们杂志评选“年度美好肉体”,百分之八十的姑娘都把票投给了贺峥。   他爆衣的视频在网络上也是飞速蹿红,他的这张黄金比例的脸也被无数的妹子跪舔。   最近,贺峥走哪儿都得戴着副墨镜,整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什么超级巨星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明星气场。   他迈着大长腿两三步就走到了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揽住陆尧北的半个肩膀说:“昨天我打电话问了下我叔,他说只要甲方靠谱,就愿意合作。现在国内的动漫市场很有发展前景,他也很乐意过来探探路,开拓一下市场。”   顾而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举了举杯子问:“红茶喝吗?”   “啧,你还喝茶呢,没看出来啊。”贺峥把墨镜摘了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北北说,“你怎么不搭理我。”   北北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不耐烦的说:“一边儿去,正玩游戏呢。”   贺峥可怜巴巴的搁那儿看着,刚刚还两米八的气场,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栗子!对了。”贺峥一拍沙发想起来了,“我叔昨天跟我说,过两天要来中国谈个单子,刚好你俩可以谈一下。我觉得应该能帮到你。”   顾而立笑笑,举起拳头跟他碰了一下:“谢了。”   贺峥摆摆手说:“不用谢,我马上就跟北北去爱尔兰注册结婚了。未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呢。”   顾而立听这话,吓得一退,差点没坐地上去。扶住了沙发站好,才开口问:“你俩,结婚?”   北北低了低头,耳朵有点儿红。   “对啊。”贺峥举起北北的右手给他看。   俩人的无名指上戴着俩同样款式的戒指。   “恭喜恭喜。”顾而立没忍住拱拱手,冲北北说,“你俩这够闪电的啊。”   “他死乞白赖非缠着我,我勉强就答应了。”北北挺胸抬头吹牛逼。   “你就傲娇吧。”顾而立摇摇头,没人比他更了解陆尧北了,标准的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比谁都诚实。   “傲娇多萌啊。”贺峥把陆尧北的脖子往怀里一勒,勾唇笑笑,“我就喜欢傲娇的。”   “滚你麻痹。”顾而立踹了他一脚,“秀恩爱到别处秀去,别在我家。滚滚滚。”   陆尧北当时就不乐意了,搬起抱枕就砸他:“操,你不知道你踢人多疼,往哪儿踢呢。”   顾而立虎着一张脸避开抱枕说:“陆尧北你能耐了啊,这还没结婚呢就这样,咱俩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啊。”   “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死面瘫哪儿去了?”贺峥瞅了一眼四周说,“怎么没见他?”   顾而立拿着抱枕指贺峥说:“说谁死面瘫呢你。”   贺峥抱住陆尧北,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告诉你。”顾而立特别有气势的叉着腰,皱着眉毛凶巴巴的吼他,“骂我对象可以,但是骂我,不行!”   说完把抱枕搂在怀里,手托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说:“傅狗蛋去意大利看秀了。”   “哦我知道那个VR眼镜秀场。”贺峥挺激动的说,“据说可以利用VR眼镜换衣服的,上次测试我去了,给那小男模换了好几套女装。听人说还可以把人原本的衣服给脱了,不知道真的假的,我也没试过。”   操?还有这种操作?   顾而立当时感觉有点儿酸,回来一定得好好问问傅琅。   三人坐在顾而立家里聊了一会儿天,最后因为他俩太腻歪了,顾而立看不下去,把俩人拎出去打了一顿,然后关门放狗,给撵了出去。   这两天顾而立一直都在忙着筹集启动资金,也没工夫去公司把东西搬回来。   就在刚刚,张助理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签下合同。   当初公司有五大个股东组成,每人持股百分之十五,只有他拥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一些散股,则是由一些员工持有。   李静在公司里,虽然不是最大的股东,但是她拥有的支持票数最高,所以可以代替董事会行使权力。   这次去估计是要商讨股份的问题,他昨天就在考虑持股还是转让。   被李静解雇了,他只是失去管理公司的权力,还可以继续分红。   退股转让的话,这个公司再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傻子才会选择退股。   约好了搬家公司下午四点去那儿搬东西,顾而立开着车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   刚好碰到李静下来。   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包裹在一身OL职业套装底下,看起来有点儿别扭。   顾而立下车,跟他擦肩而过。   李静轻笑一声:“顾总,来搬东西吗。”   顾而立理了理衣领,没有搭理她,径直走上了电梯。   李静掉转过头,跟他一起上了电梯。   “顾总,公事公办,你跟我何必动气。咱俩师出同门,我还是大你两届的学姐呢。”李静主动搭话。   “李静,在公司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会儿还跟他打这个感情牌,未免也太不要脸了点,顾而立冷冷的看着她,“不要三番五次的过来挑衅我,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有志气。”李静啧啧称赞,“那我等着。”   等着吧你!顾而立瞥她一眼,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顾而立迈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   张助理在办公室等着他签订合同。   顾而立拿起协议看了一眼,看完后直接把合同摔在了玻璃桌子上。   “谁他妈说我要退股?”顾而立第一次在公司里飚脏话,实在忍无可忍,协议里他作为股份最多的股东,不仅要清算公司债务,还要抽出百分之一的股份,去支付给甲方。   他话刚说完,就从门外走进来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走在前面是个律师模样的男人,拉开椅子坐在他的面前,然后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纸,推到他的面前说:“公司因为资金断链,继续运营下去就需要贷款。如果停止运营,您也分不到任何好处,股份还要贬值。所以,现在转让股权,是将您的利益最大化,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他妈明摆着是逼着顾而立退股啊,如果不退股,意思是就停止这部动漫的运营?   那样估计不仅他会赔得血本无归,连带着其他股东也会赔钱。但是现在所有股东一边倒向李静,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怎么商量的。   清算小组拿着文件和账务核对表站着,律师快速而没有感情的跟他分析着一串串数据,顾而立就只看见他的嘴唇上下翕动,具体说得什么压根听不进脑子里去。   顾而立两条浓眉都快皱到一起去了,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律师的领带,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漠的抬了抬唇角道:“你他妈少跟我说这个,今天我来,就两个事。”   顾而立竖起两根手指头,眼神凛冽,低低的扫了一眼旁边的人,沉声说道:“第一,股,我不退。第二,咱们法院见。”   律师被吓得眼镜都掉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有话……好说,您先……松手。”   顾而立把他往桌子一扔,哼了一声,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   走过李静的旁边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咱们走着瞧。”   操,欺负人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这他妈忍不了啊。   顾而立皱着眉毛,三两下把领带给解了,揣在了兜里。   楼下工人已经把他不多的行李打包好了,装到了一个个纸箱子里面。   顾而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到了吃晚饭的点儿。   于是叫了几份外卖,发给工人们一人一份。   “大家搬了一下午也累了,吃点东西再开车吧。”   顾而立把温热的盒饭挨个递到工人手里,自己也干脆坐在楼梯上,吃了起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工人,挺欣慰的叹了一口气:“老板您真好,对我们这些打工的这么和气。”   “嗨,谁还不是打工的啊。我也是给别人打工。”顾而立抽出一块儿纸板给他,“叔,您坐。”   “好,好。”工人大叔坐在地上一边跟他唠一边吃起了饭。   “叔,您干这行有多少年了?儿子女儿呢?”顾而立看他头发都花白了,还在掏力气出来挣钱,有点儿于心不忍,想着等会儿给他加点钱。   “我儿子一个人挣钱养不了家,我趁着这几年有力气,多挣点钱给他买房娶媳妇儿。”工人大叔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是这个公司的员工吧?”   “嗯。”顾而立埋头扒了一口饭,暂时还是吧。   “这个公司的老总是不是怀孕了啊。”工人大叔说,“那天我去医院看老伴儿,看着她跟那个你身边站着的男的,一起去做检查。”   “我身边站着的男的?”顾而立描述了一下张助理的相貌特征问,“是他吗?”   “对啊,就是那个老板。”工人大叔点点头,“我之前还帮这两口子搬过家。”   “他们住在一起了?”顾而立感觉胸口一阵闷。   “是啊,都有好几个月了。”工人大叔说,“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去的时候俩人在吵架,我还帮着劝了几句。后来因为钱的事儿,她还跟我讲了半天价钱,硬是少给了十块钱。”   “看着不像是缺那十块钱的人啊。”工人大叔摇摇头,“这人啊,都是越有钱越抠。”   顾而立没说话,坐在那儿扒了两口饭。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干嘛呢?”   傅琅的声音沉沉传过来,让顾而立突然打了个激灵,顿时就精神了。   “我和同事正吃饭呢。”顾而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说,“你呢?”   “你吃的什么?”   傅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他。   “吃的……”顾而立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大叔的盒饭,笑笑说,“吃得可好了,海鲜盛宴,小龙虾,大闸蟹,什么都有。特别香。”   “真的吗?”   顾而立突然听见傅琅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眼前出现一双皮鞋。   一抬头就看见傅琅站在他面前,逆着光,一脸沉重的表情。   顾而立有些嗫嚅,放下手里的盒饭,仰头看着他问。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琅眼神落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顾而立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小男模好看吗?”   语气还挺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栗子是股份最多的股东,但是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一,所以没有绝对的控制权哈。 第77章   “好看你个头。”傅琅没好气的说道。   顾而立被他眼神儿看得有点儿心虚,站起来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说:“你怎么了。”   蛤?   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他妈心疼你!   一边熟练的撒谎,一边坐在门口的吃着盒饭。要不是陆尧北跟我说你在公司,想着跑过来给你一个惊喜,我压根就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落魄成这样了。   就这样,还搁电话里跟我装大头呢。   傅琅又气又心疼,打量了一眼他的手里冷掉的盒饭说:“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顾而立扭头跟工人大叔说了一句:“您先帮我看着点儿,我有点事儿。”   工人大叔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就一把将傅琅拉到了车前,傅琅倚着车看他,抱着臂站那儿,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顾而立拉开车门,可怜巴巴的说:“回家再算账行吗,在外面给我留个面子。”   傅琅没绷住笑了,踹了他一脚说:“顾而立我操你大爷。”   顾而立坐在驾驶座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来来来,别操我大爷,操我。”   傅琅看他一脸贱样儿也懒得跟他计较,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刹车盘说:“哟,总裁您这保时捷卡宴挺不错啊,8档手自一体的,拉风啊。”   顾而立讪讪的回答:“新……新买的。”   操,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买个车怎么了。   “总裁您还真有情调,还喷香水呢。”傅琅凑在他肩膀上闻了闻,勾唇笑笑,“Kenzo的吧。”   “老大,我求你别这么跟我说话。”顾而立都快哭了,刚好红灯停了那么几分钟,他就眨巴着眼睛看傅琅,“我这几天都快难受死了。”   “活他妈该。”傅琅一手捏住他的脸,一手去掏纸巾,仔仔细细帮他擦了一遍嘴角。   刚刚吃饭没留意留了个米饭粒,怎么看怎么别扭。   擦掉果然顺眼多了。   “行了。”傅琅松开他的脸,顾而立却一直没有扭转过视线。   一直盯着傅琅看,从他挺拔的鼻梁看到削薄的嘴唇。   没忍住舔了舔唇角。   “不对。”顾而立轻声说。   “什么不对?”傅琅有点儿疑惑。   “你过来好好闻闻。”顾而立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楼,“到底是不是Kenzo。”   “开你的车吧!”傅琅用余光看扫了一眼旁边的司机,正襟危坐。   顾而立几乎是一路飞驰到家的。   进门就脱了外套,一把扔在衣架上,刚好搭上。   “累死老子了。”顾而立仰躺在沙发上,用余光看着傅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过来,坐。”   “去你妈个大西瓜。”傅琅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扭脸问他,“说吧,怎么回事儿?”   “你让我缓缓。”顾而立挪到他跟前,把手搭在他大腿上,然后把脸凑了过去说,“真不是Kenzo,不信你过来闻闻。”   傅琅微偏过头,鼻尖跟他擦了擦,却也不靠近,悠闲的看着他说:“闻过了,明明就是。”   说话之间,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顾而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两片粉色的薄唇,感觉喉咙有点干。   就在他要贴上去吻的时候,傅琅伸出了一根手指,挡在中间。然后淡淡挑了挑眉。   “说,是怎么回事儿?”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顾而立腾出一只手,按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微微俯视着傅琅:“等下我慢慢告诉你,用肢体语言。”   傅琅皱皱眉头,反身压住他:“别老打岔。”   “行行行。”顾而立特别无奈,看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说,“先松开,你这个姿势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傅琅还没有松手,就听见身后轻微一阵响动。   俩人同时看向门口。   推门而入的顾琛,看到的景象是。   他亲爱的优秀的帅气的儿子,被一个小伙子压在身下,手被举在头顶按在沙发上,还一脸的欲拒还迎。   顾琛当时扭头就走,捂着眼说:“刚刚想起来。我得去交个电费。”   “爸!”   “叔叔!”   俩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也没能让顾琛留步。   傅琅立马松开顾而立,俩人面面相觑,感觉有点儿害臊。   “你刚刚有话好好说不就完了。”傅琅瞥他一眼。   “我什么都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傅琅抱着臂听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顾而立以为他要说出点儿什么来。   可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别整的跟我快不行了一样。”顾而立笑笑,“瞧好吧,看你男朋友是怎么东山再起的。”   “栗子,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傅琅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虽然这困难还挺沉的,但是我们俩一起扛就很稳。”   如果他知道眼前有一条路,顾而立会跌的面目全非。   他会准备好耐磨的鞋子,带上所有的行李,跟他一起整装待发迎接坎坷。而不是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去。   “狗蛋儿。”顾而立扑进他怀里,声音坚定的说,“我会加油的。”   傅琅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   傅琅从意大利回来,托运了不少东西,短信通知说东西隔天才能到。   晚上傅琅掏手机给他看图,有做工精致的袖扣。复古军装大衣,还有从集市上淘来的怀表。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顾而立看着雕刻精美的袖扣说:“等参加北北的婚礼我就可以戴上了。”   “陆尧北?”傅琅挺惊讶,“他跟谁结婚?”   “贺峥啊。”顾而立比了比身高说,“腿特长的那个混血男模。”   “卧槽。”傅琅有点儿惊讶,“这么快俩人就结婚了?”   “我也觉得快。”说完顾而立转身去洗澡了。   傅琅躺在他的床上,枕着胳膊看天花板。   “栗子。”   顾而立正穿着拖鞋到处找内裤,就听见傅琅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说。   “我不想结婚。”   顾而立一愣,寻思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不想结就不结呗。”顾而立打开花洒站在底下,仰着头说,“咱们谈一辈子恋爱。”   结不结婚无所谓,他喜欢他就够了。   傅琅爸妈婚姻失败,多少给他带来点儿负面情绪,结婚还有可能离婚呢。   傅琅半天没说话,躺在床那儿不知道想什么呢。   顾而立推开浴室门,露出一个脑袋冲他笑:“我沐浴露挤多了,要不匀你点儿?”   傅琅看了他一眼,全湿的头发往下滴水,腹肌沟壑纵横,水滴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看着特别的有弹性。   他压根儿没带犹豫的,从床上站起来,走过去直接扒开浴室门,然后哐当给关上了。   傅琅在顾而立家里住得都乐不思妈了,天天跟顾琛一起做饭,吃完和顾而立一起去散步。   最近他一直在修片儿,所以在家的时间很多。   顾而立忙起来的时候,能看一天的文案,傅琅总觉得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完完全全就变了个人似的。   眼神儿带着杀气,闪着锐利而又果断的光芒。   那天据说是贺峥日本的一个叔叔过来了,顾而立跟他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回来,那满面春光的,笑得特别灿烂。   打开门就搂着傅琅转圈圈,因为没站稳,俩人齐齐摔倒在毛地毯上。   还好地毯铺得厚,没摔疼。   顾而立搂着傅琅的腰,躺在地上在他耳边说道:“我真的做到了。”   贺峥的叔叔是个古怪的中年大叔,脾气不怎么好,说话也不懂中文。全靠旁边的翻译给他解释。   考虑到这位叔叔的饮食习惯,顾而立特意挑了一家烤肉店。   一边喝啤酒一边跟他聊。   人没怎么说话,就简单问了一下他的想法。   “我们想做的一个IP,而不是一部动漫。后期由影视作品衍生出来音乐,游戏,周边。形成一个文化产业。”顾而立胸有成竹道,“我个人对于这方面也有一些经验。”   贺峥叔叔低头跟翻译说了一句什么。   翻译重复道:“他问你为什么会被公司解雇。”   “被公司解雇当然有我个人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因为没有能力管理好公司员工,所以吃了不少亏。”顾而立笑笑,“但是我觉得收获了不少东西,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贺峥的叔叔没说什么,点点头,交代了翻译一句。   然后冲顾而立微笑着告别:“撒由那拉。”   顾而立也冲他挥手:“撒由那拉~”   过了一会儿,翻译走过来笑着跟顾而立说:“顾总,刚刚青田夸你,说这个小伙子很有野心,不错。”   顾而立笑笑,从烤肉店走出去,到家就收到了一封中日文对照的邮件。   贺峥的青田叔叔说愿意跟他合作。   “你那边公司不还没退股?”傅琅蹭蹭他的颈窝,有点儿疑问。   “这个没关系,我们公司没有竞业禁止规则,只要我不利用那儿的资源非法共享,就不会有事儿。”顾而立声音沉沉,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到时候,我打算直接吞并,收购原来的公司,改名换姓。”   欧式壁炉里火苗正旺,木炭燃烧的声音哔啵作响,顾而立觉得特别安心,都快要睡着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夹杂着鞭炮声,一阵儿阵儿的,听着特别喜庆。   傅琅的后背被烘烤得出了汗,从地毯上坐起来,喝了一杯水,眼神儿望向窗台。   “快过年了。”   “是啊真快啊。”   “嗯。起来。”   傅琅冲他伸出手来,“走,堆雪人去。”   他笑了笑,将其轻轻握住,感觉手心一片干燥温暖。 第78章   出门前俩人拽了羽绒服穿上。   顾而立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来一顶绒线帽子,往头上一盖,耳朵旁边还有俩毛茸茸的线球儿。   外面特冷,傅琅给他系了一条围巾。   裹得跟熊一样,浑身上下就只露出来俩眼。   看着显得年龄特别小。   “走吧。”顾而立的声音闷在围巾底下出不来,冲傅琅眨了眨眼。   “拿个锹。”傅琅随手拿了一只塑料的锹,拿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是用来给狗子铲屎的。   狗子跟着俩人后面,跑得特别欢快。   顾而立刚刚给它套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撒欢跑起来,就像是雪地里一道红色的闪电。   下了好几天雪,走路都嘎吱嘎吱响。   顾而立站在小区门口,放眼望去,上下一白,树上挂的都是冰凌,树冠落满了雪,看起来就跟雪盖似的。   加大号的雪顶冰淇淋。   顾而立舔舔嘴角说:“这雪掺点儿白糖肯定好吃。”   傅琅二话不说给他铲了一锹,递到他面前说:“来,请你吃刨冰。”   迎着风顾而立就闻见一股子什么味儿,因为鼻子不灵敏,他还特意凑上去闻了闻。   “操,一股狗屎味儿。”   顾而立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手里的锹看,“这不是用给狗子铲屎的吗?”   狗子听见顾而立叫他,颠颠儿的跑过来,脖子上的铃铛一阵响。   “给你!”傅琅知道后挺嫌弃,立马扔给了顾而立。   顾而立于是就蹲在地上特别投入的铲起了雪。   正埋头苦干呢,感觉一个雪团子砸在了背上。   扭头一看,傅琅正在若无其事的滚雪球。   还装呢,肯定就是他偷袭自己啊。   小调皮,看我不收拾好你。   顾而立咬下手套搓了搓手,一脸笑意的接近着傅琅。   “你干嘛呢?”   顾而立团了个雪球,藏在自己背后,装作去看他。   “弄这个呢。”傅琅挺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杰作,“两个……”   他还没说完,顾而立就一扬手把雪球塞进了他脖子里。   冰得他当时一个激灵,生生打了个寒颤。   “贱吧你就。”傅琅从地上拢了一把雪,摁实了,瞄准他扔过去。   顾而立一躲,没给砸到,笑得嘎嘎叫。   他正得意呢,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疼。被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帽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人傅琅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到底是谁偷袭他呢?   顾而立皱着眉毛回头,看见俩还没有他腿高的小屁孩蹲在树后面,正嘿嘿笑。   俩人脚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雪球。   一个带着顶红帽子的小孩搁那儿指挥,只听见他一声令下,“发射!”   黑头发那个立马就扔了一个雪球过来。   砸的特别准,正中顾而立的脸。   “嘿。小屁孩儿,你过来。”顾而立拧着眉毛,呼啦两下脸,指着俩小孩气急败坏的说,“这谁家的熊孩子。”   他跑过去一通撵,俩小孩吓得乱窜。   最后跑到傅琅身边,一个人抱住一只腿不松手。   “搂他也没用,我今天非把你们俩给收拾老实了。”顾而立也不认识这俩小孩儿是谁。   平时他压根没怎么回过家,邻居谁家有小孩他也不知道。   不过这小红帽长得浓眉大眼,跟洋娃娃似的,特别萌。黑头发那个看起来要老实点儿,也比小红帽个高点儿。   感觉自己得到庇护的小红帽用力抱着傅琅的腿,冲他做鬼脸。   顾而立跑过去弯着腰想把他揪过来。   刚要蹲下逗逗这小屁孩儿,没想到傅琅往前一站,就拦住了他说:“你跟一小孩计较什么。”   行,傅狗蛋儿你胳膊肘往外拐!   “你还护着他!关系到此为止,我看咱们就绝交吧!”顾而立气呼呼的说。   傅琅轻描淡写:“绝交是个什么体位?”   顾而立笑了,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直接就往他脸上洒,撒完就跑。   后面傅琅带领着那俩小孩,盯在他屁股后面追。   一边追还一边拿雪球扔他。   顾而立被雪得都看不见脸了,头上脖子上,衣服里全都是雪。雪化完,手心里一片热。   他一边拿胳膊挡着脸,迅速跑了过去,蹲在花丛后面,团了好几个雪球。   等傅琅一过来,他就立马直起腰一顿猛烈的攻击。   站起来怒吼道:“哒哒哒哒哒哒哒,吃老子的蓝光加特林。”   那俩小屁孩特烦人,一直跟着傅琅,有一个半路栽了,哭得嗷嗷叫,傅琅还跑回去把他抱在怀里,小孩儿立马不哭了。   就傅琅那胸肌,那脸。顾而立趴他怀里都想舔,别说是一个小孩儿了。   “你下来。”顾而立指着小红帽说,“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呸。”小红帽搂住傅琅的脖子,拿那张肉嘟嘟的小圆脸使劲儿贴他脖子,都挤变形了。   哟,看样儿这小兔崽子也喜欢傅琅这一款的啊,眼光不错啊,有前途。   顾而立用冰凉的大手戳了戳他的脸说:“你下不下来?”   黑毛搁底下拽傅琅裤腿,看着小红帽说:“弟弟,咱们回家吧。”   小红帽扭头一撇嘴:“不回,我要跟这个哥哥玩。”   说完还把罪恶的小手伸向傅琅的锁骨,吧唧一口亲在了傅琅脸上,留下一个湿答答的口水印子。   我靠,小色胚!   顾而立给气得,想一把把他给揪下来。但是看傅琅一脸享受,也不好动手。   底下那小黑毛失望的捂住了眼说:“我管不住你了。”   “你先回家吧。”小红帽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傅琅身上不撒手。   “你小心他们是人贩子。”小黑毛用手挡住嘴,小声的冲小红帽说,似乎就只有俩人能听见似的。   “他长得帅,不像坏人。”小红帽指了指顾而立说,“坏人应该跟他那样儿。”   顾而立没忍住拧了一把他的脸:“对,我就是坏蛋,坏透了,你要是敢缠着我们,就把你和土豆一起炖了。”   “呸。”小红帽把脸埋进傅琅怀里,“哥哥,他欺负我。”   于是傅琅冲顾而立直瞪眼:“吓唬他干嘛?”   顾而立突然失宠.jpg.   把这小红帽带回家的时候,顾而立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孩儿就是占傅琅便宜呢。   傅琅去给他拿零食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人背影看,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一看就贼机灵。   “嗨,小屁孩儿你叫什么。”顾而立拍了拍他的头问。   “你管我!”小红帽把帽子摘下来叠好,放在腿上抱在怀里。   傅琅给他抓了一把糖,小红帽特开心,从地毯上爬过去,倚着傅琅的腿撒娇。   顾而立皱着眉毛望向一脸宠溺的傅琅说:“我也想吃糖。”   “想吃自个儿拿去,没有手吗?”傅琅没搭理他。   “靠。”顾而立看着小红帽,有点儿生气,“我他妈不想去。”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傅狗蛋儿,你再不理我,我就要闹了。   傅琅看他一眼就明白了,低头笑笑,去桌子那儿抓了一把糖递给他。   “东南亚小醋王啊你。”他特意把水果糖都挑出来,剩的全是顾而立爱吃的太妃糖。   小红帽见势立马说:“我也吃那个!”   要不是看你可爱,老子早就把你卖了。   顾而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糖都分给他,自己就吃了一颗。   最后小孩儿的哥哥带着他家人找过来,人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回头还悄悄趴在顾而立耳朵前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哥哥?”   顾而立一脸懵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才四五岁就知道男男之爱了?   “刚刚我看见你偷摸他的腰。”小红帽一脸胸有成竹,“我也喜欢他!你别跟我抢。”   顾而立忍住笑,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看呗。”   小红帽握着小拳头特别愤怒的走了。   傅琅看了一眼问:“刚刚你俩都说了些啥。”   顾而立摇摇头,定定看着他,答所非问:“幸亏你是男的。”   幸亏你是男的,要不然咱俩还得结婚生小孩。我真怕再多出来个小孩跟我争宠。   小孩儿走了顾而立凑到傅琅面前,手伸进他衣领子里,低声在他耳边问:“他刚刚是不是这么摸你的?”   傅琅眯着眼瞧他,抿着唇角说:“人才几岁,你这醋吃得也太离谱了。”   “是啊,几岁的小孩都能成为我情敌。真是太离谱了。”   说完他就加大了手上的活动,亲了亲傅琅的脸问:“他刚刚是不是还这么亲你来着。”   傅琅扬起脖子,轻喘了一声。   顾而立正要亲他,就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回头一看,他家老头儿正在拾地上的公文包。   顾琛抬头跟他俩对视了一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顾而立起身理了理衣服,傅琅也快速站了起来。   几分钟后,仨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进行会谈。   顾而立喝了一口茶,等着顾琛说话。   傅琅目光乱瞟,有点儿想笑。   “不是,你们俩。”顾琛皱着眉头说,“也不带这样的吧。”   顾而立刚想解释,就看见顾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说。   “可真是虐死我了。你们也真好意思在一个老人家面前秀恩爱。”   顾而立跟傅琅俩人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哪巧两回都被你碰见。”   “你们快搬出去同居吧,算我求你了儿子。”顾琛苦着一张脸道。   “行啊,年后我们就搬。”顾而立答应得特别愉悦。   “傅琅,你家人同意吗。”顾琛看了傅琅一眼问,“能接受我们栗子吗?”   “她一直念叨着让我们回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同不同意。”傅琅昨天跟江芷兰打电话,她还提起了顾而立,问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别小看父母们的观察力,他们是最了解自己小孩儿的。估计你妈妈早就知道了,就只是不说而已。”顾琛淡淡一句话,让傅琅感觉是有点儿不安。   江芷兰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就算不同意也没事儿。”顾琛说,“我帮你们当说客,大不了跪在你家门口提亲去。”   说完仨人都笑了。   晚上顾琛有事儿出去了,顾而立跟傅琅一起去吃饭。   出门儿的时候,看见刚刚堆的那俩雪球还在那儿,不知道是谁添了两颗枣上去。   俩雪球堆在一起,上头俩红枣。看着信息量还挺大,有点儿辣眼。   顾而立过去一脚给踩了,感觉自己特别像一个卫道士:“有伤风化。”   “就你想的多。”傅琅拍拍他的肩膀说,“纯洁的我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走到半道儿陆尧北打电话叫他去吃饭,说是一帮子老同学聚会呢,让他也去。   挂了电话,顾而立冲傅琅笑:“往年都是别人虐我,今年换我也虐虐别人。”   “怎么着?”傅琅刚刚没听见他俩电话讲的什么,“要去哪儿这是?”   “聚会。”顾而立牵着他的手往兜里揣,“中学同学聚会。”   中学。   傅琅记得自己看过中学时顾而立的照片,站在一群人的中间,搭着旁边人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家都喜欢这样开朗阳光的男孩子,大概顾而立那个时候也是很多人追捧的对象。   他以前没有机会去了解,别人眼中的顾而立到底什么眼。   也没机会跟他的朋友,子打交道。   刚好今天认识一下,所以他还挺开心的。   俩人手牵手到的时候,别人已经坐好一桌了。看样子就等他们呢。   所以当他们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一桌子人都望过去,对他俩行注目礼。   傅琅愣了一下说:“我靠。”   大概有十来个人,全都穿的衣冠楚楚有男有女,直直盯着他俩看。   那目光非常的具有探究性,甚至有点儿猎奇。   傅琅回头看了一眼顾而立,有点儿疑惑。   “我也不知道。”顾而立用口型对他说。   他压根没向这帮子朋友宣布出柜,他们怎么就知道了,顾而立也百思不得其解。   “栗子,坐这儿。”陆尧北旁边就是贺峥,人冲他俩笑笑,点头示意。   傅琅刚坐下,就看见旁边人一直冲他笑,笑完还低头跟旁边人议论。   傅琅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感觉今天这局让他有点儿膈应。   顾而立默默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面上却仍是笑吟吟的,冲一帮子人说:“对不住各位,刚刚跟我男朋友逛街呢,所以来晚了。我先自罚三杯。”   “哟,栗子新交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帅成这样,怪不得你当初看不上高中那校花呢。”   “你俩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男朋友怎么不说话啊。”   傅琅喝了一杯茶,笑笑说:“男朋友不太会说话。”   顾而立注意到他好像不太高兴,喝了三杯之后,扭头在他耳边来了句:“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这话擦着耳朵说的,声音沉沉低得只有俩人能听见。   完事儿顾而立还默默用手划拉了一下他的大腿。   傅琅感觉大腿一阵儿痒。   然后顾而立的手还不离开,不轻不重的撩拨他。   傅琅瞪了他一眼,他不仅没啥反应,面上装的还特别正经。   呸,不要脸!   傅琅悄悄咪咪的把手伸到他腿间,对准了一掐。   唇角勾出一个弧度。   “啊~”顾而立没忍住叫出了声,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家都正在吃饭呢,注意力全被他这销魂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瞬间,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儿这是? 第79章   “啊~~啊”顾而立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站那儿唱了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滚出去。”   “瞎嚎什么?”   “该吃药了吧。”   一群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儿看着顾而立,就只有傅琅强忍着笑意坐那儿一动不动。   操!   刚刚傅琅下手真狠,坐下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蛋疼。   顾而立瞄了他一眼:“你可以的,再下手重点儿,你男朋友就成太监了。”   傅琅一歪头,夹了一只虾,剥好了给他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笑着说:“没事儿,回去我帮你撸。”   “操。”顾而立没忍住笑了,“那么多人呢,万一被人听见了……”   “我已经听见了。”北北凑过来,咧嘴笑笑,把傅琅刚剥好壳的那只虾抢走了。   顾而立来不及去夺,就被他塞进嘴里的。   “你妹的!”顾而立把筷子放下,掰着陆尧北的脸往外撕,“赶紧给我吐出来,你不吐,我就直接下手抠了啊。”   陆尧北一边挣扎一边向贺峥求助。   贺峥手长,往旁边一捞就把陆尧北扣进了怀里,冲顾而立挑眉:“至于小气成这样吗?虾已经吃了,想要等会儿去厕所拉给你。”   “这饭没法吃了!”顾而立被恶心得不行。   “来,我再给你剥一个。”只见傅琅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一个光溜溜的虾就被扔进了盘子里。   顾而立咽了咽口水问:“刚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就是帮我撸啊。”   “算。”傅琅勾唇一笑,“不帮你撸秃噜皮,我他妈不姓傅。”   顾而立咽了咽口水,没说得出来话:“⊙▽⊙”   事实证明,饭桌上说荤段子还是影响食欲的。俩人没吃几口就饱了,一桌子开始搁那儿敬酒。   一开始傅琅还挺拘谨,但是看着这帮孙子喝得原形毕露,刚刚一直装名媛的几个女生,喝完酒彻底解放天性,一个个化身摇滚乐手,原地乱蹦,抱着酒瓶子对着干。   然后傅琅就感觉自在多了,时不时也喝两口,后来喝上头了还往顾而立脸上嘬了一口。   顾而立刚刚一直在看着北北,怕他喝多又干出来什么荒唐事儿。   所以也没怎么注意傅琅。   直到他感觉自己右侧脸贴上来一个软软的东西,这才扭过了头,正好傅琅伸手掰过他的下巴,嘴唇往面前一送,直接就咬住了他的舌头。   有过前车之鉴,这人一喝多就变得特别热情,想起来上回,顾而立当下就有点儿血气上涌,立马把傅琅搂在怀里说:“别闹。”   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家再亲热。   傅琅没搭理他,埋在他怀里开始扒拉他衣服领口。   顾而立今天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套了牛仔外套和羽绒服,层层叠叠怎么着也得三四件,顾而立任由他扒,也没在意。   只顾着一边喝酒一边跟朋友侃大山。   后来喝完了一群人说要去唱歌。   顾而立拉着傅琅站起来,也没怎么注意就直接走在了前面。   服务员进来结账,看见他掉头就跑。   顾而立一低头,看见自己所有扣子全开了,外套拉链,衬衫扣子,被解得一个都不剩。   敞着怀的模样,看着就跟一暴露狂差不多了,怪不得人小姑娘被吓跑了,估计以为他是流氓呢。   顾而立立马背对着人开始拉拉链,扭头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的罪魁祸首骂道:“傅琅你个狗日的。”   “刚刚收银员怎么跑了。”朋友搭上顾而立的肩膀问道。   “被我帅跑了。”顾而立一点儿也不害臊的摸了摸头说。   一群人到KTV的时候,傅琅一直瘫那儿没说话。   刚刚顾而立特意挑了一个角落,想着跟他耳鬓厮磨,亲热亲热呢。   看他一脸不舒服,他也没心思搞这些。   然后他就想去给傅琅买瓶水,结果出去半天没找到哪儿有卖的,然后又差点儿迷失在偌大的KTV。   幸好半路碰见个服务员小姐姐,领着他去了柜台点了几瓶水,还有零食。   把这些东西抱回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话筒正握在傅琅手里。   当时顾而立给紧张的,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人怀里一堆,飞奔过去把话筒给他夺了下来。   “我操,你们别让他唱!”顾而立夺过来以后,皱着眉毛把话筒扔给了别人,“他不会唱歌,五音不全。”   “我会。”傅琅仰头看他,有点儿不满的反驳。   “你不会。”顾而立抽了一根烟,大长腿架在桌子上,还有点儿心有余悸,傅琅差点儿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开喘了,顾而立吐了一口烟,沉沉的看着他说,“你喝多了。”   “哎栗子,你男朋友声音真不错。”坐他旁边的朋友拧开一瓶水说,“我一大老爷们儿,生生被他给喘硬了。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被掰弯了。”   WTF?   顾而立皱着眉毛瞪了傅琅一眼,感觉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刚唱的什么?”顾而立咬牙切齿。   “金刚狐。”傅琅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   这歌原名《青媚狐》,原本浪到飞起,可是他本来就是带点儿烟嗓的低音炮,翻唱时声音低沉要命,压根儿不媚。粉丝就嗷嗷叫说听了假的青媚狐,说这分明就是金刚狐。   顾而立只听过金刚葫芦娃,没听过金刚狐。   于是他就在网上搜了一下,听完更加咬牙切齿了。   “等会儿回家你唱给我听。”顾而立恶狠狠的要求。   “行啊。”傅琅慵懒的斜倚在沙发上,眼睛乌黑明亮。   “唱十遍。”顾而立补充,“我拿小皮鞭边抽边唱。”   “啊,行。”傅琅笑笑。   “滴蜡油。”顾而立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完没完?”傅琅看了他一眼说,“来根烟。”   顾而立不假思索的把叼在嘴里的烟递给他。   傅琅用牙齿衔住,眯着眼睛抽了一口,掸了掸烟灰说:“这算是间接接吻了?”   顾而立重新掏出一根烟,低下头对着他的火点着。   “你想直接就直说啊。”   说完就亲了他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儿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带着点儿些微的甜苦。   唱到最后这群人完全就嗨了,又蹦又跳,集体大合唱。   顾而立搂着傅琅在闪闪烁烁的灯光下接吻,就跟八百辈子没亲过嘴一样。   腻歪了半天,俩人出去的时候一群人都指着他们骂。   “不要脸。”“秀恩爱迟早得分。”“有伤风化。”   顾而立搂着傅琅的肩膀,得意的看着他们说:“我很佩服你们这些异性恋,毕竟大家都还是很难以接受这种有违常理道德的行为的,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我还是选择尊重你们。”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引来一阵儿群嘲。   有个关系还挺好的朋友,走过来挺认真的问他:“栗子,你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了点问题,听说……”   顾而立掐了烟,往垃圾桶上一摁,勾起唇角笑了笑:“吊事儿没有。”   “那行,有哪里能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一定帮你。”   顾而立搂过他的肩膀,跟他轻轻撞了一下,点点头道:“兄弟,谢了。”   他其实特别感谢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朋友,这些人的存在,让他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好,可以被世界温柔以待。   聚完会第二天他就跟傅琅回了家。   今天除夕夜,大街上特别冷清,高铁站也没几个人。   俩人揣着兜走在路上,看四周都挂上了灯笼,红红火火一大片。   北方过年的氛围很浓,尤其是下着大雪。雪花飘飘,红白两色交相辉映,扎眼得紧。   “今天出动了好多警力来扫雪。”顾而立看了一眼手机说,“大过年的,人警察也不容易啊。”   “确实。”   “北北开车因为路滑摔进沟里去了,然后警车过来救援,结果也在半路摔进沟里去了。”   “我去,他没事儿吧?”   “那货是个福星,地球毁灭我都不信他能毁灭。”顾而立笑笑抄着傅琅的兜问,“你说,咱妈会不会给我压岁钱?”   “昨天她跟我说给你包了压岁钱。但是你也好意思要。”   “网上不是有表情包特别火吗,就那个,阿姨,使不得。一边拒绝一边往兜里塞。”   到地方见了江芷兰,顾而立特别投入的还原了这个表情包。   收了红包顾而立坐在桌子前面有点儿局促,想着用什么语言才能把自己说得更惨点,好让江芷兰留他吃年夜饭。   他坐在傅琅家客厅沙发上陪江芷兰看电视,心思全然不在电视剧上,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跟说。   正想着呢,江芷兰却突然主动开口说:“栗子,今天你留家里吃饭吧。”   顾而立听见这句话后开心得双眼直放光,但却又在一瞬间收住,摇摇头说:“阿姨,这,恐怕不好吧。”   江芷兰笑了:“你这孩子真逗。”   傅琅捏了一颗糖,扭头看了一眼顾而立说:“你这塑料演技不走心,我妈都给看出来了。”   “啊?什么?”顾而立装作一脸懵懂,继续用力的演下去。   “傻逼。”傅琅把糖纸扔在他身上。   仨人看了一会儿电视,顾而立从主持人的发型开始吐槽,一直嘴没停。   傅琅偶尔接一句,江芷兰笑得前仰后合。场面非常温馨和谐。   下午他们就开始包饺子,傅琅擀皮,顾而立剁馅,江芷兰捏饺子。   顾而立手里拿着两把菜刀,咔咔咔一通乱剁,扭头冲江芷兰笑:“妈,帮我把酱油拿来。”   “好。”江芷兰伸手够了一瓶酱油,给他递过去。   顾而立半天才反应过来,嗯嗯嗯???   我刚刚叫她什么?   一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是不是错觉啊?   他看江芷兰没什么大反应,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也就没在意。   包好饺子下锅,仨人坐在桌子前,一边吃饭一边唠嗑。   吃着吃着感觉有点儿硌牙,顾而立从嘴里吐出来一个硬币,看了俩人一眼。   “我包进去的。”江芷兰笑意盈盈“栗子快许一个新年愿望。”   顾而立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希望我跟傅琅能一直好好的。   “许的什么愿望啊?”江芷兰挺好奇的问。   顾而立吃了一口饺子,眨着眼睛问她:“您是真想听啊?”   江芷兰点点头。   傅琅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手放在下巴底下,比了一个“你说”的手势。   顾而立鼓起勇气,用练习了很多遍的语调说:“我希望能永远跟傅琅在一起。”   窗外有人放烟花,咻的一声飞上了天空,流光溢彩在一瞬间绽放,天空都因此被照亮了。   顾而立侧过脸,看了一眼。   然后就听见江芷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特别清晰的回答。   她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心情就像是刚刚那朵无比绚烂的小烟花,——咻——嘭。   开心到炸裂。 第80章   “妈,你不是……”傅琅心跳加速,以为刚刚是听错了。   他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江芷兰。   两个人以前压根没什么交流。   傅琅以为自己一旦做了什么不合她意的事,她就只会不停的指责他:“你不听话。”   可是越长大,他就越能理解江芷兰。   有时候他压根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他,可是他的妈妈在乎。   他也不会去考虑自己到底会有多辛苦,可是他的妈妈会心疼。   因为他的妈妈爱他,所以背负的东西更加的沉重。承受的压力,比他个人都要大。   她会担心会忧虑,会为他的未来做一千种设想,倾尽全力给他铺就后路。   他是她唯一的财富,也是她所有的牵挂。   可是现在她把这种牵挂放下了。   “栗子让我看到了,你们会幸福的可能。”江芷兰夹了饺子蘸了点醋,看了顾而立一眼,“既然有可能,那就试试吧。”   江芷兰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诚实的面对过自己的内心。   跟傅昌民离婚,几乎把她闹得心身俱疲。   但她也终于看明白了,其实正常的婚姻也不见得幸福。幸福是个人的感受,他过日子,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行了。   “妈!”顾而立激动得扔下筷子,立马就搂住了江芷兰的腰,“您真是太好了!”   “傻孩子。”江芷兰一边躲一边笑,“我早就看出来了。”   “您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顾而立还挺好奇,他感觉自己藏的还挺深的啊。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压根是藏不住的。”江芷兰说,“你妈我是过来人。”   当江芷兰在病房里看见傅琅跟顾而立头抵着头说话,语气轻柔得像是哄孩子,她就明白了,顾而立对于傅琅而言。   是不一样的人。   傅琅听了以后,只觉得开心的说不上话来。   是啊,喜欢一个人是藏也藏不住的。这就跟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要打小怪兽一样,压根就是没有逻辑的事。   无法掩藏,也没办法解释。   吃完年夜饭,俩人到护城河那儿看烟花。   过年禁摩限电,路上也滑。   俩人就只有走着去。   傅琅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怕冷怕得要命。   今天他就套了一件大衣就出门了,薄得只剩下一层。几乎没什么棉。   走路的时候他一直往顾而立身边拱,手还偷偷伸进顾而立怀里取暖。   顾而立火气重,身上特别温暖,毛衣料子柔软好摸,傅琅没忍住多蹭了两下。   “操。”顾而立拧着眉毛看着他说,“男人,你这是在点火。”   “我冷。”傅琅吸了一口气,两片嘴唇冻得发抖。   “小可怜。怎么给冻成这样。”顾而立皱着眉毛把他俩手往自己手心里攥,举起来哈了两口热气,反复搓了好几下。   直到感觉他手心渐渐恢复了温热,才放下塞进自己怀里。   “你这简直人肉暖手宝啊。”傅琅笑笑,“我不仅手冷,还有一个地方也冷。”   “哪儿?”顾而立凑近他的脸,飞快亲了一下他的唇问,“还冷吗?”   傅琅笑着摇摇头。   还冷什么呀,他温暖得都快融化了。   走半路上顾而立接了个电话,接完以后神情就有点儿复杂。   傅琅一猜就是肯定是公司又出事了,他也不问,就静静等着顾而立说。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就是:“刚刚律师打电话给我劝我尽快把股份转让给别人。”   “栗子,凡事儿都是有舍才有得。你如果还持有原有公司股份的话,这个法人代表的身份也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傅琅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这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儿,你自己掂量一下。”   顾而立点点头,他就是有点儿气不过。总是被李静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他妈憋屈了。   但是不这么做又不行,所以他才会纠结。   想想还是决定先憋屈着吧,毕竟要以大局为重。   “那我明天就得回去。”顾而立扯着傅琅的衣角,低头的时候,睫毛浓密得像是一把扇子,又长又黑又卷。   他的语气里的不舍还有眷恋叫傅琅听得直心疼,当时什么都不想,就只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揉他。   “我后天也得去首都一趟。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傅琅叹了一口气,“今天节目组才给我发消息,说是摄影作品获奖了,叫我过去领个奖。”   “那这是好事儿啊。”顾而立听了还挺开心,“你去呗。”   “所以就陪不了你了。”傅琅很想任性一次,待在顾而立身边哪儿都不去,别的时间还好,就过年这几天,他尤其特别的想跟顾而立在一起。   他们俩最近这一两个月,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一块儿待了也有一个星期,可是这一个星期哪够啊。过得比假期还快。   “没事儿,等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顾而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一阵儿究竟是多久。   一个月,一年,还是更长时间。   提了这事儿以后,俩人身上笼罩着离别的气氛,把刚刚那股高兴劲儿都冲淡去了一点儿。   他们走走停停逛的还挺晚,后来没回傅琅家,直接回了租的公寓那儿。   公寓好久没住人,公寓闻着一股子潮味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而立一来到这儿,就觉得特别安心。   因为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只属于他跟傅琅两个人。   对于他来说,是像家一样的存在。   傅琅冻得嘻嘻哈哈,一进门儿就把暖气片儿阀门给打开了。长腿窝在沙发上,占据了大半张沙发,坐在那儿就抱着抱枕不撒手。   顾而立心疼死了,赶紧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的时候,温热的手掌从他袖子里摸上去。   傅琅眯着眼挺享受的说:“你手真暖和。”   傅琅的眼睛很深邃,眯眼的时候特别勾人。   傅琅一把攥住他的手,将他压在沙发上说:“男人,你这是在点火。”   “我不仅想点火,我还想放炮呢。”顾而立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傅琅眼神暗得想要杀人,舔了舔他的嘴唇说:“想要吗。”   顾而立感觉有点儿渴,身体某个部位已经蠢蠢欲动,十分的想要。   但是自尊心让他说不出口,只是用热烈的眼光看着傅琅。   傅琅俯身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脖子里:“告诉我。”   “你要我说什么?”顾而立觉得这么着还挺有意思,等着傅琅撩拨他。   “你想要的。”傅琅舔了一口他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顾而立脑子轰一声就炸了,终于还是没忍住。   “来来来,我们大战个三百回合。”   跟男朋友温存完,隔天就要上战场,顾而立感觉非常痛苦。   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尤其是在法庭上看到李静那张脸的时候,有点让他反胃。   签转让合同的时候,顾而立甚至想,如果不喜欢的人可以像是微信屏蔽一样,直接把人拉黑就看不见她,那该有多好。   眼不见为净。   可惜没办法,他还得忍着恶心跟李静面对面坐着。   在她的注视下把合同给签了。   “顾总一开始就应该识趣,要不然也不用跑这一趟。您日理万机的,多耽误事儿。”李静总是有本事面无表情的把场面话说得特别讽刺。   好男不跟女斗,顾而立懒得搭理她,收了文件,跟旁边的律师说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李静还给自己加戏,走在顾而立身边说:“顾总,公司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它倒闭的。”   顾而立侧过脸,看见她那张妆容精致笑容淡淡的脸,终于理解什么叫做碧池里的白莲花了。   看着这张脸,他就只能吐出来一个字:“滚。”   回去他就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气得不轻。   贺峥的叔叔青田原的助理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国际动漫节有一批大学生的作品展示,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一趟。   什么动漫节,其实就是业界交流会,看上哪个有潜力的新人就给挑走。   有不少的优秀人才都是从这个动漫节里出来的。   所以,怎么不去,当然要去了。   他到地方的时候,人大都还没来。   因为他知道日本人一向比较守时,为了防止意外,所以特意提前到的。   到后台转了一圈,没看见青田老师,顾而立正准备离开,就望见了李静。   像是这种大型活动,一般业内大咖都会来,更何况主办方还请到了几个着名的工作室来压场。   明白人都知道,这是个谈生意的好机会。   李静这种好胜心强的人,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呢。   李静正站在青田先生的面前,用流利的日语跟他交谈着。   刚开始她还笑容满面,可是听青田先生说了一句什么以后,神色就开始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直到最后她的笑容都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讪讪的挂在嘴角,试图挽回着什么。   青田先生没有跟她多说,转身就想走。   李静拦到他的面前说了一句什么,但是青田先生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动摇,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走到顾而立身旁,点了点头,冲他打招呼。   顾而立回以微笑,跟他一起离开了。   远处的李静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得巨难看,笑容立马就垮掉了。   顾而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后来顾而立悄悄问了青田先生的助理,才知道刚刚李静是在问他合作的事。因为工作室不做两家生意,所以青田先生当时就拒绝了她。   李静虽然厉害,但是手里头的资源远远没有他的多。   顾而立勾唇笑笑,觉得她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他离开公司的时候,特意核对了下账务,发现资金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一旦短时间内没办法解决,估计迟早得玩完。   李静也是自作自受。   这个圈子里顾而立认识的所有人,他都打过招呼。他老头儿的朋友不少,做网站的不认识顾琛,就跟学挖掘机不知道蓝翔一样。是要被人笑话的。   所以借着这份便利,别人也肯卖他面子。   估计这会儿李静想着搭上这个日本的老板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没人了。   顾而立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沿儿,心情无比轻快。   动漫节有不少有才华的大学生,顾而立也挑了几个人。   到下午把一切都安排好,让助理留了联系方式,准备找个日子统一面试一下。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下午四点。   傅琅给他发消息说他那边的颁奖典礼已经开始了。   他打开电脑的时候,刚好赶上了直播。   然后就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你是第几位啊。”   ——“最后一个奖项,也不知道是第几名,节目组只告诉我获奖了。”   顾而立目光紧盯着屏幕,当镜头扫过台下的时候,就开始努力寻找有没有傅琅的身影。   寻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影。   ——“你坐哪儿呢,没看见你啊。”   ——“我坐第二排,靠边儿。”   顾而立揉了揉眼,当镜头再次扫过来的时候,竟然给了傅琅一个近景。   他正坐在贵宾席前,翘着大长腿,半倚着椅子认真的看手机。   人把刘海全都抽了上去,眉骨高耸,剑眉凛冽,英俊得跟一希腊雕像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顾而立估摸着短时间也不能到他,赶紧截了屏,给傅琅发了过去。   ——“我正隔着屏幕看你呢。”   镜头扫过去的时候,傅琅抬起了头,半皱着眉,茫然的看着镜头。   ——“哪儿呢。”   ——“你赶紧准备一下获奖感言吧,把家人什么全感谢一遍。”   ——“压根不用,到时候看是第几名,再临场发挥。”   俩人用手机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节目组不让玩了还是怎么着。隔了很久傅琅都没有回。   然后没过几分钟,顾而立就看见屏幕里出现了傅琅的照片儿,当然还有另外三个人。   不过顾而立眼里就只有傅琅。   主持人调侃了一句,问傅琅是不是隔壁影展跑错场子的演员,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偏偏非要靠才华。   镜头又扫过台下傅琅的脸,他只是抿着唇角,被夸了也没什么表情。   太酷了,我的妈。   顾而立啧啧感叹,激动得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   拧开盖子的时候,刚好听见主持人在宣读获奖者名单。   这种节目最爱卖关子,前面念了一大串什么:“下面我们来宣布一下,大家最受关注的奖项——年度优秀摄影作品,一等奖的获得者。他就是……”   做作的主持人停顿了好几秒,看了一眼台下。   大家屏住了呼吸,等她宣布出那个名字。   顾而立喝了一口可乐,激动不已。   “周平。”主持人紧接着念出口。   冰凉的可乐刺激着他的味蕾,可是顾而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滋味儿,甚至觉得有点儿苦。   他大概能想象到傅琅的表情,波澜不惊之下,带着一丝丝的失望。   他明明那么优秀……   “哦,对不起。我刚刚拿错卡了。”女主持人一脸抱歉的握住话筒说,“太激动了,所以把人名都给弄混了。一等奖的获得者其实是这位。”   傅琅,傅琅,傅琅。   顾而立在心里默念,一定是傅琅。   “傅琅。”   听见这个名字,顾而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才激动的叫了一嗓子,要不是还要看傅琅,他肯定能从沙发上窜起来,蹦的老高。   傅琅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起身,走到台上,接过鲜花,深深的鞠了一躬。   拿过奖杯的时候,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问他有什么感想。   傅琅冲着镜头比了个手势,只有顾而立能看懂。   只有他知道,傅琅的无名指上纹着一颗,属于他的小小的心形。   “谢谢这个奖。”傅琅翘起唇角,笑了笑。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日月星辰,铁马冰河,闪烁着特别耀眼的光芒。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在用力的笑和鼓掌,只有顾而立默默红了眼眶,看着台上这个大长腿帅哥。   看着万众瞩目的,闪闪发光的,他的男朋友。   过了很久顾而立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等我,我会好好成长,成为你的骄傲。”   ——“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第81章   顾而立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得有半个多月都没跟傅琅见着面。   动漫节刚过去,他就带了一批学生过去日本学习。   作为团队的一份子,他也跟着听了不少课。一起吃住玩,没有一点儿老板架子。   又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年纪相仿,所以没多久他们就打成了一片。   回来的时候,那几个关系好点儿的学生,都开始搂着顾而立的脖子叫大哥了。   “哥,你长这么帅都没有女朋友吗?”小章特别会抖机灵,平时跟顾而立关系最好,也喜欢跟他开个玩笑什么的。   小章觉得他们这位年轻有为的顾总,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高富帅,他自己如果是个女的,肯定上赶着要往他身边儿蹭。   顾总跟他们一起学习的半个月,天天睡得都特别晚,人都睡了,就他还一边喝咖啡一边做笔记。   第二天起来准时到楼底下跑圈儿,锻炼的一身肌肉,身材很好。   而且听说这个顾总不仅年轻有为,手里面还有资源,他爸是那个着名搜索引擎的董事长。   可是顾而立却不屑于继承这事业,硬是出来自己创业,开拓疆土。   之前他做的那个网站,小章就一直在看。这个网站在他们大学生中间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然后没想到顾而立半道被人算计了,从以前的网站公司出来,重头开始。现在事业正处于一个上升期,估计假以时日,能把公司做的更大。   这经历,听着就励志,多帅多酷啊。   “我没女朋友。”顾而立笑笑,“但是我有男朋友。”   小章他们影视艺术学校毕业的,校风比较开放,也早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听了以后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开玩笑调侃:“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就只是为了繁殖。”   顾而立是想亲手把他们这批人带出来,然后成为国内最顶尖的制作团队。   虽然以前在李静身上吃过亏,但他还是愿意去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像李静那样忘恩负义,更多的人懂得知恩图报。   没日没夜的工作的结果就是,   从日本回来,顾而立就生病了。   可能是由于温差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太累了。   因为最近他都没怎么睡过觉,一直在学习,除了学习就是不停的看文案,谈生意。   他太想尽快变强大了。   所以刚回国就得了重感冒,然后就是头疼发烧。   助理陪着他坐在医院里挂吊水,俩人坐在病房里,他看到电视里放的都是病毒性流感的新闻。   换季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医院里来看病的人排成队,堵得门口人进都进不来。   跟傅琅基本都是在发消息,他那边也很忙,获奖之后好几家大媒聘请他。   傅琅自己又有工作在身,短短这半个月,他就飞了好几个地方去出差。   有时候给他发一条消息,等半个小时才能看见回一条。   在病房里养病的时候,顾而立就让助理拿了笔记本过来,披着大衣倚在病床上。   一边打针吃药,一边目不转睛的看业界知名的媒体人的远程授课。   一直连续挂了好几天吊水,他的烧才退了一点儿。   量完体温,顾而立掏出来体温计看了一眼,助理还没有说话呢,他把针头拔了,站起来就走。   “顾总您要去哪儿啊这是?”   “你别管了。发这点儿小烧我又死不了。”顾而立头也不回,掏出手机,订好了一张最快的的机票去S市,他要去找傅琅。   过完年就倒春寒,最近这几天冷得厉害。顾而立在病房住着也没穿的多厚,走到外面儿给冻得瑟瑟发抖。   站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   在机场大厅口放眼望去,全他妈是攒动的人头。   而且最近因为流感闹得人心惶惶,机场的安检还特意设置了一道关卡,用来检查了出入境人员身上有没有携带流感。   顾而立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简直心急如焚,他只有半天的时间,紧着回去见傅琅一面。早晨就得赶回来。   因为明天还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检疫人员面前排了很长的队,他站在队伍末尾,等了老半天才到轮他。   顾而立刚站到检疫人员的面前,测量了下体温。   还没来得及听结果,扭头就要走。   然后紧接着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戴着口罩的检疫人员瓮声瓮气的告诉他:“您的体温非正常,我们怀疑您身上携带流感病毒,所以请您跟着我们的医疗人员,到机场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   “医生先生,我这有急事呢,能不能先让我上飞机,等回来再检查。我这趟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顾而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这连安检都没通过呢。   “不行。您可以先在网络上退票,然后去服务窗口改签。”检疫人员铁面无私,开口就拒绝了他的请求。   顾而立皱着眉毛看了那人一眼,人连理都不理他,喊着下一位站过来检查。   看样儿是再怎么说人家也不可能通融了,于是顾而立只好乖乖跟着医疗人员去检查身体了。   因为最近甲型H1N1流感刚查出来有两例死亡事件,所以社会还挺重视的。   在机场附近都设立了相应的检疫站。   顾而立一进去就有人帮他测量各种指数,他坐那儿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   出来一个小护士告诉他:“顾先生,我们刚刚检测出您确实患了甲型H1N1流感。需要及时去医院就诊。”   “那不对劲啊,我前几天一直在医院挂吊水呢,怎么没给发现。”   “流感前期只是肌肉疼痛,咳嗽,感冒。过了一定时间,才会显现出来。”   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前几天他除了一直39度高烧不退,确实经常感觉肩膀,脖子那儿的肌肉一阵儿一阵儿的疼。   他都多少年没得过病了,没想到一得病还是个挺严重的传染病。   顾而立耸了耸鼻子,掏出手机给傅琅发了一条语音:“我得了一种跟猪有关的病。”   这个时候,他还能保持自我调侃的幽默,顾而立觉得自己简直了不起。   傅琅回的也挺诙谐:“猪水肿?”   顾而立嘴角抽了抽。   如果是猪水肿,那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不,是猪流感。”   顾而立打车落寞的回到医院,看傅琅半天没回复他消息,于是又发了一条过去。   “你说我是不是平时吃太多猪肉,遭报应了?”   到了医院后看手机,发现傅琅还是没回他。   坐在病房里,顾而立鼻塞心更塞,抽了一张纸擤了下鼻涕,往病床上一坐,继续短信轰炸。   “傅狗蛋儿,我现在特别脆弱,你为什么不安慰安慰我。”   人还是没回。   顾而立干脆把手机关了静音,往旁边一扔,往后仰躺在床上,感觉特别绝望。   异地恋,好辛苦。   注射完疫苗以后,他家老头儿过来了。   带了好多水果,还带来了热腾腾的韭菜馅饺子。   顾而立看到黄澄澄的鸡蛋和绿油油的韭菜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暂时原谅了顾琛来的时候还戴了个口罩。   “听说猪流感还传染人呢,我有必要预防一下。”顾琛言之凿凿。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爸!”顾而立说完就大口大口的把饺子给吃了个精光,连饭盒里的汤都没给剩下。   其实他更喜欢吃猪肉馅的,可是这会儿他听见猪这个字儿都觉得害怕。   吃完饭一抹嘴,顾而立掏出来策划案给顾琛瞧。   “爸,你帮我看看,这个片子宣传方式,它是属于哪种的?”顾而立刚刚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把周围能请教的人,全都给问了一个遍,没人说得明白。   于是他就只好去问他爸。   顾琛看了一眼,就开始跟他讲。   讲了半天,顾而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掏出一支水性笔在那儿写写画画。   顾琛看着儿子低下头认真写字儿的侧脸,还有他这几天熬出来的黑眼圈,突然就感觉有点儿动容,于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字儿写的真难看。”   “写着玩玩儿,又不是参加书法大赛。”顾而立皱着眉毛说,“傅琅的书法写的特好看。”   顾琛挑眉看了他一眼:“想人家了?”   “想死了都快。”顾而立把笔往桌子上一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天都见面,我可不想天天就这么来回来打飞的。”   现在想想,上学那阵儿,俩人天天朝夕相对,简直就是奢侈。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顾琛啧了一声,“是吧。”   “您真有文化。”顾而立身子往后倒,“可我还是想他。”   顾琛跟他闲扯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走了。   顾而立拿起手机一看,全都是未接来电。   足足37个,还有好多条短信。   “猪流感?卧槽,严重吗。”   “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   ……   “说话啊,猪流感太严重,连字儿都打不了了?”   “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这样,我很担心。”   “我现在在机场。”   顾而立看到最后一条,立马给他回了过去。   “别来了,没啥大事儿。”   这条短信,傅琅三个小时以后才回。   “我已经到了。”   “人民医院,呼吸科203。”   发完短信顾而立默默起身去了厕所,每次吃完韭菜他总会拉肚子。   从厕所出来,他又溜达了一会儿。   想到等会儿傅琅要来,顾而立特意在楼下超市买了清新口气的口香糖。   嚼着口香糖,转回病房的时候,看见傅琅刚好就站在那门口。   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黑毛衣黑裤子,正抄着兜四处张望。   顾而立赶紧喊了一嗓子:“傅狗蛋儿。这儿呢。”   傅琅转过头,迈开步子,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脸深深埋在顾而立的脖子里,吸了一口气说:“特别想你。”   顾而立把他推开了一点儿,皱着眉头说:“我得了流感,别传染给你。”   傅琅看他一眼,直接把他按在身后的墙上,剧烈的亲吻了起来。   顾而立刚刚把口香糖吐了,口腔里是淡淡的薄荷味,有点凉。但又不是很冲。   傅琅只觉得甜丝丝的,肆虐般扫荡着他的口腔。   炙热而绵长的呼吸,仿佛在诉说着他浓浓的思念。   俩人亲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才停下。   傅琅定定的看他一眼说:“瘦了好多。”   顾而立轻笑一声:“这阵子减肥呢。” 第82章   “骗谁呢。”傅琅揉揉他的头发说,“别这么拼。”   顾而立咳嗽一声,看着他说:“我就是想赶上你的脚步。”   “赶上我?”傅琅微微有点愣怔,没明白顾而立这话里的意思。   “全国人民都看到了我男朋友这么优秀,我也不能太差劲啊。”顾而立笑笑,“我要变得跟你一样优秀。”   傅琅是那种不用特别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他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做到。所以现在的他只有拼命的去追逐,才能够有可能跟傅琅站在同样的位置。   “以后时间还长呢。”傅琅轻声说,“我们不赶时间,你慢慢来,我等你。”   “不,我要跑着去。”顾而立又咳嗽了一声,因为感冒,说话时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鼻音。   傅琅张开手,勾唇一笑:“顾而立选手,用不用我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要亲亲抱抱举高高。”顾而立乐了,立马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啃了一口。   晚上傅琅去楼下买了粥,一口一口喂他吃的。   “要呼呼吗?”傅琅举着勺子放在他唇边,一脸促狭的笑意。   顾而立摇摇头,挡回他的手说:“要你喂我。”   “噫,腻死了。”傅琅皱了皱眉头说,“半个多月没见,你这撒娇功夫见长啊。”   “是啊,我天天对着镜子练习好几遍呢。”顾而立啧了一声,“你到底喂不喂。”   “不喂。”傅琅舀了一勺自己吃了起来,“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猪流感病人的。”顾而立捂着胸口,痛苦得特别夸张,“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就连我最后这点心愿你都不满足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要。”傅琅这次竟然很配合的跟他搭戏,面无表情的把碗举起来说,“干了这碗热翔,再上路。”   “嗝——”顾而立没吃就已经饱了,看着粥,有点儿喝不下去。   于是便低下头,想要找口水喝。   还没伸手呢,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给捏住了。   傅琅有力的大手,直接把他的脸给掰了回去,下一秒唇就贴了过来。   顾而立微微张嘴。   感觉热热的粥流进了嘴里,又香又甜。   傅琅品了两下,砸吧着嘴说:“味道还不错,比想象中的要甜。让我有种想要一口一口把你给吃了的冲动。”   听到他说“把你给吃了”这话时,顾而立突然觉得有点儿害怕。   “你他妈竟然是个抖S!”   什么play,什么强制爱,什么捏下巴,撕衣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人十分的危险。   卧槽,是不是发现得太晚了?!!!   “顾总裁您还搁这儿装纯呢。”傅琅瞥他一眼,吃了一口粥,“最近演傻白甜演得挺起劲啊。”   “我本来就是傻白甜。”顾而立用手生生戳出来两个酒窝,“不甜不要钱。”   傅琅飞快啄了一口他的唇,点点头说:“齁甜。”   “甜是甜。”顾而立忍住笑说,“我看你离猪流感也不远了。”   “那正好,名正言顺的翘两天班。”傅琅掐了掐他的手心说,“歇歇。”   “病床上俩人互相扶持,共同谱写一段励志创业史。”顾而立喝了一口水,“以后我出自传,一定要把这段写上去。”   “哟,您还出自传呢。”傅琅拍拍手说,“吊吊吊。”   顾而立得意的吹了吹并不存在的刘海说:“那必须。”   “傻吊的吊。”傅琅面无表情的打击他。   顾而立:“……”   没多久护士又来给他量体温,据说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他就要被隔离。   顾而立很忧伤,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隔离俩字儿,他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一头猪被关进猪圈里,没有人陪伴的孤单场景。   测完体温他提心吊胆的看着护士问:“我要被隔离了吗?”   “你已经退烧了。”护士看了一眼体温,有点儿疑惑,“我看你的症状并不像是流感,等下再给你量一遍。”   “也给他量一下。”顾而立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傅琅。   “好。”护士拿着病历本走了。   过了一会儿给俩人都量了一遍,然后才告知顾而立说俩人都没事儿,在机场那会儿可能是没量好,给误诊了。   所以,他压根儿没得猪流感。   顾而立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正要给他老头儿报告这个喜讯。   就看见老头儿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今天去了一趟你那个医院,被你传染上猪流感了!!!!!”   顾而立一通乐,笑得压根停不下来。   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肌肉也不疼了,咳嗽也好了,连感冒都轻了不少。   果然是心理作用啊!   “既然没毛病,那咱们就出院吧。”顾而立早就在医院呆烦了,听说附近是个大学城,还有夜市,就想拉着傅琅一起出去逛逛。   “穿厚点儿。”傅琅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给了顾而立,绕了一圈,从背后系了个蝴蝶结。   “我给你织的那条呢,是不是戴烦了,给我扔了?”   “没,之前天天戴,都洗缩水了。本来能绕两圈,现在就一圈都艰难。”   对哈,羊毛是容易缩水。   “那我再给你织一条?”顾而立揽着他肩膀说。   “求你织长一点儿。”傅琅摇摇头说,“那条围巾多洗几次,估计就能用来穿鞋带了。”   “有这么夸张吗。”   “就算可以,但是我怎么忍心啊。”傅琅说,“恨不得天天戴着不舍得摘呢。”   “操,爱你。”顾而立冲他比了个心。   大学城的夜市特别热闹,大排档,烧烤摊前面都围满了人,小吃一条街都是像他们一样年轻的男女。   顾而立跟傅琅俩人勾肩搭背,一人买了一串子鱿鱼。   让顾而立感觉惊讶的是,之前这玩意儿傅琅连碰都不碰。   “之前觉得它不干净。”傅琅咬了一口油滋滋的鱿鱼片,一边嚼一边说,“尝了觉得挺香。”   高岭之花生生被他带的接地气了,顾而立有点儿自豪。   “香得我下巴都快掉了。”他夸张的直吧唧嘴,“我在日本吃都吃不饱,都饿瘦了。”   “那这两天我做饭给你吃。”傅琅捏了捏他的胳膊说,“瘦得骨头都有点儿硌人。”   其实顾而立是属于那种骨架瘦长的类型,之前也不怎么胖,肌肉均匀,看着正舒服。   现在一瘦,脸上就只剩下一双大眼了,双眼皮还往里凹,显得轮廓更加的深邃。   “好。”顾而立特开心,瞅了一眼周围问,“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多。”   “你看日历了吗。”傅琅用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打开给他看。   “明天是情人节啊。”顾而立还真是没注意过时间,最近他都给忙忘了。   “不然你以为呢。”傅琅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说,“我这从千里之外跑过来你以为干嘛来呢。”   啧啧,还千里之外呢,夸张了哈。   “为了一日千里。”顾而立特意把“日”字儿重读,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滚蛋。”傅琅把鱿鱼串的竹签子给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又陪着他在附近逛了逛。   夜市前面有个广场,一群大妈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傅琅压根儿不想往那儿走,可是顾而立非硬着头皮把他往广场上领。   “我想玩那个。”顾而立指了指那个标着“手工体验”的小摊。   摊子上坐了几个小孩儿,平均年龄不超过八岁。   “好,我做个小金猪,往里头存钱。”傅琅走近了瞅了一眼,见摊子上有捏的泥人,也有陶塑,以及涂一整面的画,这些益智游戏,一看就是专门给心智不全的小孩设计的。   俩人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坐下来,仿佛两个智障儿童。   顾而立他选了个自认为最高级的——捏泥人。   然后对着灯,挽起袖子就开始捏。   “看,我捏一个你出来。”   顾而立煞有介事的挑了一块粉红色的泥胚说,“瞧好吧。”   “滚。”傅琅不甘示弱,放弃了本来要选的陶塑,伸手挑了一块屎黄色的泥胚说,“来吧,少年郎。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顾而立一看,大吃一惊:“没想到傅选手的艺术造诣这么高,挑了一块难度系数这么大的泥。看顾选手是如何碾压这个劲敌的吧。”   “哇,顾选手你怎么失手了。”顾而立自言自语,“没有,我没有失手,我只是要摒弃一些东西而已。”   傅琅嘴角抽了抽。   顾而立飞快的看了傅琅继续捏,似乎真的是在对照着他的样子。   “记得捏我三十厘米。”顾而立没抬头跟他说了一句。   “记得捏我三十六块腹肌。”傅琅回应他。   “三十六块是吧,脸上六块,肚子上六块,腿上六块,脚底板六块,两只手各六块。”顾而立点点头,“齐嘞。”   被他这么一说,傅琅突然很期待他究竟能捏成什么样子。   没多久他的作品就问世了。   一个嘴歪眼斜皱皱巴巴的小人,躺在他手心里。   傅琅看了一眼很想把自己刚捏好的这坨屎塞进他嘴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对你微笑吗。”傅琅看着他认真的说。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好生气哦。”   说完傅琅就把他刚刚捏的小人抠得稀巴烂,顾而立见势把泥往他身上一糊,抹了他一身。   傅琅拧着眉毛,眼里冒火:“顾而立我操你大爷的。”   说完就用自己手上那坨去糊他。   最后升级到俩人互相扔着玩,摊主看了都想哭。   刚想拦着点,就被傅琅给堵了回去说:“今天我们包场。”   俩人最后玩的一身都是颜料,坐在花坛边上,笑得仿佛两只傻狗。   顾而立搭着傅琅的肩膀,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那些最近一直背负着的压力,责任,还有沉重的负担,一瞬间都不见了。   他耳边就只有傅琅的笑声,特别好听,特别踏实。   笑完了顾而立觉得有点儿尴尬,俩人这么一身狼狈的,感觉出去都有点儿丢人。   于是拉着傅琅去服装店挑了两身衣服。   夹棉的bomber jacket,一黑一灰,看着就跟情侣装似的。   穿着情侣装走在大街上,不少人回头看他俩。   顾而立旁若无人的揽着傅琅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笑。   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傅琅脱了衣服就要去洗澡。   顾而立因为注射了疫苗,二十四小时都不能洗澡。   坐在房间里看故事会消磨时间,等着傅琅洗好陪他聊天。   傅琅刚脱下来的大衣就搭在桌子上,旁边是个包装精致的黑色礼品盒。   顾而立盯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把盒子拿了过来。   正要打开,傅琅就从浴室出来了。   头发淋漓滴着水,他擦了擦头,看着顾而立说:“戒指就在盒子里,戴不戴你都是我的爱人。” 第83章   听到男朋友发自肺腑的表白后,他的反应竟然是打了个嗝。   这表现,可以说是相当的煞风景了。   顾而立揉揉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儿吃撑了。”   十分难受。   鼻塞咳嗽就算了,还他妈打嗝。   顾而立默默的把戒指套上,感觉这个银白色的素环衬得他手非常好看,简洁大方,却一点儿也不娘气。   傅琅看了他的手一眼,只觉得画风很唯美,刚想夸他一句。   结果就听见顾而立语气不太美妙的问:“我这会儿如果拉稀的话,是不是毛病就齐全了。”   刚说完,傅琅还没来得及问候他大爷,他就捂着肚子跑进了卫生间。   “我靠!”顾而立吼了一嗓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傅琅默默收了盒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顾而立的健康问题。   尤其是当顾而立出了一头汗,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   人扶着墙走路,腿都直打飘。   傅琅急忙扶住他,把他架到床上问:“哪儿难受?”   “说不清楚。”顾而立仰躺在床上,弓起身子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儿,肩膀颤抖不已,听声音都能把肺给咳出来。   “栗子!”傅琅拍了拍他的背,见没有效果,立马起身去抽屉里找药。   “纸!”顾而立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递给我点儿纸。”   傅琅转身把撕好的纸塞到他手里,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喝点药,发会儿汗应该会好点儿。”傅琅去衣柜里抱了一床厚被子,放在床边说,“用这个大棉被捂捂。”   顾而立坐起来把药给喝了。   直起腰坐着床上,红着脸搂住了傅琅紧实的腰部。   用脸使劲儿蹭了两下,可怜得要命。   “栗子。”傅琅摸了摸他的寸头,有点儿扎手。   “嗯。”顾而立哼了一声,紧紧搂着他不松手。   “咱们盖上被子发会儿汗?”傅琅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冰凉的额头上,一脑门的虚汗。   他用手轻轻抹了两下,心疼的要命。   “会热。”顾而立晃了晃他的腰说,“我就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就好了。”   傅琅听他哼鼻涕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把鼻涕抹在自己衣服上了。   可是这会儿他压根舍不得推开栗子,只是用力把他往怀里搂的更紧了点说:“好,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俩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没说话。   顾而立突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是明天就要走吗。”   这句话问得傅琅心都碎了,顿了一下说:“没,不走,不走。”   顾而立叹了一口气:“别哄我,真的。”   “不走了。”傅琅摸摸他的后脑勺说,“我就跟你在一起,哪儿都不去。”   “骗谁呢。”   “不骗你。”傅琅拉开他,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留在你身边。”   顾而立扬起头看着他,眼眶突然红了,重新狠狠的抱住他的腰,挤出一滴眼泪问:“那你那边的工作呢。”   “我多牛逼啊,我是独立摄影师。”傅琅的语气云淡风轻,“独立摄影师的意思就是,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嘛干嘛,特别独立。”   “要不要这么任性。”顾而立被他逗笑了问,“你真的要来这边?”   “对啊。”傅琅从桌子上拿起纸巾,轻轻盖在他鼻子上,捏了捏,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们俩,联手做一个最牛逼的动漫出来好不好?”   好好好!   顾而立点点头,扬起头看着他说:“啾一个。”   傅琅低头亲了亲他,然后问:“咱们去发会儿汗?”   顾而立点点头,拉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傅琅掀开被子,跟他一起钻了进去。   “操,你干嘛挠我咯吱窝。”顾而立顶着被子往边上缩。   “哎,你跑什么。”傅琅一把捉住他,挤在床角。   俩人在被子底下额头抵着额头,脸对着脸,搂着彼此的脖子亲了起来。   黑暗中顾而立有点儿呼吸不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什么原因。   他只觉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缺氧了。   “你听见我心跳的声音了吗?”   “听见了。碰碰的。”   “跳的可厉害了,就跟点了串两百响的鞭炮似的。”   “摸到了。”   “谁心脏长那儿啊,你手能不能老实点儿。”   “你居然硬了。”   “操,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嗯啊……”   “傅狗蛋儿,别瞎几把乱叫。”   “嗯~”   “操。”   第二天一大早,傅琅就要开车送他去公司。   顾而立坐在车里,还是有点困。今天早上喝完药以后,就一直塌着眼皮,半睡不醒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请病假。   无论他多虚弱,只要穿上了这身西装,他就必须得刀枪不入。   顾而立揉揉额头,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傅琅瞧了一眼他用纸巾擦得微微泛红的鼻头,皱着眉头问:“开会到几点?”   “不确定。”顾而立想了想说,“差不多到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难受就别硬撑着。”傅琅一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也摸不出来个所以然,等红灯的空挡,冲顾而立招手说:“过来,给我亲亲。”   顾而立往他旁边挪了挪。   傅琅用额头贴了贴他的,感觉不到差异。   于是就放心的松开了他说:“头疼就记得量一下,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好。”顾而立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吃了感冒药,里面有点儿安眠的效果,所以他眼神儿有点儿无精打采。   到了公司以后,他更是哈欠连天。   顾而立坐在位置上,小章刚好过来把文件整理好,放在了他面前。   刚要走顾而立就叫住了他问:“你有没有清凉油?”   “没有。”小章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大……顾总,您没事儿吧,感觉今天不在状态啊。”   “行了,没事儿,你去忙吧。”顾而立冲他挥挥手。   “那个清凉油你要的话,我去楼下超市买啊。”   “不用了,你忙去吧。”顾而立摇摇头,努力集中精力把面前的文件看完了。   然后下午开会的时候,他基本把文件里的东西都给过了一遍。   他站在PPT面前讲了一遍大致内容,开头还很流畅,没带卡壳,全都说了出来。可是快结束的时候,愣是想不起来其中一个点了,急得有点儿头疼。   头一疼,他就忍不住想去揉一下。   结果越揉越疼,脑子都快炸了。   眼也有点儿花。   顾而立眯着眼,看见会议室的圆桌在他面前乱晃,面前的人影分成了好多个。他想扶住点儿什么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摸到桌子,就眼前一黑,腿软了下去。   顾而立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傅琅,旁边挨着就是陆尧北。   他艰难的张开嘴,感觉嗓子干的要命,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发出了有点嘶哑的声音。   “我怎么在这儿。”   傅琅拿起一杯水,托着他的腰,喂了他一口。   “你病倒了。”傅琅面无表情的说,“还发着烧呢,38度。”   “栗子,你也没必要这么玩命儿吧。”北北插了一句道,“听傅琅说,你是直接昏倒在办公室的。差点儿都光荣殉职了都……哎操,傅琅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傅琅给他飞了个眼刀,“什么光荣殉职?会不会说话。”   “我错了还不成吗。”北北捂着头说,“栗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么折腾自己,不至于啊。”   “我就是想争口气。”顾而立抿着唇角,看着他们俩说道,“我想证明一下我自己,不是像李静所说的那种,撇了我爸就得玩完的富二代。”   “你本来就不是。”傅琅紧紧握住他的手,“谁敢说你是,我他妈不揍死他。”   “欲速则不达。”陆尧北坐在他床头说,“况且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说李静那边儿已经扛不住了。”   今天北北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报告这个喜讯的,真没想到变成探病了。   “怎么着?”顾而立看着他,眼神儿发亮。   “现在股市走低,她马上就要跌破3000点了。”北北竖着三根手指头说,“基本上气数已尽。”   这跟顾而立预想的差不多,李静那儿资金断链,股票跌价,他只需要低价买来股票,重新注资入股,就能把公司收回来。   这么做虽然有点趁火打劫。   但是对付李静这种人,他这压根算不了什么。   顾而立疲惫的笑笑,点头说:“好消息。”   “所以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几天,我跟北北帮你看着点。”傅琅低头摸着他的手,指腹无意间摩挲他无名指那个戒指。   “不行。”顾而立半撑着身子要坐起来,“你再给我查查今天的上证指数是多少,我研究一下。”   “你就坐着养病吧。”北北看着他说,“我刚看过。”   “傅琅把我手机拿来,我就看一眼。”顾而立摸了摸兜,没发现手机。   “顾而立!”傅琅提高了音量,吼了他一嗓子,表情特别严肃。   “这几天,你他妈就给我好好休息着,生意也不差那一两天。但你人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那我他妈怎么办?”傅琅定定看着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顾而立?” 第84章   “那必须啊。”顾而立撑起一个挺得意的笑容,伸手握住了傅琅的胳膊说,“我是全天下独一份儿。”   傅琅反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低下头说:“你知道就好。”   北北坐在病床边上,感觉自己脑门亮得都能发光,坐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坐不住了。   站起来跟顾而立说了句再见,然后就要走。   “我跟贺峥七月份的婚礼,在日本冲绳。你俩到时候记得去。”他突然想起来贺峥交待的事儿,挠了挠头说,“我们想请你俩当伴郎。”   “那你完了。”顾而立咳嗽了一声,笑着说,“伴郎这么帅,你风头肯定都得被抢光。”   “靠,我盛世美颜,十尺大长腿,还怕你抢风头?”北北被贺峥成天见儿的夸,拥有了一种蜜汁自信,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谁都不可能帅过他。   “拜拜吧您嘞。”顾而立冲他挥手,压根不想再看见他,他只想跟傅琅独处。   “行了,他走了。”顾而立看着傅琅,一个劲儿的眨巴眼,“你就不亲我一下吗?”   “往哪儿亲?”傅琅看着他整张脸都瘦了一圈儿,心疼的不得了,俯身向前,亲了亲他的眼窝,鼻尖,然后往下走,留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两下,温柔的亲吻着。   顾而立的嘴唇干得好像是梅干一样,此时被他柔软的舌尖一点点湿润,变得莹润。   “你最近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啊,被你亲了一下,我石更了。”顾而立抵着他的额头,轻声笑着说,“怎么办,现在我一看见你就能石更起来。”   傅琅没吭声,直接站了起来说:“我去一趟厕所。”   去完厕所回来,他看见顾而立就躺在床头睡着了。   他身上披了一件大衣,看着有点儿老干部的风格。   紧抿着嘴角,就连睡觉时,眉头都是皱着的。   傅琅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摸完就收回了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他就是想摸一摸顾而立,想要触碰他。   可能是太累了,他这一睡就是三个小时。   傅琅调整了一下他的睡姿,然后就开始翻顾而立手边的策划书,文案。眼都没眨,就看了三个小时。   等人醒的时候,他把文案往旁边一扔。   拿起体温表,对着他说:“来,张嘴!”   顾而立揉揉眼睛,不明所以的张嘴。   傅琅眼疾手快,立马把体温计塞进了他嘴里。   “操。怎么一股怪味儿。”顾而立皱着眉毛把体温计从嘴里拿了出来,一看当时就蒙了,“这他妈不是塞腋下的吗?”   “还有这种操作?我只见过塞嘴里的体温计。”傅琅啧了一声。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还有塞肛门里的呢。”顾而立默默端起水杯,漱了漱口。   “塞肛门?需要我帮你吗?”傅琅悠闲的看他一眼,“反正比这个大的东西都塞进去过,这个塞进去应该挺简单的。”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啊。”顾而立把体温计用胳膊夹住了,望了一眼手机说,“这起码得量五分钟。”   “我只对我男朋友流氓,这算哪门子的流氓,顶多算是调戏。”傅琅看了一眼窗外说,“等会儿咱们去外面散散步?”   “行啊。”顾而立咳嗽了一嗓子,声音钝钝的,像是含着沙子。   “我回去煮点糖梨水给你喝。”傅琅说这句本来他还挺感动,谁知道下一句就是,“再不好,就把我也给传染病了。”   顾而立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见他又说:“我得好好的,要不然谁照顾你。”   “傅狗蛋儿,你怎么这么暖心呢。”顾而立没忍住掐了掐他的手心,“每一句都戳心窝子,我现在这心,就跟蜂窝煤一样,全是窟窿。”   “这么暖心,也没见你哭呢。”   “我哭,怎么不哭啊,你没来的时候,我晚上躲被窝里哭得嗷嗷叫。”顾而立扒拉着眼皮给他看,“你看我这眼袋,都是哭出来的。”   “傻逼,你懂什么。”傅琅伸手问他要了体温计,“这不叫眼袋,这是卧蚕。”   “是吗。”顾而立拿起手机照了照镜子说,“这个小哥哥的卧蚕长得真好看。”   傅琅没搭理他,只顾着看体温计。   这会儿体温下降了不少,三十七度五。还有点儿小热,但是也不碍什么事儿。   医生就告诉他,要好好休息,发烧都是因为感冒引起的。   退了烧,不能再熬夜受凉。不然还得反反复复好一阵子。   发烧时间长了,没毛病也烧出毛病了。   再怎么身强力壮,也是病来如山倒。傅琅担心他。   “多少度?”顾而立仰脸看着他问。   “头还蒙吗?”傅琅没回答他,只是把手轻轻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会儿好多了。”顾而立穿上大衣说,“你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走啊。”   “穿厚点儿。”傅琅给他把领子理了理,围上围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递给他。   顾而立带上口罩,冲他笑了笑说:“我想吃点儿辣的。”   “不行。”傅琅瞪他一眼,“别想了。”   “那吃肉饼吧。”   “太油了。”   “辣的也不能吃,肉也不能吃,我出家得了。”   “不可以。”   顾而立笑了,从床上下来,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傅狗蛋儿你差不多行了啊,我生病了你得惯着我,要不然我心情一不好,又飚到39度去,你就哭吧。”   “就是惯的。”傅琅看着他说,“以后不能惯了,不按我的来,你就等着挨揍吧。”   “哟,你还打算揍我呢。”顾而立脑袋凑到他跟前,扑棱了两下说,“来来来,动手吧。”   “滚蛋。”傅琅没忍住笑了,往他脑门上弹了两下,“我现在在你面前是一点儿威严都没有了啊,以前我记得你还挺怕我的。一个眼神儿,就能震慑住你。”   “你这高冷人设,在我面前已经崩得渣渣都不剩了。”顾而立搂着他脖子亲了一口,“你现在就是我的小乖乖傅狗蛋儿。”   “走吧,别磨叽了。”傅琅拉了拉他的围巾说,“再磨叽天都黑了。”   “天黑了多好,方便办事儿。”说着顾而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您这都生病了还想着办事儿呢。”傅琅斜了他一眼,“精神挺可贵啊。”   “病得再重,我也能提枪上阵。”顾而立一提到这个话题,脑子里的画面就开始跟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从眼前头过去,顿时精神了不少。   “就你最贫。”傅琅手伸到他衣服底下,也掐了一把他的腰。   俩人正打闹着往楼底下走,正准备出门呢。   走了好几步,傅琅才感觉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顾而立抄着兜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傅琅走过去扯了扯他的大衣,“停这儿干嘛?”   顾而立没说话,用眼神儿指了指妇科的门口,傅琅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宽松毛衣的女人,正捂着腰,闭着眼睛坐在门口检查的椅子上,看起来非常虚弱。   “你认识她?”傅琅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个忙,就听见顾而立冷冷的开口说。   “李静。”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拉着傅琅的胳膊说:“别管她。”   可还没走出门口,顾而立就又停下了。   傅琅看见他皱着眉头,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了以后,满脸严肃的问道:“老张,你在哪儿呢?”   “什么?没下班?那你知道李静吗?她在医院打胎呢?!卧槽,你媳妇儿打胎你连看都不看一眼?”顾而立握着手机,指关节渐渐用力,抿着唇角听了一会儿,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傅琅静静看着他,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犹豫的神情。   然后轻轻伸出了手,揽住他的肩膀说:“走吧,这事儿,你管不了。”   傅琅很了解顾而立的性格,看到他犹豫的神情,就知道其实顾而立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可是这决定,傅琅并不认同。   傅琅不傻,所以没多仔细想,就猜出了那电话里的男人,跟李静的关系。   但他不是什么圣人,所以面对这种事儿,不落井下石,但是也不想多管闲事。   而顾而立,他更不想让他掺和。   “嗯,我知道。”顾而立迈开大长腿跟他一起走出了医院,轻声说,“我就是觉得,孩子,挺无辜的。”   傅琅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一字一句的开口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傅狗蛋儿,我感觉我永远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商人。”顾而立咳嗽了一声说,“我真是太失败了。”   “不,栗子。”傅琅轻轻搂了搂他的肩膀说,“你这样,特别好。以后,这些事儿,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我来负责冷血无情。”   傅琅照顾了他两天,一天三顿喂糖梨水。   他咳嗽果然好多了,调整了一下作息时间,烧退了就没再发。   两天以后,傅琅开着车送他上班,感觉自己在有点儿像专职保姆,而且是操碎了心的那种。   “你今天这身西服穿得挺飒啊。”顾而立撑着下巴倚在车窗上,轻佻的看着傅琅说,“看得我直想和你那啥震。”   傅琅紧了紧领带,只顾着开车没理他。   一直把车开到公司负一楼的车库,熄火把车停在了角落,傅琅才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顾而立笑了:“开车门啊,我下车。”   傅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三十分钟。”   他这悠闲淡定的语气有点儿让顾而立摸不着头脑。   顾而立推了推车门,没推开。   “车钥匙呢?”顾而立伸手掏了掏他的兜,刚把门打开。   傅琅的大长腿就咵的一声踢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顾而立愣了愣,笑着看向他:“搞事情?”   “你不是要跟我那啥震吗。” 第85章   自从在这车里那啥震以后,顾而立只要看见这车的真皮座椅,就会脑补出来他自己被傅琅压在上面的样子。   真是超级无敌real羞耻。   有时候傅琅不在,就他一人开车,他似乎也能闻见一股子淡淡的味道,吓得他立马打开窗户散味儿,可是傅琅留下来的味道却一直挥之不去。   自从他上次生病痊愈了以后,公司的事情也处理得比较心应手。   再加上有傅琅的帮助,他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傅琅本专业是摄影,也学会分镜头的制作,再加上他学习能力强,很快就融入到了他们的团队中心去。   然后顾而立就一直忙到五月份才抽出了点身去参加毕业典礼。这小半年的时间,他跟傅琅俩人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待在公司。   简直都快成劳模了,两人面对面讨论的全都是分镜制作方法,一点儿都不像是正在谈恋爱的小青年。   再加上,五月股市很不太平,经历了牛市,熊市以后,眼看着就要黎明了,但是很多公司却都死在了救市的阶段。   于是政府开始干预股市,采取了一些强制措施,为了调节市场,出台了规范政策。不明就里的股民见势纷纷抛售,几亿人都人心惶惶。   股市崩盘了,对于顾而立这种还没有上市的公司来说,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以低价大量买进股票,注资入股,一举吞并了李静着手控制的公司。   签署合同的那天,顾而立站在他原先的办公室里,突然有些感慨。   兜兜转转一圈,这个地方又重新属于他了。   失而复得的心情,有点儿微妙,也有点儿复杂。   办公室仍是他走之前的那副摆设,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人心变了。   顾而立从办公室里出来,身后跟着四个律师,迈着齐刷刷的步子跟他一起去找李静签订法人转让合同。   听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顾而立微微抿着唇角,目视前方,显得特别意气风发。   窗外有一缕阳光照进来,洒在他黑色烫金的领带上,他站在门口,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个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目光危险的看着李静。   此时的李静已经不复当初的咄咄逼人,即使她眼神依旧犀利,但是,眼底大片的黑青色,还有不再精致的妆发,已经出卖了她现在的生活状态。   这一个月来,她过得很糟。   不仅跟张助理分了手,打胎费他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出。   俩人本来就是因为利益才成为同谋,现在眼看着利益不在,人家自然要和她劳燕分飞。   李静特别不甘心,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却还是斗不过顾而立。顾而立看她的时候,眼睛总是望向别处。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她放在过眼里。   当年在大学,顾而立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大家都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帅,性格又阳光,到哪儿都是万人瞩目的中心,特别招人。   而李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吸引,只觉得他跟自己特别不一样。   李静出生在农村,家庭环境不好,上大学是一路拿着奖学金毕业的。   父母也早早的就告诉她,只有好好学习,努力打拼才能够出人头地。   那时候的李静,看到顾而立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但是后来发现,顾而立压根没把她当过一个女生看待过,一开始是学姐,后来是同事。   从学校到社会,他的先决条件比她好的太多。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顺利得让人嫉妒。   李静由爱生恨,想要夺去他的一切。   可是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就算是他输了,爬起来的起点照样比她高。   李静咬紧了牙齿,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而立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里的笔,随意写了两笔,然后把文件扔给了律师,转身走了。   他的动作轻的就像是扔一件廉价的衣服。   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公司本来就是如同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就算没有拿回来,他还可以去创办第二个。   他有资本,所以有底气。   “李总,你就放心吧。”顾而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背光处,“只要我接手了这个公司,就一定不会让它倒闭的。”   顾而立翘了翘唇角,想起当时李静说这句话的嘲讽表情,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原句不动的奉还给李静。   说完这句话,顾而立就抬起脚,昂首阔步,领头走在了办公室门口的长廊里。   周围人纷纷让道,用崇拜的眼光默默注视着,这个天之骄子。   李静皱着眉头,没忍住红了眼睛,拳头握得紧紧的,慢慢伏在桌子上。   看着那道穿着黑色西装,沐浴着阳光,浑身散发光芒的挺拔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顾而立刚出门就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傅琅正斜倚在车旁等着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无纺布袋,见人来了就直接扔给了他。   黑色的袋子在空气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顾而立立马伸开手稳稳接住,看了一眼问:“这什么?”   林泽庸从车窗里露出来一个头说:“班服。”   “哟,你也来了。”顾而立打开车门,跨了进去。   “刚好我来这儿办点事,捎带着我一起回去。”林泽庸身上穿着一件对襟中山装,黑色立领,衬得小脸清秀俊逸,他拉了拉衣摆说,“这民国风怎么样?”   “靠。”顾而立皱着眉毛,想象了一下,全班男生一起穿这个黑色中山装的样子,“真丧,别人拍毕业照都欢天喜地的,就我们跟全员出动参加葬礼一样。”   他们班妹子本来就少,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装,估计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学的是殡仪专业呢。   “这身儿是你家傅琅挑的。”林泽庸一脸抱歉的看着他,耸了耸肩膀。   “我说呢。”顾而立话锋一转,“我家傅狗蛋,他十米大长腿,穿什么都好看,就是披个麻袋都能帅破天际。”   这奉承得太假,傅琅飞了他一个眼刀,压根都没搭理他,坐在驾驶座专心开车。   人正开着车,顾而立突然按了下车顶的按钮,流线型的车顶突然向上张开,自动后折,变成了敞篷跑车。   林泽庸没忍住吼了一嗓子:“酷。”   顾而立站起来,倚在车顶上,心情莫名有点好。   五月份的天空,高远辽阔,万里无云。   他坐在车里,跟自己的男朋友还有朋友,要去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栗子,你四级过了吗。”林泽庸突然想起来,四级不过不给发毕业证。   “过了。”回答的是傅琅,“你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   “我看那阵儿他还挺认真的复习了,估计是复习起作用了吧。”林泽庸很天真。   “不。”傅琅摇摇头,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方向盘都有点儿扶不住,“当时我听了差点没笑死过去。”   “你是怎么回事儿。”林泽庸推了推顾而立,“傅琅烧的香显灵了?”   “对答案的时候吧,我发现自己答案基本全错。”顾而立挺得意的说,“可是分数一查,我竟然过了。后来我就使劲儿回忆,然后才发现,我当时好像是涂错答题卡了。答案是横着涂,可我是竖着涂的。误打误撞,就过了。”   “这都可以?”林泽庸笑笑说,“你他妈开挂了吧。”   “运气好没办法。”顾而立承认自己这回的确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他正准备找个外教好好学英语呢。   “找外教你就别想了。”外教清一色高鼻子大长腿的帅哥,看了就烦,傅琅从后视镜里瞪他一眼,“这事儿没商量。”   “卧槽,你神了,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   “我脑子跟你开启了云共享,现在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口味的泡面。”傅琅翘起唇角。   “云共享开关在哪儿呢。”顾而立坐下来看着后视镜跟傅琅对视。   “在这儿。”傅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这儿呢。”   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到地方,仨人刚进学校,一眼就看见自己那个班的人,都正站在教学楼门口的阶梯前,等着拍照呢。   顾而立拉着傅琅飞快的跑去男厕所换了衣服,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班里同学都还正在等他。   摄影班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孩儿,绷着脸往那儿一站,就跟一群黑社会似的,看着就惹不起。   好几个班都在边上排队等着拍照,等得特别着急,但是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就只能在默默的瞧着。   “人呢,顾而立他是怎么回事儿?”老张站在一旁问林泽庸。   “迟到了。”林泽庸笑笑,“老师您还不知道他?上课时他就总迟到。不迟到那还能是顾而立吗?”   “那傅琅呢?”   “傅琅……”   这话正说着顾而立就跟在傅琅后面跑过来了,他们俩个子都高,于是俩人都被安排站在了最后一排,拍照的时候,刘硕往顾而立这边儿挤了挤。   顾而立一伸胳膊就搂住了傅琅的肩膀,轻声说:“男朋友你真帅。”   傅琅悄悄凑近他耳边说:“男朋友你也是。”   这种挤在人群中说悄悄话的感觉非常奇妙,顾而立什么都听不见,在相机快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只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咚咚咚。   特别有力。   拍完照片俩人就去领毕业证了。食堂门口一群人正在那儿排队,顾而立凑上前看了一眼,至少得有五六十个人。   “要不我们先溜达溜达?等下午人少了再过来?”傅琅提议说。   “成,那走吧。”顾而立刚要搂上他的肩膀,就被傅琅拽住了胳膊,飞快跑了起来。   “哎操,怎么回事儿啊?”顾而立一头雾水,怎么傅琅突然就跟被狗撵了一样,疯跑起来。   “后面一群妹子。”傅琅回头看了一眼,“估计是找我合照的,赶紧躲起来。快点儿!”   顾而立一侧身,拉着他躲进了小花坛后面。   他说是什么呢,能把傅琅吓成这样。原来是他的迷妹啊,那架势可比狗撵着要凶猛多了。   俩人绕着小花坛走了两圈,傅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坪,用手指了指说:“你站那儿蹦一张。”   “干嘛。”顾而立站到草坪中央问,“这儿?”   “对。”傅琅掏出手指,蹲在地上说,“等我喊开始你就蹦。”   顾而立点点头。   奋力蹦了二十多回,全糊。   “算了,手机快门速度太慢。”傅琅把照片全删了,拉着快要变成瘸子的顾而立往回走。   “别动。”顾而立看见刘硕脖子上挂了个相机,跑去跟他借了过来。   “你坐草地上。”顾而立打开了相机盖,用脚指了指前面儿那块儿地说,“我给你拍张照。”   傅琅听见这话,愣了几秒钟,犹豫的问:“你行吗……”   顾而立手掌往下摆,示意他坐下。   傅琅侧着身子半坐在草地上,抬起头看着顾而立的眼睛。   顾而立一瞬不瞬盯着屏幕里那张英俊的脸。   调整光圈,对焦,扳动快门。   卡擦。   时光定格。   傅琅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刚刚拍的照片。   “栗子……你不是……”   你不是有镜头恐惧症吗,刚刚我一直担心你会有什么反应。   “早好了。”顾而立低着头把相机盖给合上了,“你给治好的。”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渐渐淡忘愈合,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你们俩蹲这儿干嘛呢?”林泽庸跑了过来,指了指站在广场上的同学说,“她们让我过来找你俩合照呢。”   “算了,她们挨个合照,估计我能合到天黑去。”傅琅摇头,“你就说没看见我们俩。”   俩人站起来就走,生怕被妹子活捉。   草坪后面是体育馆篮球场。   顾而立倚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人打球,觉得手有点儿痒痒。   傅琅在旁边抽烟,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儿,冲他歪了歪头问:“来一场?”   “成啊。”顾而立伸手把外套扣子解了,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弯儿那,冲着正打球的几个男孩儿喊了一嗓子。   “嗨!”顾而立奋力挥了挥手,跑过去跟他们说明了情况。   傅琅看见一群人跟他说了点什么,顾而立在一边点头。   不一会儿就走过来告诉傅琅:“他们说,跟我俩打半场,如果赢了就把场子让给我们。”   “行啊。”傅琅一扬手脱了外套,顺带着扔在了旁边栏杆上,“让他们放马过来。”   穿着红色球衣的学弟,抱着球走过来,抬起头看了俩人一眼问:“斗牛还是打常规。”   “你随便。”顾而立错了错手指头,神情悠闲,“规矩你定。”   “这么吊?”学弟运了下球,指了指球框说,“三球。”   顾而立冲傅琅回头一笑,俩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来吧。”   红色球衣学弟的同伴是个矫健敏捷的高个子,从他运球换手的动作不难看出,这人的水平要比学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裁判员发球,那人率先就抢断了,运了两步就要往框里砸。   顾而立跳起来给他盖了下去,傅琅从旁边抢过来,原地跳起来,灌篮压圈儿。   这是第一球。   一个漂亮的单手灌篮。   打完顾而立冲傅琅眨了眨眼,竖了个大拇指,傅琅举起手跟他击了个掌。   俩人瞬间就找回了在学校里混日子,喝大酒,一块儿打球的回忆。   感觉青春在燃烧。   第二球是顾而立进的。   大高个子总是拦着他,顾而立躲不开,实打实跟他撞了一下,使了个假晃,从另外一侧窜出去,砸了个三分。   三分投进去,顾而立没站稳,往后撤了两步差点儿栽倒。   他现在阳光底下,从脸上露出的那种狠劲儿,让傅琅一下想起来,去年球场上,他们那个威风凛凛,势不可挡的小前锋来。   傅琅没忍住吹了声口哨,掀起衣服擦了擦额头汗。   顾而立的衬衫被风吹得上下翻飞,他单手运着篮球,经过的地方空气都带起一阵热流。   简直荷尔蒙爆棚。   三球里面顾而立进了两球,傅琅进了一球。   打完后,傅琅把衣服扔给顾而立,甩在肩膀上走了。   只留给那俩学弟一个牛逼哄哄的背影。   顾而立嚎了一嗓子,从花坛上跳过去。   转头冲身后的傅琅一笑,还没等他得意呢,裤子撕拉一声,岔开了。   傅琅没绷住笑,弯腰一通傻乐。   “傻逼,赶紧把外套系腰上。”   顾而立默默把搭在肩膀上的衣服围在腰上,勾着傅琅的肩膀说:“真快啊。毕业了。”   “是挺快的。”傅琅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只要一想起,以后会跟你一起度过,就觉得时间过得贼他妈飞快。一辈子的时间,也就一点儿都不漫长了。 第86章   下午领了毕业证书,仨人就一起开着车回去了。   林泽庸在路上一直刷手机微博,前不久他去参加了漫展的一个线下活动,到场的妹子都问他,傅琅为什么没来。   坐在车后座,林泽庸刷了两下手机,从后视镜里望着傅琅说:“前不久我去漫展,好多人问我你是不是退圈了,说有小半年没见过你上线了,你是打算怎么着。”   “不退圈。”傅琅说,“但是以后工作了,比较忙,就周六周日上线吧。”   “啊,你可不能退圈啊喘神!”林泽庸模仿人妹子说话的语气,双手捧心,贱贱的说道,“酥酥大神,我为你疯狂打call。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加油!加油!加油!”   “我打你大爷的call。”傅琅如果不是因为还要开车,拳头就已经落在他身上了。   其实,他在接触这些东西之前,只是想着玩一玩,觉得还挺有意思,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多少粉丝,总觉得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不想玩了就不玩。但是现在看着那些粉丝天天给他加油打气的留言,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了一种责任,那就是他能唱一天就是一天,只要粉丝开心就好。   回去的路上,顾而立一直都在睡觉。安静得让人有点儿不习惯。   傅琅先把林泽庸送了回去,到了家才把顾而立叫醒。   他们俩的新买的房子就在海边,俩人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地方。   房子不大,是一套复式的小洋楼,周围都是树。   清早起床的时候,能听见啁啾鸟语,还有从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   每天起床俩人就绕着海边公路跑圈儿,跑完步就一起开车去上班。   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儿,也挺清闲。   除了傅琅三天两头的要往国外跑,参加各种国际摄影展之外,俩人别的时间都在一起。   回了家,顾而立窝在沙发上又睡了一会儿。   傅琅靠在他身边,怀里头抱着当初他俩射击赢来的小黄鸡。   这俩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小摊上打两枪,然后满载而归,怀里抱着各种玩偶回来。   拿回来就堆在沙发上,从头到尾摆了一圈儿,全都是娃娃玩偶。   命中率百分之九十九,俩人堪称射击终结者。而且因为有事没事儿就去玩,俩人已经被老板给拉黑了,摆摊的大叔只要一看见他俩,就赶紧收摊子走人。   因为不走人一准儿得赔光。   “今天怎么困成这样?”傅琅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从桌子上拿了一包薯片,喂他一片自己吃一片。   顾而立把薯片咬得咯吱咯吱响,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腿上划拉:“昨天晚上你睡着以后,我看了一会儿书。”   “我操,你怎么这个德行,天天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学习。”傅琅从袋子里捏了好几片薯片,直接往他嘴里一塞。   顾而立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头,疼得傅琅直甩手。   “狗吗你是?!”傅琅踹了他一脚,“滚蛋滚蛋。”   顾而立搂住他的背不撒手,和他一起躺倒在沙发里,撑着半边身子,把他挤到了沙发最里面。   “不滚就不滚。”顾而立贴着他的耳朵说,“过几天还得去趟冲绳,北北结婚,咱们权当去玩儿了。”   “现在这个天气,得注意点儿防晒。”傅琅看着他说,“反正我没事儿,晒不黑。”   “我也是,怎么着都好看。”顾而立蹭着他的鼻尖说,“我是最好看的。”   “嗯嗯嗯,你美你帅你漂亮,你是天上的小太阳。”傅琅眨眨眼睛。   “操,嘴真甜,真会说话。”顾而立跟他挨得特别近,逼得人差点都能挤进沙发缝里。   “刚刚喝了一杯蜂蜜茶,感觉现在说话声音都变甜了。”傅琅捏着嗓子来了一句,“栗子哥哥~”   顾而立扭头立马喝了一口,他说得什么蜂蜜柚子茶,然后转过身回来亲他。   把头埋在他的脖子轻声说:“狗蛋弟弟,这茶还没有你一半甜。”   傅琅搂着他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声:“往边上靠点儿,栗子哥哥。”   “狗蛋弟弟,我再往下去,就他妈掉地上了。”顾而立一动不动紧紧的搂着他的腰。   傅琅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摸起来特别的有感觉。   紧实得要命,腰窝处还特性感的凹进去。名副其实的公狗腰。   顾而立的一只手就挂在傅琅腰上摸着,另一只搂着他的肩膀不松手。   “再这样下去,我他妈都快被你给压死了,栗子哥哥!”   傅琅把被压着的胳膊从沙发缝里抽出来,正要推他一把,他就把两条大长腿伸了过来,搭在他身上,跟八爪章鱼似的不撒手。   “狗蛋弟弟,没事儿,压死了算了我的。”   顾而立忍不住笑了,闭着眼睛装睡。   “我操你大爷,栗子哥哥!”傅琅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顾而立被带的往外一滚,头直接就磕在了桌子沿儿上。   然后,额头迅速鼓起了挺大一个包。   顾而立嗷嗷叫了一嗓子,捂着头蹲在地上假装挤眼泪,傅琅往下一看,后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   于是就伸长了胳膊,拉了他两下。顾而立人没动。   傅琅从沙发上下来,跟他一块儿蹲地上,小声的问:“来,别捂了,我看看伤的重不重。”说完就去掰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脖子撒娇说,“栗子哥哥。”   傅琅你他妈是不是学过变脸?!前后态度不要差太多。   顾而立戏挺多的蹲在地上说:“哎,你别碰我,我感觉自己眼前都是星星。”   “我错了,刚刚不应该推你。”傅琅把他搂进怀里,声音低沉,贴着他耳朵,温柔的哄着说,“你就原谅我吧,嗯?行不行。”   顾而立继续演戏:“你别动,我头疼着呢。我现在眨眨眼睛,泪就能落下来。”   “来来来。”傅琅把他往沙发上拉,重新躺回去摆好姿势,“你压死我,压不死算我的。”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扑在他身上,对着锁骨啃了一口。   傅琅搂着他的腰,晃了两下:“等会儿给你额头抹点药。”   顾而立点点头,特别委屈。   背着傅琅一阵儿偷乐,总算是找到能治他的方法了。   北北婚礼那天,他就是顶着额头上的伤去的。   上飞机的时候,戴了一顶鸭舌帽,稍微遮了遮。   落座的时候,顾而立想喝水,但是又不想动,然后就使唤傅琅帮他去叫空姐。   傅琅正坐在那儿看书,淡淡回他一句:“自己去。”   顾而立一把摘下帽子,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冲他说:“傅狗蛋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傅琅愣了一下,扔下书立马就去了。   半路顾而立要上厕所,又喊着让傅琅跟他一起。   当时傅琅正在吃东西,手里的还没吃完,压根儿不想去,就假装没听见。   顾而立故技重施,往他面前一蹲,指指自己的脑门。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傅琅沉下气,瞥了他一眼:“走走走!去!也不知道让我跟你一起去是干什么玩意儿,我是能给你把屎还是把尿啊。”   “你要是想给我把屎把尿,那我也不介意啊。”顾而立笑了笑说,“来吧。”   傅琅刚想推他一下,顾而立手比成八字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的伤,他刚扬起的手,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放了下来。   顾而立觉得逗他特有意思,一路上没少闹他。   面瘫脸几次都想要发火,生生忍了,顾而立憋笑憋得肝儿疼。   终于到地方下了飞机,贺峥开着车来接他们。   顾而立老远就看见,一辆骚红色的敞篷迈巴赫,停在机场外面,格外打眼。   北北坐在车里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墨镜,笑得倍儿灿烂。   顾而立给他回了个飞吻,绕着他俩的车转了一圈儿。   “哟,这车挺6啊。”顾而立拍了拍贺峥的肩膀,“跟你一样骚气冲天啊。”   刚说完北北就按了下手里的钥匙,两扇蝴蝶门从背后唰地打开,跟翅膀似的,那造型炫酷得无法无天。   顾而立坐在车后座,冲傅琅招手:“要不咱们也买一辆吧。这开出去,简直逼光闪闪啊。”   “您可拉倒吧。”傅琅跨进车里,跟他一起坐在车后座,“总裁人设不能崩,开去上班,容易遭贼惦记,其实说来,你那保时捷也挺霸道的。”   “成。”顾而立点点头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瞅瞅!瞅瞅他这贱样儿。”陆尧北手搭在车门上,戴上了黑超墨镜跟贺峥说,“也就傅琅能把他治得这么服帖。”   “滚犊子。”顾而立从车座底下踹他一脚,“哎,你俩婚礼明天几点开始?”   “明天上午九点多吧估计。”贺峥回答说,“你们先住酒店,我跟北北都安排好了。”   “那行。”顾而立搭上傅琅的肩膀说,“我觉得今天,我们可以到附近转转。”   “成啊。”傅琅点点头,“到晚上去看个什么海边篝火晚会,烟花大会啊,贼他妈棒棒。”   “我们先把你俩送到地方,正好一块儿去吃个饭。”陆尧北忙了一天都没吃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顾而立他俩没拿什么行李,就背了个包,里面装得全是洗漱用品,床单被套。   傅琅讲究,从来不用酒店的那些东西。就连床单,都要自己带着。   酒店就只剩下一个浪漫满屋主题房,根本没得挑。于是北北带着俩人去前台拿了房卡,傅琅进去看了眼房间。   门一打开,他就懵逼了。   这个浪漫满屋主题房取名字取得特别贴切,一屋子的浪漫都快溢出来了。   从天花板到地板,全都是嫩嫩粉,灯光都是粉色的。   沙发上套着蕾丝罩,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公主床,上面顶着个粉色蕾丝边的蚊帐,垂下来一直耷拉到地上。   傅琅感觉眼都瞎了,手机有点拿不稳,特别抗拒的说:“我不要住这种房间。太他妈娘了。”   “咋了?”顾而立刚刚在跟陆尧北说话,这会儿进去看了一眼,退出来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哇。”   “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酒店,我俩不想住这个破浪漫满屋。”傅琅的话刚说完,北北就摇了摇头。   “这边儿靠着海,生意超级好,五一旅游旺季,上哪儿有什么空房给你挑。有的住就不错了。”北北用目光指了指窗外说,“你要是实在不想住,可以去那海滩上,用沙子给自己埋起来,这个天儿,它也挺凉快的。”   “有多远滚多远。”顾而立默默地把行李拿进了房,冷静的接受了现实。   “我们先午睡一会儿,过会儿一起吃饭。”傅琅把门关了,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窗户没关,海风吹来,特别舒服,让人很快就睡着了。   俩小时以后,北北又过来找他们。   推开门看见俩人钻在粉色的蚊帐里都不愿意出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美丽的小公主。   然后北北就觉得自己的价值观有点儿崩塌。   生拉硬扯把俩人从房间里拉出来,他们就坐在露天的桌子上,吃了点海鲜,喝了点红酒。   然后天就黑了,本来顾而立想到海里游泳呢,计划只能泡汤。   晚上俩人坐在酒店的天台上,看了一会儿烟花。   顾而立用胳膊碰了碰傅琅说:“看多了天台AVI,咱俩不干点儿啥都对不起这个地方。”   傅琅望着他,眼睛里绚烂多彩,折射出瑰丽的色泽。   “你想干点儿啥。”   “你觉得呢?”顾而立搂着他的肩膀,把胳膊撑在他背后的墙壁上。   “滚地板?”   “你真聪明。”   滚了地板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去参加婚礼,一脱衣服,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   而且陆尧北这孙子还特别有心机,准备的伴郎服是一身白色西装三件套,特别难穿好。   幸亏他俩颜值都在线,腿长手长,穿好以后,站着就跟一长脚鹭鸶一样,一个比一个玉树临风。   再看陆尧北他俩的衣服,黑色西装,版型挺括,剪裁合体,傻逼穿上去都能显出帅气,可见他的心机有多重。   不过,这四个人站在一起,齐刷刷的大长腿,看着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顾而立站在人群中间,勾着傅琅和北北的肩膀说了句:“我宣布,冲绳F4今天正式出道。”   来婚宴上的女宾,目光都被他们几个人吸引走了。   有个说着日语,妆容精致的妹子过来跟顾而立还有傅琅搭讪。   顾而立挽着傅琅的手臂,跟人解释:“他巴拉巴拉我,我也巴拉巴拉他。我们俩,是a couple。”   傅琅端着香槟,笑得杯子里的酒差点儿没洒在西装上。   “听你搁那儿巴拉巴拉,我以为你又要巴拉巴拉小魔仙变身了呢。”   顾而立翘起唇角:“这样人家不也听懂了。”   “看把你给能耐的。”傅琅瞥他一眼,把杯子里的香槟举了起来,“干杯。”   顾而立冲他笑笑:“干了。”   宴会是露天party,陆尧北跟贺峥出现的时候,从红地毯上走过去,手挽着手,特别和谐。   顾而立站在一旁给他们鼓掌,正疑惑陆叔叔为什么没来的时候,偶然一瞥,看到在人群之外,扛着相机的那个身影,然后就笑了。   陆叔叔在给他的儿子录像,为了记录下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仪式。   顾而立觉得有些感动,默默握住了傅琅的手,看向他。   傅琅淡淡的回视他,一脸笑意。   司仪站在陆尧北和贺峥的中间,念完那一长串儿顾而立听不懂的英文单词,然后用中文问:“你愿意吗?”   台上的俩人没开口。   傅琅和顾而立就同时默契的说了句:“我愿意。”   声音被海风徐徐吹散,俩人对视着,眼底有大海的影子,也有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婚宴结束后,陆尧北和贺峥把西服一脱,扔在了地上。俩人齐齐跳进了海里游泳。   这个举动让一群人全都沸腾了,纷纷尖叫了起来,推搡着彼此,跳进海里。   顾而立冲在前面,把西服也给脱了,衬衫也脱了。   站在湛蓝的海水里,冲傅琅挥手。   傅琅笑笑,解了衬衫扣子,跳跃入水,游到了他身边。   浅水区站着都能挨地,顾而立捧起了水就往傅琅头上泼。   “玩不够啊你。”傅琅瞪他一眼,“你说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怎么都不够。”顾而立笑着看向他,阳光底下,海水波光粼粼,他的脸年轻而又英俊,“鸳鸯戏水这种游戏,我能跟你玩一辈子都不带烦的。”   傅琅走过去,直接搂住他,拉着他往里游:“来来来,玩点儿刺激的。”   “操,那边儿水太深了。”顾而立急忙推他。   傅琅被推开了好远,不得已就松了手,顾而立扑棱了两下沉了下去。   傅琅一扭头看人都没了,就有点儿急。   “顾而立!!你人呢?”   他刚吼完这一嗓子,顾而立就从他身后,突然钻了出来,水花四溅,拍打在他身上。   看见顾而立正一脸笑意的站在他身后,傅琅板着脸就往回游,听见他在身后一直喊,却压根没理他。   “咋了这是?”顾而立看着他走上了岸边,有点儿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于是就赶紧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认错。   傅琅的头发被水打得精湿,贴在额头上,微微打着卷,水还不停的往下滴。   “顾而立,这并不好玩。”傅琅认真的看着他说,“你刚刚吓了我一跳。”   顾而立知道他只要一生气就会喊自己的全名,于是低着头,二话不说就把他扣进了怀里,声音沉沉:“对不起,对不起。”   “栗子。”傅琅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的落在了他耳边,“你压根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顾而立的心脏骤停,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海风吹过来,有点儿微微发咸,却带着一种辽阔的气息。   顾而立闭着眼睛想,他就和傅琅这么过一辈子吧,时间别走了,就这样。   真的,特别好。 第87章   五年后。   电视台楼下,一群人围堵在门口,镁光灯此起彼伏。   一个面容英俊冷漠,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阔步从演播厅内走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困住了。   由话筒组成的长枪短炮,齐齐对准男人的脸:“傅先生,请问您这次获奖有什么感想?”   “之前您有想过这次会获奖吗?”   “对于外界评论说,你的摄影作品没有内涵?你是怎么认为的?”   “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听说您跟一个影视界新贵关系亲密,是真的吗?他是你传说中的神秘男友吗。”   前面的问题都被他一一无视了,直到听见关于男朋友的这个提问,本来就要走远的傅琅,忽然转身,一把夺过记者手里的话筒,把正脸对准镜头说了句:“是的。”   被抽中回答的记者挺兴奋,急忙又问了一句:“那他叫什么名字?”   傅琅认真的回答道:“顾而立。”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跟助理一起走出了门,矮身钻进了一辆黑色奔驰内。   助理小声的提醒他:“其实刚刚你完全没必要回答那个问题,你可以选择沉默。”   傅琅低头,语气淡淡的说:“这件事,没必要隐瞒。”   他一向低调,对外界从不泄露自己的私生活,可是只有顾而立,让他想向全世界炫耀。   傅琅坐在车上,松了松领带,刚要喘口气,电话忽然就响了。   “回来没?”   “正在路上呢。”   “赶紧的。”顾而立那边儿声音有点嘈杂,“凤梨酥又生病了。”   “再赶也不可能这就飞回去啊,再等二十分钟。”傅琅看了一眼时间问,“你刚刚看电视直播没。”   “看了啊,看到了我家狗蛋儿事业有成,一表人才,英俊……哎操,嘶……”顾而立突然喊了一嗓子。   “怎么了?”傅琅听他声音不对劲儿,有点儿担心,因为最近凤梨酥很不对劲,老是挠人,他别是被挠了。   “没啥,刚刚凤梨酥挠了我一下。有点疼。”顾而立回答。   果然,真是被挠了。   “靠,赶紧去医院。”傅琅把手机放在手里,冲司机说了一句,“师傅,右拐,走小路,那儿红绿灯少。”   “我没事儿,抹点儿红药水就行了。口子不深。”顾而立听见他跟司机的对话,于是回答,“你别担心,路上慢点,小心。”   “你先别动,等着我。”傅琅急忙把电话挂了。   凤梨酥这两年胖的挪不开身,一身老年病,动不动就各种毛病。   以前傅琅还能经常带它出门遛遛,可是工作忙了以后,就没有时间再去跟它玩儿。   估计它有点精神上的疾病,有点儿抑郁。   等他到家的时候,看见自己家客厅一片狼藉,顾而立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猫,穿一灰色T恤,看着特别居家。   “伤到哪儿了?”傅琅把衣服外套往架子上一搭,快步走过来查看他的手。   “这儿,刚刚才消过毒。”顾而立举起手腕给他看。   一道浅浅的抓痕,样子并不明显。   而罪魁祸首正一脸怂样的窝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傅琅有点儿怒其不争,没搭理凤梨酥,径直拿起顾而立的手说:“走,咱们去医院打针。”   “行。”顾而立压根不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了也没用,什么都得顺着傅琅的意思来,“你儿子犯事儿,作为一个父亲,你得为它的行为负责。”   “怎么负责?”傅琅翘起唇角笑了,“我这不是正要带你去看病呢吗。”   “不够。”顾而立搂住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按,“这两天没见了,你就跟我不表示一下吗。”   他穿的T恤领口很大,隐隐约约能看见线条流畅的锁骨,结实的胸肌跟腹肌,傅琅侧过头,对着他脖子咬了一口。   “等回来再好好表示。”傅琅捏了捏他的手心说,“先看看有没有毛病再说。”   春季细菌滋生,伤口容易感染。傅琅怕弄成破伤风。   顾而立被他咬过的脖子一阵儿痒,随手摸了摸说:“你怎么每次都喜欢啃这儿。”   傅琅轻笑一声,重重在顾而立的脖子上摸了一把说:“因为你脖子长得特性感。”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搭着他肩膀问:“昨天录节目一晚上没睡觉吧。等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不行。”傅琅看着他,低声说,“我还得给你过生日呢。”   “哎操。”顾而立拍了拍脑门,“对啊,我刚想起来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差点给忘了。”   “不要脸吧你就。”傅琅对着他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说,“明天带凤梨酥再去兽医那儿看看,它老是发脾气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年龄……到了?”顾而立说完啧了一声,“应该是最近有点儿抑郁吧,家里都没什么人。”   “我忙完这阵儿就可以陪它了。”傅琅的工作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忙,不像是顾而立虽然一直在操心,但是不用按时去上班。   他做的动漫,正好赶到去年年底上线,票房在一周内就破了一个亿的票房。   片子一出来,就引爆了贺岁档,新闻铺天盖地都在报道,这匹从众多大片喜剧当中杀出来的黑马。   但是只有顾而立知道,他这压根不是黑马,也算不上是幸运。之前养精蓄锐,就是为了五年磨这一剑。   “我比凤梨酥更需要有人陪。”顾而立委屈巴巴的说,“我那么忙,撂下几万一小时的节目访谈,从那么多档期中抽出来时间跟你约会,你心里想的却是一只猫。”   “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傅琅飞快亲了亲他的鼻尖说,“等会儿有惊喜给你。”   “操,我等着。”顾而立舔了舔嘴角,有点儿期待。   俩人去医院看了看,确定没有病毒感染,但是在傅琅的坚持下还是打了一针。   打完针,傅琅没回去,直接从蛋糕店拎了蛋糕回去。   半路上顾而立一直问他有啥惊喜,他都跟没听见似的,闭口不答。   “我俩都老夫老妻了,还整什么惊喜?”顾而立看着傅琅的侧脸,心中仍然会有悸动与欣喜。   他怎么这么好看呢。   看了五年都没看够,还想继续再看一辈子。   “哦,你原来已经厌倦我了。”傅琅撇了撇嘴,“我还天天当你是初恋呢。”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小别胜新婚。”顾而立的手搁在他西装裤上,看着他笔直的长腿,喉结没忍住翻动了两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每隔一个星期都出一趟差,让我每次再见你,都觉得你变得更帅了一点。”   “是你自带男友滤镜。”傅琅勾起唇角冲他笑笑。   顾而立想反驳他,就算没有男友滤镜,他也是帅。这是任谁看了都没办法不承认的事实。   没过多久,俩人从医院到了家,傅琅把蛋糕打开,挑眉看了顾而立一眼。   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让顾而立顿时感觉有点儿坐立不安。   “这蛋糕怎么吃?”傅琅从袋子里拿出切蛋糕的刀子,轻轻抹了一点儿奶油,然后递到唇边,用手指点了一下,尝了尝说:“味道不错。”   顾而立也去伸手戳了一下,刚要放在嘴里尝一口,就被傅琅抢了过去,人毫不犹豫的含住他的手指,伸出舌头给他舔了个干净。   指尖一阵酥麻。   顾而立当时觉得自己身体里直冒火,一把将傅琅压在身下。   嗓音低哑,抵在他耳边问道:“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新研究出来的蛋糕的吃法?   “对啊。”傅琅半撑着身子看向他,眼睛里火光闪动,样子就像是一头野兽。   “傅狗蛋儿,你真有本事。”顾而立把他领带一把扯掉,扔在地板上,声音沉沉道,“我要把整个蛋糕抹在你身上。”   傅琅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要你,帮我舌忝干净。”   顾而立勾唇笑笑,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彼此舌尖缠绵缱绻,你推我送,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床头灯开着,暖黄色的光线照射下,顾而立侧过身,轻轻搂住傅琅的肩膀,低声问:“这几天累吗。”   “不累。”傅琅拍拍他的背,“昨天我去探监了,傅昌民他又寻死觅活,让我救他出去。”   “上个月你不是去过一次了?”顾而立皱起眉头,想想都觉得烦。   傅昌民跟沈烈谈恋爱谈的轰轰烈烈,俩人都是属于那种无法专一的类型。一开始还挺和谐,后来彼此猜疑妒忌,见天儿的打架。   沈烈弄不过傅昌民,他在被打得肋骨断裂的,差点儿毁容的情况下,把他给告了。   傅昌民蹲了有俩月,而沈烈现在还在做修复手术。   “我打算最后去这一次,他再干什么我都不会过问了。当初,法院判了我跟着我妈过。”   “别想这些糟心事儿了。”顾而立轻轻晃了晃他,仿佛在哄一个婴儿入睡,“明天学校请我去在教堂演讲,你陪我一起吧。”   “成。”傅琅揽住他的腰说,“有点困。”   “睡吧,明早我叫你。”   顾而立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俩人坐飞机回了S市,一落地就有人不停的议论他们,还有人躲在一边偷拍他俩的照片。   顾而立最近因为这部动漫比较火,有人在网上po出他的照片,经过大V转发了几次,他迅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网红,一大票小姑娘在他微博底下喊老公,开玩笑说要给他生猴子。   傅琅就更不用说了,上了几档访谈类节目。   因为他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而被人深深记住,成为了当下受年轻人欢迎的文化名人。   顾而立从兜里掏出两幅墨镜,递给傅琅一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腰说:“怎么有一种超级巨星的感觉。”   傅琅哼了一声:“你就可劲儿膨胀吧。”   “哎,别动,我接个电话。”顾而立掏出手机,嗯了几声,接完电话冲傅琅一笑说,“老张催咱呢。”   “老张,就咱们辅导员张老师前不久还问,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他当时那表情特别精彩,说要出份子钱。我都替他感到尴尬。”   当时傅琅的回答是,我俩不打算结婚。   但老张还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是亲眼看着你们变得越来越优秀的,特别为你们骄傲。”   傅琅也挺骄傲,为他俩感到骄傲。   他们都没有辜负岁月,成为了更好的人。   “估计这是老张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顾而立接了一句,“五年前咱俩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到了学校,许多事儿都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俩人走到宿舍楼前面,都不由自主的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俩人搂着一顿打,自那以后没消停过。   现在想起来觉得特别好笑,都变成了珍贵的回忆。   走到小教堂的时候,刚好人都到齐了。   顾而立跟傅琅一起冲前排的老张打了个招呼,顾而立望了傅琅一眼,阔步走上台去,傅琅走到第一排坐下,抬手给他鼓起了掌。   五年前,顾而立也被学校邀请站在这里,那时候PPT还没有这么先进,灯光也没有现在的亮。   那时顾而立天不怕地不怕,说了一堆励志的话,鼓励大家都去开公司创业,因为他觉得创业压根就不难。   当初他觉得创业就是那么回事,傲得眼睛里盛不下任何人。   五年后,他重新站在这里,穿着打扮低调了不少,开口娓娓道来,眉间也终于有了一种淡定自若的气质。   那种成熟,是时光给他的礼物。   “这五年我经历了不少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顾而立淡然望向台下,得到傅琅一个肯定的眼神儿后继续讲下去,“当年我经营的公司,面临危机,差点破产倒闭。我被人扫地出门,卸去法人职务。然后我又用了五年的时间,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影视帝国。推出了现在这部动漫电影,也从奥斯卡那儿,拿了一个有名的最佳外语片奖。”   顾而立眉眼依旧年轻,说这些时眼睛里折射出流光溢彩。   台下一片掌声雷动。   “有人问我,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回到五年前。让我重新抉择,会不会去更改历史。如果避免了当时的错误发生,是不是就能更早一点得到这些荣誉。这样的人生是不是更加完美。   但是我想说,如果没有这充满热血,每天都熬夜,累到昏厥的五年,也就没有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顾而立。   很巧,昨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三十而立,我很庆幸,现在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没有一步是走错的。   这些经历,都为我的现在打下基础。所以我不会后悔。   但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不是获了多少奖,拿过多少荣誉,而是遇见了傅先生。   眼前正是我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我站在台上,傅先生坐在台下。我们微笑着凝视彼此,有一点点的感动。   我用五年的时间去拿一座奖杯,经历了很多失败,被人看不起,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能够站起来。   那是因为我的身后一直有一个人,用他所有的青春来陪伴我,支撑我走下去,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任何东西都能靠努力得到,唯有他,是上天派给我的礼物。   ”   演讲结束,傅琅跟着众人一起鼓掌。他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就像是一场大雨。   台上这个人,宽容,明亮,美好,善良,从他的眼神里,傅琅一下就看到了五年前。   那段岁月,有点温暖,而又肿胀。   他们跟着时光的队伍一起逃亡,但是牵着的手却从来没有松开,一如既往地,坚定不移。   顾而立从台上走下来,走向他。   然后,俩人一起挽着手离开了会场。   “等会儿林泽庸说过来一起吃个饭,让我们在这儿等他。”顾而立跟傅琅随便转了转,发现宿舍门口当初的篮球场改成了乒乓球台,垃圾场被移走了,贴着各种宣传画的墙拆了,就连宿舍楼底下的国旗杆都没了。   时过境迁,俩人都有点儿唏嘘。   “成。”傅琅一踮脚就坐在乒乓球台上,顾而立见势也跳了上来。   一点儿都没有个三十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两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就这么晃荡着四条大长腿,悠闲地坐在乒乓球台子上,似乎觉得没有丝毫不妥。   “哎,栗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傅琅比划着说,“看这儿,就这儿。”   顾而立看了一眼没看出来,这个破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挠了挠头问:“这儿怎么了?”   “你对我在这儿表过白。好好想想说的是什么。”傅琅推了推他的脑门儿。   “想不起来了,给个提示呗。”   “不给,使劲儿想,使出拉屎的劲儿想。”傅琅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往后仰,“想不出来就不要你了。”   “别啊。”顾而立急忙从台子上跳下来,站在旁边那棵樱花底下。   三月份的天气,风一吹,整棵树都在摇晃。   花瓣落下来犹如一阵细雨,纷纷扬扬。   顾而立笑起来,眼底有阳光晒过的温度,唇角扬起同样的弧度,冲傅琅眨眼睛:“我可是被你掰弯的,你一辈子都得对我负责。”   傅琅回以灿烂的笑容。   “嗯,负责。别说是一辈子,几辈子都成。”   作者有话要说:   1.会有一章小剧场番外,其余都在个志。   2.感谢大家的陪伴,认识了不少小天使,我特别开心感动。栗子跟狗蛋儿故事永远未完待续,暗戳戳求个长评嗷嗷。   3.新文《热风》于下周一(7.17)开文,求收藏。   4.微博个志印调求转发,大家都来参与一下啊。微博清简1997。   5.撒花~ 本书由【西岭千秋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