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 《恶霸难当[快穿]》 作者:扣弦振雪    文案: 系统:恶霸的职责是完成剧情,欺凌主角。 看见墙角那只男主没? 去吧,皮卡丘! 温艾卷起袖子:让我来成为他的噩梦! 许久之后,温艾在男主身下瑟瑟发抖,悔不当初。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小受想把男主欺负到哭唧唧, 最后反被男主压得哭唧唧的故事。 1.主受,1v1,攻都是同一人。 2.傻白甜。 内容标签:快穿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温艾 ┃ 配角:从头到尾一人攻 ┃ 其它:1V1,黑化 ================== 第1章 原来你暗恋我·一   温艾捏着入学通知书,一口气爬上五楼,照着墙上贴的楼层平面图去找自己的教室,刚走几步,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浓郁的檀香味,闻着还挺舒服。   等他接连深吸了几大口,脑子里的系统才幽幽道:“是厕所里面飘出来的熏香。”   温艾呼吸一滞,赶紧把肺里的气吐干净,快步疾走出老远一截才重新呼吸起来。   他尝试着跟系统讲道理:“我们做任务就好好做,恶作剧什么的要不得。”   系统:“不,我乐意。”   温艾:“……”   这只小公举脾气的系统是温艾记忆的起点。那时他才刚醒过来,对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黑暗有些茫然。他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名字,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个时候,系统登场了。它一开始还没有暴露任性的本貌,态度很好地跟温艾耐心解释,说他被选中担任恶霸扮演者,要穿梭于不同的世界,完成辱虐主角的任务。每个任务结束后会有评分,采用百分制,获得85分以上则能索取奖励。   为了使温艾答应下来,系统把这奖励吹上了天,说什么摘星星摘月亮都是小事一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给不出的。   温艾就问:“那能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吗?”   “你失忆了?”系统愣了愣,把数据检查了一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只要你能拿到85分,恢复记忆分分钟的事。”   就这样,温艾成为了宿主。   这里是他开启的第一个世界,以现代社会为背景,剧情主线围绕着男主许长洲展开。许长洲成长于单亲家庭,父不详,性子冷漠。高中时期,有个后台钢板硬的纨绔特别不爽他,其他人碍于纨绔的背景,也纷纷孤立他。孤僻惯了的许长洲毫不在意,但却因此注意到了始终对他微笑以待的正直女主,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宛如一股清流。女主其实也对他抱有好感,两人开始了漫长的双向暗恋。   高三时,许长洲被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接回美国,一跃成为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三年之后,他的名字在东海岸的黑道上已经如雷贯耳,而女主正好争取到了来国外大学交流学习的机会,两人必然地相遇了。接下来的套路,请参照—— “霸道独宠:冷酷老大赖上我”、“危险恋情:我的男友是黑社会”。   话说回来,温艾要扮演的就是那个从高一进校起,就开始欺压许长洲的校园一霸——赵舒言。赵家在商界叱咤风云、风头无俩,对这唯有的一根独苗苗宝贝得紧。温艾被传送过来的时候,一抻腿,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个婴儿。系统刚开始还瞎掰扯,说这样能让他更好地代入角色,后来终于承认,是它操作不熟练,搞错了时间节点。   小时候,赵父赵母问温艾最想要什么,他认真无比地答,想要快快长大,然后换来了赵父一个慈爱的摸头。好在赵家小少爷的日子过起来舒坦,时间一晃十五年,终于迎来了剧情开篇。   温艾在教学楼里穿行,顺利找到了教室,可惜男主还没到,只得先在外面等着。剧情提示上边儿说了,头次见面,赵舒言就因为座位问题和男主结了仇,他得按这个来。   走廊里来往的人不少,都是这一届的新生,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对高中生活的憧憬之色。几名女生从温艾旁边经过,带起一阵香风,是好几种名贵香水糅杂在一起的味道。要不就说是贵族学校呢,学生一个个都行头阔绰。   温艾闻不来这些,被呛得连打两个喷嚏,那几名女生听声回头,目光在他脸上一顿,迅速软成一片,露出充满母性意味的喜爱与怜惜。用系统的话来说,逮只萨摩耶幼崽来替换他的位置,这个场面就相当和谐了。   温艾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这张脸确实很能激起人的怜爱之心,脸型精致,皮肤白嫩,乌溜溜的眼睛又圆又大,眼角还天生微微下垂,合在一起,那叫一个天真无辜。然而这样一幅乖巧软萌的样貌,跟恶霸人设配在一起,违和感简直冲破银河系。   温艾侧倚在走道边的栏杆上,被咯疼了就转身换一侧继续倚,翻来覆去跟烙饼子似的,烙到饼皮都焦了还没等到人。   温艾终于站直了身体:“男主怎么还不来。”   系统:“快了。之前跟你说的都记住没?来来来,背诵一遍。”   温艾背得很顺溜:“表情要凶,动作要狠,要嚣张跋扈狂拽恶,一言不合就上天。”   “不光要记住,还要领悟精神,融会贯——”系统突然顿住,“男主来了。”   温艾兴奋地转头去看。   楼梯口的光线有些黯淡,一个高瘦少年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出来,笼在身上的阴影一寸寸褪去,五官逐渐清晰。   他的面部轮廓异常深邃,比寻常亚洲人立体许多的眉骨下,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漠然到了极致,好似万事万物都如同尘埃,不值得入眼。   温艾盯着他挺拔的鼻梁,心里暗自羡慕,混血就是有基因优势,你看旁边那女生,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系统正想揭露他,其实你的眼珠子也停住很久了,结果监测灯闪了闪,它立马咋呼起来:“他要看过来了,你的表情!”   温艾瞬间回神,甩甩头,表情就变了,变得特别不可一世,一副“别惹老子,不然把你摁在地上揍”的嚣张模样,这是他对着镜子刻苦练习的成果。   可惜的是,其实早在系统提醒前,许长洲就注意到了他。原本干净纯粹的模样,也被一丝不落的看了去,像清冽泉水里绽出来的花,即便随后刻意板起脸流露恶意,也不过是娇弱花朵举着叶片颤巍巍的示威,不具攻击力,倒更像一种情趣。   许长洲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来,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温艾清清嗓子,拍拍脸,调整好状态,准备进去启动剧情的齿轮。   教室里面很宽敞,全是独立的单人座位,免去了时不时被同桌挤一肘子的困扰。温艾站在门口,将明亮教室一览无遗,男主果然坐在靠窗那一列。   蒋诚看见他,拍着前座空位招呼他来坐,温艾余光都没分出去一缕,不善的眼神锁定在许长洲身上,趾高气昂地越过讲台,径直走到人面前,把书包重重一扔,蛮横地占据了课桌。   开口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个位置我要了,你,滚一边儿去。”   许长洲抬起头,神色平静地望向他,古井无波的眼里看不到情绪。   温艾扬起下巴,带出一股豪门少爷的高傲气儿,挑衅十足地将他的笔扫到地上,两只手撑上课桌,居高临下地用鼻孔看人,一字一顿道:“滚、开。”   许长洲依旧无动于衷,沉静的气场无声化解了温艾一身的盛气凌人。   温艾心里暗自抓耳挠腮:光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呀!   场面在沉默中冷下来,空气里仅有的那点硝烟味也散了个干净。温艾尝到了自讨没趣的滋味,心头泛起一波一波的尴尬,欺负人好累哦,男主都不理我。   没关系,这不还有女主跟你搭戏么。   许长洲后座的孙梦真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先来后到,人家凭什么要让开?想坐窗边就自己早点来啊,抢别人的位置算怎么回事?而且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干什么非要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蛮横无理,一点家教都——”   一直置身事外的许长洲突然转头,凉凉一眼,令孙梦真后背发悚,慷慨激昂的陈词顿时戛然而止。   她捂了嘴巴不敢再多说,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卧槽”,这年头,真是好心没好报。   出乎意料地,许长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将座位让了出来。温艾错愕地看着他走到旁边的位置从容落座,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是男主毫不退让,小霸王怒火攻心,从此心生恶感,相看两厌。现在矛盾化解,男女主角也没做成前后桌,初始剧情一塌糊涂,基本上可以打板全剧终了。   温艾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站在原地,看着许长洲把书具摆放在新座位上,心头哇凉哇凉的。   他的视线太不遮掩,许长洲有所觉地侧头来看,与他哀怨的小眼神撞个正着,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高中生涯的第一堂课,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大肆传授学习经验。温艾缩在阳光明媚的窗边,一片愁云惨淡。   第一次走剧情就崩到了姥姥家,那感觉,跟刚出门就被楼上泼下来的洗脚水浇透了一样。   温艾:“统,你给我出出主意啊,我的任务评分不是和你的绩效挂钩吗?”   系统难得沉默,片刻后回了他一个表情包。简洁的图片上ps了一张囧脸,下面有一排文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第2章 原来你暗恋我·二   下了课,蒋诚提着书包颠颠儿地跑过来,强行和温艾前面的同学换了座位。温艾抬起头,喊了他一声“表哥”,然后又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蒋诚岔开腿反坐椅子上,眯着眼打量了旁座的许长洲一会儿,伸出爪子把温艾拍了起来。   “刚才怎么回事啊?你这么乖的人,居然也有耍横的一天?我当时那叫一个愣,等反应过来,你们都完事儿了。”   因为系统说了,任务评分只看剧情完成度,不管我有没有OOC,所以我一直在放飞自我。但现在为了走剧情,我必须对那谁凶狠一点。   这些话温艾不能说,也说不出来,但凡涉及到任务内容,一开口就会被消音。   他随口编了话:“看不顺眼呗,气场不和,天生相克。”   蒋诚挠挠头:“但以你的性子,好像也不至于公开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啊?”   温艾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进入青春期,有些躁动了吧。你躁惯了,体会不到这种转变。”   蒋诚从小就不安分,到处兴风作浪,普通人在最中二的时期也没他能折腾。温艾这个解释,听着挺有道理。   蒋诚:“那要不要我找人收拾他一顿?”   温艾想都没想就摇了头:“不用。”   旁边传来推拉椅子的声音,温艾扭头,看见许长洲搁下笔,走出了教室。他也跟了出去,打算看准机会再找一波茬。   学生们喜欢在走廊上扎堆放风,但放眼望去,一眼就能找到许长洲,他那颗脑袋跟周围人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温艾目测了一下,这怎么也得有一米八三,等长到成年,说不定可以冲到一米九。   他一点儿也不嫉妒。   温艾保持好距离一路尾随,远远地见许长洲进了卫生间,就放缓脚步,掐着他出来的时间,慢慢磨蹭到门口。   卫生间一进门就是公用的洗手台,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温艾站在中间,眼角瞥见许长洲正从男厕里出来,立马装作来嘘嘘的样子,低着头撞了上去。   以他的身高,正好扎进许长洲怀里,垂下的脑袋磕在结实的胸肌上,硬邦邦的,略疼。反作用力弹得他直往后栽,还是许长洲伸手扶了一把。   温艾刚站稳脚跟就来了出恶人先告状,眉毛一竖,火大道:“怎么走路的?为了好看才长眼睛的是不是?”   许长洲的目光落在他被撞红了一片的额头上,薄唇抿了抿,没有开口辩解。   边上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男生插话道:“同学,好像是你自己——”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同伴拉了一下,同伴悄声告诉他:“那是赵家的小少爷,你快别管闲事了!”   那男生这下连吃瓜群众都不敢当,赶紧和同伴走了。   温艾得意地斜了许长洲一眼,翘着嘴角的小模样挠得人心痒:“他们都怕我,没有人会来帮你。”   许长洲的眼神动了动:“你想做什么?”   温艾冷哼一声:“你觉得呢?你撞了我,想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皮肤白,把额头的红痕衬得很打眼。许长洲看了他一会儿,动动嘴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温艾脑子空了一瞬,然后懵逼地敲开系统:“我看不懂了,明明是我主动撞的他诶?”   系统无辜道:“你问我?我就看得懂了吗?”   温艾:“……就指望不上你。”   温艾看向许长洲,眉眼间溢出傲慢:“别以为道个歉就能完事儿,毕竟——”   他伸出手指抵上许长洲的胸膛,每说一个字就点一下:“你真的很碍眼。”   许长洲微微低头,胸前的手指白腻细嫩,指头带着粉,圆润又可爱。   想……含进嘴里。   他垂着眼,温艾看不见里面的东西,还在演着自己那一套,高高在上道:“贵族学校的人也要分三六九等,你得分清楚,我们谁在上面,谁又是下面那一个,懂?”   许长洲掀起眼皮,眸中异色一闪而过,顺从他的意思点了头。   温艾:“……”你这么配合,我真没法往下接了。   温艾一脸挫败地回了教室,一屁股坐下来,撑着下巴开始想。本来吧,他觉得欺辱主角是很简单的任务,施惠行善有难度,但作恶作死谁不会?   不过今天一番折腾下来,他发现坏人也挺难当的。他在那张牙舞爪地挑衅,结果许长洲压根不想计较,云淡风轻地让了步。搞得他就跟幼稚园小朋友似的,攥着拳头要和成年人单挑,人家也不躲,直接倒在地上,说小朋友你赢了。   这种不被当回事的感觉,特别不来劲!   他正憋屈得上头,系统突然来了一句:“安静!你吵到我玩贪吃蛇了!”   温艾满头问号:“我没说话啊?”   系统:“你有情绪的时候,大脑皮层很活跃,会造成数据波动。快别想这些破事了,让我静静地破个记录。”   温艾无语凝噎。   他遇到的可能是个假系统,金手指一个都开不出来,监测个目标人物还只能在50米内,这也罢了,能给出些任务指导也是可以的,但是它什么建设性意见都给不出来,现在还沉迷游戏,把任务排在了贪吃蛇后面,简直堕落。   温艾默默吐槽了系统一圈,心里的那团郁闷倒散了不少,心绪重归宁和,系统高高兴兴地玩游戏去了。   下午放了学,温艾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蒋诚搭住了肩:“晚上有个聚会,一起去玩玩?”   温艾只对任务有兴趣,耸耸肩膀,把蒋诚的爪子抖下来:“我不去。”   他把椅子推进桌肚底下,放置得规规矩矩的,背上书包往外走。   蒋诚追上来跟他并排而行:“这都上高中了,你也该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了,表哥带你开眼界去。”   一直走到校门口,温艾都没答应,蒋诚只能和他告了别,去跟不远处几个叼着烟的男生汇合,一伙人很快勾肩搭背地消失在了视野内。   家里派来的车早在一旁候着了,司机帮他打开车门,温艾坐进去,猝不及防地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许长洲,一个人走着路,身姿挺拔如松。   司机转动了车钥匙,后视镜里很快只剩下了穿梭的车流。   下班高峰期,交通状况非常糟糕,车速逐渐慢下来,到了后面,基本不动了。温艾抬眼看了看,前面一竖排的汽车堵得根本看不见头,结果就这么蠕动到了十字路口才知道,前方有两辆大货车追尾了,所有车辆必须在这里转弯。司机方向盘一打,没办法,只能绕远路了。   窗外的街景终于重新流淌起来,看着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晃过眼前,温艾让司机靠边停车,摇下车窗仔细看了看,居然真的是许长洲,面前还站了一个五官艳丽、气质成熟的御姐。   他拎上书包,朝司机道:“叔,我临时有点事,等会儿自己回去。”说完就跳下了车,猫着腰躲到一个邮筒后边,这个距离正好能看清两人的表情,系统很快将他们的声音传了过来。   御姐语气熟稔:“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我今天刚回来,去喝杯咖啡吧?”   许长洲态度疏离,冷硬地回绝:“不用。”   御姐撩了撩卷翘的长发,笑得蛮开心:“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认识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还是你这冷冰冰的性格最有看头。”   温艾听得云里雾里的,蹙着眉毛,茫然地眨眨眼,像只离群的小羊羔,一个好心的大妈还上来问他是不是迷路了。大妈们嗓门普遍大,不远处交谈的两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吓得他赶紧往后躲了一步,用邮筒把自己遮挡严实。   温艾跟大妈解释,说自己只是走累了,靠在这歇一会儿。大妈见他眉目清澈,根本没把他往偷窥那个方向想,嘱咐他歇够了就赶紧回家,人贩子最喜欢骗他这种单纯的男孩子。   大妈提着两大包超市购物袋,健步如飞地走远了。而另一边,许长洲还是跟御姐去了咖啡厅。   温艾坐在他们斜后方,要了份芒果慕斯,又点了杯芒果汁,边吃边观察。   御姐优雅地搅拌着咖啡,举手投足间风情摇曳。许长洲背对着这边,看不见表情,不过温艾能想象出,多半还是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脸。   系统冷不丁地冒出来:“那女人是男主的亲妈。”   温艾愣了一瞬,再去看御姐脸上明艳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残忍。   据他所知,许母为了找写作灵感,世界各地四处旅居,一年到头不沾家,把许长洲交由保姆照料,母子亲情比较淡薄。而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把许长洲当儿子,完全是在对待一个普通朋友,看似热情,实则透着朋友间的礼貌和疏离。   比起直白地不承认母子关系,这种软刀子,更容易把人戳疼,还让人无法反抗。   系统:“其实她看好的是男主孤僻的性格,把他当做写作素材、人物模板。”   温艾:“我突然理解她为什么要穿大红裙子、涂烈焰红唇了,因为这样才能掩盖她皮囊下的冷漠。”   系统嘲笑他:“你在为男主打抱不平?别忘了,你的任务也是朝他捅刀子。”   温艾没说话,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蛋糕,绵软的奶油在舌尖融化,香甜的味道冲散了心里泛起的烦躁。   到底还是不习惯当坏人啊。   温艾闷着头把整份慕斯蛋糕吃进肚里,掏出纸巾擦嘴时才发现,斜前方的桌子已经空了,他站起来四处张望,正纳闷怎么人走了系统都不提示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温艾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身体一下子僵成了老冰棍。   许长洲见他傻愣着不说话,眉头微微皱了皱,带出几分气势,温艾下意识地退开一步,反手去撑桌子,谁料按进了一滩水里,扭头一看,是他转身时用力过猛,把喝剩的小半杯果汁打翻了。   温艾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他抬起直往下滴甜水的手,在许长洲眼前晃了晃,“把我害成这样,我还没怎么着你呢!”   浓郁的芒果香随着他的动作在两人间散开,温艾小狗似的动动鼻子,露出了愉悦的神情,不过余光瞥到桌上橙黄的水渍后,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说不出的遗憾惋惜。   许长洲把他领到洗手间,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清水冲走了指缝间的黏腻感,温艾又顺道上了个厕所才出来,刚走到咖啡厅门口,服务员提着一个小袋子追了过来。   “等一下,您的芒果汁。”   温艾疑惑:“我没有点第二杯啊?”   服务员被他迷糊的样子会心一击,暧昧地笑了笑:“是刚才那个混血帅哥给你买的,特意要求外带。赶快回家吧,小可爱。”   “……”   温姓小可艾咬着吸管走在大街上,喝下一口芒果汁,口腔内还有余味萦绕。   嗯?好像比他自己点的那杯甜一些。 第3章 原来你暗恋我·三   语文课是个中年发福的男老师在带,语调比较独特,一开口,调子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缓慢爬升,一会儿又直跌谷底,起起伏伏跟唱歌似的,让人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一般上课没几分钟,底下的学生就开始各自摸鱼偷懒了。   这种时间,温艾基本都会拿来观察许长洲。他们中间只隔了一条七十厘米宽的过道,想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眼角余光就能瞥个大概。   但温艾不想只瞥个大概。   他通常都会把大大小小的书参差不齐地摞起来放在桌侧,脑袋趴在书堆后面,视线穿过书缝就可以抵达许长洲那头。而且有了遮蔽物,他爱怎么看怎么看,许长洲完全察觉不到。   今天的许长洲依旧很安静,面前摊开着一个灰壳画本,右手松松地握了支碳笔,熟练地变换着下笔角度,动作非常流畅。   没过多久,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崽跃然于纸上。它把自己藏在书堆后面,笨拙地探出半边身体,圆溜溜的眼睛灵气十足,一只耳朵软软地耷拉着,另一只则半立起来,小脑袋还那么一歪,完全是在卖萌。   温艾捂住嘴巴偷笑,许长洲表面上这么高冷,心里原来悄摸摸地喜欢着这种呆萌的小宠物。这画风突变的内心世界,真是——   哈哈哈!   他伏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系统出来制止,只不过声调很奇怪,像是在颠簸状态下:“别~笑~了~我~要~吐~了~”   温艾被惊了一跳,立马收住了:“怎么了?别吓我。”   他一镇定下来,系统就恢复了正常:“你刚刚情绪太激动了,大脑皮层传过来的电流差点把我震散架!我很脆弱的,我需要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温艾沉默片刻:“好的,我以后尽量轻拿轻放。”   他和系统交流的时候,许长洲还在细化那张速写图,眼神专注,神情里能寻到一丝罕见的柔和意味,可惜温艾完全错过了。   贵族学校就喜欢在各种方面追求与众不同,说好听了是创新,说通俗了就是想装逼。就拿体育课来说,学校启用了选课模式,从球类运动到健美体操,各种课程内容任君挑选。   课间,班长给每人发了一张选课表,让他们上课之前填好了交上来。   蒋诚在凌乱的座位上翻找一阵,最后转过来找温艾借了支笔,赖在温艾的桌子上就开始填表,龙飞凤舞地写好了名字,又在足球课那一栏潇洒地打个了勾。   他拿眼睛去瞄温艾的表:“你选的什么?不如和我一起踢足球吧?”   温艾从他手里抽回笔:“我还要再想想。”   蒋诚填完表就去隔壁班泡妹子了,温艾盯着自己这份,视线在跆拳道、散打、柔道这几个项目上徘徊,短短一秒,他已经脑补出了上百种整治许长洲的方法。可是他想得再火热也没用,关键还得看许长洲选什么。   温艾敲敲系统:“男主选的什么课?”   系统:“网球。”   温艾在网球那栏打上一个标准的勾,然后把选课表放在课桌右上角,方便班长等会儿来收。   眼看还有点时间,他准备去嘘嘘一下,起身的时候无意间往许长洲那儿瞥了一眼,干净的桌子上是一张干净的表,干净的表上一个勾都没有。   温艾惊讶地问系统:“他还没选呢,你干嘛跟我说他选的网球?”   系统应该又在玩贪吃蛇,百忙之中赏了他两个字:“剧情。”   温艾“哦”了一声,原来是剧情里面说的,不过又是他不知道的剧情。其实除了故事梗概,他对很多具体情节都不清楚。系统说,这是为了防止扮演者在知晓完整剧情后,专门钻空子,破坏剧情走向。   温艾觉得这个规则完全自相矛盾,一方面要求他遵从剧情,走向结局;一方面又不把详细剧情告诉他,全凭自由发挥。就好比黑夜里面走路,告诉了你目的地,路上却一个灯都舍不得给你点,运气差点的,不就直接摔阴沟里了么!   学校下午就公布了体育课的安排,温艾拿过网球课的名单一看,大部分名字都很陌生,是其他班的学生。他们班上选了这门课的就只有三个人,除了他和许长洲,还加一个孙梦真。   九月初的天气还很炎热,动一动就是一身汗,上体育课时,大家换的都是学校定制的夏季运动服,无论男女,全是统一的短袖短裤。   温艾换好了衣服就去网球场集合,到的时候,已经有大半个班的学生聚在那儿了。   他一来,几十道视线“唰唰唰”往他身上扫。到底当了十几年的少爷,一身的嫩皮养得雪白雪白的,在阳光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女生们默默把自己的手臂藏到背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个世界终究是颜控的天下,温艾往场中央一站,清爽的短发衬着精致的五官,气质澄澈干净,很快就引来不少同学搭话。温艾和他们礼貌地周旋了几句,就以要去找同学为由脱了身。   温艾在网球场边缘找到了许长洲,他独自远离了人群,放松地倚着铁网,整个人比平时多一分慵懒。   温艾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臂,黑着一张脸,语气很不爽:“你居然也选了这门课,真讨厌。”   许长洲和往常一样,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因为是俯视的缘故,视线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他豁开的衣领口里,大片风景瞬间涌入眼底,许长洲蓦地一僵,迅速别过了头。   温艾以为这是反感自己的表现,心头暗自窃喜,看来自己孜孜不倦的使坏找茬还是颇有成果的。   他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手往腰间一叉,对许长洲撂下狠话:“我告诉你,今后的体育课,你都别想好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艾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但是没想到,最先不好过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给他们上网球课的是个很严谨的女教练,对基本功极为重视,讲授完入门要领后,就要求他们开始进行挥拍练习。二十来个学生排成四行,惯用手握拍,正手反手轮着练,只要口哨声没响,动作就不准停。   一节课下来,温艾基本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了,他右肩下面连着的,就是根假肢。   枯燥乏味的挥拍练习持续了三个星期,当教练终于把秒表揣进兜里,宣布这节课进行对打训练的时候,整个班都沸腾了。   两两组队的时候,温艾一个箭步跨到了许长洲跟前,非常强势地单方面宣布组成搭档。边上几个想邀请许长洲又抹不开口的女生都愣了愣,估计是没想到温艾会主动和许长洲一起,毕竟三周的课时相处下来,大家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他对许长洲莫名的敌意。   孙梦真远远地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表情有些担忧。   教练拖了两大筐网球出来,让各组出一个人来领。温艾弯着腰在筐里挑挑拣拣,孙梦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了他旁边:“你是个好人。”   被强行塞了好人卡的温艾:“……”   孙梦真:“你对老师和同学都挺有礼貌的,我感觉得出来,你其实心很软。”   温艾拿起一个网球用力捏了捏,觉得不够硬,又扔回了筐里。   他看了孙梦真一眼:“但是?”   孙梦真笑了笑:“但是一遇到许长洲,你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傲慢、暴躁、小心眼。”   我这是任务需要,你不懂。   温艾直起身来,手里拿着千挑万选出来的网球,全是崭新的,气足,够硬,砸在身上肯定疼。他望向远处占好了场地的许长洲,嘴角阴险地勾了勾。   孙梦真随手拿了两个球追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想说,大家能分到一个班也是缘分,有什么误会就早点说开,以后还得互相照顾。”   温艾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无非看自己主动和许长洲搭档,觉得这是要搞事情了。   没错,他就是要搞事情,为此,他忍受了三周的挥拍训练,手臂的酸痛就一直没停过,现在终于给他逮着机会了!   许长洲低头摆弄着球拍,见温艾过来了,也没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走到位置上站好,准备开打。   温艾也不跟他客气,把球往上一抛,右手发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黄色的轨迹,气势汹汹地冲着对面飞去。   管它出不出界呢,能打中人的就是好球。   可惜没打中。   一球,两球……温艾每一球都瞄准了许长洲的身体,可是连人家衣服边都没沾到。最可气的是,他灌了力气打出去的高速球,许长洲轻描淡写就给挡了回来,还故意给他回了个慢悠悠的球速,小学生都能毫无压力接到的那种。   这绝对是无声的嘲讽!翻译成有声的就是:来打我呀,给你机会你都打不着。   温艾被自己的脑补气到,攥紧球拍,对准了许长洲脐下三寸的地方。   也许真的是天道好轮回,许长洲没想到他会瞄准那种地方,思维没跟上来,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力道一下子没控制住。   温艾习惯了慢动作播放一样的球速,突然来了个这么快的,都没想起来要躲,直杵杵地呆在原地等砸。   一声撞击肉体的闷响过后,温艾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又看了看脚边还在滚动的网球,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   许长洲眉头一皱,迅速跑过来,单膝跪地,帮他检查伤口。   温艾腿上没什么肌肉,腿肚子一戳陷进去一个窝,软乎乎、还白嫩嫩的,让人很想捏一捏。许长洲在他的骨头上按了按,确定没受伤后就收回了手。   温艾一直哼哼唧唧地喊疼,许长洲又检查了一遍,是被砸出了个红色的大圆印子,但底部没有泛青,更没有紫色的淤血,估计过个十分钟就找不到痕迹了。   而且刚才那一球飞得太低,过网的时候被拦了一下,最后的撞击力不会太大。   许长洲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温艾打定主意要碰瓷,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其他同学被吸引过来,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快送医务室。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要来扶,却被他果断拒绝了。   温艾一把抓住许长洲的脚踝:“谁弄的谁负责!”   许长洲低头看他:“你要我负责?”   温艾费劲巴拉的仰起脑袋,逆光之中,看不清许长洲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肯定道:“要。” 第4章 原来你暗恋我·四   网球场靠近学校后门,医务室则在学校正门进去的第一栋楼里,中间隔着相当长的距离。   不过这跟温艾没什么关系,他悠闲地趴在许长洲背上,脚不沾地,舒服得很。   两人前胸后背地贴着,忽略掉中间那两层薄布料,基本就是肉贴肉,体温和肌肉轮廓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彼此。温艾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想到许长洲看着挺瘦,这衣服底下藏着料啊,光这肩背就很结实。   这个时候正值银桂的花期,馥郁的香气从两旁的银桂丛里钻出来,风一吹,散满了整条小道。   温艾敞开了肺,一个劲儿地吸香气,像猫咪扑进了鱼干堆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他倒是心旷神怡了,呼出来的气全打在了许长洲耳朵上,有一下离得太近,那只耳朵直接被刺激得抖了两下。   温艾可能心情太放松了,一下子忘了人设,兴奋地拍了拍许长洲的肩:“你的耳朵会动诶!”   许长洲“嗯”了一声,把他往上托了托。   温艾紧了紧圈在许长洲脖子上的手臂:“再动一次我看看!”   许长洲没有动静,耳朵也没有动静。   温艾霸气威胁道:“不肯的话,我就朝你耳朵里吹气!”说着他就把嘴巴往许长洲耳朵那里凑,许长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就在温艾深吸了一口气的时候,饱受威胁的耳朵终于动了两下,带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许长洲无奈道:“可以了吗?”   温艾直接笑到锤胸,不过他锤不到自己的,只能借许长洲的来锤。   一拳下去,许长洲闷哼一声,尾音却上扬出一丝笑意。   温艾乐着乐着突然想起来件事。   “系统,许长洲和孙梦真最近怎么样啊?”   系统:“放心吧,虽然男女主前后座的设定被你毁了,但问题不算大,剧情总会绕回原路的。”   温艾追问:“可是好像没怎么看见他们互动?”   系统:“你忘了吗,他们在高中时期一直都是互相暗恋,羞涩、隐晦、内敛,所有的炽热都压抑在心底,等他们以后重逢了,感情才会完全爆发出来。”   温艾:“哦。”   到达医务室的时候,温艾腿上的“伤”已经快看不出痕迹了,只剩下很淡很淡的一小片粉色。校医一开始以为他伤到了骨头,检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过了五分钟,校医坐回大皮椅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还二次伤害,一次伤害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现在的学生,为了逃课成天往医务室里钻,但装得这么不走心的,这还是头一次见!随便往身上拍一巴掌都能比他那印子红。   温艾坐在诊床上,直面着校医审视的目光,身上像被小刺儿扎一样,又痒又疼的,各种不自在。当时他光想着折腾许长洲了,这会儿被专业人士看穿,顿时尴尬得盯着脚尖,半天不愿意抬头,   “医生,我同学没大碍吧?”许长洲走到校医桌前,正好挡住了身后的温艾。   校医无语地看他一眼,心想小崽子们还跟我这老资深面前演呢,算了,谁不是学生那么过来的,都懂。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什么时候能走了再走了。”校医揣上烟和打火机,打算去隔壁的空诊室待着,临走前,还把门顺手带上了。   医务室里一下子静得出奇,本来挺宽敞的空间也随之变得狭小起来,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极强的存在感。   场面凝滞了片刻,许长洲率先搬了张靠椅放到窗边,面朝着窗外的景色坐下,不动了。   温艾垂在床沿外的腿也开始慢慢晃荡起来,诊床的铁支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听久了,让人直犯困。   气氛逐渐轻松闲适下来,温艾的目光落在许长洲背上,想起了先前那种温暖厚实的感觉,轻轻叹出一口气。   许长洲这人其实挺好的,虽然表面上冷漠孤僻,平时也不和同学交流,但本质上还是善良包容的。如果自己的任务不是欺凌他,而是帮助他,温艾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得很好。   系统听了他的感慨,惊得贪吃蛇都输掉了:“你对他有什么误会?黑帮老大还善良包容?”   温艾强力反驳:“他现在还不是啊,人之初性本善,在还没有接触到家族前,他不可以是白的吗?”   系统跟他较上劲了:“不可以!许长洲骨子里就带着狠辣,这是剧情拍过板的,不可能改变。你把他惹急一个试试,你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温艾不说话了,他想起自己确实没惹急过许长洲,任务前景堪忧。   系统也不说话了,新的一轮贪吃蛇又开始了。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偏低,温艾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自己,冲窗边的人道:“喂,你可以走了,我要一个人待着。”   没反应?   温艾用力拍了两下床垫,放大音量又喊了一次。   许长洲还是一动不动。   温艾跳下床走过去:“你装什么盆栽啊,窗台上都摆满了,没你的位——”   绕到许长洲正面之后,温艾噤了声。   难怪没动静呢,居然睡着了。   他转身在校医的办公桌上找出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后又站回了窗边。   许长洲身体里有一半的白人血统,五官深邃俊朗,但总透出一股距离感。现在阳光柔化了他的轮廓,眼皮遮住了总是清冷的眼睛,沉静的睡颜萦绕着宁和的气息。   温艾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对准了许长洲的脸。   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刻,一声浮夸的“咔嚓”音效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温艾僵硬着手脚,缓缓地把手机从面前移开,睡美人没有了,许长洲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眼神清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场面一言不合就尴尬了起来。   许长洲把视线投在他握着手机的手里,语气平淡:“你在做什么。”   温艾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故作镇定:“没什么。”   许长洲看了看他鼓成一个长方块形状的裤兜,陈述道:“你在偷拍我。”   温艾条件反射地侧过身体、捂住裤兜,捂了两秒又松开手,狗急跳墙道:“我还就拍了!你口水流得这么欢,我拍下来给你看看有多恶心,你才知道改正进步。说到底,是你先动的手!”   说着,温艾赶在许长洲动手摸脸、以证其词之前,掀起自己的衣服在他嘴边胡乱抹了两下,面上还一副强忍反胃冲动的表情。   “好了,没了。你刚刚背我来,我帮你擦口水,这下互不相欠。”   “没擦干净。”   温艾一愣:“什么?”   许长洲语气认真:“再擦一遍。”   温艾:“……”   许长洲从温艾拽住衣边儿的那刻起就垂下了眼帘,温艾毫无所觉地撩起衣服,袒露出一截白嫩的小细腰,还被冷气刺激得颤了两下。   温艾觉得许长洲提这个要求多半是抱着报复和捉弄的心态,说白了就是想搞他。但就擦两下嘴的事儿,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被羞辱到了。   不是煞有其事地求擦吗?那他就好好擦,认真擦,擦出精彩!   温艾擦了整整五分钟,他估摸着再擦下去衣服都要破了,才停了手。   他刚把衣服盖回去,许长洲就抬起了头,顶着嘴角下面被磨得发红的一大片,道:“谢谢。”   温艾厚着脸皮回:“不谢。”   许长洲突然起身去拿空调遥控器:“有点热。”   温艾无意间扫到他的耳根,惊讶他居然这么怕热,耳朵都热红了。 第5章 原来你暗恋我·五   十一月中旬,天已经亮得越来越晚。温艾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有条不紊地收拾完毕,提上书包,准备下楼吃早餐。   路过客房的时候,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声音,温艾这才想起,昨晚蒋诚来家里吃饭,顺便就住了一晚,他们两家关系好,这种事常有。   温艾进去叫他,门一开,连绵起伏的呼噜声立即变大了许多。   温艾走到床边,推了推他:“起床了。”   蒋诚扯着呼噜睡得香甜。   温艾拽了拽他的被子:“起床了,今天不是周末。”   蒋诚闭着眼把被子抢回来,蒙住头,翻身继续睡。   温艾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按亮,打开音乐APP,把音量条拉到最长,在蒋诚耳边放了一曲《套马杆》。   蒋诚在套马汉子的威武雄壮下醒了过来。   蒋诚洗漱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赵家一家三口全在餐桌上,温艾捧着瓷碗,喝着最后两口粥。   赵母拉开身侧的椅子,招呼他:“诚诚,快过来坐,吃完你们俩一起去上学。”   蒋诚咧了咧嘴:“不用,我拿几个包子在路上吃就行。”   赵母看温艾的碗也见底了,就依了蒋诚的意思,让佣人取了干净的食品袋过来,给他装了两屉小笼包。   赵父抿了一口茶,拍拍蒋诚的肩膀:“诚诚,过几天我和你姨妈要去国外待一阵,我家舒言你帮忙顾着点。”   蒋诚挺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啊,我平时也一直罩着他来着!诶,要不舒言你搬我家去住一段时间?”   温艾一听,赶紧摇头:“我就在自己家待着。”   不然你和你那些躁友开狂欢party的时候,我能被震飞两个耳朵。   上午有两节数学连堂课,这是对专注力的严苛考验,毕竟有可能你弯下腰捡只笔的功夫,再起来时就已经听不懂了。   温艾上数学课从来不捡笔,听得很认真。   前座的蒋诚就不一样了,上课不是补觉就是走神,今天倒是奇了,脑袋埋在手机上,半节课都没抬头,嘴里不时还冒出几个脏字来。   数学老师走到他旁边,探头看了看:“抢马云爸爸的红包呢?抢着没有啊?”   蒋诚头都没抬一下,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别来烦!老子一个都没抢到,火大着呢!”   在全班杠铃般的笑声中,数学老师的脸拉得有这-----么长。   后面的课,蒋诚是站在教室角落的垃圾桶旁边度过的。   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出教室,蒋诚才回了座位,坐下前还泄愤地在椅子上踹了一脚。   温艾想起课上的事就觉得好笑,好奇道:“你刚刚做什么呢?抢什么红包啊?”   蒋诚拿出一个银白色手机,屏幕上是红红火火的天猫狂欢城:“就这个,玩游戏,抢双十一红包。”   温艾凑过去看,指着机身上闪亮的几大颗水钻,问:“你有这种爱好?”   蒋诚尴尬地把手机收回来:“这是我女朋友的,我抢红包也是帮她抢的。”   温艾想起蒋诚上周指给他看的隔壁班班花,高挑漂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蒋诚追到了手。   温艾侧头看了看旁边,许长洲雷打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画画,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温艾纳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积极争取,就像蒋诚那样。而许长洲到底是怎么做到暗恋三年,却始终不露声色的呢?   温艾转回头,继续和蒋诚聊天:“我刚看红包金额最高也才一千来块,你和你女朋友很缺钱?”   蒋诚低着头,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戳:“我也觉得这活动没意思,但人家小姑娘说了,抢的是一种不劳而获的快感。她想要快感,我这当男朋友的责无旁贷啊!”   温艾闻出了话里的荤味,无语道:“那还真该给你颁个‘十佳男友’的锦旗。”   蒋诚骄傲地一咧嘴:“那是,对待小情人,主动是其一,宠爱是其二。等你以后谈了恋爱,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哥!”   温艾:“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蒋诚说话中气十足,周围一圈的人都能听见。许长洲对着画本,手里的笔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脑子里回旋着那句——   “对待小情人,主动是其一,宠爱是其二。”   双十一后面紧挨着的两天就是期中考试。光棍节当天,蒋诚翘掉晚自习,带着女朋友去大街上虐狗,一点不担心会被人围殴,更不在意明后天的考试。   温艾乖乖待在教室里,认真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明天上午考语文和政治,下午考生物和数学。前三科都还好,就是数学……   他在数学课上从来不捡笔是有原因的,他真的是那种一起身就再也听不懂的数学渣,完全没有夸大其词。   温艾咬着笔头翻看错题本,有些题一点思路都没有,把答案找出来看吧,到了关键步骤就看不懂了!   他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手,和这几页纸较了半天劲,还是一无所获,顿时有点小情绪了。烦躁地一蹬腿,脚尖碰到一个硬东西,哐当一声,前面的空椅子倒了。   教室里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将温艾淹没了。   尴尬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把椅子扶起来,还跟他面对面地坐下了。   温艾抬头,看见了许长洲那张帅脸。   温艾低叱道:“你坐这里干什么,起开起开。”   今天焦躁着呢,没空欺负你。   许长洲直接拖过他的错题本,指着那几道被他写了划、划了写的题目:“我会做。”   温艾来气了,把笔往桌上一摔:“什么意思啊?跟我秀优越呢?”   许长洲从容地捡起笔,把草稿纸放在桌子中间,定定地看着他:“我教你。”   虽然许长洲总是在课堂上涂画本、搞艺术,但他的文化成绩依旧优异拔尖,据说中考的时候,还是全市第一。   男主嘛,怎么苏怎么来,什么设定都不过分。   [男主]许长洲启动了学霸光环。   [男主]许长洲对[玩家]温艾发动了技能[奇思妙解],[玩家]温艾触发被动状态[恍然大悟]。   [男主]许长洲对[玩家]温艾发动了技能[思维拓展],[玩家]温艾触发被动状态[茅塞顿开]。   [男主]许长洲对[玩家]温艾发动了技能[摸头],[玩家]温艾成功闪避,并向对方扔了一块橡皮。   许长洲稳稳地接住橡皮,淡定道:“你头发上有东西。”   温艾将信将疑在头上拍了拍,一片小纸屑打着旋儿缓缓落在了地上,估计是刚才解不出题目、抓头挠耳的时候沾上去的。   “有东西你就直说嘛,突然伸手,我还以为……”温艾顿了顿,别扭地岔开话题:“那什么,你讲得还不赖,谢谢了。”   许长洲回自己的座位拿了本书过来,温艾接过来一看,是许长洲的练习册,有些书页被折了角,顺着折角翻开,个别题目前面有五角星标记。   这是……学霸画的重点!   温艾高兴得在心里“嗷呜”一声,扯过草稿纸,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许长洲微微勾了勾唇角,低头开始复习。   两人就这么头凑头地把整个晚自习坐了过去,共用一张桌子倒也没觉得挤。   下了晚自习,温艾意犹未尽地把练习册还给许长洲,眼露不舍。   许长洲没有伸手去接:“你拿回去看吧。”   温艾心中一喜,许长洲的一些解题思路很独到,如果能带回去研究一晚,对明天的考试大有助益。反正今天连讲题这么“友好”的事都干过了,多借个书也没差。   温艾从善如流地把练习册抱进怀里,眉梢扬起:“明天考完还你!”   许长洲眼底闪过笑意:“别看太晚。”   温艾没有看到很晚,他只是看了个通宵而已。   这不是他的本意,主要是当他从数学的世界里出来时,房间里的挂钟告诉他已经两点半了。如果这个时候睡觉,明天早上起床会起得很痛苦,所以他干脆泡了杯咖啡,在书桌前复习到了天亮。   系统对他的勤奋刻苦特别的不理解:“你就是一个过客,等剧情发展到了大结局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学那么好并没有任何意义。”   温艾拿过桌上的相框,手指在边缘摩挲了几下。这是他和赵父赵母去年在海滩边照的,三个人搂在一块,笑容很灿烂。   “你不懂。我穿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记忆,而现在,我的记忆全部来自于这个世界。我甚至觉得我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一员,完全没办法用过客的心态面对生活。”   系统紧抓重点:“无论你的心态如何,最后总要离开的。”   温艾的视线扫过桌上的练习册,扉页下方写着许长洲的名字,字体利落干脆。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回了一句“是哦”,合上封面,把书收进了书包里。 第6章 原来你暗恋我·六   夜里寒气重,温艾熬夜通宵,也没说加件衣服披张毯子,就这么干坐着,到了早上刷牙的时候发现嗓子有点痒,他也没在意,咳嗽两声舒服了完事。   接下来的两天,是高强度的脑力活动,温艾非常投入,每次考完之后,脸都是红扑扑的。   最后一门考试在第二天下午结束,学生们呼啦啦地从考场里涌出来,直奔食堂而去,考了一下午,得赶紧找东西来祭一祭五脏庙。   温艾倒不觉得饿,他只觉得晕,想找个地方安静地休息一下。逆着人潮回了教室,本想稍微趴一会儿就去吃饭,谁知直接睡死过去,还做了梦。   温艾梦见自己在吃棒冰,是他最爱的芒果味。他舔得特别欢快,还对着天空大喊,扬言自己还能再吃五万根。老天爷很善良,立马下了一场棒冰雨,铺天盖地的棒冰砸下来,将他埋在了底下。   他被困在棒冰堆里,棒冰上面冒出来的寒气毫不客气地渗进他的血肉,游走过四肢百骸。那感觉,就好像是被关进了冰箱,还是急冻室那一层。   温艾被冷醒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同学们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温艾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9:10,原来晚自习都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撑起身体坐正,头依旧晕乎乎的,比睡之前还要厉害,身体里涌过一波波的寒意,鼻子也有些堵。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果然发烧了。   温艾踩着虚浮的步子到饮水机那儿接了杯热水暖手,回来时将一溜排的窗户全关严实了。这几步路差不多耗光了他的力气,身体被无形的铁块拉得直往下沉,坐下时几乎是倒着下去的。   温艾向系统求救:“我不行了,快给我加点特技,‘感冒病毒一键清理’之类的。”   系统很为难:“没有特技。”   温艾:“想哭。”   系统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特意去百度了一下,回来建议道:“多喝点开水。”   温艾:“……你还是玩游戏去吧。”   眼皮阵阵发重,温艾蜷缩成一团,很快迷迷糊糊地沉了意识。   孙梦真搞定了作业,转转脖子放松一下颈椎,突然发现自己的前桌嘴唇苍白地伏在桌上,脸颊还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赶紧翻找自己有没有带药,结果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几颗痛经灵。   这个时间点,校医早抱着老婆孩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根本找不到人拿药,还是快联系他的家里人比较好。   孙梦真走到温艾的座位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醒醒,快醒醒。你爸妈的手机号是多少?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   温艾已经烧迷糊了,呢喃不清:“爸妈……国外……”   孙梦真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又问:“那管家呢?你有存号码吧?我直接拿你手机看了啊。”   温艾的手机很干净,缝隙里没有污垢,拿在手里也感觉不到油脂的黏腻感,一看就是经常清洁着的。孙梦真想起自己那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擦过的手机,暗自唾弃了一把,然后把温艾的手机放了回去。   屏锁那里有密码,她没办法解。   想起蒋诚和温艾是表兄弟,孙梦真又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意料之中地没找到人影。就在她皱着眉毛踌躇不已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让开。”   孙梦真吓了一跳,缩着肩膀退到边上。   许长洲走上前帮温艾收拾书包,孙梦真明白了过来,正想说班主任那边就由她去讲,结果瞄到许长洲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请假条,到喉咙口的话立马就咽下去了。   得,她刚刚那一通都是白折腾,人心思缜密的,早把一切都安排妥了。   温艾这病来得厉害,眼下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许长洲也没打算叫醒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大衣给他穿好,背上人,拎起两人的书包健步如飞地走了,步履间带着一丝急切。   “去哪儿啊同学?”出租车司机把表打上,转着方向盘,慢悠悠地开上了主干道。   许长洲帮温艾正了正坐姿,一边跟司机报了温艾家的住址。像赵家那种高门大户,有私人医生随时待命,比起去医院排队挂号,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车速逐渐攀升,拐过一个急弯时,没有意识的温艾直接倒座位上了,软趴趴的跟掺多了水的面团一样。   许长洲把他扶起来,又朝他那边挪了挪,把肩膀送到他头边,方便他靠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目光在闭着眼睛双颊绯红的温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司机是个跑了七八年车的老司机,形形色色的客人载过许多,五花八门的事也撞见过不少,他瞅着温艾那样儿,像是……被下了药。   确实是挺漂亮一孩子,看起来年纪还小,遭遇这种事只怕一辈子都爬不出泥潭了。   司机不停地去瞟后视镜,放慢了车速,却没有调头去派出所,他在犹豫该不该管闲事。   许长洲察觉到司机频繁的窥视,掀起温艾衣服上的兜帽给他戴上挡住脸,给了司机一个警告的眼神。   司机被这眼神冻得浑身一寒,脑回路一下子通了。这两人的目的地是全市最著名的别墅区,高官巨贾的聚集地,这事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   车子重新加速,司机也不再看后视镜了。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下车的时候,许长洲把温艾移到车门口,还没来得及转身背他,温艾就被外面灌进来的寒风刺激得直往他怀里缩,嘴里嘟囔着冷。   温艾这会儿倒不像刚才那样没骨头了,拽着许长洲的衣服,各种不肯撒手。车门处空间狭小,许长洲没法发挥,只能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他抱下了车。   客人离开了,司机却没有立即把车开走,他摸了根烟出来,慢慢地抽着。刚才那个昏睡不醒的漂亮小孩喊了好几声冷,不像是被下药,倒像是在发烧。   哈,他这双眼睛看多了龌龊,不知不觉,也变得浑浊了。   赵家的管家很懂分寸,打开门看见蜷在许长洲怀里的温艾,一句多余话没有,立马将许长洲领到少爷的房间,帮着一起把人安置到床上去。   医生很快提着医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诊断出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热症状,技术娴熟地给温艾插上点滴针,又开了些药,留了一堆医嘱。   管家准备送医生出去,见许长洲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委婉道:“许同学,你家住哪儿?我让司机把你也一起送回去,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许长洲凝视着床上的人:“他退烧了我再走。”   既然这样,管家也不好说什么,许同学应该跟他家小少爷关系挺好的,不然也不至于把人送到家,还主动留下来照顾。   “那就麻烦你了,等会儿点滴快结束的时候按一下床头的铃就行。”说完,管家和医生一起离开了房间。   温艾睡得很乖,不乱动,也不说梦话,鼻腔应该是堵上了,张着小嘴在呼吸,眉宇间流露出病态,看上去很脆弱。   许长洲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直关注着输液袋的液位,中途给温艾喂了几次水。第二袋也见底的时候,许长洲按响了床头铃,管家拿着医疗托盘进来给温艾拔针,动作专业,看得出是受过训练。   温艾刚才发过汗,额头上贴着几缕湿发,许长洲轻柔地给他拨开,一条腿跪压在床上,俯身和他额头相抵,温度降了一些,但还是有点低烧。   管家收拾完输液用剩下的医疗垃圾,抬头看见小少爷躺在别人身下,心头闪过一丝怪异感,但又揪不出是哪里不对,只能带上垃圾袋出去了。   许长洲皱着眉毛拆开了医生留下的那几盒药,抽出说明书仔细看了看,确定医生刚才嘱咐的剂量没问题后,起身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许长洲托着温艾的背把他扶起来,先给他喂了两口水润喉,谁知温艾就跟干渴了好几天的秧苗似的,捧住杯子一个劲儿地喝。   温艾给自己浇水浇得正欢着呢,手里突然一空,杯子没了。他本能地向前伸手,指尖掠过了光滑的杯身,再去抓时却只抓到一手空气。   被人抢走了。   “呜……”温艾委屈了,小嘴一撇,像被人踩扁了秧叶一样可怜兮兮的。   许长洲托着药丸送到他唇边,无奈道:“等会儿再喝,先把药吃了。”   温艾也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探出舌头,乖乖将几粒干巴巴的圆球卷进了嘴里。   掌心被湿滑的软物舔过,一股奇异的痒感从许长洲的手心一路酥麻至心脏,他不由得眸光一暗。   口服药和输液的效果配合在一起,温艾很快发了第二波汗,比第一波要彻底许多,热得他直往被子外伸胳膊撂腿。   许长洲给他塞回去,他换个方向又伸出来了,许长洲没办法,只能坐到床上,把人用棉被裹成一个胖茧子抱怀里。温艾在里面摸来踢去没找到出口,慢慢就老实了。 第7章 原来你暗恋我·七   温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冒已经彻底好了,他就是这样的体质,虽然容易生病,但烧退了病就没了。不像有些人,发烧之后还得咳上一星期。   温艾拿上干净衣服进了浴室,一边抓着浴球搓澡,一边回想昨晚的事。他记得有人把他从教室里一路背回了家,那种感觉很熟悉,估摸着是蒋诚,不然其他同学跟他也没那么好的交情。   从浴室里出来时,温艾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原先黏腻在身上的汗渍全被冲进了下水道,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在床上找到和棉被纠缠在一起的校服大衣,温艾把手往袖子里一伸——   诶?手呢??   温艾抖开大衣一看,这哪是他的呀,他的得小上两个号呢!   学校在每件校服的后领标签上印了学生的名字,温艾把标签扒拉出来,看见“许长洲”三个字,眼睛瞪得老大。   他咚咚咚跑下楼问管家,管家正往桌子上摆早餐:“是啊,昨天许同学要走的时候,您还把人家的大衣团吧团吧当抱枕了,他看您睡熟了就没忍心打扰。我说我拿件自己的外套给他,他不要,穿着薄毛衣就走了。”   管家帮温艾拉开椅子,给他盛了一碗玉米粥:“少爷,您别怪我多嘴,许同学昨天陪您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您要是有心,今天记得跟人家道个谢。”   温艾咬着汤匙,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温艾到教室的时候,许长洲已经在座位上画画了,而蒋诚则是踩着早自习的铃、赶在年级主任前面一步到。   今天这个顺序反了过来。   温艾刚迈进教室门蒋诚就扑了过来,看起来等了他挺久。   蒋诚小心翼翼道:“你感觉怎么样啊?不发病了吧?”话音刚落,他猛地往自己脑袋上糊了一巴掌:“草!什么破舌头!我是想说你不发烧了吧?”   温艾把书包搭椅子上,看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座位,心不在焉道:“没事。”   蒋诚愧疚地搓搓手:“姨父先前还托我照顾你,结果我是班里最后一个知道你请病假的人……你、你别生我气……”   温艾盯着教室门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蒋诚突然怨气冲天:“还说没生气,你现在都不愿意看着我讲话了!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你也不回!而且你昨天觉得不舒服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暴躁地抓了抓头,“早知道就不陪那臭娘儿们上晚自习了,妈的女人就是屁事多!”   温艾诧异地看他一眼,心想你昨天还左一句右一句的地哄人家呢,今天就成臭的了。   温艾掏出手机,当着蒋诚的面长按开机键,屏幕始终漆黑一片:“看见了吧?前两天考试,我没顾得上给它充电。”   其实手机是今天早上才自动关机的,不过他觉得蒋诚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蒋诚傻笑两声:“我就说嘛,咱俩这么亲……你是没办法了才不联系我的……嘿嘿。”   温艾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回去:“打早铃了,该干嘛干嘛。”   许长洲姗姗来迟的时候,年级主任正好端着他那个漆都快掉光的旧茶杯在走廊里巡查,直接把许长洲抓了个现行,带去办公室好一通批评教育,第一节 课都快开始了才把人放回来。   上课的时候,温艾眼睛不停地往旁边瞟,许长洲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估计在办公室里没怎么吃亏,就是眉宇间有几分倦色,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   温艾撇撇嘴,凌晨两三点才回家,统共也睡不了几个小时,能休息好才怪了,自己这次真是欠人情欠大发了。   下了课,温艾把大衣还给许长洲,掏出一张金卡拍在了桌上:“这是昨天的酬谢,咱们一码归一码。”   许长洲怔了怔,下颚逐渐绷紧,脸色变得难看。   温艾把卡往前推了推:“拿着呗,你家再怎么小康也比不上这张卡。”   许长洲猛地站了起来,温艾以为这是终于抑制不住煞气要揍自己一顿了,结果许长洲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离开了教室。   温艾望着桌上金闪闪的磁卡,也觉得自己这一出太狼心狗肺了。其实他很想跟许长洲好好道个谢的,他生病的时候蒋诚没顾上他,系统也帮不了忙,就许长洲站出来管了他,早上从管家那儿听说的时候,他心里老感动了。   但是他还有任务,他对自己失去的记忆有一种强烈的急迫感,那里边儿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系统突然冒出来:“恭喜你,终于真正意义上地羞辱了男主一次。”   温艾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知道了知道了!”   系统:“QAQ你凶我。”   温艾:“……你玩贪吃蛇去吧,我拜托你了。”   温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默默地把卡收起来,忍不住出去找了许长洲。   许长洲就在教室外面,双手搭在栏杆上,头是垂着的,背是弯着的,风一吹,背影说不出的忧伤寂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受了情伤,就是没吃早饭。   温艾走过去跟他并排看风景,没头没脑地问:“吃了吗?”   许长洲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温艾把揣衣兜里的手拿出来,摊开手掌,掌心里躺了两颗酒心巧克力。他把手往许长洲的方向送了送:“请你吃。”   许长洲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他拿了一颗,慢慢地剥着包装纸:“你很喜欢?”   温艾把剩下的那颗巧克力往上抛起又接住,视线也跟着上下来回:“是啊,有事没事就来一个,特别好吃!”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喂了个东西,温艾下意识地咬开,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厚醇正的酒味。他愣了愣,转头去看许长洲:“干嘛给我,你不是没吃早饭吗?”   许长洲帮他接住另一颗下落的巧克力,三两下剥完又喂进了他嘴里:“我对酒精过敏。”   温艾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你是真过敏还是真生气啊?”   许长洲低头摆弄着巧克力的包装纸,没说话。   温艾拿手肘捅了捅他:“吭声啊,我都拉下脸来找你了,你还跟我摆谱呢?”   许长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生气。”   温艾不相信:“那你干嘛在外面待着?”   许长洲把包装纸折起来放进裤兜:“想事情。”   温艾凑近他,好奇地眨巴眨巴眼:“想什么事情?”   许长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后你会知道的。”   温艾后背一凉,总觉得这句话和“我十年后来取你的狗命”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天一早,蒋诚往温艾桌上放了个方盒子,温艾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字,疑惑道:“送我充电宝做什么?”   蒋诚拆开盒子,把数据线连在温艾手机上:“这样就不怕你没电联系不上我了。”   温艾:“充电宝也不是无限充啊,总会没电的,而且这东西你该送你女朋友啊。”   蒋诚不在意道:“送她做什么,联系不上就等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了再说呗。”   温艾:“……”   还记得你说过要对小情人各种宠爱吗?   可以的,这很打脸。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四点多就放了学,温艾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等到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到教室后边拿上扫帚,站到了许长洲面前。   许长洲微微抿唇:“做什么?”   温艾冲他一笑:“别装了,年纪主任肯定罚你大扫除了,所有迟到被抓的人都逃不过这一劫。”   许长洲看着他手里的扫帚:“那你……”   温艾把扫帚杆往前一递:“当然是来监督你的!”   教室里的清洁工作一般都有专门的保洁阿姨负责,专业有效率,打扫得非常干净。但奈不住学生们都是篮球爱好者,和垃圾桶隔着老远就开始投篮,个个都觉得自己能拿三分,结果球框都没碰着。这些少爷小姐们也不肯屈尊降贵地捡起来,就任由纸团这么散在地上,路过的人不小心踢到,又给踢回教室中间去了。   温艾坐在讲台上,视线随便往哪儿一搁都能看到垃圾。许长洲在下面扫地,单手把椅子从座位里拎出来,扫完再给放回去,轻轻松松,一点不拖泥带水。   温艾从黑板槽里挑了只断粉笔,拿在手里掂了掂,对准许长洲的脑袋扔了过去。许长洲像是头顶长眼睛了似的,头都没抬,身体稍稍转了个角度,粉笔就擦着他的发丝儿过去了。   温艾眉毛一挑,接连扔了十几只过去,全部都落了空,顿时气呼呼道:“不玩了!”   说完他还真趴在讲桌上不动了。   许长洲走过来戳了戳他的手臂,他特别不乐意地把胳膊甩开,哼哼唧唧的不理人。   许长洲又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用圆溜溜的眼睛瞪了人家一眼,直接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许长洲看着他的后脑勺,嘴角无声地扬了扬。   温艾半天没听见动静,正纳闷着,上方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   许长洲的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整个圈在了下面:“你怎么这么爱砸人?砸网球,砸粉笔,下次要砸什么?”   温艾被许长洲的气息包围了,后背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许长洲胸膛的热度,他的脑子顿时一空,嘴巴也不受控制了:“我就砸过你……”   许长洲看着他变粉的耳朵尖儿,低低地笑了两声:“那下一回我不躲了。” 第8章 原来你暗恋我·八   今年的初雪下得很大,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踩下去,鞋都看不见了。   温艾在校门口下了车,走到教室的时候,兜里的手已经冰冷了。温艾一进门就发现空调没开,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找坐在空调前边的同学问了一下,果然是坏掉了。   温艾没办法,拿出水杯准备灌点热水进去暖手,走到饮水机跟前了才发现上面立着的是个空桶。   真是要命了。   温艾郁闷地把杯盖拧回去,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许长洲的桌上放了个星巴克咖啡纸杯,上面的小口还在冒热气儿。   温艾厚着脸皮过去敲了敲许长洲的桌子:“这杯东西你现在喝吗?不喝的话借我暖暖手吧,等会儿温度差不多了我再还给你。”   许长洲把杯子递给他:“里面装的牛奶,你喝吧。”   握上杯子的那一刻,温艾觉得自己手里捧了个小太阳,烫,但烫得超舒服,身上的寒意全被蒸发掉了。   温艾一整个早自习都握着杯子不撒手,握着握着还习惯性地喝了一口。想到这也没法再还给许长洲了,就干脆把整杯牛奶都喝掉了。 第一节上的是英语课,英语老师给大家放了一个诗朗诵的视频,朗诵者语调温柔,背景音乐轻缓宁和。   温艾喝了热牛奶本来就有点犯困,一听这摇篮曲似的声儿,眼皮子更是打架打得厉害,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   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黑着脸推醒了温艾。   温艾睡意朦胧地抬起头,神色茫然地看着她,左脸被压得红彤彤的。   英语老师心头一软,批评的话临到嘴边就换成了另外一套:“别这么睡,会感冒。”   温艾这下右脸也红了。   下了课,温艾非常不讲理地向许长洲扔了一个锅:“都是你,要不是你那杯牛奶,我才不会在课上睡着!”   许长洲稳稳地接住了锅,并背在了背上:“你说得有道理。”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温艾耍不起脾气来,憋了半天,最后只能“哼”了一声。   许长洲安抚道:“以后给你带咖啡,你上课就不会困了。”   温艾当时听了也没在意,直到第二天早上真的在自己桌上看见一杯咖啡时,他才知道许长洲不是随口一说。   温艾其实不怎么喜欢喝咖啡,试过几次,总觉得无感。不过他尝了一口许长洲给的这杯,好像突然就能领会到咖啡好喝的点在哪儿了。   温艾晃了晃杯子:“这是你泡的吧?”   许长洲点点头:“味道怎么样?”   温艾故意又抿了两口才答:“还行吧。”   许长洲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温艾发现杯子上的图案有点眼熟,看了几秒后,脱口而出:“这不是上次那只狗崽吗?”   许长洲微微挑眉:“你之前见过?”   见过啊,上课偷瞄来着。   温艾端高杯子指着狗崽,转移话题道:“好萌诶,你看这眼睛给圆的,还有这鼻子,要是人的话一定是个可爱的女——”   “男孩子。”许长洲打断他,“我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一个男孩子。”   温艾装模作样道:“哦哦,原来是你画的啊,画技不错。”   许长洲勾了勾嘴角:“快喝吧,等会儿就放凉了。”   温艾仰起头把咖啡一饮而尽,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知第三天早上,他又在桌上看到了画着狗崽的咖啡杯,狗崽的动作还跟昨天不一样了。   第四天,第五天……   这件事就这样成为习惯固定了下来,温艾渐渐习惯了每天早上一杯咖啡,喝完就看看杯身上憨态可掬的狗崽。狗崽的神态动作每天都不一样,温艾感觉自己就像在追一部连载漫画。   大年三十的晚上,赵父赵母照例推掉了所有邀请,给管家和佣人都放了个假。一家三口一起擀面皮,包饺子,围在餐桌前吃了一顿年夜饭,平淡简单,也很温馨。   快十二点的时候,温艾收到了蒋诚群发的祝福微信,他正想着蒋诚这也太不走心时,蒋诚发来了第二条微信,大意是说刚刚手抖点错了,他们俩的关系绝对不是群发这一梯队的,下面还附了一大段所谓的VIP独家手打祝福语。   温艾耐心地看完,给他回了一个“新年快乐”。   这片别墅区里面住的都是不缺钱的人,十二点整的时候,顶头的这一片天被炸得亮如白昼,什么稀奇古怪的烟花都蹿上了天。   温艾站在窗边看,发现了一个小狗形状的烟花,轮廓很像狗崽,他抓拍下来,分享到朋友圈,配字是:【盗版】   过了二十分钟,许长洲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温艾点开图片,狗崽穿了一件喜庆的小红袄,正半立着身体作揖。   许长洲紧接着发来两个字:【正版】   温艾捏着手机笑倒在了床上。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温艾发现许长洲买了一个新画本,壳子居然是彩色的。据他上学期的观察来看,许长洲的画本壳子全是一水儿的纯色,而且偏爱黑白灰这三种简约色,现在突然来了个穿花衣服的,温艾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   课间的时候,温艾想过去一探究竟,结果还没来得及伸脖子,许长洲就飞快地把彩壳画本合上了,还收进了书包里。   温艾站在桌前,狐疑地看着他:“你藏什么?”   许长洲波澜不惊:“没什么。”   温艾把手伸到他面前:“我不信,你给我看看。”   许长洲抿了抿唇:“空的,不好看。”   温艾慢慢垂下手:“那算了。”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变了方向,去抓许长洲的书包,许长洲眼疾手快地擒住他的手腕,扶额道:“别闹。”   “哈!”温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信心十足道,“我总有一天能看到。”   没过几天,温艾就觉得自己这话说早了,许长洲直接把彩壳画本放家里不带来了,他前前后后又问许长洲要了几次,许长洲都非常坚定地拒绝了。   时间一久,温艾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毕竟他还在任务里苦苦挣扎,精力有限。   温艾的任务始终没有起色,一是因为他手段不够黑,二是因为他心肠不够硬,经常前一刻羞辱了许长洲,下一刻又因为愧疚去主动和人家讲话。许长洲开始的几次确实是沉了脸色,但是温艾这么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许长洲就基本不把那些难听的话放心上了,有时候还反过来给他顺毛。   高二分班的时候,温艾班上只有少数人选了理科,这一小部分人被理所当然地分了出去,剩下选文科的同学继续留在一个班里,温艾继续和他最熟悉的许长洲、蒋诚以及孙梦真做着同班同学。   升上高三之后,搬教室的事情就来了。   学校给毕业年级专门建了一栋教学楼,环境清幽僻静,非常适合沉下心来学习。听上去是不错,但这栋楼离食堂小卖部什么的太远了。如果把食堂比作市中心,那他们这些苦逼高三党就是被发配到了乡县里。   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学校的老习俗了,谁都得去体验一次。   温艾背上超级鼓的书包,把放满了书的文件筐给抱起来,一低头,发现地上还有一袋书和学习用具。   正好许长洲收拾好了来找他,见他腾不出手,就帮他把袋子拎了起来:“走吧。”   从这里到新教室,空手都得走个十来分钟,温艾这还负着重,一半路没到就不行了。   他把文件筐往地上一放:“太重了,让我休息一下。”   许长洲一手抱着书,一手拎着袋子,站得笔直:“我帮你?”   温艾瞪他一眼:“你帮什么呀?有本事你把我连人带书一块搬过去!”   许长洲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温艾把脸一扭:“我丢不起那个人。”   许长洲不说话了。   他们班的新教室在二楼,设置得和以前的不一样,这边的桌子是两个两个挨在一起的。许长洲和温艾到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了落单的空座。   几个女生见他们进来,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有一个单独坐着的女生起来挪了位:“你们来坐吧,我到后面那排去。”   温艾不明所以地看向许长洲,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迷蒙得很,许长洲低头看他:“你坐里面。”   他们一对视,那几个女生就爆发出了压低过的尖叫声。   蒋诚紧紧地皱着眉,问旁边的孙梦真:“她们瞎叫什么呢?”   孙梦真正色道:“你自己去问啊。”   蒋诚想起刚才搬教室时温艾叫自己先走,心里老烦躁了:“不说拉倒!”   温艾以前和许长洲就是邻座,现在少了中间那六七十厘米的距离,感觉……还真挺不一样的。   以前想去厕所了,站起来说走就走,哪里还要像现在这样,擦着人家的后背过去,上完厕所,又擦着人家的后背回来。   肢体接触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东西很容易用混。经常我家的2B(铅笔)跳你桌上去了,你家的直尺插我笔筒里了,到了后面,温艾也懒得区分了,抓到什么用什么,管它谁是谁的。   毕业年级会有一次修学旅行,时间在高三上期的寒假。   快要期末的时候,学校公布了这次修学旅行的可选目的地,大部分都是欧洲的旅游景点。班长还是给每人发了一张表,让大家选完了交上来。   温艾把姓名学号给填上,咬着笔头看了看那一堆的地名,头凑到许长洲那边去:“你选的什么?”   许长洲身体往后靠,方便温艾看清楚。   温艾看到一张空表:“还没决定好?磨磨唧唧的不像你啊。”   许长洲侧头看他:“你想去哪?”   温艾愣了愣:“你跟着我选?”   许长洲认真道:“你愿意吗?”   温艾把脸转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表:“什么愿不愿意的,你要选什么我还能拦得住不成……”   许长洲笑了笑:“那就是愿意了。”   低沉悦耳的轻笑钻进温艾耳朵里,挠得他耳道深处阵阵发痒,他抬手揉了揉耳朵:“我有选择困难症。”   许长洲把他的表拿过来,在某一栏里画了个钩。温艾心想选得这么快,还不是早就有决定了。   快交表的时候,温艾收到了蒋诚的微信,问他选的什么。温艾向后看了看,蒋诚叼着笔坐在最后一排,一副懒得动的样子。   温艾回复了他,过了半分钟,蒋诚又给他回过来了:   【爱琴海?你怎么选这么浪漫一地儿啊,感觉没个对象都不好意思在这一栏打钩。】   温艾回:【单身狗呼吁人权。】   蒋诚:【哈哈,那我也选这个了,到时候表哥带你飞。】   温艾犹豫了一下,回:【你不和女朋友一起吗?】   蒋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当然跟着我选,夫唱妇随!】   期末考试结束后,去各地旅行的学生团陆续出发,温艾拉着行李箱去机场跟队伍汇合,老远就看见了比旁边人高出一截的许长洲。这两年多来,许长洲的个头蹿上了一米九,身体比例又好,标准的大长腿,今天脚下还蹬了双靴子,简直不给其他男同学活路。   到达圣托里尼岛的时候,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他们坐了十七个小时的飞机,中途还折腾着转了一次机,身心疲惫不已。带队老师把一行二十来个人领到酒店,从口袋里摸了张房间分配表出来,一边念,一边哈欠连天,眼泪水儿都流出来了。强撑着把房卡发下去后,带队老师转头就直奔房间倒时差去了。   表是按照学号排的,温艾和蒋诚是连号,于是被分在了一个房间里。蒋诚乐呵呵地帮温艾提起行李,许长洲突然走过来要求和蒋诚换房间。   蒋诚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你算哪根葱啊?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温艾困了,揉揉眼睛:“你干嘛要换房间啊?”   许长洲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同班的胖子,又指了指蒋诚:“他们睡觉都打呼。”   蒋诚瞬间就没底儿了,跟温艾保证:“我尽量不打!那什么,我可以等你睡着后再睡。”   温艾先前还没想起来,许长洲这么一说,立马坚定地把蒋诚换了出去。   进了房间后,温艾从行李箱里翻出换洗衣服,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直接倒床上了。   第二天早晨,温艾心满意足地睡到自然醒,支起身体打算起床,突然腰间一紧,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后背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低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早。” 第9章 原来你暗恋我·九   温艾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许长洲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砸在了他背上。   许长洲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睡意:“再睡会儿。”   温艾推开许长洲搂在他腰上的手,“腾”地一下坐起来:“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许长洲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房间里就一张床。”   温艾继续质问:“那睡觉就睡觉,你搂着我做什么?”   许长洲无奈道:“是你自己钻到我被窝里的。”   许长洲指了指温艾那边的床沿,温艾趴过去一看,床底下果然有一床棉被,可他还是怀疑:“我睡觉从来不踢被子。”   许长洲揉了揉太阳穴:“你昨晚不光踢被子,还踢我。”   温艾被子下的腿不自在地动了动:“那……我可能有点认床。”   这么一动,温艾就愣住了,他想起昨晚自己看房间里暖气足,只套了件T恤就扑上了床,这会儿腿是光着的。   许长洲见他身体又僵硬了,突然问道:“你行李箱放哪儿了?”   温艾心跳加速:“你问这个干嘛?”   许长洲的嘴角隐秘地往上挑了一下:“帮你拿裤子。”   温艾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许长洲果然知道!   一个枕头砸过去,温艾羞怒地瞪着许长洲,脸颊一片绯红:“要你管!”   许长洲没有躲,老老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穿戴好衣服,下床找箱子去了。   温艾猛地倒回床上,像翻起来的乌龟一样各种抻胳膊蹬小腿儿,心里可不来劲儿了。   过了两分钟,许长洲在客厅里找到了行李箱,给他推到了床边:“起来吃早饭。”   温艾翻了个面,把脸埋进枕头里,装死。   许长洲转身进了小厨房,没一会儿,屋里就充满了一股熟悉的咖啡香。   温艾这下还魂了。   在学校拟定的行程表里,除去来回的时间,他们一共要在岛上待六天。第一天没有任何安排,留给大家倒倒时差养精蓄锐,第二天到第四天由带队老师以及当地导游组织着大家一起参观景点,剩下的第五第六天,全凭学生们自由分配。   随队的导游是个非常健谈的希腊男人,中英文都说得很溜,最重要的是长得高大英俊,笑起来特别迷人。同学们见带队老师红着脸小鸟依人地跟在导游身边,纷纷默契地放慢了脚步,队伍越走越散,最后基本都是各自逛各自的了。   闲逛一家纪念品店时,温艾被一盒子戒指吸引了,铜制的指环上面嵌着缩小版的古希腊硬币,挺有特色的。他挑了一个戴上试试,谁料拔不下来了,埋头折腾一通,手指越来越红肿,戒指却在手指上生了根。   温艾急了,赶紧到帆船模型的货架下面找到许长洲,把手拿给他看,许长洲皱着眉头弄了一会儿,也没能弄下来。   “呜……”温艾的眼眶里立马就蓄起了眼泪水儿:“我的手指……”   许长洲听见他带了一丝哭腔的声音,又好笑又心疼,安慰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温艾的小声音颤巍巍的:“你保证。”   许长洲认真道:“我保证。”   不远处几个关注着他们的女生攥着手机激动得在原地蹦跶。   女生A:“亲娘咧咧咧咧!!”   女生B:“拍到了拍到了!”   女生C:“大口吃糖!”   这几名女生就是当初给许长洲和温艾让座的那几位,许长洲走过去和她们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护手膏,挤了一大团抹在温艾被卡住的手指上,总算是把戒指给取下来了。   许长洲捏起戒指仔细看了看:“这是女款的戒指。”   温艾用纸巾把手指上的护手膏擦掉,闷声道:“我又不知道,都放一个盒子里的。”   许长洲:“以后看清楚了再戴。”   温艾心有余悸:“不带了,我以后都不带了。”   许长洲碰了碰他肿胀的中指:“那可不一定。”   戒指被护手膏弄得一片狼藉,虽然擦干净了,温艾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放回去,于是带去二楼的收银台付了帐。   许长洲在一楼门口等他,中途去找了那几名女生,把她们刚刚拍的照片拷到了自己手机上。   照片是从侧面拍摄的,里面的许长洲一手托着温艾的左手,一手捏着温艾中指上的戒指,看上去像是正在为他戴上一样。   很唯美,很幸福,隔着屏幕都能闻见甜味。   然而这张照片被蒋诚看到了。   晚上的时候,女生ABC聚在酒店露台聊天,叽叽喳喳地提到了温艾的名字,路过的蒋诚就顺便听了一耳朵,越听越不对劲,拉住她们问了个明白。   离开露台的时候,蒋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找了个开阔的地方抽烟,一根接一根,扔了一地的烟头。他抹了一把脸,去敲开了温艾的门。   温艾在T恤外面批了件外套就来应门了,锁骨敞出来一大片:“怎么了?”   蒋诚的视线在他脖子下面流连,最后艰难地移开:“我听说你的手受伤了。”   温艾把左手抬起来看了一眼,中指已经完全消肿了:“不算受伤,已经好了。”   等了一会儿,蒋诚始终没下文,温艾就问:“表哥,还有什么事吗?我想睡觉了。”   “表哥”二字像根尖针似的把蒋诚扎醒了,他匆匆道了一句“晚安”后,步履急促地走了。   蒋诚去酒店外面买了两包烟,又坐回之前那个地方吞云吐雾。   刚才听那几个女生说什么cp的时候,他是真的动了肝火,对面站的要不是女生,早被他揍得连整容医生都救不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对温艾存了别的心思,以前一直不愿意承认,躲着躲着就忘记了,现在被导火线一扯,那些心思又被扯到了光天白日下。   他喜欢温艾,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中间隔着亲情伦理,隔着双方的父母。以前他和温艾都还是豆丁的时候,两个人脱了棉袄滚进雪堆,温艾被抱回去泡澡喂姜汤了,他却被提回去狠狠打了一顿屁股。   如果他现在回去和家里人说自己想和表弟搞基,估计会被打残了再丢出家门。   蒋诚突然笑了起来,笑到后面,面容都产生了一丝扭曲。   送走蒋诚后,温艾锁上门回到了卧室,许长洲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温艾爬上自己的那半边床,裹好被子,一点一点往床沿边挪,像只蠕动的蚕宝宝。   许长洲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按住:“再挪就掉下去了。”   温艾不动了。   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二十分钟,摩擦床单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蚕宝宝再次扭动起了笨拙的身体。   许长洲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一捞,连人带被拖回了床中央。   “快睡,明天带你去海边看日出。”   温艾这下真的不动了。   天气APP上说今天的日出在六点三十分,温艾和许长洲提前了半小时出门,没走出多远,许长洲见温艾脖子缩的厉害,又折回去给他拿了一条围巾系上。   温艾手里捧着咖啡取暖,顺便瞄了一眼杯身的图案。今天的狗崽依旧呆萌,傻乎乎地抬着左前爪,爪子上还被套了个圆环。   温艾把杯子举到许长洲面前:“我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眼熟呢?你是不是把我昨天的事画进去了?”   许长洲点点头:“嗯。”   “你怎么能这样!昨天我还对你涨了点好感度,结果你今天就把我的丢脸事画了出来,那点好感度分分钟就摔回去了我跟你说。”温艾不高兴地撇撇嘴,“不对,不止是摔回去了,还砸了个大坑,变成负的了!”   许长洲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不丢脸。”   温艾喝了一口咖啡润喉:“我跟你说不清楚。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圣托里尼岛这一坡的建筑都以蓝白为色调,与绕岛的蓝色海水交相呼应。两人一路走下坡,走到海滩的时候才六点十五分。   温艾撒丫子在柔软的海滩上跑了一段,停下来的时候回身朝许长洲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来。   许长洲笑了笑,长腿一迈,很快就追上了他。   两人挑了个地儿肩并肩坐下,面前是蔚蓝的大海,身后是满岛的灯火。   天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温艾抱着膝盖,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心里说不出的期待。他撞了撞许长洲的肩膀:“早知道我就把家里的单反拿来了,虽然我不太会,但留个影像也是好的。”   身侧没有回应,温艾转头,发现许长洲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   温艾拔掉他一只耳机:“所以说你们这些艺术家脑回路太清奇,这时候听什么歌啊。”   许长洲看着他,握住他拿着耳机的手,将耳机放进了他耳朵里。   温艾听到了悠扬的旋律和悱恻的歌词。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的拿给你……”   温艾心头一跳,手里的咖啡突然变得灼烫无比。   他看向许长洲,对方眼底早已不是初见时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热切、直白、期待、温柔,还有——   爱意。   温艾猛地甩开许长洲的手:“以后不来看日出了,好困,我要回去补觉。”   温艾几乎是落荒而逃。   太阳在他身后升起,照亮了整片岛屿,也照亮了所有的秘密。 第10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   温艾一路奔回酒店,进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把头用被子蒙起来后才觉得平复了一些。   他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塞满了各种和许长洲相处时的画面,还一直单曲循环着刚才那首歌,明明是第一次听,却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真是疯了。   温艾起身到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许长洲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有多喜欢呢?他好像也没为许长洲做过什么事啊?   温艾叹了口气:“系统,我们谈谈。”   系统语气凝重:“你说。”   温艾:“我记得我问你男女主的感情线怎么样,你跟我说一切ok?”   系统:“我记得你是在两年前问的我这个问题?”   温艾:“我不问你就完全不管了吗,你的内存都拿来运行贪吃蛇了?”   系统沉默了。   温艾惊悚:“我说中了?你的内存居然这么小?!”   系统炸毛了:“我内存小怎么啦?怎么啦?用你家能源啦?!”   温艾:“……没有没有,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系统:“哼,还能怎么说,你现在就一条路,那就是尽力把感情线掰回去。”   温艾又是一声叹息,感情又不是扭扭笔,想怎么掰就怎么掰,一不小心掰断了怎么办?   许长洲回来的时候,温艾正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开门声,立马兔子一样地跳起来,脱了衣服躺床上去装睡。   许长洲的脚步声一路靠近,最后停在了床前,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快到饭点了,起来穿衣服出门。”   温艾不动弹。   许长洲:“昨天不是说想吃海鲜吗,我订了位置。”   温艾还是不动弹。   许长洲:“我知道你没睡,再不起来我关暖气了。”   温艾被戳中死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长洲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没想做什么。如果今天早晨的事让你觉得不痛快,我很抱歉,但我不会停止。”   就怕你这样!   温艾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下床往浴室里走:“你把餐厅地址发我手机上,等会儿我洗完澡去找你。”   他让了一步,于是许长洲也让了一步:“好。”   洗完澡出来,屋里已经没人了,温艾点开微信,把许长洲发来的地址转发给孙梦真,约她一起吃饭。   中午,温艾和孙梦真一起出现在海鲜餐厅,温艾让孙梦真坐许长洲旁边,自己则坐在了孙梦真对面,全程心虚得不敢看许长洲的脸。   孙梦真一开始以为温艾只邀请了她一个人,谁知原来还有一个,不过都是同班同学,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可是坐下来之后,她发现许长洲今天气压特别低,有种黑云压城的感觉,所以她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声。   还好侍者很快上来打破了沉默,许长洲点了一堆温艾爱吃的菜,最后还加了一份芒果慕斯。   要是在以前,温艾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总会觉得这样有点太暧昧了。   温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许长洲突然开口:“那是我的杯子。”   温艾一愣,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发现的确是他拿错了。他尴尬地把杯子放回去,随即又叫来侍者,让侍者拿了一个新的给许长洲。   没过多久,许长洲要喝水,他的手绕过了面前的新杯子,硬是把隔得老远的温艾用过的杯子给拿了过来,还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全喝光了。   温艾:“……”   孙梦真:“……”   吃完饭后,孙梦真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提出自己要逛逛,不跟他们一起回酒店了。   温艾正想说大家一起去逛,结果被许长洲抢了先:“再见。”   孙梦真麻溜儿地自己跑了,狗粮她吃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吃下去会发胖的。   温艾瞪了许长洲一眼:“你干嘛抢我话?”   许长洲声音有点冷:“你今天让我先走就是为了约她一起来?”   温艾心虚地看向别处:“没有啊,路上碰到的。”   许长洲看了他很久,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最后道:“回酒店吧。”   修学旅行结束后接了一个短暂的寒假,温艾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即将高考的应届生了。   开学第一天,他跑到最后一排跟孙梦真交涉,希望能和她换个座位。蒋诚是孙梦真同桌,听见温艾要坐过来,举双手双脚赞成。   孙梦真很为难,她一点也不想坐许长洲旁边去吹冷气:“你还是找别人问问吧,我不太想换。”   不行啊,必须是你,你是女主他是男主,你们两个正好凑一桌。   温艾乌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乞求:“我想和我表哥坐一块儿,许长洲肯定不愿意挪桌子的,只有我和你换了。”   孙梦真虽然知道温艾说的不是真话,但还是被他的样子萌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艾已经兴高采烈地回去搬桌子了。   孙梦真扶额,这下麻烦了。   许长洲上完厕所回来,发现旁边的人不是温艾,脑子里的某条线崩断了一根丝儿。   许长洲在最后一排找到温艾,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往教室外面拉。蒋诚一拍桌子站起来,把许长洲拦了下来:“当着我的面抢人,你小子欠打是不是?把人给我放开!”   许长洲面容冷峻,声音冰冷:“让开。”   蒋诚把袖子撸起来,一拳头就砸了上去。许长洲侧头躲开,把温艾拉到身后,挥起一拳回敬了蒋诚。   两人从教室里打到教室外,又从走廊打到了楼梯口,下手狠辣,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一样。一开始还有人上去拉架,结果走着过去,飞着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渐渐地就没人敢上前劝了。   温艾在旁边完全看蒙了,这两人平时也没怎么说过话,哪儿来的那么大仇啊!   温艾不敢闲着,瞅准了机会就上去抱住许长洲的腰把他往后拖:“你发什么疯啊!”   蒋诚见温艾过来了,怕伤着他,自动就停了手。   许长洲也放松了身体,任由温艾把他拖到了楼梯口的拐角。   温艾看了看许长洲的脸,嘴角被打破了,右颧骨也紫了一块,有点狼狈:“有意思吗?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许长洲低头看他:“为什么要换座位。”   温艾嘴唇一抿:“坐你旁边影响学习。”   许长洲勾了勾嘴唇,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你觉得换位置就可以躲开我了?”   温艾头皮发麻:“什么躲不躲的,你这样说太严重了。”   许长洲朝温艾走近一步:“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温艾憋了很久,最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嫌恶道:“你配吗?!”   那天以后,许长洲再也没来找过温艾,狭路相逢也只是点点头擦肩而过。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许长洲突然退了学,来给他办手续的是个穿黑西装的白人,虎口上有一层老茧,是经年累月持枪练枪的标记。   系统感慨:“男主终于被家族接回去了,剧情又进了一步!”   温艾:“这个黑西装看上去好凶。”   系统:“只是个小弟而已,不足为惧。”   温艾:“小弟都这么凶,许长洲以后得变成什么样……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要说这么狠的话了,以后被他套麻袋报复了怎么办?”   系统直白道:“做好准备吧,我感觉你要遭。”   温艾:“别吓我,我害怕。”   系统:“难道不是吗?男主这几个月对你的态度简直……啧啧啧,所以说啊,没有剧情维系的感情都是纸老虎,风一吹就倒了。”   高考前一周的晚上,温艾被赵父叫进书房,出来的时候,温艾手里拿了一份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   没过一会儿,蒋诚的电话就来了。   蒋诚:“舒言,你猜我手里拿的什么?”   温艾:“我猜和我手里拿的一样。”   蒋诚笑了笑:“大学四年,我还继续罩着你!”   温艾:“得了吧,上高中之前你也这么说,结果这三年来,还是许——咳咳,那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蒋诚:“嗯,晚安。”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班里一起吃了散伙饭,几瓶酒下肚,一些平时八杠子打不着的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蒋诚也喝高了,站在桌上说英语,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印度口音,其他人笑得差点把桌子拍穿。   女生C一边用手机录视频,一边感叹道:“不知道许小攻发酒疯是什么样……”   温艾知道她说的是许长洲,心里默默接话道:许长洲对酒精过敏,这辈子恐怕也发不了酒疯。   女生A放下啤酒瓶,把自己的两个拳头凑在一起怼来怼去,冲女生C道:“看见没,肯定是像这样!先把小受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女生B面露憧憬:“好想看哦……”   温艾一头黑线地默默走远了些。   九月初,温艾在机场告别了赵父赵母,和蒋诚一起进了登机口,转身时抹了一把眼泪。到达纽约后,两人先住酒店里玩了几天,然后才去学校报了名。宿舍是随机抽的,温艾抽到个两人间,蒋诚抽到个三人间,两人不在同一栋楼。   蒋诚先把温艾送到了宿舍,放下东西后就赶着要去自己那边,临走前给了温艾一只新手机,号码也给弄好了。   蒋诚走后,温艾就在宿舍里转了几圈,熟悉了情况,屋内配置还是可以的,有客厅有厨房还有浴室,就是两间卧室都比较小。   温艾先给空出来的那间卧室做了个大扫除,然后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去,把日常用品都摆出来。收拾完这一摊子后,温艾累得满头大汗,一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穿着棉T短裤,被刚回来的室友吹了口哨。   “哇哦,你要是去我们俱乐部一定非常抢手。”   温艾看着面前金发棕眼、打扮风骚的男生,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叫赵舒言,中国人,你的新室友。”   “我是俄罗斯人,我的名字很长,你叫我丹尼就行。”丹尼握住温艾的手,大拇指顺便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你的皮肤真滑,我还没在我们俱乐部里见过这么嫩的。”   温艾不自在地抽回手,疑惑道:“什么俱乐部?”   丹尼暧昧地朝他眨眨眼:“你会知道的。”   丹尼比温艾高一年级,经常在外面过夜,第二天早上回来时,衣服通常都皱巴巴的,而且有一股很难闻的酒味。   大半个月后,温艾终于知道了丹尼口中的俱乐部,其实就是个同性恋交友俱乐部。   那天晚上,他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吵醒,丹尼在和一个男人做爱,叫得特别奔放。温艾被吵得受不了,起身去敲了敲丹尼的门,希望他们能小点声。丹尼一摊手,非常无奈地告诉温艾,叫床是对伴侣的尊重,而且做爱的时候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所以,恕他不能答应温艾的请求。   温艾郁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不着就躲在被窝里玩手机,顺手跟蒋诚发了条短信,吐槽隔壁的极品室友。蒋诚一直没回,温艾估计他又跟那群留学生在哪儿狂欢呢。   第二天中午,温艾正在电脑上查资料,卧室门突然被敲响了,他拉开门一看,丹尼鼻青脸肿地站在门口,特别诚恳地为自己昨晚的行为道了歉,并且保证再也不会带人回来过夜,平时也会尽可能地放轻声音。说完还给温艾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温艾惊讶得不行,蒋诚这动作挺快啊,昨晚发短信,今天就给收拾了,只是下手也太狠了点,你看人这一脸姹紫嫣红的伤。   温艾侧过身体请他进来:“我给你上点药吧。”   丹尼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边后退一边摆手,好像温艾的卧室是绝对禁区一样:“不不不,我怎么能进呢!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丹尼拔腿跑了,温艾愣在原地,疑惑蒋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温艾关上房门后给蒋诚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就没有继续再打了。   一直到下午,蒋诚才给他回了电话,声音有点哑,像是刚睡醒:“舒言,我昨晚玩儿太high了,刚刚才看见你的短信。你发张你室友的照片过来,我找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温艾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蒋诚打了个哈欠:“那就好,要是那孙子以后再整幺蛾子,你只管跟我说!”   温艾回想了一下丹尼之前的表现:“他应该不会了……”   蒋诚:“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没课来着,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们出来碰个头?”   温艾仰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摩天大楼:“我在华尔街,就随便瞎逛逛。”   蒋诚那边顿了一会儿:“哦……那你早点回学校。”   挂了电话,温艾顺着街道溜达,脑子里想着丹尼的事情。想了半天,他只能猜测丹尼是惹到了什么厉害角色,以至于招来了一顿殴打,而打手们没有表明身份,自己又正好昨晚跟他闹了过节,所以丹尼觉得是自己找人教训的他,继而跑来道歉。   嗯,逻辑严密,合情合理,满分!   路过一辆热狗车时,温艾顺手买了一份,找了张公共座椅坐下,捧着热狗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系统:“你怎么敢在男主的地盘吃热狗!不怕被套麻袋吗?”   温艾撇嘴:“什么就他的地盘了,华尔街这么大,他家也就占了一栋楼而已,我在公共场合吃个热狗都不行了?”   系统:“可以可以,你吃你吃。”   温艾安安静静地吃完了热狗,心满意足地拍拍小肚皮,起身回学校了。   许长洲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追随着大厦下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他才坐回了办公桌前。他现在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公司和帮派两头都要顾及。   看了一会儿文件,保镖进来汇报帮派里的事务,处理完后,许长洲叫住保镖,让他去楼下的热狗车上买份热狗上来。过了七八分钟,保镖捧着东西回来了。   许长洲挥手让他退出去,一边吃热狗,一边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纽约地图,一个蓝色的小点慢慢地在上面移动着,最后停在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宿舍区。   许长洲伸出手指在小蓝点上戳了戳,嗓音温柔:“等我。” 第11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一   纽约的唐人街里有不少中国人开的馆子,温艾去试过几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那些菜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洋土地上长起来的食材,做出来就是差了一品味道。   所幸的是,温艾很快在网上发现了一家新开的外卖店,就在大学附近,味道和他高中时最爱吃的那家校门口的小店几乎一模一样,以前他和许长洲三天两头光顾那里,几大页的菜单,他们愣是把所有的菜品都尝了个遍。现在他人在国外,能找到相似度这么高的外卖店,简直是捡到了宝贝。   这家外卖的送餐速度特别快,第一次是个魁梧的白种男人来送的,穿着一身黑西装,神情严肃,哪儿哪儿都不像外卖小哥,要不是他手里提着装了饭盒的袋子,温艾真有点不敢开门。   男人把袋子交给温艾后就走了,转身的时候,温艾在他后脖子上看到了一个凹陷的疤痕,有点像枪疤。   温艾立马联想到了许长洲,甚至怀疑饭菜里有毒,半天不敢下嘴。这可不是他杯弓蛇影疑神疑鬼,主要是最后决裂的那次,他是真的把许长洲给得罪了,而且从许长洲前后的态度落差来看,得罪得还有点狠。   从第二次开始,外卖就变成了一个越南小姑娘来送,穿着土黄色的店服,五官憨厚,一看就不像藏心眼的。温艾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上次那个男人的事,小姑娘冲他笑了笑,说男人是店老板,那天店里忙不过来,所以他就亲自上阵了,而后脖子那块疤是男人以前服役时出事故留下的。   温艾看小姑娘长得老实,不像是在说谎,又觉得以许长洲的性格,想要搞谁直接就给套麻袋了,不会拐这么个大弯,于是心中的怀疑很快就放下了。   从那以后,温艾开始放心大胆地顿顿点外卖,外卖店见他是“大客户”,每次都额外送他一份甜品当回馈,大多数时候送的都是芒果慕斯。   温艾和外卖店的友好互惠关系就这么持续了三年,这三年里,温艾的生活一直风平浪静,慢慢地,温艾就不再担心许长洲来报复的事了,他觉得许长洲说不定都忘了他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   心理负担没了,温艾就逐渐放开了手脚,结识了很多新朋友,甚至应邀和他们一起去酒吧玩。   蒋诚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立马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蒋诚找到温艾那一桌的时候,一帮人正准备玩用嘴传扑克牌的游戏,一个人吸住扑克牌,另一个人把嘴巴凑过去接,要是扑克牌一个不慎掉地上了,两人的嘴唇就会无可避免地亲在一起。   这是个很暧昧的游戏,从一开始就带着情色意味。   蒋诚在这种夜场里最是如鱼得水,一个自我介绍就迅速融入了他们,并且强烈建议把游戏换成真心话大冒险,众人觉得有点扫兴,不过看在新朋友的面子上,还是拿过空酒瓶玩了起来。   游戏开始之后,蒋诚一直心不在焉地看手机,温艾坐在他旁边,见他这样就直接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都这么大人了,这种场合应付得来。”   这时候,蒋诚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新短信,蒋诚背过身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温艾时,复杂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他冲温艾摇摇头:“我再留会儿。”   新的一轮开始,桌子中间的空酒瓶飞快地旋转起来,然后一点点慢下速度,最终停下来的时候,瓶口正对着温艾。   一群人开始各种起哄,拍着桌子都在喊“大冒险”,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有一百个充满陷阱的冒险在等着这个乖巧的东方男孩了。   温艾第一次感受这么high的气氛,热血一上头,不顾蒋诚的阻拦选了大冒险。   蒋诚没办法,只好去抢出题人的位置,但这一回,大家不买他的账了,照顾新朋友也得有个限度。   最后,大家把出题人的资格授予了一位金发美女,美女挤着胸前那一对半球,朝温艾递了个暧昧的眼神:“你是头一回玩,我就不为难你了。常规题目,你走出酒吧,和遇到的第一个人表白吧。”   温艾松了一口气,跟陌生人说句话而已,转身过后,大家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美女坏笑着补充了一句:“必须是男人哦。”   “哦~~哦~~哦~~”在一群人不怀好意的起哄声中,温艾走出了酒吧。   这间酒吧地理位置不错,门外就是大马路,人行道上多的是路人甲乙丙。   可是温艾他运气不好,一出门,面前站的是男主,比路人高了好几十个等级。   三年过去,温艾还是那个眉目精致、气质干净的少年,就连看人时那股天真无辜的劲儿也没有丝毫减损。   而许长洲却不同,三年的磨砺已经让他完全进化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沉稳,睿智,成熟,这是经历过残酷厮杀才能沉淀出的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震慑人心。   虽然他现在温和地笑着,温艾却再也提不起以前的气势,不敢再对他吆五喝六,不敢再对他肆意欺压,甚至于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温艾现在就是一只遭遇天敌的幼兔,惊慌、无措、瑟瑟发抖。   后面不远处的那堆人都等着看好戏,见温艾撞上的是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极品时,兴致瞬间上升到了顶点,纷纷发出暧昧的嘘声,还吹起了口哨拍起了掌,催促他快点完成大冒险。   许长洲看了看他们,又把视线锁回温艾身上:“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温艾连站都站不住了,哪里还张得开嘴,他死死地低着头,一转身逃命似的逃回了酒吧。   放弃大冒险,意味着要接受惩罚。   十杯烈酒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光是看看就觉得肝疼。温艾头重脚轻地站在桌前,只听得见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安乐窝里躲了三年的兔子,而许长洲这样突然出现,无异于是将他的窝整个掀了起来。   温艾脑子里一片混沌,晕晕乎乎地拿起一杯酒,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一只手夺了下来。   许长洲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他们的视线在许长洲和温艾之间暧昧地来回。   许长洲端着酒,冲围在桌前的一圈人道:“我帮他喝。”   金发美女做了个“哇哦”的口型,看两人的眼神像在看GV现场一样:“大帅哥,帮喝酒是要加倍的哦。”   温艾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伸出手傻乎乎地扯了扯许长洲的袖子:“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许长洲冲他挑了挑嘴角,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第12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二   在家族里,许长洲接受了各种各样的强化训练,力量、速度、格斗、枪法,甚至是意志力都被要求达到一个严苛的标准。   他曾经被灌入大量高浓度酒精,关进一间小黑屋里,强烈的过敏反应致使他的皮肤上长出大片红斑,身体也变得浮肿,开始不受控制地间歇性抽搐,最终倒在冰冷的地上昏厥过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桌上的抗过敏针剂一眼。   这一次的意志力训练过后,许长洲对酒精的耐受力突然变得高了起来,虽然医生说这样的例子非常少见,但他现在的的确确不再对酒精过敏。   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温艾。   许长洲一杯接一杯,喝得很快,却不会让人觉得急躁。周围起哄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拍着节奏,嘴里大喊“喝!喝!喝!”。   温艾愣愣地看着许长洲上下滚动的喉结,直到服务员又端来了十杯酒,他才想起来要阻止。   “别喝了别喝了!喂!你听见没有!”   温艾的声音被周围人响亮的口号声轻而易举地盖过去,他踮起脚凑到许长洲耳边,吃力地大声说了一次,许长洲却置若罔闻地端起了下一杯酒。   温艾急了,二十杯烈酒已经足够让普通人躺进医院,更何况是许长洲这种碰不得酒精的人。   温艾一咬牙,拿过桌上的酒也开始喝起来,还像上赶着投胎一样喝得非常急,溢出嘴角的酒液顺着他的下颚流进脖子,把衣领都打湿了一大片。   他一加入,围在桌旁的一群人完全沸腾了,接连不断地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许长洲开始加快速度,温艾眼睛睁大,也提高了速度和他抢酒,左手这一杯还没喝完,右手就已经攥上了另一杯。   可惜温艾不是喝酒的料,一杯下肚,脑子开始犯晕;两杯下肚,手脚有些发软,速度也慢了下来;第三杯差不多已经是他的极限;到第四杯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只凭着本能在吞咽。   桌上的二十个酒杯全部空掉的时候,温艾早就醉得不行了,抱着空酒杯站着那傻乐,一边乐还一边打酒嗝儿。   没事儿人一样的许长洲抽走他手里的杯子,手指戳了戳他的小鼻子:“醉了?”   温艾眼神朦胧地看着他,突然把他的手捞起来,撸开袖子一个劲儿地看,脸几乎快要贴人家手臂上了。   许长洲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起来:“看什么呢?”   温艾傻不愣登地张着嘴,用手指着他的脸:“小红点儿呢,小红点儿怎么没了?”   许长洲捉住他的手,语气温柔:“没有小红点,我不会生病。”   温艾一脸呆样儿:“你骗人……会过敏的……”   许长洲勾了勾唇角,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摸摸,是不是没有小红点?”   温艾摸了一把,脑袋上下点了点,随即又左右摇了摇:“不能只用摸的,还得看看,我们去找医生看。”   他拉起许长洲的胳膊就想走,结果转身的时候左脚绊右脚,身体一栽,额头对着桌沿就往下磕,幸好许长洲及时从后面抱住了他。   温艾倒也不客气,直接把全身重量倚人家怀里,还把眼睛给闭了起来,一秒入睡。   许长洲眼里溢出宠溺,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在一旁当了很久背景板的众人早已被突如其来的狗粮淹没了,他们现在不光胃里面撑满了狗粮,连衣服兜里都是一抓一大把。   看得出温艾和这位超宠他的帅哥很熟,所以大家也没有拦他们。   许长洲冲众人点点头,抱着温艾离开,路过蒋诚身边的时候,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做得很好。”   蒋诚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涌起不甘,却又很快被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压了下去。   许长洲带着温艾去了酒店,关上房门,挽起袖子把人从头到脚洗涮了个干净,然后才放到床上去。   许长洲坐在床边凝视温艾的睡颜,乖乖巧巧的,连眼睫毛都不颤一下。温艾睡觉一直是这样,只要没人动他,一个姿势能保持一晚上。   许长洲想起高三时的旅行,他总是趁温艾睡熟后把他揽进怀里,第二天还骗温艾是他自己钻进来的。温艾特别单纯,就这么三言两语,他就放下了对自己的怀疑和防备。   许长洲笑了一声,手背抚过温艾嫩滑的脸颊,喃喃道:“小呆狗,你怎么这么好骗?要是遇上了不怀好意的人,不就——”   许长洲没有再往下接,他想起自己也是个有所图谋的坏人,还图谋了六年。   他从高一起就惦记上了温艾,不光惦记他柔软的内心,也惦记他看似张牙舞爪的伪装。于是他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接纳他的脾气,包容他的任性,甚至无下限地满足他各种不可理喻的要求。   熬到后面,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自己的感情捧到温艾面前,希望能得到回应,换来的却是对方坚决的疏远。没关系,他不怕被拒绝,但温艾反问的那句“你配吗”却让他清醒过来。   他们的差距太大了,家世、财富、权力、人脉,每一样都拦在他们中间。只有当他登上了比赵家还高的位置时,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追求温艾。   也就是现在。   许长洲俯身在温艾脸颊两边各自亲了亲,起身离开了。   宿醉引发的头痛让温艾体会到了“脑子裂开”是什么一种感觉,他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慢慢回忆昨晚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好几杯酒,然后……然后……   断片儿了。   温艾有点冒冷汗:“系统,我喝醉之后没对许长洲做什么大不敬的事吧?”   系统的声音有点虚:“没有……吧?”   温艾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说你说你说呀!”   系统:“我说我说我说不出来啊!”   温艾嘴角一抽:“你又擅离职守,通宵贪吃蛇了?”   系统默认了。   温艾长叹一口气:“我们两个迟早要完。”   床头柜上放了一杯专门解宿醉的番茄汁,下面压着一张名片。温艾端起番茄汁喝了一口,顺便瞄了瞄名片上的字。   许长洲   斯图尔特银行首席执行官   电话:XXXXXXXXXXX   温艾一口番茄汁差点喷名片上,夭寿了,居然是许长洲把他送酒店来的,他没有耍酒疯给人家一拳吧?总觉得自己昨晚在生死边缘游荡了一圈......   温艾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赶紧走人。   等电梯的时候,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弄不懂许长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人成长了,对自己的那份恨也就释怀了?   温艾就着这条思路想了想,觉得还是挺有可能的,你看昨天许长洲那副功成名就、成熟稳重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还会揪着陈年旧事不放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之后做任务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温艾:“系统,女主是不是快来美国当交换生了?”   系统:“嗯,你最后的机会,好好把握!”   温艾念的是商学院的金融经济学,主修课教授是个非常注重诚信的人,人脉广,手里的资源也多,经常为学生们提供不错的实习机会。   今天的课上,教授非常骄傲地向全班宣布,他手里有两个去斯图尔特银行实习的名额,有意向的学生可以把简历发到他邮箱里。   教室里一阵骚动,学生们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斯图尔特银行在世界银行业里是堪比神话一般的存在,它很年轻,却高高地俯视着所有同行,能去那里实习一圈,以后的简历会非常好看。   温艾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冤家路窄,谁爱去谁去,他远远地躲着就行。   第二周的课上,教授公布了两位幸运儿的身份,温艾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什么时候申请的?他怎么不知道!   温艾一面强忍着心里的疑问,一面还得笑着感谢周围向他道喜的同学,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温艾飞快地走上讲台,拦住了提着包要走的教授,非常认真地向他说明了情况。   温艾觉得反正多的是人想要这个名额,选一个人顶上来不是什么难事,可教授却非常严肃地拒绝了他,还说了一串非常长的话,大意就是,我不管你是被盗取了邮箱,还是梦游时连滚键盘发错了邮件,那都是你自己管理不慎的原因,你不能以此为借口,来向我撤销申请,这是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第13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三   这次的实习安排在暑假。另一名被选上的实习生是个积极的实干派,在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温艾,约他第二天就一起去公司报名。温艾其实很想多拖延一阵,赖掉几天是几天,但又觉得和同学一起去的话心里会踏实一点,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斯图尔特大楼整一百层,足以与帝国大厦媲美。温艾和他的小伙伴在前台说明来意之后,就被一男一女两位前辈带进了电梯。电梯停在三十层的时候,男助理带着温艾的小伙伴出去了,温艾刚要抬脚跟上就被旁边的女前辈拦了下来:“赵先生,您被分配到了其他岗位,不在这一层。”   温艾“哦”了一声,盯着面前一列列的楼层按钮不说话了。   “还没跟您做自我介绍,我叫凯莉,”凯莉朝他笑了笑,“是总裁的一级助理。”   温艾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慢慢立了起来:“……哪个总裁?”   凯莉挑了挑眉:“当然是许总,您应该知道他吧?”   温艾表情僵硬:“没听过,我不怎么关注这些。”   凯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啊……”   温艾艰难地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   凯莉笑笑:“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温艾看了看楼层面板上亮着的按钮,上面的数字是100。   但愿这家公司的顶层是员工餐厅,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层除了总裁办公室,其余的就是我们几个助理的工作房间。”凯莉穿着价值不菲的职业装,昂首阔步地在前面引路,“您要担任许总的秘书,工作内容很杂,您只需要记得‘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温艾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跟着,恨不得一步掰碎成三步来走。   秘书是什么?不就是贴身侍从的现代版雅称吗?人家助理好歹还能管一管底下的经理,他这个秘书就只能端茶送水,在人家上厕所时递卫生纸!   最重要的是,他要伺候的人是许长洲啊。   凯莉带着温艾一路来到总裁办公室前,她敲门进去汇报了情况,然后把等候在外面的温艾请进去,帮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大到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里,许长洲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审阅着文件。办公室里的光线和他身上的深色西装将他衬托得非常有范儿,霸道总裁范儿。   温艾深吸一口气:“许总,我是您的实习秘书,现在来向您报到。”   许长洲头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翻动纸张的声音,温艾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傻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您有什么任务派给我吗?”   许长洲把视线移到温艾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过来。”   温艾顺从地走过去,紧张到顺拐了都不知道。   许长洲的嘴角悄悄往上扬了一下,扔给他一盒印泥和一枚印章,又伸出手指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上指了指:“我看完一张你就在这里盖个章,要正好盖在日期上,明白了吗?”   温艾点点头,拿着印章乖乖地站在旁边等着。   许长洲阅读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他敲敲桌子,示意温艾可以盖章了。   温艾不敢把文件拖到自己面前来,只能歪着身体去盖,许长洲也不说往后靠一靠给他腾个空间,就这么端坐在座位上,两人的身体无可避免地发生了触碰。   温艾的腰贴着许长洲的肩膀,手臂也蹭到了许长洲的脸,夏天的衬衫又薄,温艾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感到非常不自在,匆匆在文件上落了章后退回了原位。   许长洲接着审文件,每审完一张就让温艾盖一下,每次都不避不让,迫使温艾贴在他身上。   这么反反复复五六次后,温艾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道:“许总,要不您先看,看完我再一次性盖完。”   许长洲抬头看他一眼:“累了?”   温艾摇摇头:“我……我只是觉得……”   许长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觉得什么?”   觉得我们这样有点暧昧。   不过温艾不敢这么说,因为从进门起到现在,许长洲始终都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故意捉弄他。   温艾答不上来话,许长洲合上文件递给他:“行了,已经审完了,你放到那边的文件柜上去吧。”   温艾郁闷地“哦”了一声,早知道刚刚就再忍忍了。   文件都有编号,整理的时候必须放进对应的号区,温艾在文件柜前看了半天,最后终于仰着脖子找到了手里这份文件的号区,是柜子最上面的一格。   他踮起脚伸长了手臂,每次都差那么一小点,倒腾了半天,始终没能放上去。   许长洲往这边走来:“够不着吗?”   温艾没回头,还在努力地把文件往格子里蹭:“嗯,有点高……”   身后突然一热,温艾感觉许长洲的胸膛贴上了他的背,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许长洲似乎不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对,非常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文件,抬抬手,轻而易举地放进了柜格。   温艾被困在许长洲和柜子之间一动也不敢动,可怜巴巴地发着颤,像只被捕获的小动物。   许长洲低头嗅闻他颈间的香气,嘴唇暧昧地凑近他泛红的耳朵,嗓音低沉性感:“下次记得叫我帮忙。”   他的声音灌进温艾的耳道里,酥得温艾浑身又麻又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许长洲在温艾腰上轻轻捏了一下:“听见了吗?”   “唔……”温艾被刺激得扣紧了扒拉在柜子上的手,委委屈屈地道:“我知道了……”   许长洲的眼神瞬间幽深到见不着底,底下某根东西也在迅速地苏醒,他赶在温艾发觉前退开了身体,转身进了卫生间。   他走了,温艾才敢放松下来,许长洲带来的感觉太窒息了,让他简直喘不上气,这会儿大口呼吸了好一阵才觉得缓了过来。   什么破老板嘛,难伺候! 第14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四   上班比不得上学,什么时候下课了该休息了还给你打个铃,完全是大家看表下班,自觉自愿。   温艾坐在一旁的小办公桌旁,又偷偷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十五分了,可大办公桌前面那位一点儿要午休的意思都没有,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完全沉浸在工作当中。   领导不发话,温艾哪里敢擅自去吃饭,只能饿着肚子陪他一起坚守岗位。   过了好一会儿,敲击键盘的声音总算停了,温艾在心里欢呼起来,以为终于可以去吃午餐了,结果许长洲又从文件筐里抽了一本什么东西出来,一边看还一边上笔写,看着就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完事。   温艾刚才鼓起来的高兴劲儿顿时就泄光了,空扁扁的肚子也耐不住地咕咕了几声。   许长洲动作一顿,推起袖口看了看表,眉头皱起来:“午休已经开始半小时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温艾揉着肚子,觉得自己挺委屈:“我以为你知道时间啊,到了饭点难道你没感觉的吗?”   “下次我会注意。”许长洲捏了捏鼻根,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吧,去吃饭。”   温艾不想跟他同路,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溜烟儿就跑了:“下午见!”   许长洲见他跑出了飞机起飞的架势,顿时哭笑不得,看样子自己要是跟去了,这顿饭他就吃不好了。   公司提供的食物是自助的,温艾来得晚,很多菜都没了,就剩个空的加热炉架在那儿,底部还有点稀稀拉拉的残渣。   温艾挑了几样顺眼的装盘子里,坐到一边开始填肚子,填到一半的时候瞥见了凯莉,于是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了她对面。   凯莉看见他是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和他聊起了天。   温艾旁敲侧击地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教授是怎么拿到实习名额的,凯莉抱歉地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然后迅速吃完了她那份几乎没什么沙拉酱的蔬菜沙拉,向温艾告了别。   除了凯莉,温艾就不认识其他职员了,只能歇了心思乖乖吃饭。   美国人没有午睡的习惯,他们更喜欢用咖啡来解决问题,温艾不行,他吃完了饭就犯困,平时在宿舍里还能躺床上睡一睡,现在却是完全找不到地儿休息。   办公室肯定是不能回的,在许长洲眼皮子底下睡觉跟睡悬崖边儿一样一样的,随时随地都得绷着神经,能睡安稳就怪了。   温艾在露台上找了个阴影处待着,正数到对面大楼的第三十五层呢,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   温艾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你好,哪位?”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没有我的号码?我记得我给过你名片。”   温艾听见许长洲的声音有点愣:“我……忘了。”   “等会儿挂完电话就存起来。”许长洲接着道,“吃完饭了吗?现在在哪儿?”   温艾老老实实地回答:“吃完了,在露台。”   许长洲:“你要把自己晒成肉干吗?回来。”   温艾把额头上的汗抹掉:“不用,太阳一点儿也不大。”   许长洲沉下语气:“三分钟,不回来你明天就别来了。”   温艾:“别别别——喂?喂?!”   居然挂了!   温艾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如果把这个实习搞砸了,教授在拿捏他的学分时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哎,回去吧。   温艾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时,办公室里的灯已经全熄了,厚重的窗帘也拉到了一起,场景昏暗不清。   温艾没敢关门,反手握在门把上,紧张得像一只随时会往外窜逃的兔子,怯怯地对着前方的黑暗喊了一声:“许总?”   耳畔猝不及防地响起许长洲的声音:“嗯。”   温艾没想到许长洲离他这么近,吓得一个哆嗦,往反方向退了好几步。   许长洲低低地笑了两声:“害怕?”   温艾把自己贴在墙上,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有没有。”   许长洲把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照亮温艾前面的路:“我带你去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温艾贴墙贴得更紧了,恨不得能用502把自己黏上去:“不用,我不困。”   “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 许长洲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走吧。”   休息室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正中央摆了张床,许长洲把温艾带到床边,放开他的手:“睡吧。”   温艾得了自由立马往门口蹿:“不了,我真不想睡。”   休息室里也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温艾打不着方向,不知怎么给撞床尾巴上了,许长洲伸手来拉他,结果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床垫质量不错,两个人倒下去后还弹了两下。   温艾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被许长洲高大的身躯往床上那么一压,感觉肺都被挤扁了,喘气也费劲,张着小嘴儿又短又急地呼吸,甜腻的气音一声接一声,撩得许长洲也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把他往床垫里压得更狠了些。   温艾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力道,被逼得低低地叫唤了一声,虚弱地推他:“别这样……难受……”   许长洲又往下压了压,声音低哑:“哪样?”   “呜——”温艾的眼泪水儿一下就被挤出来了,带着软糯的鼻音控诉他,“你故意的,你故意的!你就没安过好心!”   许长洲眼睛发红,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温艾一个劲儿地摇头甩开他的手:“凭什么不说?你要是还记恨以前的事,你尽管明着来,要打要骂都随你,使唤我憋屈我有意思吗?这样能让你找回面子是吧?”   温艾耷拉着嘴角,眼里水光泛滥,再加上微微下垂的眼尾,看起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没他这么可怜见儿的。   他自己不知道,但许长洲在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   许长洲碰了碰他湿哒哒的眼角,压抑着正在翻滚的本能:“不闹了,再不睡下午会困。”   身上的重量早就减轻了,温艾气呼呼地把许长洲掀开:“我不干了!拿不到学分拉倒!”   温艾跳下床摔门离开,许长洲看了看自己鼓起一大包的裤裆,只能拿出手机吩咐保镖暗中护送温艾回去。打完电话后,他坐在床边一边纾解,一边看着GPS追踪地图,确定温艾没有一气之下跑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宿舍后才仰倒在了床上,合上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温艾在宿舍里待了一下午,直到饭点临近才打算要出门吃饭。他准备去那家常点的外卖店吃个够,以缓解被许长洲搞得一团糟的心情。   温艾照着网上的地址找了过去,但是完全不见那家店的招牌,难不成没有实体店?   不应该啊,越南小姑娘每次都穿着店服来送的,而且他们的主页里还贴了店内的实景图呢。   温艾在那一块儿转来转去,最后打算钻进旁边那条偏僻的小巷子看一看,结果拐进去后没几步路就到了头。   温艾郁闷,像拍灰一样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讨人厌的霉气!   把霉气拍走后,温艾准备原路返回,刚一转身,一个麻袋就从头顶上套了下来。麻袋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温艾闻着闻着就晕了,失去意识前还在想,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温艾是被水给呛醒的,虽然眼睛被蒙上了黑布,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浴缸里,有人正拿着花洒往他身上冲水。   他的手也被绑在了一起,但嘴是自由的,于是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一长串你是谁、我在哪、你要干什么之类的问题。   拿花洒的人并不打算理他,并往他脸上冲起了水,温艾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冲完了水后,那人用带着浓浓西班牙味儿的英语不流利地开了口:“我给你解开,你自己擦,自己穿,不然,我来帮你穿,我力气很大。”   温艾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绳子被解开后,他立马摘下眼罩,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西班牙大妈,身材很健硕。   大妈扔给了他一条浴巾和一块布料,关上门出去了。   温艾刚醒来时就觉得浑身没力气,一开始还以为是被绑着冲水的缘故,现在被解开了才发现,他这是被下了散力气的药。好在之前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就是湿哒哒的贴着很难受。   温艾低头看了看大妈给他的那块布,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一甩手把那条变态到不行的蕾丝内裤扔到了地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难道绑架他的不是许长洲?是牛郎店?   温艾坐在马桶上,一边勉强地抬起手用浴巾擦身体,一边呼叫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完全懵圈了。”   系统:“我也没看懂啊!”   温艾:“你看看外面除了那个大妈还有别的人不?”   系统:“没了,但是恕我直言,哪怕你现在活蹦乱跳力气超足,你也打不过那个肌肉横生的大妈。”   温艾沉痛道:“我知道。”   在马桶上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后,温艾还是捡起了地上的蕾丝内裤,磨磨蹭蹭地换上,然后裹着浴巾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大妈见他挺配合,嘟囔了一句西班牙语,突然用一张带着怪味儿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温艾挣扎了几下,很快又晕了。   醒来的时候,温艾眼前又被蒙上了黑布,手也被绑在了背后。他尝试着动了动,发觉自己正跪趴在一张床上,双膝着床,肩和头都贴在床单上,姿势非常地羞耻。   他崩溃地朝系统求救,系统也急,但是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许长洲下了班回到自己的公寓,刚一打开门就察觉到有人进来过。他从鞋柜暗箱里拿出一把枪,放轻脚步,一间房一间房地搜寻。   最后,许长洲推开了自己的卧室,床上香艳的画面涌进眼底,将他瞬间定在了原地。 第15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五   温艾跪伏在他的床上,圆润可爱的屁股高高撅起,小细腰往下塌陷,摆出一个方便被男人不可描述的姿势。   半透明的宽蕾丝带缠绕在他赤裸白皙的身体上,从脚踝一路往上,穿过下身的敏感部位,半遮半掩地裹住胸前两点红樱,最后从肩膀缠绕至手腕,将双手绑缚在腰后,打上了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   强烈的视觉冲击刺激得许长洲眼睛发红,呼吸粗重。   这时候,他的父亲发来了一条短信:【尽情享受你的礼物。】   温艾听见手机铃声,吃力地将头抬起来一点,对着声源的方向:“……许长洲,是你吗?”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温艾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声音发虚:“我、我知道是你,这床单上一股子你身上的味道……你说话。”   许长洲抬脚缓慢走近床边,嗓音低哑:“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温艾挣了挣手腕上的缚带:“你先给我解开再说。”   许长洲站在床边没动,居高临下地欣赏温艾无暇的身体,将他惶然无措的表情尽收眼底。   温艾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屁股,凉飕飕的。   他很没底气地嚷嚷道:“听见没有?你别装聋哑人,给我解开!”   “语气这么嚣张,”许长洲的手悬在半空,顺着温艾的身体曲线虚虚抚过,还拨弄了一下他手腕上的蝴蝶结,“吃准了我会帮你?”   蝴蝶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温艾不舒服地扭了扭,白嫩的臀肉就这么在许长洲眼皮子底下晃啊晃。许长洲眸光一暗,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乱动。”   温艾被打得身板儿直颤,忍着心里的憋屈,软下语气拜托许长洲:“我不动了,你帮我松绑吧。”   许长洲在床边坐下,将温艾抱到自己大腿上,拉开蝴蝶结的尾巴,慢条斯理地帮他解开缠绕在身上的蕾丝布条。   温艾药劲还没过,又被绑着摆了这么久的POSE,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你帮我把眼罩给取一下。”   许长洲帮他摘了眼罩:“今天的事是我父亲出的手,我事先并不知情。”   “哦。”温艾又指了指旁边的空调被,“你帮我拿一下被子。”   许长洲没有去拿,气闲神定地拆着蕾丝带:“他调查过你很多次。”   温艾原先算得上是半裸,现在正一点点向全裸靠近,他忍不住催促道:“我要被子!”   许长洲像没听见似的,一手环着他的肩,一手将穿过他敏感部位的蕾丝带抽出来:“他知道我们的事,也知道我对你的态度。”   温艾被刺激得挺了一下腰,颤颤巍巍地并拢腿:“不拆了,你快给我被子。”   许长洲笑着捏了捏他的大腿肉:“把腿张开。”   温艾双手抱胸腿夹紧,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不要。”   许长洲将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语气宠溺:“真不乖。”   “你、你不对劲啊……”温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挣扎着想从许长洲腿上爬下去,结果许长洲膝盖一顶,他的两条腿立即就分了家,绵软无力地搭在许长洲的大腿上,像个被把尿的小孩子。   温艾急了:“你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许长洲嘴角挂着笑,手一扬,将缠绕在温艾脚踝上的最后一部分蕾丝带扯落在地。温艾赤条条地靠在他怀里,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内裤,还是若隐若现的蕾丝款。   许长洲低下头,手指轻轻拂过白色的花边:“你穿这个真好看。”   温艾瑟瑟发抖,又气又急又害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长洲的手移到了他的腿根里,缓慢揉掐那里的嫩肉:“你以为我记恨你?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这么容易摧折?”   “唔——”温艾开始有了反应,他咬着下唇,眼睛水盈盈的,一副受欺负的可怜模样,“放开我……”   许长洲笑着摇了摇头,掰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一边纠缠他的舌头,一边温柔地褪去了他唯一的遮羞布……   温艾最后在许长洲手里释放出来,瘫软在他怀里,感觉身体被掏空。   许长洲捧着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留下了一串缠绵的吻:“宝宝。”   温艾睁大眼睛:“不准这样叫我。”   许长洲用嘴唇碰了碰他发红的耳朵:“我去一下卫生间,待会儿下面给你吃。”   温艾下意识地看了看许长洲裤子下面鼓起来的那一大包,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和我没关系,不用跟我汇报。”   被撸了一发后,温艾身体是软的,语调也是软的,连闹脾气都像是在撒娇。许长洲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才把人塞进被窝里。   卫生间的门关上后,温艾裹着被子下了床,在许长洲的衣柜里找了T恤和运动裤出来,穿上后,活像他这个人缩水缩了好几个号似的。   温艾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把脚随便塞进一双运动鞋里,拉开门就要走。   门口两个黑西装保镖齐齐转过身,往他跟前一站,门直接就被他们健壮的身躯堵严实了。温艾一愣,心想许长洲不愧是黑帮老大,家门口随时随地都有人站岗。   许长洲解决完个人问题后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温艾衣衫不整地站在别人面前,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把门甩上了。   温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马磁铁似的贴门上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许长洲一言不合就上来按住他又来一次手活。   许长洲向他伸出一只手:“宝宝,过来。”   温艾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回宿舍。”   许长洲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把把他扛在了肩上,回卧室把先前那条老长老长的蕾丝带捡起来,然后把温艾往背上一扔,飞快地把他绑在了背上,和那些老一辈的奶奶姥姥背娃娃是一个样子。   温艾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许长洲背上,生气地一口咬住许长洲的肩膀,含糊不清道:“晃五下来!”   许长洲背着小娃娃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面条:“是不是饿了?我给你下面条。” 第16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六   温艾被绑得没法动弹,就只有手腕能转一转,他曲起九阴白骨爪使劲挠许长洲的背:“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要吃你的下面!”   许长洲正在洗锅的动作忽然一顿:“你说什么?”   温艾愣了愣,脸颊迅速飙红:“我、我是说我不要吃你下的面……”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许长洲抖着肩膀闷声憋笑,温艾也被连带着小幅度地颠上颠下,他羞恼地掐了许长洲一把:“不准笑!”   许长洲继续洗锅:“好,不笑。”   洗了好一会儿,许长洲把干净的锅放水龙头底下接水,等待的时候突然道:“我舍不得的。”   温艾:“什么?”   许长洲:“让你给我做那种事。”   温艾一脸问号:“哪种事啊?”   许长洲干咳两声:“吃下面那种。”   温艾刚白回去的脸又红了:“你就是舍得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啊!不然我一口给你咬断了信不信!”   许长洲下路一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煮面条上,这一篇就这么翻过去了。   等水开的时候,许长洲在另一边的灶上架了个平底锅,往里放了块猪油,等油化开后敲了四个鸡蛋进去,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温艾下巴搁在许长洲肩上,眼睛发光地盯着锅底的荷包蛋:“你居然会做饭。”   许长洲用锅铲把荷包蛋挨个翻面:“这几年特意学的。”   “你都是大老板了,还学这个干嘛?”温艾像狗狗似的,小鼻子耸动个没完,“好香……”   许长洲把荷包蛋分别铲到两个碗里,声音带着笑意:“专门学来喂我家的狗儿。”   温艾转着脑袋往地下看:“你养狗了?什么品种?没见着狗毛啊?”   许长洲侧头看他:“养了只小呆狗,在我背上乖乖趴着呢。”   温艾还真呆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又用自己那两排牙叼住了许长洲的肩膀:“你系不系有饼啊!”   面条挑起来后,许长洲把两个面碗端上了餐桌,他把温艾放下来,筷子递到他手上:“快吃。”   被绑架前温艾本来就是出来寻觅晚饭的,结果折腾到了现在,肚子早饿空了。他夹起一个荷包蛋咬了一大口,匆匆咽下去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筷子面条,吸得哧溜哧溜的。   许长洲好像一点儿也没饿,手里的筷子不怎么动,光看着他吸溜面条。温艾忙着吃自己的,没工夫去招呼他,爱看就看呗,能看出朵花儿来不?   吃完了饭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许长洲在厨房里刷碗,温艾就在这间公寓里四处溜达。他也没打算跑,人家门口有保镖,窗外是二十多层的高空,除非系统突然能源大爆发给他插上一双翅膀,否则他就只能待在这。   许长洲的公寓很干净,东西都收整得规规矩矩的,温艾在书房里东摸一下,西扯一下,不知怎么就把两个垒起来的纸箱碰倒了,从里边飞出来的书本和小物件四处散落,狼藉一地像拆迁现场一样。   温艾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赶紧蹲下身把东西往箱子里捡,捡着捡着突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彩壳画本,他望着天花板想了一想,好像高中的时候他还问许长洲要来着,但是许长洲死活没给他,当时他还立下豪言壮志,说总有一天要看到本子的内容,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机会倒是送上门了。   本子壳面的色彩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鲜艳了,像加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蒙版,硬壳的边角也被磨圆,有几处甚至泛出了白色的纸屑。乍一看是很旧,但摸上去很干净,估计唯一的那点灰尘也是刚刚才沾上去的。   看样子许长洲经常翻阅这个画本啊,温艾心里更好奇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画本,还没来得及瞧一瞧上面画了什么,一叠照片就落在了地上。   温艾低头去看,一下子就给愣住了。   照片上的人全是他,各种场合,各种地点,从高三毕业时的散伙饭到上周他在教室里面玩手机,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他过去三年的生活。   温艾觉得照片绝不止这些,你就说这一张,连他在超市里挑个芒果都给照下来了,那每天实际拍的照片能少于三十张吗?   房间里肯定还藏了别的照片,温艾正想站起来找一找,一抬头,许长洲正从门口向他走来。   温艾霎时僵在地上不动了。   许长洲完全没有被人撞破秘密的尴尬和气愤,他平静地走到温艾面前蹲下,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语气自然地问:“困不困?去洗个澡睡觉吧。”   沉默片刻,温艾指着那些照片:“这些年你一直……”   许长洲把照片理整齐:“是,我一直在关注你。”   温艾撇下嘴角:“你这不叫关注,你这是非法监视,我还有没有点隐私权了?”   许长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那我该怎么办?我想你,忍不了。”   温艾被他认真的眼神噎住,支吾了半天才道:“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联系我……”   许长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坐到地上将温艾揽进怀里,轻轻掐了掐他的脸颊肉:“那个时候的我还配不上你,也没资格追求你。”   温艾从他怀里挣出来,义正言辞道:“你现在也没有。”   “好像我还没有正式地向你表过白。”许长洲伸手帮他拨开额前的碎发,神色温柔:“宝宝,我爱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温艾把头往后仰了仰,挥开许长洲的手,认真道:“好像我还没有正式地拒绝过你。许长洲,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和你有什么一辈子。”   许长洲笑容不变,像完全没听见他讲话一样,将他抱起来往浴室里走:“该洗漱了。”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许长洲把干净的毛巾和睡衣放在高凳子上,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温艾脱了衣服泡进浴缸里,手指轻轻拨弄着水面的泡泡:“系统,我想放弃这个世界了,咱们跳转吧。”   系统:“整个世界现在是锁定状态,大结局过后才会解锁脱离。”   温艾捧起一堆泡泡吹得满天飞:“还有多久啊?”   系统:“两三年吧。”   温艾一愣:“怎么这么久?”   系统无奈:“前面那些都是一笔带过铺垫,男女主真正的对手戏还没开场,两三年算短的了,你是没遇到那些动不动就带着孩子跑十年的剧情。”   温艾泄气地把身体往水里一沉:“那我也不陪他们玩了,明天我就回国,拿不到分就拿不到分。”   系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实在不行和男主先处着,到时候帮他跟女主拉线也比较方便啊。”   温艾使劲抓捏着可怜的泡泡们:“不考虑!我不想和他待一起了。”   系统又联网百度了一下,回来后试探道:“你不会是有点喜欢他了吧?”   “没有!”温艾矢口否认,过了会儿又别扭着道:“好吧,有点,只有一小丁点,比你的内存还小的那种。”   系统被戳中痛处,瞬间就有情绪了:“聊得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蓝瘦!香菇!不和你说了!”   温艾:“……”   洗完澡后,温艾擦干身体,翻了翻许长洲拿来的衣服,发现就只有一件棉T,连条内裤都没有。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洗澡前脱下来的衣服被扔到地上没法穿了,温艾只能套上T恤,用浴巾裹住下半身推门出去了。   许长洲就坐在客厅沙发里等他,原本的衬衫和西装裤已经换成了舒适的棉质睡衣,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味,看样子在卧室的卫生间里洗过澡了。   温艾站在沙发旁边:“你给我找条裤衩,还有睡裤。”   “没有。”许长洲起身过来拉他,温艾立即跑到了沙发另一边:“你骗人!睡裤都没有吗?”   许长洲挑眉:“只穿睡裤?”   温艾委屈:“挂空挡也比裸着好啊!”   许长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结果动动嘴唇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温艾见他又朝自己走过来,立马绕着沙发躲,许长洲慢悠悠地跟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围着沙发打圈,圈了五分钟后,许长洲突然变了方向,温艾转得脑子里也都是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迎面撞许长洲怀里了。   许长洲接住自个儿送上门的晕圈宝宝,打横抱起来放主卧床上去了,临脱手前还把他腰间的浴巾扯了下来。   温艾惊慌地叫了一声,赶紧用被子挡住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眼眶泛红:“你想做什么!”   许长洲的喉结动了动:“不做什么。”   温艾砸了一个枕头过去:“不做什么你不给我裤子穿!”   许长洲接住枕头放回床头,在温艾旁边坐下来:“不穿舒服些。”   他一靠近,温艾捂被子边的手捂得更紧了:“那你怎么还穿着啊!不是舒服吗?”   许长洲幽幽地看他一眼,躺倒在床上,下半身往上一抬,拽住裤边的手往下一拉,大小两条裤子都给脱干净了,动作利落又完美。   温艾猝不及防就看见了某个精神抖擞的小兄弟,站得笔直,还晃着圆圆的脑袋和他打招呼。温艾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张着嘴“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撅屁股把头埋被窝里去了。   被子外传来许长洲的笑声,没过一会儿又传来了“啪”地一下关灯的声音,紧接着温艾就感觉旁边的床垫塌了下去,许长洲把他从窝里面掏出来,搂进怀里亲了亲。   温艾拼命用手肘抵住他:“你敢!放开我听见没!”   许长洲捉住他的手,把他翻过去背对着自己,圈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好了,睡觉。”   温艾不动了,但屁股后面抵着个东西他也没法放松下来,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他小声地喊了喊许长洲:“喂,你睡着了?”   “没有。”许长洲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你快睡,我不碰你。”   温艾不信:“那你把那玩意儿收回去啊。”   许长洲气笑了,在他耳垂上狠狠舔了一口:“行啊,你来收。” 第17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七   第二天早上,温艾收获了一杯久违的狗崽咖啡,味道依旧醇香可口,狗崽的画风也依旧软萌可爱,他嘬了一小口,铺天盖地而来的熟悉感一下子勾起了他很多回忆,高中时和许长洲这样那样的小日常都一幕幕清晰浮现。   许长洲要去公司上班,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衣扣子,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又性感。温艾捧着咖啡杯站在旁边看,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许长洲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嗯。”   温艾撇撇嘴:“那你总得让我回宿舍收拾一下东西吧?”   许长洲语气自然:“不要了,下了班我陪你去买新的。”   温艾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不行,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你别太过分啊,我都让了一步了,你也得给我让一步。”   许长洲打好领带,把衬衣角塞进西装裤里:“那我叫人帮你搬过来。”   “我不想让别人碰我的东西。”温艾抓住许长洲的胳膊晃了晃,“让我回去收拾吧,好不好?”   许长洲侧过身看着温艾,温艾也仰着脑袋和他对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冲人家眨巴,撒娇道:“好不好嘛?”   许长洲嘴唇一抿,在他糯不拉几的声音中败下阵来:“好,我找人陪你去。”   温艾一咧嘴,眼睛笑得弯弯的:“嗯嗯。”   许长洲把他拉到身前,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宝宝,你乖一点。”   温艾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搞事,别想着逃跑,他嘴上应了下来,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回国的事。   到了宿舍后 ,温艾钻进自己的房间收拾,以不希望被打扰为由把许长洲派来跟着他的两个保镖都关在了门外。两个黑西装对视一眼,分了一个去温艾的窗户底下守着。   温艾躲在房间里根本没收拾,许长洲已经把他昨天被绑架时遗失的手机和钱包还给了他,这会儿他摸出手机,直接往航空公司打电话,打算订一张立马回中国的机票。   订票的时候,话务员要求温艾提供护照号,温艾在抽屉里翻出护照把号码念出来,电话那头响过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后,话务员非常抱歉地告诉温艾,他被限制出境了,无法购票。   温艾不信邪,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把大大小小的航空公司都试了个遍,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复,护照有问题,人家没法把票卖给他。   温艾郁闷地往床上一倒,瘫在上面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许长洲这招够可以啊,直接把他困死在美国了,难怪早上会答应他的要求,这是笃定了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温艾把枕头拿过来蒙在自己脸上,心情很不美好。   系统趁机劝他:“既然这样,你就再坚持一下呗,女主也快来美国了,你留下来也好助个攻。”   温艾把枕头蒙得更紧了,声音闷闷的:“不然还能怎么办……”   其实温艾想过向家里求助,但赵父再怎么厉害,势力范围也只限于国内。这里是许长洲的地盘,而且人家黑白两道都有生意,他就算告诉了家里人,也只能惹得他们干着急而已。   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温艾正烦着呢,抱着枕头不耐烦地打开门:“不是让你们等着——许、许长洲?你怎么来了……”   许长洲的视线在温艾身后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温艾身上,淡淡道:“还没开始收拾?”   温艾心虚地低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小声道:“我刚刚休息了一会儿。”   “累了?”许长洲连人带枕头一块搂进怀里:“那我们不收拾了,等会儿买新的去。”   “你不是要上班吗?”温艾预感许长洲已经知道自己刚才打电话的事了,犹豫地问道,“你来这里是因为……”   许长洲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脑袋:“宝宝不乖,想逃跑,我只能放下工作来陪你了。”   温艾睁大眼睛:“你在我手机里装了窃听器。”   许长洲大方承认:“三年前就装了,还有GPS定位仪。”   “你实在是太、太——”温艾隔着枕头往他胸口上锤了一拳,“我要换手机,你不许再往上装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长洲:“那又出现今天这种状况怎么办?”   温艾肩膀往下一耷拉:“不会了,我护照都被你冻住了,还能玩什么花样啊......”   许长洲揉了揉他的后颈:“好,可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要惩罚你了。”   温艾哦了一声:“行了行了,我真的要收拾了。”   温艾把常穿的衣服和一些重要的物品装进行李箱里,许长洲接过来帮他提下了楼。一辆豪华轿车正等候在楼门口,司机帮他们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温艾多看了带着墨镜的司机一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等到司机坐回了驾驶位,温艾才在对方后脖子上看到一块枪疤,顿时想起来这就是第一次来送外卖的人。   温艾用手肘捅捅旁边的许长洲,惊讶道:“那家外卖店是你开的?”   许长洲点头:“我看你在这里吃得不习惯,就派人把以前你爱吃的那家店的厨师请来了。”   温艾:“丹尼是不是也是你收拾的啊?就大一那时候?”   许长洲又点头:“他后来没再吵过你吧?”   “没有。”温艾又接连问了好几件事,然后发现那些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撞了狗屎运的好事,其实都是许长洲在背后默默安排的。   温艾心里泛起了点感动,水润的眼睛闪着光:“你……那什么……谢谢。”   许长洲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现在谢还有点太早了,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   一整个暑假,温艾都过着天上一样的生活,你问他怎么上去的?   许长洲宠上去的呗!   天气热,温艾不爱出门,就赖在家里吹空调,各种电子产品摆了一床,玩饿了就从零食箱里挑几样来吃。中午的时候,许长洲一般都会回来给他做饭,吃完了两人就一起躺床上睡午觉,温艾睡到下午三点多才会起,再在游戏上泡两个小时,许长洲也就下班回来了。   周末的时候,许长洲会带温艾去游泳,消一消这个星期攒下来的肥膘。温艾不会水,刚开始的时候特别抗拒,每次呛了水之后就往许长洲身上撒气,漂亮的小脸蛋湿哒哒的,看着更惹人疼了:“学什么学啊,我肚子都鼓起来了!”   许长洲按了按他软绵绵的小肚子:“鼓起来是因为你平时吃太多。”   温艾不乐意听,一拍水面,溅起来的水花直往许长洲脸上蹦:“你还嫌我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我来游泳就是想占我便宜!你刚刚摸我屁股好几回了!”   许长洲百口莫辩:“只是不小心碰到的。我不扶着,你会沉底。”   在许长洲的坚持下,温艾渐渐能游出去几米了,他得了乐趣,反而喜欢上这项运动,到了周末就催许长洲带他去游泳馆。   一个暑假游下来,温艾身体素质确实比以前好了。   开学的时候,温艾在学校里遇到了来哥伦比亚当交换生的孙梦真,孙梦真初来乍到,跟他又是高中同学,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温艾找了个机会把孙梦真和许长洲一起约出来,就跟修学旅行那次一样,没跟他们提前打招呼,先把人凑在同一张桌子上再说。   可这一回,许长洲没上次那么好说话了,冷下脸拉起温艾就走,一路飙车回了公寓。   温艾基本没怎么见过他生气,这下缩手缩脚地扒拉在门框上不敢进门。许长洲把人给拽进来,抵到墙上去一顿狠亲,温艾呜呜呜地叫唤,怎么推也推不开他。   等到许长洲放开温艾时,温艾那两片唇已经肿得像两根横躺的香肠了,上下碰一碰都麻。   温艾眼泪汪汪地瞅着许长洲,听起来还特别委屈:“你干嘛这么用力啊,疼死我了......”   许长洲没说话,去冰箱里拿了点冰块,用布包起来给他敷嘴唇。   温艾哼哼唧唧的:“还用什么冰块啊,我看你的脸就够冷。”   敷了好一阵,许长洲把冰块包给扔茶几上,轻轻吻了吻温艾稍微好了点的嘴唇:“宝宝,你可以折腾我,冲我发脾气,但是别把我往别人那里推,我会生气。”   许长洲的脸上闪过一丝脆弱,温艾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我没有别的意——算了,我道歉,我道歉好吧?”   虽然道了歉,但温艾一看许长洲那表情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许长洲把他摁在沙发上,非要给他放GV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崩溃。 第18章 原来你暗恋我·十八   出于好奇,温艾以前也在成人网站上下过几部男男小电影来看,两个肌肉男互相摸一摸舔一舔,再捅一捅叫一叫,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别说起反应了,他没吐出来算是尊重演员。   但是许长洲挑的这部不一样,有剧情有铺垫,上正戏的时候意境非常唯美,跟那些灯光打得超足、拍出来跟记录片一样写实的GV完全不同,温艾看着看着,小小艾就有苏醒的苗头了。   温艾红着脸尴尬地往沙发边儿上溜,被许长洲一把抓回来按大腿上坐好。   许长洲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宝宝,我很生气。”   温艾被他紧紧地箍着腰,拼命往前伸着小胳膊小腿儿妄图逃离:“生气也不是看这个来调剂啊!你快让我下去!”   许长洲按住温艾乱动的手脚,把他的脸掰过去正对着电视屏幕,固执道:“看。”   电视里的美少年正被强壮的快递员扒光了进入,嘴里逸出一声声痛苦又欢愉的呻吟,气氛越来越旖旎。   温艾脸红心跳地靠在许长洲怀里,扯低衣摆挡住自己鼓起来的裤裆,顺便悄摸摸往许长洲下面瞄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居然没动静。   许长洲低下头看他:“你在看什么?”   温艾赶紧把脸转到一边:“没什么。”   许长洲伸手在温艾的裤裆上揉弄起来,贴着他的耳朵问:“想要了?”   “唔——”温艾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乌黑的眼眸泛起水光:“别、你别弄我……”   许长洲不听,把他放倒在沙发上,几下功夫就把他的裤子给脱了。   温艾慌乱地抬腿踢他:“你说了不碰我的!”   许长洲一言不发地攥住他的脚腕,将他白皙的双腿朝两边拉开,露出粉嫩的腿心,俯身直接亲了上去。   “啊!”温艾像条被抛上岸的鱼一样挺起腰挣扎了一下,要不是有许长洲摁着,他能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   自从和许长洲同居到了一起,温艾发现小小艾不听话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窘迫地跑去厕所浇冷水。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许长洲都会及时发现,然后用手帮他解决,而像现在这样用嘴……   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温艾羞耻得全身泛粉,支起身体想要逃开,可是许长洲的动作太温柔了,含得他好舒服,魂儿都要飞出来了,理智和节操也全都化成蝴蝶扑扇着翅膀离家出走了。   结束之后,许长洲抽了几张纸帮温艾擦干净,自己顶着裤裆那一大包去了卫生间。   温艾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游泳横渡了大西洋一样,全身疲软又无力。他算是长记性了,以后千万别轻易惹到许长洲,一言不合就扑上来做口活,多来几次他要跟不上营养了。   第二天,温艾找到孙梦真跟她道了个歉,说怪自己没提前告诉许长洲,结果饭没吃成,还搞了个不欢而散。孙梦真大大方方的也没生气,温艾就趁机帮许长洲刷好感度,说许长洲昨天是碰巧心情不佳,平时脾气很好的,说来说去,昨天的事都是自己的锅。   这件事过去后,温艾暂时收敛了一些,至少近期内他是不敢再动把男女主约一起的心思了,但是平时在学校里,他经常找孙梦真聊天,有事没事就跟她安利许长洲。   温艾端坐在孙梦真对面:“你别看许长洲高三的时候退学了,人家接受的是哈佛大学的远程教育,去年就拿到学位证了,平均绩点3.9呢!”   孙梦真埋头玩着手机:“嗯嗯,厉害厉害。”   “那是!”温艾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人家现在还是银行家,斯图尔特你知道吧?世界十大银行之一那个,许长洲就是他们的CEO,不说财富,光这社会地位就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孙梦真继续看手机:“嗯嗯,牛逼牛逼。”   温艾没察觉到她的敷衍,还在那儿捧着许长洲吹:“而且他长得多帅啊,上次你见着了吧?一九三的高挑个,大长腿笔直笔直的,人家还坚持健身,肌肉线条可漂亮了。”   孙梦真放下手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行了行了,知道你老公天下第一好,能饶了我这条流浪的单身狗吗?”   温艾脸一红,小手别扭地攥在一起:“什么我老公……”   综上可见,温艾的牵线任务做得非常不顺利,几乎没什么进展,整天想东想西的,还把自己给搞疲惫了。   许长洲看他焉耷耷的,默默买了一大堆山药、党参、当归之类的补气的食材,每天炖鸡汤的时候抓一把进去一起炖。炖汤特别耗时间,许长洲又不愿意给温艾吃隔夜的食物,于是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来把汤锅给架在灶上,回房间睡一会儿就起来看一下汤,等到温艾八点钟起床的时候,热腾腾的新鲜鸡汤刚好出锅。   温艾有一次吃着吃着就掉眼泪了,许长洲眉头一皱,走过来把他抱怀里,端开他面前的汤碗:“不爱吃就不吃,我给你做别的。”   温艾哭得更厉害了,用牙咬住他的衬衣领子,吐词不清道:“以对我介么好做什么……呜呜……”   许长洲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就在我的心尖尖上,你要是不好了,我的心不也跟着疼吗。”   温艾“哇”地一下抱住许长洲的腰,扑进他怀里哭个没完。   许长洲对他真的太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实在没办法招架这样温柔又强势的温情攻势了。   温艾突然情绪失控,许长洲不可能去上班,搂着他耐心地安抚,等到他哭声渐渐弱了才开口问:“哭完了?”   温艾一声不吭地坐起来,用纸巾擦掉自己脸上那些湿湿滑滑的东西,又把鼻涕给擤干净,然后捧起许长洲的脸叼住了他的嘴唇。   许长洲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随即欣喜若狂地回吻了他。   两人的舌头亲密地勾缠在一起,口腔内逐渐攀升的热度将他们的心融合在一起,再也没办法分开。   和许长洲在一起后,温艾开始试着改变自己作里作气的小脾气,结果沮丧地发现改不回来了。   许长洲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没关系,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温艾双手抱臂,抬高下巴一派恃宠而骄的模样:“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许长洲从善如流地背上了锅:“嗯,我活该负责一辈子。”   温艾心头甜滋滋的,踮起脚在许长洲脸上吧唧了一口。   万圣节的时候,商学院办了一个狂欢party。临出门前换衣服时,温艾被许长洲塞了一套南瓜装,穿上之后整个人就是一颗多了头、长了腿的胖南瓜,胀鼓鼓的充气层能把他和周围人隔开老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套了个巨大号的游泳圈呢。   “很可爱。”许长洲满意地点点头,“会场里人很多,这样别人就近不了你的身了。”   胖南瓜不高兴地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凭什么你就穿那么帅!”   许长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那不然我去换?”   胖南瓜看了一眼时间:“算了,还是快走吧。”   Party开在一家酒吧里,当扮成黑客帝国的许长洲穿着皮大衣、戴着黑墨镜拉风地登场时,周围人纷纷吹起了口哨,不过等他们看清这位炫酷的特工牵着一颗画风超可爱的胖南瓜时,又都不约而同地被这反差给萌了一下,发出善意的笑声。   温艾不好意思地往许长洲身后躲了躲,发现完全挡不住后,气得用鼓囊囊的身体顶了许长洲一下:“都怪你!非要我穿这个,好丢脸!”   许长洲抬起他的手吻了吻:“宝宝乖,这样很好。”   温艾的不自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酒吧里多得是画风比他还囧的人,而且人家大大方方地喝酒撩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这么一比对,温艾也就放开手脚玩儿了。   由于是学院里开的party,温艾在会场里遇见了孙梦真和蒋诚。四个人凑在一起聊天,许长洲站在旁边不搭话,只是神色温柔地看着温艾,时不时给他投喂颗水果、塞一口蛋糕。   孙梦真没想到这对夫夫的秀恩爱技能是轮流释放的,前不久温艾才往她嘴里灌了一斗狗粮,今天又轮到许长洲用狗粮将她活埋。   过了一会儿,许长洲独自去了卫生间,孙梦真也被同学叫走了,就剩下温艾和蒋诚两个人。   蒋诚晃了晃杯里的红酒,意味不明道:“他对你很好。”   温艾点头:“嗯,特别好。”   蒋诚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温艾看了看他,犹豫地开口:“三年前你给我的那个手机……你知道里面有追踪器么?”   “怎么能不知道呢。”蒋诚道,“你上次和那帮白佬去酒吧瞎玩儿,也是我给许长洲通的风报的信。”   温艾随意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几口,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帮他?”   蒋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复杂的眼神里有遗憾也有释然:“我是在帮自己。”   有些事我做不到,但许长洲可以做到,把我自己当成他,做这一切就有意义了。   许长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只扒拉在吧台上的醉南瓜,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个杯子。许长洲把那杯子拿起来一闻,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头看向一旁蒋诚,蒋诚朝他耸耸肩:“当时光顾着说话了,没注意到他错拿了酒。”   温艾虽然醉了,但好歹还能认得出自己的男朋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起跳就想往许长洲怀里扑,结果被自己那身圆鼓鼓的充气衣给弹了回来。   他疑惑地“咦”了一声,迈开小腿儿又往许长洲那里走,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充气垫隔在中间,他始终走不到许长洲怀里去。   小南瓜苦恼地歪了歪头,突然眼睛一亮,期待地向许长洲张开双臂,糯糯地撒娇道:“要抱抱。”   许长洲没办法抱他,只能拉了拉他的手:“宝宝,咱们回家。”   小南瓜的嘴角立马就撇下去了,眼睛里也迅速蓄起了泪水,委屈得声音都在打颤:“呜,你都不抱抱我……”   许长洲看着他那样又心疼又好笑,试着伸长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好了,抱抱了。”   感觉到许长洲的靠近,小南瓜急切地伸手想回抱住他,结果扑腾来扑腾去始终没能如愿。他突然站住不动了,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金黄色的瓜衣上。   许长洲现在只想把自家宝宝拥进怀里好好亲一亲,他扭头问酒保要了把小刀,干脆地在充气衣上划了好几道大口子,温艾圆滚滚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许长洲上前一步将他搂进怀里,在他的脸上连亲了好几下:“宝宝不哭了,我来了,咱们抱抱。”   温艾紧紧地环住许长洲的腰,仰起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瞅他,紧张兮兮道:“抱紧点,不然等会儿又要被分开了。”   许长洲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第19章 原来你暗恋我·完   回到家后,许长洲给温艾弄了碗醒酒汤,哄着他喝下去后,又帮他洗了个澡,裹上睡衣塞进了被窝里。   忙完了这一系列事,许长洲出了一身的汗,他在浴缸里放上水打算洗个澡,结果就转身去阳台收条内裤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本该在床上睡觉的温艾抱着膝盖蹲坐在浴室角落里,见他进来,还冲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浴室的地砖上全是水,许长洲快步走过去把温艾提溜起来,摸了摸他已经被润湿的裤子,打算把人带回卧室换衣服。结果温艾死活不肯走,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坐,拼命把屁股朝地砖上贴。   许长洲怕把他抓疼了,只能放开了手仍由他坐地上,自己也膝盖一弯,在他面前蹲下来:“为什么要待在这儿?”   温艾一脸认真:“我们蘑菇就是喜欢长在潮湿的地方啊。”   许长洲被逗乐了,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那你就待一会儿吧。”   反正就算现在把这蘑菇拔起来强行栽床上,等会儿他指不定又得往哪里瞎跑,与其这样还不如等自己洗完了澡再把人提回去,到时候往怀里一锁,他折腾不了几下就会睡过去。   许长洲背对着温艾开始脱衣服,刚才帮温艾洗澡的时候他就硬了,现在内裤一脱,昂扬的下身立马弹了出来。一想到温艾就在后面,说不定还看着自己,许长洲的下腹就一阵紧缩。   正当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惊叹:“诶?!你也是蘑菇?”   许长洲猛地低下头,温艾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他了脚边,眼睛瞪得圆圆的,手还指着他的下身:“你是什么品种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不是蘑菇。”许长洲尴尬地扯过一旁的毛巾围上,指了指温艾刚才蹲的角落:“宝宝乖,去那边等着。”   “不!”温艾摇了摇头,伸手来抓他的毛巾,“你给我看看,我研究研究。”   许长洲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温艾扑腾了一会儿没得逞,于是一屁股瘫在地上,小马达似地蹬着腿开始耍浑:“你有好东西藏着不给我看!你提防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温艾就抱着手臂气鼓鼓地瞪着许长洲,一派不给看这事就没完的气势。许长洲叹了口气,无奈地解开了腰间的毛巾。   温艾立马跪坐起来,小脑袋直往人家胯下凑,呼吸喷洒在那根粗壮的大蘑菇上,完了还上手摸。   “滑溜溜的。”温艾有些爱不释手,眼睛愉悦地眯起来,“摸起来好舒服。”   许长洲头皮一阵酥麻,呼吸也一下比一下重,他压抑着欲望让温艾多摸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把他给拽起来,哑着嗓子道:“好了,你去旁边待一会儿。”   “啊,不要。”温艾还没玩够,一把抱住许长洲的大腿,脑袋贴人家腿根上,顺便在近在眼前的蘑菇上舔了一口,“唔,你的蘑菇怎么是咸的,还有股腥味儿,呸呸呸!”   “嘶——”许长洲眼睛都红了,但他平时就没舍得动温艾,现在更不愿意在温艾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要了他,只能咬着牙打开淋浴,用冷水来平息自己的体内躁动的热血。   温艾没讨到好味道,对那根中看不中吃的蘑菇也没多大兴趣了,自己老老实实地蹲回了墙角。   许长洲洗完澡后把温艾捉过来给他重新冲了冲身体,回卧室帮他换了一套干衣服,然后关上灯,把人抱上床准备睡觉。   脑袋刚沾上枕头,温艾又开始发起了酒疯,说什么都要抓着大蘑菇才肯睡。许长洲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认命地把自己的蘑菇塞到温艾手心里:“好了,快睡吧。”   温艾喜滋滋地在光滑的菇身上撸了几把,又按了按圆圆的菇头,这才拱进许长洲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温艾看见的是许长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眼神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要将人连皮带骨地生吞了一样。温艾被吓得往后缩了缩,这么一动才感觉到右手里有个圆柱形的东西在跳动,他顺着柱身摸了摸,结果一路摸到了许长洲的腹肌。   温艾手一僵,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   许长洲慢慢压到他身上,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醒了?”   温艾呆呆地点头:“醒了。”   许长洲剥开他的衣服,抚上他嫩滑的身体:“我会温柔一点。”   温艾微微发抖,底气不足地拦住许长洲的手,天真道:“要不咱们还是起床吃早餐吧。”   许长洲在温艾的颈间舔吻,将他的手按到挺立了一整晚的小小洲上:“今天早上就吃蘑菇。”   “我那是喝醉了!”温艾红着脸迅速抽回手,拍打着许长洲的肩膀,“你起开,我不爱吃蘑菇!”   许长洲拉下自己的睡裤:“不爱吃也得吃。”   顾惜到温艾的身体,许长洲只做了两次就停下来,不过那也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温艾害羞地把自己藏进被窝里,半天不愿意出来,于是许长洲也跟着钻进去,在黑暗中抱住他,轻言细语地哄了好一阵。等到温艾愿意掀开被子的时候,十分钟都过去了。   许长洲体贴地帮温艾揉着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艾还是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低着头小声道:“屁股疼……”   “等会儿我下楼帮你买点药。”许长洲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亲了一口,“我去放水,你先泡个热水澡。”   温艾小鸡崽似的点了点头:“嗯。”   许长洲把水温调得比较高,温艾泡进去后觉得浑身的酸胀都被驱散了,舒服得直哼哼。   许长洲在浴室外敲了敲门:“宝宝,我出去买药了,你自己多泡会儿。”   温艾支起身对着门喊:“知道了。”   浴室里烟雾缭绕,温艾用指尖拨弄着水面,划拉出一道道波痕,心情非常的美妙。虽然屁股还有些疼,做起来也很羞耻,但温艾觉得他是喜欢和许长洲做那种事的。在床上的时候,许长洲的每个动作都特别温柔,被他那样珍惜地对待,温艾觉得自己可满足可幸福了!   系统冷不丁地冒出来:“你堕落得真快。”   温艾:“我这才第一个世界,失败了情有可原。”   系统拆穿他:“没到最后谁也不能断定是成功还是失败,你只是放弃了而已。”   温艾悠闲地用浴球搓着身体:“你不开心吗?接下来的几十年你都可以完全沉浸在贪吃蛇中了,再也不会有任务这种东西来打扰你。”   系统幽幽道:“任务倒是打扰不到我了,你能。”   温艾一脸问号:“怎么说?”   系统直白道:“你和许长洲做爱的时候,脑电波简直要把我的数据震成碎渣了,还玩游戏,我能保证程序不被打乱就不错了。”   温艾尴尬地摸摸鼻子:“嘿嘿嘿。”   “嘿什么嘿啦!”系统叹了口气,“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提醒你一句,一旦剧情走向大结局,你会被强行脱离。这个世界的大结局是许长洲一统东西两海岸的黑道,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温艾点头:“我改明儿就让他洗白白去。”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温艾是有些不确定的,因为许长洲接手的是家族事业,上头还有个父亲管着,就这么切断一半的利润来源,先不说许长洲答不答应,保不准人家的父亲就会勃然大怒。   温艾略为忐忑地把这事跟许长洲说了,结果许长洲告诉他,黑道上面的生意他早就开始着手洗白了,他的父亲也是点了头应了声的。   温艾一听,高兴得在许长洲脸上亲了好几个口水印:“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那么多钱你舍得?”   许长洲低头看着他:“因为想和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温艾感动得“嗷呜”了一声,四脚朝天摔进了床垫里。   美国的最高法通过同性恋婚姻法案的那一天,无数同志走出门游行欢庆,街上到处都飘着彩虹旗帜。   许长洲绕过情绪高昂的人群下班回家时,温艾正披着彩虹旗在卧室里各种蹦跶,他见许长洲推开门进来,立马站到床上去,把身上的彩旗一掀,朝他展露出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许长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来用被子把他裹住:“胡闹,空调开那么低,你还不穿衣服。”   温艾耷拉下小脸,嘟囔道:“一点情趣都不懂。”   许长洲好笑地掐了掐他的脸蛋:“是是是,你最懂,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许长洲那么一揭穿,温艾这下连耳朵都红了,他恼羞成怒地用小拳头在许长洲的胸口上锤了一下:“要你管!走开走开!没洗澡脏死了!”   许长洲是合法的美国公民,他找了个时间,带上温艾去登了记,回来的路上,温艾捧着结婚证书翻来覆去的看,嘴角翘得老高。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温艾乖乖地枕着许长洲的胳膊,小模样娇羞得不行:“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许长洲的心被他挠得痒痒的,凑过去开始亲他:“宝宝……”   温艾推开他坐了起来,向他伸出一只手:“那你都不给我准备礼物?”   许长洲这才明白温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奈地坐起来靠上床头:“想要什么?”   温艾嘴角往上一翘:“你那个彩壳本子呢?我说过一定会看到内容的!上次就差那么一点儿!”   许长洲似乎在顾忌着什么:“真的要看?”   “要要要!”温艾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下床,“快去拿。”   过了两分钟,许长洲拿着画本回来了。   温艾喜滋滋地接过来,心想这上面画的肯定是自己,没得跑!   结果等他一打开,三观“咔”地一下碎掉了。这上面不光是画了他,还画了许长洲他自己,最关键的是……   温艾指着栩栩如生的图画,不可置信道:“你居然这么、这么——污!”   许长洲耳根有点泛红,他干咳两声:“你自己要看的。”   温艾用指甲捻着画页翻篇,越看脸越红:“你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画这些了……你肯定每天都在肖想我!”   许长洲从后面抱住他,轻轻舔弄他的颈脖:“是啊,我们可以每晚试一页,今天就这个吧。”   话音刚落,许长洲就把温艾给压倒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艾感觉腰下面已经没有知觉了,许长洲很少把他做那么狠,看来被那个画本给刺激到了。   温艾挣扎着下床洗漱,出来时许长洲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温艾接过狗崽咖啡嘬了两口,突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许长洲走过来在行李箱前面蹲下:“又要干什么?吃了早餐再弄吧?”   “你等着就行。”温艾打开密码锁,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串咖啡杯,全是高中时许长洲画给他的那些,“出国的时候我带了一些出来,还有好多在我家里收着呢,差不多有一千来个,我一个不落全存着呢!”   许长洲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拿起一个仔细端详,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可爱的小狗崽,目光里透出怀念。   温艾邀功似的把杯子堆往许长洲面前推了推:“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许长洲低低地笑了一声:“我送给你的,你现在又反过来送给我?”   温艾拖过许长洲的一只胳膊抱在怀里,和他一起看着这些杯子:“我一开始真不知道这狗崽画的就是我,就觉得挺可爱的,所以就收藏了起来。但是后来吧,我渐渐地就猜到了,谁让你每次画的内容都是我前一天做的事啊,这也太明显了!不过我知道以后啊,还是不想扔掉,每天带回家洗干净了放阳台上晾着。”   许长洲扭头看他,眼底藏着几分期待:“你想说什么?”   温艾冲他甜甜一笑:“我就想说我也老早就暗恋你了,咱们一直是双箭头!" 第20章 天乾入地坤·一   温艾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醒来,一低头,脚下踩的是柔软的雪貂皮,一侧身,桌上摆的是剔透的白玉杯,环视四周,每一处摆设都透着精致,一看就知道这具身体是个会享受的土豪。   温艾斜斜地倚在软座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系统,别玩了,开工开工。”   系统惊讶:“干劲这么足?我还以为你要消沉一阵,毕竟才死了老——” 话音一顿,系统意识到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艾释然一笑:“你不用这么忌讳啊,我和他幸福了一辈子,到最后又一起寿寝正终,我觉得特别满足,一点儿遗憾都没有。”   “豁达!”系统给温艾竖起了大拇指,“我系良辰就服你一个!你等等啊,我看看任务说明。”   温艾小声地哼起了歌,将糕点盘拖到自己面前悠哉悠哉地吃起来,吃了两块后,他从旁边的锦盒里取了一块手帕,把嘴角的残渣和手上的油渍擦干净,问道:“系统,还没看完吗?这次的任务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有点复杂……”系统组织了一下语言,“诶,你还记得你以前看的那篇ABO小黄文不?”   温艾脸一红:“我只是不小心点开的而已……”   系统:“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总之里面的设定你还记得吗?”   “记得。”温艾点点头,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缎袍,又摸了摸自己那一头水滑的长发,疑惑道,“但是这里好像是个古代世界,出现英文单词不会很违和吗?”   “改个名称,换汤不换药就好。”系统道,“在这里,天乾=Alpha,泽兑=Beta,地坤=Omega,结契=标记。”   温艾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存在即合理!行了,我给你讲讲这次的辱虐目标。”系统娓娓道来,“男主卓逸卿,卷云山庄的三少爷,风流倜傥的天乾,武功高强,风誉绝佳,人称天下第一公子。”   “卓逸卿是嫡子,前面那两位庶出的哥哥不甘心屈居于他之下,雇了杀手暗算他,卓逸卿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但因伤势惨重倒在了路边,结果被人捡回去关起来当药人,受尽折磨,武功全失。后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穿越而来的特种兵女主所救,两人一起闯荡江湖,打怪升级,最终站上了武林最巅峰。”   “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卓逸卿逐渐被女主的魅力所吸引,她坚强勇敢,果决直率,和那些需要天乾庇护的柔弱地坤完全不同。两人互通心意之后,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He了。”   听完了系统的任务介绍,温艾心里有了底:“所以我就是那个把男主掳回去囚禁,折磨到武功尽失的坏人?”   系统:“对,你现在是隐仙谷的新谷主尹千霜。隐仙谷以医术闻名于江湖,是各大门派都想要拉拢交好的一大势力,但是上一任谷主太高冷,他们没巴结得上,你这新官上任之后呢又一直窝在谷里面不出来,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啊。”温艾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挺滑挺嫩的,估计年纪不大。   温艾撅起屁股在马车里翻找起来,最终在坐垫下面的储物格里找到了一面铜镜,他拿起来对准自己的脸,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镜子里的少年十七八岁左右,五官精致,气质纯净。乌黑的瞳仁,微垂的眼角,挺翘的鼻尖儿,粉嫩的小嘴儿,神情里总是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劲儿。   “这不是我上个世界的样子吗?”温艾不可置信地揪了揪自己的脸皮,确定不是易容上去的假脸,“求解释啊系统?”   系统:“你本来就长这样。你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外貌数据就自动替换成了你的,其他人的记忆已经被及时篡改,他们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温艾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为什么你们的金手指总是开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系统干笑两声:“对了,忘了提醒你,你是个地坤,一直依靠药物把自己伪装成泽兑。”   温艾睁大眼睛:“我?!”   系统:“记得按时吃药哦亲!”   温艾:“!!!”   马车在两名随行护卫的驾驶下一直平稳前进,这次是温艾继任以来头一回出门,目的是为了参加三尺阁举办的赏刃大会。   三尺阁铸造兵器的技艺非常了得,每隔三年就广发请帖,邀天下英雄前来比武打擂,并承诺为取胜者量身打造一把兵器。这是江湖侠士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也为各门各派联络感情提供了一个绝佳场合,因此赏刃大会发展到现在,已然成为最重要的武林盛会。   晌午之前,马车终于停在了三尺阁的大门口。   温艾让护卫出示了请帖,负责迎客的管事恭敬地将他们请进去,安置在了一个幽静的别苑里。   吃过午膳后,温艾把两个护卫叫到跟前:“不治、不救,一路上你们也辛苦了,下午我独自逛逛,不用跟着了。”   不治:“是。”   不救:“谷主万事小心。”   温艾继承了尹千霜的记忆,也继承了他的医术,现在随便看见根什么草都能立马叫出名字来,这种感觉挺新鲜的。他一边闲逛,一边辨认草植,不知不觉就从别苑走到了大花园里。   现在正好是四月份,花园里的牡丹大朵大朵的开得正艳,温艾不懂赏花,就想用新技能辨识花丛下的杂草,他低着头一路看过去,麦麦冬,马齿苋、小飞蓬、婆婆丁……   嗯?怎么还有一片衣角?   温艾蹲下身,顺着衣角拨开花丛,发现里面躺了个白衣男子,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温艾暗搓搓地兴奋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试一试自己的医术了。他用力地把周围的花枝往两边拨了拨,俯身钻进去蹲在白衣男子身上,一边捏住男人的手腕给他把脉,一边打算撑开男人的眼皮瞧上一瞧,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猝不及防地抓住了,然后被大力地往前一扯,整个人都扑到了男人身上。   一股天乾的味道强势地钻进了温艾鼻子里,他慌张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哟,哪里来的小可爱,这么急着朝哥哥投怀送抱?” 第21章 天乾入地坤·二   温艾呆呆地趴在男人身上,无辜的长相配上迷茫的表情,那简直是绝了。   男人心神一荡,抬起上半身凑到他的颈脖间闻了闻,遗憾道:“竟然不是地坤。”   温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摁着男人的脑门把他的后脑勺重新塞进土里:“登徒子!”   温艾撑起四肢想要爬起来,谁知男人突然用力箍住他的腰,让他完全起不来。他在男人身上扭来扭去好半天,怎么都挣不脱腰间的桎梏,他一来气,抓住男人的衣领,冲他龇出一口小白牙:“信不信我咬你?”   “信啊。”男人轻佻地勾了勾唇,长臂一伸,从旁边的花枝上揪下一朵牡丹插进温艾的头发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你就算是把我咬死了,我也要和你一块埋在这花丛里。”   温艾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被震得愣了几秒,然后扑过去叼住男人的喉咙,牙关往中间那么一收——   “嘶!你还真咬啊!”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缩回了锁在温艾腰间的手,温艾趁机爬起来,灵活地钻出了花丛。   男人很快也跟着钻出来,几步追上温艾拦在他面前:“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温艾不理他,一转身往反方向走。   “别走啊。”男人牛皮糖一样地黏上来跟在他身侧,“刚刚不还挺热情的吗?不是地坤,哥哥也照样疼你。”   温艾闷头接连换了好几条路走,男人每次都锲而不舍地撵过来,像沾在毛裤上的苍耳子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温艾脚步一停,胳膊往怀里一抱,仰起头瞪向男人:“鬼大哥,拜托你不要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了。”   男人一听就乐了,反手指着自己:“鬼大哥?”   温艾的视线从男人招人的桃花眼一直滑到他那两片薄唇上,下结论道:“薄幸相,风流鬼。”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宝贝!”男人仰头开怀大笑,“以貌取人还取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哪里是风流死的,分明是被你冤枉死的。”   温艾较起真儿来了,用手指着他:“哪儿冤枉你了?你见人就往怀里拉,我说错了?”   男人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颇有兴味地看着他:“让我想想啊,除了我养的大黄,就只有你钻进过我怀里,想我干干净净的身子,睡一觉起来就被你夺走了清白,到头来还被你指责成登徒子。”   男人托着下巴沉思:“我是不是该上衙门击鼓鸣冤去?”   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槽点太多,温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憋了半天,最后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有病!”   “你怎么老动手呢!”男人退了几步才站稳,伸手拉下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牙印,“你看,你刚才咬我的地方还没好呢。”   温艾瞥了一眼,那圈牙印确实还红着,有两处还破了皮,往外渗着血丝,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拿去擦。”   男人接住小瓷瓶,拔掉木塞,把瓶口放在鼻子底下晃了晃,他眉毛一挑:“上好的生肌膏,你是隐仙谷的人?”   温艾哼了一声:“知道还不赶紧滚?小心我把你列上谷内的黑榜,以后但凡和你沾亲带故的人通通不救。”   “黑榜?”男人这会儿明白过来了,挂着笑朝温艾拱了拱手,“原来是尹谷主,失敬失敬。在下卓逸卿,卷云山庄的少庄主,今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温艾睁大眼睛:“你是卓逸……”   卓逸卿笑眯眯地走近他:“小谷主原来知道我——嗯?你做什么?”   温艾拉开卓逸卿的衣襟探头往里面看,一边看还一边伸手进去掏:“你把我的药还给我。”   卓逸卿低头看了看快要掉进自己衣服里的小脑袋,哭笑不得道:“送给我了怎么能又要回去?”   “你藏哪儿了?”温艾闷头继续翻找,柔软的小手在人家胸膛上一通乱摸。   “小可爱真热情,只不过——”卓逸卿身上的天乾气味突然重了许多,“我可要被你撩起火了。”   “唔!”温艾捂着鼻子往后跳开老远,“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气息给放出来了,你爹没教过你怎么控制吗!”   卓逸卿慢条斯理地把凌乱的衣襟整理好,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艾:“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一般来说泽兑很难察觉到这种程度的气味。”   温艾硬着头皮认下来:“我这是学医时练出来的。”   “是吗?我鼻子也挺灵的。”卓逸卿身体前倾,凑近温艾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我能闻到很多别人闻不到的东西。”   温艾差一点就要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后颈的香腺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泽兑没有气味,你鼻子再灵也闻不出什么花儿来。”   “那可不一定。”卓逸卿直起身来,目光在温艾的头发上打着转,神秘莫测地一笑,“有牡丹花的香味。”   回别苑的路上,温艾的心一直吊着放不下去,他担心卓逸卿是不是真的闻出了他是地坤,可是他的香气也不是牡丹花那一类啊?   温艾就这么纠结了一路,回到房间后,坐在桌旁连灌了好几杯茶。   不治和不救敲门进来,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半天不说话。   温艾正愁着呢,把茶杯放桌上一放:“有事说事。”   不治在背后使黑手,一把将不救推了出来,不救苦兮兮地看了看温艾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谷主,您头上有朵花……”   温艾一愣,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还真从鬓发里摸出一朵牡丹花儿来,是一开始的时候卓逸卿给插上去的。   难怪卓逸卿当时神秘兮兮地说什么闻到了牡丹花的香味,他故意不出声提醒,让自己顶着那么大一朵艳花一路走回来,真是、真是——   温艾把牡丹花往地上一摔,真是好气哦!   赏刃大会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各门各派的代表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入住了三尺阁,晚上的时候,三尺阁和往年一样开席宴客,把这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   “隐仙谷尹谷主到——”   温艾走进宴厅,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唰唰唰往他身上扫。   众人心想:这就是新一任的谷主啊,年纪竟然这般小,身上的稚气都还没脱干净。不过瞅着倒是比上一任那个冰山脸好说话多了,一看就是个心思单纯的,铁定不会像上一任那样,动不动就干出闭谷三年这种要命事。   这才是仁心医者该有的面相!   温艾跟着领路的丫鬟,绕过了落霞派那一桌的女弟子,又经过了围着素席坐成一圈的少林僧人,最终来到了大厅首端的主桌前。   这一桌坐的基本就是整个武林的核心了,温艾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德高望重的前辈,神功盖世的大侠,出类拔萃的新秀……   等等,新秀这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卓逸卿笑着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语气熟稔道:“千霜,快来坐。”   叫那么亲热做什么,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温艾正想开口,结果先被别人截了胡。   “原来尹谷主和逸卿早已熟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卓老庄主慈眉善目地看着温艾,“尹谷主第一次来,年纪又轻,与我们这些老古董怕是没什么可聊的,有我家这话多的小子陪着,这顿饭倒也能吃得有趣些。”   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温艾没办法,只能在卓逸卿旁边坐下。   卓逸卿主动帮温艾斟满酒杯,温艾端起来一闻,扭头问他:“怎么是茶?”   卓逸卿挑起眉毛:“你要喝酒?”   “不。”温艾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确定你是好心为之,还是没注意给倒错了。”   卓逸卿兴味十足地看着他:“这么说来,你又冤枉了我一次。”   温艾神情认真:“对于你,宁可错冤百次,也不能漏掉一回。”   “你这偏见的……”卓逸卿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自己的酒杯,“那好,咱们为了你的偏见干一杯!”   温艾跟他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完了还有模有样地把杯子倒扣过来,以示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卓逸卿被他那样儿逗得直乐,嘴角都快咧耳根下面去了,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温艾的头:“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温艾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拧了一把卓逸卿的大腿,压低声音道:“大庭广众的你给我注意着点!”   卓逸卿痛得直“嘶嘶”,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好,给温艾传音入密:“我怎么觉得我们很像偷情的野鸳鸯?特别见不得人似的。”   温艾精通歧黄之术,武功却不怎么样,传音入密这种内力深厚的人才炫得出的技能,他更是不会。但是当着这一大桌的江湖大佬,有些话他又不能直接说,只能硬憋下这口气,警告性地瞪了卓逸卿一眼:“闭嘴。”   卓逸卿立即抿紧嘴唇,朝他眨了眨眼。   温艾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尺阁财大气粗,宴请宾客那也自然是山珍海味。眼看珍馐佳肴摆了一桌,可是偏就凑了巧了,开胃小菜全集中在了温艾面前,他每个盘子都夹了一筷子,胃口倒是打开了,可大鱼大肉离得远着呢,他又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于是只能干巴巴地扒拉碗里面的白米饭。   温艾正低着头挨个数米粒,一个油光发亮的大鸡腿突然掉进了他碗里,他惊讶地抬起头,卓逸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凭空夹动几下:“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温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觉得填饱肚子最重要:“我要那个虾仁。”   卓逸卿长臂一伸,一筷子虾仁进了温艾的碗里。   温艾:“还有那边的清蒸鱼。”   卓逸卿挑了鱼肚子下面最软的那块肉夹给了他。   温艾很快就不跟他客气了,想吃什么全凭着一张嘴指挥,卓逸卿则是指哪儿夹哪儿,隔得再远筷子都能伸过去。   他们这两个人用一双筷子的架势,全桌人都看着呢,三尺阁的金阁主忍不住调侃道:“头一回见逸卿这么照顾人,难得啊难得!”   卓逸卿一边帮温艾盛汤,一边笑着回:“金伯伯,您别这么说,我这不是看他手短够不着么?”   盛好了汤,卓逸卿把碗递给温艾,举了半天,人家不接。   温艾:“我手短,够不着。”   卓逸卿乐得不行:“短成这样儿了啊?那哥哥喂你。”   说着,卓逸卿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瓢汤要喂过来,众目睽睽的,温艾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后硬生生地被灌下一勺汤。   卓逸卿投喂上瘾,从汤里面捞出一块猪肚:“来,吃点肉。”   “我自己来。”温艾伸出手打算连碗带勺一起抢回来,卓逸卿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手,冲他一咧嘴:“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手短吗?”   温艾一口气堵在胸腔里。   你现在就可劲儿得意吧,等再过几天到剧情点了,看我不把你掳回谷往死里折腾,到时候在小黑屋的门上挂九把锁,保准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22章 天乾入地坤·三   赏刃大会为期三天。   第一天都是些小鱼小虾在比试, 要不就是初出茅庐的少侠,要不就是混了好多年武功还是没长进的老侠,反正路子都很野,也不像那些成名的大侠一样有偶像包袱,有时候比着比着就打起了嘴仗,吐沫星子差点没飞看台上去;也有些人一言不合就丢开武器,像街头流氓一样玩起了肉搏,你挠着我的咯吱窝,我挖着你的大鼻孔,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冒着脏字儿,场面看起来又恶心又好笑。   温艾在看台上笑得气都要喘不上了,一巴掌拍桌子上,差点没把茶杯给震下来。   坐在旁边的卓逸卿把茶杯往桌子里挪了挪,看着温艾这幅乐得不行的模样, 嘴角也跟着向上扬了扬:“有那么好笑?”   温艾咧着嘴冲他点头,脸蛋笑得红润润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卓逸卿看了,突然滋生出一种把人逮过来亲一口的冲动。   第二天轮到了各门各派的中坚力量切磋武学,以武会友,每个人都一板一眼的,严肃又正经。   温艾看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卓逸卿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包蜜饯, 温艾两眼发光地接过来,一边吃,一边听卓逸卿解说场上的比试,时不时还被他幽默的描述给逗得乐上两下。   第三天则是最冒尖儿的那一小撮人的巅峰对决,温艾仔细观摩了一场,到头来只看清了那两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连款式都说不出来。   眼看高手都一个个地上了场,温艾戳了戳卓逸卿的胳膊:“快到你了吧?不去准备准备?”   “不用。”卓逸卿悠闲地靠在梨木雕花椅上,捏开一颗花生的壳,把花生米拣出来扔嘴里,“没什么好准备的。”   温艾:“……”可以的,这很嚣张。   比试进行到最后几场时,才终于轮到卓逸卿,他站起来拔出自己的佩剑,把剑鞘交给温艾保管,一转身提起轻功飞到了擂台上,落地时,看台上响起一阵呐喊助威之声。   卓逸卿那“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是这两年才叫响的,虽说是口口相传,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地打过什么名次,他要是能在这次的赏刃大会上拔得头筹,那么就等于是给他这“天下第一公子”盖了章定了戳,稳稳当当地坐实了。   可他要是输了……   温艾觉得卓逸卿就算是输了,那也可以在颜值界混个第一公子来当当,光他那双多情的眼睛就不知道能拉多少票。   比试很快开始,温艾抱着沉甸甸的剑鞘盯着擂台,虽然他一如既往地看不懂,但他能看到卓逸卿那团白影游刃有余地把对手逼得连连后退,好几次都差点掉出擂台。   两柱香的功夫,卓逸卿连胜三场,成为今年赏刃大会的冠军。   看台上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温艾不想自己显得太异类,只能也跟着站起来浑水摸鱼。   擂台上的卓逸卿谦逊有礼地朝对手和观众们拱手致谢,随即转而看向温艾,遥遥地冲他扬唇一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温艾的耳朵莫名有点发热,他搁下剑鞘,捂着耳朵回了别苑。   卓逸卿走下擂台时,被几个前来祝贺的熟识好友给耽搁了一下,等他脱身回到看台,温艾先前坐的那张桌子早空了,只剩他的剑鞘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当天晚上,眼看差不多就要上床睡觉了,温艾的房门突然被卓逸卿敲得咚咚响。   温艾勉为其难地收回刚迈上床榻的脚,转身去开了门,看着面前的卓逸卿,问道:“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卓逸卿把佩剑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将剑鞘托付给你,结果你却将它随意扔在看台上,给我个解释,嗯?”   “你这鞘上这------么大一个‘卓’字,谁敢乱打主意啊?”温艾在剑鞘上摸了一把,“再说了,反正三尺阁都要给你铸一把新的,说不定还是那种百年之后能在江湖里掀起腥风血雨的传世神剑,你到时候就偷着烧香吧。”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越扯越远……”卓逸卿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哥哥带你看星星去。”   “啊?我不去!我不——”   卓逸卿无视温艾的反对,像拎鸡崽一样把他拎到了房顶,强行看星星。   看星星就看星星吧,温艾坐在屋脊上仰着脑袋,卓逸卿潇洒地仰躺在一旁,两个人看着璀璨的星河,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一阵,卓逸卿突然问:“白天为什么不等我?”   温艾没想到他又换了种问法,顿时愣了愣:“你也没让我等你啊?”   卓逸卿紧接着他的话音道:“可我给你剑鞘了。”   温艾扭过头斜他一眼:“你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还揪着剑鞘的问题!”   卓逸卿腹肌发力,猛地一下坐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温艾:“我怎么觉着你白天是在故意躲开我?是我哪儿做得不好了?”   温艾被他给说中了,赶紧引开话题:“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还躲你,你要是挡我道了,我一包药粉下去就能让你三天起不来,来来回回在你身上踩着过都没问题。”   卓逸卿晃着脑袋直笑:“堂堂医家谷主,公然把下毒挂在嘴边,我该说你直率还是缺心眼?”   温艾掰弄着身下的瓦片:“医毒不分家,我们这些和药材打交道的人就是实诚。”   “你实诚?那天下就没有口是心非的人了。”卓逸卿重新躺下去,把脑袋搁在屋脊上,懒洋洋道,“不过也挺可爱的,哥哥我让着你。”   天上的星河慢慢流淌,看了一阵后,温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赶路。”   卓逸卿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你这一回谷,是不是又得窝上一年半载才肯出来?”   “你管我。”温艾推他一把,“带我下去,赶紧的。”   卓逸卿躺着不动:“到时候你把我忘干净了怎么办?”   温艾一愣:“说得我合该记着你似的……你不就一路人么……”   卓逸卿侧过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没良心。”   其实卓逸卿要真是路人,那温艾肯定愿意和他交个朋友,虽然有时候捉弄人挺讨厌的吧,但这几天有他在旁边陪着,这赏刃大会有趣了不少。可是卓逸卿偏偏就是男主,明天就要身受重伤,然后被自己捡回去当药人了,关系太好的话,到时候下不去手啊。   温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斟酌一会儿后,往卓逸卿的衣襟里塞了个药瓶。   卓逸卿掏出来一看,哟,还是个玉瓶子呢,里面只装了三粒药。他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朝温艾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止痛,不管内伤外伤,都能把痛感镇下来。”温艾道,“你这么不招人待见,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套上麻袋暴打一顿,这药你备着是物尽其用。”   卓逸卿把玉瓶收起来贴身放好:“那估计这辈子我都用不上,不过尹大谷主亲自赐药,我可不敢怠慢。”   温艾笑笑不说话,你就膨胀吧,早晚要炸。   这个预言准得很,一个早晚还没轮过来,卓逸卿就被炸得满身是血。   第二天中午,赶路回谷的温艾在离三尺阁二十里远的荒郊野外拾取了一只男主。   卓逸卿倒在血泊里,听见脚步声,勉强地掀开了眼皮。   看清楚来人后,卓逸卿还在往外渗血的嘴角往上扬了扬,明明虚弱到不行还在使劲儿调侃:“想我了?这么快就追过来……”   “别说话。”温艾皱着眉蹲下来,朝身后的护卫打了个手势,不治立刻上前一步,麻利地展开针袋,温艾挑了根略粗的针,封了卓逸卿十几处穴位,给他暂时止住了血。   卓逸卿脸色苍白,那双桃花眼却还是笑意不减:“小可爱针法了得啊呃……咳咳、咳咳……你给我那药真管用……一点也不疼……”   “你嘴能不能闭上。”温艾两指并拢压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继续贫,“早知道就该让你疼得说不出话才好!”   简单处理伤势之后,温艾让不治不救把卓逸卿搬到马车上,一路快马加鞭回了隐仙谷。 第23章 天乾入地坤·四   隐仙谷分为外谷和内谷, 门派内所有的弟子都住在外谷,平日里有人来求医问诊也是他们来招待。内谷只有谷主和其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住,温艾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谷主早就云游去了,现在这偌大的内谷,就他一个人住着。   哦,不对,还要加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卓逸卿。   卓逸卿是真的伤得挺重,就比死人多吊了那么一口气,温艾光是给他处理皮肉伤口就花了一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去药材库配药,配好了药就丢进药罐里开始熬。   一副药得熬三次,把这三次的药汁混在一起,然后才算是药成了。   温艾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中途还得时不时地回卧室去看一眼卓逸卿的情况,来来回回跑得直喘气儿,就差没像哈巴狗那样吐舌头了。   喂药的时候, 卓逸卿醒过来了一次,朦朦胧胧中看见温艾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晃,脸颊泛着红,鼻尖上出了细汗,粉嫩的嘴唇还半张着一下一下地喘。卓逸卿寻思着自己这是又在春梦里臆想他的小可爱呢,眼睛一闭,到梦里享受去了。   卓逸卿这一睡就睡了五天, 温艾每天给他换药熬药,有时候还得看情况给他扎上几针,反正是又累又无聊,前面那两天累过头了,到了晚上还闹失眠。温艾躺在床上想跟系统聊聊天,可系统忙着贪吃蛇呢,隔上好久才回一两句话。最后温艾只能默默地背药典,背到睡着,连梦里面都是一股草药味。   第六天早上,温艾把自己洗涮好,端着米汤进了卓逸卿的屋子。卓逸卿已经醒了,就是皮肉伤太重,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吃东西只能靠他一勺一勺地喂。   米汤是温艾特意吩咐弟子熬的,又浓又稠,闻着特别香。他舀起一勺仔细地吹了吹,然后才送到卓逸卿的嘴边。   卓逸卿配合地喝下去,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温艾。   温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把勺子往他嘴里大力一塞:“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吃,我早上起来还没填肚子呢。”   卓逸卿偏了偏头,避开温艾又送上来的一勺米汤,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吃。”   温艾:“我不喝这个,我留着肚子等会儿吃包子去。”   卓逸卿“嗯”了一声,加快了咽米汤的速度。   到了换药的时候,温艾才真觉得卓逸卿醒了还不如不醒,先前他还昏迷不醒的时候,温艾把人给扒光了换药也不觉得有什么,治病救人嘛,没什么好避讳的。可现在卓逸卿清醒了,有意识了,温艾这手就有点下不去了。   纠结一会儿后,温艾让卓逸卿靠坐在床头,先把他上半身的药给换了,然后才伸手去解他的裤腰带。   相比于胸背上交错纵横的刀痕,卓逸卿的下半身倒是只被伤了几刀,可那群杀手也是挺厉害的,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在卓逸卿右腿的大腿根上划了两刀,伤口不深,但是位置尴尬。   温艾跪坐在卓逸卿大开的两腿间,把他的右腿曲起来,露出腿根的伤口,俯下身解开绷带开始换药。   这个姿势真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卓逸卿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艾略显匆忙的动作,嘴角无声地扬起。   温艾飞快地换好了药,赶紧把头从卓逸卿的腿间抬起来,红红的脸蛋不知道是低头太久充血导致的,还是给羞出来的。   又过了些时日,卓逸卿的手脚可以动弹两下了,温艾开始在他的房门上挂锁,就是进进出出的有点不方便。   这一天温艾推门进来,卓逸卿正好在屋内慢悠悠地练习走路。   温艾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能下地了。”   卓逸卿冲他竖起大拇指:“多亏小可爱照料得周到。”   温艾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绕过去,从床底下拖出一大坨用布盖住的东西,卓逸卿好奇地走到旁边来探头看,温艾一反手,正好用铁环扣住他的脚脖子。   卓逸卿眉毛一挑,抬脚晃了晃右脚上的铁链:“这是在玩什么?”   温艾二话不说,“咔哒”一声,把卓逸卿的左脚也给锁上了。   “这么直接。”卓逸卿顺势在床边坐下,笑着道,“怕我跑了?你放心,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   温艾站起来,用一对铁环把卓逸卿的手也都铐起来,拽着链条一拉到底,确定埋在地下的铁链头坚固无损,这才抱着手臂对卓逸卿道:“这链子是陨铁打造的,戴上之后内力就会被封住。你可以在这间房内自由活动,但是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卓逸卿试着运功,发现真气滞涩,几乎是凝固了起来。   他嘴角的笑淡了一些,但语气依旧暧昧:“你是不是想把我关在这里做坏坏的事?”   “你哪儿来那么大的脸啊?”温艾讥笑一声,“我把你捡回来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内力深厚的药人。”   卓逸卿的嘴角平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内力浅薄,你当时就不会救我了?”   “差不多吧。”温艾摸着下巴想了想,“可是你如果内力浅薄,早在我到之前不就已经魂归西天了吗?”   卓逸卿眼里的笑意彻底消失,半晌过后,他兀自勾了勾唇角:“小可爱,我会让你知道,囚禁天乾——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天乾有多危险温艾暂时是不知道,但他发现天乾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自我修复能力一级棒。卓逸卿之前那是半边身子都沉进了忘川河里的人,现在不过大半个月,内伤外伤竟然基本都好全了。   不过既然好全了,咱们就要来走一走剧情了。   任务提示里写到,尹千霜每日取走卓逸卿半碗血,用来研究能令人武功尽失的毒药。   温艾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又拿上一个空碗,哒哒哒跑进了关押卓逸卿的屋子。   卓逸卿正坐在窗边作画,手腕上沉重的镣铐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状态,温艾站在旁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发现卓逸卿原来画的是外面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场景,画风得还挺写实的。   两盏茶的功夫后,卓逸卿终于搁了笔,他转过头,看到了温艾手里的刀和碗,明知故问道:“在我旁边守那么久,想做什么?”   温艾看了看卓逸卿的手,又看了看桌案上的画,手里的匕首越攥越紧,最后一言不发地跑出去了。   第二天,温艾又拿着一个空碗哒哒哒地跑进来,从药瓶里抖出来一颗药丸,用手托着伸到卓逸卿面前:“吃。”   卓逸卿没有拿,低下头闻了闻,鼻尖快要戳到温艾的手心,痒得温艾特别想用指甲给自己挠一挠。   “闻什么闻,闻出是毒药你也赖不掉啊。”温艾捏开卓逸卿的嘴巴,把自己的手给拍上去,将药丸直接拍进了卓逸卿嘴里,完了手还不肯撤开,捂着他的嘴防止他吐掉。   卓逸卿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伸出舌头用力地在温艾手心上打了个圈儿。   温艾短促地叫了一声,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温艾在衣服上狂擦手,白嫩的手心磨得红通通的。   卓逸卿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信啊,如果你敢动刀子的话。”   温艾提起旁边的茶壶往手上淋水,头也不抬地反驳道:“你别激我啊我跟你说,不然我真能干得出来。”   卓逸卿张开嘴刚想说个什么,忽然喉头一甜,吐出一大股鲜血。   温艾立马扔开茶壶,用空碗接住卓逸卿吐出来的血,差不多收集了半碗之后,卓逸卿也不怎么往外吐血了。   “擦擦。”温艾扔了块干净手帕给卓逸卿,自个儿端着碗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在剧情里面,尹千霜在一个月内研制出了可以吞噬内力的毒药,温艾也必须在这个时限内弄出成果,然后给男主灌下去。   一整个下午,温艾都把自己关在药室里研究毒方。   第二天,温艾又喂了卓逸卿一粒昨天那种药丸,然后捧着碗巴巴地等着他吐血,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像个等着发糖的乖巧小孩。   卓逸卿忍不住戳了戳他饱满的额头:“这么喜欢我的血?”   温艾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卓逸卿眯起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你就是不锁着我,我也愿意每天割半碗给你。”   温艾坚定地摇头:“你这暗示得也太明显了,死心吧,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趁早做好老死在谷里的准备。”   “老死?”卓逸卿笑着往椅背上一靠,“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我厮守百岁了。”   温艾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给摁下来垂着:“你别仰着,等会儿血全流脖子里了。”   话音刚落,卓逸卿就吐血了。   温艾赶紧用碗一滴不漏地全接住:“你看你看,还好我及时吧!”   他的语气里边儿带了点小骄傲,卓逸卿听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嘴角一咧,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温艾跟他离得近,猝不及防地被他惊悚了一下,碗里的鲜血差点没浪到地上去。   温艾不会做饭,一日三餐都是外谷的弟子做好了送进来,温艾一般都和卓逸卿一起吃,这会儿两人坐在饭桌前,送饭的弟子正一样一样地往桌上端盘子。   卓逸卿很快就看出了今晚的菜色不一般,红枣蒸山药、糯米枣、爆炒猪肝、白切猪肝、番茄猪肝汤……甚至连米饭里面都掺了黑豆。   全是补血的食材。   等到送饭的弟子退出去后,卓逸卿挑着眉毛问:“想给我补血?”   温艾点点头,顺手把自己面前的炒猪肝推到卓逸卿面前:“吃呗,每天半碗血呢,我怕你到时候被我榨干了,我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药人去啊。”   卓逸卿乐了:“那这么说我在你这里还挺珍贵了?”   温艾正抓着烧鸡上的鸡腿往外拔,抽空瞥他一眼:“是啊,你比我还稀罕呢,你看看这一大桌菜,除了这盘烧鸡,基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卓逸卿把筷子伸过去帮他撬断鸡腿和鸡身连在一起的筋骨:“下次别弄了,我也不爱吃这些。”   温艾如愿以偿地啃上了鸡腿,眼睛都弯了起来:“那你爱吃什么?”   卓逸卿想了一会儿:“菱角吧,我家那边的特产,可惜现在没到季节。”   温艾一张嘴吃得油光水亮的:“你后面那句话就别加上了,说得好像现在是当季我就会帮你弄来一样。”   卓逸卿看着温艾啃鸡腿那样儿,笑着摇了摇头:“没良心的小土匪。”   第二天,温艾在药材库里翻东西,结果在放制黄精的药柜里找到了一堆菱角,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外谷弟子在清点药材时没看清给混了进来。   温艾盯着那堆菱角看了两秒,转身去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扯了一条床单回来,铺在地上,把菱角拣出来往床单上丢。   菱角和制黄精外形有点像,又都是黑乎乎的,挑到后面的时候就有点费眼睛了。   系统惊讶:“你对他这么好干嘛?”   温艾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对他好,我是心里过意不去。”   系统把小板凳搬出来:“说出你的故事。”   温艾:“……没有故事。主要是每天都取人家的血,又伤身体又伤自尊的,我良心不安。”   系统:“然而他看起来并不像被伤了自尊的样子。”   温艾:“隔了一层皮,你又看不到他的心,万一是强颜欢笑呢?他才被两个哥哥暗算,又被我抓过来那啥……他之前挺关照我的,昨天他说想吃菱角,今天我就找到了,命运真是不服不行。”   系统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心这么软,任务吃枣药丸!”   菱角挑得差不多了,温艾把床单的四个角朝中间收拢,打上结,勉强拴成一个大包袱,拖到了厨房里去。   温艾试着煮了一锅,按照系统百度到的方法,先煮十五分钟,再焖十分钟,锅盖一打开,菱角的清香味溢出厨房,散得整片竹屋都是这个味。   温艾端着小食盆走进房间时,卓逸卿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昨天不是还说有卖的都不给我买吗,今天怎么突然就煮上了?”   “不小心在药材库里找到的,不知道放了多久了,用你来试试毒正好。”温艾把小食盆往卓逸卿面前一放,“吃。”   卓逸卿低头看了看盆里全部裂成小碎块的菱角肉,忍俊不禁道:“怎么剥成这样了?”   温艾背着手站在他旁边:“你到底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看的啊?再说了,我觉得我剥得挺好。”   卓逸卿捻起一个尝了尝:“味道倒是不错,但是这卖相……你那双小手长那么好看,动起来怎么就这么笨呢?”   温艾一巴掌拍掉他继续往盆里伸的手:“那就别吃了!”   卓逸卿虽然内力被封住了,可眼力还犀利着呢,温艾的手刚从背后伸出来,卓逸卿就看清了那几根红肿的手指头,他眉头一皱,把温艾的手抓过来看了个仔细,沉下声音问:“剥菱角剥的?”   温艾端着脾气不肯理他。   卓逸卿这下心疼了,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指尖:“痛不痛?”   卓逸卿这疼惜的表情一出来,温艾心里的委屈也压不住了,小嘴往下一撇:“你说呢?好心给你剥,你还嫌弃我手笨……”   温艾一幅受欺负的小模样,看得卓逸卿心都要化成一滩春水了:“不笨不笨。我是在逗你呢,你亲自给剥的,就是碎成豆腐渣我也喜欢,别难过了。”   温艾嘴硬道:“谁难过了,说得好像我很在乎似的,我只是气不过而已。”   “好好好,那咱不气了。”卓逸卿把温艾的手捧到嘴边,“我给你吹吹。”   卓逸卿低着头往那几根红肿的指尖上吹气,吹着吹着就亲上去了,亲了好几口还不够,最后还给含进了嘴里。   “你干嘛!”温艾睁大了眼睛想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卓逸卿愣是拽着他的手不放,像含着什么宝贝似的含着他的手指,舌头温柔地舔舐指腹上细小的伤口。   “唔……”温艾用力地推了推卓逸卿的脑袋,“你别舔了,我等会儿自己去上药。”   卓逸卿含了好一会儿才把温艾的手指吐出来,托在掌心里,怜爱地亲了亲:“不许再碰那些尖硬的东西,可把我心疼死了。”   温艾红着脸收回自己的手:“你少来,别以为卖个乖我就会心软放了你,没门!”   说完他就扭头跑了。   卓逸卿愣了半天,原来自己这一腔柔情,传到温艾那儿硬是被理解成为了逃跑而曲意逢迎,卓逸卿笑容有些惨淡:“真是要冤死我了……”   隔天,温艾又煮了一锅菱角,起锅之后用簸箕沥干了水,端到卓逸卿面前的桌子上:“不是要教我剥壳吗?”   “好嘞,你先坐。”卓逸卿帮温艾拉开旁边的竹凳,在簸箕里随便拿了一颗菱角,转头问温艾:“我让你找的小刀呢?”   温艾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刀递给他:“别弄坏了,我从药室里拿的,处理药材还要用的。”   “那我可不敢保证。”卓逸卿弹了弹纤薄的刀刃,又捏了捏手上的菱角,“你这菱角放得太久,壳不是一般的硬。”   温艾有些犹豫:“那不然我把我昨天使的那把菜刀拿来?”   “不用,我尽量悠着些。”卓逸卿道,“你凑过来点儿,我要开始了。”   菱角的外形就跟牛魔王的脑袋差不多,长了一对下弯的尖角,卓逸卿把这对尖角给切下来,又在菱角的肚子上横切了一刀,用手捏住两头,往外一掰,白乎乎的菱角肉就从壳里整个儿掉了出来。   卓逸卿朝温艾抬了抬下巴,“你看看碎没碎?”   温艾小心翼翼地捻起菱角肉放进手心,用手指拨弄着看了一圈,语气兴奋,“完整的,一点渣都没掉诶!”   卓逸卿得意地笑了笑,拿起菱角肉塞进温艾嘴里:“好不好吃?”   温艾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吃!”   其实味道倒是其次,主要是一口吃下这么完整的一块果肉,心理上会产生一种畅快的爽感。   卓逸卿很快又剥了一个,捏起来在温艾眼前晃了晃:“要不要?”   温艾盯着圆滚滚的菱角肉,点点头:“要!”   卓逸卿压低声音诱哄道:“那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温艾拧起眉纠结了一秒钟:“厉害。”   卓逸卿还不满足:“那你叫我一声哥哥,我把这一整锅都剥给你。”   温艾不干了,拿起刀开始自己动手:“给你根杆子你还真顺着往上爬了,我昨天那是没掌握好方法,现在不一定比你剥得差。”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又被尖角给扎到了手,疼得“啊”了一声,把卓逸卿吓了一大跳。   “我看看。”卓逸卿急切把温艾的手拽过来,在食指指腹上发现了一个正往外渗血的小口子,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温艾刚开了波嘲讽就被自己打脸,尴尬得不想说话,也就仍由他摆弄了。   这点小伤口本来就渗不出多少血,卓逸卿很快就松开了嘴,撩起自己的衣摆帮温艾把手指上的口水擦干净,顺便捏了捏他的掌心:“你说你这手多无辜啊,成天被你扎口子。”   温艾没底气地道:“我乐意。”   “我不乐意。”卓逸卿皱起眉毛看着他,“昨天才跟你说过不准再碰这种容易划伤手的东西。”   温艾小声嚅嗫道:“还不是你先跟我提条件,我才动手的。”   卓逸卿盯着他的脸:“那你要是肯叫我一声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温艾把脸扭到一边:“不叫。”   卓逸卿肩膀一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得,你可爱你有理,我心甘情愿地给你剥,行了吧?”   温艾把脸扭回来,嘴角微微扬了扬,声音却很平静:“哦。”   在上个世界享受过现代社会的便捷生活,现在来了条件落后的古代,温艾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就拿洗澡来说吧,得用大锅炉烧好水,再一桶一桶地运到房间的浴桶里,冷了热了又得加几桶水进去调整,等到终于可以洗澡了,人差不多也废了。   今晚温艾实在不想烧水了,眼瞅着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他拿上换洗衣服,跑到竹屋后的小湖里洗起了澡。刚下水的时候是有一点冷,不过多游了一会儿后,身体就渐渐适应了水温。   温艾的水性不错,但毕竟是在湖里,他也不敢游太远,稍微过了过瘾,然后就在浅水处老老实实地开始洗澡。   卓逸卿的感官很灵敏,说具体了就是耳聪目明,嗅觉味觉异常敏感,这不是练武练出来的,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   他的屋子离后面那座小湖比较近,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湖水被风吹得浪打浪的声响,可是今晚这声响有些不对劲。   卓逸卿掀开被子下了床,推开窗户,然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的小可爱在洗澡。   在清亮的月光下,一寸寸地抚摸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无声的勾引。   卓逸卿流下了鼻血以示尊敬,身上散发出躁动的天乾气息。   他的小可爱要上岸了。   从水里慢慢地站起来。   被水打湿的脸蛋,漂亮的锁骨,小巧的乳珠,纤细的腰肢,还有双腿间粉嫩的——   天乾情动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狂躁地翻滚着,叫嚣着。   卓逸卿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湖边的猎物,手伸向了裤裆里的欲望,手腕上的铁链激烈晃动。   他的小可爱开始穿衣服。   衣服掉在了地上。   他的小可爱弯下了腰。   饱满的臀肉微微分开。   若隐若现地露出——   掌心一热,卓逸卿释放了。   温艾穿好衣服,神清气爽地回屋了。   卓逸卿看着空空荡荡的湖岸,对自己的持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卓逸卿提出想要洗澡。   温艾正端着番茄炒鸡蛋的盘子往碗里倒汤汁:“不是还没到三天吗?”   烧一桶洗澡水太麻烦,温艾每天给自己烧就累得够呛,不可能再把卓逸卿的份烧出来。所幸每隔三天都会有专人进内谷打扫卫生,温艾就顺便使唤扫卫生的人帮卓逸卿烧水,暂时解决了洗澡的问题。   扫卫生的人前天才来过,得等到明天才会再来。   卓逸卿放下筷子看着温艾:“这几天天气暖和,睡觉的时候容易出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温艾也放下筷子看着他:“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烧水伺候你呗?”   卓逸卿一下子笑了出来:“我哪敢让你来伺候啊?我去后面那个湖里洗一洗就行。”   温艾拧着眉毛想了想,又起身凑到卓逸卿衣领边闻了闻:“是有点汗味,那好吧,准了。不过我提前告诉你,铁链是不会取的,你得带着下水。”   卓逸卿爽快地应声:“好。”   下午的时候,温艾去后院把晒干的衣服收了下来,挑出自己的放回房间,剩下的全扔到了卓逸卿床上。   卓逸卿从里面翻出一套干净衣服,朝温艾道:“洗澡去?”   “嗯,等一下。”温艾拿了一条新的铁链出来,一端的铁环扣在卓逸卿的左脚上,另一端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把原本锁在卓逸卿四肢上的铁环全取了下来。   卓逸卿晃了晃左脚上的新脚链:“你上哪儿弄的这么齐全的配具?”   温艾拉着铁链,像牵狗一样把卓逸卿牵出了屋子:“师父留下来的。”   卓逸卿几步赶上来,和他并排而行:“你师父以前也养药人?”   温艾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见到过。”   卓逸卿把裹成一团的换洗衣物抛起来玩:“那你怎么就走上这条邪门歪道了?”   温艾瞪他一眼:“那你爹那么正经个大侠,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正经的儿子呢?”   卓逸卿苦笑:“我正经的时候你没看见而已。”   走到湖边后,卓逸卿开始宽衣解带,温艾把铁链系在一根树干上,然后拿了一包药粉出来。   卓逸卿把脱下来的外衣随手扔在地上,问道:“这什么?”   温艾抿了抿唇:“软筋散。”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分量不大,只会让你提不起大力气,洗个澡还是没问题的。”   卓逸卿脱掉里衣,露出结实的上半身:“那刚刚出门前怎么不给我?不怕我在路上拖着铁链跑了?”   “我刚才一忙活就给忘了。”温艾拉住卓逸卿正在解裤腰带的手,“你等会儿再脱,先把药吃了。”   卓逸卿接过药包,展开之后全倒进了嘴里,完了还主动把舌头伸出来给温艾检查。   温艾猝不及防就看见了一条猩红的舌头,舌尖还很色情地向上勾了勾,他立马把卓逸卿的头推到侧边儿去:“恶不恶心啊你!”   卓逸卿把头转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温艾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卓逸卿下水后,温艾就远远地坐在绑铁链的树下等,时不时瞄一眼湖那边的情况。   瞄了差不多十分钟后,温艾发现湖里的人不见了,他急忙跑到岸边,从树干上连过来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了水里,温艾试着拉了拉,铁链那头沉甸甸的,显然还绑着卓逸卿。   温艾懊恼地跺了跺脚,多半是自己那包软筋散出了差错,害得卓逸卿溺了水沉了底。   他双手抓紧了铁链,使劲地往岸上拉,没拉多久就突然拉不动了,水里那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牢了一样。   温艾把铁链往自己手臂上绕了几圈,身体向后倒,脚也使劲儿蹬地,结果岸边的湿泥都被他蹬出一个坑来了,铁链还是纹丝不动地卡在水里。   温艾这下子慌神了,连鞋子都顾不上脱,一头扎进了湖里。   还好现在是下午,光线比较足,温艾顺着铁链往下潜,看见卓逸卿正倒栽在一团水草里。   温艾用最快的速度游过去,解开缠在卓逸卿上半身的水草,抱住他的腰,带着他往上面浮。谁知卓逸卿突然就把嘴贴了过来,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大力地吮吸起来。   天乾的气息霸道地席卷了温艾,他想躲,但是卓逸卿一手箍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卓逸卿源源不断地从温艾口腔里吸走空气,温艾明白卓逸卿这是缺氧了,于是放松身体不再挣扎,以便两人可以上浮得更快些。   察觉到温艾的顺从后,卓逸卿吸得更用力了,甚至连温艾的舌头都被他吸了过去。   冲破水面后,温艾推开卓逸卿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感觉自己被吸得扁掉的肺重新鼓回来后,才慢慢地游上了岸。   卓逸卿只穿了里衣和裤子,他把外衣披在温艾身上:“刚才……”   温艾抬手制止他:“求生心切,我不怪你,回去吧。”   刚才受了天乾气息的刺激,温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发软,保险起见,还是赶紧回去吃药比较稳妥。   温艾把系在树干上的铁链解下来,攥在手里,闷着头就往回走。   卓逸卿这一次没有跟上去和他并排走,落了几步走在后面。   卓逸卿动动舌头,从嘴里吐出一片水草叶子。   温艾在岸上拉他时,他还可以用手拽住水草,但是温艾潜进水里后,他只能放开手,用牙咬住水草,以便自己不被水底的暗流冲走,伪装出被水草缠住的假象。   他的后槽牙现在还疼着呢。   但是很值得。   卓逸卿舔了舔嘴唇,回想起刚才的滋味。   小可爱的唇又软又香甜,他特别想将他扒光,狠狠地揉搓一顿,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把自己亢奋的天乾气息一点点收回来,蛰伏起来,等待时机。   而且他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定。   第一次遇见温艾时,他就从温艾身上闻到过似有若无的地坤香气,但就只有那么一瞬,靠近对方的颈脖再仔细嗅闻时,已经没有任何气味了。   可是刚刚在水里,准确的说是他的天乾气息外泄的时候,他又闻到了那股若即若离的香味,甜蜜而且诱人。   卓逸卿抬起眼皮,盯着温艾略显仓皇的背影,眼底里溢出浓浓的兴味。   小可爱,你的秘密,我好像要知道了。 第24章 天乾入地坤·五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温艾每天待在药室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毒方他已经研究出一大半来了,就差最后关键的那一点点没能想通透,眼看进度卡在这里好几天了,温艾开始焦躁起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想着这件事。   祸不单行,坏事愣是扎堆找上门了,温艾这天起了床,一打开门,屋檐下面挂了老大一个蜂窝,得有两个人脑袋垒起来那么大,蜂窝周围环绕着不少蜂子,正嗡嗡嗡地到处瞎飞,看起来很狂躁。   温艾一甩手, 飞快地把门关了回去。   这些蜂子多半是从后面的山上飞下来的,一夜之间就在他屋门口筑起了这么大一个巢,仗着蜂多势众欺负人是不是?   不过挨欺负归挨欺负, 温艾还真不敢出去对那窝蜂子做什么,那可都是躁惯了的野蜂,个头大,攻击性强,屁股上立着的尾针还带了毒,一不小心被蛰到,不死也要脱层皮。   温艾这会儿站在门后, 时不时还能听到大蜂子撞到门上发出的闷响,咚咚咚的,听着特别有劲,吓得温艾心惊胆战地退了好几步,不敢再待在门边。   头一次被蜂子给堵得出不了门,温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驱虫的药粉都放在药室里,除了门,屋里就只有一扇窗户,就在门旁边,从位置上来看,估计正好对着蜂窝,完全的死路一条。   这个时间点,送早饭的弟子肯定已经来过了,可是距离送午饭,起码还得有三四个小时,难不成自己就干坐着被困上那么久?那得多憋屈啊?   温艾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两口隔夜茶,走到门边,对着门板开始喊:“卓—逸—卿!”   卓逸卿的屋子就在温艾对面,他耳朵又尖,听到温艾喊他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回应:“怎么了?”   温艾把自己被蜂子堵屋里了的事跟他说了,卓逸卿冷静道:“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温艾挠着门板上的竹片,心想你能有什么办法啊?被铁链锁着,连门都迈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卓逸卿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找几件衣服把自己包起来,包严实了,除了眼睛,不要露出任何部位。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然后拉开门往我这边跑就行,我给你开门。”   这个办法其实挺好的,温艾一出去,肯定要被蜂子追,如果及时跑到卓逸卿的屋子里躲着,那些蜂子在门外瞎转悠一阵就会自己飞走。到时候他再溜出屋子去外谷找人,问题立马迎刃而解。   而且幸好在有了铁链之后,他就不再往卓逸卿的门上挂锁了,不然他还得顶着蜂群,站在门外掏钥匙开锁。   “好吧,你等我换个战袍先。”温艾跟卓逸卿说了一声,去衣柜里翻出几件长衫,把露在外面的部位全缠起来,手包得像坨粽子似的,脖子和脸也护得严严实实。   温艾在门上敲了两下,朝卓逸卿喊道:“我要过来了,你注意着点!”   卓逸卿:“好,跑快点。”   温艾临推门时又犹豫了一下:“你别不给我开门啊!”   卓逸卿的声音带上一丝无奈:“你倒是想,我舍得吗我?”   温艾深吸一口气,把斗篷举在头上,视死如归地冲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群蜂子见了他就跟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呼啦啦地全朝他飞了过来,完美地解释了什么叫真正的“蜂拥而上”。   温艾听见身后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吓得都喊破了音:“开门开门开门!”   卓逸卿的耳朵神着呢,听着温艾的脚步声,掐在他还剩一步距离的时候拉开了门。   温艾把手里的斗篷往后一扔,整个人都扑进了卓逸卿怀里,侧脸贴在人家胸口上,手把人家的腰抱得死紧。   卓逸卿及时将穷追不舍的蜂群关在了门外,垂下双手,轻轻地回抱住了温艾。   刚才那一波跑得太快,而且又惊悚又刺激,温艾到现在还微微发着颤。   不光是他,卓逸卿的身体也在一下一下地颤动,温艾觉得奇怪,他把埋在卓逸卿怀里的脑袋抬起来,往卓逸卿脸上一瞧——   人家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温艾用头往卓逸卿胸膛上一顶:“笑什么笑!”   卓逸卿装作吃痛的样子揉了揉胸口,顺手掐了掐他的脸:“既然怕,为什么不待在屋子里。”   温艾别过头躲开他的手:“那得待到中午去了,这一上午就白白浪费了。”   “刚刚是不是吓坏了?”卓逸卿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现在好点了没?”   温艾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频率略快的小心脏,小声道:“还有点没缓过来。”   卓逸卿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不怕,哥哥在呢。”   歇了一阵后,温艾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远远地避开那群蜂子,去外谷叫了人回来。   那个一夜之间筑起来的蜂巢,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经过这一吓,倒是把温艾堵塞的脑回路给吓通了,他灵光一现,把毒方关键的一小部分给补上了。   几天后,温艾拿着一个小木盒走进卓逸卿的屋子里,他打开盒盖,往卓逸卿面前送了送,没说话。   盒底铺了厚厚一层绸布,上面躺着一粒药丸,血红血红的。   卓逸卿往盒子里看了一眼:“我的血就是拿来研究这个的?”   温艾微微点了点头:“嗯。”   卓逸卿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吃了会怎么样?”   温艾垂着眼睛盯着桌子脚:“武功尽废。”   卓逸卿平静地将茶杯放回桌上:“你想让我试?”   温艾嘴唇绷紧,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让卓逸卿试,这粒丸药是实打实的毒药,即便卓逸卿以后会因此因祸得福,但也抵消不了现在将要产生的痛苦。   温艾知道自己应该非常强硬地要求卓逸卿吃下去,甚至是掰开他的嘴强制性地往里面塞,可是他是温艾,不是尹千霜,他没办法在害人的时候依旧底气十足,他甚至不敢和卓逸卿对视。   卓逸卿见温艾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突然轻笑了一声:“我试药又不是你试药,你这么低落干什么?”   温艾咬住嘴唇:“我……”   “舍不得我?”卓逸卿微微挑了挑眉,“那咱们不试了?”   温艾握紧了拳头,半晌后吐出一口气:“试。”   卓逸卿把温艾手里的盒子接过来,答应得很爽快:“好,但是我有条件。”   温艾抬眼看他:“什么条件?”   “不要再锁着我。”卓逸卿道,“反正到时候我也没了武功,你这内谷处处都是绝壁,外面又有护卫把守,我想逃也逃不出去,所以我希望能在谷内自由活动。”   温艾有些犹豫:“你让我想想……”   卓逸卿一手撑在下巴,一手摆弄着药盒的盖子:“你要是担心我逃跑,可以给我吃那种需要定时服用解药的毒。”   他把视线移到温艾身上:“这样我就离不开你了。”   温艾没想到卓逸卿不光答应试药,还上赶着要服毒,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惊讶道:“你没毛病吧?”   卓逸卿冲他一咧嘴:“我这不是为了追求自由吗?”   一个约定就这么产生了,好笑的是,这件事原本应该由温艾来掌握主导权,结果他就只起了个头,剩下的全是卓逸卿推着走的。   卓逸卿把药丸从盒子里拿出来,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再厉害的毒药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开始发作,等待药效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连挪动椅子、摆弄茶杯的声音都没有。   温艾独自回想了一下,他和卓逸卿在一起时总是吵吵闹闹的,眼下这种气氛还是头一回遇到,沉默到有些尴尬。   他也不指望卓逸卿在这种时候还保持原来的风趣,所以他主动开了口:“那什么,刚刚那药是不是很甜啊?”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卓逸卿愣了一下:“好像是。”   “那当然了,我捏药丸的时候加了很多蜂蜜进去。”温艾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前几天我屋子外面的蜂窝你还记得吗?当时不救不是在处理吗,结果从里面挖到了一小块蜂蜜,特别甜,我给加这药里边儿了。”   卓逸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很甜。”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温艾眼睛盯着桌上的茶壶,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卓逸卿的嘴唇有些泛白,嘴角却还是挂着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温艾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生气吗……我把你关起来,每天放血,现在还废你的武功。”   药效开始发作,卓逸卿脸色完全苍白下来,他很痛,奇经八脉痛得像是正在被人撕裂一般,他硬是咬着牙没喊出来,转头冲温艾笑了笑:“不生气,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成野坟堆了。武功没了还能再——呃!”   卓逸卿咬紧了牙关,痛得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温艾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我扶你去床上……”   他的手刚碰到卓逸卿的肩膀,卓逸卿就昏倒在了地上。   温艾费力地将卓逸卿安置到床上去,帮他把额头上的冷汗抹掉,转身去药材库里抓了一副可以缓解症状的药给煎上。   煎药的时候,温艾走出厨房,无力地跌坐在台阶上,眼圈一点点变红,最后终于落下眼泪。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差劲,为了奖励,为了找回记忆,这样去折磨一个人。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情绪不对劲,暂停了贪吃蛇,跑出来开导他:“你不用自责,这是他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的。”   温艾没有搭理它,垂着脑袋默默地流眼泪。   系统继续劝:“废了武功,他以后才能学到世外高人的独门绝学,你不用为他担心。”   温艾还是不说话,哭得时不时还抽抽一下。   系统着急得原地打圈圈:“不是,你看啊,任务者有很多,你不来,会有别的人来。他们不会像你这么心软,男主受到的折磨只会更多,指数爆炸倍那么多,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温艾哭了一会儿,眼泪渐渐停了,他抹了一把脸,起身到厨房里守着药。   “我会让他更幸运一点的。” 第25章 天乾入地坤·六   卓逸卿出身于武林世家, 三岁时就开始习武,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如今二十年的根基一朝尽毁,他身体素质再好也没办法在三五天内恢复过来。   卓逸卿卧床静养的这段时间,温艾一直跑前跑后地照顾他,给他端茶送水,熬药喂粥,甚至还陪他说话解闷,那是任劳任怨,细心又周全。   不过温艾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不多,这具身体自带的记忆里又基本全是那些药材药方,现在真要他起个话题,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卓逸卿一直都不是个话少的人,靠在床头给他讲了一箩筐的江湖趣事, 温艾就坐在床边的小竹凳上,手肘撑着床沿,双手捧着小脸, 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他听得越入迷,卓逸卿就讲得越来劲,这一晚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谁解闷了。   江湖那么大,故事永远都讲不完,眼看夜已经深了,温艾还想继续往下听, 可是眼皮却困得一直往下面掉。   卓逸卿轻轻推了推他:“今晚就到这儿吧,你快回去睡觉。”   温艾揉了揉半睁半闭的眼睛:“我不困,你继续讲。”   卓逸卿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就是继续讲你也听不进去啊。”   “谁说的,你刚刚讲到鬼面煞潜进洛家,然后打算杀了他们全家报仇。”温艾反驳道,“我听得清楚着呢。”   卓逸卿好笑地看他一眼:“那是一刻钟前的剧情了。”   温艾愣了愣:“不可能……”   卓逸卿把温艾还搭在床沿上的手给推下去:“行了,快去睡觉,明天我接着给你讲。”   “那好吧。”温艾伸着懒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声音黏糊糊的,“明天得重新从鬼面煞要报仇那里开始讲,后边儿的我没印象了……”   卓逸卿点了点头:“好,我帮你记着。”   故事讲了十个晚上,卓逸卿也基本恢复得差不离了,他现在虽然失去了那身强悍的内力,但单从体魄来说,还是比普通人强健很多。   卓逸卿在内谷里逛了一圈,把地形给摸熟悉了,然后回到温艾的竹屋里,挨个屋子挨个屋子地看,看到厨房的时候,在灶台边发现了一堆药罐子,罐身上残留了不少干涸的药汁,黑乎乎的,看着就脏。   卓逸卿随便掀开了一个药罐的陶瓷盖,还没俯下身去闻,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就已经扑在了他脸上,熏得他猛地往后一仰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些药罐是温艾前段时间帮卓逸卿煎药时留下的,照顾人实在是太累了,温艾腾不出精力去洗,干脆就把这些药罐当成一次性的,用完了就扔在旁边,准备什么时候得空了再来收拾。   现在离上一次煎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而药罐子们还被遗弃在这里,说明温艾不想面对这个烂摊子,估计再放下去,他就得抓着来内谷扫地的弟子让人家帮忙洗了。   卓逸卿反身回屋里找了块布出来,围在脸上把鼻子捂住,然后手脚麻利地洗干净了这堆罐子。   温艾发现这件事以后,简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说这卓逸卿身强体壮又手脚齐全的,待在谷里白吃白喝好像不太说得过去啊?   这么一想通,温艾就开始慢慢地给卓逸卿分配杂活了,什么晒药、碾粉、搓药丸子,只要能推给卓逸卿的,他全都推了出去,到了后面,甭管是体力活还是精细活,基本上全都由卓逸卿一个人挑了起来,温艾就只管动动嘴皮,使唤着人家干这干那,好不轻松快活。   系统幽幽道:“前些天你哭着说要让男主更幸运,少受点苦,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个?”   温艾站在窗边看着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卓逸卿,一本正经道:“生活生活,生下来就是要干活,你看他干得多开心。”   这个时候,卓逸卿正好挑完了最后一桶水,放下扁担,一边用手臂擦汗一边冲温艾咧出一口白牙,看起来确实挺开心的。   系统只觉得自己的显示屏都要被闪瞎了,无话可说地滚去玩游戏了。   这天下午,温艾满足地从午睡中醒来,走出房门,在竹屋这片儿没找到卓逸卿的人影,正纳闷着呢,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卓逸卿从湖那边儿的方向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条鱼,个头还都挺大的。   温艾好奇地跑过去,弯下腰看着那两条鱼还在翕动的鱼嘴,朝卓逸卿问:“你在湖里捉的?”   “用竹竿钓的。”卓逸卿把鱼提高一点方便温艾观察,“钓了不少,留下了这两条大的,小的都给放回去了。”   温艾在卓逸卿肩膀上拍了一下:“挺厉害呀!”   卓逸卿得意地笑了笑:“晚上哥哥给你熬鱼汤喝。”   温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卷云山庄的大少爷还会做饭?”   “什么大少爷,我排行第三。”卓逸卿提着鱼往厨房里走,“会不会和做不做是两码事,天底下还没几个人尝过我的手艺,今晚你有口福了。”   温艾跟进厨房,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以前师父做饭时用剩下的调料,卓逸卿拿过来看了看,确定没发霉后就搁在了灶台上。   他钓回来的是两条鲫鱼,鱼头斩下来熬汤,鱼身丢进铁锅里红烧,虽然调料过于简单,但有鲫鱼本身的鲜味撑着,最后做出来的菜也差不到哪里去。   卓逸卿将一菜一汤端上餐桌,温艾把筷子对整齐,迫不及待地夹了块红烧鱼送嘴里。   卓逸卿在他旁边坐下来:“味道怎么样?”   温艾愉悦地眯起眼睛:“好吃!”   “那是,哥哥的厨艺好着呢。”卓逸卿拿过温艾的碗帮他盛汤,“咽下去之前多抿几下,鲫鱼刺多,别卡着了。”   温艾点点头,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浓白鲜香的鱼汤,舒爽得头皮发麻。   今晚来送晚饭的弟子是小瑟,她敲门进来的时候,温艾面前已经垒起了一大堆鱼刺,两条两斤多的鱼,一条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这会儿他是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卓逸卿刚才就喝了点汤,现在见了小瑟端出来的菜,不免也有些饿了,端起饭碗开始填肚子。   小瑟完成了任务这就要走,卓逸卿及时将她喊住,让她明天送早饭的时候带点常用的油盐酱醋过来,葱姜蒜什么的也都来点。   小瑟应了一声,牢牢地记下了。   眼前这位吧,说起来是药人,但是你看看人家这待遇,大房间里住着,上好的锦缎穿着,活动自由,气色健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谷主养的、养的男宠呢!   小瑟是个普普通通的泽兑,闻不出卓逸卿是不是天乾,但她能肯定,就冲人家这健美的体格,那必须不能是地坤。   不是地坤的话——   小瑟的视线在温艾和卓逸卿之间来回转了转,自家谷主好像是下面那个啊,身材、长相、气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都——   挺配的?   哎呀,她突然有点想捂着心口尖叫是怎么回事?   正在揉肚子的温艾对小瑟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他还在咂着舌头回味鱼汤的鲜味。   温艾拿起筷子给卓逸卿夹了一大块肉,眼含期待地问道:“明天带我去钓鱼吧?”   卓逸卿眉毛一挑:“你今晚没吃爽?”   温艾眨巴眨巴眼睛:“吃爽了,但是明天还想再爽一次。”   卓逸卿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行,明天哥哥带你爽去。”   隔天早上,刚吃过早饭温艾就催促着卓逸卿去钓鱼,好赶在中午的饭点前把鱼烧出来。   卓逸卿正坐在院子里鼓捣东西,抬起头看了旁边的温艾一眼:“等会儿,我先做个小玩意儿。”   温艾蹲下身来,摸了摸地上的竹条和旧衣服:“什么小玩意儿?”   “你看着就知道了。”   卓逸卿挑了根韧性好的竹条,弯成一个圈,首尾连接的地方用细绳子绑牢,然后把旧衣服围在竹圈上,形成一个兜状,用剪刀在兜底扎了好多小洞。   温艾看了半天,犹豫道:“这是……渔网?”   卓逸卿腾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脑瓜还是挺灵的啊,我专门做给你的,等会儿你拿着这个往水里舀就行。”   “那你做好了没?”温艾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拿卓逸卿手里的渔网,“我看看。”   “等会儿,还差一点。”卓逸卿躲开温艾的手,麻利地在渔网的竹圈上多加了一个手柄,这才塞进温艾手里:“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往湖边走,温艾像个外出郊游的孩子一样,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渔网,兴奋道:“这个以后还可以用来抓蝴蝶诶!”   卓逸卿看着他那高兴劲儿,眼底溢出笑意:“你多大了,还学人家三岁幼童抓蝴蝶呢?”   “没见识,稀有蝴蝶是可以入药的。”温艾哼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要抓鱼去了!”   说着他就自个儿加速,朝湖边跑去了。   卓逸卿扬起唇角,抬脚追上了前方欢快的背影。 第26章 天乾入地坤·七   到了湖边, 温艾坐在地上就要开始脱鞋。   “别脱。”卓逸卿走过来,把被他拽掉一半的布靴给套回去,“湖里面有石头,容易割伤脚,你就穿这个下水。”   温艾把裤腿都扎进靴口:“好吧。”   这片小湖水质不错,浅滩的石缝间游着不少鱼,大多数都不到十厘米长,背上长着几道黄条,鱼脑袋扁扁的。   “你看那边。”卓逸卿给温艾指了指水里的鱼,“全是黄辣丁,小是小了点,但不影响味道,回去我给你炸着吃。”   “好!”温艾兴奋地挽起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臂, “我多捉一些,反正炸食经得起放。”   卓逸卿笑了笑:“你先捉到一条再说吧。”   温艾拿着渔网下了水,往湖里面走了十来步, 清澈的湖水刚好没过他的膝盖。   温艾弯下腰开始捉鱼,他锁定了一条离他最近的,飞快地用渔网在水里捞了一下,拿起来一看——   网兜里的水通过洞眼呼啦啦地流回湖里,流干净之后,兜底就什么也不剩了。   温艾一点也不气馁,继续寻找目标下手, 可是捉鱼这种事,其实很考验技术,温艾欠缺经验,尽管坚持不懈地在努力,可每次都只捞到了一兜子水,鱼儿全都滑溜溜地逃走了。   一次,两次,三次……温艾终于耐不住了,用渔网狠狠地拍了一下水面,直起身来,转头朝岸边的卓逸卿喊:“你怎么光在上面干看着啊!下来帮我一起捉!”   卓逸卿倚在一棵大树上,调侃道:“现在知道难了?刚刚不还说要捉很多回去吗?”   “你管我。”温艾朝卓逸卿的方向掀了一泼水,“快下来!”   “我不下来也能帮你。”   卓逸卿慢慢走到岸边,随手捡了一颗石头,手腕一发力,石头就直直地朝温艾飞过去了。   温艾都还没反应过来,石头就擦着他的小腿砸进了水里,正好砸在一条黄辣丁的扁脑袋上,溅起来的水花落回去之后,倒霉的黄辣丁就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   温艾看得目瞪口呆,傻站在水里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他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令岸上的卓逸卿非常满意,一抬手又接连扔出去好几颗石头,水面上 “啪啪啪”地一通水花乱溅后,又有几条鱼遭了秧,挨个挨个地浮起来,明晃晃地漂在温艾眼皮子底下。   卓逸卿涉水走到温艾面前,冲他一咧嘴:“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温艾用脚尖点了点一条鱼的肚皮,不甘心道:“厉害什么呀,你把它们都砸死了,等会儿我们吃的就是死鱼了。”   卓逸卿弯下腰把漂浮在水面上的鱼捡进木桶里:“不吃死的,难不成你还想吃活的?”   温艾反驳:“我是在说鱼死太久会不新鲜。”   卓逸卿提了提手里沉甸甸的木桶:“不会,走回去也要不了多久的功夫。”   温艾拿着渔网,拔脚往旁边走:“谁说要回去了,我还要捉。”   “好。”卓逸卿弯下腰从湖里面捡了几块石头,“还想要几条?我给你砸。”   温艾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别跟过来,不用你那邪法子,我也一样能捉到鱼。”   说着,他就走得更远了。   卓逸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背影,把手里的石头扔回了水里:“回去吧,我家小可爱嫌弃你们。”   小湖的对岸是一面高耸的峭壁,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顶,直直地插进了天穹里。   卓逸卿回到岸上,远远地看着温艾在湖里忙活,在那一大片峭壁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更加小只了,白生生的小胳膊一下下地挥着渔网,时不时还因为鱼又溜走了而皱皱鼻子撇撇嘴,怎么看怎么合心意。   卓逸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然后软成了一滩泥,捻都捻不起来。   过了好一阵,温艾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把手里的渔网往卓逸卿面前一送:“你看!”   卓逸卿低下头,一条大个的黄辣丁正在网底使劲儿扑腾,鱼尾巴甩个不停。   卓逸卿真诚地鼓起了掌:“佩服佩服!”   温艾得瑟地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就说我能捉到吧!”   卓逸卿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捉鱼好玩吗?”   温艾眼睛亮亮的:“好玩!”   卓逸卿笑了笑,将还在挣扎的鱼倒进木桶里,把木桶提起来:“走!回家做饭去!”   早上的时候,小瑟就按照卓逸卿昨天的吩咐,送了一套齐全的调料过来,顺便还附赠了不少常用的食材。   有了这些东西,卓逸卿总算能大展手脚了,中午的时候,他做了三样菜出来,油炸黄辣丁,红烧黄辣丁,黄辣丁炖豆腐。   温艾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空碗,一手用筷子戳着嘴,眼睛盯着盘里的鱼,口水快要流到桌上了。   卓逸卿站在旁边解围腰:“看你那馋样儿,吃吧。”   温艾筷子一扬:“那我先开动了!”   他兴奋地夹了一片红烧鱼,放进嘴里,用舌头抵住抿了抿——   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好吃到说不出话了?”卓逸卿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昨天那是材料不齐全,今天这几样菜才是我本来的水平,是不——诶?你别哭啊!”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汤里,温艾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   “被鱼刺卡住了?”卓逸卿赶紧把温艾的嘴掰开,“我看看。”   温艾挥开他的手,哭着摇了摇头,眼泪全甩进了汤碗里。   卓逸卿将他揽进怀里,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那是我这汤太淡了,所以你往里面加点咸味?”   温艾哭得正伤心呢,听他这么说,一个没憋住,瞬间破涕而笑,鼻涕泡都出来了:“胡说什么,我还没尝这汤……”   卓逸卿用自己的衣摆帮他擦鼻涕:“那你光是哭,又不说话,我这不着急吗?”   温艾眼睛红红的:“我、我不知道,我一吃你的菜,就觉得特别熟悉,特别怀念。”   “熟悉?”卓逸卿有点惊讶,“那你能想起来在哪儿吃过吗?”   温艾摇摇头:“没印象。”   卓逸卿笑着顺了顺他的头发:“说不准是上辈子吃过,这辈子你还忘不了,咱们这就叫缘分!”   温艾埋着头没吭声,哪儿来什么上辈子啊,就算真有,他这个外来者也不可能和卓逸卿有什么牵扯啊。   难道他在上个世界里吃过?   温艾试着回想,却猛然发现有关上个世界的记忆全都是模糊一片,他心里一惊,赶紧敲开系统:“为什么我想不起上个世界的事情了?”   系统:“……”   温艾:“我什么时候失的忆?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系统:“……”   温艾:“你说话啊!”   系统叹了口气:“因为你任务失败,所以相关的记忆数据被删除了。”   “这样吗……”温艾呆滞了一会儿,“那上个世界发生过什么吗?”   系统那边顿了顿:“没有。”   温艾:“但是这些菜……”   系统打断他:“你只是被好吃哭了而已。”   温艾:“……”我竟无言以对。   温艾又试着想了一会儿,发现越想就越模糊,最后只得放弃。   反正只是一段失败的任务经历,忘了也……没什么吧。   哭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温艾这顿饭吃得特别多,卓逸卿看他胃口大开,也不拦着,把鱼片上的刺清干净了放他碗里:“多吃点,把刚刚哭的补回来。”   到最后,温艾一个人把那盘红烧鱼吃光了,这都还不够,他愣把里面的葱都给捞完了才肯搁筷子。   打这以后,卓逸卿包揽了温艾的一日三餐,食材由外谷弟子每天送来,他就在厨房里掌勺,把自己厨艺发挥得淋漓尽致,每天都试着用美食来刷小可爱的好感度。   温艾就悠悠闲闲地过他的小日子,反正离女主穿越过来还有那么一长段的时间,他暂时也不用担心剧情。   来隐仙谷求医的人一般在外谷就能治好,用不着上温艾这里来,温艾每天闲得发慌,又不愿意和卓逸卿一起做家务,于是就每天随手做点药,既可以打发时间,以后还可以拿出去换钱。   气温渐渐热了,逐步进入了夏天。   这天下午,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结果天气说变就变,等温艾发现头顶上罩了一大团乌云时,雨点已经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院子里还晒着草药,温艾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进院子里收药。   卓逸卿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麻利把晒药的簸箕垒起来,冲温艾道:“我来收,你快进去。”   温艾摇头:“多一个人速度总要快一些。”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最后终于把院子清空时,身上也都湿透了。   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后,卓逸卿转身去了厨房,往大锅炉里灌上水,添一把旺火,帮温艾把洗澡水给烧上,然后又在灶台上煮了一碗姜汤,端进了温艾的房间。   “这都入夏了,哪儿有这么容易感冒啊。”温艾喝着手里的姜汤,“你光监督我了,自己喝了没?”   “天乾不容易生病。”卓逸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等会儿喝完了就去洗澡,水差不多快好了。”   温艾点点头,加快了喝姜汤的速度。   这场雨来得急,温艾本来还以为是场过路雨,谁知人家后劲足着呢,雨势转小之后,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温艾听着窗外的雨声,裹着薄被子,睡得特别沉。   半夜的时候,房门口传来“吱呀”地一声,外面的风雨被一个黑影带了进来。 第27章 天乾入地坤·八   下午那场雨淋得彻底, 卓逸卿怕温艾受寒感冒,特意过来看看他的状况。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睡得正熟,棉被盖得老高,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卓逸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让温艾把整张脸都露出来,顺手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点了点:“我要是不来,你就闷着鼻子睡一整晚啊?”   温艾乖乖的一点反应也没有,脸颊睡出了淡淡的粉色,瞅着跟一粉嫩的小猪似的。   卓逸卿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发烧,正要把手收回来时,一个没忍住,顺着他的侧脸一路摸下来,将那团软乎乎的脸颊肉包在掌心里, 爱不释手地轻轻揉搓。   “嗯……”温艾无意识地偏头蹭了蹭脸旁的手掌,卓逸卿的心被撩得痒痒的,在床沿边坐下, 将人抱进怀里,温艾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毫无防备。   卓逸卿低头一下一下地亲吻温艾,眉心、眼睛、脸颊、耳朵,最后在颈项间流连忘返。他把手探进温艾的衣领,在后颈上仔细摸索,一片平滑细腻, 没有微微鼓起的香腺。   “狡猾的小东西。”卓逸卿嗓音低哑,用牙轻轻叼住了温艾的耳垂,“真会藏秘密。”   温艾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卓逸卿没有再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克制地抱了他一下,将他放回床上,掖好被角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一阵尖锐的鸡叫声穿透了整片竹屋,温艾人还在梦里,只感觉脑神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瞬间睁开眼睛清醒了。   他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看见卓逸卿蹲在院子里,手底下摁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大鸟张着尖喙接连不断地发出刺耳的鸡叫声,身体还在死命地挣扎。   温艾揉揉眼睛:“你这是……”   “吵醒你了?”卓逸卿飞快地用细麻绳把大鸟的脚绑到一块,“这是山鸡,多半是被昨天的暴雨淋下了山,在咱们柴房里躲了一夜,我刚刚去拿柴烧火的时候才看见。”   “长得好像鸟。”温艾好奇地盯着山鸡的羽毛,“什么颜色都有,还瘦不拉几的。”   “要不怎么跑得快呢。”卓逸卿拽着绳子站起来,被倒提在空中的山鸡使劲地扑腾翅膀,“这玩意儿还会飞,刚刚我一不留神就让它飞到了院子里来,差点没能逮住。”   温艾:“我想摸摸。”   卓逸卿捏住山鸡的脑袋防止它啄人:“摸吧。”   “好滑。”温艾顺着山鸡的背来回摸了几下,突然手一顿,“这是公的还是母的?”   卓逸卿简单粗暴地把山鸡的屁股抬起来看了看:“母的。”   温艾眼睛一亮:“那把它养起来吧!以后还能下蛋!”   卓逸卿摇摇头:“不养。”   温艾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不解道:“为什么?”   卓逸卿看他一眼:“到时候喂食铲屎肯定都是我来,麻烦。”   温艾信誓旦旦道:“我会帮忙的。”   卓逸卿眉毛一挑:“行,那你先去垒个鸡窝出来。”   温艾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茫然道:“怎么垒?”   “你看,这不还是落到我头上了。”卓逸卿乐了,提着山鸡就往厨房里走,“想吃炒的还是红烧的?”   “等等等等。”温艾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大不了我帮你干别的事呗。”   卓逸卿停下来转身看着他:“真想养?”   温艾点点头:“嗯。”   “也不是不可以。”卓逸卿冲他一咧嘴,“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保管给你养得肥肥胖胖的。”   温艾松开了拽着他的手:“你怎么老想着这个……”   “你要是叫了,不光这一只,我还能去山上给你捉几只下来一块养,到时候生好多小鸡仔儿。”卓逸卿诱惑道,“怎么样?”   山鸡早已放弃了挣扎,垂着脑袋,整只鸡都焉巴巴的,温艾看了看它那生无可恋的样儿,嘴唇抿了抿,嚅嗫道:“……哥哥。”   卓逸卿掏掏耳朵:“没听见,大点声。”   温艾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双手攥拳,中气十足地吼了出来:“哥哥!”   “嘶——”卓逸卿被震得直揉耳朵,哭笑不得道,“哪有你这么凶的……行了,下午就给你捉山鸡去。”   卓逸卿把山鸡暂时栓进柴房里,转身去张罗早饭了。   温艾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通过敞开的厨房门,看着卓逸卿忙碌的背影。   温艾:“系统,我觉得我亏了,你说他一药人,帮我养只鸡还要跟我谈条件?”   系统给他发了张鼓掌的动态表情包:“难为你还记得他是药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房东他是租客呢!剧情里不光说了要废掉他的武功,还要百般折磨,不说百般了,你做到了哪怕十般没?”   温艾:“不是一笔带过了吗……”   系统:“人家带过你也带过?这个任务还想玩完儿?”   温艾:“那我也折磨他了啊,每天这么多活都让他一个人干了,我看着都觉得腰疼!”   系统:“……”   温艾:“反正规则追求的是效果而不是过程,我目前为止依旧走在正确的剧情线上。”   系统:“……”   温艾心虚:“你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我小系统还能说什么呢?祝你不要偏移,一路正确到底。”   吃过中饭后,卓逸卿换了一套利索的短打衣服,装了一小袋米,收拾着工具准备上山去。   温艾哒哒哒地跑过来:“我也去。”   卓逸卿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竹篮:“山上的路不好走,你去做什么?”   温艾:“昨天下了雨,土里面肯定冒蘑菇,我去采一点回来,顺便看看你怎么抓山鸡的。”   卓逸卿把麻绳往肩膀上一搭:“你认得哪些是能吃的么?”   “你别忘了,我可是大夫。”温艾推着他出了门,“走了,上山上山。”   内谷背靠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一个时辰就能登上山顶。   昨天的暴雨把整座山都浇透了,到处都是泥泞,又湿又滑,一踩一个深脚印。两人花了些功夫才爬到半山腰的位置,卓逸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决定先在这附近看看,转头跟温艾交代一声后就钻进了齐腰高的草丛里。   卓逸卿找山鸡窝去了,温艾就挎着竹篮子低头找蘑菇。经过雨水充沛的滋润,不少树根底下都扎堆地长出了大大小小的菌伞,温艾专挑个大的捡,嘴里还哼哼起了小曲儿。   温艾绕着几棵老树转了一圈,再站起来时,手里的篮子已经满满当当了,他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等了一会儿后,卓逸卿从草丛里钻回来了。   “只找到一个荒废的兔子窝,我们再往上走走看。”卓逸卿一边说,一边拿出两朵蘑菇往温艾的竹篮里放,“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顺手摘了下来。”   温艾看了一眼,立马一巴掌把卓逸卿手里的东西拍到了地上:“你还问我认不认得呢,自己倒是先采了毒蘑菇。”   “毒?”卓逸卿两只手互相拍了拍,“什么毒?”   温艾用脚踢了踢泥地上的蘑菇:“这是尖珥菇,也不算有毒,就是吃了之后会昏睡不醒,闻到气味也会陷入沉眠,失眠的人可以放在枕头边。”   卓逸卿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我看它长得又土又丑,还以为能吃呢。”   “你还是安心找山鸡窝吧,咱们各自分工。”温艾顿了顿,突然看向卓逸卿,“你没采别的了吧?”   卓逸卿勾起唇角:“没有,就这两个。”   温艾提着篮子转身:“哦,那我们往上爬吧。”   卓逸卿摸了摸腰边微鼓的布袋:“好。”   两人在山上逛了一下午,黄昏的时候才回了竹屋,卓逸卿把捉到的三只山鸡一并关进柴房,先和温艾吃了晚饭,然后才到院子里开始着手建鸡舍。   山鸡太野,翅膀还能飞,一般的鸡窝关不住,必须建个顶上带盖的。   温艾坐在旁边看卓逸卿鼓捣那堆木板,到了睡觉的时候,鸡舍的大致雏形已经出来了。   卓逸卿把打瞌睡的温艾拉起来,送回屋里:“睡觉吧,明天接着弄。”   “嗯。”温艾眯着眼睛摸上床,“帮我吹一下蜡烛。”   话音刚落,房间就黑了下来。   温艾今天早上被吵醒,下午又折腾了那么久,这会儿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门从始至终都未曾发出过声响。   卓逸卿还在屋子里。   他慢慢走到床边,拿出一颗尖珥菇,放到温艾鼻子底下晃了晃——   温艾睡得更沉了。   卓逸卿嘴角勾着一抹笑,用手抚了抚温艾的脸,然后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灵活地挑开了他的衣带。   温艾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精致,卓逸卿在他的胸前来回抚摸,那种光滑细嫩的触感让卓逸卿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从轻柔的爱抚变成了粗鲁的揉捏。   温艾被弄得很不舒服,可怜巴巴地轻哼了几声,声音又软又糯。   卓逸卿的下腹“腾”地一下蹿起一把火,他直截了当地脱掉自己的上衣,倾身压了上去。 第28章 天乾入地坤·九   温艾被迷了神智, 再大的动静也醒不过来。   卓逸卿尽情享用着这具无暇的身体,用手和唇舌将肖想已久的人肆意玷污。   天乾的气息狂躁地挤压着床帐内的空气,每呼吸一口,都是情动的味道。   温艾蹙起了眉头,脸颊也逐渐漫上潮红,被压制在体内的地坤本能正在一点点苏醒。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慢慢透了出来,卓逸卿将头埋在温艾颈间,贪婪地汲取他甜美的气息,嘴角的笑容拉扯得越来越大。   “真是个宝贝……”   卓逸卿拉下温艾的亵裤,手掌包裹住他肉乎乎的小屁股,狠狠揉搓一番后,甚至伸出手指摩挲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唔......”温艾嘤咛一声,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上散发的甜香也越来越诱人, 他随着卓逸卿的抚摸轻轻扭动起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卓逸卿的肩膀……   他闭着眼睛,脸上是无辜的神情, 身体却摆出了求欢的姿态。   卓逸卿眼睛兀地变红,拽下自己的裤边,握住了膨胀的欲望。   卓逸卿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也没有在温艾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拥着他给自己来了一发手活。   卓逸卿从山上带回来的尖珥菇足足有一整袋,被收在他的床底下,每过一晚, 就少上一朵。   温艾这段时间的睡眠非常好,总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不带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体内总是有些躁动,特别是屁股后面那个地方,痒,还空虚,吓得他赶紧加大了抑制散的剂量,每回都等到那股劲儿过去之后才敢出门吃早饭。   温艾:“系统,我不会突然进入情潮期……吧?”   系统声音倦倦的:“不会,你又没停过药。”   “那就好。”温艾顿了顿,“你怎么听上去很累的样子?”   系统叹了口气:“最近贪吃蛇新出了个团战模式,我老是遇到些智障队友,每晚都打得心力憔悴。”   温艾惊讶:“还能多人一起玩?”   系统鄙视道:“你对贪吃蛇一无所知。”   上次从山上捉回来的三只山鸡一公两母,再加上最开始的那只母的——   公山鸡真是有福了。   三只母鸡都陆续抱上了窝,每窝都是十来个左右,卓逸卿从母鸡肚子底下抢了颗蛋出来,放到一脸好奇的温艾手里。   山鸡蛋比寻常的鸡蛋小一点,颜色也要深一些,温艾托着掌心里的山鸡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还是温热的。”   “母鸡孵着呢,当然是热的。”卓逸卿也凑过来看着他手上的蛋,“最多再过个二十天就能孵出来了,到时候给你做小鸡炖蘑菇。”   二十天?   温艾怔了怔,淡淡地“哦”了一声。   卓逸卿很快就把山鸡蛋放了回去,温艾看了看他在鸡舍里忙活的背影,转身独自回了房间。   温艾:“系统,你上次说女主还有几天穿越来着?”   系统:“十九天后。”   温艾:“哦,叫姬月是吧?名字挺文艺的,听着一点儿也不像雇佣兵。”   系统:“名字不重要,人家有技能有装备,各种高科技设备吊打这群武夫。”   温艾一脸问号:“她穿越还带装备?不会没电?”   系统:“人家那是太阳能的。”   温艾:“……”   厉害了,我的太阳能。   隐仙谷外面有一个福因镇,温艾时不时会去小镇的大街上走一走逛一逛,随手买点零嘴或者有趣的小玩意儿。   这天,温艾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挂上钱袋又要出谷逛逛,卓逸卿拎着洗碗布追出来,让他今天早点回来:“我早上打扫鸡舍的时候看见有个蛋快要破壳了,估计就下午这一阵,你别在外面逗留太久,说不定能赶上第一眼。”   温艾没回头,举起手挥了挥:“知道了。”   每天来隐仙谷求医的人不知几许,福因镇作为进入隐仙谷的必经之路,自然而然地繁荣了起来。   温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了一遭,拐过偏僻的小巷子时,遇到一个晕倒的青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副落魄到尘埃里的模样。   温艾走过去给青年把了把脉——   居然是饿晕的。   温艾嘴角一抽,用大拇指掐住青年的人中,把人给掐醒了。   青年眼皮打开,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   温艾愣了愣:“西域人?”   青年环视了一下四周,冷冷地看他一眼,起身要走。   温艾也不拦,就看着他挣扎地爬起来,然后还没等到站直就啪叽一下又栽倒在地上。   温艾把他扶起来靠在墙根上,拧开自己的水囊递给他:“喝点吧。”   青年面无表情地接过去喝了,仰头的时候,乱糟糟的头发垂到脑后,露出了两只略微泛红的耳朵,温艾无意间看到,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青年喝水的动作一僵,迅速把水囊塞回温艾手里,本来想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但看到他那张纯粹的笑脸时,又不自觉地被晃了一下神。   温艾拿出自己刚才买的蜜饯和几两碎银,和水囊一起放到地上:“吃点甜的补充下体力,等能走了再去外面买点粥来喝。”   没等青年回应,温艾就起身离开了。   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这个青年看上去气性傲,他要是留下来,只会让青年觉得难堪,与其这样,还不如放下钱就走呢。   镇上有个卖水果的老板和温艾熟识,每次都会帮他留意有没有外地运来的杧果,温艾回谷前去特意水果老板那儿看了一眼,老板笑着递了一个袋子给他:“昨天才到的,小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温艾还没打开袋子就闻到了一股杧果的浓香,他向老板道了谢,付了银子后慢悠悠地打道回府了。   刚走进外谷,温艾就闻到了一股鞭炮味,就这刺鼻的程度,怎么也要一万个一万响的鞭炮才炸得出来,放眼四周,狼藉一片,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焦痕,连石碑上刻的“隐仙谷”都只剩了个孤零零的“谷”字。   前面的空地上聚集着一堆弟子,不治和不救从人群里飞出来,轻飘飘地落在温艾跟前,扑通两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谷主,药人被劫走,我等无用,未能及时拦下。”   “没事,你们起来吧。”温艾抱着自己的杧果往内谷走,“没人受伤吧?”   不救:“并无。”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跟在了温艾身后。   不治:“谷主,劫走药人的是个衣着古怪的女子,她手里的铁管子能发出耀眼的绿光,但凡被照射到,统统会被烧成焦炭。此等威力,我等闻所未闻。”   那是人家来自未来的高科技,你当然不可能“闻”过。   温艾脚步不停,淡定道:“这件事不要宣扬出去。”   不治、不救:“是。”   外谷守卫森严,姬月即便有武器在手,带着卓逸卿逃出去还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姬姑娘。”卓逸卿骑在马背上,侧头看着旁边的姬月,“你装在房梁上那个蛇像头怎么用?”   “是摄像头。”姬月牵着缰绳,一头利落的短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等到了可以休整的地方我就把通讯器给你,你会看到你想看的画面。”   卓逸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马鞭一甩,身下的马儿嘶鸣着加快了速度。   “这么急?”姬月眉毛一挑,驾着马追上去,“你好像很放不下那个人,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离开?”   卓逸卿看着前方蜿蜒的大道,嘴唇轻轻勾了勾:“我那两个哥哥苟活太久了,我得去找回我的场子,攒够了实力,再来把他迎娶回家。”   相比于外谷堪比硝烟战场一般的狼藉,内谷并没有多少损毁,就是卓逸卿住的那个屋的屋顶破了个大洞,是姬月从天上掉下来时砸破的,温艾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弟子搭着木梯在修葺了。   温艾把买回来的东西随手放在院子里的石磨上,搬来小板凳坐看弟子们忙活,眼神有些涣散。   “叽叽叽……叽叽叽……”   一阵尖细稚嫩的鸡叫声拉回了温艾的注意力,他眼睛一睁大,起身跑进鸡舍,在母山鸡的窝里找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伸长了脖子叫个不停。   温艾打开笼门想把小鸡仔拿出来,手刚伸出去,母山鸡的尖嘴就啄了过来,温艾条件反射地一缩手,躲是躲过了,但不小心磕在了鸡笼的门框上,疼得他眼泪都挂在眼睫毛上了。   温艾其实不常来鸡舍,嫌弃这里有一股鸡屎味,每次来都是在卓逸卿的陪同下,那时候,这些鸡一只只缩着脖子可听话了,显然是被卓逸卿收拾过。   现在卓逸卿这“鸡大王”一走,这些鸡就开始起义造反了。   温艾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这会儿还真跟不懂事的母鸡较上劲了,他从地上捡了一根茅草,不轻不重地戳了几下母鸡的背:“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横呢?他一走你就得瑟,我好欺负是不是?”   这年头,连鸡都是欺软怕硬的。   温艾没敢再往鸡笼里伸手,正打算要离开,结果那只小鸡仔自己跑到了笼门口,张着嘴直冲他叫唤。   温艾犹豫了一会儿,再次打开笼门,双手并拢凑近门边,小鸡仔一蹦跶,自个儿就跳进了他的手里。   温艾捧着灰不拉几的小鸡仔,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不在就不在呗,我也会养鸡。” 第29章 天乾入地坤·十   在剧情中, 尹千霜完全就是个医痴少年,无论是治病救人还是制毒试毒,凭的都是对药理的无上追求。他最开始研制出的散功毒药是以药人的鲜血为药引才做出来的,在药人逃走之后,他开始着手改进毒方,试图寻找新途径来解决问题。   温艾最近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耗在了药室里,一心扑在新毒方的研究任务上,有时候连饭点过了都不知道,等他舍得从药室里出来,外谷弟子送来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温艾倒是觉得少吃一顿也没什么,就是可怜了鸡舍里的山鸡们,常常饿得集体叫唤,那叫一个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要上屠宰场了。   大山鸡都关在笼子里, 温艾挨着顺序把它们的食槽加满,地上那群小鸡仔全都围在他脚边,仰着脖子冲他“叽叽叽”个没完, 小翅膀不停地扑扇着,有几只饿急了的还一蹦一蹦地跳起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温艾被逗乐了,抓了一把米往地上一撒,鸡仔们立马像放烟花似的散开,埋下头争抢饱满的米粒,啄得后脑勺一颠一颠的。   这些小鸡仔从出生起就在鸡舍里,没它们爹妈那么野, 对温艾也很亲近,这会儿填饱了肚子就围在温艾周围玩耍,一点也不怕人,有时还跳到他的鞋面上来。   温艾和鸡仔们消遣了一会儿,晃晃脚把它们抖下去,一扭头又钻药室里去了。   傍晚的时候,温艾烧了一桶洗澡水,关好房门,脱光衣服泡了进去。他现在每天都睡得特别早,完全是老年人的作息时间,等会儿泡完澡,天刚好就完全黑了,爬上床睡觉再合适不过。   热水缓解了一整天的疲劳,温艾舒服得眯了眼睛,错过了房梁上一闪而过的红光。   卷云山庄今天尤为热闹,大开朱门,迎四方宾客,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带着贺礼来恭贺卓逸卿继承庄主之位,小鱼小虾们也有幸蹭一蹭流水宴,谈一谈这天下第一公子的八卦。   离正式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卓逸卿独自待在房间内,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月给他的通讯器。   屏幕里,他朝思暮想的小可爱正趴在浴桶边闭目小憩,水雾缭绕中,那一背白嫩的肌肤勾得他呼吸一滞,脑子里瞬间充满了一打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画面。   温艾并没有泡多久,从浴桶里站起来时,水珠顺着他的裸背一路向下,流淌过后腰两侧的腰窝,然后在中间汇聚,最终滑入诱人的臀缝里。   卓逸卿手里抓着一条丝绸内衫,它曾经亲密地贴在温艾的身体上,现在却成了卓逸卿缓解思念与欲望的替代品。   卓逸卿仰靠在椅背上,一边将手伸进亵裤里,一边用脸不停地蹭着丝滑的内衫,甚至伸出舌头舔弄。   “小可爱……等到了那一天……”卓逸卿半闭着眼睛,神情痴迷,“我一定要干死你……”   卓逸卿将自己收拾干净时,家仆正好前来敲门:“庄主,开席的时间要到了,宾客们也都在宴厅等着了。”   卓逸卿开口时冷静沉稳,一派家主风范:“我知道了。”   宴席一开场,卓老庄主出来说了几句话,将家传信物当众交到卓逸卿的手上,宴厅里一片鼓掌叫好之声,氛围异常和谐。   卷云山庄在江湖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新庄主继位,众人少不得要攀交示好,这会儿都陆陆续续上前送上了贺礼,一件件奇珍异宝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三尺阁出手最为阔绰也最为直接,抬了两大箱金元宝上来,非常符合金阁主的土豪气概。   “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金阁主一挥手,让随从呈上一柄宝剑,“卓庄主夺得赏刃大会第一,这是三尺阁承诺过的兵器。”   卓逸卿拿过宝剑,细细抚摸过剑鞘上的纹路,握上剑柄将宝剑抽出来一截,锋利的剑刃反射出凌厉的白光,果然是神兵利器。   下面那群人压根没看清剑长什么样子,又一个劲儿地叫起了好,金阁主对此显然非常受用,露出满足的表情:“此剑能跟在卓庄主身侧,那是宝剑配英雄,卓庄主不如为它取个名吧。”   卓逸卿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看着满堂宾客,掷地有声地宣布:“此剑名拥霜。”   热闹的宴席一直到后半夜才散了个干净,卓逸卿今天喝了不少酒,独自来到后园的凉亭里吹冷风。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姬月在亭内的石桌旁坐下:“今天你很风光。”   卓逸卿没有回头:“还要多谢姬姑娘鼎力相助,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解决两位兄长。”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姬姑娘,听着别扭。”姬月把手贴在凉沁沁的石桌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你……是不是要去找他了?”   “不。”卓逸卿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满天的繁星,“别看隐仙谷是个医谷,护卫可都是个中高手,你也领教过了。”   姬月垂下眼帘,手指抓握成拳:“我可以帮你突破防线,调虎离山的把戏还能再用一次。”   “谢谢你愿意帮忙,不过——” 卓逸卿的神情变得温柔,“我要亲自带走他。”   姬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嗤笑出声:“那你这辈子恐怕没戏了,你的武功不可能恢复。”   卓逸卿暗自将内力运到右手上,背对着姬月,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世事难料,说不定我就柳暗花明了。”   三个月后,头一批出壳的小鸡仔都已经长得半大不小了,母鸡们也又一次地抱上了窝。   温艾拿着墨迹未干的毒方从药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系统,我研究成功啦!终于可以出谷走剧情了,我都快憋死了我!”   系统播放了一个鼓掌的音效:“那你很棒棒哦。”   温艾轻快的脚步顿了顿:“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   系统情绪很低迷:“还不是——”   “算了我不想听。”温艾推测道,“多半又是输了排位赛。”   系统炸毛:“你对我一无所知!”   温艾:“……”   温艾往天上发了一个信号弹,不治不救很快从外谷赶了过来,温艾坐在房间里喝茶,眼睛看着桌上的毒方:“我需要印沙莲。”   两人恭敬地站在桌前,开始在脑海里搜寻相关信息。   不治最先有了眉目:“早年听说,印沙莲在落霞派大弟子手中,后来落霞派失火,印沙莲也不见踪影。”   不救紧接着补充道:“但据江湖人口传,印沙莲几经辗转,最后落入了魔教教主手中。”   温艾放下茶杯:“那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一起启程西域。”   不治:“谷主若想要印沙莲,我等派人去西域取回便是,不用劳烦谷主亲自前去。”   温艾摇摇头:“魔教地势险恶,布局诡异,去那里窃宝,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不救惊讶:“那谷主是要……”   温艾翘起嘴角:“我去找那个教主谈笔生意。” 第30章 天乾入地坤·十一   温艾这次出远门, 虽说是打着办事的名号,但实际上游山玩水的性质更多一些,沿路看看风景,遇到什么热闹都去掺上一脚,走走停停,愣是把一个月的行程拉长成了两个月。   进入西域的地界后,到处都是飞沙黄土,主仆三人穿越过广袤的沙漠,终于见到了建立在绿洲上的繁荣城池。   进城后,温艾兴奋地跳下马车,倒腾着两条腿走在大街上,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西域人身上有外邦血统,瞳孔颜色与中原人不同,而且高鼻深目, 身材高大,温艾顺着街边一溜地看过去,只觉得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但个个又都长得差不多。   这里的女人衣着清凉大胆,丰满的身体在薄纱衣下若隐若现,那腿那胸,反正温艾看一眼就红着脸别开了头,旁边一个戴面纱的姐姐见他小模样挺可爱,嬉笑着朝他扔出一个香囊,温艾下意识地接住, 然后尴尬在了原地。   不治上前一步:“谷主,此物就交由属下保管吧。”   “不用。”温艾觉得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做不太好,于是把香囊挂在了腰间。   面纱姐姐有些意外,随即将右手贴在左胸口上,低头向他行了个礼。   不救及时为温艾解释:“这个动作是感谢的意思。”   温艾弯起唇角,有模有样地回了个礼。   三人在城内的客栈里安置下来,不救留在温艾身边护卫,不治外出打探消息。   魔教其实不叫魔教,人家有名字,叫圣火教,只是中原武林传得太过妖魔化了,所以才给人家起这么个凶邪的外号。圣火教和当地居民的关系很融洽,不治探听起消息来也比较顺利。   第二天,温艾带着不治不救踏入了圣火教领地。   圣火教屹立于悬崖峭壁之巅,温艾非常正式地递上拜帖,人家也没因为他是中原来的就区别对待,很快将他请进了会客大厅。   西域人不兴光泡茶叶,仆人送上来的是正宗的奶茶,味道相当不错。温艾端坐在座位上,一边小口地抿着奶茶,一边寻思着等会儿要怎么按照剧情跟教主谈条件。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温艾放下杯子扭头看向门口,一名威武高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身冷冽的气势让温艾隔着老远都打了个哆嗦,肯定是教主陆明啸没跑了。   等陆明啸走近了,温艾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气质妖娆,女的打扮粗犷,估计就是不治提到过的左右护法。   陆明啸本来是走着直线往厅首的主位上去的,结果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客位上的温艾,方向一拐,直接停在了他面前。   陆明啸声线冷硬:“是你。”   温艾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陆教主认识我?”   陆明啸抿了抿唇,简洁地提示:“福因镇。”   温艾瞬间愣在了座位上。   陆明啸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全都下去。”   话音刚落,甭管是那双气质对调的左右护法,还是在边上端茶送水的佣人,全都快步退出了大厅。   温艾见状,也朝自己的随从道:“不治不救,你们也去外面等候。”   不救警惕地看了陆明啸一眼,犹豫着没挪步,正要开口时却被不治强行拉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陆明啸在温艾旁边坐下来,然后就没了下文。   温艾这边也还处在惊讶中,他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蓬头垢面,肤色都看不出来的落魄青年居然就是中原人用来止小儿啼哭的魔教教主,而且把脸洗干净后,长得还挺英俊。   这俩人就这么坐了半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明啸:“你……”   温艾:“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   陆明啸不自然地咳了两下:“你先说。”   温艾倒显得比较随意,开门见山道:“陆教主,我来这儿是想向你换一样东西。”   陆明啸爽快地点头:“好。”   温艾一愣:“我还没说我要什么呢……”   “咳咳。”陆明啸又咳嗽两下,“嗯,你说。”   “我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新药,需要印沙莲作为药引,听说——”温艾看向陆明啸,“印沙莲在教主手里,是吗?”   “不错。”话是冲着温艾说的,但陆明啸的眼睛却直视着前方,反正就是不看他,“我叫人去帮你取来。”   “等等。”温艾拉住起身要走的陆明啸,“你都不问我拿什么来换吗?”   陆明啸被他拉住的那只手臂直接僵住了:“不用,你救了我,这就当作谢礼。”   左右护法被叫了进来,陆明啸简明扼要地下达命令,右护法领了命立即退下去取药了。   陆明啸坐回温艾旁边,直杵杵的一言不发,左护法看着他正襟危坐的紧张模样,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教主。”左护法打扮妖娆,声音也魅得很,“前不久不是收了批中原来的糕点吗,不如吩咐下人拿来给尹谷主尝尝。”   温艾摆摆手:“不用麻烦——”我拿了东西就走。   陆明啸打断他,朝左护法道:“你轻功好,你去拿,快去快回。”   左护法笑容一僵,合着我这是自己挖坑往下跳:“属下……领命。”   左护法一走,空旷的大厅又安静下来,温艾看了一眼陆明啸线条紧绷的侧脸,犹豫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陆明啸的脸绷得更紧了,语气生硬道:“没有。”   人家都这么说了,温艾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乖乖地坐着喝奶茶。   没过多久,去取药的右护法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往陆明啸面前一跪:“教主恕罪,锁月楼失窃,印沙莲被盗走了。”   陆明啸眉头一皱,周身气势瞬间变得骇人起来:“怎么回事?”   右护法:“据现场痕迹来看,那人应该是三天前潜入了锁月楼,其他藏品一概未碰,唯独盗走了印沙莲。”   “碰”地一声,陆明啸掌下的桌子碎成了粉末:“此事严查到底,相关人员严惩不贷!”   右护法:“属下这就去办!”   温艾呆滞地坐在座位上,一脸懵逼:“系统,剧情里有‘印沙莲被盗’这一出?”   系统沉痛道:“剧情这个小婊砸又离家出走了。”   温艾:“我什么也没干啊???”   陆明啸发怒不光是因为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了宝库,还因为这件事是在温艾面前被捅出来的,这面儿丢大了!   陆明啸脸色铁青地转过头,见温艾表情呆呆的,心里一跳,以为自己吓到他了。   “你……抱歉,我刚刚失态了。”陆明啸迅速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艾回过神,冲他摇摇头:“没关系,换我我也生气。”   陆明啸严肃地承诺:“印沙莲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   温艾点着头笑了笑:“嗯,谢谢你。”   温艾暂时在圣火教里住下了,过得还算习惯,主要得感谢陆明啸这个知恩图报的,给他安排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中原那边的习俗来的,西域这边盛产的大葡萄和哈密瓜更是每天挑新鲜的送来,这日子比他在隐仙谷过得还要好。   一开始温艾还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他当初也没做什么事,就给了个水囊留了点碎银,还真值不上这么重的回报。温艾私底下去找陆明啸提了提,但陆明啸就觉得他值,一副受了大恩惠的模样,搞得温艾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陆明啸的大手笔,圣火教上上下下都看着呢,以前冷若寒冰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现在突然整出这么大个动静,谣言自然而然地就传了起来。   “听说了吗?昨儿个尹公子说没见过羊驼,教主二话不说就派左护法带人出去捉,捉了好几十头回来,院子里都要搁不下了。”   “你哪儿听来的瞎话啊?尹公子住那院子比主院还大,不可能搁不下,那可是给未来的教主夫人准备的。”   “你把‘未来’那两个字拿掉,人尹公子现在这待遇,妥妥的就是教主夫人。”   “这不是还没成吗?教主天天歇在主院里,还没在尹公子那儿留过宿呢!”   “那也是迟早的事!咱们圣火教离办喜事不远了。”   两个洗衣娘埋着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其中一个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教主、教主饶命!”洗衣娘哆嗦着舌头,“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再也、再也不敢了!”   “教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碎嘴了!” 另一个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伸手拉住左护法的裤腿,“左护法,您帮我们求求情吧!”   左护法一脚把人踢开,对她们一点也提不起同情心,教主向来最厌恶这些闲言碎语,早年就明令禁止过,现在她们撞枪口上也是活该。   “教主,您看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陆明啸看了她们一眼,自顾自地走掉了,走之前留下两个字:“继续。”   左护法愣在原地,琢磨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那天过后,关于教主夫人的谣言传得更厉害了,温艾上个茅厕都能在沿途上听见两三回,但是陆明啸一直都没表示过什么,温艾也不好自作多情地想歪,更不可能跑到陆明啸面前去告这些佣人的状,于是只能默默忍下了。   这天晚上,温艾嫌屋子里太闷,独自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夜空。   “赏月?”陆明啸从院门口走进来,“想不想去屋顶上赏?”   温艾眼睛一亮:“好啊。”   “得罪了。”陆明啸抓住温艾的手臂,带着他飞上了屋顶。   温艾就地躺下,把后脑勺枕在屋脊上,又动动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西域的月亮特别大,现在这么仰躺着看,感觉这圆圆的大黄饼几乎快要砸自己脸上了。   “据说中原人赏月会联想到故乡。”陆明啸坐在一旁,转头看着温艾,“你想家了?”   温艾怔了怔,想起空空荡荡的内谷,又想起满满当当的鸡舍,半晌后才回答:“有点。”   陆明啸沉默了一会儿:“印沙莲的事还没有眉目,我会加大人手追查。”   温艾伸出手指描摹月亮的圆边:“没关系,我……不是很急。”   听他这么说,陆明啸心情顿时松了不少:“想下山吗?明天我有空闲,带你去逛逛?”   温艾微微抬了抬嘴角:“好啊。”   陆明啸话不多,两人扯了几句后就没了声音,温艾躺在房顶上,直接睡沉了。   陆明啸轻轻摇了摇他,没摇醒,于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卓逸卿……”温艾小声地呢喃着梦话,“我明天早上要吃鸡蛋面……”   陆明啸抓着被子的手忽地一顿,僵了好久才将被子盖到温艾身上。 第31章 天乾入地坤·十二   温艾翻搅了两下碗里的面条, 夹起一小溜送进嘴里。   “味道还好吗?”陆明啸坐在对面,手里攥着双筷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厨房的师傅说中原有很多种鸡蛋面的做法,这是最常见的一种。”   “挺不错的。”温艾咽下面条,砸吧着嘴里那股猪油炒蛋的香味,抬眼看了看陆明啸,“你不吃吗?”   “吃。”陆明啸把筷子伸进自己的面碗里,大口大口地吃了好几夹,松出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温艾筷子一顿:“这该不是你煮的吧?”   陆明啸的脸立马绷紧了:“是,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温艾看他这么大反应,又想起教里满天飞的流言,踌躇道, “你不用对我这么上心,我一个做客的没那么讲究,当初也只是举手之劳, 你这样回报我,转头该换我欠你人情了。”   陆明啸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我不是在回报你。”   温艾默默吃了几口炒蛋,想来想去总觉得不管陆明啸什么态度,自己都该把话说清楚,他放下碗筷,神情认真道:“陆教主,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来着。”   陆明啸睁着眼睛怔神了一会儿,眼帘慢慢垂下:“我知道了。”   有了这一出,温艾估计等会儿的下山之行要夭折了,结果吃完早饭后,陆明啸还是依照承诺带他下山游玩,左护法跟在旁边给他介绍风土人情,一路上玩得还算尽兴。   大街上,温艾“咔嚓咔嚓”地啃着香脆的薄饼,前面传来一阵争执声,两个大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不知怎么还动起了手,拉拉扯扯间,其中一人撞倒了路旁的小摊,花花绿绿的小物件散落了一地。   遭殃的女摊主对这两个大汉敢怒不敢言,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东西,看上去特别可怜。温艾走过去帮忙,陆明啸朝身后一挥手,随行的弟子们立刻跟过去和温艾一块捡。   “就这些了,地上应该没了。”温艾把最后几个小物件放回小摊支起来的木板上,女摊主突然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腕上系了一条红绳,绳子上还坠着一个银制小铃铛。   温艾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女摊主面纱外的那双眼睛,乍看之下觉得特别熟悉,但第二眼看过去,又觉得自己刚才完全是错觉了,这姑娘眼妆画得像在火堆里边儿熏过一样,估计她亲娘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女摊主右手贴左胸,向温艾行了个感谢礼,虽然低着头,但还是比他高出一截。   温艾晃晃手上的铃铛,笑着道:“我也谢谢你。”   陆明啸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我们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好啊。”温艾点点头,摸着肚子往回走,“其实我都不怎么饿,刚刚那个脆饼,看着没多少——啊!”   温艾踩到一颗刚才没捡干净的珠子,左脚往前面一滑,整个人劈着叉就要坐下去,陆明啸眼疾手快地提住他的衣领,这才没让他当街献艺。   温艾惊魂未定地站稳脚跟,陆明啸正想问他有没有事,突然察觉到背后一道强烈的饱含敌意的视线,他警觉地回过头,除了正埋头收拾摊位的女摊主,什么也没看见。   温艾零嘴吃多了,晚饭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他跟陆明啸招呼了一声,独自回了房间,   他们今天回来得晚,这会儿天都黑了,温艾摸索到桌子旁,刚要把蜡烛给点上,身后突然吹来一股风,紧接着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温艾张嘴就要喊人,结果求救声全被一只手捂死了。   “是我。”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温艾挣扎的动作一顿,紧张得高高吊起的心脏瞬间回归原位。   卓逸卿见他乖了下来,不再捂着他的嘴,贴着他的耳朵问:“想不想我?”   温艾试着掰开卓逸卿箍在他腰间的手:“你别勒着我,难受!”   卓逸卿低低地笑了两声,手稍微松了松:“这样行了吗?”   漆黑的房间里,卓逸卿的声音格外低沉性感,温艾耳朵都酥了,好半天才哼了一声。   “你还没说呢。”卓逸卿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温艾的颈脖,“想不想我?”   温艾缩了一下脖子,底气不足道:“你谁啊,为什么要想你?”   “是吗,我可想你想得快疯了。”卓逸卿突然亲上了温艾的脸颊,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一通乱摸,“小可爱……宝贝儿……哥哥想死你了……”   温艾惊慌地扭着身体挣扎,虽然卓逸卿以前也时不时在口头上占占他的便宜,但这样真刀实枪地又亲又摸,那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卓逸卿现在就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什么变态动作都往他身上招呼。   温艾反手推拒着卓逸卿的头:“你发什么疯狗病!放开我!”   卓逸卿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把他转过来,对准那双粉嫩的嘴唇吻了下去。   卓逸卿吻得急切又热烈,像是真的经历了太久的思念,温艾想用自己舌头把他那条电动一样的舌头推出去,结果反倒被缠得死死的,想逃都来不及。   卓逸卿一边加深亲吻,一边将手探进温艾衣服里,一下一下重重地揉搓。温艾被弄得腿弯直打颤,最后呜咽一声,软软地靠在了卓逸卿的怀里。   卓逸卿愣是把温艾嘴都亲肿了才肯放开,温艾撑着身后的桌子站稳,摸出火折子把灯点上,看准卓逸卿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混蛋!”   温艾刚被摁着亲了一通,根本没多少手劲儿,声音也软得很,这一巴掌打出去,跟小情人间玩的情趣似的。   “气上了?”卓逸卿笑眯眯地拉起他的手,“我看看打疼了没。”   温艾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被卓逸卿拽得死死的:“你滚!”   “不滚。”卓逸卿低头亲了亲他的手心,“我就在这儿,你把我抓回去好了。”   温艾嫌弃地瞥他一眼:“我已经不需要药人了。”   “那你需不需要印沙莲呢?而且,谁说我是去当药人……”卓逸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自然是要给你当夫君,你的情潮期,快到了吧?”   过大的信息量冲击了温艾的脑子,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卓逸卿掐了掐他的脸颊肉:“乖宝宝,和哥哥回卷云山庄,回去之后咱们立马拜堂成亲。”   温艾猛地拍开卓逸卿的手,绕着桌子跑到了另一头:“我不去,你现在马上离开。”   卓逸卿挑了挑眉毛,慢慢向他靠近:“我不离开又怎么样?你要喊人来抓我?”   温艾跟着退后:“你别以为我会心软!”   卓逸卿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手一扬,温艾直接被他吸进了怀里。   卓逸卿把温艾不听话的手按到背后,笑容有些阴森:“那你喊啊,喊陆明啸来救你,他对你这个教主夫人好着呢,你喊他来把我千刀万剐,他肯定乐意亲自上刀。”   温艾被他搞得毛骨悚然:“你、你瞎说什么……你别这么笑,我害怕……”   “我数十下。”卓逸卿认真道,“你要是不叫,我就帮你叫。十、九、八……”   温艾急了:“你什么毛病啊,恢复了武功就开始得瑟!”   “……三、二、一。”卓逸卿张开嘴真的打算叫人,温艾用手把他的声音堵回去:“不许出声!”   卓逸卿眼底溢出笑意,拿开他的手,顺势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宝宝乖,睡一觉,咱们就到家了。”   后颈一麻,温艾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温艾发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不妙的是卓逸卿就躺在旁边,更不妙的是他闻见了自己的地坤香。   “终于醒了。”卓逸卿翻身压上来,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宝宝,你闻起来真甜,勾得我想把你全身都舔一遍。”   温艾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这是哪?”   卓逸卿慢慢地解着他的衣服:“卷云山庄,我的卧室,咱们未来的新房。”   从西域到卷云山庄,最快也要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没有服用抑制散,再加上本来就临近的情潮期,温艾这会儿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卓逸卿很快就把温艾扒了个精光,又亲又舔,全身都摸了个遍。   温艾正处在被碰一下都会身体发软的时期,对于卓逸卿的侵犯,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卓逸卿埋着头细致地做着前戏,摸到温艾脸上时,却沾了一手濡湿。他抬起头,温艾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无助地流着眼泪,打湿了整张漂亮脸蛋。   卓逸卿停下来,盯着温艾看了很久:“你真的不愿意?”   “我从来没说过我愿意......”温艾哭得鼻子红红的,看着比平时更可爱了。   卓逸卿抿起唇角:“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在隐仙谷的时候,你没有对我动过心?”   “呜……”温艾哭着眨了眨眼,眨下一串晶莹的眼泪珠子,“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混蛋呜呜呜……”   卓逸卿脸上没了往日的笑,他抬起温艾湿滑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是真的不喜欢还是在跟我怄气?”   温艾心里很委屈,这人消失这么久,一出现就上赶着要跟他上床,温艾越想越气,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喜欢不喜欢!怄气都不跟你这种人怄!”   话还没说完,卓逸卿就把温艾翻了个面,温艾心里一慌,挥着手想反抗:“我不要!你别碰我!”   卓逸卿压住他的手,拨开他的头发露出白嫩的后颈,一口咬破了他的香腺。   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侵袭了温艾,他感觉卓逸卿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灌满了,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里里外外都注满了卓逸卿的味道。   卓逸卿没有与他结契,只是帮他暂时压制住了体内汹涌的情潮,温艾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快感余韵里浮浮沉沉,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卓逸卿早已经不在房间内。 第32章 天乾入地坤·十三   温艾拿过床边的衣服慢慢穿戴:“系统, 给我一个解释。”   系统心虚:“解释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玩得太high了点?”温艾套上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卓逸卿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连印沙莲他都知道?他开挂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居然监测不出来?”   系统:“……我内存小,程序少。”   温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温艾跟随佣人来到饭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卓逸卿坐在主位,把温艾拉过来按在自己大腿上:“饿不饿?我忙活了大半天,全做的你爱吃的。”   温艾闻着熟悉的饭菜香,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你又想干嘛?”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卓逸卿笑了笑,“我在讨好你啊。”   温艾别开脸不看他:“不稀罕。”   卓逸卿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宝宝,是我太急了,咱们慢慢来好不好?”   温艾表情冷淡:“大尾巴狼装什么装……”   卓逸卿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他头上揉了几把:“没装,大尾巴狼以后都听你的。”   “真的?”温艾趁机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想知道啊……”卓逸卿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喂过来, “吃完饭咱们好好谈谈。”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没心思吃。”温艾推开他的手,“你刚刚还说听我的呢!你这人说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卓逸卿实在拿他这幅不依不饶的架势没辙,放下筷子,从衣袖里摸出个东西:“我在你那屋子的房梁上装了个东西,用这个通讯器就能看到你屋子里的情况。”   “这东西跟我一个姓姬的朋友有关,比较神,你别被吓住。”卓逸卿在通讯器上点了一通, 显示屏上果然显示出了图像。   “不会。”温艾拿过来捧着看,不知道碰到了哪个触屏键,调出了历史记录,画面一闪,蹦出了他往日里洗澡的场景。   蓝光画质,全彩全景,支持无限放大,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臭流氓!”温艾把通讯器砸在卓逸卿身上,臊得脸都红了。   “我还不就对你一个人流氓么。”卓逸卿把通讯器收起来,在温艾脸上香了一口,“吃饭吃饭。”   “等等。”温艾先一步把碗筷挪远,“你还没说怎么找到我的呢?”   卓逸卿:“我一间间院子摸过来的呗,陆明啸真有意思,把客人藏后院里,让我一通好找。”   温艾捂住他的嘴:“你别这样说人家,他人挺好的。”   卓逸卿眉毛一挑,说话的时候嘴唇蹭着温艾的手心:“他对你有企图,能对你不好么?”   “你不也这样吗?你俩大哥别说二哥。” 温艾把手放在卓逸卿身上抹了两下,发觉这人没动静了,抬头一看,卓逸卿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温艾顿时有些怂:“干嘛这种眼神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隔了好一会儿,卓逸卿才把他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宝宝,咱不说别人了,再说下去我真要吃醋了。”   “哦……”温艾垂下眼,正好看见腕子上的红绳,他晃了晃那颗小铃铛,“一个月都没把这手链弄丢啊。”   温艾捏住红绳接头的地方打算取下来,卓逸卿把他拦住:“戴着吧,挺好看的。”   “不就最普通的手链吗?”温艾往手腕上多看了一眼,“干个什么都叮叮当当的响,不方便。”   “乖。”卓逸卿亲亲他的脸颊,开始给他夹菜,“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   温艾张嘴接住炒笋片,一下下地咀嚼:“我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亲我,你说了要慢慢来的,你数数你刚都亲我几下了?”   “嘿,不让吃肉连汤也不许喝?”卓逸卿把鸡腿上的肉剃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喂给他,“你真不把我当人看了?想憋死我呢?”   温艾靠在卓逸卿怀里,语气嚣张道:“那你别让我坐你腿上呀,我又不缺手缺脚,我自己能吃。”   “不行。”卓逸卿一把搂住他的腰防止他往下跳,“我就喜欢喂你,沾了你口水的菜我吃着才香。”   说着,卓逸卿就把温艾咬过一口的炸藕盒塞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味道真好。”   温艾脸立马就红了:“你这人真、真……”   没脸皮!   姬月进来的时候,卓逸卿正用手接着温艾吐出来的猪骨头,温艾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糖醋排骨:“还要。”   “好嘞。”卓逸卿挑了块排骨,在盘底的酱汁里转了转才喂给温艾,顺便抽空看了姬月一眼,“姬姑娘吃饭了吗?”   “在房间里吃过了。”姬月在桌旁坐下来,扫了一眼丰盛的菜肴,“这桌菜倒是和平时的不一样。”   卓逸卿用手抹去温艾嘴角旁的酱汁:“这小祖宗挑嘴,只吃得惯我做的菜。”   温艾把骨头往卓逸卿手里一吐:“哪儿来那么大脸啊,外谷送来的饭我也吃得挺好。”   卓逸卿把骨头扔桌上,用手帕擦干净手:“再被我养一阵,你就吃不下了。”   姬月看着依偎在卓逸卿怀里的温艾:“这位就是隐仙谷的尹谷主吧?”   “不然还有谁能让我这么伺候?”卓逸卿回了她一句,用腿颠了温艾两下,“宝宝,这是姬月姬姑娘,前段时间帮了我大忙,予我有恩。”   姬月摆摆手:“公平交易而已,不用说得这么严重。”   温艾看了看女主那张俊俏中带点帅气的脸,冲她翘起嘴角:“你好。”   姬月淡淡地点头:“当初为了带走卓庄主,一时情急炸掉了隐仙谷,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发生这样的事,换做其他哪个门派都是要结下深仇大怨的,虽说没伤到人吧,但是你把人家的门面毁成那样了,妥妥的就是变相打脸。也就卓逸卿和温艾这对纠缠不清的奇葩能把这事翻篇,但那也不代表这事能拿到台面上来仔细说。   姬月起的这个话头,温艾实在没法接。   “还不生气,他就是气我这个幕后黑手呢。”卓逸卿帮温艾解围,“这不正跟我闹脾气么,哄都哄不住。”   卓逸卿在温艾脸上啄了一口:“宝宝我错了,以后我扛砖搭瓦,帮你把隐仙谷建得更体面。”   温艾撩起袖子猛擦脸:“你没擦嘴就往我脸上蹭油,恶心死了!”   “别使劲儿,等会儿红了。”卓逸卿用茶水打湿手帕,帮他擦脸,“咱不说话了,赶紧吃,下午我带你骑大马去。”   姬月听他这么说,直接起身走了。   她真笨,明明知道他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还非得去亲眼看一看他怎么把人宠上天的,甚至试图挑拨他们的关系——   她现在和那些善妒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温艾一边喝汤,一边看着空荡的门口:“系统,女主好像有点看不惯我。”   系统无语:“你抢了人家老公,还不兴人家给你个下马威了?”   温艾:“感情线偏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是如此淡定?”   系统:“……”   温艾:“难不成我上个世界失败,也是因为感情线偏移?”   “我有一首歌要送给你。”系统顿了顿,“的智商。”   激扬的音乐声响起——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温艾差点一口汤喷卓逸卿脸上:“咳咳,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卷云山庄有自己的马场,马夫把卓逸卿的坐骑牵出来,纯黑色的骏马,皮毛油亮,头颅高昂,一看就是个傲气的主儿。   “它叫乌凫。”卓逸卿把温艾的手放到乌凫头上,带着他轻轻抚摸,“脾气跟你一样一样的。”   温艾瞥他一眼:“我什么脾气啊?”   卓逸卿笑了笑:“表面傲得不行,内里软得要命。”   “瞎说八道。”温艾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才不是这样的脾气!我超凶的你信不信!”   温艾努力凑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小鼻子小嘴儿再怎么摆,被那双自带无辜气质的大眼睛一中和,瞅着总像是在卖萌。   卓逸卿被萌得心肝儿都在颤,恨不得把人揣兜里捂着。   温艾不会骑马,卓逸卿把他放马背上,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卓逸卿拉着缰绳,让马儿小跑起来,速度不算快,温艾随着节奏一颠一颠的,还觉着特别好玩,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跑了一圈后,卓逸卿低下头问他:“怕不怕?”   温艾笑容灿烂:“不怕!”   卓逸卿挑起一边唇角:“那我加点速?”   温艾正在兴头上,脑袋一点:“好!”   “驾!”卓逸卿用力在马肚子一夹,马儿猛地冲了出去,速度往上飚了好几倍。   迎面而来的风扑得温艾眼睛都睁不开了,颠上颠下的连屁股都离了马鞍,要不是有卓逸卿的手挡在两边,他没几下就能被颠飞出去。   温艾害怕得直往卓逸卿怀里靠,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慢点!!”   卓逸卿得逞地笑着:“我刚刚说加速你不是点头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慢点?”   “你说加点儿速!这是点儿吗!”前进的速度太快,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刮走了,温艾现在几乎是吼着在说话,“你别这么快!我害怕!”   卓逸卿腾出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让他不再跟着马背颠簸:“那你说,哥哥你慢点儿,宝宝受不住了。”   温艾怕得不行,把上半身扭到后面来抓住卓逸卿的衣领,头也死死地埋在他胸膛里:“哥哥慢点儿……宝宝……呜……受不住了……”   温艾说得特别小声,但卓逸卿还是凭借出色的耳力捕捉到了他颤巍巍的求饶,心里那点变态的欲望瞬间被满足了,把缰绳往后一拉,飞奔的骏马立即减慢了速度。   “宝宝?”卓逸卿挺了挺胸膛,“不怕了,咱们现在降速了。”   温艾好半天才肯把头从他胸膛上抬起来,先是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伸出手拽住卓逸卿的脸皮往两边扯:“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疼疼疼!”卓逸卿被扯得龇牙咧嘴的,“宝宝饶命!”   温艾冷哼一声:“你刚刚怎么对我的?你把你逼我说的话自己说一遍!”   卓逸卿从善如流道:“宝宝轻点儿,哥哥受不住了!”   温艾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把手一放:“没脸皮!”   “我没脸皮那你刚刚掐的假脸啊?”温艾是真没留手劲儿,卓逸卿那块皮被他掐得又红又烫,这会儿只敢轻轻揉着,“差点没被你整块儿揪下来。”   温艾看他一直“嘶嘶”地叫疼,拿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下手重了点,估计等会儿还得肿起来。   温艾抽出马囊里的水袋,往手心里倒了点水,拍到卓逸卿脸上降温:“谁让你先整我的……回去抹药吧。”   “没事,你还没玩儿够呢吧?”卓逸卿享受着温艾柔软的掌心肉的触感,“你这样多给我拍会儿就行。”   “美得你!”话是这样说,但温艾还是把半袋水都拍没了才停手,“好点没?”   “好多了。”卓逸卿捉住他的手,把上面的水吸干净,“宝宝的手真巧。”   “剥菱角那次你还说我手笨呢。”温艾把手抽回来,“行了,你教教我怎么骑马吧。”   卓逸卿爽快地答应:“成!”   卓逸卿耐心地给温艾传授了入门技巧,温艾从他手里接过缰绳,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哒哒哒地慢慢跑起来,速度正好。   两个人在草场上漫无目的地骑着马,小风吹着,小话聊着,惬意得不行。   “诶,你觉得姬月怎么样啊?”温艾突然转了话题,“我看她气质跟别人很不一样。”   卓逸卿拥着温艾,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什么气质?”   温艾:“就是……女中豪杰的气质。”   卓逸卿点点头:“姬姑娘的确很有胆识。”   “我闻到她是地坤来着。”温艾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缰绳,“你不觉得她那样有胆识的地坤很特别很难得吗?”   卓逸卿把下巴搁在温艾肩膀上,像一张毯子似的裹在温艾身上:“是比较难得。”   温艾继续引导:“那你喜欢——”   “你。”卓逸卿及时打断他,“我喜欢你,你也很特别,不,最特别。”   温艾一愣:“我哪儿特别了,我武功不好,力气又小,和其他地坤一样需要人保护。”   卓逸卿把他的脸掰过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哪儿都特别,特别白,特别软,特别可爱,特别逗乐,特别口是心非。”   “最特别的是——你把我的心抢过去黏在你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了。” 第33章 天乾入地坤·十四   姬月自认是个洒脱的人, 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吊死在一棵树上这种事她做不来,既然卓逸卿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那她也不会搞出苦苦纠缠的戏码,大家好聚好散,来日相见还是朋友。   姬月连夜打点好了行装,第二天一早就跟卓逸卿告了别,走得潇洒又干脆。她一步步走进晨雾,走进这片神秘的江湖,前方一定有更美好的事在等待与她相遇。   温艾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早饭中饭揉成了一顿吃,直到下午想溜去找姬月谈谈时才听说人家一早就离开了。   温艾整个人都不好了,女主走得也太麻溜了!一点铺垫和预兆都没有!昨天才在饭桌上见了第一面,今天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最后一面!   温艾愁得眉毛都要耷拉到地上了:“系统,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开始撮合,女主就玩消失了,这是要为难死我啊!”   系统中肯地评价:“女主这把玩得好,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很有个性。”   温艾揪头发的动作一顿:“你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你站哪边的啊你?”   系统学着老方丈的语气:“老衲早就看破红尘了,从你对男主心软那刻起,我就已经知晓了结局。”   温艾:“……”   系统:“下个世界再战吧。”   做了这么久的任务,说失败就失败,温艾丧气得很,心里头拧着个疙瘩, 成日焉耷耷的,卓逸卿一有空就陪在他旁边,说些江湖趣闻逗他开心。   “宝宝。”卓逸卿把撕了皮的葡萄喂到温艾嘴边,“早上刚从果园里摘过来的,新鲜得很。”   温艾伸出舌头,把卓逸卿指间的葡萄卷进嘴里:“蛮甜的,但我还是想吃杧果。”   “这一片儿没人种杧果。” 卓逸卿又从葡萄串上揪下一颗大葡萄,“我已经派人去外面寻果树了,到时候咱们自己种一园子,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接连喂温艾吃了好几颗,卓逸卿边擦手边站起来:“宝宝你自己坐会儿,我去一趟茅厕。”   温艾点头:“好。”   温艾独自坐在院子里,小口地抿着柠檬茶,突然从清爽的果香中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像是——   陌生天乾的气息!   温艾警惕地抬起头,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正朝他走来,相貌堂堂,走路带风,身上一股子狂放不羁的气质。   男子一直在盯着温艾看,视线极具侵略性,温艾浑身不自在,感觉像是被人剥开了皮肆意窥探一样。   温艾紧张地站起来:“你是谁?”   “你就是逸卿宝贝得不行的地坤?”男子停在他面前,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圈,“的确是一副招人疼的好相貌。”   男子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天乾气息,温艾本能地退了好几步,男子眉毛一挑,往前一个大跨步,俯身凑近温艾颈间闻了闻,惊讶道:“居然还没有结契。”   “关你什么事!”温艾捂着脖子直往后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男子存心要逗逗他,抬脚一步步逼近:“这脾气,还真是被宠坏了。”   男子周身狂放的气势实在太有压迫性,温艾被吓得像兔子似的满院蹿,男子伸出手正要抓住他的衣领,院门口突然传来卓逸卿的声音:“住手!”   温小兔瞬间像找到了窝一样,转身撒丫子跑向卓逸卿,一把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你怎么才回来……”   “宝宝别怕。”卓逸卿轻轻拍打着温艾的背,抬头看向男子,无奈道,“堂哥,你吓到他了。”   男子双手负在背后,波澜不惊道:“只是跟他说说话而已。”   卓逸卿低头安抚着温艾,抽空看了男子一眼:“你把气息收起来,我家宝宝受不得你那股要吃人的味儿。”   男子身上的天乾气息很快淡了下去:“行,你现在是庄主了,说话我得听。”   卓逸卿抱起温艾走到石桌旁坐下,顺势将人放在自己大腿上,端起还在冒热气儿的柠檬茶送到他嘴边,语气温柔:“喝点水压压惊。”   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真伺候上了?”   温艾啜了口柠檬茶,躲在卓逸卿怀里瞪了男子一眼:“我们一直都这样,大惊小怪!”   “哟,这下靠山来了,腰板儿也直了?”男子挑了挑眉,“逸卿,都惯成这样了你还宠着呢?”   温艾抬起手紧紧搂住卓逸卿的脖子,一派恃宠而骄的架势:“他就爱宠我,你管得着吗?”   卓逸卿享受着温艾这份自然而然的依赖,心里乐得要开花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嗯,就宠着你,谁也管不着。”   男子被狗粮砸得没脾气了,往石凳上一坐:“得,小弟媳你也别瞪我了,按辈分你得管我叫一声哥。”   卓逸卿一下一下地顺着温艾的头发,介绍道:“这是卓驰,我的二堂哥。”   卓驰主动冲温艾笑了笑,那股狂野劲儿散了不少。   “二堂哥好——”温艾叫出口了才发现自己不该随着卓逸卿这么称呼,他想要改口,但对上卓逸卿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他又把话吞了下去。   卓驰看着卓逸卿:“我刚在岭南办完事,顺便拐到你这儿来住一段时间,欢迎不?”   “当然欢迎。”卓逸卿别有深意地看了温艾一眼,“多待一阵,说不定还能赶上我的喜酒。”   温艾面上发热,小声嘀咕道:“想得美……”   卷云山庄大得出奇,但也抵不住温艾时间多,每天满庄子乱晃,很快就把各个犄角旮旯都逛了个遍。卓逸卿怕他无聊,就说晚上带他出去逛庙会,温艾那双圆眼睛立马亮成了两颗小灯泡,中午一吃完饭就撵着卓逸卿出门,卓逸卿磨不过他,只能压下山庄里的事务陪他早早地去了庙会。   两人前脚刚走,陆明啸后脚就带着不治不救找上了门。   别苑里,卓驰正在练剑。   剑法出神入化,锋势狂野凌厉。   下人不敢走近,只远远地站在侧边:“堂少爷,外面来了三个圣火教和隐仙谷的人,点名指姓要找尹公子。”   卓驰剑势一收,长剑入鞘:“带我去看看。”   卓驰提着剑来到门口,脸上还淌着汗,汗水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滑落,野性值瞬间爆表。   卓驰扫了后面的不治不救一眼,然后把视线锁在了一身黑衣的陆明啸身上。   典型的西域人长相,深邃的眼窝,湛蓝的眼睛,表情冷峻,看着很严肃,也很——   禁欲。   卓驰的视线在陆明啸身上不停打转,陆明啸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冷地开口:“把千霜交出来。”   卓驰抱剑而立:“不在。”   陆明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把千霜交出来。”   卓驰紧紧地盯着他:“我也不想再说第三遍,小弟媳不在。”   刀剑出鞘,兵刃相撞,卷云山庄的大门口瞬间沦为战场。   城里有座小山,山上面盖了个城隍庙,庙会就开在山脚下。   这会儿离天黑还早得很,大街上已经挂好了一排排灯笼,不少小摊也支了起来,但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摆,摊主更是不见踪影。   “我就说出来早了吧?”卓逸卿走在温艾旁边,“逛庙会得等到晚上,那个时候街上才会热闹起来。”   温艾新奇地四处张望着:“没人我也乐意出来走走,你不耐烦?”   卓逸卿拉起他的手:“我哪儿敢啊,就是怕你觉得没看头。”   温艾试着挣脱:“谁准你动手动脚了,这还在大街上呢!”   卓逸卿牢牢地拽紧他的手不肯放:“大街上怎么了,我牵我媳妇儿还能被衙门抓起来不成?”   “谁是你媳妇!”温艾那点力气跟玩儿似的,最后泄气地甩了甩胳膊,“无赖!”   两人正好走到山道前,卓逸卿快步走到温艾前面背对着他蹲下,反手勾住温艾的膝弯往前一拉,温艾就顺势扑在了他背上。   卓逸卿托住温艾的屁股,站起来拔脚就往山上跑:“无赖背着小媳妇儿去拜城隍爷咯!”   卓逸卿跑得飞快,温艾上半身直往后仰,不得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说你无赖你还真无赖上了!谁背人的时候是托屁股的?”   “我啊。”卓逸卿为了坐实“无赖”这个称号,非常不要脸地在温艾屁股上抓了两把,“托着媳妇儿的屁股跑起来才有动力。”   山道上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个过路人,卓逸卿这话一出口,那几人全部整齐划一地看了过来。   温艾这张脸还打算要,赶紧把头埋进卓逸卿肩窝里,只留给旁人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城隍庙里边有好几个殿,卓逸卿带着温艾逛了一圈,看看天色,估计下了山后天也差不多该黑了。   两人绕回正殿,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小道士拦了下来。   “这位善主请留步。”小道士捧着签筒站在温艾面前,“善主要不要求支签?”   温艾有点犹豫,他转头看向卓逸卿,卓逸卿摸了摸他的头:“想试就试,还怕哥哥给不起香火钱不成?”   “那我求一支吧。”温艾从小道士手里接过签筒,跪到城隍爷面前,闭着眼睛开始摇筒,表情很虔诚,但是摇了半天都没掉出来一支。   “宝宝。”卓逸卿忍俊不禁地提醒道,“签筒再往前斜一点。”   “哦。”温艾照做,闭着眼睛又开始摇,这一次没摇两下就抖出来了一支签。   小道士把他们带到殿门口的庙祝那儿,一扭头又抱着签筒拉业务去了。   庙祝接过温艾的签,低头看了好半天才抬头:“善主想问什么?”   温艾想起自己的任务,认真道:“问功业。”   庙祝遗憾地摇了摇头:“虚无渺茫,无疾而终。”   温艾一怔,心情迅速垮了下来。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回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可被人家这么一说吧,心里还是不舒服。   卓逸卿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安慰:“别放心上,你那么大个隐仙谷,总不可能顷刻间分崩离析了吧?再说,有我养着你,你每天睡大觉都行。”   庙祝:“善主不必沮丧,你虽功业不成,但姻缘却好得很。”   卓逸卿来了兴致:“有多好?”   庙祝:“从卦象上来看喜事将近,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卓逸卿大笑两声,留下一大锭金元宝做香火钱,拉上温艾离开了。   下山的路上,温艾还在闷闷不乐,眼睛放着空,下脚全凭直觉,结果一不小心踏空了台阶,差点没从山上滚下去。   卓逸卿半提半抱地把他拖到山道旁的凉亭里坐下,又问小贩买了碗凉茶端到他嘴边:“这个是提神祛火的,多喝一点。”   温艾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把大粗碗往外一推:“饱了。”   卓逸卿把剩下的凉茶全喝了,空碗还给小贩,掏出干净的手帕给温艾擦嘴:“宝宝,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温艾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哦。”   卓逸卿把他抱进怀里:“你想扩建隐仙谷?还是想继续研究毒药?再或者想开建个别的门派?”   温艾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摇了摇:“不是。”   卓逸卿:“那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整个卷云山庄都是你的后盾。”   温艾还是摇头:“跟这个没关系。”   “那就是在烦姻缘的事了?”卓逸卿顿了顿, “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我?”   温艾垂下眼帘不说话。   卓逸卿捉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起来,神情认真道:“宝宝,你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我都感觉出来了,你怎么还这么笨呢?”   温艾拍开他的手:“自作多情。”   “不信?”卓逸卿笑了笑,“那我们玩个游戏验证一下?”   温艾:“怎么玩?”   “你闭上眼睛。”卓逸卿用手蒙住温艾的眼睛,“跟着我说的话想象。”   “咱们山庄里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到处都是提着贺礼的宾客,每个人都笑得喜气洋洋的,拱着手跟我说‘恭喜’。”卓逸卿松开手,看着已经进入状态的温艾,继续道,“花轿到了,我把新娘子背进门,拉着她的手跪在了喜堂前。”   温艾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从此以后,她就是我唯一的妻子。”卓逸卿说得很认真,“一群人跟进洞房来闹,非要让我和她咬苹果,每次快咬到了就把苹果拿走,让我们啾的一下亲到一起,新娘子闹了个大红脸,害羞地往我怀里钻,大家都在拍手起哄。”   温艾嘴唇抿得紧紧的。   “人走光了,我灭掉蜡烛,放下床帐,解开——”   “闭嘴!”温艾睁开眼捶了他一拳,眼圈有点红,“什么破游戏,我不玩了!”   卓逸卿用食指碾了碾他的眼角,把指腹上的小泪珠放到他面前,“你看,我光是说说你就这样了,我要真和别人有什么,你还不得伤心死?”   温艾看着那颗小泪珠不说话。   “宝宝,你也喜欢我。”卓逸卿用嘴轻轻碰了碰温艾的唇,“你不反感对不对?我平时亲你抱你,你也不觉得恶心,甚至有点喜欢的是不是?”   温艾的目光落在卓逸卿的嘴唇上,半晌后微微点头:“是……”   “那咱们好好在一起行吗?”卓逸卿慢慢将他抱紧,“我这辈子没对谁这么好过,所有的热情都花在了你身上,我……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什么我都顺着你,你把这个机会给我成吗?”   温艾被他说得眼泪汪汪的,撇着嘴不停地用手背抹,卓逸卿把他的手拿开,故意瞪大眼睛装可怜:“可怜可怜我吧,嗯?”   “噗嗤——”温艾被逗乐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吧。”   卓逸卿心中的柔情像雨后野草般疯长,瞬间填满了整个胸腔,他低头地吻住温艾,用唇舌来传递这份爱意。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啧啧的口水声接连不断,时不时还飘出一两句呻吟。   在凉亭内被迫围观了全过程的凉茶小哥:“……”   妈的,老子出来讨个生活都能被虐一脸血,多少个土鸡蛋才补得回来哟!   凉茶小哥迅速收拾好小摊,挑起沉重的茶箱毅然决然地离去。   庙会确实热闹,两旁高挂的灯笼将这条街照得红火又明亮,上街游玩的人更是多到肩挨肩,脚碰脚的程度。   卓逸卿一路上都把温艾护在怀里,在这人挤人的环境中,愣是让温艾没被挤到一下,还安安稳稳地吃掉了一串冰糖山药豆。   温艾从卓逸卿衣襟里摸出手帕擦了擦嘴:“我还想吃山药豆!”   “好。”卓逸卿在人流中破开一条路,把温艾带到一个面具摊后面,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这里人少,你在这儿等我,我倒回去给你买山药豆。”   确定了关系,温艾也不计较他动不动就亲上来的毛病了,乖乖地点点头:“嗯!”   山药豆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贩在卖,他们这会儿又已经走开这么远了,卓逸卿直接提起轻功往刚才来的那个方向飞,速度是有了,但是要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人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卓逸卿踩着街边的房顶一路飞,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终于找到扛着草把子的走贩,跳下去问他买了两串冰糖山药豆,急匆匆地往回赶。   面具摊的老板还在叫卖,卓逸卿在面具摊附近看了两圈,根本不见温艾的踪影。 第34章 天乾入地坤·完   地坤每年有两次固定的情潮期, 温艾长期依靠药物来压制,早就打乱了身体的生理循环,但即使如此,情潮期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总会铺垫个两三天,温艾通常一发现就及时用抑制散把那点苗头给扑灭了。   上次被卓逸卿咬了脖子后,温艾体内的本能像是被撸顺了毛一样,安静沉睡,一点动静都没有,但今天他算是知道了,人家只是悄摸摸地蛰伏了起来,等着瞅准机会狠狠反扑一口。   这一次的情潮期来得迅猛又强烈,温艾刚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那点些微的不对劲时,人流里已经有人停下脚步, 伸长了脖子捕捉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头也慢慢偏向了这边。   温艾心中一凛,迅速钻进了一旁人迹稀少的巷子里, 这前前后后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反应得很快,可还是引来了几条嗅觉灵敏的疯狗。   温艾研究毒药,但那是关药室里做的事,平日里他身上最多带几瓶伤药,来了卷云山庄后,他更是连抑制散都被没收了, 现在除了逃跑,他找不到别的出路。   这片巷子弯弯绕绕,错综复杂,温艾一通瞎跑,遇见岔路就拐,身后穷追不舍的天乾却越来越多。   情欲正在体内升腾,双腿也开始打颤,温艾跌跌撞撞地逃,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跪在地上。   那群天乾兴奋地叫喊着——   “在大街上发情不就是找操吗,现在还跑什么跑!”   “小宝贝儿后面是不是痒得厉害呀?让叔叔用大XX帮你止止痒!”   “操,真他妈香,老子非把你那骚屁股干烂了不可!”   淫言秽语不断朝温艾逼近,他惊慌地往后看了一眼,那些人离他不远了,脸上都是一副猥琐恶心的表情,有些人甚至已经敞开了衣服。   想到可能会遭受到的屈辱,温艾怕得要命,眼泪无助地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如果真的逃不掉,他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好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温艾就在转角处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   温艾先前那股拼命奔跑的劲儿一下子泄得一干二净,用手脚紧紧地缠住这具熟悉的身体,心终于重重地落回实处。   不用抬头也不用说话,他光用鼻子就能认出这个人。   卓逸卿心疼地将浑身发颤的温艾搂紧:“宝宝不怕,我来了。”   那群天乾见一直逃跑的地坤终于被人截住,追赶的步伐顿时缓了下来,淫笑着慢慢靠近。   “哈哈哈!你他娘的再跑啊!”   “今儿晚上有得玩了!”   “喂,那个小子!你还傻抱着干嘛?弄不弄啊,不弄就滚一边儿去!”   有人开始叫嚣着让卓逸卿把温艾交出来,卓逸卿脸色冷得吓人,拔出腰间长剑,朝那些杂碎挥出一道凌厉的剑风,在地上拉出一条又长又深的剑痕。   那些人还在惊愕之中,突然大腿一凉,裤子齐齐碎成了粉末,被穿巷风一吹,连渣都没剩下。   卓逸卿忍无可忍地怒吼:“滚!”   一群人光着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   卓逸卿抱起温艾,一路飞檐走壁,争分夺秒地回到房间,把温艾放在了床上。   “呜……”温艾眼里水光盈盈,白皙的皮肤透着暧昧的粉色,放在身侧手抓皱了整洁的床单,双腿无意识地夹在一起互相摩擦,“好难受……”   卓逸卿咬牙忍耐着扑上去的冲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要抑制散还是要我?”   温艾向他伸出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恋:“要哥哥……”   卓逸卿二话不说就压上了床,几下扒光温艾,一边急切地亲他,一边往床外甩自己的衣服。   情潮期的地坤已经准备好了,卓逸卿托着温艾的后背坐起来,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   卓逸卿含着温艾的耳垂,“宝宝知不知道拥霜?”   温艾微垂的眼角泛着红,无力地靠在卓逸卿肩上:“你的……剑……”   卓逸卿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扣住温艾的后脑勺让他低头看两人的腿间:“是我胯下这把,今日它总算要如愿以偿了。”   温艾脑子晕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整把没入,一寸也没留在外面。   卓逸卿在马场那会儿说得没错,温艾内里软得要命,内心深处软得要命,身体里也同样软得要命。   一整个晚上,温艾都相当的乖,仍由卓逸卿翻来覆去地摆弄,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卓逸卿简直兴奋到了极点,毫不犹豫地在他体内成结,与他结契,从此紧密相连。   结契后,温艾全身都散发着卓逸卿的味道,第二天醒来,他把手腕放在鼻子上闻了好半天,总觉得怪怪的。   卓逸卿睡在外侧,侧身抱着温艾,满足地在他肩窝里吸了一口气:“很快就会习惯了。”   温艾红着脸小声道:“可是别人闻到后……会知道我们……”   卓逸卿笑得焉儿坏:“知道我们结契了,上床了,做过了。”   温艾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流氓!”   “昨儿晚上怎么没听见你这么骂我呢?”卓逸卿露骨地盯着他,“是不是被流氓伺候得太舒服,所以没得说出话?”   温艾羞得想翻个身背对他,但身体又提不起力气,索性用手捂住脸:“我不要跟你聊天了!”   温艾这一睡醒就傲起了娇,卓逸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昨晚那乖巧听话的小模样,脐下三寸的东西瞬间站了起来。   “宝宝,让哥哥再疼疼你。”卓逸卿翻身撑在温艾上方,把他的手拉开压在头的两侧,非常下流地挺胯顶了他一下,“好好疼你,嗯?”   温艾被他制住,想躲都没地儿躲:“不要!你都那啥了一晚上了!”   卓逸卿开始上下蹭起来:“就一次。”   情潮期的尾巴还没过去,温艾敏感得不行,被卓逸卿亲亲这儿碰碰那儿,很快就躺平任那啥了。   “嗯……”温艾抱着卓逸卿埋在他胸前的头,“你昨晚是、是怎么找到我的?”   卓逸卿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道:“铃铛。”   温艾呼吸急促:“怎么回事……”   卓逸卿专注着自己的事,没有回话。   “唔!”温艾被刺激得拽住了卓逸卿的头发:“你快说……快……快点……”   卓逸卿抬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快点说还是快点那啥?”   温艾满脸潮红:“说。”   卓逸卿勾了勾唇角,把他带手链的手拿起来,捏碎那颗小银铃,手掌一翻,接住了从铃铛里掉出来的小方块。   温艾支起头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微型追踪器:“这是姬月留给你的?”   “嗯,有了这个我就能随时知道你在哪儿。”卓逸卿顿了顿,“你别生气,我是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之前瞒着你是因为你还没答应和我在一起,我怕你把它扔了。”   温艾躺回枕头上:“你现在把它捏碎了,跟被我扔了又有什么区别?”   卓逸卿冲他挤了挤眼,从被扔在床下的衣服里摸出一个新的铃铛,往红绳上一串,挂在了温艾脚腕上。   鲜艳的正红色把温艾的皮肤衬得更白了。   卓逸卿伸出舌头往温艾脚踝上招呼,温艾晃着脚想把他甩开,绳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卓逸卿一听这声音就兴奋了,用口水涂了温艾一腿,硬是一路舔到了腿根儿。   温艾早就被他那灵活狡猾的舌头给舔服气了,软下声音又开始喊哥哥。   卓逸卿脸上的表情跟变态似的:“哥哥来了。”   说着他就把温艾另外一条腿也扛在了肩上。   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一会儿急一会儿缓,有时候特别有节奏,有时候只是激烈无规律的乱响。   温艾算是看透了,在床下的时候,卓逸卿说话还能听一两句,但是到了床上,满嘴跑火车,说什么你都别信他。   明明信誓旦旦地保证就一次,结果一次又一次,愣是没让他见到今天的太阳,直到晚上才终于肯披上衣服滚去做饭。   虽然地坤的体质适合承欢,但也经不住卓逸卿这么折腾,温艾在床上躺了两天,这才终于出了房间。   他之前就听卓逸卿说不治不救找来了卷云山庄,这会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见他们,把自己和卓逸卿的关系说明白,不治不救也简要地讲了讲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末了告诉温艾陆明啸也在山庄里。   温艾随手拉过一个佣人,佣人说看见陆明啸在花园里,温艾跟着找过去,在小亭子里看见了陆明啸,旁边还坐着卓驰。   温艾人还没走近,身上那股被卓逸卿彻底浇灌的味儿就先散到了亭子里,陆明啸眼神一黯,嘴唇抿得死紧。   卓驰看了他一眼,转头跟温艾打起了招呼:“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再过个三四天才能见到你呢,逸卿还是太宠你了,这么快就把你放下了床。”   陆明啸猛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侧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卓驰。   卓驰挑衅般地挑起了眉,狂野不羁的眼神直往陆明啸身上压,“怎么?我关心我的小弟媳,陆教主也要跟我打一架?”   “也?”温艾招手让佣人过来收拾碎瓷片,然后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你们打过架了?”   “嗯。”陆明啸一字带过,眼神复杂地看着温艾,“千霜,是不是姓卓的强、欺负了你?”   温艾愣了愣,捡了个空石凳坐下:“没有,他对我很好,我是……自愿的。”   陆明啸垂下眼帘:“哦。”   温艾把话题引开:“谢谢你来找我,不治不救都跟我说了,我失踪后你找了我一路,我感觉这下我真要欠你人情了。”   “你不欠我什么。”陆明啸自嘲地勾了勾唇,“反正你在这里也过得挺好。”   隔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你开心就行。”   温艾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局面,还没想好该怎么接话,亭外就跑来一个佣人:“尹公子,庄主从隐仙谷接了一车山鸡回来,这会儿正请您过去。”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温艾跟石桌旁的两人打了声招呼,自个儿溜走了。   陆明啸握着佣人新换给他的茶杯,闷头一杯接一杯地喝,卓驰抓住他的手腕,调侃道:“这是茶,不是酒。”   陆明啸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甩开卓驰的手,不过也没再像刚才那样往肚子里狂灌茶了。   “看见窗户上那些喜字了没?还有房檐上挂的大红灯笼。”卓驰用下巴指了指花园背后的正厅,“我这堂弟动作就是快,刚吃进嘴就开始张罗婚事,铁了心要把小弟媳给栓牢实,免得再有什么人整天惦记。”   陆明啸冷冷地看他一眼:“闭嘴。”   卓驰迎着他的目光,斜斜地勾起唇角:“不乐意听?那你自己走啊。”   陆明啸站起来就往亭子外面走,卓驰一把拉住他把他推到亭柱上,一手撑在他头侧,欺身凑上去:“生气了?”   两人都是高大款,这会儿站直了脸对脸,说话时几乎快要亲到对方的嘴了都。   陆明啸二话不说就并起手刃往卓驰身上劈,卓驰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伸出手跟他比划,两人很快跳出亭子,在花园里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最后,卓驰把陆明啸摁在了地上,暧昧地往他身上一压:“心情好点没?”   陆明啸眼底隐忍着怒火:“滚开。”   卓驰拍拍他的脸:“你技不如人,怎么好意思跟我提要求?”   陆明啸狠狠地瞪他一眼,合上眼皮把头往地上一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卓驰看着陆明啸因为后仰而异常突出的喉结,一口咬了上去。刚开始陆明啸还没反应,直到卓驰变咬为舔时,他才重新挣扎起来:“混账,你我同为天乾,怎可——呃!”   卓驰舔够了本才把陆明啸放开,扫到陆明啸略红的耳朵尖时,心情格外的好。   卓逸卿倾尽全庄之力,愣是在半个月内准备好了成亲的所有事宜,往各门各派飞鸽传书了喜帖,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及时赶到,反正这堂是和他家宝宝拜,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赶不及也没差,事后补一杯喜酒就是。   不过武林众人还是很给卷云山庄和隐仙谷的面子,收到喜帖后立马就上了路,紧赶慢赶,基本都及时到了。   拜堂过后,卓逸卿被众人绊住,小杯大碗的灌了几通酒,虽然他酒量好,但也没抵得住这轮番的轰炸,最后还是卓老庄主出面,把他从宾客堆里扯了出来。   卓逸卿挥开来扶他的佣人,歪歪扭扭地往主院里走,一会儿喊着宝宝,一会儿又念叨着洞房。   除了他,陆明啸也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摇头晃脑,卓驰盯着他那张被酒晕红的脸看了很久,最后把人抱起来,直直地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温艾一个人在新房里等着,等饿了就把媒婆洒在床上的花生桂圆捡起来吃,直到整张床都被他搜罗干净之后,卓逸卿才踢开房门回来。   卓逸卿看见温艾,扑过来就开始脱他的衣服,手劲儿还贼大:“宝宝,宝宝,我的心肝儿,哥哥来了……”   温艾没想到他会喝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脱得大半个肩膀都露出来了,他屈起膝盖往大醉鬼肚子上顶了一下:“门!门还没关!”   卓逸卿闷哼一声,手还是坚持不懈地拉扯着温艾的衣服:“宝宝别怕,哥哥轻轻儿的,保准不疼。”   温艾被他不由分说地压到了床上,仅剩的那条裤子也被撕烂了,为了防止温艾再挣扎,卓逸卿直接用破布条把他给绑在了床头。   “你绑我,你欺负人!”温艾又急又羞,不停地蹬着腿,“床帐,至少把床帐放下来啊。”   卓逸卿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几下:“绑的就是你,哥哥就好这一口!”   “呜……”温艾被他拿捏住了敏感要害,声音立马软了下来,“一上床就变态的混蛋……”   第二天,卓逸卿被温艾罚去跪了一整天的搓衣板,还是在新建起来的鸡舍里跪的,结果被活蹦乱跳的鸡仔们当成了大玩具,一只只都争着往他身上跳,肩膀和脑袋上站满了耀武扬威的小鸡仔。   晚上,温艾端着一盆大米来给山鸡们喂食,卓逸卿顶着一身的鸡仔,可怜兮兮地为自己求情:“宝宝,我错了。”   温艾往地上撒了一把米:“你错哪儿了?”   鸡仔们都跳下去抢食了,卓逸卿身上轻了不少:“我不该被灌醉,应该找个借口早点溜。”   温艾抓起一把米砸他身上,鸡仔们又全都呼啦啦地涌向卓逸卿:“你再装!你现在床下面说的话也不能信了是不是?”   卓逸卿还在狡辩:“我没装啊……”   温艾把米盆往地上一放,走过来扯他的脸:“你是不是没脸皮?你昨晚是喝醉了,那酒醒过后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半夜就清醒了!”   卓逸卿猛地站起来,把温艾往怀里一拉:“宝宝真聪明。”   温艾哼了一声。   卓逸卿摸着他的头发给他顺毛:“我后来不就把布条给你解开了吗?别生气了,气坏了我可心疼。”   温艾:“那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卓逸卿坏笑:“哪种话?”   温艾飞快地瞥他一眼:“就那种露骨的话……”   卓逸卿:“行,但我有一句特露骨的话,我一定要说。”   温艾:“什么?”   卓逸卿把嘴凑到温艾耳边—— 第35章 竹马·一   在温艾看来, 卓逸卿真是特别烦人,一句特露骨的“我爱你”翻来覆去说了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了都还常挂在嘴边。   临咽气前,卓逸卿拉着温艾的手,让温艾不能忘了他,下辈子还得睡一张床。   在温艾胸口里潜伏已久的刺终于扎进心脏,扎得他千疮百孔,直往外冒血水。   他任务失败,记忆很快会被规则悄无声息地抹去,卓逸卿用一生时间念叨出来的那几千几万句“我爱你”,到头来他一句都记不住。   系统:“穿越程序启动,准备跳转世界。”   温艾这次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明亮的卧室。   温艾急切地走到书桌前, 在一摞小人书里翻出来个本子,提起笔就开始记录上个世界的经历,奋笔疾书了几大页, 他隐隐有些不安,伸手往回翻了翻本子——   空的。   他写的东西都没了。   系统叹气:“别傻,没用。”   温艾把铅笔往空本子上一摔,滑坐到地上捂住酸涩的眼睛,指缝间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安父是第三针织厂的工会主席,为人正直热情,和厂里的会计处了一年对象, 顺理成章地领了结婚证儿。   改革开放这一年,安家多了个哇哇哭的奶娃,小两口翻着《人民日报》给儿子取名字,最后一拍板,决定大名就叫安筠。   八十年代初,国内掀起了下海经商的新浪潮,安父辞了针织厂的工作,在外面开起了小酒楼,生意越做越红火,小酒楼变成了大酒楼,没过几年,安家就成功挤入了“万元户”的行列,在这个大多数家庭都还只有一台收音机的年头,安家已经装上了崭新的松下彩电。   安父安母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国家严推计划生育,禁止生二胎,两口子一琢磨,决定去领养个小女娃回来。两人腾出时间上了福利院,被院长领着看了一圈,合心意的女娃没挑到,男娃倒是相中一个。   这个男娃叫岳骁,今年七岁,比他们家安筠还大上一岁,被福利院养得瘦不拉几,身上根本没几两肉,不过那身骨头架子倒是大,看得出以后是高大结实那一挂的。   “骁骁是吧?”安母摸了摸岳骁脏兮兮的脸,笑着夸赞,“浓眉大眼的,模样真俊。”   安父对岳骁那双有神的眼睛特别满意,一看就是个脑瓜子灵的:“这样也好,筠筠被咱们惯得太娇气,有个哥哥在旁边护着,咱们也能省点心。”   安母只跟厂里请了半天假,办妥领养手续后就赶回了针织厂。安父的大酒楼有专人管,用不着时时刻刻盯着,他带着岳骁先去了百货公司,又是买衣服又是添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占满了。   岳骁从记事起就待在那个米缸总是见底的福利院里,哪里见过这种“买买买”阵仗,脸上的表情再怎么维持,却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受宠若惊。   “安叔叔。”岳骁伸手去拎安父手上的袋子,“分一点给我拿吧。”   “不用不用!”安父避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百货公司,“你管我叫什么叔叔,叫声爸爸来听!”   “……爸爸。”   岳骁心里暖洋洋的,从今往后,他也有家了。   这些年安家虽然存了不少钱,但一家三口还是住在针织厂分配的家属区里,邻居熟,上班也近。   “咱家住二单元,你看,那上边挂着个‘2’,别记错了。”安父领着岳骁爬了八楼,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地上,摸出钥匙开了门,他侧过身朝岳骁招招手,“快进来。”   岳骁从地上提起两个袋子,稳稳当当地提进了门。   “我儿子真懂事!”安父高兴地在岳骁头上揉一了把,把门外剩下的东西全提回来,牵起岳骁的手,“走,我带你去见见弟弟。”   “嗯!”岳骁点点头,跟在了安父身后。   “筠筠,爸爸回来了。”安父推开儿子的房门,见他坐在床上背对着这边,看起来很沮丧,于是朝岳骁道,“去看看弟弟怎么回事。”   “好……”岳骁慢慢走近床边小小的背影,绕到他的正面,“弟——”   温艾抬起头,岳骁发不出声音了。   小孩长得玉雪可爱,只是那张脸蛋哭得都湿透了,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粉嫩的唇委屈地撇着,连红红的鼻尖儿都透着可怜,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奶崽,看上去难过又无助。   岳骁不知道在自己心里翻搅的是什么情绪,但他知道,他不想这个可爱的弟弟哭得这么伤心,一点儿也不想。   岳骁下意识地伸出手帮温艾抹眼泪,温艾像只戒备的小动物,飞快地往床上一缩,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哎!不许打人!”安父见温艾动了手,快步从门口走过来,猝不及防看到他那一脸的眼泪,惊愕得脚步都顿了顿,赶紧坐到旁边去给他拍背,“怎么了这是?”   温艾眼睛通红,用手指着岳骁:“他是谁?说好的妹妹呢?”   “没有妹妹。”安父把岳骁拉到温艾跟前,“这是岳骁,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快叫人。”   “哥哥”这个曾经属于卓逸卿的专属称呼,刺得温艾脑仁发疼,他站起来狠狠推了岳骁一把,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倒在了床上,他用力往床板上一拍:“他才不是哥哥!”   岳骁毫无防备地被推倒在地上,屁股传来钝痛,但心里更加难受——   弟弟不喜欢他。   “你这孩子!人不大点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安父训斥了温艾一句,把岳骁从冰凉的地上拉起来,帮他拍掉裤子上的灰,“骁骁你别往心里去,弟弟被我们惯坏了,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岳骁垂着头小声道:“没关系。”   温艾带着哭音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到床的另一侧下了地,光着脚跑了出去。他跑到门口,在玄关的鞋柜里拿了双安父的大拖鞋,脚往里面一钻,啪嗒啪嗒地躲进了厕所。   系统拍起巴掌:“这个下马威超棒,给你101分,多一分拿去骄傲。”   温艾一声不吭地拧开水龙头,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洗干净。   系统:“男主刚刚都不敢抬头了,继续保持,我看好你!”   温艾抹掉脸上的水,直直地看着镜子里缩小版的自己不说话。   系统长叹一口气:“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只要你任务评分达到了85,许个愿,所有的记忆都会回来。”   隔了好半天,温艾终于点头:“这个世界我会努力的。”   “你想通了就好。” 系统顿了顿,“要不要我再把任务信息给你说一遍?刚刚说的时候你一直哭,不知道听漏了没。”   温艾折腾累了,把身体靠在门上:“那就再说一遍吧。”   系统开始叨逼叨:“男主岳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和女主赵秀云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七岁那年,两人相继被人领养,从此断了联系。”   “岳骁的养父母对他很好,但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安筠却从一开始就很抗拒这个哥哥,明里暗里地欺负他,岳骁不想养父母为难,一直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高中毕业后,岳骁参军入伍,立下功勋,地位一路攀升,俨然是军界的明日之星,可是岳骁却在这个时候退伍从商,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在军队里积累下来的人脉,一手建立起了庞大的商业帝国。”   “一次偶然的机会,岳骁和曾经青梅竹马的赵秀云重逢,两人就此展开了一个甜蜜的爱情故事。”   “好,我明白了。”温艾用指腹揉着自己肿起来的水泡眼,“那个……我的记忆什么时候会被规则删除?”   系统小心翼翼道:“两三天内,逐步抹除。”   温艾:“……嗯。”   安家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这个年代还不兴装修,都是默认的白墙和水泥地,即便如此,温艾的兔子窝还是被安父安母打理得舒适又安逸。只可惜,温艾独霸一方的日子结束了,兔子窝里住进来了一只外来动物。   “这件棉袄现在穿不上,我给你塞衣柜底下了啊。”安父把给岳骁买的新衣服全部收拾进温艾的衣柜里,本来就拥挤的衣柜,这下更是满得都关不上柜门了。   温艾抱着手臂站在旁边,不高兴地盯着岳骁,声音带着小孩子独有的细嫩:“我的衣服都要被压坏了!”   “对不起。”岳骁看了温艾一眼,伸手扯了扯安父的衣摆,“爸爸,要不还是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吧,放在塑料袋里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你别听你弟弟瞎说,哪儿这么容易就把衣服压坏了啊?”安父拍了拍岳骁的头,“你先自己收拾着,我跟弟弟说两句话。”   “弟弟你跟爸爸来。”安父把温艾拉到客厅,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谈了一次话,又是开导又是教育,说得温艾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安父看着闷闷不乐的温艾:“爸爸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   温艾头都不肯抬一下:“嗯。”   “怄气了?”安父突然伸手挠他腰上的痒痒肉,“笑不笑,笑不笑,笑不笑!”   “哈哈哈!”温艾立马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晃着身体直往旁边缩,“不来了不来了!哈哈哈!”   父子俩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玩闹,刚才那种沉重严肃的画风瞬间转变成了轻松和睦。   这次谈话后,温艾就收敛了不少,至少在安父安母面前不会明目张胆地针对岳骁。   温艾的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晚上睡觉的时候,岳骁穿着崭新的秋衣秋裤躺在温艾旁边,两人共睡一个长枕头。安母坐在床头,轻声细语地讲了几个睡前小故事,讲完后就关上灯离开了。   温艾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听到安母关上主卧房门的声响后,立马飞起一脚把岳骁踢下了床。   “我才不要和你睡一起!”温艾裹着被子往中间一滚,霸占了整张床铺,“你要是敢半夜上来,我还把你踢下去!”   岳骁闷声不响地从地上爬起来,珍惜地把秋衣秋裤上沾的灰拍干净,穿上外套和长裤,在书桌前趴了一晚上。 第36章 竹马·二   家属区边上紧挨着一个托儿所, 温艾被安父安母托进去过,呆了一个多月,说什么都不肯再去,天天跑到对门的王奶奶家躲着。   王奶奶孤寡老人一个,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巴不得小孩子来闹腾,就跟安父安母说愿意帮他们免费带孩子,安父安母一个劲儿地道谢,还往王奶奶家塞了一大堆补品。   家属区里还有个叫苗苗的小女孩也是个例,每天有在家待业的妈妈带着,从来没踏进过托儿所的门。平日里,其他小朋友都去上学了,温艾就和苗苗凑在一块玩。   “咦?”苗苗从单元口里跑出来,蹲到正在玩泥巴的温艾旁边, 好奇地看了他身后的岳骁一眼,“筠筠,这是谁呀?”   温艾低着头把垒起来的泥房子拍打结实, 漫不经心道:“不认识,谁知道是哪家的啊。”   “哦。”苗苗挽起袖子打算捏个泥人,一边挖着地上的泥巴,一边仰头看向岳骁,“喂,你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岳骁先是看了温艾一眼,见他没反应, 就朝苗苗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岳骁。”   “我大名叫吴思甜,小名儿叫苗苗。”苗苗也冲他笑了笑,“你叫我的小名儿就好。”   苗苗这小姑娘挺开朗,邀请岳骁和他们一起造坦克,岳骁不想让温艾觉得自己抢了他的朋友,摇摇头婉言谢绝,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们玩。   王奶奶和苗苗妈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聊天,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以防有人贩子拿糖把小孩子哄骗走。   温艾和苗苗又是坦克又是战机的造了一整队武装力量出来,玩尽兴后,跑到一楼住户家里借了水龙头洗手,然后又商量着去花坛边采官司草来斗草玩。   岳骁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温艾身后,尽管没出声,但还是把温艾给搞烦了。   “你是跟屁虫吗!”温艾转过身瞪着岳骁,抱着胳膊埋怨,“老是撵在我屁股后面,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吗?”   “我要保护你。”岳骁认真地看着他,顿了顿补充道,“爸爸说的。”   “保护?”温艾哼了一声,抓起岳骁细瘦的胳膊甩了甩:“就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五六岁的小孩声音稚嫩得很,温艾长得又可爱,这会儿一副耀武扬威的奶崽样儿,岳骁挨了他的骂,却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相反的,他还产生了一丝满足感,暗自希望弟弟能多和他说说话,哪怕是像这样娇娇气气地骂他两句也好。   温艾和苗苗绕着花坛揪官司草,揪着揪着走到了小卖部旁边,一条大狼狗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龇着嘴一股子凶恶劲儿,上下两排锋利的獠牙还滴着口水,估摸着咬断他们这几个小豆丁的脑袋,只需要“嘎嘣”的一下。   大狼狗狂吠着朝三人扑来,温艾吓得大叫一声,两只手紧紧地缩在胸前。   岳骁也害怕,但听到温艾的叫声后,他的脚愣是自动向前迈了一步,把傻站着的温艾往身后一揽,笔直地站在前面为他挡住危险。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秒钟之内,大狼狗飞扑在空中的身姿突然一滞,嗷呜一声摔在了地上。   岳骁这会儿才看见狼狗脖子上的项圈以及绷直的铁链,重重地松出口气,转身拍了拍温艾的背:“不怕,它被链子拴着。”   温艾小脸苍白,手还紧紧地拽着岳骁的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杀的,哪儿来的死狗!”苗苗妈跑过来把呆坐在地上的女儿抱起来,绕开大狼狗走到小卖部的正面,在柜台上用力一拍,“刘打铁!你闷声不响地搞这么凶条狗来干什么!想要吓死个人啊!”   “我也是被偷怕了呀!”刘打铁从里屋走出来和她理论起来。   王奶奶慢一步赶了过来,往温艾和岳骁一人嘴里塞了一颗糖:“吃点甜的压压惊。”   小孩差点被狗咬,大人也跟着吓一大跳,这下谁都不想再在楼下待着了,王奶奶牵起两个小孩上了楼。   安父安母下班后听说了这件事,在饭桌上大力地表扬了岳骁一通,温艾还搁那儿端着架子,嘴巴抿得死紧,就是不愿意开口跟人家说声谢谢。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母讲完故事关门离开,岳骁不打算再挨一脚,自觉地掀开被子准备去书桌上睡,他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温艾突然举起手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摁,他的脑袋就又回到了枕头上。   “你就睡这儿。”温艾翻过身背对岳骁,哼哼道,“就今晚。”   岳骁以前在福利院时,都是两三个男孩挤一张小床,前半夜头碰头,后半夜就变成了头挨脚,遇到脚丫子没洗干净的,那味儿能把人给熏醒。   现在他躺在舒适的床上,旁边睡着娇娇小小的弟弟,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弟弟身上的奶香。   这一晚,岳骁睡得异常香甜。   温艾虽然放出了话,但第二天到底还是没有把岳骁踹下床。   可以说,岳骁冒着被狗咬的风险,从温艾这儿换取了一张上床许可证。   安父安母打算九月份就让温艾和岳骁一起去念小学,中间这半年时间,就把他们送去少年文化宫上兴趣班,陶冶陶冶情操。   绘画课上,老师给每位同学发了一盒颜料,让他们先自由发挥一幅画。   温艾捏着自来水笔在画纸上涂涂抹抹,十个手指头都沾上不同的颜色后,终于画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他得意洋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扭头去看旁边的岳骁。   温艾眼皮一撑,愣住了。   岳骁的画很美。   从岛屿延伸出来的沙滩上并肩坐着两个人,他们看着前方蔚蓝的大海,海天相接的地方,金红色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温艾怔怔地看着这幅画,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坐在沙滩上,呼吸着咸湿的空气,和身边的人一起等待日出。   似乎还有音乐萦绕在耳边。   岳骁的画被老师拿走了,说是要给她带的其他班的学生观赏观赏。   温艾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老师表扬了岳骁的缘故,还是那副画的缘故。   回家后,温艾嚷嚷着不想学画画了,好一阵撒娇打滚软磨硬泡,安父安母只得又跑一趟文化宫,麻烦人家帮忙换个项目。   文化宫紧俏得很,大部分班级都满员了,负责老师协调了一下,最后把温艾插到了国标舞班。   舞蹈老师是个看人先看脸的女青年,温艾一进班,她就被那张无辜的小脸蛋征服了,课堂上面,对温艾格外地关照。   温艾在老师那里受了特殊待遇,对这门课自然而然地上了心,老师说要培养乐感,温艾回家后就抱着收音机听音乐,睡前故事也取消了,把收音机放床头,听着音乐入眠。   只是他这入眠速度也太快了点,一首歌还没放完,他就自个儿缩在被窝里睡成了小猪。   电台里还在播放当下的热门歌曲,邓丽君抒情地唱着,岳骁静静地听着。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   这段歌词岳骁理解得懵懵懂懂,他翻了个身,看着温艾熟睡的背影,心里忽地一暖——   如果是为了弟弟,他也愿意逆流而上。 第37章 竹马·三   温艾和岳骁不在一个兴趣班, 上课时间却还是一致的,王奶奶每次都得亲眼看着两个小家伙走进少年宫了,然后才去附近散会儿步,等到点儿了再到门口来接人。   岳骁的绘画班今天提早下课,他拎着一手提袋的颜料画笔,叮叮咚咚地爬上了三楼。   形体室里,舞蹈老师刚给小朋友们示范完拉丁舞的双人动作,放起节奏鲜明的鼓点音乐,让他们自行练习五分钟。   温艾站在第一排的最边儿上,岳骁刚走近门口就看见他和苗苗面对面手拉手地扭着腰摆着臀,舞步没踩几下,两人还搂上了。   岳骁无意识地抠紧了门框,抠得军绿色的油漆屑直往下掉。   下课后,温艾满头是汗地和苗苗一起走出来, 看见岳骁也不打招呼,自顾自地往楼下走。   岳骁跟上他,摸出手帕从旁边递过去:“擦擦吧。”   温艾垂下眼皮看了一眼, 扭开头继续和苗苗聊天。   晚上,安父把温艾提进浴室搓澡,岳骁跑到阳台,跟安母说自己也想学国标舞。   “怎么突然想学跳舞了?”安母正在晾衣服,把被拧成团的衬衫展开甩了甩水,用衣架撑起来,“我听老师说你很有绘画天赋, 说不定能学出一条路。”   “今天我在教室外面看到弟弟上课了,跳得真好看,我也想学一学。”岳骁从凳子上的纸盒里拿出两个竹夹递给安母,“画画我会自己勤加练习的。”   “真乖,知道帮我打下手。”安母摸了摸岳骁的头,接过竹夹,夹在了衬衫的肩线上,“想学就学吧,明天我去找文化宫的老师说说。”   “谢谢妈妈!”岳骁笑起来,“麻烦您了!”   岳骁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差没再鞠个躬了,安母觉得这孩子真的特别懂事,就是太见外。   她弯腰在岳骁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没事儿,别跟妈妈客气。”   “好……”岳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国标舞班当初定的招生人数就是双数,练习的时候学生们两两一组,谁都不落单。   温艾这个计划外的插班生来了之后,老师把他添到了苗苗那组去,三个小朋友轮流当舞伴,可是苗苗和温艾感情好,练着练着就把另外一个小胖子给忘脑后边儿了,小胖子自觉被冷落,有一回还坐地上哭鼻子了。   现在好了,岳骁一来,老师正好把他和温艾凑成一对儿,小胖子拉着苗苗的手,笑得眼睛都被肥肉挤没了。   “我们开始吗?”岳骁略显紧张地站在温艾面前,“你要跳男步还是女步?”   温艾瞪着他:“当然是男步!”   岳骁点点头:“好,听你的。”   形体室前方的卡式录音机播放着热情欢快的舞曲,温艾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一看就不指望他能主动。岳骁垂在身侧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慢慢伸出去,小心翼翼地牵起了温艾的手。   岳骁比温艾高一些,这段时间跟上了营养,身上长了些肉,不再是之前那根瘦火柴了。   温艾挺着个小身板跟他合舞步,越跳越费劲,特别是转圈儿的时候,差点没能把自己给绊到地上去。岳骁尴尬地给他道歉,温艾再蛮不讲理也不能指责人家长得太高了,奶声奶气地哼哼一声,别过脸拒绝再和他一起跳舞。   满屋子欢快蹦跶的小朋友里,就这俩人像双筷子似的直杵着,舞蹈老师走过来,问清楚情况后就让他俩换一换,让岳骁跳男步。   有老师看着,温艾只能不情不愿地重新和岳骁跳起来,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岳骁人高手长,带着温艾转圈下腰,顺溜得飞起来。   舞蹈老师满意得嘴角直翘,拍拍手让其他小朋友停下来,把温艾和岳骁拉到中间示范,让他们给大家做个榜样。   这榜样一做就是半年,温艾和岳骁磨合惯了,再也跳不出男步来。   针织厂家属区附近有一所农民工子弟校,大致是个什么水平,住这一片儿的人都心里有底,安父的酒楼生意现在也稳定了,能腾出时间接送孩子,小两口商量后就把两个儿子送去了离家三站远的重点小学念书。   班主任得知岳骁和温艾是兄弟,分座位的时候把他们安排成了同桌。温艾老不开心了,跑到讲台上拿了只粉笔回来,在岳骁的桌子上竖着一划——   “谁超了三八线谁是小狗!”   这条线一点儿也不公平,温艾一个人独占了大半江山,岳骁看了看他翘得老高的下巴,点点头,和和气气地把自己三分之一的领土送给了他。   前面一排的小男孩被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转不回去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交朋友只看脸。   “嘿!你们好,我叫罗冬东。”罗冬东顶着一头自来卷儿,“我们做好朋友吧!”   “东东?”温艾歪了歪头,“冬天的冬还是东边的东?”   “两个都有。”罗冬东把自己的语文书拿出来,翻到扉页,指着正中间那几个超大的方块字,“你看,一个前一个后,是不是很特别?”   温艾觉得这小自来卷儿挺有意思,自报家门道:“我叫安筠!”   “哦~~”罗冬东竖着食指点了点,“我知道,‘军’就是军人。”   “才怪!”温艾翻出自己的草稿本,抓起铅笔在封面的“筠”字上画了个圈,“这是青竹的意思。”   才上一年级的小孩最多也就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哪儿见过笔画这么多的啊,罗冬东看了半天才点头:“嗯,我记住了。”   岳骁一直坐在旁边没插话,罗冬东冲他抬抬下巴:“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岳骁。”岳骁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罗冬东,“‘骁’代表好马良驹。”   温艾和岳骁又是竹子又是马的,听起来各种有逼格,罗冬东不甘落后,强行解释道:“我的名字也有含义!就是……冬天的东西!”   “噗——”温艾顿时笑出了声,下意识转头和岳骁对视一眼,眼睛里盈满了笑意。   这是温艾第一次朝岳骁展露笑容,虽然是托了别人的福,但岳骁还是很雀跃,心里的花一朵接一朵地绽开,嘴角也扬了上去。   罗冬东就是个学人精,看他们两个笑了,抓抓自己后脑勺的卷毛,也咧开嘴跟着乐。   三个小孩跟疯魔了似的,互相看着对方傻笑。   自打上了学,温艾和岳骁就没再接着上兴趣班,苗苗倒是坚持下来了,和小胖子成为了继他们之后的又一对最佳舞伴。   苗苗和小胖子也是家里有钱那一挂,父母看不上家属区旁边的子弟校,把他们送来了温艾和岳骁读的这所重点小学。   元旦节,学校办了个汇报演出,苗苗和小胖子被选上去跳拉丁舞,排练了好几周,眼看再过几个节目就到他们表演了,苗苗不小心崴了脚,脚脖子肿的老高,丁点儿都挪不得。   策划老师急得在后台直打转,舞台下面坐着区里来的领导,节目单也早就送了过去,这会儿临时撤换节目,多少都会给人留下办事不力的坏印象。   苗苗一听,立马把温艾和岳骁当初在兴趣班里的模范事迹说了出来,策划老师觉得这事儿有戏,到观众席里把温艾和岳骁这两根救命稻草揪了出来。   策划老师用快到让人脑子发懵的语速简要说明了当下的情况,后台嘈杂混乱,温艾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换衣间。   温艾抖开老师塞给他的演出服,红纱做的肚兜,整个后背就只有一根带子,超级短的纱裙,一转圈就会飞起来秀内裤。   电视上的拉丁舞舞者都这么穿,只不过人家是女性,现在这套演出服到了温艾手上——   嗯,没毛病。   温艾开始脱毛衣:“系统,为什么刚刚那个老师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是如此的无法拒绝呢?”   系统:“一年级的小屁孩当然是老师说什么就做什么。”   温艾脱掉秋衣秋裤:“但我的灵魂不是小屁孩呀?”   系统模仿起他的语气:“但是你的心智受到了身体年龄的影响呀。”   温艾:“……好想打你呀。”   系统:“那你来呀。”   温艾:“……”   换好了演出服,负责化妆的老师把温艾和岳骁按到小板凳上,折腾了一通,两人的脸蛋被涂得比猴子屁股还红,眉心上还用口红杵了个圆点儿。   除此之外,温艾还额外获得了一朵大红花,不是别在胸前以示嘉奖那种,是夹在头发上看着漂亮的纯装饰。   临上台前,温艾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违和感好像就自己死掉了。   温艾以前在全班同学面前示范惯了,练出了胆子,这会儿上台表演,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紧张。   反观岳骁,显然是露了怯,眼睛不自信地往下看,好几次还差点走错位。   可其实吧,岳骁的脸有点红,不过有那一团厚重的腮红帮他打掩护,离他最近的温艾都被瞒了过去。   拉丁舞光是基础动作就要扭腰摆臀,跳女步的那一方更是需要经常绷直双腿,时不时伸出来秀一把。岳骁以前和温艾在课上跳舞,手手脚脚都是被正常的衣裤遮严实了的,现在温艾突然穿上小姑娘的舞裙,站在他对面,绷直那双又白又细的腿——   岳骁的眼神就直往下面飘,他怎么管都管不住。   回到后台,温艾摘掉头上的大红花,一个劲儿地数落岳骁:“这么基础的一套舞你都能跳成这样,真是白给文化宫交学费了!”   这个年代,空调还没有普及,一月份的寒霜天,哪怕温艾刚跳出一身汗,这会儿一停下来,背上立马被冷出一大片鸡皮疙瘩,说话都有点颤音。   岳骁拿起旁边的大棉袄把裹住他:“快去换衣服,别冻感冒了。”   “少转移话题。”温艾用手拢住领口防止棉袄滑落,斜眼瞥了瞥岳骁,“刚才要不是我撑着,你铁定出丑你信不信?”   岳骁帮他撩开换衣间的布帘子把他推进去,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跳得本来就没有你好。”   “哼,你这马屁拍得真低级。”   不管岳骁怎么说,温艾总能从鸡蛋里挑骨头,不过在岳骁被布帘隔在外面后,温艾还是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其实岳骁的表现也没温艾贬得那么糟糕,充其量就是没达到他们往日的水准,但放到观众面前,两人还是获得了一水儿的好评。   这年头,大人们都忙着填饱肚子,顾不上孩子的课外教育,虽然是重点小学,会才艺的学生却还是比较稀有。   温艾和岳骁为班级长了一次脸后,班主任就经常把他们提出来表扬,说他们是一年三班的金玉双童。   老师形容得很贴切,但班里的小屁孩们比较放飞自我,看过元旦汇演后,天天跟在岳骁后面喊班草,逮着温艾喊班花。   温艾特别严肃正经地纠正他们,但说了也不顶用,人家转过身又挥着手喊了起来,声音往教室外面一蹿,走廊里的其他学生都听见了,还跑到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打听怎么回事。   温艾这下更不待见岳骁了,气冲冲地回到座位,用手抵住岳骁的课桌往外一推,两人的课桌就分了家,中间空出老宽一截。   温艾耍横:“这是新的三八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把桌子推回来!”   岳骁平白受到迁怒,他倒也不生气,只点头说好,扛下了这场无妄之灾。   温艾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心里憋火,往桌子上一趴,自己生闷气。   岳骁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打心眼儿里觉得弟弟闹脾气都特别可爱,从兜里摸出没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伸出手越过三八线,把大白兔轻轻放到了小白兔桌上。 第38章 竹马·四   上三年级后, 温艾和岳骁就开始自己乘公共汽车回家,不再由安父接送。   这天,车站后面新摆了一个烧烤摊,浅灰色的烟散得到处都是,等车的人都闻到了摊主烤出来的香味儿。   温艾那小狗鼻子动了两下,肚子里的馋虫立马闹翻了天,他把手往岳骁面前一伸:“给我两毛钱。”   岳骁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烧烤摊,摇摇头:“别吃了,等会儿回家就吃晚饭了。”   “你管我!”温艾拍了拍自己的胃,“我这儿大着呢,晚饭不耽搁!”   “那也不行。”岳骁还是摇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这马路边儿灰尘又多,吃了容易拉肚子。”   一个舔着烤肉串的小学生走到温艾旁边等车, 肉的焦香味一飘,馋得他嘴里直分泌口水,岳骁还在那儿讲道理不肯掏钱, 温艾直接就不耐烦了:“要你来啰嗦我!爸爸只是把零用钱拿给你保管,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儿,你凭什么不给我?”   岳骁平时那么好说话一人,现在却极其地固执,衣兜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能吃。”   “你这人——!”温艾拗不过他,软下语气妥协,“那给我五分钱成吗?我就吃一串豆干。”   岳骁被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 捂衣兜的手差点就要松开,还好临到头坚定了立场:“不成。”   温艾没能吃上烧烤,一路上都冷着张脸,回到家更是躲进房间里不肯吃饭,门也给反锁上了。安父在外面敲了一阵,见屋里边没动静,只能取来钥匙开了门。   “弟弟,吃饭了。”安父坐到床边,拍了拍被子下拱起来的一团,“我特意从酒楼里带了烤鸭回来,下午现烤的,跟烧烤差不多不是?”   温团团一点动静都没有。   “哥哥不让你吃是对的,换我我也这么做。”安父道,“上回你买了路边的小零食吃,回来闹了一整晚的肚子,最后痛的不还是你么?”   温团团扭了扭,还是不吱声儿。   安父劝了半天都没起作用,这软乎乎的棉被团愣是有颗犟到底的核,安父没辙了,站起来往棉被团上拍了一巴掌:“你乐意饿肚子就饿吧,我要吃饭去喽。”   岳骁一直等在门外,见安父一个人出来,心情跟着往下落了落。   想到弟弟在车站时那副想吃得不行的样子,岳骁皱着眉想了想,跑到厨房用平底锅炸了块豆干,抹上调料,裹上葱花和咸菜,又问安母要了两根织毛衣用的竹签,洗干净后把豆干像模像样地串起来,看上去跟外面卖的烤豆干一个造型,闻着特别香。   还别说,温团团还真被岳骁的豆干哄心动了,哼哼唧唧地傲娇了会儿,掀开被子坐起来,接过豆干吃得满嘴流油。   岳骁找了件旧衣服搭他腿上,兜住不停往下掉的葱花和咸菜,站在旁边看着他吃。   温艾在车站的时候就饿了,现在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而且他总觉得岳骁做的这串豆干有种很特别很熟悉的味道,好吃到他都想掉眼泪了。   “吃完了。”温艾把空竹签旁边一递,闭着嘴闷声打了个饱嗝。   岳骁接过竹签,把当垫布的旧衣服也收拾走:“味道怎么样?”   “一般。”温艾口是心非地驳了一句,顿了顿又怕岳骁以后不做了,改口道,“就还可以……”   岳骁笑起来,拿掉沾在温艾下巴上的一颗葱花:“以后想吃就跟我说,家里做的干净些。”   温艾不自在地垂下眼:“哦。”   安父安母躲在门缝后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给岳骁竖起了大拇指。   这哄弟弟啊,还是哥哥有招。   以前一年级的时候,教室里的卫生是班主任帮着扫的,现在小屁孩们都三年级了,扫卫生的事就全部落到了他们头上。   温艾和岳骁不在同一组,轮到谁放学后做清洁了,另一个人也只能留下来等。   岳骁心疼弟弟,经常帮他分担工作,上一周,下班路过的班主任正好撞见了这事,一个劲儿地夸赞岳骁助人为乐。   温艾不乐意了,这一周说什么都不准岳骁再帮忙,不给他受表扬的机会。   岳骁哭笑不得地同意,慢悠悠地在教室里走动,发现有没扫干净的垃圾,就趁温艾不注意偷偷帮他捡起来,免得他等会儿被劳动委员批评。   小学门口摆了很多小摊,卖零食卖玩具,每到放学的点儿,都有不少小学生在这些小摊前逗留。   温艾做完卫生走出校门,背着小书包挤进摊子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岳骁也跟着挤进来,看了看摊子上琳琅满目的玩具,转头问温艾:“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吧。”   “干嘛突然这么大方?”温艾拿起一个弹弓拉开,转过身来瞄准岳骁,“昨天还一毛不拔呢。”   岳骁就知道温艾还在膈应这事儿,所以才主动给他买买买不是?   “你喜欢什么就拿吧。”岳骁冲他笑了笑,“我给钱。”   温艾留下弹弓,踮起脚伸长了手去够铁皮青蛙,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我的钱。”   “我的意思是——”岳骁长臂一伸,帮温艾拿到了几只铁皮青蛙,放到他面前方便他挑选,“用我那份零花钱给你买。”   温艾眼睛一亮,“你说的?”   岳骁认真点头:“嗯,你挑吧。”   温艾没跟岳骁客气,把小摊上的东西搜刮一遍,这也买那也买,家里有没有的他都买,完事儿还把摊上最大的两把水枪给扛走了。   岳骁爽快付钱,摊主接过来的时候乐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温艾抱着一堆新玩具,对待岳骁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最起码坐车回家时,没像昨天那样死活不愿意跟他坐一起了。   岳骁觉得这钱花得真值当。   到了家门口,岳骁掏出钥匙插进锁眼里,对门的王奶奶正好推门出来,温艾把玩具往地上一放,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撒娇:“奶奶好!”   “哎哟!筠筠真乖!”王奶奶摸摸他的小脸蛋,“最近功课怎么样?”   “可好了!”温艾见她手上拎着垃圾桶,主动伸手接过来,“我去倒。”   温艾把垃圾倒进楼道尽头的回收箱里,回来时,王奶奶已经去屋里拿了一盒糖出来,往他和岳骁一人手里塞了一把。   回家后,温艾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拿着两把水枪进了卫生间。   “做完作业再玩吧?”岳骁跟进来,温艾正好把灌满了水的储水器拧回去,转头冲岳骁诡异一笑,一手端起一把大枪,对着他一通乱射。   岳骁身上的短袖瞬间被打湿一大片,用手挡着喷射过来的水柱,一个劲儿地往门口退。   “你别光顾着躲!”温艾往他脚边扔了一把枪,神色兴奋,“跟我对打,来来来!”   岳骁捡起地上的水枪,见温艾像打滚求陪玩的小猫咪似的,心神一晃,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扣了下去。   这俩人到底还是小学生,打起水仗来格外投入,从厕所打到客厅,从客厅再打到阳台,玩得特别尽兴。   安父安母回来时,家里不少木制家具已经被水泡涨了皮。   安父把两个熊孩子揪到跟前来,还没开始教训,大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   安母一开门,楼下的住户叉着腰站在门口,嗓门扯得特别大,说自己家天花板不停地滴水,质问他们一家子在整什么幺蛾子。   安母赶紧给人道歉,但叉腰的这位有点仇富,平时就不待见安家,这下更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了好一阵才走。   门关上后,安父的脸色更沉了:“你们两个,说说吧。”   温艾低着头攥着手,想不通自己怎么撺掇着岳骁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岳骁抢在温艾前面开了口,煞有其事地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水枪是他买的,游戏是他要玩的,家里大部分的水迹都是他那把水枪里喷出来的。   温艾一愣,呐呐道:“不是,那个我——”   “够了。”安父突然打断他,往阳台上一指,“你们两个都去面壁思过。”   所幸现在是夏天,俩人一身湿衣服,站在阳台吹风也不冷。   温艾盯着墙上细微的裂纹,悄声道:“你干嘛帮我顶罪?”   “你是弟弟,我要保护你。”岳骁看着墙壁认真道,“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爸爸也不行。”   温艾偏过头看着岳骁的侧脸,愣了好半天:“我才不需要你保护……而且一点用都没有,咱们还是被罚来面壁了。”   岳骁垂下头,额头快要抵上墙壁:“对不起。”   温艾这回愣得更久了:“不是,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你就算真帮我把这事扛下来了我也不稀罕,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岳骁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你的感激。”   温艾:“那你为了什么?”   岳骁抬头看他一眼:“你好好的就行。”   温艾接不上话了。   两人没再交流,躲在阳台门后偷听的安父安母也坐回了客厅。   安母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弟弟以后要是更无法无天了,一定是哥哥给惯的。”   “那可不。”安父调侃道,“我这个当爸爸的都被他排除在外了。”   “谁让你当时拉着个脸。”安母笑了笑,转头看着俩儿子面壁的背影,“哥哥有这份心,弟弟早晚会接受他的。”   本着让这两兄弟多促进促进革命友谊的目的,安父安母特意让他俩多站了一会儿。   夏夜闷热,温艾被烘得眼皮直往下掉,小身板左摇右晃,最后往岳骁的方向一斜,整个人都倚在了人家身上。   岳骁不敢乱动,稍稍抬起肩膀,让温艾的头可以靠得更舒服。   他动动鼻子,弟弟都这么大了,身上却还是有股奶香味。   真好闻。 第39章 竹马·五   小孩满十岁要大操大办一场, 温艾这回过生,安父安母在自家的大酒楼给他办了个生日宴,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关系近关系远的都请了一大堆,末了还让温艾把班里的老师同学全叫上。   这些年,安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分店连着开出去好几家,还被本市的报社采访了一次,身家积累蹭蹭蹭地往上蹿,他给儿子办酒席,多的是人赶上来捧场。   相比于这些心思弯弯绕的大人,小孩子就要单纯得多,这年头买肉买油都得凭票,大多数家庭吃得朴素, 小孩子们嘴巴馋,去年在岳骁的生日宴上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山珍海味后,就恨不得这俩兄弟天天过生日, 现在一听能又去他们家的大酒楼吃好吃的,个个儿高兴得直拍手。   客人来得多,酒席摆了二十来桌,安父安母忙着招呼人,岳骁也帮忙跑前跑后,温艾这个小寿星啥都不干,啥心也不操, 就把手揣裤兜里,时不时伸出来从长辈手里接个红包。   这安家,就属他最大牌儿!   安父安母给小孩子们单独腾了几桌,寻思着没有大人在场,他们玩闹起来比较自由。   并排的三张大圆桌子已经摆满了菜,岳骁把同学们领过来让大家落座,温艾也随便挑了个地儿坐下,裤子一勒,兜里的纸壳红包膈得他大腿疼。   温艾掏出所有的红包往旁边的岳骁手里一塞:“帮我收着。”   “好。”岳骁把那一大叠红皮纸壳理顺了放进外套的内袋,从地上的饮料筐里提起两个玻璃瓶,冲温艾晃了晃,“桔子水还是可乐?”   温艾指了指左边:“可乐。”   岳骁用开瓶器“咔咔”两下撬掉瓶盖,留下桔子水,可乐递给他,“别一下子喝完,先多吃点菜。”   “知道知道。”温艾接过来灌了两口,一抹嘴打了个小嗝,斜了他一眼,“真啰嗦。”   岳骁看着他宠溺地笑了笑。   “让开!你这么胖会挤着苗苗!”   “不行!我就挨着苗苗坐!”   几桌子小孩都开始动筷子抢菜了,罗冬东和小胖子还在为了座位的问题吵嘴。   苗苗和小胖子是隔壁班的,罗冬东去年在岳骁的生日宴上才认识了苗苗,小姑娘长得好看又会跳舞,罗冬东又属于看脸那一挂的,立马上赶着要和人家做好朋友,经常和小胖子争来争去,这不,今儿个又争上了。   苗苗跟温艾是从小玩泥巴的交情,肯定要坐一块儿,这么一来,她旁边就只剩了一个位置。小胖子胖归胖,但人跳国标舞的灵活啊,一屁股抢占了先机,独剩罗冬东顶着小卷毛一脸懵逼。   两人吵吵个没完,岳骁上去劝,总算把罗冬东摁在了小胖子旁边的座位上,离苗苗也不算很远不是?   小屁孩们糟蹋完了满桌子的菜,安母提来一个大蛋糕,小屁孩们都站起来看着她切,一个两个的脖子伸得老长,平时只能隔着百货公司的橱窗才能见到的稀罕吃食,今天终于能尝尝味儿了!   国内当下的蛋糕工艺并不成熟,蛋糕烤得硬邦邦的,粉色的奶油更是凝成了一层硬壳。   温艾把奶油壳掰下来当饼干吃,嚼巴嚼巴还有点儿意思,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   “吃我的吧。”岳骁把自己那碟蛋糕推给他,“干净的,我还没动过。”   温艾看他一眼,掰走奶油壳,把剩下的蛋糕胚连同自己那份一起推过去:“公平交换。”   省得欠你人情。   岳骁笑了笑:“好,公平交换。”   弟弟开心就行。   罗冬东见他俩让来换去,学人的坏毛病又起来了,抓起自己的蛋糕,越过小胖子,扔进苗苗的碟子里:“我的给你吃!”   小胖子啃蛋糕的动作一顿,为难了半天,最后被罗冬东耀武扬威的眼神一刺激,忍痛割舍了手里还沾着口水的半块蛋糕:“苗苗,我的也给你!”   苗苗无语地瞥他们一眼:“幼稚!”   小姑娘赶时髦,成天想着保持身材呢,才不吃这些容易长肉的东西。   小胖子见她不要,把自己的蛋糕拿起来接着啃,顺便把罗冬东那份也给他拿了回来:“喏,你的。”   罗冬东看了看蛋糕,又转头看了看小胖子:“喂!你叫什么来着?”   “陈飞阳。”小胖子抹掉嘴边的奶油,“我叫陈飞阳。”   同学们围着桌子吃蛋糕,学习委员突然提议:“我们一人给班花说句祝福语吧,不许带重样的!”   大家都说好,就按座位顺序挨个来。   “祝班花心想事成!”   “学业进步!”   “大吉大利!”   “长命百岁!”   “……”   大半圈轮下来,轮到了一个语文特别不开窍的内向小女孩,她憋了半天,最后磕磕巴巴道:“祝班花……百年好合……和班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这下子,班里的同学又是拍桌大笑又是敲筷子起哄,闹得温艾脸都红了,一半儿是气的一半儿是羞的。   岳骁偏过头,见温艾垂着小脑袋跟个可爱的红果果似的,突然觉得百年好合用在他们身上也挺恰当,左右他都会保护弟弟一辈子。   结束了生日宴,安父帮温艾把小朋友们送的一大堆礼物提回了家。温艾蹲在房间里拆礼物,拆到一半儿就累得不想动了,家里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他领下大家伙儿的这份心意就好。   温艾站起来往后退,直到小腿肚碰到床沿,张开双手顺势往后一倒,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岳骁洗完澡回来,看了看角落里未拆的礼品盒,边擦头发边走到床边坐下:“不拆了?”   温艾一沾床就懒得话都不想说了:“嗯。”   岳骁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转头看他:“不喜欢吗?”   温艾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地又“嗯”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温艾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岳骁道:“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   “你?”温艾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起来,“那干嘛还藏着掖着,早怎么不给我?”   “怕你不喜欢。”岳骁一弯腰把地上的书包提起来,翻出文具盒,从里面捻起一条细红绳做的项链,往温艾面前一送,“给。”   温艾没有接,用手摸了摸红绳下面挂的坠子,一匹用竹片雕出来的小马驹,正姿态轻盈地扬蹄奔跑,竹片很厚实,正面是竹青色,背面是米白色,边边角角被磨得非常圆滑,一点儿都不膈手。   温艾想起来了,他是78年出生的,正好属马。   岳骁有点紧张:“喜欢吗?”   温艾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脑袋低下去和身体呈一百二十度角。   岳骁拎着项链光看着,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傻愣着干嘛?”温艾催促,“帮我戴上呀!”   “哦!”岳骁心中一喜,笑着把项链挂到了温艾脖子上,“好了!”   “笨头笨脑的,等得我脖子都酸了。”温艾仰起头转了几圈脖子,拨弄了一下胸前的小竹马,小声嘀咕,“什么品种的马是绿的啊……”   “那要不……”岳骁犹豫道,“我把上面那层竹片给你削掉?里面的木头是浅色的。”   温艾的手指在光滑的竹皮上摩挲两下,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儿吧。”   岳骁笑起来:“成,听你的。”   温艾把小竹马攥进手心,视线往岳骁手上瞟:“你做了几天啊?”   岳骁的手立马跟含羞草似的合了起来,十根手指头都躲在拳心里不出来:“一个星期左右,主要雕废了两个,耽搁了时间……”   “用美工刀雕的?”温艾把视线移到岳骁脸上:“没受伤?”   “美工刀容易折断。”岳骁摇摇头,“我从爸爸的工具箱里拿的锉刀,慢慢磨的。”   “哦。”温艾挪到床边下了地,从衣柜里取出睡衣,“我去洗澡了。”   “你去吧。”岳骁坐在床边看着他,等他快走到门口了突然冒出一句,“竹片不怕水,你不用取下来。”   “知道了。”   关上浴室门,温艾低着头把小竹马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系统:“雕得好萌,男主巧手一双。”   温艾不屑:“他?手笨得要死。”   系统惊讶:“喵喵喵?那你整个更好的出来?”   温艾把竹片翻过来露出米白色的背面,指着马尾巴尖上的一个红色小点:“他肯定锉伤手了!”   系统听出了点不对劲:“你心疼?”   “有什么好心疼的。”温艾否认得很快,“送之前都不检查一下,太不走心。”   家里的热水器每次都要先流一阵冷水才会变热,温艾打开淋浴,把冷水先放出来,站到一边脱衣服,拽着脖子上的红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看在小马儿这么可爱的份上,勉强留下了它。   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初中念哪个学校要按照户口上的地址划片儿,温艾和岳骁理所当然地上了同一所学校,又凭借着那么点缘分,坐进了同一个教室,再次成为同桌。   整个初中部都被青春期支配着,生理和心理都在发育的学生们开了窍,开始注重外表,开始留意异性,开始讨论谁喜欢谁。   岳骁以前那班草不是白当的,小学六年下来,没长歪不说,反而朝校草那个级别靠拢了,瞅着也多出了一股帅气。   在这个含蓄的年代,情书已经是最大胆的示爱,而岳骁的课桌里每天都能凭空多出几封粉色信封,他觉得直接丢弃在垃圾桶里不好,于是全都带回家统一垒在角落里吃灰。   这天,岳骁上完体育课回来,把手伸进课桌里摸水杯,不小心带了封情书出来,恰好落在正扇着衣领散热的温艾脚边。   岳骁把信捡起来拍了拍灰,温艾一挑眉:“拆开看看呗?”   岳骁一愣:“你知道我从来不看的。”   温艾撇撇嘴:“留着也是留着,看看吧。”   岳骁以为他无聊了,想消遣一下,于是撕开了信封头。   女生的字写得一般,估计是个内敛的人,没有热情的告白,只从报纸上摘抄了一首情诗。   “字写得有点丑。”温艾伸脖子过来看,补充道,“和你很配。”   岳骁被他呛得一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的挺难受。   特别无辜。 第40章 竹马·六   安父购置了一栋小洋楼, 新家具都安放妥当了,水电气也通上了,跟搬家公司约好明天就来搬东西。   晚上,全家人都忙着收拾家当,温艾把堆放在房间犄角旮旯里的陈年旧物翻出来,卷了边儿的小学语文第三册 、小浣熊干脆面附赠的卡片、各种积灰生锈的玩具……   只看上一眼,温艾就立马想起了这些小玩意儿背后的故事。   这本语文第三册 吧,严格说起来是岳骁的,他自己那本不知丢哪儿了,上课时急得直喘粗气,岳骁二话没说就把这本书推到了他桌上,站起来跟语文老师说自己把书搞丢了,这节课暂时和同桌一起看,周末就去书城买本新的。   在小朋友眼里, 丢三落四是要被羞羞脸的,但岳骁愣是一个人扛了下来。   还有这些小卡片,当时可流行收集这个了, 谁要是拿一大叠在手里,那能得瑟得跟拿了一叠钞票一样。岳骁不让他吃干脆面,说不健康,但是一转头却买了几十包,专门把卡片取出来给他,剩下的干脆面全分给同学。   至于这堆玩具,光是最上面这两把大水枪就害得他和岳骁在阳台面壁思过了一晚上……   温艾对着面前的陈年旧物恍惚了好久, 来这个世界都已经六年了,但怎么好像每一点每一滴都能和岳骁扯上关系呢?   “在发什么呆?”岳骁清空了衣柜,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大箱子,在温艾旁边蹲下,“这些旧玩具想要就带走吧。”   温艾转头瞪了岳骁一眼。   你看,这人又跑来掺和他的事了!   两人收拾到很晚才睡下。   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蹿身高的年纪,小时候睡起来舒适宽敞的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显得有点挤,要想身体不悬空在床外面,只能肩挨肩乖乖躺好。   岳骁发现温艾不像平时那样沾枕头就着,轻声问:“睡不着?”   温艾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吊扇的轮廓:“错过了点儿,不困了。”   岳骁试探道:“那我陪你聊聊天?”   温艾漫不经心道:“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都行。”岳骁想了想,“聊聊以后吧,你以后想做什么?”   “干嘛要告诉你?”温艾翻过身看着他的侧脸,“你先说你的,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说。”   岳骁笑了起来,翻个身跟他面对面,神采奕奕道:“我想当军人。”   温艾:“为什么?”   岳骁热血道:“保家卫国,守护想守护的人。”   温艾“切”了一声:“还不就是个穷当兵的。”   岳骁愣了一下:“那你想做什么?”   “我不跟你学,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挣大钱。”温艾顿了顿,“不过我其实更想懒在家里,啥都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岳骁看着温艾细嫩的脸蛋,发现他确实应该享受后一种生活。   对于自己的梦想,岳骁产生了那么一丝动摇。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温艾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睡得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岳骁睁着眼睛不想睡,到了新家他们就要分房间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和弟弟睡同一张床,他想趁现在再多看看弟弟睡着后的乖巧模样。   安父买的小洋楼有两层,温艾和岳骁的房间都在二楼,正好门对门。   住进新家的第一晚,温艾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烙饼子。   和岳骁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现在身边突然空落落的,一点踏实感都没有。   温艾失眠到凌晨,尿意都积累起来了,他披上衣服准备去放水,刚走出房间,对面的门也开了。   “还没睡?”岳骁走到他面前,“昨晚睡那么晚,今天都不困吗?”   “我……”温艾拧着眉毛想了想,“我认床!”   岳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完厕所,温艾正要回楼上的房间,岳骁端着牛奶从厨房里出来,往他面前一递:“给,喝了好睡觉。”   “等一下。”温艾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然后才接过了玻璃杯,“有点烫。”   “新买的奶锅我头一次用,没掌握好时间。”岳骁道,“你拿着暖会儿手吧,等凉点了再喝。”   温艾点点头:“哦。”   两人站在楼梯口,温艾倚着木楼梯的扶手,往杯子里吹着气:“你为什么也没睡?”   岳骁坦诚地笑笑:“突然一个人睡,有点不习惯。”   温艾乱出主意:“那你把枕头放旁边假装有人呗。”   “好,回去我试试。”岳骁用下巴指了指牛奶,“温度差不多了,趁热喝。”   温艾低头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眼睛一亮:“好甜啊!”   “喜欢吗?”岳骁冲他笑,“我加了两勺蜂蜜进去。”   “嗯!”温艾点点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蜂蜜的香甜和浓郁的奶味融化在一起,对温艾这种嗜甜的人来说,每一口都美得冒泡。   还剩最后两口时,温艾有点舍不得喝了,晃晃杯底的牛奶,又抬头看看面前的岳骁。   岳骁还能不懂这什么意思?   “喝太饱等会儿更睡不着。”岳骁哄道,“明天晚上再给你热,多热点。”   岳骁对温艾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温艾知道今晚没戏了,趁热把剩下的牛奶倒进了嘴里。   回到房间,温艾感觉倦意慢慢涌了上来,但还是缺点什么,他想了想,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身侧假装有人,这才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过年,安父安母把亲戚请到家里来吃年夜饭,一半是为了团圆,一半算是庆贺乔迁,各种叔叔婶婶大舅爷二姥姥塞了一屋子,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穿着红衣服,热闹又喜庆。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围着电视机看春晚,温艾和岳骁被七大姑八大姨们逮住,让他们表演一个,演得好才给红包。   温艾这都多大了呀,时隔多年,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和岳骁来一段国标,那他宁愿不要那点压岁钱,所以面对岳骁伸过来的手,他毫不犹豫地给人家拍了回去。   大人们就爱逗孩子,他越害羞,亲戚们闹腾得越厉害。   最后还是大舅爷出来跺了跺拐棍:“行了,孩子都半大不小了,说个吉祥话就成!”   老长辈发了话,温艾和岳骁这才顺顺利利地拜了年领了红包。   钱一到手,温艾立马蹿出门放炮仗玩儿去了,岳骁雷打不动地陪在他身边,安母追到门口,叮嘱他们别走太远,注意安全。   社区里的小卖部每到过年就在门口支个摊子卖鞭炮,两人站在摊前挑选,温艾从安父那儿继承了“买买买”的阔气,而且买的都是危险系数比较高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岳骁,顿时乐了:“你胆儿怎么这么小啊?净选些三岁小孩儿玩的摔炮。”   岳骁没反驳,给老板指了指温艾和自己:“我们的钱一起算。”   这两大袋鞭炮花费不低,岳骁兜里的压岁钱还没揣热,一半的票子就花了出去。   过年过节的温艾心情好,提起自己那袋,冲岳骁翘了翘嘴角:“谢啦!”   社区的空地上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放鞭炮,大人小孩儿都有,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红红的炮衣,全是炸剩下来的,踩上去特别有感觉。   不远处有一伙人把一长串鞭炮挂在了树枝上,用火柴点燃引火线,捂着耳朵跑开,鞭炮噼里啪啦炸得树枝直晃,最后掉到地上接着炸。   灰白的烟雾飘过来,闻着“年味”十足。   温艾捡了个宽敞地儿,拿出比他五个手指头加起来还粗的二踢脚,兴冲冲地就要放。   岳骁把他的打火机和二踢脚都拿走:“我帮你点。”   “不是。”温艾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转头问岳骁,“你帮我点了那我还玩什么呀?你这行为就跟我要尿尿,结果你先钻进厕所说要帮我尿一样。”   岳骁被他的形容逗乐了,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支烟火棒,点燃了递给他:“你玩这个。”   温艾拿着烟火棒舞了两下,看着空气里划出来的明亮轨迹,心里一点也不得劲儿:“有什么可玩的啊这个?”   说着他就把烟火棒扔了,重新掏了个二踢脚出来。   “这个危险。”岳骁又给他收走,“你想听声儿我帮你放就是。”   “你干嘛老抢我的!”温艾这下来脾气了,“我就要自己放!”   岳骁耐心地哄:“容易炸伤手。”   “那什么不炸手?”温艾踢了踢地上已经熄灭的烟火棒,“你别说这个啊,这玩意儿都不算炮仗。”   岳骁给了他一个小纸盒:“这个算。”   温艾借着路灯低头一看——   摔炮。   往硬东西上一摔就能摔出声儿,音量特小。   三岁小孩过年必备。   温艾好半天才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冲岳骁伸手:“再多给我两盒。”   岳骁翻翻袋子,把剩下的九盒全给他了,还作死地补充一句:“慢慢玩。”   温艾一言不发地拆开纸盒,把摔炮全部倒进棉衣口袋里,左右两边都倒了。   他抬头看着岳骁,往后退开点距离,抓起一把摔炮就往岳骁脚下砸。   “叫你不让我玩二踢脚!叫你给我塞破摔炮!”温艾两只手同时开弓,一把接一把地砸,噼噼啪啪炸得岳骁没地儿落脚,“炸掉你这个欺负人的!”   摔炮威力不大,但也经不住温艾这种暴雨点儿似的围攻,岳骁跳着脚四处闪躲,平时那正经懂事的形象垮得影儿都没了,说不出的狼狈滑稽。   温艾瞅着他那样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里憋的气瞬间通畅。   正好兜里的摔炮都摔没了,温艾就揣着手站在原地笑他。   岳骁也不躲了,停在离温艾几步远的地方,视线被他牢牢地吸了过去。   旁边人家的窗户上挂着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红光遥遥地映着温艾,精致的脸上跳动着笑意,那笑容真的特别温暖,特别好看。   岳骁的心突然跳得飞快。   砰砰砰砰砰砰——   快得差点停了。 第41章 竹马·七   温艾自认为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完成得还不错, 三百六十度花式欺负岳骁,每天不带重样儿的,只不过——   “系统。”温艾道,“我好怕我这样作惯了,以后就改不回去了。”   系统:“作为一个过来统,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你以前的确是再也没能改回去。”   温艾:“哪个以前?第一个世界还是第二个?”   系统:“两个都是。”   温艾抱着小脑袋想了想:“既然我以前这么作,任务怎么还失败了?”   系统不说话了。   温艾撇撇嘴:“……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们这个制度太不人性化了,失败了就抹记忆,那我一点经验教训都积累不起来,很可能一次二次地犯同一个错误!”   系统暗地里给他鼓了鼓掌——分析得真准确。   “好无聊。”现在正值初二暑假,外面骄阳似火,温艾躲在空调房里不出门, 瘫在摇椅上晃啊晃,“你那个贪吃蛇好玩不,拿出来我看看?”   系统语气骄傲:“让你见识见识。”   温艾的大脑很快接收到了图像, 哟,这地图上还不止一条虫、哦不,一条蛇呢。   “这些都是玩家。”系统凭借高超的碰瓷手法碰死了一条小蛇,兴奋道,“看见顶端的字没?[系良辰]疯狂杀戮[游客123]!”   温艾:“……你这网名取得真好。”   温艾对这些花花绿绿扭来扭去的蛇实在提不起兴趣,看了一会儿就让系统把画面撤了。   “你瞧不起蛇?”系统突然就生气了,“我要禁言你一天!别来找我说话, 自己跟男主玩蛋去吧!”   “不是,我——”   温艾试了一下,嘿,还真联系不上它了!   安父见温艾整天喊无聊,托人去买了一台小霸王游戏机回来,温艾可高兴了,把游戏机连到客厅的电视上,能玩一天都不带动弹的,想吃个老冰棍卤鸡爪什么的,就张嘴使唤岳骁,反正安父安母都出门上班去了,他怎么折腾岳骁都没人知道。   温艾把超级玛丽的游戏带插到小霸王上,刚坐下来就开始喊:“岳骁——!我要吃西瓜!”   岳骁正睡午觉呢,听见他的声儿就从楼上下来,到厨房里敲开一个西瓜,把最甜的西瓜心挖到碗里,走过来递给温艾:“给。”   温艾紧盯着电视屏幕,双手握着游戏手柄:“没手呢!什么眼力见儿啊你?”   岳骁坐到他旁边,用牙签叉起一块西瓜,跟喂小朋友似的:“啊——”   温艾也跟着张开嘴:“啊——”   西瓜是上午才买回来的,新鲜,糖分足,温艾光用舌头就能把甜汁儿压出来。   “怎么不冰啊?”温艾把果肉也咽下去,“不是中午就搁冰箱里了吗?”   “这是放外面那个,我刚刚才切的。”岳骁用牙签挑掉西瓜上的黑子儿,叉起来送到温艾嘴边,“甜么?”   温艾偏开头不肯吃:“我要冰箱里的!”   岳骁摇头:“你今天吃两根冰棍了,再吃冰的得拉肚子。”   “哪儿这么容易拉肚子。”游戏正进行到关键地方,温艾眼睛半点儿离不得游戏屏幕,一边操作手柄,一边用手肘捅了捅岳骁,催促道,“你快去给我拿!”   岳骁坐着不动。   温艾:“听见没有,快去快——啊!”   电视里传来游戏失败的音效,玛丽奥被食人花吃掉了。   温艾已经在第三大关卡了很久,眼看就要过了,结果还是死在了离胜利旗杆一步之遥的地方。   “又死了又死了!”温艾气得直蹬腿,转头冲岳骁撒气,“都赖你!你去拿不就完了吗,唧唧歪歪害我分心!”   大夏天的,温艾下面只穿了条大裤衩,两条白白嫩嫩的腿本来是盘着的,这会儿伸直了各种蹬各种甩,看得岳骁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温艾没察觉到岳骁直勾勾的眼神,伸手推他一把:“别装哑巴!你害我输了,这事儿没完!”   岳骁这才回神,飞快地把视线从温艾腿上移开,这还不够,他还得管束好自己的余光,别一个劲儿往下边飘。   自从除夕那次起,岳骁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眼睛有事没事就搁温艾身上,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要不然就是看得浑身发热,搞得像发烧了一样。   岳骁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但他隐隐觉得这种反常应该藏起来,不被别人知晓。   温艾还在旁边抱着胳膊不依不饶,岳骁只得主动赎罪:“我帮你过这关。”   “你?”温艾将信将疑地把手柄给他,“你就玩过一两回,别吹牛啊。”   “不吹牛。”岳骁笑了笑,选择了开始游戏,“保证完成任务。”   温艾哼哼了一声,把头转向电视,看着岳骁操纵的马里奥顶蘑菇:“要是过不了,你就得让我吃冰西瓜。”   岳骁点头:“成!”   岳骁虽然才十四岁,但人家有分寸,没谱的承诺他不会许,按按手柄,令温艾纠结不已的第三大关就完美通关了。   “终于过了!”温艾一兴奋,直接歪倒身子,抢走了岳骁手里的手柄,他也没说要起来,手肘撑在人家大腿上,半趴半倚地玩了起来,手柄按得啪啪响。   这个姿势,岳骁手一抬就能把他抱怀里,但岳骁哪儿敢动啊,两只手都背到了背后。   手放好了,那眼睛往哪儿放呢?   岳骁低下头,看到的是温艾纤细的颈脖,他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儿,又正好瞧见温艾那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腿,光溜溜的,就这么裸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时不时还动两下。   岳骁口干舌燥。   “你玩吧,我回房间了。”岳骁把自己的腿从温艾手肘底下抽出来,起身一步俩台阶地跑上了楼。   温艾正好又死了,悠闲地叉起一块西瓜塞嘴里,顺便看了眼他的背影:“急什么呀,跟有鬼追似的……”   家里只有客厅有空调,好在晚上还比较凉爽,开着窗户吹吹夜风,连电扇都用不着开。   温艾睡得正酣,对面房间的岳骁却做着令他浑身燥热的梦,汗水把床单都浸湿了。   梦里边儿,岳骁又看见了温艾那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只不过——   正缠在他的腰上。   第二天醒来,岳骁的裤裆湿了一块。   生理老师说,男孩会在14~16岁第一次遗精,岳骁想他是正常的。   可是回忆起昨晚梦里的人,岳骁无力地倒回床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温艾和岳骁小时候多亏了王奶奶照看,和老人家感情深,现在虽然搬出来了,但还是会经常回去看望她。   安父从生意伙伴那儿得了两盒西洋参,叫温艾和岳骁找时间给王奶奶送去,眼瞅着快开学了,温艾吃完中饭就拉上岳骁出了门。   下了公共汽车,还得往路口里走一段才是家属区。   岳骁一手提了一盒西洋参,不远不近地落在温艾后面。   “你怎么回事儿?”温艾受不了拖着根尾巴走路的滋味,停下来转过身看他,“就你这速度,天黑了也不一定能到!”   岳骁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你想走多快走多快,我跟得上。”   “不是。”温艾皱了皱眉毛,“我们不能并排走吗?一起来的,非要一前一后,莫名其妙的。”   岳骁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抬脚走到他身边:“走吧。”   “嘿,你还不情不愿的?”温艾瞪他一眼,“下次不和你一起来了,我自己来看王奶奶。”   岳骁点点头:“嗯。”   温艾一愣,心头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一把拽住岳骁的胳膊:“你再‘嗯’一句试试?”   他反应这么大,岳骁也是一愣,斟酌道:“那换成‘好’?”   “讨厌鬼!”温艾狠狠踩了岳骁一脚,一转身自己跑了,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抢走了岳骁手里的两盒参,“等会儿记得买两袋米上来!”   温艾直奔王奶奶家,没有再回头。   岳骁在原地怔神了好半天,脑子里的某根筋突然通了,眼底染上一丝喜悦。   如果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他会选择疏远,然后站在不远处默默守着。   可温艾的反应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   家属区的小卖部还是刘打铁在开,只不过原先那条吓人的大狼狗已经老得趴在地上叫唤不动了。   岳骁买了两袋大米,一路扛上八楼,王奶奶打开门,伸手要来帮他卸米袋:“又让你们破费了。”   “没事儿,您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温艾把王奶奶拉到一边,冲岳骁没好气道,“扛厨房去。”   “好。”岳骁老老实实地进了厨房,把米袋放在米缸旁边。   “辛苦骁骁了。”王奶奶拿了张手帕给岳骁擦汗,可岳骁现在一七五了,王奶奶够不着他。   “我自己来。”岳骁把手帕接过来擦了擦脸,冲老人家笑了笑,“谢谢奶奶。”   王奶奶没有后代,温艾和岳骁又只有一个住在乡下的爷爷,三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实际上比不少婆孙亲得多。   王奶奶让他俩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去卧室里拿出一个铁盒子,这铁盒子温艾和岳骁可熟了,以前磕着碰着了,王奶奶就用里面的糖果哄他们。   只是现在,铁盒子已经掉漆生锈了,他们也长大了,但王奶奶这份心一点都没变。   三人边吃糖边说话,其间岳骁一直往温艾这边看,温艾要么看地,要么看王奶奶,反正就是不和他对视。   过了一阵,王奶奶系上围腰往厨房里走:“你们下去玩吧,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回来。”   温艾现在正看岳骁不顺眼着呢,一点儿也不愿意跟他独处。温艾想赖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结果王奶奶手一挥:“去,你那手我还不知道?别给奶奶添倒忙。”   两人被赶出了门,楼道里,温艾抱着胳膊走在前面,岳骁看着他的后脑勺走在后面。   温艾现在光是听到岳骁的脚步声都觉得烦,加快速度往楼下蹿,结果岳骁也咚咚咚地跟着他跑。   温艾心里更烦了,你说这人什么毛病,刚刚一副要保持距离的样子,现在又巴巴地跟过来。   温艾脚步一停,转身瞪着岳骁,还没来得及说话,岳骁就举起双手道:“你别生气,这楼道太窄了,没法和你并排。”   温艾撇撇嘴:“谁稀罕了?”   岳骁低声道:“我稀罕。”   温艾没听清:“什么?”   岳骁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楼道,视野变得明亮开阔。   岳骁在后边叫住温艾,眼里有一丝期待:“一起走吗?”   温艾回头:“走去哪儿?”   “我是说——”岳骁非常认真,“你还想和我并排走吗?”   温艾只哼哼了一声,岳骁却懂了。   他笑着走到温艾身边,用承诺的语气道:“咱们以后都并排走。”   一辈子。 第42章 竹马·八   两人早过了撅着屁股玩泥巴的年纪了, 王奶奶让他俩下来玩,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玩啥,只能手插裤兜瞎晃悠,路上遇到以前认识的邻居,还得停下来寒暄几句。   针织厂在家属区边儿上建了个篮球场,有时候会组织职工来打球赛,平时基本都让那群初高中的运动积极分子占领着。   温艾和岳骁路过篮球场时,视线往铁丝网里一扫,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罗冬东和陈飞阳。两人正一对一地尬球,温艾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俩之间那种热火朝天的激烈气氛。   罗冬东不住这一片儿,他能出现在这里和陈飞阳尬球,原因只有一个。温艾往四周一看,看台上那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可不就是苗苗吗?   岳骁在旁边问:“去打个招呼?”   温艾瞪他一眼:“还用你说?”   几人从小玩到大,初中又是一所学校的, 感情这么好,碰巧遇上了没道理装看不见。   两人绕到篮球场入口,铁网门今天开得有些窄, 目测就七八十厘米的空隙,一个人过还算宽敞,非要同时过两个人就显得这两个人有点智障了。   温艾及时侧过身体才终于挤进了门,还差点没摔一跟头。   他一扭头冲岳骁恼火道:“干嘛跟我抢啊?你后一步进来不行吗?”   “刚刚不是说了要并排走吗?”岳骁一边拍着刚刚在铁门框上沾的那一袖子灰,一边朝温艾笑了笑,“答应了你的。”   温艾见他说得认真,莫名其妙道:“你就是缺心眼儿。”   岳骁没反驳, 光冲着他笑。   “你们怎么来了?稀客呀!”苗苗一个人在看台上无聊得不行,看见温艾和岳骁,眼睛都亮了,“我正闷得慌,正好你们陪我说说话。”   温艾挨着她坐下:“二东和飞阳都陪着你,你还嫌闷?”   苗苗露出无语的表情:“他俩从中午打到现在,跟我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真不知道把我叫来是干什么的。”   温艾帮他们说好话:“让你来当裁判啊,专门打给你看的。”   “得了吧。”苗苗低头理了理裙子,“我充其量就是个观众。”   温艾安抚了她几句,转头看向岳骁,用下巴指了指场上的尬球二人组:“看见没,跟你一样缺心眼儿的。”   岳骁顺着他点头:“看见了。”   罗冬东和陈飞阳打得投入,满身大汗地回看台边中场休息时才看见温艾和岳骁。   “又来看王奶奶了?”陈飞阳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弯下腰从放地上的背包里翻出一盒夹心饼干,给大家一人分了一块。   “嗯。”温艾一边啃饼干一边回,“来送点东西。”   罗冬东没要陈飞阳的饼干,灌了两口水,顶着一头卷毛笑话他:“小胖子就是小胖子,随时随地都带着吃的。”   罗冬东看向苗苗:“苗苗,这样的人不能要啊。”   “别老管我叫胖子,我这都抽条了。” 陈飞阳又把饼干往他面前送了送,“真不吃?补充体力的。”   “不用。”罗冬东坐到岳骁旁边搭住他的肩,“我们瘦子体力好,是不是啊马哥?”   “是,不过飞阳现在也是瘦子了。”岳骁笑了笑,指着停放在篮球场外面的自行车,“二东,你车借我骑一会儿?”   “骑什么车啊!”罗冬东捏了捏他的肩膀,“我还想着跟你打会儿球呢!”   岳骁摇头:“不打。”   “你别缠着人家。”陈飞阳把罗冬东从岳骁背上扯下来,用下巴指了指温艾,“马哥能抛下筠筠和你打球去?”   “小竹子一起来呗。”罗冬东站起来冲岳骁旁边的温艾打了个响指,“我教你,包教包会!”   温艾看了看罗冬东满脖子流的汗水,摇摇头:“不玩。”   得,温艾这一票否决了,谁也别想再说动岳骁。   罗冬东掏出车锁的钥匙扔岳骁怀里,抱着篮球又和陈飞阳下了场。   苗苗觉得没劲,跟着温艾和岳骁一起离开球场,出来后和两人告了别,裙边一转,步态轻盈地回家去了。   岳骁把自行车推到大路上,跨上车座,转头冲温艾道:“上来,兜风去!”   温艾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腿一抬,坐上了后座。   八月末的天气还闷热着,这会儿车轱辘转起来,风一吹,整个人都清爽了。   岳骁骑得很稳,载着温艾穿梭在这片承载了他们童年回忆的家属区里,不少楼房的外墙已经泛了黄,覆上了一层年代感,熟悉的人和事倒还依旧守在这里,花坛前的凉面摊儿,三单元一楼的麻将馆,空地边的最大的那棵黄桷树——你看,现在树枝上还挂着几个小屁孩儿呢。   温艾和岳骁坐在同一辆车上,看着同一片风景,估摸着回忆起来的也是同一些事情。   “坐稳。”岳骁突然道,“要下坡了。”   温艾一听,瞬间放开岳骁的衣角改为抓住他的腰。   家属区里只有一个坡,不长,但陡得要命。   “你慢点下啊!”温艾连探头看一眼陡坡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冲岳骁嚷嚷,“你要是把我摔了我跟你没完!”   岳骁稳稳地把住刹车柄:“别怕。”   话音刚落,温艾就感觉整个人猛地往前倾斜了一个大幅度,然后就这么斜着一路往下冲,速度越来越快,车子不停地震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一个跟头翻下坡一样。   “岳骁——”温艾像寻求庇护的小奶崽一样缩在岳骁背后,两只手藤蔓似的缠住他的腰,越缠越紧,“岳骁岳骁岳骁……”   “我在。”刮过耳旁的风里传来岳骁的声音,“快到了。”   冲下坡也就几秒时间,温艾却感觉那种挠得人心慌慌的失重感持续了一个世纪。   重新回到平地后,岳骁停下车,用脚撑着地,偏过头问:“还好吗?”   “好什么呀好……”温艾抱着岳骁的腰,侧头贴在他背上不停地深呼吸,软绵绵道,“你让我缓缓……”   “好。”   岳骁不敢再动,刚刚生死极速的时候他忙着操控车头,这会儿停下来静下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温艾这样依赖地抱着他有多暧昧。   岳骁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温艾感觉到了,直起身松开他,顺手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怎么变得硬邦邦的?”   岳骁红着脸不敢回头,尴尬地咳嗽两声:“你项链膈着我了,有点疼。”   “活该。”温艾低下头把小竹马从衣领口里拽出来,这项链他戴了三年多,红绳都不知换了几条,“你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经常被这玩意儿猝不及防地膈到胸口,老疼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岳骁沉默了一会儿:“疼的话就取下来吧。”   “取不取要你来指挥?”温艾把小竹马塞回衣服里,拍拍他的肩,“去球场,把车还了回奶奶家吃饭。”   岳骁笑了,声音也上扬起来,一蹬脚踏板:“走咯!”   初三,学生们都背负着中考的压力,成绩优异的才能继续念高中,不然就只能去上技校。   岳骁不是读书那块料,成绩不上不下的,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关房里刻苦用功。   这天吃过晚饭,温艾敲开岳骁的房门,岳骁见他抱着一堆复习资料,一下子有些愣。   “杵门口干嘛!”温艾没好气道,“这些书不重啊!”   “我来拿。”岳骁赶紧从他那儿把书全部接过来,“进来吧。”   温艾随手带上门,走到书桌旁坐下,把桌上翻开的习题册收到一边,腾出一块地方:“放这儿。”   岳骁把书放过去,拖了根板凳坐温艾旁边:“这是?”   “你笨到这种程度了吗?帮你补习看不出来?”温艾表情有点不自然,“要不是爸爸非要我来,我才懒得教你。”   岳骁突然笑起来:“谢谢。”   温艾各科成绩都很不错,唯一的短板就是数学,不过给岳骁补课也够水平了。   只是不开窍就是不开窍,温艾讲了半天,讲得都口干舌燥了,岳骁该错的题还是错了。   温艾泄气地扔掉了笔,岳骁帮他倒了杯水:“对不起,我太笨了。”   温艾喝着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骁笑了笑:“别为我耽误时间,自己好好复习。”   温艾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你别这么自暴自弃,就算你想参军,高中总要读完吧?”   剧情里明明白白地要求了啊我的男主!   见温艾真不打算走,岳骁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解释:“其实……爸爸下午找我谈话了,他让我别有压力,实在考不上就帮我找找关系……”   温艾愣在板凳上,满脑子都回响着自己刚才那句“爸爸非要我来帮你——”   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艾抱起桌上的复习资料就走,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等等!”岳骁追出来,“你别生气。”   话音还没落,温艾的房间门就砸他脸上了。   温艾愤怒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原地爆炸吧你!讨厌鬼!”   岳骁无辜地揉着被撞红的鼻子,心里还挺高兴。 第43章 竹马·九   中考成绩下来, 温艾毫无疑问地收到了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岳骁落了榜,安父跑了两趟关系,把岳骁也弄了进去,收钱那人得了好处,还特意把安家两个儿子分到了一个班上。   温艾在家里使唤了岳骁一个暑假,好不自在快活,眼瞅着第二天就开学了,头天晚上突然出了水痘,一夜之间,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包着水的大痘痘。   温艾这样子出不了门儿,报道只能由岳骁代劳,安父开着小汽车照计划送岳骁去学校,安母跟厂里请了假, 留在家里照顾温艾。   水痘这种病大多发生在小孩儿身上,成年人要是中彩了,症状只会更严重。温艾虽然离成年还差三个年头的距离, 但眼下也还是够呛,又是发烧又是犯恶心,安母给他吃了药喂了粥,转身搁个碗的功夫,温艾就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在了地上。   安母心疼坏了,重新给他喂了药,拍着他的后背把人哄睡着了。   温艾睡得很不踏实, 脑子被烧得浑浑噩噩的,遍布全身的水痘还痒得厉害,他想挠,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温艾估摸着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妈——”温艾下意识地朝坐在书桌前的人影喊,喊到一半才发现这个“妈”身材有点太健硕了。   “是我。”岳骁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点没?”   “好点了。不是——”温艾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开课吗?”   “早放学了。”岳骁起身去冲了一杯葡萄糖水,把他扶起来,“多喝点。”   “那你也该在宿舍啊?”温艾睡渴了,把一整杯糖水都灌进肚子,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有东西落家里了?”   “没。”岳骁摇摇头,在床边坐下,“跟生活老师请了假,这段时间先住家里,方便照顾你。”   “谁要你自作主张了?”温艾这会儿恢复了点力气,推着岳骁的大腿让他走,“你这待一会儿也差不多了,我现在是传染病病人,别等会儿你也染上了。”   “染不上。”岳骁抓住他的手塞回被子底下,“我小时候在福利院出过一次,不会再得病。”   “那也用不着你来照顾我。”温艾道,“学校离得这么远,一来一回不觉得费劲儿?”   “起早点儿就成。”岳骁笑了笑,“妈管你白天,晚上就我来接手,不然她得累着。”   温艾一想也是:“那你到时候别赖我折腾你啊。“   岳骁帮他提了提被子:“眯眼睛再休息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热点粥。“   水痘的并发症持续时间较短,温艾就烧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不觉得头晕脑胀也没了吃点东西就差点把胃吐出来的架势。   安母在温艾的房间里摆了个小煤炉,上面烧了一锅醋,每天二十四小时地熏着,酸溜溜的气味熏得温艾呼吸都要停了,张嘴就想往外吐酸水。   “妈呢?“温艾坐在床头,仰着脸让岳骁帮他涂药。   “休息去了,明天应该就要回厂里上班。”岳骁一手托着温艾的下巴,一手拿着蘸了紫药水的棉签在温艾脸上的水痘上轻轻地点,“有事?等会儿我去帮你叫她。”   “别别别!”温艾把眼珠子转到一边,看着角落里的小煤炉,“你帮我把那坨东西藏杂物间里去吧,小心点别被妈看见。”   岳骁停下动作,好笑地看着他:“不行,那是消毒的。”   温艾小嘴一撅:“消什么毒啊!你们都出过水痘了,给谁消的啊这是?”   “你病还没好,你说给谁消的?”岳骁重新换了根新棉签,伸进药瓶里,白棉花头进紫棉花头出,“头再仰点,我给你擦脖子上的。”   “可是这也太难闻了,我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掉醋缸子里了。”温艾配合地抬起下巴,软下语气撒娇:“我真受不了了,你就帮帮我吧!嗯?岳骁岳骁岳骁……”   温艾这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招,一有个什么就不停地喊岳骁的名字,岳骁特别吃这套,每次都能被他喊丢了魂儿,但这回岳骁硬是挺住了:“不成。”   温艾望着天花板,探出手摸索到岳骁的衣角,捏紧了之后来回晃悠:“那就这一晚上行不行?让我睡个好觉,明天一早你再搬进来。”   岳骁轻声安抚他:“再忍忍吧,等结痂了就帮你把这些东西撤掉。”   脖子上出的水痘少,几下就擦完了,岳骁停下动作,眼神有些飘忽:“把睡衣脱了吧……”   “不脱!”温艾撒娇失败,立马逮着机会跟他闹,“我不擦药!”   “别任性。”岳骁无奈地看着他,见他像个两只长耳朵打了死结的兔子一样充耳不闻,只能道,“不然我帮你脱了。”   温艾往后边一缩:“你敢!”   岳骁没说话,放下棉签,两只手都向他伸过来。   温艾立马掀开被子蹦起来,岳骁蹬掉拖鞋踩上床,眼疾手快地把满床乱蹿的温小兔捉住,往床沿上一坐,顺势将他按在了大腿上。   岳骁提醒:“别乱动,小心把痘压破。”   温艾这下老实了,仰头用水灵的大眼睛委屈地瞅他:“混球。”   岳骁差点被他骂硬了。   不是岳骁变态,主要是两人离得近,温艾又一副委曲求全的小表情,在配上他那双天真无辜的眼睛,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岳骁没反应才该去医院挂个男科。   温艾这么不情不愿的,岳骁也不指望他能自己脱衣服,咬了咬牙,伸出手帮他解扣子。   温艾怕碰破了水痘留疤,只能仍由岳骁脱他的衣服,但是心里又憋屈,就一直用那种哀怨的、可怜的、控诉般的眼神瞅着岳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被岳骁强行不可描述了。   岳骁哪里经得住温艾这种瞧法,耳朵越来越红,手也越来越抖,最后把他往被窝里一塞,起身大步离开:“我叫咱妈来帮你擦。”   温艾看着他的背影,嘿,顺拐也能走这么快。   一个星期后,温艾身上的水痘平了下去,结成棕黑色的痂,痒得不行,他老想用指甲抠。   岳骁拉住他的手腕:“别抠掉了,不然肉长不好。”   “让我挠下。”温艾痒得抓心挠肺的,“就一下!”   岳骁腾出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拍打:“这样好点吗?”   “嗯嗯嗯!”温艾眯起眼睛,把脸蛋往岳骁手掌上送,舒服得不停哼唧。   岳骁有点热,干咳两声,认真地给他止痒。   过了好一阵,温艾才被伺候够了,重新靠回床头。他被隔离了这么久,要多无聊有多无聊,随口打听起了学校的事。   岳骁捡了些重要的跟他说了,温艾眼底露出一丝期待:“我还没见过班里同学呢,怎么样,好相处吗?”   岳骁想了想:“还行。”   温艾推推他的胳膊:“再多说一点,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大新闻之类的?”   岳骁犹豫了一会儿:“没有。”   脸上的痂全部掉落后,温艾就迫不及待地打包好东西去了学校,宿舍是六人间,一到地方,温艾就开始把搬东西的岳骁往外撵:“你回你自己的宿舍去,我自己能收拾。”   “好。”岳骁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什么就叫我,我在你隔壁的隔壁。”   温艾的五个室友都还算开朗,大家互相说了名字,很快就聊开了。   聊老师,聊女生,聊八卦。   温艾这才从室友口中知道,岳骁正在被校花追求。   这个校花是高二的徐轻影,男朋友一月一换,比大姨妈还准时,据说岳骁一进校她就把人给看上了,天天跑来班里找岳骁,时不时还送个爱心小礼物。   温艾突然有些生气,他先前问岳骁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大新闻,他跟自己说没有,结果呢?   不是没有,只是瞒着不告诉他而已。   温艾扔下正侃得热火朝天的室友们,跑到隔壁的隔壁,把岳骁的宿舍门锤得咚咚响。   岳骁正担心温艾收拾宿舍时有搞不定的地方,时时刻刻准备着呢,这会儿听见急切的砸门声,立马就出来应了门:“怎么了?”   温艾抱着胳膊看了他好半天,平时朝夕相处还看不出变化,现在认真比对才发现,岳骁确实很英俊,浓眉大眼那种英俊,很有男子气概的那种英俊。   难怪有校花倒追。   岳骁见温艾不说话,只得又问一句:“出什么事了?铺床遇到困难了?”   “岳骁我告诉你,你现在在我这儿没有任何诚信可言了!”   温艾扔下一句话,一扭头跑回了自己的宿舍,留下一走廊的醋味儿。 第44章 竹马·十   温艾在班里火了。   刚开学就请假半个月, 好不容易人来了,大家一看,小弟弟长得多可爱啊,再一打听,人原来是校草岳骁的小弟弟,最关键的是,这小弟弟一个劲儿地给岳骁甩脸子,岳骁还不离不弃地管着护着,这面儿得有多大啊!   岳骁其实平时也挺好相处一人,但也没见他对谁这么温柔这么宠来着,哪怕是天天上赶着倒贴校花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班上的同学明里暗里地议论他们手足情深,温艾听见一次就皱一次眉毛,就记恨岳骁说谎那事儿。   岳骁压根不知道温艾这气是怎么生起来的,问了他好几次, 每次都不被理睬然后不了了之,岳骁知道问不出结果也就不问了,反正下了体育课给他买水, 到了饭点帮他打饭,该怎么照顾怎么照顾。   一周下来,温艾态度缓和点了,但对岳骁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一教室的学生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计划着周末去哪儿玩。住校生都把行李提到了教室里, 等会儿放了学直接走,不用再回一趟宿舍。   挨到下课铃响,这些心都飞了的学生瞬间屁股离座,呼朋唤友地往教室外面走。   温艾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了文具,一抬头,岳骁笔直地站在旁边候着。   这是怕他一个人溜了?   “谁要你来我跟前站岗了?”温艾弯腰去提那包带回家洗的脏衣服,岳骁先他一步攥住提包带:“我来就行。”   温艾感受了一下背上的书包重量,抬脚往门口走,算是默认了。   两人刚走到教室前门还没迈出去,一个女生突然从门边冒出来,穿着一截超短裙,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温艾知道这位,徐轻影徐校花,身材和脸还没苗苗好看。   徐轻影堵在门口,冲岳骁挥挥手:“嗨!”   “徐学姐。”岳骁礼貌道,“有事吗?”   徐学姐朝他眨眨眼,被睫毛膏涂成苍蝇腿的眼睫毛上下碰了碰:“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呀?”   岳骁眉头微皱,上次就跟她把话说明白了,这一个多星期也没见她再来班里,本以为事情了结,结果现在又找上门说这种话,女人真难对付。   岳骁语气疏离:“我们急着回家。”   徐轻影把视线转到温艾身上:“这就是你弟弟吧?真可爱。”   说着她就伸手要来摸温艾的头,岳骁迅速抓住她的胳膊拦下来,用的劲儿很大。   徐轻影立刻嗲着声音叫起来:“你抓疼我了——”   温艾感觉耳朵被刺了一下,皱着眉毛往后退了几步。   岳骁看了一眼温艾不耐的脸色,担心自己马上要罪上加罪了,冷下脸对徐轻影道:“学姐,没事的话请让开。”   徐轻影一愣,欲擒故纵她玩了这么多次,难不成还真栽这毛头小子身上了?   “有事有事。”徐轻影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晃了晃手上的两张纸片,“我买了电影票,你看完再回家吧。”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温艾。   温艾二话不说,抢过岳骁手上的包转身就走,直接从后门出了教室。   他在旁边听他们嘚吧嘚吧这么久早就压了火,这会儿徐轻影明晃晃地赶人,他还继续留这儿目送他俩的背影不成?   岳骁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完了。   “徐轻影。”岳骁这回没再用敬称,“别再来缠着我,不然我偶尔也会打一次女人。”   岳骁平时总是温温和和有礼有节,现在真沉下脸,眼神搁谁身上谁都得忍不住膝盖打颤。   徐轻影僵硬在原地,直到岳骁离开好半天了都还回不过神,那截超短裙根本盖不住身体冒起来的凉意。   校门离车站有一段距离,温艾提着一大包脏衣服走了一会儿,来回换了好几次手,总觉得这包越来越重。   岳骁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路过卖糖炒栗子的店铺时赶紧掏钱买了一包,手里有了吃的才敢上去跟温艾搭话。   “这家的栗子不错。”岳骁一边把纸袋往温艾面前送,一边去拿他手里的提包,“我帮你。”   温艾把包换到另一只手上,目视前方专心走路,余光都不想分给他一缕。   岳骁又剥了颗栗子喂过去,试图曲线救国:“尝尝吧,真的好吃。”   温艾动动鼻子,是挺香的,但坚决不要!   岳骁的心又往下沉了沉,连吃的都哄不回来,看样子真气得不轻。   “刚刚那个人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岳骁紧跟在温艾旁边,“我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温艾脚步一停,转头瞪着他:“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就替她道歉!”   岳骁愣住:“我……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啊。”   “无关紧要的人约你去看电影啊?”温艾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怎么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呢?”   温艾没留力气,岳骁疼得眉毛都拧巴成一团了,但他也不躲,只急着解释:“我和她真没有任何关系!我成天都跟你待在一块,哪有时间跟她有什么?”   “谁知道呢?”温艾提高音量,“再说,就算真没什么你也一直吊着她吧?你初中起就这样!老房子里现在还一摞情书摆在那儿呢!”   岳骁还没来得及插话,温艾又接着道:“你这个大骗子,还瞒着不让我知道你和她的事,你就是心里有鬼!赶紧滚,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你!”   温艾冲岳骁稀里哗啦一顿骂,骂完就气冲冲地扭头走了,走得快,心里那点不痛快也散得快,本来今天这事也不是岳骁的错,但他就是气得耳朵冒烟,这会儿发完脾气舒畅了,新帐旧账都不想再计较。   走了好一段,温艾发现岳骁还没跟上来,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难不成真的滚了?   温艾忍住回头的欲望,快要走到车站了,岳骁才喘着气赶上来。   “我知道我错哪儿了。”岳骁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以后会拒绝得更干脆,有什么事儿一定让你第一时间知道。”   温艾别开脸:“不关我的事。”   “关。”岳骁声音里带着笑意,“特别关你的事。”   温艾诧异地抬头,这才发现岳骁已经不是刚刚那副小心翼翼、焦虑又担心的表情,现在这模样……笑得跟偷到了大白兔奶糖似的。   温艾莫名被他的笑容搞得有些心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别挡道,我还回家呢。”   两人一起走到车站,岳骁挎着温艾的包,麻利地剥栗子喂他,温艾吃了栗子,情绪总算彻底好转了。   公共汽车有点挤,温艾坐到了座位,岳骁就站在旁边,一路上眼睛都没离开过温艾,一直瞅着他傻乐。   温艾旁边的大妈看着岳骁感叹了一句:“多好一孩子啊,可惜是个傻的。”   温艾都替岳骁尴尬,但人完全不受影响,嘴边的弧度一点也没降下来。   大妈下车后,温艾挪到里侧,岳骁从善如流地坐到他旁边,偏着脑袋继续瞅他。   温艾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脑袋掰正:“公共场合你别发神经行不行?是不是还找骂呢你?”   岳骁看着前座乘客的后脑勺,笑着道:“骂吧,我听着。”   “骂你费口水。”温艾把手收回来,岳骁立马又把脑袋转了过来,“诶,你……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啊,不是真被我骂傻了吧?”   “没。”岳骁光明正大地盯着温艾泛红的耳朵尖儿,声音里笑意满满,“我就是高兴。”   “莫名其妙。”温艾不自在地把头转向窗户,外面的景致却一点没看进去。   安父为了迎接俩儿子回家,特意下厨包了顿饺子,上桌吃饭前,岳骁进厨房帮忙打调料,四个人四个调料碟,葱姜蒜醋酱油辣椒。   调料打起来快,岳骁把碟子端上桌,安父安母还在厨房里忙活饺子。温艾闻了闻自己的碟,又用筷子头蘸着尝了尝,抬头看着桌对面的岳骁:“我这份你忘放醋了。”   岳骁还在傻笑,没之前明显,但那股捡到黄金偷到宝贝的劲儿还在:“不是忘了,我没给你放。”   温艾把筷子一搁:“你这是搞针对!没醋怎么吃啊!”   岳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能再吃醋,等会儿你要胃疼了。”   温艾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你是不是找——”   “饺子来咯!”安父从厨房里端了两盘饺子出来,安母也端了一盘紧随其后:“我刚刚尝了一个,你们爸爸这厨艺大有进步。”   温艾被打断,剩下的话也不能当着安父安母说,只能硬生生地吞回去。   吃完饭,温艾门都不敲就拧开了岳骁的房门。   岳骁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了?”   温艾看了一眼他脸上挂的那抹笑,一个字儿不说就开始推人,一把接一把地推,岳骁被床沿绊了一下,直接倒床上了。   温艾用食指指着他,憋了好久才道:“我没吃醋!”   他宣布完这句话就走,身后传来岳骁的声音:“周六去看电影吧。”   温艾脚步不停。   岳骁又补充道:“看完带你去吃涮羊肉。”   温艾回头:“得是华齐路那家。”   岳骁冲他笑:“好。”   隔天,两人坐车去了工人电影院,虽然正逢周润发的《赌神2》上映,但愿意花钱来看电影的人还是少。   放映厅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五条大长椅排成五行,岳骁和温艾坐在第三行,前面坐着四个穿着喇叭裤的、脖子挂着假金链的社会小青年,直到电影开始,都没有别的观众再进来。   温艾看得投入,被发哥逗得直乐呵,那种愉悦的、清脆的笑声抓住了岳骁所有的注意力,电影画面在眼前闪来闪去,但他一点儿也看不进去,索性闭上眼睛,封锁其他感官,只留下两只耳朵,还是只允许温艾的声音通过的那种。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艾的笑声突然硬生生转折成了一声尖叫。   岳骁猛地睁开眼,房间内一片漆黑。 第45章 竹马·十一   电影院的放映机老是卡带, 一场电影下来能出三四次毛病,画面一抹黑,房间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前排的几个社会小青年跟撞上什么大好事似的,疯狂拍打着屁股底下的长椅,嘴里兴奋地叫嚷:“哟嚯!又没咯!退钱退钱退钱!”   “退什么!”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管理员大妈走进来,用手电筒往吵闹的小青年们脸上一照,“又是你们这几个搅浑水的,少来瞎起哄!马上就修好!”   管理员大妈拉亮屋子里的白炽灯,温艾被光线刺得闭了闭眼,嘴角始终挂着笑。   岳骁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轻声问:“在笑什么?”   温艾眼带笑意地看他一眼,指了指前排正跟大妈瞎闹腾的小青年,又学他们拍了拍椅子, 凑到岳骁耳边悄声道:“太逗了。”   岳骁勾了勾唇角:“那我也跟着嚷两声?”   “别。”温艾拽住他的胳膊,“你掺合什么,不嫌丢人?”   岳骁:“我就是想逗你开心。”   温艾把手缩回来:“稀罕。”   管理员大妈背对着观众席蹲在放映机前鼓捣半天, 嘴里一直念叨影院穷,买来的二手货破烂得没法用。几个社会小青年商量着去赶别的场子,打算要走人。   几个人动作粗鲁,一起站起来的时候,屁股往后一使劲,三米多的长椅直接就斜着朝温艾逼过来了。岳骁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揽住温艾的腰,带着他往右侧一滑, 这才没让他被前面的椅背挤成饼状。   岳骁沉下脸,伸手在椅背上一推,长椅在地上刮出吱呀声,回到原位时还把那几个小青年撞得弯了弯膝盖。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小青年也就靠行头充充样子,这会儿立马怂了,纷纷点头哈腰地道歉,晃得脖子上的金链子哐哐当当一阵响。   岳骁摆摆手:“下次注意点。”   小青年们赶紧走了。   温艾还靠在岳骁怀里,仰头望着他:“你板起脸来还真挺……我想想……挺有军人那种威严范儿的,小流氓都被你吓跑了!”   岳骁笑着低下头,本来是要说话的,但对上温艾近在咫尺的脸,他就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了。   两人离得太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温艾呆呆地看着岳骁,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暧昧敲懵了。   岳骁视线落到温艾粉嫩的唇上,心中爬过一阵悸动,收紧了环在温艾腰间的手。   两双唇越靠越近,呼吸也越缠越紧——   “总算齐活!”大妈洪亮的一嗓子打破了两人间暧昧的氛围,温艾手忙脚乱地推开岳骁转回去坐正,低着头根本不敢往旁边看。   管理员大妈关了灯离开,电影接着刚才断的地方继续放起来,梳着大背头的周润发依旧在搞笑,但直到影片结束,房间里都没再响起过笑声。   从电影院出来,岳骁带着温艾坐进了涮羊肉的店里,温艾埋头吃肉,脑门儿都快蘸上麻酱了。岳骁试着挑起话题,温艾只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换了好几个话题后,岳骁也不再说话了,沉默地帮他烫菜夹菜。   饭桌上一片平静,温艾脑子里的系统却已经炸开了,从电影院中场时就一直炸到现在。   系统:“他刚刚是不是想吻你?啊?弯了?这特么就弯了?!”   温艾:“小公举都不说脏话的……”   系统怒吼:“我是一般的公举吗?不要拿我和那些大众货比!”   温艾叹气:“你冲我发脾气也没用,谁弯了你冲谁发去。”   系统冷哼一声:“还跟我装无辜?你刚刚怎么不躲?”   温艾心虚:“我……没反应过来,那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这下也虚了:“……我卡了。”   温艾差点笑出声:“你已经连贪吃蛇都带不动了吗?”   系统冷漠脸:“无FUCK说。”   系统可能被扎心了,没有再跟温艾继续互相甩锅,直到这顿饭快吃完了,它才重新冒出来:“我刚才去百度了一下,男主可能不是真的想吻你,只是因为凑太近了,所以就顺便亲一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系统下结论:“他完全有可能还是直的,一切都还在剧情范围内。”   它既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温艾。   可温艾却一点没被安慰到,因为岳骁亲过来的时候,他真的没想要躲开……   不妙了。   两人都没有再提电影院里的事,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但温艾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变了,相处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暧昧,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对方留下的一张纸条,都有可能让他们体验一把心悸的滋味。   高三学习压力大,温艾和岳骁每次周末回家,安母都会做一大桌子菜给他们补营养。   “来,弟弟吃个鸡腿。”安母往温艾碗里夹了个鸡腿,又把烧鸡的另一条腿撕给岳骁,“哥哥也来一个。”   “谢谢妈。不过——”岳骁把鸡腿夹给温艾,“筠筠比较辛苦,多给他补补。”   温艾看了看碗里的两个大鸡腿,抬起头,正好对上岳骁宠溺的眼神,他心尖一颤,迅速低下了头。   安父安母对俩儿子间涌动的暗流一无所知。   饭吃到一半,安父问岳骁:“你小子,真的打定主意要参军?”   岳骁点点头:“考不上大学,想要出人头地,只能去部队里搏一搏。”   “部队的确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安父拍拍他的肩膀,“我儿子有魄力,以后能成大事!”   “就是不知道得在部队里吃多少苦。”安母心疼地摸了摸岳骁的脑袋,又把话头转向温艾,“弟弟呢?想好考哪个大学没有?”   温艾看了岳骁一眼,说了一所北方的大学:“那里的经济学专业还不错,而且我不是没见过雪吗,想去体验体验。”   安母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哟。”   1996年夏,温艾如愿考上了那所北方大学,虽然国家刚好取消了毕业分配制度,但是这年头,念过大学的依旧是高材生,以后出来不愁找不到工作。   岳骁顺利通过征兵办的体检,去领入伍通知书的时候,从征兵办的人那儿得知他被分配到了北方某军区。   岳骁一路笑着回的家,因为他的部队驻地和温艾的大学在同一个省。   新兵报道要比温艾开学早几天,由部队统一接送,安父开着小汽车把一家四口人都拉到火车站,进了站台后,四周都是穿着军装的新兵蛋子和来送行的家属。   温艾看了看他们,觉得还是岳骁把军装穿得最好看,一米九的高个子,肩膀宽且平展,皮带往腰上一束,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而且岳骁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被笔挺的军装一衬,整个人英姿勃发。   “爸,给我吧。”岳骁在一节车厢门口前停下来,拿过安父手里的行李,“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诶。”安母一路上都憋着眼泪,这会儿终于抱住岳骁哭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了……妈舍不得你哟……”   岳骁心疼地给安母拍背:“您别难过,部队里允许打电话,到时候我陪您聊天。”   安父把安母从岳骁怀里拉出来:“你这当妈的,别把儿子的军装哭湿了。”   安母哭着抱住安父:“我舍不得……这是我儿子啊……”   安父也有些动容,捏着岳骁的肩膀,连拍好几下才道:“你现在是男人了,要坚强,要能扛事,在部队里好好表现!”   岳骁郑重道:“我会的,您放心。”   儿行千里,哪个父母不担忧?周围送行的人基本都红了眼眶,翻来覆去地嘱咐着自家孩子。   安父安母和岳骁又说了几句,安母的眼泪总算止住了。   安父把温艾往岳骁那儿推了一把:“去,和你哥道个别。”   来的一路上温艾都没和岳骁说话,不想说,也有点……不敢说。   现在也一样。   温艾仰头看着岳骁,岳骁也低头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最后还是岳骁先开了口:“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温艾喉咙一哽,像是卡了个鸡蛋一样,胀得生疼。   他把自己戴了八年的项链取下来,踮起脚挂在了岳骁脖子上:“别丢了。”   岳骁把垂在胸前的小竹马握进拳心,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个教官走过来指了指他的脖子:“摘了摘了,部队不允许戴这些绳绳链链!”   “是。”   岳骁把项链取下来,珍重地放进左胸前的小口袋里,跟温艾说话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不会丢也不会弄坏,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亲自检查。”   温艾垂下脑袋:“嗯。”   “上车了上车了——”站台上的几个教官开始催促还在跟家人依依不舍的新兵们,“连火车都赶不上,干脆别来当兵了!”   温艾终于慌了。   他惊恐地抬起头,两只手都拽住了岳骁的衣服,声音有点颤:“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要走了。”岳骁看着温艾发红的鼻尖,忽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温艾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脸。   “呜……”温艾把岳骁的衣服抓得更紧,“别……我……”   岳骁疼惜,不忍,甚至想就这样留下来,但他最后还是握住温艾的手,扯离了自己的衣服:“别哭,我心疼。”   周围的人群里已经没有多少绿军装,新兵们都上了火车。   岳骁捏了捏温艾的手,冲安父安母点点头,提起行李走进了车厢口。 第46章 竹马·十二   新兵集训三个月, 高负荷的训练量和严厉苛刻的军规让新兵蛋子们气都喘不匀,全身的筋骨更是被拆了装,装了又拆,最开始那一星期,晚上根本酸痛得睡不着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岳骁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念温艾,一想就想到天亮。   三个月后,这批新兵各自下了连队,终于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有闲钱安装座机的家庭不多,岳骁被班长领到电话室时,前面只排了四五个人。   电话是安父接的,父子俩简短说了几句后,安母把听筒拿过去嘘寒问暖了一大堆。温艾已经上学去了,不过夫妻俩给他买了个大哥大, 安母把温艾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岳骁,岳骁只听一遍就牢牢记进了心底。   大哥大虽然稀罕,但沉得跟块砖头似的, 温艾基本不把这东西带身上,容易遭人觊觎不说,用上它的时间也少,每晚七点准时接一接安父安母的电话就成。   岳骁第一次打给温艾的时候,温艾没接到,从图书馆回来后才看见大哥大上的未接记录,他照着拨回去, 一听那头是部队,立马明白了刚刚是岳骁打来的。   温艾开始随身携带笨重的大哥大,连去宿舍楼下买瓶牛奶都不忘攥在手里。   过了一周,温艾正坐在床边擦头发,枕头上的大哥大刚起了一声动静,他就立马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岳骁对他的接听速度有些惊讶,“筠筠?”   温艾:“是我。”   其实温艾一直对送别那天自己差点哭了这件事耿耿于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岳骁,还好现在只听声不见人,大大缓解了他那份尴尬。   北方以馒头面条为主食,岳骁担心温艾吃不惯,一来就问他学校里的伙食怎么样。   “没那么夸张。”温艾一边擦头发一边解释,“食堂里也有米饭窗口,不光是照顾南方来的学生,一些北方人也不爱吃馒头的。”   “那就好。”岳骁放了心,笑着道,“我们部队三餐都吃馒头,不管哪个地方来的,饿狠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桌上的馒头都是用盆来装!”   温艾:“那你抢得过他们吗?”   岳骁故意夸张道:“必须抢得过啊!”   “噗——”温艾被逗笑了,“训练是不是很苦?我听说还不让洗澡?”   “新兵集训那会儿是对洗澡有限制,不过现在我下连队了,可以去澡堂子。”岳骁顿了顿,“你们学校也是公共澡堂吧?”   “嗯,晚上去还得排队,不过很多人都用脸盆占顺序,但是遇到没素质的,直接把你脸盆踢翻,肥皂能一路滚出澡堂。”温艾语气轻快,“我这不刚洗完澡回来吗,你要是早打几分钟,我又接不到你电话了。”   “头发还湿着?”岳骁道,“挂了吧,你快去吹一吹。”   “别别别。”温艾连忙叫起来,“我用毛巾擦干了,没事。”   岳骁也舍不得挂,看了一眼通话时间:“那就把剩下的一分钟聊完,部队只让打三分钟。”   温艾点点头:“好!”   岳骁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小竹马,目光温柔:“再给我讲讲你那边的事吧。”   温艾:“不要,我想听你讲。”   他们都想了解对方的生活,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可是时间不等人,电话按时挂断。挂断前,岳骁说以后周五晚上都这个点打给他。   “哟,这么高兴?”温艾的室友正好推门进来,见他握着大哥大坐在床边,调侃道,“家里又给你寄钱了?”   “啊,什么?”   室友拿了个镜子放他面前:“你自己看,乐成什么样了?”   温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眉梢间透出一股开心劲儿。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嗯,家里寄钱了。”   岳骁每周能打两次电话,周三那次打回家,周五那次就打给温艾。   短短三分钟,好多话都来不及说,每次快到点儿的时候,两人都会不自觉地加快语速,等挂了电话,心中的惆怅和思念反而比平时更浓。   大一寒假,温艾坐火车回家,两个小时后,火车还没能出省,在某站停靠了一下。   温艾凑近窗户,眼睫毛都快扫玻璃上了,岳骁当初就是在这里下的火车,他现在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地方,自分别以来,他们前所未有的接近。   温艾望了望灰扑扑的天空,抬起窗户,摘掉手套,把手伸了出去。   岳骁现在正训练呢吧?   也正感受着这样干燥的空气,吹着这样刺骨的寒风。   “干啥玩意儿呢?”旁边的大叔打了个喷嚏,冲温艾飙方言,“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怕冷,我们比不得咧!”   “不好意思。”温艾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拉严了窗户。   火车长长地鸣笛一声,慢慢驶出车站。   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温艾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他离岳骁又越来越远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岳骁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安父开了免提,全家人一起互相拜了年。   初五,温艾和一起长大的几个发小约好在华齐路那家涮羊肉店吃饭,路过一个卖鞭炮的小摊时,温艾停下来看了看,摊主热情地问他要买哪种,温艾看了摊中间那堆二踢脚一眼,摇摇头走开了。   岳骁总不让他玩这个,现在他还真不太敢点火线了。   涮羊肉店去年扩大了门面,装修了一番,还归置了几个包间出来。温艾走进预定的包间,陈飞阳和罗冬东已经到了,三人在菜单上勾勾画画,点得差不多后,苗苗也挽着她的男朋友进来了。   一伙人边吃边聊,气氛很high。   “来,走一个!”罗冬东拿起一瓶啤酒和苗苗的男朋友碰了碰,灌下一大口后冲温艾道,“小竹子要不也来瓶啤的?”   温艾还没来得及拒绝,苗苗就先开了口:“诶诶诶,你少来灌筠筠啊,让岳骁知道了铁定收拾你!”   罗冬东摆摆手:“马哥这不在部队呢吗?再说,他收拾我,我还有后援呢!”   罗冬东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陈飞阳:“是不是啊小胖子?”   陈飞阳被他这么一捅,刚送进嘴的肥羊肉掉进了碗里:“悠着点,差点掉桌上了。”   “掉桌上你不也照样捡起来吃吗?”罗冬东调侃了他一句,朝大家道,“都敞开肚皮吃啊,这顿饭我和飞阳请客。”   罗冬东和陈飞阳现在都已经工作了,经济独立,还合租了一套房子,他们要出钱,还在上学的温艾和苗苗也不跟他们客气。   饭吃到尾声,罗冬东和陈飞阳出去上厕所半天没回来,苗苗和男朋友腻在一起,温艾感觉自己这灯泡足有三千瓦,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包间到大厅这段路七拐八拐的,温艾刚刚被服务员领进来的时候也没记路,绕了一阵没绕出去,反而在一个偏角撞见了罗冬东和陈飞阳的——   热吻现场。   俩人抱在一起,互相吮吸着对方的嘴唇,时不时还能看见他们翻搅的舌头。   温艾愣了几秒钟,猛地转身往回跑,闷着头也没注意方向,反而一路跑到了饭店大门口。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温艾冷静了下来。   罗冬东和陈飞阳最开始虽然是情敌来着,但是初中后关系就缓和了很多,高中他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平时出来玩也没注意过这方面,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了一对。   温艾拍拍自己的脸,其实也没什么好震惊的,他和岳骁不也……   只是一直没有戳破而已。   温艾坐到店门前摆放的塑料椅上,透过玻璃看向饭店大厅。每一桌客人都正有说有笑地吃吃喝喝,汤锅不断地升腾起白色的热气,表面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画面异常温馨。   温艾不高兴了,就他是一个人,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没人关心没人问候。   温艾把背包里的大哥大拿出来,今天不是周五,但他现在特别想和岳骁说说话,特别怀念岳骁曾经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数五下。”温艾对着大哥大小声道,“你要是打过来,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我想你了。”   温艾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哥大的黑白小屏幕:“五、四、三、二——”   “叮叮叮叮叮——”   突然响起的铃声惊得温艾差点把大哥大摔地上,他心中一喜,迅速按下了接听键,兴冲冲道:“喂!”   听筒里传来安母焦急的声音:“王奶奶在楼梯上摔了,我和你爸正开车去医院,你快打个车过来!   温艾赶到手术室门口时,正好看见护士把全身盖着白布的王奶奶推出来,他本就嗡嗡作响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王奶奶过世了,这个参与他整个童年,给予他亲情慰藉的慈祥老人永远离开了。   岳骁的电话打来时,温艾正跪在灵堂前。   “奶奶没了……没了……”温艾哭着道,“岳骁你听见了吗,奶奶没了!”   岳骁沉默了,他知道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最该做的是把温艾抱进怀里,告诉温艾还有他在。可现实却是他只能坐在千里之外的电话室里,无力地听着温艾悲痛的哭声,没办法给他任何安慰。   “岳骁岳骁岳骁……”温艾声音都哭哑了,他像以前那样,一有事就不停喊着岳骁的名字。   岳骁连忙应声:“我在。”   “你不在!你不在!”温艾一个劲儿地摇头,“你为什么不在!呜呜,你为什么不在……”   “对不起。”岳骁的心痛得像是被生生捏烂了一样,“对不起,我没能在你身——”   电话被切断了。   岳骁抬起头,班长的手指还压着挂机键:“三分钟到了,后面还有战友在等,军规就是军规。”   岳骁疲惫无力地让出了位置。   王奶奶的离开对温艾打击很大,但再深的伤痕也都只刻在沙滩上,被时间的潮水冲刷久了,自然会慢慢淡去。   大二下期,温艾二十岁生日快到了,这几天正琢磨着上哪家酒楼请客。   这天下了课,温艾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一个同学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外面有人找。   温艾拉上书包拉链,把没收完的的书往怀里一抱,哒哒哒地跑到教室门口。   温艾呆住了。 第47章 竹马·十三   岳骁穿着迷彩服站在几米外的墙根旁, 一手提了一大袋东西,见他出来,咧嘴冲他笑起来。   温艾鼻子一酸,抱着书转身就走,眼泪全砸书上了。   “筠筠!”岳骁跑着追上来,见他哭了什么也没说,从大包小包里找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走廊里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地向他们这边瞟,温艾不想被人当猴看,拉着岳骁拐进了人少的露台。   “你怎么来了……”温艾没哭了,一开口还带着鼻音,“部队不是不让出来吗?”   岳骁半蹲着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来给你过二十岁生日。”   温艾眨了眨湿透的眼睫毛:“还没到呢。”   “我们提前过。”岳骁点了点他可爱的红鼻尖儿,“想吃什么,我请客。”   温艾歪头想了想:“煎饼果子!”   岳骁失笑:“还有呢?”   温艾:“校门口卖的油璇!”   “故意的是不是?”岳骁无奈道,“说个能坐在店里吃的。”   “嘿嘿。”温艾冲他笑了笑, “那就把子肉吧!”   “好。”岳骁把放地上的袋子提起来,“你带路。”   温艾拉起他的胳膊出了露台:“那走快点,去那家鲁菜馆的人可多了, 等会儿铁定没桌子。”   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两人赶到饭馆时,遇到一桌刚结完帐要走的,桌上还凌乱地摆着盘碗勺筷。两人站在旁边把菜给点了,服务员收拾好桌子,顺便把他们写的菜单拿到了厨房去。   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来,温艾看着岳骁, 一年半没见,岳骁黑了,结实了,英俊得更有男人味了。   岳骁勾了勾嘴角:“在看什么?”   “没、没有。”温艾心虚地撇开视线,指着他旁边椅子上放的两大袋东西转移话题,“那是什么?”   “给你买的吃的。”岳骁分别拨了拨两个袋子,“这袋是我们部队那边的特产,这袋是我刚刚在你们学校外面的超市买的水果。”   温艾笑话他:“还带什么特产,都在一个省,你那里有的我这边都有。”   岳骁:“不一样。”   温艾较真了:“嘿,你拿出来我看看,哪个是我没见过的?”   岳骁眼神认真:“意义不一样。”   温艾不自然地垂下头:“这么多也吃不了啊。”   服务员把菜端上桌,岳骁帮着顺了一下盘子:“那就拿回去分一些给室友。”   温艾小声嘀咕:“才不分给别人呢。”   “你说了算。”岳骁偷摸着高兴,给他夹了块把子肉,“吃吧,你钦点的菜。”   “你先尝。”温艾也给他夹了一块:“这家店做得肥而不腻,吃起来特别香。”   岳骁低下头把肉送进嘴里,点头赞赏:“好吃。”   温艾立马给他夹了一大筷子:“那你多吃点,平时在部队又吃不到。”   现在正值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炎热,饭馆里更是闷着热气。吃到一半,岳骁把外套脱了下来,温艾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链问:“不是不让戴吗?”   岳骁摸了摸小竹马:“我出来后戴上的。”   温艾把手一伸:“拿来我检查,之前说好的。”   岳骁摘下项链递过来,温艾拿在手里正面反面看了好几遍,皱起眉毛道:“这不是原来那个。”   温艾撇了撇嘴:“你是不是给弄丢了。”   岳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小模样越来越委屈,笑着从裤兜里掏出原来那条项链:“没丢,在这儿呢。”   温艾眼睛一亮,接过来看了看:“嗯!这条对了!”   岳骁把项链拿回来挂脖子上:“你戴新的,这条给我。”   都不用费脑子想,温艾就能明白岳骁为什么这么安排。   旧的那条他戴过,所以岳骁拿去戴。   新的这条岳骁戴过,所以要留给他。   愉快地吃完午饭,岳骁帮温艾把两大包吃食拎回宿舍,走进宿舍楼时,宿管阿姨叫住他们俩:“同学!对,就是你们俩,穿迷彩服这位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外来人员要登记。”   岳骁出示了士兵证,温艾也报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宿舍号,宿管阿姨在登记表上做记录:“哥哥是吧?行,可以进去了。”   温艾住四楼,要没岳骁帮忙,这沉甸甸的两大袋温艾提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现在已经快上课了,宿舍里没有人,温艾本来盘算着等会儿带岳骁去趵突泉转转,结果岳骁放下东西就要赶火车回部队了。   “下次吧。”岳骁遗憾道,“我这次只有一天假,等下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差不多就到归队时间了。”   “哦。”温艾这根小绿苗瞬间焉儿了,“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   “可能要隔上一阵。”岳骁踌躇道,“回部队后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今天的假也是因为这个任务才特批的。”   一听“特批”两个字,温艾立马紧张地拽住了岳骁的衣服:“什么任务?怎么听起来很危险?”   岳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不危险,你别担心。”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担心。”温艾别扭地松开手,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电话还能打吗?”   岳骁皱了皱眉:“应该不能了。”   “电话也给断了?!什么任务这么——”温艾顿了顿,泄气道,“算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温艾想送岳骁去火车站,但岳骁不肯让他来回跑,只准他送到宿舍楼下。   “给。”岳骁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温艾。   温艾把信封往中间一挤,从豁开的信封口里看见了一小叠薄薄的人民币。   “你给我钱干什么!”温艾惊讶地把信封往岳骁手里塞,“我不要。”   “拿着。”岳骁把信封放进温艾的外套口袋里,还把拉链拉上了,“钱不多,但还是能买点东西,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温艾摇头:“我不差你这点工资,爸妈每个月都给我寄钱了。”   岳骁笑了笑:“不一样。”   这句话一出来,温艾扯拉链的手顿住了。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多和少的问题,主要是这份心意,这份态度。   温艾:“那我收下了。”   岳骁满足地笑起来。   离别越逼越近,下一次相聚又渺茫无期,两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不舍。   现在已经是上课的点儿,宿舍楼下基本没人路过,岳骁四处张望一番,低头看着温艾,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话音刚落,他又飞快地补充道:“就一下。”   温艾呆愣住。   岳骁害怕被拒绝,没等温艾回答,就直接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很轻,也很有礼貌,身体与身体间隔着空隙。   岳骁真的只抱了一下,两人一触即分,以至于温艾刚把手抬起来一点想回抱他时,他已经退开了。   “好好照顾自己。”   岳骁不敢再停留,转身离开。   温艾目送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但看上去又有那么一丝令人心疼的落寞。   温艾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系统,抱歉了。   “岳骁!”   听见温艾的喊声,岳骁诧异地转身,脚掌的方向还没转过来,温艾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温艾把脑袋埋在岳骁胸膛上,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腰。岳骁被砸得愣了一下,猛地低下头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两人密不可分地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能数出彼此的心跳,这才叫拥抱。   货真价实的拥抱。   克制在心底的感情终于喷薄而出,气氛一点即燃,热烈又灼人。可他们还嫌不够,不停地把对方往自己身体里揉,越缠越紧,直到胸腔都快被压扁了才肯停手。   温艾从岳骁怀里抬起头:“我会想你的。”   岳骁目光温柔:“我也是,每分钟一次。”   温艾眨巴眨巴眼:“那为了让你少想几分钟,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岳骁笑起来:“好。”   岳骁走后,温艾也没心思去上课了,一个人回了宿舍,走到宿舍楼大门口时,宿管阿姨又把他叫住了:“同学,你和你哥感情真好。”   温艾不好意思地笑笑:“您都看到了。”   “是啊。”宿管阿姨道,“你们不是亲兄弟吧?能这么好,爸妈得多欣慰啊。”   温艾嘴角一僵,爸妈不可能为他和岳骁的事而欣慰,在这个年代,同性恋在大众眼里是畸形的,肮脏不堪的,应该扔进臭水沟里见不得光的。   五月温暖的阳光下,温艾后背阵阵发寒,爸妈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48章 竹马·十四   岳骁说要去执行任务, 温艾估摸着最多也就失联两三个月,结果整整半年都没再接到过岳骁的消息,他往部队打过一次电话,得到的答案很官方——机密级任务无可奉告。   温艾把希望转移到知晓全篇剧情的系统身上,可系统觉得他放弃任务和岳骁谈恋爱这事做得太不地道,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剧情给他。   温艾冥思苦想一晚上,终于找出了可以威胁系统的筹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看鬼片。”   系统“呵呵”一声:“鬼片还能吓到我了?”   “吓不到你,吓得到我。”温艾道,“到时候我情绪一激动,你的那边就……嗯,地动山摇。”   系统再度想起了曾经被温艾的脑电波支配的恐惧,咬牙切齿道:“你这波可以的,谈个恋爱脸都不要了。”   温艾得意一笑:“所以岳骁什么时候才能执行完任务?”   “还得一年半。”系统幸灾乐祸道, “慢慢等吧。”   温艾:“……”   温艾和岳骁酝酿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确定了关系,正是该甜甜蜜蜜, 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的时候,可他们却被现实分割成了遥远的两极,只能孤独地思念对方,抓心挠肺地期盼相聚,每天都活在焦虑和忍耐交织的世界里。   岳骁音讯全无的两年间,温艾偷偷掉过好几次眼泪,每次他都觉得挺丢脸的,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矫情?可他控制不住,大学生活平静又安宁,他有太多时间可以分给岳骁了。   温艾渐渐习惯了自己的矫情,心里难受了就躲到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哭,被人看到了也不打紧,反正路人们也看不出来他是想男朋友才想哭的。   系统告诉温艾,岳骁这次的任务就是一个大跳板,立下功勋后一路加官进爵,跟坐火箭似的,嗖嗖往上蹿。   大四上期,温艾在校门口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岳骁,身后停了一辆高档轿车,旁边居然还跟着一个勤务兵,他这下算是对岳骁到底往上蹿了多高有了大致概念。   温艾蹦跶着走过去:“等多久了?”   “不久,十来分钟。”岳骁用手指戳了戳他微肿的眼皮,“昨晚哭了?”   温艾不好意思地揉揉眼:“两年没接过你电话了,还不许我激动一下啊。”   岳骁笑起来:“昨晚我听你声音挺平静的,还担心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原来背着我偷偷哭呢。”   “谁偷偷了,我光明正大哭的。”温艾委屈道,“你都不安慰安慰,就知道取笑我。”   时光没在温艾脸上留下痕迹,他的小脸蛋依旧乖巧天真,这会儿像小奶崽一样打滚求顺毛,岳骁真是恨不得一把将人搂怀里,换十八种花样来好好安抚他。   岳骁看了看四周成堆成堆的大学生,冲勤务兵道:“小陈,车钥匙给我,你自己打车回宾馆,下午我给你放个假,你自行安排。”   “谢谢首长!”小陈挺起胸敬了个礼,把车钥匙交给了岳骁。   岳骁帮温艾拉开副驾驶的门,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岳骁偏头看了温艾一眼,“想吃什么?”   温艾“嗯”了半天,最后道:“烤鸭吧,再往前开一段就有家全聚德。”   岳骁:“好,我来的路上看见了。”   正逢周六,全聚德里客人挺多,温艾要了只烤鸭,岳骁拿着菜单把鸭舌鸭掌鸭肝什么的都点了一通,连豌豆黄都不忘来一份,最后上菜时,桌子差点没摆得下。   温艾看着这一大桌盘子:“干嘛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没事,你每样都尝尝。”岳骁手上摊开一张荷叶饼,“你别动手了,我帮你卷。”   岳骁把温艾的习惯记得清清楚楚,烤鸭片必须趁热,凉了就不肯再吃,而且不要葱,烤鸭片蘸上甜面酱后就直接裹起来,完事儿还得把卷饼放白糖里滚一圈。   岳骁熟练地做好一个递给他:“甜味儿够吗?”   温艾低下头咬了一口,酥香的鸭油立即溢了出来:“唔,够了。”   岳骁又拿起一块荷叶饼:“那就照着这个分量卷了。”   “别光给我张罗啊,算了,我帮你弄。”温艾挽起袖子也卷了个饼,催着岳骁吃进去,“怎么样怎么样?你是少葱多酱,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岳骁吃着可口的美食,心理上的满足感远比味蕾上的更大,“你做的特别好吃。”   两人互相投喂对方,我做给你,你做给我,那黏糊劲儿真是别提了。   温艾:“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随时出来了?”   “嗯。”岳骁道,“不过我这次过来要参加一个会议。”   温艾皱了皱眉:“所以看我是顺便的?”   岳骁好笑地看他一眼:“你是最主要的,开会只是附带。”   温艾傲娇地抬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温艾带岳骁去了趵突泉公园,两人并肩站在回廊上,面前是一方泉池,池中间并排的三个大泉眼正咕噜噜地往外涌水。   温艾对这三个小喷泉情有独钟,来过好多次,每次都百看不厌。   岳骁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问:“这么喜欢?”   温艾:“是啊,等毕了业就难得再看到了。”   “想看的时候来一趟就是。”岳骁拍拍他的头,“我陪你。”   “什么你陪我。”温艾偏头看他一眼,“你们部队就在附近,我还不是得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岳骁解释道:“过段时间我就提前退役了,等你毕了业,我就和你一起回去。以后你想来看泉眼,坐飞机坐火车我都陪你。”   温艾虽然知道岳骁会弃军从商,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退役?你现在都是大官了。”   岳骁看着他认真道:“当大官很忙,我想陪在你身边。”   温艾脸上有些发热。   岳骁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说好不好?”   温艾整个人都酥了,晕乎乎地点点头:“好、好。”   看完趵突泉,温艾带着岳骁步行到大明湖,湖光潋滟,风景正好,两人闲适惬意地沿着堤岸边走边看。   《还珠格格》这两年火遍大江南北,温艾亲眼看见前面的小女孩突然转过身,捂着心口朝她爸声情并茂地喊:“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不记得。”小女孩她爸淡定地朝她哥一挥手,“拖下去斩了。”   围观群众:“……”   温艾揪着这事笑了一路。   从南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温艾带着岳骁去了芙蓉街,芙蓉街这名字听起来优雅,但其实就是小吃一条街,现在这个时间,游完了大明湖的游客正好都过来吃东西了,大街上热闹非凡。   趁着夜色,岳骁轻轻牵住了温艾的手。   温艾呼吸一滞,心跳瞬间乱了,慌张地把手抽了回来。   岳骁手里落了空,立马又伸出去牵他的手,这回用了力气,攥牢了不肯放。   温艾红着脸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仍由他牵着,还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两人在小吃街逛了一圈,把晚餐和宵夜都一起解决,玩得太晚,温艾错过了归寝时间,宿舍楼肯定已经锁了门,最后,温艾跟着岳骁一起回了酒店。   温艾本来打算的是自己开间房,可走到前台才想起来身份证没带身上,他扯扯岳骁的衣服:“你军官证借我用一下。”   岳骁:“放部队里了。”   “唬谁呢?”温艾瞪着他,“这种证件不是随身携带吗?而且没证你怎么开的房?”   “真没带。”岳骁无辜道,“我这次是公务出差,行程是部队帮忙安排的。”   温艾觉得事情走向越来越奇怪了:“那、那怎么办?”   岳骁干咳两声:“今晚将就一下和我住吧。”   温艾耳朵有点红:“哦。”   岳骁洗完澡出来时,温艾正坐在电脑前玩黄金矿工,岳骁走到他旁边坐下,边擦头发边看他玩。   温艾连玩三次,每次连第二关都没过得去。   不是他技术不好,主要是岳骁这么坐他旁边,身上散出来的热气扑在他身上,那感觉就像正被一双手轻柔抚摸一样,摸得他全身发软,按键盘的手也不听使唤了。   温艾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去吧。”岳骁指着电脑,“等会儿还玩吗?”   温艾走进浴室:“玩,你别关。”   温艾把水温调得比较低,洗完澡擦身体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换洗衣服,连内裤都没有。   温艾站在浴室里纠结,他可以借岳骁的睡衣来穿,但也不能光着屁股穿啊!太那啥了!最后,温艾套上酒店准备的浴袍出去了,在电脑前坐下来继续挖黄金。   岳骁见他头发还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站到他身后帮他擦头发,隔着毛巾轻柔地抓揉他的头皮,温艾只觉得一股令人发颤的快感从头顶灌下来,迅速灌满全身,舒服得他按键盘的手都停下不想动了。   “嗯……” 第49章 竹马·十五   “可以了。”岳骁掀开毛巾摸了摸温艾的头发, “基本上干了。”   “继续继续!”温艾把岳骁的手按在自己脑袋上,“再给我按一会儿。”   岳骁当然依他,抽走毛巾,用指腹压上他的头皮,轻柔缓慢地按摩,时不时会不小心抚到他的额头和耳朵。没了毛巾的阻隔,温艾的感官更敏锐了,发丝被碾磨的沙沙声,温暖厚实的手掌,恰到好处的力道……   温艾享受地眯起眼,用极度放松的小懒音一会儿“嗯~”,一会儿“啊~”,偶尔还来个颤巍巍的转调,听得岳骁呼吸都粗重了, 哑着嗓子问:“还按吗?”   “嗯~”   岳骁深呼吸一口,双手下移,顺着温艾的耳廓捏了捏, 捉住他小巧的耳垂慢慢地揉,白嫩的软肉被粗糙的手指蹂‖躏成各种形状,可怜巴巴地任人玩弄,轻易就能挑起人的施虐欲。   岳骁硬生生地移开目光,低下头,温艾修长优美的颈脖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眼皮底下,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露出一小片光滑细腻的后背。   岳骁重重地叹了口气。   温艾正哼哼唧唧地享受着,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碰,痒痒劲儿还没过去,紧接着旁边也挨了一下。直到确切感受到一股灼热的鼻息时,温艾才惊觉是岳骁在亲他,脑子一懵,张着嘴哼唧不出来了。   岳骁一开始只是把嘴唇轻轻地印在温艾的肌肤上,直到把露在衣领外的一小片后背印满了,就演变成吮吸温艾的脖子,手也伸到前面握住温艾的下巴。   电脑已经进入了屏幕保护状态,温艾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茫然的脸上隐约透出情动的痕迹,岳骁湿热的舌头每舔他一次,那些丝丝缕缕的痕迹就越发明显。   温艾看着屏幕,看着岳骁肤色较深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滑下,抚摸过锁骨,最后拽住浴袍衣领往下一拉,像剥鸡蛋一样将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剥了出来。   温艾喘息着小声喊:“岳、岳骁……”   岳骁在他圆滑的肩头咬了一口,停下所有动作,凑到他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问:“宝宝,我想要你,可以吗?”   温艾害羞地闭上眼:“去床上……”   “好。”岳骁在温艾耳朵上亲了一下,抱起他放到床上,跪压上去俯身吻住他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越吻越深,手也不停地在他腰间揉捏,弄得浴袍腰带要掉不掉的。   温艾裸着上半身,一双修长的腿也完全暴露在外,只有腰带维系的那一小段勉强遮住腰胯,岳骁支起身来脱衣服时,看见温艾的浴袍高高开叉的地方露出一个粉粉嫩嫩圆头圆脑的小东西。   岳骁低低地笑起来:“宝宝,你有反应了。”   “别看!”温艾羞耻地捂住了小小艾,咬着唇不敢和岳骁对视。   “没关系。”岳骁拉开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小东西,“真可爱。”   温艾被他看得腿都在打颤,岳骁却直接俯下身含住了他。   温艾软成了一滩水,而岳骁是喝水的人,不停地嘬水,吸水,非得把他的魂儿都吸出来才算完。   没过多久,岳骁直起身来,把嘴里的“水”吐到手里,探向温艾的后方。   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声响,直到后半夜才没了动静。   岳骁整个过程都很温柔贴心,刚开始有点没经验,一次过后就掌握了技巧,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轻重缓急。   温艾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刚睁眼就看见岳骁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顿时就脸红了:“看什么看!故意吓唬谁呢?”   岳骁用被子把他裹好抱进怀里,宠溺地亲亲他的脸蛋:“宝宝。”   温艾低头把脸藏进被子里:“肉麻。”   “真的?”岳骁手伸进被子里,“我摸摸看麻了没。”   “不要!”温艾扭着身子直躲,结果还是被岳骁挠得笑起来,“痒,哈哈,好痒!”   岳骁见温艾还能跟个小松鼠似的各种动各种蹦,估计温艾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捏着温艾的屁股问了一句:“不难受吧?”   温艾摇摇头。   岳骁彻底放了心:“准备工作做好了就不容易出问题,昨晚我本来还担心润滑不——宝宝,怎么了?”   温艾瞅着他不说话,满脸的不高兴。   岳骁紧张地追问:“还是难受?”   温艾气鼓鼓地质问:“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岳骁愣了愣。   “你技术这么好,肯定跟人练过是不是!”温艾从蓬松的被子团里伸出手往他胸口上锤了一拳,“你两年前就是我男朋友了,你这叫出轨!”   “我那都是网上查的,昨天头一回实践。”岳骁哭笑不得,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宝宝不气,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人。”   见还是温艾狐疑地看着自己,岳骁忍不住问:“我技术真这么好?好到你都不相信我了?”   “没脸皮。”回想昨晚岳骁的表现,温艾脸一红,倒回床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一秒变温团团。   因为是周末,温艾也懒得挪窝回学校了,和岳骁在房间里黏乎了一下午,晚上又跟他挤一张床,盖棉被纯睡觉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艾把床边的浴袍拿过来披上,揉着眼睛进卫生间洗漱,勾着腰洗脸的时候听到房门响了一声,接着就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岳骁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给你买了包子,酱肉的。”   “你自己送上来的啊。”温艾猛地转身,脸往岳骁胸膛上一埋,没擦干净的水全蹭岳骁衣服上了,完事儿还抬起头冲人家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岳骁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小坏蛋。”   岳骁穿的一件薄T恤,胸前的布料打湿后紧紧地贴在了身体上,隐约透出底下的皮肤。温艾在岳骁胸前看到了一条狰狞的伤疤,又想起昨晚在岳骁身上摸到的那一手凹凸不平,立马皱着眉把他的T恤掀起来。   数条长短不一的刀疤交错在岳骁身上,有些地方还零落地散着几个枪疤,其中有一个离心脏特别近。   温艾手指摁上那个枪疤,颤着声音道:“再偏一点,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岳骁把T恤放下去遮住伤痕累累的身体,擦掉温艾脸上滚烫的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温艾红着眼睛撇着嘴,伤心得跟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岳骁把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T恤这下彻底湿了。   温艾擦干眼泪,抓住岳骁的衣边整个撩上去,脑袋往前一伸,开始亲吻那些伤疤。   “宝宝?”岳骁有点吃惊,拉着他的耳朵轻轻往后扯了扯,“用不着这样,没关系。”   温艾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舌头沿着疤痕的走向一路舔过去。   岳骁整颗心都被温艾暖热了。   他在接受任务的那刻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流血,更不在乎这些已经痊愈的伤疤。他不希望这些事影响温艾的情绪,但当温艾真的郑重地亲吻上来时,岳骁觉得这辈子值了。   温艾把岳骁正面反面所有的疤痕都舔了一遍才抬起头:“你这样我特别心疼。”   岳骁叹了口气:“那要不你再心疼我一件事?”   温艾:“什么?”   岳骁用硬起来的裆部顶了顶他:“你说呢?”   “你怎么——!”温艾松开他的腰想拔腿就往外蹿,“我要去吃包子了!”   “往哪儿跑!”岳骁拽住他的胳膊一把拉回怀里,抽掉他浴袍上的腰带,“让我尝尝宝宝馅儿的包子什么味儿。”   小包子不经吃,岳骁这种火气旺盛又饿了好多年的汉子,一连吃了三个才勉强停嘴。温艾被抱出浴室时,感觉自己的馅儿都被岳骁挖空了,就剩下外面这层包子皮。   岳骁买来的酱肉包早就凉透了,岳骁说不要了,温艾却吵着要吃:“都快到夏天了,吃点凉的没事。”   “不行。”岳骁干脆地把一袋子酱肉包扔进垃圾桶,“冷油冷肉吃了容易坏肚子。”   “冷了还不都是因为你!”温艾裹着被子委屈地打了个滚儿,“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我都说我饿了你还不肯拔出来!”   岳骁被他这句话撩得下腹又蹿起火了,站在床边哄道:“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是冷包子不能吃,宝宝听话。”   “那你去给我买热的。”温艾坐起来揪着被子角瞅他,一身斑驳的吻痕都露在了外面,“还得是酱肉的。”   “这个时间早餐摊都收了,我去转转有没有包子铺。”岳骁弯腰用被子把他遮严实,不然遭罪的还是自己。   岳骁在一家小饭馆门口看见了一摞蒸笼,买了一袋热包子回来,温艾高高兴兴地吃了,这才不和他计较了。   温艾拉过岳骁的右手看了看表:“十二点了,我该回学校了,下午还有四节课。”   岳骁从桌上拿了两个纸袋给他:“我让小陈给你买的衣服,穿这个吧。”   温艾前天穿的衣服早丢床底下弄脏了,这两天都裹着浴袍度日,他接过袋子穿起来,一边问:“你下午有安排吗?”   岳骁:“要去开会。”   温艾有些失望:“哦。”   岳骁笑了笑:“开完就去找你,陪你上课。”   温艾眉梢扬起来:“那我把教室号发给你!”   岳骁照着他嘴唇亲了一口:“等我忙完这阵,以后天天陪你。” 第50章 竹马·十六   大学风气开放, 上课时经常看见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坐在一起腻歪,温艾以前一直对这种公开虐狗的行为嗤之以鼻,秀什么秀啊?欺负他男朋友不在身边是不是?   不过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活着活着你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这不,温艾刚在教室里落座就暗搓搓地期待起了等会儿岳骁来陪他上课的场景。   教授站在讲桌后面评析最新的财经新闻,犀利独到的见解和风趣幽默的用词引来满堂喝彩,温艾随大流跟着鼓了鼓掌,实际上一个字儿都没听进耳朵。   温艾没滋没味地坐了一会儿,忍不住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给岳骁发了条短信:【在干嘛?】   过了几分钟岳骁回复了:【报告首长,我在会议厅等待开会。】   温艾被逗乐了:【你要上去发言吗?】   岳骁秒回:【要。】   温艾:【一个字你就敢回过来了?还把不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了?】   岳骁:【是我不对,请首长原谅。】   温艾还在打字,岳骁又给他发了一条:【宝宝你是不是想我了?】   温艾小小地哼了一声, 把编辑框里字删掉重打:【想了,怎么嘛?】   岳骁:【我也想你了^_^】   后面跟的那个颜表情把温艾笑抽了,岳骁高大威武的形象瞬间变得又萌又蠢的, 温艾想了想,回道:【33】   岳骁:【33什么意思?】   温艾:【看不懂就算了,你错过了一个亿。】   1999年的手机还不能上网,温艾估计岳骁这一个亿是找不回来了,结果手机沉寂一阵后跳出了新短信:【宝宝亲亲333】   看着那三张嘟起来的嘴,温艾心里甜甜的:【怎么突然开窍了?】   岳骁:【问了旁边的小姑娘333】   温艾不高兴了,开个会旁边都能坐个小姑娘, 你桃花运一如既往地旺啊:【你这333到底是亲我还是亲那个姑娘?】   岳骁赶紧回:【亲你33333】   岳骁那边的会议开始后,两人就中断了聊天,温艾独自度过了漫长的两节课,第三节 课上了一半时,旁边的座位一沉,有人坐下了。   温艾转头想跟那人说这儿有人了,结果定睛一看,岳骁正咧着嘴冲他笑。   温艾的心情瞬间往上拔了好几档,压低声音道:“怎么没提前给我发短信?”   “想给你个惊喜。”岳骁拿过温艾的笔,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三个“3”,翻过来对着温艾,“宝宝亲亲。”   “没完了你还。”温艾口头上嫌弃,到底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红着脸道,“亲亲。”   寒假,岳骁从军区赶过来,和温艾一起坐飞机回了家。安父安母在家里挂了好多灯笼和彩灯,把气氛打点得特别温馨,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着团圆饭。   岳骁开了瓶带回来的洋酒主动陪安父喝,安父喝痛快了,拍着他的肩膀直喊过瘾。   “我看你是喝醉了!”安母好笑地看了安父一眼,“少在儿子面前耍酒疯,赶紧吃菜,半夜没人起来给你煮吃的。”   “没醉没醉,我就是高兴。”安父打了个酒嗝,看看温艾又看看岳骁,感叹道,“昨天还是只到我膝盖的小不点儿,今天就长这么大了,有出息了,时间过得快啊……”   “爸。”温艾认真道,“以后就换我们来照顾你和妈了。”   安父连连点头:“好,好啊!有孝心!说出去活动队那些人得羡慕死我和你妈!哈哈!”   安母眼睛里有水光在闪:“你们俩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算享福了。”   安父微微有些喝醉,端着酒杯摇晃着站起来:“咱们全家一起干一杯!”   “我陪您喝。”岳骁跟着站起来和他碰了碰,“妈和筠筠就算了。”   干完这一杯,父子俩一起坐下来,安父用筷子敲敲碗边,冲温艾道:“你这么大了也该学着喝点,以后参加工作少不了要应酬,到了桌上岂不是要闹笑话?”   岳骁也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温艾:“要不要尝点?这葡萄酒是甜的。”   温艾犹豫了一会儿:“那一点点就好。”   “好,一点点。”岳骁把自己的筷子放酒杯里浸了浸,长臂一伸,把筷子头送到温艾嘴边,温艾伸出舌头舔了舔,砸吧着嘴道:“将就,但我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算了。”岳骁给温艾夹了一筷子青椒土豆丝,“这个你喜欢。”   温艾边吃边点头:“嗯,最喜欢妈炒的土豆丝了,特别绵!”   安母欣慰地笑笑:“知道你不爱吃脆的,我专门放了水下去煨软的。”   “还是妈有经验,以后我也照着这么做。”岳骁恭维了一句,把碗里的鱼片放进温艾碗里,“吃这个,刺都挑干净了。”   温艾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岳骁的劳动成果。   安母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了转,觉得岳骁这一整顿饭下来,对温艾的照顾有点……有点过了。   她拍拍岳骁的手:“别太宠着他,都二十多岁了,用不着你这么照顾。”   “没事儿。”岳骁不在意地笑笑,“不照顾他我还照顾谁去,首要任务啊。”   “瞎说什么。”安母皱起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也这么照顾弟弟?那你媳妇儿不得跟你闹啊?”   岳骁用玩笑的语气道:“那就不娶媳妇儿了呗。”   “混小子说什么呢!”安母往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男人都得讨媳妇生孩子,这是伦理纲常!你还想特立独行,为了你弟坏了规矩不成?”   说完她又敲敲桌子告诫温艾:“以后自己独立点,别什么事都赖给你哥,听见没有?”   温艾和岳骁对视一眼,低下头扒拉米饭:“哦。”   吃完饭,岳骁主动揽下刷碗的活儿,温艾走进厨房站到岳骁旁边,先转头望了一眼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安父安母,然后才小声道:“你刚刚干嘛说不娶媳妇的话?”   岳骁一手抓着碗一手攥着铁丝球,唰唰唰地洗着:“这辈子都许给你了,我还娶什么媳妇。”   情话来的猝不及防,温艾嘴角扬了扬,但又很快落下来:“但是你这么当着妈的面说,她要是起疑心了怎么办?”   岳骁洗碗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摘掉橡胶手套双手撑在水槽两边,隔了好半晌才道:“我们不可能瞒一辈子,迟早要跟他们坦白,我也希望我们能受到最亲的人的理解和祝福。”   “可是……”温艾情绪瞬间低落,“你听见妈说的了吗,伦理纲常,这些观念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我们真能改变他们吗?”   “别担心。”岳骁看了看空荡无人的门口,伸手揉了揉温艾的头,“爸妈不是最顽固的那一类人,我们也不能着急,要慢慢暗示他们,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动摇,等我们坦白那天,也许会更容易获得谅解。”   温艾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手往上抬了抬,最后还是垂下了,他仰头看着岳骁,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我好想抱抱你。”   可是不敢。   岳骁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心里顿时有些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用还湿着的手指在厨台上画了一连串的“333”。   岳骁笑着道:“亲亲。”   温艾也终于笑了:“亲亲。”   回了家,两人就得各自住各自的房间,门对着门,算是这栋房子里离得最近的两间屋子,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远了。   安父安母这几年也老了,晚上九点多就早早睡了觉,温艾用几天时间摸清楚了规律,这晚,估摸着安父安母不会再出来后,踮着脚偷偷摸摸地跑进了岳骁的房间。   门没锁,温艾一拧把手就开了,本来他还打算偷袭岳骁的,结果刚迈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吓得他浑身汗毛一炸,差点叫出声来。   “别怕。”岳骁及时捂住他的嘴,用脚把门带上,“是我。”   温艾拍拍他的手表示明白了,岳骁收回手把门锁别上,另一只手还环着他的腰。   温艾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悄声道:“你怎么在门边?”   “早就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岳骁好笑地捏捏他的腰,“不然你以为门怎么没锁?”   “我明明走得很小心啊,猫都没我脚步声小。”温艾举起两只手,反手摸索到了岳骁的耳朵,“你这对雷达很好使啊,卖给我呗?”   “不卖,送给你,我整个人都送给你。”岳骁在他头顶上亲了一口,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向床边,“今晚和我睡吧。”   “你想干什么?”温艾一沾床就戒备地把被子披在了身上,“爸妈也在二楼!”   岳骁爬上床坐到他旁边,见他跟个缩窝里的小动物似的,忍俊不禁道:“想什么呢,就只睡觉。”   “谁让你说得这么有歧义……”温艾脸红了,“而且你可是有不良记录的人,我才没多想。”   岳骁把温艾身上的被子扒下来抖平整,抱着温艾往下躺的时候,顺势用被子把他们整个盖住。   被窝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异常明显,安静的氛围中,别样的暧昧在酝酿发酵。   温艾感觉一股热度在缓慢靠近,岳骁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   两双离别已久的唇吻在了一起。   温情又缠绵。 第51章 竹马·十七   近几年来, 国内餐饮界出现了很多后起之秀,安父的连锁酒楼被后生们抢去不少客源,安父也不愁,他知足常乐,本来就打算把生意往回收一收,现在既然营业额下滑,他索性缩小酒楼规模,每天清闲地当甩手掌柜。   安母今年也提前从针织厂退了休,老两口一起参加了针织厂的活动队,队里都是些退休的中老年人,没事就约到一起打个牌旅个游之类的。   过完年后,活动队组织去近郊的农家乐玩,安父安母跟俩儿子打了声招呼,说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安父安母走后, 温艾熟门熟路地跑到岳骁房间,见他正背对着门口铺床,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哈!”   岳骁底盘扎得稳, 被他这么一撞,晃儿都没打一个,只拍拍他的手道:“宝宝乖,别抱这么紧,我腰都弯不下去了。”   温艾松了松环住他腰部的手,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着宽大的床铺:“你在换被套吗?”   “不是。”岳骁把被子全掀到一边,抖开一块厚厚的布垫, 铺在了床中间。   “这是干什么?”温艾像小赖皮似的抱着人家的腰左右摇晃,甜糯糯地撒娇道,“快告诉我告诉我……”   岳骁转身掐了掐他的脸蛋:“我怕把床单弄脏。”   “嗯?”温艾茫然地眨眨眼,“什么弄脏?”   岳骁低头一记深吻盖下去,灵活的舌头把温艾伺候得眼神朦胧,脸上漫开一抹春情。   岳骁暗示性地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知道怎么弄脏了吗?”   温艾红着小脸:“爸妈刚走你就想着这事儿,真不害臊。”   岳骁挑挑眉毛:“昨天趁我刚洗完澡出来,盯着我的腹肌眼珠子都不转了的人不是你?”   温艾瞬间窘迫无比,磕磕巴巴道:“我、我才没有!腹肌有什么了不起的。”   岳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将床上的布垫收起来:“那好吧,是我想多了,我这就撤。”   “诶,别!”温艾几步上前,一屁股坐上布垫,差点压到岳骁的手,“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   岳骁抄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什么?”   温艾羞恼地瞪他一眼,一拍床:“做呗!”   岳骁吃吃地笑了两声,脱掉衣服光着上半身放倒温艾,拉开他的衣领细致地亲吻他的锁骨:“宝宝,你直率起来真是……可爱得要命。”   温艾张着小嘴儿微微喘息:“别留下印子,会被看见……”   “我有分寸。”岳骁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来回摸,“喜不喜欢?”   温艾的手指在八块紧实的腹肌上游走,滑过一道又一道浅浅的沟壑,感受着肌肉里蕴蓄的力量。   温艾傲娇道:“才不喜欢。”   岳骁做好准备工作,用枪顶开门。   “宝宝。”岳骁一下下地往前送腰,越发加快的节奏弄得温艾脚趾都蜷了起来,他把温艾的手按在因律动而绷紧的腹肌上,伏下身舔了舔他的耳朵:“现在呢,喜欢吗?”   温艾眼神迷离:“喜……”   “大点声——”岳骁对准某点重重怼了一下,“喜欢吗?”   “呜——!”温艾被涌上来的酸爽劲儿弄哭了,连忙求饶道,“喜欢、喜欢!你别欺负我……”   “好,不欺负你。”岳骁慢下节奏,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鼻尖儿,“宝宝,叫我的名字。”   “岳骁……岳骁岳骁……”   温艾的声音对岳骁来说跟催情药差不多,听他这么喊自己,岳骁感觉自己能在床上耗一整天,但他知道温艾受不了,只能适可而止。   岳骁把温艾抱进浴室清理干净,又钻进厨房煮饭烧菜,两人吃完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温艾各种意义上的吃饱喝足了,懒懒地缩在被窝里,眉梢间挂着餍足。   岳骁收拾完碗筷,走进房间:“晚上想吃什么?”   温艾半闭着眼睛:“等会儿再说。”   “现在就想。”岳骁把他从窝里掏出来,放到自己大腿上,“家里没多少菜了,你说了我好去超市买。”   温艾狗狗似的用头蹭了蹭岳骁的颈脖:“去超市把我也带上。”   岳骁吻住他:“好。”   两人黏黏糊糊到三点才终于出门,社区附近有一家家乐福,两人走到果蔬区,温艾一路看过去,点了十好几个菜,岳骁把要用到的食材全买了,一样不落。   路过水产区的时候,超市促销员在大声叫卖,温艾好奇心重,拉着岳骁过去凑热闹。   冰台上摆着好多象拔蚌,长条状的蚌肉露在壳外,看上去特别像男性下面某个不可描述之物。   岳骁突然问:“想吃吗?”   温艾仰头看他:“你会做?”   岳骁忍笑道:“你想吃我就会。”   温艾没明白过来,直到终于从岳骁眼里看出些不纯洁的东西才幡然醒悟,红着脸转身就走:“我不吃!”   晚上,两人睡一张床,岳骁给温艾吃了顿象拔蚌当宵夜。   第二天下午,安父安母从农家乐回来,一进门就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爸、妈。”温艾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安父叹口气:“别提了,老陈家的儿子出了事,一直丧着个脸,你说他没心思就别出来玩了呗,非得跑来破坏大家的气氛。”   “嘴里积点德。”安母推他一把,“儿子出了这样的事,老陈不知道多难受,多担待点就是了。”   “飞阳?”岳骁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安父又叹了口气:“飞阳不是和那个罗冬东一起在外面租房子吗,那天老陈端了两碗扣肉过去,没提前打招呼,结果撞见他们在亲嘴。”   安母接着道:“飞阳这孩子也是,跟他爸认个错也好啊,结果他愣说自己没错,当场跪下来说自己就喜欢罗冬东,这辈子改不了。唉!把老陈气得,心脏没病都要被他气出病了。”   温艾心里很慌,说话都不利索了:“然、然后呢?”   “都是男的,他们俩还能有什么然后。”安母道,“罗家也很快来了人,大家各自把各自的孩子带回去关上门教育,坚决禁止他们再见面。”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小伙子,结果这么让人不省心。”安父顿了顿,“还是我家的儿子好。”   从听到陈罗两人出事起,温艾的心情就沉重下来,一直没能再轻回去。罗冬东的父母不是针织厂的,安父安母和他们不熟,不了解罗冬东的现状,但光是陈飞阳被软禁这件事就足够给温艾一记重锤——   当下社会对同性恋不说尊重,连起码的包容都没有,他们不允许这样的群体存在,看见了就要连根拔除。   温艾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了震,他点开新短信,岳骁给他发道:【别想太多,任何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温艾眼睛一酸:【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岳骁:【你是宝宝啊,就住在我心里面,你干什么我都能偷偷看见。】   温艾紧抿的唇朝两边拉开:【偷窥狂,还好意思说。】   岳骁:【那明天要不要和偷窥狂一起去看看飞阳和二东?】   一说到这件事,温艾的嘴角又耷了下去:【去。】   岳骁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立马把话题岔开十万八千里:【昨天你没找到的那条内裤知道在哪儿吗?】   温艾想起和岳骁滚完床单后就莫名失踪的内裤,回道:【你找到了?】   岳骁:【就在床头柜下面,一开始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后来才掉到那里,今天爸来我房间的时候我才发现,赶紧一脚踢床底下去了。】   温艾:【床底……脏死了,你赔我一条新的。】   岳骁爽快地回:【好,给你买一箱内裤,天天换着穿。】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补充:【给我看。】   温艾:【你手底下的兵知道你是这种首长吗?】   岳骁:【你知道就够了,宝宝早点睡333】   温艾:【晚安333】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门探望罗冬东和陈飞阳,结果连吃两碗闭门羹,肚子都吃圆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温艾还算有心理准备,他们四个人关系铁得不行,要说平日里相互之间有点什么苗头肯定会有所察觉,但他和岳骁保持了沉默,选择支持陈罗的关系,所以陈罗两家的家长才会防备他们,防备他们当传话筒,让陈罗二人断不干净。   还好陈爸爸和安父安母关系不错,温艾和岳骁曲线救国,从安父安母那儿探听到不少消息。   半个月后,两人从安父安母惆怅的语气中听到了消息,两家的家长终于向儿子妥协了,这半个月来他们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最后不光没能扭转儿子的心意,反而让儿子得了重病。   陈飞阳用绝食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曾经走哪儿都揣一包零食的吃货,现在因此患上厌食症,一吃东西就吐,暂时只能靠输葡萄糖水维持体能。   而罗冬东以前那么健谈一人,现在也成天闷着不说话了,医生一纸诊断书,说是抑郁症,要是病严重了,患者还可能有自杀行为。   怕了,两边的家长都怕了,跟喜欢同性比起来,死亡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温艾也怕了,这半个月来,飞阳和二东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温艾和岳骁提着两大蓝水果,在病房里见到了陈飞阳,以前那一身腱子肉已经没了,形销骨立地躺在病床上输液,眼睛却异常的亮,透出一种名叫希望的光,对未来的希望。   三人聊了一会儿,温艾和岳骁怕陈飞阳消耗太多体力,很快起身告别,临走时,陈飞阳叫住他们:“祝你们一切顺利。”   岳骁点点头:“谢谢。”   两人离开病房,在楼梯拐角遇到提着保温桶的罗冬东,人家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男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了家门口,岳骁拉住了温艾拿着钥匙的手:“我们坦白吧。” 第52章 竹马·完   岳骁不是一时热血上头, 他反复斟酌了很久,现在是向爸妈坦白的最好时机。   飞阳和二东让爸妈对同性恋有了初步认知,尽管他们会觉得惊世骇俗,但他们至少知道了这样一个就生活在他们身边的群体,一个除了性取向外,各方面都很正常普通的群体。   飞阳和二东玩命似的反抗和两家家长的妥协都在提醒爸妈,性取向不是扭扭笔,说掰直就掰直,强行施为只会导致两败俱伤。   岳骁看着温艾重复了一遍:“我们坦白吧。”   温艾回握住他的手:“好。”   一进门,两人就发现气氛不对,安父安母沉着脸坐在客厅里,空气都绷紧了。   “爸、妈。”岳骁道,“我和筠筠有事和你们说。”   安父视线落到岳骁和温艾交握的手上,脸上涌出失望、愤怒、无奈……种种情绪最后都揉在了一声叹息里:“别说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   安母往茶几上狠狠地摔了个手机,茶几的玻璃板“咔”了一声,被砸到的地方瞬间长出几道裂缝。   温艾看了看被摔成两半的手机, 脸色一白,那是他的,出门前留在家里充电没带走,里面还存着他和岳骁用词暧昧的短信。   “不知廉耻!”安母“腾”地一下站起来,气得指着手机碎片的手都在发抖,“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学老陈那个浑儿子喜欢男人,疯了, 都疯了!”   温艾看着安母,看着这个向来慈祥温柔的人被他们气成这个样子,心中酸楚又无力:“妈,您听我——”   “我不想听!”安母情绪激动地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全家人都宠你,从小就宠着你,到头来竟然把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安父过来给安母顺背:“消消气,别把自己气坏了,坐下来好好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向着他们!”安母挥开安父,怒气冲冲地去阳台拿了根衣叉回来,举起来对准温艾,“今天非得把以前没教的规矩补上!”   眼看粗大的木棍就要落在温艾身上,岳骁迅速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用自己给他充当肉盾,不过幸好,安父及时抓住了安母的手,木棍几乎是贴着岳骁的脑门停下来。   “放开!”安母挣扎着,双眼通红道,“让我打死这两个混账东西!”   安父抢过衣叉扔出老远,一边拦住安母,一边转头冲温艾和岳骁吼:“愣着干什么!走啊!”   安母反应实在太大了,继续留下来只怕会把她气出病来,岳骁说了一句“对不起”,拉着温艾出了门。他俩一走,安母浑身的力气都泄下了,慢慢地跌坐到地上,哭着道:“咱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温艾和岳骁哪儿也没去,沉默地守在门外,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   过了一个多小时,门打开了,安母浮肿着双眼把两人的行李一一扔出家门,连岳骁先前带回家的年货也没留下。   “啪”地一声,一瓶葡萄酒应声而碎,血一样的暗红色酒液流了一地,把被丢弃在地上的衣物染得脏污不堪。   温艾和岳骁暂时住进了旅馆,每天都来家门口蹲守,却始终没能再踏进门半步,直到寒假结束,他们也没有取得安母的原谅。   两人一起北上,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回部队的回部队。半年后,温艾大四毕业,岳骁也从部队退了役,两人一起返回故乡,在爸妈家附近租了套房子,离温艾上班的银行很近。   岳骁下海经商,事业起步得很快,部队磨砺了他的心性,也让他一手建立了自己的人脉网,凭借这些,岳骁只用一年就兑现了当初给温艾的承诺——让他可以懒在家里睡大觉,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温艾麻溜地辞了职,把自己的档案调到岳骁的公司里去 ,闲得无聊了就去上上班,累了就光明正大地跟岳总请假。   岳骁很会赚钱,也很舍得花钱,在供养温艾这一块儿上,他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又过两年,“富贵”这个词已经配不上温艾的生活水准了,得用“豪门”来形容才贴切。   被安母赶出来至今已经有三年半,其间,每逢隆重的节日两人都会回去一趟,在门口放下补品和水果。开始那两年多,两人送的东西都会被安母扔垃圾桶里,哪怕被安父拿进家了也得再丢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母对安父悄悄把东西拿家的行为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父见她默许,也开始光明正大地把俩儿子送来的东西往家里搬,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了。   安母的态度在一点点软化,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一撵都撵走了,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话。而且一个活动队的老陈现在每天是红光满面,陈飞阳和罗冬东都孝顺他,有两个儿子伺候着,老陈那叫一个享受,有时候还会跟活动队里的朋友乐道乐道。   现在他要是在路上遇见别人说陈飞阳或者罗冬东的闲话,立马冲上去跟人家吵架,理直气壮的,一点不觉得自己俩儿子是同性恋有多见不得人。   老陈的态度和幸福生活在不停摇晃着安母心里那根刻满了伦理纲常的树。   今年除夕,温艾和岳骁照例提着几大包年货来家门口报道,春节不比其他节日,得敲开门拜个年才能走。   门依旧是安父来开的,两人说了一堆吉祥话,安父偷偷给他们塞了两个红包。   “谢谢爸,那我们就先走了。”岳骁往屋里看了一眼,“您替我们给妈转达一声吧,祝她新年快乐。”   温艾接上:“万事大吉。”   “别急着走。”安父指着地上几大包年货,“你们帮我提厨房里去,我现在也老了,提不动咯。”   岳骁和温艾犹豫地站在原地没动。   “叫你们提你们就提!”安父说得很有底气,说完又挡着嘴小声道,“你们妈妈今天多做了好多菜,全是你们爱吃的,她明着不说,其实心里希望你们留下来吃团圆饭呢!”   温艾和岳骁一听,二话不说就借着搬年货的由头进了门。吃饭的时候,安母见他们俩坐下了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吃菜。安父拉着岳骁喝酒,天南地北地海聊,很快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妈,您吃这个。” 温艾壮着胆子给安母夹了个鱼泡,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安母的反应,见安母把鱼泡吃进嘴里,眼睛立马亮晶晶地往外迸光。   时隔一千多个日夜,能和爸妈再吃一顿团圆饭,温艾和岳骁已经心满意足了。饭后,两人怕留久了安母不高兴,主动提出要走。   安父点点头:“成,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安母在旁边瞪了他好几眼,他都装没看见,眼瞅着俩儿子都在玄关猫着腰换鞋了,安母终于冷淡道:“留下吧。”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楼。   安父一手拍着温艾一手拍着岳骁,语重心长道:“我和你们妈妈都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年轻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将来别说‘后悔’俩字儿就行。”   “爸。”温艾看着安父泛白的鬓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谢谢您。”   “小东西,这么大了还撒娇。”安父抱着他笑了笑,突然叹口气,“你们也别怪你们妈妈,这几年她过得很不容易,经常躲着我偷偷抹眼泪。”   “不怪,我们没资格怪。”岳骁道,“您放心吧,等会儿我和筠筠去跟妈好好聊一聊。”   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温艾红着眼睛从安母房间里出来时,只觉得压在心脏上的那块石头终于没了,整个人都轻盈起来,走路都像踩在云朵里,方向也拎不清了。   岳骁站在旁边笑着看他转圈圈,跟追尾巴的小狗似的,转到最后晕头晕脑地往地上栽,岳骁一把将人搂过来,温艾顺势黏在了他身上。   岳骁亲了亲温艾的脸颊,语气宠溺:“蠢宝宝。”   温艾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啵啵两下:“蠢就蠢,反正还有你呢。”   岳骁目光一柔:“嗯,还有我护着你。”   “岳骁岳骁岳骁。”温艾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停地蹭,“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岳骁勾起唇角,一把将他抱起来:“说不出来那就做吧。”   过了父母这关,两人终于圆满,前路再无险阻。   温艾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系统却打击他:“别忘了女主这座大山还挡在路中间。”   温艾沉默了一会儿:“女主叫什么来着?”   系统:“……”   温艾:“二十多年前说的任务简介了,我记得才怪!”   系统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去高枕无忧吧,我替女主点个蜡就来。”   温艾和岳骁二十多年竹马竹马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无论是桃色诱惑还是经济动荡,他们都紧握着彼此的手,穿越过风雨,采撷下花朵,相伴着走到生命尽头。   系统:“穿越程序启动,即将跳转世界。”   温艾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和岳骁相守了一辈子的世界,喉咙哽咽:“我第一个愿望是恢复记忆,第二个愿望是再回来和岳骁重逢。”   系统为了嘲讽他暂停了穿越程序:“醒醒,你这30分的成绩连包餐巾纸都要不到。”   温艾:“那你可以帮我选个简单点的世界吗?”   系统:“没权限,不过下个世界你肯定不会失败。”   温艾眼睛一亮:“怎么说?”   系统:“如果你连傻子都欺负不过的话,我只能无FUCK说。” 第53章 傻大个·一   温艾睁开眼看见新世界的那一瞬, 大脑刺痛了一下,感觉一束电流穿脑而过。   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系统,我上个世界的记忆模糊了。”   系统:“与任务相关的记忆数据已经删除。”   温艾疑惑:“不是过两三天才删吗?”   系统:“你连续失败三次,规则开始变严了。”   温艾小心脏一颤:“该不会以后还要跟进其他的惩罚措施吧?”   “会。”系统叹气,“所以你长点心吧,小恶霸当起来。”   温艾自信道:“妥妥的!”   “那我就开始讲任务了。”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忍笑道,“你现在是猪一只。”   温艾脸一绿:“你才是猪一只!”   系统明目张胆地哈哈大笑:“你不是融合了身体记忆吗,你想想自己叫什么?”   温艾翻了翻记忆,嘿,他还真叫朱意知!据说这个名字还是朱父朱母拜托苗寨里最有文化的老先生帮忙取的,光看字的确是充满书卷气息,但听起来就不对味儿了,谐音一秒钟把他的档次拉进猪圈。   在系统特别嚣张的笑声里, 温艾独自梳理起记忆,他是家里的幺子,上面三个姐姐, 大姐已经三十岁,早年去了大山外面的大城市打工,每个月都往家里打钱,但一直没再回来过。二姐在他没出生时就已经夭折,三姐曾经嫁到过隔壁寨,后来莫名其妙地疯了,被夫家送了回来。   朱父朱母都是传统的苗族农民, 对幺子极其溺爱,把他宠得四肢不勤,还一身的坏脾气,初中读了两年就辍学回家,作为家里唯二的男性也不说帮着干点农活,整日在村寨里游手好闲逗猫惹狗,让五十多岁的朱父一个人挑起家里的大梁。   温艾梳理完记忆,戳了戳系统:“桶一只你笑够没?”   “好了好了。”系统收住笑,正经道,“男主秦戈,修为高深的妖王,一次进阶中出了岔子受到反噬,被封住妖力和神智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傻子,被来山上闲逛的朱意知捡回家做苦力,受到恶意的玩弄和虐待。来山里支教的女老师丁以彤发现了秦戈的遭遇,经常在私底下帮助他,两人逐渐心生好感。最后,秦戈恢复妖力和记忆,和丁以彤顺理成章地结为一对。”   系统一口气念完这一大段简介,问道:“行了,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没?”   “我就一个问题。”温艾走进屋子打开电灯,盯着明亮的灯泡沉思,“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呢?”   系统:“……人家是千年妖王,你自己算算年份吧。”   温艾前几天满了十八岁,成了年就是真正的男人了,朱父要求他去地里学着干农活,但每次他都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要不就跟泥鳅似的偷偷溜走。   这会儿,温艾刚了解完任务简介就被朱父捉住了。   “跟我下地去!”朱父扯着他的胳膊往门外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糊弄过去。”   不成,我还得去山上捡妖怪呢!   “等一下!爸,您先别拉我!”温艾身体后仰,试图拖住朱父的脚步,“我明天再去,真的,我保证!明天一定去!”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朱父拿上两把大铁耙,拉着温艾出了院子,“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种地,没有女的愿意嫁给你这种懒汉。”   温艾扒着院口的木门框不松手:“您再缓我一天,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明天一定卯足了劲儿干活!要是我明天说话不算话了,您就是把我绑田里去都行!”   “你说的?”朱父转过身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放开他,“行吧,让你再逍遥一天。”   这片苗寨叫普顺,完全建在山坳坳里,举目四望,四周都是连绵大山。寨里有一百多户人家,百来栋吊脚楼密密麻麻地立在陡峭的大斜坡上,其中不乏百年老楼,历经岁月春秋,积淀出悠长古老的韵味。   这一面斜坡都是吊脚楼,两边则是寨民们开垦的梯田,温艾横穿梯田翻到另一座山上,顺着小道一路往上爬。这座山高大险峻,在整片庞大山脉中都算出类拔萃的,温艾住的那个小山头和人家一比,矮小得跟鸡仔似的。   一个小时后。   “桶一只,离男主还有多远啊?”温艾扶着树干直喘气,“别还没找到他,我就先累死在这儿了。”   系统:“很近了!”   温艾一拍树干:“你半小时前也这么说!”   系统连忙道:“这回是真的,再走五分钟就到了。”   说完系统还放起了运动会专用背景音乐,听着欢快积极的节奏,温艾迈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对了。”温艾道,“你好像没给我说男主是什么妖?”   系统:“任务简介里没提就代表你不需要知道。”   温艾:“遮遮掩掩的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系统:“奇着吧,我不会满足它的。”   温艾一路都在琢磨秦戈到底是什么化的妖,动物?植物?带翅膀的?有尾巴的?   见到秦戈的那一刻,温艾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这家伙的原身绝对是某种大型动物。   秦戈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面部线条硬朗有型,身材也极为壮实,肩宽膀粗,肌肉虬结,再加上他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真是汉子中的汉子。   温艾看一眼就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桶一只,他怎么不穿衣服,男主就可以不讲文明了吗?”   系统道,“他修炼时用的是本体,妖力被封住后才化了形,来不及穿衣服就失去意识了。”   温艾脱下外套搭在秦戈腰胯上,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爬了这么久的山,他真是一点力气都没了,秦戈看着就很重,他实在没法把人弄下山,还是等秦戈醒来让他跟着自己走比较好。   温艾在原地休息了半小时,见秦戈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伸着懒腰站起来,在附近的林子里转了转,运气不错地遇见几株山莓,枝头沉甸甸地赘着红红的果实,温艾一颗不落全摘干净了,用大叶片兜住捧了回去。   秦戈还睡在原地,眼皮都不带颤一下的,温艾背对他坐下,悠闲地吃起了山莓。五月份正是山莓成熟的季节,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酸甜可口,温艾一颗接一颗吃得太欢,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他轻呼一声,皱巴着脸直往外伸舌头。   温艾正心无旁骛地疼着呢,突然眼前一花,舌头被什么湿软的东西扫了一下。   温艾眼睛一对焦,看见秦戈蹲在自己面前,眼神纯净地咧嘴笑着,开心得像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甜甜。”秦戈语气欢快,说完又凑过来想舔温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舌头,温艾猛地睁大眼睛,抵住秦戈的双肩往后狠狠一推,自己顺势站起来,秦戈却毫无防备地后脑勺着了地。   “咚”地一下,秦戈被撞懵了,神情迷茫地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仰头哇哇大哭,响亮的哭声穿透树林,惊飞了无数鸟雀。   温艾给秦戈搭的外套孤零零地躺在一边,秦戈此刻裸着身体露着鸟,顶着硬汉的外表哭得像个三岁小孩,不停地用手背抹着眼泪,时不时还委屈地蹬蹬腿。   温艾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也好委屈,好想坐地上和他一起哭。   “别哭了。”   “喂,听见没有?”   “别哭了!”   秦戈的哭声就没降下来过。   温艾捡起一根树枝,指着他凶巴巴道:“再哭我抽你!”   哭声戛然而止,秦戈张着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结果突然打了个哭嗝,他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紧张兮兮地看着温艾。   温艾重申一遍:“你不哭我就不打你。”   秦戈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温艾扔掉树枝:“把手放下来。”   秦戈乖乖地把手背到了背后。   温艾弯腰从地上托起盛山莓的大叶片:“张嘴。”   “啊——”秦戈乖乖张大了嘴。   温艾往他嘴里丢了颗山莓,秦戈一嚼,眼睛立马亮了,流着哈喇子望着温艾手里的叶片:“要,要。”   温艾想了想,捏起一颗熟透的红山莓在秦戈眼前晃了晃:“喜欢吗?”   秦戈热切又专注地盯着那颗山莓。   温艾突然把山莓往旁边一扔:“丢掉都不给你。”   秦戈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像弹簧一样猛地扑向山莓,精准而迅速地用嘴叼住了那小小的一颗莓球。   温艾瞠目结舌,有、有点厉害啊。   秦戈蹲在地上吃掉山莓,转头满怀期盼地看着温艾。   温艾又往旁边扔了一颗,秦戈依旧像野兽捕食那样迅猛地弹起,轻而易举地吃到了山莓。   温艾觉得这傻大个挺有意思,用一扔一接的方式逗着他玩,有趣是有趣,但他胯间晃来晃去的那东西简直辣眼睛。   “没有了。”温艾当着秦戈的面翻转叶片,“你看,都被你吃光了。”   秦戈遗憾地收回视线。   温艾在他面前蹲下来:“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温艾心里有些拿不准,要是秦戈不愿意跟他回去,他也不可能强行把这大块头弄下山,结果秦戈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温艾想了想,站起来转身就走。   秦戈傻不愣登地坐在原地,见温艾的背影越来越远,明显不会再回来,心里一慌,撑着地猛地跳起来。   温艾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走出来这么老远秦戈都没跟上来,他都打算调头回去了,结果刚想转身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慌张的呼喊——   “甜甜!” 第54章 傻大个·二   秦戈撵在温艾屁股后面, 跟他一路回了家,院子里,朱父正坐在矮凳上擦汗,见儿子带回来个只有腰间拴着外套的裸男,立马皱着眉头站起来。   温艾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朱父听完,摇头摆手道:“不好,又不是小猫小狗说养就养,我看还是等刘富财去镇上拉货的时候,把他捎去派出所得了。”   “留下他好给我们干活啊。”温艾把秦戈拉到朱父面前,向他近距离展示秦戈强壮的身躯,“您看他这块头,比王二柱还结实,干活得多有劲儿啊!”   朱母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 伸出干瘦的手掐了掐秦戈鼓起的二头肌:“嗯,是个力气大的,傻是傻了点, 多教两遍就行。”   朱父也用手背拍了拍秦戈的胸膛:“底子确实不错。”   秦戈茫然地站在几人中间,像货物一样被打量评估。   家里缺乏劳动力,朱父琢磨一阵,还是同意了,朝秦戈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秦戈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温艾,温艾帮他回答:“他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哪儿还想得起名字。”   朱父看了看秦戈赤裸健硕的身体:“那就叫大力吧, 等会儿上我屋里拿几件褂子给他穿。”   屋后的鸡圈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其间还夹杂着兴奋的狗吠声,朱父咒骂一声,快步朝屋后走去,很快就听见他朝隔壁的王家吼:“你们家狗又来撵鸡了!再来我就一锅煮了端你们家去!”   朱母也念念叨叨地进厨房做饭了,温艾轻轻踢了踢秦戈:“大力?”   秦戈复读道:“大力。”   温艾忍笑道:“以后你就叫朱大力,别人喊你的时候你要答应,听见没?”   秦戈琢磨了一会儿,用手指着自己:“朱、大、力。”   温艾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了:“走吧朱大力,带你去拿几件衣服。”   秦戈也傻乎乎地笑起来:“好。”   温艾从朱父衣柜底层拽出来几件旧褂子,洗的次数太多所以变得松松垮垮,穿在高大的秦戈身上倒是刚刚好,裤子就没办法了,秦戈的脚脖子始终露出来一截。   温艾又找了双布鞋给他穿上,托着下巴端详片刻:“衣架子就是好,乍一看还挺潮的。”   “潮”这个词超出了秦戈的理解范围,但他能从温艾的语气里感觉到这是在夸奖自己,开心得牵起衣摆直转圈。   朱家的经济条件在寨里属于中等水平,晚上吃饭的时候,五个人,一荤两素,大盘子分量足,旁边还摆了个饭盆。   秦戈像饿了八百年一样,风卷残云般连吃四碗,筷子头撞得碗底咣咣响,朱三姐疯疯癫癫地嘿嘿笑,学着他的样子狂扒拉米饭,结果饭粒漏了一地,被朱母骂了一通。   秦戈没吃饱,还想从饭盆里舀饭,朱母脸都黑了,快一步把饭盆端走,菜盘子也拨到一边,把秦戈面前的桌子空出一块。   朱母骂道:“什么活儿都没干就这么能吃,饭桶一个!”   秦戈悬在半空的手还拿着饭勺,他傻不愣登道:“还要吃。”   “不准!”朱母夺走他手里的饭勺,“以后每顿饭只能吃两碗,反正吃进去多少最后都要变成屎拉出来。”   温艾瞬间没胃口了。   秦戈可怜兮兮地看了温艾一眼,没得到回应,只能舔着碗眼巴巴地看他们吃,表情特别委屈。   朱父吃完就出去散步了,朱母也很快拉着朱三姐下了桌,她知道温艾吃饭一向慢,只嘱咐他等会儿记得把碗筷端厨房里去。   秦戈还抱着被舔得发亮的空碗守在桌旁,温艾见朱母走远了,把自己的碗放到他面前。   秦戈盯着满满当当的米饭直咽口水,最后却把碗推了回去:“你吃,会饿。”   “我吃不下。”温艾冲他抬抬下巴,“你吃吧,赶紧的,别被我妈发现了。”   秦戈一把拿过碗,飞快往嘴里扒饭,生怕朱母过来给抢走了。   “慢点吃,头抬一下。”温艾把剩下的菜全倒进秦戈碗里,一桌的油盘子和碗筷都用饭盆装好,端去了厨房。   “啊!”温艾转身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跑过来了?”   “吃完了。”秦戈把手里的碗筷放进饭盆,冲他咧嘴笑,嘴边还沾了颗饭粒。   温艾挠挠他的下巴:“挺聪明的嘛,还知道给我拿过来。”   秦戈舒服地眯起眼睛:“甜甜~甜甜真好。”   “不准这么叫我。”温艾在他下巴上揪了一下,“我对你可不好,以后有你受的。”   “盘子都收拾了?”朱母来厨房里洗碗,见一点儿菜都没剩下,狐疑地问温艾,“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秦戈心虚地低下头,温艾正儿八经地扯谎:“今天不是去了趟山里吗,饿了。”   朱家这栋吊脚楼是几十年前盖的,上下两层,能睡人的房间就三个。朱三姐刚被夫家送回来那阵,经常大半夜犯疯病,尖叫着跑出去,被石子硌出一脚血,朱母只得每晚守着她睡,现在朱三姐病情稳定了,她却没有再搬回主卧。   主卧当然是朱父在住,温艾自己独占一间小房间。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点儿,温艾打着哈欠回了房,秦戈跟在后面也想进门,温艾立马把他推出去:“想睡我屋?你想得还挺美!”   “砰”地一声,房门甩上了。   秦戈在门口来回徘徊,恳求了半天甜甜都不理他,最后只能靠着门坐下睡了。吊脚楼构造特殊,房门开在外侧,开门就是长长的木廊,一点遮风的都没有,秦戈睡在廊道上,跟睡在露天坝差不多。   温艾听门外没了动静,悄悄打开一溜门缝,低头看见秦戈睡在夜风里,立马把他晃醒了。   秦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甜甜……”   温艾抱了床被子走出门:“真服你了,跟我来。”   温艾把秦戈带到柴房,这厮估计是真困了,倒在柴堆里闭上眼又睡了,温艾抖开被子往他身上随便一搭,小声道:“明天给我好好干活听见没?”   秦戈:“嗯……”   现在已经五月中旬,水稻得赶在六月前播种,朱父昨天粑好了地,今天该下肥料了。   吃过早饭,朱父把温艾和秦戈领到茅厕旁,指着面前的两个大粪桶:“挑上桶,跟我去田里。”   温艾捏着鼻子根本不敢往桶里看,秦戈见他往自己身后缩,举高手自告奋勇道:“我来!”   田埂的路不好走,温艾一开始还担心,要是前面的秦戈摔倒了,自己铁定被大粪泼个正着。结果人如履平地,走得比他这个两手空空的人还稳当。   温艾敲敲系统:“我怎么感觉男主没昨天傻了,跟他说话他基本都能听懂了。”   系统:“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昨天他刚受重创,神智被压制得很厉害,现在稍微反弹了一些,跟个三岁小孩差不多。”   温艾:“那他还会继续弹吗?”   系统:“会,但是接下来就很缓慢了,等时机到了再全部恢复。”   一整坡梯田上,已经站着不少劳作的寨民。   “像我这样浇。”朱父演示着浇粪的正确方法,“看懂了吗?”   秦戈兴奋地举高双手:“看懂了!”   “今天上午得把肥施完。”朱父把粪瓢塞温艾手里,“你们俩一人一块田,开始吧。”   温艾:“……”   不知所措.jpg   秦戈傻乎乎地也不觉得脏,把施肥当成了游戏,自己蹲在土里玩得很嗨。温艾强忍着恶心浇了几瓢,熬到朱父去山头另一边后,立马把粪瓢扔了,远远地躲到一边呼吸新鲜空气。   秦戈很快跟着跑过来,带起一股粪臭味的风:“甜甜,你怎么了?”   温艾嫌弃地捂住鼻子:“离我远点。”   秦戈一愣,委屈得眼泪都蓄起来了。   温艾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敢哭我砸你信不信?”   “我不哭我不哭。”秦戈赶忙把眼泪憋回去,“别打我,我怕痛。”   温艾把石头砸向他脚边,威胁道:“去把我那块田的粪浇了,速度要快,不然我回去拿小针扎你,到时候身上全是血窟窿!”   秦戈吓得脸色煞白,风一样地跑回田里,一手一只粪瓢,动作飞快,一块田浇下来,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温艾朝他招招手,他顺从地走过去,小心翼翼道:“甜甜,我做完了……”   温艾看他满身大汗一脸憨厚,忍不住心一软,从兜里摸出早饭时瞒着朱母藏下来的馒头:“饿不饿?”   秦戈眼睛亮得发光,不住地点头:“饿饿饿!我早上都没吃饱!”   温艾把馒头递给他:“喏,奖励。”   秦戈连忙接过纸包急切地吃起来,三两口就解决了一只大馒头,满足道:“好吃,好吃!”   温艾踢他一脚:“赶紧去把你自己那块田浇了。”   “好!”秦戈欢快地蹦跶起来,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抱住温艾,“甜甜对我最好了!我好喜欢甜甜!”   温艾:“……”还真是有吃的就是娘啊。   朱父带着温艾和秦戈回到家的时候,饭还没做好,朱母从厨房里探出头:“儿子,去小卖部买瓶酱油回来。”   “哦,好!” 温艾调头往外走,秦戈像块牛皮糖似的非要跟着,温艾只能带着他一起。   小卖部新进了一批瓷碗,满满当当地摆在门口的地上,温艾怕秦戈没轻重给人踩碎了,让他站远些等着,自己进去买酱油。   温艾在货架上随便拿了一瓶,刘富财找钱的时候,抽屉锁出了点问题,耽搁了一阵。   普顺寨人口不多,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哪家有哪些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秦戈这个新面孔独自站在小卖部外面,长得又高大威猛,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王二柱走上前:“兄弟,看着面生啊,来探亲的?”   秦戈茫然地看着他。   王二柱皱皱眉:“你是不是迷路了?你要探哪家啊,我领你过去得了。”   秦戈摇头:“不能走。”   “哦,你在等人啊。”王二柱看他神情和语气都像个小孩子,心下了然,“你等的人叫什么名字?”   秦戈想到温艾就开心地笑了:“甜甜。”   “田田?甜甜?”王二柱仔细回想,“寨里好像没人叫这名啊。”   “甜甜!”秦戈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迈开腿朝小卖部门口跑了过去。   温艾还在往裤兜里揣零钱呢,一抬头,一只熊扑过来抱住他,下巴亲昵地蹭着他的头顶:“甜甜,我乖乖等你了。”   “起开。”温艾推开他,正想要进行严肃教育,旁边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哟,猪一只,你什么时候改名儿叫猪甜甜了?” 第55章 傻大个·三   温艾扭头一看, 隔壁家的王二柱正斜睨着一对眼睛瞅他,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朱家和王家互相看不惯是寨里人尽皆知的事,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点累积下来,邻里关系越搞越僵,大路上遇见了都恨不得上去怼对方一肩膀。   “我改没改名儿跟你有关系吗王二柱?”温艾一手拎酱油,一手拉住秦戈的手臂,“我们走。”   “诶,等等!”王二柱拦住去路,“这人谁啊?”   温艾推了推秦戈:“跟王叔叔打个招呼。”   “叔叔好,我是朱大力。” 秦戈冲王二柱九十度鞠躬,鞠完期待地看着温艾,意思是我懂礼貌, 我很听话,求表扬求夸奖。   温艾拍拍他的头:“很棒。”   “棒个屁!”王二柱黑着脸,“猪一只, 我就比你大两岁,你让他管我叫叔叔?”   秦戈察觉到王二柱语气不善,警惕地绷紧身体,温艾拍拍他的后背示意没事,转头冲王二柱道:“你长那么着急,我不说大力也知道你是叔叔辈儿的。”   “嘿,你小子又想打架了是吧?”王二柱边撸袖子边朝温艾走, 秦戈立马挡在前面:“不许欺负他!”   “我说你这人——”王二柱是寨里最壮实的年轻人,但面对秦戈这座压迫性十足大山,他还真不敢硬碰硬,“傻子就是傻子,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温艾有些生气:“说什么呢,你再不走我叫大力揍你!”   秦戈非常配合地往前迈了一步,王二柱忌惮地退了好几步,最后一溜烟儿跑了,泥巴路上远远传来一句:“猪甜甜你等着!”   “我把坏人赶跑了。”秦戈一改刚才的气势,转身开心地抱住温艾,“要奖励要奖励~”   温艾推不开他,只能拖着这只熊往回走:“谁定的规矩?给你个馒头你还得寸进尺了?”   “嘿嘿嘿。”秦戈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各种蹭,“抱抱就是奖励,我喜欢抱甜甜。”   来往路过的寨民们见两人像黏一起的年糕似的贴着走路,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   回到家,温艾把酱油送进厨房,朱母烧了一锅鱼,加了不少辣椒和泡椒,辣得秦戈直扇舌头,朱三姐也吐出舌头跟着他一起扇。   饭桌上,朱父说要去弄条大狼狗回来,震慑一下王家。   “就兴他们养狗?都咬死我们家几只鸡了?”朱父冷哼道,“还专挑会下蛋的母鸡咬,每次都说是狗挣脱了链子,谁信啊?就欺负我们听不懂狗话!”   秦戈好奇:“那他们听得懂?”   朱父哈哈大笑:“能听懂能听懂,他们和狗是一家的!”   大山里办学校不容易,方圆三十里内,就普顺寨有个小学,其他寨的孩子天天都得起早摸黑走山路过来上学。一批批支教老师豪情壮志地来,又忙不迭地走,山里条件艰苦,工资又低,去大城市端盘子都能比在这里过得好。   即使如此,淳朴的寨民们依旧感谢他们,每次有新老师来,都会一如既往用最热烈的仪式欢迎他们,不过基本上迎客歌的余音还没散尽,他们就走光了。   一个新的支教团即将到来,寨里提前下了通知,当天有空的都去夹道迎接。温艾带着秦戈来到寨门口时,一排穿苗服戴银饰的少女正在喂老师们喝拦门酒。   这回的支教团挺庞大,三女两男,穿着简单干净,那气质一看就是文化人,跟他们这些山坳坳里种地求生的不在一个档次。   寨里的男青年三两个地凑在一起,小声对三名女老师评头论足,在他们眼里,城里来的姑娘都自带光环,就算长得一般他们也觉得好看。   不过今儿是真遇上大美女了。   丁以彤身材纤细,长发及腰,一张鹅蛋脸清丽动人,笑着跟旁人说话时,更是温柔美好得令人心动,好几个道行浅的小年轻直接看入神了。   苗女们手拉手唱起迎客歌,秦戈也兴奋地牵住温艾的手晃来晃去,跟着她们咿咿呀呀地唱,显然很喜欢这种热闹场面。   温艾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师们:“你看那边的几个人,你喜欢哪个?”   秦戈随意瞥了一眼,一边唱歌一边摇头。   温艾想了想:“换个说法,你觉得谁最好看?”   秦戈把温艾的另一只手也牵住,和他面对面地晃手唱歌。   温艾在他的裤腿上踢出个黑鞋印:“问你话呢!”   秦戈大弧度地咧嘴笑:“你。”   一曲结束,四周的寨民们都鼓起了掌,温艾没听清:“什么?”   秦戈深吸口气大声喊:“你!最!好!看!”   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转向这边。   温艾还保持着和秦戈面对面手拉手的姿势,全身僵硬,特别希望读档重来。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以王二柱为首的几个人最先爆发出笑声。   “哈哈哈!猪甜甜越来越娘了,居然问别人自己好不好看!”   “甜甜妹妹~”   “哈哈对对对,甜甜妹妹最好看!甜甜妹妹最好看!”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低下头抖动肩膀。   温艾又羞又窘,气得大喊:“王二柱!你是不是皮痒!”   秦戈一头雾水,王叔叔明明是在夸甜甜,甜甜为什么要生气呢?   秦戈想不通,但他坚定地站在温艾这边:“王叔叔,甜甜就是好看,比你好看多了!甜甜就像院子里的小花,你长得像......嗯……底下的泥巴!”   这下不光寨民,连支教老师们都笑了,丁以彤打趣道:“还挺押韵的。”   一个寨民道:“意知是长得好。”   人群里不少人跟着附和:“对啊,笑起来甜甜的,叫这个名儿也挺可爱。”   “二柱子你为难人一个小弟弟,丢不丢人!”   王二柱脸色铁青,肺都要气炸了,什么小弟弟,他就小我两岁!   这一刻,王二柱领悟了一个真理,这世界他妈的特别看脸!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村长站出来,“来几个人帮老师们把行李提去宿舍。”   众人的注意力飞快转移,单身男青年们一窝蜂地朝丁以彤涌去,最漂亮的总是最糟惦记。温艾也立刻把秦戈那边推了推:“快去帮那个美女提行李,没抢到的话晚上不许吃饭!”   秦戈像被抽了一马鞭似的,猛地原地弹起来,撒丫子冲向了人群,他人高马大蛮力足,轻而易举地挤开所有人,一把将众人争抢的行李箱扛在肩头,众男青年悻悻的正要散开,结果看见秦戈步子一转,兴冲冲地把箱子扛回了温艾身边。   男青年们:“……”   丁以彤:“……”   “抢到了!”秦戈朝温艾邀功,表情自豪又得意,“他们都挤不过我!”   “谁让你抢给我了。”温艾忍不住笑起来,“快把箱子放下。”   箱子刚落地,丁以彤就过来了,温艾扯扯秦戈的胳膊:“快给老师道歉。”   秦戈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老师对不起。”   “没事。”丁以彤笑了笑,“我叫丁以彤,你们叫我小丁就行了。”   村长在前面喊:“老师们跟我来啊,这边走。”   温艾:“大力,快帮丁老师提行李。”   秦戈一秒钟提起箱子。   丁以彤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温艾:“我们这儿的土路不好走,坑坑洼洼坡还陡,有些地方空手上去都困难,更别说还带着个大箱子,你就让大力帮你吧,他可有力气了。”   秦戈附和道:“嗯嗯,我可有力气了!”   丁以彤知道这些苗家人热情,于是不再推辞。   宿舍是一栋吊脚楼,离学校很近,从寨门口过去也只要十来分钟。   温艾在心里盘算着任务,剧情说丁以彤发现秦戈被虐待后就开始关注他,自己要怎么让丁以彤知道这件事呢?   温艾一边想一边跟丁以彤聊着天,秦戈提着箱子健步如飞了好长一段路,一回头发现温艾和别人有说有笑地落在后面,嘴一撅,不高兴了。   他调头跑回去硬挤进两人中间,稚气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机会来了!   温艾一脚踢秦戈膝弯里,踢得他当场就半跪在地上了:“懂不懂事啊你,我跟丁老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还挤中间来?”   秦戈膝盖磕在石头上,整条腿都麻了,他此刻特别委屈,他只是想跟甜甜说说话,甜甜却那么使劲地踢他,膝盖好痛,心里也好痛。   秦戈坐在地上闹脾气:“我不走了!”   “爱走不走!”这段正好是平路,温艾一手握住行李箱拖杆,一手拽住正要扶人的丁以彤,“丁老师咱们走,让他一个人坐这儿凉屁股!”   “啊?”丁以彤回头看了一眼,担忧道,“真的不管了吗,他好像哭了。”   温艾脚步顿了顿,拽着她继续往前走:“哭就哭了,就该让他长长记性,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行。”丁以彤拉住温艾,“大力脑子有点问题吧,你不能像要求正常人一样要求他,何况他刚刚也没做什么。”   温艾故意凶狠道:“他就是欠收拾,昨天刚打一顿都没长记性,今儿回去得捆起来打,打完还要饿他一晚上。”   丁以彤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经常打他?”   温艾点点头:“是啊,他就是我们家一个苦力,赏他口饭吃就不错了。”   丁以彤眼睛越瞪越大,最后跑回去找秦戈了。   温艾站在原地没动,远远地看着丁以彤把秦戈扶起来,用纸巾给他擦眼泪,然后两人慢慢朝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秦戈眼睛还红着,估计是真的怄气了,别开脸不看温艾,嘴撅得老高。   丁以彤从温艾手里拿过行李箱拖杆:“小朱,要不让大力送我就行了,我顺便也开导开导他,他认识回家的路吧?”   温艾在心里画了个勾——计划通!   “那就麻烦你了丁老师。”温艾说完又看向秦戈,警告道,“别给人添麻烦,别摔坏人家的东西,不然有你受的!”   秦戈嘴角往下一撇,倔强地把脸别得更开,都快转后背上去了。   丁以彤皱了皱眉,等到温艾离开后才和秦戈说起了话。   自从捡回了秦戈,温艾就被他黏得不厌其烦,要不是系统说秦戈是千年妖王,他真怀疑这厮是自己的影子成的精,天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随时随地都要待在一起,还要忍受他时不时就熊抱的毛病。   现在好不容易甩开了牛皮糖,可以享受久违的个人时光,温艾只觉得一身轻松,走路都打飘。   就是有点太轻了,感觉心里也空了一块。 第56章 傻大个·四   温艾回到家时, 朱母坐在二楼的木廊上做衣服,朱三姐蹲在她旁边安静地守着,温艾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坐下,朝正趴在木梯下的黑子拍拍手:“黑子,过来过来。”   黑子站起身,一路小跑溜达到他身边,低头蹭了蹭他的脚。   温艾摸着它的背:“真乖。”   黑子是朱父前几天领回来的,德牧和土狗混的串儿,俗称大狼狗,四肢和腹部是棕黄色,其他地方都盖着黑皮,一对尖耳机警地竖在头顶。   黑子平时杵在门口吓唬外人,对待主人却格外温驯忠诚,温艾拿了一个小木棍和它玩我丢你捡的游戏。王二柱从栅栏外路过, 见院子里只有温艾一个,隔空冲他竖了竖小拇指。   “去!”温艾把小木棍往王二柱那儿一丢,黑子立马吠叫着冲过去, 吓得王二柱拔腿往自己家跑,“砰”地一下甩上了门。   黑子都没正眼看他,叼起小木棍往回跑,结果后面飞奔来一个人影,先它一步扑到了温艾身上:“甜甜!”   温艾有点懵:“你怎么回来了?”   “我帮丁老师搬完东西就回来了。”秦戈抱着他欢快地蹭着,“甜甜我好想你。”   黑子闻见秦戈的味儿,立马缩到院子角落不敢再过来。   “你先站好了。”温艾推开秦戈, 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跟我耍脾气吗?怎么又这幅德行了?”   秦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甜甜,对不起,你是为了我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气了,你也别生我气好吗?”   “什么情况啊……”温艾诧异,“我走之后丁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秦戈一屁股坐到地上,把头枕在温艾膝盖上,脸冲着他的肚子:“丁老师问了我好多问题,我都答上来了!”   温艾低下头看他:“问你什么了?”   秦戈一边玩他短褂上的布扣,一边道:“问我有没有挨打。”   温艾:“那你怎么说的?”   秦戈道:“我说有啊,你昨天就打我了。”   “然后呢?”温艾抖抖腿催促,“你接着说啊。”   “然后……”秦戈皱起眉回忆,“然后丁老师问我怎么打的,为什么打,我就说因为我跳井里游泳,所以你打了我的手板心。”   温艾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还问什么了?”   “丁老师还问我是不是要干很多活,吃不吃得饱饭。”秦戈一把抱住温艾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裆部亲昵地蹭,“我当然吃得饱了,甜甜每天都背着阿姨悄悄给我留吃的,活也不多,我一上午就干完啦!”   “你蹭哪儿呢!”温艾红着脸把他的头掰起来,“那丁老师怎么说啊?”   秦戈干脆坐起来,手肘撑在温艾腿上捧着脸看他:“丁老师叫我以后不要跳井里,上不来会死掉,还说你其实对我特别好,特别喜欢我,叫我以后听你的话,不要跟你怄气。”   温艾心里咯噔一跳,完了,女主这下多半还觉得秦戈小日子过得挺美,根本不需要解救和帮助。   “甜甜。”秦戈眼里亮晶晶的,“我也好喜欢你,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会很听话很听话。”   “谁喜欢你了?”温艾烦躁地把秦戈的手推下去,“滚远点,现在不想看见你,净知道坏事。”   “我不滚!”秦戈慌忙抱住温艾的膝盖,“甜甜别讨厌我,我做错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保证!”   温艾盯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秦戈没错,他一傻子当然有什么说什么,错的人是自己。   温艾拍了拍秦戈的头:“去玩吧。”   秦戈猛摇头:“不去。”   温艾试着抽出自己的腿,反而被抱得更紧,只能无奈道:“我不生气了,你该干嘛干嘛。”   秦戈小心翼翼道:“真的吗?”   温艾点头:“真的。”   秦戈想了想,眼睛一亮:“你亲我一口我才相信!”   温艾仰头冲二楼木廊上的朱母大喊:“妈,给我根针!”   秦戈一蹦三尺高,摆着手连连后退,差点踩着黑子的脚。   温艾笑着从矮凳上站起来,就这怂样还敢索吻呢!   秦戈见温艾真去了一趟二楼,都不敢踏入他三米之内了,只好蹲在院子角落和狗玩,不过严格来说,是他玩狗。   黑子在普顺寨的狗界好歹也是威风凛凛的扛把子,但对上秦戈,就跟见了天敌似的,畏惧地把腹部紧贴在地上,身体隐约发着抖,秦戈见状也跟着往地上一趴,摸着它的头要和它做朋友。   “好看!好看!”朱三姐穿着朱母刚做好的新衣服从楼上跑下来,一身银饰叮叮当当地碰撞,“好看!好看!”   秦戈被吸引过来,朱三姐开心地转了一圈:“新衣服,嘿嘿嘿,新衣服。”   秦戈很捧场地鼓掌:“好看好看!”   温艾坐在不远处看着朱三姐,乱糟糟的头发藏在了帽子里,崭新整洁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很精神,虽然笑容依旧有点痴傻,但比起疯子,她此刻更像个单纯的少女。   秦戈羡慕地看着朱三姐:“我也想要新衣服。”   “飞呀飞呀。”朱三姐牵着裙边像蝴蝶一样扇翅膀,绕着秦戈飞了几圈,最后停在他面前,“我的分给你。”   秦戈高兴得蹦了蹦:“好啊好啊!”   两人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朱三姐抬手摘下项圈,秦戈却直接脱了衣服裸出上半身,光着膀子朝朱三姐伸出手。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穿透整个小院,朱三姐突然惊恐地哭起来,用手抱住自己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不断哀求道:“别过来……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三妹!”朱母匆忙跑下楼,伸手想要抱住她,她却又尖叫一声,更快地向后倒退,结果重重摔在了地上。   “别怕,是妈妈,是妈妈!”朱母心疼地抱住她,不停地拍着背她的背安抚,“不怕,这是咱家,坏人不敢进来。”   朱三姐紧紧地抱着自己,哆哆嗦嗦地探头看了一眼还光着膀子愣在原地的秦戈,立马又缩回了朱母怀里。   朱母也恨恨地看了秦戈一眼:“三妹别怕,我去打坏人!”   朱母愤怒地站起来,温艾知道要遭,还没来得及提醒秦戈,朱母的巴掌就已经落到了他脸上,紧接着又用指甲凶狠地在他身上抓挠出一道道血痕:“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让你不穿衣服!挠死你这个饭桶!”   秦戈疼得哇哇大叫,哭着朝温艾那边跑,温艾也被朱母的凶狠劲儿吓到了,赶紧迎上去把秦戈护在身后:“妈,您别打了!他不懂事儿!”   朱母眼睛都红了:“让开!”   温艾展开双手挡住秦戈:“您别跟他计较,他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不故意!他吓到三妹了!”朱母想绕过温艾,没成功,干脆直接伸长了手去够秦戈,“今天饶不了你这狗东西。”   秦戈缩在温艾身后不停地躲,温艾挥着手臂拦朱母,结果自己被抓了一下,朱母发现误伤了儿子,停下手愤恨地跺了一脚:“这笔账先记着!”   朱母扶起朱三姐回房,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后,温艾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入眼的是秦戈被挠花的胸膛,伤痕有些深,流出来的血糊满了整个小腹。   温艾心头有点不舒服:“痛不痛?”   他一问,秦戈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惨兮兮地看着他:“痛,呜呜呜,甜甜我好痛……”   “好了好了,不哭了。”温艾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带着他回屋里上了药。   “甜甜。”秦戈坐在床边,也不管自己有多大只,一个劲儿地往站在旁边的温艾怀里钻。   “别撒娇。”温艾推推他的肩膀,“你以为自己很娇小吗?长得跟熊似的。”   秦戈把头贴在他肚子上委屈道:“阿姨为什么要打我,我明明很乖。”   “你别贴这么紧,等会儿把药蹭我身上了。”温艾往后退了点,“我妈打你是因为你不穿衣服,以后不能在三姐面前光膀子,会吓到她。”   “嗯!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吓她!”秦戈用力地点点头,又疑惑道,“可是三姐为什么会被吓到啊?”   事情太复杂,温艾只简单解释道:“三姐以前在夫家受了欺负,她一看你没穿衣服,以为你也是坏人,是来欺负她的。”   “哦。”秦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夫家是谁?”   “夫家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 温艾回忆起那个禽兽不如的前姐夫,语气里带上一丝愤懑,“吴正奇他们那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小侄子除外。”   秦戈攥紧拳头,暗暗记住了“吴正奇”这个名字,以后遇见了,一定要揍他一顿,帮三姐出口气!   温艾拍拍黏肚子上的脑袋:“起来,坐正。”   秦戈抱着他的腰不放,猛地一下往后撑直了背,温艾猝不及防地被往前带了一步,直接叉着腿坐秦戈大腿上了,手也搭在了秦戈脖子上。   两人面对面地搂抱在一起,视线在空中交汇时,温艾怔住了。   秦戈难得安静下来,深邃的眉眼专注地看着他,像个成熟智慧的男人,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温艾心里一惊,这眼神有点不对劲啊?   秦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情不自禁地将温艾往前抱了抱,胸膛紧贴胸膛,脖颈亲昵交缠。   “甜甜,我好热……”秦戈凑在温艾耳边,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上不停地搓,“心跳也好快,我好想、想——” 第57章 傻大个·五   温艾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 自己的心也有点乱了节奏。   系统出声提醒:“剧本不该这么演。”   “甜甜,我想——”秦戈的答案呼之欲出,温艾却突然痛呼一声,秦戈吓了一跳,脑子里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都吓没了:“怎么了怎么了?哪儿疼?”   温艾抽回被攥住的手,露出手背上的抓痕:“刚被妈挠了,你还搓!”   伤口很浅,但表面渗了血丝,整齐鲜红的五条杠,在白嫩的手背上显得触目惊心。   “疼不疼,疼不疼?”秦戈眼睛又湿了,难过地捧起温艾的手,“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太笨了……”   “知道还不赶紧放开,我总得处理——诶,别舔!”   秦戈轻轻舔舐着温艾的伤口, 像一只为同伴疗伤的野兽,温艾感觉到了他温柔的舌头,火辣辣的疼痛逐渐消失。   温艾拍拍秦戈的脑袋:“行了,你的口水能比药好使吗?”   秦戈抬头看他,笃定道:“能!”   温艾一下下地点他的脑门:“那你刚刚怎么不给自己舔?”   “舔不着。”秦戈低下头,伸出舌头努力地去够自己的胸膛,“你看你看, 舔不到的。”   温艾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傻。”   秦戈的伤愈合得很快,没几天就结痂了,朱父又一大早地把两人拎到田里,让他们帮着插秧。   温艾脱了鞋挽起裤腿,踩进水田里,兴致勃勃地把秧苗根往泥里摁。新鲜劲儿过去后,温艾开始觉得腰疼手酸,站直了往前一看,自己插的秧苗歪七倒八,间距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愣是排出三条波浪线出来,浪得还挺均匀。   再看旁边,秦戈和他同时开工,这会儿已经插了七八行,秧苗排列得整整齐齐,跟PS出来的一样。   “算了算了,你一边儿待着去。”朱父不忍直视地把温艾撵到田埂上,把他插的苗全拔出来重新插,叹息道,“啥活都不会干,以后咋办哟。”   温艾撇撇嘴,郁闷地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搓手上的泥巴。   朱父和秦戈在田里热火朝天了一个多小时,反射着白光的水田被绿色覆盖了一大半,朱父蹲到田埂旁点了根烟,边抽边和下田的寨民聊天。   秦戈趁着休息时间跑过来黏温艾,刚坐下就把他抱住了,脑袋一个劲儿往他颈窝里钻。   温艾感觉自己适应能力越来越好了,一米九多的硬汉像小媳妇一样跟他撒娇,他居然都不起鸡皮疙瘩。   “朱大力,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抱我!”温艾用手肘顶了顶秦戈的胸膛,“等会儿我爸看见了得过来揍你。”   秦戈抱着他不撒手,底气十足道:“叔叔不会揍我,我干活这么厉害,刚刚还受了表扬呢!”   温艾笑得眉眼弯弯:“你很得意啊,有人撑腰了就敢欺负我了?”   “不是!我舍不得欺负——”秦戈突然顿住,皱起眉耸动鼻子,“有股味道……血……你流血了?”   温艾一愣:“没有啊。”   秦戈循着血味从温艾的脖子一路闻到右小腿:“是这里!”   温艾还没反应过来,秦戈就把他的裤腿掀了上去,惊呼道:“好大的虫子!”   温艾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鼓足勇气往下看了一眼,差点没吓得当场晕过去。两条拇指粗的蚂蝗趴在他腿上,棕黑色的虫身已经吸得鼓胀浑圆,丑陋又恶心。   血从蚂蝗吸住温艾的地方流下,秦戈很生气,伸手就要把这些可恶的虫子扯下来。   “不要硬扯!”温艾脸都白了,“去叫我爸,去去去!”   朱父很快被秦戈连拖带拽地拉过来,他常年在田间劳作,被蚂蝗咬了不知道多少次,镇定地在温艾小腿上拍了拍,用烟头把蚂蝗烫了下来。   “让你们欺负甜甜!”秦戈立马一脚踩烂了这两条吸血虫,还用鞋尖狠狠地碾了碾。   温艾一想到自己腿上挂两条大蚂蝗的画面就一阵恶心和害怕,腿上也似乎还残留着黏腻冰凉的触感,他忍不住向秦戈伸出手:“你过来。”   秦戈赶紧坐到他旁边:“怎么了?是不是痛?”   “我就是还有点害怕。”温艾主动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膛上寻找安全感,“你让我歇会儿。”   “不怕不怕,它们都死了!” 秦戈把还在发颤的温艾揽进怀里,像拍小宝宝一样拍着他,“我再也不会让你被虫子咬了。”   “你个傻蛋!你以为自己是蛊神啊!”朱父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赶紧把意知抱回去,伤口要及时处理。”   秦戈梗着脖子霸气地吼:“以后甜甜不来这里了,他的活儿我帮他干!”   说完,他抱起温艾飞奔回家。   “嘿。”朱父愣了半天,“还把气撒我头上了……”   晚上,秦戈说什么都要守在温艾房门口睡,温艾哭笑不得:“哪儿有这么多蚂蝗啊,真有也爬不到二楼来啊。”   秦戈固执地摇头,像块硬石头一样坐在门口:“我要保护你。”   温艾蹲下来和他对视:“你真傻还是假傻啊,是不是故意找借口想睡我屋呢?”   秦戈义正言辞道:“我就在这儿睡,不进去!”   温艾被他那股傻愣劲儿逗笑了,扶着门框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秦戈问:“甜甜,要我帮你关门吗?”   “进来吧,真在门口睡感冒了谁替我干活去。”   温艾很快发现允许秦戈登堂入室这个决定特别失败,上次秦戈搂着他“我想我想”那事还能强行解释为他想上厕所,但今天中午这事实在没办法帮他开脱了!   秦戈这傻子竟敢对着他硬了!   温艾一脚把秦戈踢下床:“谁让你上来的。”   “我看你睡午觉我也想睡。”秦戈拍拍屁股站起来,委屈道,“我们昨晚上也一起睡的啊。”   温艾往秦戈那地方瞥了一眼,嗯,已经摔软了。   “以后不许抱着我睡。”温艾顿了顿,又补充,“平时也不准抱我,没事也别跟在我后面,更不准突然亲过来。”   “没听见没听见。”秦戈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温艾无力地倒回床上:“系统,感情线怎么又崩了啊……”   说完他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说‘又’?”   系统:“……”   温艾:“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我在兑现自己的承诺,我无FUCK说。”   温艾善解人意道:“没事,你说。”   “那我就说了。”系统气沉丹田,开嗓大喊,“FUCK!FUCK!FUCK!”   温艾:“……”   系统冷漠道:“我说完了。”   自从温艾被蚂蝗咬了之后,秦戈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全家人,温艾的农活都被他承包了!朱父也没再每天围追堵截温艾,把他抓去田里,因为秦戈手脚实在太利索了,朱父感觉连他自己都是多余的。   秦戈力气大,干活也很积极,所有的活都赶在上午干完,下午和晚上就可以黏在温艾身边。   “去屋里看看几点了。”温艾坐在院子里,踢了秦戈一脚,“教过你认表你没忘吧?”   “没忘。”秦戈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没一会儿又跑出来,“三点了!”   温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正盘算事儿呢,秦戈凑在旁边不停地用鼻子蹭他脸,还发出“嘿嘿嘿”的痴笑,怎么这么、这么色情呢!   “你是不是不听话。”温艾红着耳朵推开他,“跟你说了不许亲近我。”   秦戈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地上,委屈得不行:“我刚刚帮你看时间了,我有奖励的。”   温艾:“什么奖励,我从来没承认过这个规则。”   秦戈更委屈了,赌气地蹬着腿:“平时不让,奖励也不给,那我怎么样才能抱到你啊!”   温艾这下脸也红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这辈子都别想!”   秦戈愣了愣,哇地一下哭起来。   朱三姐扇着裙边绕着他飞:“哭鼻子,羞羞脸!”   秦戈哭得更大声了。   朱父从鸡圈那边跑过来:“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秦戈气鼓鼓地指着温艾:“他不让我抱!”   温艾:“嘿,还敢告御状了!”   朱父皱着眉冲温艾道:“他想抱你就让他抱!”   温艾眼睛都瞪圆了:“凭什么!”   “大力现在是咱家的主要劳动力,帮忙干了不少活,他智力又不高,你就把他当弟弟,让弟弟抱一下能怎么样!”朱父把秦戈拉起来,往他屁股上一拍,“去,抱去,我说的。”   秦戈喜逐颜开,冲刺过来抱住温艾,非常嚣张地各种蹭各种摸,乐得眼睛都没了。   温艾一动不动任他蹂躏,心下一片悲凉,我的老父亲,你会后悔的。   过了好一阵,温艾麻木地颠了颠右肩上那颗脑袋:“抱够没有,跟我出去一趟。”   秦戈把鼻子埋在他衣领里嗅闻,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惬意:“去哪儿?”   温艾:“出去玩。”   秦戈犹豫:“可我想在家里和你玩抱抱。”   温艾忍无可忍地打了他的脑袋:“你现在还敢反过来命令我了,我真不理你了你信不信?”   “我听话我听话!”秦戈慌忙松开他,“不要不理我。”   温艾深呼吸一口,往院外走去,秦戈追上来牵住了他的手。   希望小学建在坡底,整个寨子地势最低的地方,校舍破旧,连个校门都没有,小操场上零星有几个来接小孩的家长。   秦戈好奇地东张西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温艾坐在红旗杆底下:“找丁老师。”   你俩断掉的姻缘线,我总得给连上啊。   打了放学铃,几间教室门陆续打开,迎面而来的一群学生里,五岁到十五岁的都有,能瞧见一两个穿着干净的,但大部分孩子都脏兮兮的。   温艾盯着那个特别脏的看了两眼,走过去往他面前递了颗糖,小孩没有接,抬头的时候睁大了眼:“小舅?”   温艾剥了糖塞他嘴里:“最近怎么没回来看外公外婆了还有妈妈了?”   秦戈醋了:“为什么喂他吃糖不喂我!”   “别闹。”温艾喂了秦戈一颗,“这是吴小光,三姐的儿子,你好朋友的儿子。”   “哦哦!”秦戈拉起吴小光的手握了握,“那以后我们也是好朋友了。”   吴小光一直没说话,温艾继续刚才那个问题:“是不是你爸不让你回来?”   吴小光耷拉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噢,没事,外公外婆不会怪你的。”温艾安抚性地揉了揉吴小光的头发,这孩子不容易,有个疯子妈,还有个渣滓爹,看这脏兮兮的一身就知道平时受了苛待。   温艾把兜里剩下的糖全塞给他,又提了提他的书包:“好重,我送你回舀水寨吧。”   “不用了。”吴小光摇摇头,用蚊子声音道,“爸爸会来接我。”   温艾惊讶:“吴正奇?他来接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吴小光小心地环顾四周,飞快道:“他每次都和丁老师说话。”   温艾在心里叹口气,难怪,原来是把儿子当成泡妞的幌子。吴正奇这人最好色不过,当初花言巧语骗了朱三姐,婚后还把人逼疯了,偏偏吴家是这山沟沟里的土大王,朱家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温艾心疼地摸摸吴小光的脸:“努力读书,以后考到大山外面,再也别回来。”   吴小光头埋得更低,小手攥紧成拳:“谢谢小舅。”   吴小光说丁老师还在另一个班上课,得等会儿才出来,秦戈突然想上厕所,温艾怕错过女主,就让吴小光带秦戈去学校里的茅厕,结果他们前脚刚走,吴正奇后脚就来了。   温艾站在旗杆底下假装没看见,吴正奇倒是在旁边盯了他好一阵,最后还凑上来打招呼:“意知啊,好久不见。”   温艾“嗯”了一声。   吴正奇似乎一点没察觉到他的排斥,热情道:“最近干嘛呢?有空来舀水寨坐坐,姐夫请你吃顿饭。”   “最近插秧,忙。”温艾利落地拒绝,“而且你也不是我姐夫了。”   “呵呵呵,是啊,不过我看着你觉得亲切,所以才这么说。”吴正奇用一种黏腻恶心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温艾,“意知越长越好看了,你们朱家就是出美人。”   温艾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舒服地退开几步:“小光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出来。”   吴正奇靠近他:“没事,他出来了我们也可以继续聊。”   温艾皱起眉瞪过去,对上吴正奇闪着淫光的眼睛,立马恶心得像整个人被粪水泼了个正着一样。   温艾连连后退,不想衣角沾上屎,吴大粪却锲而不舍地靠过来,甚至伸出手想拉住他。   “你干什么!”秦戈飞奔过来,借着惯性将吴正奇狠狠撞倒在地,愤怒地指着他,“不准你碰甜甜,甜甜在躲你没看见吗!”   “他妈的哪儿来——”吴正奇满身是灰地爬起来,瞪着秦戈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愣住,手往衣兜里一摸,当即脸色大变,拉着吴小光落荒而逃,连泡丁老师这等大事都抛在了脑后。   秦戈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转身把温艾抱进怀里:“甜甜,那个人是谁啊,他想欺负你!”   在秦戈的臂弯里,温艾被熟悉的安全感包裹了,心情也愉悦起来:“吴正奇,说他是人渣败类都是轻的。”   秦戈一拍脑门:“他就是欺负三姐那个人!早知道我刚刚就揍他了!”   说着,秦戈往吴正奇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有点想追过去,温艾把他往反方向拉:“他不好惹,你撞他一下就得了,咱们回家。”   秦戈牵住他的手:“我也不好惹,他刚刚都被我吓跑了!”   温艾竖起大拇指:“是是是,你厉害!超厉害!”   秦戈嘿嘿傻笑,走了一阵后突然问:“咱们不是要等丁老师吗?”   温艾:“被人渣搅得没了兴致,改天再来找丁老师玩。”   入夜后,温艾躺在床上,被秦戈的四肢缠得动都不能动。   温艾:“系统,白天吴正奇为什么这么反常?秦戈的块头也没大到这种程度吧?”   系统:“隐藏剧情,你自己探索吧。”   温艾眼睛一亮:“会加分吗?”   系统:“并不。”   温艾叹了口气,系统也叹了口气。   温艾:“又输了贪吃蛇?”   系统暴躁道:“我连输的机会都没有!我今天一晚上都没打开过游戏!”   温艾担忧道:“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系统:“应该没@%#%¥”   系统的声音被杂音取代,紧接着就没了动静,温艾喊了几声,得到的始终是一片沉默。   温艾在疑虑中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熟睡的秦戈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发出荧荧绿光。   绿光在温艾脸上停留片刻,秦戈忽而轻笑一声,低头怜爱地亲了亲他的唇。   “晚安,我的甜甜宝贝儿。” 第58章 傻大个·六   温艾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呼唤系统, 连喊三声没得到回应,才慢慢睁开眼睛下床洗漱,直到吃完早饭,失联一整晚的系统才终于回归。   温艾:“桶一只?你还好吗?”   系统声音疲惫:“不好。”   温艾踌躇道:“你该不是染病毒了吧?还是得了什么程序界的绝症?”   系统:“是我们受到了外来攻击。”   温艾:“你们?”   系统:“想知道?”   温艾不假思索道:“想!”   系统一秒变小贱样:“求我啊!”   温艾诚恳道:“求你了!”   “呀嗬,你还挺——”系统顿了顿,语气突然落下去,“告诉你就告诉你吧,再多出一次问题我估计就崩溃了,提前来份临终遗言好了。”   温艾:“……”   系统:“你知道这些世界是谁创造的吗?贝斯特女神,是她维持着世界的运转,也是她制定了规则,为所有系统提供能量。昨天我先是失去了能量供应,然后程序莫名开始紊乱,再后来一股陌生的能量把我冲撞晕了。”   系统沉痛道:“贝斯特肯定被偷袭了, 多半还受了伤。”   温艾:“你好像很喜欢她?”   系统:“没有,只是如果神陨落了,我肯定也没了。”   温艾:“那我会怎么样啊……”   系统:“你觉得呢, 到时候这些世界都不复存在了,你还能一个人蹦跶?你上哪儿蹦跶去?”   不知为什么,温艾潜意识里一点不害怕,还有心思调侃:“原来我昨晚去鬼门关梦游了一圈。”   系统叹口气:“你睡成猪的时候,所有世界的数据都在波动,差点失控,任何一个微小数据都可能造成剧情偏差, 甚至导致人物死亡,你知道这多严重吗!不过万幸,现在暂时没发现这种情况。”   温艾听得很懵:“所以剧情崩了到底有多严重?”   系统:“维持世界运转要消耗能量,贝斯特为任务者开启世界相当于一笔投资,如果任务达成,贝斯特可以连本带利赚取能量,如果剧情崩了,她就血本无归。”   温艾尴尬:“我让贝老板亏了三次……”   系统:“长点心吧打工仔,规则又变严了,你再失败,惩罚会加重。”   温艾思及已经歪掉的感情线,心里顿时有点没底,沉默了。   朱家去年收成不错,朱父手里有了点余钱,今年打算在稻田里养泥鳅,响应村委会号召,走科学致富的道路。朱父揣上钱,在刘富财去镇上进货时搭了个顺风车,买了三麻袋泥鳅苗,结果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睡着了,不知怎么的从敞篷小三轮上颠了下去,刘富财都开到寨子里了才发现后面的人不见了,货都来不及卸,立马调头回去找。   朱父被抬回来时身上到处都是淤痕,刘富财开小三轮开得野着呢,朱父摔下来后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滚了一段,还好没伤着骨头,但怎么也得养个十七八天。   朱父退居二线了,地里的农活全部由秦戈一力挑起,秦戈感恩着朱父给他颁发“拥抱许可”的事,一点怨言都没有,每天吃过早饭就乐呵呵地扛着锄头出门了。   “爸。”温艾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进来,“喝药了,妈刚熬的。”   “诶,好嘞。”朱父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咕噜咕噜”地把药喝干净,温艾拿着空碗准备走,朱父叫住他:“回来,陪我聊聊天儿,成天躺屋里闷死了。”   温艾折回来坐在床边:“那要不等会儿我把黑子牵上来?”   “算了。”朱父摆摆手,“那家伙哪儿都钻,脏得很,不能让它进屋。”   “好吧。”温艾乖巧一笑,“那我陪您解闷。”   朱父一辈子都在大山里,文化知识了解甚少,但肚子里多的是奇闻异事,张口就来,爷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苗蛊。   “蛊就是毒虫?”温艾一脸好奇,“您养过吗?”   “你以为蛊那么好养?”朱父道,“蛊师才懂里面的诀窍,寻常人一养就死,你大姐以前抓了蜈蚣蝎子放一个瓮,第二天全死成了碎块,然后被我拿来泡酒了。”   温艾被逗得笑了好半天。   “蛊说起来是治病救人,实际上用的是最阴邪的法子,死人被喂了蛊,站起来也只是一具提线木偶,邪门得很。”朱父盯着床脚回忆道,“不过听说舀水寨以前有个蛊师,救起来的死人会说话会蹦跶,跟活人一样,而且连病都不生了,大家都管他叫蛊神。”   朱父嗤笑一声:“要我说肯定还是个死的,活人哪个不生病?”   温艾对这类苗寨诡事兴趣浓厚,追问道:“那个蛊师现在还在吗?”   朱父摇摇头:“一百多年前的人,早就不在了,连个传人都没留下来。”   温艾:“他不收徒弟?”   “这我哪晓得。”朱父猜测道,“我估摸着是没人愿意学吧,成天躲在暗室里和毒虫打交道,养一条蛊又费神费力,还不如老老实实种庄稼。”   温艾还想继续听故事,却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吃饭了老朱。”朱母把食盘搁在床头,转身朝温艾抬抬下巴,“儿子,你也下去吃饭,菜都在桌上。”   温艾:“那大力呢?”   朱母:“留了菜,等会儿我给他送去。”   温艾:“您歇着,我去送吧。”   没等朱母回答,温艾就咚咚咚跑下了楼,厨房的灶台上放了个扁底篮子,里面有几盘菜和一小盆饭,温艾悄悄摸到堂厅的饭桌前,冲朱三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篮子里加菜加饭,重新提起来时重了不少。   朱母从二楼下来:“你干嘛呢?”   “加点菜。”温艾提着篮子赶紧往外跑,“你们别等我了,我就在田里吃。”   “随你吧。”朱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视线往桌上一扫,立马站起来追到院子门口吼:“你给我回来!两个人要吃那么多吗!他是猪还是你是猪啊?!”   温艾早跑得没影儿了。   泥鳅爱打洞,在稻田里养泥鳅必须在四周围上塑料膜,防止这些滑溜溜的玩意儿逃走。梯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改造起来工作量大,还必须赶在插秧过后的这几天下鱼苗,秦戈只能加班加点,一整天都待在田里。   六月的太阳一点不客气,正午时分更是晒得人后背起火。秦戈围完一块田,热得汗水淋漓,站直了摘下大草帽扇扇风。邻田的寨民跟他聊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力啊,要不你来我家,我家活儿没那么多,饭管够!”   秦戈毫不犹豫道:“不要。”   寨民:“为什么?我听说朱家大娘克扣你伙食,你待他们家有什么好?”   秦戈一本正经道:“他们家有甜甜,你家没有。”   寨民哑然失笑,还想再挖挖墙脚,墙主人就提着篮子来了。   “甜甜!”秦戈惊喜地叫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抱住温艾,“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   “起开,一身臭汗也好意思啊你。”温艾推开他,提高篮子晃了晃,“找个地儿,咱们吃饭。”   秦戈兴高采烈地把他拉到一块大石头旁:“在这吧!”   温艾把篮子放上去,食指和拇指捏住秦戈的衣角一搓,立马挤出几滴水掉在了地上:“都湿透了,穿着不会不舒服吗,脱了吧。”   秦戈攥着衣角犹豫:“可是你说不能脱衣服的。”   温艾用筷子敲敲他的头:“我那是说不能在三姐面前,她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脱。”   “好诶!”秦戈一扬手把上衣脱下来扔在旁边,“早就想脱了,我都快被煮熟了。”   温艾有些挪不开眼。   秦戈古铜色的身体附满汗水,结实健硕的胸膛下,肌肉在腰腹勾勒出两道性感的人鱼线,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男人强健的体魄。   温艾愣在原地,风一吹,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   “甜甜?”秦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甜甜,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嗯?”温艾回过神,对上秦戈单纯清澈的眼睛,顿时心虚成结巴,“怎、怎么了?”   秦戈摸摸肚子:“可以吃饭了吗,我好饿。”   温艾:“哦哦,吃吧。”   秦戈大马金刀地往石头上一坐,拍拍大腿:“甜甜来坐。”   温艾瞪大眼睛:“我干嘛要坐那儿!”   说着他就往石头另一侧快步走去,秦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腿上:“这里有虫子,你脚别沾地,虫子就咬不到你啦。”   “歪理!”温艾试图挣扎,被秦戈直截了当地往怀里一摁,整张脸都贴在了他坚实饱满的胸肌上,呼吸间也都是那股咸湿的汗味,不难闻,反而很诱惑。   秦戈感觉温艾乖了下来,像摆弄布娃娃一样帮他调整好位置,又把他的脸抬起来,惊讶道:“甜甜,你脸好红,是不是刚刚砸疼了!”   温艾别开脸,看着满坡的绿苗净化眼睛。   秦戈抓着他的肩晃他:“怎么了怎么了?”   温艾转回头,认真道:“以后没事还是别脱衣服了。”   秦戈茫然地点点头。   秦戈连着忙了四五天,把泥鳅苗放养进田里后才终于闲下来,温艾带着他去小学门口“偶遇”丁老师,想请人家去家里吃饭,但不凑巧,丁老师要去家访,温艾抓紧一切机会,主动提出送她去。   昨夜刚下了大雨,陡峭的土坡湿滑难走,温艾推推秦戈:“你走第一个,牵着丁老师上去。”   秦戈不肯:“那你怎么办?”   温艾:“我走惯了,还能摔了不成?”   秦戈还是杵在原地不动,温艾撑大眼睛瞪他一眼,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前头去了。   丁以彤也不推辞,这条路实在太难走,基本没有石头,全是泥,脚刚踩上去就得滑下来。   温艾落在最后一个,冲秦戈喊:“你牵着人丁老师啊,等会儿摔了我揍你啊!”   秦戈不高兴地嘟囔几句,拽住丁以彤的手臂往上爬,时不时还往下看一眼温艾。   这段陡坡不长,爬到平地后秦戈立马松开了丁以彤的手,人丁以彤还有一只脚在泥坡上呢,这下猝不及防失去了拉力,抡着胳膊直往后仰,温艾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迎面挥来的胳膊打个正着,惨叫都来不及喊出口,就一路滚到了坡底。   秦戈吓得六神无主,把还在那儿抡胳膊的丁以彤往平地上一推,飞快地冲了下去。   温艾满身是泥,四肢有好几处伤口正往外渗血,这还是能看见的,实际上有多少处伤难以估计。   “甜甜。”秦戈根本不敢碰他,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他身上,“对不起,对不起,你痛不痛......”   “当然......痛……”温艾艰难地抬了抬手,从嘴里吐出几根草,“你别光哭……”   “大力!”丁以彤一边努力往下爬,一边大喊,“送意知去卫生室,快去!”   “对、对,卫生室!”秦戈小心翼翼地抱起温艾,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温艾总感觉下一秒就要飞上天了。   温艾算幸运,没被磕到内脏,身上都是些皮肉伤。   从卫生室回家后,朱母给温艾擦了身子涂了药,等他睡熟了,把秦戈拉到院子里狠揍了一顿,秦戈一声不吭地全挨了下来。   半夜,跪在院子里的秦戈突然睁开眼,身形一晃,出现在温艾房间内。他握住温艾的手,金色的光芒沿着他的手臂流进温艾体内,但只过了几秒,金光就越来越淡,最后,房间内重归黑暗。   “啧,果然不够。”秦戈皱起眉,俯身摸了摸温艾的脸,“抱歉,让你被傻子祸害。”   秦戈打坐凝神片刻,手心里重新聚起一点微弱金光,一眨眼的功夫,来到一个山泉潭边,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第59章 傻大个·七   温艾在一阵酸痛中醒来, 昨天滚下坡时被撞得不轻,身上不少地方都青肿了,经过一夜的酝酿,更是疼得厉害,稍微一动,痛感迅速蔓延全身。   温艾龇牙咧嘴地起了床,趴在木廊上往院子里看,扫一圈下来都没找到某个大块头,干脆张嘴大喊:“朱大力!”   “起来啦儿子?”朱母听见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仰头朝他道,“我熬了粥,给你端上来啊。”   “谢谢妈。”温艾还在到处看,“大力呢?不是说这几天不用去地里了吗?”   “谁知道去哪儿瞎玩了。” 朱母转身进了厨房。   小米粥香滑浓稠,温艾喝了两口, 放下勺子皱起了眉。不对啊,那黏人精平时在他后面寸步不离,现在他受伤了, 黏人精反倒自己出门了?   “怎么不吃了?”一旁的朱母问,“是不是淡了?我去给你拿点咸菜。”   “不用。”温艾看向她,“您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看见大力吗?他说没说去哪儿了?”   朱母不悦道:“没看见。”   “怎么回事?”温艾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他惹您生气了?”   朱母沉着脸不说话。   “他就三岁小孩儿的智商,您别跟他计较。”温艾试探道,“您是不是把他丢山里去了?”   “我没那个闲功夫!”朱母一拍床沿站起来,生气道, “他自己要跑,跑了就别回来!”   “那他为什么跑啊?”温艾顿了顿,“您……您打他了?”   “还打不得了?”朱母恨恨道,“昨天要不是顾着给你上药,进门的时候我就得那棍子抽他!”   温艾急了:“又不是他推的我!您这么一打,人家多无辜啊!”   朱母:“他没护好你,该打!坡那么——诶,你干嘛去?!”   温艾也没心思跟她争辩了,穿好衣服跑出去找人,一口气把寨子跑了个遍,逢人就问,愣是半点消息都没捞着,秦戈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温艾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刚才火急火燎地激烈奔跑,这会儿熄了火慢下速度,积累起来的酸痛排山倒海地涌上来,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巫婆做了交换的小美人鱼呢。   温艾:“桶一只,你能监测到男主的位置吗?”   系统:“五十米内。”   温艾心中一喜:“哪儿哪儿哪儿?哪个方向?”   系统补全刚才的回答:“我只能监测到五十米内的人物。”   温艾失望地叹口气:“他多半跑去山里了。”   回到家,温艾收拾了些进山要用的东西,准备去山里找人,朱母把他扣下,说什么都不许他带着伤去折腾。   温艾被困在家里,坐立不安到中午,才终于见着秦戈。   人是王二柱领回来的,他上山砍柴,无意间遇见秦戈,当时秦戈迷了路,正满林子乱转,他就好心把人带回来了。   秦戈回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在院子里坐着,王二柱没进门,在栅栏外挥了挥手就麻溜地走了,主要是怕被黑子追着咬。   朱父抽了一口烟,让朱母给王家送点鸡蛋过去,当面感谢一下人家。朱母瞪了秦戈一眼,起身去鸡圈里拣鸡蛋了。   秦戈耷拉着脑袋站在院子中间,衣服有点脏,人倒是完好无损,温艾大大地松了口气,先前压在心头的焦虑散了,但又生起秦戈的气来,一言不发地上楼回屋。   温艾屁股刚沾床,秦戈就跟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艾看都不看他一眼,扯过被子躺下,翻个身,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秦戈在床边站了好一阵,小声喊道:“甜甜……你睡着了吗?”   温艾盯着被单上的花纹,这个傻蛋,我要真睡着了你还打算叫醒我?没良心。   秦戈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声音放大了点:“我知道你没睡,甜甜,你理一下我。”   温艾在心里傲娇地哼了一声,就不理你,你离家出走了多久,我就晾着你多久!   秦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抱住温艾,过了一会儿,温艾感觉后颈湿漉漉的,耳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听起来很难过,很失落,也很害怕。   “你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温艾忍不住转过去,“我妈打你你躲了就好,还敢往外面跑?我找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谁教你的损招啊?!”   “我没有跑!”秦戈红着眼睛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一醒过来就在树林里,我走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秦戈猛地扎进温艾怀里,一下子放声哭出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温艾气消了一大半:“那你刚刚回来怎么畏手畏脚不敢靠近我?你那德性不该扑过来一个熊抱吗?”   “我怕你生气……”秦戈打起了哭嗝,“昨天害你……嗝……受伤,你不要我……嗝……了怎么办……”   温艾:“真是这样?”   “真的真的!”秦戈一个劲儿地点头,着急得嗝都不打了,“甜甜你还要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对你好的!”   “我想想啊……”温艾故意“想”了半天才回答,“你这么傻,真撵出去了也没人要你,我先收留着吧。”   “嗯!!”秦戈又哭又笑,捧起温艾的脸蛋就开始亲,又快又用力,一下比一下响亮,“我好喜欢你!甜甜,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掉了!”   温艾被亲得毫无反抗之力,刚想开口说话,秦戈就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惊喜道:“好软,这里亲起来好舒服!”   “别亲——唔!”温艾嘴巴刚张开就被堵住了,秦戈叼着他的唇胡乱地亲吻,还无师自通地把舌头探进来,野蛮地翻搅,尽情地撒欢。温艾哪敌得过他这一身蛮力,被压在下面亲到嘴肿。   院子里有棵枇杷树,树下放了张摇椅,温艾没事儿就躺在上面乘凉。   温艾:“桶一只,妖也会得梦游症吗?”   系统:“千年妖王,你说呢!”   温艾:“那秦戈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去山里啊,阴森森的好吓人,这又不是灵异故事!”   系统没回答,温艾心里一惊:“我猜中了?真有灵异?!”   “哈哈哈。”系统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小怂胆子,以后遇到灵异世界的任务咋办!”   温艾羞恼道:“说正事妥不妥!”   “妥妥妥。”系统收了笑,“但是我也不知道男主怎么跑那里去的,还跑这么大老远。”   温艾:“会不会他恢复了妖力……”   “不会。”系统肯定道,“离剧情点还早,他现在不可能清醒。”   温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了没事了,你跪安吧。”   “等等!”系统冷哼一声,“我还有事!你认真告诉我,你有没有对男主动心?”   它一问,温艾立马像被踩着尾巴了似的:“我做错什么事让你产生这种错觉?他亲我的时候我挣脱不开好吗?你有本事就给我开个增强力量的金手指,没本事就安静如鸡好吗!”   系统狐疑道:“你反应有点激烈。”   温艾气呼呼道:“安、静、如、鸡!”   系统做鸡去了。   丁以彤提了一篮子鸡蛋来探望温艾,还特别认真地给他道歉,愧疚道:“要不是我抡了你一胳膊,你现在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温艾笑了笑:“没事,我没受伤也爱躺在这儿,凉快!”   “你还挺会享受。”丁以彤也笑起来,四处望了望,“大力没陪着你吗?”   温艾晃着摇椅:“我让他去小卖部买火腿肠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丁以彤还要回去备课,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朱母把她送的鸡蛋提进厨房,嘀咕道:“这不是我送王二柱的那篮鸡蛋吗,送来送去还送回来了。”   温艾闭着眼睛悠闲地晃啊晃,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秦戈回来了,但仔细一听,这声儿不对。   吴正奇?   温艾一睁眼就看见吴正奇站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一副做贼的架势。   “有事吗?”温艾走过去,问得一点不客气,吴正奇从身后拎出个吴小光,像举了通行证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小光想外公外婆了,我带他来,顺便也看看你,听说你受伤了?”   温艾没理他,牵起吴小光往堂屋里走:“小舅带你去找外公外婆,你妈妈也在呢。”   “意知!”吴正奇挡住去路,“我们聊聊吧,我有事儿要跟你说,正事儿!”   温艾想了想,让吴小光进屋去,把吴正奇带到枇杷树下:“说吧,赶紧的,等会儿大力就回来了。”   吴正奇表情一僵,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听你这意思,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别装了。”温艾嘲讽道,“刚刚在那儿望半天,看大力不在才敢进来的吧?还有上次,生怕跑慢了被大力一口吞了。”   吴正奇脸色一变:“这话可不能乱说!”   温艾感觉吴正奇知道点什么。   吴正奇:“我听说大力是你捡的?在哪儿捡的啊?”   温艾随口答:“山里。”   吴正奇:“哪座山?”   温艾警惕地看他一眼:“忘了。”   吴正奇皱了皱眉:“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还记得吗?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现象?比如有颜色的光?”   温艾:“我凭什么回答你啊?你到底有没有正事?不说拉倒!”   “有有有。”吴正奇张望了一下四周,挡着嘴低声道,“大力他不是人。” 第60章 傻大个·八   “你才不是人!”温艾生气地瞪着吴正奇, “大力是傻了点,但人家乖着呢!”   “不是。”吴正奇一拍大腿,“你听我说!我不是指他的品行,我是说……”   这个“说”字拖得老长,始终没痛快地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温艾很想拿铁钳把吴正奇的嘴掰开,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坦白交代出来,但介于身板敌不过人家,手边又没有作案工具,温艾只能耐着性子问:“从你进门到现在,都磨蹭多久了?你要是谎话还没编圆,那就编好了再来跟我说。”   “我要说的都是真的,主要怕你接受不了。”吴正奇神神秘秘地凑头过来,“大力是个妖怪。”   温艾沉默片刻:“你去找村支书上两堂思想课吧, 学学唯物主义这四个字怎么写,别成天神神叨叨的。”   吴正奇:“你现在不信我,以后被妖怪吃了可没法后悔。”   “证据呢?”温艾摊摊手, “你莫名其妙地说了个玄幻故事,我凭什么相信是真的?”   “我有铁证。”吴正奇神秘一笑,“不过暂时还不能给你看。”   温艾:“……”   “你不要觉得我在涮你玩,要不是你合我眼缘,我根本不管这闲事。” 吴正奇一副给了温艾多大恩惠的模样,“那妖怪现在法力微弱,我这儿有个计策, 咱俩配合一下,抓住他十拿九稳,到时候我就可以——”   温艾竖着耳朵等他说下去,结果他话头一转:“意知,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三妹的事咱们可以找机会再说,但朱大力留不得,他是个十足的祸害!”   温艾往吴正奇身后看了一眼:“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吴正奇提高音量,“朱大力是个祸害,你必须把他赶出去!”   “去”字还没落下,吴正奇就先脸着了地,秦戈收回踹人的脚,走上前来照着他肚子一顿猛踢,气得直喘粗气儿:“坏蛋!坏蛋!你欺负三姐!还要甜甜赶我走!”   吴正奇侧躺在地上,整个人弓成一只烂虾,秦戈带着狠劲儿的脚一下下往他身上招呼,他像蛆一样挣扎扭动,但一下也没能躲过去,更别说抓住空档站起来,只能张着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眼看吴正奇嘴边溢出一溜血,温艾拉住秦戈,从他提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根火腿肠,用力砸到吴正奇脸上:“我告诉你,你家是了不起,但你非要来找事,我们朱家也不怕你!”   吴正奇躺在地上哀嚎,秦戈又上去给了他一脚:“滚出去,不许待在我家!”   吴正奇咬牙爬起来,眼睛肿得只剩下一道缝,里面迸出来的眼神却恶毒得很:“你们等着!”   秦戈眉头一皱,抬脚又要揣他,他赶忙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院子。   朱父朱母早听见了动静,但吴小光还在呢,他爹再混账也是他爹,总不能让这么小一孩子亲眼见证自己亲爹被打成猪头吧,这会儿院子里安静了,老两口才没再守着吴小光,让他跟朱三姐玩会儿,两人从屋里走出来。   温艾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吴正奇挑拨离间,没把妖怪那部分说出来。   “打得好!”朱母用力拍了拍温艾的肩,“忍了他这么些年,今天终于替你三姐讨回一笔账!解气!”   秦戈义愤填膺:“没讨完!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好!”朱母赞赏地看他一眼,“晚上给你加一碗饭!”   秦戈眼睛亮成两个灯泡。   温艾往屋里看了一眼:“小光呢?要不等会儿我送他回去?”   “他就在这里过周末。”朱父道,“刚刚就说好了,来之前吴正奇也同意了。”   孙子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的晚饭比平时丰盛一些,秦戈高兴得直咧嘴。   朱父朱母吃饭速度快,温艾才吃到一半时,他们就下了席,吴小光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衣领口里猝不及防掉出来个东西,温艾无意间一抬眼,看见一只血红血红的大蜘蛛趴在吴小光胸口上,颤着声音“啊”了一声,筷子也吓掉了。   “小舅别怕,这是个琥珀。”吴小光赶紧把琥珀塞回衣服里,但温艾还是心有余悸地盯着他胸口:“琥珀不是黄的吗,你这怎么是透明的?这么大一只,挂在脖子上多渗人。”   吴小光:“我不知道,爸爸给我的。”   “甜甜害怕?”秦戈熟门熟路地把温艾抱到自己腿上,“有我挡着,你放心吃吧!”   “让我下去!”温艾扭了两下,“你越来越放肆了啊!”   “才不是呢,我心疼你。”秦戈给他加了块烧鸡,“来,甜甜吃鸡吧!”   温艾“唰”地就脸红了:“你当着小孩子说什么呢!”   秦戈和吴小光两脸茫然地看着他。   温艾脸更红了,气呼呼地把那块烧鸡丢到桌子上,秦戈心疼地捡起来吃了。   晚上,温艾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吴正奇那事。他到底怎么知道秦戈是妖的?又有什么招数对付妖怪?他一门心思想抓秦戈,为的是个什么?   吴正奇那张恶心人的脸在温艾眼前晃来晃去,温艾越想越觉得这人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秦戈造成威胁。   温艾失眠到了半夜,望着天花板出神,睡在一旁的秦戈眼皮子动了动,随即房间里突然亮起绿光,只亮了一瞬就消失了。   温艾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山野荒寨大半夜的,偏偏亮起阴森的绿光,未免太、太……灵异了!   是他失眠到幻觉了吗?   “大力?”温艾摇了摇还在睡的秦戈,颤着声儿道,“醒醒,快醒醒。”   “唔……甜甜?”秦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闭着眼睛往他这边靠了靠,“怎么了?”   温艾也向他靠了靠:“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害怕。”   秦戈把他紧紧搂住:“不怕,有我在,没什么能伤到你。”   温艾额头抵着秦戈的胸肌,整个人都被他护在了怀里,肌肤相接的地方干燥温热,让他瞬间安下了心。   温艾把手搭在秦戈腰上,忍不住偷偷摸了摸他的腰窝,戳戳凹下去的圆窝,又顺着窝沿的肌肉打了几个圈。   秦戈闭着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温艾玩够了腰窝,又把手伸到前面,在秦戈的腹肌上来回打转,很硬,硬中带着韧劲儿,摸起来很带感。   温艾闷声不吭玩得正欢,秦戈突然拽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道:“甜甜,别欺负我。”   温艾一愣:“你声音怎么......”   他想了好半天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怎么没平时那么小孩儿了?”   秦戈清清嗓子,语调恢复了稚气:“刚刚才睡醒嘛,喉咙卡着卡着的。”   温艾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挣了挣手腕:“诶,你放开。”   秦戈:“那你不能再吃我豆腐了!”   温艾脸一红:“谁吃你豆腐了!你一大男人有豆腐吗!”   秦戈闭着眼勾了勾唇,笑容里没有半分痴傻劲儿,语气却依旧模仿着小孩:“有啊,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你刚刚就是在吃我豆腐,好吃吗?”   温艾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我才不稀罕你的豆腐!”   秦戈松开他的手腕:“那你不许摸了,电视里说只有媳妇才能摸。”   温艾莫名有点来火,伸手在他腰腹上狠狠地摸了一把:“我就摸!你媳妇能拿我怎么样?哼!”   说着温艾还在秦戈大腿上捏了一下,秦戈倒吸一口气,攥住那只不听话的小手摁在温艾头顶,一翻身,将温艾罩在身下。   温艾懵了一瞬,怔怔地看着秦戈,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秦戈的双眼一直是闭着的。温艾抬起上半身凑近他,看见他紧闭的眼缝中若隐若现地泻出一丝绿光。   “你把眼睛睁开!”温艾急忙用手去掰他,“给我看你的眼睛!”   秦戈把他这只手也抓住摁在头顶,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61章 傻大个·九   秦戈的上下眼皮分开的那一刹, 温艾屏住了呼吸,都已经做好等会儿对上一双发绿光的眼睛的准备了,结果这点心里铺垫白做了,秦戈的眼睛很黑很正常,要不是瞳孔里反着微弱的光,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温艾泄气地倒回枕头上。   秦戈松开他的手,撑在他上方,语气无辜:“看到什么了?”   “绿光。”温艾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像狼一样的幽绿。”   要不是系统说离男主恢复妖力还有一段时间,温艾真要觉得秦戈这是恢复妖力了。   秦戈悄悄在指尖聚起一点金光,随意一弹,一只萤火虫从他指间飞出来,降落在温艾头顶,尾部忽闪忽闪的荧光映进了他眼底。   “诶!”温艾突然叫起来, “绿了绿了!”   秦戈心里暗自发笑,面上茫然道:“什么绿了?”   “你的眼睛!”温艾抓着秦戈的肩膀凑近,秦戈却忽然伸手在他脑袋上挥了一下, 展开拳头兴高采烈道:“萤火虫!甜甜快看!”   一只萤火虫愉快地在秦戈掌心里爬来爬去,没一会儿又振振翅膀飞起来,在他们之间转了几圈,最后从留了缝隙的窗户口飞出去了。   这下子,秦戈眼睛里再没有别的颜色。   温艾很疑惑,难不成最开始看见的绿光就是这只萤火虫?刚好挨着他的眼睛边儿飞过,所以他才觉得整个房间都亮了一瞬?那秦戈眼缝里的光又怎么解释呢?反射?好像说不太通啊……   “甜甜。”秦戈撑在温艾身侧的手往两边一滑, 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我们睡觉觉吧。”   “要睡你也不能睡我身上啊,起开!”温艾推他,“而且我不困,我还得……还得……”   温艾的声音逐渐弱下去,眼皮一搭,睡熟了。   秦戈收了法力,照着温艾还没完全闭拢的小嘴儿亲了一口:“好宝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吓跑了怎么办?”   秦戈躺到旁边,将温艾搂进臂弯,在他后腰上摸了一把,又把手移下去打了打他的小屁股,好笑道:“敢吃我豆腐,吃完还不承认,你怎么这么能呢你!”   温艾睡得像头小猪,被打了也没醒,嘴里嘟囔几句,主动靠过来抱住秦戈的腰,一副全然依赖的姿态。秦戈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没忍住笑出了声,堂堂千年大妖,跟一十七八的小孩儿计较,还趁人睡着了偷偷打人家屁股,实在不像个事儿。   可是一想到这小家伙刚才悄摸摸地在自己身上乱点火,秦戈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最后只能折个中,把手探进他裤子里重重捏了一记:“小东西,这回先放过你。”   秦戈伸出两根手指点在温艾脑袋上,金光没入温艾的脑门,篡改了今晚的记忆,房间里没有什么诡异的绿光,只有一只误入的萤火虫。   “啧。”秦戈甩甩手,看着又黯淡下去的金光,叹了口气。他的妖力始终被压制着,幸好他是夜间动物,每到晚上妖力增强,这才能够清醒一阵,但无论他现在怎么吸纳天地灵气,始终融不进内丹里,那一小口灵气只能浅薄地游离在外,随便用点小法术就耗光了。   等到太阳出来,他就又变成了傻子。   秦戈抱着温艾,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隔壁屋内,吴小光和朱父躺在一张床上睡得正熟。   吴小光胸口的衣服鼓着一个大圆包,没一会儿,这大圆包动了动,一只血红的大蜘蛛从他衣领里爬出来,八只脚跑得飞快,通过门缝钻进了另一间屋子。   而吴小光琥珀里的蜘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栩栩如生了,颜色也黯淡不少。   吴小光过完周末就回了舀水寨,温艾觉得吴正奇那种渣多半要回来报复,一直提防着,结果过了一星期都没动静。   吴正奇是苗王后人,换做以前就是部落首领,到了现代社会,苗王没了权力,但依旧会在节日里主持祭祀,在老一辈心里,到底有点威望。最主要的是,吴正奇他们家有亲戚在城里当官,据说官职还不小,镇长见了都得点头哈腰,所以这片大山里,没人敢轻易招惹姓吴的。   温艾琢磨着,吴正奇不来报复肯定不是不敢,多半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儿,温艾就一阵头疼。   朱家在稻田里养泥鳅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有村委会指导,但少不得要经常往地里跑。要是到了中午秦戈还没回来,温艾就提上篮子送过去和他一起吃。   这天,温艾又顶着大太阳去送饭,路过王家的水田时,王二柱光着膀子跟他打招呼:“又给大力送吃的啊。”   温艾“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王二柱不知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是又欠揍又暴躁,现在活脱脱一个进步青年,积极向上,礼貌待人,要是还在念书,铁定拿个三好学生的奖状。   温艾停在田埂上和王二柱说了会儿话,王二柱全程都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嘴角一直扬着,心里装着什么开心事儿。   丁以彤提着保温桶来找王二柱时,温艾觉得挡在眼前的薄纱“唰唰唰”几下全揭开了,真相清晰明了,王二柱身上的散出来的是恋爱的酸臭味,丁以彤把这个讨人嫌的大老粗,感化成了有素养的好青年。   眼看人小情侣要进入爱心午餐环节了,温艾抱紧自己的竹篮子,道别走人。   “甜甜你怎么了?”秦戈大大地扒拉一口米饭,脸从大碗里抬起来时,嘴边一圈的饭粒,“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温艾坐在他怀里,同情地看着他,傻蛋,媳妇被王二柱抢了都不知道。   秦戈一脸疑惑:“???”   温艾用纸抹掉他嘴边的饭粒:“我问你,要是你的媳妇儿被抢了,你会怎么办?”   “不准!”秦戈立马放下碗筷,紧张地抱住他,“谁也不准抢!谁抢我打谁!”   温艾愣了半天:“你发表宣言的时候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媳妇儿!”   “你是!”秦戈低头在他颈窝里一阵乱蹭,嘿嘿傻笑,“你就是我媳妇儿,我的小媳妇儿,嘿嘿嘿……”   秦戈干了一上午的活,满身都是热汗,汗味里蒸腾出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温艾被他这么又抱又蹭,整个人都在他荷尔蒙的侵袭下变软了,甚至觉得他傻不愣登的嘿嘿笑都没那么傻了,反而带出点性感意味。   温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脖子上竖的这颗器官球是坏掉了吗?   秦戈一蹭他就上瘾,这会儿饭也不吃了,就抱着他一通瞎蹭,嘴里高兴地念叨:“媳妇儿……我的……嘿嘿嘿……我的小媳妇儿……”   “别乱叫!”温艾抬高手肘抵住他的脖子,让他没法再蹭,“朱大力,你听好了,我不是你媳妇儿,以后也不会是。”   秦戈努力地往前伸脖子,够不着,干脆就近蹭起他的手臂来。   “你到底什么变的啊这么爱蹭!”温艾收回手,拍拍他的脸,“听到我说的没?你要搞清楚,我们不能谈恋爱,我不是你媳妇儿。”   秦戈捂着耳朵狂摇脑袋:“听不懂听不懂!”   “少跟我耍赖皮。”温艾把他的手拿下来,“养泥鳅都能学会,这几个字还听不懂了?”   秦戈见糊弄不过去,嘴一撇,眼泪立马盈满眼眶:“为什么啊,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你不给我当媳妇儿?”   秦戈伤心地哭起来,温艾用手里的纸巾给他擦眼泪,结果反倒擦上去一眼圈白米粒,看着特别搞怪,温艾没忍住笑了一声,秦戈嘴角一瞬间快撇到地上去了,哭得更加难过:“你还笑,我都哭了你还笑!呜呜呜……你也看我笑话,你也嫌我傻对不对……”   秦戈一米九的硬汉子,坐在石头上哭,怀里还抱着个比他小几号的温艾,路过的寨民见了,都赶紧捂着嘴跑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放声大笑。   温艾重新抽了张干净的纸巾,一边给秦戈擦一边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嫌弃你傻,我要真嫌——”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媳妇儿!”秦戈哭喊着打断他,喊出了点撕心裂肺的味道,“你嫌我是傻子!我知道的!大家都说我是傻子!”   温艾听他喊到后边明显有些哑了的声音,忍不住心疼:“好了好了,咱不吼了,好好说话,谁骂你傻子了?怎么不告诉我?”   秦戈听见他这么哄自己,心里那点委屈被勾了出来:“没人骂,但是我偷偷听他们讲话了……”   温艾真是被他的可怜样给戳中心了,抱住这只委屈的大熊,安慰道:“他们没恶意,你别想太多,没人嫌弃你,我也不嫌弃你。”   秦戈把下巴搁他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那你给我当媳妇儿吗?”   温艾:“……”   “你说啊。”秦戈抱着他直晃,“我很能干的!我会做农活,我会洗衣服,会帮你赶虫子……”   秦戈一口气列举了几十项,最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很好的,就是傻了点,你能喜欢我吗?”   温艾与他清澈真挚的眼睛对视很久,最后一叹气,钻进他怀里。   “能。” 第62章 傻大个·十   温艾说完就有些后悔, 因为秦戈乐疯了一样捧着他的脸一顿猛亲,密密麻麻的吻从脸上一路落到颈脖,完了这傻子还嫌不够,用蛮力把他的衣领扯开,在锁骨上啃了半天,皮儿都快啃破了。   这还只是口头答应,要是以后真在一起了可以发生点什么了,那这大傻还不得把他整个儿吞了啊?   火热的大日头下,秦戈抱着温艾越亲越放肆,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野合,温艾提起所有的劲儿,总算把他推开了。   秦戈激动得说不出话,俩黑眼珠子极其的亮,起伏着胸腔喘着粗气儿, 满心满眼都是温艾。   “恶不恶心啊你,糊我一身口水!”温艾用纸巾擦脸擦脖子。   秦戈傻笑着挠挠后脑勺,从温艾手里抢过纸:“我帮你擦!”   秦戈平时又虎又熊的, 这会儿倒是下手很轻,细致认真地把温艾打理干净,温艾刚觉得清爽点了,耳朵上又挨了一个湿乎乎的吻,他一巴掌抵在秦戈下巴上:“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秦戈朝他嘟起嘴索吻:“我就想亲我媳妇儿。”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温艾吓唬他:“你再这样我就反悔了。”   “别!”秦戈连忙把撅老高的嘴收回去,“我不亲了!你别反悔!”   温艾:“赶紧吃饭。”   秦戈听话地拿起碗大口吃起来。   提着一竹篮空盘子往回走的时候,温艾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他怎么就答应秦戈了呢?本来就黏人,这下更甩不掉了。   可当时秦戈哭得那么惨,瞅他的小眼神又那么热切,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样子,他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温艾踢踢路边的石子儿,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反正女主都投入王二柱的怀抱了,坏人姻缘要遭驴踢的!   系统在三天后才知道这个噩耗,对于温艾的屡教不改、屡犯屡错,它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系统叹气:“我就打了几盘游戏,任务又失败了。”   温艾:“你那是几盘吗?多少天没露面了你自己说?你要是常监督着我,现在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系统沉痛道:“猪一只,你不爱我了,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温艾:“下个世界再爱你。”   “别说我没提醒你。”系统严肃起来,“你放弃任务,受到的惩罚不会再是失去记忆那么轻松。”   温艾撇撇嘴:“失去记忆一点也不轻松,有时候想想挺难过的。”   系统感叹:“真是一段孽缘。”   天气越来越热,蚊子越来越多,温艾现在都不敢在院子里乘凉了,枇杷树下面蚊子扎堆,去那儿站一秒钟,能收获一腿的大红包。   午后,长长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枯燥得令人直犯困。   温艾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个午觉,走到二楼木廊,朱母正倚在栏杆边给朱三姐梳头,朱三姐呆滞地望着远处的青山良田,被扯到头发都不皱下眉。   温艾坐过去跟她打招呼,过了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转头笑了笑。   “妈。”温艾觉得怪怪的,“三姐怎么没以前活泼了?”   朱母:“这样还好点,省得我老追着她跑,年纪大了,跑不动咯。”   温艾:“可突然反常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别胡说!”朱母拿梳子打他,“天儿太热了,我都懒得动,你姐最近又长了痱子,估计也难受着。”   温艾:“痱子?严不严重?”   “后背上一大片。”朱母灵巧盘起朱三姐的头发,“给她擦了西瓜皮,好点了。”   “哦……”温艾想了想,“下午我让大力去小卖部买点痱子粉吧,给三姐抹点。”   朱母点头:“也行。”   “那我睡午觉去了。”温艾又打了个哈欠,回了屋,秦戈正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脱得精光,全身只剩下一条大红裤衩。   “我都等你好久了。”秦戈哀怨地看着他,“说好要一起睡觉觉的。”   温艾把他压凉席上的胳膊抽出来看了看:“等这么久了怎么没压出红印儿来呢?”   秦戈赶紧把手藏到背后,支支吾吾没法解释。   温艾双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刚刚悄摸躲门背后听我们说话呢?还想讹我?”   “甜甜唔粗了!”秦戈嘴巴被扯成长条,音都发不准,“唔不树故意的。”   “放你一马。”温艾爬上床,跨到里侧躺下,“既然听到了,等会儿睡醒了就去给三姐买痱子粉。”   “嗯!”秦戈用力地点点头,靠过来紧挨着他,眼看又要把手脚往他身上搭,温艾立马制止:“不想去地上睡就老实点,大热天儿的抱一块不嫌热啊。”   “不嫌!”秦戈伸出来的手脚停在空中,暂时还不想收回去,“我要抱着媳妇儿睡。”   温艾翻个身背对他:“你要抱就抱,抱完这次咱俩就掰。”   秦戈收了手脚,盯着媳妇儿圆圆的后脑勺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地睡午觉了。   屋里没空调,37度的高温,温艾每天中午都睡出一身汗,但今天不一样,醒来时感觉像被人扔进了蒸笼里,热腾腾的水汽将他包裹起来。   温艾睁开眼,看见一大片古铜色在眼前晃悠,等视觉触觉完全回笼才发现,秦戈这傻蛋正压在他身上蹭,这回没用头了,用的是下面那根硬玩意儿,上上下下地蹭他的肚子,饱满硬挺的胸肌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过去的。   温艾唰地脸红了,用手使劲儿推他的腰:“下去!”   秦戈纹丝不动,只低下头和他脸对脸,眼里充斥着浓烈的情欲:“甜甜……甜甜……”   温艾又羞又气:“别蹭我!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为什么不能蹭?”秦戈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我难受,这样能让我舒服。”   “蹭人精!”温艾感觉到肚子上那东西越来越大,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好端端的怎么就难受了!”   “梦里边难受,醒过来更难受。”秦戈委屈地把头埋进温艾肩窝里,灼热的呼吸快把温艾那块皮儿给烫熟了,“帮帮我,甜甜你帮帮我……”   “还要怎么帮你?”温艾面红耳赤,“都让你蹭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   秦戈觉得内裤太紧,坐起来脱了,手一扬,把红裤衩丢到了床尾。   温艾仰躺在床上,猝不及防就跟某位小兄弟打了照面,飞快地闭眼别开了脸,眼睫毛不住地颤。   秦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脸羞怯的温艾,傻乎乎地凑过去问:“你是不是害怕?别怕,这不是虫子,不咬人的。”   温艾从牙缝里逼出字儿:“要你说!我自己没有吗!”   秦戈紧紧地贴着他,舌头也不老实地舔起来:“好舒服,甜甜身上好舒服。”   温艾深吸一口气,反正答应了做秦戈的媳妇儿,让他尝点味道也不是不可以。   秦戈凭着本能到处摸到处舔,还嫌温艾身上的衣服碍事,全给扒下来了。   温艾被秦戈抓着胯拧过身,两半肉嘟嘟的屁股蛋儿被挤出一条深深的臀缝,秦戈在缝里边儿磨铁杵,无师自通了九浅一深的磨法,过了好久,温艾感觉后腰一热,秦戈终于释放了。   温艾赤条条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开始收拾残局。秦戈撵在他身后,找着机会就黏糊上来,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温艾叹口气:“黏人精?”   秦戈:“嗯?”   温艾:“蹭人精?”   秦戈:“???”   温艾转身点点他的脑门:“你就是一春药精,没别的!”   经过这事儿后,温艾得了教训,弄了个竹帘挂床中间,明令禁止秦戈掀开,睡觉只准在自己那边儿,要不就滚回柴房去睡。   秦戈才得了点甜头,哪里愿意孤零零地回那个脏兮兮的柴房啊,一连几天都特别守规矩,没越雷池一步。   这天晚上,温艾热得睡不着觉,秦戈挠挠竹帘:“我帮你按摩吧?”   温艾才不信他的邪:“按摩还是摸我啊?”   秦戈嘟囔道:“两个一起。”   温艾抬起一条腿靠在墙上:“不给摸。”   “我跟电视上学的,很舒服的!”秦戈挠竹帘的频率加快,“让我伺候你吧媳妇儿。”   温艾“噗嗤”一下笑出声:“还伺候,以后少看点电视,快睡觉。”   秦戈不肯消停,坚持不懈地挠竹帘,小可怜一样地求着温艾要伺候他,温艾被他逗得直发笑,最后大发慈悲地掀开竹帘:“只按十分钟。”   秦戈的手掌很大很宽厚,掌心粗糙,认认真真按起摩来,舒服得温艾闭着眼睛直哼唧,错过了房间里亮起的绿光。   “别偷懒。”温艾感觉背上的手停了下来,催促道,“十分钟还没到呢,你自己求来的,手酸也得按完。”   秦戈的手再次动起来,从蝴蝶骨一路按到腰部,力度刚刚好。   没过一会儿,温艾感觉秦戈正戳他屁股,提醒道:“老实点,屁股不给按。”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秦戈两只手在他腰上呢,戳他屁股的是什么玩意儿?   温艾猛地一翻身,看见秦戈鼓起一大包的裤衩,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个春药精啊你。”   温艾后悔了,刚刚不该心软放秦戈过帘子的,你看,按出事儿了吧!这大傻哪儿哪儿都傻,唯独占他便宜时贼机灵,今晚上又得被他缠着这这那那了!   温艾正这么想着,秦戈就自己闷声不响地趴到了床上,把某个小兄弟强行压住。   温艾有点惊讶:“今天怎么这么自觉了?”   秦戈眼皮一跳,怕温艾产生怀疑,坐起来拉开裤子,照着小兄弟就是狠狠一巴掌:“都是你让我难受!”   本来还昂头挺腰、耀武扬威的小兄弟直接给他扇软了。   温艾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戈捂着裆倒在床上,张着嘴一个劲儿喊疼。   “你这——”温艾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那里经得起这么打吗!”   秦戈没装,刚刚为了效果逼真,劲儿使得太过了,这会儿疼得跟断了一样!   温艾撅着屁股趴在凉席上笑了好半天,又是锤床又是锤枕头,笑够了才坐起来关心秦戈的情况:“手拿开,我看看伤着没。”   秦戈含着眼泪问:“伤着了会怎么样?”   温艾嘴角又开始往上翘:“伤着了也好,以后你就可以抱着我睡了。”   秦戈咬紧后槽牙,小东西,盼你男人不举呢?   以后可得好好收拾你。 第63章 傻大个·十一   夏天暑气太大, 热得人没胃口,朱母一连煮了好几天的稀饭,呼啦啦几大碗下去,转身撒泡尿就饿了。   “妈。”温艾钻进厨房,见朱母在泡明天早上要用的大米,凑过去道,“往稀饭里切点红薯吧,老喝稀的,大力刚走到田里就能饿。”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朱母有点不高兴,但到底还是从竹筐里挑了三个大红薯,“怎么没见你这么疼我啊?”   “我是为咱们家着想,大力干活没力气,浪费的不是咱家的地吗?”温艾蹭着她的肩头撒娇,“而且我哪儿不疼您了, 我这一天天都在家陪您呢。”   “真好意思说,懒着不干活还有脸了。”朱母把洗好的红薯扔簸箕里,挥手把他轰出厨房, “上楼睡觉去。”   隔天早上,秦戈坐在院子里,捧着香喷喷的红薯稀饭转着碗呼啦,温艾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把多拿的那双筷子递给他:“急吼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妈昨晚没让你吃饭。”   秦戈有了筷子夹起红薯就往嘴里塞,温艾还没来得及提醒, 他就把红薯和舌头一块吐了出来:“烫烫烫!”   大清早的,温艾被他逗得不行,笑着踢他一脚:“进屋吃,桌上有咸菜。”   两人走进堂厅,朱父刚吃完,拿起空碗给他们腾了位置,唤来黑子出门溜达,临走前嘱咐:“大力,吃完上寨口的李家来找我,他们家搭新房子需要人手。”   “好!”   屋里没人了,温艾就把自己的红薯弄秦戈碗里去:“多吃点,这个顶饿。”   “够了够了。”秦戈护住碗口,“你也会饿。”   “我在家里饿了还能吃火腿肠呢!”温艾扒开他的手继续往他碗里夹红薯,“你在外面能吃什么?盖房子吃一嘴灰。”   秦戈咧嘴傻笑:“那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买点火腿肠。”   “行,你也揣两根出门,饿了就垫垫。”话是这么说,不过温艾觉得就那两根细条条,根本垫不了秦戈的海量肚,“快吃,等会儿让李家见识见识你为什么叫大力。”   吃到一半,一股痱子粉的香味飘过来,温艾头都没回,直接道:“三姐,快过来吃早饭。”   朱三姐轻飘飘地坐到桌子旁,盯着一碟泡萝卜出神,直到朱母忙完了过来给她喂饭,她才张开嘴吃东西。   李家给帮工们包了饭,温艾就没去给秦戈送吃的,直到晚上才又见着他。   “怎么了?”温艾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焉耷耷的。”   秦戈闷闷不乐地把头埋进他怀里,好半天才道:“李家要娶媳妇了。”   温艾玩着他的脑袋毛:“人家办喜事,你哭丧着脸干嘛?人家又没抢你媳妇儿。”   一听到“抢”字,秦戈立马抱紧温艾的腰:“他们说娶媳妇都要盖新房子,最差也得有个旧屋,可是我都没有……盖房子要好多钱,我的钱只够买火腿肠。”   说到这,温艾想起来了:“那火腿肠呢?”   “忘买了。”秦戈更沮丧了,“我一难过就忘了。”   “还难过上了,至于吗?”温艾好笑地揉揉他的耳朵,“我家这楼住着也挺好的。”   “不一样!”秦戈着急,“住这里就变成你娶我了,乱了乱了。”   “你这会儿脑袋瓜倒是挺灵的。”温艾抱着他往床上一倒,“你就当朱家的上门女婿好了,我还是你媳妇儿。”   秦戈贴着他的脖子猛摇头:“可我想让你住新房子,我想给你最好的。”   温艾心里涌过一阵暖流:“那我等着你。”   等你恢复妖力和记忆,这个承诺应该就能实现了吧?修炼了一千年,可别说连个洞府都没有。   系统这几天又出了问题,好像跟上回一样,贝斯特女神被攻击了,连带着所有的系统都熄了火。系统失联前专门提醒温艾,数据动荡期间,剧情线可能会混乱,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温艾生怕乱蹦跶的数据给他找麻烦,提心吊胆好几天,结果一切如常。   正当他要松口气时,朱三姐不见了。   朱三姐才被送回来那阵也失踪过,但现在已经很久没发过病了,这段时间又异常文静,突然出了这事,朱家上上下下都在着急。   有人说看见朱三姐往上山的方向走了,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座,一家人兵分三路,温艾带着秦戈去了最高那座山。   两人从下午转悠到黄昏,人没找到,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直到天黑都没能找到下山的路。   温艾拿出临走前朱母塞给他的手电筒,但就这几米的光程,在漆黑的林子里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温艾害怕地往秦戈身上靠,最后直接把秦戈的手放自己肩上,倚在人怀里走。   秦戈倒是百无禁忌,一点没被黑夜影响,还悄悄为媳妇儿的主动亲近沾沾自喜。   又过了半小时,温艾觉得他们今晚是没戏了,拉着秦戈找了个空地儿,肩挨肩坐下,打算等太阳出来了再走。   来山里找人,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说起来真心丢脸。但温艾哪儿还有心思管这些?他从没在山里过过夜,现在随便吹阵风都能把他吓发抖。   “甜甜,你是不是冷?”秦戈把温艾抱过来放腿上,温艾这回没抗拒了,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躲进秦戈口袋里。   “不冷。”温艾道,“就是有点……有点害怕。”   秦戈拍拍他的背:“不怕,有我在,没什么能伤到你。”   温艾一想,也是,搁自己身边这位是千年妖王,十足十的山大王,整片山头的妖魔鬼怪都得避让三分。温艾抱紧了秦戈的腰,总算肯松下紧绷的神经,安稳入睡。   山林里人气儿少,气温低,温艾睡到一半,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流冻醒,他下意识想抱住秦戈,结果摸了个空,他诧异地睁开眼,密不透风的黑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树下。 第64章 傻大个·十二   秦戈抱着温艾清醒过来时, 体内的封印解除了。   这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自行冲破封印需要一个契机,过程通常很凶险,没道理像他这样,睡一觉起来,封印悄无声息地消失。但是感受着经脉里充盈强大的妖力,秦戈不得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彻底恢复了。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是好是坏、是敌是友他会仔细探究,但不是现在。   秦戈把熟睡的温艾往怀里搂了搂,祭开天眼,不动声色地探查整座大山,树林尽头,一只血红色蜘蛛正在织网, 庞大的身躯半隐在黑暗中。   难怪他们走不出去,原来是着了道。   秦戈嗤笑一声,被这么低级的障眼法唬住, 说出来也真是挺丢脸的,他常年浸心修炼不问外事,现在倒被一个蜘蛛精欺负到头上了,而且看对方这迟迟不出手、费心布局的架势,估计是想用法阵将他的妖力吸走。   秦戈嘴唇嘲讽地勾了勾,将温艾轻轻放到树下,抬手布了个结界, 一步步慢慢朝树林尽头的巨网走去。他向来不屑用这种邪法子增长修为,但既然蜘蛛精都上赶着把法阵布好了,他干脆就顺水推舟,收下这份人情。   “大力?”温艾醒来后见只剩下自己,连忙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低声喊道,“大力?你在吗?”   身后传来一阵银铃声,温艾立马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穿苗服、戴银冠的女人,刚才明明还没有的!   温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三姐。”   朱三姐突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像以前一样提起裙边当翅膀,扑扇着在林子里乱飞,身上的银饰折射出幽冷的白光,嘴角的弧度也非常僵硬,画面格外诡异。   温艾心里阵阵发毛,扶着树干站起来,两条腿有点哆嗦,“三姐,我是出来找你的,大力也在,这会儿上厕所去了。”   朱三姐只顾着嘻嘻笑,不停绕着他转圈,半径越缩越小,最后停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向他伸出一只手:“飞累了,回家吧。”   温艾抱着树干,恨不得能蹿树上去,哪里还敢挪步:“黑漆漆的不好找路,咱们等天亮了再走。”   朱三姐眨眨眼,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着鼻子嘟囔:“好冷……”   “穿这个。”温艾把秦戈给他的薄衬衣脱下来扔给朱三姐,结果没扔出去多远,轻飘飘地落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冷。”朱三姐搓搓胳膊,“把衣服给我。”   温艾看着她僵硬的动作,听着她干涩的声音,在心里给她盖了个“不是本人”的大红章。   “你自己捡起来穿。”温艾警惕地看着她,“要不接着跑也行。”   朱三姐吸吸鼻涕:“冷得走不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艾还能不明白?眼前这个“朱三姐”就想引诱他挪地儿!温艾试着慢慢探出手,手臂还没伸直,一道金色屏障突然凭空出现。   温艾惊讶地把手收回来,屏障立马消失不见,再试着往前伸手,屏障又一次被触发,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温艾终于确定,这肯定是秦戈为了保护他搞出来的防护罩。系统这会儿不在,但温艾想起它之前的嘱咐,估计秦戈突然恢复妖力跟数据动荡有关。   捋顺了所有事,温艾心不虚了,腿也不软了,对秦戈突然失踪而起的那点埋怨也化解得一干二净。   只是,秦戈恢复神智后会怎么看待他,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秦戈本来又是个怎样的人?   温艾心跳有点快。   朱三姐见温艾杵在原地不动,催促道:“衣服衣服,好冷……”   “那你就冷死在这儿好了。”温艾一屁股坐下,懒洋洋地往树干上一靠,“我要睡觉,不许吵吵。”   闭上眼睛后,周围安静了很久,温艾猜想对面那个戏精肯定被他说懵逼了,这么一想,他还有点想笑,哈哈哈。   可朱三姐还没放弃,催命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漆黑寂静的树林里,没荡多久,又突然硬生生转折成一声刺耳的尖叫。   温艾被刺得一个激灵,睁开眼,远处的树林里冲起一道金色光柱,直直插入天穹,而朱三姐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温艾正一头雾水,吴正奇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扶起朱三姐摇她的肩:“蛊神?蛊神大人?”   朱三姐毫无反应。   吴正奇愤怒地扭头指着温艾:“你做了什么?!”   温艾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啊……”   顿了顿,他又自豪地补充一句:“是我男人做的,我男人就是厉害!”   秦戈耐着性子利用法阵反噬了蜘蛛精的妖力,刚瞬移回来,就看见温艾盘着腿坐在地上,抱着胳膊挺着腰,小下巴翘得老高,一脸炫耀地说自己男人厉害,秦戈那个心窝窝,顿时被狠戳了一下,瞬移过去抱住他,期待道:“宝宝,再说一遍。”   温艾抬起头,和秦戈满是柔情的眼神一对上,立马难为情地垂下眼:“你回来了……”   “嗯。”秦戈凑到他耳边用磁性的声音哄道:“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温艾耳朵红成一片,小声道:“我男人……就是厉害。”   话音刚落,他就被捏着下巴仰起了脸,眼前一黑,嘴里霸道地钻进来一条舌头。   吴正奇想趁机逃跑,秦戈随意一挥手将他弄晕,抱住温艾专心致志地加深了这个吻。   “三姐……”温艾靠在秦戈怀里气喘吁吁地问,“三姐没事吧?”   “有事。”秦戈用嘴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着,“她中了失魂术,不过我能解。”   “术?”温艾疑惑,“不是蛊吗?吴正奇刚才在叫‘蛊神’。”   “什么蛊神,一只蜘蛛精而已,区区一百年道行就敢来兴风作浪。”秦戈笑了笑,“吴正奇在一堆蛊术手记里发现了它,它就自称蛊神,教了吴正奇一点小蛊术,然后利用他为自己做事。后来遇到我,又想蚂蚁吞大象,结果反被我吸走了妖力。”   温艾:“你怎么知道吴正奇在手记里发现它的?”   秦戈用手指点了点温艾的太阳穴:“我读了他的记忆。”   温艾一愣:“还能这么玩儿?”   “轻而易举。”秦戈低头逼近,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怕不怕我读你的?”   温艾眼神闪躲:“为什么要读我的?”   秦戈:“你知道我是妖。”   温艾没法解释,索性把脑袋往他胸膛上一埋:“你欺负我,你不是以前那个大力了。”   秦戈没再为难他,笑着道:“我叫秦戈。来,叫一声我听听。”   温艾撒娇:“不要,我就叫你大力。”   秦戈把他的脸从怀里掰起来,低头和他对视:“你是不是更喜欢傻乎乎的我?”   温艾看着他的眼睛,以前清澈单纯得像个孩子,现在深邃又沉稳,和他这张线条硬朗的脸一配,王霸之气能飚出去八百里,但温艾的确有点不习惯:“好像是。”   “甜甜!”秦戈突然变了语气,一边嘿嘿傻笑,一边往他肩窝里钻,“我喜欢你。”   温艾一愣:“你怎么……”   秦戈像以前那样猛亲他的脖子,每一口都啄得超响亮:“我好喜欢你,不管哪一个我都好喜欢你。”   熟悉感扑面而来,温艾心情轻快都起来,笑着道:“你干嘛故意装傻?差不多得了啊。”   “宝宝。”秦戈恢复正常音色,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是那个傻乎乎,没有变心也没有消失,只是外在表现更成熟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愿意为你当一辈子傻子。”   “没有不喜欢。”温艾抱住他的脖子,主动给了他个亲亲,“我就是暂时不习惯,很快就能适应的。”   秦戈心满意足地吻住他,两人缠绵好半天,唇舌分离时,秦戈叹了口气。   温艾:“怎么了?”   秦戈郁闷道:“硬了。”   温艾视线下移,看着他的裤裆直乐:“你这个春药精!”   “啧。”秦戈猛地倾身将他压在地上,“小东西,你才是春药精,我一碰你就硬,定是中了你的妖术。”   温艾红着小脸蛋:“你坏毛病又犯了,起开。”   “不行。”秦戈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裤子,“今天非得让你给我解了。”   温艾被他带着撸动起来,掌心的灼热烫得他手都在颤,小模样也羞得不行。   半小时后,秦戈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离天亮还有一阵,他们又折腾这么久,秦戈一响指变了张床出来,两人相拥而眠。   温艾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见秦戈在他耳边说话,宠溺中带着几分霸道:“小妖精,惹到了妖大王,以后就别想跑了。” 第65章 傻大个·十三   清晨的树林起了薄雾, 温艾蹲在一边捧着脸看秦戈给朱三姐施法,施完法又非常有范儿地捏了个诀,歪躺在地上的吴正奇立马不见了。   秦戈过来拉起温艾:“我把他扔舀水寨门口了,脑子里动了点手脚,以后怎么样全凭他造化。”   温艾崇拜地看着他,用手比划两下:“你那个手诀是瞬移术吗?我能学吗?”   “不是。”秦戈笑着亲亲他的鼻尖,“我随便掐的,你看得这么起劲儿,我就给你即兴表演了一段。”   两人带着昏睡的朱三姐下了山,离家还有四十来米,隔壁趴二楼木廊上的王二柱眼尖地看见了他们,冲朱家的院子喊:“朱叔朱婶儿!回来了!意知他们都回来了!”   朱母迎出来时眼圈还是红的:“怎么现在才回来!敢在山里过夜,胆子越来越大了!”   朱父拍拍秦戈的胸膛,又用力搂了搂温艾的肩:“回来就好, 我和你妈担心死了,你们三个要是都折山里头了,你妈得去山脚把山给哭倒不可。”   温艾帮忙扶着秦戈背上的朱三姐, 脚步不停地往门里走:“咱回去慢慢说,先把三姐安置好。”   神神怪怪的事当然不能向朱父朱母全盘托出,温艾瞒下蜘蛛精那段,把吴正奇拉来背黑锅,说他偷偷炼蛊,害了朱三姐还害了秦戈,结果多行不义被蛊虫反噬, 往后估计是个傻子了,一报还一报。   秦戈特别配合地掏出个巴掌大的蜘蛛尸体:“这是母蛊,它死了,我和三姐身上的蛊就解了。”   朱父在田间地野遇到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虫,这会儿见了蜷在秦戈手上的血红色蛛尸,老脸还是忍不住抖了抖:“也就吴正奇养得出这恶心玩意儿!我说大力——诶,错了错了,秦先生,你是来山里旅游的?”   “您叫我小秦就行。”秦戈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我是G市地质局的,来这儿勘测数据,结果着了道,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了。”   “给国家做事的?诶呦真好!”朱母一改往日作风,热情道,“多留几天吧,前些日子净让你帮着干活,得好好补偿补偿你。”   “对对对,得补偿。”朱父有点愧疚,“要不给你结个劳务费吧?咱按天算。”说着还真掰弄手指头数起来。   “爸!”温艾出声制止,“还补偿什么呀,咱家够意思了。”   宝贝儿子都赔出去了,没管他补差价那都是咱山里人心地善良!   秦戈像是猜到温艾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冲朱父朱母道:“您二老当初肯收留我,这份恩情哪是我做几天农活能还完的,补偿这事就别提了。”   朱三姐等会儿醒来就是正常人了,朱母欢天喜地照顾她去了,朱父也去鸡圈里抓了两只鸡,打算中午好好庆祝庆祝。   温艾上楼回房,一进去就扑在床上,舒坦地呼出口气:“终于完事了。”   “谁说的?”秦戈把他提溜起来搁怀里,“咱俩还没完呢。”   温艾叉着腿坐在他腿上,眨巴着大眼睛装傻充愣:“什么事啊,我不懂。”   “装,再装。”秦戈掐住他的脸蛋肉,“你说什么事?”   温艾拧起眉毛想了想,脑袋边突然亮起一颗小灯泡:“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妖呢?不能真是春药变的吧?”   “啧,滑不溜秋的小东西。”秦戈按住他狠狠揉搓一顿,把他折腾得眼泪水儿都挂睫毛上了,“老实了没?说吧,你怎么知道我是妖?”   温艾委屈地瞅着他:“你把我捏疼了!”   “少来,我还不知道自己下手轻重?”话是这么说,不过秦戈还是撩起他的衣服检查,见没留红印彻底放了心,还顺便在他胸前亲了一口,“宝宝,我的封印消失得很奇怪,我需要你的信息。”   温艾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能说,没法说的。”   秦戈皱起眉:“被下了禁制?”   温艾想了想:“差不多吧。”   秦戈低头跟他额头相抵:“我看看。”   温艾有些怵:“你要看我的记忆吗?”   “不是,给你做检查。”秦戈道,“别抵抗,让我进去。”   温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门上戳弄,他放松神经,那些触手一样的东西立马探进了他脑袋里,轻柔小心地缓缓移动,不疼,还挺舒服。   温艾正眯着眼惬意呢,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叫唤,他被吓得一个激灵:“系统?你回来了?”   系统抖着声音崩溃道:“这些触须是什么鬼啊!卧槽别戳我程序!还戳!还戳!”   温艾想象系统将自己团成一团,抱着程序努力扭动身子躲避触手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得出来。”秦戈退开头,抚着温艾的后背道,“给你下禁制的妖很厉害。”   温艾惊讶:“你确定?”   贝斯特女神要改名贝斯特女妖了?   “质疑我的水平?”秦戈挑了挑眉,手指点着他的脑袋瓜,“你的记忆也被封了一部分对不对?”   温艾摇头晃脑地鼓起掌来,本事真大,连这都看出来了。   秦戈拢住他的两只小手,轻轻搓他嫩滑的手背:“想不想解开?”   当然想!但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贝斯特构造出来的男主,还能反将她一军不成?   道理温艾都懂,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你可以解开吗?”   “可以。”秦戈顿了顿,笑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过几天我帮你。”   “真的!”温艾双眼发亮,扑上去抱住他,“为什么要过几天,现在吧!”   “我要准备一下。”秦戈托住他的后脑勺,还轻轻颠了颠他,“宝宝乖,补会儿觉,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我乖……”温艾趴在秦戈肩头,心满意足地睡了。   朱父难得下回厨,做了一桌全鸡宴,一家子人围着圆桌坐一圈,朱父还取来药酒拉着秦戈干杯,秦戈也是个爽快的,一眨眼三杯下了肚。   “少喝点。”温艾在桌底下扯扯秦戈的裤子,小声道,“别等会儿现原形了。”   秦戈一口酒差点喷对面朱三姐脸上去,朱三姐现在不疯了,人也捯饬漂亮了,要是真被迎头喷了酒,也不知会不会再疯回去,所以秦戈及时把酒咽了下去,凑到温艾耳边问:“把我当白素贞了?”   “没。”温艾瞥他一眼,语速飞快道,“真是蛇精病你也得叫秦素贞。”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骂我呢。”秦戈笑着摇摇头,和朱父碰了碰杯,一仰头又干了。   “让你别喝了。”温艾这会儿也不压着声音了,直接把秦戈的酒杯抢过来,“谁知道这酒里泡什么了,万一遇到……那什么过敏的,你得喝出毛病来。”   “嘿,你这孩子,说得像酒里有毒似的。”朱父不乐意了,去里屋抱了个大玻璃罐出来,“你们看啊,搁没搁砒霜?”   “砒霜遇水就融了,谁看得——”温艾还嘀咕呢,结果一抬眼,看见褐黄的药酒里飘着零碎的蜘蛛腿、蝎子尾甚至有蜈蚣头,恶心得他胃里一阵翻滚,赶紧捂住嘴别开脸,再多看一眼就得吐。   朱三姐花儿一样的脸也绿了:“爸,您快拿走吧,这还吃饭呢!”   “怎么了?这还是你们大姐当初捉回来养的,好些年了!”朱父有些醉了,把酒罐放回去后摇摇晃晃地坐下来,“好些年了……好些年都没回来了……”   朱家大姐走了七八年,一直没再回来过,要不是存折里每个月固定增加的数目,老两口都得怀疑大女儿折在外面了。今天朱三姐疯病痊愈,高兴之余老两口又难免感伤,遗憾在这种重要时刻没能一家团圆。   吃完饭,温艾照例去睡午觉,朱母边收拾桌子边喊住他:“去跟你爸挤挤,你那屋腾给人小秦住。”   温艾嘴一撇,眼看就要闹不高兴,秦戈及时挡在他和朱母中间,阻绝他们的视线接触:“朱婶儿,我还跟知知睡一起就行,用不着麻烦。”   朱母又是好一通客套话,温艾不乐意听,踩着小步子,自个儿回了屋,过了半天才听见秦戈上楼的脚步声。   “宝宝来。”秦戈把撅屁股趴床上的温艾捞进怀里,照着他的小嘴儿就开始亲,手还往衣服里伸。   温艾喘着气,软绵绵地把他的手掏出来:“吃完饭半小时内不易做剧烈运动。”   秦戈一咧嘴乐了,对准他红肿的嘴又亲一口:“你刚才担心我吃坏东西现原形那样儿,可爱得我心也软了兄弟也硬了,我当时真想随手下个结界,把你拖进去办个够。”   “关心你你都能硬。”温艾小手摸摸他的胸肌,“那这样你是不是都要高那啥了。”   秦戈拉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道:“小妖精妖术太厉害,妖大王都扛不住。”   温艾扭扭身子:“什么小妖精,好俗气。”   “那换成小精灵。”秦戈低头凑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朵上,“春药小精灵。”   温艾耳朵都被烫熟了,头死死埋在他胸前没动静。   “怎么不答应我?”秦戈故意逗他,“小精灵?甜甜宝贝儿?乖宝宝?小媳——”   “别喊了!”温艾红着脸皮儿捂住他的嘴,“怪难为情的,你还一点不害臊。”   秦戈笑了笑,没再继续羞他:“咱们说点正事,你大姐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饭桌上咱妈眼角都湿了。”   一句“咱妈”听得温艾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是去了S市,从外边回来的人帮忙带过一次口信,说在理发店给人洗头,后来就断了联系。”   秦戈点点头:“我想办法给找找。”   温艾坐直了仰头看他:“你挺神通广大啊,什么都能干。”   秦戈:“有一样不能。”   温艾:“什么?”   秦戈用腿颠他两下,暧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啊。”   温艾脑子不知哪儿短路了,一时间没跟上车速,迷茫地和他对视。   他表现得这么纯情,秦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那什么了,跟小自己一千多岁的小孩儿开荤腔,明摆着欺负人。   秦戈率先转开视线,尴尬地干咳两声,抱着温艾倒床上,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不是睡午觉吗,赶紧睡。”   过了好半天,温艾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一点点往上蠕动,直到和秦戈脸对脸:“你刚刚是不是脸红了啊?”   秦戈把他摁下去:“没有。”   温艾又费力巴拉地耸上来,摸摸他的脸:“可我好像看见了,黑里透着点红。”   秦戈再度按着他的头顶把人平推下去:“再不睡我就带着你做点激烈运动。”   温艾百折不挠地重新冒头上来,还没张嘴得瑟,秦戈就干脆利落地压到了他身上,还在屋里布了个结界。   温艾连忙捂住衣边:“才吃完饭不能——唔!”   秦戈堵住他的嘴:“早过半小时了。” 第66章 傻大个·十四   竹床“吱呀吱呀”响了一下午, 秦戈挺霸道,办起正事儿来说一不二,抱着温艾该怎么撞怎么撞,撞得温艾带着哭腔一声声儿地叫,要不是有结界捂着,两人这动静能把整寨人听脸红。   下楼吃晚饭的时候,温艾两条腿都在打颤,刚踩着阶梯腿就往下折,幸好秦戈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没让他顺着楼梯一路滚到饭桌底下。   温艾对秦戈有点小埋怨,拍开他的手,自己跌跌撞撞下去了。   “来喽!”朱父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大家动筷子吧!”   温艾舀几勺鸡汤泡饭,随便扒拉几下就搁了碗筷, 抖着腿颤巍巍地爬回二楼,留给众人一个身残志坚的背影。   朱母疑惑:“怎么走得跟半身不遂似的?”   秦戈勾起唇:“睡太久,腿压麻了。”   “那没事儿。”朱母不再关注儿子, 热情地拿过秦戈的碗给他添饭,“来,多吃点!你们当公务员忙吧?听说连对象都没时间处?”   秦戈回屋的时候,温艾正跪坐在床上,扒着窗户看风景,秦戈从背后拥住他:“还跟我闹别扭呢?”   温艾眺目远望,抿着嘴不理人, 秦戈手贴上他的后腰,打着圈儿轻轻揉:“是不是难受?”   温艾“哼”了一声,扭扭身子躲开他的手:“假好心。”   秦戈叹口气,给他灌了些妖力:“现在好点没?”   温艾自我感觉一番,不痛也不酸了,身体很轻盈,只是他这下更不高兴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刚才怎么不给我治?故意拖着让我难受呢?”   “刚刚是谁气呼呼地不让碰?我得有机会啊。”秦戈把他掰过来,照着撅得老高的小嘴亲一口,“瞧给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本来就怎么我了!”温艾小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力道不痛不痒,“你还凶我了。”   秦戈皱起眉:“哪儿凶你了?”   “就……下午的时候。”温艾有点不好意思,“我跪不住了,动了一下,然后你就瞪我!”   秦戈完全没印象:“我瞪你了?”   “瞪了,凶巴巴的!”温艾抱怨到一半儿就撒起娇了,“还使劲儿抽我屁股……”   “诶哟小可怜儿。”秦戈情不自禁地把人搂过来,“是我的错,给你揉揉小屁股。”   温艾本来也没真生气,就想跟秦戈闹一闹撒撒娇,这会儿一安抚,半炸的毛全顺回去了。   “宝宝,我不是故意的。”秦戈边揉边解释,“我是妖,还带着天生的兽性,动物世界你看过吧?主导的一方在交配中绝对强势,你那会儿乱动,我可能就……我道歉好不好?以后尽量克制。”   “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摆脱不了天性吗?”温艾伸手在他头顶来回摸,“也没耳朵啊,我还以为修炼到你这个地步,基本就跟人没区别了。”   秦戈:“人是人,妖是妖,永远不会一样。”   温艾黯然神伤:“是啊,你活了一千年,还能再活许多个一千年,我就只有几十年寿命,还会变老变丑……”   “不开心了?”秦戈好笑地捏捏他的脸,“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温艾一倾身,沮丧地把头靠在他肩上:“说吧。”   秦戈:“一千年是个坎,跨过这个坎,妖可以选择散尽妖力,彻底化人,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类。”   温艾一听就兴奋了,但很快又顿住,纠结地看向秦戈:“当人就不能施展法术了,寿命又短,跟自杀没两样。”   “几十年美满和几千年孤寂,你说我要选哪个?”秦戈搂紧他,“小笨蛋,当然是陪你一起变老。”   “嗯!”温艾心头美滋滋的,嘴角也翘得老高,“你陪着我,直到我变成个老笨蛋。”   秦戈抚着他的脸颊吻下来,浅尝即止:“你身上的禁制很难解,解完后我的妖力估计就散了,在这之前,我得为我们的将来打算打算,跟我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两人腻歪在一起说了半宿话,第二天,秦戈跟朱父朱母说自己老家就在S市,想带温艾去找朱家大姐,老两口一开始不同意,就这一个儿子,万一被外面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像大女儿一样一去不回怎么办?   但在秦戈的再三保证下,二老还是同意了,儿子真想走他们也拦不住,而且万一真的找回大女儿,一家人又终于能团圆了。   “行吧,小秦,婶儿信得过你。”朱母拉过秦戈的手拍了拍,“你说要辞了工作来寨里扎根,我都给你记着呢,你叔过几天就帮你物色地皮去。”   “麻烦您和朱叔了。”秦戈道,“放心吧,我肯定把知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温艾借口要收拾东西,拉着秦戈回了屋,关上门就问:“辞工作?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说的?”   秦戈把他拉到跟前:“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那会儿你正躲这里生我气呢。”   温艾追问:“还背着我聊什么了?”   “说了怕你不爱听。”秦戈刮刮他的鼻子,“他们问我想不想当朱家的婿。”   温艾这会儿反应贼快,脚一跺,转身就要下楼跟朱父朱母闹,秦戈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就知道你要生气,别去跟老人家吵,他们也是看得上我才这么说。”   温艾冷静一点了:“那你怎么回答的?”   秦戈:“我说要考虑考虑。”   温艾怒火那个攻心:“你还敢考虑!”   “他们也没点名指姓说是给谁招婿,我就当把你也算里边了。”秦戈亲亲他的额头,“到时候我再向他们求娶你,顺理成章。”   温艾嘴角一扬,高兴了。   走的时候,朱父朱母把两人送到车站,还往温艾行李里塞了一张朱大姐的照片。开往镇上的公车一天只有两班,时间还总是不准,让乘客等了好一阵才姗姗来迟。   前半程是崎岖不平的土路,破旧的公交车剧烈颠簸,车窗玻璃抖得哐哐响,像要整块跳出窗框一样。后半程,公交车开上了水泥路,温艾小声道:“终于不抖了,我屁股都麻了。”   秦戈正给他剥橘子,抽空看他一眼:“我以为你喜欢跟着抖呢,没给你布结界。”   “下次你还是给我布吧。”温艾揉了揉屁股,“都是我妈,非要来送,不然我就不用被颠屁股了。”   在小镇下车,秦戈拉着温艾拐进一个没人的角落,金光一闪,两人就到了S市。   温艾新奇地在身上摸了摸:“好玩儿!”   “找时间带你玩个够,现在先办事。”秦戈拉着温艾进了一条古董街,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张卡,打个出租,直接跟司机说去最好的酒店。   进了总统套房,温艾反身一蹦,跳到秦戈身上:“一小个盘子卖这么多钱,你一夜暴富啊!”   秦戈托着他的屁股往浴室里走:“我收藏品多着呢,这回拿的还是最普通的,太招摇容易被盯上。”   两人脱光衣服在浴缸里泡澡,温艾坐在秦戈腿间背靠他,缸壁喷出来的水流打在温艾身上,舒服得他感叹一声:“有钱就是好,按摩浴缸好棒。”   尽心尽力给他洗头的秦戈不乐意了,在他脑袋上用力一揉:“我棒不棒?”   “棒。”温艾享受般眯起眼,“一想到暴发户亲自给我洗头,我心都舒坦了。”   秦戈没说话,快速冲干净温艾头上的泡沫,双手沿着他漂亮的裸背慢慢摸下去,掰开他的臀往上一顶:“暴发户亲自操你棒不棒?”   温艾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秦戈一边跟他做,一边给他输妖力,让他的身体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他不会累也不会痛,大脑里所有东西都被快感挤出去,只剩下一个超大号加粗的“爽”字。   秦戈拉着他从浴室到客厅到阳台最后到卧室,硬生生从上午十点做到了晚上十点,整整十二个小时。   温艾最后瘫在床上迷困时,心想他真是冤枉秦戈了,人家上次真对他胯下留情了。   “死机了?”温艾咬着包子坐到秦戈旁边,看着电脑上满屏滚动的英文字符,“嗯?你操作的?”   秦戈把朱大姐的照片扫进电脑,十指泛着金光,飞快敲击键盘:“这是国家建立的卫星监控系统,找人很方便。”   温艾一惊讶,嘴里的包子差点掉地上:“你黑了国家的系统?”   “准确说是黑了国家的卫星。”秦戈勾起一抹笑,眼睛看着屏幕,单手将温艾搂过来,把脸伸到他面前,“厉害吗?给我个奖励。”   “老毛病。”温艾干脆坐到秦戈腿上,吧唧一口,包子油全亲他脸上了。   秦戈动动鼻子:“酱肉馅儿?给我来点。”   温艾叼住吃剩的小半个包子,从袋子里重新拿了个送秦戈嘴边,秦戈一偏头,绕开他的手,咬住了他嘴边半拉包子。   好好一顿早饭,又吃到了床上去。 第67章 傻大个·完   在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找那么特定的一个人非常难, 电脑还在持续搜索,通过遍布大街小巷的摄像头,寻找朱大姐的身影。   秦戈将搜索界面最小化,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最新的楼盘信息,还招来温艾一起看。   温艾不解,先前都说好了,以后就在普顺寨里过山野生活,农忙时秦戈扛锄头干活,农闲时扛着腿干——咳咳,没事去山里野个餐,回来还能趴木廊上看星星,多么洒脱肆意!多么无拘无束!怎么这会儿又张罗着在城里买房子了?   “S市的房产升值空间大,购置几套放那儿不是什么坏事。”秦戈点开一张海滨别墅的大图, “而且一辈子那么长,青山绿野看腻了,我们就来这边度度假, 要不然出国玩两圈也行。”   温艾捧住秦戈的脸,在他脑门上狠嘬一口:“这脑袋真管用。”   “你这口亲得真结实。”秦戈用手摸了摸,“嘬出印儿来没?”   温艾:“没呢!你怕别人看啊?”   “我怕别人看不到。”秦戈把脑门凑上去,“多嘬几口。”   秦戈带着温艾去餐厅吃饭时,额头正中的红痕格外显眼,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远看还以为这帅哥长了颗朱砂痣,走近了才明白人情趣都玩儿到脑门上了, 赶紧捧着满手的狗粮躲开了。   吃饱喝足,秦戈把温艾带去商场,一整圈逛下来,温艾从可爱的苗族少年,变成了精致的富家小少爷,秦戈也挑了几件休闲风的衣服,换掉了身上的廉价T恤。   走出商场,俩人这行头一看就是开宾利捷豹法拉利的,结果他们往马路边一站,招来辆出租车走了。   秦戈是个实干派,上午看了楼盘,下午就签了两份购房合同,一次性全款付清,在售楼小姐合不拢嘴的笑容中,带着温艾坐车回酒店。   电梯里,温艾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抱着秦戈直乐:“花钱的感觉真爽!”   秦戈打横抱起他,进了房间后直接扔床上:“还有更爽的。”   荒淫无度到黄昏,秦戈套好裤子下了床,在电话里点完餐,一回头,温艾没在床上了,光着屁股撅在电脑桌前看东西,浓白液体正顺着大腿蜿蜒流下。   秦戈一步步走过去,边走边解皮带,温艾背对着他浑然不觉,还反手朝他招了招:“快过来!找着大姐了!”   “我看看。”秦戈枪头对准地方,走完最后一步,两人间再没有任何空隙,下半身严丝合缝地紧紧相贴。   “刚刚才……你又……”温艾趴伏在桌上,头时不时会撞到前面的显示器,屏幕上停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脸部轮廓和朱大姐很像,衣服上印着某洗浴中心的名字。   秦戈两手撑桌,缓而有力地抽插,说话时声音平稳,完全听不出异样:“这家店离得不远,我们等会儿就去看看。”   “嗯……好……嗯啊……”   洗浴中心规模不小,走得却是中低端价位,技师的工资不会太高。秦戈和温艾被领进包房,扫了二维码,手机上跳出所有技师的简介,还各自配了证件照。   “就这个吧。”温艾在手机上点了点,“21号。”   秦戈舒展身体躺在床上,朝领路小哥道:“我不用了,我就是进来陪陪他。”   反正钱照付,领路小哥也没说什么,给他们端来茶水和水果拼盘,带上门离开了。   温艾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安,屁股底下有针扎似的,一点坐不住。秦戈拍拍自己的床:“宝宝来这儿。”   温艾挪过去,把头歪倒在秦戈肚子上:“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紧张……”   秦戈搓搓他的小圆脑袋:“放松点,不然等会儿见了大姐你得蹦天花板上去。”   温艾“噗嗤”一笑,不紧张了。   朱大姐提着足疗用品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床边的温艾,她离家时小弟才十岁,小身板只到她的腰,八年过去,她很难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小弟,万一乱认亲戚惹恼了客人,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朱大姐按照流程做了自我介绍,视线频频往温艾身上飘,越看越像,但始终不敢认,最后还是温艾的一声“姐”,喊得她热泪盈眶。   朱大姐来S市一年后就成了家,丈夫也是外地来打工的,结婚后游手好闲,酗酒回来还打她,有了女儿后连女儿也一起打,朱大姐忍无可忍,带着孩子跟他离了婚。   “我薪水低,敏敏也要上学,实在没有钱和时间回家。”朱大姐拉着温艾的手,“你是怎么来的?爸妈还好吗?我不回去他们怪我了吧?”   温艾耐心回答完朱大姐这一连串问题,讲了家里的近况,又和秦戈一起劝说,最后总算让她放下顾虑,跟他们回了普顺寨。   有朱大姐和小侄女同行,温艾和秦戈只能老老实实地坐飞机,落地G市后又转长途汽车,完了还得在进山的公车上颠簸两小时才到家。   朱大姐踏进阔别八年的院子时,朱母惊吓般大叫了一声,随后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眼眶骤然红了。   这个下午注定不会宁静,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还惊动了邻里,把人家吓一大跳,以为他们遭什么难了。   彻底发泄过后,朱母的情绪稳定了,拉着秦戈的胳膊连说了十声谢谢,感激涕零道:“听老大说你要帮她开个足疗店,得花好多钱吧?这怎么好意思!”   “您别说得这么严重。”秦戈解释道,“大姐有技术,我这是在投资,也是为了赚钱。”   朱父也被秦戈的慷慨感动得一塌糊涂:“小秦啊,你帮了这么多忙,我和你婶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叔是个农民,别的不会,但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能帮的不能帮的我都帮!”   “您二老真别客气,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秦戈光明正大地牵住温艾的手,走到二老跟前,“叔、婶儿,招婿的事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当朱家的婿,你们把知知许给我吧。”   朱父、朱母、大姐、三姐四脸懵逼。   秦戈揽住温艾的肩:“我会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用一辈子去呵护他。以后朱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和知知一起孝敬您二老。”   “小秦啊,别看走眼……”朱母艰难地指了指温艾,“这是我儿子,带把的!”   “没走眼。”秦戈笑起来,看着温艾笃定道,“就是他。”   院子里沉默良久。   “在这儿等等。”朱父拉着朱母去屋里说了半天,最后出来时,脸上带着释然,“你们的事就这么办吧。”   “真的!”温艾又惊又喜,差点没蹦起来,冲过去抱住朱父直乐,“你们太开明了!思想太前卫了!潮!有范儿!”   朱父长叹一声:“你这么懒散又不会干农活,以后估计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你受苦,既然小秦喜欢,趁早把你嫁出去得了。”   温艾不乐意:“说得好像没他我就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一样。”   朱母把温艾从朱父身上扯下来,推到秦戈怀里去:“小秦,多担待点,也别老惯着他,实在不行就收拾收拾。”   秦戈笑着抱住温艾:“我舍不得的。”   朱父朱母答应得太爽快,温艾连着几天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特别不真实。秦戈却早算到了,朱家四个孩子,大女儿一走八年,二女儿早早夭折,三女儿更是磨难重重,一桩桩一件件都损耗了朱父朱母的心力,所以对于最宝贝的小儿子,他们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   秦戈又往山外面跑了几趟,陆陆续续出手了几件古董藏品,拿回来的钱足够朱家挥霍到下辈子。在温艾无忧无虑追着黑子满院跑时,秦戈把他们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安置妥当了。   “宝宝!”秦戈倚在木廊上喊,“去洗把脸,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艾朝黑子的方向空踢一脚:“不追你了,跑得贼快。”   洗完脸,温艾哒哒哒跑上木梯,没头没脑地撞进秦戈怀里,眼睛一闭:“走吧,我准备好了!”   “还挺上道。”秦戈掐了把他的脸蛋,催动妖力,两人瞬息间到达深山密林,温艾睁开眼,惊讶道:“这是我捡到你的地方!”   “嗯,这里离我修炼的地方很近。”秦戈牵着他走,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都有些透不进来了。   温艾这段时间心情好得不行,步伐轻快,还轻轻哼起了歌,秦戈好笑道:“我感觉自己牵了个来春游的小朋友。”   “我就是小朋友。”温艾翘着嘴角靠过来,往上一蹦跶,在秦戈脸上亲了一口,把秦戈的心给甜的,都化了。   “好,小朋友。”秦戈随手在温艾头上变出顶帽子,红色丝绒把他的脸蛋衬得比雪还白,“小红帽,怕不怕我把你吃了?”   温艾双眼朝上看,好奇地摸索帽子的形状,然后满意地正了正,抱着秦戈的手臂欢快道:“所以你是大灰狼先生?”   大灰狼还带个先生,秦戈唇边的弧度不停扩大,这到底哪来的宝儿啊,太可爱了,他沉下嗓音:“我是大黑狼先生,专吃小红帽。”   温艾摘掉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扣:“秦小红帽,你自给自足吧。”   闹腾了一段路,温艾突然想起件事:“这里还有别的妖吗?”   秦戈以为他害怕,安慰道:“没有,能修炼成妖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这片山头又被我清理过,其他妖类不敢涉足。”   温艾长长地“哦”了一声:“搞半天你这妖王是个光杆司令啊。”   秦戈挑了挑眉,放开温艾的手,温艾只看见耀眼的金光一闪而过,秦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威风凛凛的黑狼。   温艾凑近了比划两下,吃惊道:“都到我锁骨了,你真是狼吗?我瞅着像那种小矮子马。”   话音未落,他就被黑狼扑倒在蓬松的枯叶堆里,黑狼前爪按在他胸前,用粗粝的舌头舔他的脸颊,然后是脖子……   “不来了不来了。”温艾被欺负得满脸潮红,裤子都被扯到了脚踝处,“我再也不说你是光杆司令了。”   黑狼压在他身上不停磨蹭,腹部茂密的毛发中探出一根不可描述的狰狞之物,温艾感觉到后僵了一瞬,随即卯足了劲儿推它:“你想都别想!这得多疼啊!你走开!”   黑狼发出一连串低吼,在温艾双腿间狠狠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叼住他甩到背上,驮着他极速狂奔,只在森林中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温艾根本没来得及感受骑大狼是什么滋味,迎面一阵风的功夫,就被扔进了水里。温艾破水冒头,这里是个很清澈的水潭,四周僻静得一声虫叫都听不见。   “看什么呢?”秦戈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人形下了水,从后面拥住温艾,某物也挤进了温艾的身体,舔着他颤抖的耳朵问,“光杆司令的杆好用吗?”   潭里激起一阵阵水花,情到最深处时,秦戈运起所有妖力,冲破了温艾脑中的封印,被深锁的记忆重见天日,完全袒露在温艾和秦戈面前。   一段记忆,唤醒了两个人。   温艾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回忆淹没了,咖啡杯上的狗崽,红手绳上的银铃,竹片刻的小马……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清晰浮现,许长洲、卓逸卿、岳骁,最后是秦戈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温艾扶住摇摇欲坠的秦戈,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拖回潭边。秦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温艾都快给他吓死了,趴在他胸口上听了好半天,确定还活着才微微松出口气。   荒山野岭,温艾只能求助系统:“桶一只!秦戈怎么突然晕了?有什么办法没!”   系统仿佛还在震惊中:“他居然——!”   温艾着急得很:“居然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别吊我胃口行吗!”   “居然居然——”系统喜出望外,“居然扩充了我的内存!哈哈哈!牛逼了我的男主!告别顿卡,告别延迟,走向排位赛巅峰!”   “说话能别大喘气吗!而且谁要关心你的内存了。”温艾恨不得把系统拉成一条贪吃蛇,团吧团吧丢八百里外去,“秦戈到底怎么样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高兴地转圈圈:“没事,他耗尽妖力,要多睡会儿。”   秦戈昏睡了两个小时,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他睁开眼,看到了温艾掌心的纹路。   “现在阳光很亮。”温艾手悬在秦戈眼睛上方,“你慢慢适应。”   秦戈无声地勾起唇,摸索到温艾的另一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3”。   “宝宝亲亲。”   “亲亲。”   秦戈敏锐地捕捉到温艾声音里的一丝哭腔,睁开眼坐起来,将默默流泪的温艾抱进怀里,轻轻给他拍背,温柔地给予安慰。   温艾越哭越凶,眼泪成串地往下掉,蜷起来的身体微微颤抖。原来他被抹去的是这样美好的记忆,他忘记的是这样爱他的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尽管样貌不同,姓名不同甚至性格也千差万别,但相处起来的感觉从未变过,那种自然而然的舒心,水到渠成的默契,浓烈深厚的依恋,只有一个人能给他这样的感受。   温艾哭,不是因为伤心,他只是需要发泄,发泄被屡屡抹掉记忆的憋闷,发泄对爱人的愧疚和思念。   秦戈一直没说话,安静地陪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宝宝,你哭太久了,头会痛。”   温艾眼睛早肿成了俩核桃,半睁着看他:“你倒方便,我该叫你什么啊?”   秦戈帮他按摩眼周,笑着道:“都可以,你最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不都是你吗!”温艾想了想,“要不我管你叫长洲吧。”   按在眼尾的手指陡然加力,温艾立马叫起来:“你看你看!你让我挑,挑完你又跟自己吃醋!”   温艾拿开他的手:“叫你秦戈行了吧?”   秦戈皱起眉头,显然还是不满意。   温艾瞅他那样儿突然乐了:“纠结死你得了。”   秦戈一挑眉,捏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叫老公。”   温艾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底气十足:“不叫!”   秦戈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以前又不是没叫过,在床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艾一巴掌堵了回去,两人近距离对视半天,灼热的视线越来越胶着,秦戈拿开温艾捂在他嘴上的手,略显急切的吻住了他。   几辈子积累下来的经验不是吹的,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酣畅淋漓地做了两回才停下。   系统最近很嗨皮,说话声音都是扬着的,内存扩充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在游戏中称霸了,都快给它乐疯了。这么大的好处是男主给的,系统也很讲义气,温艾恢复记忆这件事瞒下不报。   秦戈做了上千年的妖,综合温艾这几世的经历,他认为所有的任务世界都是贝斯特构造出来的幻境。   温艾一边啃玉米,一边望向头顶的浩瀚星空:“我们现在也在幻境里吗?”   “嗯,我们原本的躯体肯定在真实世界里沉睡。”秦戈点了盘蚊香搁温艾脚边,“贝斯特的目的现在没法判断,我妖力也不足,只能帮你解除记忆封印。以后你到了能量更强大的世界,也许就能反抗她,冲破幻境。”   “更强大?”温艾啃完玉米,打了个饱嗝,“比如修仙?”   “差不多。”秦戈接过像被猪糟蹋了一样的玉米棒子,一抬手,精准地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咚”的一声,把缩角落里的黑子都吓醒了。   温艾看久了星星,眼睛有点花,揉着揉着就靠在了秦戈怀里:“你说,我们在真实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人?”   秦戈搂着他,吹着夏夜的凉风,清醒又愉悦道:“彼此相爱的人。”   温艾趴在他肩头笑。   秦戈也笑:“无论真实还是虚幻,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68章 小金主·一   秦戈为温艾解除封印恢复记忆时, 额外给他刻下了护咒,足以抵抗规则的力量,让他不再被抹去记忆,但不能透露任务信息的禁制还依然存在。   不过温艾已经非常知足,和秦戈恩好百年,穿越新世界时,温艾一点儿不难过,轻松又愉悦,满怀期待地奔赴下一场相遇。   “嘶——”温艾眼睛还没睁开,手先捂在了心口上,“疼。”   “别动,还扎着输液针呢。”向宁坐在床边,把他的手拿下来重新平放,关切地问, “还是很疼吗?”   温艾一边打量豪华的房间,一边迅速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然后看向满脸倦色的向宁:“没之前疼得厉害了, 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跟妈妈客气什么。”向宁笑了笑,轻轻抚开他额上的碎发,“我让徐妈给你熬了粥,吃点吧?”   喝过小半碗粥,温艾又睡下了。   在这个世界,他要扮演的角色叫景欢, 爸妈都出身商贾名门,夫妻恩爱,生活美满。有庞大的经济基础作支撑,夫妻俩也不苛求儿子做出多大成就,只盼望他能一生顺遂,享尽人间乐趣,所以给他取名为“欢”。   可惜事与愿违,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孱弱,从小就爱生病。他三岁时,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向宁是个女强人,这些年将财团发展得风生水起,旗下大小产业无数,销路遍布全球。   向宁为儿子请遍了国内外医学专家,钱是一麻袋一麻袋地砸,但始终没有起色,只能好生将养。   昨天晚上,温艾突然犯病,远在国外谈生意的向宁连夜赶回家,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等他情况完全好转,才又匆忙飞回国外。   温艾醒来时,心口已经不疼了,他放水泡了个澡,泡到一半,管家在浴室外敲门:“少爷,医生说过不能泡太久,您出来吧,饭已经准备好了。”   豪门少爷的伙食当然讲究,精挑细选的食材,特一级厨师亲手烹饪,但搞得再华丽复杂,也改变不了温艾面前这碗白粥的本质,清淡无味,一点儿油盐都没搁。   温艾想为自己争取点咸菜,结果惨遭管家无情的拒绝,人营养师给的菜谱上没“咸菜”这俩字儿,没有咱就不能给你上。   温艾有点小郁闷,捧起碗呼啦完粥,钻回房间,开始跟系统交流:“桶一只,秦戈这回是什么身份?”   系统:“男主蓝霆,出身于一个偏远小县城,因外貌条件优秀被凯星娱乐签为艺人。蓝霆自尊心强,对娱乐圈的潜规则极为反感,说话做事也比较直,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公司边缘化,出道两年多都没什么名气,生活也过得很拮据。”   温艾听到蓝霆受了欺负,愤愤地攥起小拳头:“我有钱!我来捧他!”   “你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系统继续念任务简介,“景小少爷看上了蓝霆,利用权势强行包养了他,高兴了就给他塞资源,不高兴了就把人叫来羞辱折磨一顿。”   温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忍不住打断系统:“我折磨他?我有那个力气强迫他吗?”   系统叹口气:“猪一只,你现在越来越污了。我说了是床上那种折磨吗?你这体质还想强男主?强到一半估计就心脏病突发死床上了。”   温艾不肯承认自己已经被培养成了老司机,反驳道:“包养不就是那什么吗?你自己不说清楚。”   系统赶着打排位,懒得和他争:“景欢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用暴力发泄,他背景太强大,蓝霆根本没办法逃开,只能忍辱负重。”   这次的剧情没有感情线,以蓝霆荣获“影帝”殊荣为结局。   温艾本来不打算走剧情,他才舍不得欺负心上人,不过现在他改了主意,前几个世界的失败主要归结于感情线的偏移,但这次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如果他的所作所为符合剧情的大致脉络,最后达成正确结局,任务评分说不定能有85分,到时候他就可以向规则提要求,去修仙世界做任务,找机会冲破幻境。   而且任务失败的惩罚逐渐加重,这次是让他受心脏病的煎熬,下次指不定得是什么了。   拟定好一系列计划,温艾感觉未来一片光明,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向宁帮温艾请了假,学校暂时不用去,好好在家里休养。温艾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搜出蓝霆的人物百科,一张张硬照帅得温艾嗷嗷叫:“啊啊,鼻子好挺!眼睛也好深邃!天哪,我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帅!”   系统被他们当成狗虐了四辈子,非常愤怒地踢翻了狗粮:“他没有记忆,喜不喜欢你还另说!而且照片都是PS的好吗!”   “不管,他肯定会喜欢我!”温艾非常有自信,不停翻看蓝霆的照片,鼻子都快碰显示屏上了,“身材依旧这么好,看看这大长腿,他得有一米九吧?”   温艾自言自语地找出基本资料,视线往身高栏一扫:“我说什么来着!一米九四!”   系统冷笑:“明星报身高最虚假,起码得往下降个四五厘米。”   温艾捧着脸冲屏幕上的蓝霆傻笑:“就算他只有一米六我也爱他。”   系统觉得没法再和他聊下去,愤怒地玩游戏去了。   看完资料,温艾把蓝霆演过的电视剧挨个看了一遍,都是些小成本、不出名的剧,台词烂,情节也烂。蓝霆演的基本都是配角,最高演过一次男二号,演技不说炉火纯青,至少非常精湛,每次一到他的镜头,逼格立马提上去N个档次,瞬间驱散其他人青涩的演技带来的尴尬感。   温艾叹息:“这样都不红,那些导演制作人是被猪油糊了眼睛么。”   系统:“他才出道的时候就有公司高层看上他了,想玩潜规则,被他拒绝了,然后就明里暗里地打压他,给的资源都很烂。”   “哪个高层这么恶——!”温艾一掌拍到了电脑角上,硌得他捏住掌心眼睫毛都湿了,一边疼还一边说话,“我记得凯星娱乐是我舅舅的?等我知道是谁了,铁定把那个恶心玩意儿赶出去。”   补完剧,温艾去蓝霆的微博看了一圈,发得不多,基本都在转发参演的电视剧的官方宣传,很少晒个人生活,自拍更是只有寥寥几张。即使如此,温艾还是孜孜不倦、逐条逐句地看完了,还注册了个小号,给每条微博都补了赞和一句“加油”。   完事儿了温艾还觉得不过瘾,又去蓝霆的贴吧里泡着,直到管家来叫他吃晚饭,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下午没挪窝了。   低调奢华的长形餐桌上,只摆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青菜,显得格外寒碜。温艾吃完这顿凄凉的晚饭,回房间时,放在床上的手机正在闪烁,有未读QQ消息。   温艾下午在贴吧里找到个粉丝群,加进去了,里面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女生,这会儿到了放学时间,群里也逐渐热闹起来。   【飞讯娱乐报刚出的路透!!大家看右下角!![图片]】   图片正中是个二线女明星,她身后的片场还在搭建,不起眼的角落里,蓝霆意外入镜,上衣不知什么原因撩起来了一半,把图片放至最大可以看到腹肌轮廓。   【啊啊啊,蓝精灵们,福利来了!!】   【腹肌好性感!舔舔PrPr】   温艾本来就不爽男朋友的肉体被这么多人看到,这会儿还有人明目张胆地舔,他立马就炸了,连续发言好多条,一副怼天怼地怼宇宙的架势,给人一种“除了我,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感觉,最后还补一句“你们作业太少了!”。   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疯狂地刷屏反嘲,温艾气呼呼地打了一大段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被踢出了群。   “啊!”温艾懊恼地猛锤被子,“我还没存图呢!”   向宁走之前跟管家打好了招呼,这几天不准温艾出门,必须好好休养,熬到周六,温艾才总算抓着机会溜了出去。   他打了辆车直奔凯星娱乐,偷溜出来的也不敢惊动舅舅,只能看看能不能在外面蹲到人。他第一次干这个,没经验,傻乎乎地挡在人家公司大门口,结果被保安撵流浪狗似的撵开了。   一些趁周末也来蹲偶像的粉丝看他长得可爱,把他拉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好心告诉他:“正门不让站人的,躲偏点儿保安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处地理位置不错,往斜前方望就是公司大门,能看清进出人员,温艾知道刚刚是自己傻帽了,跟她们道了谢。   这年头男粉挺少见,长这么可爱的男粉更稀有,大家伙儿都跟温艾聊天,好奇他来追哪个明星。   温艾被围在一群女生中间,不好意思地抿抿嘴:“那你们来蹲谁的?”   粉丝们你一言我一语,追这个追那个,说了七八个不同的名字,反正就没有温艾心里想的那个。   最后轮到他了,他挺着胸脯,特自豪地宣布:“我追蓝霆!” 第69章 小金主·二   温艾一句话扔出来, 跟沉进了死海似的,没激起一点儿波澜,一众女粉丝面面相觑,干瞪眼好半天,最后岔开话题聊别的去了。   温艾独自走到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蓝霆,没事儿,今天他们对我们爱理不理,明天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两小时过去,粉丝们无论蹲没蹲到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下温艾一个人坚守岗位。他站累了就坐地上,抱着膝盖玩手机,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正门口。   “小弟弟。”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过来搭话,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温艾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眼前这人笑眯眯的,但有点假, 让人感觉笑容里藏着算计。温艾警觉地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防范意识还挺高。”男人调侃一句,自我介绍道,“我是汪真,凯星娱乐的经纪人,看你底子不错, 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走演艺这条路。”   温艾可不想跟蓝霆当同行,摆手道:“不了。”   “别拒绝得这么干脆啊,多考虑考虑。”汪真满意地打量温艾,眼神跟评估宝石等级一样,“你外形很好,学几堂表演课出个道,以后靠脸吃饭没问题。”   温艾还是摇头:“我真没兴趣。”   汪真看他说话时一直往公司大门瞄,心下了然:“来蹲偶像的?喜欢谁?以后进了公司你就是小师弟,不光能见着,还能和偶像混成好朋友。”   估计温艾这张脸确实很有潜力,汪真显得非常执着,缠着他叨叨半天,怎么拒绝都不管用,最后眼看温艾都快被他烦哭了,他才终于大发慈悲住了嘴,掏了张名片递过去。   蓝霆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走路只要十分钟,就是环境不怎么好,没电梯的老房子,走道里到处都是垃圾,烟头、口痰、蟑螂尸体什么都有。住户素质也低,大晚上摔桌子抄板凳地吵架,大清早又把被扔飞的桌椅板凳拖回原处,在地上磨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天刚蒙蒙亮,蓝霆又被天花板上的动静吵醒了,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有经纪人的未接来电,估计是看他没接,就发了条短信,让他今天上午去一趟公司。   蓝霆把手机扔开,用手抹了抹脸。昨天他实在有点累,杀青后就独自提着行李赶回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倒床上睡了。他辛苦奔波,拍的却还是部烂剧,烂得他连名字都没记住,估计人剧组也没记住他,毕竟只是个比龙套多当几次背景板的小配角。   蓝霆起床收拾了一下,戴上耳机去隔壁小区晨跑,跑完又汗淋淋地回自己住的老房子,沿途还得留神脚下,别一不小心踩到翘起来的路砖,被溅一裤脚脏水。   冲个澡出来,蓝霆把昨晚没吃几口的炒饭放微波炉里转,昨天回来时顺手在楼下夜摊儿打包的,说是青椒肉丝炒饭,可从少得可怜的菜量上来看,四舍五入就是一份地沟油炒饭。   隔夜饭被微波炉一烤,饭粒儿干巴得发硬,蓝霆全吃干净了。   去公司的路上,他母亲打电话来了。张淑杏老实本分,不太会说话,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多穿点,吃饱点,别太累,蓝霆全都一一应下。   张淑杏叮嘱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少往家里打点钱,留着自己花。”   蓝霆语气轻松:“您放心,我这段时间挺好的,昨天还刚拍完一部戏。”   “那就好……”张淑杏其实大概知道他的处境,犹豫一阵还是劝道,“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太累,就回来吧,没——”   “妈!”蓝霆立马打断她,“我真的很好。”   他深吸口气,握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个话题张淑杏提过不止一次,每次都会让气氛变僵。   “好了妈,让我跟哥聊聊!”蓝语机灵地抢过电话,欢快的语调缓和了气氛,“喂?偶吧,阿尼拉瑟哟~”   蓝霆笑了:“少看韩剧多读书。”   蓝语:“劳逸结合嘛!”   蓝霆:“都高三了,心思收着点,别逸太远了。”   兄妹俩扯了几句,蓝语等张淑杏不在旁边了才小声道:“哥,你别把妈刚刚的话放心上,她就是怕你受苦,其实还是很支持你的。”   她放声鼓舞道:“当然啦,我也特挺你!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就放心博吧!我和妈都是你背后的女人!”   蓝霆嘴角上扬,走路都生风:“你这桶油我收下了。”   “对了哥,你谈恋爱了吗?”蓝语道,“趁着还没当影帝,赶紧把婚结了吧。”   蓝霆失笑:“结婚和当影帝有关系吗?”   “有啊!先成家后立业。”蓝语一本正经道地胡说八道,“多少影帝影后都是隐婚,说不定你今天领了证,明天奥斯卡就砸你头上了。”   “瞎扯。”蓝霆道,“就你这逻辑,数学怎么考上140的?”   “真没对象啊?”蓝语道,“那有喜欢的人吗?你每天接触那么多人,圈内圈外,美女不少吧?再不然美少年也行啊。”   蓝霆忙着拼出头,哪有时间想这些:“没有。”   蓝语“哦”了一声,乐观道:“没有就没有吧,说不定下一秒就一见钟情了。”   “还一见钟情,就跟你说少看韩剧了。”蓝霆笑了笑,“我到公司了,先挂了。”   离公司大门口还有十来米,蓝霆看见自己的经纪人正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递名片,他驻足仔细看,那小孩儿侧对着他看不到正脸,但脸部轮廓很精致,皮肤是薄瓷一样的透白,很嫩也很脆弱,感觉硬点的头发丝都能在他脸上划出道来。   温艾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汪真硬塞给他的名片,刚揣进兜,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扭头一看,真给他等到了!   温艾袋鼠似的往上蹦了老高,然后连蹦带跑地冲了过去。   蓝霆只觉得迎面一阵旋风扫过,眼跟前就多了个人,是刚才那个小孩儿,漂亮,还特别有灵气,正仰着巴掌脸,睁着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自己。   蓝霆呼吸一滞,心跳也跟着漏掉一拍。   温艾冲蓝霆眨巴眨巴眼,唇边还抿着乖巧的笑。   蓝霆拿出十二分演技,面上淡定道:“有什么事吗?”   温艾眼睛亮亮的,期待地问:“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蓝霆心跳有点失速:“你说……什么?”   温艾踮起脚凑近他,方便他将自己看得更清楚:“这下呢,钟情了吗?”   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熟悉的灵魂了吗?   蓝霆觉得韩剧看太多的人是自己,不然他怎么真跟着魔似的,差点脱口而出一个“是”字。   “诶?”被抛下的汪真此时走过来,“蓝霆,你们认识?”   “汪哥。”蓝霆跟他打了招呼,又看了温艾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粉丝?”汪真问温艾,“你就是来蹲他的?”   温艾没搭理他,拽拽蓝霆的胳膊:“你还没回答我呢!”   蓝霆忍不住笑了:“你才多大点啊?”   温艾理直气壮道:“我十六了!”   汪真在旁边插了句嘴:“高二啦?看着像初中的。”   蓝霆拍拍他的头:“小孩儿一个,回去好好念书。”   汪真又插了句嘴:“想出道也可以。”   “你仔细看看。”温艾用手指着自己,不死心道,“真没感觉?”   蓝霆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心下又是一阵悸动:“你……”   温艾双眼“唰”地亮起来,结果蓝霆接着道:“你要签名吗?”   温艾那小脾气顿时包不住了,一下子炸开:“谁要你的签名!我就要你,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霸气无比的台词,温艾愤怒离去。   温艾一大早就偷溜出去,可把管家和一干佣人急疯了,当他气呼呼地回到家时,管家差点给他跪下,可别再偷跑了,再来这么一次,我们也要心脏病了!   温艾回了房间,一关门,扑到床上就开始打滚:“桶一只!他变了!他变了!”   系统幸灾乐祸道:“嗯,他再也不是那个见你第一面就疯狂爱上你的男主角了,你俩吹了。”   温艾从床上坐起来,哼哼一声:“软的不吃我就要来硬的了。”   温艾从衣兜里拿出汪真给他的名片,看了几眼,撕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到舅舅向疏那儿去。   蓝霆这几天总是走神,一不小心就又想起了那天遇到的小孩儿,嫩得跟块豆腐似的,还特自信,说话的时候那小嘴儿一抿一抿的。   蓝霆甩甩头,重新专注在面前的剧本上,这是他接到的第一部 电影,也是迄今为止拿到过的最好的资源。无论公司突然转性的原因是什么,他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看到下午四点,蓝霆跟汪真一起去酒店见导演,直到推开房门的前一刻,蓝霆都还以为真的是来跟导演谈细节,结果他刚一进去,汪真就把门锁上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尝试强行破门,但都无济于事。   这时候,汪真给他发来一条短信:【别惹金主生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操!”蓝霆将手机狠狠摔烂在地,他是艺人,不是鸭子,他妈的卖艺不卖身!   整个套房都弥漫着香氛暧昧的香薰,蓝霆把客厅里的落地台灯拆了,拎起拆下来的铁棍,慢慢靠近卧房,用铁棍顶开轻掩的房门。   看清坐床上的人是谁时,蓝霆胸腔内本来还翻滚喧嚣的愤怒和暴躁瞬间像气球被扎了孔似的,滋溜一下就泄了个干干净净,他现在甚至还有点想笑。   温艾端直了背,冲蓝霆抬高下巴,傲慢地宣布:“以后我就是你的金主,你被我包养了。” 第70章 小金主·三   卧室灯光是舒适的暖色调, 温艾坐在大床中央,盘着腿抱个方枕,场面居家又温馨,蓝霆都快忘了这里是酒店了,扔开铁棍走过去坐到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艾:“小孩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是小孩儿!”温艾不高兴地反驳,从屁股底下摸出份文件,摊给他看,“瞅见没?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你赖不掉!”   纸张被压得皱巴巴的,蓝霆扫一眼最上方的标题,一下子失声笑出来:“包养协议?”   “嗯哼!”温艾得意地瞥他一眼,指着协议上的条条款款, “我是甲方,你是乙方,关系存续期间, 乙方不能和别人建立恋爱关系,更不能有亲密接触,行程即时上报,随时满足甲方的需求。”   这一条条还甲方乙方的弄得挺逼真,蓝霆听得直乐,翘着嘴角一路看下来,最后伸出手指在签名处点了点:“这儿签的是汪真的名, 你包养的是他,找他履行义务去。”   “他是你经纪人,他帮你接的活,你得干。”温艾想了想,屁股一抬,又摸出只笔来,强塞进蓝霆手里,抓着他的手在协议上签了名,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不认真看真不知道写的是“蓝霆”。   蓝霆任由他摆弄没反抗,等他终于鬼画符完了,抓住他的大腿把他屁股给抬了起来。   “你干嘛!”温艾叫起来,用抱枕把蓝霆砸开,捂着屁股往后坐了坐,脸也有点红。   “看你屁股底下还藏东西没。”蓝霆笑着道,“A4纸、中性笔,怎么什么都往那儿放啊?”   温艾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起先他一个人在房里等,听见外面大门有动静,知道蓝霆来了,激动加紧张,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把东西藏屁股下面了。   蓝霆见温艾被自己逗红了脸,心头痒得像被狗尾巴草挠着似的,从他手里抽走协议,低头看了看甲方签名:“景欢?”   温艾应了一声:“怎么?”   蓝霆俯身,两手撑在他身侧,慢慢凑近:“说吧,想干什么?”   温艾看着他不断放大的帅脸,迷茫地问:“什么?”   蓝霆嘴角勾笑,嗓音低沉:“不是要随时满足你的需求吗?把我约到酒店来,想做什么?”   两人都快脸贴脸了,温艾弄明白蓝霆话里的弯儿后,脸颊瞬间熟透了,但又不甘心认怂,硬着头皮凶道:“我要睡你!给我洗澡去!”   蓝霆头抵在他肩上笑了好半天,笑够了起身往浴室里走:“行,你等我会儿。”   听着浴室那边稀里哗啦的水声,温艾把方枕捡回来重新抱怀里,想东想西又有点紧张期待,最后把红扑扑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蓝霆穿着浴袍出来,腰间松松垮垮地系条带子,走路时下摆露出的两条结实的小腿特别性感。   温艾抱紧了方枕,强装淡定地指挥:“把窗帘拉上。”   蓝霆去窗边拉了帘,回来时顺便把灯也关了,五点多太阳还没落山,微弱的光透进来,房间里昏暗不清。   温艾感觉床垫颤了两下,一颗心顿时“咚咚咚”跳得飞快,蓝霆挪过来抱住他,一边吻一边脱掉他的衣服……   正纠缠到激烈之处,情色的画面突然全部消失。   温艾猛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一时间脑子发懵。   “醒了?”旁边传来蓝霆的声音,温艾侧头一看,蓝霆穿着浴袍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要睡我吗?洗个澡出来,你倒是先睡了。”   温艾怔怔的,头顶上还翘了撮呆毛,呆得有点萌。   蓝霆捻住那撮毛,边捋边问:“梦见什么了?一直哼哼唧唧叫。”   “要你管!”温艾觉得做春梦特丢人,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拥着被子坐起来,“你怎么不叫我!”   “怎么没叫你?”蓝霆挑起眉,“我喊也喊了,摇也摇了,就差把你扔浴缸里了。”   其实他没说实话,当时见温艾睡得那么香,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陷在抱枕里,比谁家小孩儿都可爱,他生怕把人吵醒,小心翼翼地给挪进了被窝,又怕留小孩儿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就这么毫无怨言地守他睡觉。   温艾这一觉睡了俩小时,眼看快七点半了,两人打电话叫了餐。蓝霆吃得快,温艾还在那儿啃鸡翅,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你干嘛去?”温艾像只警觉的小动物,“不准走,今晚留下来陪我。”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不然就赔违约金!三倍!”   “不走。”蓝霆帮他抹掉嘴边的油渍,撑在饭桌上冲他笑,“我去买套和润滑剂。”   温艾差点被鸡骨头卡住,掐着自己脖子好一通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你看你,吃个东西都不安生。”蓝霆帮温艾拍背,等他气顺了才安抚道,“逗你玩儿的,你才多大啊,真跟你做,一下床我就得进监狱。我得回家了,还有剧本没看完。”   “在这儿不能看吗?”温艾眼睛咳得湿漉漉的,小表情特别委屈,“你签了协议的,得服从我。”   蓝霆一直觉得自己心硬,决定了是什么就是什么,谁来求情威胁都不顶用,当初他母亲不看好他进演艺圈,追到火车站都没能把他劝回去,但眼下温艾这么一委屈,说好坚如磐石的心立马软乎成面团,主意说变就变。   蓝霆拉开椅子坐到温艾旁边,戴上手套帮他剥小龙虾,“你在外面过夜,给家里打过招呼了吗?”   温艾底气不足:“我舅舅知道。”   蓝霆听出了漏洞,边给他喂食边问:“那你爸妈呢?你跟舅舅住?”   温艾心虚,嚼着龙虾肉没回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向宁不会放任他在外面胡来,他也不敢主动问,抓了向宁不在国内的空档就溜出来了。   蓝霆皱起眉毛,一猜一个准:“你偷跑出来的?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温艾意图反驳,话到嘴边被塞进来的虾肉堵回去了,蓝霆加快剥壳速度:“快吃,明天是不是还要上学?”   温艾含糊不清地解释:“我请病假了!不回!”   “病了还有力气出来瞎跑?”蓝霆以为温艾撒谎骗了老师,教育道,“学不好好上,还装病逃课,太能了你。”   “谁装了!” 温艾拉过他的手,摘掉沾满辣油的手套,一把按上自己心口,“我前几天这儿犯病,请了好长一段假。”   蓝霆皱眉:“心脏病?”   温艾点点头:“犯病的时候可疼了,像有把刀在里边搅!有时候还喘不上气,快窒息了都。”   蓝霆听着他的描述,眉头越锁越深。   温艾噼里啪啦卖完惨,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蓝霆轻轻给他揉心口,软下语气哄道:“乖,不生气,我不该说你。”   温艾顺杆往上爬,抱住他的胳膊期待地问:“心疼我了?”   “嗯,心疼。”蓝霆非常自然地在他油油的小嘴上亲一口,“心疼坏了。”   温艾下意识地抿抿唇,回过味儿来后脸红了。   蓝霆捏捏他的脸蛋:“这就不好意思了?等会儿同床共枕你还不得羞晕过去?”   温艾一愣,随即高兴地抱住他:“你不送我回去了?”   蓝霆看着他笑弯的眉眼,眼神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第71章 小金主·四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 蓝霆坐在床头用ipad看剧本,温艾百无聊赖地躺在旁边,一分钟翻了三次身。   蓝霆扫一眼ipad上的时间,才九点零几分,小学生说不定都还醒着呢。蓝霆腾出一只手搭在温艾头顶,大拇指轻轻抚弄他的额头:“要不要听故事?”   “要!”温艾靠过来抱住蓝霆的腰,脑袋直接枕在了他裤裆上。   蓝霆哭笑不得地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挪出雷区,照着剧本慢慢念,温艾听着他咬字清晰的声音,意识渐渐模糊。   蓝霆念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等腿上的小家伙完全睡熟了才停下,本来打算把人挪进被窝,但看到那副可爱的睡相又舍不得了,伸出去的手中途拐道, 拢住温艾的后脑勺,看剧本的同时,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蓝霆对手中这部电影投入了十二分的认真, 剧本研究得很仔细,将近十二点才终于将ipad放到一边,把梦都不知道做了几个的温艾揽进怀里。   “小东西。”蓝霆用指头挠挠温艾翘起的嘴角,好笑道,“做梦都在乐。”   温艾闭着眼嘟囔几句,偏头避开嘴边作怪的手指,蓝霆追上去继续挠, 温艾躲了几下没躲开,不高兴地皱皱眉,一口含住了蓝霆的手指,温艾也没什么攻击性,只含着蓝霆轻轻吮吸,饱满的两颊有规律地微陷,鼓起,微陷,鼓起,乖巧得像个吃奶的小宝宝。   蓝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蛋,呢喃道:“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宝宝了。”   临睡前,蓝霆拿出手机给蓝语发了条短信:【韩剧有时候还是可以看看。】   这一夜蓝霆睡得很好,五星酒店的床垫比他那出租屋里的绷子床舒服多了,而且抱着个又香又软的小孩儿,那滋味儿,满足,实在。   吃过早饭,蓝霆打车送温艾回家,地址不难找,一说司机就知道了。有温艾向门卫刷脸,出租车顺利通过大铁门,一路驶进豪华阔气的私人庄园。到了别墅前,温艾磨磨唧唧不肯下车,从兜里掏出折成小方块的协议,捏手里在蓝霆眼前晃:“你签过字的,别打歪主意赖掉。”   蓝霆往车窗外看了看,庄园内随处可见佣人和保镖,不是一般富有人家摆得出的阵仗。   “你这么能耐,我还能赖得掉?”   温艾被哄满意了,拉开车门,一只脚都踩地上了又收回来,朝蓝霆伸了伸脸蛋:“金主要走了,你没什么要表示的?”   蓝霆哪里看不懂,但存心要逗他,装得很迷茫:“做什么?”   “笨。”温艾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提示道:“亲一个。”   蓝霆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这宝贝儿又率真又大方的,真是太招人疼了,他俯身靠过去,捧着温艾的脸蛋,一边各自响亮地亲了一下。   温艾这回出门,打的是舅舅的名头,管家佣人都以为他去向疏那边玩了一夜。向舅舅也确实知情,包养蓝霆这事儿还是他帮温艾安排的。当初听温艾提这件事时,他有些惊讶,但大手一挥,立马同意了。他向来宠这个小侄子,虽说心脏有毛病,但到底是个带把的,玩男明星算什么,只要不把自己玩进去,一切都好说。   “我上午就回家了,在房间呢。”温艾倚在窗边讲电话,“嗯,特别满意,舅舅,你有什么好资源都优先给他!”   “已经在捧了。”向疏常年包养小情儿,渣是渣了点,但经验老道,还担心温艾只养一个太腻味,“还看上哪个没?我给你一块儿打包了。”   温艾连忙拒绝,又嘱咐道,“对了舅舅,这事儿你千万帮我捂严实了,让我妈知道了我往后一年都别想出门。”   其实不用他说,向疏也不敢让姐姐向宁知道,不然他首当其冲就得牺牲在小侄子前面。   温艾在家消停了几天,向宁还在国外忙生意,手暂时够不到他,但管家太敬业了,大事小事都遵循向宁的叮嘱,不准吃辣不准喝饮料每天还得适量锻炼,把温艾折腾的,很快就顶不住了,又想到蓝霆马上要进组拍戏,赶紧打电话让舅舅把自己从这座牢笼里捞出去。   凯星娱乐上上下下最近都知道蓝霆成为了公司力捧的对象,又是大力包装又是资源倾斜,连经纪人都换成了带过几代影帝影后,堪称业界神话的齐群。   蓝霆去公司和新经纪人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齐群眼光犀利,认为以蓝霆的外表和演技,想大红大紫只需要一点点的推波助澜。   “下午我要飞巴黎,至少五天才能回来,后天没法陪你进组。”齐群交代道,“公司给你派了一个助理,剧组那边我也打点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出了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蓝霆点头:“谢谢齐哥。”   齐群拍拍他的肩:“说这些都没用,认真拍戏,混出了名堂我还得反过来谢你。”   蓝霆出公司大门时遇上了汪真,好家伙,一改往日的冷淡风,上来就笑嘻嘻地搭话。蓝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收敛性子,骨子里的傲却一点没变。前几年他被公司冷处理,汪真态度敷衍,根本没把他当艺人看,虽说也是照上面的指示办事,但汪真这人在他这儿算是拉黑了。   汪真还在那儿套近乎,蓝霆疏离地退开一步,直接说了句“有事先走”,言毕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脸色铁青的汪真,站在原地感受被扫面子的滋味。   蓝霆大步流星地往家走,想到突然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星途,心情畅快爽朗。虽然这是靠他曾经最厌恶最瞧不起的手段得来的,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小金主是那个可爱直率的小孩儿,他一点儿不觉得反感,心底还滋生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愉悦。   走到家门口时,手机响铃了,蓝霆见又是蓝语打的,二话没说就挂掉了。开门进了屋,蓝霆刚把钥匙搁鞋柜上,蓝语的短信又杀到了。   【你以为躲就躲得过了吗!到底是谁?你到底对谁一见钟情了!!】   蓝霆头疼地把她移进通讯黑名单,懊悔酒店那晚真不该给蓝语发短信,平白给自己招来一端祸,这丫头也是够不屈不挠的,这些天连番电话轰炸,一副不问出他的心动对象不罢休的架势。   蓝霆洗了手,坐到桌前吃牛肉米线,刚刚顺手打包回来的,因着心情好,还额外加了份牛肉。   蓝霆一边呼啦米线,一边打开微信,把他心动对象的对话框点开了。   温艾这边也在吃饭,正抿着鲜嫩的鳕鱼肉,就收到了蓝霆发来的微信。温艾看着屏幕上的关心,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自从上次一别,蓝霆每天都主动联系他,有什么逗趣事儿都跟他分享,没事儿也定时定点地问候,殷勤得恰到好处。   温艾攥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甜,正要回微信,系统久违地冒了头:“打得很火热哦?我就问你任务还做不做了?”   温艾:“做啊。”   系统:“你看看自己的表情,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这是金主该有的态度吗?你自己说要拿到85分去修仙世界的。”   温艾低头在汤碗里照了照,俩食指强行把高翘的嘴角掰下来:“那要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记几。”   系统陈恳建议:“按照剧情大纲来,没事儿折磨他一下。”   温艾和系统说话耽误了功夫,蓝霆就又发一条微信过来:【在忙吗?】   温艾回复:【在吃饭,有事吗?】   蓝霆微微皱起眉,小孩儿今天好像有点冷淡。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很好啊:)】   “啧。”蓝霆停下挑米线的动作,看着句末跟的颜表情,“怎么看着这么欠打呢。”   蓝霆:【明天有空吗?带你出去玩。我后天要进组了,往后一段时间都要待在外地。】   温艾想了想:【没空。】   蓝霆追问:【有事?】   温艾耿直地回:【没事,就是想在家里睡觉。】   蓝霆盯着最后一条信息反复看了三遍,终于肯直面现实——温艾宁愿睡觉都不乐意跟他玩。蓝霆那个气得,牙根儿都痒痒了,前几天还黏着他要亲亲,现在连瞎话都懒得编。   失宠来的猝不及防,蓝霆气过后又有点失落,温艾对他就是三分钟热度,典型的小孩儿心性,兴趣来和走都快得像风一样,刮过去之后,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就他还傻站在原地张着手臂,喜滋滋地想要拥抱爱情。   他妈的傻不傻!   蓝霆低头继续吃米线,但牛肉嚼着都不香了。   两天后,蓝霆进了《龙族》剧组,虽然只是饰演男三号,咖位也不大,但受到的礼遇比起以前在破烂剧组的经历那是天差地别。   《龙族》是由热门玄幻小说改编的电影,戏里是古装扮相。正逢深秋,影视城又在北方,演员们为了电影效果,只穿着薄薄的长袍长裙拍戏,风一吹,舌头冻得直哆嗦,台词都念不清楚。   结束一场戏,助理安丽赶紧给蓝霆披上羽绒服,递上水杯。蓝霆一整杯热水下肚,身体暖和了不少。   安丽接过杯子:“蓝哥,我再去打点热——哎哟!”   话说一半,安丽闹起了肚子,蓝霆挥挥手:“没事儿,你去吧,我自己去灌水。”   时间很充裕,蓝霆灌完水后又绕到片场外,钻进自己的房车,重新换上几片暖宝宝。   再回片场时,蓝霆发现剧组每个人都捧了个星巴克的杯子,个个都朝他点头致谢。   “谢谢蓝哥啊,破费了。”   “小蓝有心了。”   蓝霆一头雾水,化妆师还专门跑来跟他聊:“蓝哥,你上哪儿找的小助理啊,太水灵了。”   蓝霆皱眉:“小助理?哪儿?”   化妆师指了个方向:“那边,正发饮料呢。”   蓝霆顺着一路找过去,空气里的咖啡香和牛奶香越来越浓,等终于走到香气源头,蓝霆猛地顿住脚步,视线紧锁住不远处的“小助理”。 第72章 小金主·五   七八个剧组人员正围着一张摆满星巴克的长桌, 温艾乐呵呵地站在桌后,忙活着给他们分发热饮。   蓝霆没有上去,不远不近地站着看,心里杂七杂八什么滋味儿都涌上来了,前几天毫不留情地拒绝自己,现在又跑来给一个惊喜,还真符合这小孩儿的做事风格。   蓝霆“啧”了一声:“可把我给玩儿死了。”   “小弟弟,麻烦再来杯热巧克力,刚刚那杯不小心撒了。”   “好嘞。”温艾递了一杯过去,抬眼时视线稍稍放远,终于发现了不远处手揣衣兜的蓝霆,圆溜溜的眼睛一亮,让领饮料的人看着标签随意拿,自己丢下摊子跑到蓝霆身边。   “蓝哥!”温艾像模像样地喊了一声, 把咖啡杯贴到蓝霆脸上,“喝点热咖啡。”   蓝霆没动:“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温暖。”温艾将他的手从兜里掏出来,咖啡强塞给他, “尝尝看。”   醇浓的香味伴随热气儿钻进蓝霆鼻子里,和片场里大面积飘散的咖啡香完全不是一挂的,杯子也尤为精致,空白处还画了只小狗。   蓝霆攥着杯子不喝,温艾期待的小眼神慢慢褪去,最后不高兴地哼一声:“不待见我拉倒!”说着他忿忿地转身就走。   “不准走。”蓝霆一把拽住他,温艾脾气也上来了, 可劲儿地甩胳膊挣扎,蓝霆用上力气,连拉带扯地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   “生气了?”蓝霆伸手想逗逗他的小脸蛋儿,结果被躲开了。   温艾撅着嘴抄着俩胳膊,气呼呼地不理人,为了溜来片场,他前后花了不少功夫,长途跋涉的只为给蓝霆一个惊喜,结果蓝霆一见面就拿冷冰冰的态度冻他,他能不恼吗?   蓝霆叹口气:“前几天你那么打击我,轮我开玩笑你就受不了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温艾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你一个被包养的,有什么资格点灯!”   话音落地,两人间的空气都凝滞了。   蓝霆脸色青白,把咖啡杯都捏变形了:“你认真的?”   温艾见他一副摇摇欲坠咬牙强撑的模样,顿时心疼了,轻轻牵住他的袖子:“我就是气话,没过脑子的。”   蓝霆眯眼:“真的?”   温艾忙点头:“真的!”   蓝霆唇角一弯,得逞地笑起来,脸上哪儿还找得到刚刚的凄惨神色。   温艾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你装的……”   “我演技好不好?”蓝霆单手搂住他,“以后咱们都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多闹心是不是?”   温艾把头埋他胸膛上,闷声闷气道:“我没开玩笑,那天就是不想出门么。”   “嘿,合着怪我小气了?”蓝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肉嘟嘟还挺有弹性,于是又连着多拍几下。   温艾扭来扭去地躲,冤枉道:“实话实说你还打我!”   “你当时那语气就不对劲。”蓝霆低头和他对视,“真没别的原因?”   温艾心虚,当时他确实有意膈应蓝霆来着,但都是为了任务。他的迟疑全被蓝霆看在眼里,蓝霆没再为难他,移开视线尝了口咖啡,糖加少了,苦味太重,差点没苦到心里去。   温艾是照着许长洲教他的方法煮的咖啡,这次来得匆忙,带了咖啡豆,借人家星巴克的地儿煮出这么一杯,自己也没尝,反正闻起来是差不离的。   温艾一脸求评价的小表情,蓝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本着鼓励为上的原则,大方地给了好评,言辞朴实,态度真诚,把温艾哄得,听完都想去开家咖啡厅了。   可见,蓝霆骨子里就存了当影帝的潜力,时时刻刻都在发扬发挥。   “这小狗崽……”蓝霆看着杯身上的图案,温艾本来还期待能继续受表扬,结果蓝霆话锋一转,直白道:“画得好丑。”   “那你还我!”温艾立马伸手去抢杯子,不乐意地嘟囔,“就你厉害!就你画得好!”   蓝霆举高了不让他够到,笑着道:“我还真会画画,有笔吗?重新给你画一个。”   温艾没好气地掏出只中性笔:“给!”   两分钟后,蓝霆还原出一只原汁原味、憨态可掬的狗崽,温艾画的那只就蹲在旁边,五官歪斜,身体比例不协调,本来勉强算得上丑萌,但眼下一对比——惨不忍睹。   蓝霆拍戏的时候,温艾就站旁边观摩,剧组里的人见他可爱,喜欢逗他说话,上来就是逗小孩儿的经典开场白:“小弟弟,今年多大了?”   温艾如实答:“十六岁。”   周围几个人都“哟”了起来:“看着好小。”   “怎么十六岁就出来打工当助理了?”   温艾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不是助理,是蓝哥的亲戚,顺道来看看他。他以前总护着我,人可好了,做什么事都默默不说话的,你们多跟他相处就知道了。”   蓝霆连着拍了两场戏,下来时,温艾已经凭借鲜嫩的脸蛋和抹蜜的小嘴儿成功俘获了大片剧组成员的心,还借机帮蓝霆刷了一波好感度。   中午,助理安丽领来盒饭,蓝霆带温艾回房车里吃,暖和,还私密。   安丽自然要给他们腾空间,临走时从背包里掏了瓶老干妈出来:“蓝哥、小景,你们来点吗?这个下饭。”   “要要要!”温艾光看着玻璃壁里的红辣油就流口水了,两只手都伸出来接,眼看要够到了,半路被蓝霆阻了下来。温艾跟他急:“吃你点老干妈都舍不得?再说也不是你的啊!”   蓝霆没搭理他,单手攥牢他的两只手腕,冲安丽抬抬下巴:“你赶快去吃吧,等会儿饭凉了,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蓝哥。我不走远,有事喊就是。”安丽顶着温艾可怜巴巴的眼神,带走了大众女神老干妈。   车门一关,彻底断绝了温艾的希望。   “蓝霆!”温艾连名带姓地喊,可见真计较上了,“你今天怎么老怼我呢!光惹我不开心!诶,你放手!”   蓝霆不再箍着温艾的手腕,把桌上的两份盒饭都打开,趁温艾还在桌底下踢他的腿撒气,迅速地将其中一份盒饭里的芋头烧鸡全拨到另一份里。   当蓝霆把空了一格的盒饭推到温艾面前时,温艾足足愣了五秒钟,不可置信道:“你……你不光不给我老干妈,还克扣我的伙食……”   温艾几辈子都是被宠过来的,爱人每次都恨不得把最好的堆他面前,结果爱人现在转世成蓝霆,居然反过来从他碗里挖肉,这落差大的,温艾嘴角立马就撇下去了:“你抢我肉吃……你欺负人……”   说着眼泪水儿就含眼眶里了,蓝霆心头一紧,赶紧把他端起来放腿上:“可不能哭啊小祖宗,乖啊,那肉里边搁太多辣椒了,你吃不得。”   温艾反正就是恃宠而骄,拽着蓝霆的衣领晃:“我能吃!”   “说谎说得挺溜。”蓝霆一手揽他的腰,一手惩罚性地掐掐他的脸蛋,“心脏病人要清淡饮食,上次在酒店你欺负我不了解,点了那么多辛辣咸麻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教育你呢。”   温艾底气不足了,主动勾住蓝霆的脖子,声儿也软下来:“不许教育我,你得惯着我。”   他这么一撒娇,蓝霆差点被萌硬了,一腔柔情汹涌翻滚,就想把他揉进身体,捧在手心,揣进裤裆。   “好,惯着。”蓝霆宠溺地答应他,弓身在他的心口上亲了亲,“先惯这里,暂时不能惯你的嘴。”   温艾被他弄得整个上半身都酥酥痒痒的,小小地哼唧两声,总算肯吃饭了,蓝霆把两份盒饭都拖到面前,拿起筷子喂他。温艾也是闹腾饿了,乖乖坐在蓝霆怀里吃饭,蓝霆喂太快了他就偏开头躲:“还没咽下去呢。”   “好,不急。”蓝霆举着筷子耐心地等,看小孩儿吃饭的模样实在可爱,趁他嚼得专心,凑上去亲了个小嘴儿。   一顿中饭,吃得整个房车都是恋爱的酸臭味,车外要是有人路过,指定得被熏一鼻子。   晚上收工,蓝霆估计温艾一到影视城就去找他了,也不知有没有提前在网上订房,就问:“你今晚睡哪儿?”   温艾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还想让金主一个人睡?”   蓝霆乐了,寻思着这小孩儿成天把包养那档子事儿挂嘴边,但估摸着上床就怂,根本不知道成人是怎么“睡”的。   蓝霆带温艾回了剧组租的酒店,温艾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时,他也跟着挤进去,二话没说就脱衣服,温艾瞪圆眼睛:“做什么?”   蓝霆勾出个邪气的笑:“我可不敢让金主一个人洗。” 第73章 小金主·六   蓝霆就是想吓唬吓唬温艾, 没真打算洗鸳鸯浴,但被温艾毫不留情地用花洒喷出浴室时,他心底还是泛起了些微遗憾。   温艾洗完澡出来,蓝霆正站在房门口跟人说话,温艾擦着头发一屁股坐上床垫,等蓝霆关上了门,随口问:“谁啊?”   “是安丽。”蓝霆提高手里的塑料袋,“我让她送了点东西过来。”   房间里暖气很足,温艾只擦了个半干就把还支棱着的头发晾那儿了,倚在床头看电视,总挑不到合心意的节目,握着遥控器把两百个频道摁了个遍,最后索性停在少儿频道看《海绵宝宝》。   温艾看入了迷,都没留意到蓝霆从浴室里出来了, 直到一盒纯牛奶贴在了他鼻尖上,他才慢腾腾地转过头。   “小朋友必须每天一盒奶。”蓝霆插上吸管递给他,“喝吧, 给你烫过了。”   “你刚刚让安丽送的就是这个啊?”温艾吸两口牛奶,突然想起这个房间没配厨房,疑惑道,“你用什么加热的?”   蓝霆:“泡澡的时候放浴缸里了。”   温艾立马就吐奶了:“那不就是洗澡水吗!你用洗澡水给我热喝的?”   蓝霆拢了拢浴袍领口:“隔着牛奶盒呢,洗澡水又进不去。”   “那想着也犯恶心啊!”温艾嫌弃地将牛奶往垃圾桶里扔,“我不喝。”   蓝霆眼疾手快地接住,笑着坐到床上, 把吸管往温艾嘴里送:“逗你的,我接了一塑料袋热水,放袋子里热的。”   温艾吮吸着香甜的牛奶,嘴里呜呜嗯嗯的表达着不满,还伸手掐蓝霆的腰。   蓝霆非但不躲,还迎上来,没拿奶盒那只手搂住温艾的腰:“下次给你换成奶瓶。”   那喂起来得多可爱啊。   《海绵宝宝》播完后,少儿频道开始放什么小火车的,温艾看了一会儿,乐道:“托马斯?这火车还取个洋名儿!”   蓝霆正在记明天的台词,抽空搭了一腔:“本来就是欧美动画片。”   “你又找我的茬儿!”温艾一翻身跨坐到蓝霆膝盖上,反驳道:“天线宝宝也是欧美传过来的,人家怎么就叫拉拉小波呢!”   蓝霆把他往前刨了刨:“绿色那只还叫迪西呢,你怎么解释?”   温艾说不过他,胡乱指责道:“你强词夺理!”   蓝霆乐出了声,又把他往前刨了一点,直起身,跟他裆对裆、胸膛贴胸膛:“仗着年纪小耍赖是不是?”   温艾被他炙热的身体贴得有点脸红,没气势地哼哼一声,撑着他的肩想往后退。蓝霆按住他的背不让,反倒还跟他贴得更紧了。   温艾这会儿双腿大开地坐在蓝霆腿上,姿势极其不雅,场面极其色情。   “你放开我……”温艾不老实地扭来扭去,一下下地蹭人家的裆,把蓝霆给刺激的,又把他自己胸膛上压了压。   温艾感觉喘气都困难了,抬头想瞪蓝霆,结果对上他幽深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腾起的欲望。   蓝霆视线落在温艾唇上,微微歪头,一副马上要吻下去的架势。   以他俩为中心,暧昧的氛围向四面八方扩散,迅速盈满整个房间。只可惜一阵欢快的铃声打破了所有旖旎,蓝霆如梦初醒般放开温艾,温艾赶紧手脚并用爬下床,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有点颤。   电话是向宁打来的,她人在国外,每天一个国际长途查岗,问这问那,就怕温艾不听话做出什么加重病情的事,温艾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让向宁放心地挂掉电话:“那你早点休息,妈妈最多再过五天就回来了。”   从阳台回到卧室,温艾没吭声也没看蓝霆,默默地躺到了床上,蓝霆也一副专注背台词的样子,两人显然都不想提刚才的事。但表面上不提,脑子里怎么想,就全看个人了。   蓝霆比较懊恼,就刚刚那情况,要是真接吻伸舌头了,他不一定把持得住,小孩儿还没成年,身体又不好,铁定经不起折腾。蓝霆现在有种悬崖勒马的后怕感,扰得他一句台词没看进去。   温艾就主要是羞的了,小手攥着被角,越攥越紧,刚刚有硬东西顶着他呢。   温艾睡不着,干脆玩手机,打开QQ,一堆“叮叮”声蹦出来。   蓝霆闻声好奇地凑过去:“这么多消息啊,谁给你发的?”   蓝霆是坐着的,温艾背对他侧躺,他随便一低头就能看见屏幕上的内容。温艾根本来不及捂,他就先一步诧异道:“全球后援会?这是我的粉丝群?”   温艾立马把屏幕扣过去,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是你的。”   蓝霆好整以暇地追问:“那是谁的?”   温艾随口胡诌:“科比。”   蓝霆置之一笑,关灯睡觉,从背后抱住温艾,在他耳边道:“我也喜欢篮球,咱们来卧谈一下?”   温艾认怂认得飞快,一翻身,手脚四肢都缠到蓝霆身上,郁闷道:“我不了解篮球,我加群是想了解蓝霆。”   蓝霆把手放到温艾脖子下,让他可以亲密地枕着自己:“我就在这儿,敞开着,欢迎你随时探索。”   温艾在甜言蜜语中睡着,估计今晚做梦都是粉色的。蓝霆帮他掖了掖被子,见他的手机还亮着,拿起来想关掉,无意间看见粉丝们的对话。   【终于赶完作业了!话说龙族的路透怎么还没出来,娱记们都在干嘛啦!】   【刚开机一天……】   【这部电影很有潜力,我爱豆要火啦!】   【哎,不知道男神现在在干什么。】   蓝霆想了想,以温艾的视角回:【在我边上,正要抱着我睡觉。】   管理员很快冒出来:【这里是官方应援群,不接受任何花痴YY!不看群规送你飞机票。】   就这样,温艾的小号再一次被踢了。   温艾在剧组陪了蓝霆几天,在导演的邀请下还客串了个小角色,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抢在向宁回国前装乖巧。   距离上一次犯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温艾最近病情比较稳定,销假回学校上课。他才高一,学习压力也不大,课间就捏着手机和蓝霆聊微信。蓝霆摸清了他的作息规律,每到下课时间就把手机拿出来,要是正好在拍戏走不开,事后也一定得找个时间打回去。   蓝霆在电影里虽然只是饰演男三号,但戏份贯穿全剧,整个拍摄过程他都跟了下来,直到全组杀青,才终于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经纪公司给他安排了新住处,繁华地段的一套精致公寓,环境优美,邻居和睦。蓝霆带着拍戏时收获的满满当当的经验和感悟,彻底告别破旧的出租屋,开始全新的生活。   蓝霆的新家离温艾的学校很近,只隔一条马路,站在阳台上还能听见广播体操的音乐。   温艾知道是舅舅安排的,高兴得连着感谢了舅舅半小时,把马屁股都拍肿了。   中午放学,温艾和一窝蜂涌去食堂的人潮背道而驰,步伐轻快地往校门口走。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是蓝霆打来的电话。   温艾滑动接听:“已经下课了,我再过五分钟就能回来,你摆好菜乖乖等我。”   那头传来蓝霆的低笑:“看把你给得意的,我出来打了份豆花,现在在学校门口,你再走三十秒就能见到我。”   明明天天都见面,明明只是五分钟和三十秒的区别,但温艾还是乐得快要蹦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出去的。   “只用了二十三秒!”温艾站在蓝霆面前,稍微有点喘,“我数数了!”   “谁让你用跑的。”蓝霆露在口罩外的眉毛皱起,给他拍背顺气,“心口难受吗?你这小孩儿,说多少次才能记得注意着点。”   温艾冲他笑笑:“不难受,咱回家吧。”   蓝霆牵着他过了马路,慢慢往小区里走,继续教育道:“你说你急什么,我就在那儿等,你多慢我都候着,又不会跑。”   温艾理直气壮道:“就是想到你在等我,所以我才想快点啊,我都没注意自己跑起来了。”   蓝霆没说话,忍到进了家门,把温艾揽怀里好好亲了一通,把人家的脸蛋都嘬红了,可见有多用力多激烈。   蓝霆温柔地低语:“宝宝。”   “嗯?”温艾只想确认豆花还活着没,视线往蓝霆手上瞟,“豆花呢?”   “放心,没折腾散。”蓝霆从背后提出一袋完好的豆花,圈在温艾腰上的手滑下去拍了拍他的屁股,“洗手吃饭,我去给你打点调料蘸着吃。”   饭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再加上一道豆花,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温艾就喜欢蓝霆做的饭,吃了几辈子都没腻。蓝霆也花了足够多的心思,要营养均衡,还要保证清淡,最重要的是必须好吃,能让挑嘴的小祖宗愿意张嘴。   吃完饭,蓝霆收拾好桌子,把几个油碗拿进厨房,温艾揉揉肚子,也跟进去,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住蓝霆,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时不时用头蹭他两下,无声地撒着娇。   蓝霆利索地洗着碗:“去睡会儿,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一起。”温艾探头看着沾了泡沫的水槽,“有洗碗机就不用这么累了。”   蓝霆:“用不着,我们俩一顿饭也用不了几个碗。”   温艾先斩后奏:“可是我已经买了,估计明天能到。”   蓝霆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这个时候我才能真切感觉到被你包养了。”   睡了会儿午觉,温艾被蓝霆从床上捞起来,拾掇好仪容仪表,过马路回学校上课。   蓝霆把他送到校门口:“去吧,明天给你做芙蓉蛋羹。”   “嗯,明天见。”温艾往前走几步,又折回来,趁临近上课四下无人,把蓝霆的口罩往下扒拉一点,在他唇上蜻蜓点了个水。 第74章 小金主·七   《龙族》杀青后, 蓝霆休息了一段时间,趁机和温艾搞搞对象,谈谈恋爱。休假结束后,他的通告渐渐多起来,没法再跟温艾天天见面。   一月上旬,温艾参加期末考试,蓝霆特意把那两天腾出来,给他做营养丰盛的爱心午餐。   “做这么多啊。”温艾看着一大桌菜,用手扇着闻香气儿,“光闻就知道很好吃。”   “别把口水掉菜里了。”蓝霆从厨房里出来,把汤端上桌,同时招呼道,“赶紧去洗手,吃完饭睡午觉, 下午还得考试。”   温艾去卫生间转一圈回来,手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洗手台上边儿不就挂着毛巾吗?”蓝霆解下围裙给他擦手,觉得自己被他生生逼成了老妈子, “这么冷的天,洗完手都不知道擦,你是懒还是不长心眼儿?”   温艾支着双手任由他摆弄:“反正有你伺候。”   蓝霆今天炖了核桃排骨汤,温艾光啃排骨,啃得格外欢快。蓝霆用汤勺捞了几块核桃给他:“多吃点这个,补脑的。”   温艾摇头拒绝:“煮在汤里不好吃。”   蓝霆夹起一块不由分说地塞他嘴里:“数学费脑子,下午好好考。”   温艾嚼着核桃含糊不清道:“不就一个期末测验吗, 你搞得像我要高考了一样。”   蓝霆笑了:“我倒真希望你今天是高考。”   “嗯?”温艾不解,“为什么?”   蓝霆又给他喂了块核桃,语气自然道:“那样你就十八岁了。”   尽管他暗示得比较委婉,但温艾还是转过弯儿来了,十八岁就可以做点成年人的事了,比较羞羞的那种。   他红着脸岔开话题:“我明天考完就放寒假,我们去哪儿旅个游吧?”   蓝霆:“还记得我上次说我接了个剧吗?后天要进组了。”   这前脚后脚的,他俩的时间完美地擦肩而过。   温艾垂头丧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就知道你要发焉儿。”蓝霆揉揉温艾的头顶,安抚道,“早说又改变不了什么,你老记挂着也不痛快,还不如等到后面再说。”   蓝霆接的剧叫《S档案》,刑侦探案类的单元剧,感情戏较少,制作班底在观众里颇有口碑。这部剧的题材很符合当下年轻人的胃口,情节设计精妙,蓝霆饰演的又是角色定位很讨喜的男二号,肯定能凭这部剧火一把。   《S档案》采用连载周更的形式在电视台播出,边拍边播,而蓝霆先前拍的《龙族》预计于五月份上映,也就是四个月后,中间这段时间,正好利用电视剧先养养人气,混个脸熟。   《S档案》放送的第一天,温艾见微博粉丝群里都在吼,要把能开的电视都开上,给偶像撑撑收视率。温艾家那么大一栋别墅,不光房间和各类娱乐室,连主卧的卫生间里都挂了台液晶电视。他挥手招来佣人,吩咐了任务,五分钟后,别墅里所有的电视都亮了起来,停在同一个频道。   向宁今晚有应酬出去了,温艾怡然自得地待在房间里,倚在沙发上等开播,快到八点整时,想给蓝霆打个电话,摸半天没摸到手机,这才想起来刚落客厅了。   他“咚咚咚”奔下楼,找到手机后给蓝霆去了个电话,刚聊一句手机闹钟就响了。   “啊!”温艾叫一声,一改慢吞吞的节奏,飞快地往楼上跑,“节目要开始了!”   蓝霆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砸地声和佣人的惊呼。   温艾住院了,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上倒没撞出多大伤,却把心脏病引发了,又是喘不上气又是心绞痛,折腾自己也折腾值班医生。   蓝霆当即跟剧组告假,连夜去机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温艾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假寐,听见门响还以为是向宁跟医生沟通完回来了,结果半天没听见动静,那人站在门口一直没进来。   “蓝霆!”温艾睁开眼,看见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吃惊道,“你不是在剧组吗?”   蓝霆眼里布着血丝,全是急出来的,他很想把温艾提溜起来打屁股教训一顿,等走近后看清温艾有些苍白的脸,怒气又通通化成心疼,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了。   “还疼吗?”   “不疼了,真的!你看,药都输完了。”温艾晃晃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身体往上耸了耸,“帮我把床摇起来。”   蓝霆把床头升到适宜的高度,顺便查看了床头卡。他得知温艾心脏存在先天性问题后,搜集了很多资料自学,这会儿一看卡上的用药记录,就知道温艾这一摔把心脏也摔犯病了,刚刚压下去的焦急和气恼一下子又冒腾起来。   蓝霆坐在床边,情绪有点收不住:“你说你这小孩儿怎——”   温艾伸手捂住他的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别生我的气。”   蓝霆顿时被他的小眼神看心软了,搂他入怀,重复那些告诫过他无数遍的话:“你乖一点,以后什么事儿都慢慢来,别一着急就连蹦带跳,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温艾乖巧点头,还主动亲蓝霆一口:“你不生气了吧?”   蓝霆轻笑,低头跟他对视:“我要真生气了你还想一口就哄回来?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温艾凑上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亲:“那就两口。”   “还可以叠加的?”蓝霆笑了,“行,以后你做错什么事儿,酌情增加亲亲数量。”   温艾穿的病号服有点大,领口露了一片,蓝霆抚上他的锁骨,手指绕着一块淤青轻轻打转:“还有哪些地方被摔青摔紫了?”   温艾拢拢衣领,遮住锁骨的伤痕:“就几处,不碍事儿。”   蓝霆不相信,解开他的衣服检查,证实了他的话才放下心,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回去,然后手掌游离到他的心口,贴紧,感受还算正常的心跳。   “能换吗?”蓝霆突然道,“换一个心脏。”   温艾摇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蓝霆:“我去配一下试试。”   “什么逻辑。”温艾捧住他的脸,“就算真配成功了,你还能切一半给我不成?又不是蚯蚓,切一半还能长出来。”   “那就都给你。”蓝霆把温艾的手带到自己左胸口,说得很认真,“反正它早就是你的了。”   温艾耳朵发热,很好,蓝影帝很会撩!   时间差不多,温艾估计向宁快回来了,想让蓝霆走,又磨不开口,心里也舍不得。蓝霆一混娱乐圈的人,最不缺察言观色的能力,主动告了别,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要赶回剧组。   温艾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蓝霆走到病房门口,刚握上把手,门就被向宁从外面推开了。   蓝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问好:“伯母您好,我是小景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就来看看。”   向宁神色冷淡地点点头,蓝霆从剧组那边赶过来时特别匆忙,脸上妆都没卸干净,向宁眼力极好,一看就明白了。   温艾怕气氛变尴尬,插话道:“妈,你别挡门口了,人家急着回剧组呢。”   向宁没说什么,让开地方,只是多看了蓝霆几眼。   《S档案》首播成绩非常优秀,当晚收视率排名第二,一个大大的开门红。随着剧情的展开,追剧的观众越来越多,微博相关话题持续飚热,收视率稳步上升,力压同时段节目,坐上第一的宝座。各位主演也因此涨了不少人气,其中圈粉最多的就是蓝霆,有颜有演技,蹿红势头猛得惊人。   人红是非多,不少麻烦都找上了蓝霆,子虚乌有的黑料不要钱一样地往各大网站上撒,经纪人齐群危机处理能力一流,又有温艾提供的资源,该怎么反套路就怎么反,洗白自己的同时,顺带拉几个幕后黑手下水。   五月,《龙族》即将上映,蓝霆全国各地跑宣传,同时还要兼顾《S档案》的拍摄,连轴转个不停,忙到飞起。即便这样,他每天依旧雷打不动地给温艾打电话,抓到空闲就跟温艾聊聊微信斗斗图,温艾有系统这个外挂在手,从来就没输过。   拍戏当演员,亲密戏无法避免,蓝霆下周有一场吻戏,这个消息还是温艾从娱乐新闻里知道的,什么荧幕初吻、擦出火花,看得温艾直往外冒酸气儿。他一个电话打给蓝霆,结果是安丽接的,说蓝霆正在拍戏。   温艾等了四十分钟,蓝霆终于回电话了,他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下周是不是要拍吻戏?”   蓝霆那边很安静,估计是在房车里,他听见温艾酸溜溜的语气,顿时笑出声:“是。” 第75章 小金主·八   温艾急了, 手机捏得死紧:“你还乐!很高兴是吧!”   “我高兴是因为你。”蓝霆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因为你这个小醋坛子。”   “我就醋了。”温小醋坛正大光明地自认身份,“我跟你说,我现在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你再笑我就、就上网黑你去!咱们论坛见!”   蓝霆淡定地追问:“黑我什么啊?“   温小醋坛:“黑你滥交!”   “好啊。”蓝霆唇边的笑继续扩大:“我给你提供点影像资料。”   微信响了一声,温艾把手机拿下来一看,蓝霆给他发了张照片,估计是趁他睡午觉时偷拍的,照片里他仰躺在床上,蓝霆撑在他上方,正压着脸吻他。他脸蛋绯红绯红的,头发也凌乱着,闭着眼乖顺地承受蓝霆的亲吻。如果光看图写作文,指不定要写出什么十八禁的内容来。   温艾对着照片, 大脑自动地写出篇小作文,自己把自己写害羞了。他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问道:“还瞒着我拍什么了?”   “多呢, 但不给。”蓝霆诚恳建议道,“你就把这张贴论坛上去,说我同性恋,还勾搭未成年,交了个小男友。”   温艾跟他呛声:“你别以为我不敢,我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当红小鲜肉劲爆床照’!”   这标题起得爆点十足, 蓝霆笑得话都说不连贯了:“行行行,你去,到时候我雇水军帮你顶贴。”   温艾当然不可能真跑去发帖,思考一番,觉得吻戏这事儿还得去请教向舅舅。   向疏刚出差回来,正在补觉,被温艾吵醒后,迷糊着听他说完了情况,答道:“嗨,就这事儿啊,去找剧组谈谈,给一笔赞助费,什么问题都好说,等舅舅睡醒了就帮你办。”   温艾拒绝了他的好意,道谢后挂了电话。蓝霆是他包养的,怎么能让舅舅出钱?   温艾的皮夹里只有一张银行卡,金闪闪的,是向宁的副卡。他直接从里面提了钱,一大把钞票砸给剧组,导演立马让编剧改掉了蓝霆的吻戏。   事情搞定后,温艾还特意给蓝霆打了个电话,得意炫耀道:“你的吻戏被我掐了!”   “鼓掌。”蓝霆左手拿手机,右手拍了拍左手的手腕,“宝宝真能耐,来,我把下周那个吻送给你。”   他对准手机话孔,模拟了一声亲嘴的音效,温艾听得耳朵一酥,感觉像被蓝霆亲了个正着一样:“你的荧幕初吻这辈子都别想献出去了,以后不能拍亲热戏。”   “占有欲这么强啊。”蓝霆好笑道,“要是遇到不愿意改戏的导演怎么办?”   温艾回忆起舅舅的经验之谈,答道:“可以找替身,吻替床替不都有吗?”   “好。”蓝霆爽快答应,“以后你来替,我只跟你拍床戏。”   他说得挺正经,但内容偏偏又带点颜色,温艾被他撩得说不出话,只哼哼了一声。   蓝霆知道他不好意思了,没再继续逗他:“这周我不回去了,剧组准备赶进度,下周直接杀青。”   温艾失望地应了一声。   《S档案》第一季只剩下两集没拍,全剧组加班加点完成了最后的拍摄,顺利杀青。以前都是一周见一次面,这回隔了两周没见,两人都挺想念对方,温艾索性去机场接人。   蓝霆戴着口罩墨镜从出机口出来,看到一特可爱的小孩儿蹦到自己面前,于是装模作样地问:“有事吗?”   温艾从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我是您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   “可以。”蓝霆光答应却不接纸笔,把温艾拉进厕所,关上隔间门,略显急切地摘掉口罩,扣住温艾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吻完又一下下地啄他的脸颊,低声道,“多给你签几个。”   温艾推他的腰:“谁要这样的签名了,都不能长久保存。”   蓝霆捧着他的脸笑:“按你的标准,我的嘴得时刻黏在你脸上才行。”   两人一起回了蓝霆家,这么长时间没见,足足腻乎了一下午,就在沙发上互相抱着,想起来了就玩亲亲,玩累了就看看电视调剂一下。吃过晚饭,温艾还是不想走,一个劲儿往蓝霆怀里钻:“我想睡这儿,你抱着我睡。”   “别动。”蓝霆被他蹭得下腹直蹿火,“我可不敢跟你睡。”   要是到了床上,被你这么一蹭,发生点不该发生的,明天警察叔叔就得来带走我。   温艾听他拒绝,登时不乐意了,一抬腿骑到他身上,小拳头凶狠地砸到他胸膛上:“为什么不跟我睡,我是——”   “金主,你是金主,我知道。”蓝霆抢先补足这一句,双手托住温艾的屁股,把他端到旁边的沙发垫上去,“你妈不是让你八点半之前回家吗,快去穿鞋,我送你,咱们在车上还能待一会儿。”   蓝霆最近收入激增,买了辆保时捷,颜色还是温艾给选的,漂亮的深蓝色。   保时捷穿梭过繁华街道,一路驶到大庄园前,两人告别后,温艾进了门,本想悄咪咪地回房间,结果被向宁抓个正着:“怎么才回来,已经八点四十了。”   温艾没底气和她对视,心虚地看着地面:“遇上堵车了。”其实是顾着和男朋友黏糊,耽搁了时间。   向宁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拆穿他的谎言,又问:“今天和同学玩得开心吗?”   “嗯!”温艾连连点头,眼底都亮起了光,“特别开心!跟他待一起可有趣了,干什么都来劲。”   描述蓝霆的时候,温艾整个人就像沐浴在阳光下的小秧苗,迸发着生机和活力。向宁深深地看他一眼,在心底无声地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快回房间洗漱,玩一下午肯定累了,今晚早点睡。”   向宁回到书房,书案上摊满了照片,每一张里都有温艾和一个男人的身影,动作亲密无间。向宁对着其中一张怔神,温艾倚在男人怀里,笑容灿烂幸福。最后,向宁把照片一张张收进了大信封。   五月中旬,《龙族》即将首映,温艾那天正好不上课,学校开春季运动会,管得很松,允许学生们满场乱窜,只在早晚各点一次名。   温艾跟蓝霆约好一起看电影,票都买好了,早上点完名后装模作样地在看台上待了会儿,然后找机会脚底抹油,溜出了校门。   现在是十点钟,蓝霆昨天有通告,估计十点半才能过来,温艾在校门口挑了家奶茶店坐进去,连上wifi后刷微博,一晃就是四十分钟,一节课都过去了。   温艾关了微博,给蓝霆打电话,打算就迟到这个问题找他兴师问罪,一边听彩铃,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   耳边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温艾起初还有些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被挂掉了。他估计蓝霆是手抖摁错了,又一个打过去,结果还是被挂掉。   温艾一脸不可置信,呐呐道:“行啊,蓝霆你可以的。”   就在温艾考虑自己要不要生气时,蓝霆发来一条信息,内容精简,就两个字:【等等】   连标点符号都没打,不符合蓝霆以往的作风,看样子发得很匆忙。温艾暂时决定不生气,蓝霆应该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姑且等等看。   一等又是一节课,温艾手机都玩没电了,无聊地干坐着,下巴搁在玻璃杯口上,垂眼盯着桌面发呆。   脑袋顶突然被一只手罩住,温艾扭头往旁边看,下巴差点把杯子带翻,还好蓝霆及时帮他稳住,杯里的水晃荡着发出声响。   “又偷喝饮料。”蓝霆再次弹了弹温艾的脑门,“全是添加剂,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点的是牛奶!”温艾赌气似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手背一抹嘴,委屈道,“你一来就说我,我在这儿等这么久都还没说什么呢!”   他那眉梢嘴角一耷拉,蓝霆立马心疼了,小孩儿一个人等在这儿确实可怜了些:“乖,等饿了吧,我们先去吃午饭。”   温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头扭向窗外,显然闹脾气不理人了。蓝霆在他下巴上拨了拨,没拨回来,又柔下声音哄,嘴都有点干了也依旧不见效。   蓝霆摸摸温艾的肚子:“都这么瘪了,跟我赌气也不能饿着自己。”   温艾一掌拍开他:“我不饿!”   话音没落,一小段咕咕声就从他肚子里传了出来,把他给尴尬的,气都生不起来了!   蓝霆悄悄勾了勾唇角,又赶紧压下去,一本正经道:“真不走?再不走我抱你出去。”   温艾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靠口罩掩藏身份的明星敢随便抱人?   温艾稳如泰山地坐着不动,蓝霆见状不再多说,直接弯腰公主抱,一手揽住温艾的背,另一手朝他的膝弯伸去,温艾一惊,跟弹簧似的自己蹦起来了,压低声音道:“你不怕被看到啊!那边还坐了几个人呢!”   蓝霆笑着道:“能起来啊,我还以为你屁股粘座椅上了。”   学校门口不好找停车位,蓝霆先前直接停在了路边,在奶茶店和温艾磨叽的一会儿功夫,蓝色保时捷就被交警光顾了。   “违章停车。”蓝霆抽出夹在雨刷后的罚单,边看边跟温艾道,“你身价太高了,和你说十分钟话,200块没了。”   温艾自顾自坐进副驾驶:“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别,我运气好得很。”蓝霆从另一侧上车,倾身过来给温艾系安全带,两人脸离得挺近,蓝霆搞定安全带后干脆拉下口罩亲了温艾的脸蛋。   温艾一把推开他,眼睛瞪圆:“你真疯了?前面好多人呢!可别晚上就上微博热搜!”   蓝霆看他一心为自己着想,情意一上涌,凑过来又亲他一口,这回还挑的嘴亲:“我让你久等,还冤枉你,我做错了,这两个亲亲给你赔罪。”   温艾:“你学我。”   蓝霆:“现在还气吗?”   温艾伸手推他:“别离我这么近,等会儿真被拍到了!”   “不回答就是还在生气。”蓝霆低头把唇压上温艾的脸,一边亲,一边不停地问他还气不气,明显要亲到温艾原谅他为止。   温艾被压在皮椅上,觉得蓝霆同上次见面不一样了,他们以前一直走的地下情风格,约会总是遮遮掩掩,一方面是因为蓝霆的明星身份,一方面是温艾怕家里人知道。但今天的蓝霆,迟了到,整个人还牛气了,车停在大马路边就敢跟他亲热,生怕狗仔抓不到料似的。   温艾顾忌到蓝霆的前程,连忙讨饶:“不气了,我不气了,你起开。”   蓝霆这才满意,靠回驾驶位,挑着嘴角发动了汽车。   “你还没解释呢。”温艾问,“为什么迟到?”   蓝霆打着方向盘上了马路,开出去一段后才道:“你妈妈找我了。” 第76章 小金主·九   温艾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他俩的地下情被向宁挖出来了,温艾一着急,回身把后座的靠枕薅过来,怀里抱了东西才稍稍觉得踏实了点:“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给你一张支票让你离开我啊?”   蓝霆目视前方,嘴角挑起一抹笑:“是啊,你猜她开了多大的数?”   “我还有心情猜这个吗!”温艾抱紧了小枕头,忐忑地问,“你怎么回答的,没答应吧?”   这时到了十字路口,蓝霆挂档等红灯,抽空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艾:“我要是答应了,你会怎么办?”   温艾一听就被刺激到了:“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关笼子里, 哪儿也不许去!天天教训你!”   蓝霆做出个夸张的表情:“这么狠?”   温艾一直把向宁当成不确定因素,就怕自己和蓝霆被一棍子打散,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也没听出来蓝霆是在逗他,干脆上去搜身,两只手急吼吼地到处摸,结果还真从裤兜里找出一张崭新的支票,在付款人那栏看见“向宁”两个字时,温艾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红灯结束, 蓝霆跟上前面的汽车,本来还想再逗逗小孩儿,可往旁边一看,温艾默不作声地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支票上砸。   “别哭别哭。”蓝霆手忙脚乱地靠边停车,解了安全带靠过去,把一抽一抽的温艾抱住,搓着他的背道歉,“我开玩笑的,伯母不是让我离开你,她找我谈话是想确定我是不是渣男,有没有真心对待你。”   温艾顶着红红的小鼻尖,撇着嘴道:“那她怎么还给你钱?我不信!”   说起这事蓝霆也有些尴尬:“你妈嫌我穷,怕你跟着我受委屈,这笔钱主要是用在你身上。”   当时向宁拿出笔写支票,蓝霆内心非常拒绝,他自尊心强,平时在温艾面前倒没什么,但遇上别人时,就立马表现了出来。小孩儿娇娇贵贵的,想养活好是挺花钱,他现在的经济水平虽然不如小孩儿家里,但他舍得把所有的钱花在小孩儿身上,绝对不会亏待他。这张支票他不打算收,但向宁却是硬塞给了他。   温艾揪着抱枕顶上的两个角,眨巴着泪眼,对蓝霆的解释将信将疑。   “宝贝儿哭得我心都碎了。”蓝霆轻柔地帮温艾擦眼泪,又把支票揣进温艾的兜里,“拿回去还给伯母,我养得起你。”   保时捷重新上路,温艾眼里的红在逐渐消退,他看着窗外闪过的景物,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摸不着北,甚至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想了半天,他干脆给向宁发了条短信,不遮不掩道:【妈,今天我约会,吃了晚饭再回家。】   向宁只回:【八点半前到家。】   温艾捏着手机看了好几遍,嘴角不可自制地上扬,心头的复杂情绪瞬间全部疏通。   “这回信了?”蓝霆笑着看他一眼,把车停进商场的地下车库,带温艾去顶层吃午餐。闻到各家餐厅里飘出来的香味,温艾才摸着肚子感到了饿,加上心情又好,这顿饭愣是比平时多吃三分之一的量,胃都鼓出来了一小团。   两人去到电影院,之前订的票早过了时间,估计彩蛋都放完了,于是去售票台要了下一场的票。《龙族》票房形势一片大好,几乎场场满座,像温艾和蓝霆这种提前半小时买票的,能有个偏座都算幸运。   检票进了放映厅,两人在第一排最左的位置坐下了,仰头看了一百二十分钟,蓝霆时不时还贴心地给温艾揉后脖子,怕他老是仰着不舒服。   温艾全程也没怎么看剧情,有蓝霆出场时视线就停他身上,没有时就在屏幕上到处找他,连自己客串的那一小段戏都没注意到。   反映结束,观众们还了3D眼镜离场,温艾正喝水呢,蓝霆突然捅他一下,脑袋往后偏了偏,示意他听后面的人说话。   “我也觉得那个卖馄炖的小摊主好可爱哦!眼睛真的会说话!剧组哪里找的龙套,他要是在我楼下摆摊,我一天能吃四顿饭!男三号也好苏,之前同学安利我看他的《S档案》,我还拒绝了,今晚回去就补剧。”   “小摊主真心是个小可爱!我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他好萌!冲镜头笑的时候,我那个心哦!!让姐姐好好疼爱你吧!”   蓝霆低声调笑:“圈粉了哦,小可爱。”   温艾听得耳朵泛红,扯扯蓝霆的衣摆,小声道:“我们还是走快点吧。”   去负二层取了车,蓝霆载温艾回了学校,运动会已经接近尾声,温艾独自进了校门,蓝霆则先一步回家做饭。   趁机溜出去的可不止温艾一人,班里还有几个女生也凑堆去看电影了,温艾坐在看台上等待点名,那几个女生跑过来兴奋地问:“景欢,你是不是去《龙族》当群演了?我们看到个人,真的好像你!不对,就是你吧!”   温艾不好意思地承认:“就客串了一下。”   几个女生围着他要签名,把他给闹了个大红脸,半是尴尬半是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班长把他解救出来:“张清婉徐媛媛宋莉,你们三个干嘛呢,我要点名儿了!”   直到五点半,温艾才终于结束了学校的事情,过马路回家吃饭,走到门口时,非常自然地掏出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温艾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转身跑进厨房,也没看蓝霆在干什么,直接扑过去抱上了。   蓝霆猝不及防被他一撞,菜刀差点剁手指头上,皱起眉教训道:“冒冒失失的,万一我没拿稳,刀飞你身上了怎么办?”   温艾头蹭着他的背撒娇:“不许说我。”   “我是在教育你,你还小,不管束着点容易出事。”蓝霆摆摆身体,示意温艾放开,“去看会儿电视,饭还有一会儿。”   “不要。”温艾牛气十足地拒绝,反正过了向宁这关,他俩现在算是定下来了,他折腾起来也更随心所欲了,“你在切什么?我也要切。”   “你当过家家玩呢?”蓝霆转身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切到手怎么办?想疼死我啊?”   “切到手也是我疼么。”温艾红着脸拱到案板前,拿起菜刀比划,“这个番茄切成几块?”   他的细白胳膊举着大菜刀,对比强烈,颤巍巍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脱手,刀刃还在光溜溜的西红柿上划拉来划拉去,划得蓝霆胆战心惊,赶紧把他拿刀的手握住,站在他背后,手把手地带着他切。   冰箱里还有鸡蛋,蓝霆今晚打算烙个胡萝卜鸡蛋饼,搞定番茄后,又开始切胡萝卜。温艾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蓝霆右手包着他握刀柄的手,左手穿过他的腰按着胡萝卜,完全是抱着他在干活。   瞧瞧这净添乱的小孩儿。   蓝霆刀功一流,速度很快,刀刃不停地落在菜板上,堆叠的胡萝卜片就变成了细丝儿,温艾近距离地看着,还看得很专注。安静的厨房里,只听得见“当当当”的切菜声。   蓝霆低头看着菜板,右脸贴着温艾的左脸,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紧密相贴,温艾突然声若蚊蝇地喃了一句:“硬。”   蓝霆:“之前放冰箱里了,当然硬。”   “不是胡萝卜。”温艾想往前挪点,可是已经抵上厨台了,没有空间可以挪,顶在屁股后面的东西却越来越硬,“我说的是……你。”   蓝霆没说话,切丝儿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灌在菜刀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菜板被砸得颤动起来,不少胡萝卜丝儿更是被颠得往上弹。蓝霆手上动作大,身体也随之前后摆动,幅度逐渐加大,笔直站起来的那根东西直接嵌进了温艾的臀缝里,不停轻撞着,不停往里面挤压。   温艾小小地呜咽一声,蓝霆灼烫的温度透过薄薄裤料清晰地传过来,简直要在他屁股上烫出个长条形的红印出来。   “蓝霆……”温艾面红耳赤地叫他,“别切了……我不切了……”   “咣当”一声,菜刀被扔在了案板上,蓝霆强硬地掰过温艾的下巴,用力吻住他的唇,舌头直截了当地闯进湿热的口腔,裹住他软嫩的舌头。   两人平时经常腻乎着玩亲亲,但其实蓝霆很少伸舌头,因为容易亲硬。但现在既然已经硬了,他也就不再顾忌,一个火辣辣的舌吻,激烈得整个厨房都回荡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温艾被蓝霆掠夺得站不住脚,靠着他的胸膛软绵绵地往下滑,结果被蓝霆单手捞住腰,还坏心眼地向后按,小屁股被迫跟蓝霆的大家伙玩耍,可怜巴巴地被又撞又磨的。   温艾大脑里一片混沌,早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依赖着蓝霆,扶着蓝霆环在他腰间的手。蓝霆摆着腰,带着温艾一起前后耸动,来来回回,像那什么现场一样。   情欲升腾,一发不可收拾,蓝霆把手探进温艾衣服里时,温艾颤着声儿“呜呜”几下,想说的话全被蓝霆的舌头堵回去了,语调听起来像拒绝,又像是乖巧的顺从。   抵在温艾臀缝里的枪即将走火,一串门铃声响在两人耳边,像一股冷流,蹿进了这火热的厨房里。 第77章 小金主·十   蓝霆停下动作, 静静抱着温艾平复呼吸,门铃声还在继续,温艾用手肘顶了顶蓝霆,声音还有点颤:“外面有人在等。”   五月份穿的衣裤都薄,蓝霆退开几步,裆部鼓起的形状十分显眼,温艾正想说要不他去开,结果看见蓝霆从后边的挂钩上取了围裙,往脖子上一挂,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少儿不宜的部位。   系好带子,蓝霆把温艾拉到跟前,帮他拨开额上的乱发,又宠溺地亲他一下:“我去开门。”   蓝霆搬来这套公寓四个多月了,平时基本没什么访客, 经纪人有事也都直接约他去公司谈,这会儿他还真想不出是谁在按门铃。   “Surprise!”   蓝霆刚拉开门就被迎面送上来的塑料袋抵住了脸,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鼻子隔着塑料膜闻到了里面满满的绿豆酥的香味,光闻着他就能回味起那股熟悉的味道。   “小肥婆。”蓝霆拿下塑料袋,看着门槛外的蓝语,“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抽条了好吗!”蓝语晃晃自己露在短袖外的细胳膊,又道,“我这不是提前解放了吗,来这边旅旅游, 顺便给你带点东西。”   本来蓝语要参加高考,但蓝霆走红后,银行户头数目唰唰往上涨,有了条件就决定送她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手续前几天办妥当了,蓝语干脆提前结束高中生活,把一干啃书复习、备战高考的同学们给羡慕的,在她临走时,差点没忍住砸臭鸡蛋。   蓝霆只觉蓝语越长大越跳脱,头疼地问:“来旅游也该提前说一声。你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你上次往家里寄东西,我把快递单上的地址记下来了。没跟你说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不过——”蓝语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伸长脖子往屋里探头,“你对我的到来好像很不欢迎啊,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嗯,不欢迎,请回。”蓝霆说着就要关门,蓝语一手按在门框上,不可置信道:“老哥!我是你亲老妹儿!”   两人这边僵持不下,屋里传来一声问询:“蓝霆,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是谁啊?”   蓝语一听这软糯糯的声音,好奇心瞬间暴涨,心想她这趟没白来,还真撞上老哥藏的娇了!   “没事儿,是我妹妹。”蓝霆扭头答应一声,收回扶在门上的手,又转回头来冲蓝语抬抬下巴,“进来吧。”   蓝语这回估计是想来个长期旅行,还带了个行李箱出来,蓝霆要帮她拎,她一摆手,自己力拔山兮地把箱子拔起来提进了屋。   温艾听说蓝语来了,忍不住有点小紧张,听见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后,也没时间酝酿了,直接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和蓝语打了个照面,对上那双和蓝霆有几分相似的充满探究的眼睛,温艾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他都没准备好见家属呢!   蓝语其实早直觉老哥是个gay了,只可惜没有证据,现在见了温艾,还有他脸上那两团未褪尽的潮红,给自己点赞的同时又顺手给老哥点了支蜡烛,坏您好事儿对不住嘞。   蓝语探照灯似的眼神把温艾看得浑身不自在,蓝霆一掌把蓝语的脑袋拍到侧边去,走上前若无旁人地搂住温艾:“宝宝,这是蓝语,我跟你说过的。”   温艾看着蓝语,笑容有些羞涩:“你好,我是景欢,是蓝霆的……的……”   他还没结巴完,眼力见儿极好的蓝语直接朗声叫道:“嫂子好!”   蓝霆赞许地看她一眼,又低头亲了亲温艾的额头:“和小肥婆去客厅看电视聊天,我该做饭了。”   “来来来。”蓝语热情地拉住温艾,“嫂子我们走,让老哥一个人吸油烟去。”   蓝霆在他们后面提醒了一句:“蓝语,他脸皮薄,你别逗他啊!不然今晚睡大街去!”   蓝语这小姑娘名字取得很好,人如其名,说起话来能一连十分钟不打磕巴,电视里放的相声都被她比下去了。   温艾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但被她这自来熟一带,初见面的陌生和尴尬很快消散,肩挨肩地窝在沙发上唠家常,亲切又自然,像处了好多年的朋友似的。   “你脸好小。”蓝语看着温艾感叹一声,手掌竖在温艾脸跟前,“巴掌脸,比我这女生的都小。”   “小吗?”温艾自己用手丈量了一下,“我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问题。”   “你年纪也小吧。”蓝语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手挡着嘴悄声道,“我哥虽然才25,但你这根草太嫩了,他也好意思薅!”   温艾笑笑:“只大了九岁,还没破十呢!”   上一世差了九百多岁不也过来了吗。   “大十岁那就真成大叔了。”蓝语调侃一句,把温艾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放着,边拍边语重心长道,“小草草,既然我哥把你薅下来了,他就得负责,虽然我觉得他不是渣男,但你跟他之间悬殊太大,保不准要被欺负,以后遇上什么,你跟我说。”   温艾点点头:“好!”   公寓里,炒菜声、电视声、聊天声混杂在一起,一股子人烟气儿,温馨又热闹。   蓝霆在厨房里忙活完,招呼他们开饭,蓝语上了桌,对着丰富精致的菜肴赞叹:“色香味俱全啊,我等会儿得吃三碗饭。”   蓝霆一边分发碗筷,一边道:“你少吃点,本来就没计划你那份。”   蓝语冲他竖起大拇指:“亲哥!”   “宝宝来。”蓝霆把温艾从椅子上捞起来,一屁股坐下,顺势将温艾搁在了自己腿上,夹了块牛肉喂给他,“清炖的,特别香。”   蓝霆平时就喜欢喂温艾吃饭,看着他那小嘴儿一动一动的,蓝霆的满足感能飙到极致。但今天有旁人在场,温艾有些别扭,偏开头不肯吃,推着他的胸膛想往下面跳:“我自己来,你让我下去。”   “别折腾。”蓝霆搂紧他的腰不放,“快吃,都六点半了,胃早空了。”   蓝语兴奋地围观他俩的互动,眼珠子亮得出奇,温艾余光瞥到她,羞耻感更重了,开始各种挣扎:“让我自己吃。”   “啧,怕别人看是不是?”蓝霆放了筷子,把温艾的脸蛋掰过来狠狠嘬了一口,声音超响,嘬完又警告地瞪了蓝语一眼,蓝语立马低头猛吃菜,不敢再看好戏。   “来,喝点汤。”蓝霆送了一瓷勺汤过来,温艾呆呆愣愣地张嘴喝了,显然还没从蓝霆刚刚那霸气一嘬中回过味儿来,过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但这回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地待在蓝霆腿上。   “真乖。”蓝霆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温艾的屁股,“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温艾红着脸不说话,扭扭身体躲了躲,结果蓝霆跟上瘾了似的,桌上温柔体贴地给他喂饭,桌下默不作声地把玩他可爱浑圆的小屁股,上下都不耽搁,就仗着人蓝语坐桌对面看不见他们底下的小动作。   温艾一开始还躲,后来整个人都被他捏软了,只能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承受着他色情的掐捏。蓝霆直勾勾地盯着温艾被自己欺负得两眼汪汪的模样,气息渐渐紊乱。   蓝语茫然地抬头:“哥,你怎么有点喘,喉咙不舒服?”   蓝霆干咳两声:“没有,吃你的。”   蓝语“哦”了一声,埋头继续专心吃饭。   温艾努力地嚼咽饭菜,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解脱,可蓝霆的手越发过分,竟然还伸进了他内裤里,灼热的掌心快把他的屁股蛋儿烫熟了。   “你别这样……”温艾扒着蓝霆的肩,凑到他耳边轻语,“你妹妹还在呢,不要挑这时候耍流氓……”   蓝霆嘴角斜挑,竟然真的抽出了手,一心一意地喂饭,再也没乱碰他。   吃完饭,蓝霆打发蓝语去洗碗:“洗碗抵饭钱,别碎了。”   蓝语这下阳光不起来了,苦着脸进了厨房。蓝霆把温艾拉到卧室,反手锁上门,抱着温艾坐到床中央,让温艾岔开腿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   温艾不敢和蓝霆幽深的眼睛对视,低着头难为情道:“你又要耍流氓。”   “两次。”蓝霆朝他耳朵里吹一口热气,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危险,“今天你把我撩硬了两次。”   “骗人。”温艾大着胆子按上他的裤裆,并起五指揉了揉,“你经常偷摸着硬,我都知道的。”   “狡猾的小东西。”蓝霆没想到小孩儿这么敏锐,咬了口他的耳垂,恶狠狠地问,“合着我勃起的时候你就看戏呢?嗯?”   “才不是……”温艾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我不是故意看你难受……”   温艾知道这春药精欲望强,几辈子下来都是这样,无论床下什么样,上了床都是另一幅面孔,看蓝霆忍得那么辛苦,他也很心疼。   “我、我帮你……”温艾羞红了脸才把这句话说完整,蓝霆舔吻他脖子的动作一顿,欣喜感动的同时,下腹升腾起烈烈的火焰。   蓝霆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艾没回答,咬了咬下唇,一伸手把蓝霆居家裤的裤腰带解了,蓝霆直勾勾地看着他,配合地抬起臀,温艾也暂时改坐为跪,把蓝霆的外裤内裤全扒拉下来后,重新坐上他赤条条的大腿,和已经昂首蓄势待发的小兄弟正面交锋。   温艾两手并用抚上了蓝霆,抿着嘴眼睫毛直颤,表情半是紧张半是害羞,他深呼吸一口,竭力使自己放松。   “不是说我尽看戏么。”温艾边抚弄边冲它嘟囔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啊。”   蓝霆嘴角一抖,硬是把涌到唇边的笑憋了回去,不能笑,不然铁定得笑软。   私密的主卧内,蓝霆的小兄弟给温艾表演了一场魔术,神奇地膨胀变硬,最后还来了个小喷泉,非常给力。   完事蓝霆又觉得不能他一个人表演,把温艾的裤子扒了,非让他也来一段。温艾不怎么擅长,一场表演下来,自己反倒哭哭唧唧的。   仔细收拾清理干净,蓝霆神清气爽地牵着温艾出了房间,他们刚出现在客厅,蓝语就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高高蹦起,指着蓝霆痛心疾首道:“亲哥!我放碗的时候才看见你有洗碗机!你真是我的亲老哥!”   扎心了,老哥。 第78章 小金主·十一   自从蓝霆搬进这套房子, 客房就没怎么用过,不过有钟点工经常打扫着,屋子倒很干净,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蓝霆帮蓝语提起行李,带她进了客房,拍开灯:“你自己看着收拾吧,床单可以换换,衣柜里有新的,糙点儿的话就这么睡也行。”   “不换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省事儿!”蓝语蹦跶着在屋里转了一圈,拉开厚重的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兴奋道,“城里的夜景就是不一样, 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灯。”   蓝霆快步走过去,一把将窗帘拉严实:“不要随便开窗帘,对面那栋楼看得清我们这边。”   “知道了, 防狗仔嘛。”蓝语点点头,又冲蓝霆挤眉弄眼,“你等会儿送嫂子回去也记得坐好保密措施。”   “人精。”蓝霆摇着头走出客房,在客厅没找着温艾,稍微一思索,抬脚去了厨房,果然找到了温艾, 正弯腰闻着厨台上的一袋子绿豆酥,一副鬼头鬼脑的模样。   “咳咳。”蓝霆刻意出声提醒,温艾僵了一瞬,迅速直起腰,手贴裤缝站得笔直:“我没偷吃!”   好一个欲盖弥彰。   蓝霆被逗乐了,走过去抱住温艾,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偷吃的小老鼠,还想狡辩。”   “我没有!你看!”温艾指着自己的嘴角,还仰起脸方便他看得更清楚,“干净的吧?我就只闻了闻。”   “光看外面没用。”蓝霆低头吻上温艾的唇,贴紧后左右摩擦几下,半哄半命令道,“张开,让我进去检查。”   温艾听话地敞开了自己,蓝霆用舌头扫荡他的口腔,细致地扫过每一处,检查了个遍后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他。   温艾小喘着气:“我是不是没偷吃?”   蓝霆扣着温艾的后脑勺,跟他额头抵额头,赞许道:“嗯,宝宝很乖。”   温艾小小地“哼”一声,闹起了委屈:“你冤枉我,要补偿的。”   他撇着嘴用水灵灵的眼睛瞅着蓝霆,蓝霆心都给他瞅软了,心说这小孩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真恨不得把他搓吧搓吧团成小球球,时时刻刻攥手心里藏着疼着。   “好,补偿。”蓝霆宠溺地亲亲他的鼻尖,“想要什么?”   温艾脸上闪过一丝得逞,手往塑料袋上一指:“我要吃绿豆酥!”   “在这儿等着我呢!”蓝霆忍不住在温艾脑门上弹了一下,无奈又好笑道,“只能吃一块,里面的馅调料搁得重,你不能多吃。”   绿豆酥是蓝霆的母亲做的,轻轻一碰,外面的酥皮就层层叠叠地往下掉,咬一口下去,炒过的豆泥馅更是好吃到没边儿。   蓝霆用饭盒装了一些,塞进温艾的书包里:“带回去给伯母尝尝,你自己要吃的话一天最多一块,听见没?”   温艾正蹲在玄关系鞋带,埋着头没回应,蓝霆提着书包走过来踢了踢他的屁股:“装聋哑人呢?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绿豆酥不能多吃。”   温艾捂着屁股站起来:“你老是针对我的屁股,跟你有仇呢!”   蓝霆暗自挑了挑眉,抛着车钥匙迈出了门,心想以后再教你什么叫针对你的屁股。   临走前,蓝霆冲屋里喊了一句:“蓝语,我要晚点回来,你困了就自己睡。”   “好!”客房的门开了,蓝语探出半个头,朝他们摆摆手,“哥哥嫂嫂再见。”   电梯里有监控摄像,虽然蓝霆戴了口罩,但两人还是规规矩矩地隔着距离站好。快到负一楼时,温艾突然往蓝霆身边靠了靠,情绪不明道:“我都没在你家留过宿……”   蓝霆一愣,刚想说什么,结果电梯门开了,外面还站着两个人,蓝霆只得跟温艾一前一后地出去。   不远处就停着蓝色保时捷,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蓝霆握着方向盘,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温艾催促道:“开啊,要是庆裕那边的高架桥堵了,我说不定又赶不上八点半的宵禁了。”   蓝霆偏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蓝语的醋你也吃?”   “我就那么一说。”温艾抢了他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一转,点着了发动机,“快开,我跟我妈说了是出来约会的,等会儿回晚了,她肯定不高兴。”   蓝霆顺着他的意踩了油门,驶出地下车库,在繁华炫目的城市夜景中穿梭。   八点二十五分,保时捷及时停在了庄园前,温艾跟蓝霆道了别准备下车,结果“咔嗒”四声叠响儿,车门被蓝霆锁了。   温艾还没来得及转身质问,蓝霆就把他拖过去揣进了怀里,逗小猫儿似的挠他的下巴,轻笑道:“别急,还有五分钟,咱们把你乱喝醋的事儿说清楚。”   温艾试着躲了两下,最后还是被他挠得没脾气了,焉头耷脑道:“本来就是事实……你家我去了那么多次,一次夜都没过过,结果蓝语直接住上了……”   说完他又怕蓝霆觉得自己小气,主动抱住蓝霆的脖子,细声细气道:“我不是嫉妒蓝语,我就是想和你住一起,睡一张床......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你。”   像前几世那样,二十四小时黏巴在一起,捂出汗了都不分开。   蓝霆从温艾脸上看到了失落,甚至还有怀念和遗憾。   “算了,不想这么多。”温艾乖巧地给了蓝霆一个亲亲,“晚安。”   温艾下车后,蓝霆坐在驾驶位上沉思良久,其实他一直觉得小孩儿对他的感情和他对小孩儿的感情不是一回事,他当初是一见钟情,而小孩儿可能只是出于崇拜心理才接近他,甚至是单纯的看脸,看这个大哥哥长得合胃口,所以想跟他亲近跟他交流。   反正在蓝霆的思维里,温艾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儿,真的喜欢他的几率不大。没关系,他可以等,守着小孩儿长大,让小孩儿对他真真正正地产生爱慕。   但温艾刚才的表情又令他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小孩儿喜欢他?男男之情那种喜欢?   蓝霆想得脑子都要炸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怕自己期待太大,最后摔得太狠。   “少爷。”管家打开门,见到温艾恭敬道,“您回来了。”   温艾进了门,将书包放到沙发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问:“妈妈呢?”   管家:“夫人在书房。”   “好,你先别告诉她我回来了。”温艾从书包里拿出饭盒,哒哒哒跑进厨房,把绿豆酥码到精致的盘子上,琢磨一下又热了碗鸡汤,一并给向宁端了上去。   “妈!”温艾站在书房门前,一手端盘子,一手端鸡汤,“开下门,我没手!”   “怎么——”向宁拉开门时惊了一跳,赶紧接过盘子和碗,放到了书桌上,她见温艾手指头都红了,蹙眉道,“这么烫也不知道拿个食盘,傻乎乎地用手端。”   “没事儿。”温艾搓搓手指,献宝一样把绿豆酥往向宁面前推了推,“妈你尝尝,蓝霆的妈妈做的,可香了!”   向宁扫了一眼:“鸡汤又是怎么回事?”   “光吃酥饼多干啊,就着汤吃不容易被噎着。”温艾一脸自豪,尾巴直往上翘,“你看我想得多周到。”   向宁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平时没见你这么周到,现在跑来献殷勤。”   “哪有。”温艾抱住她撒娇,“谢谢妈,谢谢你同意我和蓝霆的事。”   向宁回抱住他,浑身散发着母亲独有的温柔气息:“傻儿子,有什么谢不谢的,你生得不够健康,都是妈妈的错,只要你能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温艾眼眶有些湿。   向宁拍拍他的后背:“我已经派人去北美那边找心脏了,肯定能找到配型合适的,放宽心,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温艾点头应下来,他知道,其实向宁才是那个需要放宽心的人,她为自己的病操了太多心了。   蓝语只在蓝霆家住了两天,把市里为数不多的景点逛完后,拉着行李箱去了下一个旅游目的地。   蓝霆起先凭借《S档案》一炮走红,现在《龙族》一上映,再次将他的人气值推上一个新高峰,逼格也蹭蹭蹭往上涨,堪称本年度最热男星。   蓝霆一火,各种品牌、企业都纷纷向他抛来橄榄枝,邀请他为产品代言。经纪人帮蓝霆挑选过后,只留下了一些高质量的广告,免得到时候拍出来反而掉价。   蓝霆这一阵忙得飞起,基本不沾家,坐着飞机天南海北地赶通告。温艾放了暑假,想跟在蓝霆身边,这回要离家的时间太长,向舅舅爱莫能助,温艾只能去找向宁求情,软磨硬泡了一星期,向宁最终还是妥协了:“你去吧,爱怎么奔波怎么奔波,犯病了别来找我喊疼。”   温艾乐得蹦起来,在向宁脸上吧唧一口:“谢谢妈妈!蓝霆会照顾好我的!”   火热夏日,媒体们发现当红小生蓝霆身边多了个小助理,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睛格外漂亮。 第79章 小金主·十二   温艾跟着蓝霆, 完全是冲捣乱去的,啥忙都帮不了,就搁蓝霆面前晃悠,晃得蓝霆眼和心都跟着他转,上通告都分心。温艾本来又是豪门小少爷这么来的,时不时还需要人伺候一下,助理安丽同时照顾他和蓝霆两个人,工作负担骤然加重,压得她苦不堪言。   蓝霆了解情况后,专门请了个人照料温艾,名曰助理的助理。小于来应聘时还挺疑惑,心说大明星排场就是不一样,助理都是双层的。不过他上岗一阵后就明白了,温艾的身份根本不是对外宣称那样, 哪家的助理能成天不干事,脾气上来还敢和明星闹腾的?   温艾和蓝霆的关系绝不单纯,但小于助理坚守职业素养, 在他俩腻歪互动时,眼观鼻鼻观心,只本分做好本职工作。   摄影棚内,快门声连续不断,蓝霆身着昂贵西装,英俊潇洒地站在白色幕布前,随便抬抬手都是个帅气上镜的Pose。   “好!这套差不多了!”摄影师拿开贴脸上的相机, 站直了冲蓝霆竖起大拇指,“状态非常好,跟您合作太愉快了。”   蓝霆点头笑了笑:“谢谢,您也很专业。”   一来一去客套完,蓝霆被策划请去化妆间换衣服换妆,他这次应邀为杂志社拍摄封面,原本定的是明天,结果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提前,杂志社的负责人给他道了好几次歉,出来挣钱都不容易,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折腾着重新画了套妆,蓝霆拿着衣服走进换衣间,顺手把温艾也拽了进去。   温艾本来正和小于哥聊天儿呢,被他这么一打断,仰着头不高兴地瞅他:“干嘛?”   “不干嘛。”蓝霆捧起他的脸亲了亲,“想和你单独在一块儿。”   “好多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呢。”温艾帮他解衬衫扣子,“赶紧换。”   蓝霆配合地脱下衣服,袒露出健硕的胸膛,温艾凑得太近,视野被那两块大胸肌填满,脸皮登时有些发热。   蓝霆故意挺了挺胸,乳尖差点戳温艾脸上:“吃奶么?”   温艾脸颊瞬间爆红,条件反射地往后躲,蓝霆不让,一把搂了他的腰,作势将他往自己胸膛上摁,坏心眼地问:“吃不吃啊?”   “不吃!”温艾双手抵住蓝霆,脸快要偏到背后去,“你别玩儿了,等会儿起反应了还怎么拍照!”   “小东西还挺机灵,知道拿这个挡我。”蓝霆揉了揉温艾的脸蛋儿,退到旁边麻利地换好衣服,临出去前又把温艾拉到跟前亲了个小嘴儿:“对不起,你过生日还要陪我工作,本来我把时间提前腾出来了,结果这家杂志社临时改期……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温艾冲他抿嘴笑:“没事儿,反正你快拍完了,刚听策划姐姐说是最后一组图了。”   温艾表现得如此乖巧懂事,蓝霆心头爬过一阵悸动,只觉得世界上再没有这么贴心小棉袄了,半是感动半是愧疚道:“回了家好好补偿你。”   收工后,蓝霆卸了妆换回常服,用帽子墨镜遮住半边脸,载着温艾驶离杂志社。他本来计划着带温艾去吃法餐,结果温艾吵着要去肯德基,就想吃油炸过度的垃圾食品。   考虑到寿星最大的原则,蓝霆还是调头去了附近的肯德基,到了地方后,先一步下车帮温艾拉开车门,见他双眼亮晶晶的,好笑地弹了弹他的脑门:“吃个肯德基这么兴奋?你多大了啊?”   温艾骄傲道:“反正比你年轻。”   蓝霆笑了:“那等会儿给你点个儿童套餐。”   现在正是五点半,肯德基里人比较多,蓝霆见队伍排得有点长,就朝身旁的温艾道:“宝宝,去找个座位歇着。”   公共场合,温艾不敢和蓝霆太亲密,只能攥住他的衣角晃了晃,眨巴着眼睛道:“我陪你排队。”   蓝霆哪儿顶得住他这么撒娇啊,只有点头说好的份儿。   点餐队伍往前蠕动得略慢,温艾掏出手机刷微信,收获了一大堆生日祝福,挨个回复后,前面还排着两个人。温艾仰起头浏览点餐台上面的菜单板,正看到巨无霸汉堡,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勒,勒得他喘不上气儿。温艾赶紧低下头,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心脏也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蓝霆见温艾在揉心口,紧张地问,“犯疼了?”   温艾排在他前面,背对着他摇摇头:“我就是无聊,随便揉揉。”   轮到他们点餐时,温艾的心痛症状已经平复下去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不严重,他可不想生日都过不安生。   蓝霆言出必行,给温艾要了份儿童套餐,又点了个全家桶,全部打包带走,回家慢慢吃去。   “去洗手。”蓝霆一进屋就催温艾,“多挤点洗手液。”   温艾跟个小朋友似的,蹦蹦哒哒地进了浴室,刚把手打湿,蓝霆也进来了,挤了一大坨洗手液在手上,搓出泡泡后,将温艾的两只小手夹在掌心,轻轻搓揉起来。   温艾舒服地靠在蓝霆怀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还哼哼唧唧地指挥:“用点力……右手背再搓搓……嗯……轻点儿!”   蓝霆快被他软糯的声儿点着火了,暗示意味十足地往前顶了顶胯,咬牙切齿道:“欠收拾是不是?”   温艾有恃无恐道:“我才17岁,你不敢收拾我。”   蓝霆给他气笑了,鼻尖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嗅下来,最后埋进他衣领里深吸一口气,语带威胁道:“还有一年,不远了。”   温艾小身板一抖,立马噤若寒蝉。   肯德基在儿童套餐里附送了一个小玩具,是辆红色的敞篷小汽车,座位上还站着一个小黄人。温艾坐在沙发上,一手在茶几上溜玩具车,一手拿着汉堡啃,小口小口的,吃相特别秀气。   蓝霆坐在旁边,把还热乎的薯条沾上番茄酱,时不时就喂他一根。   “你多弄点酱。”温艾嚼着薯条不满道,“整条都裹上,别只沾头头那儿。”   蓝霆用大拇指擦去温艾嘴角的面包糠:“照你的要求,一包中薯得配四袋番茄酱,人家标配就只有两袋。”   温艾把小汽车往前一推,笔直撞上蓝霆搁在茶几上的手,反驳道:“那照你的沾法,一袋番茄酱都用不完!”   “反驳无效。”蓝霆把小汽车收起来,不给他玩了,“好好吃饭。”   “不干!”温艾伸手去抢,技不如人没抢着,气呼呼地窝进沙发里,“你老管我,你把我当儿子呢?”   蓝霆闻言,只幽幽地看他一眼,看得他脚底发凉。   这一餐吃完也不用收拾了,垃圾直接塞全家桶里,温艾还眯着眼伸懒腰呢,突然身体一轻,被蓝霆拦腰抱了起来。   蓝霆目的明确地将他丢在大床上,欺身压上去,按着他狠狠吻了一通,顺便把他的衣服裤子都扯得半挂不挂的,白皙的肌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出来。   “还觉得我把你当儿子吗?”蓝霆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艾,额头上散着几缕发丝,浑然呈现出一种凌乱的性感,“不是情人谁跟你舌吻?”   温艾被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看得全身发软,呜咽一声,害羞地用手臂遮住眼睛。   蓝霆慢条斯理地俯下身,手指勾缠住温艾的一撮头发,不急不缓地缠绕着,轻柔的动作牵扯着温艾的头皮,带给他一种微妙的痒感,一路痒到了心里去。   不光这样,蓝霆还朝温艾的耳朵眼里缓慢地吹气,刺激着他敏感的耳部神经。   蓝霆没有与温艾产生任何肌肤接触,却仅凭这两个动作,把温艾撩得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宝宝乖。”蓝霆拿开温艾挡在眉眼处的手,隔着衣服爱抚他,火热的手掌分明蕴蓄着力量,却只用最温柔的力度触碰他,隔靴搔痒般的快感令温艾忍不住摩擦起双腿,却始终解不了渴。   “呜……”温艾颤颤地睁开眼,漂亮的眼睛像含了春水,配着眼尾那一抹绯红,无辜又诱人,看得蓝霆心神荡漾,褪去他的裤子,将头埋进了他的腿间。   温艾被蓝霆伺候得直流水儿,巅峰来临那一刻,心脏突然绞起一股熟悉的疼痛。   这个十七岁生日,温艾过得异常悲惨,本来好好地跟男朋友躲在家里互帮互助,结果在床上犯了病,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更糟糕的是,与此同时,一家以狗仔团队闻名业界的娱乐报社曝出蓝霆和他行为亲密,多次同进同出,在外地时还住一个酒店房间。   一时间,蓝霆和“助理”的恋情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各大媒体更是连夜写通告,争相猜测两人暗度陈仓多久了,还挖出以前的影像资料,但凡抓住点蛛丝马迹就大肆报道。   外面的言论喧翻了天,蓝霆却一丝心思都分不出去,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正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字。 第80章 小金主·十三   温艾的手术还算成功,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病来如山倒,这次他的情况突然恶化,主治医生建议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温艾福大命大,向宁派去国外的下属来了信,说在加拿大找到一位配型合适的器官捐献者,是个身患绝症的青年,已经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有几天可活。向宁迅速联系了这位好心的捐献者,感激之余,承诺会支付一大笔抚慰金,并且在他去世后,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移植手术最好在心脏离体后立刻进行,向宁联系了最顶尖的医生,准备把温艾转去加拿大的医院。蓝霆得知消息后, 想都不用想就决定陪温艾去加拿大求医,结果温艾不肯,虚弱地躺病床上, 脑袋还能像个拨浪鼓似的摇:“你以为是拔智齿呢?当天去当天回?这么大的手术前前后后起码得两个月,你不工作了?”   蓝霆握着他的手,斩钉截铁道:“不行,你都说是个大手术了,我要不守着,还配当你男人么?”   温艾苍白病态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磕磕巴巴道:“可我男人正在事业上升期啊……别为我耽误了。”   温艾的体贴懂事对蓝霆简直是会心一击, 蓝霆再也绷不住脸上伪装出来的平静,神色痛苦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温艾手里:“去他妈的事业,你比什么都重要。”   “你怎么还说上脏话了。”温艾五个手指头调皮地挠着蓝霆的脸,“上次我就说了个‘握草’,被你罚站了一刻钟呢!”   蓝霆亲了亲他白嫩的掌心,从他手里抬起头,眼底竟然有几分恳求:“等你做完手术痊愈了,罚我站一天一夜都行。”   温艾心头一暖,感动得一塌糊涂,张开双手,乖乖巧巧地看着他:“抱抱。”   蓝霆不敢像以往那么用力,只小心翼翼地虚搂住他,温艾往前挪了挪,主动加深这个拥抱,沉浸在蓝霆紧实又温暖的怀抱里,满足地抒出一口气。他知道蓝霆在怕什么,要不是提前知晓剧情,他也怕自己死在手术台上。   “你相信我。”温艾开朗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地狗带。”   蓝霆埋在他颈窝里笑,笑得整个人一耸一耸的:“你就逗趣儿吧,我都快被你吓出毛病了。”   温艾觉得这个锅来得莫名其妙:“怎么你就吓出病了?”   蓝霆抓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裤裆:“小兄弟被你吓软了,能不能再站起来还是个问题。”   温艾红着脸抽出手:“活该,让你耍流氓。”   几天后,蓝霆义无反顾地推掉所有通告,跟去加拿大照顾温艾,把国内的纷纷扰扰全抛在脑后。   蓝霆和温艾的绯闻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媒体们热火朝天地炒了一波后,发现蓝霆这明星太迷了,事情闹这么大了都不出来回应,还直接销声匿迹,想加入“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谜”还是怎样?   再热门的新闻浪潮也迟早会死在时间的沙滩上,随着蓝霆和温艾的消失,绯闻事件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喜新厌旧的人们都乘着小船去赶趟下一波浪潮了。   三个月后,蓝霆突然召开发布会,《龙族》余热未散,男三号深入人心的形象还发挥着影响力,吃瓜群众们再一次将眼球转回这位已经崭露头角的新晋偶像身上。   “紧张?”蓝霆见温艾在不自觉地搓手,安慰道,“别怕,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   “嗯……”温艾应了一声,转头往前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来了很多媒体吧,你应付得过来么?”   经纪人齐群正好过来通知他们发布会要开始了,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冲温艾道:“他也不用说什么,到时候我来解释来龙去脉。”   温艾没有参与这场发布会的策划,也不知道要走什么流程,等到被蓝霆拉上去后,才明白齐群的话是什么意思。   蓝霆一个问题都没回答,直接当着所有镜头和闪光灯,在无数看直播的观众面前吻了他,伸舌头的那种。   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众人显然都被蓝霆的直白了当给惊到了。   尝遍了温艾的香甜,蓝霆意犹未尽地离开他的唇,一手搂着他,一手拿起桌上的话筒,掷地有声地高调宣布:“我身边这位不是我的助理,而是将和我相守一生的爱人。”   话音一落地,蓝霆牵着温艾回了后台,躲进休息室继续热吻,把一干激动得要掀屋顶的记者留给齐群。   齐群纵横娱乐圈多年,很快镇住了场面,把记者们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声情并茂地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以蓝霆和温艾为主角、进行过艺术加工的爱情故事。故事着重点出了温艾的先天性心脏病,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蓝霆是如何抛下事业追去加拿大、衣不解带地守在病床前悉心照料男朋友。   发布会一结束,齐群立刻叫人将提前拟好的故事稿传到网上,这段感人肺腑的爱情赚取了不少人的眼泪,蓝霆和温艾这对差点生离死别的爱侣也成功博得同情和掌声。网友们在故事结尾得知温艾移植手术成功后,纷纷送上祝福,蓝霆也被标榜成国民好男友,公众形象骤然拔高好几个档次,大家都称赞他不光有颜有演技,还是个有担当的痴情好男人。   温艾最近心情好到上天,时时刻刻和太阳肩并着肩,走路都跟踩云朵上似的打着飘。他现在身体倍儿棒了,向宁也不拘着他了,爱往哪儿跑往哪儿跑,比小鸟儿还自由几分。   系统及时拿着网跳出来,把他这只乐得找不到北的鸟儿给拦住:“猪一只,任务!任务!任务!”   温艾正坐在蓝霆床上吃炸鸡:“他照顾我三个月,人憔悴了,头发也掉了好几撮了,正宗虐身,原汁原味。”   系统:“拉倒吧,你现在就70分。”   温艾动作一顿,叼着鸡腿一脸懵逼:“你还能即时查询评分呢?”   系统骄傲道:“我内存扩充后,新增了很多功能!”   温艾语重心长道:“希望你能记住,没有秦戈,就没有你的今天。”   系统:“所以我才提醒你,你和修仙世界之间隔着十五分,别成天甜蜜蜜了,虐一下他。”   “咔嚓”一声,浴室门开了,蓝霆从缭绕的水雾中走出,腰上围着浴巾,赤裸的胸膛上还有水珠滚落。   温艾艰难地收回视线,大脑内天人交战数百回合,最后还是狠下心,打定主意虐一虐蓝霆,只有去到修仙世界冲破幻境,他才能和蓝霆真真正正地相守。   “小呆呆。”蓝霆逗了逗温艾的下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别碰我!”温艾用力拍开他的手,往枕头上一倒,屁股往上一翻,趴着身不理人了。   蓝霆挑了挑眉,一条腿跪上床,俯身过去戳了戳他翘挺挺的屁股蛋儿:“怎么,我洗太久你等着急了?”   枕头上传来温艾闷闷的声音:“别烦,我要睡了。”   蓝霆略一思索,演技上线,可怜兮兮道:“那你睡吧,我自己去抹点药,手背被你打红了。”   说着他下床往外走了两步,结果温艾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真不打算理他了。 第81章 小金主·十四   蓝霆最后用剩的半盒炸鸡才把温艾给哄起来了, 趁温艾坐在床头啃得欢,凑过去把他抱怀里,问道:“刚刚为什么不高兴?我犯什么错了,你说我改。”   温艾津津有味地嚼巴着香酥的鸡肉,压根儿不拿正眼瞅他。   “说啊宝贝儿。”蓝霆双手并用,搓着温艾的小细腰,“我知道了下次才能避免。”   “别弄我。”温艾不耐烦地扭扭身子,腰肢从蓝霆手里挣脱出来,“你自己玩自己的去行吗?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吃个宵夜。”   蓝霆被噎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特别难受,你说他哪儿招惹到这小祖宗了啊,进浴室前都还好好的,黏着他亲亲抱抱来着,怎么洗个澡出来, 世界就大变样了!   蓝霆不敢再打扰小祖宗进食,抱着他一动不动,温艾也没再撵人, 面上装出一副不愉悦的模样,但心里还是挺舒坦的,靠在蓝霆怀里,胃口大开地将炸鸡消灭干净。   “来,擦擦小嘴。”蓝霆帮他清理干净,将吸了油的纸团和他摘下来的一次性手套一并塞炸鸡盒里,暂时放到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蓝霆把鼻尖凑温艾唇上闻了闻,宠溺道:“宝宝的嘴儿好香,让老公尝一尝。”   温艾一偏头,及时躲开蓝霆贴上来的嘴唇,毫无情趣地拆台道:“不就炸鸡味儿吗?你想尝就去舔盒子。”   蓝霆锲而不舍地撅着嘴追过来:“我就想舔你。”   “你烦不烦啊!”温艾提高声音吼了一句,抵着他的胸膛使劲一推,用力过度,自己先倒床上了,他干脆钻进被子里躲着,“天天占我便宜,我受够了,我要对你说‘不’!”   蓝霆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隔着被子捏了捏球一样的温团团:“为了这个跟我闹不痛快呢?”   温团团往旁边挪了挪:“知道原因了你还碰我,离远点儿成吗?”   “好好好。”蓝霆怕这小团子炸了,赶紧也往反方向挪动几下,屁股都悬了一半儿在床外,哭笑不得道,“这下行了吗?你快出来,别憋坏了。”   高高拱起的被团动了动,温艾像蜗牛一样从底下探出头,确定蓝霆已经远得快掉下去后,才慢慢腾腾地披着被子坐起来。   蓝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认真道:“宝宝,我不是占你便宜,我喜欢你,想抱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也经常缠着我要亲亲吗?”   “那是以前。”温艾傲娇地别开脸,“我现在不喜欢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碰我。”   蓝霆不信温艾这么个黏人的小东西能说变就变,这会儿夸下海口,明天就得推翻反悔。蓝霆一挑眉,爽快道:“行,你说了算。”   温艾见他答应得这么快,心里生出点失落感,他提这个要求就是想膈应蓝霆来着,结果先把自己膈应死了。还没膈应完,他瞧见蓝霆要下床,下意识地问:“干嘛去?”   蓝霆去衣柜那儿找了床棉被,抱着回到床上,似笑非笑道:“不是不让碰了吗?得分被子睡。”   关了灯,两人各躺一个被窝,温艾习惯了在蓝霆怀里入睡,这下突然失去那份温暖和安全感,还真有点睡不着,但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蓝霆默不作声地听着温艾的辗转反侧,嘴角悄悄上扬,小东西,看你能坚持多久。   蓝霆睁着眼等啊等,始终没等到温艾来主动投降,他正纳闷儿呢,结果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小呼噜,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他咬着牙把侧躺的温艾翻过来,在他脸上拍了几下,石沉大海似的没得到半点回应,不光睡着了,还睡得很熟!   蓝霆气得脑袋顶冒烟儿,手在温艾脸跟前比划半天,到底没舍得把人掐醒,他抓住温艾的被子一掀,直接给掀到床底下去,显然把一肚子的火都发泄到了被子上。   蓝霆将温艾扯进自己的被窝,用力打了两下他的屁股,恶狠狠道:“没心没肺,使性子撒了气,还把你男人晾一边自己睡了。”   温艾打着小呼噜完全不受影响,顶着无辜又无害的脸睡在蓝霆眼皮底下,乖得跟个小洋娃娃似的。蓝霆看了他好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把他的眼睛鼻子嘴挨个亲了一遍,搂着他睡了。   蓝霆本以为温艾跟他闹的是小孩子脾气,很快就能恢复如常,没想到这悲催的一晚只是个开头,温艾开始各种挑刺各种作,鸡蛋里面找骨头,有茬儿没茬儿都要寻点由头为难他,而且说什么都不让碰了,牵个手都必须提前取得许可,不然大街上就能跟你嚷嚷起来。   温艾现在就是个小炮仗,一点儿不顺心就能炸,脾气一上来哄都哄不住,蓝霆尽量地顺着他,但认错再快态度再好,人温小炮仗也都跟没看见一样,该怎么闹腾怎么闹腾,铁了心要找他的不痛快。   “蓝霆!”温艾坐在客厅里,气汹汹地冲厨房那边喊,“不是让你把温度调高点儿吗!我冷!”   蓝霆急忙跑出来,手上还拿着炒勺,抱歉道:“刚刚忙着煮饭,我给忘了。”   遥控器其实就搁在茶几上,温艾稍微伸伸手就能够到,蓝霆拿过遥控器把温度按高一些,一言不发地回了厨房,穿着围裙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直到上菜开吃了,温艾都还不依不饶地揪着这事儿:“你什么记性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那么厚的台词本都能背下来,我跟你说一句话你转身就忘?”   “我是真忘了。”蓝霆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讨好道,“这肉可新鲜了,宝宝你尝尝。”   温艾从碗里夹起红烧肉,不留情面地丢到桌上:“这么肥,我才不吃。”   蓝霆暗自叹气,明明以前还点名要吃来着,现在为了跟他闹脾气,硬生生改了口味。   温艾举着筷子半天没落下,把桌上的四菜一汤看了一圈后,直接扔了筷子:“除了红烧肉都是素,大冬天的还吃素,就不能来点热量足的肉吗?”   蓝霆见温艾气得胸腔不停起伏,立刻起身走到他旁边,半蹲着帮他揉心口:“是我不好,等会儿给你卤点鸡腿做补偿,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我已经好了!不是心脏病了!你不要用对待病人的方式对待我!” 温艾被点着了似的,生气地质问,“你是不是怕我死才一直让着我?”   “不准胡说。”蓝霆神情一肃,语气十分强硬,“什么死不死的,不准把这个字挂嘴边!”   温艾小心脏一颤,还真差点被蓝霆的表情唬住,不过他这段时间来天天演恶脾气,早已有了经验,此刻演技一爆发,直接从椅子上蹿起,拿了手机就往门口走。   “站住!”蓝霆在他后面喊,见他脚步反而加快,立马追上来拉住他,“干嘛去?饭还没吃完。”   温艾撇着嘴瞪他:“我不乐意待了,我要回家!”   周五周六温艾一般都睡蓝霆这儿,今天蓝霆也是刚出差回来,两人一整周没见面,蓝霆天天做梦都在想温艾,结果好不容易团聚了,还没两小时温艾就要走,蓝霆的心现在实打实有些难受。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软下语气道:“吃完再走吧,我送你。”   “不!”温艾用力睁开他的手,决绝地推门离去。   蓝霆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追了出去。   “别关!”蓝霆一个短冲刺,成功赶在电梯门合拢前挤了进去,他按亮负一楼的小圆键,转头冲温艾道,“我送你回去。”   温艾抄着胳膊不说话,电梯降到一楼,门刚打开一条能过人的宽缝,温艾就立马跑了出去,蓝霆抬手想拽他,结果只把他大衣袖口的扣子拽下来了,让他滑溜溜地成功逃脱。   蓝霆一路追到小区外的大马路上,把温艾拦出租车的手摁下来,“让我送你好不好?”   温艾没转头,看着来往的车流,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好。”   “宝宝……”蓝霆将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恳求道,“别跟我闹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你告诉我好吗?”   蓝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埋伏狗仔了,凑上去和温艾额头抵额头,鼻尖对鼻尖,喃喃道:“不要再折磨我了……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以前那样……”   这受伤般的语气听得温艾心头一紧,眼眶瞬间潮湿,蓝霆有多爱他,现在就会有多难过。   “放开。”温艾到底不忍心了,软软地推了蓝霆一下,声音也柔和下来,“别耽搁我回家。”   蓝霆见他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大着胆子在他额间印下一吻:“好,我帮你叫车。”   这里是繁华地段,车来车往,很快就驶来一辆空车。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蓝霆弯着腰撑在车门上,嘱咐完温艾,又跟司机重复了一遍地址,“师傅,您开慢点。”   汽车发动,温艾隔着车窗玻璃给蓝霆挥了挥手。   蓝霆记下车牌号,站在马路边儿,直到看不见车影儿了才转身往回走。 第82章 小金主·十五   蓝霆最近想得很多, 思考得很多,虽然温艾炸毛时挺可爱,但老是炸,甚至影响到了恋爱关系,这就值得重视了。他这喜怒无常的脾气究竟是怎么一夕之间冒出来的?手术后遗症?心理疾病?   蓝霆私底下咨询了不少医生,却没得到确切的回答,人家医生光凭描述无法诊断,必须当面聊聊,如此一来,蓝霆只能偃旗息鼓。他现在在温艾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半只蛋挞,哪里有胆子叫他来看病?   蓝霆这段时间被温艾折腾得很辛苦,主要是心理层面,每次温艾用不耐烦的眼神瞅他,他心底就漫上来一阵浓烈的不安。他本来就觉得小孩儿不是真的喜欢他, 现在局面发展成这样,他更是忍不住往深处想,小孩儿是不是玩腻了, 不想要他了……   蓝霆如今在娱乐圈火透半边天,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各种电视电影的邀约,经纪人筛选过后,为他定下一个剧情片的男主角。这部电影名字叫《冷阳》,一流的团队,超一流的剧本,蓝霆只要稳定发挥演技, 必定能踩稳这块弹性十足的跳板,跃升到更高的舞台。   《冷阳》将于十二月底开拍,进组前几天,蓝霆把温艾约出来玩,带了点告别的性质。两人玩了一天,晚上去吃了顿烤肉,吃完蓝霆牵着温艾在公园里溜达消食。   “困了?”蓝霆见温艾从餐厅出来后就一直打哈欠,笑着调侃道,“真是头小猪,吃饱就想睡。”   温艾想反驳,结果一张嘴又打了个哈欠,哈得眼泪都出来了,挂在长长的下睫毛上半掉不掉,被黯淡的路灯一照,闪着微光格外漂亮。   “宝宝。”蓝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小泪珠,轻声问,“我能亲亲你吗?”   温艾不回话,直接闭上眼,脸还往上仰了仰,一副亲完赶紧滚蛋的表情。   公园附近有几个小区,晚上来锻炼的人很多,蓝霆拉着温艾躲到僻静无人的小林子里,摸黑亲上去,嘴唇精准无误地压上温艾的眼睛,将漂亮的小泪珠吮走,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向下磨蹭,最后吻住他的唇,将舌头探进去深深纠缠。   温艾想到明天就要分开了,心里特别舍不得,眼下也顾不上挣分儿了,敞开口腔任由蓝霆索取,小手还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   吻毕,蓝霆牵着温艾回到有路灯的步道上继续散步,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怎么这么乖?白天没跟我发脾气,晚上还肯让我亲,太阳打南边儿出来了?”   “不教训你你还不舒服了?”温艾把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底,领子提起来遮住红肿的嘴唇,说话时斜了蓝霆一眼,“我是懒得说你了。”   “你懒没事,我勤快就行。”蓝霆快步走到温艾前面,背对他蹲下,侧头道,“上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小广场,老年迪斯科的音乐声隐约传来,温艾怕被别人撞见,退两步拒绝道:“不要。”   蓝霆维持着蹲姿往后挪,直到后背抵上温艾的腿了才停下:“嘴皮子都懒得动,脚更不想抬了吧。”   “这哪是一码事!”温艾反驳道,“我腿劲儿足着呢,不光能走,还能跑!”   蓝霆:“你说的?”   温艾笃定道:“我说的!”   蓝霆迅速起身,拉起他就往前飞奔,冬夜的寒风迎面刮来,温艾脸上有些疼,心里却特别暖。   迪斯科的音乐声越来越大,两人顺着道奔到小广场上,一头扎进了摇摆的广场舞方阵里。   要不就说周围小区多呢,跳舞的人真不少,老头老太太是主力军,也有一些中年人带着小孙子小孙女一起玩,蓝霆和温艾再一加入,各年龄段的人全齐了。   温艾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被蓝霆提着胳膊瞎挥一阵,慢慢就适应了,在一堆热情洋溢的大爷大妈中间,和蓝霆手拉手面对面跳得格外起劲儿,什么烦恼都抛却在脑后。   跳到后面,两人都嗨了,蓝霆顶着覆盖力超强的音乐声,笑着凑到温艾耳边:“以后咱们老了,天天来跳广场舞。”   温艾眼睛亮晶晶的,刚想点头说好,但又突然思及还没完成的任务,高扬的嘴角慢慢耷拉下去,手也从蓝霆手里抽回来,淡淡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蓝霆动作一顿,眼神一点点黯淡,神情透出几分受伤。   温艾看得心都揪一块儿了,特别想扑上去抱抱他,手抬起来又强忍着放下去,转身走出方阵:“走吧,我该回家了。”   蓝霆进组后没多久,温艾放了寒假,天天在家里窝着,吃了睡睡了吃,腰上还养了些肉肉出来。   饭桌上,向宁主动问温艾:“听说蓝霆最近在S市拍戏?”   温艾没滋没味地嚼着一块笋片:“是啊。”   向宁:“离咱们市挺近的。”   温艾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把筷子伸向爆炒腰花的盘子:“还好吧,开车得两小时。”   他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腰花,向宁一把将他的筷子打掉,低斥道:“恍恍惚惚地想什么呢!夹那么大个泡椒还往嘴里送!”   温艾茫然地低下头,桌面上掉了个青黄色的大泡椒,一看就属于能把人辣到屁股疼那类。   “刚刚没注意。”温艾有点尴尬,“我就说这块腰花怎么这么轻……”   “你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向宁把所有的菜都推到温艾面前方便他夹,盯着他毫无神采可言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叹出一口气:“你老实跟妈妈说,是不是和蓝霆吵架了?”   温艾心虚得不敢和向宁对视,低头躲开她的视线,戳着碗里的米饭道:“没有,我们好着呢。”   向宁:“以前周五周六天天往外跑,都恨不得能搬过去,结果现在放假这么多天,你一次班都没去探过,还整天丧着个脸,这也叫好?”   “我们年轻人谈恋爱,说了你也不懂。”温艾从椅子上跳起来,匆匆忙忙往楼上跑,向宁在他后面叫道:“你饭还剩那么多呢!”   “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关上房门,温艾坐到电脑桌前发了会儿呆,太难受了,太憋屈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跟蓝霆这都大半个月没见了,蓝霆每天都用电话联系他,听到蓝霆温柔磁性的声音,他本能地想要撒娇黏糊,但每次都只能装得很不耐烦,没聊几句就无情挂断。虐没虐到蓝霆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也快被虐哭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桶一只。”温艾一边开电脑一边问,“我现在多少分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系统遗憾道,“84分。”   温艾简直想把手里的鼠标扔出去:“怎么就卡在这一分上面了!”   系统看得出温艾心情很不好,都不敢去玩贪吃蛇,陪着他聊了好久的天。   蓝霆最近拍戏很累,导演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电影要求非常高,而且又是个抓时间抓得很紧的主儿,剧组里所有人都绷着神经跟着忙活,挤不出一点空闲时间,不然就两小时车程,蓝霆早回去看温艾了。   这些天来,温艾接他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肯赏脸跟他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偏偏他抽不开身,看不到人又被挂电话,心里总感觉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了,导致他现在一看到手机就条件反射地焦躁起来。   蓝霆这次接拍《冷阳》,各路媒体都给予了极大关注,狗仔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潜伏在片场外面。蓝霆能这么火,除开他本人的实力,他和温艾的真爱也打动了许多人,可狗仔们蹲守这么些天,一次都没看到过温艾,掰起手指头数一数,早放寒假了,怎么还不来探班呢?   渐渐的,有人开始猜测他俩感情不和,也有人质疑他们根本是逢场作戏赚人气,甚至还有“知情人士”跳出来爆料,称两人早已分手。   这天,蓝霆刚被温艾拒绝接听,吃了一大碗闭门羹,嘴还没来及擦又被拉去做采访,面前挤了十几个娱记,个个儿都举着话筒往他脸上戳。   蓝霆压着火往后退了退,勉强维持着友好的微笑。这个不伦不类的采访是赞助商搞出来的,耽误事儿还起不了什么积极作用,但既然是导演都拧不过的大腿,他也不打算强拧,准备答几个问题再撤。   可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网传你和你的小男友已经分手,请问是真的吗?”   蓝霆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他一把夺过话筒,狠狠摔在地上,麦克风那头正好朝下,砸出巨大的声响,所有记者都愣住了。   蓝霆冷着脸吐出一个字:“滚。” 第83章 小金主·完   这年头, 公众人物做点什么事都会被无限放大,采访一结束,网上立刻出现了“当红小生辱骂记者”、“蓝霆对记者大打出手”一类的虚假新闻。温艾本来逼着自己冷落蓝霆就已经很痛苦了,这会儿从微博热搜上得知了消息,看到了照片里蓝霆铁青的一张脸,一时间又心疼又焦急,比以前犯心脏病还难受。他奔回房间找到手机,拿起来后又犹豫地放下。   “打吧。”系统道,“男主这是要爆发了。”   温艾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再坚持一下,就差一分了,不能功亏一篑。”   系统似乎有些着急:“你想打就打吧,真的。”   温艾起了怀疑:“你今天画风怎么这么不对?平时都催着我虐他……”   系统心虚道:“我这不是看你快哭了吗!”   温艾不相信,拧起眉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系统飞快地否认:“没有!你不打就算了,我去玩贪吃蛇了。”   温艾义正言辞道:“桶一只, 不要忘了是谁给你扩的内存!不然你现在也当不上王者。”   系统就这么一根软肋,偏被温艾攥得死死的,它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唯唯诺诺地开口:“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温艾:“我尽量。”   “就是你这个评分吧,主要取决于剧情的完成度,现在蓝霆还没当上影帝,剧情还没有走完,所以评分才一直卡在84,你虐他的那部分应该已经达到了峰值。”系统忐忑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以前没用过即时评分程序, 不太了解……”   说到后面,系统声音越来越小,它太清楚温艾和蓝霆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和折磨了,平白让他们被多虐这么些天,它现在是愧疚中又带点害怕:“说好了不生我的气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温艾现在哪里顾得上跟它生气,立马给蓝霆打电话,激动得点屏幕的手指都在发抖。蓝霆的彩铃是一首俄国儿歌,以前两人逛街时在街边小店里听到,温艾随口赞了句好听,蓝霆就默默将彩铃换成了这首歌。   温艾听着欢快的音乐,心中五味陈杂,欣喜的同时又特别憋屈,觉他俩真是白白受罪。   直到彩铃快结束了,电话才终于接通,蓝霆说话时大着舌头发音含混,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喝高了:“你还舍得联系我啊?怎么,在家里当少爷舒服着呢吧?还联系我干什么?嗯?你不是听到我的声音就觉得特别烦吗?你不是巴不得我在外面拍戏别回去吗?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我呢!我他妈哪儿做错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蓝霆噼里啪啦质问了一连串,温艾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个插话的机会:“你现在在哪儿?安丽姐在旁边吗?”   电话那边传来乒乒乓乓几声响,似乎是酒瓶被踢倒了,蓝霆的情绪依旧很激动:“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把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却想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我说不可能你听见了吗!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隔天,蓝霆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眼睛还没睁开,脑袋就先被疼痛席卷了。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边扫视房间里横七竖八的酒瓶子,一边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宿醉后的大脑还有些迟钝,蓝霆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片段,心里咯噔一跳,他对小孩儿发火了,凶他还吼他了。   蓝霆懊悔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俩的关系本来就出了问题,昨晚他再这么一吼,说不定直接给吼没了。他急忙地从床头拿起手机,想给温艾道个歉及时补救,结果手机怎么按都没反应,死气沉沉跟块废砖一样。   蓝霆的手指执着地压在开机键上,黑色的屏幕倒映出他绷得越来越紧的脸,想到小孩儿可能会因此生气,甚至趁机提出分手,他胸腔里的焦急和害怕就再也抑制不住。   “碰”地一声,手机被摔到墙上,当场四分五裂,碎块乱溅,一块大零件从墙上弹回来,正好砸中蓝霆膝盖上的麻筋,麻得他整条左腿都没知觉了。   完了。   蓝霆无力地倒回床上,用手臂挡住满是悲怆的眼睛。   “怎么了?”温艾出现在卧室门口,手上拿着个不锈钢大汤勺,还往下滴着白色的米汤,他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手机残骸,问道:“手机怎么碎了。”   听到温艾的声音,蓝霆猛地坐起来,错愕过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温艾,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   温艾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走过去:“干嘛这么看着我,还醉得认不清人呢?”   他刚走到床边,蓝霆就一把抱住了他,力气大得快把那段小细腰给折断。   “松点儿。”温艾轻轻推了推他,“喘不上气了。”   蓝霆松了松手,把头埋在温艾胸前,嗓音干涩道:“你怎么会来?”   “你都醉成那样了,我不放心,挂了电话就赶过来了,结果你睡在阳台上吹冷风,也不知道吹多久了。”温艾玩着蓝霆的耳垂,“你现在头晕吗?背冷不冷?我买了感冒药。”   “不用。”蓝霆用头蹭着温艾,痒得温艾咧嘴笑起来,扭着身子闪躲:“别动……好痒……”   蓝霆果然不动了,闷闷道:“宝宝,昨晚我喝醉了,我不该吼你,我说的胡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温艾揉着他的后脑勺:“我没有怪你。”   蓝霆抬头看着他:“真的?”   蓝霆眼底布着血丝,下巴上冒着胡茬,一副颓废失意的模样。温艾看得心疼,低头在他额上吧唧了一口:“真的,我不生气,我以后再也不生你的气了,这辈子要生的气都提前生完了。”   “你说的。”蓝霆手下一用力,让温艾跌坐到自己怀里,在他脖子上印下一连串的吻,气息不稳道,“你都快把我逼疯了。”   温艾被他吻得有些情动:“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就现在吧。”蓝霆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裤裆,一边舔弄他的耳朵,一边低哑道,“它想你了。”   自从温艾突然单方面闹起了别扭,两人已经很久没亲近过了,温艾红着脸蛋坐在蓝霆膝盖上,隔着裤子揉搓起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蓝霆看着温艾久违的乖巧样,呼吸渐渐粗重。   “怎么还不那个……”温艾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嘟囔着抱怨道,“我手好酸。”   “快了。”蓝霆一出声就带出了浓浓的欲望,“宝宝再坚持一下。”   眼看快要攀上巅峰,温艾突然动作一顿,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厨房跑:“遭了!我还给你熬着粥呢!肯定烧干了!”   蓝霆和他硬得发疼的小兄弟被抛弃在床上,咬牙切齿一番,最后只能自己动手,草草几下弄了出来。   这天以后,温艾又变回了原来那个爱黏人爱撒娇的小孩儿,天天把蓝霆缠得紧紧的。蓝霆不明白温艾前段时间为什么那么反常,但他不想去探究,只想顾好当下,只要小孩儿愿意跟他好,他什么委屈都能受。   七月,《冷阳》上映,蓝霆参加完首映礼后就带着温艾回了老家,南方的一个小县城,经济不发达,但风景是真的好,这也是蓝霆的母亲张淑杏一直不肯跟儿子去城里的缘故。   吃晚饭时,张淑杏给温艾夹了好多菜,在碗里堆起一座小山,温艾不好意思拒绝,埋头苦吃,吃得肚子都圆了,碗里还剩了一半。蓝霆自然地将他的碗拿过去,吃起了他的剩饭,还吃得津津有味。   张淑杏见状,起身去了趟屋里,回来时往温艾手里塞了个红包,算是认可这个儿媳妇了。男孩儿就男孩儿,瞅着也挺水灵,主要是儿子喜欢,她这个当妈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晚上,温艾睡在蓝霆旁边,一会儿要亲亲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拿脚蹭人家的腿,一会儿轻挠人家的手心。   蓝霆被撩得忍无可忍,把他拽进怀里,手脚四肢都牢牢夹住:“别找事。”   温艾枕在他手臂上,哼哼唧唧道:“热得睡不着。”   这是套老房子,张淑杏又一直没舍得安空调,在这种气温动不动就飙升40度的地方,着实有些难熬。   蓝霆伸出舌头把温艾鼻尖上的汗舔掉:“乖,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就去买个空调回来。”   温艾:“可你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电器店也顺路。”蓝霆道,“好了,快睡。”   消停了一会儿,温艾又开始折腾,完全把蓝霆当超大号泰迪熊了,这儿揉揉那儿搓搓。蓝霆照着他的小屁股狠拍了好几下,问道:“睡不着就玩我是吧?”   温艾耿直道:“可你明明很开心,那里都抵着我了。”   蓝霆眯起眼睛:“不想被欺负就赶紧睡觉。”   温艾有恃无恐道:“你不敢的,我未成年。”   “嗯,现在是。”蓝霆眼神露骨,“后天,等到后天,呵……”   最后一声轻笑般的“呵”,呵得意味深长,温艾浑身发寒,翻个身背对蓝霆睡了。   第二天,温艾穿着蓝霆的大短裤就出了门,宽松的短裤腿下露着两条细细白白的腿,被阳光一照,白得晃人眼睛,比县城里的姑娘还引人眼球。蓝霆在路上给温艾买了顶大草帽戴上,玩笑道:“不准别人看你的脸。”   温艾乐了:“哪儿来的封建余毒,大清亡了一百年了!”   县城旁边有一片林子,两人进去后,没走多久温艾就听见了潺潺水声。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蓝霆以前野过一阵,爬树掏鸟蛋这些事一样不落全干过。由于温艾不会爬树,蓝霆就背着他爬到了某棵树上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坐在一根粗树杈上,放眼远眺,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流。微风拂面,树叶沙沙作响,场景静谧又美好。   蓝霆单手环着温艾的腰:“我小时候经常自己坐在这上面,想着以后一定要带媳妇来这里一起看风景。”   “谁是你媳妇。”温艾惬意地靠在他怀里,“真不害臊。”   “你啊,我的小媳妇。”蓝霆的手顺着温艾的膝盖一路往上摸,从宽大的裤腿里探进去鼓捣,意有所指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   温艾被他鼓捣得满脸潮红,夹住腿不肯让他碰,蓝霆坏心眼地在顶端上一捏,温艾娇哼一声,腿立马软了。   第二天,温艾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生生被日到晕过去。   蓝霆憋了两年,天天被温艾撩,有意识地撩,无意识地撩,这次一开荤,硬是要了个够才罢休。温艾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眨巴着泪眼控诉他,本以为可以得到讨饶和安慰,结果蓝霆捂住他的眼睛,声音又染上了情欲:“别这么看我,不然你等会儿还得晕过去。”   年底,蓝霆凭借在《冷阳》中的出色表现,一举拿下多个奖项,荣获“影帝”称号。完成了所有剧情点,从来在六十分以下徘徊的温艾破天荒地拿到了满分。这一世结束后,他毫不犹豫地要求进入修仙世界,还高兴得直蹦跶:“这次我终于不用再顾忌剧情,也不用再强迫自己虐他了。”   系统叹气:“别高兴得太早,情况有变。”   温艾神经立马崩紧,生怕自己的大计受阻:“什么变故?”   系统:“因为是你主动要求的奖励,所以下个世界不会有任务,权当度假旅游。”   温艾一头雾水:“这不挺好么?”   “但是!”系统语气一转,“目前为止上面没有给我发任何资料,世界剧情一片空白,看样子是要我们盲闯。而且你不再扮演恶霸,身份地位那就说不准了,万一穿成个炮灰路人甲,被人搓圆捏扁不说,兴许一辈子都遇不到男主。”   温艾前几个世界都家世显赫,一路少爷公子当过来的,系统不得不给他打个预防针:“你做好心理准备。”   “就这个啊。”温艾听完松了口气,小嘴重新翘起,乐呵呵道,“不知道剧情又怎么样,反正总要被我搅乱,穿成路人甲就更没所谓了,山不就我我就山,男主光芒万丈的,我冲最亮的地方挤就对了。”   “……我杞人忧天了。”系统沉默一瞬,“被男主调教几辈子,你的智商有了显著提高。”   “这是爱的力量。”温艾毫不留情道,“你这种光棍统不会明白的。” 第84章 师兄不可以·一   雾霭村, 地处偏远,与大陆的繁华中心相隔千山万水,交通闭塞,物资匮乏,俨然一处标准的穷山恶水之地。   温艾就不幸穿成了这里的小刁民。   “哎。”温艾孤零零地蹲坐在门口叹气,身后斜立着一间要倒不倒的破草房。他百无聊赖地抠着棉衣上的补丁,搓洗过太多次的旧棉布不堪其扰,直往下掉齑粉,线头也给他抠断了。一阵寒风扫荡过来,吹开补丁,钻进底下露出的破洞里,温艾被冻得直打摆子,想进屋避一避,但看着大风中摇摇欲坠的草屋, 深觉自己还不想死,又收回脚重新坐下来。   还是等娘回来吧。   他来这个世界三天了,已经完全适应这具只有五岁的身体, 记忆里,他还没出生时父亲就撒手人寰,娘亲早早当了寡妇,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孤儿寡母平日里没少受欺负。昨天早晨,他娘上山砍柴,结果一去不回, 夜里又有大风过境,把家里的墙给吹塌一面,弄得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头凄凉吹风。   “桶一只。”温艾脖子缩在衣领里,“不能坐这儿干等了,我娘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你有什么招?”系统道,“你一小屁孩儿,进山只有被狼叼走的份儿,找人帮忙的话你找谁?昨天你去隔壁讨个馒头人家都不肯给,今天难不成还愿意帮你上山找人?”   温艾一整天没进食,本来已经饿麻木了,这会儿被系统一提醒,饥饿感又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突然被丢到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温艾愁得小脸皱成一团,但一想到那个谁,又觉得这点饿他还挨得住。   温艾正给自己打气呢,突然视野一暗,仰头四顾,天空不知何时被遮天蔽日的乌云填满,黑压压的云团还在膨胀,翻滚间依稀可见有紫雷闪现,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朝远处的山头聚集。   “雷劫!”系统兴奋地叫了一声。   温艾还没反应过来它说的是什么,数朵劫云已迅速抱好团,对着山顶落下第一道天雷。   温艾脸色一白:“我娘还在山里。”   三十六道天雷,威力一道比一道刚猛,雷霆声震耳欲聋。待到劫云散去,天光放晴,原地耸立的山峰被削得只剩下半截,顶部被灼烧成黑焦,还冒腾着白烟。   村民都走出家门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   “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修士,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渡劫。”   “浮罗宫吧,听说离咱们很近。”   “瞎说八道!浮罗宫是魔修第一大派,远在七十二海域外!”   “山上怎么没动静了,挺没挺过去啊?”   温艾抱膝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烟雾还没散尽的山顶,想到生死不明的娘亲,眼睛顿时泛酸。虽然两人只相处了短短两日,但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好好一个大活人,要是真就这么没了……   沉寂已久的山峰上突然冲起一道耀眼金光,不偏不倚正朝雾霭村飞来,等飞近一看,竟是个站在剑上的道人,在村民的惊呼声中,直直落在了温艾面前。这人虽然胡子花白,但鹤发松姿,眼神清明,一派仙家风范。   “你就是肖秦氏的孩子?”道人问。   温艾有了不好的预感:“我娘呢?”   道人轻叹一声,弯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你娘为我而死,业果累累,不得不还。今后你便是我长照的亲传弟子。”   说完,长照真人抱起温艾,御剑而去。   在天上飞行的时候,温艾才听完了事情经过。原来长照真人是上清宗宗主,云游四方,途径他们雾霭村时,在山上发现一狡诈妖物,于是化作小孩引蛇出洞,顺利将其斩杀。谁知功德圆满,雷劫忽至,温艾他娘恰巧在附近,见雷电劈向还是小孩模样的长照真人,本能地冲上去救人,结果被劈了个魂飞魄散。   温艾哭了一路,直到进入上清宗地界,飞来一群仙鹤绕着他打转,这才终于转开他的注意力。   “这是你们养的吗?”温艾好奇地眨巴眼,想摸摸它们又不敢伸手。   “灵兽平日里有专门的弟子照顾,你若喜欢,可常去灵兽峰观赏。”长照真人摸摸他的头,“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刚渡劫突破,需要闭关稳固境界,你的两位师兄会替我教导你,伴你成长。”   上清宗乃实打实的正派第一大宗,能人辈出,实力雄厚,令无数修士心驰神往。宗内门徒上万,等级森严,最上等为三阁十二峰,其中以宗主所在的剑阁为首,此外还有大小山头不计其数,势力众多。温艾直接天降成宗主亲传弟子,这气运,能让一大片人嫉妒得红了眼。而长照真人这么做,原因有二。   其一,在修仙界,灵魂是根源,也是底线,命可以丢,可一旦灵魂被摧毁,连个转世都不会再有,是彻彻底底的消散天地间。因此长照真人对温艾的娘亲格外愧疚,掐指算出她还有个孩子后,自然不可能弃之不顾。其二,长照真人见温艾五官灵秀,一身与村野孩童截然相反的贵气,显然非池中物,这才收作了亲传。   出了灵兽峰的地域范围,仙鹤就不再跟随温艾,没了视线遮挡,温艾这才看清上清宗的全貌。连绵辽阔的山脉中,巍峨大殿座座屹立,灵雾缥缈,宛如仙境。   长照真人指了指灵气最浓郁的山头:“那里便是剑阁。”   温艾低头,依稀看见峰顶的平台上有一个挺拔身影,没等他看第二眼,长照真人就带着他落在了平台中央,等候多时的白袍青年上前行礼:“拜见师尊。”   “猪一只!”系统惊讶地咋呼起来,“你男人!”   虽然没收到剧情资料,但系统检测主角的程序还在,立马认出白袍青年就是男主。   温艾本来都做好刻苦修炼,长大后浪迹天涯寻找真爱的准备了,结果一晃眼,男主就到了他跟前,想到以后又可以像前几世那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他心里就止不住地乐。   长照真人见小徒弟傻了吧唧地盯着顾疏看,调侃道:“眼珠子都不转了啊,喜欢大师兄?”   顾疏闻言,也低头去看温艾,温艾跟他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一对上,脸立马就红了,别开视线小声道:“大师兄好。”   “丁点儿大的娃娃还害羞了。”长照真人忍俊不禁,把他往顾疏跟前推了推,“去,问大师兄讨份见面礼。”   顾疏挺喜欢这个乖生生的小师弟,拿出储物袋要掏礼物,谁知白瓷儿似的小娃娃什么也不要,就冲他伸出双手,拖沓着小奶音糯糯道:“要大师兄抱。”   顾疏一愣,身体快于思想,当即半跪下来,怀里一热,软乎乎的小师弟就扎了进来。   想到这是自己好几辈子的情人,温艾幸福得在顾疏胸膛上蹭来蹭去,一副全然依赖的模样,顾疏小心翼翼地抱住娇嫩的小人儿,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温艾这一抱上就不肯撒手了,顾疏也愿意让他黏,托住他的屁股单手就抱了起来。   “你们倒是一见如故。”长照真人被俩徒弟排在外面还有点吃味,打算去二弟子那儿找点安慰,便问,“怎么不见夜儿?”   顾疏道:“收到师尊传音后,他就去为小师弟取现灵石了。”   温艾搂着顾疏的脖子,乖巧地看着他:“现灵石是做什么的?”   “给你测灵根。”顾疏被他那乌溜溜的眸子瞅着,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身怀灵根者方能修炼,天赋越高,修炼越快。其中单灵根为上上乘,五灵根为下下乘……”   顾夜到试剑台的时候,看见顾疏抱了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一大一小正头凑头地说小话,把师尊孤零零晾在一边。   “这就是小师弟吧?”顾夜给长照真人行过礼,将温艾打量了个遍,粉雕玉琢,嫩生得很,难怪顾疏愿意亲近。   温艾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看一眼顾夜又看一眼顾疏,连着看了好几个来回,脑袋转晕了都没看明白,倒是童稚可爱的举动将在场三人齐齐逗乐。   长照真人抚着胡子笑道:“小家伙,你两位师兄是双生子。”   温艾在脑内跟系统吐槽:“还有这种操作?”   系统幽幽道:“给男主设定双生……感觉不妙。”   温艾转转眼珠子又看一圈,终于品出点门道,兄弟俩的五官虽一模一样,气质却千差万别。顾疏就像天上明月,清朗中带了些许孤傲,而顾夜全然相反,眼角眉梢都透着邪。   “桶一只。”温艾心里毛毛的,“你的程序不会出错吧?确定顾疏是男主吧?”   系统反问:“你连自己的男人都认不出来?”   温艾拧了一下眉毛:“是顾疏吧,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那种宠溺温柔的眼神是不会错的。   “师弟叫什么名字?”顾夜问。   “元宵……”温艾小声答道,他是元宵佳节出娘胎的。   顾夜追问:“姓元名宵么?”   温艾有些难以启齿:“姓肖……肖元宵……”   “小汤圆儿?”顾夜一琢磨,乐了,看着他白嫩嫩肉鼓鼓的脸颊伸手就要来掐,“好名字!好名字!”   温艾偏头躲开,坐在顾疏手臂上,伸长了脖子跟顾夜据理力争:“不是汤圆儿,是元宵!”   顾夜笑眯眯地反问:“都是糯米粉和水揉的,有什么不一样?”   温艾年纪尚小又饿了三顿饭,争几句后就红着脸提不上气儿了,上身一转,趴在顾疏肩头不肯再动弹。本就丁点大的小人儿,又穿着厚厚的棉衣,光看背影还真就是个汤圆团子,此刻窝在顾疏怀里,委屈得像下一刻就要被人吃掉一样。顾疏怜他,轻轻拍抚顺毛,只觉手掌下的柔软触感令人上瘾。   顾夜见汤圆团子跟自己赌上气了,手一挥,在旁边的空地上变出块足有两丈高的巨型晶石,剔透得没有一丝杂质,惹得温团子都多看了两眼。   “现灵石。”长照真人这才说起正事,“也闹腾够了,宵儿,过来测灵根。”   温艾被顾疏哄安生了,正顺着他往下爬,谁知顾夜又来招惹他: “是元宵是汤圆儿一测便知。”   温艾这辈子虽然穿成了穷山沟里的小刁民,但又是父母双亡又是被收作宗师亲传,怎么想都是个未来有戏份的角色,天赋必定不会差。于是温艾胸有成竹地将手掌贴上光滑的现灵石,预想之中的冲天光柱没冲出来,晶石平静得像深山里的一口老潭,足足半晌后,才终于若隐若现地显出五缕微弱的彩光,颤颤巍巍像被人吹一口气就要灭掉似的。   废柴五灵根。   温艾不可置信地将手拿开,又重新按上去,得到的却还是同一种结果。   顾夜不厚道地笑出声:“果然是只汤圆儿!” 第85章 师兄不可以·二   上清宗开山建宗万余年, 底蕴深厚,天材地宝无数,对大部分修士来说,洗涤灵根、重塑天赋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可在上清宗主这,却不算什么登天难事。   “无妨。”长照真人捋捋胡子,慈眉善目地看着温艾,“你茯冬师叔丹术精妙,明日我带你去药阁寻求洗灵根之法。”   长照真人离宗太久,这一回来,立马被繁琐事务缠满了身,他走时顺带把顾夜也捎上:“夜儿与我同去。”   顾夜看一眼师尊仙姿卓然的背影,心知这回免不了一顿训诫。当初师尊将宗主事务交由他们两兄弟代为打理,他不喜那些零零碎碎的事, 基本都是顾疏在操劳,这下要被秋后算账了……顾夜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顾疏将温艾安置到一处小院, 见他闷闷不乐,柔声问:“还在为灵根的事介怀?”   温艾点头点一半又摇起来:“也没有,我就是觉得因为这事儿被顾、二师兄嘲笑……”   顾疏明了,笑道:“待洗过灵根,说不定你的资质会跃居我和他之上,到时你尽管嘲回去就是。”   温艾眼睛一亮:“你会帮我撑腰吗?”   顾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蛋儿:“师兄永远站在你这边。”   温艾堵在心里的憋屈顿时一泻千里,浑身都畅快起来, 何必为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呢?他心情一好,肚子也活泛了,连着咕咕好几声,顾疏拿出辟谷丹喂他,他却不肯吃。   “八宝鸭叫花鸡松鼠鱼粉蒸肉龙井虾仁红烧狮子头。”温艾语速极快地报了一堆菜名,顿了顿又补一句,“再加个枸杞猪肝汤。”   顾疏还举着辟谷丹,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溜串儿砸得有点懵:“嗯?”   “我想吃。”温艾抱住顾疏的胳膊撒娇,“师兄给我做。”   合着是要他下厨,顾疏这才明白了,似笑非笑地朝温艾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这些菜?”   温艾没法吐露真言,斟酌半晌才憋出话来:“你长得贤惠。”   顾疏:“……”   顾疏备膳去了,温艾跑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等,望眼欲穿了小半个时辰,顾疏才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大米熬得软烂,表面还撒了一层葱花。   温艾往他身后看:“没了?”   “没了。”顾疏端着碗坐到他身边,“你饿了一天,肠胃脆弱,忌油腻辛辣,吃清淡点比较好。”   温艾撇撇嘴,又来控制他的饮食了。   “小心。”顾疏见圆滚滚的小团子手脚并用往他腿上爬,赶紧放下碗伸手去扶,生怕他摔下去,“要做什么?”   温艾如愿以偿地坐上顾疏的大腿,央求道:“不想喝粥。”   顾疏严词拒绝:“不行。”   “啾。”温艾仰头在顾疏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巴巴地望着他不说话,大大圆圆的眼睛配着微微下垂的眼角,无辜得要命。   顾疏面上若无其事,耳根子却通红,内心十分挣扎。   正在僵持中,一道身影闪进院内,带起一阵风,满满的肉香味。   温艾脱口而出:“鸡腿!”   “小狗儿鼻子真灵。”顾夜拿出藏在背后的油纸包,揭开一角,把鸡腿挤出来一半,捏着不怀好意地在温艾面前晃,“香吗?”   “香!”   刚出锅的鸡腿还腾着热气,晶亮的油划过表面在底端汇聚,形成半颗要掉不掉的油珠。只看一眼,温艾空瘪的肚子就兴奋叫唤起来。   顾夜听见后笑得更坏:“吃吗?”   温艾直咽口水,又怕他耍花招,攥着小手谨慎地问:“你给我吗?”   “给啊。”顾夜一派大方慷慨的姿态,漫不经心地转了转鸡腿,眼角朝温艾一瞥,诱哄道,“亲师兄一口就给你。”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温艾才不会为区区一个鸡腿折腰,端起石桌上的粥,连碗带勺塞进顾疏手里,小嘴一张:“啊——”   顾疏舀起一勺喂过去,憋着笑对顾夜道:“多亏了你,宵儿刚才还闹着不肯吃。”   顾夜面无表情地看着窝在顾疏怀里砸吧小嘴儿的温艾,咬下一大口鸡腿肉,嚼也不嚼就咽下,转身离开。   第二天,长照真人带着温艾去了药阁,宗主亲自上门,茯冬长老当然要卖面子,爽利地应承下来,答应为温艾洗精伐髓。说完正事,两人开始论道,交流近来感悟,温艾听不懂这么深奥的东西,跟师尊打声招呼,跑去了殿外玩耍。   宗主新收了个小徒弟的消息,早就插翅般传遍了宗门内外,今天长照真人前脚一来,药阁上下的弟子后脚就围住了青丹殿,这会儿正暗搓搓地在外面晃悠,想看看他们的小师叔长什么样儿,温艾一出来,正好如了众人的愿。   此时温艾已经脱下昨天臃肿破旧的棉袄,换上了精致修身的道袍,一头乌发用玉冠高束在头顶,清清爽爽地露出脖子和肩膀,看上去精气神十足。更别说他那水灵脸蛋儿本就招人喜欢,清凌凌的眼睛一眨,红润润的嘴唇一抿,真真是个下凡的小仙使。   众药阁弟子扼腕叹息,早知道当初就去入剑阁了!   温艾对被围观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冲他们友好地笑了笑。药阁主修炼丹术,为了方便,入药的灵植种了半面山,往花坛里移栽了些与众不同的草木,面子工程打理得出类拔萃,温艾被吸引住目光,蹲到花坛前,悠然自得地逗弄花草。   一阵风吹来,鼻子忽然犯痒痒,害他连打两个喷嚏,伸手一揉,揉出一团紫不溜秋皱巴巴的东西,用手指抻平了才依稀认出是片花瓣。   温艾老高兴了,这东西闻着一股芒果香,可能是什么变异品种,他站起来左顾右盼,想找找哪儿有紫色的花,结果几圈看下来都没找到,举着花瓣茫然四顾的小模样可爱极了,把四周假装扫地实则偷窥的药阁弟子们戳得心窝子都软了。   “小师叔。”一个女弟子扔开扫帚上前搭话,“你可是要找帝薇花?”   温艾见她衣裙上沾着好几片紫色花瓣,用手一指,仰头冲她甜甜地笑起来:“帝薇花是这个吗?姐姐知道哪里有?”   女弟子捂住颤抖的心口,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在一干药阁师兄姐弟妹羡慕的视线中,领着温艾去了药田。   这女弟子名叫灵慧,平时就喜欢侍弄花草,比起炼丹,她却更偏爱当个园丁。   温艾在种满各式花草的药田里长了好一通见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灵慧也建立起了革命感情,直到长照真人寻过来拎他回去,两人才依依惜别。   回到剑阁,长照真人把顾疏顾夜也召到跟前,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为温艾寻一味洗涤灵根必需的灵材。   “师尊。”顾疏劝阻道,“您刚突破大乘,如果不及时闭关稳固,后患无穷。”   在师尊面前,顾夜那身玩世不恭的气质收敛了一些:“寻药一事,就由弟子代劳吧。”   “大言不惭!”长照真人袍袖一甩,“此种灵材生在七十二海域边界的岛上,与魔宫一线之隔,危机四伏,以你们的修为,去了只会九死一生。”   本还坐在一旁啃绿豆糕的温艾一听,这是要去人家魔修的老巢搞事情啊,双拳难敌四手,等级再高也挡不住人家前赴后继的小怪,一不小心就是有命去没命回。   “师尊……”温艾扯扯长照真人的袖子,踌躇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五灵根只是修炼得慢一些,你别去冒这个险。”   “我既然收你为徒,这点事自然要为你做。”长照真人帮他擦掉嘴角的糕点渣,手突然往身后一背,中气十足、掷地有声道,“而你既然认我这个师父,就勿说这些个丧气话,凭为师的本事,自会来去自如!一干魔宫宵小,还入不了本道的眼!”   老爷子腰板挺得倍儿直,一股霸气范儿扑面而来,温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空旷大殿内只剩下他和两个表情复杂的师兄。   无法确定以后会洗成哪种灵根,也就没法挑选修炼功法,因此在长照真人回来之前,温艾都闲着无事可干,于是弄了些灵花灵草往院子里栽,隔三岔五和灵慧交流心得体会,顾疏见他喜欢摆弄灵植,贴心地为他开垦了一个药圃,还专门搜罗了一大堆珍稀药种送来,其中多少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奇花异材,有些连博学多识的灵慧都叫不出名字,只瞪着这堆价值连城的种子呐呐道:“小师叔,顾师叔对你可真好。”   温艾心中一甜,他不对我好还能对谁好?   “哟哟哟,美上天了。”系统可能是输了排位赛,心情郁闷急需发泄,出声呛道,“别以为真的高枕无忧了,路还长着呢。”   温艾:“怎么说?”   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是有不好的预感,我们不知道剧情,男主又有个孪生弟弟……跟个定时炸弹似的,感觉要出幺蛾子。反正你离顾夜远一点吧。”   药圃建在半山腰,离温艾的住处不远,当时顾疏挑好地方,一剑就劈了出来,带出的剑风还在地上凿了一口井。可温艾人小力气小,没法自己打水,顾疏就弄来一口大肚浅缸,平时来看温艾时顺手帮他灌满水。   这天,温艾照常蹲在田里,用手刨出个浅坑,点上几颗种子,把土松松地掩回去,拿起水瓢正要浇水,谁知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臂,吓得他大叫一声,一瓢子水全泼自己身上了。   身后响起顾夜欠揍的声音,听上去还挺愉悦:“胆子就针尖那么大点儿?”   温艾“唰”地转过身,气哼哼地瞪着他,背后怒火烧得有三丈高,但此刻湿漉漉的小脸再怎么摆表情都摆不出丁点威慑力,瞅着反而像个惹人疼的小可怜儿。   顾夜本还想继续逗他,这一看之下也舍不得了,好声好气地哄:“没事没事,师兄帮你弄干。”说着掐了个诀,将温艾的衣服烘干,结果见小不点儿还是瞪仇人似的瞪着他,冤枉道:“小汤圆儿你讲不讲道理?又不是我泼的你,水是你舀的,瓢是你拿的,我从头至尾可都没碰过。”   “你故意吓唬我,突然冒出来抓我的手……”温艾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把还挂着水珠的瓢砸向顾夜,“你欺负人。”   顾夜见小汤圆儿这阵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立马蹲下去,想抱又不敢抱,把手收回来,慌忙赔罪:“好好好,我的错,我犯浑……”   温艾低着头根本没听,还在自顾自地委屈:“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师兄。”   顾夜周身气息一滞,神色不善地挑起眉:“找他做什么,合着你只认顾疏一个师兄?”   温艾瞥他一眼,撅着嘴不说话。   僵持半晌,还是顾夜先败下阵来,压下心里那点不甘和郁闷,率先低头示弱:“师兄给你道歉好不好?人不大点儿,再这么气鼓鼓的可就真鼓成个团子了。”   温艾哼了一声,尾音软绵绵的。   顾夜知道这是哄好了,嘴角一挑,又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其实我刚才是想帮你。”说着他将两根手指插进土里,夹出来一颗黑色的种子,“黄鸠岺播种后不能浇水,等到出苗了才能灌溉,所以我才拦着你。”   温艾疑惑地看着他指间的种子:“那等不到出苗就干死了怎么办?”   “不会。”顾夜耐心解答,“黄鸠岺五行属火,二十滴水就足够它发芽。”   两人动手翻土,把之前被温艾浇烂的种子都挑出来,看着那一小堆发胀发灰死在摇篮里的种子,温艾心疼不已。   顾夜施法将药田中多余的水分抽走,又帮着把剩下的黄鸠岺点进土里,汗都忙活出来了。   “大功告成。”顾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整整衣襟,“我走了。”   温艾冲他挥手:“再见。”   顾夜没走,反而靠近两步,眯起眼睛问:“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苦力,你就没什么想表示的?”   温艾眨巴眨巴眼:“表示什么?”   顾夜想让小汤圆儿亲他一口,但以他俩现在的关系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歇了心思改口道:“你还没叫过我师兄。”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温艾正要开口,脑海里却突然闪过顾疏清朗的眉目,舌头一顿,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干嘛去?”顾夜见温艾突然拎了小水桶转身离开,忍不住喊道,“你还没叫呢!”   “再见!”   温艾给另外一块田的帝薇花浇了水,再回来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他本来还怕顾夜追过来,但现在看来,估摸着是生气了吧……   温艾现在还是肉体凡胎,又不爱吃辟谷丹,所以顾疏再忙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给他做饭。眼看日落西山,顾疏肯定做好饭在等他了,温艾哼着歌儿收拾收拾,将空桶和水瓢放到水缸边,刚走两步又折回来——   原本快见底的水缸不知何时盛满了水。 第86章 师兄不可以·三   顾疏虽然对着谁都是和颜悦色, 但实质上保持着相当疏远的距离, 谁都无法真正走近, 只有在看着温艾时,笑意才真正抵达眼底。   平日里,他又要处理宗务,又要勤加修炼, 实在分身乏术,三头六臂都不够使,可却还是雷打不动地每天给温艾做三顿饭,陪着他吃完才离开,什么要务都比不上这事儿重要。   他和顾夜都是下任宗主的热门候选, 一举一动都被宗门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对温艾堪称过分的溺爱, 令众人不得不对这个废柴小师叔另眼相待,而正是在两人这种默契而无声的保护下, 温艾才能百无禁忌地满宗乱跑, 谁遇上了都要恭恭敬敬行上一礼。   温艾攥着储物袋一路跑回小院,兴冲冲地推门而入时, 顾疏刚摆好碗筷,回头看他一眼:“点儿掐得真准, 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温艾在满屋的菜香中深吸一口, 凑到桌旁看了看,惊喜道:“青椒皮蛋!”   “今天刚捂好,你不是老吵着吃吗, 就给你炒了两个。”顾疏摸摸他的头,顺手施了个洁净术,把脏兮兮的小花猫捯饬干净,“怎么跑得一脑门汗?手里拿的什么?”   “啊!”温艾这才想起来,将手里的储物袋塞到顾疏怀里,眼睛亮晶晶的,“给你,我刚刚和灵慧一起去领的月例。”   顾疏打开看了一眼,一样不少,小家伙全给他了。   还真是大方,顾疏笑着摇头:“你的月例,为什么要给我?”   温艾抱住他的腰:“师兄对我好,我也对师兄好。”   想到这点东西连顾疏给自己的零花钱的零头都比不上,温艾又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嫌少……”   “宵宵给的,哪怕是块石头也是稀世珍宝。”顾疏当着他的面把储物袋系在腰间:“师兄收下了,快坐下吃饭,还给你炖了海参。”   温艾无时无刻不在撒娇:“今天也要师兄喂!”   “都依你。”顾疏笑着将他抱上膝头,拿起筷子开始投喂饿瘪的小汤圆儿。   菜肴摆了一桌,温艾放眼望去,暗自感叹,男主这辈子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喜欢做海鲜,十盘中有七盘都是海里出来的,而且顿顿如此。   吃到尾声,温艾想起药圃里的帝薇花果快熟了,兴高采烈地发出邀请:“师兄,你明天来一趟药圃,我请你吃果子!”   顾疏好笑地用手指点点他的脑门:“殷勤过头了,又送月钱又请果子,把师兄当什么人了?”   温艾避而不答,牢牢捂着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脸蛋红红道:“那你来不来?”   顾疏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来。”   帝薇花结果率很低,温艾种了一大片,辛勤伺候这么久,却只有一株赏了他面子,在枝顶结了个橘柑大小的果子。   温艾今天也没心思伺候别的花草了,蹲在田中央捧着脸盯着这一株直乐。帝薇花果吃起来跟芒果差不多,算得上他最爱的果蔬,把最爱分享给最爱,怎么想怎么浪漫。而且这颗果子由他亲手培育出来,又将亲手喂到顾疏嘴里,意义更加不一般。   守着这颗“爱的结晶”,温艾一蹲就是小半天,都不带挪一下的,站起来时才发现腿都麻了,只能以一种“半身不遂式”的走姿去了茅房。谁知就这前后两分钟的时间,仅有的帝薇花果不翼而飞,独剩空荡荡的枝头在风中摇曳。   温艾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地上了,剑阁这座山设了出入禁制,他的药圃也没人敢轻易进,更别说偷东西了。   “在哪儿呢?”温艾弓着腰在附近找,刚拨开一簇枝叶,眼前一闪,地上弹起来什么东西,直冲面门而来,速度快得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小心!”   顾疏飞掠而来,抓起他迅速后退,顺手挥出去一道光刃,利落地将偷袭的黑蛇斩成两截。   温艾被提拎着后领,脖子卡得相当难受,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放我下来。”   地上蜿蜒着黑蛇的血,顾疏把温艾放远了点,见他脸色发白,又喂了他一颗糖压惊:“没事了,师兄在这儿,不用怕。”   温艾吃着糖,情绪这才被慢慢抚平。   黑蛇断开的地方落着一个橘柑大小的圆球,是先前失踪的帝薇花果,裹满污血,不能再吃了。   温艾不甘地嘟囔:“我的果子……”   顾疏见他失落,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皱着眉头道:“这畜生多半是被果香引来,你不通法术,一个人待在药圃不安全,是我没考虑周全。”   剑阁上下都遍布着禁制,顾疏原以为没人能潜进来伤害温艾,却忽略了本就栖息山中的野兽,经过这一次的有惊无险,他召集剑阁弟子,将整座山的兽都捉了个干净,尤其是蛇类,连个蛋都没留下。   几天后,顾夜来到温艾的小院,神神秘秘地冲他招手:“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温艾被午后的太阳晒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什么宝贝?”   顾夜只好自己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铃铛,有拇指大小,还刻着精致的纹路。   温艾来了兴致,接过手里把玩,摇几下后疑惑道:“怎么是哑的?”   顾夜拿起石桌上的茶,悠悠然地抿一口:“想听声儿吗?”   温艾知道这里面有玄机,把铃铛递到他面前:“请开始你的表演。”   顾夜笑了笑没接,但下一秒,清脆的铃声就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温艾惊讶,转着铃铛看了好几圈,始终没摸着门路,最后只得向顾夜求助:“怎么弄的啊……”   顾夜喝了半天茶,等的就是他这句问,右手一翻,掌心躺着个一模一样的银铃:“这对铃铛可以千里传音,凭意念控制,有消息时才会叮当响。”   他瞄温艾一眼,又补充道:“普通人也能使用。”   这就厉害了。   在修仙界,修士们最常用的就是传音符,携带方便又便宜,但没有修为的人无法驱使。这对铃铛简直就像为温艾量身定做的一样,精巧漂亮又实用,设计者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温艾爱不释手:“还真是个宝贝!你去哪儿找来的?”   “但凡有点手艺的,谁还炼这种凡人用的物件?”顾夜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是我给你做的,你这只汤圆儿容易遭惦记,前几天不是差点被蛇咬伤么,有了这个,以后遇到危险记得向我喊救命。”   温艾没功夫惊讶“顾夜还会炼器而且技术还不错”这件事,脑子里滚动播放的都是“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要对我好”之类的疑问,明明自己一直对他甩冷眼来着。   顾夜见温艾呆呆的不说话,心说该不是被他一指头弹傻了吧,赶紧帮他揉脑门:“打疼你了?我下次下手轻点……”   “你也不一定能及时来啊。”   顾夜没听懂:“什么?”   温艾拿开他的手:“就算我用铃铛向你求救,你也没法立刻出现在我身边蛇口救人啊。”   顾夜好笑道:“那你是想我时时刻刻守着你?”   温艾摇摇头,沉默片刻,用小得快听不见的音量道:“谢谢师兄……”   顾夜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温艾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谢谢师兄!”   其实温艾不待见顾夜是因为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本能地感到危险。这种危险来源于顾夜勾起的唇角,低沉的声音,调侃的语调,漫不经心的眼神……温艾害怕被吸引,所以早早躲到一边。   但顾夜锲而不舍的示好又令温艾觉得自己做得很欠考虑,他在顾夜眼里只是个需要保护和包容的五岁小孩,他却因为自己不可告人的原因,明目张胆地讨厌顾夜,反而显得心虚。   所以保持正常的师兄弟关系就好,不多不少。   “良心发现啊,知道叫师兄了。” 顾夜高兴地搓着温艾的脸蛋,“小汤圆儿终于有馅了。”   温艾被他掌心的剑茧磨得生疼:“别搓疼疼疼!”   温艾的脸颊被蹂躏得发了红,顾夜捧着他的脸就要下嘴:“师兄亲亲就不疼了。”   温艾立马蹿开三步远。   顾夜倚在石桌边笑得前俯后仰:“逗你的,快过来。”   灵器滴血认主,顾夜施法隔着皮肉取了温艾一滴血,刚滴上去就被吸收了。   “好了。”顾夜帮温艾铃铛挂上腰间,颇有成就感地一拍,“千里姻缘一线牵。”   温艾认真道:“没有线。”   顾夜低下头将另一个铃铛挂到自己身上:“我只是打个比喻。”   温艾严肃道:“没有就是没有,比喻也不行。”他的姻缘只连在顾疏身上。   “无线牵行了吧?”顾夜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他,“以后这对铃铛就叫‘千里姻缘无线牵’。”   无线牵,无需牵,姻缘自相连。 第87章 师兄不可以·四   天气越来越热, 神通广大的修士们不惧夏日酷暑, 温艾却热得吐舌头, 时常跑到一个小水潭洗澡。水潭挨着一面石壁,一撮瀑布顺着石壁落下,这才蓄起这一丈见方的小潭。   温艾个儿矮,不敢往中间去, 只乖乖扒在潭边泡水消暑,想想师尊怎么还不回来,想想顾疏今天会给他做什么菜,想想顾夜……   没什么好想的。   温艾及时拉回思绪,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放在衣服上的无线牵拿了起来, 这东西跟手机差不多,通讯很方便, 他本以为顾夜会借机打骚扰电话,结果铃铛到手后, 统共也没响过几次。   温艾仔细想想, 顾夜其实挺神秘的,除非他主动过来, 平时你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也不知背着人在鼓捣什么, 他倒是逍遥了, 繁琐的宗务全赖到了顾疏身上,顾疏现在肯定还在洞明殿忙活,而顾夜……现在在干嘛呢?   无线牵全靠意念控制, 温艾心神恍惚地这么一想,铃铛就自启动了,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吓得温艾一个手抖,差点把它掉水里。与此同时,一串清脆的叮当声从旁边的草丛中传出,在幽静的水潭间显得格外清晰。   温艾一愣,被扎了屁股似的从水里弹起来,拿过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急得手都在抖,嘴里生气大喊:“顾夜你这个大坏蛋!”   “我只是恰好路过。”顾夜慢吞吞地走出草丛,摸着鼻子道,“谁想到你在这儿玩水啊,我不是故意的。”   温艾一身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脸蛋红得不行,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就是故意藏着!”   “藏着偷窥你洗澡?”顾夜乐了,兴致一起,屈指在温艾下面弹了一下,“丁点儿大的鸟,有什么好窥的。”   温艾脸蛋更红,捂着裤裆转身就走。   “诶!怎么丢三落四的。”顾夜捡起地上的铃铛,拿在手里冲他的背影挥,“无线牵落这儿了。”   温艾头也不回地跑起来,决绝道:“不要了!”   “那可不行。”顾夜瞬移到温艾前方,蹲下身朝他张开双臂,温艾来不及刹车,正中他的下怀,被抱了个满满当当。   “放开!”温艾挥着小胳膊挣扎,“你大欺小!癞疙宝!”   顾夜被逗得嘴都合不拢,轻而易举地制住怀里的小东西:“我不小心过个路都是错的?”   温艾赌气道:“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顾夜哭笑不得:“是是是,我错,我癞疙宝,我不该在您小天鹅洗澡的时候路过,我癞疙宝想吃天鹅肉,大错特错。”   温艾最是心软,明面上气鼓鼓地像只小河豚,但顾夜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一通哄,他那点气儿就滋拉拉泄了大半,也不再激烈挣扎了,只是脸转到一旁不看人。   顾夜继续认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天鹅飞得高看得远,就别跟地上的丑疙瘩计较了。”   温艾从鼻管里溢出一声哼哼,拿回自己的铃铛系在身上,算是彻底消气了。   顾夜看着乖下来的小汤圆儿,忍住凑上去亲一口的欲望,放柔声音道:“师兄补偿你好不好?带你去山下玩?”   除了上清宗,温艾就只在雾霭村待过两天,还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这下当然来了兴趣:“去哪儿?”   顾夜一边帮他整理凌乱的衣襟,一边答:“万宝楼要举行拍卖大会,多得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到时候你喜欢什么师兄都给你买下来。”   温艾就喜欢凑这种热闹,但又忌惮顾夜时不时就犯浑的性子,怕跟他出去后被搓圆捏扁来回欺负,于是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你再炼一对铃铛。”温艾道,“赶在下山前给我。”   顾夜眯起眼睛:“想给顾疏?”   温艾点头:“要是你欺负我,我就叫师兄来救我。”   顾夜斩钉截铁道:“不行。”   温艾也斩钉截铁道:“那我不去了 。”   不和你去,可以和别人去啊。   温艾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步三蹦地跑去洞明殿找顾疏,在门口遇上一群药阁弟子,灵慧也在其中,打过招呼后,一起进了大殿。   “宵宵。”顾疏看见混在一堆人里的小师弟有点意外,亲自走下殿来,拉了他与自己同坐大殿首位,旁若无人地帮他拨了拨额发,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底下一干药阁弟子目睹着顾疏温柔的神情,感叹这世上也只有小师叔有这个能耐了。   温艾不想打扰顾疏办正事,看一眼殿下等候的众人:“让他们先说吧,我没什么要紧事。”   说来也巧,药阁弟子也是为拍卖大会而来。万宝楼藏珍无数,每届拍卖大会都会出现几乎绝迹的药材,他们是来找顾疏要买药钱的。   为首的药阁弟子道:“请顾师叔放心,炼出的丹药会贡献一部分给宗门,不会坏了规矩。”   顾疏颔首:“就按以往的办。”   “师兄。”温艾倚在顾疏怀里道:“我也想去拍卖会,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顾疏眉头轻皱:“我最近实在走不开。”   温艾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落:“没事,我可以和灵慧他们一起。”   修仙界弱肉强食,顾疏担心温艾的安全:“不如让你二师兄陪你去?有他在,自然没人敢欺负你。”   温艾小脑袋立马摇成拨浪鼓:“我问过了,二师兄说他很忙。”   顾疏知道他跟顾夜有点小矛盾,也不拆穿他。   药阁弟子们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和小师叔一起出门游历,立即积极争取:“请顾师叔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小师叔。”   灵慧也道:“小师叔与我熟悉,想必路上不会寂寞。”   在温艾期盼的目光中,顾疏只得点头同意,只是再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玉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烦躁:“抱歉,我没办法陪你。”   温艾帮他揉开紧皱的眉心,乖巧道:“我知道师兄想陪我就够了!”   此行同去的药阁弟子有十来个,修为都在金丹期以上,可顾疏还是不放心,派了四个剑阁弟子保护他,全是化神期高手,平时想巴结都找不到人那种。   药阁弟子们见阵仗如此大,心中一凛,这才觉得当时在顾疏面前托大了,把这个宝贝疙瘩带出去,必须时刻戒备,一旦出事……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药阁众人看着跟在温艾身后的剑阁高手,稍微安心了些。   万宝楼比温艾想象中大得多得多,几乎是半个足球场的规模,数块宽扁状的玉屏分布在各处,像电视一样转播着拍卖台的实况。   温艾揣着临行前顾疏给他的灵石,跃跃欲试地坐在二楼包间,听拍卖师把商品吹得天花乱坠,好在灵慧是个懂行的,坐在旁边给他科普了不少东西。   温艾很快看中一只灵宠,金福貂,皮毛雪白,唯独背部有一个类似“福”字的花纹,性情温顺,漆黑水润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特别讨人喜欢,起拍价一千灵石。   温艾五百五百地往上加价,眼看就要四千五拿下了,结果突然杀出个12号客人。在万宝楼,编号越小,客人越是尊贵,但温艾也没打算放弃,继续举牌竞价,两人你来我往,一路把价格抬到了十万灵石。   看热闹的修士们坐不住了,金福貂没什么战斗力,就是个讨喜逗趣儿的玩意,女修比较喜欢养,虽然稀有,但市场价也就三千灵石,这一只居然拍到了十万!它祖辈三代加起来都值不了这个价!   “小师叔。”灵慧劝道,“你如果喜欢金福貂,等回去后我替你寻一只来。”   温艾看着拍台上的可爱小貂,心里不舍,但还是让了出去,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而且这是顾疏的钱,他更舍不得乱花。   拍卖师一敲金锤:“恭喜12号客人拍得金福貂。”   这一点不愉快并没有影响到温艾的心情,他很快将注意力投入下一件拍品,那是一盆冰露草,据说有灵识,不开心时周围会飘起微小的雪花。温艾觉得好玩,兴冲冲地出了手,结果那位12号客人又来横刀夺爱,一盆起拍价800的灵草,最后生生叫到十五万,比多少灵器仙药还昂贵。   温艾只得咬牙放弃。   然而12号显然是跟他过不去,无论他拍什么,那个讨厌鬼都要跟拍,最后以匪夷所思的天价把东西抢走。而且明明他跟药阁弟子在一个包间,用的是同一个号码牌,包间门一关,谁都看不见里面,可药阁弟子拍药材时12号简直安静如鸡,一旦他看中哪样东西,12号必定出来搅局。   温艾被宠了几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硬茬儿,没仇没怨地被人为难,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他身后的剑阁弟子一看,这还了得!小师叔可是咱剑阁的宝儿,哪容得了人这么欺负,别说回去顾疏要责问他们,就是他们自己都看不过眼了!   “小师叔你等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鬼在作乱!”   “我也去!”   两名剑阁弟子提剑出了门,另两名留下保护温艾。   过了没多久,两人就回来了,刚才气势汹汹一副要跟人打起来的样子,这会儿倒灰溜溜的,一脸做了蠢事很懊悔的表情。   温艾问:“怎么样?”   一名剑阁弟子尴尬地笑笑:“没见到人,万宝楼的规矩,主人不允许就不能进。”   另一名弟子犹豫着开口:“小师叔,您喜欢什么就拍,若那12号跟您争……咱也别跟他抢,没必要。”   “最后一件拍品。”拍台上,拍卖师一把掀开红绸布,“千丝结心剑穗。”   温艾想起顾疏的剑,又看着展盘里的剑穂,半是赌气半是认真道:“我让了他一晚上,这个剑穂我一定要拍下来!” 第88章 师兄不可以·五   千丝结心剑穂是上古宝物, 据说出自一位大能之手, 是大能赠与道侣的定情信物, 由万年金蚕线细密编织而成,精巧美观不说,最重要的是可以提高灵剑的威力,对战斗力的提升大有助益。   绸布一掀开, 在场的修士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只是见温艾又和那12号客人杠上,立马纷纷歇了心思。开玩笑,他们可不敢跟这俩败家玩意儿争,倾家荡产都不够花的。   起拍价三万灵石, 温艾铁了心要拍到手,也不费那水磨功夫一点点往上加了, 直接喊价二十万。12号却故意戏弄他似的,喊了个二十万零五百二。   温艾用力地在传讯玉简上写下一个数字, 下面的拍卖师收到后, 朗声道:“23号客人出价五十万!”   过了一会儿,拍卖师又低头看了手里的传讯玉简, 高声道:“12号客人出价五十万零二百五。”   还骂上人了!   温艾被这泼皮无赖气得不行,直接压上全部身家, 破釜沉舟跟他争到底。   拍卖师看到温艾的报价, 眼睛都瞪圆了,颤着声音道:“一百万!23号客人出价一百万!”   众人一片哗然,这俩土豪脑子被驴踢了吧!一百万足够一个中型宗门一年的用度开销, 何必为一时之气争到这个份儿上!   “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钱?”温艾朝包间内的众弟子道,“要是那个讨厌鬼再跟拍,你们……能不能借我点?”   这是要跟12号拼个鱼死网破了!   然而众人早通过传音入密,从先前出去的两名剑阁弟子那儿得知了事情原委,只是又不得不瞒着温艾,本来还想劝的,谁知温艾这么刚,两个大跳跃,直接把价抬上百万,令知悉真相的他们肉痛不已。   剑阁弟子捂住储物袋摇头:“小师叔,我们灵石带得不多,凑起来不一定能抢过那人。”   药阁弟子也为难道:“采购费虽然还剩一些,但我宗戒律严明,挪用公款是大忌。”   温艾没得到内部支持,那边12号却像开天眼了似的,只往上加了一块灵石,温艾已经弹尽粮绝,被这小小的一块压得死死的,半点挣扎余地都没有。   拍卖会散场,看热闹的都看了个尽兴,想到这次的见闻可以拿回去吹一百年牛逼,个个都笑容满面。温艾带着众名弟子,垂头丧气地走在人群后头,两手空空地出了万宝楼。他还不如不来呢,相中了那么些个有趣的宝贝,到头来却又买不着,还白白闹一肚子气。   灵慧见他蔫耷耷的好不可怜,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一旁的弟子眼疾手快地将她扯回来,冲她又使眼色又摇头。灵慧用口型道:“放心,我有分寸。”   温艾走路不看道儿,差点撞上路边一个大炉子,仰起头,炉后的老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娃娃,要不要吃烤灵薯。”   灵慧见识过顾疏哄温艾的招数,此时当机立断,立马上前买了个香喷喷的灵薯,温艾吃过之后,心情果然没那么低落了。   弟子们在背后悄悄给灵慧竖起了大拇指。   沿途越来越热闹,一行人碰巧走进了一个夜市,两旁摆满了摊位,稀奇古怪的灵宝悬在半空,将整条街照得灯火通明。   灵慧趁机建议道:“不如在这里挑点东西吧?虽然只是些简陋小摊,但运气好的时候,还是能淘到个把珍品。”   温艾一拍脑门,对啊,这里又没有跟拍狂,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这么多啊。”温艾对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物件感叹了一句,好奇地东摸摸西瞧瞧。   摊主见他衣着昂贵,堆起笑主动招呼:“小友想买什么?”   但凡灵器,都自带了点光晕,温艾看得眼花缭乱,揉揉眼睛,问道:“有剑穂吗?”   “有有有。”   摊主抓出一大把放到温艾面前,供他细细挑选,守在他身后的弟子们对视一眼,看来小师叔对剑穂的执念很深啊。   温艾最后相中一个银色的,绳结漂亮,流苏饱满,只花了五块灵石。买到了称心如意的物件儿,温艾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散了,美滋滋地捧着剑穂翻来覆去的看,这才觉得幸好刚才没拍到千丝结心剑穂,整整一百万,让12号当冤大头去吧!   “喜欢吗?”温艾站在顾疏面前,用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他,“我觉得银色跟你特别配!”   顾疏望着掌心里的剑穂,轻轻抚过顺滑的流苏,赞叹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介于物品廉价,温艾不放心地追问:“真的喜欢?不是哄我?”   顾疏笑着看他一眼:“我要是不喜欢,你打算怎么办?”   “不许不喜欢!”温艾立马扑进他怀里,嘴唇撇出个委委屈屈的弧度,“我就买了这一样,你不喜欢,我就没有礼物送了……”   顾疏看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兮兮的像只生怕被抛弃的小狗儿,情不自禁低下头,用嘴唇在他左边那团脸颊肉上碰了碰,又软又嫩。   这还是顾疏第一次主动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温艾唰地一下红成颗小番茄,小手怎么捂都捂不住脸上的羞意,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顾疏被他羞羞答答的小模样摄去全部心神,满眼只看得见这颗鲜嫩可爱的小番茄,一举一动都仿佛牵扯在他心尖上,令他胸腔深处泛起一阵酥痒,想更多地亲近他。   可他的小番茄已经羞得快熟了,他只好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抚:“怎么脸红成这样,乖,是师兄又不是别人。”   温艾捂在脸颊上的手还是不肯放下来,明明都害臊得想往地下钻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兄为什么亲我……”   “因为宵宵是师兄最疼爱的人。”顾疏将他小小的身体抱紧了些,望着远处道,“以前我不懂得天下父母为何愿意为孩子牺牲付出,现在却有点明白了。”   顾疏低头,温柔地看着温艾:“小小的一只,娇娇软软的,又贴心又可爱。虽然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长兄如父,师兄愿意宠你长大。”   什么啊……   温艾本是当情话听的,谁知道顾疏这是父爱泛滥,把他当儿子了,一颗小鹿乱撞的心瞬间沉寂下来。   “怎么了?”顾疏见他忽然失落,忙问,“是不是怀念你的亲生父亲了?”   温艾一声不吭地摇摇头,他压根儿没见过他短命的老汉。   顾疏回想一番,又问:“那是不喜欢师兄亲你?”   温艾抬起头,对上顾疏小心翼翼的眼神,心情又忽然好起来。反正师兄现在最在乎的是他,等他长大了,师兄就……嘿嘿嘿。   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那是说变就变。温艾嘴角一扬,凑到顾疏脸跟前用力亲了口响的:“我喜欢师兄,也喜欢师兄亲我。”   “那刚才……”   温艾随口胡编:“我是想起拍卖会的事了。”   顾疏知道他在这件事闹得很不开心,于是拿出佩剑转移话题:“不是给我买了剑穂吗,来,你亲手系上。”   顾疏的宝剑有灵,虽没达到剑灵的程度,但有基本的自我意识,它嫌温艾给的剑穂是路边货,档次低,不高兴地颤动个不停。   温艾有些难为情,将系好的剑穂又取下来。顾疏眼神一凌,抬手将一股凶悍法力拍入剑身,宝剑的灵识险些被他摧毁,吓得立马安静如鸡。   “送我的礼怎么又拿回去,难得看到个能入眼的。”顾疏将温艾手中的剑穂拿回来,牢牢系在剑柄上,“我很喜欢。”   温艾心里甜滋滋的,仗着顾疏宠他,赖皮地抱住他的胳膊:“师兄今晚别回去了,陪我睡好不好?”   顾疏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不过在温艾察觉前又恢复了笑容:“只准这一晚。”   第二天,来做卫生的打杂弟子敲开了顾夜的房门,却见屋内地上狼藉一片,花瓶器皿灵器宝物……能碎都碎了。   打杂弟子僵在门口不敢进,顾夜却若无其事地拍拍衣袍,云淡风轻地吩咐他打扫干净,御剑往药圃的方向去了。   温艾昨晚窝在顾疏怀里睡得特别香,今天精神饱满,浇个花都在哼歌。突然,一阵细嫩的吱吱声传进耳朵,他放下瓢往四周一看,一只雪白雪白的毛茸茸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温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试探性地将手伸向它的头,见它温温驯驯不反抗,这才大着胆子将手落在它头上。温艾摸着摸着觉得这小兽眼熟,仔细一打量,想起在拍卖会上错过的那只金福貂,滴溜溜的眼睛和眼前这只一模一样,清澈又无辜。   温艾忍不住将金福貂抱进怀里逗弄,一边疑惑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金福貂似乎也挺喜欢温艾,主动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一人一宠正玩得高兴,药圃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可让我好找,原来是跑你这儿来了。” 第89章 师兄不可以·六   顾夜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来。   温艾察觉怀里的金福貂抖了一下, 似乎很害怕顾夜, 于是一边给它安抚顺毛, 一边站起来问:“你找它干什么?”   顾夜笑了笑:“这是我的灵宠,你说我找它干什么。”   温艾如遭雷劈:“你就是——!!”   “是我。”顾夜敲敲他的脑袋瓜,“笨,难不成真的一点没猜出来?”   “你还骂我笨!”温艾又气又委屈, “为什么要跟我抢!那些小玩意儿你肯定看不上的!是不是因为我没答应和你下山?”   他是万万没想到,当初怕被欺负,所以避开顾夜和别人去了,谁知到头来还是被玩弄于鼓掌间,真是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温艾一屁股坐地上,眼眶一湿瞅着就要哭了, 顾夜本是想来兴师问罪,但到底狠不下心, 蹲下身和他对视, 语气也放轻了:“还记得我邀你下山时怎么说的么?你喜欢的任何东西我都给你拍下来,我做到了。”   温艾一愣, 快掉出来的泪珠子挂睫毛上不动了,半晌才呐呐道:“就为一句话, 你花了这么多灵石……”   顾夜惋惜道:“本来这笔钱是可以省下的, 但是你不愿和我一起去,就只能让万宝楼海赚一笔了。”   “怎么是我的错?”温艾慢慢回过味儿来,反驳道, “你当时跟我通个气儿不就好了吗!闷在包间里不露面,还一个劲儿地当讨厌鬼,我还委屈呢……”   顾夜掐了掐他的脸蛋,笑着摇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温艾不服气:“什么福?要不是你跟我抬价,我自己就能拍到。”   顾夜挑眉:“你用的是顾疏的钱,顾疏的钱和我的钱怎么能一样?”   自从顾夜靠近,金福貂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温艾怎么抚摸都没能让它僵硬的身体软下来,不由得问道:“它怎么这么怕你?你是不是凶它了?所以它才跑出来?”   “区区一只小宠,我可没功夫凶它,你喜欢就送你了。”顾夜不在意地回答,摘下腰间的储物袋,“还有这些,都是你在拍卖会上看中的,全给你。”   温艾接过储物袋,明明没什么重量,却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拿着那一大笔冤枉钱,突然觉得没那么想要了。谁知他刚准备道谢,顾夜却将他的手抓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温艾没想到顾夜还要耍花招,一阵心累:“刚才是谁说我喜欢的都要拍给我?拍给我的还要条件?”   顾夜振振有词道:“我拍下来是一回事,你没和我下山是另一回事。”   “那你说什么条件?”   顾夜道:“你亲我一口。”   温艾把储物袋塞回顾夜怀里,抱着金福貂转身就走:“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玩吧。”   顾夜站在原地没有追,看着他的背影问:“真不要?”   “不要。”   话音刚落,温艾只觉怀里一空,毛茸茸的金福貂不见踪影,他回身一看,金福貂被顾夜倒提在半空,正疯狂地蹬着腿,仓皇的眼中满是绝望。   顾夜漫不经心道:“我可没闲情逸致养宠物,这玩意儿又这么不听话,索性宰了吃肉,我虽然辟了谷,偶尔也打打牙祭。”   温艾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居然无耻地胁迫他,要求还那么过分,可以顾夜这捉摸不定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下杀手。金福貂通人性,这会儿已经放弃挣扎,四肢无力地垂着,眼中一片死寂。   温艾不忍心看,天人交战一番,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顾夜配合地弯下腰,将脸凑过去,温艾视死如归地往前一送,将软乎乎的唇瓣印在了顾夜脸上。   顾夜满足地喟叹一声,心说这小东西来上清宗的第一天就主动亲了顾疏,而他威逼利诱地折腾这么久,总算也捞到了一口香。只是……顾夜忽地眼神一沉,他跟顾疏昨天可是又拉开了差距。   温艾这下被顾夜欺负得狠了,抱起金福貂擦着嘴巴就要跑,一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阵仗,顾夜一把将人拽回来:“还有件事儿。”   温艾忍无可忍,像只炸毛的小兽:“还有什么事儿!”   顾夜祭出灵剑,晃晃剑柄上的流苏穗:“这个,你送我了。”   是温艾当时铁了心要拍下送给顾疏的千丝结心穗。   “说好我亲你一口,你就把东西都给我。”温艾虽然已经给了顾疏礼物,但也不想千丝结心穗落在顾夜手里,“我才不送给你,还给我!”   说着就伸手去抢,顾夜仗着身高压制,将剑往上提了提,只让他堪堪够到流苏边儿。   “你说话不算话!以大欺小!” 温艾卯足了劲儿往上一蹦,顾夜趁机弯腰低下头,在温艾蹦到最高点时,正好亲到他的额头。   顾夜勾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今天还就欺负你了。”   温艾从来都是消气快的主儿,但这一回跟顾夜怄的气,可谓是旷日持久,整整一个月没给过他好脸色。   “小汤圆儿。”顾夜推开温艾的房门,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温艾刚睡醒午觉,脑子还有点发愣,反应了几秒才下床赶人:“你出去,谁准你进我屋了。”   顾夜被撵惯了,一边被推着往屋外走一边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就差跪下给你磕头了,还不肯原谅我呢?”   温艾门一关,将他隔绝在外头。   顾夜在外面敲门:“我有正事儿跟你说,别闹了。”   这个理由用过太多次,温艾根本不会再上当,爬上床刚想再躺一会儿,门外又传来顾夜的声音,语气还挺恭敬:“师尊,您来得真快,我还没来得及通知小师弟。”   装!接着装!   温艾扯过被子捂住头,一个久违的熟悉嗓音却在门外响起:“宵儿,青天白日睡大觉,还将你师兄锁在外头,还不快来开门。”   时隔半年,长照真人总算回来了。   往返生长灵药的海岛只需两个月,长照真人之所以耽搁这么久,还是因为先前担心的问题,遇到了附近的魔宫人士,费了点功夫才得以有惊无险,但还是受了点伤。   温艾揪着长照真人的袖子眼睛都红了,想感谢又怕一开口就哭出来,长照真人抚着胡子笑了笑,将他带去了药阁。茯冬长老言行必出,让温艾先泡了十天的药浴,然后才喂他吃下新炼成的丹药。   洗灵丹是重塑天赋效果最好的一种丹药,洗出单灵根的几率相对较高,最差也是个三灵根,去哪个宗门都能混个内门弟子。可温艾体质奇葩,吃了之后竟然还是五条灵根!只是比以前稍稍粗壮了些。   看着现灵石上的结果,长照真人惋叹一声:“天意如此。”   顾疏认真道:“五灵根虽修行缓慢,路途艰难,但也不是没有飞升的先例。师尊放心,有我和顾夜在,必定倾力护他,全力相助。”   长照真人突破后没及时巩固,寻药时又受了伤,温艾洗灵根的事尘埃落定后,立马闭关去了。   温艾在顾疏顾夜的指导下,开始引气入体,药圃也顾不上了,每天都坐在蒲团上修炼,刻苦程度不亚于系统对贪吃蛇的痴迷程度。   “可以的,很牛逼。”系统鼓着掌道,“我几百年都没见你这么用功过了。”   温艾沉迷修炼,并没有理它。   系统又道:“拼可以,但还是要适当休息下,你现在凡胎肉体,小心猝死房中。你看这条新闻,十七岁少年连玩手游40个小时,深夜猝……”   “别念了。”温艾无奈地睁开眼,“我时间很紧迫,凡人寿命太短了,不及时修炼到一定境界,我会老死的……而且我和秦戈约好了,到了修仙世界要寻求破解幻境的方法,我不能懈怠!”   系统讪讪道:“我还不是关心你啊……”   温艾才不信:“你是不想我破开幻境吧?”   “也没有,其实从上个世界开始,贝斯特女神就持续遭受着外部攻击,你要是趁机破境,和外面的攻击者来个里应外合,成功几率很大。”系统顿了顿,沮丧道,“但是幻境消失后,我怎么办……”   温艾想了想:“你就回归到原本的生活啊。你这么懒惰不上进,肯定不会是贝斯特虚构出来的,多半和我一样,被洗了记忆,然后被拉了进来,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也没带过其他宿主。”   系统终于踌躇着问出了它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说真实世界会有贪吃蛇吗?”   温艾顿时头都疼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十年一晃而过,温艾废寝忘食地修炼,只可惜收效甚微,十五岁的他,如今却只是个练气一层,换做别人,基本直接卷铺盖回家种地了。   正逢上清宗二十年一度的招新大比,入门试炼竞争激烈,最终在几千人中甄选出三百名合格者,其中排名前二十的佼佼者得以进入洞明殿,面见宗主和各位长老,若是合了哪位的眼缘,还有机会被收作亲传弟子。   “来。”顾夜将桃子仔细去了皮,喂到温艾嘴边,“再吃一个。”   “不要了。”温艾偏开头,看了看周围正襟危坐的长老们,小声道,“新弟子马上就要进来了,你快把这些收拾了。”   顾夜毫不在意道:“来了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吃我们的。”   敢在洞明殿上吃桃子,还任凭汁水流得到处都是,也只有顾夜干得出这种事。   温艾拗不过他,只好向另一侧的顾疏求助:“师兄,你快说说他。”   谁知一向识大体的顾疏却笑道:“无妨,吃吧,早上起来不是还没吃东西吗,等会儿要挨饿了。”   “啧,如何?”顾夜挑了挑眉,“你找他告状也没用。”   被塞了一嘴桃子的温艾:“唔唔唔唔!”   兄弟俩旁若无人地喂温艾吃早饭,长老们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出言阻止。这些年来,上清宗的核心权力始终被两兄弟紧握手中,他们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在修仙界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且……   长老们又去看坐在顾疏顾夜中间的精致少年,两人成日伴在师弟身边,照顾生活起居,指点道法迷津,从未闭过关,只在夜间修炼半天。只是这样就能达到当前的境界,兄弟二人的实力着实可怖,令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入门试炼的前二十名很快被带到洞明殿,望着大殿上方三阁十二峰的长老们,眼中都有藏不住的崇拜和向往。   剑阁乃上清宗之首,挑选弟子也自然他们优先,术阁的傅长老指着殿下的一名少年道:“这是此次试炼的第一名——傅青非。两位师侄,你们看……”   傅青非是傅长老宗族里的后人,不过把他推销给剑阁不光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关键还是看这个傅青非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顾疏淡淡地扫了一眼:“师尊不在,我与师弟只是代管事务,收徒之事,我们不敢越俎代庖。”   替长照真人收亲传确实是篡了权,但给剑阁收个内门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顾疏这话一出口,大殿内所有人都明白,今年无人能入剑阁了。殿下的新弟子们忍不住遗憾唏嘘,傅青非出身世家,心高气傲,自持天资绝代,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地被剑阁收作亲传,谁知直接被拒之门外,连个内门弟子都当不成。   长照真人的三弟子是个废柴五灵根,修炼十年还在练气一层的事,在整个修仙界是家喻户晓,傅青非看着殿上的温艾,心中实在不甘,忍不住跟旁边的人道:“瞧见没,天赋再好也比不过人家命好。分明是团烂泥,还偏往最好的墙上敷。”   一瞬间,偌大的宝殿内静可闻针,长老们绷紧了脸,其他老弟子更是冷汗直流。   顾夜不紧不慢地抬了下眼皮,下一刻,傅青非猛然跪地,额头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嘴里逸出痛苦的呻吟。   傅长老大惊,赶忙上前求情,顾夜不为所动,顾疏也一言不发,明显是要好好教训傅青非。   温艾扯扯顾夜的衣袖:“算了,我没关系。”   温艾发了话,顾夜才收了神通,而傅青非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了。   顾疏道:“傅青非冲撞师叔,目无尊长,念在你初入宗门,不懂规矩,这次便暂且饶过你。既然你入我剑阁心切,我便收下你。”   傅长老大喜过望,刚想拉着傅青非道谢,谁知顾疏接着话锋一转:“就记做杂役弟子吧。”   傅青非眼前一黑,这下真的昏了过去。   结束了洞明殿的事,温艾回了自己的小院,想到修炼毫无进展,突破幻境更是遥遥无期,顿时有些沮丧。   “哟,怎么躲在这儿悄悄难过?”顾夜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坐到对面撑着下巴看他,手指轻轻敲着石桌,“我想想,是因为刚才的事?”   温艾无精打采道:“那个人说的没错,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顾夜盯着面前的人,十年了,他的小汤圆儿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圆圆滚滚的小团子,眉眼却是越长越合他的心意,无辜得让人想怜惜,却又想亲手摧毁。   “你要真想提升修为,我倒是有个办法。”   温艾看他一眼:“什么办法?”   顾夜勾起唇角:“双修。” 第90章 师兄不可以·七   双修虽然过程污污的, 但效果却实打实的好, 殊不知多少人有了道侣后, 修为蹭蹭蹭比以前涨得快多了,全托和合双修的福。   温艾打死也不会跟顾夜双修,不过倒是被点醒了,他现在已经十五岁, 身体长开了,怎么说顾疏都不能再将他当小屁孩儿了,也该对他产生点师兄弟以外的感情了吧?   温艾把顾夜赶走后,自己琢磨了四五天,最后终于打定主意去试探一下顾疏的态度。捯饬捯饬出了门, 去洞明殿的路上他一直低着头寻思事情,结果不小心撞上一人, 正是那天出言讽刺他的傅青非,真是冤家路窄。   “是你。”温艾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的伤好了吗?”   以傅青非的实力, 随便去哪座峰当个内门弟子,将来都是前途无量, 却因为冲撞温艾,被顾疏钦点成剑阁的杂役, 直接葬送了前程, 他现在看见温艾就气得牙痒痒:“不劳小师叔操心,弟子好得很!”   温艾见他提着一桶饲料,就问:“你去兽园做事了啊, 很辛苦的吧,要不我——”   “你说够了吗!”傅青非愤怒地打断他,红着眼睛道,“我这样还不都拜你所赐!我当日在殿上的话哪句说错了!就算要罚,顾夜令我疼得死去活来,也该是罚够了!顾疏却还不依不饶,将我困在剑阁里打杂,轻描淡写就毁了我一生!”   说到后面,傅青非哽咽起来。   “不是不是!”温艾忙摆手,“我师兄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别狡辩了!”傅青非咬牙道,“你那两个师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真没有……我师兄是谦谦君子,待人温和,不是你想的那样。”温艾道,“他不会罚你打一辈子杂的,我去帮你求情!”   修仙界谁人不知,顾氏兄弟最宝贝的就是他们的小师弟,只要温艾开了口,什么事情都好说。可傅青非有点不敢相信:“我骂你是烂泥,你还愿意帮我求情?”   温艾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我有自知之明,我本来就不是修仙那块料。”   说着他拍了拍傅青非的肩:“你放心,我不会让师兄为难你的。”   傅青非到底只是十六七的少年,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抱住温艾哭起来,浑身一阵劫后余生的战栗与瘫软。   温艾走进洞明殿时,顾疏正在给一群弟子吩咐事情,温艾乖乖地坐在旁边听着,等弟子们都走了,才亲密地倚进顾疏怀里,问道:“师兄,什么合修大典啊?谁要结道侣了?”   顾疏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拨弄他的额发:“是茯冬长老与沉月仙子。”   “沉月……”温艾皱眉想了想,突然脑门一亮,“我知道了!是揽宵派的那个那个女掌门!”   “想这么久。”顾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当初你在药阁洗涤灵根时,还与沉月仙子有过一面之缘。”   温艾抱住他的脖子撒娇:“我忘了嘛,都过了十年了……”   “茯冬长老与沉月仙子相识五百年,经历艰辛无数,如今总算修成正果。说起来——”顾疏顿了顿,似有若无地看了温艾一眼,“两人初识时并不对盘,相看两厌,这对欢喜冤家能走到一起,着实把修仙界吓了一大跳。”   温艾不知为何突然心虚:“这只是个例,性格不合就是不合,真正的天作之合在看彼此的第一眼时就会有感应。”   顾疏笑着没接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温艾突然想起自己见顾疏第一面时就没皮没脸地亲了他,这会儿又说这种话,像在暗示什么似的……他小脸一红,虽然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那师兄想要什么样的道侣?”   顾疏反问:“你怎知我想要道侣?”   温艾一愣:“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有何不可?”顾疏笑起来,“再说,我怎么是光棍,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么?”   温艾一下子结巴起来,心里那头小鹿四处乱撞:“我、我……”   顾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修仙之途,长路漫漫,宵儿愿不愿意和师兄相偎相伴?”   此刻的顾疏与平时很不一样,不像面对外人时那般清冷,也不同于对待温艾时的那番温柔,他的眼底似有火焰跳动,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温艾紧张得脸红心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修仙界,师徒好比父子,因此这里允许同性相爱,却禁止师徒乱伦,同理,师兄弟间也不被认可。所以顾疏能说出这番话,算是告白了吧……   顾疏见温艾又红成个小番茄不回答,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可是不愿?”   温艾对上顾疏直白灼热的眼神,只觉心都被烫了下,点点头刚想说愿意,顾疏却突然放开了手:“罢了,你还太小,许多事情不明白。”   温艾急忙扯住他的袖子:“不小了!我都到你肩膀了!我明白的!”   顾疏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傅青非……”温艾有点沮丧,想着刚才自己答应得利索点就好了,“他当时也是无心之过,师兄别让他打杂了,我刚才遇到他了,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性子直了点。”   顾疏摸摸他的头:“放心,我只是小惩大诫,不会太过刁难。傅青非天赋绝佳,就算不看傅长老的面子,我也不会让他就此被埋没。这次茯冬长老举行合修大典,方才派人跟我借人手来了,我打算把他派去药阁帮忙,等回来之后,就将他提为内门弟子。这下你可满意了?”   温艾眼睛亮亮的:“我就知道师兄人很好的!我先替他谢谢师兄!”   顾疏看着他单纯的模样,心里暗叹一声,小东西,你还是不明白。   温艾自认为被顾疏变相表白,回去后乐得上了天,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还没给傅青非答复,于是跑去了药阁,给在那儿帮忙的傅青非说清楚了,让他在药阁好好表现,等回去后就雨过天晴了。   骄傲如傅青非,还是真心实意地给温艾道了句谢谢,对温艾的敌意也彻底瓦解。   温艾从药阁回来时,碰巧遇到了茯冬长老,捧着一大束火红的鲜花,容光焕发地走在路上。   温艾跑过去问了好,又指着他怀里的花问:“师叔,您怎么这么高兴?这花是什么上等灵材吗?”   茯冬长老开怀大笑:“果然是情窦未开的小娃娃,凤求凰都没听过?”   温艾一头雾水:“请师叔解惑。”   原来这凤求凰生长在上清宗后山,全修仙界也只有这一个地方长得出这种花,因此上清宗形成了一个习俗,弟子们若是看上了谁,就折一枝凤求凰送去,用火红的花朵表达自己炙热的爱意。这种求爱方式浪漫又带着门派特色,非常受欢迎。   温艾听得跃跃欲试,他之前没能及时回应顾疏的告白,要是给顾疏送一朵凤求凰,顾疏也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不同你说了。”茯冬长老道,“你师叔婶还等着我呢。”   告别了长老,温艾兴冲冲地跑去后山摘花,可是茯冬长老心太黑,把凤求凰都薅光了,温艾东寻西觅,都快一路走出上清宗了,才终于在边界处找到仅存的一朵凤求凰。   上清宗的边界是一处悬崖绝壁,温艾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看了看,娇艳饱满的凤求凰从石缝中长出来,离地面大约一米,四周没有任何树木或者平台,光滑的崖壁一路延伸进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温艾修炼这么些年,修为不怎么涨,胆子倒是大了些。一想到顾疏,他就干劲十足,去旁边的树丛中找了一条足够粗的藤蔓,一端系在树上,一端栓住自己的腰。   温艾下去得很顺利,没有手滑也没有脚滑,只是真的吊在悬崖外时,那种踩不到地的凌空感还是让他有些虚,而且他发现藤蔓太短了,他拼了命往下伸手,却始终够不到花。   正打算先爬上去换根长点的藤蔓,谁知头顶突然掠过一片阴影,温艾抬起头,一只黑羽毛的飞禽停在了悬崖上,尖利的爪子正好踩在他的藤上。   温艾这才真正感到害怕,冲它挥舞着手想要驱赶,谁知这畜生非但不走,还用尖喙啄断了爪下的藤蔓。   往下掉的那一瞬间,温艾整个人都懵了,直到手不小心撞到腰上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才忽地一愣,握住无线牵,本能地向顾夜求救。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顾夜从未对温艾说过一句重话,这次却大发雷霆,怒吼道,“我要是晚来一秒,你就摔成肉泥了!”   温艾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因为后怕而微微发着抖。   顾夜喘着粗气,被温艾吓得不轻也气得不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中了什么邪才非要上赶着往悬崖下面跳?!”   “我……”温艾喉咙发紧,想起下坠时手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支差点害他送命的凤求凰正被他攥在手里。   顾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火红的花朵刺眼得很。   顾夜的眉头越锁越深,两只拳头也越握越紧,过了半晌,他紧绷的身体忽而放松,走到温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是为了给顾疏摘花求爱?”   眼前的顾夜很陌生,温艾不知所措。   “是或不是?”顾夜又问一遍。   温艾只得点了头。   顾夜自嘲般讥笑一声,甩袖而去。 第91章 师兄不可以·八   回去之后, 温艾想了一晚上, 贸然采花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还差点把命搭上,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想抽自己一巴掌,所以顾夜那么生气也情有可原,等下次见到他, 自己就去道个歉好了。   可是一连几天,顾夜都没再出现过。   “哎……”温艾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手里把玩着那支凤求凰,鲜亮的红色看得他有些烦躁,“怎么还不来, 还真要跟我怄气呀……”   系统道:“从早上开始就盯着这朵花,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顾夜了?你都几天没修炼了你自己说。”   “我想他是要跟他说对不起。”温艾欲盖弥彰道, “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你还不把这朵花送出去?”系统拆穿道,“凤求凰离了枝最多活五天, 你想送朵干花去跟顾疏表白吗?”   温艾发散了一下思维:“那就不叫表白了吧, 叫‘纪念我们死去的爱情’。”   “握草!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系统惊悚道,“你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吧?你跟顾疏好了五世, 终于要死情缘了?”   温艾皱起眉:“你不要胡说。”   “啧啧啧,我可没胡说。”系统道, “你脑电波有任何波动我都能知道, 就你每次跟顾夜待一起的时候,哦哟那个脑电——”   “不要再说了!”温艾腾一下站起来,把椅子都带倒了, 生气道,“我没有喜欢顾夜!就是没有!”   系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呐呐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开个玩笑……”   温艾也被自己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将花扔到桌上,转身扑到床上闭眼睡觉,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凤求凰静静地躺在桌上,似乎被温艾遗忘了,直到枯萎都没被送出去。   顾疏常给温艾搜罗些有趣的物什,这天他带了一堆新鲜玩意儿给温艾送来,见他没精打采的,就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不是不是。”温艾忙摆手,“我就是最近忙着修炼,没睡好。”   “我知道你刻苦,但也要劳逸结合。”顾疏掐了掐他的脸蛋,笑着道,“你眼下正是蹿个头的时候,不好好睡觉,小心以后当个小矮子。”   温艾看着一米九多的顾疏,认命道:“反正我也长不到你那么高,在你面前我怎么都是个矮子。”   “无妨,矮有矮的好处。”顾疏将他揽入怀中,“抱起来刚刚好。”   顾疏忙得很,待了一会儿就要走,经过书桌时,脚步一停,拿起了那朵枯死的凤求凰,转来转去来回打量。   温艾紧张得直咽唾沫,生怕顾疏问点什么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不过顾疏什么也没问,很平常道:“都枯掉了,我帮你扔了吧。”   “好。”温艾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师兄,你最近有见过……二师兄吗?”   顾疏回过身,略显诧异的看着他:“长究岭有秘境现世,他带了人去探寻一二,走了好些天,差不多要回来了。”   原来不在宗里啊。温艾的心情突然没那么沉郁了。   又过两天,温艾听扫地弟子说顾夜从秘境里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堆天材地宝,这会儿正在藏珍殿呢。   温艾几乎没过脑子,下意识地就跑起来,跑一半了才发现这是去藏珍殿的路。到了地儿后,温艾没有直接进去,躲在殿门口悄摸摸地往里看。   弟子们正在清点物品,而顾夜坐在一旁喝茶,脸色有些疲惫,但应该没受伤,听说那个秘境很凶险,这一趟应该是累着了。   温艾踌躇不前,想进又不敢进,本来是打定主意要道歉的,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天早沉寂下去了,他再跑去提,反而显得很奇怪。   他在门口犹豫不决,里头的顾夜也等得抓心挠肺。小汤圆儿一来他就察觉到了,一直通过灵识暗搓搓地观察着,他这么多天没见到人,心里想念得紧,可是这小团子畏畏缩缩就是不肯迈出那一步,把他给恼火的,恨不得来阵风把这团子刮进自己怀里。   温艾给自己鼓了半天气,终于决定要进去,谁知刚要跨门槛儿就看见顾夜偏了偏头,似乎要看过来。节奏被打乱,温艾好容易拼凑起来的勇气又垮了,收回脚逃命似的跑开。   他前脚刚落跑,后脚顾夜就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小东西天生就是来折磨他的!   不过……   顾夜从怀里掏出一朵枯花,依稀能从枯黄的花瓣上看出点红色。   “咦?”旁边干活的弟子疑惑道,“不是说后山的凤凰花都被茯冬长老摘干净了吗?怎么师叔这支看起来却像刚枯萎的?”   顾夜扬唇一笑:“自然是有人送的。”   温艾没再去找过顾夜,顾夜也没主动来找他,日子一晃,茯冬长老的合修大典到了,来祝贺的仙门名流把药阁塞得满满当当,幸好事前做足了准备,不然还真应付不了这么多宾客。   长照真人也特意出关道喜,典礼上,温艾本来一直跟在师尊身边,但来跟长照真人套近乎的太多了,他又是传说中长照真人最喜爱的小徒弟,因此每个人来尬聊的时候都要把他从头到脚夸一遍,偏偏他的天赋又是出了名的废,听着那些违心的夸赞,他都替那些人尴尬。   温艾寻了个借口溜了,顾疏这会儿正忙着,他也不去添倒忙了,找了个地方安生坐着,谁知坐下来后才看见顾夜就坐在正对面,眼角眉梢间一如既往地透着邪气,正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温艾飞快地低下头,心如擂鼓,也不知在紧张个什么,等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主动搭话结束冷战时,一抬头,顾夜早已转开注意力,和旁边的女修聊起了天,瞧那游刃有余的架势,三言两语就逗得人姑娘捂嘴娇笑。   温艾撇撇嘴,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哼!他才不生气呢!   宾客全部入座后,合修大典正式开始,新人郑重立誓,又用合欢果行了结契礼,这才算走完整个流程。   温艾之前听顾疏科普过合欢果,这种果子一枝双生,却长得一红一蓝,寓意这对道侣是天作之合。合欢果被注入法力后,自动融合成一个紫色硕果,随即又分成两个小果,代表两人往后再无隔阂,同心同德。   礼成后,茯冬长老带着沉月仙子从台上走下来,一路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恭贺。温艾等他们经过时,也嘴甜地说了几句讨巧话,茯冬长老大笑:“你这半大的小娃娃,未尝过情爱,话说起来倒是溜得很。不如就将这合欢果赠与你,等你有了心上人,尽管拿去送,就怕到时候你做起来没有说起来那么洒脱利落。”   沉月仙子看他模样可爱,赞同道:“我也正有此意。”   据说新人加持过的合欢果沾染了姻缘,可以促进感情,情侣若是得到了,说不定没多久也能成婚,其实就跟现代的捧花差不多一个意思,是个吉利物什。温艾翘着嘴角道了谢,回身坐下时,看见顾夜还跟那女修有说有笑,靠得还更近了!   温艾心中一气,故意将两颗紫果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整出两声大动静,谁知顾夜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扭头又去和人调笑了。   温艾这下彻底泄气了,像没得到滋润的苗苗一样,蔫头巴脑的,拿上果子默默走出大殿,远离热闹喧嚣的宴会,找了个清静地儿待着,在冷清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悲凄。   他掂了掂手里的果子,沮丧地想,要是换做以前的顾夜,早上来跟他抢着玩儿了,现在却……不就是因为他给顾疏采了花儿吗!他最后也没送出去呀!小心眼!嫉妒狂!   脑海里闪过顾夜和别人说笑时得心应手的样子,温艾气不打一处来,泄愤似的将两个果子扔出去,扔得特别用力。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温艾一惊:“谁!”   “你希望是谁?”顾夜慢慢走到月光下,走到温艾身边,“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   温艾别开脸,赌气道:“嗯,特别失望。”   顾夜抱歉地耸耸肩,又问:“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温艾被他这幅无关痛痒的样子刺激到了,气冲冲地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夜没想到他突然就炸毛了,愣了一下:“你不想说就不说。”   温艾哼了一声。   顾夜在他身边坐下,将手里的两颗合欢果抛上抛下,过了好半晌,突然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给顾疏吗?”   “什么?”   “这个。”顾夜把合欢果举到他面前,“百年好合,燕婉之欢。为什么不送一个给顾疏?”   温艾装傻充愣:“你捡到就是你的,我无权处置。”   顾夜也不拆穿他,只平淡道:“那我把它们还给你,你去给顾疏。”   合欢果递到了面前,温艾却不肯接:“我不要!”   顾夜不依不饶地将合欢果往他跟前送:“为什么不要?”   “你拿开!”温艾仰着身子往后躲,仰得太厉害,上半身直接往后栽去,眼看要后脑勺着地了,顾夜揽了他的腰往上一拉,将他一把拉进自己的怀抱。   温艾靠在顾夜坚实的臂弯里,心率飙升:“你……”   顾夜凑近他,呼吸就喷洒在他耳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要?”   温艾低下头藏住自己绯红的脸颊,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是不想还是不敢?”   温艾摇起脑袋,抗拒道:“你别说了……”   “我替你答。”顾夜轻笑一声,一步步将温艾逼上绝路,“你不敢要,因为你不想送给顾疏,因为……”   “别说……”温艾挣扎起来,想从他怀里挣脱:“别说出来……”   顾夜轻而易举地制住他,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逼迫他看着自己,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第92章 师兄不可以·九   温艾彻底慌了。   他从始至终都逃避的现实被顾夜毫不留情地揭开, 现在他再也没法自欺欺人, 他对顾夜有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完蛋。   温艾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我谴责中,顾疏每一世都把他捧在手心往死里宠,倾尽全力地对他好,他在顾疏的羽翼下无忧无虑了足足五世, 现在却背叛了这段珍贵的感情……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温艾很苦恼,也很茫然,从前不是没有过优秀的追求者,可他从来不会因此有任何波动,为什么现在心里面却装得下两个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温艾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开始躲着顾夜,有多远躲多远, 就算顾夜用无线牵与他传音,他也一概不接, 除去修炼外, 其他所有时间都用来黏着顾疏,他是喜欢顾疏的,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忘掉对顾疏的那点不正常的感觉。   合修大典后, 长照真人继续云游天下, 最近又有情报说海外魔宫有动作,顾疏整日忙得不可开交,温艾就守在洞明殿里, 试图守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   “还没看够?”顾疏从玉简上移开视线,转头对温艾无奈道,“再看下去,师兄要脸红了。”   温艾捧着脸继续看他:“就是要看师兄害羞。”   “啧,小坏蛋。”顾疏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挠他腰上的痒痒肉,温艾最怕这招,笑得眼泪都挂眼睫毛上了,边躲避边求饶道:“我错了……哈哈哈好痒……师兄别弄了……”   因为挣扎,温艾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蛋红润得像颗小苹果,求饶的语气半是讨好半是撒娇,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顾疏渐渐停下动作,用越来越深沉的眼神看着怀里的人,温艾刚开始还没察觉,像只撒欢的小动物似的在人家怀里扭,直到屁股被一个硬硬的大家伙顶住,这才看清顾疏眼底的情潮汹涌。   气氛变得越发暧昧,温艾坐在那玩意儿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说是要看顾疏害羞,自己倒是先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绞着手指耳朵尖儿都红了。   顾疏再是喜欢,也舍不得对只有十五岁的温艾下手,干咳一声,将他抱到旁边的座位上,顺手戳了戳他的小脑门:“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温艾一时间没缓过来,手足无措地端起茶杯猛喝,还呛着了。顾疏哭笑不得,一边给他拍背一边问:“吓着了?”   温艾捂着嘴咳嗽,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没有。”   “没有怎么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我?”   “师兄……”温艾哀求似的喊了一声,顾疏很少这样逗他,他有点应付不来。   顾疏轻笑一声,低头吻上他的额头,嘴唇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轻轻厮磨了几下。温艾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到底没有躲开,只不自觉地抓紧了腰侧的铃铛,顾疏余光瞥见这一幕,眼神顿时一暗。   “师尊嘱咐你练的那套剑法怎么样了?”顾疏坐回去重新拿起桌上的玉简看起来,“等他回来可是要检查一番。”   “进度有点慢。”温艾不好意思地抿抿嘴,“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那套剑法的确晦涩难懂。”顾疏道,“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你二师兄,他剑术造诣——”   “不用!”温艾急急忙忙地打断他,“我自己可以的,多琢磨琢磨就好,真的!”   顾疏沉默片刻,突然放下玉简,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为什么?”   温艾一愣。   顾疏嘴角弯了弯,弧度有些勉强:“为什么宁愿费脑筋摔跟斗都不愿意去问他?”   温艾喉咙发紧,顾疏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不要顾夜陪着玩,为什么不想看到顾夜,现在却一反常态地问了。   温艾心乱如麻:“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疏盯了他半晌,最后轻叹一声:“你的一举一动都牵系在我心上,有些事不想明白也会明白。”   顾疏的语气中只有苦涩,没有责怪,温艾听得眼圈都红了,暗骂自己真是个人渣,这样好的人都舍得辜负。   “我吃味了。”顾疏说着起身在温艾座位前蹲下,拉起他的双手放到胸前,小孩子乞求糖果一般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别再吃味了吗?”   温艾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口堵得不行,他应该立马点头说好,但他真的能做到吗?再面对顾夜时,他真的能心无涟漪吗?   这题太难了,他不会。   一时间,温艾脑子里涌现出许多画面,许多念头,像无数条凌乱的线缠绕在了一起,让他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乱。   “我、我先回去修炼了!”   温艾抽回手,落荒而逃。   顾疏怀中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温艾回去后就闭了关,一闭就是五年,断绝了与外界所有联系。终于出关是因为再也受不了辟谷丹的味道,五年没吃到热乎饭菜,嘴里淡得慌,心里想得慌。   最慌的是,他心无旁骛地修炼五年,修为才堪堪停在了炼气三层,估计这辈子都筑不了基,突破幻境更是痴心妄想。   顾疏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温艾出关,顾夜也来了,三人各坐一方,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来,给我们小汤圆儿补一补营养。”顾夜掰了根鸡腿给温艾,“成天吃辟谷丹,一点没长个儿。”   温艾都没心思反驳了,苦着脸慢腾腾地啃,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堆到嗓子眼了。   “你最爱吃的。”顾疏长臂一伸,给温艾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特意给你焖得软。”   温艾一上桌就被他俩你一勺子我一筷子地投喂,吃撑了也不好意思说,总不能吃了这个给的不吃那个夹的吧?但这会儿他是真撑不下了:“我吃饱了,别再给我夹了。”   “不夹了”顾疏哄道:“就把碗里的吃完。”   一顿饭明面上挺和谐,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五年没见,顾疏顾夜好像都有点不一样了,在饭桌上较着劲儿,到头来让温艾吃了个闷亏,这在以前是绝不会发生的,温艾甚至怀疑两人是故意的,联袂合作,就为了惩罚他招呼都不打就闭关五年。   这顿饭一吃完,温艾就跑傅青非那儿找慰藉去了,自从傅青非升为了内门弟子,他俩就成了一对好朋友,这会儿憋屈得慌,就想找人说说话。   去到了弟子房,傅青非正收拾东西呢,温艾倚在门口问:“你要卷铺盖走人了?”   “去去去。”傅青非将东西装进储物袋,回身瞥他一眼,“我明天要下山历练!”   温艾眼睛一亮:“那我也去!”省得留在剑阁跟那两人搅和。   他都想明白了,情情爱爱的事儿既然理不清就不要理了,往后放放,提升修为追求大道才是正经事,其他的就让时间去证明,也许到了那时候,他就能堪破了。   “哟哟哟。”系统叫起来,“当逃兵就当逃兵,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温艾:“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傅青非这一趟历练并没有接任务,两人离宗后一路向西,遇到妖鬼作乱祸祸百姓,就拔剑一战除魔卫道。温艾虽然修为低,但有傅青非这个打手兼保镖,性命倒是没危险,还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偶尔撞见弱小的妖物,还能上去打打,增加点实战经验。   两人一路走一路升级,那是轻松加愉快,只不过到底资历浅,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盯上了。   “跟了一路了,我怎么就没发现那小孩儿有什么特别之处呢?”螺八用手肘捅了捅螺七,“你说他修为又低,又没有身怀异宝,怎么就……”   螺七耸耸肩:“可能是看他长得好看吧,以宫主的性子,没准真干得出来。”   “你俩闭嘴!”螺九压低声音道,“小心被他们发现!宫主既然给他刻了魔印,必定有自己的理由!你们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琢磨出来,还会屈居在护法这么个位置上?”   温艾和傅青非对自己身后的事一无所知,到了大陆最西边,傅青非说自己家就在附近,干脆回去看一眼。温艾本就是为了躲人才逃下山的,去哪儿都无所谓。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傅青非带着温艾走进一家客栈,“明天就能到傅家堡了。”   到了柜台前,温艾抢在傅青非前面说:“掌柜的,要两间房。”   “至于吗……”傅青非斜他一眼,“我也没说要再和你睡一屋啊。”   温艾跟在掌柜后面往楼上走:“反正我是被你踢怕了。”   入夜后,皎洁的月光将床头照亮,温艾累了一天,这会儿反而睡不着,翻来覆去烙了会儿饼,索性坐起来清理储物袋,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没用物什都丢出去。   无意间翻出一个铃铛,温艾一愣,自从闭关后,他就摘下了无线牵,忙着修炼都不记得这东西了,现在看见了才想起来。   温艾倒回枕头上,举着铃铛端详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可惜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温艾夜里失眠,白天起得晚了,被归心似箭的傅青非催促着,手忙脚乱地洗漱几下就匆忙上路了。他前脚刚关上房门,后脚屋子里就出现了三个人。   “这儿有东西!”螺八捏起枕头边的铃铛,另外两人迅速围过来,还没看清楚,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拿不准该怎么办,最后还是螺九一拍大腿:“接!”   一道男声传出来,三人一听,大惊失色!   “宫主?!” 第93章 师兄不可以·十   傅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 沿街一路走来, 不少店铺外头都挂着写了“傅”字的灯笼, 傅青非提前给家里传了信,等温艾终于远远望见了碧瓦朱甍的傅家堡时,傅家主早已带着一众亲眷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   “可算回来了!”傅母爱子心切,率先迎上去拉住傅青非, 满是欣喜激动,“长这么高了,都长这么高了……”   她情绪越来越高昂,眼看就要热泪盈眶,傅家主及时将她拉开, 呵斥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完他看一眼温艾,在傅青非耳边压低声音问:“这位就是你提到的……”   “对。”傅青非抢先打断他, 也压低声音道,“我朋友身份敏感, 不便暴露, 您也别摆排场了,就当普通人接待。”   傅家主心中有了数, 吩咐了管家该怎么安排,温艾早上被傅青非催命一样地催起来, 这会儿困乏得要死, 一进客房就倒床上了,愣是睡到太阳下山才转醒。   傅家主准备了洗尘宴,傅青非掐着点来叫温艾, 门推一半就推不动了,侧着身子挤进来,不知踩着什么了就往前一扑,正好扑在天材地宝堆起来的小山上。   “这……”傅青非目瞪口呆,快被这些灵器的宝光闪瞎眼了,愣了两秒才站直了,见温艾拿着储物袋不停翻找,皱起眉问:“怎么回事?丢什么了?”   能翻个底朝天搞出这么大阵仗,想必不是普通物件。   温艾像是还没从丢东西的惊讶和慌乱中缓过来,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某一处,好半晌才终于承认:“我把铃铛弄丢了。”   傅青非这才看见他空荡的腰间:“那你翻储物袋做什么?要不就是掉路上了,要不就是你取下来后忘记系回去了。”   “我……”温艾沮丧地垂下头,他也知道不大可能在储物袋里,多半是落在客栈了,那样的话多半就找不回来了,所以他寄希望于储物袋,万一他昨晚睡迷糊了顺手塞进去了呢?   傅青非帮他把堆成山的灵宝一一装回去:“知道你土豪,却没想到这么土豪,家底比傅家堡还大,你那两个师兄哪儿去谋的这么多财啊?我怎么觉着上清宗上下加起来都没他俩资源多呢?”   温艾郁闷得不想说话,仍由傅青非揽了他的肩往外走,走到半途,他突然站原地不动了,傅青非拉了拉他:“走啊,洗尘宴就等你了。”   朦胧的暮色中,温艾神情坚定:“我要回客栈找找。”   “行,等吃完饭我陪你去。”傅青非道,“我爹把亲戚朋友都请来给我接风了,前厅人都坐满了,怎么说我都不能现在开溜,你说是不?”   “不用你陪,我自己去,也没多远。”温艾调转方向往门口走,“去得越晚,找到的几率就越小。”   “哎不是!”傅青非追上来,好说歹说半天,平时软叽叽的温艾这会儿倔得跟头驴似的,傅青非拗不过他,只得无奈道,“好好好,那麻烦您老人家再多忍耐一会会儿,我去叫人给你安排个马车。”   傅家主听说了情况,随车附赠了十二名侍卫,温艾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客气了,道过谢后登上马车,直奔来时的路。   所幸离得不远,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会儿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街边整齐地挂着两竖溜大红灯笼,卖宵夜的小摊子热气腾腾地煮着汤圆,百姓们人挤人地逛着元宵灯会。   温艾刨开人群径直走进昨天歇脚的客栈,进房间后把整齐的床铺翻成了猪窝,可惜丝毫没见着无线牵的影子,是真丢了。   他蔫耷耷地下了楼,掌柜正在给柜架掸灰,见了他就握着鸡毛掸子转过来:“我说没有吧,要是真落我们店里,早上小二打扫房间的时候肯定捡得到。”   温艾心累得话都不想说,往柜台上放了钱当作弄乱房间的赔偿,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每走一步就低落一分,等走出客栈大门,整个人黯淡得连满街的灯笼都照不亮他。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小孩举着心爱的风车从温艾面前呼啦啦跑过,不光踩了他一脚,风车锐利的角还把他的眼睛戳中了。温艾立马捂着眼睛蹲下来,今天一整天都委屈得很,这会儿他眼眶一酸,眼瞅着就要哭了,一阵熟悉的叮当声却突然传进耳朵,在四周的嘈杂声中格外清晰。   温艾错愕地抬起头,顾夜就站在前面不远处,橙红的灯笼光中和了他脸上惯有的邪气,眼角眉梢只剩下温柔笑意。   “你是在找这个吗?” 顾夜一边走近,一边驱使手中的铃铛,最后和清脆的铃声一起停在温艾跟前。   温艾呆呆地望了他好半晌,直到脖子发酸,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红着脸站起来:“你怎么来了……”他这次下山谁都没告诉,说好听了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深究起来却带着点离家出走的性质。   顾夜挑挑眉:“我不来你希望谁来?”   温艾一愣,忙摆着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夜看着他那着急解释的小模样儿,心情大好,将无线牵系回他的腰间,嘴上不饶人道:“再弄丢了我可要狠狠罚你。”   温艾下意识握住铃铛,手心里的坚实硬感让他的心也跟着踏实了很多,顾夜挥退了跟着温艾的傅家侍卫,走了两步发现温艾没跟上,倒回来抓了他的手:“怎么游历一趟反而变得呆兮兮的,跟我走。”   灯会上人头攒动,顾夜走在前面,将温艾与拥挤的人群隔绝,为他开出一条道来。街边的江湖艺人正表演绝活,喝进去一口油,喷出来的却是灼人的火,四周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正对火焰的人本能地往后一退,撞到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为了站稳挤了挤另外一个人,引发了一系列连锁效应,传到温艾那儿时,将他往前一推,结结实实地撞到顾夜后背上。   温艾被挤得没法退,只能亲密无间地贴着他走,感受着他背部的肌肉轮廓,温艾在顾夜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耳朵:“我们要去哪儿啊?”   顾夜声音中带着笑意:“不知道。”   温艾一愣,感觉又被顾夜耍了,立马就要把被他攥着的手抽回来,顾夜不让,转过身来搂住他,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半空中。   温艾还不会御剑,傅青非又带不动两个人,所以这一路全靠两条腿,一时间都忘了顾夜会飞这一茬,这会儿被空中的夜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气得往顾夜胸膛上锤了一拳:“你故意让我挤在人堆里受罪呢!”   顾夜闷哼一声,笑得却很开朗:“我是想让你体验体验凡间的乐趣,刚刚热热闹闹地挤来挤去,不好玩吗?”   温艾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斩钉截铁道:“不好玩!”   顾夜没说什么,眼中的促狭却让温艾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声音也虚下去:“你到底要干嘛?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傅家堡。”   “怎么没事?”顾夜带着他落到一家酒楼前,“今天是你的生辰,忘了?”   在元宵节过生这么特殊的事,温艾早上起来还记着,只是刚才火急火燎地找铃铛一通忙,又猝不及防遇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顾夜,过生的事儿就被挤到了大脑的边边角角,市集上的元宵灯会都没能让他想起来。   进了酒楼包间,顾夜只点了两碗元宵,店小二拿着菜单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想,真是修仙穷三代,看着穿得华贵逼人,抠搜得跟什么似的。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一片雪花打着旋儿从窗外飘进来,落在温艾光裸的脖子上。顾夜怕他受凉,起身关了窗户,楼下街市的热闹人声全被挡在了外面,包间内一下子静的出奇。   温艾跟顾夜面对面坐着,安静的氛围让他有些局促,尤其是感觉到对方毫不遮掩的灼热视线后,脑袋埋得更低了,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像带着钩子似的,把空气里的暧昧都挑了起来。   不该来的,温艾在心里反省,他下山就是为了躲开这些事,没道理现在还和其中一人共处一室,搞得跟私会一样。   好在两碗元宵很快端了上来,温艾接过就要开吃,决定吃完就走,绝不多留。   “等等。”   温艾捏着瓷勺卡在半空:“做什么?”   “二十及冠,过了今天你就成年了。”顾夜的目光在温艾脸上逡巡,“成年意味着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承受很多事。”   温艾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屁股忍不住向后挪了挪:“说得含含糊糊的,我不明白。”   “不明白?”顾夜突然身形一闪,站在了温艾跟前,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一手在他后腰揉搓,一手捉了他的下巴作势要吻,“现在可明白了?”   温艾拼命往旁边转脸:“明白了明白了!你放开我!”   顾夜松开他的下巴,却还将他的腰握得牢牢的:“你一闭关就是五年,纵使修仙之人寿数长久,我也等不了几个五年,等你的滋味儿太难熬了,我等你长大,等你开窍,等你看清自己的心,等到现在,你却还要跟我装蒜。”   温艾感觉顾夜的手烫得快在他腰上烙下印了,不光是手,还有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体温,全带着充满侵略性的热度,烫得他微微颤抖,想挣扎却又不敢违逆。   “你从小就喜欢顾疏,从第一眼就开始喜欢,我与他长得那么像,却从来得不到你的亲近。修为、权势、财富、相貌,明明是两个相同的人,为什么在你心里却从一开始就是天差地别?”顾夜手指抚过温艾光滑的脸颊,又沿着他敏感的耳廓慢慢滑下,“过去种种,我权当是你年少懵懂,但如今你长大了,该给我一个答复了。五年前的合修大典上我放过了你,今天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重蹈覆辙。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   温艾简直被逼到了绝路,最可悲的是,他发现五年的时光依旧没能冲淡他对顾夜的好感,与此同时,他也仍然恋慕着顾疏,认清这一现实后,温艾都厌恶起自己来,甚至想往自己脸上写上“不要脸”三个大字。   “我……”温艾闭上眼,睫毛抖个不停,想到曾经五世的海誓山盟,终于一咬牙,狠心道,“我喜欢顾疏,始终都喜欢他,今后也只会喜欢他。”   顾夜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笑起来:“好,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温艾腰间一松,顾夜闪身回了座位,也带走了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温艾悄悄抒出一口气,软着腿就想走,顾夜却喊住他:“吃完这顿饭吧,陪你过完这个生辰,我再不会纠缠你。”   温艾想了想,到底坐了回去,虽然没吃晚饭,此时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顾夜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颗白糯可爱的元宵,嚼都不嚼直接一口吞了:“吃吧,煮了这么久的汤圆儿,该趁热吃了。”   温艾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个,却总觉得噎得慌,而且噎的还不是喉咙,是心口,堵得难受。他实在吃不下,就端起碗把汤喝光了,汤里搁了酒糟,分明没什么度数,温艾却喝得晕晕乎乎的,最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顾夜及时用怀抱接住他,目光痴迷又贪婪:“煮了十年,该叫我吞吃入腹了。”   螺八螺九顶着腊月寒风,尽忠职守地等在酒楼门口,见顾夜抱着温艾出来,立马围上去:“夫人这是怎么了?”   “无妨。”顾夜旁若无人地在温艾额上亲了一口,周身迅速腾起冲天魔气,最后整个人化作一团浓黑雾气,卷着温艾往七十二海域外飞去,“尔等速速归岛。”   三人朝他离开的方向跪拜:“属下领命。” 第94章 师兄不可以·十一   温艾在一间新房里醒来, 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的红色, 鸳鸯被, 红床帐,还有贴了满屋的囍字。   正迷茫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几名婢女鱼贯而入, 将他团团围住,又是更衣又是束发,整个过程中他都提不上力气反抗,只觉得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只得仍人摆布。   等终于被摆弄好, 温艾又被搭上盖头,手中塞进来一段红绸, 由那几名婢女牵着往外走。温艾浑浑噩噩的想不起来事儿,听着婢女们兴奋小声的议论才明白, 他今天要成亲了, 可是——   和谁呢?   四周渐渐变得热闹嘈杂,等进了喜堂, 温艾一掀盖头,一眼看见了堂中央的新郎官。   是他。   “怎么自己就揭开了。”顾疏笑着走过来, 为他重新盖上盖头, 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是想为夫想得紧?”   温艾被他充满挑逗的问句撩得心尖一颤,脸红心跳的同时, 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揭起喜帕一角抬头看,入目的却是顾夜笑得不怀好意的脸。   “你!”温艾下意识就要躲,谁知顾夜一把攥了他的手,隔着喜帕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敢与顾疏拜堂,我就敢来抢亲。”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温艾缓过劲儿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那个被红色淹没的新房。   顾夜搂了他就往喜床去,温艾这会儿终于清醒了点,使劲挣扎起来:“放开我!你干嘛!”   “春宵一刻值千金。”顾夜将他按在床上,扬眉道,“自然是与你入洞房。”   温艾吓得脸都白了,脑子又变成一团浆糊,只本能地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你。”   “那你要谁?顾疏?”顾夜抽了他的腰带,低头审视着他,“你若真喜欢顾疏,为什么要跟我走?”   温艾徒劳地抓着衣襟:“我没有跟你走,是你把我抢来的。”   顾夜只笑了一声,轻而易举拉开他的手,将他扒了个精光。   红烛摇曳,床板吱呀作响,温艾趴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就感觉自己也在跟着这持久规律的节奏摇晃,却又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偏过头,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个清朗身影,等那人慢慢走近,才看清是一脸阴沉的顾疏。   “不好意思。”顾夜压在温艾身上,胯下动作不停,笑容却挑衅十足,“小汤圆儿是我的了。”   顾疏脸色发白地往后退了一步,温艾心中一痛,挣扎着伸出手,努力去拉顾疏的衣服,对方却甩袖而去,越走越远。   温艾终于绝望地哭了出来。   “小公子!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快去找九护法!”   “小公子,快醒醒!”   “唔……”在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中,温艾终于转醒,梦里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瞬间消失,大脑迅速清醒起来。   顶着满脸的泪痕坐起来,温艾错愕地看着床边这一圈侍女,立马就抱着棉被往后缩了缩,可别是要上演梦里被强行更衣那一幕了。   “小公子莫怕。”一个侍女道,“您方才在梦中哭叫,我们不得已,只有叫醒您。”   温艾把脸埋进被子蹭干净,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儿?”   “这里是浮罗宫。”侍女笑着道,“我们奉宫主之命,伺候小公子左右。”   温艾身体一僵,完了。   浮罗宫正是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魔宫,邪道不同于正道,正道的门派虽然以上清宗为最强,但也是百家争鸣,各有千秋。而在邪道中,唯浮罗宫一家独大,占据大半江山,其余小门小派都得在夹缝中生存。因此浮罗宫主可谓只手遮天,整个邪道都是他的一言堂,无人敢有丝毫违逆。   温艾记得自己明明和顾夜在酒楼里吃宵夜来着,没想到却这么倒霉,吃汤圆儿都能吃进魔修老巢,他还没来得及顾上害怕,就先脱口而出:“另一个人被关在哪儿了?”   “宫主只带回了小公子一人。”   温艾松了口气,顾夜没被抓进来就好,听说浮罗宫主战斗力爆表,与长照真人不分上下,鲜有敌手,可他从小待在剑阁,也没跟谁结过仇啊?怎么就被抓来了呢?   “你们宫主是谁啊?”温艾忍不住好奇道,“多大了?长什么样?身上有什么特殊标志没?”   侍女脸色古怪起来,心说怎么我们宫主是单相思啊,人小公子都没见过你。   “宫主人中龙凤,我等不敢议论。”   温艾不死心地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正面回答,只得悻悻作罢,开始打量现下身处的寝殿。这里装潢精致,一看就是费了大心思,感觉那什么宫主不像是关着他。可当他试探性地往外走,还没摸到门框就立马被侍女们拦住。   到了饭点,来了三位护法,还带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温艾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些,刚擦完嘴,就被带到了海岛深处的禁地。   “请吧。”螺七给温艾做了个手势,“宫主在里面等你。”   眼前的山洞入口爬满了绿藤,黑咕隆咚的,寂静又诡异,像猎人设下的陷阱,静静等待猎物闯入。   温艾咽了咽口水:“我、我不进去行吗,叫你们宫主出来。”   他在洞门口怂了半天,死活不肯进,最后洞里的人等不及了,传音让螺七螺八螺九将人送进去。   那山洞看着黑漆漆的很深,实际上穿过后就豁然开朗,进入一片桃源之地。   温艾就是在桃树下的石桌旁见到浮罗宫主的,乍看之下,整个人都愣住。这位传说中的宫主和顾疏顾夜有着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五官,只是额上刻着血红魔纹,那是魔力强大的象征。他融合了两人的气质,却比他们多了一份历遍世事的成熟与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霸气。   简直是两人的高配版。   温艾盯着面前的人,足足愣了一刻钟,终于开口道——   “顾伯伯好。” 第95章 师兄不可以·十二   顾疏夜额角青筋一跳:“你叫我什么?”   温艾本就对眼前这个统领邪道的大魔头有点畏惧, 这下见他面色不善, 紧张地退了一步, 不敢再出声。   “顾伯伯?”顾疏夜走到一脸无辜的温艾面前,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顾疏夜身形高大,温艾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他的阴影下, 缩着脖子僵在原地,磕巴道:“我、我是你儿子的师弟,叫你一声伯伯也没乱辈分……”   顾疏夜知道他在装糊涂,忍无可忍地喝道:“闭嘴!”   温艾本就紧张不安,被他一吼, 立马受惊兔子似的往后蹿,结果被一把拽了回去, 他用力挣扎,在顾疏夜眼里却不过是小打小闹, 强势地将他抱进怀中, 抬起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异样的酥痒从唇舌相连的地方扩散至全身,温艾几乎是立刻就软了, 牙关也松开,顾疏夜的舌头霸道地攻进来, 温艾浑身一颤, 只觉舌尖上传来的热度瞬间点燃了他身体深处的火种,四肢百骸都烧了起来。   顾疏夜按着温艾的后脑勺,尽情欺负他无处可躲的小舌头, 翻搅间隐约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顿时兴致高涨,吻得越发凶狠,一副要将他吞吃进肚的架势。   温艾实在受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哼唧,回应他的却是更野蛮的掠夺,他只能用仅剩的力气扒住对方的肩膀,这才不至于软到地上化成一滩春泥。   狂风骤雨般的吻终于结束时,温艾这一叶扁舟早就被风浪打得再无反抗之力,驯服地靠在顾疏夜怀里,眼神迷离地喘着气。   “现在告诉我。”顾疏夜轻抚温艾被吻破的嘴唇,“我到底是谁?”   温艾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逃避着不肯承认,此刻也依旧奄奄一息地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额发凌乱,红唇水亮,微微下垂的眼角耷拉着,瞅着可怜兮兮的,顾疏夜一想到这番模样是被自己疼爱出来的,胸中柔情翻涌,就不再为难逼问他:“我本名顾疏夜,你从前见到的是我的两缕神识,我的真身一直在这里修炼,现在你见到我了。”   “所以顾疏顾夜根本就是一个人,我跟哪一个说话,另一个也都知道。”温艾脸色颓败,怏怏地看他一眼,“你看着我纠结,看着我犯傻,却始终袖手旁观,甚至故意逼我做选择……”   说着温艾终于忍不住了,在顾疏夜脚面上狠踩一脚:“你有毒吧!!”   顾疏夜从来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还没被人这么怼过,可他非但不恼,还主动把脚钻到温艾鞋底下,让他直接踩在自己的脚上站着,低头在他红肿的唇上亲了一口:“乖,别生气,你想怎么样都行。”   温艾毫不客气地蹦跶好几下,一双白靴被他踩得乌漆嘛黑,但他还是觉得不解气,横着口气道:“感情我十年来的挣扎和煎熬都是拜你所赐!你为什么要故意折磨我!”   “我不是折磨你……”顾疏夜剑眉皱起,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只是……”   温艾哼了一声,替他答道:“你就是看我喜欢顾疏,所以就嫉妒,就搞事情,对不对?”   顾疏夜有些惊讶:“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早猜出来顾疏顾夜的身份?”   温艾被戳中痛处,炸开了毛:“你再提!”   “好好好,不提不提。”顾疏夜连忙讨饶哄他,“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无理取闹,只是顾夜的脾性与我本人更相近一些,所以我才会计较。”   温艾当场拆穿他:“那我要先喜欢上的是顾夜,你就安安静静不捣乱了?”   顾疏夜又皱了眉,纠结道:“这个……我也说不准。”   温艾心道,果然,这人最爱吃自己的醋,以前秦戈就把前面几世的醋挨个吃了个遍,这回顾疏夜更有意思,愣是把自己分成两人互相泼醋。   “不想这些了,都过去了。”顾疏夜抱着怀中乖巧的人儿,好一阵心猿意马,低下声音暗示意味十足地问,“咱们回寝殿好不好?”   温艾思及来时经过的漆黑山洞,点点头,仍由顾疏夜带他飞回去,等进了寝殿立马翻脸不认人,说什么也不给碰,抱着被子理直气壮道:“我现在还不想原谅你,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你和顾疏顾夜性格不同,那我喜欢他们,却不一定会喜欢你啊。”   顾疏夜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耐着性子哄道:“我们本就是同一人,他们会的我都会,没道理分作两个你就喜欢,合体为一人你就不喜欢了。”   说着,他伸手去摸温艾露在被子外的小嫩腿,温艾迅速把腿缩回来,扯过旁边的枕头就砸他:“你敢碰我试试!”   顾疏夜这会儿是裤子都脱了就给他看这个,可温艾平日里跟个轻易就能搓圆捏扁的糯汤圆儿似的,眼下却倔得像裹了炸药馅一样,顾疏夜怕自己要真执意上去戳,直接就把他戳炸了。于是只能低头对自己熬了几百年好不容易能有个洞捅捅,刚要够到极乐仙境却又被温艾一脚踢回凡间的小兄弟说声对不起,为了照顾小汤圆儿的情绪,忍辱负重地穿上裤子走了。   硬着走的。   都是自己作死。   顾疏夜一般都在桃源境修炼,肉身修魔道,神识却放在上清宗修仙道,一入定就是几十年,很少出入桃源境,寝殿更是鲜少踏足。但自从把温艾掳来,顾疏夜天天往寝殿里跑,想着法儿地献殷勤,好生赔罪认错求原谅,可惜每次都被那只鸠占鹊巢的汤圆儿毫不留情地撵出来,次数多了,守殿门的侍卫都同情起他来,魔功盖世又怎么样?一呼万应又怎么样?讨不到媳妇儿欢心,还不是一样孤零零地睡冷炕?   系统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因着扩充内存那事它一直对秦戈抱怀感激,这会儿就给温艾吹枕边风:“差不多了吧,人家这些天对你是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认错积极态度端正,你就别在生气了,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赶出去,你当人家一宫之主不要面子的啊?”   温艾正趴在床上摆弄顾疏夜刚刚送来的小玩意,答道:“你还有脸说,当初我问你男主搞错没你说没有?我这些年的煎熬你也有份,自己都没洗干净还想捞别人?”   系统立马甩锅:“我是根据程序办事,程序没检测出哪个是男主,我能怎么办?而且贝斯特最近被攻击得越来越频繁,我运行得不稳定,昨天不就又失联了一下午吗?”   温艾:“啊,你昨天断过线哦。”   系统:“……”   温艾:“我都没发现,毕竟你打游戏经常好几天不说话。”   系统为了表明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提醒道:“我今天听侍女们聊天,说你男人精通术法,幻境的事你可以咨询下他。”   温艾当时也听到了,等下午顾疏夜来日常报道时就问起了这件事。顾疏夜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心想小东西终于有事要求他了,于是不紧不慢地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一盘桃花糕:“我用今天新绽的桃花做的,香得很,尝尝看?”   “吃吃吃,你快讲讲幻境的事儿,我吃东西又不影响你讲话。”温艾这回肯赏脸了,一边催一边伸手去拿,快碰到糕点时,顾疏夜却突然将盘子端开,还明目张胆地挨着他坐下,得寸进尺道:“我喂你吃才有趣儿,一有趣儿我记性就变好了。”   温艾用圆溜溜的眼睛瞪他:“蹬鼻子上脸了还。”   顾疏夜现在是有恃无恐,捏了一块桃花糕送到他嘴边:“啊——”   温艾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嘀咕道:“趁火打劫……”   顾疏夜看着他那鼓囊囊的腮帮子,实在是可爱,顿时心情大好,履行起了承诺:“某些灵器可以产生幻境,但幻境内容基本是一成不变的,此外,人也可以用幻术编织幻境,且可以灵活变幻内容,你问的那种架构庞大、有许多世界的幻境只靠灵器无法做到,只能依靠强大的幻术来构造。”   温艾听得认真,顾疏夜被他专注的小眼神盯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一边喂食一边继续道:“按理说,妖族最擅长幻术,拥有与生俱来的蛊惑人心的本领,而妖族中,又以九尾猫妖为最。我曾遇到过一只天赋异禀的九尾猫妖,仅凭百年功力就将整座城的人拖入幻境,猎而食之。”   温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追问道:“那如果进了幻境,要怎么样才能破除呢?”   “每个幻境的构成都有独一无二的阵法,包含了不同的章法和步骤。”顾疏夜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一个接一个地按顺序摆放,“就像这样,从头至尾,有固定的顺序和脉络。”   “想要解除幻境,就要将施术者布下的阵法从尾至头地逆向反推。”顾疏夜按照反顺序将茶杯一个个收回,收到最后一个时,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所以破阵的关键点就在于破阵者能不能准确地看出施术者的布局。”   温艾配合着顾疏夜的动作,基本上是听懂了:“九尾猫妖幻术厉害,那是不是破术也很厉害?”   顾疏夜点点头:“不错。”   温艾眼睛一亮,扯住他的袖子道:“那你去逮一只回来!”   顾疏夜茶水差点泼出来,转头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平白无故养什么妖怪,你想破什么阵,或者学幻术,我来教你就是。”   温艾质疑道:“你又不是九尾猫妖。”   言下之意是你没人家厉害,我看不上。   顾疏夜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一旁伺候的侍女见状,忍着笑为温艾解释:“小公子,我们宫主的幻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妖修哪能相提并论。”   温艾没料到顾疏夜还是个全能型选手,刚刚拒绝得太利落,这会儿难免尴尬,小小地瞄他一眼:“那你来。”   顾疏夜冷着脸:“我现在又不想教了。”   温艾估计这人是被自己怼了这么多天怼出怨气要发作了,于是挑了块桃花糕主动喂过去,谁知顾疏夜不肯张嘴,老神在在地坐着,全然无视他的讨好。   温艾撇了撇嘴:“还说我小气,你肚量也不大啊。”   最后,温艾还是让顾疏夜回心转意了,代价是同意了那一大串丧权辱国条款,比如不能再撵他,晚上要准他上床,不能拒绝脖子以上的亲热……   温艾皱巴着小脸一一应下,顾疏夜悠然自得地转着茶杯:“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幻术在众多术法中属于最晦涩难懂的一类,学习方式也不太寻常……”   温艾积极表态:“我不会半路撂挑子的!”   顾疏夜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端起茶杯喝一口,遮住了嘴角得逞的笑意。 第96章 师兄不可以·十三   幻术这门技能, 温艾是诚心想认真学, 顾疏夜却是存心不好好教, 上来第一件事就让温艾脱衣服。   “昨晚都准你上床睡觉了,你还要跟我玩花样。”温艾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脱,你快点开始教, 说话不能不作数的!”   “到底是谁说话不算数?”顾疏夜背着手目不斜视,装得一派假正经,“我早就说过,学幻术与学其他东西不一样,你也答应会配合我, 现在又这么反水,这课我是教不了了。”   他摇摇头抬脚要走, 温艾赶紧拽住他的袖子,将信将疑道:“真的要脱吗?这跟学幻术有什么关系?”   顾疏夜振振有词道:“幻境由心而生, 初学者在接触时, 状态越自然、越接近本源为最佳。上清宗术阁的弟子在学习时都是赤裸上阵,我怕你多心, 已经额外让你留一件中衣了。”   温艾没去术阁观摩过,不知道实情究竟怎样, 但听顾疏夜说得一套一套的, 感觉不像骗人。他攥着腰带犹豫不决,顾疏夜就又添一把柴:“修习幻术必须心性坚定,否则极易迷失, 害人害己,你连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索性趁早放弃吧。”   温艾一狠心,将腰带一扯:“我脱!”   在顾疏夜毫不遮掩的视线下,温艾扭扭捏捏地去除了身上的衣物,最后只剩下一件白缎中衣,美好光洁的身体大半都暴露在外。他看一眼旁边衣冠楚楚的顾疏夜,难为情地将衣边往下拉了拉,勉强遮住屁股,两条白嫩的腿却是怎么都藏不住,圆润透粉的脚趾头不安地蜷曲着。   “行、行了吧……”   顾疏夜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瞄,当了这么久苦行僧,总算得了点福利填补饥饿,他满意地牵起温艾的手:“闭眼。”   温艾听话照做,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个草木繁盛的空旷山谷,四周回荡着鸟雀的啁啾声,一呼一吸间,清新的青草香灌满口鼻。   太真实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温艾满目赞叹,只觉得泥土上爬来爬去的蚂蚁都鲜活得要命。   顾疏夜被他的反应取悦,牵着他往山谷深处走:“幻境可由施术者自由操控,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发号施令。”   温艾迈出去的脚还没落下,地上的碎石杂草就变成了光洁的白玉石板,顺着他将要前进的轨迹一路生长延伸,铺成一条干净平滑的道路。   温艾赤脚踩上去,玉石独有的温润感从脚底传上来,他知道顾疏夜神通广大,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向他投去惊喜的眼神,眼底深处还藏着一簇崇拜的小火苗。   顾疏夜嘴角一弯,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我娇养出来的宝贝,怎么能被这些死物割伤了脚。”   温艾脸上隐隐有些发热,眼睛却更亮了,好奇道:“为什么连叶片上的脉络都这么逼真,这个山谷是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虚构出来的而已,幻术造诣越强,细节就越能糊弄人。”   顾疏夜去路旁摘了朵花回来,温艾完全被周遭新奇吸引,全然忘了自己身上只松垮地挂了一件中衣,将拘谨感抛之脑后,拿着花在玉石路上兴奋地蹦跶。可顾疏夜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呢,视线追随着温艾上下起伏的衣摆,将那两团若隐若现的浑圆臀肉尽收眼底,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温艾正玩儿得嗨,突然一顿,转头看向顾疏夜,眼底那簇崇拜的小火苗滋啦一下就灭了,取而代之地涌上来一股深深的鄙夷:“能别摸我屁股吗?”   顾疏夜一本正经地否认:“我没摸。”   温艾把脑袋扭到后面去,指着那只还在自己屁股上来回流连的大掌:“你装蒜之前能不能先把手收回去?”   顾疏夜睁眼说瞎话:“幻境里的一切都如真似幻,你感觉我在摸,实际上我真的没摸。”   说着他还得寸进尺地在温艾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   温艾一蹦三尺高,捂住屁股红着脸骂:“老流氓!不要脸!”   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什么初学者要回归本源状态,全都是胡说八道,顾疏夜就是谋划着占他便宜。   温艾从储物袋里拿了衣服裤子穿上,一路都没再跟顾疏夜说话,顾疏夜逗哄也好,教术法也好,他就是不给回应不吱声。   山谷尽头是一座花园,满园的花枝挤挤挨挨,足有齐腰那么高,看起来长势旺盛,却只结了一颗花骨朵,真真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破解幻境需要找到关键点,这个点要结合每个幻境的特征去找,往往是最耀眼或者最不起眼的东西。”顾疏夜道,“这里就是阵眼,藏着破解的关键,你找找看?”   温艾只略微琢磨了一下,目光很快锁定在那独领风骚的花骨朵上,正要开口,屁股上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感觉,他抿紧了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有完没完?吃那么多豆腐怎么还没撑死?”   顾疏夜一愣,莫名其妙道:“我规矩一路了都,上哪儿吃撑去?”   温艾这才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差点闪了脖子。一根花枝正吸附在他屁股上,横生的几条叉枝箍着他的臀肉,跟手似的一松一紧地捏他,叶片还无规律地颤抖,要高潮了一样,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色情。   画面太猎奇,温艾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拿这小妖精怎么办才好,顾疏夜却率先乐出了声,边乐边把那好色的花枝扯下来:“好肥的胆子,我都没摸上的屁股,倒让你占了先机。”   他话是对着花枝讲,眼睛却一直戏谑地看着温艾,温艾脸颊都烧起来了,吭哧吭哧喘了半天粗气,最后恼羞成怒地将他狠狠一推:“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东西都随你的心意而动,要不是你起了色心,它又怎么会……”   顾疏夜眼睛一眯,突然出手将人搂过来,力气很大,迫使温艾只能紧紧贴着他,嗓音暧昧道:“怎么叫起了色心,我对你的色心就没消下去过。”   说完他就将温艾红润的唇吃进了嘴里。   温艾遵循约定,不能拒绝脖子以上的亲热,谁知顾疏夜两只手都覆在了他屁股上,他被按着躲又躲不开,气得咬了顾疏夜的舌头一口,顾疏夜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一吻结束,顾疏夜意犹未尽地从温艾裤子里抽回手,温艾虚脱地靠在他肩头,委屈巴巴道:“我要去捉九尾猫妖,不想和你打交道了。”   “那怎么行?”顾疏夜占够了便宜,此刻是神清气爽,安抚性地拍了拍温艾的后背,“收了你的学费,自然要教到底。”   他拨开花丛,带着温艾来到园中仅有的花骨朵前:“这就是整个幻境中最极致的东西,你用灵术催它开花。”   温艾修为低,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一团光打出去,花瓣一片接一片颤巍巍地绽放了,开到最绚烂时,周遭的一切骤然崩塌,一眨眼的功夫,温艾就回到了现实中。   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但温艾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顾疏夜就每天都给他构造一个幻境,让他寻找破阵关键,难度逐渐提升,温艾却表现得很优异,在幻术上显然有足够的天赋。   “差不多可以开始教你怎么编织幻境了。”顾疏夜看着床顶,一手搂着温艾,一手枕在脑后,“只是幻境需要灵力支撑,你的修为……”   温艾瞌睡一扫而光,皱巴起小脸道:“啊,那以我现在的水平,能造出多大的幻境?”   “大概我们睡的这张床那么大。”   温艾一阵失望。   “不过我有对策。”顾疏夜翻身跟他脸冲脸,“我带着你双修吧,修为涨得很快。”   温艾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修炼的速度实在是慢得令人发指,就问:“双修到底怎么修?你跟我讲讲。”   “自然是关起门来宽衣解带,你我交合行房。” 顾疏夜回忆起双修功法上的配图,以前当面看着都不觉得有什么,而现在怀里躺了个宝贝,光是想想都浑身燥热,“我将阳精射入你体内,你将其吸收后……”   他讲了一半就在黑暗中没声儿了,温艾完全怀着研究的心态在听,也没想多的,就推他肩膀催促:“继续啊,我吸收之后呢?”   顾疏夜重新平躺回去:“不讲了,睡觉。”   温艾被吊着胃口不上不下的,心说哪有撩一半就走的道理?于是挪挪身体主动靠过去:“为什么不讲了?”   顾疏夜闭上眼睛,闷闷道:“硬了。”   这个回答真是令温艾猝不及防,咬住嘴唇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哈哈哈哈春药精!讲学术理论都能动歪心思!”   顾疏夜忍得正搓火,还被温艾反过来放肆嘲笑,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火顿时关不住了,一把将温艾拖过来,翻身重重压上去:“很好笑么?还想听双修理论是吧?你让我操,我操高兴了就给你讲。”   黑暗中,顾疏夜眼底燃烧的欲望有如实质,温艾本能地缩了缩,无措道:“什么你就……高兴……粗俗!”   顾疏夜沉沉地笑了一声:“说说就粗俗了,那等我……”   他拖长了尾音,未出口的半句话格外引人遐想,温艾这会儿觉出羞了,闪躲着眼神不敢看他,只轻轻推了推他,底气不足道:“下去,要压死我了。”   顾疏夜没动,直直地盯着他:“真的不要么?我们实践一回,你就知道双修是怎么回事了。”   “再不然我给你当鼎炉。”他压低脑袋,凑到温艾耳边,暧昧地吹出一口气,“来榨干我啊。”   挑逗的话语和热气一并钻进耳道,温艾整个人都酥了,像被顾疏夜吹了软筋散一样,他险些忘了,这人最爱在床上讲荤话。   套路,都是套路。   温艾羞恼交加:“滚!”   顾疏夜撩骚失败,失望地叹口气,翻身滚回了床侧。 第97章 师兄不可以·十四   温艾第一次被顾疏夜带进万书阁的时候, 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望着高不见顶的书架惊叹:“岛上还有这种地方啊, 你先前带我熟悉环境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过呢?”   顾疏夜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笑道:“谁跟你说这是浮罗岛了?”   温艾惊讶:“那这里是幻境?还能这么玩的?”   “不对。”顾疏夜摇摇食指,“再猜。”   温艾眉头皱成一团:“那……是什么灵器的世外洞天?”   顾疏夜还是摇头:“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温艾想了想,上前去抱住他的脖子, 撅起嘴要往他脸颊上亲,谁知顾疏夜趁他亲下去那刻迅速扭头,占了个嘴对嘴的便宜。   “宝贝儿真甜。”顾疏夜意犹未尽,搂住他连着嘬了好几下才肯善罢甘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现在在这里。”   “你的识海?!”温艾眼睛都瞪圆了,看了看满阁的藏书, 又转头看了看他,“这么多书你都背下来了?”   顾疏夜得意地挑眉:“是不是很崇拜我?”   温艾难得实诚一回, 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崇拜崇拜。”   顾疏夜又问:“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温艾手一倒转,拇指直冲地面:“边儿去。”   顾疏夜飞身而上, 灵活地在几个书架中来回,最后拿着几本又沉又厚的书落在温艾身边。   温艾想接过来一看究竟, 顾疏夜却躲开, 拉了他的手走到一扇门里。   屋内乌漆嘛黑的一片,温艾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但一点光影变动都没有, 于是不由自主地握紧顾疏夜的手:“这是哪儿?你脑子里怎么有这么黑暗的地方?”   顾疏夜声音幽幽的:“你说呢?兴许关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可怕念头。”   温艾嗅到了一丝危险,想逃,但两眼一抹黑地也不知该往哪里逃,总觉得待在顾疏夜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左右最多被按着操一顿罢了。   信任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顾疏夜察觉到温艾忽然平息下来的心绪,大为满足,手一挥,视野终于亮堂起来。   这是一间石屋,四面八方的墙都凿了整整齐齐一壁的洞,里面各自悬浮一颗夜明珠,莹莹珠光交相辉映,美似人间仙境。   顾疏夜坐到软榻上,将看傻眼的温艾抱到腿上,屈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回神,本夫子要开始教课了。”   温艾慢吞吞地收回视线,看着顾疏夜抽出一本大部头翻开,听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不对来,扭扭身子说:“怎么我坐你腿上,于理不合,夫子快让我下去。”   顾疏夜腾出一只手圈牢他的腰,跟铁似的,任他怎么扑腾都没用:“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你屁股。”   温艾这下偃旗息鼓了,安安生生地坐他怀里听课。   顾疏夜讲得很细致,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还会指着那处逐字逐句地耐心分析,满屋的白色宝光明亮却很柔和,温艾从书页上移开目光,看着顾疏夜英俊的侧脸,专注认真的样子跟以前顾疏教他识字时一模一样,温艾心里那头鹿忽然没头没脑地撞了一下。   想一想,顾疏夜对他确实算是顶好了,千依百顺,万千宠爱。好歹也是个名字能止小儿啼哭的大魔王,偏生对他温柔得要命,就是时不时色上一下,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温艾视线下移,盯住顾疏夜一张一合的嘴唇,低沉悦耳的声音从里面流出来,悉数钻进他的耳朵。温艾突然就有些发热,食色性也,他不是不想和顾疏夜双修,只是太了解顾疏夜的脾性,一旦开了荤,恨不得能和你双双死在床上,不知节制地做做做,管你怎么拒绝都没用。   理是这么个理,但眼下气氛太好了,整个空间就他们两个人,不会被人撞见,不会被人打扰,在这种绝对私密的地方,人总会放肆一些,平时禁锢起来的念头难免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再加上灯光又那么暧昧......   温艾晕乎乎地想,该来的迟早会来,要不就在这里把顾疏夜办了。   “你男人好看吗?”顾疏夜勾着唇角问。   温艾眼神有些涣散,脸上起了一层薄红,分明没喝酒,却一副微醺的模样,呆呆地点头:“好看。”   顾疏夜被他这春情萌动的模样撩得猝不及防,心中一动,又问:“那崇不崇拜我?”   温艾凑上去轻轻咬了咬他的喉结:“还有点想以身相许。”   顾疏夜呼吸一滞,心脏砰砰狂跳,暗道这可不能怪我了,是你主动找日的! 顾疏夜一把将软榻上的小桌子掀到地上去,将温艾推搡到榻中央,温艾顺着他的力道仰躺下去,衣襟在刚才粗鲁的拉扯中被拽破,大开的领口呈V形,勉强裹住他圆润的肩头,一路开至胸膛下方,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半边胸部。 温艾还是少年身形,胸部起伏不大,但眼下这点若隐若现的弧度已经足够令顾疏夜呼吸急促。 顾疏夜毫不遮掩眼中的情欲,肆无忌惮地用炙热的目光舔舐他暴露在外的肌肤,温艾觉得难为情,想将衣领拢起来,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顾疏夜按回去。 “不许遮。”顾疏夜哑着嗓子道。 温艾像只被猎人捕获的小兽,无措地仍由他摆布,顾疏夜欺身而上,将他整个人罩住,顺着那漂亮锁骨摸上他的肩膀,握住他圆润细嫩的肩头,大力摩擦好几圈,掌心粗糙的剑茧磨得温艾颤个不停,眼泛水光地撒娇:“痛……” 顾疏夜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沿着衣领向下游走,停在他的胸上,把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往旁边轻轻一拨,露出一颗粉嫩的乳头。 “真可爱。”顾疏夜眸光一暗,将大拇指狠狠按上去,温艾短促地叫了一声,他却充耳不闻,只管压着那颗可怜的小豆豆碾压不停,另一只手也抓上温艾另一边胸,毫不客气地揉捏起来。 “别……啊……”温艾胸前涌上来阵阵快感,又酥又痒又痛,“轻一点……” 他把手软绵绵地搭上顾疏夜的手臂,想要推开又舍不得推开,只能张着嘴轻轻叫唤,嫩红的舌尖露了一点在外面,看得顾疏夜下腹起火,俯身吸吮那有人的舌头,饥渴地搜刮他香甜的津液。 “宝贝儿,你好甜。”顾疏夜痴迷地亲吻着温艾,唇舌剑温柔缠绵,手下动作却越发粗暴,三两下就将两人的衣物撕成碎片,两只麦色的大手尽情玩弄着温艾奶白的胴体,揉捏他娇嫩的皮肉,每一分力道都灌注了沉甸甸的轻语,所过之处,留下星星点点的青紫痕迹。 顾疏夜抱着温艾翻了个身,让他侧躺着,一边用舌头舔弄他的耳道,一边将手探到后面,覆在他浑圆挺翘的屁股上。 温艾被舔得魂飞天外,脑子和耳朵一起发着高烧,本能地高柱顾疏夜,嗯嗯啊啊地呻吟着,屁股被揉肿了都顾不上管,只是当顾疏夜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探进臀缝,轻轻蹭过敏感的穴口时,温艾还是魂魄归位,害怕地夹紧了屁股,磕磕巴巴道:“别、别,我不想……我怕疼……” 说着他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疏夜那怒发冲冠的巨龙,硕大饱满的龟头有鸡蛋头那么大,粗壮的柱身上青筋虬结,哪里是性器,分明是凶器,光看一眼就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不行不行!”温艾欲拒还迎的软调子立马变了,惊悚地叫了一声,连连往后躲,“太大了,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说到后面,他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不怪温艾娇气,实在是顾疏夜这玩意儿太大了,虽然他前五世也是器大活好,但那尺寸至少在正常人范围内,这一世也不知是因为修了魔功还是本就天赋异禀,欲根真真粗如儿臂,温艾以前没少吃过大叽叽的苦头,现在顾疏夜顶着根巨叽叽要捅他,他宁愿一辈子清心寡欲! 顾疏夜将他搂回来,怜爱地亲吻着他的眼睛:“乖,不会让你疼,我怎么舍得。” 温艾挣不脱他的桎梏,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可怜兮兮道:“我会死在你那玩意儿下的……” 顾疏夜被逗笑,但嘴角的笑很快变得邪气,温艾眼前一花,又被他封住嘴唇,温艾这会儿没刚才那么荡漾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疏夜揉捏他屁股的手上。 顾疏夜的手指在温艾后穴附近打着转,时不时轻轻抠挖两下那禁闭的穴口,温艾紧张得要命,括约肌也越收越紧。 顾疏夜柔声哄道:“宝宝放松。” 温艾哭丧着脸:“不放!” 顾疏夜正欲火焚身,都快被烧死了,这会儿也懒得多说,直接一巴掌拍下去,抓住温艾松懈的时机,将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小洞,结果被那甜洞儿吃东西的样子萌到,还多戳了它两下。 温艾身体一僵:“你放了什么!” 顾疏夜手掌上移,在他腰臀处流连:“助兴的药,很快就能帮你准备好。” 温艾闭了闭眼,那根硕大肉棒的狰狞模样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正胡思乱想,下身突然被握住,他睁开眼,顾疏夜刚好撸动起来,轻重缓急各有节奏,大拇指还是不是按压一下马眼。 温艾很快被拖进了欲望的深渊,眼神迷离无焦距,快感一波波从小腹冲上来,令人无暇顾他。 顾疏夜拉过温艾的手,覆在他自己的秀气小东西上,包住他的手带着他撸动,邪笑道:“好好学,下次自读给我看。” 温艾正是敏感得一碰就决堤的时候,被他的话一刺激,直接高潮了。 顾疏夜就着精液去摸他的后穴,松软湿润,药效已经发作了。 温艾双眼无神地喘着气,还没从高潮中缓过来,顾疏夜就急不可耐地捅了三根手指进去,搅弄几下后提枪上阵,将那可怕的物事一寸寸插进温艾身体。 “啊……嗯啊……”温艾被顾疏夜强掰着腿,承受着他的一下比一下更狠的冲撞,“轻……师兄……别这么啊啊啊啊啊!” 听到“师兄”二字,顾疏夜反而操得更来劲,兴奋得眼都红了。紫红的肉刃在那丰满雪白的臀肉间进进出出,将粉色的媚穴干得充血熟红。 “呜呜……”温艾哭唧唧地讨饶,“饶了我……啊啊……嗯啊啊啊……” 顾疏夜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干销魂洞。每回都顶到最深处,然后又浅浅的抽插几下,让温艾有时间从那种被捅得肠穿肚烂的恐惧中缓过来,然后又猝不及防一记深顶,顶得温艾哭爹喊娘。 温艾起先还敢反抗,但顾疏夜霸道得很,死死抵住他的敏感点,好一通挤压碾磨,温艾承受不了巨大快感,只能流着口水高亢呻吟。 温艾终于学乖,咬牙熬到顾疏夜射精,抖着两条腿颤颤巍巍就往软榻下爬,谁知被一把拉回去,按着他脸朝下趴着。 “差不多了吧,我要歇会儿……”温艾虚弱地说了一句,转头去看顾疏夜在做什么,一看之下,汗毛乍起。 顾疏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从岩洞中取下来的夜明珠。 第98章 师兄不可以·十五   幽静的识海深处, 回荡着令人脸红心跳的交媾声, 温艾被顾疏夜困在身下, 足足三天三夜,才终于从他永远填不满的欲海中逃离。此时温艾全身湿淋淋的,像一个好不容易游上岸的幸存者,精疲力尽地瘫软在顾疏夜怀里, 累得快没力气呼吸。   顾疏夜随意披了件外衣,健壮的躯体覆着一层汗,轮廓分明的麦色肌块油亮发光,像一只性感矫健的雄兽。他神情餍足,拥着温艾细细亲吻:“宝宝, 乖宝宝,你真甜。”   两人面对面坐着, 还维持着骑乘的姿势,温艾眼皮都睁不开了, 闭着眼委屈道:“我再也不崇拜你了, 更不要以身相许,我要反悔。”   顾疏夜知道自己把这宝儿折腾得太狠了, 但想起他被自己疼爱得眼尾发红,一面泪汪汪地软声哀求一面被干得无助哭叫的模样, 顾疏夜就下腹发紧, 觉得还没操够。   “晚了。”顾疏夜帮他擦去脸上溅到的精液,深情凝视那张精致的脸蛋,“没上床你也是我的人, 从相遇的第一刻起,你就注定逃不了了。”   温艾困得要死,声音微弱地应付他:“那时候我才几岁啊……你就惦记上了……色胚……”   “我还真不知道。”顾疏夜本人也觉得难以置信,“明明只是个丁点大的娃娃,但你跌跌撞撞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感觉这辈子都圆满了,想抱着你再也不撒手。”   温艾半梦半醒间,满足地笑起来,高兴得伸出手在他脸上胡乱摸索:“一见钟情……嘿嘿……我就知道……”   顾疏夜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翘着嘴角的模样乖巧得不行,顾疏夜一阵心神摇曳,在他奶白的身子上掐了一下:“从小就白嫩嫩俏生生的,叫人想一口吞了,这些年岁数在长,身体在长,怎么反倒比小时候更像个汤圆团子?”   温小汤圆没搭声,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有一点倒是与小时候不同。”顾疏夜自言自语着,摸上温艾微凸的小肚子,轻轻一按,温艾的臀缝间就涌出大股大股的浊液,顾疏夜声音里翻滚着浓浓情欲,“以前是个没馅儿的,现在却叫我灌得满满的……”   深陷梦乡的温艾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顾疏夜拖去奸尸了,幸好顾疏夜还剩了点良心,一挥手帮他拾掇干净,抱起来离开。   识海深处重归宁静,空无一人的石屋内,软榻凌乱,散落满地的夜明珠上还沾着不明黏液,万分淫靡。   温艾最近肠子都悔青了,他就知道,不能轻易让顾疏夜越过防守线,只要开了头,他往后都别想安生睡觉。自从石洞乱情后,顾疏夜天天缠着他双修,虽说修为的确是蹭蹭蹭暴涨,但凡事儿都得有个度啊,哪像现在,房门一关就是一天一夜,等他苟延残喘地爬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浑身的腥膻味儿还没散干净,顾疏夜又把他拖进了黑漆漆的寝殿,还冠冕堂皇地教育他要刻苦修炼。   温艾欲哭无泪地盯着晃动不止的床顶,心想这人分明是借着修炼的名头一逞兽欲。   一个月下来,温艾现在看见黄瓜茄子就想吐,看到顾疏夜把手放腰带上,就立马反射性地发起抖来。不过经过顾疏夜的辛勤耕耘,温艾从炼气期迅速飙升,轻轻松松地筑了基,而后又神速结丹、结婴,连雷劫都是在床上渡的。常人几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浓缩在短短一个月中就完成了,虽然跟顾疏夜修为高脱不开关系,但也足以见得他的频率有多丧心病狂。何况魔宫上下的人都看着呢,指不定私底下怎么编排他俩的艳事。   温艾羞耻得不行,老想把顾疏夜踢下床,顾疏夜却反以为荣,捉了他的腿将他翻过来,挺身进入时,在他臀肉上拍出一声响来:“撅撅屁股就能一路进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我费心费力地伺候你,你还跟我不乐意。”   温艾跪趴在床,反手抵在顾疏夜小腹上想推开他,快哭出来了都:“反正我没求,谁求了你跟谁修去!”   “啧。”顾疏夜狠狠一撞,“再说一遍?”   温艾当场就哭出来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呜呜呜……我就说……谁求你了你跟他修去……你欺负人……我不跟你做……”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体内某处也跟着一收一缩,顾疏夜爽得头皮发麻,沉醉不已:“我的小兄弟只认你的屁股,别的谁来撅都没用。”   温艾抽抽搭搭哭得挺可怜,顾疏夜俯身掰过他的脸亲了亲,呼吸粗重道:“你乖一点,别为这事儿跟我闹别扭,我操你是为你好,现在你才元婴期,我得把你操到化神,合体,大乘……”   他恶劣地在温艾耳边吹气:“操到飞升,操上仙界。”   “不要说了。”温艾捂住耳朵,几乎能想象到顾疏夜此时邪气四溢的表情,无助道,“我的身体已经被你玷污了,就别再强暴我的精神了。”   顾疏夜被他逗乐,将嘴里的荤腥话咽回去,专心致志玷污他的身体。   温艾站在剑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当浮罗岛终于小得看不见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逃出来了。其实之前他也跑过,但顾疏夜把他看得太紧,很快就能发现他不见了,一旦被抓回去就是三天下不来床。   这回温艾学聪明了点,趁顾疏夜刚释放完,心神放松之际,给他施了个幻术。本来温艾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他的幻术还是顾疏夜教的,而且还没出师呢,谁知他一使出来,顾疏夜居然真的中招了。   温艾不停回头张望,反复确认没有人追来,兴奋激动的同时又有点惴惴不安。以前他逃跑,顾疏夜只当是情趣,但这次不一样,顾疏夜醒来后会很生气吧。   屁股还隐隐作痛,温艾转念一想,气就气吧,也该让顾疏夜吃点教训了,不然自己怎么反抗,他都不当回事。这一次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顾疏夜要是改不掉那成天捅捅捅的臭德行,他绝不回去!太遭罪了!   穿过七十二海域,温艾登了岸,就近找了家客栈,在房间里呆坐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想了想,最后拿出传音符联系傅青非。   “元宵?”傅青非表现得很惊讶,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废柴小师叔竟然会驱使传音符了。   温艾一边摆弄茶杯,一边问:“你现在在哪儿啊?还在历练吗?”   “我回上清宗了,前几天刚回的。”傅青非回答了一句,开始兴师问罪,“你还好意思联系我啊,之前突然不告而别,可把我急死了,还是顾夜给我传信说你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情况紧急……”温艾停顿一下,“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还出宗吗?”   “不了吧。”傅青非道,“怎么,顾疏顾夜两个人陪你都嫌不够,还想把我拉上?”   “啊?”温艾一头雾水,“大师兄没和我、我们在一块啊。”   傅青非咦了声:“可是长照真人回宗后他就下山了,说是云游,大家都猜是去找你了。”   温艾眼睛一亮:“师尊回来了?”   傅青非:“回来半个月了,现在一个人处理宗务,每天都阴沉着脸,剑阁上下的弟子都叫苦不迭,你可千万别回来,或者把顾疏带回来也成。”   温艾心说,怎么能不回呢?现在顾疏夜的两缕神识都离了宗,又有师尊坐镇剑阁,他不信顾疏夜还能轻而易举把他揪回去。   这时候,腰间的无线牵响了起来,温艾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脑门白毛汗。   铃铛高速颤动,一声接一声,如催如急。一路上它已经响过无数次了,铃声一次比一次急促,温艾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觉到顾疏夜的蓬勃怒气,心虚地摘了铃铛扔进储物袋,忙不迭地动身启程。   温艾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上清宗,生怕慢了就要被顾疏夜逮住,等远远看见了护宗大阵才想起一个问题,他要怎么解释这一身修为呢?   师尊,我和师兄上床了,修为是他操出来的?   温艾抱着小脑袋一阵头疼,不过没等他疼多久,无数闪着电光的乌云从他头顶掠过,极速飘向剑阁的方向,不多时,整个剑阁都被压顶的黑云罩住了。   这场景格外眼熟——是雷劫!   温艾从未见过阵仗这么大的雷劫,他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雷云翻滚间泄出的威压,居然是九九天劫。   放眼整个上清宗,最接近飞升的就是长照真人,可是师尊十年前才突破大乘,怎么这么快就要飞升?   温艾没时间多想,用最快的速度御剑回去。   整个剑阁都被长照真人设下了结界,修为低的弟子都被撵远了,其余人就是围观也只敢踩着剑远远地看。   温艾围着结界转圈圈,心慌心跳地不知该怎么办好。九九天劫非同小可,一旦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严重的甚至会伤及神魂,连夺舍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宵儿。”山顶的长照真人发现了他,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莫做傻事,速速退去,为师应付得来。”   温艾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劫雷随时会劈下来,琢磨一下,把逃离浮罗宫时搜刮来的灵器宝物全扔上天,在山顶形成一条璀璨光带,期盼它们能帮师尊挡去部分伤害。   温艾刚撤退到安全地区,雷劫就启动了,一阵惊心动魄动静过后,乌云散去,露出澄澈的天空,一束金光从天穹倾泄直下,伴随着悠扬的袅袅仙音,迎接飞升成仙的长照真人。   “猪一只!”系统突然叫起来,“我感觉到贝斯特的能量了,就在那道金光里面。”   温艾顿时醍醐灌顶,对啊,这个幻境的极致就是成仙,想要破阵,就要先飞升。   “师尊……”温艾看着空中缓缓上升的长照真人,视线有些模糊。   长照真人似乎有所感应,低头朝他看来,慈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地一顿,探究性地打量了他两圈。   仙人的目力通彻万物,温艾丹田中的魔气怎么也藏不住,长照真人长叹一声:“宵儿,你今后好自为之。”   剑阁山腰以上的地方只有阁主和亲传弟子能出入,现在这里就温艾一个人,空空荡荡,清静得过分。   温艾没事就打坐冥想,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天,一干长老闯入剑阁,不由分说就取了他的指尖血,滴入一个白玉盘中。   “黑了!变黑了!”一个长老指着白玉盘叫起来,“真的有魔气!”   “怪不得修为涨得如此快!原来走了邪门歪道!”   众人鄙夷的眼神中,温艾一脸懵逼。   领头的黄衣长老道:“长照师兄飞升时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向来修炼缓慢,这才几个月不见就进阶元婴期,着实蹊跷。现在玉盘发黑,一切真相大白,你身为剑阁亲传,却修了一身魔功,来人,将他押进断骨狱!”   几个弟子上来用玄铁链套了温艾的手脚,温艾挣扎道:“我没有害过人,你凭什么关我!茯冬长老呢?你让他出来决断!”   宗门越是庞大,越多藏污纳垢的地方,更何况上清宗竞争残酷,能爬上来的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只是温艾被保护得太好,没见过这些肮脏。   现在宗主之位空缺,长照真人的得意门徒又云游在外,只剩一个温艾,心怀不轨的人当然拿他开刀。而向来支持剑阁的茯冬长老以及其他人,要么被支走,要么已经被关进了断骨狱。   一场叛变早就悄无声息地侵蚀了整个宗门。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弟子拽着温艾要走,温艾挣扎着去摸腰间的铃铛,结果摸了一手空,这才想起无线牵被自己丢储物袋里了。   剑阁其他弟子见小师叔被欺负,纷纷拔剑,眼看恶战一触即发,一个弟子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惊慌大喊:“长老!大事不好了!”   黄衣长老厉色道:“说!”   “魔军压境!浮罗宫打上来了!” 第99章 师兄不可以·完   护宗大阵前, 魔军兵临城下, 严阵以待, 黑压压一大片,冲天的魔气遮云蔽日,狂风吹得众上清弟子快要睁不开眼。   温艾脚上戴了镣铐,沉甸甸的走不快, 一路上几乎是被拖着走过来的。铁链碰撞的沉闷声响打破了两军对峙的紧张气氛,温艾抬头望天上看,顾疏夜站在大军最前方,紧身黑袍勾勒出高大的身形,半边面具遮住了眉眼, 露出额头张扬的血红魔纹,还有轮廓坚毅的下半张脸。   温艾悬吊吊的心顿时落回原处, 安全感暴涨,看在顾疏夜救驾及时的份上决定不再跟他计较床上那些事, 没错, 他就是这么没立场。   黄衣长老沉声问:“上清宗与浮罗宫相隔万里,向来无甚交集, 井水不犯河水,阁下此次前来, 所为何事?”   顾疏夜漫不经心道:“本座行事, 还需要给你们这些蝼蚁解释理由?寰宇内外,四海八荒,本座想来便来, 想走便走。”   顾疏夜在温艾面前从没自称过“本座”,这会儿在两军阵前正儿八经装逼,一身的王霸之气还真挺能唬人,完美塑造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   温艾捧着心口,被大魔头撩得小鹿乱撞。   黄衣长老脸色很难看,上清宗如今遭逢内乱,正是防守薄弱之时,在有备而来的魔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只能尽力规避冲突,放下身段道:“我宗向来与人交好,既然宫主路过,我们也没有拦行的道理,请吧。”   顾疏夜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人,视线扫过温艾时微微停了一下,冷漠道:“不必,本座向来横行霸道,既然挡了本座的道,本座就将这里夷为平地,自能通行顺畅。”   黄衣长老脸色大变,满广场的上清宗弟子也纷纷握上剑柄,神色凝重,准备御敌。   黄衣长老眼尖地注意到了顾疏夜刚才的目光停顿,思来想去,突然拽住温艾的镣链将他一把扯到身前:“宫主突然造访,怕是为了他吧!”   温艾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趔趄,晃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心里暗自嘀咕,等会儿一定让顾疏夜好好收拾这个臭老头。   结果顾疏夜只随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们要杀要剐的人,与本座有何干系?”   温艾一愣,望着顾疏夜漠然的脸,心里直打鼓,但又安慰自己理智一点,顾疏夜肯定是为了迷惑别人,不会不管自己。   黄衣长老不死心道:“当真不认识?他奇经八脉内魔气四溢,想必在宫主那儿得了一番奇遇。”   顾疏夜打量温艾两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可不收这样蠢笨的徒弟,胆敢偷学浮罗宫的功法,罪无可赦,你若将他斩了,我倒可以考虑算你个人情。”   这冷冰冰的一串话听得温艾心都凉了,明知道顾疏夜说的是气话,却还是被他冷酷绝情的样子伤到了,委屈铺天盖地涌上心头,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估计直接就掉眼泪了。   大叽叽的小心眼儿,满床乱滚的时候甜言蜜语,他不过是被草怕了逃出来躲一躲,他就这样甩脸子不认人,他要撤回对他的原谅!   地位越高的人越是贪生怕死,生怕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都付之东流,黄衣长老明显犹豫了起来,当真开始考虑顾疏夜的话。众剑阁弟子见状,怒不可遏,大喊:“老贼你敢!动了小师叔一根手指头,等顾师叔和顾二师叔回来,必定将你挫骨扬灰!”   黄衣长老本就头疼要怎么对付顾疏顾夜,这下倒有了诡计,想把责任都赖到浮罗宫主身上去,于是冷哼一声,竟然真的临阵倒戈,将剑尖对准了自己人。   温艾双手被人扭到身后,躲也躲不开,锋利的刃光一闪,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只听耳边传来两下兵刃碰撞的“砰砰”声,再睁眼看世界时,黄衣长老已握着剑倒地而亡,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按着他手的反叛弟子也同样命丧黄泉,脖子上的割口冒出丝丝魔气。   一对魔气缭绕的剑绕着温艾飞了两圈,铛铛两下砍断了他的手镣脚镣。有眼尖的剑阁弟子看清了双剑上挂的剑穂,叫喊道:“小师叔你快看!那不是你送给顾师叔和顾二师叔的剑穂吗!”   剑阁出身的人,从来剑不离身,也没道理丢掉剑穂,现在顾疏顾夜双双离宗,这神秘莫测的浮罗宫主持有他们的信物,又出手救了温艾,而且听说浮罗宫主也姓顾……   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在众人脑子里。   “师叔……”有剑阁弟子不可置信地朝空中喊,“顾师叔,是你吗?”   顾疏夜没搭理,一掌将护宗大阵击出个大洞,飞身掠至地面,将温艾搂进了怀里,沉声施令:“进攻!”   训练有素的魔兵如潮水般从破开的洞口中涌进来,只揪着那些追随黄衣长老的虾兵蟹将打,剑阁弟子很快反应过来,与他们一起夹击叛徒。   领头人已死,反叛弟子们群龙无首,腹背受敌,很快被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被按着跪在了广场上。   一场危机悄然化解,雨过天晴,温艾却阴云密布,从顾疏夜怀里挣脱,顾疏夜忙将他拉回来,问道:“去哪儿?”   温艾别过脸不看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你,更高攀不起。”   说完他就御剑而起,将一广场的人全甩在身后,一路狂奔,到了后山才停下来。   眼下正值凤求凰的花季,漫山遍野都是火红娇艳的花朵。温艾坐在树下吭哧吭哧喘粗气,瞅着气得不轻。   顾疏夜抛开一切追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拿手指逗了逗他的下巴:“哪家煮的汤圆儿,都快炸开了。”   温艾打掉他的手:“反正不是你家的,走开。”   顾疏夜伸出双手,将他强行拖进自己怀里:“生我的气了?我也正气你呢,要不咱俩抵了?”   别看温艾气呼呼的,脑子还灵光着,道:“我不抵,你在床上没节制的事儿我还没原谅你呢,现在我俩一比二,跟你抵了我吃亏!”   顾疏夜乐得不行,实在忍不住,在这宝儿脸蛋上狠嘬一口:“小算盘挺会打,那你算算,跟我闹脾气讨着好处没?在浮罗宫锦衣玉食还有我伺候,跑出来就只能风餐露宿,奔波忙碌,还有一帮人要你取你的命杀鸡儆猴,你自己说,划算么?”   “不划算我也不跟你过了。”温艾鼻子一酸,眼角闪烁起泪花点点,“你都说我是不相干的人了,还要那老头宰了我,我干嘛还去你面前讨嫌?”   温艾本就长得无辜惹人怜,这会儿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顾疏夜心都要跟着碎了,软下声哄道:“哎哟委屈了委屈了,宝宝不哭啊,气话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温艾忍着鼻头酸意,本来是不想哭的,他的眼泪多金贵啊,才不为顾混球流呢!但偏偏这混球软下态度,语气里满是疼宠,温艾嘴一撇,将满心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哭得老伤心了。   顾疏夜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唯独拿怀里哭成小水球儿的宝贝没辙,心疼地抱着他又是拍背又是擦眼泪,可越哄人家哭得越惨。   “宝宝……”顾疏夜接了一手的眼泪,无奈道,“怎么跟决堤了一样呢,不哭了好不好,我认错,以后你说了算,家里你最大,行不行?”   温艾得了承诺,这才收了神通,雨势见小,眨巴着泪眼道:“那你不许像以前那样,不许动不动就脱裤子。”   顾疏夜点头:“好,以后每个月让你休息一次。”   温艾立马摇头,斩钉截铁道:“十天一次,不能再多了。”   顾疏夜皱眉:“那怎么行?十天休息一次。”   温艾还是不依:“三天一次!”   顾疏夜还想争取,温艾抢先道:“刚刚还说要听我的,话还热乎着你就反悔,我不敢跟你回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   说着说着他自己就红了脸蛋,顾疏夜坏笑着凑近:“会不会什么?把你绑起来操个够?”   “别说了!”温艾一掌堵住他的嘴巴,“以后在床下面不准开荤腔。”   顾疏夜心领神会,也就是说在床上就可以了。   温艾起身去花丛中摘了一朵凤求凰,双手捏着举到顾疏夜面前:“喏,我们和好了。”   顾疏夜将花和他的手一起握住,拉过来好一顿狠亲猛啃,抵在他额头上呼吸不稳道:“真想在这里办了你。”   温艾感觉顾疏夜那玩意儿已经硬了,正顶在他肚子上跳动,于是将手探下去捏了捏,笑嘻嘻道:“广场上还等着那么多人呢。”   顾疏夜下腹阵阵收缩,嘶嘶好几声,将温艾作怪的手捉住:“坏心眼儿的小东西,故意撩火点炮。”   温艾哼哼一声:“坏也是跟你学的。”   顾疏夜把他的脸往中间一捏,嘴巴挤得嘟起来,红润润圆乎乎的像颗熟樱桃,顾疏夜在樱桃上又亲又咬,磨着后槽牙恨恨道:“要不是那边的事儿不能久搁,你这会儿早被我一鸡巴顶树干上了。”   温艾红着脸叫起来:“说了不准随便开荤腔的!”   顾疏夜目光沉沉:“那就准你光天化日把我撩得梆硬?”   温艾用凤求凰挡住脸:“那咱们以后都不许这样。”   顾疏夜打坐片刻,等兴奋的兄弟睡回去,招来飞剑,带着温艾往回飞。温艾抱着他的腰站在后面,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还召集了一大堆兵马。”   顾疏夜:“我打理上清宗几十年,他们那些龌蹉心思能不知道?早前我就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那天发现你不见了,猜到你要回宗,用无线牵唤你你又不应,索性让你尝点苦头,好让你知道世道险恶,到底谁才是你的避风港。”   “就你厉害。”温艾嘀咕一句,却抱得更紧了些,通过这回他确实明白了,在顾疏夜身边,顶多就是屁股开花,而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保不齐就要被人扯了魂魄拿去铸剑。   Emmmm……还是选屁股开花吧,好歹开的时候还能舒服舒服。   广场上,上清宗弟子和魔兵们各占一边,大眼对着小眼,一团黑雾从天边飞来,顾疏夜搂着温艾现身,在众目睽睽中摘下面具,朗声道:“本座今日前来只为一人,如今得偿所愿,哪怕往后正邪大战,浮罗宫也绝不动上清宗一分一毫。”   众人哗然,倒是几个剑阁弟子兴奋叫道:“顾师叔,真的是你啊!左右上清宗都已经物是人非,不如你将我们也带走吧!”   “要来就自己跟上。”顾疏夜说完,对螺七打了个手势,“撤军。”   浮罗宫,桃源境。   以前是顾疏夜修炼肉身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放纵情欲的艳窟。他耍腻了床上的招式,突发奇想拉着温艾来这里野合,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桃树下,淫靡的水声接连不断,一会儿“咕叽咕叽”,一会儿“啪啪啪啪”,羞人的呻吟也随着这节奏时大时小,时而高亢时而缠绵。   有风拂过,桃花瓣纷纷扬扬洒洒,轻轻飘落在一具遍布吻痕的赤裸胴体上,粉嫩花瓣衬着奶白肌肤,美得令人心醉。   顾疏夜拿起一片,沾了温艾小腹上的白浊,塞进他微张的小嘴里。   “呸呸呸!”温艾连忙吐出来,抹着嘴巴道,“恶不恶心啊。”   “你自己的东西,还嫌什么。”顾疏夜又弄了一片“花沾露”,边抿边点头,“又香又甜,我就喜欢吃。”   温艾羞得很,磕磕巴巴道:“明明是腥的……”   顾疏夜冲他笑,笑得温柔又深情:“只要是你的,什么我都能接受,有感情在那儿,我吃着就是比蜜糖还甜。”   温艾完全沉溺在他的爱里了:“我还没说过吧,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顾疏夜支起身来,执起他一只手,低头亲他的额头:“那你吃着也会觉得甜。”   温艾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疏夜带着他的手往下,将还散着湿热气儿的东西塞进他手里:“吃吃看,是不是甜的。”   温艾目瞪口呆,顾疏夜套路太深,铺垫得太自然,他不知不觉就被拐带上路了,五指合拢,攥着那玩意儿一掐——   “啊!!”   顾疏夜惨叫一声,捂着叽叽滚到一边:“你有什么冲我来,掐它做什么!”   温艾翻了个身,屁股朝天,舒服地晒着太阳:“掐坏了才好,看你还拿什么折腾我。”   顾疏夜自己气了一会儿,又轱辘轱辘滚回来,闷闷道:“我知道你嫌我要得太多,但我实在控制不住,你说话我能硬,你蹦蹦跳跳我能硬,你就是打个喷嚏我都能硬。”   温艾习惯了顾疏夜的强势,偶尔见到他束手无措的郁闷样子,还有点心疼,抱住他的脑袋揉了揉:“我知道,你就是天生需求大,要不然……”   顾疏夜喉头滚动:“不然什么?”   “不然我给你施个幻术吧!”   顾疏夜笑容一僵,提起的期待全跌回泥里了,感情他费半天劲装可怜,半点便宜没讨到。   温艾还在自顾自道:“我在幻境里捏个我的虚影,你到时候想怎么弄怎么弄,这样你满足了,我也轻松——”   “闭嘴。”顾疏夜崩溃地捂住脸,心想幻境和现实能一样吗?真要在幻境里画饼充饥,我不会自己设一个么!   温艾有点委屈:“怎么嘛,我给你想办法啊,你性欲强又不是我的错……而且我幻术越来越好了,上次不就把你唬住了吗?”   “还好意思提上次。”顾疏夜撑起来,在他鼻梁上狠刮一下,“趁我射了给我下套,恩爱一晚上,床都没下就翻脸不认人,还跑了,你再提我打你屁股。”   温艾感觉屁股凉嗖嗖的,赶紧翻身藏好了。   顾疏夜瞧见他那小怂样就乐,用桃花瓣轻轻扫过他的胸膛,盖住肿胀的乳珠:“还别说,你学幻术确实有天份,虽然我那时候心神放松,但换个合体期的来也不一定能把我迷晕过去。”   温艾抬起两条腿,与身子呈九十度,边蹬腿边道:“指不定我上辈子是九尾猫呢。”   顾疏夜这会儿是坐着的,温艾蹬着腿,身上的桃花瓣就簌簌往下掉,臀缝儿也一开一合,白乎乎的臀肉间,被疼爱得红艳艳的洞洞若隐若现。顾疏夜色欲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都充那话儿上了,旋身跪到温艾前面,抓了那两条腿往肩上一扛,猛地一送胯,在温艾诱人的吟叫声中恣意驰骋起来。   温艾的生活变得特别简单,双修双修双修......无止境地双修。顾疏夜一开始还遵守约定,三天碰他一次,后来又故态复萌,兴致来了,说脱裤子就脱裤子,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况且两人都辟了谷,不需要吃喝拉撒,理论上来说,顾疏夜就是把小兄弟塞温艾屁股里一辈子不出来,做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顾疏夜估计就是这么想的,屡次提出要跟温艾闭关,把温艾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现在好歹还能赏赏月亮游游山林,要去了全封闭的洞府闭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顾疏夜早打好的算盘,由不得温艾拒绝:“你当初一闭关就是五年,抛下我在外面苦等,既然这么爱闭关,我就陪你好好闭一闭。”   温艾恐慌,想逃跑,被顾疏夜手疾眼快地揪了领子,拖进了暗无天日的洞府里。   一年后。   浮罗宫上空雷霆滚滚,黑云压城,两场九九天劫重合在了一起。   “嗯啊……”温艾背靠桃树,一条腿被红丝带绑了悬在树枝下,另一条腿勉强着地,下身风光大敞,整个人被顾疏夜撞得东倒西歪,“别……别弄了……啊……天劫……”   顾疏夜充耳不闻,双眼猩红,满身是汗,埋头苦干。   温艾被体内汹涌奔流的快感逼得直流泪,一张脸蛋早湿透了,咿咿呀呀地哼唧着,一道威严雷声在他们头顶上方炸响,温艾无力的推他:“劫雷要……呜呜……停下……停……啊啊啊啊啊!”   顾疏夜全力进攻,直捣黄龙:“雷劫又如何,就是满天神佛都来围观,老子也要先操了你再说!嘶——宝贝儿你真会夹。”   温艾急得想踢人,但腿又被吊在半空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粗壮雷电劈下,心道一句,太荒唐了。   顾疏夜曾说要把温艾操上仙界,果然一语成谶,此刻温艾站在仙界大门前,双腿还有点发软。   “宝宝。”顾疏夜及时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还是不舒服?刚才不是重塑仙体了吗?”   温艾咬着牙道:“重塑仙体都没能缓过来,你是不是还挺得意的?”   顾疏夜吃吃笑起来:“是有点。”   天雷大部分都被顾疏夜扛下了,温艾倚在他怀里,手绕到他背后摸了摸:“痛吗?刚刚流了好多血。”   顾疏夜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没你上次掐我小兄弟痛。”   温艾一脸冷漠地抽回了手。   四周仙气弥漫,云雾缭绕,膝盖往下的地方都被遮住。一座庄严气派的白色仙门伫立在两人面前,门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门内聚集着出来迎接仙人们,邀请他们进到里面去。   温艾问系统:“确定吗?”   系统严肃道:“不会错,贝斯特的能量是我最熟悉的东西,我给你说的地方能量最浓厚。”   温艾抬头看向顾疏夜:“还记得我跟你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个幻境吗?你说你信我,那现在呢?我要去干坏事了,你也许会被我连累得很惨。”   顾疏夜笑了笑,笃定道:“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虽然我找不出任何破绽,但你说是幻境,我就信。再说,你现在的幻术造诣可比我高多了。”   温艾揽过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转身走向前,一步一步,最后坚定地站在了仙门前。   成败在此一举!   他在手中变出一把金色大斧,灌入灵力,用尽全身力气砍下。   门里的仙人们大惊失色,纷纷祭出武器,要阻止他。   “别怕。”顾疏夜迅速上前,横剑于身前,保护在温艾周围,“做你想做的事。”   顾疏夜很快与仙人们战成一团,以一当百,应对自如。   温艾一斧头不奏效,又来一斧头,连砍数十下,终于将柱子砍断,仙门轰然倒地,扬起漫天的仙雾。   温艾叫着顾疏夜的名字高兴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转回来,连仙门残骸也不见影踪,他心头一跳,呼叫系统,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甚至感觉不到系统存在。   白茫茫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知该去哪儿,该怎么办,只好原地抱膝坐下,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陌生男音突然响起,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绰绰听不太清。   温艾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宝宝,宝宝……”   温艾这回听清了,心中生出强烈的意愿,想要回应这个声音。   “怎么还不醒……宝宝……”陌生男音挺悦耳的,低沉中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清朗。   温艾潜意识喃喃道:“哥哥……”   话刚脱口,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碎成无数片。   “宝宝!”   温艾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男人焦急的脸,这男人大约二十出头,眼窝很深,帅得很明显。   “宝宝,你记得我吗?”男人小心翼翼地问,紧张得手握成拳。   温艾眨巴眨巴眼,突然坐起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哭:“哥哥……”   温艾都想起来了,他和汪觉本是一对恋人,却被一只九尾猫妖扯入幻境,放到对立面势不两立,企图使他们滋生嫌隙,用恨意取代爱意。猫妖善妒,通过这种方法可以增长妖力。   汪觉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地,激动地回抱温艾,侧头在他脸上狂亲数下:“是我!宝宝乖,是哥哥不好,哥哥明天就去学跆拳道,再也不让那些妖魔鬼怪接近你!”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赶紧改口:“我不是嫌弃妖类,我是说我会保护你,管他是人是妖是蚂蚱是蛇,我都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温艾被他慌张解释前不搭后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小脑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我知道的。”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废旧仓库的二楼小房间,汪觉牵着温艾推开门,一楼宽阔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十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受害者,此时有少部分已经苏醒。   “你妈被刘降捉了,在楼上的房间。”汪觉指了指上面,又贴心补充,“刘降是降妖师,但是你别怕,她只对付违背公约的妖,你这么乖,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温艾咯咯地笑起来:“到底我们俩谁是妖?你说的这些我能不懂么?”   汪觉被他上翘的嘴角勾得心痒,低头宠溺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是是是,你是妖,把我整颗心都叼走的小坏猫。”   说着他伸手按上温艾的肚子:“我那心可装得满满的,你丁点大一只,吃得下么?”   温艾被摸得痒痒,扭着身子到处躲:“谁叼了?你就算给我,我也往垃圾桶里丢。”   “嘿。”汪觉将他一把按进怀里,使劲打了两下屁股,“还丢不丢?”   温艾:“就丢!”   汪觉懒得管会不会被楼下的人看见了,直接吻住那张恼人的小嘴儿,六辈子积累来的技巧通通招呼上,把气焰嚣张的温艾吻得意乱情迷,只能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承受不住凶猛的进攻时,还会可怜兮兮的呜呜两声。   再搅弄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汪觉收回舌头,舔掉嘴唇分离时拉出的银丝,拉起温艾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送给你,它很喜欢你,别丢掉它好不好?”   温艾额发凌乱,脸蛋红红的,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砰砰乱撞,小声道:“不会丢的,我也很喜欢它。”   “醒了?”刘敏知见温艾跟着汪觉进来,冲他点点头,“刘敏知,降妖师,你叫我刘降就行。感觉怎么样?大脑清醒吗?”   “很清醒。”温艾朝她笑,“谢谢,哥哥说是你出手救了我们。”   刘敏知摆摆手:“职责所在,用不着道谢,我追捕了舒贝五天,她通过幻境摄取能量,妖力一直在增长。如果不是你们今天在幻境里毁坏了能量传输枢纽,重挫舒贝,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制服不了她。”   温艾皱起眉,犹豫道:“她……伤得很重吗?”   “很重。”刘敏知如实回答,“她以前就耗空过元气,沉疴未愈,又用邪法修炼,现在被攻破心脉,恐怕要静修十年才能缓过来。”   温艾望了望她的身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远远地靠坐在墙角,双手被缚在腰后,一动不动。   刘敏知侧身让开道,好让他的视线通行无阻:“去跟她说说话吧,我通知了组织,很快会有人来带她走,这一走……她殃及的无辜太多,恐怕起码判三百年。”   温艾点点头,汪觉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放开了他。   温艾一个人走到墙角,舒贝颓废地头靠墙壁,声音沙哑道:“高兴了吗,这下不会再有人阻止你和他在一起了。”   温艾眼睛发酸:“妈……你以前认为汪觉不靠谱,现在我和他经历了六世,你都看在眼里,还觉得他不靠谱吗?”   舒贝干裂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人类寿命短暂,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都浓缩在短小的一生里,他们天生善变又注定变化太快,你傻乎乎地和他山盟海誓,还没从甜蜜里回过味儿来,他就已经变了心转了性,奔向下一个爱人,下一个人生节点。幻境是幻境,现实是现实,我劝不动也劝不了你了,等今后你被这所谓的爱情狠狠捅一刀,你就明白了。”   “哥哥不会这样的。”温艾摇头,“他跟……那个人不一样。”   那个人是温艾的爸爸——温煦。   舒贝跟温煦轰轰烈烈爱过一场,温煦有先天性心脏病,舒贝就不要命地给他输元气,输得自己修为大减,妖体重损,她治好了那颗心,那颗心里却没有了她。温煦单方面提了分手,转头精心筹备婚礼,新娘子是林氏集团的千金,与温家门当户对。温煦爱热情真诚的舒贝,却更贪恋登上顶峰,呼风唤雨的感觉。   舒贝拿着烫金请帖,站在角落看完了一整场婚礼。   六个月后,她生下温艾,本就旧伤未愈,生产过后更是虚弱得变回了原形,紧接着,还没断奶的温艾走丢,舒贝发了疯地在街上找,却始终一无所获,痛苦和仇恨终于将她彻底吞噬。   舒贝开始用妖协明令禁止的邪法修炼,九尾猫妖最擅长幻术,她将人类丢入设定好的世界中,给他们下达阴暗暴力的任务,激发人性的恶,或者令恋人反目成仇,从中获取巨大的能量。   再后来,她找到了温艾,发现他与一个人类定了情,劝说无果之下,将他们洗去记忆,双双丢入幻境。可汪觉爱温艾爱到了骨子里,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是以每次都对他一见钟情,悉心呵护。而温艾向来心软,被汪觉攻陷后,宁愿任务失败,接受惩罚,也要和他在一起。舒贝舍不得儿子受苦,从没给过厉害的惩罚,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轮回中相恋,只当是一段孽缘,更加坚定地要打散他们。   妖协很快注意到了舒贝,刘敏知奉命追捕,最后和温艾里应外合,终于将她拿下。   妖协很快来了人,将舒贝带走受审,刘敏知善后完也道别离开。   温艾站在马路边,呆呆望着舒贝走的方向。   汪觉怕这单纯的宝儿跟他愤世嫉俗的妈谈过之后受到影响,攥紧了他的手,道:“温煦那种人渣只是个例,这世上不是没有真挚的爱情,只是你妈没遇到,所以不相信。”   温艾摇头:“我姓温,不姓舒,我妈到底还是爱那个人。只是痛恨自己还放不下,不肯承认自己,所以也不肯承认爱情。”   汪觉将他另一只手也攥住,让他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你妈生了你,给了你姓,我却养了你,给了你名,想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从半个巴掌大养起,总的来说还是我略胜一筹,你别再想你妈了,你想想我。”   “你就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想的。”温艾仰着小脑袋,“而且我什么时候流过屎尿了!我生下来就开灵智了,可聪明了。”   汪觉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可不吗?聪明得很,知道我好,没断奶就可劲儿撩我。”   温艾:“瞎说。”   汪觉挑眉:“刚捡到你那会儿,你是不是往我裤裆里钻了?还说没有?”   温艾小脸一红,急忙辩解:“我那是不小心摔下来了!”   汪觉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崩溃,他妈居然对着一只猫硬了,还是只奶猫崽子,我照镜子都觉得看见一个变态。”   温艾得瑟地扬起下巴,这会儿要是尾巴在,指定翘上天了都:“我长得好啊,我可爱你变态,咱俩天生一对。”   “是我养得好,当猫的时候可爱,变成人还更可爱了,一点没长歪。”汪觉说完,突然安静了几秒,抚上他的脸,眼神深处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幸好你变成人了,幸好……”   温艾覆上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嗯,幸好我变成人了。”   汪觉低下头,和温艾额头相抵,互相望进对方的眼睛,亲昵地互蹭鼻尖。   七世种种,纷至沓来,两人温情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天荒地老。    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